《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 作者:红笺七字 文章类型:原创纯爱架空历史仙侠 作品视角:主受 作品风格:轻松 文案: 一朝穿书,叶清衣成了《戮魔》一文中与自己同名同姓的病美人师叔。 原著中的叶清衣一不作妖,二不作恶,却依旧落了个浑身经脉尽断,被大火活活烧死的下场,只因书中男主玄墨箫太过狠毒,世间万千生灵,在他眼里不过是蝼蚁而已。 初来乍到,内心惶惶不安的叶清衣看了看跪在师兄座下,瘦削羸弱,楚楚可怜的少年:孩子很漂亮,早点把他杀了吧。 后来 当他将下了毒药的酒水赐给玄墨箫时,玄墨箫道,弟子先给师叔熬药去。 当他将加了毒药的点心赐给玄墨箫时,玄墨箫道,弟子先给师叔熬药去。 当他将抹了毒药的宝剑赐给玄墨箫时,玄墨箫道,弟子先给师叔熬药去。 叶清衣:咳,要不再等等看? 这一等,便等来了原著中毁天灭地的大魔头。 他当着叶清衣的面斩杀了叶清衣的手足同门,并将红艳艳的嫁衣披在了叶清衣的身上。 叶清衣瑟瑟发抖:你这心狠手辣,以下犯上的畜生! 是夜,魔宫大殿内的烛火彻夜未熄。 玄墨箫拥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叶清衣:师叔,如此,才叫以下犯上 【叮!提示】 1:身娇体弱清冷病美人受X腹黑偏执疯批美人攻 2:酸酸甜甜无脑文,狗血,有刀 3:杠精勿扰,不喜不必勉强 立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内容标签:年下,情有独钟,仙侠修真,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清衣,玄墨箫配角:好多好多其它: 一句话简介:师叔也是高危职业 第1章 001 噩梦。 大火烧上来了!灭火!快想办法灭火!我去救师父! 这火灭不了啊!容师兄!!!你身后有凶兽! 凶呃!! 几头巨狼模样的黑影一闪而过,扑倒在半空中御剑飞行的弟子,叶清衣艰难抬头,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弟子在熊熊火焰的包围下,被凶兽撕咬吞食。 殷红的血水溅落在素雪窗纱上,红得那么刺眼,肆虐的火舌在风中狂舞着,即便到处都是阻火阵法,亦无法将它压制下分毫。 叶清衣绝望地望着这一切。 他的师兄死了,师弟死了,家人死了,徒儿死了,接下来死的人将是他。 他会与玉穹山一道殒身与这场烈火之下。 孽畜叶清衣喑哑道,孽畜 话音刚落,房门砰地一声被冷风贯开。 一一身如火红袍,冶丽绝艳,瘦削高大,满目冷气邪气的男子站在门外,似笑非笑地睨着叶清衣。 嘴角尚淌着血水的凶兽龇着獠牙立在男身后,躬身伏首,蓄势待发,已经烧至倚兰轩的烈火在男子身后停下脚步,如一片火红的圣光般笼罩着他,且等着他发号施令,继而为他吞噬掉这天下。 师叔,你怎么不逃呢?你逃了,或许玉穹山还有一丝希望。 清凌凌的声音尖刀般刮过叶清衣的耳迹,叶清衣目光凄绝地瞪着那人,颤抖不语。 师叔说话啊,总盯着弟子看做什么?男子缓步走了进来,笑盈盈道,反正师叔只是断了浑身的经脉,又不是没了舌头,为什么不说话呢? 孽畜!叶清衣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孽畜! 听到了。男子伸手挑起叶清衣的下巴,魅惑而轻挑道,师叔不愧是六界第一美人,即便废了残了,跟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地躺在冷冰的倚兰轩里依旧是这么楚楚动人。我的好师叔,看在我们同门一场的份上,你若愿意当我的男宠,我便放了你,不然的话,师叔只能和我那师父一样,化成一柸土了。 你杀了我吧!叶清衣决绝道,我便是化作一柸土,也不会屈于你的淫威之下。 是吗?男子目光幽幽地抚过叶清衣过度清瘦的脸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他含笑看了叶清衣一眼,旋身而去。 师叔,记得代我向我师父问好。 红衣穿过烈火消失不见,风卷狂沙,冲天的火苗与青目獠牙的凶兽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将叶清衣撕扯成了碎片 一片混沌与不安之中,叶清衣猛地睁开眼睛。 没有滔天的烈火,没有残忍的凶兽,更没有那容姿卓绝却又心狠手辣的魔头,他入目是一道浅金色的床幔,床幔后的貔貅香炉轻烟渺渺,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叶清衣回了回神,这才想起自己在寒晶谷中作客,而刚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噩梦,这都是他第几次做噩梦了 叶清衣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缓缓坐了起来,撩起床幔想要叫人,喉间猝不及防涌上了一股血腥气,呛得他眉头一拧,掩面咳嗽起来。 带动着胸腔一起在颤动的咳嗽声撕心裂肺,叶清衣咳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过来,他拿开掩在嘴巴上的帕子,低头一瞧,只见上面一片猩红。 他盯着那片血红看了看,幽幽叹了一口气。 之前便是个病秧子,没想到一朝穿书,仍旧是个病秧子。 对,穿书,就是穿书。一个月前,他旧疾复发晕倒在家中,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穿越到了数年前看过的一本小书《戮魔》中,成了书中以美貌名动天下,与自己同名同姓的玉穹山玉姝峰峰主。这位峰主病骨支离,不过是个美人灯笼,一生没做过什么卓绝之事,也没做什么恶事,然而却落了个浑身经脉尽断,被凶兽撕咬烈火焚烧的下场。 不仅是他,书中的一切人物,无论正派反派,与男主玄墨箫有仇没仇,只要不愿意屈服于玄墨箫,下场皆是个死字,唯一的区别是死的方式是什么。比如玄墨箫的大伯,是被玄墨箫拧下了头颅,倒悬与仙府大门外流尽鲜血而亡的,比如玄墨箫的妻子,是被玄墨箫送去了魔界的青楼,被魔界的妖魔鬼怪活活折磨死的,比如玄墨箫的师父,是被玄墨箫抽去了仙骨,捻成齑粉,再比如玄墨箫的师伯,也就是玉穹山的掌门,是被玄墨箫剜出了心脏,做成人彘丢于白骨鬼河,被河中万鬼分食了 相较于他们,叶清衣的下场似乎还不算太惨。 整整一个月,他内心惶惶不可终日,总感觉死期近在眼前,然而实际上,他连那个在书中毁天灭地的大魔头的面都没见过。 洬陵溪家仙府,寒晶谷,这正是玄墨箫的家啊,叶清衣心头一坠,扬声唤道:容莲。 师父。一身穿雪色剑服的俊秀弟子推开房门,急匆匆跑到叶清衣身旁,师父,你醒过来了? 才在梦中见过容莲的叶清衣微微一笑:容莲,你干什么去了? 徒儿跟着溪谷主去取药了。容莲一边回话一边熟练地为叶清衣整理衣衫,温药备茶,溪谷主说了,让师父安心在寒晶谷住着,什么时候身体彻底恢复了什么时候再回玉穹山,师父您看,这是溪谷主亲自炼制的三清丹,滋养肺脾且不伤胃,更能生养气血,师父用着再合适不过了。 容莲说着将化在温茶里面的三清丹端给叶清衣喝,叶清衣迟疑了一下后缓缓饮下汤药,虚弱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不到两个时辰。容莲替叶清衣擦了擦嘴,苏师伯还说师父这一觉得睡到后日下午去,偏偏徒儿还信了,看来以后不能轻易相信苏师伯的话。 叶清衣未置可否,且问道:从青石镇抓到的妖物送到哪里去了? 哪也没送,还在寒晶谷的冰牢里关着呢,溪谷主说了,那妖物害得青石镇的百姓民不聊生,定要好好整治它们! 叶清衣点点头。 他渐渐想起来,数日前,他与苏梦笙一并前来洬陵,协助寒晶谷谷中溪暮海抓拿将洬陵搅得天翻地覆的妖物,后虽是成功将妖物抓了回来,他却因灵力消耗太过而昏了过去,溪暮海因此愧疚得不得了,忙将他与苏梦笙带到寒晶谷精心款待,便是他早已苏醒了过来,身体无恙,亦不肯教他二人回玉穹山去。 当然,这些都不是叶清衣最关心的事 回想起适才那个噩梦的叶清衣觑了觑眸:容莲,你在寒晶谷里见没见到过一个名叫玄墨箫的弟子。 玄墨箫?容莲似被叶清衣的话吓到一样,音调陡然提高了许多。 怎么了?叶清衣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面色也因急攻而来的火气变的惨白了些,容莲,你见过他? 容莲连忙起身虚扶住叶清衣,并将一碗热度刚好能入口的清茶递给了他:师父莫急,弟子并未见过此人,不过是听几个小弟子提起,苏师伯欲收个寒晶谷弟子入门,这弟子的名字正是玄墨箫。 正在饮茶的叶清衣浑身一颤,将茶碗翻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咳 师父! 容莲抖开被子裹住叶清衣,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制成的小药瓶,倒出几颗小药丸送到了叶清衣的嘴边,叶清衣却是不喝,只扯住容莲的衣袖道:你说你苏师伯要收一名叫玄墨箫的寒晶谷弟子为徒? 不错。容莲焦急道,师父,你怎么了? 剧烈的咳嗽声震红了叶清衣的眼角,叶清衣泪光涟涟地歪在容莲的怀中,半天说不出话来,原著中,玄墨箫确实是苏梦笙的徒弟,只是,苏梦笙是此时将玄墨箫带回玉穹山的吗? 记不得了毕竟是好几年前看过的小说,许多细节都已经忘掉了。 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叶清衣拍了拍容莲的胳膊,容莲,带为师出去看看 不过才过了八月十五,天气并不是很冷,叶清衣却需披着狐毛斗篷才能出门。 即便如此,当他扶着容莲走到屋外时,依旧被初秋薄薄的冷气冲到了肺腑,咬牙打了个冷颤。他被溪暮海安排在南边的暖阁里住着,喜冷的苏梦笙却住在最北边,他不得不徒步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走到了苏梦笙所居的冷月轩。 许是叶清衣来的不巧,此刻的冷月轩里竟是站满了人,位于人群正中的自然是寒晶谷谷主溪穆海,而苏梦笙则站在一少女面前,那少女一身淡紫色广袖流仙裙,柳眉杏目,生的十分娇俏,她的身旁,跪着一十六岁上下的少年,少年垂着头不言不语,乱糟糟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教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叶清衣盯着那少年,足下一顿。 他的步子又轻又缓,并未发出丝毫声响,可不知怎的,那少年却似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了他。四目相对,叶清衣终是看到了那少年的面庞,那是一张稚嫩苍白且瘦削的脸,一对漆黑的一字剑眉,一双目光纯净澄澈的瑞凤眸,秀鼻英挺,薄唇不点而红,虽只扎着一个乱蓬蓬的高马尾,穿着半新不旧的黑剑服,却依旧是人群中最夺目的所在。 不过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已然如此漂亮,殊不知待他长大成人,真正绽放之时,会有多么的惊艳绝伦。 清衣?苏梦笙随即发现了叶清衣的存在,便摇着折扇朝他走了过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叶峰主?同样发现了叶清衣的溪暮海一脸惊讶,叶峰主何时过来的? 叶清衣不动声色地收回注视着少年的目光,冲着苏梦笙与溪暮海欠了欠身:师兄,谷主。 苏梦笙点了点头应过,亲昵的揽住了叶清衣的肩膀:身子好些了? 好些了。叶清衣笑笑,虽在与苏梦笙说话,眼睛却忍不住往少年所在的方向瞟。 那少年似乎也在定定地望着他,叶清衣刚想细细看那少年一眼,以确定这件事,溪暮海大步流星走过来道:叶峰主怎的离开暖阁了,这外面有风,你要出来合该坐着暖轿才是! 溪暮海便吩咐弟子去准备轿子,叶清衣闻言忙摆了摆手,正欲开口拒绝,忽听啪地一声响,那紫衣少女竟是狠狠甩了一巴掌在那少年的脸上。 看什么看!紫衣少女厉声啐道,叶仙师这般尊贵的人物是你这样的下贱胚子能看得的吗?当心本小姐将你的狗眼挖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开心! 第2章 002 受苦中的黑莲花。 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少年的脸登时便红了。 他慌忙收回注视着叶清衣的目光,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着,既不争辩也不反抗,安静柔顺的像一只小猫。 叶清衣望着少年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你别管这里怎么了,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不声不响地跑到冷月轩来了?苏梦笙将叶清衣搀扶到软椅前坐下,又将弟子送来的裘袍披在了叶清衣身上,将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住,叶清衣又好气又好笑,好了好了,苏师兄,你再裹我就要喘不上来气了。 那也比受了寒好。苏梦笙硬是将一个手炉塞进了叶清衣的怀里,你想见我,派弟子过来传个话便是,何苦往冷月轩跑一趟。 这不是听说苏师兄新收了个徒弟,心下好奇,便赶着过来看一看嘛。叶清衣道,苏师兄,你看上寒晶谷中的哪个弟子了? 苏梦笙闻言一笑:你消息倒是灵通。说着转身将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年一指,就是他喽。 果然是他 叶清衣捻了捻手指,忍不住又抬眼将那少年看了看,只是少年这一次没敢再看向他,始终低着头,不声不响的,即便他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鲜血。 这孩子叶清衣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怪眼熟的。 一旁的溪暮海与苏梦笙闻言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是吗?苏梦笙干笑两声唰地打开折扇,遮在自己与叶清衣的面前道,师弟,眼跟前出了些小问题,待师兄解决完这些小问题后再与你细说。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2) 继而站起身来,收起折扇一本正经道:谭小姐,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他口中的谭小姐正是叶清衣所见的紫衣姑娘,溪暮海的外甥女谭玲珑。 原本一脸羞涩地望着叶清衣的谭玲珑听到苏梦笙的声音后瞬间换上了凶恶的表情,她上前一步焦急道:舅舅,苏仙师,你们相信我!我真的看到这狗杂种进出望月阁,盗取渡灵珠,他似乎还想将关在冰牢里的妖物放出来,便是守在冰牢外的弟子也是被他打伤的!舅舅,你一定要严惩这狗杂种! 谭玲珑左一个狗杂种右一个狗杂种,骂人骂得十分起劲,一向不喜与人争斗的叶清衣情不自禁皱了皱眉,苏梦笙微笑着不语,溪暮海则冷了脸道:玲珑,当着两位仙师的面怎的如此没规矩!你的教养喂狗了? 溪暮海人高马大,生的高鼻厉目威风凛凛,威压甚重,谭玲珑虽被娇惯坏了,一见舅舅冷了面孔当即跪在地上,老老实实道:舅舅莫要生气,玲珑不是有意的,玲珑就是太着急了。 说着回过头狠狠瞪住那少年:像他这样吃里扒外,居心不良的人,如何配做苏仙师的弟子! 少年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谭玲珑的话一样。 苏兄此子怕是没那个福分跟你回玉穹山了。溪暮海盯着少年看了片刻,道。 叶清衣便看向苏梦笙,苏梦笙倒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笑盈盈地回道:我几十年没收过徒弟了,难得看上了个有眼缘的孩子,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叶师弟啊 苏梦笙将包袱丢给叶清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 叶清衣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苏梦笙,苏梦笙则调皮地朝叶清衣抛了个媚眼。 叶清衣无奈,苏梦笙的意思很明显,他要定了这个少年,之所以将包袱丢给他,是因为他在帮助溪暮海除妖一事上居功至伟,若由他开口,想必溪暮海不会多说什么。 可惜,他与溪暮海一样,并不希望这个少年拜师玉穹山。 他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一片平静,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这事,解决起来倒也简单,不过是将事情的真相弄清楚,若此子当真做了不忠不义之事,便是杀了也不可惜,若此子没有做谭小姐口中的那些事,合该洗清嫌疑,解除误会。 叶师弟说的是。苏梦笙接过话茬,背着手走到那少年身前,玄墨箫,你来说说,你昨天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干过你师姐所说的事。 玄墨箫微微抬起头,环视众人一圈与叶清衣目光相触后又慌忙低下:弟子昨日照常在后山练功,没有做过表小姐所说的事情。 你没有?你撒谎! 谭玲珑蹭地站了起来,一阵风似得冲向玄墨箫,苏梦笙抬手拦住谭玲珑,笑着对玄墨箫道:你说你在后山练功,可有证人? 没有。 那你是何时回房间的? 玄墨箫一怔,默默攥紧衣角,没有回话。 叶清衣敏锐地察觉到了玄墨箫的异样,忍不住张口:说啊,怎么不说了? 听到叶清衣声音的玄墨箫将头低得更狠,紧紧捏着衣角的手微微打起了颤:我、我没有房间,我住、住在马棚里 叶清衣与苏梦笙俱是一愣。 溪暮海的神色一瞬间也变得很难看,他干咳了一声,气冲冲道:去把昨日看守冰牢的弟子带过来。 弟子领命而去,莫名安静下来的冷月轩寒风肃寂,叶清衣目光凌凌地望着孤零零跪在地上,被一众衣着华贵,装扮精致的同门围观审视的玄墨箫,心中升起一股很复杂的情感。 算不上同情,也算不上惧怕,更多的似乎是一种好奇。 不多时,昨夜里负责看守冰牢的弟子便被带过来了。 这些弟子足足有十余人,一半安然无恙,一半受了轻伤,另有两人伤势较重,是被人放在竹床上抬过来的。 溪暮海扫视了弟子们一眼,沉声道:都回头看看,昨夜擅闯冰牢的是他吗? 弟子们齐齐回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不出个结论。 师父,昨夜夜色太深,那贼人裹在一件黑色斗篷里,别说脸了,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弟子弟子实在是认不出一年级稍大些的弟子站出来道。 溪暮海不语,手一挥撩开了受伤弟子的衣衫,查验了他们的伤势。 所有受伤弟子的身上,无一例外皆是拇指粗细的贯穿伤,或被捅穿了肺腑,或被捅穿了肚肠,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叶清衣看了两眼便别过了脸,苏梦笙则啧啧称奇:在下活了这么多年,当真没见过这样的武器,不是刀剑,不是鞭斧,倒像是一根棍子。 溪暮海沉着脸,好一会儿才道:确定望月阁内的法阵是被同一个人破的? 这那弟子犹犹豫豫地看向谭玲珑,弟子是听表小姐说昨夜有一遮头盖面,裹着黑色斗篷的贼人从望月阁内飞了出来,便推测偷盗渡灵珠与擅闯冰牢的人是同一个人。 只是推测,并无实证,溪暮海几乎立刻道:去搜。 听得溪暮海下令的谭玲珑两眼莫名一亮,侧身盯住玄墨箫,目光凌厉的像要吃人一样,前去搜查的弟子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赶了回来,将一件黑色的斗篷奉在了溪暮海的面前。 这件斗篷是从马棚里搜出来的,除此以外,还有几本秘笈,正是藏书阁今日所丢的。赶回来复命的弟子道。 叶清衣望着弟子找来的物证缓缓摇了摇头。 这局,做得未免也太假了。 人证物证俱在啊。苏梦笙哂笑着用扇子挑起那黑斗篷,对着玄墨箫道,玄墨箫,你还有何话要说。 玄墨箫缓慢地摇了摇头,慌张而又委屈地说:那衣服不是我的,我没有盗取渡灵珠,也没有偷藏书阁的秘笈,师父,我是无辜的。 玄墨箫!眼下证据确凿你居然还想抵赖!我亲眼看见你离开望月阁!不是你盗取的渡灵珠还能有谁?恨不得立刻给玄墨箫定罪的谭玲珑道。 既然如此谭小姐昨夜也在望月阁了?叶清衣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话。 原本暴跳如雷的谭玲珑神色瞬间柔软了下来,含羞探了叶清衣一眼,温婉道:回叶仙师的话,弟子昨夜确实去了望月阁,但弟子并非心存不轨,只因路过望月阁时察觉有异,这才冲了进去,刚好撞见了这狗这贼子逃出望月阁。 哦,原来如此。叶清衣浅笑着道,你们找到了斗篷,找到了秘笈,却没有找到渡灵珠是不是? 谭玲珑微微一怔:是,想来想来是被他藏了起来。 一旁的苏梦笙闻言啧了一声:这不对啊,他都知道藏渡灵珠了,为何不将斗篷与偷来的秘笈一起藏起来呢? 谭玲珑纤长的睫毛闪了闪:这 叶清衣扫了这位咋咋呼呼,下手狠毒,算不上聪明的表小姐一眼,继续道:谭小姐,你既然昨夜便知道这位叫做玄墨箫的弟子盗取了渡灵珠,为何不当即派人去捉拿他,偏偏要等到今日与他当众对质呢? 谭玲珑如遭当头棒喝,瞬时便愣住了。 她捏住了裙角,瞪着又圆又大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委屈的快要哭了,叶清衣见状赶忙道:谭小姐别急,叶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中略有不解,所以才问问,此事结果如何,还要溪谷主裁决。 全程阴沉着一张脸的溪暮海旋即道:箫儿,为师问你,你昨夜去过望月阁与冰牢吗? 玄墨箫迟疑片刻垂下目光:去过。 一语出,众人哗然,溪暮海迫不及待地追问:你干什么去了? 玄墨箫咬了咬下唇,甚是踌躇道:弟子一向睡得晚,昨夜也是一样,闲来无事便在谷中逛了逛,不想路遇望月阁时 他说着说着忽地停了下来,只盯着地面看,急得苏梦笙又是叉腰又是摇扇:路遇望月阁时怎么了?快说啊! 玄墨箫凸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犹犹豫豫继续道:不想路遇望月阁时,竟是听到了几人的打斗声,进去一看 说着竟又是停了下来。 进去一看看见什么了?苏梦笙气道,你说话说得痛快点,简直急死人了! 一直看着地面的玄墨箫缓缓扬眸,先是看了弱柳扶风的叶清衣一眼,又瞧了瞧焦急等着他回话的苏梦笙,这才盯住谭玲珑,语顺音清地说:弟子看见表小姐与大少爷正与一黑衣人搏斗,那黑衣人周身妖气腾腾,伤了大少爷,从大少爷手中夺走渡灵珠后从望月轩逃了出去。 第3章 003 污蔑。 在场之人闻言齐刷刷地看向了谭玲珑。 谭玲珑一张俏脸早已失了血色,她瞪圆了眼睛,指着玄墨箫道:你胡说! 说罢噗通一声跪在溪暮海面前:舅舅,你不要听那狗杂种的话!没有这样的事!他在污蔑我,污蔑表哥! 溪暮海望着谭玲珑,目光幽幽的不说话。 舅舅!你相信我!谭玲珑揪住溪暮海的衣摆晃了晃,见溪暮海仍不理她,猛地起身冲到玄墨箫面前,抡圆了胳膊甩了玄墨箫一个巴掌。 畜生!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我与表哥! 少年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生受这一巴掌,他半张脸本就红肿,这一巴掌下去,皙白的面庞上立刻现出了血印子,嘴里也流出血来。 好个歹毒的丫头叶清衣忍耐不得又是咳嗽了两声,正欲说话,苏梦笙道:谭小姐,你怎的又打人了,来来来,别动气,咱们有话说清楚便好,何必动怒呢。 他边说边将谭玲珑拉到了一旁,谭玲珑身子打着颤,半惊半怒地盯着玄墨箫,仿佛只要玄墨箫再敢开口,她便会冲上去撕了他。 这场乱糟糟的闹剧,在叶清衣眼中早已是真相大白。 不说别的,单是谭玲珑这副生怕玄墨箫吐露出来什么的模样,便知他二人的话谁真谁假。 他能猜得出,溪暮海与苏梦笙自然也能猜得出。 一群人正静默着,一寒晶谷的弟子急匆匆跑到溪暮海面前道:启禀谷主,适才巡查冰牢的弟子前来禀告,说关押在冰牢内的一只魅妖不见了。 什么?溪暮海一把扯住了那弟子的衣领,不是说那贼人未能成功闯入冰牢吗?怎的有魅妖逃了出去! 弟、弟子也不知那些妖精变化多端,分身不计其数,弟、弟子们理了许久才理清了它们的数量,继而发现少了一只魅妖 蠢货!溪暮海将弟子甩到一边,气急败坏道,去给我将那魅妖找回来!若找不回来,为师要你们提头来见! 是!是! 弟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冷月轩,生怕再惹怒溪暮海,至于其他人,则连大气都不敢出。 把大少爷给我带过来,其余闲杂人等滚出冷月轩! 原本站在冷月轩内看热闹的弟子迅速离去,跑得那叫一个快,叶清衣虽知道溪暮海口中的闲杂人等并不包括自己,却想着与那些弟子一同离开此地,毕竟接下来的画面只怕不那么好看。 谷主,师兄,叶某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晚一点再去看望师兄与谷主。 叶清衣话音刚落,与叶清衣抱有同样想法的苏梦笙立刻道:呃,那个苏某还是去寻寻那魅妖吧,弟子们没头苍蝇似得,如何能将那魅妖捉回来。 师兄弟二人争先恐后地正欲离开,溪暮海冷不丁道:苏仙师叶仙师不必避嫌,溪某一生坦荡,没什么事不好拿到人前说的,且箫儿又是苏仙师看上的弟子,势必该当着苏仙师的面弄清此事,事后苏仙师还愿不愿意收箫儿为徒,全凭苏仙师做主。 溪暮海既已将他二人的心思点破,叶清衣与苏梦笙反倒不好离开了,苏梦笙摇着扇子一笑,嘻嘻哈哈地遮掩了过去,叶清衣则拢了拢身上的盖毯,握着手炉,不动声色地朝跪在地上的玄墨箫望了过去。 本在悄悄打量着叶清衣的玄墨箫在二人目光相接的瞬间眸光一颤,慌忙将头低了下去,惶恐的像个做了错事被家长发现的孩子,叶清衣望着那抹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瘦削身影,沉默地转动着右手食指上的铁指环,心情很是纠结。 照理说,他该毫不犹豫地将这孩子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的,以避免灾祸的发生,可就目前来说,这孩子并未做错什么,他真的要残忍的夺走他的性命吗? 正苦苦思索着,一穿着紫蓝色剑服,浓眉大眼,一派富贵装扮的公子在四名弟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那公子先是一脸恭敬地冲着叶清衣与苏梦笙拱了拱手,继而与溪暮海道:爹,弟子说您找儿子? 是。溪暮海冷着脸道,想必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吧,昨夜你都做什么了? 溪彦茗微微一愣:儿子昨日下了晚课后便回房看书沐浴,早早休息了啊。谷中的事也是今日清晨才知道的,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将那魅妖抓回来。 如此说来,你没有去过望月阁了? 没有啊。溪彦茗想也不想地说,不过儿子倒是听说昨夜有人擅闯了望月阁,并成功盗取走渡灵珠,且闯入冰牢伤了我谷中弟子放走了魅妖,爹,谷中怕是出了家贼啊 溪彦茗边说边看了玄墨箫一眼。 玄墨箫无动于衷,由着溪彦茗打量。 家贼不家贼的倒是不打紧。苏梦笙道,溪谷主,依我说,咱们应先将那魅妖抓回来,否则洬陵的百姓又要人心惶惶了。 不急。溪暮海盯着自己的儿子,彦茗,把衣服脱了。 溪彦茗眉心一跳,一脸尴尬道:爹爹这是何意? 叫你脱你就脱,哪来这么多废话!溪暮海厉声斥道。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3) 适才还谈笑风生的溪彦茗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侧头看了谭玲珑一眼,谭玲珑咬了咬唇,小声唤道:舅舅 你闭嘴!溪暮海瞪着溪彦茗,你还愣着干什么?等为父亲自动手吗? 溪彦茗嘴角抖了抖,目光闪烁地望了望四周,犹犹豫豫地抬起手,颤巍巍扒开了衣襟。 那雪白的胸膛上,赫然有数道鲜红的抓伤。 魅妖。叶清衣只看了那伤口一眼便道,是魅妖所致。 溪暮海的脸一下子变得又青又白。 他直勾勾地盯着溪彦茗,目光锋利得似乎想杀人,溪彦茗慌忙跪倒在地,含着泪珠道:爹!爹!你听孩儿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溪暮海怒道,你那点花花心思为父还不清楚?!你盗取渡灵珠为父便忍了,为何要伤害同门手足! 爹!孩儿没有,孩儿真的没有!溪彦茗抹着泪珠解释,孩儿确实去了望月阁,拿走了拿走了渡灵珠,却没有去过冰牢,更没有伤过同门!想来擅闯冰牢释放魅妖者另有其人,爹,你不能冤枉我啊 哼!溪暮海一脚踹开溪彦茗,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何要栽赃嫁祸到箫儿的头上! 我、我 溪彦茗回头看了谭玲珑一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谭玲珑见状忙道:舅舅,是我!是我用家传法宝破解了望月阁的法阵,撺掇表哥盗取渡灵珠!但我们真的没有去过冰牢!我与表哥从望月阁出来后,撞见了一黑衣人,那黑衣人抢走了渡灵珠,打伤师兄便跑!我追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看到玄墨箫就站在望月阁外,以为、以为他与那黑衣人是一伙的所以,所以 所以你便一边帮你表哥疗伤,一边与他筹划了一晚上,想要将这口大黑锅扣在玄墨箫的脑袋上。苏梦笙张口总结道。 少女姣好的面上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她将银牙咬了又咬,豁出去道:舅舅!望月阁的事玲珑一人承担!可冰牢的事,玲珑笃定与那狗杂种有关!舅舅,你绝不能放过他啊! 好了!溪暮海一掌拍在一旁的立柱上,再敢信口雌黄,本座将你们两个一并送到冰牢里去。 高耸入云的立柱上眨眼之间崩裂出无数细纹,谭玲珑哪敢再吱声,跪伏在地,颤抖着哭泣去了。 来人,将表小姐与大少爷关入禁室。箫儿溪暮海望着玄墨箫叹了口气,你也先去吧。 玄墨箫略略停顿了片刻,伏地对溪暮海磕了个头:是。 说罢缓缓起身,头也不敢抬地离开了冷月轩。 一通污蔑,两个巴掌,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翻篇了。 两位仙师,随溪某进来说话吧。叶清衣正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出神,略显疲惫的溪暮海冲着他与苏梦笙扬手道。 在秋风中坐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叶清衣委实有些疲惫。 好在屋中的炭火是烧足了的,热气扑来,叶清衣冷得发僵的身子总算舒缓了些,他懒洋洋地歪在矮榻上,与苏梦笙与溪暮海一并饮了杯热茶,这才道:溪谷主,你打算如何处置令郎与表小姐。 溪暮海的脸色依旧铁青非常,他气闷地将茶碗撂在桌案上,叹了口气道:先关上他几天再说,不怕两位峰主笑话,我这儿子就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他自己本事差,又想在一月后的仙剑大会上博得一个好彩头,这才动了歪心思,去盗取渡灵珠。 叶清衣闻言不语,渡灵珠,物如其名,是个能把别人的灵力渡给自己,或将自己的灵力渡给别人的宝贝,想来溪彦茗是想拿着渡灵珠吸收点别人的功力,以增强自己的修为。 倒是个省时省力的好法子,只可惜,终究行迹暴露,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孩子嘛,不懂事,多教教就好了,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犯过错啊。苏梦笙笑哈哈地和稀泥,可他们毕竟不是闯入冰牢放走魅妖的人,依我看,正是得人救助,从冰牢内逃走的那只魅妖从溪公子的手中抢走了渡灵珠,所以,谷中没准真的出了家贼也说不定。 溪暮海听了苏梦笙的话后又是叹了口气:不是家贼便是那些妖物的同类,总之我洬陵不大太平。 魅妖的事倒也好说,总之他逃不出洬陵去,早晚会伏诛。叶清衣摩挲了摩挲怀中的手炉,语调沉沉道,溪谷主,我师兄看中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亲侄子? 溪暮海闻言一怔。 他再次叹了口气,无奈而又愧疚地回道:不错,他是我亲侄子,也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第4章 004 黑莲花惨遭报复。 叶清衣与苏梦笙遥遥一望。 我就知道清衣也认出来了。苏梦笙道,不说别的,那孩子的样貌与他父亲像足了七成。 叶清衣闻言微微一笑权当默认,溪暮海则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何止是模样像,性情,天赋,身上的那股子怪劲都和他爹一模一样。说着抬眼看向苏梦笙,苏仙师,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收箫儿为徒,他在我这里过得不好,你同情他,我能理解。但我也不是有意要虐待他的,那孩子无父无母,自小便性格古怪,和谷中的同龄人玩不到一块去,他不合群,大家便讨厌他,排挤他,我打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孩子,便也没管他。原本也找了个弟子教他些法术,可他学得实在太快,我因忌惮着他那亲娘,便不敢再教他,生怕培养出个和他爹娘一样可怕的怪物! 溪暮海越说越激动,肩头都在微微颤抖着,苏梦笙见状忙伸手拍了拍溪暮海的胳膊,劝慰道:谷主莫要激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孩子我看着倒还算稳重,不像是生出事端的。 唉,这种事,溪某不敢赌啊。溪暮海看了看叶清衣,一脸感慨道,想当年,多少人因为那孩子的一双爹娘失去了性命!便是叶仙师这一身病骨不也是因当年之事所致,溪某至今仍记得叶仙师十几年前风采卓绝的模样,现如今唉,可叹,可叹啊 溪暮海这一段话说得伤心欲绝,一双眼睛都红了,仿佛如今病骨支离的人是他,叶清衣并不是当年之事的亲历者,只觉得心惊,并不能共情,便淡淡一笑,道:旧事已逝,来日方长,溪谷主不必太伤怀。 是啊是啊,那些糟心事已经过去了,何必还时时回忆,给自己添烦恼呢。苏梦笙大喇喇道,当年一役苏某亦是记忆犹新,在当时那种状况下,溪谷主能主动站出来收养那孩子已属不易,如今那孩子平安长大,溪谷主劳苦功高,日后便将他交给苏某吧,苏某会好好教管他的。 叶清衣闻言一怔:苏师兄,你当真要收那孩子为徒吗? 溪暮海的面上也流露出质疑的神色:苏仙师,你当真想好了吗? 苏梦笙摇着扇子瞧了瞧他们两个,笑眯眯道:瞧你们两个的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苏某人要收个怪物做徒弟呢!二位放心,苏某人呢一向是有教无类,况且那孩子是真的合我的眼缘,再说了,他父亲本就是玉穹山的弟子,他回去见见师祖也是应该的呀。 好吧,既然如此溪某便也不多说什么了,一切还请苏仙师多多上心。溪暮海思忖片刻后道。 苏梦笙笑笑:好说,好说。 解决了玄墨箫一事的溪暮海神色明显好转了一些,他站起身,冲着叶清衣与苏梦笙拱了拱手:此事既已商谈妥当,溪某便放心了,二位仙师好好休息,溪某晚些再来探望。 叶、苏二人道:谷主慢走。 送走溪暮海后,受不住冷的叶清衣便也回暖阁了。 嚷嚷着要与叶清衣同住在暖阁的苏梦笙一手扶着步伐虚浮的叶清衣,一手缓缓摇着摇扇子,很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叶清衣忍俊不禁:师兄心情不错,是因为收了新徒弟的缘故吗? 苏梦笙嘴角轻扬:是,也不是。不过师弟啊,师兄我瞧你那反应,似乎对我收徒一事颇有意见。 心思被人看穿的叶清衣淡定非常,他直白地与苏梦笙道:我与溪谷主一样,对那孩子颇为忌惮,是以不愿师兄将其带回玉穹山。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那孩子身上的问题,只能姑且观望着,走一步,看一步。 什么走一步看一步,你也说得太玄乎了。苏梦笙紧紧揽住叶清衣的肩膀,清衣,那件事都过去十几年了,乾坤已定,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信那个十几岁的娃娃能翻出天来,再说了,不有我好好管教着呢嘛,我你还信不过? 叶清衣侧眸看了眉目含情,姿态风流的苏梦笙一眼,不予置评。 苏梦笙敏锐地从叶清衣审视的目光中看出了几分质疑与嫌弃,便干巴巴笑了一声,扮作严肃的样子道:我与你实话实说,我是真的可怜那孩子,我一入谷就见到他了,一个人提着两个大粪桶,正清理茅厕呢!谷里的弟子都不喜欢他,见了他不是打就是骂,他也没饭吃,饿了就吃两口马粮,渴了就喝两口石臼里积的雨水,你说这是人过得日子吗? 叶清衣垂眸沉默着。 一旁的苏梦笙叹了口气,继续道:他爹是什么样的人物品格你也清楚,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活成了这样,只怕要心疼的疯了。当年的事再怎样,与那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无辜的啊!说起来,溪谷主在这件事上做得也实在过分,那毕竟是他的亲侄子啊,他不闻不问的,不就等着那孩子自生自灭吗? 叶清衣心中苦笑,若是苏梦笙知道自己在原著是怎么被玄墨箫虐死的,只怕此刻早已冲到马棚里将那玄墨箫杀死了。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咱们还是快些帮溪谷主找到那只魅妖,早点回山门去吧。 找魅妖的事你交给我,至于你呢回暖阁好好休息。苏梦笙扬袖挡下吹向二人的冷风,戏谑道,再有一个月便是仙剑大会了,届时群英荟萃,我那没出息的哥哥若是见师弟你还是这般病恹恹的,会与我算账的。 步伐缓慢的叶清衣足下猛地一顿。 原著中,苏梦笙的亲哥哥苏梦泽正是叶清衣的道侣,并且也惨死在了玄墨箫的手中。 想到这位素未谋面的未来道侣,叶清衣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面庞愈发苍白了几分:苏师兄,你又乱开玩笑了。 我哪里乱开玩笑了。苏梦笙越说越上劲,看师弟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思?又或者,师弟你的意中人是我? 叶清衣: 说话呀,师弟,别不理我啊 叶清衣无动于衷地由着苏梦笙胡闹,自顾自地朝前走,忽然,一大群山雀从不远处的山林中飞了出来,惊慌失措,像是被什么邪物所惊扰。 什么情况?苏梦笙面色一凛,对着叶清衣道,师弟,你先回暖阁,我去那边看看。 我和你一并去。叶清衣道,若是昨日逃出去的魅妖,我顺道便将它收了,毕竟,捕妖阵出自我手。 也好苏梦笙迟疑片刻做出决定,伸手揽住叶清衣的腰,带着他飞向山林。 山林中,几个寒晶谷弟子手执长棍,将玄墨箫围困在一棵参天古树下。 已经被抽打了几棍子的玄墨箫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脸上,手上,全是血,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纤薄羸弱的身体上,一片接着一片,仿佛要将他就地掩埋。 本该在禁室中闭门思过的溪彦茗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竹椅上,一边扣弄着指甲,一边睨着玄墨箫道:说啊,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嘛,怎么现在不吱声了。来,给本少爷重复一边你对我爹爹说的话,说差一个字,本少爷便打掉你一颗牙,说,快说! 说啊! 叫你说! 弟子持着长棍,肆意在玄墨箫的身上戳来戳去,根本不顾玄墨箫是何感受。玄墨箫吐出一口鲜血,紧咬着牙关蹙眉道:我、我没冤枉你 溪彦茗冷笑:呵,你还挺会避重就轻的!说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玄墨箫面前,俯下身阴笑着道,你听不懂本少爷的话吗?本少爷让你复述一遍你对我爹说过的话,你扯别的做什么? 可、可我当真没冤枉你玄墨箫喃喃道。 还他妈跟我玩这一套。溪彦茗一脚将玄墨箫踹飞了出去,玄墨箫几乎惨叫着撞上了身后的大树,咚地一声摔在地上,滚到了溪彦茗的脚边。 溪彦茗盯着趴在地上不住地吐血,站也站不起的玄墨箫冷哼一笑,想也不想地抬起脚来,踩在了玄墨箫的脸上。 他一边来回捻动着玄墨箫的脸,一边阴阳怪气地骂道:本少年拿自家的东西叫偷吗?不识抬举的狗东西!叫你顶包你顶便是了,争辩个屁!我爹知道了真相又怎样?他会责罚我吗?至于你哼,你不会真的以为玉穹山的苏仙师会收你为徒吧?你撒泡尿照照你的脸,就你那德行,便是马粪都比你强! 哈哈哈哈! 大少爷说的是! 跟着溪彦茗的弟子们道。 溪彦茗被恭维的越发忘乎所以,他踩着玄墨箫的脸,失忆了一般迷茫地朝天空望了望,继而咋咋呼呼地说:哎呀,本少年忘了,这狗东西住的地方没有镜子,要不然咱们帮帮他,给他做块镜子出来? 好好好!一弟子立刻松了裤子,我这里便有一泡现成的,保证能让他看清自己的脸。 我也有,我也有! 越来越多的弟子加入进来,扔了棍子解裤子,他们转成一圈围住玄墨箫,正欲施暴,一张闪烁着符文的金色阵网从天而降,将包括溪彦茗在内的一众寒晶谷弟子倒吊在了半空中。 第5章 005 叫一声师叔。 一直在仙府里养尊处优惯了的金贵少爷们哪里见过这阵仗,登时惊得哇哇大叫,溪彦茗更是破口大骂:哪个不想活命的东西胆敢暗算本少爷!滚出来!看本少爷不撕了你!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4) 溪公子,你不是被溪谷主关禁闭了吗?怎的跑到这林子里来了? 苏梦笙摇着折扇,在溪彦茗的叫骂声中与叶清衣缓缓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溪彦茗一看是他二人来了,一张小脸瞬间变得铁青:苏仙师?叶仙师?怎、怎么是你们 溪公子别慌,我们只是被受了惊的山雀吸引了目光,以为是邪物作祟,便赶过来看看。苏梦笙摊开双手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只是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溪彦茗目光一颤,隔着阵网瞟了瞟仍旧趴在地上的玄墨箫。 玄墨箫一身半新不旧的黑剑服上沾满了污泥,从口中蜿蜒出的血水顺着凸出的喉结流进衣领里,浸湿了一大片,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望住叶清衣与苏梦笙,清澈的目光里写满了屈辱,嘴上却一个字都没说。 叶清衣不禁皱了皱眉,冲着容莲一摆手:莲儿。 容莲会意,立刻走到玄墨箫身旁,将他扶了起来。 虽是有容莲扶着,玄墨箫依旧无法站直身体,整个人虚弱地挂在容莲的身上,含胸榻腰,口中不停地往外冒着血,叶清衣久病成医,知道这孩子定是被打出了内伤,不禁感叹溪彦茗等人出手真狠,只因玄墨箫没有替他顶缸,竟是欲将玄墨箫活活打死。 莲儿,给他用些药。 是。容莲熟稔地掏出一个小药瓶,灌了些药丸在玄墨箫的口中,玄墨箫乖巧吞下药丸,捂着胸口靠在容莲肩上,缓缓闭上眼睛。 看到叶清衣出手搭救玄墨箫,溪彦茗的脸色更青了。 叶仙师,苏仙师,这件事当中有一些误会,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请两位仙师将弟子放下来,容弟子解释。 好了好了好了。苏梦笙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溪彦茗的话,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溪少爷,你说的那些苏某并不关心,苏某只是想告诉溪少爷一声,此子苏某已向令尊讨要了过来,现如今,他已经是苏某的弟子了,玉穹山与寒晶谷一向交好,为了我们两派间的情谊,还请溪少爷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行事。 溪彦茗听罢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盯着苏梦笙看了许久许久,好一会儿才低了下头,不甘而畏惧道:苏仙师的话,弟子记住了苏仙师,求你把弟子放下来吧 哦!这个啊这个你求错人了。苏梦笙双手抱胸,笑着朝叶清衣一望,这阵是叶仙师布下的,叶仙师的阵别说我了,便是你寒晶谷的祖师爷也破不了,所以呀,你得求叶仙师 什、什么?溪彦茗瑟然道,叶、叶仙师? 苏梦笙点了点头。 溪彦茗的脸色刹那间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他吞了吞唾沫,瑟缩地瞧了瞧冰雪寒霜般的叶清衣,暗暗攥紧双拳。 叶清衣知道,这位跋扈嚣张的溪公子怕自己。 毕竟,他这副病弱且冷冰冰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不近人情,一个不近人情的人,自然不好说话。 叶、叶仙师求您看在我爹的面子上,饶我一回,晚辈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溪彦茗臊眉耷眼地哀求道。 叶清衣心中冷笑,抬袖掩了掩面,淡淡道:我可以将你们放下来,不过,你们欺负了人,总要有人受惩罚,溪公子,你看是你留在阵中受罚呢,还是他们留在阵中受罚呢? 他们,当然是他们!叶仙师,你快将我放出来!一心想逃离阵网的溪彦茗想都不想地答道。 溪彦茗此话一出,与他一同困在阵网中的弟子登时抱怨起来,溪彦茗当即怒喝:都给本少爷闭嘴!谁再敢多说一句,本少爷便将要了谁的命! 弟子们闻言只得闭了嘴,盯着溪彦茗,敢怒不敢言。 镇住了一众弟子的溪彦茗一脸谄媚地冲叶清衣笑笑:叶仙师,他们同意了,快将我放出来吧。 叶清衣目光幽幽地与苏梦笙对视了一眼,指尖捏诀,困在阵网中的溪彦茗便如一条漏网之鱼般摔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溪彦茗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叶清衣与苏梦笙鞠了个躬,多谢叶仙师,多谢苏仙师。 叶清衣看也没看溪彦茗一眼,转身离去。 暖阁内,暖如艳阳之春。 筋疲力尽的叶清衣在苏梦笙的帮助下摘掉了狐皮斗篷,换了件轻便保暖的暖缎白纱衣,盖着云宣被靠坐在榻上,他本就身子虚,适才又施了法,面色是越发的差,那苍白的颜色几乎变得透明,看上去仿佛是个五官绝艳清丽的白玉雕成的假人一样。 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这要是被我哥哥看见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模样。苏梦笙默默用灵力烘暖了叶清衣的被子,你也真够有本事,人都这样虚了,出手竟是那样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你已经把事情解决了,佩服,师兄我真是由衷的佩服你。 叶清衣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苏梦笙的话,淡淡道:那孩子既是你的徒弟便是我的师侄,他们欺负他欺负的那样狠,我着实有些看不下去。 苏梦笙嘿嘿一笑,凑在叶清衣身前的道:就知道你心肠软。 叶清衣不语。 苏梦笙轻哂:我的叶师弟不光心软,动手快,想出来的整人办法也是一绝,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经过此事也该知道,那位溪公子是个自私自利,不可靠之人,怎还敢与其为伍。 人心难测,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呢,我不过是随心做我想做的事。叶清衣扬起头,你那新收的小徒弟呢? 原本双目含星望着叶清衣的苏梦笙微微一顿:哦,他们还在外面。容莲,带人进来。 是,师伯。 容莲在外面应了一声,旋即推开房门,带着玄墨箫走了进来。 叶清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玄墨箫的身上。 受人折辱的少年依旧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尾巴似得跟在容莲身后,畏畏缩缩,头不敢抬,大气不敢出,便是脚下的步子也有些踉跄。 如此羸弱,哪里有书中所写的大魔头的半点影子。 师父,师伯,人带过来了。容莲将玄墨箫领到叶清衣床前,乖巧避让到一旁,玄墨箫抬眸看了叶、苏二人一眼,缓缓跪在了地上。 不含一丝杂尘的目光静静地望着二人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方哽咽道:弟子弟子多谢叶仙师,多谢苏仙师 说罢,重重磕了个响头。 沉闷的磕头声震得叶清衣那颗脆弱不堪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蹙了蹙眉,轻抬了下手:起来说话吧。 玄墨箫却是不动,虔诚跪在地上,像是在认错一样,一脸笑容的苏梦笙假装不满地啧了一声:怎的还叫什么叶仙师,苏仙师,傻小子,我已经把你要了过来,你如今已经是玉穹山点苍峰的弟子了,合该叫我一声师父,叫叶仙师一声师叔。 少年纤薄的肩膀猛地一颤。 他瞪圆了眼睛,又惊又喜地望着苏梦笙与叶清衣,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愣着干什么?快叫呀。苏梦笙板板正正地坐好,来,大声点叫师父。 玄墨箫一双冶丽清澈的瑞凤眼瞪得更大了,他痴痴地看了苏梦笙一会儿,侧过头,紧张地看了眼叶清衣,只一眼便匆忙低下了头,仿佛亵渎了神灵一样,满目慌乱。 师弟,师父和师伯等着呢,快叫啊。容莲在一边笑盈盈地催促。 苏梦笙哗哗地摇着手中的折扇,已是等得有些不耐烦,叶清衣则静静地望着玄墨箫,终于,玄墨箫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瑟瑟开口,颤抖着唤了一声:师父,师叔 一声师叔,叫得叶清衣心头一颤。 欸!好好好!苏梦笙立刻起身将玄墨箫扶了起来,好孩子!日后跟着师父好好学本领,师父对你可是有很高的期待的! 玄墨箫小脸通红,羞涩点了点头道:弟子定努力练功,不辜负师父,还有师师叔所望 清澈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满腹心事的叶清衣的身上,叶清衣淡淡一笑权当回应,冲着一旁的容莲道:带你师弟下去沐浴更衣上药。 是,师父。容莲亲切地拍了拍玄墨箫的肩膀,玄墨箫恭敬朝叶清衣与苏梦笙欠了回身,这才与容莲一并离开了。 拜师已成,一切板上钉钉,叶清衣甚是疲累:师兄,开心了? 苏梦笙笑着叹了口气:怎么说呢?算是了结了心事一桩。师弟,咱们得快些找到那只魅妖,说实话,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带那小子回玉穹山了。 叶清衣淡笑:魅妖确实该将魅妖找出来了 一提到魅妖,苏梦笙的表情也严肃了下来:师弟,魅妖的事,你怎么看? 叶清衣捻了捻右手食指上的铁指环,沉声道:青石镇的妖物,尽数落于伏妖阵,所以定是有人里应外合将关入冰牢的魅妖放了出来,那魅妖觊觎渡灵珠,便将它从溪彦茗的手里抢了过来,这事并不复杂,复杂的是,那个与魅妖里应外合的人是谁。 苏梦笙点点头:咱俩想的差不多,想必溪谷主也是这样认为的,唉六界安稳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这妖界又折腾了起来。 叶清衣轻哂:妖界只是受了重创又不是绝迹了,卷土重来不是再正常不过?要我说,你与其愁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怎么和掌门他们交代,毕竟你那徒弟 嘘!不待叶清衣说完,苏梦笙便竖起食指示意他禁声,叶清衣无奈笑笑,转眸一瞧,却见玄墨箫站在不远处,正目光苍凉地将他二人望着。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 第6章 006 美色动人 叶清衣一愣。 没人知道他在哪里站了多久,没人知道他都听到了什么,叶清衣忍不住将自己与苏梦笙适才所说的话回想了回想,确定没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后放下了心,奈何情绪依旧有些紧张。 玄师弟,你怎么先过来了。屋中响起容莲的声音,我还找你呢,最后那副药膏你敷好了? 静静注视着叶清衣与苏梦笙的玄墨箫猛地一低头:回容师兄的话,弟子、弟子敷好了 怎么还是这么畏畏缩缩的,那是你师兄,又不是你爹,你怕他做什么?同样发现了玄墨箫的苏梦笙站了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到玄墨箫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嗯!不错不错!快,让你师叔瞧你这模样有多爽利! 便推着玄墨箫来到了叶清衣的床边,像是展示珍宝一般嘚瑟道:师弟你瞧,我这徒儿怎么样? 叶清衣便细细端详了玄墨箫两眼。 洗干净了小脸的玄墨箫白得像一抹苍雪一样,清隽而不失冶丽的五官好看得动人心魄,令人看一眼便难以撤目,他高束着整齐的墨发,发上束着银扣飘带,身上穿着朱砂红束袖剑服,虽因太过瘦削而显得单薄了些,整个人却是茂林修竹,玉树临风,喷薄的少年气使他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这便是少年男主,未琢璞玉。 确实不错。叶清衣由衷道,苏师兄座下弟子皆是人中龙凤,如今,又添一位佳子。 苏梦笙闻言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本身便是个美男子,偏偏喜欢收美男子为徒,实实在在是个颜控。 能得师弟你如此夸赞,看来我这弟子着实不错。苏梦笙又是歪头将玄墨箫细细打量了打量,师弟,我瞧着这孩子的眉眼品貌,竟是与少年之时的你有几分相像,怪不得这孩子能生得如此秀美。 这是连带着将叶清衣一并夸了的,叶清衣少不得笑了笑应承了一下,谁知玄墨箫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弟子原是这世上最最粗陋之人,怎敢与师叔相提并论,师父您折煞我了 苏梦笙一听不乐意了:啧!你这孩子也忒妄自菲薄了些!什么最最粗陋之人,为师看着你就很好!若是连你都看不起你自己,别人又怎会尊重你呢? 教育人教育惯了的苏梦笙张口便是大道理,叶清衣并未附和,而是对跪在地上的玄墨箫道:你起来,站近些,师叔有话要问你。 是。玄墨箫提着衣摆缓缓起身,老实恭敬地站在了叶清衣床边。 当那张稚嫩却又清隽冶丽的面庞凑近在眼前的时候,便是一向见惯了诸如苏梦笙这样的美男子的叶清衣也忍不住贪看了两眼,世人皆爱美,饶是病体支离的叶清衣也不能免俗,在面对如此鲜活漂亮的少年时,仿佛自己也年轻了些,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的。 叶清衣心情渐好,舒朗道:你不用紧张,叫你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不过是想问问昨夜的情况。 玄墨箫拘谨而又真诚地望着叶清衣,点头道:师叔,你问,只要是弟子知道的,弟子一定都告诉师叔。 叶清衣闻言唇角一扬,被玄墨箫卑微小心的样子逗笑了:你只将昨夜在望月阁撞见溪公子的前因后果告诉我便好。 玄墨箫望着叶清衣的眸子微微一颤,低了头,沉吟片刻后平静开口:昨天晚上,我睡不着,便一个人离开了马棚,在谷中走了走,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不想见到我,便挑人少的地方去,望月阁是谷中禁地,去哪里的弟子一向很少,于是于是我便到望月阁附近转了转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几乎是声不可闻了,叶清衣淡淡询问:然后呢? 玄墨箫凸起的喉结滚了滚,继续道:我来到望月阁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我只想围着望月阁转一圈就回马棚的,不想却是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我心里好奇,便悄悄进入望月阁看了看,谁知谁知竟是看到一蒙头盖面,裹着黑色斗篷的坏人与大少爷大打出手,他打伤了大少爷,然后、然后逃走了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5) 蒙头盖面,黑衣人叶清衣转了转指环,又问,除此以外呢? 玄墨箫目光微滞,紧张地回想了片刻:弟子弟子还在望月阁内见到了表小姐,表小姐本来要去追那黑衣人的,却被大少爷叫了回去,她与大少爷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我,顿时异常气恼,我害怕的很,就跑回了马棚,后来、后来表小姐便到谷主那里告状,再然后的事,师叔便都撞见了 叶清衣默默听完了玄墨箫的话,换了个姿势斜斜躺着:那黑衣人往什么方向去了,用了什么法器,身材样貌如何? 他、他好像往西面去了。玄墨箫道,他是赤手空拳打伤大公子的,没有用法器,样子没看清,个头倒是不高,人很瘦。 倒是与其在冷月轩中所说的话相差无几,叶清衣松了指环,看向苏梦笙,苏梦笙则道:师弟,你在想什么? 叶清衣道:我在想,是谁告诉溪彦茗,望月阁内藏着渡灵珠。师兄,想必你也清楚,渡灵珠的去向,一向是六界的秘密,在此之前别说你我了,便是掌门师兄也不知道渡灵珠的下落,溪谷主也绝无将此秘密告诉溪公子的可能,所以,你说这个告密的人是谁呢? 苏梦笙闻言眉心一皱:是啊,溪谷主总不会糊涂到把渡灵珠的下落散布出去引得家宅不宁,还有那魅妖,那魅妖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渡灵珠的下落,这事确实透着古怪。 二人话音刚落,玄墨箫忽地支支吾吾地说:是、是表小姐 叶清衣与苏梦笙齐齐一愣:你说什么么? 玄墨箫眨了眨眼:弟子说是、是表小姐。 叶清衣与苏梦笙对视了一眼,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将渡灵珠藏在望月阁这个秘密告诉溪彦茗的人,是谭玲珑? 是。玄墨箫一脸笃定。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梦笙问。 玄墨箫便答:昨日清晨,弟子独自一人在后山练功,谁知大公子与表小姐也来了后山,我不敢与他们碰面,便躲了起来,依稀听到表小姐与大公子提到渡灵珠什么的,还说有元牝石帮大公子破阵。 原来是她?苏梦笙冷笑着拍了拍折扇,错不了,那谭玲珑的亲爹谭玉祥就是个大喇叭,他与溪谷主又是亲戚,谷中的秘密多少能知道一点。 叶清衣未置可否,看向玄墨箫:他们两个没有发现你? 玄墨箫一愣,纤长的羽睫轻颤了几下:没有,我藏得好。 叶清衣静静注视着那双波光粼粼的凤眸,不动声色地转了转铁指环。 他并未多说什么,转眸看向苏梦笙:师兄,我们要不要去见一见谷主,在西面多布下几道捕妖阵法。 要。苏梦笙应道,不过这是我的事,你呢,在暖阁里给我好好歇着,容莲。 师伯? 苏梦笙起身笑笑:照看好你师父,他若又病重了,我唯你是问。 是,师伯。容莲笑着应道。 你好好休息。苏梦笙拍了拍叶清衣的肩头对着玄墨箫一招手,箫儿,跟师父走。 是。玄墨箫便对叶清衣欠了欠身,师叔,弟子随师父去了。 嗯。叶清衣冲玄墨箫笑了下,去吧。 少年神情微顿,出神地凝望了叶清衣片刻,躬身退去。 待那两道俊逸出尘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叶清衣缓缓出了一口气。 他疲累的闭上眼睛,在容莲的照拂下满怀心事地睡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夜幕时分。 浑浑噩噩做了许多怪梦的叶清衣越睡身子越沉,有心起床,奈何眼睛怎样也挣不开,身子更是不听使唤,忽然,他的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一袭红衣,面容妖冶,微笑着向他走来,抬手掏进了他的心窝。 呃!叶清衣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师父!守在榻边的容莲慌忙扶住叶清衣,师父,你又做噩梦了? 叶清衣微眯着眼睛,额上细细密密一层薄薄的冷汗,人虽是清醒了过来,魂魄却仍旧被适才的那个噩梦所笼罩,整个人迷迷瞪瞪,魂不守舍。 师父,喝些安神汤。容莲将热度正好的汤药缓缓送进叶清衣口中,叶清衣靠在容莲怀里,一壁喝药,一壁回笼意识,从噩梦中挣扎了出来。 师父,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要我将杜师叔请来,给师父诊诊脉。容莲望着面色惨白,双眸无神的叶清衣,忧心忡忡道。 咱们就要回山门了,还把你杜师叔请来干什么?叶清衣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苏师伯呢?有没有来过? 已过丑时了,师伯似乎跟着溪谷主去抓那逃走的魅妖了,还没有来过暖阁呢。 还没有抓回来吗?莫非,那魅妖当真带着渡灵珠冲破了他在洬陵布施下的阵网,潜逃离去? 这 溪暮海之所以费劲巴拉的将他从玉姝峰上请了下来,为的就是他这身世无其二的结阵刻纂的本领,若此遭叫那小魅妖破阵脱逃,岂不砸了招牌。 他虽对此不甚在意,可毕竟事关玉穹山,他总不能坏了山门的盛名。 正胡思乱想着,一寒晶谷的弟子在外扣了扣门道:叶仙师,大事不好了,谷主请你到落琼台一叙。 第7章 007 别来无恙,小魅妖。 秋夜的落琼台清冷得惊人。 开败了琼花连绵成片,亲密地包围着仙宇楼阁一般的落琼台,台上,雪白的花瓣随风飞舞,似是为尚未到来的凛冬预演了一场大雪。 晦暗的夜空下,一张缀满了金色铃铛的蛛纹阵网莹莹闪烁,比缀在银河中的星星还要闪亮,一只露着一双碧色眼睛,浑身包裹在一件漆黑斗篷中的妖物紧扣着一贵公子的脖子,浮在半空中,狞笑着望着立在落琼台上的人。 怎么还没来啊?是不是那位世外仙姝,圣洁而高不可攀的玉姝峰峰主不愿出面啊?溪谷主,你还是想办法去求求人家吧,不然的话,令郎的性命便要断送在我的手上了,呵呵 五只漆黑的指甲刀片般刺进了溪彦茗的颈中,鲜红温热的血水飞瀑般流了出来。 表哥!谭玲珑声嘶力竭地大叫,妖畜!你快放了我表哥!不然的话我叫我爹灭了你妖界的老巢! 啊哈哈哈!灭了我妖界的老巢?小姑娘,你爹又是个什么东西?他若有这个本事,只管去啊! 你!谭玲珑气得直哆嗦,她一把抓住溪暮海的衣袖,苦求道,舅舅!你快把叶仙师请过来!快啊! 爹!溪彦茗一脸痛楚,喑哑呼喊,救我快救我 溪暮海紧攥双拳,黑着脸道:孽畜还不闭嘴!我寒晶谷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溪公子确实不大长进。站在溪暮海身后的苏梦笙摇着扇子走了出来,若无溪公子出手相助,眼下这魅妖已经灰飞烟灭了。 溪暮海被苏梦笙臊得抬不起头,含恨瞪了溪彦茗一眼,忍耐着对苏梦笙道:逆子愚钝,溪某无话可说,只是溪某只有这一个儿子,苏仙师,还请叶仙师出手一救啊。 苏梦笙飞快地摇着扇子,面上写满了不郁,正欲说话,一直遥望着落琼台大门的玄墨箫道:师父!叶师叔来了! 不待苏梦笙反应,溪暮海已是飞扑而下,朝着叶清衣跑了过去。 踏入落琼台的叶清衣一眼便看见了浮在半空中的黑衣人与被黑衣人劫持了的溪彦茗。 不用旁人过多解释什么,他已然明白溪暮海叫他来的原因,他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便朝飞扑而来的溪暮海微笑了一笑。 一脸焦急的溪暮海生生被叶清衣嘴角浮起的那抹微笑笑得脚底踉跄了一下:叶仙师!溪暮海亲自扶着叶清衣走上落琼台,叶仙师总算来了,你瞧瞧我那不孝子,我唉 溪暮海话说一半便开始叹气,叶清衣虚拢着白狐斗篷,温声劝慰:溪谷主不必心急,无论遇上了怎样的麻烦,咱们一同想办法解决了便是。 溪暮海满目感激地点了点头,正欲回话,挟持了溪彦茗的魅妖道:别来无恙啊,叶峰主。 叶清衣足下一顿,抬头看向了那魅妖。 虽然只能看清一双碧光幽幽的眼睛,但叶清衣可以确定,这只魅妖修为不低,且短时间内修为大增,吸收了不少的灵力,想来是那渡灵珠发挥了作用,助了那魅妖的一臂之力,叶清衣淡淡一笑不予理会,转眸看向一脸郁闷的苏梦笙:师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梦笙看了眼急白了脸的溪暮海,叹了口气道:这事怎么说呢?原本呢,师兄我已经找到了那魅妖,并且将其抓获了,谁知溪公子和谭小姐忽然冲了出来,不管不顾地要与那魅妖讨要渡灵珠,结果渡灵珠没要到,反被魅妖抓了去当人质。溪谷主心疼儿子,便叫我放了那魅妖,那魅妖虽逃出了我的法阵却逃不住师弟你的,所以谷主将你请了过来,叫师弟你打开阵网放那魅妖离开,以保下溪公子的性命。 果然是这样 叶清衣轻咳几声:溪谷主,你当真要我将那魅妖放出去吗? 溪暮海重重地唉了一声,无奈地望着叶清衣的侧脸:叶仙师,溪某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说溪某该怎么办? 叶清衣听罢忍不住又是咳嗽了几声,他抬眸望向半空,自言自语道:溪公子不是该在禁室里闭门思过吗? 这溪暮海一张老脸黑成酱色,是我管教无方,使得那逆子无法无天,居然不顾父命带着玲珑从禁室里逃了出来,今朝过后,溪某定好好管教这逆子! 叶清衣不予置评地笑了笑,盯着那魅妖,冷漠道:渡灵珠,在你的身上? 不错!渡灵珠是在我身上,若叶峰主还不肯打开结界,我就把溪公子的灵力通通吸光,再将他的骨头一点一点的捏碎了。 魅妖边说边用长长的指甲在溪彦茗的身上来回比划,吓得溪彦茗大声嚎啕:爹!叶仙师!救我啊! 叶清衣烦躁地闭了闭眼睛。 我可以放你走,可渡灵珠是寒晶谷的东西,请你将渡灵珠交出来,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哈哈哈哈!魅妖仰头大笑,碧绿色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肆无忌惮地嘲讽道,你们人界从我们妖界拿走了多少东西?如今,我不过去夺走了一颗小小的渡灵珠,你们居然要我物归原主?可笑,真是可笑!叶峰主,溪谷主,往事匆匆十六载,妖界与人界的仇,早晚要清算,我今日报不得仇,不代表我明日也报不得仇,溪谷主,寒晶谷我是毁定了的! 你!!!溪暮海被魅妖气得身子一晃,你这该死的妖物,竟敢口出狂言! 我凭什么不敢口出狂言!魅妖厉声一叱,先是寒晶谷,再是玉穹山,你们谁都别想跑!哈哈哈! 叶清衣沉着脸望着在半空中叫骂挑衅的魅妖,不急不缓地道了句: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魅妖笑声顿断,睨着叶清衣:叶峰主此话何意? 叶清衣吁了口气:待会儿我会打开阵网,只是,只容一人通过,你要及时松开溪公子,且逃得快一些。 魅妖觑了觑妖气腾腾的绿眸,似是不大理解叶清衣的话,但他没有多说什么,目光环视一周后落在落琼台上莫名一点,阴恻恻道了句:大恩不言谢,他日有缘再会。 那魅妖在看谁?叶清衣顺着那抹绿光看向身后,不想竟是对上了一张清隽冶丽的脸。 玄墨箫? 叶清衣隐约觉得有些古怪,奈何玄墨箫一脸镇定,望着他的目光一如在暖阁中那般清澈尊敬,看不出一丝不诡。 叶峰主!急不可待的魅妖唤道,可以打开阵网了吗?我怕时间太久,溪公子便要血尽而亡了。 叶清衣这方转过头,定睛一看,只见魅妖漆黑的指甲长出数寸,根根扎进了溪彦茗的脖颈中,流了一地的鲜血。 茗儿!溪暮海颤声请求,叶仙师,快将茗儿救下来吧!那孩子快要被折磨死了! 叶清衣嗯了一声,缓缓抬右手。 白玉扇骨般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铁指环上倏然飘出了一缕绿色灵光,那灵光扶摇而上,如一条绿色的纱绦飞入阵网中,旋转飞舞,渐渐在阵网上扯出一个只容一人进出的缺口。 请吧。叶清衣优雅地比了个请的动作。 魅妖看了看叶清衣,又抬头瞧了瞧阵网,扔下溪彦茗,化成一道黑烟朝那散发着幽幽绿光的方向飞了过去。 茗儿! 表哥! 溪暮海与一众寒晶谷弟子扑向摔落在地的溪彦茗,竟是无人再顾及魅妖,那魅妖飞得极快,流星般穿过阵网,继而隐匿在茫茫夜色下。 缀满金色铃铛的阵网,随之消失不见。 他逃走了!玄墨箫惊道,师父,师叔,那魅妖真的逃走了。 叶清衣含笑不语,苏梦笙摇着扇子,同样含笑不语。 师父,师叔,我们不追吗?渡灵珠还在那魅妖的手上呢!玄墨箫疾步至叶清衣与苏梦笙身前,焦急道。 苏梦笙合了扇子,一脸的不慌不忙:小子,你家谷主都不急,你急什么?那渡灵珠再金贵,金贵得过溪公子的命吗? 玄墨箫一怔,忽然间说不出话了。 此语无异于在玄墨箫的伤口上撒盐,毕竟溪暮海从没关心过玄墨箫,即便玄墨箫曾是他座下的弟子。 你这当师父的嘴巴可真够毒的。叶清衣微笑地望住玄墨箫,墨箫,你在望月阁中可与那魅妖打过照面。 少年清澈的眸子微荡:没有啊不过,弟子不清楚那魅妖有没有看到弟子的脸。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6) 哦。叶清衣应了一声陷入沉默,玄墨箫望着叶清衣谪仙般出尘绝艳,秀丽脱俗的侧颜,默默将手背到了身后。 落琼台下,溪暮海已命人将重伤在身的溪彦茗抬走。 险些痛失爱子的溪暮海怒气冲天地赌咒:可恶今日之辱,溪某记下了,他人定剐了那魅妖!以泄心头之恨! 不用等着来日。站在落琼台上的叶清衣清眸微扬,溪谷主的这个愿望,马上就能实现。 话音刚落,一身上布满金色铜铃的怪物从天而降,重重摔在了落琼台前。 叶清衣望着那怪物淡淡一笑:别来无恙啊,小魅妖。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今日评论送红包哦! 第8章 008 黑莲花为我出头。 落琼台上下之人皆是一愣。 那被金色铜铃紧紧压制着的怪物满目绿光,赫然便是抢夺了渡灵珠,劫持了溪彦茗的魅妖,再仔细看,便会发现魅妖的斗篷上缠满了蜘蛛网一般的丝线,那些丝线太细了,细到肉眼无法识别,它们与铃铛一并压制着手握渡灵珠的魅妖,令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妖畜?!溪暮海又惊又喜,好啊,你又回来了!来人,给本座拿下他! 寒晶谷弟子提剑冲了上来,将魅妖团团围住。 魅妖冷笑两声,且瞪着高高站在落琼台上的叶清衣。 叶峰主,你玩的一手好把戏 叶清衣含笑接过容莲递来的手炉,拢在狐皮斗篷里道:我跟你说过的,你要跑得快一些,你动作太慢,被我的阵网追住,缠了回来,我有什么办法。 说罢,目光幽幽地望了魅妖一眼。 那魅妖怒不可遏,盯着叶清衣的眸子几乎能淌出血来:不愧是六界第一结阵高手,心思够缜密,手段也够阴狠!可惜啊可惜,当年一战,叶峰主元气大伤,重病缠身,你又能嚣张到几时呢? 玄墨箫听罢,猛地抬眼看向叶清衣。 叶清衣却是无动于衷:我能嚣张到几时需看天命,你能嚣张到几时却要看我现下的心情,魅妖,把渡灵珠交出来,我可以留下你的妖灵,给你一个重新幻化成人的机会,你若冥顽不灵,我只能要你神形俱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魅妖碧绿色的眸子一凛,仰头大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永世不得超生?! 一股妖风自魅妖体内涌出,杀气腾腾地飞向四面八方,悬挂在阵网上的赤金铃铛疯狂摇动起来,叮铃铃的乱响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刹那间,乌云密布狂风四起,落琼台下,枯叶白花翻飞,叶清衣难忍风袭,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且眯着眼睛瞧那魅妖的动静。 叶清衣,便是我要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也要拉着你一并下地狱! 说罢化成一团黑雾腾空而起,带着一身金铃扑向叶清衣。 苏梦笙已是带着玉穹山弟子护在叶清衣身前,拔剑飞向魅妖,那魅妖狰狞一笑,碧绿色的眼睛如无尽深渊一般迅速逼近叶清衣,叶清衣隐隐觉得不好,正欲施诀,一只半透明状的九尾玄狐从阵网里冲了出来,抖着蓬松妖娆的尾巴立在半空中。 那玄狐体型极大,足足有寻常狐狸的三倍,一身玄毛光滑柔顺,耳尖颈长,狐狸脸生得十分漂亮,尤其是那双碧油油的眼睛,隐匿在黑袍中时不觉得怎样,现下一看,当真是晶莹剔透,妩媚明亮。 灵力高强,样貌绝美,黑甲绿目之妖,被称为魅妖。 而出现在叶清衣等人眼前的,则是被虏魅妖的魂体! 魂体这魅妖为了与他同归于尽!竟是逼出了魂体?如此一来,它不死也得死! 然而现下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因为苏梦笙等人已经中了魅妖的调虎离山之计,冲着困在阵网中的魅妖本体而去,此刻叶清衣身旁一个人也没有。 叶清衣心中顿觉一寒,正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道红影扑至身前,张开双臂护住了他。 妖畜!那红影厉声道,休得伤我师叔! 玄墨箫?! 叶清衣望着玄墨箫单薄的身影一愣。 不待其反应,魅妖已是俯身而下,张开血盆大口将玄墨箫叼在了嘴中。 少年瘦削的身影凌空而起,摇摇晃晃,不知是死是活,叶清衣惊得脚下一软,堪堪倒地之前,被赶回来的苏梦笙捞在怀中。 叶师弟!苏梦笙手中折扇一旋化作一柄长剑,妖畜,速速放了我徒儿! 九尾玄狐含笑睨着叶、苏二人。 它流着涎水晃了晃口中的玄墨箫,像是在展示自己的猎物。 你、你想干什么? 被尖牙扣住了脖子的玄墨箫道。 他的脖子早已被冰冷锋利的尖牙刺破,温热的血水顺着脖子向下流淌,湿泞泞地粘在了他新换的剑服上,他一动也不敢动,双手攀着玄狐的下颌,紧张地望着歪在苏梦笙怀中的那道白影。 无穷无尽的琼花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那道白影身旁,拥着他,似是找到了零落成泥的归宿,那景象太过清冷灵动,美得令他暂时忘记了害怕。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了沉闷而又凄绝的声音徐徐灌入玄墨箫的耳中,我叫肃重,我的儿子会去找你,你不要怕他,他会成为你的好朋友的。 玄墨箫一颤:你、说什么? 魅妖妖冶一笑,伸出一条狐尾在玄墨箫的胸前暧昧地扫了扫:再见了小可怜 说着松开玄墨箫,竖起九条狐尾,气势汹汹地撞向落琼台。 叶清衣呼吸一滞。 这魅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果然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找死!苏梦笙掷出手中长剑,剑气破风,快如流星,眨眼间穿过了玄狐的胸口。 紧接着,无数把燃着烈火的箭羽刺在了玄狐的身上,玄狐仰头哀嚎,痛苦地在半空中挣扎了一番后垂下九尾,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玄墨箫咚地一声摔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玄狐焚烧殆尽,消失在花瓣翻飞的落琼台前。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纵使黑色斗篷之下只剩一具行尸走肉,被魅妖气得够呛的溪暮海仍旧一把火将那尸身焚了,烧了个干干净净,然而令他郁闷的是,渡灵珠始终下落不明,即便他派人将洬陵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找不到渡灵珠的踪迹。 溪暮海七窍生烟,安排叶清衣苏梦笙休息下后,便气冲冲地带着寒晶谷弟子出发了,一派不将渡灵珠找回誓不罢休的架势,叶清衣与苏梦笙任务已毕,便不再过多插手,老老实实地在暖阁中休息。 灰蒙蒙的太阳高悬于天空,叶清衣满目疲惫,一边喝参汤,一边提着精神与苏梦笙说话。 已是元婴期宗师的苏梦笙自然不在乎这点子辛劳,以他的修为,便是三天三夜不合眼都不觉得疲累,他殷勤地服侍着叶清衣饮参汤,手法娴熟地与容莲不相上下,叶清衣忍不住调笑:也不知哪家的闺秀日后能嫁给苏师兄当妻子,那才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呢。 苏梦笙被叶清衣夸得眉开眼笑,耐心细致地喂下最后一口参汤,替叶清衣擦干净了嘴道:要我说,谁能与叶师弟结成连理,那才值得世人羡慕呢。所以我格外羡慕我大哥,谁让他与师弟你有婚约呢? 叶清衣一听这话立刻绷住了脸:又胡言乱语了。 苏梦笙嘿嘿一笑揭了过去,刚好容莲带着玄墨箫走了进来,便道:箫儿,脖子上的伤处理好了? 玄墨箫低着头走到叶清衣床前,缓缓跪在地上。 回师父的话,弟子的伤已经处理好了。 嗯,好。苏梦笙甚是赞赏地拍了拍玄墨箫的肩膀,遇乱不慌,尊师重道,是个好孩子! 玄墨箫听罢一颗小脑袋垂得更低了,不经意间露出了后颈上的绷带。 叶清衣眉心一皱。 他之所以提着精神不肯睡去,便是想见一见玄墨箫,看看他身上的伤。 那魅妖的利爪,也太锋利了,容莲,可有细细察过,你师弟脖子上的伤伤及要害没有?叶清衣语气轻轻地询问。 师父放心,弟子细细检查过了,萧师弟脖子上的伤虽险却不重,不出半月便能好。容莲利落答道。 叶清衣点点头,回想起落琼台前那一幕,依旧是心有余悸,好在玄墨箫帮他挡了一劫,若魅妖抓住的人是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及此,叶清衣动容道:箫儿,师叔虎口脱险,全靠你勇敢搭救,这份恩情,师叔记下了。 玄墨箫起初还认真地听着叶清衣的话,待听到后半句,慌忙抬起头来看了叶清衣一眼,然而四目相对的一霎,他又像之前那样惶恐地垂下了眼眸,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一样。 师叔谬赞了,弟子愧不敢当。 叶清衣笑笑,虚扶了玄墨箫一下,容莲见状忙将玄墨箫搀了起来。 瞧瞧我这徒儿,模样好,人品好,心地好,就是修为差了些,待明日回了玉穹山,为师我定要好好提点提点你。苏梦笙冷不丁道。 玄墨箫闻言一愣:师父,师叔,我们明日便要回玉穹山吗? 是呀!不信你问你师叔,咱们明早就走! 玄墨箫便满眼期待地看向叶清衣,叶清衣笑而不答,魅妖已经伏诛,溪暮海求他们的事,他们已经办完了,是该启程回玉穹山了。 走不走自然是听你师父的,你若想早点回去,求你师父便好。 玄墨箫哪敢央求苏梦笙什么,眉眼一垂,静候发落,苏梦笙笑着挥了下手: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去休息吧。 是。玄墨箫便欠了欠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苏梦笙望着玄墨箫离去的方向自卖自夸:瞧这潇洒的背影,一看就是成大器的 叶清衣默默按下想翻白眼的冲动,泼出一盆冷水:今天死在他面前的,可是一只魅妖 苏梦笙洋溢着笑容的唇角一僵。 第9章 009 渡灵珠在黑莲花的手上。 叶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清衣默了默,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表达什么,只是当他看到玄墨箫被魅妖提在半空时,隐约察觉到那魅妖似乎与玄墨箫说了些什么,然而夜色太黑,他没看清,也没有听清。 还有,魅妖生性凶残,猎物既已到手,绝无轻易放过的道理,可偏偏,那魅妖只是伤了玄墨箫,并未要了他的性命。 这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或许,是他想多了 叶清衣一壁沉思一壁转动着指节上的铁指环:师兄,你有没有想过,魅妖重现人间后之所以先到洬陵来挑起事端,或许并不是全因当年的事,会不会,他们在找什么人? 苏梦笙深邃的乌眸一颤。 你还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苏梦笙哂笑着道,叶师弟,不瞒你说,我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一意孤行地要将他带走,毕竟,你我会真的去保护他。 叶清衣嗤笑:少把我扯进来。 苏梦笙用手指轻轻戳了叶清衣一下,生怕碰碎了他似得:你这没良心的,我那徒儿才不顾危险地救了你,你就急得跟他撇清关系了。 我有吗?叶清衣淡笑,比起你可能要面对的麻烦,我这点子没良心怕是算不得什么。 苏梦笙叹了口气似是默认了叶清衣的话:车到山前必有路,回去再说呗。他握了握叶清衣冰凉的手,好了,你也该撑不住了,快好好歇着吧,师兄去处理些杂事,晚些来看你。 嗯。叶清衣目送着苏梦笙离开暖阁,在烦乱的思绪中陷入梦境。 暖阁外,玄墨箫正帮着容莲煎药。 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药罐中不断有难闻的中药味散出,玄墨箫好似闻不到一般紧守着药罐,用竹筷小心翼翼地搅动着药汁,适时添加进新的药草。 小师弟,你快去休息吧,这些活我都是做惯了的,不用你帮忙,真的。容莲一边熟练地添柴扇火,一边劝说玄墨箫去休息。 玄墨箫却不肯走,他默默整理着草药,小声问道:容师兄,这些药都是师叔要喝的吗? 对啊。容莲笑着回答,这次下山,不过只带了每日务必服用的几味药,许多补药都没带着,师父这一遭元气又伤了不少,待回了山门后,定要悉心修养修养。 容莲说着说着面上已犯了愁色,可见是当真为叶清衣忧心,玄墨箫在一旁抿了抿嘴,试探地问:容师兄,师叔的病是怎么来的。 容莲抓着干枝叹了口气:唉,说起来是十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小呢,听殷师兄说,师父当年以原身做祭,对一个好厉害的人布下了一个阵,意图将其困住,奈何那人拼死冲了出去,师父因此遭受反噬,伤了根本,从此畏寒怕冷,身体冰凉,心悸发慌,咳嗽不止,各种药喝了约莫有一湖了,就是不见好,杜师叔为着师父的病,头发都愁白了许多。 原来如此玄墨箫喃喃道,师叔他,真的太不幸了 是啊。容莲稍微停顿了片刻后忽地一笑,不过师父是个万人迷,虽是拖着病体,却是无数仙家魁首的意中人,若不是掌门一直拦着,前来玉姝峰提亲的人只怕要将玉穹山的门槛踩烂了! 玄墨箫闻言微微一怔,愣了愣道:是吗? 对呀。容莲一脸的幸灾乐祸,我每次看到掌门冷着脸将前来提亲的各大仙门世家的公子请出山门时都乐的不得了,凭他们是谁,想迎娶师父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除了苏家的大公子,这世上没人配得上我师父。 玄墨箫默默听着,心中很是有些酸溜溜的,他接过容莲手中的干树枝:师兄,你去守着师叔吧,我来煎药就好。 也好,万一师父又做了噩梦,惊醒后看不到人害怕怎么办。容莲痛快地答应下来,将蒲扇递给玄墨箫,玄师弟,这里交给你了,你若累了,便派个弟子去屋内叫我。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7) 好。玄墨箫乖巧应下,眼看着容莲小跑着离开膳房。 漆黑的药罐下,火舌飞卷狂舞。 玄墨箫溪水般清澈的眸子静静地望着那簇火焰,内心忽然变得燥热起来。 今夜过后,他便是玉穹山的弟子了 那高高在上的点苍峰峰主为什么愿意收他为徒?因为他实在可怜吗? 玄墨箫想不通,他本该很欢喜的,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觉得不大安稳。 他放下蒲扇,谨慎地朝外张望了张望,确定无人经过后一点点将手探入衣襟,摸出了一颗圆润透明的灵珠。 渡灵珠。 他见过这颗珠子,在溪彦茗的手上。 然而只怕连溪彦茗都猜不出,这颗被人争来夺去,找来找去的灵珠,就在他身上。 珠子是魅妖放在他身上的,那条又滑又软的狐尾抚过他的胸口时,冰凉的灵珠悄然落进了他的衣襟里。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 玄墨箫托着渡灵珠,思绪猛地回到初次见到叶清衣与苏梦笙的那个清晨。 那日,天朗气清,溪暮海一扫连日来的阴霾,欢欣鼓舞地带着成功捕捉回妖畜的叶清衣与苏梦笙到谷中做客,老远的,他便看到了头戴帷帽,一袭绿袍的叶清衣,他长身玉立,俊逸出尘,即便遮盖着容貌,依旧好看得令人心驰神往。 玄墨箫不知怎的就看愣了,便是叶清衣已经跟着溪暮海离开了,消失不见,他依旧望着叶清衣走过的地方出神,忽然,一把剑柄撞在了他的背上,灵力直冲气海,撞得他足下一个趔趄,口吐鲜血摔在地上。 他吞掉口中鲜血抬头一看,只见三个寒晶谷弟子站在不远处,正冷笑着将他打量着。 玄墨箫慌忙爬了起来,低下头,看也不敢看那三人。 我说怎么半天见不到你人,原来是跑到这里偷懒了。其中一弟子收回佩剑,眯着眼睛阴阳怪气道,我要的浴桶你做好了吗?三师弟的衣服你洗好了吗?六师弟前日便告诉你他的休舍有潮气,你帮他晒了被褥了吗? 还、还没有玄墨箫一脸怯懦。 那弟子双目一瞪:没有你还敢在这里偷懒! 玄墨箫攥紧衣袖,瑟瑟发抖。 二师兄,要我看这狗杂种就是故意的,咱们该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就是!把他吊在树上,好好抽一顿! 另外二人道。 玄墨箫闻言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哀求:三位师兄!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请三位师兄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你们交代下的事办好的。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得意笑笑:还不快去! 狗杂种! 看见他就来气! 骂骂咧咧声中,三人缓缓离去。 跪在地上的玄墨箫暗暗咬紧牙关,一点点站了起来。 他望着三人嚣张离去的背影,除了将口中的血水狠狠咽下,什么都做不了。 反抗只会换来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辱,他没法反抗,也反抗不了,偏偏又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所以只能忍受着屈辱,战战兢兢地活着。 活着,原是这世上最苦的事情。 玄墨箫忍下心中的怒火,蹒跚而去。 二师兄冯庸要的浴桶需以上好的绿竹来做,三师兄孔寂要洗的衣裳必须用琼花汁浸泡过,六师兄席亭的锦被是名贵的蜀锦制成,拿出来晒得时候,需要在被子上撘一块棉布。 这些年,他精心小心的伺候着诸位师兄,便是谷中最下等仆人都比他地位高些,过得好些,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师兄们也容不下他,恨不得要他死。 究其原因,只因他是个没爹美娘的狗杂种。 狗杂种玄墨箫苦笑,只因他生来卑贱,就要这么卑贱的活下去。 他抡起斧头,一斧劈倒了身前的参天绿竹。 看着与他无怨无仇的竹子一棵接着一棵倒在自己的面前,玄墨箫的心头莫名又一丝畅快,他再一次高高举起了斧头,正欲轮下,一道缥缈而又诡异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呵,好可怜啊,被人欺负了只能对着竹子撒气。 玄墨箫大惊失色,放下斧头张望四周:谁在说话! 第10章 010 反杀一 你看不到我的,可我能看到你。那声音道,小可怜,我了解你的全部心事,并能帮你解困,只要你来冰牢救我相信我,我可以改变你的人生。 冰牢?玄墨箫双目一瞪,你、你是师父抓回来的妖怪! 哈哈哈,是的,你猜对了。那声音忽地飘到玄墨箫身前,近得仿佛就凑在玄墨箫耳边说话,不过我是妖怪又怎样,妖怪能帮你,人却只会欺负你害你,小可怜该如何选择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我不会受你蛊惑的!玄墨箫倒退着跑出去好远,你是妖,妖只会害人!你想害我! 玄墨箫拔腿便跑,却被一道无形气墙挡住了去路,那气墙若水一般流动着,碧油油的眼睛缓缓自气墙上显现而出,盯着玄墨箫道:小可怜你这话说的不公平,妖是害人,可人就不害妖吗?凭什么人可以骂妖,杀妖,灭妖,妖就不可以骂人,杀人,灭人呢?不过是因为六界的掌权者对我们这些妖魔鬼怪带有偏见罢了小可怜,你想想,如果你是溪家的公子,是未来的谷主,会有人欺负你吗? 玄墨箫无言以对。 小可怜,想想你为什么你咬牙活下去吧你忍辱负重,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报复那些欺负了你的人,反抗这不公的命运!小可怜,你会美梦成真的,我也会帮你 你、你胡说什么玄墨箫不断打着冷颤,什么忍辱负重,什么出人头地!你不过是想诓我救你罢了!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 那你就等着被他们欺负死吧!那声音陡然变得狠厉起来,或许明天,或许后天,谁知道你的死期哪一天就到了呢?小可怜,那些人不会为你多忍耐一天而同情你半分,你早一天反抗,便能早一天改变自己的命运,人生苦短,你在耗在什么呢 玄墨箫紧咬住牙根,死死攥紧了双拳。 你很聪明,听懂了我的话,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那面气墙飞到玄墨箫面前,你的爹娘,都是被你口中的人杀掉的,想知道为什么吗?来找我 你、你说什么?玄墨箫浑身一颤,几乎下意识地去抓那面气墙。 然而气墙却在他伸过手来的一瞬间化风而去,只留下玄墨箫一人对着绵延无尽的竹林茫然彷徨。 那、那妖怪知道他的爹娘是谁?! 可能吗?有可能吗?爹?娘?他哪有爹娘,所有人都叫他狗杂种,所有人 爹娘玄墨箫生疏地念着这两个字,爹娘 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儿缓缓落下,玄墨箫闭上眼睛。 他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他生来没有做过任何恶事,没有犯过任何错!他凭什么要承受这么多屈辱?! 凭什么! 若他明天就死了呢?若他后天便死了呢? 谁会记得他! 啊!! 玄墨箫奋力挥下一掌,林中绿竹轰然倒下一片。 那些绿竹的断裂处平整光滑,可见出掌之人掌风之锋利,玄墨箫气喘吁吁地望着自己流淌着血水的掌心,目中一片慌乱。 正是彷徨,林中忽地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已是来到了近前,玄墨箫赶忙躲在了一棵树后,屏息凝视,借着繁密的树枝观察着来人。 不消片刻,一紫一篮两道身影跃入眼中,不是别人,正是谭玲珑与溪彦茗。 那二人手拉着手,气喘吁吁,不知是才练了剑还是怎样,谭玲珑跟不上溪彦茗的步伐,娇嗔地甩开了溪彦茗的手,赌气似得靠住了一棵树,溪彦茗见状笑笑,左右张望了一番后丢下佩剑,搂住谭玲珑的纤腰,熟稔地吻了上去。 玄墨箫慌忙别过了脸,不敢再看。 不知过了多久,谭玲珑娇滴滴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她有些生气道:表哥,你干什么,不要乱来。 我哪里乱来了?这里又没人,风景又好,最是有情调不过了,我的好表妹,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有什么好害羞的,瞧你,脸都这样红了 表哥,这样不行的!谭玲珑硬生生推开了溪彦茗,跑到了一边,溪彦茗哂笑一声作罢,捡起剑来道,那现在我们做什么? 谭玲珑绕着小辫子:表哥,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但我爹爹一向看不上你的本事,你若真的想跟我好,就该在一个月后的仙剑大会上好好表现表现,叫我爹对你刮目相看,如此一来,我爹定能同意我们的婚事。 仙剑大会?溪彦茗苦笑,那仙剑大会上高手如云,别说是我了,便是你爹也进不了前三甲,算了吧。 算了?算了我们怎么成亲呢?谭玲珑眼珠一转,表哥,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去偷渡灵珠!有渡灵珠在手,一个月内你定能成为修真界一等一的高手,到时候还怕不能在仙剑大会上拔得头筹吗? 渡灵珠?溪彦茗似被谭玲珑说动,你知道渡灵珠藏在何处? 我当然知道!谭玲珑凑在溪彦茗耳边,我爹跟我说了,那个宝贝就藏在你家的望月阁里! 溪彦茗双目一亮:真的? 真的! 溪彦茗登时开心得跟什么似得,一把抱住谭玲珑,狠狠在她面上亲了一口:我的好表妹!就知道你是我的福星!只是,若我们行迹败漏,被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谭玲珑媚眼一翻:那有什么,找个人来顶缸不就成了?反正表哥是舅舅的独子,舅舅一定会护着表哥的。 有道理溪彦茗冷哼道,若真的行迹败漏,我便将玄墨箫那个狗杂种推出去,反正我爹也不喜欢他,他贱命一条,早死早干净! 表哥好主意! 溪彦茗淫笑着搂紧谭玲珑的腰:我有什么好主意,不都是听你这个小妖精的。 说罢便是在谭玲珑面上一通乱吻,谭玲珑笑着在溪彦茗怀中锤了几拳,二人相拥着滚下山谷,不多时,谷中便传来衣料撕扯的声音。 玄墨箫目光空洞地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直至夜晚到来。 秋夜寒月,肃冷如冬。 寒晶谷冰牢外,几个值守的弟子已是冷得瑟瑟发抖,席亭紧紧抱着孔寂,舌尖打颤道:好冷啊,三师兄,咱们还有多久才能下值。 快了快了,再忍忍。孔寂道,下值后我去你那睡,你那蜀锦的被子暖和! 席亭在孔寂怀中一笑:好啊,反正我那被子大,别说多一个你了,便是二师兄进来也睡得下!就是不知玄墨箫那个狗杂种有没有帮我晒被子! 孔寂闻言轻嗤:他敢不晒!不晒的话师兄我将他的腿打断,不过打断前得把他洗干净了送到二师兄的床上去,今日下山时二师兄跟我说,那狗杂种越长越妖气,看上去十分欠干! 真的?!席亭一脸兴奋,那还等什么!今夜下值后咱们便将那狗杂种绑过来,给二师兄解解乏! 行啊!我猜那狗杂种一定受用的很呢! 没错! 二人越说越兴奋,你扯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闹来闹去,殊不知夜幕之下,已是多了一人。 那人裹在一件漆黑的斗篷中,兜头盖面,不过只露着一双眼睛,他静静地听着那二人的污言秽语,悄然攥紧了手中的竹棍。 那竹棍绿中泛黄,竹体包了浆,想来已被黑衣人使用了许久,他悄无声息地从袖中取出一支迷烟,找准风向,将迷烟点燃了。 几个偷懒的弟子已经抱着剑睡着了,余下看管冰牢的不过三四人,席亭与孔寂胡闹了一回后已是羞红了面庞,佯怒地推搡着孔寂:三师兄快住手,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怕什么,他们都睡了,没人注意到咱们。孔寂挠着席亭的痒痒,促狭一笑,再说了,你不是嫌冷嘛,师兄这就给你暖和暖和 师兄,别、别席亭话未说完,已是昏倒在地。 六师弟?!孔寂一惊,正欲将席亭从地上抱起来,忽然间觉得天旋地转,他慌忙靠住墙壁,运灵抵御着身上的不适,高声提醒道,大家小心!有情况! 冯庸带着几个尚未中迷烟的弟子跳下台阶:三师弟,发生了什么事? 孔寂甩甩脑袋,尚未答话,便被一根泛了黄的竹棍捅穿心肺。 三师弟! 三师兄! * 作者有话要说: 玄墨箫:人,就是我杀的,怎样。 第11章 011 师叔,水来了。 猝不及防的杀戮惊起一片夜雀,孔寂满目惊诧地望着夜雀飞起的方向,却见一黑衣之人飞扑而来,拔出刺入他胸口的竹棍,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三师弟!冯庸提剑指着黑衣人,你是何人!擅闯冰牢意欲何为! 黑衣人目光幽幽觑了冯庸一眼,提棍而上,与尚存一丝清明的弟子缠斗在一处。 他的棍法又快又邪,毫无章法可言,却棍棍致命,练惯了独门法术的寒晶谷弟子哪里应付过如此怪人,且又中了迷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纷纷倒在了黑衣人的棍下,只剩冯庸苦苦支撑。 你、你别以为你能得逞!听到打斗声的弟子很快便会赶来支援!你的死期将至! 不会有人来支援的。黑衣人平静道,所有弟子的碗筷上,都被我涂了迷药,除了你们这些没有吃完饭赶来当值的弟子,其他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8) 你说什么?已然有些支撑不住的冯庸半跪在地,用剑撑着身体道,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沉默不语,扬起竹棍对准冯庸的心口,猛地刺了出去。 冯庸双目一凛,不避不让地扑向黑衣人,任由竹棍穿过他胸膛,鲜血涌出的一霎,他已然抓住了黑衣人的面罩。 黑衣人大惊失色,翻身躲避的瞬间,冯庸已是将他的面罩扯了下来。 一张清秀俊美的脸,乍然出现在夜空下。 是你?冯庸口吐鲜血,玄墨箫! 黑衣人双目轻觑,滑出一把匕首,对着冯庸的胸膛再次刺了过去。 呃!冯庸提剑在半空中,然而他早已落了下风,哪里还能刺进敌人的心口,他举着剑不甘而惊怒地盯着黑衣之下那双如寒星般幽冷的眼睛,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玄墨箫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冯庸,目光渐渐凝结成冰。 他面无表情地摸出放在冯庸怀中的印令,打开冰牢牢门,飞了进去。 冰牢内,寒风刺骨,遍地霜雪,无数看不清脸面的罪犯冻死在一根接着一根的冰柱内,诡异阴森,令人如至炼狱。 玄墨箫低头穿过,不敢多看一眼,不知前行了多久,那道缥缈的声音再次入耳:你果然来了非常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玄墨箫脚下一顿,抬头,只见一眉目飞扬,面容妖冶的玄衣男子正望着自己。 是你一直在和我说话?玄墨箫难以置信。 男子点点头:不错。 你认识我爹娘? 是。 玄墨箫一颗心登时缩成一团:他们是谁?又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男子飘到玄墨箫近前,此事说来话长,需要离开这里慢慢聊,不过带你离开之前,我需要去找一样东西。 东西!你还要找东西?! 是。男子道。 玄墨箫又急又气:我冒险前来救你,你却诓骗了我,事到临头跟我说要找什么东西?! 呵呵,小可怜,别生气嘛。男子轻轻按住玄墨箫的肩膀,没有我,你如何挣脱心灵的桎?,如何鼓起勇气去反抗,你且告诉我,手刃仇人的感觉爽不爽? 玄墨箫捏紧了手中的竹棍。 他无视掉男子的话,反问道:你要找什么? 我找渡灵珠。男子幽幽道,它就在寒晶谷。 渡灵珠 玄墨箫溪水般清澈的眸子一沉:望月轩,你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回忆幽幽无尽头 玄墨箫清晰的记得,是他将自己的夜行衣送给了那妖物,看着妖物闯进了望月阁,并与成功偷出渡灵珠的溪彦茗狭路相逢,大打出手,若不是谭玲珑发现了他,他本可以跟着那妖物离开的,可偏偏运气不济,被谭玲珑抓了个正着。 他只得掩护妖物离开,并与谭玲珑纠缠拉扯,他知道谭玲珑手忙脚乱地照顾了溪彦茗一夜后盗了藏书阁,取了夜行衣,放在了马棚里,意在栽赃嫁祸,却也在无意间听到了玉穹山弟子的悄悄话,从他们的口中,他知道了苏梦笙有意收他为徒,这于他而言简直是天降祥瑞,于是,他与命运赌了一把,好在,这一次命运终于偏向了他,他赌赢了。 他本该很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那么的不安稳 玄墨箫摩挲着渡灵珠,眼底一片迷茫。 此日清晨,阳光异常明媚。 玄墨箫将熬好了的药端入暖阁,猫咪似得轻手轻脚地守在叶清衣的床边,静静地等着叶清衣清醒过来。 熟睡中的叶清衣安静极了,仿佛一片洁白的云一样,虚浮在坠着金珠床幔的凤颈榻上,玄墨箫望着床幔后那张倾世绝尘的脸,连呼吸都放缓了下来,生怕惊扰了他,冲撞了他。 不知守在床边站了多久,叶清衣忽然动了动,呓语道:莲儿 玄墨箫一怔,四下里寻了寻后发现容莲并不在暖阁里,便壮着胆子走向叶清衣:师叔,什么事? 水叶清衣昏昏沉沉,拿水来。 是。玄墨箫赶忙放下药盏倒了一碗水,却不知该如何给叶清衣服下。 再看叶清衣,依旧阖目躺在榻上,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玄墨箫心如擂鼓,战战兢兢地走到叶清衣身旁,伸出一只手,轻轻揽住了叶清衣的肩头。 指尖触碰在那具轻盈浅薄的身体上的一刹,玄墨箫狠狠咬住了嘴唇,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叶清衣扶了起来,稳稳地支撑着他,将水递到了叶清衣唇边。 师叔玄墨箫小声道,水来了。 叶清衣习惯性地靠住身旁之人,就着对方的手抿了口水。 玄墨箫屏息凝气地端着水,看也不敢看怀中柔弱无力的叶清衣一眼。 然而他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出卖了他的存在。 意识回笼,察觉到些许异样的叶清衣缓缓睁开眼睛,冷不丁看到了一只修长而陌生的手,那手微微颤抖着,指节因过分用力而泛着灰白色,仿佛端着的不是杯具,而是一把刀。 一把沉甸甸的刀。 叶清衣瞬间清醒。 你不是容莲。 他抬头看向那只手主人的脸,却被一张朝气蓬勃,清俊而不失冶丽的俊美面庞撞得心神一颤:玄墨箫?怎么是你? 疏冷的声音令玄墨箫头皮一麻,他慌不跌跪在地上:师叔,弟子知错! 第12章 012 被黑莲花杀掉的人复活了。 金珠穿成的珠帘在玄墨箫身后晃晃荡荡。 那金灿灿的光芒刺得叶清衣好生头晕,不由闭住眼睛,靠回在软枕上,他如此缓和了一会儿,这才睁开双眼道:墨箫,是你在这啊。 玄墨箫低着头一动不动:是、是弟子,弟子无意冲撞师叔,只因来暖阁送药时听到了师叔的呼唤,这才、这才 玄墨箫将头埋得更低,紧张得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逐渐清醒过来的叶清衣凝神将玄墨箫一望。 少年似乎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一张俊脸惨白惨白的,呼吸声都掩下去了,叶清衣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依靠容莲依靠惯了,且知晓容莲是到死都会保护自己的人,所以才如此信任容莲,而玄墨箫,则更像是一把高高悬在他头顶的刀,他无法,也不能放下心。 一点小事而已,怎么就跪在地上了,也怪我,一向精神不济,总是大惊小怪的。叶清衣边说边冲玄墨箫虚抬了一下手,起来吧。 是。玄墨箫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师叔侄二人抬眼看向彼此,目光俱是微微一顿。 玄墨箫照旧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直视宽衣散发,睡意朦胧的叶清衣,叶清衣倒不觉得什么,直勾勾地望着玄墨箫那张散发着少年朝气的俊美面庞,笑笑道: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今日便要回玉穹山了,你可收拾好了行装? 玄墨箫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悄然背于身后:回师叔的话,弟子弟子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叶清衣闻言一愣。 他不过是想与玄墨箫唠唠家常,万万没想到无意之间又触及到了玄墨箫的伤心处,他在寒晶谷过得那样凄惨,干净衣服都没一件,怎么可能有其他身外之物。 如此也好,倒可轻装上阵了。叶清衣转换话题,我的药熬好了? 玄墨箫立刻抬头道:熬好了,弟子这便给师叔端过来。 他将放置在温炉中的药盏取出,擦拭干净后递到叶清衣面前,却照旧不知道该如何给叶清衣饮用。 师叔玄墨箫嗫喏道,容莲师兄好像不在暖阁里。 叶清衣便左右张望了张望:他大概又被溪谷主叫去拿药了。说着朝玄墨箫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玄墨箫却是不动,他眸光闪烁地望着叶清衣,想是想要说什么,叶清衣见状道:怎么了? 玄墨选捧着药盏的手指紧了又紧,犹豫片刻后乖乖将药盏递给了叶清衣。 他有资格亲手喂叶清衣服药吗? 没有。 师叔,给 叶清衣不解地看了玄墨箫两眼,将药盏接了过去。 叶清衣一双玉手宛如扇骨,指尖细腻莹白,比白瓷烧制的药盏看上去还要雪白清透,玄墨箫盯着叶清衣的双手看了一会儿便又低下了头,与面前之人相比,他真的连茅厕外的污泥都不如。 唔,好苦。叶清衣喝完了药便要漱口,玄墨箫虽没在叶清衣身边伺候过,人却十分机灵,立刻将漱口用的茶端给了叶清衣。 叶清衣甚是有些意外,不动声色地接过茶抿了一口道:你倒是细心。 玄墨箫瘦削的小脸登时便红了,写满紧张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欢喜:弟子多谢师叔夸赞。 叶清衣浅浅一笑。 说话间,苏梦笙推门走了进来。 嘿,你这小子!到处找你找不到,原来躲在你师叔这儿了! 苏梦笙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背着大小药箱的容莲。 师父。玄墨箫赶忙冲苏梦笙欠了欠身,拘谨地站在叶清衣床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清衣望着苏梦笙:师兄,怎么了? 怎么也不怎么。苏梦笙唰地展开折扇,收拾收拾,咱们回玉穹山了! 在溪暮海的百般阻挠下,直至正午苏梦笙与叶清衣才带着玉穹山弟子离开了寒晶谷。 不愿二人离开的溪暮海唉声叹气:哎呀,原本还想带着两位仙师欣赏欣赏洬陵的山山水水,谁知谷中一直出事,溪某忙于谷内的事,到底是怠慢了贵宾。 溪谷主哪里的话,总之洬陵与玉川离得又不远,我们常来串门就是了!苏梦笙笑着与溪暮海道。 溪暮海唉了一声点点头,转眸看向叶清衣:叶仙师,此番寒晶谷遇难,多谢叶仙师出手相救。 溪谷主客气了,我们四门之间,本就该相互帮助。叶清衣淡笑道。 溪暮海陪着叶清衣笑了笑,面上一派苦闷之色。 叶清衣便问:溪谷主,渡灵珠还没有找回来吗? 溪暮海摇摇头,不郁道:没有,别说渡灵珠了,便是那打伤我寒晶谷弟子,闯进冰牢放走魅妖的贼人也是查无踪迹,真真令人头疼。 果然还没找到叶清衣只得温声劝慰:溪谷主莫要忧心,待在下与师兄回玉穹山后,会发动各峰弟子一起去寻找渡灵珠的下落的。 溪暮海忙冲着叶清衣与苏梦笙一拱手:如此,便劳烦二位峰主了。 苏、叶二人回了一礼,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马车后是英气勃勃的玉穹山弟子,身形最为瘦削的玄墨箫静静地站在众弟子身后,看起来毫不起眼且格格不入。 溪暮海望着玄墨箫冷了脸:箫儿,你过来! 眼看着叶清衣登上了马车的玄墨箫微微皱了皱眉,缓步走向了溪暮海。 谷主 溪暮海目光沉沉地打量着玄墨箫:箫儿,从今天起,你便是玉穹山的弟子了,你要克己复礼,好好做人,既不能丢寒晶谷的脸,也不能叫苏峰主失望,明白吗? 明白。玄墨箫道。 好了,去吧。溪暮海冲玄墨箫挥了下手,像是打发自己不要的东西一样,玄墨箫后退一步,跪在地上重重向溪暮海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走向等待他一起出发的玉穹山弟子。 他几乎毫不留恋地朝容莲他们走了过去,却意外听见几个寒晶谷弟子道:你们知道吗?冯师兄清醒过来了!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的事,这下师父能抓到擅闯冰牢的真凶了! 玄墨箫足下一顿,面无血色地看向那几人。 第13章 013 终回玉穹山(有新添加内容) 一瞬间,无数的画面从玄墨箫脑海中闪过。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匆匆忘了那几名寒晶谷弟子一眼后,跟随马车而去。 马车上,容莲正温着茶,温暖的火光照耀在叶清衣身上,暖烘烘的,甚是舒爽。 他抚了抚身上的薄绒被子,侧眸瞧着扒着车帘不住朝外打量的苏梦笙:苏师兄,你看什么呢? 苏梦笙回眸一笑,撩起车帘道: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清衣佯怒地眺了故作玄虚的苏梦笙一眼,凑过去瞧了一瞧,只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队伍最后面的玄墨箫。 那少年虽是瘦削,个子却高,整个人怯怯的,与灵气活现,英姿飒爽的玉穹山弟子形成鲜明对比。 好在他气质清润,样貌出众,不然真的要泯然众人矣了。 人都被你带回点苍峰了,日日守着你的,你还望眼欲穿的在这里瞧个什么劲。叶清衣揶揄道。 嗯,叶师弟说的有道理。苏梦笙放下车帘,理了理他正红色的衣袖道,我是打心眼里喜欢那孩子,他的人品德行我也信得过,说起来,他应该拜在穹窿峰下的,如今入了我点苍峰,是那孩子受委屈。 叶清衣闻言轻哂:怎么?苏师兄还想让玄墨箫拜在掌门师兄的座下? 苏梦笙摆弄袖子的手一顿:不应该吗? 叶清衣默了默,微叹一口气道:师兄,你还是不要太乐观的好。 苏梦笙盯着叶清衣平静深情的眸子,自嘲般一笑。 太阳将将落山之前,一行人总算到达了玉穹山。 位于江南玉川的玉穹山山灵水秀,鸟语花香,这里四季竹木长青,无风无雪,是许多珍稀灵兽的栖身之地,亦是四门中历史最为悠久的所在。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9) 一入玉穹山,叶清衣整个人都精神舒爽了起来,与苏梦笙说说笑笑,从容不迫地踏进了玉穹山正殿,玉华宫。 玉穹山掌门华子尘高坐于上,神情平和地望着踏入玉华宫的叶清衣与苏梦笙,他的左边,坐着丹青峰峰主杜仲,杜仲的左边则坐着执法堂长老柯竞,二人皆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 点苍峰苏梦笙。 玉姝峰叶清衣。 见过掌门师兄。 叶清衣与苏梦笙齐齐拱手问礼。 华子尘锋利的凤眸微觑:二位师弟受累了,坐下说话吧。 便有弟子来扶叶清衣,叶清衣倒也不推辞,踏上玉阶坐在了华子尘右边。 苏梦笙却是不坐,站在殿下拿出扇子摇了摇:怎么只有杜师弟和柯长老在这里?柳师兄呢? 苏梦笙问起来的正是百烈峰峰主柳无妨,叶清衣自穿书而来一共只见了柳无妨一面,且被对方过激的行为吓了一大跳,是以印象深刻,便也问道:是啊,怎么没见柳师兄。 无妨带着百烈峰与玉姝峰的弟子下山历练去了。华子安玄袖一扬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了叶清衣虚搭在扶手上的手腕上。 叶清衣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觉一股充沛罡正的灵力缓缓流入了气海,原本有些酸软的四肢,顿时有了气力,叶清衣很是有些动容,对着华子峰冷峻的侧脸道:多谢掌门师兄。 华子尘默默地将叶清衣虚空的气海填满,收回手嘱咐道:你此行灵力消耗太过,接下来的一个月好好在玉姝峰休养,什么都不要做了。 叶清衣闻言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涩,感动的是华子尘对他的关心与照拂,酸涩的是他这具身子真是不中用,原主已然在玉姝峰休养了三年多,眼下不过去寒晶谷帮忙捉了个妖怪而已,便又要过上退休生活了。 他这厢心中不舒服,苏梦笙那里同样不满意,他将手中的扇子摇得哗哗作响,叉着腰抱怨:我说掌门师兄啊,俗话说得好,掌心掌背都是肉,你怎么只关心叶师弟,不关心我呢? 华子尘闻言重重一哼,面无表情瞪着苏梦笙道:说罢,你又惹什么是非了。 苏梦笙对华子尘所说的又字十分有意见,狠狠将眉头一皱:什么叫又嘛,掌门师兄可真会排揎人!师弟我这回可是老老实实干活,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 是吗?华子尘满脸写着不相信。 苏梦笙瞧了瞧华子尘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的眼神,嘿嘿一笑:出格的事确实没做,助人的事倒是做了一件,掌门师兄,不瞒你说,师弟我此行在寒晶谷收了个小徒弟。 嗯。华子尘目光一沉,你新收的徒儿叫什么,现下在何处? 就在殿外候着呐。苏梦笙嬉皮笑脸地故作轻松,名字嘛,倒是很好听,叫做玄墨箫。 庄严瑰丽的玉华宫内,忽然间静得针落可闻。 身子才暖和了过来的叶清衣顿觉后脊生寒,连带着肺门都抖了三抖,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试着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怎么都不说话了?苏梦笙缓缓摇了摇扇子,掌门师兄,有什么问题吗? 华子尘冷冰冰地盯着苏梦笙不语,杜仲则望着散发着莹润光芒的玉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唯独执法堂长老柯竞道:苏峰主,你有何必明知故问,明知故犯,你带回来的人是何身世你是清楚的,收此等异类为徒会受到的惩罚,你也是清楚的。 叶清衣听罢,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怪不得执法堂长老也会在这里,原来是等着定苏梦笙的罪。 看来华子尘早就知道了苏梦笙收玄墨箫为徒的事情,且对此极为不满,欲因此事惩罚苏梦笙,叶清衣忙朝苏梦笙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忤逆华子尘,苏梦笙却像是被看见一般道:不错,师弟我正是因记挂着那孩子的身世,所以才将他带回玉穹山,掌门师兄,说起来,他应该拜入穹窿峰,你的座下才对。 此话一出,便是杜仲也抬起眼来,颇为不满地瞪住苏梦笙。 苏梦笙却笑着打哈哈:干嘛都一个两个的瞪着我?哎呀,我知道你们对那孩子不满意,有顾虑,可稚子无辜,他做错了什么要在寒晶谷受苦呢? 这孩子我是要定了的,玉穹山五峰之间不得干预收徒等事,便是掌门师兄你也不能拦我,反正柯长老也在这里,掌门师兄,你要罚便罚吧。 叶清衣悬着一颗心听着苏梦笙的话,听罢冷汗都流了下来。 苏梦笙此语,无异于是在挑衅了。 果然,只听华子尘声音肃冷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梦笙,本座是该说你愚蠢,还是该说你反叛! 不如夸我善良吧。苏梦笙盈盈一笑,掌门师兄,徒儿我认了,惩罚我也认了,现在可以召我那徒儿进来了吗? 华子尘双目一瞪,猛地一拍座椅啪! 苏梦笙脚下的玉砖,霎时间碎成了齑粉。 苏梦笙傻在原地,愣了须臾后跪在地上:掌门师兄,我错了 他认错的速度太快,便是叶清衣也恍惚了一下。 这会儿子知道错了?犯浑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华子尘冷着脸训斥。 先前还理直气壮的苏梦笙现下是一脸的委屈:师兄,那孩子留在寒晶谷也是留,留在咱们身边也是留,为什么就不许我留着他呢?你要是实在讨厌他,不想见他,今日过后,我再不叫他出现在掌门师兄的面前便是,我罚也认了,师兄干嘛还要吓唬我 华子尘盯着苏梦笙不说话。 甚感尴尬的叶清衣好声好气地与华子尘道:掌门师兄,不如先见见那孩子吧,苏师兄有一句话说得对,稚子无辜。 华子尘不含一丝温度的目光越发冷了三分,大手一挥给了叶清衣面子:让他进来。 宫殿大门咯吱一声响,片刻后,玄墨箫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的玄墨箫手足无措,在宫门处停顿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向了叶清衣等人,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高高在上的仙人,不敢胡乱张望一眼,他用尽浑身全部力气走到玉阶下,待停下脚步时,方察觉出自己的里衣早就被冷汗打湿了。 弟子玄墨箫,拜见掌门。 他恭敬跪倒于地,一动不动的,乖巧谨慎得令人心疼。 华子尘目光幽幽打量了玄墨箫片刻,道:起来吧。 玄墨箫便站了起来,只是依旧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华子尘等人一眼。 华子尘静静地端详着玄墨箫的面庞,越看面色越差:你便是玄墨箫? 玄墨箫声如蚊呐:是。 华子尘皱紧了眉:多大了? 弟子十六了。 十六。华子尘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出了出神,十六年了,日子过得可真快 叶清衣闻言一怔,看了看紧张得苍白了脸的玄墨箫,又看了看周身冷气的华子尘,忽然觉得再待下去,只怕又得干上一架,他缓缓起身正欲出面平息这场事端,忽然眼前一黑,尚未张口说什么便昏在了地上。 再次睁开眼睛时,叶清衣已是回到了玉姝峰。 他合衣躺在倚兰轩的暖榻上,似水未睡,似醒非醒,身旁,一袭青衫的杜仲正在书写着什么,见他醒了过来,凉凉道了一句:躺着别动。 虚弱无比的叶清衣心道他便是想动也没法动啊,便眨了眨眼睛:杜师弟,是你送我回来的? 掌门师兄亲自送你回来的。杜仲将写好的一页纸啪地一声放到一边的桌案上,他气坏了,怒斥了苏师兄一顿后教苏师兄去柯长老那里领罚去了,至于那个孩子则被送回了点苍峰。 点苍峰 叶清衣忽然想起他晕倒时的画面,仓皇间,他恍惚看到了玄墨箫望着自己的眼神,那双清澈眼眸中的关切之意,是真真切切的。 不管未来如何,就目前来讲,玄墨箫对他这个师叔还算有心。 掌门师兄打算如何责罚苏师兄? 一百山棍。杜仲又是写好了一页纸,要我说,打死都是轻的。 饶是看惯了杜仲的冷颜冷面,听惯了杜仲的冷言冷语,叶清衣还是被杜仲呛了一下:那个杜师弟,不至于吧 杜仲好看的桃花眼微觑,红唇荡起一抹冷笑:不至于? 他将最后一页药方写好,撂了笔,侧过脸来目光森瘆地盯着叶清衣:你这身子是怎么废掉的?你忘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梦笙:人活着就要作死! 叶清衣:心累。 玄墨箫:担心师叔 掌门师兄:气死。 杜仲:累死 柯长老:轮棍子jpg 第14章 014 对策。 叶清衣碧湖般幽静的眸子微微一荡。 他垂在床边的手指曲了曲,淡笑道: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太久了,我早已不在意了。再说了,我身边不是还有你这个杜神医吗?想来活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 杜仲讥诮地撇了撇嘴角,整理着笔墨道:你五脏剧烈,经脉俱损,气海枯竭,灵力易损难聚,百八十年?你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 心境十分乐观的叶清衣生生被杜仲说得想要给自己准备下一副棺材:杜师弟,我谢谢你,我每次听你念叨一次我的病,就感觉自己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杜仲闻言抬起眸来瞧了叶清衣一眼,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叶清衣便笑了笑,撑着腰往杜仲身边凑了凑:好了杜师弟,你也别生气了,我与苏师兄一去许多天,甚是想念你们,咱们唠唠家常可好? 不好。杜仲眉毛一挑,叶师兄,不说我说你,你怎么就不拦着苏师兄呢?那孩子就是个烫手山芋,你看谁往自己怀里捞?掌门师兄在玉华宫内那一掌是想拍碎苏师兄脚下的玉砖吗?不是,掌门师兄是想拍死他本人! 叶清衣躺在暖榻上越听越惊悚:杜师弟,你又吓唬我了,掌门师兄一向宽待你我,怎会做出戕害同门的事。 杜仲一脸严肃:就他这德行,早晚逼得掌门师兄清理门户。 叶清衣听着隐隐皱了眉:其实我也不同意苏师兄将那孩子带回来,可那孩子在寒晶谷过得实在凄惨,便是我看着也不落忍,更何况苏师兄。苏师兄当年多么崇拜那位故人你也是知道的,他二人个性相近,脾气相投,不是知己胜似知己,爱屋及乌,自然舍不下那孩子。 杜仲听罢冷笑涟涟:个性相近?脾气相投?对,没错,他们两个是一样的刚愎自用,一样的不知轻重,一样的为所欲为,一样的重色轻友。 叶清衣脑仁子嗡嗡作响:杜师弟,好了好了 杜仲这才闭嘴,没好气地查验了查验才写好的药方,叶清衣打量着一身青衫,眉目含情,唇红齿白,年纪轻轻却白发丛生的杜仲,打趣道:杜师弟,你出身仙门世家,样貌又生得这样俊俏,若不是一张嘴太刁钻,眼下只怕早已儿女成群了。 杜仲啪地一声把药方撂下了。 叶清衣赶紧躺回榻上装死,生怕杜仲怼得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杜仲扫了叶清衣两眼,闷着声音道:容莲。 容莲一推房门走了进来。 杜师叔。 按这药方抓了药来煎了,日日晚膳后给你这不中用的师父服下。 是。容莲接过药方,正要离开,躺在榻上装死的叶清衣诈尸道,等等。 容莲立刻停下脚步:师父? 叶清衣拖着虚弱的长音:你玄师弟呢? 玄师弟回点苍峰了,这会子应该在用晚膳吧。容莲道。 叶清衣虚虚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思忖片刻后道:带他过来。 是,师父。容莲想也不想地应了下来,抱着药方离开了倚兰轩。 你要见他?杜仲一脸嘲讽,看来那小子不仅虏获了苏师兄的心,也虏获了叶师兄你的心。 叶清衣干脆利落地赏了杜仲一个白眼:我不跟你闹了,多说几句话,身子便乏得很,杜师弟,你可知无心石的下落。 无心石?杜仲面色一沉,你找那煞气腾腾的烂石头做什么? 叶清衣目光幽深地望着头顶的床幔:我想施用一个禁术,这禁术需要无心石。 守在一旁的杜仲微微一愣。 无心石禁术杜仲双目一觑,你想施用禁魂术?! 不错。叶清衣道,你们不是都担心那孩子吗?我也如此,待我在那孩子身上施了禁魂术,你我所担心的那份风险便不复存在了。 杜仲沉默地望着叶清衣秀丽的侧脸,良久道:你到底心思缜密,比苏师兄靠谱些。 叶清衣微笑不语。 只是那无心石居无定所,虽是一块破石头,却比修行了上千年的狐狸精还狡猾,一时半会是怕找不到它的下落。杜仲道,不过我会帮你去找的,在此之前,不妨用这个对付他,以防不测。 说着摊开掌心,在叶清衣静静注视着的目光下幻化出一颗红艳艳的,只有麻雀眼大小的药丸。 这是什么? 锁灵丹。杜仲将药丸放在叶清衣手中,服用过此药之人,灵力不涨,修为不进,任其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成为筑基期以上的修士。 这样啊看来杜仲也早已想好了对付玄墨箫的方式,说起来,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10) 此药可有毒? 无毒。杜仲冷冷道,只是压制其灵力的过程中会使其痛楚万分,如遭百蚁吞噬,烈火焚身。 叶清衣眉心一跳。 这药的药性,还真霸道。 杜仲冷哼:不霸道一些的话,只怕压制不住苏师兄带回来的人。 萧索深秋,夜晚总是来得格外快。 位于玉姝峰正北面的点苍峰上,一众用过晚膳的弟子正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说话玩闹,点苍峰一脉弟子所穿剑服为红,远远看去宛若无数枫叶点缀于地,甚为养眼。 初来乍到的玄墨箫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休舍外,望着山峦尽头的玉姝峰默默发呆。 偶有点苍峰弟子走过来与他说几句话,他都支支吾吾地应过,木讷得根本不像是从仙门世家里走出来的弟子。 就是他害得师父被柯长老打了一百山棍吗?一弟子望着玄墨箫,一脸不满道。 对,就是他,也不知道师父看上他什么了,不言不语的,也不像是有大本事的样子,缩头缩尾,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就是,我看啊,他就是个扫把星! 弟子们毫不遮掩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飘进玄墨箫的耳中,玄墨箫瑟然瞧了那些弟子一眼,缓缓起身,避开了那些弟子们的视线。 没有人会真的喜欢他的,没有人。 他在寒晶谷时是这样,来到玉穹山,也会是这样,但他在这里有休舍住,有饭菜吃,有喜欢他的师父,有疼爱他的师叔,这便已经足够了。 他要把握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不能再让自己变成寒晶谷里那个人人都可以践踏欺辱的可怜虫。 想到这里,玄墨箫的脑海中猛地闪过离开寒晶谷时,那些弟子们所议论的话。 他们说,冯庸醒了 玄墨箫的脸上刹那间失了血色,醒了,怎么会醒了呢?他明明记得将竹棍捅进了冯庸的心口,冯庸他流了那么多血呵 玄墨箫的心头莫名有些燥热,因那场杀戮,他将陪伴了他数年的竹棍都毁了,若是冯庸跳出来指认他,他该如何是好? 长满了青竹的点苍峰忽然间变得幽静又寒冷,玄墨箫紧紧抱着自己,默默从怀中掏出了渡灵珠。 夜空下,那颗半透明状的灵珠流光溢彩,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漂亮,玄墨箫盯着渡灵珠看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将右手食指点在了渡灵珠圆滚滚的身子上。 霎时间,一股充沛纯净的灵力从玄墨箫的指尖泄了出来,飞快地涌进了渡灵珠内,灵光一闪,消失不见。 失去大量灵力的玄墨箫倒吸一口冷气,身子一软,瘫坐在原地。 这珠子当真可以将人的灵力吸走 他捧着渡灵珠心乱如麻,忽然,一道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玄师弟,你在点苍峰吗? 玄墨箫被吓了一跳,慌不跌将渡灵珠埋入土中,继而对那声音道:谁? 是我,容莲。容莲的声音在夜空下飘飘荡荡,玄师弟,你在点苍峰吗? 玄墨箫狐疑地打量了打量四周,奈何无论他怎样查找,就是看不到容莲的身影:容师兄,我在点苍峰,你找我吗? 不是我找你,是我师父要见你,玄师弟,你跟我来吧。 师父 叶清衣? 叶清衣要见他?! 玄墨箫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着奔向山边:我这便过去,容师兄,你且等等我。 玄师弟,你不用跑的,我带你过来。 玄墨箫的身前忽地出现了一道碧绿色的法阵,他尚未看清法阵上的符画,便被法阵吸了进去,一通天旋地转的飞舞后,咚地一声摔在了开满兰花的庭院内。 从未有过如此奇幻经历的玄墨箫傻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兰花,半晌说不出话来,兰花的尽头,是一间优雅宁静的小竹屋,木屋内烛光幽幽,似是坐着一个人。 那道人影纤薄清丽,满是仙气,玄墨箫心中一紧,冲着那道身影唤了句:师叔 师弟,你怎么摔这儿了,快起来。容莲手忙脚乱地扶起玄墨箫,替他整理着衣服道,可摔疼了?都怪我,偷懒用阵法把你带过来,忘了你还没学法术呢! 玄墨箫匆匆收回注视着屋中身影的目光,冲着容莲一笑:容师兄,我没事。他抬眸打量了打量清新雅致的玉姝峰,见山中空空荡荡,便问,怎么玉姝峰上只有容师兄一个弟子。 其他人都跟着柳师伯下山历练去啦。容莲见玄墨箫没事,这才长舒一口气,他轻轻拍了拍玄墨箫的肩膀,快进去吧,师父等了你好久了。 是。玄墨箫朝容莲点了点头,提着一颗心走进了倚兰轩。 * 作者有话要说: 勇敢绿江,不怕困难! 周末愉快! 发射对小天使的爱!biubiu! 第15章 015 第一次亲密接触。 一入倚兰轩,玄墨箫整个人都虚飘了起来。 这里仿佛是潇湘仙府,神祇之阁,虚白透明的雾气聚在木制地板上翻滚游走,隐匿在雾气之中的兰花时隐时现,硕大的兰烛灯塔立在堂前,堂后则是一排满挂了书本的书柜,堂中一大片靛蓝色的绒毯,绒毯上一方暖榻,一张木案,几张小杌,一瓶吊兰,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此时此刻,一袭轻纱白衣的叶清衣正裹着白狐皮盖毯,斜倚在暖榻上看书。 并未戴冠的叶清衣乌发垂落,慵懒地披在身后,在烛光下散发着绸缎一般的莹润光泽,他看书看得似是入了迷,眼帘一动不动的,鸦羽般的睫毛虚掩着含情脉脉,楚楚动人的乌眸,静得好像是一幅画,且是一副被水冲化了颜色,晕染得恰到好处的水墨画。 玄墨箫望着灯烛下娇病且惫懒的叶清衣,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他忽然觉得,若是能一直这么静静地守着叶清衣直到死去,也挺好。 正如此想着,叶清衣忽然皱紧了眉头,紧接着咳嗽了两声。 咳咳。 师叔。玄墨箫慌忙走到叶清衣身边,端起桌案上的茶水道,师叔,喝口茶润润吧。 叶清衣咳得正是难受,忽而见了玄墨箫,很是吓了一跳,他顾不上多说什么,就着玄墨箫的手抿了口茶,缓和了些方道:墨箫,你什么时候来的? 弟子刚刚进来的。玄墨箫小心翼翼地扶着叶清衣的肩膀,紧张的心尖都在发颤,师叔,用将容莲师兄叫进来吗? 没事叶清衣顺势坐了起来,玄墨箫忙将枕头立起,扶着叶清衣靠了上去。 他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仿佛早已做了无数次一般。 饮用了茶水靠坐在榻上的叶清衣已是舒服了许多,他睁开双眼细细瞧了瞧玄墨箫,见少年一脸的担忧惶恐,和蔼一笑,招招手道:坐下说话。 是。玄墨箫老实坐在桌案前的小杌子上,双腿紧闭双手搭在膝上,抬着头,仰慕而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叶清衣。 少年清澈纯粹的目光几乎看化了叶清衣的心,若不是他的身世不好,哪个长辈又会讨厌刁难如此纯良漂亮的少年呢?叶清衣暂时忘却书中的那个大魔王,笑盈盈地问玄墨箫:墨箫,在玉穹山待着还习惯吗? 习惯的。玄墨箫一脸羞涩,这里很好。 叶清衣面上笑意更深,事实上他知道,玄墨箫在玉穹山的处境并不是很好,虽然没有了故意糟践欺辱他的人,但对他充满敌意的人仍是不少。 弱肉强食,欺软怕硬,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便会有这些污糟的事情。 师叔,我师父他玄墨箫想起了点苍峰弟子的话,有心想问问苏梦笙的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他明白,苏梦笙是因为收他为徒才挨了责罚。 少年的愧疚与不安叶清衣尽收眼底,他温然一笑,扮作轻松的样子道:你师父没事的,未经过掌门同意擅自收取其他门派的弟子为弟子,本就有违门规,你师父犯了门规,自然要受责罚。 玄墨箫听罢一张小脸立刻就白了: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师父怎会受罚 说着竟是红了眼睛,泫然欲泣的,看着甚是令人揪心,叶清衣赶忙安慰:傻孩子,你哭什么,你师父既然明知故犯的收了你为徒,便是看重你,你合该好好表现,给你师父争一口气,不要让溪谷主与你师父失望才对。 是。玄墨箫吸了下鼻子,生生将委屈咽了下去,师叔说得话,弟子都记下了,弟子会努力奋进,不辜负师父对我的期望。 真乖。叶清衣说着顺势伸出了手,摸了摸玄墨箫的头发。 冰凉柔嫩的手指触碰在发上的瞬间,玄墨箫难以控制地轻颤了一下,他倏然攥紧双拳,微微低下头,由着叶清衣抚摸。 指尖滑过发丝时,发出了令人愉悦的沙沙声,那声音实在美妙,玄墨箫感觉自己都要沉醉了,他的头皮麻麻的,心乱乱的,脑海中所有的烦乱都瞬间消失不见了,他恨不得时间就在此刻定格,因为,这是他一生中从未体会过的温馨时刻。 可如果此时的玄墨箫能看得到,他便会发现摩挲着他发丝的那只玉手间,流窜着一道碧绿色的灵光。 那道灵光几乎比玄墨箫的发丝还细,蛇一般游走在叶清衣的指尖,继而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不见。白烟这证明他手下的这具躯体毫无灵力,溪暮海养育了玄墨箫十六年,竟是连汲取灵气的法门都没有教给他。 如此谨慎防范,看来,当年之事给溪暮海造成的心理阴影着实不小。 墨箫,把衣服脱了。叶清衣收回手,淡淡道。 享受着叶清衣抚摸的玄墨箫一惊:脱、脱衣服? 是。叶清衣满眼平静,你师父今日不便,我便替他摸一摸你的仙骨。 仙骨玄墨箫从不认为自己也有修真之人才具备的仙骨,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褪去了上衣,将自己孱弱苍白的身体暴露在叶清衣眼前。 叶清衣望着玄墨箫的身体微微一愣。 少年的身体瘦削干净,肌理均匀,皮肤如羊脂玉一般细嫩雪白,然而在那细嫩雪白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 那些伤痕或是刀剑所致,或是棍棒所致,或是拳脚所致,遍布整个胸膛脊背,左一道右一道,密密麻麻,触目惊心,叶清衣倒吸一口冷气:都是他们打得? 玄墨箫低头看了看身上丑陋的伤痕,慌不跌穿上了外衣。 没事的。他笑着对叶清衣道,师叔,这些伤早就不痛了。 叶清衣凝神不语,他目光不动声色地朝玄墨箫露出的一小段后颈看去,确定无异后淡淡道:放心,以后你不会再受这样的苦了。 玄墨箫揪着衣襟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抬头,冷不丁对上了叶清衣那双潋滟深情的眼眸。 他与叶清衣对视片刻后慌忙别开了目光,慌手慌脚地穿好了衣服,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叶清衣轻哂,端起茶来才要喝,容莲端着两个大瓷碗走了进来。 师父,你要的桃花羹做好了。容莲将两碗热气腾腾的桃花羹放在桌案上,歪头瞧了瞧安静得如同小猫一样的玄墨箫,笑道,玄师弟,你的脸怎么这样红? 玄墨箫听罢,一张小脸更红了。 叶清衣瞟了玄墨箫一眼笑笑:好了,别开你小师弟的玩笑了,歇下吧。 是。容莲端着托盘离开,只留下了一屋子桃花羹的香气。 叶清衣目光幽幽地望着那两碗桃花羹,沉吟片刻后道:尝尝你容师兄做的桃花羹吧,味道很好的。 心情将将平复的玄墨箫点点头:是。 他挪到桌案前跪下,缓缓端起一碗桃花羹。 细密软糯的桃花羹滑过碗沿,便是要入少年的口,叶清衣倏然扬袖:等等。 玄墨箫立刻放下碗:师叔,怎么了? 叶清衣抬袖不语。 白纱云袖下,一颗红艳艳的小药丸,正静静地躺在叶清衣的掌心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很可怜呢 第16章 016 你在找这个吗? 放,还是不放。 叶清衣在犹豫,高高举起的右手中仿佛握着个刺猬,教他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 师叔?玄墨箫捧着瓷碗,不解其意地望着叶清衣扬起的右手,恍惚间看到了一颗小小的红点,红痣一般嵌在叶清衣的指间。 他心中莫名一坠,睁了睁眼便是想将那红点看清,奈何叶清衣并未给他这个机会,玉手轻拂,白纱云袖带着淡淡的兰花香飘过他的面前,再低头,碗中已是多了颗方糖。 放点糖更好喝一些。叶清衣收回衣袖,冲着一脸不解的玄墨箫微微一笑,试试吧。 玄墨箫望着碗中渐渐融化掉的方糖,又抬头看了看温和平静的叶清衣,不再犹豫,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 叶清衣盯着玄墨箫上下滚动的喉结,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指尖的锁灵丹。 一碗桃羹下肚,当真是说不出的舒服,玄墨箫擦擦嘴角一脸感激:很好喝,多谢师叔赏赐。 叶清衣笑笑。 叶清衣一笑,玄墨箫便不敢盯着他的脸看了,目光下扫,不经意间落在了桌案上,他发现叶清衣还没饮用桃花羹,便道:师叔还不喝吗?凉了喝着就不舒服了。 哦,要喝的。叶清衣轻轻抖了抖云袖,便要去端瓷碗,玄墨箫望着那只纤长娇嫩,软若无骨的玉手,脱口而出道,师叔,便让弟子侍奉您饮用桃花羹吧。 叶清衣探出去的手缓缓顿下。 你? 嗯。玄墨箫小声道,如若师叔不嫌弃的话。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11) 叶清衣望着玄墨箫的目光一顿。 他无论如何也对着如此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说出拒绝的话,便靠回在软枕上:好,有劳你了。 少年宁静的眼眸中如被石子惊扰了的湖水般荡漾起波,端起瓷碗,提着衣角虚坐在了叶清衣身旁。 一身病骨的叶清衣轻得好似一片羽毛,玄墨箫坐在他身边,连呼吸都放缓了,他用勺子搅匀了桃花羹,取了一勺吹了吹,小心翼翼送到叶清衣唇边:师叔 那声师叔发着抖,然而举着勺子的手却是稳稳的,叶清衣轻启薄唇缓缓饮下,在玄墨箫静静注视着的目光中道:谢谢。 玄墨箫身子微颤,局促地低了低头,一遍遍重复着舀取桃花羹的动作。 兰烛灯塔火光柔亮,悄无声息地裹住榻上二人的身影,投放在靛蓝色的绒毯之上。 夜虽凉,倚兰轩内却是暖融融的。 叶清衣只吃了少半碗桃花羹便不吃了,带着病气的眼眸缓缓闭紧,仰头靠在软枕上道:好了墨箫,你折腾一天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玄墨箫抱稳瓷碗,滑跪在地重重向叶清衣磕了个头道:是。 桃花羹不是酒,然而此刻的玄墨箫却很是晕乎乎的。 他拜别叶清衣,捧着叶清衣用过的瓷碗走出倚兰轩,倚兰轩外,微风习习,即便是夜晚,依旧有许多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一袭水绿色剑服的容莲坐在一块大石头前,一边看着火炉,一边对着一本书册摇头晃脑,且不时地用手指在半空中写写画画。 他的指尖每在半空中划过一下,便有一串闪动着绿色灵光的阵符出现,远远望去仿佛是一簇簇灿烂的焰火,在夜空下尤为好看,玄墨箫看得稀奇,情不自禁走到容莲近前:容师兄,你在干什么呢? 专心练功的容莲被玄墨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一瞧,却发现是玄墨箫,便拍了拍心口道:是你啊玄师弟,我还以为秦师兄回来了。 是我,没有别人。玄墨箫半蹲在火炉前,容师兄在给师叔煎药吗? 对呀。容莲添了些柴在火炉中,好奇地问,玄师弟,师父和你说完话啦。 嗯。玄墨箫羞涩地点点头。 那我做的桃花羹好吃吗?容莲笑盈盈地问。 好吃。玄墨箫由衷赞美,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容莲一瞬间笑得更开心了,用书册拍了拍玄墨箫的肩:这好说,以后你想吃了就告诉我,我做给你吃。 玄墨箫闻言一愣,呆呆地看了容莲几秒,感念地道一声:多谢容师兄。 容莲摆了下手示意无妨,继续翻弄他的书去了,玄墨箫的目光便落到容莲手中的书册上:容师兄,你看书呢。 对呀。容莲道,我们玉姝峰修炼阵法仙诀,奇门遁甲,诶?玄师弟,你要不要学啊? 我?玄墨箫一脸诧异,我当然想学了,可是不是玉姝峰的弟子,可以学的吗? 当然可以啊!容莲大声道,师父早年开课的时候,各峰弟子都会来听课的,我也偶尔会跟着穹窿峰的弟子一道学剑术啊,不过我不大建议你跟着百烈峰的弟子上柳师伯的课,柳师伯实在太严厉了,一般弟子根本招架不住。 玄墨箫压根没听进去容莲后面的话,他光是知道可以跟着叶清衣修炼,就已经开心得忘乎所以了:所以说,我可以学阵法? 可以啊。容莲回答过后似是有些没底气,起身向倚兰轩中望了望,确定叶清衣还没睡下,这才问道,师父,可以让玄师弟与我学些阵法仙诀吗? 玄墨箫听罢也猛地站了起来,与容莲一道望着倚兰轩中的身影,良久后,一道清冷空灵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自己做主吧。 容莲欢喜地冲着倚兰轩鞠了一躬:多谢师父!说着转头看向玄墨箫,玄师弟,你认字吧? 玄墨箫点头:幼时学过一些。 那就好!容莲长袖一挥幻化出一本厚厚的,古铜色的书册,这是入门法籍,你先看这个,遇见看不懂的地方便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玄墨箫带着容莲赠送的法籍回到点苍峰时,已是深夜了。 夜虽深,玄墨箫却是毫无睡意,他一手捧着沉甸甸的书册,一手捧着叶清衣用过的瓷碗,一颗心虚飘无比,若不是每一道灌入衣襟内的凉风那样清晰,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这不是梦,却远远要比梦还脆弱易碎。 玄墨箫将书册和瓷碗放回自己的休舍,趁着月色浓重来到休舍后,去土里翻找离开点苍峰时藏起的渡灵珠。那颗意外得来的珍宝对他来说太过重要,既是一份天赐的礼物,又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他绝对不能将它弄丢了。 休舍后的沙土层不算坚硬,玄墨箫不消片刻功夫便挖出了一个一拳大小坑,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找到渡灵珠,玄墨箫额上冷汗立刻流了下来,他分明将渡灵珠藏在此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何竟是找不到了? 他手忙脚乱地将周围的沙土都翻了一遍,奈何仍旧没有找到渡灵珠的下落。 遭了 难不成被点苍峰上的弟子发现并带走了? 玄墨箫清澈的眼眸瞬间凝结成霜,沾满了沙土的手紧攥成拳,整个人不可控制地战栗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你在找这个吗? 无措间,一道银铃般的清脆声音飘入耳中。 谁?! 玄墨箫猛地抬头朝那声音所来之处看去,惊见一白衣绿眸,身材娇小的美艳少年站在山边的苍树下,手执一颗半透明状的玉珠,正一脸冷笑地将他望着。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新出来的小帅哥是谁嘛,猜对了我悄咪咪给红包哦! 第17章 017 黑莲花行迹败漏。 月光下的少年说不出的好看,瓜子脸庞,凤目飞扬,妖娆之中带着几分疏冷之气,像是一只仙气飘飘的妖精,玄墨箫望着那双上扬明亮的绿色凤眸,一瞬间联想到了一个人,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少年捻动着玉珠,懒洋洋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想法。 玄墨箫轻眨了下眼睛,谨慎睨着那少年:你是魅妖肃重的儿子。 没错。少年妩媚一笑,我叫肃音,我与父亲找你许多年了,没想到转来转去,你竟是来了玉穹山。 玄墨箫追随着少年的目光微微一滞。 找我?玄墨箫奇道,你们找我做什么?你爹到寒晶谷不是为了抢夺渡灵珠吗? 啊,没错,是为了渡灵珠,但是也为了你啊 玄墨箫越听越心惊:为了我? 对。脚步轻盈,足下没有任何声响的肃音立在距离玄墨箫三步远的地方,背靠斗大明亮的月亮幽幽道,为了拯救你,为了帮你,为了能让你和你的父母团聚。 我的父母?!玄墨箫情不自禁上前半步,你知道我爹娘在哪? 肃音冷笑着瞥了玄墨箫一眼,双臂环胸道:我知道,但是显然,现在并不是告诉你真相的最好时机,因为你毫无能力,即便我告诉了你一切,你也无计可施,何必多此一举。 你玄墨箫攥紧双拳,你戏弄我! 戏弄?肃音抿着唇角媚笑了两声,确实有人在戏弄你,但那个人不是我。 他伸出右手,用一团蓝色的妖火托起渡灵珠,原本洁白透明的渡灵珠内,瞬间漂浮出一团耀目的灵光。 你很聪明,知道冯庸醒了对你不利,所以将偷偷修炼来的灵力输送到了渡灵珠里,不然的话,当叶清衣试探你的时候,你就露馅了。 什么?玄墨箫胸口一震,你说什么试探? 对呀。肃音娇俏地歪了下头,不然你以为叶清衣叫你过去干什么?他不仅试探了你的灵力,还试图诓你服用锁灵丹,还好你侥幸逃过一劫,不然的话日后便是个什么法术都练不成的废人了。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师叔绝不是你说得那样!玄墨箫面色惨白地瞪着肃音,你骗我! 肃音讥诮一笑,并不解释什么,他轻轻朝手中的渡灵珠吹了口气,闪动着灵光的渡灵珠便飞到了玄墨箫面前。 你要小心收着它,千万别弄丢了,还有当心你所谓的同门,相信我,他们没有一个人真的喜欢你 肃音翩然转身,化成一道白烟飞入山崖边的苍树内,旋即消失不见。 玄墨箫瞪着双眼望着肃音消失的方向,双膝一软,倒退着瘫坐在地上 中秋节一过,便是四季如春的玉穹山亦是有些寒凉。 天一凉,叶清衣便更不愿出门了,整日窝在倚兰轩里看书睡觉,休养生息,闲适得一塌糊涂,起初倒也清净,后来总有客上门,与他饮茶下棋,谈天说地,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点苍峰峰主苏梦笙。 一大早的,叶清衣头发还没梳好呢,一身大红锦袍的苏梦笙便登堂入室,怼到了他眼前,叶清衣只得一边戴冠一边与苏梦笙说话:苏师兄,大清早的,你不给弟子们上早课,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我上完了啊,所以赶着来看看叶师弟你!苏梦笙一屁股坐到叶清衣身边,摇着扇子道,师弟,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的,你跟着师兄出去转转吧,老在屋子里闷着也不好。 叶清衣通过铜镜睨了神采奕奕的苏梦笙一眼:你身上的伤好利索了? 苏梦笙啧了一声:都五天了,早好了!说着苦着脸摇了摇头,说起来咱家掌门师兄可真够狠的,一百山棍,打狗也不是这么个打法啊!要不是我一个劲朝柯长老讨饶,师兄我这身子啊,怕是要废了。 叶清衣想了想杜仲打死都是轻的的暴躁言论,含笑道:你那徒弟如何了? 苏梦笙一听这话眉毛立刻飞到了脑瓜顶上去:你还说呢!你干什么赏他一本《万阵心说》,这孩子看这书看得上瘾,闲下来的功夫都去看书了,一点功都没练,如此下去怎样在仙剑大会获得一个好成绩啊? 叶清衣听罢缓缓将手中的木梳放在了梳洗台上。 那书确实是在他的应允下交到玄墨箫手上的,他当时想着,若是玄墨箫日后不得修仙,学些阵法仙诀自保也是好的,没想到那孩子竟是上了瘾,连点苍峰一脉的仙术都不认真修炼了。 那孩子是有些痴病在身上的。叶清衣道,反正今日天气不错,师兄,我便随你到点苍峰看一看吧。 被晨光笼罩着的点苍峰温暖静谧,朝气勃勃。 一众身穿正红剑服的点苍峰弟子聚集在教练场,两两一组,比剑练习,兵兵乓乓的击剑声环绕在整个点苍峰上空,震天动地,甚有气势。 一片鼎沛喧闹之中,玄墨箫独自一人蹲坐在一棵硕大茂密的榕树下,手捧一本古铜色的书册,看得格外入迷。 略显凌乱的须发自额边垂下,在微风中轻轻飘扬,偶尔落在书册上,少年也不会理会,他专心致志的看着书,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正是怡然自得,几个手持长剑的点苍峰弟子走了过来,齐齐将他围住。 玄墨箫,你不去练剑,捧着本书在这里看干什么? 仙剑大会在即,我们每个人都刻苦练习,争取为点苍峰争光添彩,你凭什么赖在这里躲清闲? 就是! 太过分了。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着玄墨箫。 玄墨箫缓缓合上书,不安地望着围住他的弟子,自打他来了点苍峰,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从来不招惹是非,更不敢和比他出身高贵的同门多说一句话,便是用膳也是等师兄们吃好了才进入膳房,便是吃些冷饭剩菜也毫无怨言,但即便如此,他的师兄们依旧很讨厌他,盯着他的目光永远那么嫌弃鄙夷。 大师兄,我怎么了?玄墨箫望着站在正中的晏清河道。 宴清河乃是苏梦笙座下大弟子,一向视苏梦笙为神明,因知苏梦笙因玄墨箫挨了责罚,早就对玄墨箫心生不满,偏偏玄墨箫未曾表现出半点愧疚不安的样子,整日看书发呆,畏畏缩缩,全然一副害群之马的模样。 不过只是皮相好而已,整个点苍峰上哪个弟子不是人中龙飞,师父凭什么对他偏心!宴清河越想越生气,望着玄墨箫的目光别提多阴冷了,他面无表情道:玄墨箫,你可知还有二十余日,便是十年一度的仙剑大会了? 玄墨箫点点头,嗫喏道:我知道。 哼,你知道?宴清河气道,你知道还在这里优哉游哉地看书?! 玄墨箫被吓得打了个激灵,抱着书站了起来。 宴清河打量着玄墨箫楚楚可怜的样子越发生气:每个点苍峰弟子都在努力练习,争取在仙剑大会上拔得头筹,让师父面上有光,你倒好,日日偷懒,抱着一本破书看看看!你要考功名就滚下山去考! 就是! 大师兄说得没错! 玄墨箫默默听着师兄们的指责,不言不语,照单全收,宴清河气得冷笑两声:或许你是在扮猪吃老虎?玄墨箫,你到底凭着什么本事被师父另眼相看,亮出来,给大家伙展示展示。 展示展示! 对!让我们瞧瞧你有什么本事! 玄墨箫在哄闹声中吓得连连摇头:各位师兄不要开我的玩笑了,我哪里有什么本事呢,不过是师父瞧着可怜,接到点苍峰随便养着而已。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12) 我看未必!宴清河倏然提起长剑,对准了玄墨箫手中的书册,玄墨箫!快快出手亮几招,不然的话,我便将你手中的书册劈成两半。 宴清河说罢飞身而起,直扑玄墨箫而去,玄墨箫瞪大眼睛盯着飞扑而来的宴清河,下意识地将书册抱在怀中,转过身去,竟是以肉身去挡利剑。 宴清河见状慌忙收了长剑,抬左手击出一团灵力,将玄墨箫轰了出去,玄墨箫闷哼一声摔落在地,滚出去几丈远才停了下来,沾了一身的落叶残花。 他沉闷地咳了两声,抬起头,伏在地上瑟瑟地望着宴清河。 师兄,他、他好像没有灵力!一小弟子道。 宴清河蹙眉瞪着玄墨箫,默默攥紧了剑柄,刚才要不是他及时收剑,玄墨箫此刻已是他的剑下亡魂了。 你没有灵力?宴清河难以置信道。 玄墨箫不作声地望了宴清河片刻,擦掉嘴边鲜血,踉踉跄跄站起身来:我也不知道,我没学过 弟子们瞠目结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甚是迷茫,宴清河更是不解,思忖许久试探道:没有灵力,那就是拳脚功夫与剑法很好喽? 他干脆利落地收起了灵力:小师弟,劳烦你选一件武器,师兄我想和你过几招。 玄墨箫暗暗将牙关咬紧,考虑许久后道:我不会什么剑术,但既然大师兄想与我过几招,师弟舍命奉陪便是。 他堆了些树叶,将从玉姝峰带来的法籍轻轻放上去,环视一周,取出怀中匕首斩断一根竹子,截了段两尺来的竹棍,对着宴清河道:请。 宴清河眯着眼睛瞧了瞧玉树临风的玄墨箫,又看了看他手中粗苯的竹棍,轻哂一笑,提剑飞了出去。 整个点苍峰上的弟子都放弃了修炼,跑到二人激斗处围观。 不曾使用灵力的宴清河一套剑法凌厉飘逸,密雨般纠缠着玄墨箫,逼得他步步后退,玄墨箫掌中竹棍上下翻飞,虽无进攻之机会,却反应飞快地抵挡下了宴清河的攻势,倒也保住了颜面。 果然有两下子!迟迟刺不到玄墨箫要害的宴清河变幻剑招,一记斗转星移,便使玄墨箫胁下空门打开,宴清河双眼顿亮,收剑抢步,将锋利的剑尖对着玄墨箫心口刺了过去。 散发着寒气的剑尖顷刻之间逼至眼前,玄墨箫惊得惨白了面庞,正是不知如何是好,一颗枣核打进了宴清河手腕,宴清河惨叫一声,松手弃了长剑。 围观弟子惊呼一声齐齐转身,愕然发现苏梦笙与叶清衣就站在不远处,目光凛凛地盯着他们。 师父! 师父 弟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跪在地上,宴清河更是面如死灰,托着鲜血横流的手腕,跪倒在地:师父 苏梦笙吃着脆枣,满脸不耐烦地瞪着他的弟子们。 闲的是吧?闲的啊!他将没吃完的脆枣往弟子们的头上一丢,叉腰骂道,有功夫欺负新入门的弟子,没功夫好好修炼!我把你们收到点苍峰,是让你们气我不成! 遭到呵斥的点苍峰弟子低着头,瑟瑟发抖不语。 一帮子小混蛋!就会惹我生气!都给我在这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该如何做人,什么时候再起来!苏梦笙气势汹汹地走向玄墨箫,路过宴清河时,冷冷道,清河,你这大师兄当得可真称职。 师父宴清河早已哭成了泪人,师父,弟子知错,弟子不是有意欺辱玄师弟的,弟子只是 只是,只是,只是什么?苏梦笙打断宴清河的话,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 宴清河哪还敢狡辩,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苏梦笙扫了宴清河一眼来到玄墨箫面前:墨箫,你怎么样? 玄墨箫望了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叶清衣一眼,对着苏梦笙笑笑道:师父,我没事,师兄只是跟我玩闹而已,不是有意针对我。 是不是有意为师看得清清楚楚。苏梦笙一脸心疼地扫了扫玄墨箫身上的枯叶,瞧瞧你,好好的衣服上沾了些什么不是师父我说你,你也好好练练功,身为点苍峰的弟子一点灵力都没有,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苏梦笙老父亲似得对着玄墨箫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叶清衣淡然望着那对师徒,忽然间觉得秋日里的风也没那么凉了。 他知道玄墨箫会在点苍峰受欺负,却没想到,那些弟子下手竟是这样狠,便说刚才之事,若不是苏梦笙及时出手,只怕玄墨箫此刻已然魂归离恨天了。 容莲,你以后多多照看着你玄师弟一点。 是。容莲一边应着一边将一封书信交给叶清衣,师父,这是溪谷主命人送来的信,来人点明要交到师父手上。 溪暮海? 叶清衣扫了那师徒二人一眼接过信函,展开来读道:清衣吾弟,事出之日看守冰牢弟子已醒,指认玄墨箫为凶手,杀人凶器为竹棍,此子城府颇深,吾弟万万当心! 叶清衣觑目端量着信上几字,目光渐冷。 他收起信函缓缓抬头,目光从那稚嫩俊美的面上扫下,情不自禁落在了那少年手中的竹棍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叮! 第18章 018 师叔,弟子先为您熬药去。 待回了玉姝峰,叶清衣已是身心俱惫。 他软绵绵躺在暖榻上,双目微睁,神情放空,溪暮海派人送给他的信函与玄墨箫手中的那根竹棍交替着在他的脑海中飘来荡去,搅得他心烦意乱,忐忑不安。 是玄墨箫杀得人?放走的魅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况且,他没有灵力啊 可偏偏醒过来的弟子指认了他,凶器也能对得上。 魅妖他隐隐想起落琼台上发生的一些怪事,本来不觉得怎样,如今经溪暮海一提醒,竟是越想越后怕。 原著中的玄墨箫,心思深沉,阴郁邪佞,黑化之后就是个丧心病狂的大魔头,眼下那少年魔头虽看着人畜无害,是否暗地里,早已动了什么手脚 叶清衣越想越混乱,越想越纠结,他原本想放玄墨箫一马,只好好管教着他,监视着他,不让他成长为大魔头便是了,如今想来,这个举动似乎太冒险。 他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叶清衣双眼睁大,扬声唤道:容莲。 容莲推门走了进来:师父。 叶清衣轻叹一口气坐直了身体:你玄师弟今日受了委屈,你做些拿手的糕点,邀请他过来坐坐。 是,师父。容莲欢欢喜喜的应了下来,转身离开了。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玄墨箫独自一人踏上了玉姝峰。 老远的,他便看见容莲在倚兰轩外的小木屋里忙前忙后,木屋外的火炉上熬着汤药,苦涩的草药味甚至盖过了兰花的清香气。 他静静的望着房门半掩的倚兰轩,明知道叶清衣在里面等着自己,却迟迟不敢向前。他才与点苍峰的弟子发生冲突,无奈之间树敌无数,此刻叶清衣找他,会有什么事? 他猜不出,带着一肚子的狐疑与小心走到木屋外,与容莲打了个招呼后踏入倚兰轩。 师叔?玄墨箫乖巧跪在地上,弟子玄墨箫拜见师叔。 盘膝坐在绒毯上饮茶的叶清衣侧眸看向玄墨箫。 正午的暖阳透过纱窗温柔地撒在玄墨箫的身上,笼罩着他过于单薄的身体,似是在安抚他一样。 而那张白皙稚嫩,清隽之中又带着几分冶丽的面庞,则在淡金色的温暖阳光中显得越发迷人梦幻。 叶清衣望着那张俊脸幽幽叹了口气,淡笑着道:箫儿,你来了。 是。玄墨箫老实低着头,弟子来了。 别跪着了。叶清衣拍拍桌角,过来坐吧。 是。玄墨箫缓缓起身,颔首垂眸地走到叶清衣身侧,与叶清衣一样盘膝坐在了绒毯上。 叶清衣望着与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玄墨箫,表情淡然道:你今日受委屈了,你那些师兄没有再为难你吧? 玄墨箫听罢一张小脸青了青:师兄们还在校练场跪着,我求过师父了,师父不肯听我的,其实我没有生师兄们的气,师兄们不喜欢我,嫌我修为差,嫌我愚笨,我都是受得住的,只要师兄们许我在点苍峰有一容身之地,弟子就很满足了 玄墨箫说这话时真情实意,神色自然诚恳,一点都不像是在装样子,叶清衣默了片刻,道:你也不必太谨小慎微了,你那些师兄就是被你师父娇惯坏了,若是换做你杜师叔座下的弟子,决计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玄墨箫沉默不语。 叶清衣淡笑一下又道:以后若再有人出言挑衅,你走人便是,不必多做理会,要是对方实在缠人,便去找你师父,你师父疼你,自会为你做主。 是玄墨箫小声地回道,师叔的意思,弟子明白,只是今日晏师兄直言,若我不肯出手,便要毁去师叔送予我的法籍,弟子实在不舍。 叶清衣心口一紧。 原来他冒险应战,是为了保下那本《万阵心说》。 想来是这孩子珍爱那书珍爱得紧吧,叶清衣心中虽暖,却未作他想,随口道:你愿意学习阵法仙诀自然是好的,不过,你身为点苍峰的弟子,定要将点苍峰一脉的仙术学好,明白吗? 弟子明白的,师叔放心。玄墨箫乖顺道。 叶清衣便满意地笑了笑,扬手替玄墨箫添了盏茶,状若无心地问:墨箫啊,师叔我见你一套棍法打得极为漂亮,是溪谷主教给你的吗? 玄墨箫始终乖顺下垂的眼尾微微一颤。 他悄然攥紧了叠放在身前的双手,轻轻点了下头:是小的时候谷主教过我一些功夫,后来,谷主嫌我笨拙,就不肯教了 哦。叶清衣道,然后呢? 玄墨箫局促地抿了下唇:没人教,弟子便偷偷地学,谷主见我偷学,很生气,打了我一顿,挨打之后弟子便不敢再偷学了,不过是在没人的时候自己胡练一番,权当权当打发日子用 叶清衣酸溜溜地听完了玄墨箫的话。 他依稀记得溪暮海说过,玄墨箫天资奇高,学东西学得极快,溪暮海因此心生顾及,所以才不肯教玄墨箫修习法术,任其做个人人耻笑的废物。 此刻,他与曾经的溪暮海一样,也希望玄墨箫做一个没有能力伤害到别人的废物。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却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墨箫,你师父希望你出息,却更希望你平安幸福,师叔与你一样,灵力不济,但其实除了修炼仙术,玉穹山上还有许多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去做,对于修道一事,你尽力便好,不必过分执着,人生在世,最重要的还是自在快乐。 玄墨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师叔的话,弟子记住了。 叶清衣自嘲一笑,他说这么多,不过是希望玄墨箫老老实实地做个庸人,如此,才能换来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 他知道自己的自私,也知道自己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包裹着糖衣的砒霜,然而即便他心有不忍,也得让玄墨箫咽下去。 你容师兄今日做了些点心,你陪着师叔用一些,再拿一些回去给你师父尝尝。叶清衣道。 玄墨箫受宠若惊:点心? 嗯。叶清衣问,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玄墨箫甚是腼腆,师叔赏什么弟子都喜欢。 叶清衣笑笑不语,低下头,默默饮了一口茶,不多时,容莲端着琉璃托盘走了进来,笑盈盈道:师父,点心做好了。 嗯,放这儿吧。 是。容莲放下点心后便匆匆忙忙走了出去,像是还有活计要做,赶时间。 玄墨箫的目光不自然地跟随容莲而去,继而落在了摆放在桌案上的糕点上,容莲做出的糕点花样繁多,形状各异,大小不一,样样精致小巧,且每一样点心上面都盖着枚小小的红印。 玄墨箫望着那红印眉心微微一跳。 尝尝吧。叶清衣夹了块枣花酥在玄墨箫碟子中,这枣花酥是你容师兄最拿手的,你尝尝看怎么样? 玄墨箫抬头看了眼目光温和的叶清衣,伸手去拿桌上的竹筷。 他的动作极为缓慢,慢得叶清衣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那块枣花酥里,放着杜仲给他的锁灵丹。 只要玄墨箫服用下去,不管玄墨箫之前到底做过什么,他都可以放任不管,毕竟一个无法掌握任何法术的弟子,是不足为惧的。 叶清衣按下心头的不安,眼睁睁地看着玄墨箫拿起了筷子,却又将筷子放在了桌案上。 师叔的药似乎还没有熬好。玄墨箫肃然起身,师叔,弟子先熬药去,待为师叔熬好了药,再来品尝糕点。 说着对叶清衣欠了欠身,竟是要离开。 叶清衣目光扫过那道红影,心中一坠:等等。 玄墨箫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略显慌乱地望着叶清衣:师叔 墨箫。叶清衣神情淡淡,先吃点心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当各位读者大佬看到这行字的时候,就该明白,作者君又舔着脸来求收藏了!请各位见好就收,赏我个收藏,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跪下来求你们! 嘤!! 第19章 019 拔毒。 玄墨箫怔立在地。 叶清衣就坐在靛蓝色的绒毯上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温柔平静,看不出一丝的心机与不轨,可不知怎的,此时的玄墨箫望着叶清衣那张美得勾人心魄的面庞,脑海里想着的居然全是肃音与他说过的那些话。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13) 肃音说,叶清衣试探了他的灵力,还想诓他服下锁灵丹。 肃音还说,在玉穹山,没有人会真的喜欢他。 他多么想否定肃音的话,可多年来的艰难遭遇告诉他,他生来苦命,好事情未必会遇到一件,但恶事总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叶清衣他的叶师叔,真的要毒害他吗? 强烈的不安包围着玄墨箫,然而他还是一步一步走向了叶清衣。 叶清衣亦在等着他。 二人彼此相望的目光皆是干净澄澈,宛若一潭湖水,尤其是叶清衣,当玄墨箫重新坐下来时,他甚是宠溺地微笑了一下。 吃吧。叶清衣习惯性地转了转右手食指上的铁环,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玄墨箫应了一声,拿起筷子,缓慢地将枣花酥夹了起来。 那一瞬间叶清衣似乎不忍直视,别过脸,假意去添茶,玄墨箫望着叶清衣秀丽清雅的侧脸,黯然垂眸,默默将那块印着红印的枣花酥端详了端详后,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 然而他尚未来及将口中泛着苦涩味道的枣花酥咽下,一股狂风便忽地轰开了倚兰轩的大门,风卷残云带起一片黄沙,兜头盖脸地朝玄墨箫与叶清衣扑了过去,玄墨箫大惊失色,扔了筷子张开双臂护在叶清衣身前,焦急呼喊:师叔小心!!! 叶清衣蹙眉望着席卷而来的黄沙狂风,觑目道:妖风。 他托起一团碧蓝色的灵光,五指翻飞,快速结印,眼看得结界已成,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从狂风中跃出,张开猩红大口猛地咬住了叶清衣的脖子。 病体支离的叶清衣哪里躲得过凶猛妖物的袭击,痛苦地轻哼了一声,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师叔!!玄墨箫顾不上被黄沙吞噬的危险,扶起叶清衣,呼唤道,师叔,你怎么样?!师叔,你听得到弟子的声音吗?! 叶清衣面色惨白地躺在玄墨箫的怀中,一动不动。 师叔!玄墨箫指尖颤抖地抚上叶清衣玉颈上的血珠,心疼地说不出话来,一旁,咬过叶清衣的狐狸缓步走到玄墨箫身前,晃着尾巴,目光幽幽地将他望着。 那双绿油油的竖瞳中透着几分笑意,直教人看了后脊发凉。 玄墨箫目光一颤。 是你? 那日忽然出现他面前的魅妖肃重的儿子,肃音?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何要攻击叶清衣? 一连串的问题包围住了玄墨箫,然而玄墨箫只是戒备地盯着白狐,不言一语。 白狐似也不欲与玄墨箫说话,龇牙一笑,抬起利爪划过玄墨箫的胸口,携带着黄沙潇洒而去。 殷红的鲜血顺着玄墨箫的胸口流了出来,浸湿了他薄薄的剑服,玄墨箫顾不上自己的伤,望了白狐消失的方向一眼,抱紧叶清衣道:师叔?师叔? 纤瘦轻盈的身子软在他怀中,任其如何呼唤,都毫无反应。 他的师叔此刻虚弱极了,虚弱到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取走他的性命 玄墨箫忽然慌了起来,怀中的人儿离他那么近,近得只需他低下头便能在那殷红的唇上攫取走一个吻,他倚靠着他,等着他搭理,偏偏他无计可施,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张近乎透明的苍白面庞并未因闭上了潋滟深情的双眼而失色半分,他那么安静,那么乖巧,明明清冷圣洁得高不可攀,此刻却仿佛从神坛跌落到人间,成了人人可欺的小可怜,这份容易遭受摧毁的破碎感令此刻的叶清衣分外勾引人,玄墨箫紧抱着他,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的心莫名有些燥热,燥得连嗓子都发干了,玄墨箫愈发慌乱,逼着自己不再去看叶清衣的脸,而是专注地望着他颈上的伤痕。 白狐咬过的地方,依旧在渗着血。 那血在叶清衣白皙的皮肤上红得刺人眼,上下两排咬孔若落在颈上的红痣一般,狰狞之中透着几分妖异,更可怕的是,叶清衣颈上血管隐隐泛起了青色,想必是毒气顺着伤口蔓延至体内,若不及时为其拔毒,怕是有性命之忧。 拔毒 师叔?玄墨箫尝试着唤了唤叶清衣,你能听到弟子的话吗? 叶清衣沉寂着。 玄墨箫咬了咬牙,踌躇片刻后附在叶清衣耳边道:师叔弟子冒犯了。 叶清衣依旧没有回应他,这个结果,玄墨箫早有预料,他不再等待什么,颤抖着褪去叶清衣半面衣衫,俯身吸吮住了那殷红的伤口。 毒血漫入口中的刹那,玄墨箫周身一颤。 他慌忙闭起双眼,抱紧叶清衣,用力地吸吮毒血,口中毒血温热,齿下玉颈冰凉,他莫名沦陷在这种又危险又温情的感觉中,丧失自我,越吮越深。 将口中的毒血啐出去后,玄墨箫瘫软在了地上。 师叔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理好了叶清衣的衣衫,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当叶清衣清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手脚冰凉,连心口都泛着寒,仿佛刚从寒冰地狱里走出来一样。 一身青衣,乌发染雪的杜仲端坐在叶清衣身边,正冷着脸搅弄着一团黑漆漆的药膏,他明明看都没看叶清衣一眼,却知叶清衣已经清醒了过来,张口便道:别动。 叶清衣无奈地叹了口气:杜师弟,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动得了的吗? 杜仲斜睨了叶清衣一眼:你若再冷嘲热讽地与我讲话,便把嘴一并闭上。 杜仲对待病人的态度一向恶劣,叶清衣早已习惯,便陪着笑脸道:我若再不与人说说俏皮话,真真是要闷死了。他转动眼珠瞧了瞧周围,杜师弟,你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只本事不小的魅妖闯进了玉姝峰,咬伤了容莲后又冲进倚兰轩咬伤了你,我和苏师兄赶来的时候你已经只剩半口气,好在有人及时为你清毒,不然的话,你怕是已经走上奈何桥了。杜仲一边说,一边将调配好的药膏贴在了叶清衣的脖子上。 那药膏触颈生凉,激得叶清衣打了一个哆嗦,他蹙眉望着杜仲,脑海中闪过的全是昏倒之前的画面。 那魅妖是一只白狐叶清衣断断续续地说,抓到它了吗? 杜仲摇摇头:没有。 竟是教它跑了? 他猛地想起玄墨箫:玄墨箫呢?容莲都被伤了,他呢?他有没有事? 杜仲抚在叶清衣颈上的手一顿。 他缓缓转过冰凉的眼眸,幽幽望着叶清衣道:他有没有事?呵你觉得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蹲个收藏!666个吻疯狂发射! 第20章 020 本座便杀了他,以绝后患! 叶清衣望着杜仲幽凉的双眸,瞬间理解了杜仲的话中深意。 魅妖是不会伤害玄墨箫的。 他垂了眼眸,淡淡道:没事便好,不然,苏师兄要心疼坏了。 杜仲目光扫过叶清衣苍白的面庞,坐正身体铺好一张洒金宣,握着笔疾书龙蛇:倒也不是没事,他帮你清除了妖毒,因是凡人之体,无灵力相护,遭毒气攻心昏了过去,不过比你早醒来半柱香的时间而已。 什么?叶清衣惊得便要起身,奈何他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不过抬了抬头,便虚弱地栽回暖榻,一动也不能动了。 杜仲在旁轻嘲:不要你动,你偏动,你当你这纸糊的身子会惯着你吗? 叶清衣晕眩得不得了,他微觑起双眸,抬手按在额间,试图让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 可他又如何能冷静。 原来是玄墨箫救了他,第二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可笑的是,在玄墨箫出手救他之前,他才要逼玄墨箫吃下藏了锁灵丹的点心。 这简直太过讽刺。 杜师弟叶清衣道,你不要与我说笑,玄墨箫到底怎样了? 杜仲上下扫了叶清衣两眼,冷冰冰地说:现在应该被掌门师兄召到执法堂去了。 执法堂?叶清衣强撑着病体,蹙眉道,好端端的,将玄墨箫召到执法堂去做什么? 杜仲轻哼,挥洒着笔墨道:你遭受魅妖袭击时,身边只有一个玄墨箫,他又是那样的出身,别说掌门师兄了,连我都会怀疑此事与他有关。 什么叫此事与他有关?叶清衣听的糊涂,你的意思是,是玄墨箫引来魅妖伤了我? 杜仲停下笔来侧眸瞧了满脸疑惑的叶清衣一眼,肃道:不排除有你说的这种可能,但掌门师兄想的是,之前那小子在洬陵寒晶谷,洬陵便饱受妖物侵扰之苦,如今那小子来了咱们玉川,你的倚兰轩便被妖物袭击了,此事绝非巧合,所以,无论那小子有没有做过什么,掌门师兄都留不得他了。 叶清衣心惊胆战地听完了杜仲的话。 华子尘本就不喜欢玄墨箫,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刚好以此为借口解决掉玄墨箫。 可是玄墨箫不能死,他不能死!杜师兄,你也是知道的啊!叶清衣强撑起身子道。 我当然知道他不能死。杜仲将叶清衣按回床上,掌门师兄也知道,我想,掌门师兄会用比锁灵丹更好的办法控制住玄墨箫。 叶清衣眉心一颤。 你或许下不去手,但掌门师兄,一定可以。 杜仲的话如尖刀一般插进了叶清衣的心口。 他无法猜测到华子尘会对玄墨箫做什么,却笃定玄墨箫此刻正在遭受苦难,那孩子毕竟救过他两回,他当真要置之不理吗? 叶清衣难抵良心上的不安,伸手拽住杜仲青色的衣角:杜师弟,求你,带我去执法堂。 以墨翠做壁的执法堂内,幽暗之中透着一股子华贵之气。 玄墨箫跪在光可鉴人的玉砖上,双目低垂,面无表情,他大概失血失得多了些,脸色很是苍白,嘴角也干裂了,碎发乱糟糟地挡在面前,看上去既可怜又无助。 他的身边,站着一脸不耐烦的苏梦笙,苏梦笙照旧将手里的折扇摇的哗哗作响,一边摇一边拿眼去瞪坐在执法席上的华子尘。 一身滚金玄袍的华子尘几乎与黑漆漆的执法堂融为一体,但表情肃杀,周身散发着强大威压之气的掌门人远远比执法堂本身更令人惧怕,华子尘身边,站着执法堂长老柯竞,柯竞望着短短几日内再次踏入执法堂的苏梦笙,表情很无奈。 苏峰主,掌门要审问的人是玄墨箫而不是苏峰主你,且苏峰主是玄墨箫的师父,合该避嫌才对。柯竞道。 与华子尘僵持了许久的苏梦笙合上扇子一笑:柯长老此话差矣,正是因为箫儿是在苏某的徒弟,苏某才更应该待在这里,岂不闻教不严,师之惰,徒弟有错,当师父的自然是难辞其咎。 你确实是难辞其咎。华子尘道,若不是你胡闹,玉穹山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梦笙听罢好看的眉头皱巴巴地拧了起来:掌门师兄,你讲不讲道理,胡闹的是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狐狸精,你怎么骂起我来了? 他走到玄墨箫身前一叉腰,带着几分傲娇的笑意道:说起来,若不是箫儿及时赶走了狐妖,替叶师弟拔毒,咱们玉穹山怕是要出大乱子,掌门师兄不奖赏箫儿便罢了,怎的还将他押在了执法堂。 华子尘目光幽幽地望着苏梦笙,被他说得甚是头疼。 怎么了?苏梦笙轻挑剑眉,师弟我说的不对吗? 华子尘哼了一声,扬手将一封书信扔给了苏梦笙。 溪谷主派人送来的,你自己看看吧。 苏梦笙沉吟片刻便去拆信,始终沉默着的玄墨箫喉结轻滚了几滚,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了衣角。 然而他依旧直挺挺的跪着,无声无息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变化。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飞快读完了信函的苏梦笙莫名暴躁起来,这上面的字我一个都不信,掌门师兄,溪谷主一向不喜欢箫儿你是知道的,他说的话压根没有证据,你不能轻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华子尘甚是冷漠地瞥了苏梦笙一眼:梦笙,你也胡搅蛮缠够了吧。 我没有胡搅蛮缠!苏梦笙高声争辩,我说的是事 够了!华子尘厉声打断了苏梦笙的话。 整座执法堂都在华子尘的呵斥声中震了三震,苏梦笙犹记得玉华殿内,脚下玉砖瞬间化为齑粉的恐怖画面,心有余悸,登时便不敢和华子尘放肆对呛了。 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逍遥了,越发的任性妄为,不知轻重!我且问你,若日后真的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大事,你预备如何赎罪! 苏梦笙面色煞白:我、我 华子尘抬手拦下了苏梦笙支吾不出的话:你不用说了。继而转眸看向仿佛置身事外的玄墨箫,玄墨箫,溪谷主指认你为杀害同门,协助妖物盗取渡灵珠的凶手,请本座处置了你,本座念你是玉穹山的弟子,且罚你到蛮荒看守蛮荒大门,你可有怨言? 玄墨箫闻言一凛。 虽不知蛮荒是何地,可他的身子仍旧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头皮发麻,脑海陷入一片混乱。 他慌得怕得不得了,却无力说出一个不字,便红着眼望住华子尘,期待华子尘能收回成命。 蛮荒?站在玄墨箫身前的苏梦笙亦是在颤抖,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因溪暮海的一封信,便要将这孩子打入蛮荒吗? 华子尘静默不语。 苏梦笙勾唇冷笑,向前几步道:蛮荒?掌门师兄,若不是杀不得这个孩子,只怕你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了这孩子的命了吧? 华子尘凤眸微觑:你这话什么意思? 掌门师兄智勇双全盖世无双怎会不知道师弟我话里的意思!苏梦笙猛地一甩衣袖,恨声嘲讽道,掌门师兄,那个始终压制着你一头的人已经死了!再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了!你何苦还要赶尽杀绝!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14) 此话一出,饶是一向沉稳持重的柯竞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峰主!柯竞抬步走到二人中间,劝诫道,苏峰主不可妄语啊! 苏梦笙强压着剧烈起伏着的胸膛,似笑非笑:师兄,我说错了吗? 华子尘目光幽冷地瞪着苏梦笙,半晌不说话。 你说我不敢杀他?华子尘眼底寒光一闪而过,也好,我便杀了他,以绝后患! 玄色云袖凌空一舞,两道赤色铁链自墙壁内蹿出,闪耀着刺目的雷电一左一右缠住了玄墨箫的双臂。 * 作者有话要说: 哦吼! 第21章 21 箫儿,别这样 玄墨箫惊得张开惨白的薄唇,正欲讨饶,带着雷电的铁链已然发作,刹那间,两股蚀骨销魂的电流通过双臂钻入体内,寸寸爬过他的肌肤,撕咬着他的骨肉,拉扯着他的五脏,将他折磨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地不灵。 呃!!忍受不住的玄墨箫仰面惨叫,青筋自脖颈处涌出蔓延至额头,顷刻间逼得双眸迸发出殷红的血网。 师父 师叔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在内心呼喊着,因为撕心裂肺的痛楚根本令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墨箫!苏梦笙扬着手中折扇朝玄墨箫飞了过去,却被一道无形气墙撞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结界!!苏梦笙瞪住华子尘:你竟用结界拦我!华子尘,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也不要因苏家,因你哥哥而过分猖狂,苏师弟,师兄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华子尘淡淡道,全然不理会遭受煎熬的玄墨箫。 你、你!!苏梦笙起身扑向玄墨箫,隔着结界朝玄墨箫呼喊,墨箫!墨箫! 师父浑身抽搐不止的玄墨箫转眸看了看苏梦笙,眼睛一闭,吐出一口鲜血来。 墨箫!苏梦笙奋力拍打着结界,奈何他修为与华子尘相差十万八千里,根本破不开华子尘的结界,墨箫! 苏梦笙泣道:是师父没用,师父救不了你 话音刚落,一道碧蓝灵光利箭般划过半空,势如破竹冲开了他身前的结界。 苏梦笙一愣,话不多说飞到玄墨箫身边,挥扇斩断了他身上的铁锁。 墨箫!苏梦笙将满面是血的玄墨箫抱在怀中,抬头望向执法堂大门,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叶清衣与杜仲。 叶师弟,杜师弟。苏梦笙动容道,你们来了。 施展过法术后的叶清衣来不及回应什么,便靠在了杜仲的身上。 他轻喘着望着双目紧阖,嘴角沁血的玄墨箫,虚弱道:带我过去。 杜仲无可奈何,只得扶着叶清衣走向了玄墨箫。 越是靠近那对师徒,叶清衣的心情便越发沉重,他还活着吗?叶清衣的声音发着寒,苏师兄,他还活着吗? 苏梦笙抬手拂过玄墨箫的面庞,摇了摇头。 叶清衣在杜仲怀中一晃。 死了?他断然出手相助,却还是没能将那孩子救回来吗? 叶清衣在杜仲的搀扶下半跪在玄墨箫身边,蹙眉望着那张清隽稚嫩的面前,哀然道:何至如此,何至如此 清衣,杜仲,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华子尘冷着一张脸道。 沉寂在悲伤之中的叶清衣无力回应,杜仲则道:叶师兄惦记着此子的救命之恩,求着我要来看望,我一个做人家师弟的,怎能不应,便带着叶师兄过来了。 华子尘闻言蹙了蹙眉,别过脸不予理会。 掌门师兄若要杀他挥剑斩了便是!何苦用如此折磨人的方法!若掌门师兄实看我们这对师徒不顺眼,大可以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刚入门的弟子算什么本事!苏梦笙不管不顾地怨怼道。 叶清衣默默守在玄墨箫的身边,心中仿佛下起了雪,萧索寒冷的不得了,他握住玄墨箫的手,轻轻唤了句:箫儿 掌心中冰冷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叶清衣立刻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低头看了看玄墨箫的手,又细细打量了打量乱发之下的面庞:箫儿?他小声地呼唤着,你能听到师叔的话吗? 玄墨箫的手几乎立刻在他掌心中动了动,便是连一旁的苏梦笙都看到了,苏梦笙激动地晃着玄墨箫:墨箫!墨箫!你醒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师父,看看师父! 苏梦笙用力晃动着玄墨箫,奈何玄墨箫怎样都醒不过来,杜仲在旁轻翻了个白眼:他没死,掌门师兄也没真的要他死,但你如果继续晃他,保不齐他就死了。 你说什么?苏梦笙停下动作,杜师弟,你话说的简单一点,我徒弟到底怎么了? 不过就是被洗经伐髓了而已,只是过程有些激进凶险,死是死不了的。杜仲挤开苏梦笙,将一粒药丸塞进了玄墨箫口中,继而将一道灵力灌入其印堂,灵力于印堂消逝一刹,玄墨箫缓缓睁开了眼睛。 墨箫? 箫儿? 玄墨箫轻蹙着眉头看了看一脸灼色的苏梦笙,又看了看白衣胜雪的叶清衣,淡淡一笑,虚弱道:师叔 叶清衣心头一颤。 他握紧玄墨箫冰凉的手指,柔声道:箫儿,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没事玄墨箫轻轻摇了摇头,眼底一片破碎,师叔你没事了? 没事了。叶清衣道,箫儿,谢谢你。 师、师叔言重了。玄墨箫嘴角抖了抖,师叔对我好,还有、还有师父 玄墨箫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苏梦笙的衣袖,尚未能说出后面的话,便再一次昏了过去。 墨箫! 箫儿! 叶清衣与苏梦笙一并晃着玄墨箫的身体,奈何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却怎样也不肯再睁开了,杜仲在一旁不耐抱怨:让人将他送去丹青峰,我门下弟子自会救他。 好,好。苏梦笙忙唤进两名弟子,嘱咐他们将玄墨箫送去丹青峰。 叶清衣一脸担忧地目送玄墨箫离开,明知道玄墨箫已无性命之忧,依旧忧心忡忡,更令他忧心忡忡地是,执法堂中的温度,显然已经降到了冰点。 掌门师兄,你满意了?苏梦笙率先发难。 放眼整座玉穹山,敢这么和华子尘说话的,只有苏梦笙一个,叶清衣时时觉得,若非他是苏家的二公子,仙家掌印苏梦泽的亲弟弟,怕是早就被华子尘一掌拍死了。 果不其然,听过了苏梦笙挑衅之语的华子尘脸色比锅底还难看,他目光幽幽地望着苏梦笙,将不满都写在了眼神里。 华子尘一向如此,越是生气越是沉默,倏然间爆发,出手绝不留情。叶清衣焦虑地望着针锋相对的二人,隐隐有些上不来气,拖着病体走到二人中间道:掌门师兄,苏师兄,不如听我说一句吧。 苏梦笙看了叶清衣一眼:清衣你回去,这执法堂是什么地方,又阴森又血腥的,对你的身子不好。 叶清衣没有理会苏梦笙,只看着华子尘,华子尘对着叶清衣语气软了七分:你若是劝我放过玄墨箫,便不必张口了。 苏梦笙一听一双桃花眸又瞪了起来,叶清衣生怕苏梦笙又说出什么惹恼华子尘的话,慌忙赶在他前头道:掌门师兄,我不是要为玄墨箫求情,我只是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想请掌门师兄听一听。 叶清衣说话的声音轻柔冰凉,像是雪山之巅飘下的一片雪花,听着令人十分舒畅,华子尘望着一身病气,娇娇弱弱,仿佛随时都要倒地不起,与世长辞的叶清衣轻轻叹了口气,软下神色道:你坐下说吧。 叶清衣笑笑,扶着杜仲坐在华子尘下首,缓慢道:掌门师兄为保六界绝对安宁,欲送玄墨箫到蛮荒,以绝后患,师弟我可以理解。苏师兄惦念故友,想将故友之子留在身边照拂呵护,师弟我亦可以理解。眼下玄墨箫虽身陷疑案,却终究是无凭无据,依师弟我的意思,我们不妨试一试玄墨箫,若真的试探出他确实为杀害寒晶谷同门,盗取渡灵珠,且将魅妖引至玉姝峰的罪魁祸首,便将其送至蛮荒,若不是他做的,便还他清白,让他在玉穹山好好长大。掌门师兄,苏师兄 叶清衣喘了口气:你们意下如何。 华子尘沉着脸不语。 苏梦笙倒像是被叶清衣说动了,潦草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追问道:这话听着顺耳些,只是,叶师弟你打算如何试? 叶清衣微顿片刻目光一沉:六合摧心阵。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梦笙:你XX!师父我为你哭为你狂,为你和掌门咣咣凿大墙,你醒了居然先叫师叔?!! 第22章 22 对心上人用的手段不叫手段,叫情趣。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一愣。 六合摧心阵?苏梦笙惊道。 叶清衣轻轻点了下头。 苏梦笙心尖一蹙,转头便去看杜仲,杜仲则目光平静地望着叶清衣,似也被他的话惊到了。 六合摧心阵,玄墨箫生父昔日一念成魔之阵。 而如今,叶清衣决定将其当作玄墨箫求生之法。 否则的话,他只怕会被华子尘打入蛮荒,那生不如死的地方只会教玄墨箫更加难过绝望。 六合摧心阵阵法复杂,叶师兄,你有把握吗?杜仲道。 还有,你打算在什么地方布此阵法?苏梦笙道。 叶清衣默了默:我欲在仙剑大会上施展此阵法,届时当做对新秀弟子的考核之一,亦能将心术不正之人筛查出去,总之距离仙剑大会还有几日,我将师父他老人家留下来的典籍再看看,保证万无一失便是。 听及师父二字,执法堂内诸人皆是沉默了下去。 便是叶清衣这个穿越而来的异世之人,心头都颤了一下,似是被原主所感染,原主师父,也就是前任玉穹山掌门,苍亓真人,生前名震四海,修为奇高,放眼整个修真界难逢敌手,却为一句弟子有过,其师罪难赦而交出仙家掌印,自绝于幽冥河畔。 这对于每一个玉穹山弟子来说,都是一段痛心疾首的回忆。 便按叶师弟的意思办吧。华子尘忽然显得异常疲惫,撑着扶手站起,步伐沉沉而去。 叶清衣与杜仲微微欠身,目送华子尘离开,苏梦笙则望着华子尘的背影不服气道:说起师父,他心虚了。 苏师兄。叶清衣无奈劝道,你少说两句吧。 苏梦笙哼了一声展开折扇:走,咱们去丹青峰看望墨箫。 三人到达丹青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换了一身干净亵衣的玄墨箫面色苍白地躺在柔软的云床上,双目微睁,似睡而未睡。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在执法堂内受刑的一幕,强烈的不安与惧怕,已近乎将他整个人吞噬。 玉穹山虽好,却与寒晶谷一样,留不得他的命。 为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要这些人想方设法地将他赶尽杀绝? 那双清澈澄净的眸子黯了又黯,忽然,屋外响起了几人的脚步声,他慌忙闭住眼睛,放平呼吸,假装睡着了。 他才醒了过来,只是不说话,萎靡不振的,身子虽虚,但已无大碍了,师父放心便是。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杜仲带着叶清衣与苏梦笙走了进来,边走边道:我徒儿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掌门师兄确实没想真的要他死,苏师兄,你是关心则乱。 好好好,是我关心则乱!苏梦笙一阵风似得冲到玄墨箫床前,但见玄墨箫闭着眼睛,焦急道,不是说醒过来了吗?怎么还昏迷着? 杜仲便走过来搭住了玄墨箫的脉,叶清衣步伐缠绵,好不容易来到床边,已是气喘吁吁,苏梦笙见状忙给叶清衣让开了地方,叶清衣便坐在床上,轻轻握住了玄墨箫放在身侧的手。 箫儿?叶清衣唤道,是我,叶师叔,我和你师父来看你了,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吗? 玄墨箫纤长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苏梦笙唰地打开折扇,烦躁地问:杜师弟,墨箫他到底怎样了。 杜仲沉着脸搭着玄墨箫的脉搏:再多说一句,我立刻便将他送回点苍峰。 你 苏梦笙被怼了脸白,别过身哗哗地摇着他的折扇,一个人生闷气去了。叶清衣也不理会他二人,只握着玄墨箫冰凉的手道:箫儿,你听得到师叔的声音吗? 箫儿? 墨箫? 一声声轻柔的呼唤,叫乱了玄墨箫的心。 他有些撑不住了,想要睁开眼睛,谁知下一刻竟是被一只软弱无骨的手摸了摸脸颊,箫儿?那抚摸着他的人道,醒过来,不要让师叔和你师父担心。 指尖摩挲过他面颊的感觉太过奇妙,又痒又麻的,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他皮肤下慢慢撕咬。玄墨箫呼吸重了些,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心一沉,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对上玄墨箫那双清凌凌的瑞凤眸的叶清衣一惊。 箫儿?叶清衣欣喜道,你醒了? 玄墨箫目光迷蒙地望着叶清衣:师叔 叶清衣欢喜地很,摸了摸玄墨箫惨白的小脸,便去招呼苏梦笙,全然不知杜仲已是在一旁冷了面孔。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15) 他上下扫了玄墨箫两眼,不耐烦地坐到了一边,由着苏梦笙与叶清衣围着玄墨箫苦诉衷肠。 墨箫,你终于醒了!苏梦笙扶起玄墨箫,你感觉怎么样?身上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师父,我没事。玄墨箫苍白的面色上泛起一抹微笑,害师父和师叔为我担心了,不过弟子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苏梦笙望着小脸惨白的玄墨箫叹了口气:都怪那只狐妖!他合上扇子在玄墨箫胸口一点,来,让师父看看你被狐妖抓伤的地方,当心那畜生在你的伤口上下了毒。 啊?玄墨箫扫了叶清衣一眼,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没、没事的师父,不用看了 嘿,你这孩子,还不好意思起来了。苏梦笙打量着玄墨箫,奇道。 叶清衣被忙着斗嘴的师徒逗得一笑:好了苏师兄,箫儿既已说没事,你放心便好。他目光温柔地望住玄墨箫,箫儿,师叔问你,那只闯进倚兰轩的白狐都做了什么? 玄墨箫微微一愣,垂了眼眸,喉结上下一滚。 那狐妖伤了我之后便逃走了,什么都没做。 叶清衣点点头,抬头去看苏梦笙,苏梦笙啧了一声道:也不知道这狐妖与出现在寒晶谷的那只狐妖有没有关系。 叶清衣轻哂:都是狐狸精,自然有关系。 默默注视着叶清衣的玄墨箫目光渐凝。 他的手还在叶清衣的掌心中,可惜他的手都那样热了,笼罩着他的那只玉手却还是像霜雪一样冰凉,真的太凉了,凉得他的心尖都在打颤。 嗐,管他呢,掌门师兄不是说要彻查吗?咱们等着他的消息便是。苏梦笙俯身拍了拍玄墨箫的肩膀,墨箫,你感觉如何,可否与师父回点苍峰。 玄墨箫双目微沉不语。 怎么发起呆来了 叶清衣抽出手来晃了晃玄墨箫的肩膀:箫儿? 那丝冰凉之气脱离手背的瞬间,玄墨箫猛地清醒了过来。 师叔? 叶清衣盯着玄墨箫闪烁着微光的眼眸:你想什么呢?你师父问你,要不要回点苍峰。 喔。玄墨箫懵懵懂懂的,我可以回点苍峰了吗? 苏梦笙眼睛一瞪:这话说的,你是点苍峰的弟子,不回点苍峰回哪。 你先送叶师兄回玉姝峰吧,我会命弟子将你这宝贝徒弟送回点苍峰的。始终静默不语的杜仲冷不丁道。 也好。苏梦笙应道,那我便先送叶师弟回去,墨箫 苏梦笙朝玄墨箫眨眨眼:听你杜师叔的话哦。 玄墨箫听了一掀被子,便要起身相送,叶清衣忙将玄墨箫按回去:你好好躺着,晚一些,师叔会去点苍峰看望你。 怎敢辛劳师叔,合该是弟子前往玉姝峰看望师叔才对。 都是一样的。 叶清衣笑笑,扶着苏梦笙翩然离去,玄墨箫目送二人,直到那抹雪白身影再也看不见,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转过身,却猛地对上了杜仲审视的目光。 玄墨箫很是有些紧张地望着这位冷面白发的杜师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好在杜仲也没心思与他多说什么,只是走到他床前,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不要再让我发现你的那些小手段。 说罢,丢下面色顿白的玄墨箫,扬长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杜师叔:这小子不对劲。 第23章 23 你既有了婚约,我该怎么办。 九月初八的这一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叶清衣早早起身,拒绝了容莲精心挑选出的华服,只穿着素日里常穿的水绿长袍,披着白狐裘,抱着一个小手炉便出门了。 与轻装上阵的玉穹山弟子相比,他简直是从雪国走出来的人。 本届仙剑大会依旧在云隐苏家的仙府璃花宫内举行,他们提前一天到达璃花宫,休沐一日后,明日便要比赛了。 坐落在修真界最为繁华之地的璃花宫富贵堂皇,比之皇宫大殿也不遑多让,一路上,热情好客的云隐百姓都追随他们,或是爬到高楼上朝他们扔花瓣,或是欢呼雀跃地为他们引路,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待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璃花宫时,已快到正午了。 一入璃花宫,璃花宫掌门苏梦泽便带着一众璃花宫长老弟子迎了上来,对着威风凛凛的华子尘道:华掌门,你可算到了。 华子尘今日装扮得格外华贵隆重,身着金蟒玄袍,头戴七珠墨冠,越发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尊贵不凡。 苏掌门!他笑着冲苏梦泽一拱手,苏掌门,别来无恙。 苏梦泽笑道:托华掌门的福,一切安好。 说罢不自觉朝站在华子尘身后的叶清衣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清衣,你来了。 默默注视着苏梦泽的叶清衣缓缓倒吸一口冷气。 云隐璃花宫掌门苏梦泽,原主之道侣,玄墨箫之劲敌,满门被玄墨箫所诛,下场惨烈。 书中所描写的苏梦泽完美至极,容貌更是好看得挑不出任何毛病,叶清衣现下细细打量着苏梦泽,深深觉得此等样貌气质,真真配得上完美二字。 此人天生一双含情星眸,剑眉锋利,笔挺而直,红唇微薄,不笑时清冷,笑时眉眼弯弯,甚是可亲。他穿着一件与他气质极为符合的黛蓝锦袍,袍上所绣的兰花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的,叶清衣看了,不禁回想起倚兰轩外的那些兰花。 芝兰玉树,容艳骨清,这便是他对这位未来道侣的第一印象。 苏掌门。回过神来的叶清衣对苏梦泽笑笑,好久不见了。 苏梦泽的目光一落在叶清衣身上便收不回去了,上上下下地将叶清衣细细打量了一番,正欲回话,苏梦笙神出鬼没地蹦了出来。 大哥!你怎么回事?小弟我就站在叶师弟的身边,你竟是看不见我吗? 苏梦笙一边抱怨一边拼命地摇着他的折扇,噘着嘴,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苏梦泽只得放下叶清衣,背起手来对苏梦笙道:梦笙,你怎么还是这样没规矩? 被苏梦泽怼了一句的苏梦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用力将苏梦泽一撞:大哥你怎么回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给我难堪是不是? 说着窜到叶清衣身边,揽住叶清衣的肩膀道:你若嫌弃我,我便带着叶师弟离开了,反正明日才是仙剑大会,我带着叶师弟去泡泡温泉。 苏梦笙说罢,装模作样带着叶清衣便要走,苏梦泽见状只得拦道:梦笙,别胡闹。 他不避嫌地从苏梦笙怀中抢走叶清衣:要去你自己去,清衣身子弱,该去休息了。 苏梦笙瞧了瞧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又看了看落在苏梦泽怀中的叶清衣,苦着脸啧啧啧:大哥,叶师弟还不是苏家的人呢,说起来还是与我这个师兄更亲近一点,你怎的还跟我抢起来了。 一席话,把众人都说笑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趣,叶清衣是有些撑不住的,好在苏梦泽护在他前面,回话道:就你矫情,我只盼着娘赶紧给你寻一位厉害媳妇,好好治治你这癫病。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笑,苏梦泽更是将愉悦二字尽数写在了脸上,他扬起头欲再说话,冷不丁对上了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若清泉般澄澈干净,只是冷清清的,没来由令人心底一颤。 再看那少年的面庞,亦是干净得如同璞玉,五官清隽,身材修长,皮肤奇白,气质清贵,在人群中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他打量着少年,少年同样也在打量着他,那目光说不上有敌意,却莫名令苏梦泽有些不舒服。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这个少年像极了一个人。 梦笙,这是你新收入门下的弟子?苏梦泽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不错。苏梦笙便摇着扇子走到玄墨箫身边,献宝似得介绍,怎么样?是不是骨骼清奇,人中龙凤? 苏梦泽点了点头正要称是,璃花宫外又有一大队人马走了进来。 哈哈哈,璃花宫好生热闹啊!苏掌门,好久不见! 一袭紫袍,威风凛凛的溪暮海携寒晶谷弟子走了进来。 溪谷主。苏梦泽忙迎了过去,溪谷主一向可好? 尚可尚可。溪暮海与苏梦泽拱了拱手,抬眼看向叶清衣等人,华掌门,苏峰主,叶峰主,杜峰主,诸位一向可好? 华子尘笑道:多谢溪谷主关心,溪谷主,咱们进去说话。 好。 三位掌门人彼此摆了个请的手势,并排走入璃花宫正殿,叶清衣等人紧随其后,玉穹山与寒晶谷的弟子则在璃花宫弟子的带领下前往休沐之地,玄墨箫目不转睛地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那抹绿影,久久回不过神,宴清河见状拍了下玄墨箫的头:看什么呢?走了? 玄墨箫这方收回了目光,正欲跟着宴清河一道离开,一女子高声呼唤道:玄墨箫! 玄墨箫足下一顿。 这声音是谭玲珑? 一股恶寒从他心底涌出,飞快漫入五脏六腑,他强忍着不适朝所来之处望去,果然看到了谭玲珑。 身着淡紫色留仙裙的谭玲珑娇俏依旧,她背着双手,轻轻踮着脚尖含笑打量着玄墨箫,像是在与他眉目传情。 此等明艳少女,任哪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看了也会心动不已,而玄墨箫只觉得恶心,这女子对他而言,简直是如蛆附骨,可恶至极。 有事吗?玄墨箫冷冰冰道,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谭玲珑挑了下眉:急什么?本小姐叫住你,自然有事与你说。 什么事?玄墨箫不耐道。 谭玲珑故弄玄虚地拉长了话音: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她横侧过身,自身后让出一人,那人冷眉立目,一身杀气,不是别人,正是死而复生的冯庸。 玄墨箫瞬间愣在原地。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冯庸,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恐惧,不知是太过淡定,还是已吓得魂归九天。冯庸则是怒发冲冠,他目光阴狠地将玄墨箫一瞪:玄墨箫,别来无恙? 玄墨箫盯着冯庸,神情平静,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宴清河来回将二人打量了打量,察觉到冯庸似乎与玄墨箫不对付,便站出来护住玄墨箫道:敢问阁下是谁?找我玄师弟有何指教? 冯庸冷哼一声抬手指住玄墨箫:有何指教?你不如问问你这位小师弟! 我小师弟?宴清河冷哼,我小师弟的事与阁下有何干系? 宴少侠,我劝你还是不要替他说话的好。 僵持间,又有一人开口,众人寻声一望,只见一身穿紫蓝剑服,样貌尚算英俊的男子走到众人近前,他神情倨傲地盯着玄墨箫,极尽嘲讽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你好心好意地替他说话,或许日后有一天,他便会将冰冷的刀子插进你的心窝里也说不定,宴少侠,你要当心啊。 溪彦茗 玄墨箫心中的恶寒陡然又升了一倍,他望着溪彦茗,忍着周身的不适道:大少爷 你叫我什么?大少爷?!溪彦茗仰头大笑起来,有些人果然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狗奴才就是狗奴才,骨子里的卑贱你想改也改不了,你拜入苏仙师门下又如何?在本少爷面前还不是一条狗? 够了!!宴清河忍无可忍,溪彦茗,玄墨箫乃是我玉穹山弟子,你辱我玉穹山弟子便是羞辱我师门!你若想赶在仙剑大会之前断手断脚,便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宴清河说罢,一众点苍峰弟子拔剑而出,围住了寒晶谷诸人。 溪彦茗望着气势汹汹的点苍峰弟子面色一僵,强撑着气势道:玉穹山才帮了我寒晶谷的大忙,我不与你们计较,只是这个人,还请你们小心着些,本少爷是为你们好,莫要不识好歹! 说罢,带着寒晶谷弟子夹尾而逃。 色厉内荏的废物!宴清河扬手命点苍峰弟子收了剑,盯着面无表情的玄墨箫道,那些人和你有仇? 玄墨箫有些意外地看着宴清河。 自打上回在点苍峰打了一架,宴清河对他的态度便貌似好了许多,连带着点苍峰的弟子也对他友善了不少,不仅不爱找他麻烦了,还总有人主动向他示好,能得到他人的善待,他总是开心的,就是不知这份来之不易的善待会持续多久。 他受伤害受得太多了,多得令他无法再去轻易相信谁。 算不上有仇,但是他们不喜欢我。玄墨箫苦笑了一下,如实道。 宴清河望着苦涩微笑着的玄墨箫眉心一蹙,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别胡思乱想了,明日仙剑大会上,定要他们好看! 傍晚的时候,曲靖万柳山庄柳家的人也来了,至此,修真界四大门派齐聚璃花宫。 美轮美奂璃花宫内人声鼎沸,喜气洋洋,丝竹管乐声不断,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玄墨箫身处这份热闹之中,却感觉到无尽的孤独。 他独自一人坐在庭院角落里的游廊上,头顶,是与他一样孤冷的月亮,身前,是喝多了酒,勾肩搭背进进出出的仙门弟子,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知道心中乱得狠,乱得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 他端起容莲百忙之中给他送来的点心和酒肉,一口一口的吃着,他原本是没胃口的,可容莲说了,这些都是叶清衣命他送来的。 师叔 他的叶师叔还惦记着他 玄墨箫笑了一下,冷不丁想起了神仙眷侣一般的叶清衣与苏梦泽,嘴角的笑意便散了去。 容莲说的不错,果然只有苏梦泽那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他的叶师叔。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16) 他端起酒壶,仰头饮了一口,却被酒气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 玄墨箫!你怎么一个人躲到这来了? 玄墨箫闻言一顿,抬眸一瞧,却见宴清河捧着个酒壶扶着梁柱站在他面前。 * 作者有话要说: 宴清河:没什么,就是打完架后觉得小师弟着实挺好看的,你们别瞎琢磨。 第24章 24 师叔怎能嫁给别人呢? 晏师兄?玄墨箫客气道,晏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宴清河幽幽一笑,坐在玄墨箫身前,道:没事,我清点人数,发现你不在了,便来寻你。说着抬手指了指玄墨箫手中的酒壶,喝什么呢? 玄墨箫便将手里的琉璃酒壶递给宴清河:不清楚,怪香的。 宴清河对着瓶口嗅了嗅:你这是梅子酒,甜水而已,要不要尝尝我的? 说着,便将自己的酒壶递给了玄墨箫。 玄墨箫却是不接,只笑着问:宴师兄,你们喝这么多酒,明天还怎么比试? 该怎么比试怎么比试呗!宴清河豁然道,一点酒水而已,不碍事的。 玄墨箫淡淡一笑,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宴清河含笑打量着默不作声的玄墨箫,目光渐渐幽沉,眼前的少年清秀薄稚嫩,干净明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注意不到便罢了,一旦在他身上留了神,便不经意间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吸引走了。 宴清河感觉自己一定是喝多了,不然为何隐隐有些燥得慌,他将梅子酒还给玄墨选,趁机拍了拍玄墨箫的纤长的肩骨道:玄师弟,之前的事,是师兄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玄墨箫万万没想到宴清河会来与自己道歉,一时间竟是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正欲回话时,忽见几道小猫似得黑影从房顶跃了过去,最后一道黑影尾巴蓬松低垂,目光幽幽,正是一双绿色狐眸。 玄墨箫猛地坐直了身体。 玄师弟?宴清河被玄墨箫的反应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说着便要顺着玄墨箫的目光朝房梁处望一望,玄墨箫见状忙按住宴清河的肩膀:晏师兄! 宴清河一愣,转过脸来望着玄墨箫:玄师弟? 玄墨箫眼角余光扫过房梁上一一消失的黑影:晏师兄,你你明天一定要加油。 宴清河定定注视着玄墨箫的眸子中瞬间荡漾出笑意。 一定,一定。他亲昵地拍了拍玄墨箫的手,放心,师兄一定替你将寒晶谷的那几个家伙揍扁了! 玄墨箫敷衍地笑了笑,微微侧眸,想要确定那几只狐妖走远没有,却见叶清衣与苏梦笙等几人绕过游廊走进了偏院,他蹭地站了起来,将梅子酒塞到宴清河手中,追随着叶清衣而去。 应酬了一晚上的叶清衣极为疲累。 晚宴上,他与苏梦泽被大家伙闹个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的,什么神仙眷侣呀,珠联璧合呀,天造地设呀,听得他头都大了,若不是华子尘微微有些黑脸,只怕他今夜便要与苏梦泽把洞房入了。 苏梦泽倒是显得很开心,从始至终都笑盈盈的,便是被闹得再狠亦能一笑置之,他静静地陪在叶清衣身侧,替他挡下了一杯又一杯酒,直看得苏梦笙不住咂舌。 我看,咱们几个便走吧,再送,我大哥怕是要吃味了。喝红了脸的苏梦笙摇着扇子挂在杜仲身上,大着舌头道。 与叶清衣并肩而行的苏梦泽缓缓停下脚步,看了自家兄弟一眼,无奈道:你不送就不送,也没人逼着你来送,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苏梦笙表情欠揍地学着苏梦泽的话,就知道你嫌弃我们,杜师弟,走,咱们走,省得在留在这里碍人眼啊。 杜仲一张脸黑成锅底,仿佛随手都要抽出银针来将苏梦笙扎成筛子,他面无表情地推开苏梦笙,对着叶清衣道:别急着睡,泡了药浴之后再入寝。 叶清衣点点头,无奈看了浪荡不羁的苏梦笙一眼:有劳杜师弟照看一下苏师兄。 我不会照看他的。杜仲道,我这便把他送到掌门师兄哪里,准保他立刻清醒过来。 说罢,拎着苏梦笙便走了。 叶清衣望着一板正一踉跄的身影轻哂一笑:苏师兄总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都是让我娘惯得。苏梦泽只瞧了那二人一眼,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了叶清衣的身上,月光下的叶清衣肤色冷白细腻,玉瓷一样,眉目间楚楚动人,目光潋滟深情,神态病娇冷清,薄唇虽然没有什么颜色,却莹润光滑,比之红艳艳的朱唇另有别样的吸引力。 苏梦泽含情脉脉地望着叶清衣,笑容越发甜蜜,他轻轻握住叶清衣的手,温声道:清衣,你可觉得冷? 叶清衣被苏梦泽那双倒映着三千星河般的眸子瞧得浑身不自在,苏家的这对兄弟,目光一个比一个深情,样貌一个比一个俊美,且又都对他极好,真是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苏掌门,我不冷。叶清衣试着抽了抽手,奈何苏梦泽将他的手握得那样紧,他又没什么力气,只得由着苏梦泽。 玉穹山虽在江南一代,却也不是极暖,我先前命人以火石搭建了一个园子,里面有山有水,还有一池暖泉,待仙剑大会结束后,你带着莲儿搬过来住吧。 叶清衣闻言一怔,火石是魔族的东西,且存世极为稀少,苏梦泽为了他,居然用火石建了一个园子? 苏掌门,这 叶清衣张口便要拒绝,苏梦泽似是猜到了叶清衣要说的话,抬手遮住他的嘴巴:嘘,别话说,你听,有蝉在叫。 叶清衣甚是狐疑地看了看苏梦泽,蝉?他转过脸左右看了看,蝉没看到,却看到一身红衣的玄墨箫正站在一棵垂柳下,静静地望着他。 少年的神色凄凄楚楚,又是站在月光树影之下,越发显得整个人孤单寂寞。清泓似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有些委屈,又像是因无意之间撞见他二人,感到有些惶恐。 叶清衣忙将自己的手从苏梦泽的掌心里抽了出来,对着树影下的玄墨箫道:箫儿?是你吗? 玄墨箫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后从树影下走了出来。 他脚步轻盈地来到二人面前,欠了欠身道:师叔,苏掌门。 叶清衣含笑打量着眉眼低垂,情绪很是低落的玄墨箫:箫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玄墨箫低着头道:弟子在璃花宫中转了转,不经意之间走到了这里,不是不是有意 少年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 叶清衣自是知道玄墨箫想说什么,面上不由一囧,很是尴尬地看了苏梦泽一眼,苏梦泽则一直打量着玄墨箫,目光幽幽的,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也不怪苏梦泽多想,玄墨箫的那张脸,实在太像他父亲。 他不由得想起溪暮海在宴席上与他说的话,溪暮海不解玉穹山为何还留着玄墨箫这个祸害,并建议将玄墨箫送到冥界的活死人谷里去。 叶清衣听得心累,在华子尘的维护下,先行离开了。 苏掌门,让这小弟子送我回居所便好,师兄他们还等着你呢,你快回去吧。叶清衣淡淡道。 苏梦泽忙收回打量着玄墨箫的目光,虚揽住叶清衣:可以吗? 叶清衣点点头。 那好。苏梦泽对玄墨箫道,小心照看着叶仙师。 弟子遵命。玄墨箫乖巧应下,苏梦泽不舍地停顿了片刻,这才离开了。 咱们也走吧。叶清衣搭住玄墨箫的胳膊,步伐缓慢地朝休舍走去。 一路上,玄墨箫都没有说话。 月光银盆般高悬于夜空之上,如影随形,他与玄墨箫走到哪,它便跟到哪,不吝啬的洒下一大片明亮的光芒。前面,是竹影斑驳的宁静小院,身后,是笑闹喧嚣的人间烟火,身旁,则是好看的如同一幅画的红衣少年。 叶清衣此刻的心情莫名很平静,他侧眸望着玄墨箫,目光不自觉被那双清澈得深不见底的眸子所吸引,他很想知道,此刻的玄墨箫心里在想什么。 箫儿,想什么呢?你看起来不大开心的样子。 玄墨箫目光一滞,转过头,猝不及防对上了叶清衣温情脉脉的双眼。 那双潋滟轻柔的眼睛像一片轻羽落在了他心里,他怎会不开心呢?与他一起在月下散步的,可是他的叶师叔,被那么多人喜欢争抢,六界唯一的叶清衣。 弟子没有不开心,弟子、弟子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玄墨箫笑着道。 傻孩子。叶清衣挑眉问他,是不是在担心明天的事?担心溪彦茗那几个? 玄墨箫确有心事,不过,并不是叶清衣所说的事,但他没有否定,点了下头道:师叔说得不错。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叶清衣捏捏玄墨箫的手腕,你如今是玉穹山的弟子,只要玉穹山的几位掌事人在,便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你便老老实实地跟着你晏师兄他们,他们在玉穹山时或是会与你胡闹,但来到外面,定会团结对外的。 是。玄墨箫应道。 叶清衣满意地笑笑,抬头,看了看紧随着他二人的月亮,玄墨箫见叶清衣在望天,便也朝天际望了望,叶清衣见状道:月亮很漂亮是不是? 月亮很漂亮吗?玄墨箫并不觉得,在他的认知里,月亮是与他一样孤寂悲凉的人。 但叶清衣既然说月亮很漂亮,那么月亮便一定是漂亮的:是。玄墨箫道,很漂亮。 叶清衣淡淡一笑。 玄墨箫静静望着宛若月宫仙人一般的叶清衣,踌躇片刻后忍不住问:师叔,你当真要嫁到璃花宫来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愉快!买了新笔记本,开心(虽然破产),给评论的小天使发红包啦! 然后理直气壮(卑微下跪)地求个营养液,给一瓶嘛~一瓶嘛嘛嘛~(呕) 第25章 25 师叔遭人用强。 叶清衣微怔。 他低下头来看玄墨箫:怎么连你也来问我这件事? 玄墨箫面色一凝,惶恐道:弟子多嘴了,师叔不要生气。 叶清衣轻嗤:瞧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不过好奇一问,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说是不生气,叶清衣的神色到底还是带上了几分烦忧,我与梦泽君的婚事,是苏家与叶家长辈定下的,虽是定下了,却没有商议好吉日,十年前,梦泽君成为火凤之主,开心之余定下了我二人的婚期,时光飞逝,眨眼间,这婚定之期便快到了。 婚定之期定在了何时?玄墨箫道。 叶清衣微叹口气:上元节。 上元节玄墨箫攥了攥拳,一脸黯然地迎着明亮的月光,淡淡道:苏掌门丰神俊朗,仪表堂堂,又执掌仙家掌印,英雄了得,实乃师叔良配。 叶清衣沉默不语。 二人踏入小院,小院内,容莲正在熬药,见叶清衣回来了,欢喜道:师父,您回来了。 叶清衣笑着对容莲点了点头。 药熬好了? 好了。容莲道,师父,杜师叔派弟子前来嘱咐,让您泡了药浴再说,师父您先更衣,弟子抬热水去。 我去吧。玄墨箫接话道,容师兄,你忙你的,我去抬热水。 那有劳玄师弟啦。容莲笑着应道。 叶清衣见两个小娃商量妥当,便未多说什么,他扶着玄墨箫走进房间:夜已深,你明日还有比试,早些回去休息吧。 弟子照拂师叔沐浴后便走,不然,心里会不踏实的。 玄墨箫边说边带着叶清衣走进沐室,沐室内,浴桶、花瓣、药露、寝衣、屏风之物皆已备好,叶清衣松开玄墨箫:去吧。 玄墨箫微微欠身:是。 温热的泉水流入浴桶,不多时,沐室内便飘荡起氤氲的白雾。 玄墨箫捧起花篮,小心地将新鲜的花瓣一点点撒在水面上,直至那些花瓣严丝合缝的聚在了一起,一丝水光都看不到,一旁,叶清衣已褪去了外衣,只穿着一件几近透明的白纱衣,他双手轻拢着头发,赤着脚走向了玄墨箫。 玄墨箫望着氤氲白雾之中走来的仙人,心尖一颤。 纱衣之下的叶清衣虽是清瘦孱弱,奈何腰细腿长,曲线玲珑,纤长斜飞锁骨与琵琶骨无一处不带着魅惑,紧实平滑的小腹更是夺人魂魄。 明明美的像个妖精,却偏偏弱柳扶风的,气质又清冷的很,寒气幽幽,唯有一双潋滟深情的眼睛尚有几分温度。 玄墨箫不经意间便看呆了。 一身如雪肌肤,一副玲珑玉骨,他的师叔,才是该活在在九霄云宫中的人啊。 他伸出手,扶着叶清衣走上木阶踏入水中,一双眼睛定在水面上飘飘荡荡的花瓣上,根本不敢胡乱多看一眼,叶清衣只把玄墨箫当成与容莲一样的弟子,那晓得玄墨箫心中的思量,踏入浴桶中后便舒适地闭上了眼睛,似已陷入了梦乡。 师叔?玄墨箫轻道,您睡着了? 嗯?叶清衣梦呓一般,没有,就是觉得怪舒服的,箫儿,最多半个时辰,记得叫我起来。 是。 叶清衣闭着眼睛笑笑,自然而然地将胳膊伸给了玄墨箫。 杜仲送来的药露,需揉进肌肤里方有奇效,以往都是容莲替叶清衣揉臂的,今日既是玄墨箫伺候叶清衣沐浴,这份差事,自然也落在了他身上。 玄墨箫望着支在浴桶边上的那条玉璧微微一愣,回了回神,这才将药露拿了起来。 师叔,弟子要来推药了。 嗯。叶清衣似睡非睡的应了一声。 玄墨箫呆看了紧阖双目的叶清衣片刻,倒出药露,犹豫许久后将温热的掌心贴在了叶清衣的玉臂上。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17) 虽已有所准备,玄墨箫依旧浑身轻颤了一下。 他轻轻揉着叶清衣的玉臂,极尽温柔,生怕将这段玉藕般的肌肤揉化似得,带着兰草清香的药露在二人的肌肤间弥散开来,悄无声息地漫过玄墨箫的心头。 他的脑袋渐渐发沉,呼吸也乱了起来。 药油已尽数揉进叶清衣的肌肤中,玄墨箫小心翼翼地将叶清衣的手臂放入水中,却不慎惊扰了水面上的花瓣,花瓣一片推着一片涌到了一边,将水下的春景泄了出来。 一双修长的玉腿便这样撞进了玄墨箫的眼底。 玉腿交叠而放,骨肉匀称,像是一段段精心捏造出来的一样,被水尽数浸湿的纱衣轻绞着脚踝,娇嫩的脚趾微微泛着红,已然是吸足了热气。 玄墨箫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忙收回目光,试图用花瓣遮挡住水中的诱惑。 谁料他的动作竟是惊醒了叶清衣,墨箫?叶清衣朦朦胧胧道,可有半个时辰了? 玄墨箫一愣,忙将手从水中抽了出来。 有了,师叔,你醒了? 唔。叶清衣缓缓睁开眼睛,仿佛含着泪水般迷蒙地望住玄墨箫,扶我起来吧。 是。玄墨箫便要去那浴巾,猝然转身的一霎,他猛地顿住了。 怎么了?叶清衣打了个哈欠,墨箫,你干嘛呢? 他看不见的地方,玄墨箫早已白了脸。 玄墨箫紧紧攥住衣角,慌乱地朝下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赶忙闭起了双眸。 轻柔无比的浴巾,在玄墨箫手中犹如有千斤重。 待帮叶清衣褪下纱衣,擦干身体,换上寝衣后,玄墨箫的一袭红衣已然被冷汗打湿了。 泡过药浴,精神十分舒爽的叶清衣含笑望着额头上爬满汗珠的少年:墨箫,你热得很吗?要不要也沐浴一下,清爽清爽。 我没事。玄墨箫轻轻扶住叶清衣,师叔,当心着凉,快到卧房内休息吧。 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叶清衣边说边踏入了卧房,却见床榻之上居然坐着一个人,他被那人吓了一跳,跌进玄墨箫的怀中道:谁? 坐在床榻上的人缓缓站了起来。 那人坐着时便显得人高马大,骨骼精健,起身之后更显身材魁梧,威风赫赫,他身着一件白底金云纹的长袍,墨发半散,腰窄腿长,眉眼深邃锋利,面庞斧凿刀刻,极具攻击力的美貌。 惊魂未定的叶清衣瞬间认出了来人是谁柳无妨,玉穹山百烈峰峰主,柳无妨! 柳师兄?叶清衣蹙眉道,柳师兄何时到的璃花宫?怎么不提前通传一声呢? 柳无妨目光凛凛地盯着叶清衣:清衣,我来,你不高兴? 那幽冷的声音生生教叶清衣打了个寒颤。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恐慌,玄墨箫的心瞬间也提了起来:师叔,你怎么样? 他一脸戒备地瞪着柳无妨,感觉身前的男子比恶狼还可怕。 我没事叶清衣侧着脸,看上去根本不愿面对柳无妨,柳无妨见他这般抵触着自己,面色立即冷了下去。 瞧你,吓成这样,看来果然是不欢迎我的到来。可是清衣,我很想你,你要我怎么办? 柳无妨说着上前一步,惊得叶清衣一连后退了数步。 玄墨箫见状立刻护在了叶清衣身前,冷着脸对柳无妨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柳无妨冷笑着扫了玄墨箫一眼,歪头盯住站在玄墨箫身后的叶清衣:清衣,你有必要这般防备着我吗? 叶清衣瑟缩不语。 他也想与这位二师兄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可他甫一穿越到玉穹山时,便险些遭到柳无妨的欺辱,此人对他心思不纯,修为偏又远胜于他,若不是杜仲及时出现,只怕他已经被柳无妨霸占了。 面对这样的疯子,他一个病骨支离之人,怎能不怕。 柳师兄,夜深了,我要休息了,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你先出去吧。 明日?呵,明日我只能看着你与苏梦泽那个伪君子在一起腻腻歪歪,干什么要等到明日呢?清衣,你来,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叶清衣皱着眉,根本不相信柳无妨的话。 叶清衣不应,柳无妨倒也不恼,自嘲地笑了一下,冲着玄墨箫道:你,出去。 玄墨箫一动不动地护在叶清衣身前:不。 不?柳无妨双目一立,杀气腾腾地瞪住玄墨箫。 叶清衣暗道不好,一把扯住玄墨箫,贴着他的耳边道:箫儿,去找你师父。 师叔玄墨箫哪里赶走,站在叶清衣与柳无妨中间,左右为难。 快去,我行动不便,走不开的叶清衣推开玄墨箫,踉跄地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柳师兄,你想说什么,便快说吧。 说着便倒起了茶,一副要与柳无妨促膝长谈的模样,玄墨箫咬牙看了看故作淡定的叶清衣与周身煞气腾腾,恶狠狠将自己瞪着的柳无妨,心一横,夺门而去。 然而当他跃出房门的一霎,便听到了叶清衣惊惧恐慌的惨叫声。 不要 玄墨箫浑身一凛,刹那间如遭雷击,他足下一顿正欲杀回叶清衣身边,却听到桌椅板凳的碰撞声,与衣服撕裂的声音。 玄墨箫听着那些声音瞬间软了手脚,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莫过于此! 师叔!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玄墨箫召出渡灵珠冲了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章节,那啥,新文预收了解一下? 《穿成美强惨的恶毒情敌》 传送门在专栏哦!小可爱们收藏它一下吧! 文案:一朝穿书,风砚尘成了《江山不让》一文中的变态炮灰。 原著中的变态炮灰不爱江山爱弟弟,一心一意想获得自己同父异母的庶弟的芳心,奈何庶弟的一颗心都在男主箫慕枫的身上,使得炮灰又恨又妒。 为了拆散二人,炮灰手段用尽将男主逼上了死路,庶弟为保男主一命,委身于炮灰,死里逃生的男主看到爱人被炮灰霸占欺凌后彻底黑化,炮灰下场简直不要太惨 风砚尘看着浑身发抖躺在自己床上的庶弟,与提前赶回来要杀自己的男主,心情格外的卧槽。 风假装淡定砚尘:你听我编不是,你听我解释 萧慕枫双目如火。 为了让萧慕枫对他放下芥蒂(实则是完成任务),风砚尘主动朝萧慕枫伸出了友谊的橄榄枝,奈何萧慕枫却不相信他,屡屡与庶弟联手将他推向绝境,风砚尘咬牙切齿地坚持了下来,任务一完成,风砚尘拔腿便跑,三天后,他被萧慕枫按在皇宫大殿的玉砖上。 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之间的账还没算清,你打算跑到哪里去? 清冷的双眸中,满满都是占有欲。 风砚尘看不懂,但风砚尘大为震撼。 翌日,新帝一退朝便召风砚尘入昭阳殿议政。 众大臣议论纷纷:听闻新帝原本是要升风大人的官的,但风大人一不喜官大,二不喜钱多,两袖清风,无欲无求,搞得新帝都不知道该拿这位开国功臣如何是好了。 风大人是我等学习的榜样呐。 是呀是呀。 躺在龙床上,于箫慕枫身下奄奄一息的风砚尘:对,就这么宣传我 第26章 26(倒v开始) 敢辱师叔者,死。 卧房内, 叶清衣衣衫尽落,嘴角沁血躺在地上,满面泪痕。 他指尖缠绕着一簇灵光,奈何那双玉手已被柳无妨牢牢攥住, 压制着他周身的灵力, 逼得他无法结印。 柳无妨霸道地跨在叶清衣的身上, 衣衫不整,目露凶光, 他贪恋地盯着身下泪光连连的叶清衣, 喑哑道:清衣, 你知道你反抗不了我的, 何苦自讨苦吃?苏梦泽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璃花宫又有什么好?除了我, 这世上没有人真心待你 你、你 叶清衣急促慌乱地喘息着, 那声音落在柳无妨的耳中,简直比媚药还要令他欲火焚身:清衣, 相信我,只有我才能让你获得幸福,今日便当做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你若实在紧张, 不如睡一会,待你一觉睡醒,一切便都尘埃落定了。 叶清衣陡然瞪大双眼:你、你说什么!你 话未说完, 便觉一股强悍的灵力侵入四肢百骸, 锁住了他周身灵脉,教他无法再动弹。 你叶清衣绝望地吐出最后一字, 闭上眼昏了过去。 柳无妨随即便将叶清衣抱在了怀里。 他摩挲着叶清衣清凉的身子, 痴迷道:清衣,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若是成了别人的,我会疯掉的 他捧起叶清衣的面颊,痴看了那张紧阖双目的美人面许久后,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猝然间,不知哪里涌来的一股邪风逼至面前,卷携着摔在地上的藤椅木桌一并砸了过来,柳无妨一愣,将叶清衣揽至身后扬手击出一掌,轰碎了飞来之物。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话音刚落,一道红色身影疾风般飞扑而来,气势汹汹,不管不顾,似要与其同归于尽,柳无妨毫不惧怕,轻哼一声聚起一团灵气,正欲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一缕碧蓝雾气忽地在眼前荡漾开来,刹那间幻化成一张迷幻阵网,将他的心魂吸了进去。 定身咒?!柳无妨虽在顷刻之间认出了阵法符形,却已是躲闪不及,整个人宛如泥塑一般僵在了原地。 你是谁?!柳无妨慌道,你怎么会用定身咒?!你是清衣的嫡传弟子? 玄墨箫轻轻落在柳无妨身后,小心将渡灵珠收了起来。 他冷冷瞪了柳无妨一眼,疾步来到叶清衣近前。 昏迷过去的叶清衣面色苍白,呼吸声轻得几不可闻,墨发尽数散开,泼墨般浸染在身侧,衬得如雪的肌肤越发白润。 那副玉瓷一样的身子被揉出了道道血印,嘴角的血更是红得令人眼底发疼,玄墨箫抖着手替叶清衣穿好衣服,打横将其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他圣洁无暇的师叔,岂能受此等欺辱! 玄墨箫浑身不受控制地轻颤着,手一扬,召来了挂在墙上的一把长剑。 他提着剑走到柳无妨身后,感觉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尝试着挣脱定身咒的柳无妨听到脚步声,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想干什么?柳无妨出言警告,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阵术虽厉害,修为却不高,你以为你伤得了我? 玄墨箫仿佛听不到柳无妨的话一般将手中的长剑对准了柳无妨的心口。 只要一剑穿过去! 只要一剑穿过去!! 感受到杀气的柳无妨一怔。 你真敢杀我!你不想活了?! 玄墨箫勾唇轻哂,提着剑飞了过去。 锋利的剑尖破开空气刺入柳无妨左琵琶骨侧的一霎,屋外响起了苏梦笙的声音。 叶师弟!谁在你房里! 玄墨箫悚然一惊,仓皇看了窗外一眼,只见数道人影涌了过来。 他果断弃了长剑,藏身于叶清衣床头的屏风之后。 几乎在他藏好的一霎,苏梦笙飞身跳入房中。 叶师弟!苏梦笙本直冲躺在床上的叶清衣而去,却见地上还跪着一个柳无妨,登时吓得倒退一步,指着柳无妨道,柳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柳无妨早已白了脸,他愤愤瞪着苏梦笙:还说什么废话!快帮我将定身咒解开! 苏梦笙一听便要走过去替柳无妨破咒,一并赶来的杜仲一把拉住苏梦笙,冷冰冰质问跪在地上的柳无妨道:柳师兄,你对叶师兄做了什么? 苏梦笙这才发现柳无妨中门大开,衣衫凌乱,他看了眼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叶清衣,立刻理解了杜仲的意思:我说怎么好端端的掌门师兄命你下山历练,看来历练是假,净心是真!柳师兄,清衣可是你的同门师弟!你你你!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柳无妨一不做二不休,瞪圆了眼睛道,若不是遭了奸人算计,清衣已经是我的人了! 你说什么?你、你!苏梦笙气得直哆嗦,你明知道清衣和我大哥有婚约,居然还敢对清衣做这样的事!清衣若真被你得手了,他该如何面对叶家!如何面对苏家!又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指责议论?!你只顾着你自己的爽快,有没有想过清衣该怎么活! 我就是不愿意看到清衣嫁给你大哥才这么做!什么苏家!什么叶家!什么天下人!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我要他!为了清衣,我愿意放弃我的一切包括这条命!试问你那惦记着仙家掌印的哥哥能为了清衣付出一切吗?!柳无妨厉声斥道。 苏梦笙惊呆了,怔怔地瞪着柳无妨,半晌说不出话:杜师弟!苏梦笙一扯杜仲,你来骂他两句!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杜仲显然也和柳无妨没什么好说的,上下扫了柳无妨两眼,大步流星的走向叶清衣。 站在屏风后的玄墨箫一颗心登时飞到嗓子眼。 他握紧了胸口处的渡灵珠,屏住了呼吸。 杜师弟,清衣他怎么样? 苏梦笙站在叶清衣床边,焦声问道。 杜仲默默替叶清衣诊着脉,明明面无表情,却令人无端端觉得紧张害怕: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被地上的那一位吓到了,怒火攻心才吐了血。 说着转身将柳无妨一瞪:你封他灵脉做什么?就他这副纸糊的身子,还需要封灵脉吗? 柳无妨闻言便要答话,杜仲却把身子转了回去,不搭理他了。 苏梦笙一脸心疼地望着昏迷不醒的叶清衣,气愤地直摇扇子:禽兽!同门手足都不放过!简直是禽兽!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18) 正骂着,赶去叫人的容莲踉踉跄跄地跑了回来。 他一见房中竟是这副景象,登时便明白了叶清衣遭遇了什么事,红着眼跑出去道:我要找掌门!找苏掌印! 容莲回来! 杜仲叫住容莲,厉声道:你找掌门和梦泽君做什么?你师父不要颜面了?此事涉及三门,闹了出去,明日的仙剑大会还开不开了?你当你师父担得起这份罪责? 可是 容莲已然急哭了,杜仲瞪了容莲一眼:退下,老实给你师父熬药去。 容莲一脸委屈的擦了擦眼泪,不甘地走出了房门。 苏梦笙摇着扇子,颇为意外道:杜师弟,想不到一向毒舌少话的你,心思如此细腻。 杜仲默然不语,取了颗药丸给叶清衣服下:你与其来关心我,不如想想是什么人制服住了地上的那一位。 对哦!咱们柳师兄修为仅在掌门师兄之下,又是出身于四大仙门的曲靖柳家,无论如何都不该输得这么惨啊。 苏梦笙摇着扇子走向柳无妨,故意给柳无妨添堵:柳师兄,你倒是给师弟我说说,是什么人把你欺负成这样,我哥哥早就在璃花宫周围布下了结界,不是四门的人是进不来的,你给师弟我细细说说那人的身形样貌,咱们明日也好提防提防 他叽叽咕咕说了半天,柳无妨却是沉着一张脸不语,苏梦笙见状更来劲了:哎呀,别不是没看见对方的脸吧?柳师兄,不是我说你,闲得没事好好练练功吧,瞧你,功力渐退啊 听到苏梦笙对柳无妨的冷嘲热讽,杜仲抿唇一笑。 他将叶清衣的手轻轻放入锦被,无意间的一个扬眸,竟是发觉出身前的屏风隐隐有些奇怪。 那是一块雕刻着龙凤呈祥的红酸枝木屏风,龙身凤尾皆是镂空的,那刀法极为细腻精巧,从外向内并不能看到什么,却能察觉出光线的变化,而此时此刻立在叶清衣床头的这扇屏风,龙身是透着光的,凤尾却是晦暗的。 似乎有什么东西挡在了那里。 杜仲心中一坠,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 他盯着那处昏暗,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忽然,苏梦笙蹿了过来,拦在他身前道:杜师弟,你说,咱们接来下该怎么办? 晦暗着的凤尾忽地现出了一片光亮,杜仲双目一觑,推开苏梦笙走了过去。 苏梦笙被杜仲推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便坐在了地上:杜师弟,你干嘛!他用扇子拍了拍胸口,指着杜仲正要骂,却见杜仲直挺挺地朝叶清衣床头的屏风走了过去,他好奇地朝屏风后打量了一眼,只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梦笙:哦吼! 第27章 27(大修) 疑窦丛生。 杜仲已然走了过去。 那轻缓却又坚定的脚步声铁链般绞住了玄墨箫的心。 他一身剑服早已被冷汗所打湿, 手脚也冰冷僵硬的使不上力气,他该怎么办?拼死一搏带走叶清衣还是主动认下一切,静待天意。 天意可惜这天意何时善待过他! 焦灼间,耳边再一次响起了苏梦笙的声音。 杜师弟!你干嘛推我啊! 苏梦笙一脸不满地走向杜仲, 抓住杜仲的袖子道:杜师弟, 我跟你说话呢, 你不理我,来找这个屏风的麻烦做什么? 杜仲冷着脸:放开。 我不。苏梦笙耍赖, 除非你给我个说法。 杜仲面色一沉, 用力甩开苏梦笙的手, 猛地拉开了屏风。 屏风之后, 赫然立着一个景泰蓝大花瓶。 杜仲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只大花瓶, 眉心不由自主拧在了一起, 苏梦笙更是一惊,怔怔地望着那花瓶, 像是见了鬼了一样。 二人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双双转圜过来,苏梦笙放松了表情,用扇子戳了戳杜仲的肩膀:杜师弟, 你疑神疑鬼的干什么呢? 杜仲上下左右地看了看,不耐烦地将屏风拉了回去。 柳师兄。杜仲冷冰冰道,给你施咒的人呢? 双目微垂, 似已睡了过去的柳无妨缓缓睁开眼睛:我不知道。 不知道?杜仲抬高了声音, 你好歹也是元婴期的大能,便是敌不过对方, 也该知道对方的去向吧? 柳无妨被杜仲说青了脸, 偏偏又中了定身咒, 怎样也动弹不得,只得跪在地上与自己的两个师弟道:我一时轻敌,遭了那人的算计,除了一道红影以外什么都没有看清,那人修为不高,阵术咒法倒是挺厉害,像是学了许多年的样子。 够了够了够了,说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到点上。苏梦笙拦下柳无妨,不愿让他继续往下说了。 杜仲却继续追问:除此以外呢? 柳无妨乌黑深邃的眸子轻轻一颤:他要杀我,用一把剑! 剑?杜仲一愣,推开挤在身边的苏梦笙走到屏风前朝后一瞧,果见景泰蓝花瓶旁落着一把长剑。 只是,剑虽在,持剑的人已经逃了 九月初九的这一天,天公作美,阳光明媚。 天未亮,金凤台前已是人海茫茫,以苏梦泽为首的仙家掌门一字排开,高座于金砖为阶的金凤台上,含笑望着台下跃跃欲试,整装待发的弟子。 大会在即,气氛火热高涨,然而叶清衣却半点也兴奋不起来,他有气无力地坐在铺着鹿皮的梨花木太师椅上,半阖双目,表情异常平淡。 他的身边,坐着化身老妈子的苏梦笙,苏梦笙轻握着他的一只手,絮絮叨叨地重复着那几句话:叶师弟,你若觉得不适,便回屋休息吧。 叶师弟,你放心,那畜生已经被我和杜师弟锁起来了,等仙剑大会一结束,咱们便与他算账。 叶师弟,你想如何出气?让我哥哥罚他去幽冥河守鬼船好不好。 叶清衣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苏梦笙的话,越听越烦躁。 他昨夜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苏梦笙一个杜仲,至于玄墨箫与柳无妨都已是不知所踪,柳无妨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毕竟一想起这个人,他就恶心的很,他只想知道,玄墨箫去哪了。 他明明让玄墨箫去找苏梦笙,可将苏梦笙与杜仲带来的人却是蓉莲还有,那个对柳无妨施了定身咒的人是谁? 焦头烂额 他转动着右手食指上的铁指环,眯着眼睛朝玉穹山弟子所在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便看见了玄墨箫。 少年一身红衣,长身玉立,清隽出尘,即便站在一众生龙活虎,英姿飒爽的弟子中间,依旧是那么引人注目。 他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唯唯诺诺的可怜少年了 一想到玄墨箫与他即将要面对的事,叶清衣多少有些心慌,即便如此,他依旧冲着玄墨箫露出了一个淡淡微笑。 玄墨箫看见了。 纵然隔得这么远,他依然看清他的叶师叔对着他笑了一下。 玄墨箫原本就紧攥着的双拳攥得更紧,紧到整个人都微微打起了颤。 师叔 玄墨箫,你怎么了? 宴清河不知何时站在了玄墨箫的身旁,见他一脸愤懑地攥住了双拳,忍不住问道。 玄墨箫被宴清河的声音吓了一跳:宴师兄?我、我没事。 说着松开了攥得发白的手指,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冷清清,平平和和的模样。 昨晚,你上哪了?宴清河又问。 玄墨箫一愣,侧过脸,狐疑地望住宴清河。 看我做什么?宴清河好看的剑眉一挑,昨夜我清点人数,偏偏少了个你,我到处找也找不到你的人,便在你的房间里等着你,结果你小子一夜没回来,说,你干什么去了? 宴清河居然在他的房中等了他整整一夜玄墨箫隐隐感觉有些意外,顿了顿,小声地道:没干嘛,就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修炼了一会 宴清河怔怔地望着玄墨箫:临阵磨枪?他噗嗤一笑,你这小子,平时不见你用功,马上要比赛了,你着急了! 玄墨箫尴尬地笑了笑,权当默认。 好了,一会进去了,师兄我会保护你的。宴清河道,保证不让你被那几个家伙欺负了! 宴清河边说边朝寒晶谷弟子所在的方向望了望,玄墨箫见状便也看了过去,刚好撞上了溪彦茗等人注视着他的目光。 见玄墨箫与宴清河看了过来,溪彦茗挑衅一笑,对着玄墨箫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冯庸则紧攥长剑目光阴森的盯着玄墨箫,将杀机都写在了眼睛里。 玄墨箫平静地看了那二人片刻,无言地收回了目光。 卯时三刻,仙剑大会准时召开。 十六尊金色巨号齐齐奏响,发出震天动地却又低沉悠扬的响乐,苏梦泽与各大门派的掌门一并走到金凤台前,意气风发地望着台下的仙门弟子。 今日,是我们修真界十年一度的盛会!感谢各位掌门的光顾,欢迎各位弟子的到来,金凤一出,赛事起,得凤翎者,则为本届仙剑大会的魁首! 夺魁!夺魁!夺魁! 弟子在金凤台下振臂高呼。 那呼声地动山摇,震得叶清衣心头发颤,脚底发软。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响起,终于,万众瞩目的金凤自天边飞跃而出,挥动着赤金色的翅膀掠过众人头顶,嘶鸣着飞进位于金凤台之后的巍峨高山中。 整座璃花宫都因金凤的到来而蓬荜生辉,金光灿灿,半空中,一道虚空之门缓缓打开,门中一片白雾茫茫,白雾的尽头,则是今日的比赛之地,金凤山。 虚空之门一开,各派弟子相继激动起来,苏梦泽见状云袖一挥:入门。 璃花宫的弟子率先飞入虚空之门,寒晶谷次之,万柳山庄紧随寒晶谷弟子之后,而玉穹山弟子则最后一个入场。 待其他门派的弟子也顺利进入虚空之门后,那道浮在天空中金色气门便缓缓关上,继而幻化成一张巨大的山水画,显现在众人面前。 画上所显示的,正是金凤山中的场景,已经飞入山中的金凤低鸣而过,落于山顶,睥睨着踏入金凤山中的各派弟子。 苏梦笙等人望着画中场景,三三两两地讨论起来。 今年前来参加比试的弟子较之以往多了许多,看来我们修真界薪火相传,人才辈出,全然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大好景象。 玲珑阁阁主万楚玉浅笑着道。 人再多又怎么?说到底,都是些庸才而已,有几个能成气候的?坐在苏梦泽右下首的柳无恨慢悠悠接过话茬,装点门面的皮毛功夫而已,不说破便得了,何必自欺欺人的拿来炫耀。 原本和和美美的气氛被柳无恨一句话打破,偏偏柳无恨还不自知,怡然自得地品着茶,一副谁也奈何不得他的模样。 那柳无恨生得柳眉细目,与五官深邃的柳无妨大为不同,很是有些女气,他穿着一件樱色长袍,妖妖娆娆,阴柔邪魅,美眸微觑,秀颈高扬,毫不避讳地展示着自己的尊贵与傲慢。 万楚玉在柳无恨这里吃了个憋,干笑两声,不再言语了,几个带着座下得意弟子前来参会,力争夺魁的掌门却不乐意了,张口争辩道:柳庄主此言差矣,我们修真界这些年来虽然风调雨顺,但各门派弟子却从未懈怠,修为进步之快比之你我年轻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柳庄主又何必说些丧气话来败兴呢? 柳无恨闻言一哼:可笑,若他们真的因为我的几句话而乱了心神输了比赛,那么说到底,还是他们的本事不到家。 诸位掌门面色一冷,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柳无恨。 柳无恨丝毫不慌,放下茶盏继续道:咱们这群人一起比试的时候,苍亓真人尚在,由苍亓真人执掌的修真界,那才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旁的不说,便说他老人家最钟爱的弟子,溪暮遥,在座的各位,有哪一位是他的对手? 众人闻言,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我走啦~略略略 第28章 28(大修) 险象环生。 便是意兴阑珊的叶清衣也不免抬眸瞧了柳无恨一眼, 毕竟,溪暮遥这三个字,早已是无人敢提了。 他就像是一根倒刺扎一样扎在众人的心头,想拔却拔不掉, 留着又隐隐作痛, 只能将它忘了, 当它从未存在过。 除了苏梦泽,所有人的表情瞬间都变得很难看, 苏梦泽淡淡一笑, 举重若轻地道:无恨, 好端端的, 你提起十几年前的事做什么? 柳无恨微微一挑眉:柳某只是望着这些年轻弟子心有感触罢了, 怎么, 梦泽君听着这话逆耳? 见苏梦泽浅笑不语,柳无恨张开双臂挂在扶手上, 拖着慵懒且不怀好意地调子道:也是,若是苍亓真人还在,仙家掌印,怎会落到你手上?若是溪暮遥还活着 柳庄主。早已黑了脸的华子尘厉声打断了柳无恨的话, 你若实在怀念家师所收的那个孽徒,便到幽冥河畔去,跪在地上给他上三炷香, 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唧唧歪歪! 柳无恨一张俏脸登时变了颜色:华子尘! 二人恼怒地瞪着彼此,争锋相对, 杀气腾腾, 原本和和美美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别这样, 别这样今天可是召开仙剑大会的好日子,干嘛要吵架呢?风刀门门主谭玉祥主动站出来做和事佬,弟子们都已经进入金凤山了,咱们好好观赛吧。 柳无恨听罢立刻转过脸来睨着谭玉祥:谭门主,我记得,你风刀门早年遭受妖蛊之乱,还是溪暮遥出手相助,救你风刀门于水火之中,是也不是? 谭玉祥一脸讪讪地点了点头:确是有这么一回事,犹记得,那时玲珑刚刚出生,溪大侠很喜欢我那女儿,开玩笑说日后若有了儿子,便和我结成亲家,后来溪大侠果真有了一个儿子,可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19) 谭玉祥说着一愣,因为他发现华子尘等人正黑着一张脸瞪着他。 谭玉祥原本就有些窘迫的面上越发窘迫了,缩了下脖子,起身拱了拱手道:华掌门,溪谷主,梦泽君在下一时嘴快胡言乱语,失礼了。 苏梦泽和煦一笑,尽显大度与儒雅:这些温馨旧事确实难忘,谭门主情不自禁,算不得失礼。 说着微微直了直身,目光平静地望着画幕中的山山水水: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相信这些由各位掌门精心挑选而出的弟子,未来都是光芒万丈的,修行之事,修身,更修心,心不正,纵有一身惊天动地的好修为,也不过是助纣为虐的祸根孽胎而已。 苏梦泽一席话说罢,众人纷纷点头。 苏梦泽淡淡一笑:柳庄主,老庄主因何身故,你还记得吧。 柳无恨面色顿白:苏梦泽,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梦泽依旧神色平静地望着画幕:没什么别的意思,我与柳庄主一样,看着这些青春少年,不由得回想起了咱们年轻的时候,有感而发而已。 说着嘴角一抿,目光微微沉了沉:人能拥有回忆,既是一件开心的事,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只是脑子千万别犯了糊涂,错把痛苦的回忆当成幸福的回忆。柳庄主,你说是不是? 苏梦泽话音刚落,不断有红色光点闪过的画幕中忽地响起一阵刺耳的鹰啸声,紧接着便见到数十个红点在一片山林中变成了蓝色。 叶清衣望着那片蓝芒微微一愣。 画幕之中,一切景象都是真实的,只有各门各派的弟子变成了红点,在山林中追逐寻找金凤。 是比赛,便有竞争,然而弟子们竞争的方式不可以是杀戮,只要能将气剑刺入对方的身体里,便算赢,中剑之人则失去了比赛资格,待在原地不可再动。 而适才变成蓝色的那一片红点,则是已经输掉的弟子。 叶清衣望着那片红芒攥紧了手指,他不知道那些已经失去了比赛资格的弟子里,有没有玄墨箫。 玄墨箫站在人高马大的宴清河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一帮寒晶谷的弟子倒在气剑之下,一脸不甘地盘坐在地上。 带领点苍峰弟子将寒晶谷弟子干翻的宴清河满是威风,收起手中的气剑昂着头道:把你们得到的梧桐石交出来! 那些弟子只得将好不容易找到的梧桐石交给了宴清河,宴清河大致数了一下后分发给点苍峰的弟子,便是玄墨箫也得到了三块。 得到的梧桐石越多,战胜火凤的希望便越大,玄墨箫,记住了吗?宴清河耐心地给头一次参加仙剑大会的玄墨箫解释。 玄墨箫点点头,表示记下了,他的手上,同样有一把气剑,那气剑桃木为柄,剑身却是一道剑形的淡蓝色灵气,中了气剑的人不会受伤,只是中过剑的地方会有一道蓝色印记,人也不能再动了。 至于比赛的方式,也很简单,不过是用气剑解决掉对手,积攒梧桐石,找到火凤夺取凤翎,那只金灿灿的凤凰已经在他们头顶飞来飞去好几回了,可惜众人只顾着解决对手,压根无暇理会它。 他才跟着宴清河进入金凤山,便被溪彦茗派来的人围追堵截,若不是宴清河带着点苍峰弟子护着他,只怕他此刻也不能动弹了。 人一旦不能动了,岂非案上鱼肉?仙剑大会说是不得有杀戮,据悉年年也会死上几个弟子,毕竟在深山之中,遇见什么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宴清河!你专门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十几个身穿紫色剑服的弟子穿过树林,堵在了玄墨箫等人身前。 不用看,也知道来找麻烦的人是谁,玄墨箫甚感无语,觑了溪彦茗一眼,满目的不耐烦。 溪彦茗显然被玄墨箫的目光刺激到了,那个在寒晶谷过得猪狗不如的小杂种居然敢蔑视他?简直岂有此理! 呦,溪公子来了,怎么样,要不要和在下过几招?宴清河皮笑肉不笑道。 溪彦茗冷着脸瞪着玄墨箫:狗仗人势的狗杂种,你忘了你是什么东西了? 玄墨箫面无表情:我已是玉穹山弟子,与寒晶谷之人,无话可说。 玉穹山弟子?我呸!没能趁机除去玄墨箫的溪彦茗气白了脸,指着玄墨箫的鼻子道,狗杂种,你可跟紧了你的宴师兄,千万别落在我的手上! 说罢,带着余下的寒晶谷弟子扬长而去。 没有用的废物!宴清河白了溪彦茗一眼,拍拍玄墨箫的肩膀道,咱们先去收集梧桐石,收集够了再去教训那小子。 满腹心事的玄墨箫嗯了一声,跟随宴清河而去。 负责巡视金凤山中各处情况的灰鹰时不时掠过玄墨箫等人的头顶,有时一只,有时四五只,玄墨箫望着那些灰鹰,忍不住去想坐在金凤台上观战的叶清衣现下如何了。 他已经陪着宴清河找了近一个时辰的梧桐石,石头没找到半块,架倒是打了好几轮,每次与别的门派动手时玄墨箫都只能站在各位师兄的身后,待他们将人制服后,再将梧桐石搜出来。 几番折腾下来,大家都累了,找了块有荫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娘的这梧桐石怎么这么难找,大师兄,要不咱们联合其他几峰的弟子先把凤翎拿到手!比玄墨箫大不了多少的袁淇道。 宴清河听罢却是摇头:咱们一早便定下了计划,穹窿峰与百烈峰攻东西方向,咱们与玉姝峰攻南北方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改变计划。 说着看了玄墨箫一眼:小师弟,还可以吗? 宴清河一路上对玄墨箫当真是关怀体贴,玄墨箫回之一笑:我没事。 宴清河望着少年单纯干净的笑容心情大好,浑身上下再次充满了力量,他一手撑住地面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脚下才站稳,便听一女子娇滴滴地呼喊:救命!救命!谁能救救我 玄墨箫飞快的与宴清河对视了一眼,循声望了过去。 不远处的树丛里,似乎躺着一个女弟子。 那女弟子娇小玲珑,眉清目秀,观其装扮,应是风刀门的弟子,一想到风刀门,玄墨箫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飘过了风刀门大小姐谭玲珑的脸,立刻拉住试图走向女弟子的宴清河道:当心有诈,别过去。 然而他终究是慢了一步,他虽拉住了宴清河,却没能拉住其他同门,那些年轻气盛的少年见有一个貌美可爱的女弟子受了困,一个两个立刻围了上去,商量着如何帮对方解困。 你、你这是怎么了?袁淇问。 女弟子梨花带雨地望着他们几个:我、我发现这里有、有梧桐石,便、便想将它捡起来,谁、谁知遇到了打人藤,就、就把我困在这里了 女弟子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哽哽咽咽,直教人心底发酸,她边说边将身上的枯叶扒拉了下去,众人低头一看,果见她的脚上腰上缠着细细的树藤。 大师兄,咱们把她救起来吧!袁淇便闹着要救人。 晏清河对落了难得姑娘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想找到梧桐石:你说,这里有梧桐石? 是。女弟子怯怯地低下头,就在我身下,坐着的地方 宴清河一听,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玄墨箫却觉得不对劲,他们辛辛苦苦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的梧桐石,怎么就轻而易举地出现在这女弟子身下了:宴师兄。 玄墨箫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已经走到女弟子身旁的宴清河抬起头来看玄墨箫:怎么了? 玄墨箫目光如炬地盯着开始发起抖来的女弟子:你带着大家过来,我们站远一些也能救她。 站远一些?宴清河正思索着玄墨箫的画外音,坐在地上颤抖不止的女弟子猛地保住了宴清河的大腿,宴清河一愣,正想要推开女弟子,脚下的地面忽地裂出了一个巨坑,将包括女弟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摔进了巨坑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5 20:15:17~20211116 21:0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古苏木棠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29(大修) 不知廉耻之人! 一通硌骨碾肉的摔滚后, 玄墨箫等人睁开了眼睛。 他们横七竖八地挤在一个数丈深的土坑里,土坑的四周还布着结界。与其说这十个巨大的土坑,倒不如说是一个精心准备出的陷阱。 怎、怎么回事?闹着要救人的袁淇这下可是慌了神,我们怎么掉到土坑里来了? 玄墨箫虽被摔得浑身生疼, 却是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快步冲到那女弟子身边, 一把扯去了她身上的藤蔓。 什么遇见打人藤的纠缠!那些横七竖八的藤蔓,是被人刻意摆出来的!身陷囫囵的困境, 也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玄墨箫冰了脸, 紧攥着从女弟子身上扯下来的藤蔓道:你算计我们! 不错, 算计你们。 几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巨坑外, 为首之人笑得一脸荡漾, 不是别人, 正是溪彦茗! 玄墨箫瞪着溪彦茗,狠狠咬住了牙。 溪彦茗!后知后觉的宴清河跳起来怒道, 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想干什么? 溪彦茗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几个:干什么?呵呵,宴清河,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护着那狗杂种吗?有本事你就带着那狗杂种从坑里飞出来啊。不过嘛,这里已经被我们不下结界了, 除了我表妹,谁也打不开结界哦。 说着伸出修长的手臂,谭玲珑婀娜的身子移了过来, 亲密地靠在了溪彦茗的怀抱里。 她手里转着一个刻满了符咒, 褐色的,筛子一样的石头, 玄墨箫认识那东西元牝石, 当日在望月阁, 谭玲珑便是用那石头打开了望月阁外的结界。 此物想必是个布界、破界的极品宝物。 你们便好好在这个坑里待着吧,等我们抓住了豺狼虎豹之类的东西,会把它们送来陪你们的!谭玲珑绕着自己的碎头发,清清脆脆地说,或者,你们集体跪下来喊我一声好姐姐,再把那个狗杂种的手脚打断了,舌头拔了,眼睛挖了,如此,我才肯放你们一马。 放你娘的屁!我宴清河就是困死在这里,也不会做残害同门的事情!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等着! 那你们就一块去死吧!谭玲珑杏目一瞪,狠狠剜了玄墨箫一眼,表哥,我们走! 再见,各位。溪彦茗阴笑着冲众人摆摆手,大笑着离开了。 别、别走!袁淇瞬间慌了,大师兄,我们怎么办! 宴清河冷着脸不语,身后,玄墨箫的掌心之中灵光流转,一道水蓝色的印咒缓缓打开 他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猛地张开五指,任由那道灵光飞了出去。 众人只觉得一道蓝芒自眼前闪过,紧接着,大地开始摇晃,泥块一层一层地从坑壁上掉落下来,使得原本就巨大的无比的土坑越来越大。 土坑扩大塌陷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听坑外有人叫喊:表哥!这是怎么了! 地面陷下去了!陷下去了!快!快御 剑字还未说完,整个土坑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玄墨箫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被沙土掩住了身子,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坠向了未知之地 他大爷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呛、咳咳、呛死本少爷了! 玄墨箫才睁开眼睛,便听到溪彦茗在他耳边破口大骂。 他暂且顾不上搭理溪彦茗那帮子人,甩了甩头,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后呼唤道:宴师兄?袁师兄? 不远处有人回应他:我在这! 玄墨箫皱着眉毛挥了挥面前纷纷扬扬的沙土,朝宴清河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才将宴清河等人扶了起来,玄墨箫已是筋疲力尽,溪彦茗那帮子人更是如此,两派弟子便井水不犯河水地各踞一隅,四下里打量着眼前这个将他们困在了一处的地洞。 地洞内九曲十八弯,洞口多得数都数不过来,简直像迷宫一样,有的洞口里有淅淅沥沥的水流声,有的洞口里有呼呼作响的风声,有的洞口则什么都没有,只透着阴森森的光,只是多看两眼都叫人头皮发麻。谭玲珑吓坏了,扑进溪彦茗的怀里尖叫:表哥!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要待在这里! 溪彦茗虚抱着谭玲珑,面色比灰白色的土地好不了多少:咱们怎么跟着一块陷进来了?表妹,你那石头呢?赶紧拿出来把结界打开,咱们冲出去! 这里不是咱们挖的那个大坑啊。谭玲珑哭诉,地塌了,把咱们带到别的地方来了,这里没有结界,更没有出路 溪彦茗被谭玲珑说得脸色更差。 他瞪住看上去十分淡定的玄墨箫几人:说!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尚在发懵的宴清河眼睛一亮:溪彦茗,你还好意思说话!为了坑我们你可真够煞费苦心的!这下跟我们困在一处你着急了?这叫什么?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活该! 你!!溪彦茗被宴清河气了个脸红脖子粗,不耐烦地冲着身后的弟子一挥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看看哪个洞口连接着外面,快去! 寒晶谷弟子闻言立刻散开,三两个人一组走进了不同的洞口,溪彦茗则好整以暇地坐在地上,手里颠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梧桐石,冷笑着说:我们马上就找到出路了,你们如果不想困死在里面,就集体跪下来求我,说些好话来给本少爷听听,不然的话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溪彦茗尚未说完,宴清河便道,我就是困死在这里也不会求你这个卑鄙小人,闭上你的嘴,不然我保证你没命走出去! 宴清河边说边握紧了手中的气剑。 玄墨箫同样满目杀气的盯着溪彦茗,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连灰鹰都找不到,谁杀了谁,谁死了谁活着,又有谁能说得清,谁能证明呢?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20) 玄墨箫盯着溪彦茗,回想着在寒晶谷经历的点点滴滴,不由攥紧了双拳。 既来之则安之,墨箫,袁淇,咱们便在这里歇一会,看他们能找到什么出路。宴清河招呼着点苍峰弟子坐下,并对玄墨箫悄声道,墨箫,你没事吧? 玄墨箫收回注视着溪彦茗的目光:大师兄,我没事。 没事就好。宴清河眼底闪过一丝忧色,悄然打量着四周道,奇怪,那土坑怎么就陷下来了,也不知道师父他们有没有发现咱们遇险了 玄墨箫默默听着宴清河的话,心中一坠。 是他使用术法使得土坑朝外扩大,他原本只想将溪彦茗等一并拉下来,逼着他们打开结界逃出去,没想到土坑竟是不收控制地向下陷落,继而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他只想惩罚溪彦茗,一点都不想坑了点苍峰的同门。 另一边,溪彦茗已经旁若无人地和谭玲珑嬉闹起来。 自打得到了谭玲珑,溪彦茗在她身上便越发的放肆,偏偏谭玲珑又骚气的很,每每调戏几下就软了身子,笑声也浪荡得不像话,总能让他尽兴而归,可那都是二人背着别人的时候,现下当着这么些个人,谭玲珑自然是格外扭捏,被他闹了几下后便生气道:表哥,你再闹,我可要恼了。 怕什么?溪彦茗已是箭在弦上,反正也没事干,咱们乐呵乐呵。 表哥!谭玲珑咬着嘴唇,瞥了眼玄墨箫等人,你别胡来! 溪彦茗也不想这个时候胡来,可他昨夜和另外几个世家公子喝酒之后去了烟花之地,为了能尽兴,服用了一些丸药,偏偏那些丸药的药性霸道的厉害,即便昨晚在几个姑娘的身上流连了一夜,今日仍是燥得慌,若不赶紧将这股火泄出去,非憋死他不可。 你过来。溪彦茗咬着牙,表妹,别惹我生气。 谭玲珑一动不动。 那边宴清河几个早已将二人不要脸的德行看在了眼里,不屑地吹了记口哨:闹啊,怎么不闹了?我们看着正起劲呢,别怂啊! 谭玲珑听罢一张俏脸立刻红了,溪彦茗却被激起了气性,一把拉住谭玲珑:过来。 我不!谭玲珑再怎么敢胡来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溪彦茗做那事,表哥,咱们还被困着呢,你快点想办法带我逃出去!晚了,我爹会担心的! 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不是让人去找了,你没看见吗?溪彦茗耐心用完,冷着脸道,过来! 过来! 表妹! 然而无论溪彦茗怎么叫,谭玲珑就是不过去,宴清河抓住机会可劲嘲讽:溪大公子,你这魅力不行啊,都要跪在地上求人家了,人家压根看都没看你一眼呢,丢不丢人啊。 袁淇等几个胆大的小弟子立刻帮腔:丢人! 溪彦茗登时气的脸都绿了,他狠狠瞪了谭玲珑一眼:不识抬举! 说着去看一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风刀门女弟子:你,给我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BIU! 第30章 30 反杀二 那女弟子猛地打了个寒颤。 溪、溪公子, 大、大小姐我、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做了,放、放了我吧。 溪彦茗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懒得和那女弟子废话,拽住那女弟子的脚腕, 将其拖了过来。 女弟子吓得哇哇大叫, 在溪彦茗手下不住挣扎: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大小姐, 大小姐救我! 谭玲珑俏脸刷白地盯着溪彦茗:表、表哥,你要干什么? 溪彦茗恶狠狠地瞪了谭玲珑一眼:干什么?干她!你不是装圣洁不让我干吗?好啊,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碰你一下, 你也不要再往我身上扑! 说完, 拖着那女弟子钻进一个山洞, 在女弟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与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纾解了自己的欲火。 谭玲珑几近崩溃地摔在了地上, 宴清河等目目相觑,听着山洞中断断续续传出的淫靡之音, 叱骂道:这个畜生! 袁淇撇了撇嘴:师兄,咱们要不要 要不要多管闲事啊?晏清摇摇头,他们两派之间的那点龌龊事,我才不插手, 况且,要不是他们联手,咱们能沦落到这步田地? 晏清河话音刚落, 山洞里忽地传出了那女弟子的呻吟声。 晏清河面上一青:娘的! 至于坐在一旁的玄墨箫, 则像是没听到那些恶心,却又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一样, 只出神地望着有水流入的那几个洞口, 静静地思索着什么。 那几个洞口大小不一, 水流却是一样的缓慢,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顺着洞口朝上望,则是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阳光这个地洞究竟是有多深,为何他隐隐觉得,他们似已来到阴曹地府了呢? 正乱七八糟的瞎想着,一片巴掌大的枯叶飘飘荡荡地落在了玄墨箫的膝盖上。 玄墨箫望着那落叶一愣,抬头,看见的依然是那片微弱的阳光,他狐疑地将落叶举起来,借着亮光打量了打量,意外发现落叶之上竟写着三个字:元牝石。 他望着枯叶上的字,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人。 小师弟,你干嘛呢? 宴清河忽然走了过来。 玄墨箫抹去枯叶上的字,抬头对宴清河道:没干什么。 宴清河漂亮的眸子眯了眯:走,咱们也找找出口去,师兄我一刻也不想和那种肮脏龌龊的小人待在一处了。 好。玄墨箫起身朝对面一看,只见谭玲珑四肢僵硬地站在溪彦茗与人逍遥的洞口外,双手捂着耳朵不愿意听里面发出的动静,可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朝里望着,满含热泪。 他对谭玲珑的眼泪并不感兴趣,便垂下眼眸,瞧了瞧她挂在腰间的元牝石。 玄墨箫盯着那块褐色的石头眉心一皱,正欲随宴清河等离开,洞中忽然响起了刺耳的喊叫声。 救命!救命啊! 妖怪!有妖怪! 前去探路的寒晶谷弟子争先恐后地从各个洞口逃了出来,一个个面如死灰,浑身发抖,另有几人已然受了伤,浑身是血,血肉一片模糊。 宴清河一瞧,立刻放下了与寒晶谷的那点矛盾,提着气剑走到那几个受伤弟子的身前:你们遇见什么了? 妖怪!好多好多的妖怪!被抓破了整个右臂的弟子哭诉道,就在崖壁里,忽然就冒了出来,对着我们又抓又咬。 崖壁?宴清河惊恐地摸了摸身前的崖壁,崖壁里面有妖怪?它们人呢?没有追过来吗? 它们好像被嵌在了崖壁里,追不过来!那小弟子慌忙去找溪彦茗,大公子呢?快让大公子想想办法,若是那些妖怪一会从崖壁里逃出来,咱们就都完了呀! 对呀!去找大公子! 大公子呢? 叫什么叫?听到了动静的溪彦茗一脸不满地从山洞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披头散发,满面泪痕的女弟子,那女弟子弓着身子走了两步便摔在了地上,捧着脸,呜呜哭泣。 贱人!你这个贱人! 谭玲珑扑上去便要打人,却被溪彦茗抬手拦下:你干什么?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要打要骂都要通过我的同意,表妹,你别太过分。 溪彦茗!谭玲珑哭喊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还是不是人! 溪彦茗嫌恶地推开谭玲珑,径直走向玄墨箫等人:发生什么事了? 大公子!这些洞穴进不得!里面都是妖怪! 放屁!不进去怎么逃出去!有妖怪你们不会杀啊!溪彦茗理所应道地道。 宴清河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溪彦茗,说是你畜生你还真不拿自己当人啊!你怎么不进去开路?你不就一色胚吗?高贵的哪儿了? 几个寒晶谷弟子见宴清河帮着自己说话,对宴清河的好感立刻多了许多,不自觉地往宴清河的身边站了站,此举瞬间惹怒了溪彦茗:怎么的?你们几个是想背叛寒晶谷吗? 他们这叫弃暗投明! 宴清河!! 都闭嘴吧。 二人吵得正激烈,一道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劝架声插了进来。 宴清河与溪彦茗齐齐一顿,朝发出声音之人玄墨箫,看去。 玄墨箫一脸平静地举起手中的落叶,指着头顶的光源道:这叶子是从那里落下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是咱们唯一可以逃生的地方,它就在我们的头顶,只是,离我们太远。 你也知道太远?溪彦茗气冲冲道,若有剑便罢了,御剑而飞,或许还有飞出去的可能,可我们手里的都是气剑,这气剑能做什么? 玄墨箫自然知道气剑无法使用,他更知道,若他们都是金丹期的弟子,不用御剑便能飞出去,只是此刻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便对着宴清河道:大师兄,这里似乎有一条水势湍急的河流,咱们把洞口破开,让河水流进来,借着水面上升靠近出口,时机一到,飞出去便是。 宴清河细细思索着玄墨箫的话,觉得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好,就听你的,袁淇,动手! 是! 袁淇立刻带着弟子们动手破洞,寒晶谷的弟子见了,也跟着忙乎起来,压根不需要溪彦茗下令。 这回算是你们赚着了。溪彦茗莫名得意着道,等离开了这个破地方,老子再与你们算账。 玄墨箫望着溪彦茗,目光渐冷。 流水声越来越大。 随着一个又一个洞口的破开,汹涌的河水已然填满了整个地洞,并以惊人的速度飞快上升着,眼看着河水就要漫过胸口,宴清河飞快结印,在各个弟子身上布下隔水结界,放松身体,随着水流漂了起来。 溪彦茗如法炮制,也浮在了水面上。 水面上升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不多时,那片远在天边的光源便绽放在了众人的面前,出口的轮廓也显现了出来。 已有弟子欢呼跃雀起来,然而玄墨箫望着近在咫尺的出口,面色却越发冰冷。 他低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谭玲珑,与谭玲珑紧紧跟随着的溪彦茗,深吸一口气,向水底沉了下去。 谭玲珑紧紧攥着手中的元牝石,目光如刀地望着漂在她前面,虚揽着别的女人的溪彦茗。 她气得浑身发颤,头脑发昏,意识涣散,全然没有发现玄墨箫已经漂到了他身边。 她被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清隽少年吓了一跳:玄墨箫,你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玄墨箫冷冷地望着谭玲珑:表小姐,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助我一臂之力?什么意思? 你快要沉到水底了,你没发现吗? 玄墨箫目光幽凉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那嘲讽的神情与语气,原比要沉入水底这件事还可怕。 谭玲珑心中一紧,瞪着玄墨箫道:你想干什么? 玄墨箫轻哂一笑,隔着结界握住谭玲珑的手腕,将她甩了出去。 谭玲珑尖叫地飞出去好远,而玄墨箫,则缓缓朝溪彦茗漂了过去。 溪彦茗怡然自得地摩挲着女弟子的肩膀,一脸陶醉地说:没想到你这个雏儿这么会伺候人,很好,反正你家大小姐我也玩腻了,以后你跟着我好不好?好不好? 大公子,你、你 女弟子话音未落,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喂,喂!你怎么倒下救!! 结界忽然破开,河水瞬间将溪彦茗淹没。 救、救命!落入水中的溪彦茗手忙脚乱的扑腾着,想要出声呼救,奈何水流飞快地漫入口鼻,哪给他呼救的机会,危机之间,溪彦茗慌忙运灵,只是才运转起金丹,双手便被一人攥住了。 溪彦茗大惊失色,隔着淡绿色的水流朝来人一望,却是看见了一张苍白清冷,却又妖异煞气的脸! 他几乎没有认出那张脸的主人是谁,待他反应过来,想要喊出那人的名字时,那人已经出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溪彦茗双目陡然瞪大,充满了骇人的鲜血,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清冷妖异的少年,在他冰冷蛊惑的笑容中,坠入水底 * 作者有话要说: 追文的宝宝们注意了啊!27到29内容大修了一遍,之前写得太啰嗦了!刷新重看一下呀,不然剧情连不上!感谢在20211117 19:57:51~20211119 20:5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庄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31 六合摧心阵。 小师弟?玄师弟!玄墨箫! 小师弟, 你在哪儿! 大师兄,溪彦茗也没出来呢,你说,是不是他趁机 他敢!小师弟是师父最疼爱的弟子, 他溪彦茗不想活了敢动玉穹山的人! 一帮人围在岸边七嘴八舌地争论着, 忽然, 一身材修长瘦削的红衣少年猛地冒出水面,拼尽全力朝岸边游去。 玄墨箫! 小师弟! 宴清河与袁淇等人忙拉住了玄墨箫, 一起用力将他拖出了水面。 小师弟!你怎么样?你怎么现在才出来?!你吓死人了 ! 宴清河一边抱怨一边拍打着玄墨箫的后背, 帮他顺气, 玄墨箫喘息了许久缓缓睁开眼睛, 无力道:我、我的结界忽然破了, 掉、掉进了水里, 好、好不容易才游、游上来 说完,捂着嘴缩成一团, 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21) 宴清河望着玄墨箫布满了水珠的惨白小脸心疼的不得了: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学艺不精,害师弟们受苦了! 玄墨箫摇了摇头,正欲起身,谭玲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 她目光冰冷地盯着玄墨箫, 却什么话都不说,宴清河看不过眼,挡在玄墨箫身前道:你找到你表哥了?盯着我家小师弟干什么? 谭玲珑绷着脸不说话,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玄墨箫也不理会她,盘坐在宴清河的身后, 默默拧着衣服上的水珠。 表小姐, 还是找不到大公子, 我们该怎么办啊?寒晶谷的弟子急慌慌凑上来道。 他们一出水便发现溪彦茗不见了,可与溪彦茗在一处的女弟子却好好的,偏偏那女弟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什么都不记得,问她什么都只是摇头。 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谭玲珑气急败坏地瞪着那一帮六神无主的寒晶谷弟子,我的命也差点没了呢!都是溪彦茗的害的,他现在困在水里了,他活该! 寒晶谷弟子被谭玲珑训得瑟瑟发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垂了头,什么都不敢说了,还是一个看着年长些的弟子试探着问了一句:墨箫,你在水中可曾见过大公子? 他们与玄墨箫同门那么久,照理说应该与玄墨箫很熟悉亲近才对,偏偏一个个的都受了冯庸等人的唆使,平日里没少欺负玄墨箫,是以现下问句话都心惊胆战的。 好在玄墨箫没有难为他们,稍稍停顿了一下后淡淡回道:没有,我在水里也是命悬一线,连自己都顾不得,如何顾及别人? 寒晶谷弟子听罢彻底没注意了,苦着脸望着谭玲珑:表小姐,这、这可如何与谷主交代啊? 谭玲珑阴冷一笑:交代?我还想有人给我个交代呢,有吗? 寒晶谷弟子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谭玲珑冷哼地抖了下肩膀,一回眸,忽然看见了瘫坐在地上,抱着胳膊不断颤抖的,和溪彦茗鬼混过得风刀门女弟子:让那贱人去找表哥!让那贱人去! 谭玲珑疯了一般地说道:快!把她给我丢进水里!让她去找表哥! 寒晶谷弟子哪敢动手,仙剑大会禁止杀戮,谭玲珑的命令,无异于叫他们去杀人。 快去啊! 谭玲珑扯着那几个弟子的衣袖歇斯底里的大叫,看上去像是疯了,宴清河不屑一笑:这对狗男女还真是绝配,都跟疯子一样。咱们不看热闹了,赶紧离开这里,还有正事要办呢。 玄墨箫点点头,看了疯疯癫癫的谭玲珑一眼,在宴清河与袁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帮人收拾心情正欲重新上路,谭玲珑忽然叫道:表哥!你真来娶我了?! 我就知道你会娶我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寒晶谷的女主人了,是四大仙门之一,寒晶谷的女主人!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玄墨箫等吃惊地望向对着一棵柳树比比划划的谭玲珑。 这谭玲珑死了姘头后疯了?宴清河拉住玄墨箫的手便要走,玄墨箫却不动,因为他发现,寒晶谷的几个弟子似乎也不正常起来。 哇,银子!好多好多银子! 秘籍!法宝!掌门神剑!我的,都是我的! 玄墨箫盯着那些或站或跪,无视他人,对着半空中莫名一点又哭又笑的寒晶谷弟子,愕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怎么了!宴清河松开玄墨箫的手,疾步朝谭玲珑走去,走到一半却忽然停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师父!您怎么来了?师父您放心,弟子一定拿到凤翎,绝不让师父您失望! 玄墨箫心中悚然一惊:宴师兄! 话音刚落,一身穿紫色剑服,身材魁梧的寒晶谷弟子倏地出现在了玄墨箫面前。 玄墨箫那人满目杀气的扬起手中的长剑,说,你准备怎么死? 玄墨箫望着身前之人,猛地觑紧双眼。 冯庸 死而复生的冯庸? 玄墨箫盯着冯庸,拼命按捺下狂跳不已的心脏,待其彻底冷静下来以后,隐约察觉出眼前的冯庸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虽然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却没有生气,目光也是空洞无比,与其说是死而复生的人,倒不如说是幽冥而来的鬼 这,不是真的 这是幻象!是迷阵! 玄墨箫联想着众人的反应飞快地在脑海中寻找他看过的玄术秘籍,忽然间想起了一个无比可怕的阵六合摧心阵! 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慌乱起来,六合摧心阵施阵之人莫非是 叶清衣?! 这个可怕的想法才跃出他的脑海,冯庸已是挥剑而来,带着他坠入白雾茫茫的迷阵之中 金凤台上,叶清衣翻转双掌,将灵力流转的十指轻轻合拢。 那双纤细修长的玉手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却已是在眨眼之间将一张法力无边的法阵布施在每个前来参加仙剑大会的弟子身上。 这势必耗费了他不少的灵力,好在,杜仲已经提前为他准备好了灵药,他就着蓉莲捧来的茶喝了一些,便听柳无恨阴阳怪气道:叶仙师的身子都这样弱了,何必在耗损灵力,出手刁难这帮小弟子呢?这六合摧心阵何其凶残,冲出来了会疯,冲不出来会傻,这不是考验,是害人啊。 在此次仙剑大会上加入六合摧心阵考验各派弟子的心性,是我的想法。苏梦泽淡淡道,我说了,修行一事,修身,更需修心,心术不正,修为再高也是祸胎孽根。况且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已请叶仙师削减了六合摧心阵的法力,不会有弟子疯了傻了,或做出其他惊人之举的。 柳无恨听了一哼:心魔?何人没有心魔?一切贪、嗔、痴、怨、恨、妒皆可生出心魔,苏掌印,你敢说你没有心魔吗? 苏梦泽轻笑:柳庄主放心,仙剑大会不可有杀戮,所以此次六合摧心阵要除的心魔,就是杀戮,凡是妄动杀机,心生杀念的弟子都会困在阵中,馀者皆无事,至于那些因杀戮困于阵中的弟子,则需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心中的煞气消除了,什么时候才能从阵里出来。 简直可笑。柳无恨道,谁人此生还没杀过一两个不得不杀之人,难道这些人都有罪吗? 苏梦泽含笑低了下头,捻了捻修长的手指道:我没说这些人有罪,我只是说,这些人需要净心,柳庄主,你英明一世,不会听不懂我的话吧 柳无恨眼底一颤,怒气冲冲地瞪着苏梦泽。 叶清衣眼角瞥过争执不休的二人,放在膝上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玄墨箫盘膝而坐,闭着眼睛,逼着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即便如此,他的心依旧在狂跳着,因为冯庸、孔寂、席亭,以及不久前才死在他手下的溪彦茗,正包围着他。 狗杂种,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杀我!你是什么东西,寒晶谷里的一条狗而已!狗咬主人,是会下地狱的! 玄墨箫,我不过是要你帮我晒晒被子而已,你怎么能捅死我呢? 玄墨箫,我的心上有一个黑漆漆的洞,你要不要过来看一看啊。 玄墨箫,我看见你脸了!看得一清二楚!你等着,我会将你的罪行昭告天下!我会找你报仇雪恨!你以为你逃到玉穹山便能逍遥快活了!你休想!老子还没艹到你呢!等老子玩你腻了你,在把你的肉一点一点的割下来! 哈哈哈! 哈哈哈!玄墨箫,还我命来玄墨箫! 玄墨箫紧蹙眉头,浑身战栗,从额上留下来的冷汗将他的睫毛都打湿了。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诡谲的力量操控着一样,不自觉地想起了过往的那些杀戮,他原本是不后悔的,可这一刻,竟是莫名的后悔起来! 这可怕的悔意令他的心肝脾肺痛的发颤!仿佛有一把尖刀将他的心活生生的剖开,撕成两半,暴晒于骄阳之下!痛,真的好痛,可是,他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 那些人不该杀吗?那些人杀不得吗?他们将他欺负的那样狠,个个想要了他的命!他不动手,难不成要等他们来杀了他吗? 他没错,他没做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呀! 第32章 32 是否应该毁掉师叔的姻缘。 够了!玄墨箫猛地睁开双眸, 怒视着张牙舞爪围着他的幽魂们,你们不过是这个法阵里的幻象而已?真以为能困住我?只要我守住本心,你们便再无嚣张的机会! 说着合十双掌,默念了一段《静心咒》, 摒弃一切杂念, 进入忘我之境。 可他又如何能完全静下心! 他之所以能识破这阵法, 之所以知道破阵的办法,是因为叶清衣准许他跟着蓉莲学习仙决法术, 蓉莲孩子心性, 能教他的并不多, 他表面上跟着蓉莲苦学, 暗地里早已将叶清衣的书库翻了一遍, 哪一样阵法他没见过!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他会在金凤山内陷入此阵! 世上阵法虽多,却与宝剑一样, 落在与之相配的能者手中方能展示神威,若是落在废物身上,便与废铁无异,差距甚远, 而他的柳师叔,便是结阵布卦的高手,他一个废物, 又如何逃脱高手布下的天罗地网! 师叔 玄墨箫不由自主地唤出了这两个字, 心头轰然一颤,什么静心咒法都抛在了脑后。 一股汹涌澎湃的戾气忽然将玄墨箫包裹了住, 令他煞气丛生, 恨不得立即见了血心里才舒坦, 他如此想着,手中已是托起了渡灵珠,只要将渡灵珠中的灵力吸入体内,他完全可以杀掉眼前的四个人。 他疯了 玄墨箫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难道他真的要被自己的恶念所操控,困在这难以逃脱的法阵中,再一次成为案板上的鱼肉?将他狰狞黑暗的一面暴露在叶清衣面前? 不! 玄墨箫狠狠咬住牙根,咬到嘴角沁血也不肯放松,他重新盘膝坐好,闭上双眼,心中只留下一个念头。 他一定要破阵而出,一定 一定要见到叶清衣 出尘绝艳的面庞缓缓漫入心头,玄墨箫想着那如烟如雾,轻盈飘逸好似月中仙的白衣之人,渐入佳境。 心静了下来,时间似乎也静止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地如同万物同时进入轮回,悄然迎接新生。 玄墨箫在一片安宁之中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白雾茫茫,溪彦茗等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一个接着一个化为齑粉,随风而去。 恭喜你,成功出阵了。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白雾中飘了出来,不多时,一绿眸白衣,娇小玲珑的玉面少年出现在了玄墨箫的面前。 玄墨箫静静地望着来人,既不吃惊,也不害怕,他深吸一口气:你是怎么进来的? 肃音淡淡一笑:有人帮我,自然就进的来,玄墨箫,六合摧心阵的滋味怎么样? 玄墨箫回想了一下困在阵中,被剖心摧肝的感觉,冷了冷脸道:那些人我杀了并不很后悔,为何会成为我的心魔。 因为你的叶师叔想要杀戮成为你的心魔,人为所控,你自然逃不过。 玄墨箫眉心一皱:你说什么? 肃音笑笑,缓步走向玄墨箫道:东西可拿到了? 玄墨箫自然知道肃音在跟他要什么,他眯了眯双眼:你三番五次的救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拿到元牝石? 昨夜,他困于叶清衣房中,千钧一发之际正是肃音将他救了出去,肃音人在璃花宫内,这一点他并不意外,因为他亲眼看到几只妖狐出现在屋顶,但他不明白肃音想干什么,又想对他做什么! 此人,到底是敌是友?! 看来你对我戒心不小。肃音半跪在玄墨箫面前,平视着他道,可惜你的戒心针对错了人,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帮助你保护你,不是吗? 肃音边说边用他那双勾人射魄的狐狸眼瞄玄墨箫,玄墨箫冷哼一声:你是吗?是的话,当初为何在倚兰轩伤我师叔?害我背上与妖物有染的罪名,险些被掌门打入蛮荒! 啧啧啧,看来,你还是对你的境况不大了解。肃音道,华子尘十分的讨厌你,一心想除去你,那日的事,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再说了,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岂非已经服用了锁灵丹,成了什么事都错不成的废物,你若真成了废物,还如何杀人?如何报仇? 玄墨箫冷着脸瞪着肃音,怒目不语,肃音幽幽一笑,捋了捋玄墨箫汗津津的额发道:你也真够傻的,明知道那点心里藏着什么,还敢往肚子里吞,怎么,不要命了?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总之,不许你再伤害叶师叔! 这么紧张你的叶师叔啊?肃音眯了眯妩媚的狐狸眼,可偏偏想将你困在阵里,想方设法证明你杀过人的人,也是你的叶师叔呢 玄墨箫浑身一颤。 你胡说!六合摧心阵明明是对所有参会弟子的一项考验! 随便你怎么认为吧,我不和你争论,毕竟,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肃音拍了拍玄墨箫的肩膀,缓缓站了起来。 玄墨箫仰头望着素音,心中像是挂着十五个水桶一般七上八下的,真的是叶清衣吗?为了试探他,为了戳破他的谎言,叶清衣特意布下了这个阵? 不、不会的,不可能!可、可他确确实实见到了那颗红色的小药丸 他的叶师叔,当真防他防的这样狠?! 玄墨箫的心再一次一抽一抽地疼起来,疼得他浑身发抖,连呼吸的力量都失去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里没有人是真的喜欢你的,有些人之所以看上去对你很好,不过是还披着圣人的外衣,佯装着善良而已,待你露出了你的尖牙利爪,相信我,他们会争先恐后地扑上来,将你撕碎的。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22) 肃音噙着一丝笑容,一字一顿道。 玄墨箫无力地闭了下眼睛,取出藏在袖中的元牝石丢给肃音:带着你的东西走。 肃音接住元牝石看了看:若非我事先让你拿到元牝石,你以为你能成功出阵。 玄墨箫瞪住肃音:你又想说什么! 肃音哂笑,一扬手,将元牝石还给了玄墨箫。 玄墨箫满是不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带着这块破石头,再入一次水。 你说什么?玄墨箫惊了。 嘘,别喊,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肃音道,我只是想让你回到那个石洞里,用这块破石头打开结界,将我们的兄弟姐妹放出来,相信我,这件事一点都不难。 我们?玄墨箫再一次惊了,你说我们?你什么意思? 肃音哂笑着耸了下肩,笑得意味深长,玄墨箫打量着肃音奸诈却又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一紧,试探道:是你将我们推进那个深坑里的? 肃音挑了眉:难道你没偷偷动手吗?你该说,这一切自有天意。 玄墨箫拧着眉头陷入深思,他并不想和这只魅妖多做纠缠,偏偏这只魅妖知道太多他想知道的事。 我已经帮你拿到了元牝石,你为何不自己去? 我?肃音讥诮地一哂,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只能拜托你。 玄墨箫沉默许久,道:给我一个答应你的理由。 理由?肃音笑道,你的还是我的? 玄墨箫一怔:此事与我何干? 肃音睨着玄墨箫:怎么说呢?我们妖族与修真界有不共戴天之仇,看着修真界鸡犬不宁山崩地裂是我的夙愿,仙剑大会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弃。至于你 肃音碧油油的眸子诡异地一沉:你猜,若是此次仙剑大会上死伤无数,妖孽横行四处作乱,那位梦泽君还有没有心思与你的叶师叔成亲? 玄墨箫瞳孔一颤,顿时愣在了地上。 肃音对于玄墨箫的反应甚是满意,朝玄墨箫娇俏地眨了下眼睛: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罢,化成一道轻风消失在玄墨箫面前。 白雾渐渐散去,入阵之前的景象,再一次出现在了玄墨箫的眼前。 没有冯庸,更没有其他可怕的人,站在他身边的,皆是仍陷在阵中,或者已经出阵,正在调息的各派弟子,他不动声色地望了望周围,确定无人注意到他后,悄然来到了那片水塘的侧面。 仓促形成的水塘上,飘满了枯叶,玄墨箫盯着那些居无定所,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枯叶看了一小会儿,看着看着,眼前竟是又出现了叶清衣的身影。 它与枯叶一样飘飘荡荡着,也不知道要漂到哪里去,玄墨箫望着那道幻影,鬼使神差般跃进了水面。 他驱动着隔水结界,飞速降落,眨眼之间已是到了水底,被水流淹没的地洞黑暗湿冷,若隐若现的光线使其看起来是那么的阴森恐怖,玄墨箫转动着身子看着那些数不尽的洞口,取出元牝石,掌心悄然结印。 毫不起眼的石头在散发着水蓝色光芒的掌心中明亮了起来,平静的水底风波乍起,无数道水流涌向玄墨箫,在他的身边旋转聚集成一道足以开天辟地的漩涡 妖物歇斯底里,惊天动地的嘶吼声,轰然炸响在耳边。 * 作者有话要说: 叮! 第33章 33 反杀三 大哥!有妖物在攻击山中的弟子!苏梦笙猛地从座椅上跳起来, 指着画幕中飞来飞去,浑身冒着黑色雾气的不明之物道。 几个掌门亦是站了起来,盯着画幕议论纷纷,柳无恨见状冷哼一声:慌什么?万一又是梦泽君联合玉穹山哪一峰的峰住给各派弟子设下的题目, 亦或者是六合摧心阵中的幻象呢? 苏梦笙闻言立刻去看叶清衣:叶师弟?! 叶清衣紧紧攥着衣袖, 望着画幕中的场景不住摇头:这不是六合摧心阵中的幻境, 这是真实发生的祸事 他回眸去看苏梦泽,急得话都说不清了:梦、梦泽君快、救、快救人 叶清衣话音刚落, 只见数只灰鹰从金凤山的方向飞了出来, 嘶鸣着向苏梦泽发出警告。 苏梦泽豁然起身, 死死盯着狼烟四起的画幕, 面色顿白。 叶清衣更是吓白了脸, 这究竟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 怎么会冒出来这么多妖物! 玄墨箫是否还困在阵中,他、会不会出事! 快看!是狐妖!谭玉祥惊叫道。 正准备飞去金凤山, 一探究竟的苏梦泽等一愣,回头一瞧,果见一群长着数只尾巴的狐妖在山林中奔跑跳跃,见人就咬, 见木便烧,好端端的一座金凤山,已然成了烈火地狱, 死亡之海。 苏梦泽眉心一颤, 怒道:是谁打开了万妖窟的结界!! 金凤山内,硝烟弥漫。 不计其数的妖物在山林中奔跑跳跃, 龇牙咧嘴, 杀气腾腾, 它们不管不顾地扑向各派弟子,能抓便抓,能咬便咬,即便被弟子们打得断手断脚,亦不后退半分,俨然是豁出了命去,殊死一搏。 那气剑虽伤不了人,却能杀得了妖,灵气满满的长剑本使弟子们如虎添翼,奈何冒出来的妖精实在太多,除了狐妖,还有狼妖、熊妖、蛇妖、树妖,它们凶残之极,防不胜防,偏偏又有许多弟子陷在了六合摧心阵里,亦或是被剑气刺中,失去了比赛资格无法动弹,他们虽有结界保护不会被妖物所伤,却也实实在在帮不上忙,是以不过多时,弟子们便渐渐败下阵来。 他妈的!这些妖怪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子到底是在幻境里,还是在现实世界当中啊!宴清河一边奋力杀妖,一边骂道。 我真希望这是幻境,可惜不是啊。袁淇苦着脸抱怨,大师兄,快想想办法啊,这妖精不怕死似的往上扑,我怕我会撑不下去啊! 撑不下去也得撑!师父会来救咱们的!袁淇,玄墨箫呢?你有没有看到玄墨箫?! 玄师弟?我 袁淇话未说完,便被一只剩下半副身子的黑狼扑在了地上,那黑狼的肠肠肚肚都流了出来,稀稀拉拉落了一地,流淌着黑漆漆的血,袁淇看得恶心,连挥剑的力气都没有,别过脸来便开始吐。 他的动作大大激怒了黑狼,黑狼示威般甩了甩头,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袁淇的脖子。 恶臭的血腥气窜入袁淇的鼻子中,激得袁淇得浑身一颤,他挥剑刺向那张流淌着黑血的巨口,哪知那黑狼竟是躲也不躲地任由气剑穿透自己的上颚,低吼着亮出一口獠牙,势必要咬断袁淇的脖子。 袁淇被这满身戾气的邪物吓了个魂飞魄散,一时间竟是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了,眼看着脖子便要被黑狼的牙贯穿,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竹棍横飞而来,稳准狠地插进了黑狼的胸膛。 黑狼惨叫着摔了出去,将仅剩的肠肠肚肚都摔飞了出去,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也动不了了。 袁淇如遭大赦,爬起来惊恐地望着四周:谁?谁救了我? 藏在竹林之中的玄墨箫一动不动。 掌心中,失去了灵力的渡灵珠黯淡无光,而重新获得了灵力的玄墨箫却充满了力量。 他第一次动用渡灵珠的时候,是在水里,决定出手杀溪彦茗的时候,出水后,他便将灵力收了起来,偏偏又遇上了这样的事,若他不想办法自保,只怕如其他灵力低微的弟子一样,成为这些妖物的口中餐! 可周围毕竟人多眼杂,他若连连出手,势必会被人发现他修为不低这件事情,这些年来,他一直将这件事情掩藏的很好,如今又得了渡灵珠,更不能轻易暴露。 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的好。 玄墨箫打定主意正欲离开,一只猴子身子,头上顶着一对犄角的人脸怪物忽地扑在了玄墨箫身上,龇着牙攻击玄墨箫,玄墨箫毫不犹豫地扬起了拳头,然而下一秒,那猴子却停下了动作,睁大眼睛打量了玄墨箫一会儿,低吟着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玄墨箫又惊又奇,直起身,同样打量着那只猴妖,猴妖打量了他一会儿后忽然兴奋了起来,冲着玄墨箫又蹦又跳,手舞足蹈,玄墨箫不明所以,却又隐隐觉得,那猴妖似乎在向他示好 示好 前有妖狐父子,再有这只猴子,为什么这么多妖精找上了他?还有,肃音为什么说我们的兄弟姐妹? 他与这帮子妖物,竟能称得上兄弟姐妹么? 如此的话,他又是什么? 玄墨箫糊涂了,他感觉自己奇怪的很,他明明是修真界的人,是玉穹山的弟子,却从骨子里对妖邪之物没有那么的深恶痛绝,在他心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对他好的人,一种是对他不好人,除此以外,任何人妖鬼怪,在他眼中都差不多。 因为差不多,所以当肃音求他帮忙,并以叶清衣的婚事当条件的时候,他几乎想也不想的便答应了。 苏梦泽,似乎也没有完美到可以得到他师叔的程度 玄墨箫想着想着,竟是情不自禁的朝那猴妖伸出了手,猴妖也没有抗拒的意思,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似在等待他的靠近。 修长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沾满了血污的棕色毛发的一刻,一把气剑从天而降,刺穿了妖猴的身子。 妖猴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挣扎了几下后没了气息,玄墨箫怛然失色,抬眸一瞧,却见冯庸带着几个寒晶谷弟子走了过来。 狗杂种,你吓死老子了,老子还以为你被妖精弄死了,你可不能死,因为你的小命是老子我的! 玄墨箫盯着步步逼近的冯庸,明白现在看到的冯庸是真正的冯庸,并非六合摧心阵中的那个幻象。 他想他当真是受了六合摧心阵的影响才会对冯庸产生出愧疚的情绪,因为当他见到真正的冯庸时,他是那么平静,不仅平静,心头甚至还有一抹莫名的兴奋。 他眼睁睁地看着冯庸带着人来到他面前,一脚踢翻死去的妖猴,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对准了玄墨箫的心口。 他妈的,这么多年了,老子怎么就被看出你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阴损祸害!玄墨箫,你做的一切我都告诉师父了,师父也告诉了华掌门!你以为你还能在玉穹山安身立命吗?老子今天便杀了你,除去你这个祸害! 玄墨箫不动如山地坐在竹林中,仰头盯着冯庸,淡笑道:既然谷主什么都知道了,为何不把我押回寒晶谷,亲手了结了我? 还不是因为你师父处处阻挠,使得师父无从下手!冯庸气道,不过师父他老人家托我给你带句话,老老实实地把渡灵珠交出来,只要你肯交出渡灵珠,主动在各派掌门面前认下你做的错事,师父他老人家会为你求情,保你一条小命的,否则的话,我便立刻杀了你,在将渡灵珠从你的肉里剜出来! 玄墨箫冷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在玉穹山的时候,你们无法下手,在璃花宫的时候,你们怕惊动了我师父,也不敢下手,唯有在金凤山,在我师父触及不到的地方,才能下手 哼,要不是因为你师父是梦泽君的亲弟弟,你以为师父会顾及这么多!真是奇了,你不过是一个狗杂种而已,苏仙师怎会那么看重你!简直是莫名其妙!冯庸痛骂了几句后神情一冷,识趣的赶紧将渡灵珠交出来,不然老子要动手了! 渡灵珠玄墨箫修长的手指缓缓张开,你是要这个吗? 冯庸的目光在看到玄墨箫掌心玉珠的一瞬间便直了:渡灵珠真的在你手上!玄墨箫!你杀害同门,抢夺渡灵珠,释放魅妖!你这个狗杂种,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干的! 玄墨箫阴郁一笑:不敢干的事情,我想不出,敢干的事情倒是有很多,比如说再杀你一回 冯庸双眼一瞪: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便觉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捣入了丹田,将他体内那颗运转着灵力的金丹碾碎了。 你!冯庸难以置信的看向玄墨箫,却见玄墨箫一手捧着渡灵珠吸取着他灵力,一手飞快布阵,将他与他带来的寒晶谷弟子困在了被结界笼罩,与世隔绝的竹林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 第34章 34(倒v结束) 能活着见师叔一面,真好。 偌大的金凤山中到处都飘着血腥味。 不计其数的妖物疯了一般进攻着山中弟子, 不知疲倦,不惧死亡,凶残的一塌糊涂,惨叫声与血肉撕碎的声音交织在金凤山上空, 像一把巨手一样攥紧了每一个人的心, 直教人不寒而栗, 毛骨悚然。 虽是心有准备,可当叶清衣亲眼看到金凤山中的凄厉景象时, 仍旧是吓了一大跳, 他焦急地寻找着玄墨箫的身影, 奈何没走两步便失去了力气, 只得倚在杜仲的身上焦急喘息。 这么多能者在此, 你急什么?杜仲望着山中四处逃窜的妖物, 淡定道,不过是万妖窟里的小妖而已, 大多缺胳膊断腿的,能成什么气候?你且在这里歇歇,一柱香后,事情便解决了。 然而事实上, 整场围剿不过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那些未参加本届仙剑大会,将机会主动让出来给年轻弟子的大弟子们一拥而上,对四处作乱的妖物大杀特杀, 苏梦笙则飞上飞下地大叫:别都杀光了, 留几个活口,今天的事, 非得查清楚不可! 叶清衣知道苏梦笙与他一样, 在焦急寻找玄墨箫的身影, 苏梦笙事先并不知道六合摧心阵的事,如今知道了,定然比任何人都担心玄墨箫的安危。 叶清衣也想知道,玄墨箫究竟仍陷在阵中,还是从阵里出来了。 这些神志不清的弟子,都是陷在阵里冲不出来的?柳无恨大摇大摆地走到叶清衣身前,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对着空气不断挥舞着气剑的弟子道。 叶清衣理也不理柳无恨,柳无恨冷哼一声,抬头问那弟子:说,你杀了谁。 那陷在法阵中的弟子立刻报了两个陌生的名字。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23) 有趣,真是有趣。柳无恨阴阳怪地道,若是我陷在这个阵,只怕报出的名字一天一夜也说不完,杀戮?呵呵,什么才算是杀戮? 叶清衣干咳几声,扶着杜仲走远了些,姓柳的这对兄弟,他一个也不想搭理。 杜师弟,苏师兄找到人了吗? 似乎还没有。杜仲道,叶师弟,你希望他清醒着,还是陷在了阵里? 叶清衣叹了口气,他当然希望玄墨箫清清醒醒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若是还陷在阵里,那么他杀了谁,如何杀的,一问便可昭告天下。 正纠结着,一只散发着一丝幽凉的大手轻轻放在了叶清衣肩上。 叶清衣一愣,脑中飞快地闪过了一张清隽秀美的脸,他满怀期待地转身,却见苏梦泽站在自己身后,手中还拿着一件油光水滑的白狐大氅。 梦泽君? 清衣。苏梦泽上前一步,将大氅披在叶清衣身上,你怎么跟过来了,这里妖气重,当心冲着你的身子。 叶清衣一手捏着大氅的系绳,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再说了,六合摧心阵出自我手,眼下有这么多弟子困在阵里,虽然妖物伤害不到他们,但我总要亲眼看过才能放心。 苏梦泽听罢温和一笑:清衣,你总是这样细心。 叶清衣被苏梦泽炙热的眼神瞧的浑身发烫,颔首垂眸,避过了对方的目光,苏梦泽见叶清衣现出羞涩之态,心头一荡,忍不住握紧叶清衣的手道:可觉得冷? 不冷。叶清衣有些不自在地曲起了手指,正想将手从苏梦泽的掌心中抽出,一道修长的红影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叶清衣一惊,一时也顾不得将自己的手从苏梦泽掌心抽出来了,只呆呆地望着那道红影。 箫儿?叶清衣的声音虚飘的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你 他本想问你怎么样,可看着玄墨箫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什么都问不出了。 对,就是失魂落魄,眼前的少年有气无力,目光涣散,头发上和脸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十分地狼狈,他似乎是在望着他,却又像在看着别的什么,人和心都游离着,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当中。 这是 他是不是还在阵中?杜仲一语惊醒梦中人,叶师兄,此子不对劲。 玄墨箫是否还在阵中,叶清衣一试便知,可不知道怎么的,他被那双迷惘空洞的眼睛望得心都空了,一时间什么都做不了,只愿静静地与其对望。如此诡异地平静了好久,少年忽地对他笑了一笑,紧接着跪在地上,唤了一句:师叔。 叶清衣感觉自己的魂魄都随着这声师叔前往地狱游荡了游荡。 你出来了叶清衣激动道,箫儿,你是清醒的对不对? 玄墨箫静静地望着叶清衣:能活着再见师叔一面,真好。 叶清衣身子一颤,挣开苏梦泽的手,疾步朝玄墨箫走了过去。 可他的身子是那样的弱,没走两步便开始摇晃,玄墨箫见状立刻站了起来,抢在杜仲与苏梦泽前面扶住叶清衣:师叔。 叶清衣半倚着玄墨箫,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道:箫儿,你受苦了 玄墨箫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弱不禁风的,一双手却紧紧揽着叶清衣。 一旁的杜仲与苏梦泽望着玄墨箫双双皱了眉,杜仲正欲将叶清衣拉过来,神出鬼没的苏梦笙忽地蹦到玄墨箫身前道:墨箫!是你?! 玄墨箫不舍地松开了叶清衣,冲着苏梦笙一咧嘴:师父! 好样的,好样的!苏梦笙用力地拍了拍玄墨箫的肩膀,我听你宴师兄说你失踪了,可给为师吓得够呛,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 咳。杜仲带着几分威压咳嗽了一声,苏师兄,人没事就好。 苏梦笙面上一靑,尴尬地撇了下嘴,岔开话题道:好端端的,万妖窟的结界怎么破了,真是邪了门了,最近就没太平过。 玄墨箫一脸乖巧地听着苏梦笙的话,眼睛却在瞧站在叶清衣身后的苏梦泽,同样在打量着玄墨箫的苏梦泽见他注视着的人看了过来,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庞做什么样的表情都甚是动人,玄墨箫想起叶清衣适才与其执手相握的画面忍不住想,他的叶师叔,会不会真的喜欢苏梦泽这样的谦谦君子。 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心想做的事便是来见叶清衣,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居然在与别的男人缠缠绵绵。 偏偏那个人是他的叶师叔的未婚夫,他们之间再亲密都是理所应当的。 玄墨箫感觉自己的心口像被人破开了一个洞,呼呼的往外冒寒气。 梦笙,你先和清衣回璃花宫去,我带人去万妖窟看看,今天的事,必须要给各派一个交代。 也好。苏梦笙应道,大哥你先去,我将叶师弟他们安顿好了便来帮你。 苏梦泽点点头,便将叶清衣交给了苏梦笙,叶清衣倒也没拒绝,一来他确实有些疲惫,二来他要达成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给了玄墨箫一个活的机会,玄墨箫也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回复,如果没有发生万妖窟的事,这趟璃花宫之行,当真是令人舒心。 偏偏事无完美,发生了令人不愉的事情。 叶清衣精力有限,自然管不了那么多事,便对着玄墨箫虚抬了一下手:箫儿,你随师叔一起离开吧。 是。玄墨箫立即走到了叶清衣身旁,轻轻搀扶住了叶清衣的手臂,二人正欲离开,溪暮海带着一众寒晶谷弟子气势汹汹走过来道:他还不能走! 叶清衣一愣:溪谷主? 溪兄。苏梦笙随即道,发生了何事? 溪暮海狠狠瞪了一眼乖巧站在叶清衣身边的玄墨箫:苏峰主,叶峰主,你们不能带此子离开! 叶清衣便知溪暮海是冲着玄墨箫来的:溪谷主,箫儿他怎么了? 溪暮海浓眉一皱:叶峰住,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祸害做下的孽,在下不都告诉各位了吗? 叶清衣与苏梦笙杜仲二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笑笑道:溪谷主心中的忧虑,我等明白,只是,此事只怕有些误会。 误会?怎么可能有误会!溪暮海急道,庸儿直言是玄墨箫出手杀人,闯入冰牢放走魅妖,那可是魅妖啊!我猜想那魅妖十有八九将渡灵珠交给了他,二位仙师,你们便是再偏心他,也得估计修真界的安危吧! 溪暮海一席话直说的一向笑脸迎人的苏梦笙变了脸色:溪谷主,你给苏某扣下好大一顶帽子啊,我不过收了一个喜爱的徒弟而已,怎么就不顾修真界的安危了呢? 苏梦笙说着将浑身是血,一脸狼狈的玄墨箫推到溪暮海近前:你瞧瞧他这个样子,若他有渡灵珠在手,只怕早就成了渡劫期的大能了,还至于被几只断手断脚的小妖欺负成这样? 溪暮海当真打量了委委屈屈,衣袍头发乱成一团的玄墨箫几眼:他是装的,苏峰主,你莫要被这小儿可怜兮兮的样子骗了!他下手黑的很呐! 苏梦笙连连摆手:溪谷主,我徒儿的为人我信得过,再说了,墨箫已经是我们玉穹山的弟子了,寒晶谷的事,我们都揭过去吧,你那徒弟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我徒弟杀了人,试问他有证据吗? 溪暮海一噎:证据?人证就是证据。说着一挥衣袖,去,把冯庸给我带过来,我要让他当着众人面与玄墨箫对质! 对质?苏梦笙面上一白,目光中已是有了怒气,叶清衣见状忙站出来道,溪谷主,你的顾虑我与苏师兄等都明白,但箫儿已经好端端的从六合摧心阵中走了出来,说他杀人,我不信。 这 溪暮海顿时无话可说,愣神间,玄墨箫张口道,师父,师叔,弟子愿意和冯庸对质。 此话一出,便是溪暮海都愣了一愣。 你愿意?叶清衣奇道。 是,弟子愿意。玄墨箫满目平静,因为弟子问心无愧。 好!苏梦笙一脸骄傲地拍了下玄墨箫的肩膀,那咱们就和他对质!溪谷主,你那徒弟呢? 溪暮海狐疑地瞟了异常平静的玄墨箫两眼,正要问话,几个寒晶谷弟子匆匆忙忙跑过来道:师父,不好了,冯、冯师兄死了。 什么?溪暮海面色顿白,死了?怎么死的?他人呢? 另有几个小弟子走了过来,将一血肉模糊,浑身是血的紫衣弟子放在了地上。 溪暮海细细瞧了那弟子一眼,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冯庸! 早已断了气的冯庸用不断向外流淌着的鲜血回应着溪暮海。 原本身材魁梧的冯庸被妖物啃食掉了小半个身子,左腿消失不见,右脚也不知所踪,胸腔被破出了个大口子,细碎的血肉挂在森白断裂的胸骨上,不停地滴答着血水,叶清衣只看了一眼便别过了脸,靠在苏梦笙肩头,小声地干呕起来。 苏梦笙环抱住叶清衣,皱着眉头道:这是被妖物活活吃了吗?死状未免也太吓人了。 溪暮海望着自己惨死的徒弟,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忽然间,又是几个身穿寒晶谷剑服的小弟子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跪倒在溪暮海面前道:师、师父,找到大公子了! 找着了?溪暮海暂时从失去爱徒的悲哀中抽离出来,他在哪? 弟子们面色一白,支支吾吾道:在、在万妖窟,已、已经死了。 什么!!溪暮海浑身一颤,仰面摔在了地上。 * 作者有话要说: 玄墨箫:别惹我。 第35章 35 师叔的礼物。 原本热闹非凡的仙剑大会, 以万妖窟结界被破,寒晶谷谷主痛失爱子为结尾。 浑身疲累不堪的叶清衣躺在暖床上,有心想好好睡一觉,奈何脑海中飘来飘去的全是冯庸与溪彦茗死后的惨状, 冯庸显然是被几个妖畜分食了, 溪彦茗则更惨, 整个人像是被注了水的人皮灯笼的一样,浑身肿胀, 眼珠子都被妖气满满的流水泡烂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溪暮海也没有心思为难玄墨箫了, 大家伙都忙着调查万妖窟的事, 唯有他这个病秧子有理由歇一歇, 便将玄墨箫带回了自己房间, 以妨再有人找玄墨箫的麻烦。 师叔,来, 喝药吧。替叶清衣熬了整整两个时辰的药的玄墨箫精神爽朗地来到叶清衣床边,轻手轻脚地将叶清衣扶了起来。 叶清衣便靠在了玄墨箫的怀里,他嗅着玄墨箫身上清爽的气息,淡淡道:箫儿, 你沐浴过了? 嗯。玄墨箫把药碗放在唇边吹了吹,不把自己弄干净了,如何敢来侍奉师叔呢? 叶清衣温然一笑, 就着玄墨箫的手喝了几口药便不愿喝了:太苦了, 放在那,一会儿再喝吧。 师叔, 再喝些吧。玄墨箫劝他道, 杜师叔不是说了吗, 师叔回房后要尽快喝药,喝完了药歇一歇才好。 玄墨箫的声音低沉软糯,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撒娇,叶清衣不愿驳一个小辈的面子,便咬牙喝下了大半碗。 那冲鼻的酸苦味呛得叶清衣咳嗽起来,玄墨箫忙将清茶递到叶清衣口边,服侍着他喝了两口,喝过水的叶清衣虽是好了些,却仍小声而急促地咳嗽着,若一片柳叶在寒风中硕硕发抖,看得人好生心疼。 玄墨箫满是心疼地抱着叶清衣,望着叶清以微微皱起的眉毛与泛了红的面颊,心中竟是涌起了一股莫名的、麻痒的感觉。 他的叶师叔,连病都病得这么好看 师叔,躺下歇歇吧。玄墨箫将叶清衣放平在床上,自己则跪在叶清衣床边,轻轻地拉住了叶清衣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叶清衣好不容易平缓了下来,身上已是冷汗森森,他无意识地勾住了玄墨箫的手指,虚声道:箫儿,让蓉莲进来守着吧,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快去歇歇。 师叔,我不累。玄墨箫紧攥着叶清衣修长细润的双手,师叔,我守着你,你安心睡会儿吧。 叶清衣弓着背又咳嗽了几声,他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一脸虔诚地跪守在自己床前,眼神干净的如同泉水一般的少年,心头微微一颤。 他是怎么了?因锁灵丹和六合摧心阵的事对玄墨箫感到愧疚吗? 叶清衣将手从玄墨箫掌心中抽了出来,摸了摸玄墨箫的脸道:箫儿,你受苦了。 玄墨箫微微张开的双手轻轻一抖:师叔,弟子不觉得苦。 叶清衣眨了眨眼,他有心问问玄墨箫昨夜去了哪里,为何没将苏梦笙带过来,又是否见到了什么怪人,可昨夜发生的事实在令人尴尬,他又才用六合摧心阵试探过玄墨箫,实在不想再对玄墨箫说些类似审问的话。 他撑着一丝力气在床头摸了摸,好一会儿才摸出了一个细长方形的木盒,他将木盒递给玄墨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一直注视着叶清衣动作的玄墨箫一愣:师叔,这是 送你的。叶清衣将木盒放在玄墨箫手中,打开看看吧。 玄墨箫泉水一般的眼眸中荡漾起层层涟漪。 送、送我的?他用力攥住手中棕红色的木盒,师叔,你送给我的? 叶清衣被玄墨箫的反应逗笑了:是呀,看来师叔平时委实抠门了些,太少送你礼物了,所以才令你 不、不弟子不是这个意思。玄墨箫激动地打断了叶清衣的话,弟子、弟子只是太开心了! 此话不是哄人,叶清衣实实在在地从玄墨箫的表情中读出了欣喜若狂这四个字:你开心就好。叶清衣道,快打开看看吧。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24) 是。玄墨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盒,只见铺着一层薄薄鹿绒的木盒中,躺着一把通体乌黑,流光溢彩的长箫。 那长箫似乎是某种墨玉做成的,莹润透亮,触手生凉,且挂着一个极为精致的兰花玉坠,玉坠连着的穗子都精细非常,一看便知是箫中极品,玄墨箫捧着长箫,如捧着世间至宝,他动容地望着叶清衣:是箫 墨箫。叶清衣纠正道,前些日子,我有了些精神,整理书房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把墨箫,这箫干干净净,没有人碰过,我一想,玉穹山上不也有一个墨箫吗?便想着找个机会,把墨箫送给墨箫。 把墨箫送给墨箫 玄墨箫眼睛都红了,心头的颤抖令他慌了神:师叔 叶清衣被玄墨箫红彤彤,亮晶晶的眼睛瞧得心都软了,他感觉跪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只乖巧可人,孤苦伶仃的小兔子。 好了好了,别红眼了。你呀,就是太乖了,你蓉师兄看着也是个乖巧的人吧,但背地里没少缠着我撒娇要东西呢,偏是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要,只爱看书,都快看成书呆子了。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箫儿,你天资不比任何人差,只要一心向道,恪守本心,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玄墨箫好不容易才将眼中的泪水忍了回去,他攥紧手中的墨箫,对着叶清衣重重点了下头:弟子绝不让师叔失望。 叶清衣微微一笑,伸手在玄墨箫的发上摸了摸。 少年的发丝还是那么的细软,与他温润柔和的性格一样,叶清衣缓慢地抚摸着玄墨箫,全然不知玄墨箫的心中正在翻涌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师侄两个正是温情脉脉,杜仲一推门走了进来。 彼时玄墨箫正红着眼睛跪在叶清衣的床边,叶清衣也伸着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玄墨箫的头发,是以当杜仲毫无征兆地闯进来后,三人都有些尴尬。 杜仲目光幽幽地扫了他二人几眼后便泰然自若地走了进来,冰着脸坐在了叶清衣的床边,全程看也没看玄墨箫一眼,仿佛玄墨箫是透明的一样。玄墨箫很是有些窘迫,起身朝着杜仲与叶清衣欠了欠身:叶师叔,杜师叔,弟子先退下了。 叶清衣露出一个抚慰的微笑,冲玄墨箫挥了下手道:好,你先去歇歇,师叔有事再唤你。 是。玄墨箫握了握手中的玉箫,缓步离开了。 玄墨箫一走,叶清衣立刻对冷着一张脸的杜仲道:杜师弟,出什么事了?怎么看着你闷闷不乐的? 杜仲一掀衣袍翘起二郎腿:万山卷被盗了。 万山卷? 那是什么? 叶清衣认真回想了起来,奈何他对这本书的印象实在不深,大的情节和几个重要人物的下场都记得,至于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却实在是记不清。 你该不会连万山卷都忘了吧。杜仲一眼看穿了叶清衣的表情。 叶清衣满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病得越发糊涂了,只怕有一天连你们是谁都要忘了,这万山卷叶清衣清咳了一声,是个了不起的宝贝吧。 杜仲忧心忡忡地扫了叶清衣两眼,顺势便把手搭在了叶清衣的脉搏上:璃花宫的东西,与虚空之门的作用差不多,却比虚空之门厉害得多,我这么说你可有印象? 叶清衣恍然大悟。 这万山卷上画满了六界中的山山水水,只要人站在书卷前,告诉书卷你要去的地方,书卷便会在眨眼之间将你带到那个地方去。 简单来说,就是一道能把人送去各个地方的传送门。 修真界的人,想要去任何地方都不是什么难事,也只有在前往一些神秘诡异,杳无踪迹的地方时才会用到万山卷。 万山卷被盗了?什么时候的事?叶清衣问。 众人前往金凤山救人的时候。杜仲淡淡道。 调虎离山叶清衣目光一沉,我们中计了,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算计到了璃花宫的头上。 杜仲稍稍敛了敛神,正要回话,忽地一扬眸,盯住了立在门外的一道虚影。 那虚影背对着屋门,似乎离得并不近,却确确实实没有走开,杜仲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正欲出言训斥,又是一道虚影出现在了门外。 玄师弟?你在看什么呢? 睡了一大觉的蓉莲带着才做好的点心,猝不及防出现在了玄墨箫面前。 玄墨箫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杜仲与叶清衣的对话,即便如此,面上已经绽放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容师兄,你来了? 对啊,我来替你,你快去睡一会吧。容莲边说边瞅了瞅玄墨箫攥在手中的玉箫,呀,好漂亮的玉箫,是苏师伯送给你的吗? 玄墨箫腼腆一笑:是叶师叔送给我的。 是师父?容莲装出一副吃醋的表情,师父对你可真好,不行,我也得向师父讨要一样乐器去。 便端着点心要往屋子里面走,玄墨箫见状忙拦住容莲:容师兄,杜师叔在里面和叶师叔说话呢。 杜师叔在?容莲停下脚步,杜师叔这个时辰过来,想必是有事情与师父商量,玄师弟,咱们去院门处守着,不要站在这里。 哦。玄墨箫点点头,很是懵懂地跟随容莲离开了,只是一双手仍旧紧紧攥着叶清衣送他的玉箫,目光也幽深的厉害。 直至二人走开,杜仲的面色都没有转圜过来。 叶清衣不由一哂:箫儿木讷,远不如莲儿那般机灵,你不必多想。 木讷?我看未必吧。杜仲冷冰冰道。 他心事重重地收回了放在叶清衣脉搏上的手,掏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化入水中端给叶清衣喝了,叶清衣抿了抿湿润的嘴角:杜师弟,你似乎对箫儿很有意见。 杜仲抬眸看了叶清衣一眼,直白道:不是我对他有意见,是你与苏师兄觉得他太好了,被他蒙蔽的厉害。 叶清衣闻言一愣:此话怎讲? 杜仲摇摇头:细枝末节的事,我也不想说,显得太婆娘,我只说两件事他目光凌厉地望住叶清衣的眼睛,叶师兄,你跟我说,柳师兄对你意图不轨的时候,玄墨箫与你同在房中,你让玄墨箫去找我与苏师兄,醒来后却没见到玄墨箫的人影。事实上,昨夜确实有人闯入了你的房中,对柳师兄施下了定身咒,并试图用剑杀了柳师兄。 骤然听人提起前夜的事,叶清衣当真是浑身不舒服,他低头轻咳了两声:这事我知道,所以,你是在怀疑那人是玄墨箫? 叶清衣说完这句话后脸色都白了。 杜仲在一旁点了点头。 叶清衣怛然失色。 怎会 怎么不会?杜仲继续道,我也确确实实在你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可惜当时苏师兄百般阻挠,等我找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逃了,只留着一把长剑在地上。叶师兄,你细想一想,当时那种情况下,能那么快赶来救你的,除了一直和你待在一起尚未走远的玄墨箫,还可能是谁? 叶清衣心惊胆战地听着杜仲的话,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被角。 杜仲望着叶清衣惨白的面庞叹了口气,缓了缓声音道:还有一件事,叶师兄,冯庸的尸体我验过了,他死前,被人吸干了灵力。 什么?叶清衣在暖融融的锦被中打了个冷战,你说溪谷主的二弟子冯庸,死前被人吸干了灵力? 正是。提到此事,杜仲也皱了眉,当时溪谷主忙着他儿子的事,完全忽略了他的徒弟,我便过去看了看,看罢心中着实一惊,冯庸生前咬定玄墨箫是残害同门强闯冰牢放走魅妖的罪人,如今却死了,死的还那样惨,让我不得不怀疑是玄墨箫害怕形迹暴露,先发制人下了杀手。 叶清衣难以置信地听着杜仲的话,听罢已是一身的冷汗,若非与他说出这些话的人是一向冷静自持的杜仲,他简直要把对方轰出去了,毕竟,毕竟这一切太不可思议啊 他虽然也怀疑过玄墨箫,可经历过六合摧心阵一事后,他已然对玄墨箫放了心,不然他不会将精心挑选出的那把玉箫送给玄墨箫,只会与华子尘等一样,狠心地将玄墨箫送回蛮荒。如今他好不容易对玄墨箫建立起信任,竟要遭破灭吗? 叶清衣努力冷静下来,理了理思绪,反驳道:不对,杜师弟,你忘了六合摧心阵了吗?箫儿成功的破阵了,若他曾经杀过人,他绝对走不出六合摧心阵。 杜仲觑了觑眸:若他手中有元牝石呢? 叶清衣瞪大眼睛:元牝石? 对,元牝石。杜仲幽幽道,若我猜的不错,渡灵珠应该也在他的手上,他平日里将自己的灵力藏于渡灵珠中,需要时,再将灵力渡到自己身上。他确实是杀了冯庸等人的凶手,却因意外得到了元牝石而成功走出了六合摧心阵,继而又杀了冯庸一回,并用渡灵珠将冯庸的灵力吸走了。 叶清衣瞠目结舌。 会是这样的吗?为何我听着感觉有些勉强呢?渡灵珠元牝石这两样宝物有可能都在箫儿身上吗? 怎么没可能?杜仲薄唇一抿,我甚至觉得,打开万妖窟结界的人就是他,叶师兄,无论那玄墨箫的外表多么的人畜无害,你都要记住他到底是什么人 叶清衣如遭当头棒喝,怔怔地盯着杜仲清淡的瞳眸,陷入沉思。 所以,我还是对他多加防范的好,若叶师兄你实在不愿他入蛮荒杜仲清眸一亮,叶师兄,你还记得无心石吗? 叶清衣纷乱的思绪瞬间变得清明无比。 杜师弟。叶清衣一把攥住杜仲皓白的手腕,你找到无心石了?! 夜已深,本该落钥闭灯的璃花宫内人头攒动,灯火明亮。 虽是在事发之时及时赶到了金凤山,奈何关押在金凤山山底数百年的妖物实在凶残,不为逃命,只为拉着金凤山中的修真弟子同归于尽,是以即便救助及时,依旧是死伤惨重。 参会之人无不沮丧。 便是一向儒雅从容的苏梦泽,一双含星美眸中也多了几分愁色,他低头看着弟子呈上来的奏报,越看,面色越是不好。 本该在客房内休息的各派掌门齐聚璃花宫,各个面上愁云惨淡,时不时还有人叹上几口气,那叹气声好似是一把无形的秤砣,沉甸甸的压在众人心头,直教人喘不上来气。 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暗中动手脚的贼人是谁,被算计了就是被算计了,认栽吧。柳无恨翘着二郎腿,一边抿茶,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 苏梦泽当真便将奏报扔在了一边,抬起头,扫了柳无恨一眼。 依柳谷主的意思,这事就这么算了? 柳无恨魅眼一挑:我这么说了吗? 既然柳谷主没有这个意思,便安生喝茶吧。苏梦泽明显心情不好,平日里柳无恨再怎么出言不逊,苏梦泽都一笑置之,不与其斤斤计较,今日却驳了柳无恨的颜面。 柳无恨一张俏脸登时便白了,瞪着苏梦泽,眼里写满了不服气,坐在柳无恨对面的苏梦笙意味深长地一笑,讥诮道:柳庄主,你还是警醒些好,你看到没,先是寒晶谷,再是玉穹山,后是璃花宫,这些妖物明显是冲我们四门来的,只怕下一个要遭殃的便是你万柳山庄。 柳无恨媚眼如丝地瞥了瞥苏梦笙:苏峰主,你且盼我点好吧,我们万柳山庄遭殃对你璃花宫和玉穹山有什么好处?再说了,不还有苏掌印嘛,有苏掌印在,什么妖魔鬼怪都是不足为惧的。 不足为惧?说笑呢吧。坐在苏梦泽下手的华子尘道,这些卷土重来的妖物明显是有备而来,暗地里只怕早已有了筹谋计划,梦泽君,咱们已经落了下风,要尽快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然的话,只怕后患无穷。 一网打尽?太难了吧坐在最末尾的谭玉祥苦着脸插话进来,说起来,十几年前,妖界与魔界一起被封印,算是将它们一网打尽了吧,结果呢,现在还不是有妖物作乱?唉,这些妖魔邪祟就像是野地里的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根本除不尽啊。 谭玉祥又矮又胖,长得苦哈哈的,说话时的表情亦是苦大仇深,一席话将众人说得都萎靡了。 苏梦泽认真思忖了片刻:事态还没有严重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我们修真界,应该是出了与妖界勾结的叛徒。 华子尘立刻道:我与梦泽君想到一块去了,别的不说,单是万妖窟结界被破一事便透着蹊跷,怎的事情就能这么巧,金凤山前脚一乱,后脚便有人盗走了万山卷,时机掐得刚刚好,若说没有人里应外合,华某不信。 苏梦泽点点头:想必妖界留下的那些漏网之鱼中,颇有出类拔萃之人。说着抬眼看向瞪着眼睛听他们说话的谭玉祥,谭门主,元牝石在哪? 众人闻言,竟是齐齐看向了谭玉祥。 谭玉祥被这突如其来的审问吓得白了脸:不、不是我他站起来冲着苏梦泽直摆手,梦泽君,你就是给谭某一百个胆子谭某也不敢用元牝石打开万妖窟的结界,与妖物里应外合啊! 苏梦泽和煦一笑:谭门主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关心一下元牝石的去向,毕竟,那可是了不得的宝贝。 谭玉祥莫名打了个激灵,赶忙道:元牝石在小女的身上! 说着猛然间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一般难为情地说:实不相瞒之前打开寒晶谷望月阁结界的,便是小女,若不是她打开了结界,渡灵珠也不会被魅妖抢走 苏梦苏面上的笑容随着谭玉祥的话变得越发虚飘起来:谭门主疼爱女儿,苏某可以理解,但年轻人心思浮躁,行为莽撞,为保万一,谭门主还是将元牝石好生收起来的好。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25) 是,是,谭某一会儿便将元牝石要回来,再把玲珑关起来,好好教训一顿!谭玉祥连连鞠躬,光洁的脑门上,已是布满了汗珠。 苏梦泽微微一笑,抬手示意谭玉祥坐下:今日与溪谷主起了争端的那个弟子,现在何处? 他问得云淡风轻,却莫名令璃花宫中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吭声看着几人争来吵去的叶清衣缓缓睁大眼睛,心事重重地向苏梦泽望了过去,他原本不想来璃花宫的,可偏偏杜仲与他说了那些事,他翻来覆去的怎样也睡不着,苏梦笙知道了,便派弟子将他请了过来。 他不情不愿的来了,现在,他格外庆幸自己答应了苏梦笙的请求。 梦泽君,你问那孩子做什么?一颗心尽数悬在玄墨箫身上的叶清衣率先开口道。 他紧挨着华子尘而坐,与苏梦泽离得极近,苏梦泽听到叶清衣的话后立刻转过了身,面上绽放出一个对别人都没有显露过的亲切笑容:清衣,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那孩子有些眼熟罢了。 眼熟看来,苏梦泽也认出来了。叶清衣有些幽怨地去看苏梦笙,华子尘与杜仲见状便也去看苏梦笙,柳无恨等人将玉穹山的人都在看苏梦笙,便也朝苏梦笙看了过去。 除了饱受丧子之痛的折磨的溪暮海,修真界各大门派的掌门此刻皆在璃花中,苏梦笙被璃花宫上下二十多双眸子盯得浑身不自在,哗哗地摇着扇子,淡笑着道:奇了,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是玄墨箫吗? 说着合上折扇,转过头,表情不羁地望着苏梦泽道:大哥,你别猜了,墨箫确实是溪暮遥的儿子,如今,他已拜入玉穹山,做了我的徒弟,你们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我说什么了,你就这样紧张?苏梦泽打趣道,瞧你,跟我要拿一个孩子怎样似的。 苏梦笙笑而不语,苏梦泽扫了苏梦笙两眼,看向华子尘道:华掌门,我这弟弟不靠谱的很,那孩子你要多费心。 华子尘点头:梦泽君放心。 梦泽君若实在害怕的话,干脆将那孩子杀了,省得日日悬心。好一会儿不说话的柳无恨阴阳怪气道。 苏梦泽不动声色地看向柳无恨,只见柳无恨一手搭在身旁的茶案上,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搅弄着茶碗里的茶水。 那明明是极为荒谬的行为,但由他这样的妩媚尤物做来,便显得格外诱人。 见苏梦泽盯上了自己,柳无恨搅弄茶水的手指便停了下来,他将挂着水珠的手指举在眼前,咋咋呼呼道:哎呀,我忘了,咱们杀不得那个孩子呢,不然的话,修真界就完了!呵呵,我就说吧,如今的修真界,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若真有本事的话,就该将幽冥河畔的那些老妖精都杀了,将那赌咒破了,省得又得请孩子他娘帮咱们看大门,又得提防着人家孩子找咱们报仇,瞻前顾后的,累不累。 柳无恨! 华子尘蹭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一副被柳无恨踩到痛脚的模样,一旁的苏梦笙随即也直起了身:柳无恨,你胡说什么! 柳无恨洋洋得意地瞪着他们俩。 苏梦笙冷笑着觑了觑魅人的桃花眸:柳无恨,你很得意嘛,哦对了,有一笔账,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呢,现下,咱们便来清算清算! 叶清衣闻言一愣,他直觉苏梦笙接下来要说的事一定与他和柳无妨有关。 一想到柳无妨,叶清衣脑袋都大了,他一把拉住苏梦笙的衣袖:苏师兄 叶师弟,你别怕。苏梦笙反握住叶清衣的手,我哥和掌门师兄都在这儿呢,看他们谁敢欺负你。来人! 苏梦笙气势汹汹地朝下人下令:把人带上来。 不多时,柳无妨被人抬了进来。 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跪在竹席上,仍旧是在叶清衣房中被人施了定身咒时的模样,虽是狼狈至厮,但柳无恨面上一丝慌乱窘迫的神色都没有,他直勾勾地盯着叶清衣,望眼欲穿,一副要将叶清衣吃拆入腹的模样。 柳无妨再怎么说也是个浓眉秀目英气逼人的世家公子,对他倾心不已的公子小姐不计其数,奈何他一颗心死死砸在了叶清衣身上,便是粉身碎骨,也不后退半分。 这样浓烈而偏执的爱,叶清衣受不了。 这是这么了? 众人见柳无妨这幅模样被抬进璃花宫,一时间面面相觑,柳无恨更是震惊,一张俏脸白了又白: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无妨施定身咒! 苏梦泽细细打量了死死盯着叶清衣的柳无妨两眼,神色稍显不愉:梦笙,好端端的,怎么把柳峰主弄成这样。 他有意称柳无妨为柳峰主而不是柳二公子,为的就是让华子尘压柳无妨一头,果然,华子尘立刻道:无妨,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柳无妨定定的望着叶清衣,对苏梦泽等人置之不理,叶清衣被柳无妨看得如坐针毡,别过脸,无言地将眼睛闭了起来。 杜仲见状起身走到叶清衣身前,旁若无人道:叶师兄,我带你回去。 杜仲你敢!柳无妨叫道,你不许带他走,我要、我要把话跟他说清楚。 叶清衣半张脸都埋进了杜仲的怀里,看也不想看柳无妨一眼。 苏梦泽英气的眉毛已是皱在了一起,他冷下脸,神情严肃道:梦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话啊。 苏梦笙狠狠瞪了柳无妨一眼,故意站在了柳无妨身前,挡住了他看叶清衣的视线:掌门师兄,大哥,柳庄主,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昨儿个夜里,柳师兄这位惦记着自己师弟的家贼,抹黑进入了叶师弟的房间,意图不轨,好在老天有眼护佑了叶师弟,未能要这贼人得逞!否则的话,我们玉穹山,怕是要闹出大笑话! 众人闻言大惊,苏梦泽与华子尘的脸色几乎立刻就黑了。 苏梦笙不顾众人议论纷纷,继续道:整个修真界的人都知道,叶师弟是我大哥未过门的道侣,柳师兄身为玉穹山的弟子,居然对自己的师弟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这样的人,还配做玉穹山一峰之主吗?还配做人吗? 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苏梦泽尚未发作,华子尘已是站了起来,却又因太过震怒而说不出来话,便只觑着一双凤目瞪着柳无妨。 而苏梦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他绷紧了唇线,黛蓝云袖轻轻在膝上扫了扫,目光森森地盯着柳无妨道:柳峰主,可有此事啊? 柳无妨直挺挺地跪在苏梦泽面前,目光阴鸷,神色不屑:没错,是我做的,我喜欢他,想要他,我知道我手段卑鄙,可我不后悔!苏梦泽,实话告诉你,就算你和清衣成亲了,我依旧会来找清衣,除了我,谁也别想拥有清衣! 你大胆!华子尘一张脸气得铁青,指着柳无恨的鼻子破口大骂,我之前驱你下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保下你和叶师弟的颜面!没想到你竟是无耻到这般田地!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闹了起来!今天我若不好好地教训你一顿,便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说着大手一扬,自袖中滑出一根雷光闪闪的玄鞭。 柳无恨见状立刻站了起来,冷着脸瞪着华子尘道:华掌门,你这是干什么? 清理门户。华子尘一脸怒容,华某劝柳庄主不要插手此事,他既是拜入玉穹山门下,便要受玉穹山的管教,别说你了,便是梦泽君出面,本座都不会轻饶了他! 可无妨终究没有伤害到叶峰主。柳无恨争辩道,华掌门这便将鬼煞玄鞭请了出来,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哼,本座不和你废话,柳无妨屡屡破坏门规,这鞭子,本座今日抽定了! 话音甫一落下,闪动着刺目雷电的玄鞭在半空中铮地一响,游龙般飞向了柳无妨。 柳无妨望着抽向自己的玄鞭,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看着玄鞭就要刺穿柳无妨的胸膛,柳无恨掷出一条雪色绦带缠住柳无妨的腰身,将柳无妨带到了自己的身前。 啪地一声巨响,玄鞭重重地抽打在了汉白玉砖上,落鞭之处惊雷滚滚,炸裂玉砖无数。 华子尘!你想要无妨的命吗?你真将他抽死了,就不怕苍亓真人怪你戕害同门?还是说你们玉穹山的弟子做惯了戕害同门的事,习以为常!柳无恨盯着地面上的裂口,惊怒道。 柳无恨!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华子将鬼煞玄鞭对准柳氏兄弟,我是玉穹山掌门,训斥门下弟子天经地义!与你有什么相干!还是说他柳无妨不愿做玉穹山的弟子了?如此的话,本座当真没有立场管教他,全凭梦泽君做主。 柳无恨咬牙启齿:华子尘,你挺会说话的嘛,不都说你越是生气越是闷不吭声,怎么?今日为叶峰主转性了? 你又胡扯写什么?华子尘凤目圆瞪,你想说什么,最好清清楚楚的说明白,本座没有心情跟你打哑谜。 柳无恨一哼,便要再与华子尘争辩,苏梦泽见状重重一拍桌子:够了! 他瞪着柳无恨几个:你们吵完了吗?闹够了吗? 华子尘与柳无恨互瞪一眼,谁也不搭理谁了。 苏梦泽倒吸一口冷气,沉着脸道:柳无恨是玉穹山的弟子,华掌门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可此事事关苏某的家务事,所以,苏某不能不管。 华子尘冲苏梦泽点点头:华某明白。 苏梦泽笑了下,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走向了叶清衣。 叶清衣静静地靠在杜仲的怀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清冷气息,苏梦泽一脸心疼地按住叶清衣纤薄的肩膀:清衣,你受委屈了,你怎么不一早告诉我呢?早知道,我该时时刻刻让你与我在一起的。 苏梦泽的声音温柔的如同春日朝阳,可惜,那朝阳照不进叶清衣的心。 他微微叹了口气,冲着苏梦笙挥了下手。 那是算了吧的意思。 苏梦泽感觉自己的心狠狠揪了一下,顺势握住叶清衣冰凉的手,将他从杜仲的怀里拉出来,拥在了自己怀里,叶清衣疲惫的很,便没有拒绝这个拥抱,反而是在苏梦泽怀中闭上了眼睛。 像是对爱侣无比信任一样,把自己交给了对方。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柳无妨的眼:苏梦泽,你放开清衣!你就是一个伪君子,你配不上清衣!你把清衣还给我! 住嘴!柳无恨狠狠地将柳无妨松散的衣领一扯,丢人的东西!他叶清衣再美也是有主的人了!你是贱骨头吗非要抢别人的! 柳无妨眼底泛红地盯着被苏梦泽拥在怀里的叶清衣:别人也就罢了,大哥,他是叶清衣,他是我此生挚爱!你要我如何放弃! 你还敢说!柳无恨气得甩了柳无妨一巴掌。 柳无妨战栗不止。 苏梦泽瞥了毫无悔过之心的柳无妨一眼,不冷不热道:柳二公子大概是糊涂了,依我看,还是回万柳山庄好好休养休养吧,什么时候这身怪病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否则的话,只怕会给柳庄主惹下一些没有必要发生的祸端。柳谷主,你说呢? 柳无恨咬了咬牙:梦泽君放心,我会把他看管起来的,绝不会让他搅和了梦泽君与叶峰主的婚事。 如此最好。苏梦泽冷着脸下令,大家也累了,且回去歇歇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众人起身拱手:是,梦泽君。 苏梦泽俯身抱起叶清衣,径直走入内殿。 *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不出意外的话,周一到周五六千更,周末万更,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感谢在20211123 17:41:24~20211125 10:2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71928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36 箫儿,昨夜,你去哪了? 玄墨箫在叶清衣的屋顶守了整整一夜。 他一手捧着散发着荧绿光芒的渡灵珠, 一手握着叶清衣送给他的玉箫,像一只鹰隼一般静静伫立在叶清衣的屋顶上,一动也不动,他右手中的渡灵珠因吸收了冯庸的灵力而越发明亮, 玄墨箫捧着它, 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势必要变得更强, 如此,才能帮助自己, 保护叶清衣。 叶清衣 想到那张清冷绝美, 却又无限柔情的面庞, 玄墨箫的心狠狠缩在了一起。 他害怕叶清衣再遇不测, 是以藏在屋顶上, 一直默默地观察着叶清衣, 他看到叶清衣与杜仲秉烛夜谈,看到杜仲在叶清衣床前守了许久才离开, 他看到叶清衣难以安眠,看到叶清衣被点苍峰的弟子请去了璃花宫 然而此刻天已经亮了,叶清衣却还没有回来。 莫非,他的叶师叔在璃花宫住下了? 想到这里, 玄墨箫的心像是被剑刺中了一般剧烈地疼了起来,疼得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扯到了胸膛中那团血淋淋的软肉。他多想去璃花宫看一看, 去寻一寻他的叶师叔, 可璃花宫周围都是结界,即便他有元牝石在手, 他也万万不敢打开璃花宫的结界啊。 否则的话, 他岂非暴露了自己便是打开结界, 释放万妖窟妖孽的贼人! 苏梦泽他们还不知道吧,他们苦苦寻找的人,其实就在他们身边呵 玄墨箫的心头莫名泛出一丝痛快,但这丝痛快很快便被对叶清衣的担忧抹杀了,玄墨箫有些迷茫,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居然那么的在乎叶清衣。 在乎到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害怕!偏偏他还无力反抗这种情绪,纵容自己越陷越深。 这种沉沦,是那么的令人着迷,快乐 他狠狠地攥紧了手中的玉箫,忽然,几道身影踏入小院,玄墨箫收起渡灵珠定睛一瞧,却见苏梦笙拥着叶清衣,在几个下人的陪同下走进了卧房。 不过短短一段路而已,叶清衣却走得虚汗直冒。 苏梦泽原本是要留在璃花宫寝殿内休息的,可叶清衣万万不肯,他心绪烦乱忧愁,只想找一个安静雅致的地方清净清净,显然,富丽堂皇的璃花宫并不符合他的要求。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26) 一踏入房门,叶清衣便合衣躺在了榻上,苏梦泽见状温声劝道:清衣,这样睡着不舒服,还是换了寝衣再睡吧。 叶清衣摇摇头,半睁着眼睛道:待会儿还得喝药,药汁子洒在身上,又得换衣服,我还是等喝完药再换吧。 那我便等你喝了药再走。苏梦泽坐在叶清衣床边,含情脉脉地望住叶清衣朦胧似水的眼睛,柔声道,清衣,我心中当真是愧疚,一直以来,我都忙着四门的事,没能好好陪伴你相信我,待将此次妖祸之事解决,我一定好好陪着你,再不让你遇上前夜那般的事。 苏梦泽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且又生着一张端正英俊的脸,是以任何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格外令人信服。叶清衣却不以为然,他不过提着半口气活在这异世里,这里谁是好人,谁是恶人,谁可以相信,谁不可以相信,他清楚的很,事实上,若真逼着他在这异世中选一道侣,他只会选杜仲。 即便此刻坐在他面前的人是在修真界可呼风唤雨的苏梦泽。 我以后也会加倍小心,好好保护自己的,前夜,若是我提前布施好结界,柳师兄是闯不进来的。叶清衣缓缓道,你还有事情要忙,别耗费时间在我这个病秧子身上了,容莲会照顾我的,你放心好了。 苏梦泽却不肯走,他握紧叶清衣冰凉的手:可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府身下来,一手攥住叶清衣的两道手腕,一手抚了抚叶清衣玉瓷一般的清丽面庞,清衣,我有时候真的后悔,当年为何没有与梦笙一样拜入苍亓真人座下,这样,我便是你的师兄,能时时刻刻的守着你,爱着你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明明马上就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我却越来越患得患失,我想,是因为我还不够优秀,还不够强大,我会担心你被别人抢走,你会不爱我,清衣,你能明白我的焦虑吗? 叶清衣秀眉微微蹙起,被苏梦泽这段直白的话语说得甚是心惊:梦泽君,你 苏梦泽一脸期待地望着叶清衣。 可直至叶清衣的心都被那双星辰一般明亮的眸子望得发起了颤,他也想不出任何应答的话语。 他踌躇良久,憋得掌心都出汗了,这才道了一句:你别胡思乱想 苏梦泽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失望,可他很快便平复了下来,与往常一样温情无限地握了握叶清衣的手:好。 星光在那双明眸中破碎,叶清衣不忍直视,他别过头,眼底一片无措,这慌乱而略带羞赧的神情令苏梦泽心底一烫,轻抚着对方的手不由重了几分,微微侧了侧头,对着那张渴望已久的红唇吻了过去。 温热的气息缓缓靠近,叶清衣不傻,自然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他不由蹙起了眉毛,正思索着该如何从渐渐将他吞噬的暧昧气息中逃脱出来时,院外忽地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箫声。 那箫声似从天宫传来,遥远而缥缈,诗意而朦胧,音调虽不高,却清清楚楚地飘进了叶清衣的耳中,叶清衣愣住了,苏梦泽也愣住了,那团缠人的暧昧在箫声的掩盖下消失不见,化为几缕晨曦洒在了床前。 苏梦泽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叶清衣,喃喃道:何人在院内吹箫? 叶清衣不语,因为他的心正随着箫声飘来荡去。 他笃定吹箫的人是个高手,只有高手才会用乐声揪住听客的心,叶清衣感觉那箫声一如自己一直以来的心境,几分茫然,几分苦涩,几分踌躇,几分期许。 总之是,一言,难以道尽 沁芳居有贵客在,何人在外吹箫,打扰贵客休息。苏梦泽不愉道。 箫声戛然而止。 不多时,一道清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弟子一时技痒,忘了师叔还在休息,望师叔不要责怪。 这声音是 玄墨箫? 叶清衣直起了身,探出头来朝门外瞧了瞧,果然看到了一道清隽瘦削的身影。 许是因为那段悠扬,且处处透着哀愁的箫声,又或许是因为杜仲对他说的那些话,当叶清衣见到玄墨箫的身影时,心中竟是微微一坠,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后怕还是在紧张,总之,他似有有些不愿见到玄墨箫。 但终究是要见的。 箫儿?是你吗?进来说话。 是,师叔。房门咯吱一响,一身正红剑服的玄墨箫手握玉箫走了进来。 少年身姿轻盈,脚底无声,稀薄的晨光温柔地洒在他身上,使得他的发丝衣衫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清隽精致的五官在金芒中变得朦胧梦幻,美得动人心魄,叶清衣看呆了,苏梦泽也看呆了,以至于玄墨箫都走到了二人近前,二人都仍愣着神,一句话也说不来。 弟子玄墨箫见过梦泽君,见过师叔。玄墨箫冲着二人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似未发现二人的失态。 叶清衣仓促之间回过神来,尬笑一声道:箫儿,果然是你。 是。玄墨箫冲叶清衣欠了欠身,打扰到师叔休息了,弟子万分抱歉。 叶清衣摇摇头,他垂眸看了眼玄墨箫手中的玉箫,又抬眸细细打量了打量面前如玉如竹的少年,忍不住想他的那把墨翠长箫,确然送对了人。 这便是梦笙收的小徒弟?看着倒是个周正的。苏梦泽含笑望着玄墨箫,语气淡淡道。 玄墨箫闻言扬面看了苏梦泽一眼,不知是因为逆光还是怎的,叶清衣恍惚间觉得玄墨箫望着苏梦笙的目光中又几分毒怨。 对,是他。叶清衣收起心中的疑虑绵软道,苏师兄对箫儿宝贝的不得了,素日里箫儿多在我身旁待一会,苏师兄都会吃味得很呢。 是嘛?苏梦泽笑笑,此子生的乖巧,又会吹箫,怪不得惹人喜爱。 说着看了眼玄墨箫手中的玉箫,表情不由一怔:这箫是清衣你的 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是我的。叶清衣不以为意,不过,我已经把它送给箫儿了。 玄墨箫听罢,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的长箫攥紧了。 看来不光梦笙,清衣你也对这个小弟子喜欢得不得了。苏梦泽幽幽道。 他说这话时依旧打量着玄墨箫,玄墨箫不避不躲,亦在盯着苏梦泽瞧,叶清衣隐隐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便咳了一声道:梦泽君,天亮了,只怕过一会儿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回去璃花宫与梦泽议事,梦泽还是赶紧回去吧。 苏梦泽不动声色地移开打量着玄墨箫的目光,对着叶清衣自嘲地一笑:怎么又轰我,我真的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去吧。叶清衣低声催促,有箫儿在此照顾着我便好。 也好。苏梦泽温柔一笑,起身在叶清衣额上落下一个吻。 一旁的玄墨箫猛地攥紧手指,叶清衣则闭起了眼睛。 那一吻如蜻蜓点水,带着点到为止的柔情蜜意落在了叶清衣的额上,苏梦泽依依不舍地提叶清衣掖了掖被角,这才离开了。 苏梦泽一走,叶清衣顿感轻松了许多。 即便与他共处一室的人是身负重重嫌疑的玄墨箫。 箫儿,坐吧。叶清衣道。 玄墨箫似乎也比刚才放松了许多,握着玉箫,端然坐在了玄墨箫床前的竹凳上。 叶清衣笑着打量着玄墨箫:箫儿,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吹箫的,我听你那箫声音色绵长,技法纯熟,似是有些功底在身上。 玄墨箫羞涩颔首:师叔谬赞了,弟子只是在寒晶谷时,闲来无事用竹子胡乱吹奏,曲也没个曲,调也不成调,哪有师叔说得那么好。 叶清衣笑而不语,他知道玄墨箫这是在自谦,旁人不说,苏梦笙私下里便是个爱吹箫奏乐的,他断断续续吹了多少年,水平却不及玄墨箫的万分之一。 提起竹子,叶清衣不禁想起溪暮海信中所提的那把杀人木竹。 他眯了眯眼,心下又沉了几分。 那不安的表情尽数落在了玄墨箫的眼里,玄墨箫心中一坠,握着玉箫的手情不自禁紧了几分。 师叔,你看着气色不大好,想来是这两日累着了,弟子在师叔身边守着,师叔安心睡一会吧。 叶清衣笑笑,习惯性地转了转右手食指的铁指环,却不说话。 玄墨箫的目光随着叶清衣的动作落在了他的指环上。 他不止一次注意过叶清衣右手食指上的铁指环,那指环是暗灰色的,上面雕刻着黑色的怪异花纹,雕工并不细腻,材质也非绝品,似是粗野随性之人所用,与叶清衣飘逸出尘的气质极为不符,可叶清衣却似乎对它宝贝的很,时时刻刻戴在手上,绝不离身。 叶清衣来来回回地将铁指环转了几回,这才道:墨箫啊,前夜,你去哪了? 他单刀直入,问得玄墨箫后脊一僵。 叶清衣的心随着玄墨箫的反应上下一颤,他抬眼望住玄墨箫,等待着玄墨箫的回答。 师叔玄墨箫忽地滑跪在地上,师叔,弟子对不起你,弟子当晚确实前往璃花宫去找师父了,可半路却被冯庸缠上,待弟子好不容易摆脱冯庸到达璃花宫时,容师兄已经带着师父赶到师叔身旁了!师叔,弟子真的没用师叔将这样大的事情交给弟子去办,弟子却没办好 玄墨箫边说边红了眼眶,眼中的悔恨浓郁的几乎要从眼眶中渗出来,一点都不像是装的。 可他的证人偏偏是冯庸,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叶清衣叹息:好了好了,师叔不过白问你一句,你怎么还难过起来了。他伸出手握住玄墨箫的手腕,起来说话吧。 玄墨箫抬头看叶清衣:是,师叔。 四目相对,二人的目光皆是那么风平浪静。 玄墨箫重新坐回竹凳上,眼眶却依旧是红的,且散发着难以忽视的寒芒,叶清衣有些诧异,正欲询问,房门却被苏梦笙推开了。 哎呀,杜师弟真是麻烦,我说来看你,他非嚷嚷着你要喝药,要休息,不许我来打扰,我一想就算你睡着,我来看两眼也行啊,看了才能放心不是!不过还好我来了,这下不光见到了你,还见到了我的宝贝徒弟。 苏梦笙溜溜地说了一大堆,话说完了,人也已经站在了叶清衣的床前了。 叶清衣笑笑道:苏师兄,你怎么来了? 苏梦笙熟稔地坐在叶清衣床边:想你了,便来看看,叶师弟,你想不想我? 叶清衣翻了翻眼。 就知道你也想我。苏梦笙死皮烂脸地贴在了叶清衣身上,一边腻歪着叶清衣,一边逗着自己的小徒弟,墨箫,好呀你!一得空便往你叶师叔这里跑,怎么,眼里没我这个师父? 玄墨箫面上白了白:师父,弟子不敢 苏梦笙哈哈一笑:为师逗你呢,瞧你,吓成这个样子!一低头,霍地看见了玄墨箫手中的玉箫,登时惊道,叶师弟,你把这把箫送给墨箫了? 嗯。叶清衣淡定无比,有何不可? 很可很可。苏梦笙酸楚道,当初我怎样求,都求不来这把玉箫,没想到你扭头送给了墨箫,反正墨箫是我的徒弟,我就当你送给了我,唯有如此想,师兄我的心里方能平衡些。 叶清衣轻嗤:你有什么不平衡的,你平日里从我那里搜刮走的宝物还少吗?再说了,你吹箫吹得跟锯木头一样,那箫给了你也是暴殄天物,你有什么好吃味的。 苏梦笙被叶清衣怼得连连摇头:听听,听听,偏心就是偏心,还不让人说。唉,墨箫啊 苏梦笙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玄墨箫的肩膀:你比师父招你师叔喜欢呐。 玄墨箫目光一闪,一瞬不瞬地望着叶清衣。 叶清衣未置可否,三人胡乱聊了几句,容莲便端着药进屋了。 叶清衣喝过药后便要睡觉,苏梦笙不再做打扰,带着玄墨箫离开了。 院外,眼光明媚。 墨箫啊,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啊。苏梦笙用扇子在脑门前搭了个凉棚,望着天道。 玄墨箫乖巧回答:是,今天天气很好。 苏梦笙笑笑:这么好的太阳,合该到处走走逛逛,可惜璃花宫中乱事一堆,想走也走不开。 玄墨箫顺着苏梦笙的话:师父这几日辛苦了。 苏梦笙抿了抿嘴,转过身,摇着扇子目光幽幽地望着玄墨箫:墨箫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师父 玄墨箫微微一怔。 他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攥紧:师父何出此言? 苏梦笙好看的桃花眸中盛满了笑意,只是那笑意怎么瞧,怎么透着一股审视的味道:墨箫,你有吗? 玄墨箫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苏梦笙便轻哂:没有就好,师父就是见你郁郁寡欢的,怕你被金凤山里的妖孽吓着了,生了心病,所以才问问你。 玄墨箫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没事的,师父,我很好 嗯,如此,为师便放心了。苏梦笙刷地合上折扇,走到玄墨箫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浅笑着离开了。 临走前,苏梦笙若有似无的地朝叶清衣的房中扫了一眼。 那是叶清衣所居小院的书房,玄墨箫见苏梦笙好似有意地朝那里瞧了一瞧,便也看了过去,这一看,不经愣在了原地。 书房的墙壁上,赫然挂着他曾经想拿来了结了柳无妨的长剑。 阳光照不进的无名地宫里,灯光晦暗,阴气森森。 两道修长的身影并立在一座散发着幽幽寒气的石台上,目光沉沉地望着高悬于石台上空,一把满是裂痕的残剑。 那残剑貌不出众,毫无灵力,宛若一片废铁,可二人注视着长剑的目光却异常严肃,仿佛在望着即将苏醒过来的洪水猛兽一样。 你留着这把剑是为了自虐吗?再看又能怎样呢?或许我们穷其一生也达不到那个人高度,即便那个人已经化成了灰,我们也要活在他的阴影下,如此憋屈地过一辈子。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27) 开口之人披着一件玄色斗篷,音容面貌尽数藏于硕大的篷帽之后,叫人看不清他的样貌,听不清他的声音。 他身边的男子一身干练劲装,虽也披着斗篷,帽子却摘了下去,一张傲人面庞在随风摇曳的烛光下时明时暗:他不过是练就了紫玉丹功而已,若非有神功护体,你当他有本事能前后封印妖皇与魔皇。 玄色斗篷轻笑:那也得是他天赋异禀,修炼的成。 男主转过脸来瞪住玄色斗篷。 玄色斗篷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你瞪我,是没用的。他走到男子身前,围着男子转了半圈,那些妖孽又是抢渡灵珠,又是偷万山卷的,说白了,就是想增强自己的修为,再通过万山卷找到幽冥河,把那些老妖精放出来。他们目标清晰,行动果断,只可惜,这事哪里是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那也不能留着他们了。男子目光阴狠地盯着浮在半空中的残剑,这些妖族余孽,必须除尽。 妖族余孽?玄色斗篷眼睛诡异地一亮,包括那个孩子吗? 男子音色骤沉:你也瞧见那孩子的模样的,与他爹一样,都是祸害,我瞧着那孩子,心里便不舒坦,自然是要找个机会将他送走的。 玄色斗篷嗤笑一声,双手抱臂道:就知道你容不下他,好了,此事交给我了,我会让他尽快消失在你面前 *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玄色斗篷是谁?男子又是谁?感谢在20211125 10:23:34~20211126 22:3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锅锅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37 师叔,对不起,我又来晚了 两日后, 苏梦泽下令清缴妖族余孽。 之所以称近日来霍乱修真界的妖物为妖族余孽,是因十七年前,苍亓真人座下大弟子溪暮遥凭借一己之力前后封印了妖皇与魔皇,在妖魔二族与人族之间砌起了一道无法逾越冲破的高墙, 永永远远地将妖魔二族隔绝于人族之外, 这才有了修真界十余年的安稳祥泰。 可就像谭玉祥所说的那样, 妖族与魔族是不可能被完全除尽的,他们觊觎着人间的仙灵之气, 偷偷生活在人界, 那些在人间混迹久了的妖魔身上, 甚至都没了妖魔特有的邪气, 寻常百姓根本分辨不出来。 妖生而为妖, 魔生而为魔, 人生而为人,妖修炼一千年可转世成人, 魔修炼一千五百年可转世成人,可人想成为妖,或想成为魔,只需一日, 或者一刻便可。 苏梦笙摇着他浮香暗影的白折扇,坐在马车里摇头晃脑道。 叶清衣与杜仲无言地望着苏梦笙。 苏梦笙明明有自己的马车可以坐,却偏和叶清衣与杜仲挤在一处, 好在苏梦泽给叶清衣准备的马车够大, 不然的话,当真是要挤死了。 苏师兄, 好端端的, 你说这些妖啊, 人啊,魔啊的干什么?叶清衣淡笑道。 他依靠在硕大的软枕上,身上还盖着绒毯子,冷面大夫杜仲坐在他身边,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按按他的脉搏,仿佛他随时都要驾鹤西去,一命呜呼。 咱们这不是要去捉妖嘛,我这是有感而发。苏梦笙拍了下杜仲手里的书册,我说杜师弟,你有必要这么用功吗?你明明是咱们师兄弟几人当中天赋顶好的一个,却每天抱着医术看看看,怎么地,你打算成仙之后和太上老君抢饭碗吗? 杜仲拿眼珠横了横苏梦笙,不予理会。 苏梦笙在杜仲这里讨了个没趣,便打开苏梦泽亲手送给叶清衣的食盒,挑自己喜欢吃的点心吃去了。 叶清衣自然也不拦他,他吃他哥哥的东西,自然是理所应当,原本,苏梦泽与华子尘是不愿意他一同前去捉妖的,可偏偏发现妖族余孽踪迹的地方正是杜仲探查到的,留有无心石活动迹象的地方,是以,他不得不去。 可一想到拿到无心石后要做的事,叶清衣心里很是有些不舒服。 他轻叹了口气,闭住眼,眼前却缓缓浮现出了玄墨箫那张清隽无邪的脸。 走在队伍后面的玄墨箫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叶清衣的马车,心中惴惴不安。 除了他,每一个玉穹山弟子都异常兴奋,他们生于安泰之年,平日里见到妖祟的机会并不多,如今却要连接与妖祟动手,此等展示自我的大好良机,谁都想好好把握。 玄墨箫却毫不在乎,他只想赶快解决自己的困境在一切尚且可控之前。 正苦苦思索着,一道紫色倩影忽地闯入眼帘。 玄墨箫见了却当没看见,继续跟着队伍超前走,谭玲珑一哼道:玄墨箫,你是瞎子吗? 玄墨箫目不斜视:表小姐,你找我有事吗? 谭玲珑恶狠狠地盯着玄墨箫,目光凌厉,仿佛要在玄墨箫的脸上盯出来一个洞来:玄墨箫,你最好别用这幅嘴脸对待我,我告诉你,我可抓着你的小辫子呢! 哦。玄墨箫面无表情的,表小姐若是喜欢,便尽管抓着去吧。 谭玲珑一双杏眸忽地瞪大,上下扫了玄墨箫两眼,阴恻恻地笑了声:看来你忘了你做下了什么好事,我来提醒你一句好了。 说着凑到玄墨箫耳边,不顾玄墨箫嫌弃地低语了一句。 玄墨箫听罢面色顿时一白。 怎么样?谭玲珑洋洋得意,被人抓住小辫子的感觉好不好受? 玄墨箫暗暗咬了咬牙,面色在一瞬间转变了回来,他侧头看了眼谭玲珑:我不理解表小姐的意思,也听不懂表小姐的话,总之表小姐一向看我不顺眼,想诬蔑我也好,坑害我也好,只要表小姐开心,表小姐尽管去做便是了。 谭玲珑杏眸一觑:好你个玄墨箫,我先前怎么没瞧出你有一身傲骨,还有一副铁齿铜牙!你不是一向喜欢扮柔弱装可怜吗?你再扮一个我看看呐,许是本小姐能心软,饶你一回。 玄墨箫无动于衷。 谭玲珑盯着玄墨箫的目光越发发了狠,她猛地扣住玄墨箫的手腕,道:你这个狗杂种!去了玉穹山了,有人罩着了,就拽起来了!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必须听我的话受我的驱使!不然的话,我就要你死! 玄墨箫足下一顿。 怕了?谭玲珑冷笑一声盯紧玄墨箫的脸,试图从那张被她欺负了十几年的脸上找到名叫顺从与害怕的东西,可惜,她找了许久,都没有从玄墨箫的脸上看到她期盼看到的表情。 不仅如此,她反而从那双清澈幽深的眼眸中,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谭玲珑心中莫名一慌,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忽然在她心中动摇了起来。 玲珑!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二人正是僵持不下,谭玉祥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他皱着脸瞪了瞪谭玲珑:玲珑,谁让你来这儿的! 谭玲珑扭捏不语。 谭玉祥恨铁不成钢地在谭玲珑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你若还敢乱跑,我就关你一年的禁闭! 爹,你还真关我啊!谭玲珑扭着腰撒娇。 废话!梦泽君下的令,你爹我敢不从吗?谭玉祥朝风刀门弟子所在方向一挥手,回去! 谭玲珑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走之前,目光警告地瞪了玄墨箫一眼。 玄墨箫依旧是一脸淡漠,可谭玉祥毕竟是一门之主,他于情于理都不能视而不见。 便对谭玉祥欠了欠身:弟子见过谭门主。 谭玉祥端在胸前的手指曲了曲,目光慌乱地落在了玄墨箫的脸上,又赶忙挪开了:玄、玄墨箫是吧? 玄墨箫点头:是。 谭玉祥左右扫了两眼,确定没人注意着他后压着声音道:劳驾将元牝石还给我。 玄墨箫眉心微微一跳。 他淡笑着望着谭玉祥,眼神中流露出不解的表情:元牝石?谭门主,弟子不明白你的意思。 谭玉祥叹了口气,苦不堪言地道:你不必与我扯谎,那元牝石是我风刀门的宝物,它在哪里,被何人收着,我一算便知。你放心,此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可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老实将元牝石还给我,我也在梦泽君那里有个交代,如此你好我好大家好 玄墨箫被谭玉祥一席话说得脑袋发蒙,他隐隐感觉谭玉祥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却又不敢相信,毕竟,这位可是谭玲珑的爹,差点成为溪彦茗岳父的人。 便道:谭门主,晚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此事当中怕是有误会。 谭玉祥这下怕是要哭了,脸一垮,焦急跳脚: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怎么不信我?难道你想让我当着梦泽君他们的面把元牝石召唤出来吗? 此话当真惊起了玄墨箫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牢牢盯着谭玉祥的眼睛,正欲开口,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伫立在众人面前的黑山之中,烟雾弥漫,鬼气森森。 叶清衣等人走下马车,望着不远处的巍峨高山,知道目的地到了。 麓安山,之前我来过这里,山清水秀的,瞧瞧,这都让妖精们折腾成什么样了。苏梦笙插着腰抱怨。 华子尘闻言回过头来瞪了苏梦笙一眼:别废话,带弟子入山。 说罢,背着手飞入山林。 苏梦笙对着华子尘高冷的背影瞥了瞥嘴,打开折扇道:掌门师兄性子急啊,咱们也赶紧过去把,对了,叶师弟,要我说你便和杜师弟在马车里等着吧,这点小妖精,我和掌门师兄一会儿便扫清了。 叶清衣理了理身上的斗篷,笑着对苏梦笙摇了摇头,他扬眸朝人群中看去,找了许久,才找到站在队伍末尾的玄墨箫。 四目相对,叶清衣朝玄墨箫微微点了下头。 自叶清衣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便一直望着叶清衣的玄墨箫心中若坠了个太阳一般温暖他的叶师叔走下马车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玄墨箫的心一时有些虚飘飘的,情不自禁朝叶清衣走了过去。 师父,叶师叔,杜师叔。玄墨箫弓着腰,挨个行礼。 墨箫,你来了。苏梦笙眼睛一亮,你来的正好,一会儿进了山,你便和你容师兄一起护着你叶师叔,你叶师叔脾气倔,非要到这山里看一看,咱们管不住他,就只能保护好他,明白吗? 玄墨箫点头:弟子明白。 叶清衣微微蹙眉。 他不能让玄墨箫跟着 弟子们下山历练的机会不多,你让箫儿跟着我这个病秧子做什么。叶清衣顺势挽住杜仲,我就是与杜师弟在山下走走,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你们快进山去吧。 原本一脸期待的玄墨箫听得此话,表情无不失望。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对着叶清衣微微一笑道:师叔,那你与杜师叔多加小心。 满含关怀的话语似刀子一般割着叶清衣的耳郭,他不敢在看那张纯真无邪的脸,拍了拍杜仲道:走吧。 二人另寻一路,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直至感觉不到那两道灼热的目光,叶清衣才长出了一口气。 杜仲面无表情地看了叶清衣一眼:养虎为患的滋味,可好。 叶清衣知道杜仲在嘲笑他的优柔寡断,确实,他这个缺点十分的要命,可他生性如此,一时半会如何改得了。 更何况他养的那只虎是玄墨箫,一个看起来单纯美好,令他无限怜爱的孩子。 一切都只是你我的猜想,并没有实证,仅因猜想便要对一个孩子动用禁魂术,我已是于心不忍了,你就别再说我了。叶清衣幽幽抱怨。 杜仲轻哂了一下,果真不说了。山中静谧,即便到处飘荡着灰蒙蒙的烟雾,依然可以看到一些玉穹山中没有的景色,叶清衣扶着杜仲的手臂,一下一下缓步前进,杜仲青色的衣衫与掺了银丝的长发轻轻摇摆在叶清衣的眼底,像晚风一样,带来了几抹凉意。 叶清衣忍不住转眸打量了打量杜仲,杜仲只要单独与他再一次的时候,眉目间都是温柔且平静的,他天生带着一股清冷的贵气,刚刚与之交往时,总觉得对方心高气傲,难以接触,可相处得久了便觉得对方宛若山间清泉,初尝时凌冽,再品,却是无比清甜。 一想到杜仲这半头青丝皆因他的顽疾所起,叶清衣便满是愧疚,他叹惋着握了握杜仲的手腕:杜师弟,一直以来,都是你为我忙前忙后,受我拖累,我真是觉得对不住你,等我们了结了这件事,让我也为你做点什么吧。 杜仲闻言一笑,淡淡道: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你养好身子,证明我这一身医术还不算太差,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叶清衣轻笑,他知道,杜仲这样说只是希望他开怀罢了。 便暂且放下这件事,另道:杜师弟,你说,那无心石还在麓安山吗? 应该还在,至于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就说不准了。 叶清衣点点头,不知不觉中竟是与杜仲来到了半山腰,他们站在一块平地上向四周望了望,愕然发现灰蒙蒙的云雾里,居然浮着无数血丝。 好重的妖气。杜仲道,怪不得那无心石会到这里来,此处妖气腾腾的,正合那邪物的胃口。 无心石虽然不是仙灵法宝,却也不是邪物,不过就是淘气了些,喜欢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叶清衣眯了眯眼,那小石头鬼的很,也不知道咱们找不找得到。 话音刚落,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二人身后飘了过去。 叶清衣与杜仲齐齐一怔,转身一笑,只见一胡萝卜大小,人参模样,长着手脚的小东西追着一只野兔跑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叶清衣慌忙飞出一道阵符,阵符上的朱砂符篆几乎立刻便亮了。无心石!叶清衣正色道,是无心石! 杜仲上前一步护在叶清衣身前,谨慎地望着那片灌木丛。 此物狡猾,叶师兄,你要小心。 叶清衣来不及多言,指尖捏诀,飞快地在灌木丛的周围布施出一道结界。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28) 杜仲却在一旁连连摇头,似乎并不认可叶清衣的做法,果然,下一秒那处灌木丛便消失不见了,连带着小人参与野兔一并消失在二人眼前。 跑了。叶清衣气道,那兔子只怕是个妖精,无心石不将它的妖气吸走,是不会收手的!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杜仲在叶清衣身上贴了一道护身符,旋身飞入山林深处。 染了血的浓雾越发浓重。 诡秘的山林中时不时又桀桀怪音传出,忽近忽远,时高时低,叶清衣虽有护身符护体,不惧妖风,却难以抵抗林中的寒气,只站了一会,便有些受不住了。 他身上的护身符一直闪动着光芒,证明杜仲就在不远处,只要他将护身符揭下,杜仲便会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是,杜仲正在帮他找无心石,他怎能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他。 还是忍一忍的好 叶清衣打了个寒蝉,伸出手想要将斗篷拢拢紧,他一拽,竟是没有拽动,再拽,明显感到有一股力量与他抗衡着。 奇了。 叶清衣狐疑不止,回眸一瞧,却见那颗胡萝卜大小的小人参正坐在地上,伸出两只小手揪着他的斗篷。 无心石?叶清衣惊了,这小东西怎么主动跑到他身边了,莫非,它知道他在找它? 这怎么可能 叶清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小人参,小人参也扬着头,用它并不存在的眼睛盯着叶清衣。 该把杜仲叫回来吗?会不会打草惊蛇叶清衣掌心悄然结印,他屏息凝神地朝小人参伸出手,将掌心中透明的,压根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阵符推向了小人参,在在这道阵符上加注满了灵力,他就不信,这小人参还能从他手底下溜走 小人参依旧在扯着叶清衣的斗篷玩。 叶清衣已是满头大汗,推进的过程中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惊到这只狡猾的小人参,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小人参的瞬间,小人参忽然松开叶清衣的斗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那尖叫声瞬间破冲了叶清衣掌心中的灵阵,叶清衣脚下一个趔趄,朝山崖摔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红影从天而降,将叶清衣稳稳捞在怀中,抱着他飞到崖边的一棵松树下。 师叔!师叔! 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清衣缓缓睁开眼睛,奈何眼前一片模糊,不过,他认得他的声音。 箫儿是不是你叶清衣晃了晃头,试图清醒过来,却猛地被来人抱紧在怀中,紧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师叔!那人环住了他的腰,喷薄的热气断断续续地滑入他的玉颈,是我,对不起,我又来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快乐呀! 第38章 38 亲吻。 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叶清衣终于看清了身前之人的面孔。 那清隽冶丽的面庞,不是玄墨箫又是谁。 箫儿。叶清衣喃喃,果然是你。 师叔。玄墨箫扶起叶清衣,师叔, 你觉得怎么样? 叶清衣摇摇头, 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与苏梦笙等前去捉妖了吗? 玄墨箫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旋即道:弟子、弟子实在放心不下师叔,便偷偷跟了过来, 师叔你可不可以不要生弟子的气 原来如此 叶清衣按了按太阳穴, 回眸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一时有些心惊, 若非玄墨箫及时出现, 他只怕已经摔成一团烂泥了。 师叔, 你没事吧? 玄墨箫满眼焦急地望着叶清衣。 叶清衣摇摇头,扶着玄墨箫的手站了起来, 玄墨箫顺势将叶清衣搂在怀里,紧紧护着,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叶清衣倚靠着玄墨箫,心情异常复杂, 偏偏那小人参仍停留在原地,一下一下地晃着小脚丫,似乎在打量着他们两个。 师叔, 你在抓这棵小人参?玄墨箫回想着叶清衣遭遇危险时的画面, 猜测道。 叶清衣默不吭声,他该如何当着玄墨箫的面去拿无心石。 可机会难得, 他又不能放弃! 踌躇间, 杜仲走了回来。 他一看叶清衣靠在玄墨箫的怀里, 面色立刻青了下去,再一看,他找来找去的无心石居然就在叶清衣面前,气得叱骂道:这邪物居然在这里! 叶清衣慌忙朝杜仲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摇摇头,示意他别再说话,杜仲会意,站在原地不动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人参,手中缓缓团起一簇灵光。 而叶清衣,在飞速地召唤了一张定身符出来。 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朝无心石出手,一青一白两道灵光照得整座麓安山都明亮了起来,被灵光笼罩的小人参在地上滚来滚去,偏偏就是不现原型,它滚了一会儿后忽然又笑了起来,那笑声直教人心头生寒,五脏寸断,宛若魔音入耳,令人痛楚不堪。 叶清衣承受不住,轻呕了一口血,撤手倒在了玄墨箫的怀中。 师叔! 清衣! 杜仲飞身跳到叶清衣身旁,从玄墨箫怀中将叶清衣抢了出来,抱在了自己怀里,他将一颗红药丸塞进叶清衣口中,一手按在叶清衣后脊,将自己的灵力渡了过去。 玄墨箫望着杜仲的动作,下意识地捏紧了藏在束袖中的渡灵珠。 好在叶清衣很快苏醒了过来。 师叔!玄墨箫上前一步,师叔,你还好吗? 叶清衣浅笑着点点头,他这副纸糊一般的身子就是这样,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 你不要再勉强了,咱们显然不是这邪物的对手,我还是掌门师兄找过来吧。 说着便将传声玉简召了出来,叶清衣无计可施,只得答应,玄墨箫见状却道:两位师叔是要抓那棵小人参吗?不如让弟子代劳吧。 杜仲压根不搭理玄墨箫,他和叶清衣都搞不定的东西,一个入门没多久,仅是炼气初期的弟子怎么可能搞得定,叶清衣则笑着解释:箫儿,这东西邪性的很,灵力又强,是个危险之物,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玄墨箫眸色黯了黯。 若是别的什么东西便也罢了,他不关心,也不在乎,可此物才伤了叶清衣,他怎能轻易将其放过! 就让弟子试一试吧。 玄墨箫轻轻按了下叶清衣的手臂,缓步朝小人参走了过去。 箫儿! 叶清衣叫了玄墨箫一声,试图阻拦,却发现原本晃着小脚,一副挑衅模样的小人参居然在玄墨箫靠近之时停止了动作,只仰着光秃秃的小脑袋望着玄墨箫,连身上的须子都不敢乱晃一下。 杜师弟。叶清衣连忙按住试图催动玉简的杜仲,杜仲显然也注意到了无心石的异样,收起玉简,一双琥珀清眸紧紧地盯着玄墨箫。 玄墨箫已然走到小人参身前。 他并未急着做什么,当着叶清衣与杜仲的面,他也不敢释放出渡灵珠内的灵力,来对付这棵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人参。他思忖良久,平静俯身向下,小心翼翼地朝那小人参伸出了手。 你别跑。玄墨箫温柔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温润的声音若山间暖泉一般,又是从那样玉一般的少年口中说出来的,怎能叫人不心动,那狡猾的小人参似乎也被玄墨箫蛊惑了,老实地立在原地,直至玄墨箫的手指碰到了它身体方才有些扭捏的晃了晃身子,并用长须缠住了玄墨箫的手指。 叶清衣一颗心立刻飞到了嗓子眼。 然而他所担心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只见玄墨箫一点一点的握紧了小人参的身子,而小人参也没有反抗,它撒娇似的抚摸着玄墨箫的手指,任由玄墨箫将自己捧了起来。 叶清抩筏衣与杜仲目目相觑。 玄墨箫捧着小人参,表情与叶清衣一样的不可思议,他用手指摸了摸小人参的脑袋,小人参小猫似的叫了一声,收起长须,缓缓在玄墨箫的手中变成了一颗核桃大小,心脏形状,淡粉色的空心灵石。 师叔玄墨箫惊呆了,盯着掌心中散发着闪烁灵光的小石块,半晌说不出话。 这小人参居然是一块灵石? 叶清衣同样说不出话,他的心情已经复杂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他经过百般纠结之后决定用无心石施展修真界十大禁术之一的禁魂术,用以对付可能已经黑化,未来会对所有人的性命,对整个修真界造成威胁的玄墨箫,可笑的是,帮他拿到无心石的人,正是他想要利用无心石去对付的人,正是玄墨箫! 何其讽刺。 师叔。玄墨箫献宝似的将无心石捧到叶清衣面前,我拿到了 叶清衣神色复杂地望着玄墨箫,尝试了几次,却怎样也抬不起去接无心石的手,他闭了闭眼,眼底一片无奈与悲凉,那表情令玄墨箫好生心慌他已经帮叶清衣成功的拿到小人参了,为什么叶清衣看起来并不开心? 师叔? 玄墨箫尝试地唤了叶清衣一声,叶清衣愣了愣:嗯? 玄墨箫心中蓦地一空:师叔,你怎么了? 叶清衣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他居然忘记了玄墨箫的出身 那块顽劣邪气的石头只会在一种人面前低头俯首它此生无法征服之人。 无心石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才老老实实地认了玄墨箫做主人,由着玄墨箫摆弄。 相通此关节的叶清衣越发郁闷,他无措地望向杜仲,杜仲见状,一把将无心石夺了过去。 此地妖气太重,咱们赶紧离开吧。 便用传声玉简告诉了华子尘他们三人的去向,随即离开了麓安山。 他们来到距离麓安山不远的一个小镇上休息,等待着华子尘等人围剿结束,再一同上路前往玉穹山。 小镇偏僻,人烟稀少,叶清衣三个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个像样的客栈,客栈里倒是坐满了人,有急着赶路的货商,有主动来麓安山除妖的散修,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行当的人,杜仲甩下一小包碎银子,要了个最靠里的房间,一进房间,便将叶清衣抱在了床上。 见到掌门师兄之前,你都躺着不要动了。杜仲按住叶清衣的脉门,面上写满了不愉。 叶清衣老实不动地躺着,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站在杜仲身后的玄墨箫,玄墨箫见叶清衣看着自己,赶忙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之中,分明带着一丝苦涩。 杜师叔。玄墨箫小心翼翼地问,叶师叔没事吧? 叶清衣闻言便去看杜仲,杜仲一张脸铁青铁青的,给叶清衣诊了好一会儿脉,忽然站起来道:我要去镇上抓点药,很快便回来,你好生歇着。 叶清衣点点头,估摸着杜仲这么着急,八成是因他吐出来的那口血导致的,毕竟他已经很久没吐过血了。 杜仲一走,叶清衣立刻对玄墨箫道:箫儿,你过来坐吧。 玄墨箫踌躇片刻后走向叶清衣,跪在了他的床前。 师叔。玄墨箫轻轻握住叶清衣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你是不是很难受,弟子看到你吐血了 那尾音里打着颤,连带着叶清衣的心都一起颤了颤,他将手从玄墨箫的掌心里一点点抽出来,反握住玄墨箫的手腕道:师叔没事,倒是你,失去了一次历练的机会,怪可惜的。 玄墨箫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历练对弟子来说不算什么,在弟子心中,师叔才是最重要的。 他猝不及防地说出了心里话,说罢,小脸都红了。 少年羞涩起来的模样真是可人疼,叶清衣咧唇一笑:傻孩子,尽说傻话 弟子说的是实话。玄墨箫忙着想要证明什么似的反驳了叶清衣的话,他跪着朝前爬了几步,下巴轻抵在叶清衣的手臂旁,清澈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叶清衣,一字一顿道,师叔,弟子想一生一世守着你。 叶清衣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他该如何回应少年的一腔赤诚? 师叔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师叔值得。玄墨箫摩挲着叶清衣的掌心,动容道,师叔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弟子会永永远远守护着师叔,报答师叔 叶清衣心头泛酸,却不敢表现出来,便假装从容的笑了笑:还好你师父不在这里,不然又要吃味了。 叶清衣边说边拍了拍玄墨箫的手背,神态与语气皆是一个长辈关爱小辈时应有的模样,玄墨箫却不愿在叶清衣的面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在叶清衣身上想要的是什么,他大抵是明白的 可是,他如何敢说出来。 师父也对我很好的玄墨箫喃喃道,箫儿一生,不过只有师父与师叔两个亲人罢了。 叶清衣全然不知玄墨箫的所思所想,只温声安抚着他:师叔也会尽可能护你平安的。又叹了口气,只要你乖乖的。 说完,竟是剧烈咳嗽起来。 玄墨箫见状忙将叶清衣扶了起来,一手搂着叶清衣的肩膀,一手端来床边的茶:师叔,润润嗓子吧。 叶清衣便喝了两口茶,仰头靠在玄墨箫的肩膀上,小声地轻喘着。 那细密柔软的喘息声若一盆热油浇在了玄墨箫的身上。 他的身子骤然间变得滚烫,某个难以言说的位置更是在不可控制的膨胀着,他稍稍变换了一下坐姿,尽量一动不动地道:师叔,那棵小人参,不那颗小石头是做什么用的?是杜师叔拿来给师叔补身子的吗? 叶清衣微微一颤,在玄墨箫的怀中缓缓睁开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去看玄墨箫。 他本就靠在玄墨箫的肩膀上,转过头来后,两个人的脸近得只容得下一根手指,叶清衣察觉到玄墨箫微乱的呼吸洒在了自己的脸上,暖暖的,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干净。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29) 而玄墨箫,早已沦陷在叶清衣柔情款款的目光里。 他无比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叶清衣,保护叶清衣,想要叶清衣,因为叶清衣实在太美了,便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都跟一幅画一样,一生见不到便也罢了,见到了,如何能忘却?忘却不了,自然想要拥有。 他整日对着这样的人物,一颗心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这大概就是旁人口中的喜爱吧。 玄墨箫脑海中一直绷着的弦刹那间断了,他抱紧叶清衣,任体内的火焰将自己焚烧殆尽。 偏偏病骨支离的叶清衣没有瞧出少年的不对劲。 他无意识地在玄墨箫怀中扭动了一下,目光顺着玄墨箫锋利清晰的下颌线向下看去,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一段雪白的脖子,凸起的喉结,以及衣襟里露出的一小截突出的锁骨,年轻的躯体结实雪嫩,他看着看着忽觉脸上一烫,慌忙收回目光,不敢再乱看了。 真是疯了,他怎能对一个晚辈起色念! 叶清衣半是懊恼半是自责。我没事了箫儿。他试着挣开玄墨箫的怀抱,却发现玄墨箫将他抱得异常的紧,根本挣不出来。 他起初不觉得什么,奈何适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色念令他分外心悸,温暖的怀抱就此变得灼热不堪,烫得他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 师叔 心尚未能彻底静下,玄墨箫的声音便缠了上来: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躺一会? 喷薄的热流徐徐灌入叶清衣的衣领里,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叶清衣惶然望向玄墨箫,却被那双清澈无尘的眼睛攫取住了心,一时间只是怔怔地望着对方,说不出任何话。 而玄墨箫也在出神地望着他。 屋中的气氛在二人仓促交换着的呼吸声中渐渐暧昧,叶清衣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快要融化在玄墨箫怀抱中,那张清隽冶丽的脸好看得教他挪不开眼,偏偏他们二人又离得这么近,近得令他的理智被夺人心魄的美貌彻底碾碎。 眼看着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有压迫感,叶清衣仍是一动不动,他的心与脑海麻麻木木的,仿佛被人施了什么厉害的咒术,令他甘心沉沦。 就在二人将要贴合在一起的时候,杜仲推门而入。 他一进门,便看到了二人紧密相拥,缠缠绵绵的画面,惊得厉声喝叫:你们在干什么?! 床上二人大梦初醒一般睁开了眼睛,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被杜仲分开了。 玄墨箫!你这畜生!他是你师叔!你怎么敢!杜仲气坏了,一脚将玄墨箫踹在了地上,粗暴地扯住玄墨箫的衣领,高高扬起了手。 掌心中,赫然团起了一簇灵光。 叶清衣此时已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眼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玄墨箫,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杜仲,急慌慌坐了起来:杜师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放开他。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杜仲将玄墨箫从地上提了起来,你这畜生的心机我早已看穿,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大胆!说!你还敢做什么! 玄墨箫惊慌失措地望着杜仲,喉间一哽,转头去看叶清衣。 叶清衣又羞又急,他打量着小脸惨白,红了眼,睫毛唇角都在发抖,可怜巴巴的玄墨箫,一时间竟是分辨不清是他勾引了玄墨箫,还是玄墨箫勾引了他。 杜、咳咳、杜师弟,你放、放开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那样,你、你听我说 叶清衣一句话停顿了无数次,说完便低下头喘息起来,纤薄的身子筛糠一般颤抖着,若被风雪蹂躏的梨花一样。 杜仲见状一把将玄墨箫丢在地上,指着大门道:你给我滚出去! 玄墨箫一脸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噙着泪看了叶清衣一眼,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 房门合闭,叶清衣倒在床上。 杜仲疾步走到叶清衣床前,取出匆忙买来的药材,拢在掌心催动灵力,炼成一颗药丸塞进了叶清衣的嘴里。 叶清衣嗓子里又干又痒,哪里吞得下粗糙苦涩的丸药,皱着眉毛便要吐出来,杜仲气得瞪眼:你若还想多活几天,便把药给我咽下去。 杜仲从来没有在叶清衣面前如此失态过,叶清衣吓得一哆嗦,用力将药吞下去了。 我服下了叶清衣拍拍杜仲冰凉的手背,你、你别生气。 杜仲望着叶清衣泛着红,湿润朦胧的眼睛重重叹了口气。 他端过茶水,细心吹去了茶叶沫子后送到叶清衣嘴边,让叶清衣喝了两口,喝过茶,吃过药,叶清衣顿感舒服了许多,便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反思着适才惊天动地的一幕。 清醒了?杜仲睨着叶清衣道。 清醒了。叶清衣点点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我是怎么了?病糊涂了? 杜仲在旁冷笑:病糊涂了?不错,我看你是真的病糊涂了。那小子的娘是谁你忘了?是能将大师兄那样的人物勾引到手的魅妖!大师兄当初被那妖孽害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你是也想步大师兄的后尘,尝一尝情劫的滋味吗? 杜仲一席话将叶清衣的冷汗都说了下来。 他用力攥了攥冰冷的锦被,木讷道:你的意思是我在不知不觉中中了箫儿的蛊惑? 不然呢?杜仲痛心疾首,就不该让苏师兄将那妖孽带回山门!你瞧瞧他那张脸,看着清清秀秀的,实则五官的每一处都藏着媚,一双眼睛更是勾人魂魄,留着这样的祸害在山上,不知会有多少弟子遭殃! 叶清衣越听越心惊,杜仲说得是真的吗?他真的,受了玄墨箫的蛊惑? 不会是这样 叶清衣逼得自己冷静了下来:是我的错,许是我对那孩子太好了,叫他会错了意。我会找个适当的时候和他说清楚的。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杜仲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闭起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睁开眼,便是恢复了平日了清冷自持的模样。 无心石你已经拿到了,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杜仲单刀直入,叶清衣六神无主。 他望着杜仲的眼睛,迟迟给不出答案。 玄墨箫失魂落魄地走出客栈。 傍晚的小镇安静之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凄凉,干枯的枫叶一片一片地从枝杈上落下,被寒风吹得在半空直打旋。 玄墨箫感觉自己便是那被寒风肆意拉扯的枫叶。 身后的客栈里依旧热闹,喝多了酒的客人大着舌头东拉西扯,还有几人踉踉跄跄地进了藏在巷子尽头,点着红灯笼的小院里,院门一开,浓重的脂粉气便随着狂风飞散了出来。 公子,怎么一个人站在客栈外啊?是不是没有人陪啊?你过来,奴家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一衣着清凉的姑娘斜倚在院门上,媚眼如丝地望着玄墨箫。 玄墨箫面无表情的扫了对方一眼,转身走进了客栈。 他一入客栈,几个戴着斗笠的男子立刻抬头盯住了他。 玄墨箫心头一紧。 他隐隐觉察出了那几人的古怪,外面虽是起了风,却并没有下雨,他们戴着斗笠做什么,光是戴着斗笠便罢了,面上还缠满了绷带,只留着一双看不到白眼仁的眼珠儿在外面,诡异至极。 更诡异的是,自他进门后那几人便死死盯着他,其他客人则好似瞎了一般,自顾自的吃喝吟唱,仿佛看不到这几个怪人。 玄墨箫不安地朝叶清衣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 这些人莫不是麓安山上的妖? 他悄然将手背到身后,正欲召出渡灵珠,手腕忽然被一条湿滑柔软的东西缠了住。 玄墨箫一愣,回眸一看,愕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居然缠着一条猩红粗长的舌头。 而吐出舌头的人,竟是站在小院大门外,对着他卖弄风骚的女子。 妖?不对,妖似乎不会伤他,那么这些人是? 没有时间让他多想,那几名绷带怪人已是飞身而去,手执长刀朝他扑了过来。 玄墨箫大惊,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桌子,凌空抓住一根竹筷,刺穿了缠着他手腕的长舌。 那妖女吃痛惨叫,立刻收起了舌头,玄墨箫成功取出渡灵珠,望着已然逼至面前的邪物,迟迟没有动手。 叶清衣与杜仲就在楼上,或许下一刻便会来看楼下的动静,若他当着他们的面使用了渡灵珠,一切岂不是完了? 无措间,数道寒光刺入眼中,浓重的血腥气将他层层包围,将他拽进无尽的深渊里 当华子尘与苏梦笙带着玉穹山弟子来到客栈时,双双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大的客栈内,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或是丢了手脚,或是被掏空了五脏,或是被咬断了脖子,客栈掌柜最为凄惨,脑袋都不见了,人却还在捧着账本站在柜台里,账本早已被他的血水染得猩红,滴滴答答的,不断向下渗着血珠。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苏梦笙瞠目结舌,是妖?是魔?是鬼?我怎么什么气息都感觉不到! 华子尘一双凤眸觑了又觑:先别说这些了,去把叶师弟找出来。 对!叶师弟!苏梦笙飞身跃上二楼,对着一连串紧闭着的房门道,叶师弟,杜师弟,我与掌门师兄来了,你们可还在此处? 一道水蓝结界显现而出,不多时,叶清衣与杜仲一齐走了出来。 一踏出结界,叶清衣便被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冲的站立不稳,待其看清客栈中的场景,登时愣在了原地。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吗?苏梦笙道,我和掌门师兄一到这儿,这里就成这样了,还想找你们两个问问情况呢。 叶师兄身体不适,我为了能让他安静的休息一会儿,用了避世阵,别说外面发生了杀戮,便是天塌地陷了也不知道。杜仲凉凉道。 原来如此。苏梦笙愁眉不展地摇了摇折扇,诶?怎么没看到墨箫,墨箫呢? 原本就是出来找玄墨箫的叶清衣心头轰地一震。 玄墨箫呢?他在哪儿?! * 作者有话要说: 杜仲:还好我及时出现了,不然你们岂非看到了基情戏?不妙不妙。感谢在20211127 21:46:17~20211128 21:1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风知我意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39 牵肠挂肚玄墨箫。 哈哈哈!哈哈哈哈!扭!用劲扭!扭不爽本大爷, 本大爷便把你的脖子拧下来! 是!大统领,奴家一定要你满意。 哈哈哈!哈哈哈!人生极乐事,爽! 散发着妖异红光的巨大洞穴内,群魔乱舞, 鬼影幢幢, 淫靡的声音不断冲击着玄墨箫的耳朵, 骇得他打了个激灵,冷不丁睁开眼睛。 红光刺目, 眼前一片模糊, 玄墨箫眯着双眸, 茫然地朝正前方看了一眼, 却见一衣衫不整的女子坐在一身材魁梧高大, 光着头, 满脸胡茬的壮汉怀中,扭动着纤腰, 挥动手臂尽情舞蹈,那女子许是感受到了玄墨箫的目光,忽地转过头来,张开嘴, 朝玄墨箫吐出一条猩红的,被扎出一双圆洞的舌头。 玄墨箫浑身一凛,骤然清醒了过来。 不堪入目 他慌忙别过头去, 却猛地对上了一排黑漆漆, 看不见白瞳的眼睛,那些人整齐地靠墙站着, 面上绑着绷带, 眼睛一眨不眨, 了无生气,仿佛是死物。 这便是与他在客栈动手的人! 他们是什么人! 茫然间,一浑身缠满了树枝,半丈来高的小树人将一盆冰凉的酒水泼在了他脸上。 酒水瞬间打湿了玄墨箫的衣衫,渗进了他伤口,撕心裂肺的痛楚逼得玄墨箫喊了出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伤,并且被人吊在了一个十字架上。 小树人泼醒了玄墨箫之后并不走,扔了盆,站在一边满眼心疼地望着他,玄墨箫恨恨瞪了那小树人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把我抓到此处! 啧,大爷还没玩够呢,你这小兔崽子怎么醒了?光头一把推开身上的舌女,直起身,手搭在膝头一脸玩味地盯着玄墨箫,你既已经醒来,那大爷我只好玩你了,小子,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玄墨箫暗暗咬紧了牙关,目光如刀地瞪着光头。 光头不以为意,穿好裤子,从地上拎起一把长刀,舌女见状立刻缠了上来,娇滴滴道:大统领,主人说了,这小子杀不得,你可别忘了呀 杀不得?哦,对!老子差点忘了。光头捧起舌女的脸用力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舞了舞手中的长刀,自言自语了起来,那大爷我就将这小子的手脚砍断,眼睛剜了,舌头拔了,断了他的灵根,泡进盐桶里,再用上古灵芝吊着他的命不就好了? 大统领明智。舌女媚笑着道,大统领快快动手吧,奴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白嫩嫩的小相公痛苦流血的画面呢。 你说什么?白嫩嫩的小相公?光头闻言瞬间变了脸,一把掐住舌女的脖子,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嫌我丑,不喜欢我艹你,你想让这个小白脸艹你是不是! 舌女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是,不是! 她柔软的身体颤了几颤,头与身体居然分裂开来,一半化为灰粉,一半变成骷髅,骷髅里团着一团猩红的舌头,看上去格外恶心。 你们是妖!玄墨箫脑中转的飞快,你们是谁派来的?溪暮海?华子尘?还是已经死了溪彦茗,冯庸! 听到玄墨箫的声音,光头桀桀一笑,丢开手中的骷髅,在刀刃上擦了擦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妖?呵,老子不是妖,老子是人,这娘们儿是鬼,你身边那个才是妖,树妖。 玄墨箫听罢低头看了身旁的小树妖一眼,小树妖则泪汪汪地望着玄墨箫,见光头提着刀朝玄墨箫走了过来,慌忙站在玄墨箫身前,张开双臂护住了他。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30) 呵,一棵小破柳树,也敢拦本大爷? 遂举起长刀,一刀将小树妖劈成了两段,小树妖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即便如此,仍旧不忘伸出长长的树枝,捆住光头的手脚。 妈的,真烦!光头挥刀将小树妖的枝杈砍断,握紧刀柄,将长刀架在了玄墨箫的脖子上。 他谄笑着打量着玄墨箫的脸:艹,这小模样长得还真是标志,怪不得那女鬼会心痒痒!小子,我改主意了,只要你脱光了服侍我一回,我便不那样折磨你,换个舒服点的法子来囚禁你,你说好不好? 玄墨箫闻言轻哂,斜睨了光头一眼:听阁下之意,阁下是想艹我。 不错!光头瞪大眼睛,凑到玄墨箫面前,老子看你好看,想艹你。 玄墨箫轻笑两声,乍然之间挣断了捆在身上的树藤,趁那光头反应不及之际夺下了他手中的长刀,抵在了对方的心口上。 光头见状不妙,急忙运转金丹召唤灵力,玄墨箫淡然一笑:别忙乎了,你已经没有灵力了。 说着,托起了一颗散发着荧绿光芒的灵珠。 啊?!光头看了眼玄墨箫手中的灵珠,慌忙捂住了小腹,奈何昔灵力充沛的丹元已然一片空虚,金丹停滞不转,最后一丝灵力破体而出,流入了少年掌心之中的灵珠内。 渡、渡灵珠?光头踉跄后退,你、你居然拥有渡灵珠? 玄墨箫冷哼,当着光头的面,将灵力吸附到自己的身上。 呵,金丹前期的修为而已,还以为你能有多少灵力你的主人一定认为我没有什么修为,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派你这么个废物来对付我。 光头又骇又气,他堂堂金丹修士,居然被人说的如此不堪,可他又能怎样?他已然成了毫无灵力的废物!生死全在身前之人的一念之间! 想到这,光头哪还敢生气,心里只剩害怕了,他端端正正地跪在玄墨箫面前,嘴里似含了个冰块一般哆哆嗦嗦道:大、大爷,我们就是别人手底下的喽啰,受人驱使,身不由己!求你大发慈悲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玄墨箫面无表情地瞥了光头一眼,丢了长刀,捂着鲜血横流的胸口走到小树人身前。 已经没了气息的小树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眼睛鼻子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根根细长的树枝,玄墨箫轻抚着树枝,心中蓦然一紧:它想保护我的,说,它是谁? 光头犹犹豫豫地没有回话。 玄墨箫见状二话不说,召起地上的长刀劈向光头。 我说!!光头吓得大喊,玄墨箫闻言轻挥了下手臂,长刀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光头低头瞧着落在自己裤裆上的长刀,吓得脸都白了:我说、我说那是翰轩书院的柳树妖,被我抓来当奴才,它之所以会保护你,是因为你是他的同类 你说什么?!玄墨箫回过头来瞪住光头。 光头被玄墨箫刀子一般的目光吓得一颤:是、是同类,不你、你在妖族的身份比它们稍高一些,他们只是幻化之妖,而你,是魅妖 魅妖! 玄墨箫一颗肉心似被一只荆棘遍布的手死死攥住! 你说的是实话?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说的是实话,我不敢骗你!光头红着眼道,不过你只有一半魅妖血统,但、但你娘太厉害,所以你也很厉害 玄墨箫咽了咽口水,在光头惊惧的目光中垂下头去。 怪不得怪不得肃重会缠上他,怪不得肃音在与他聊天时会说我们,怪不得他遇见的所有妖精都不会伤他,怪不得那些人要千方百计的除了他 玄墨箫哼地冷笑了一声:你们既然知道我是魅妖,为何不直接杀了我?留着我一条命作甚? 光头目光一顿:因为你不能死,你死了,修真界就完了。 完了?玄墨箫听得糊涂,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光头身前,一点点揪住光头的衣领,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清楚。 光头在玄墨箫手中战栗不止,对死亡的恐惧迫使他不敢对玄墨箫有所隐瞒,便一股脑道:好、好、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他们不敢让你死!因为你娘死之前在你身上用了很厉害的咒术,有这个咒术在,没人敢杀你,除非 除非什么?玄墨箫吼道。 光头面如死灰:除非这世上再诞生出一个溪暮遥,将妖皇封印在乾坤墙之后。 溪暮遥? 是。光头声如蚊讷,你父亲 玄墨箫浑身一僵。 溪暮遥那个传说中百年难得一见的惊世之才,苍亓真人座下的大弟子,居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还有他娘一只魅妖 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了? 玄墨箫眼前黑了黑,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靠在了染满了鲜血的十字架上。 他的胸膛分明剧烈起伏着,却感受不到呼吸,一股无助而凄凉的感觉在他心头弥散开来,令他那么的想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玄墨箫忽地开口道:派你来囚禁我的人是谁? 光头望着颓废消沉,满面煞气的玄墨箫顿了顿,小声报出了一个名字。 玄墨箫闻言一愣,眼神晦明晦暗,好一会儿才消化掉了那个名字。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盯着立在墙边,那排诡异的绷带人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蛊人光头悻悻地道,都是他做出来的。原本,我也会被他做成蛊人,但我修为尚可,人也还算机灵,他便让我做了蛊人统领。 蛊人?玄墨箫哂笑着点头,好,好的很。 他弯下腰,面无表情地瞪了光头几秒,忽地勾唇一笑。 一片诡异红光中,少年的笑容显得是那么的清澈干净。 然而光头却是一抖。 大统领。玄墨箫淡道,你想活命吗? 距离麓安山仅有十公里的涞溪镇上,一夜之间聚集了大量修士。 即便华子尘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永福客栈遭人血洗的消息仍旧不胫而走,搞得小镇百姓惶惶不安,搬家的搬家,逃跑的逃跑,使得本就不大兴旺的小镇越发萧条了下来。 还没找到人吗?整个镇子都翻遍了吗?苏梦笙盯着巡查归来的弟子,着急询问道。 宴清河白着脸摇了摇头:翻了好几遍了,就是找不到小师弟的踪迹,奇怪的是,连妖魔的去向也寻不到,他们凭空消失,一点形迹都没有留下! 一点形迹都没有留下?苏梦笙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宴清河手中毫无反应的寻妖尺与寻魔尺,骇然道,除非杀人的东西不是妖魔,不然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确实不是妖魔动的手。华子尘端坐于大堂正中,面不改色道,这里根本没有妖魔的气息。 那就更奇怪了苏梦笙走向华子尘,他们下手如此残忍,不是妖魔的话,难道是人?修真界的人? 华子尘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 苏梦笙抿了抿嘴,转眸看向坐在华子尘身旁的叶清衣:叶师弟,你再仔细想想,墨箫和你分开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叶清衣六神无主地望着客栈外,听见了苏梦笙的声音,一怔道:苏师兄,你说什么? 他气息奄奄,目光涣散,状若失魂一般,苏梦笙见叶清衣虚弱至此,哪敢再问,叹了口气道:没事,没事。转身不耐烦地冲着宴清河一挥衣袖,你们接着去找。 一片红衣弟子分散离去,叶清衣本能地朝队伍末尾看了看,却没能看到那抹清隽修长的身影。 玄墨箫去了哪里? 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修为又低,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客栈中的死尸已被送去璃花宫,血迹也已清洗干净,可叶清衣仍旧觉得眼前挂满了尸体,身处一片血海。 他再也坐不住了,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我去把人找回来。 不可。杜仲立刻道,有我们在,你急什么? 清衣,坐下。华子尘亦道,你身子不适,不宜操劳。 叶清衣双手撑在桌上,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一时半会儿还倒不下。箫儿是因为我照顾不周才失踪的,我责无旁贷,一定要将他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 他口中涌起一股血腥气:死、死要见尸 死?哎呀我的叶师弟,你别吓唬我好不好!苏梦笙烦躁地摇着折扇,这天底下谁都能死,就我那小徒儿不能死!他死了,咱们不就都完蛋了! 华子尘闻言狠狠地剜了苏梦笙一眼:你混说些什么! 苏梦笙悻悻不语,叶清衣则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更要将祸乱此地的邪祟找出来,那邪祟既然不是妖魔鬼怪,便是人,装神弄鬼的人。既是没有逃离的形迹,便还在这小镇上。 叶师弟,你有办法?苏梦笙眼睛一亮。 叶清衣自嘲一笑:试试吧。 虽是披着厚厚的白狐斗篷,叶清衣依然冷得浑身发僵。 他掌心托着一道写满了古字,散发着幽幽蓝芒的阵符,缓步走在小镇的巷弄中,空无一人的巷弄阴气森森,走得越久,阵符的光芒便越淡。 叶师弟,你手上托着的是什么?苏梦笙不解地问。 叶清衣垂着眼眸:是地灵符,我猜想,箫儿可能被他们带到地下去了,所以弟子们在小镇上如何找也找不到。 地下?苏梦笙恍然大悟,对呀!他们可能藏到地下去了!我可真是笨,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话音刚落,叶清衣手中的地灵符忽然灭了。 苏梦笙一愣:怎么回事? 叶清衣眯了眯眼,转头,朝身旁的书院看了过去。 翰轩书院? 苏梦笙便也去瞧那书院,隐约之中,竟是听到朗朗读书声。 这镇上又是闹妖精又是出人命的,这书院内居然还有人在读书? 叶清衣不语,推门走了进去,一入院门,便看见了一棵硕大的,已经枯死的柳树。 身穿白袍,头戴书生帽的书生们整整齐齐地坐在学堂内,齐声朗读着诗文。 那吟诵声清脆而又迅速,好似同一个人发出的一样,他们一动不动的坐在学堂内,便是叶清衣等已经走了进来,也毫无反应,依旧读着手中的书册。 小心一点。杜仲淡声提示,怕是有古怪。 苏梦笙皱了皱眉,用扇子按下了身前书生手中的书册,那书生猛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双漆黑无白的眼睛。 蛊人?苏梦笙惊叫一声,催动手中折扇化为长剑,一件刺穿了蛊人的胸膛。 其他蛊人闻声纷纷扔下了书册,动作僵硬地站了起来,摸出藏在书桌下的长刀,朝着苏梦笙等杀了过去。 杜仲,你带着叶师弟出去!我来对付它们! 苏梦笙啪地摔上屋门,剑舞游龙,不消片刻便斩杀了一半的蛊人。 叶清衣站在院中枯死的柳树下,愁眉不展。 叶师兄,你怎么了?杜仲打量着叶清衣的神色,凉凉道。 叶清衣望着学堂中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蛊人晃了晃神:我怎么感觉是有人故意让这些蛊人出现在这里,吸引你我前来捉拿。 杜仲微微一怔:此话怎样? 叶清衣喃喃道:宴清河他们来来回回找了那么多遍,不会没注意到这些蛊人,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抬头望住杜仲,他们是刚刚出现在此处的,是故意发出声响,有意引起你我注意的。 杜仲双目一觑,面色随即冷了几分。 叶清衣却来不及多想,毕竟,他还没有找到玄墨箫! 玄墨箫,他究竟在哪。 他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叶清衣越想越心慌,腿一软,身子前后一晃。 杜仲忙将叶清衣捞在了怀里:叶师兄,你怎么了? 叶清衣摇摇头:我没事 他无意识地看了手中的地灵符一眼,愕然发现地灵符亮了起来! 叶清衣太阳穴突突乱跳,他看了看手中的地灵符,又看了看脚下踩着的柳树叶,猛地拽住杜仲:杜师弟,快,把这棵柳树拔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玄墨箫:信号已发送,师叔,救我 光头大哥:你根本不需要人来救 第40章 40 师叔,我想你 黑漆漆的地道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叶清衣几人布结界护身, 在地道中飞驰而过,一路向下不知飞了几丈深,终是看到了一道画着硕大的白色骷髅头的黑木门。 苏梦笙红袖一挥,黑木门轰地一声响, 霎时间炸成漫天木屑, 他率先冲了进去, 紧接着传出一声惊呼:墨箫! 叶清衣足下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他扶着毛糙的门框疾步走了进去, 一入洞穴, 便看见了浑身是血的玄墨箫。 他衣衫凌乱地被人吊在一个十字架上, 胸前, 四肢, 横七竖八全是刀伤!持刀之人是个光头粗鄙的男子, 见了叶清衣等人来了,倒退数步叫道:撤! 几个头戴斗笠, 面缠绷带,正在挖坑的蛊人立即丢下了手中的铁铲,化作数道黑烟随光头而去!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31) 追!宴清河带人追了出去,路过叶清衣时, 不忘好心提醒,叶师叔,这里邪气重, 弟子带你出去! 叶清衣理也没宴清河,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玄墨箫,扶着杜仲走了过去。 墨箫!墨箫!苏梦笙一掌劈断十字架, 将玄墨箫救了下来, 墨箫你睁开眼!师父来了!你没事了!墨箫!墨箫! 苏梦笙每叫一句, 叶清衣的双腿便软一下,待走到玄墨箫身边,他已是筋疲力尽。 箫儿。叶清衣跪坐在地,伸出颤抖不止的手,摸了摸玄墨箫的脸。 玉一般的面颊上一片冰凉。 叶清衣心抽了一下。 他轻轻拂去玄墨箫面上的乱发,又将他嘴角的血污擦了擦,重伤之下的玄墨箫一张脸白得鬼气森森,精致的五官在诡异红光的笼罩下散去清雅稚嫩,尽显冶丽,格外的惑人心魄。 箫儿叶清衣用仅剩的力气握紧玄墨箫的手,你醒醒 玄墨箫毫无反应。 杜师弟!你还愣着干嘛!快来看看墨箫怎么样了!这里就你一个大夫,你准备让我和叶师弟把墨箫喊醒吗?苏梦笙瞪着无动于衷的杜仲道。 杜仲褐眸轻翻,妥协地来到玄墨箫身边,也不搭他的脉,而是直接将一股灵力注入其丹元。 眼看着灵力在玄墨箫的丹元处缓缓消散,杜仲面无表情地道:还没死,不过你们若还是抱着他在这里东拉西扯,由着他鲜血横流,他马上就死了。 那你不早说!杜仲打横抱起玄墨箫,三两步冲了出去。 因涞溪镇血案一事,华子尘下令原路折返,前往璃花宫。 玄墨箫一路未醒,到达璃花宫后更是发起了高烧,急得苏梦笙在床边转来转去,片刻也不消停。 叶清衣面无血色地坐在一旁,看着杜仲为玄墨箫擦血上药,玄墨箫身上的伤极重,殷红的伤口不断地往外淌着血,直看得叶清衣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 怎么还止不住血,杜师弟,你快想想办法。叶清衣哀声道。 皮外伤而已,慌什么,有我在,他死不了。杜仲不慌不忙地清理了最后一道伤口,又将几颗药丸塞进了玄墨箫的嘴里,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玄墨箫总算有了反应,皱着眉毛哼了一声。 叶清衣大喜,与苏梦笙异口同声: 墨箫? 箫儿。 玄墨箫在苏梦笙与叶清衣的呼唤声中似梦似醒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唤了声:师父师叔 墨箫,你总算是醒了!苏梦笙直接将玄墨箫扶了起来,抱在怀里,叶清衣亦是有些激动,他下意识地想去抓玄墨箫的手,却在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手在半空中一顿,犹豫了片刻后轻轻拍了拍玄墨箫的手臂。 箫儿,你醒了。 玄墨箫表情懵懂地望着叶清衣与苏梦笙,目光从叶清衣的手上转了个弯,阖了阖眸道:师父,师叔,你们来救我了 是,师父来救你了!墨箫你放心,师父一定把那帮伤了你的畜生找出来,挨个杀了给你泄愤!这些日子你便在璃花宫好好养伤,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玉穹山! 玄墨箫目光迷离地听着苏梦笙的话,似在神游一般,叶清衣看在眼里,甚是心疼。苏师兄,箫儿刚醒来,身子还虚弱,让他好好歇歇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迟。 苏梦笙点点头,便将玄墨箫放平在床上,哪知玄墨箫却猛地攥住了苏梦笙的袖子,苏梦笙一愣:墨箫,怎么了? 玄墨箫眼中噙着泪,羽睫轻颤地望着苏梦笙,别说苏梦笙了,便是叶清衣在一旁看着心中都不住泛酸。 墨箫?苏梦笙忙握住玄墨箫微微颤抖的手,你怎么了?吓到了是不是?乖,别怕,有什么话你跟师父说。 话音刚落,下人在外扣了扣门道:二爷,梦泽君听闻玄公子清醒了过来,想请玄公子到璃花宫问话。 不去!苏梦笙想也不想地道,墨箫还病着,哪也不去,谁也不见。 不玄墨箫攥紧苏梦笙的手,师父我去 玄墨箫在下人的搀扶下,一步步挪去了璃花宫。 叶清衣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便不顾杜仲的阻拦,执意跟了过去,果然,一进璃花宫他便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柳无恨、溪暮海。 溪暮海的身旁还站着他的外甥女谭玲珑,这三人凑在一处,岂会有好事发生。 叶清衣皮笑肉不笑地朝柳无恨与溪暮海点了点头,坐在了华子尘的身旁。 他甫一落坐,苏梦泽便道:清衣,你怎么也跟过来了?你身子弱,早些回房休息的好。 我没事。叶清衣略带担忧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玄墨箫,听掌门师兄说,麓安上除妖未尽,事有蹊跷,我与掌门师兄一同去了麓安山,自然要来听一听此事的结论。 他也是在路上才知道华子尘等人除妖之旅并不顺利,那座妖气弥漫的黑山不过就是个空壳子,有些本事的妖精早就跑光了,留下的小妖尚未化形,寻常道士便是收得了,根本用不着玉穹山的弟子。 此事八成与多次与妖界里应外合的内奸有关,但叶清衣事实上并不怎么关心这些事,他只想看看玄墨箫到底怎么了。 麓安山上的事简单,不就是那内奸提前通风报信,教那些妖精逃了吗?再找便是,总之都是些散妖,能成什么气候?柳无恨翘着兰花指捏着茶盏,妖妖迢迢地道。 白衣冷面的华子尘哼了一声:万山卷都被他们偷走了,还不算有本事吗? 遭华子尘呛声的柳无恨瞪圆了狐狸眼,华子尘看也不看他,扬头对苏梦泽道:梦泽君,蛊人的事,你怎么看? 梦泽君手里把玩着两颗油光水滑的核桃,听了华子尘的话,轻轻皱了下眉毛:小镇书院下藏着蛊人洞,此事真是闻所未闻。我已派人去查了,总之不管这些蛊人是何来历,他们既敢出手伤人,势必要遭到严惩。 说完瞥了一直怒目瞪着玄墨箫的溪暮海一眼:溪谷主,你要说什么来着? 溪暮海经历丧子一事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脸上没什么血色,眼底一片乌青,眼睛若枯井一般干涸无神,他盯着玄墨箫,嗓音喑哑道:溪某原本是要召此子回寒晶谷的,听闻苏仙师将其带回了璃花宫,是以追了过来。我来,是要弄清楚一件事,玄墨箫,你说,茗儿是不是你杀的! 叶清衣闻言一愣。 苏梦笙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溪谷主,你有何证据说是我徒儿杀了你儿子? 溪暮海一脸悲戚地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苏仙师,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孩子,但我寒晶谷遭遇的种种,皆与此子相关,溪某必须问清楚!我有人证,玲珑亲眼看到玄墨箫在水中朝茗儿游了过去,她的元牝石也丢了,极有可能是此子偷走,破开了万妖窟结界,释放妖孽作乱! 叶清衣凝神聚气地听着溪暮海的话,听罢,虚软地靠在了椅背上。 就知道这溪暮海是冲着玄墨箫来的 溪谷主,你有完没完?你以为你让你外甥女胡诌上几句,便能定墨箫的罪吗?你这外甥女陷害箫儿不止一回两回了,怎么,没完了是吧?上瘾了是吧? 苏梦笙的声音一叠高了上去,直吓得谭玲珑浑身发抖,苏梦泽不愉地啧了一声:梦笙,休得放肆。 苏梦笙横了溪暮海一眼,摇着扇子坐回在椅子上,一副谁敢动我徒弟就跟谁翻脸的模样。 我、我不是胡诌,我确实看到玄墨箫朝表哥游了过去,后来、后来表哥就失踪了。谭玲珑磕磕巴巴,却是理直气壮地说,这狗杂种记恨我和表哥算计他,所以才来报复我得知表哥死讯后,夜不能寐,生怕这狗杂种有一天也来杀了我,梦泽君 谭玲珑噗通一声跪倒在苏梦泽身前:玲珑所言,句句属实,梦泽君不信的话,不如搜他的身,我想,元牝石应该还在他身上。 呵!你还想搜身?!苏梦笙冷笑,当日若不是你们几个坏心眼的东西算计我门下弟子,会意外落入万妖窟吗?若不是墨箫想出逃生的办法,你们出的来吗?我因知溪谷主丧子丧徒,心情不佳,便没有找你们算账,没想到你们竟来反咬一口,当真是蹬鼻子上脸! 谭玲珑被苏梦笙训得面上乍青乍白,溪暮海的脸色亦是铁青,叶清衣扫了那二人一眼,淡淡道:箫儿有父有母,并非谭小姐口中的狗杂种,谭小姐,望你日后谨言慎行。 谭玲珑连着被两位长辈数落,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眼角一红,似是要哭了,溪暮海却死咬着玄墨箫不放:我知道二位仙师心疼这个孩子,可如果一切真的如玲珑所言,那此子便是滔天祸害,留不得的!所以,请允许溪某搜其身! 苏梦笙闻言又要发作,苏梦泽见状赶忙抢在苏梦笙前面道:玄墨箫,对此,你有何话要说? 叶清衣十指收紧,提着心去看玄墨箫。 溪暮海的话,倒是与杜仲的猜测差不多 究竟是不是 是不是 他慌得都要坐不住了,偏偏玄墨箫是那么的冷静,仿佛溪暮海咄咄相逼的对象,并不是他。 我要说什么?许久,玄墨箫有些茫然道,我说了,便有人信吗? 是不是我一搜便知。溪暮海道。 玄墨箫苦涩一笑,缓缓收起面上所有的表情,目光幽幽地道:谷主,我想问一句,你如此厌恶我,是因我是溪暮遥的儿子吗? 一语出,众人哗然。 溪暮海登时石化在地,柳无恨端歪了手中的茶,泼了自己一身,苏梦泽与华子尘面色顿白,苏梦笙则又站了起来,盯着玄墨箫半晌说不出来话。 而叶清衣,早已是魂飞魄散。 他双手攥紧衣袖,直攥得指节泛白,指甲嵌入肉中,方才转圜过来。 箫儿你、你是如何知道的?叶清衣颤声道。 玄墨箫回眸看了叶清衣一眼,用一种极为复杂的,夹杂了嘲讽、戏谑、绝望、不甘、憎恶的表情。 叶清衣一凛,再看,玄墨箫已然恢复如常。 墨箫,你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的?师父的意思是是谁、是谁告诉你这些的?苏梦笙难掩慌乱道。 玄墨箫收回注视着叶清衣的目光,镇定且凄凉道:是那些将我抓走的蛊人告诉我的,他们说,我是溪暮遥和一只魅妖的孩子,身世特殊,世所难容,所以要把我的手脚斩断,灵根废除,眼睛挖了,舌头拔了,让我变成一个生不如死的废人! 叶清衣脑中嗡地一声巨响。 他躬了躬身子,即便用双肘撑在扶手上,仍旧有些坐不稳,他不受控制地想象着玄墨箫在洞穴中所遭遇的一切,若是他们晚去一步若是他们晚去一步 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些蛊人,居然是冲着你去的!怪不得,怪不得他们杀了所有人就是不杀你,反而把你藏了起来,原来原来是想用那么残忍的方法对付你!苏梦笙气得浑身乱颤,扬起扇子,指着在座之人道,说,你们谁动的手?说啊! 梦笙!苏梦泽冷着脸瞪着苏梦笙,你干什么?璃花宫中,岂容你放肆! 玄墨箫定定地望着苏梦笙的背影,气若游丝:师父,所以,我真的是溪暮遥的儿子? 苏梦笙咬牙踌躇片刻,重重点了下头:不错! 玄墨箫如释重负一般,长吁了一口气。 他抬眼看向死人一般的溪暮海:如此,溪谷主便是我的大伯?谭小姐便是我的表姐? 溪暮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谭玲珑则被惊呆了。 玄墨箫冷笑几声: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没想到,我竟是在亲人的身边长大的大伯,你若是讨厌我,容不下我,何苦收养我?梦泽君 玄墨箫看向高高在上的苏梦泽:如果我真的是不祥之物,可能对这个世界带来灾祸,那么请梦泽君立即了断了我吧。 说罢,竟是缓缓闭住了眼睛。 苏梦泽默然不语。 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核桃,凝神望着跪在地上的玄墨箫,不知在想什么。苏梦笙急道:大哥,我们当真要难为一个孩子吗? 他转身盯着溪暮海等人:他只是一个孩子?他被动来到这个世上,他做错了什么?该还的账,他爹娘已经还了,我们好好教养着他,让他成长为一个侠胆义胆的修士不好吗? 众人缄默着,无人响应苏梦笙。 苏梦笙面上一黑,拉起玄墨箫道:对牛弹琴,浪费时间!墨箫,跟师父走,不要理会这些迂腐至极的人。 梦笙,你干什么?苏梦泽终于开口,把人放下,有话好好说。 苏梦笙冷哼:说来说去,你们这些人就是容不下我们师徒,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拉起玄墨箫正要离开,谭玉祥拖着沉重的身子跑了进来,一进门便嚷嚷:哎呀呀,我来晚了,是否误了正事! 谭门主?苏梦泽道,你怎么来了? 谭玉祥气喘吁吁地揉了揉胸口,顺势将手搭在了闹着要离开的苏梦笙肩上:我、我找到元牝石了,因怕闹出误会,便赶紧来禀告一声。 遂松开苏梦笙,气冲冲地走到谭玲珑身前,狠狠拍了谭玲珑一巴掌:元牝石就在你的梳妆台上,你眼睛瞎了吗?天天对着镜子描眉画眼就是看不见? 数落过女儿后,谭玉祥抖抖衣袖将一颗四四方方的褐色石头恭恭敬敬地献给了苏梦泽:梦泽君,你看,元牝石在这呢。 苏梦泽当真细细看了那元牝石一眼,确认无疑后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走向了玄墨箫。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32) 玄墨箫一脸平静地望着这位修真界之主。 梦笙说的不错,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这么多年,咱们确实让故友之子受委屈了。苏梦泽主动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玄墨箫的肩头,墨箫,蛊人的事,我会调查清楚,给你个交代。之前,我们确实冷落了你,疏远了你,只因你那母亲是一只魅妖,非我族类,不得不防。好在你没有受你母亲影响,身上虽流着魅妖的血,却纯真善良,是个好孩子,叔叔伯伯们之前确实是误会你了 玄墨箫默默听着苏梦泽的话,听罢眼圈一红,诚惶诚恐道:梦泽君的意思,弟子都明白,我知道,我出身不好,可我身上不仅有魅妖的血,也有凡人的血,我会一心向道,好好做人。如若日后做出了危害苍生的事,梦泽君与师父杀了我便是! 玄墨箫一席话说得好似在宣誓,苏梦泽哈哈一笑,满是赞许道:好,说得好!梦笙果然没有看错人!说起来,我们兄弟俩都是你父亲的知己好友,他既是当了你的师父,那么,本君便来做你的义父!墨箫,从今天起,你便是璃花宫的少主! 听到此处,叶清衣等皆是惊骇不止。 唯独苏梦笙笑逐颜开,推了把玄墨箫:箫儿,快叫义父。 玄墨箫迟疑了一瞬,垂眸跪倒在地:义父! 嗯!苏梦泽亲手将玄墨箫扶了起来,好孩子,你先好好养伤,既是做了璃花宫少主,日后要加倍勤勉,力争如你父亲那般优秀。 玄墨箫肃然应道:弟子定努力奋进,不让义父失望。 直至离开璃花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叶清衣都没能想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与他一样郁闷的还有溪暮海,他原本想指认凶手,为溪彦茗报仇,却被谭玉祥打了脸,还被迫认下了玄墨箫这个侄子,最为夸张的是,苏梦泽居然主动做了玄墨箫的干爹,一举将玄墨箫推到了璃花宫少主的位置上。 他真不知此事对玄墨箫是歹是好。 心事重重地在璃花宫躺了五日后,玄墨箫再次出现在叶清衣的眼前。 彼时叶清衣正靠在容莲的怀里喝药,他一连休息了五天,每日被苏梦泽流水一样送来的补品滋养着,身子好转了许多,苍白的面容上,难得见到了几丝明媚之色。 玄墨箫脚步声极轻,小猫似的,可叶清衣还是在他踏进房门的一瞬间注意到了他,便看到一精神爽朗的红衣少年款步而来,像一朵玫瑰一样绽放在他床前。 师叔。玄墨箫有些生涩道,弟子来看你了。 叶清衣推开容莲手中的药碗,怔怔地望着玄墨箫。 五日未见而已,怎的感觉恍如隔世一般。 箫儿,你来了。叶清衣习惯性地朝玄墨箫伸出手,过来坐。 玄墨箫望着叶清衣伸来的手一顿,侧眸看了看守在叶清衣床边的杜仲,老实而拘谨地坐在了床尾的矮几上。 叶清衣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放下,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温和而平静地说:箫儿,你身上的伤可大好了? 回师叔的话,弟子的伤,已经痊愈了。说着冲杜仲欠了欠身,弟子多谢杜师叔救治。 杜仲上下扫了玄墨箫一眼,没有说话。 叶清衣目不转睛地望着玄墨箫,心头很是有些古怪,并且,他察觉到玄墨箫也有些古怪,之前,他们分明是无话不谈,亲密无双的。 莫非,是因为那个没有完成的吻? 叶清衣一想到客栈里发生的事心脏便漏跳几拍,皱了眉,缩在容莲怀里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玄墨箫身子向前一送,本能地想扑向叶清衣,却猛地想起了什么,一点点退了回来,老实地坐在矮几上。 师叔他克制地问道,你没事吧? 他没事。杜仲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拦在玄墨箫身前,将一颗丸药送进了叶清衣口中。 玄墨箫盯着杜仲冷冰冰的背影,知道那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他眸色黯了几黯,缓缓站了起来。 叶清衣透过杜仲的肩头看到了玄墨箫的身影,忍不住问:箫儿,你、你怎么了? 玄墨箫默默道:弟子还有事情要办,便不打扰师叔休息了,改日师叔得空,弟子再来看望师叔。 哦。叶清衣索然,这样啊 玄墨箫的心被叶清衣眼中的失落刺得一疼,正想再说些什么,容莲张口道:玄师弟真是出息,一跃成为璃花宫的少主!我听宴师兄说,苏师伯过几日要给你庆祝呢! 想说的话在喉间转了一圈后吞进了肚子里,玄墨箫苦涩一笑:容师兄,以后,我就不能常来帮你照顾师叔了,你多多费心。 容莲应道:那是自然。 玄墨箫牵动嘴角笑了一下,冲叶清衣一拱手:师叔,弟子告退。 叶清衣尚未反应过来,玄墨箫便离开了。 之后几天,玄墨箫再也没有来过。 他似乎在跟着华子尘调查蛊人一案,又或者与苏梦笙捉妖,亦或是跟着苏梦泽修炼,总之,他再也没有登过叶清衣的门。 偶尔叶清衣在璃花宫与玄墨箫相遇,玄墨箫也是客客气气的行一个礼,说上几句问安的话便离开了,搞得叶清衣一头雾水,不明白玄墨箫为何与他生分了起来。 若不是玄墨箫时时刻刻地将他所赠与的墨箫带在身上,叶清衣都要怀疑玄墨箫欲与他决裂了。 他心情烦忧,又在谭玉祥的佐证下认定玄墨箫并非破除万妖窟结界,释放妖邪的贼子,便将无心石收了起来,搁置了禁魂术的事。 又过了几日,苏梦笙在璃花宫为玄墨箫大摆宴席。 宴席上,苏梦笙放浪形骸,与点苍峰弟子们嘻嘻哈哈地打闹在一起,毫无形象可言,玄墨箫生怕苏梦笙喝出个好歹,连拖带拽地将苏梦笙送回了房间,照顾苏梦笙睡下后被宴清河拉到院外,玄师弟,咱们去玩点刺激的好不好? 玄墨箫心中烦闷,亦是喝了不少的酒,他捏着鼻梁:什么刺激的? 你随我来便知。 遂拉住玄墨箫,带着几个胆大的弟子抹黑跑了出去。 午夜的云隐灯火辉煌,原比白天还热闹。 玄墨箫迷迷瞪瞪地被宴清河拽上了个满室飘香的小阁楼,房门一关,银子一摆,不一会儿,便有衣着清凉的美女走了进来,一字排开站在他们身前。 一老鸨模样妇人谄笑着道:二位爷,你们喜欢哪个姑娘呀? 宴清河勾住玄墨箫的脖子,醉眼朦胧地望着面前搔首弄姿的女子道:玄师弟,你先挑。 挑什么?玄墨箫揉着太阳穴,万万没想到宴清河将他带到了这种地方。 当然是挑姑娘啦!宴清河道,玄师弟,你少跟我装正经啊,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你也十八了,你敢说你么琢磨过这事? 玄墨箫皱着眉不语,看也没看那些女子一眼,宴清河大为失望,不甘心道:这些花娘一个个跟天仙似的,你竟一个也看不上? 玄墨箫闭了闭眼。 宴清河不解,见多识广的老鸨噗嗤一笑,挥了挥团扇道:想来是这些女子不合这位客官的口味,我再叫来一批便是。 便对着身边的小厮细语了几句,不多时,几个同样衣着清凉,纱衣避体的小馆走了进来,跪在了玄墨箫面前。 客官。老鸨笑道,您看看这几位怎么样? 玄墨箫心中忽地窜起一股邪火,抬起头,正欲将老鸨轰出去,却意外发现跪在他面前的是几个妩媚妖娆的男子,那跪在末尾之人神色清冷,眉目间愁云惨淡的,面色苍白,带着几分娇病之态,竟是像极了一个人。 玄墨箫一双眸子定在了那男子身上。 玄师弟,你居然喜欢男子?宴清河大为震惊,老鸨则是喜笑颜开,将那小倌推到玄墨箫身前,拉着宴清河等离开了。 玄墨箫怔怔地望着那小倌,一脸的失魂落魄。 小倌虽然娇弱,却懂规矩,见玄墨箫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便主动爬到了玄墨箫的身边,用嘴解去了玄墨箫的腰带。 玄墨箫牢牢锁定着小倌的一举一动,身体在对方无声的挑逗下变得灼热。 小倌见玄墨箫并不反抗,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他拉开玄墨箫的衣襟,小心地在肚脐处蹭了蹭,抚着玄墨箫精健纤瘦的腰身道:客官,你想要奴家怎么做? 陌生的声音将玄墨箫散去的魂魄拽了回来。 他瞬间睁开了眼睛,抬手扣住小馆的下颌道:你干什么? 小倌吓得浑身发颤:奴、奴来服侍客官 服侍?玄墨箫目光冰冷地甩开小倌,束好衣衫,飞出窗外。 璃花宫内,叶清衣沐浴更衣,正准备睡觉。 忽然,房门被人掼开,一道黑影冲了进来。 叶清衣大惊失色,正欲施法,那人竟是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拥在怀中。 师叔酒香缭绕的话语冲进叶清衣的心肺,我好想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玛卡巴卡 第41章 41 清衣,你心里是不是有了别人?(捉虫) 叶清衣微微阖着的眼眸缓缓睁大。 夜凉如水, 二人的衣摆在飘入房内的晚风中上下翻飞,叶清衣微微蹙着眉,轻揽住紧紧拥着他,带着浓郁酒香的少年:箫儿, 你喝酒了? 这个问题委实有点傻, 今日苏梦笙在璃花宫为玄墨箫大摆宴席, 广邀天下名门,尽兴地热闹了一回, 他原本也受到了邀约, 但一想到玄墨箫这些日子以来似乎有意避着自己, 便没去。 他没去, 于是, 玄墨箫来了。 箫儿, 你怎么了?叶清衣轻捋着玄墨箫的长发,问出了憋闷在心中多日的问题。 玄墨箫却只是紧紧的抱着他, 用尽全力,仿佛要将他揉进他的身体里去,少年原本就比他高些,身材虽是瘦削, 却精健无比,他不得不微微朝后仰着身,才能吃得住这个拥抱, 然而他一动, 少年箍着他后背和腰的手便更紧了。 他隐约察觉到那只长长攥着玉箫的右手在自己的腰侧轻轻地揉了揉,蕴藏着无限眷恋, 揉得他双腿发软, 箫儿叶清衣感觉自己有些慌了, 你到底怎么了? 他用力推了玄墨箫一下,玄墨箫炙热的胸膛略略与他分开了一瞬后又猛地贴了上来,受伤小兽一般在他颈窝蹭了蹭:师叔,不要推开我,我不做什么,只想抱师叔一会儿 叶清衣眉心一跳。 他不明白玄墨箫所说的只抱一会儿是什么意思。 箫儿,你喝醉了是么?叶清衣试图唤醒玄墨箫,你既是醉了,师叔便让你容师兄做醒酒汤来好不好? 玄墨箫不语,他静静地抱着叶清衣,似有若无地在叶清衣耳边抽泣了一声。 叶清衣撑在玄墨箫肩头的手抖了一下。 他、他哭了? 叶清衣转过脸来看了看玄墨箫,却只看到一双紧紧闭着的,羽睫轻颤的眼睛,一张抿紧了的薄唇,和一道清晰完美的颌线,他看着那张清隽非凡而又冶丽动人的脸恍惚了一瞬,微叹一口气,放弃挣扎,环住玄墨箫的身子,在他后脊上轻轻拍了几下。 这半月来,你大起大落,经历了太多太多,累着了,也吓着了是不是? 玄墨箫未置可否,只是将叶清衣抱得更紧了些。 叶清衣轻喘了口气:你本就是溪家的孩子,是苍亓真人的徒孙,是天之骄子,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对不住你。如今你已认祖归宗,寒晶谷也好,玉穹山也好,璃花宫也好,都留有你一席之地,不过你要小心登高跌重,你的位置越是耀眼,越有人紧紧盯着你,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别像你师父那样焦焦躁躁,张扬跋扈。 师叔玄墨箫用力攥紧叶清衣的寝袍,师叔,你可知道,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 叶清衣闻言一顿:那你想要什么? 玄墨箫在叶清衣怀中抽了一口气:箫儿想要师叔 叶清衣浑身一僵。 他瞬间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然而下一秒,玄墨箫却缓缓抬起头道:想要师叔幸福安泰。 叶清衣盯住玄墨箫醉眼朦胧的双眼,一颗心怦怦直跳。 师叔玄墨箫缓缓直起身,抬手撩开叶清衣脸前的碎发,你怎么了? 叶清衣慌乱地垂了下眼眸,勉强绽放出一个笑容道:师叔没事。 玄墨箫目光幽幽地望着叶清衣,眼神明明比窗外的月色还要纯净,却令叶清衣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被玄墨箫扶到床边坐下,看着玄墨箫像以往那样乖巧地跪在自己身前,仰头,一脸虔诚地望着自己。 叶清衣感觉自己的胸口闷闷的,仿佛藏了个随时都要撕破他的胸膛冲出来的怪物一样,他抬手揉了揉玄墨箫的头发,不解地问:箫儿,你到底怎么了? 玄墨箫笑笑,他抓住叶清衣的手腕,双手握紧放在胸前,小声地道:师叔,弟子就是想你了。 想我了?叶清衣狐疑,我们不是几乎天天见面吗? 是。玄墨箫眸色微黯,天天见,但还是想。 叶清衣蹙着眉毛望着玄墨箫,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玄墨箫也不再说话,他静静地看了叶清衣好一会儿,这才站起来,扶着叶清衣躺在床上。 他为叶清衣掩好被角,放下床幔,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的矮榻上坐下,将玉箫从腰间抽了出来。 师叔,箫儿吹箫给你听,好不好? 叶清衣隔着淡金色的床幔望着玄墨箫:好。 玄墨箫颔首一笑,在月影的笼罩下执起长箫 箫声入耳,叶清衣紧绷着的心竟是一点点松弛了下来。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33) 他眯着眼睛望着床前那道清俊的身影,不知不觉跌入梦境 昏暗阴冷的地宫内,火烛摇曳,怪音不休。 两道修长的身影肩并肩站在石台之前,抬着头,目光幽幽地望着石台上空的残剑。 你是怎么想的?认他的儿子做干儿子?怎么,你想将璃花宫拱手让人?身披玄色斗篷之人道。 他的身旁,站着兰枝玉树,高贵儒雅的苏梦泽。 苏梦泽眼底的星光在昏暗的烛光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迫人的阴寒,他望着残剑一笑:你就很好吗?我让你收拾人,你却纵蛊人杀人,如今,此事已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你打算如何收场? 男子眸色黯了黯,愤愤道:我的宝贝太久没尝到腥味儿了,一时失控,在所难免。可你也不用认那妖孽做干儿子吧? 不然你待如何?苏梦泽冷冰冰地道,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破自己的身世,狠狠地将了我一军,你难道要我当着清衣等人的面,当下把他抓起来吗? 男子眸珠轻转,闷闷不语。 苏梦泽哼了一声,压抑道:世人皆知我与溪暮遥是知己好友,我该如何做才能赢得人心,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至于那孩子,呵,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而已,如今又落在了我的眼皮子底下,何时处置了他,如何处置他,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么,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算计的好生细致。男子哂笑,他转身走到苏梦泽面前,盯着苏梦泽的双眼道,你如此伪善,我可真是喜欢,要我说,你也别娶那个风一吹就倒的叶清衣了,我的家世容貌身段也是一等一的,我跟了你好不好? 苏梦泽轻勾起唇角:你想跟我? 是。男子贴了上来,殷红的唇瓣挑逗地擦过苏梦泽的耳际,叶清衣不适合你,你这么坏,该和我在一起。 苏梦泽一脸荡漾地笑了笑,抬手勾住男子的下巴,幽幽道:你师姐尸骨未寒,你确定要自荐枕席,雌伏于我身下吗? 贴在苏梦泽胸膛上的男子一颤。 目光中的柔情蜜意顷刻消散,冰冷的恨意爬满整个面庞。 看得男子在自己怀中表情剧变,苏梦泽十分满意,他哂笑着拍了拍男子的脸:认清你自己是谁,不要再痴心妄想什么,更不要拿你和清衣做比较,你实在不配。 说着,一把推开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宫。 苏、梦、泽 男子咬牙切齿地盯着苏梦泽离去的背影,发狠地朝残剑轰出一团灵焰:啊!!! 次日,叶清衣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当他醒来的时候,玄墨箫已经不在了,床前矮榻上只落着几片枯叶,没人知道吹箫的少年去了哪里。 叶清衣望着那几片枯叶,心里莫名有些空荡荡的。 他昨夜听着听着箫声便睡着了,睡得又香又沉,像是陷入昏迷一样,玄墨箫吹奏的箫声低沉悠扬,带着几丝淡淡的哀愁,随着朦胧的月色一并飘进了他的心坎里,他不知不觉就沦陷了。 饮醉了酒的玄墨箫,可怜又可爱。 用过午膳,喝过药,叶清衣在蓉莲的陪伴下前往璃花宫。 一大早,苏梦泽便派人来传话,邀请他到璃花宫一叙,叶清衣推脱不开,只好应邀前往,没想到的是,苏梦泽居然带他去了那座用魔族火石建造而成的小院。 一入小院,叶清衣便看到了一身姿修长挺拔,神清气爽的小公子在指挥着下人挂牌匾,叶清衣定神多看了那小公子两眼,这才发现这位夺人眼球的小公子,居然是玄墨箫。 他穿着一件玄色锦袍,腰佩玉环,手执长箫,墨发高束,清爽干净,叶清衣望着如此装扮的玄墨箫一愣,不禁想,那个瘦瘦弱弱的少年,已然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箫儿。叶清衣目不转睛地盯着玄墨箫,你也在这儿? 玄墨箫款步走到叶清衣近前,颔首一笑:义父,师叔,你们来了。 叶清衣满是不解:箫儿,你在这院子里干什么呢? 玄墨箫表情落寞了一瞬,正要回答,苏梦泽道:清衣,是我叫墨箫来的。 他推着叶清衣来到挂着匾额的阁楼前,指着红木做成的匾额道,清泽轩,清衣,你说这个名字好不好? 清泽轩 叶清衣心中不自在地揪了揪,木然道:好。 站在叶清衣身后的玄墨箫目光一颤。 走,咱们去里面看看。苏梦泽浑然不觉,拉着叶清衣里里外外的观赏起来:清泽轩已经全部修建好了,咱们婚事在即,这段时间,你便搬来清泽轩住着,看看哪里不顺眼,不习惯,我好差人去改,毕竟,你我要长长久久地住在这里。 叶清衣心不在焉地听着苏梦泽的话,一颗心全在跟在他二人身后的玄墨箫身上,玄墨箫已然有了几分少主的气派,背着手款步而行,所到之处,无人敢直视。 只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开心 火石搭建的清泽轩内自然是极暖,苏梦泽有心,特意造了一处暖泉,养了些仙鹤,并在院中各处种满了兰花,叶清衣走马观花的进入正院,一入院,便听苏梦笙夸张地道:古有金屋藏娇,今有石室藏美,我大哥想早早将叶师弟娶进家门的心思是藏也藏不住了。 说完,自己个儿哈哈大笑起来。 与他在一处坐着的华子尘,杜仲,溪暮海,谭玉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叶清衣万万没想到苏梦笙等也在这里,一时有些意外,愣在原地道:这 哦,是我把大家请来的,想着集思广益,看看哪里需要改进一下。苏梦泽忙到。 叶清衣点点头,懵懵懂懂地走到了华子尘身边,坐了下去。 他一落座,玄墨箫便走过来为他道了盏热茶,顺势站在了他与苏梦泽的身后,别人便罢了,溪暮海的脸色几乎立刻青了下去,起身便是要走:梦泽君,园子溪某已经参观完了,溪某实话实话,此等美轮美奂,又暖如骄阳的园子,溪某平生未见,除了赞叹便是赞叹,只觉得赏心悦目,挑不出任何毛病。梦泽君请溪某来实在是无用,溪某也不愿多做叨扰,暂且离开了。 溪谷主,别走啊。苏梦泽亲手为溪暮海倒了盏茶,我请诸位来,一是看看这园子可有瑕疵,二是有要事相商。 溪暮海闻言只得坐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垂着,将玄墨箫隔绝于自己的视线之外。 苏梦笙扫了溪暮海两眼,轻哂一笑,冲着叶清衣道:叶师弟,你可喜欢我大哥给你准备的这个石头园子? 闻言,叶清衣竟是皱了皱眉。 苏梦笙面上的笑容立刻便僵住了,无措地打量了打量叶清衣:叶师弟? 叶清衣眉心皱的更紧了些,玄墨箫看在眼里,情不自禁也将手攥紧了。 清衣?苏梦泽见叶清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忙靠近了些问,清衣,你怎么了?是身体不大舒服吗?还是不喜欢这个园子? 叶清衣微微叹了口气,他不是身体不舒服,更不是对这个园子有意见,他只是有些烦躁。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早晚要嫁给苏梦泽,与其结成道侣,这是原主的命数,也是他的命数,苏梦泽乃是人中龙凤,如旁人所言,实乃良配,对于这门亲事,他一向不怎么放在心上,总觉得日子还长,到时候再解决不迟,没想到,苏梦泽居然如此心急,婚期不到便想将他留在身边。 可他还是喜欢玉穹山,喜欢在倚兰轩中度过的日子。 梦泽君,我想推迟你我的婚期。叶清衣冷不丁道。 这话无异于在苏梦泽的面上重重扇了一巴掌,一向温润儒雅的他难得地在众人面前露出了阴鸷的表情:你说什么? 在座之人面面相觑,别说喝茶了,连说话都不敢。 至于玄墨箫,早已在叶清衣身后白了脸。 叶清衣却是不慌不忙的,他既是拿定了主意,便绝不会更改:我说,我想推迟你我的婚期。 苏梦泽目光幽幽的盯着叶清衣,身子稍稍抬起来些道:清衣,你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叶清衣一脸真诚道,梦泽君,你不要多想,你没有做错什么,这个园子,我也很满意,我之所以要推迟婚期,是因身子不大好,怕嫁过来晦气。况且祸世的妖孽未除,行凶的蛊人未清,这个时候操办婚事,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我也不大安心。 是么?苏梦笙很是有些不相信似的道。 叶师兄的身子,确实不大好。杜仲冷冷清清道,家兄种下的续血草,年下便成熟了,我想带着叶师兄回梵香谷调养数月,许能将叶师兄亏空的内里添补几分。 那不如让叶师弟养好了身体再嫁过来。华子尘淡淡道,如此我也安心,梦泽君也省心,况且妖孽确实尚未除尽,梦泽君不妨早日将妖孽除了,日后叶师弟嫁过来,也能安安生生地陪伴着叶师弟不是。 苏梦泽没有什么表情得听着杜仲与华子尘的话,听罢,淡淡一笑:既是清衣的意思,我怎敢不听。 他瞬间变回平日里温润体贴的样子,轻轻握住叶清衣的手道:是我无能,未能给清衣一个太平人间,也罢,那便依清衣所言,将婚期推迟一些。 叶清衣如释重负,心满意足地对苏梦泽点点头。 玄墨箫紧紧攥着的手在叶清衣的笑容中一点点松弛下来。 如此,我们便来说说正事吧。苏梦泽依旧握着叶清衣的手,浅笑着对众人道,关于那些妖孽,墨箫已经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应对之法,大家好好听一听,看看此法可不可行。 遂朝玄墨箫一招手:墨箫,把你的想法详述一遍。 整整一个时辰,叶清衣的手都被苏梦泽紧紧攥着。 一帮人好不容易定下了除妖大计,这才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清泽轩。叶清衣原本要与杜仲同行的,苏梦泽却走过来道:清衣,我送你回去吧。 叶清衣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苏梦泽的面子,且苏梦泽大度地接受了他无理的请求,便未再做刁难,点点头应了下来。 他缓步走下石阶,却见玄墨箫护送溪暮海与谭玉祥离开了。 有玄墨箫跟在后头,溪暮海当真是如芒在背,脚下走得飞快,恨不得立刻将玄墨箫甩开,偏偏玄墨箫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像个甩不掉的尾巴一样。 溪暮海气极,停下来道:你跟着我作甚? 玄墨箫微笑着道:侄儿只是想送大伯回房休息罢了,大伯这么紧张干什么? 溪暮海面色一僵:我紧张?我哪里紧张了,我只是不想你跟着我! 说着快走了几步,一转头,发现玄墨箫当真没有再跟过来,一时有些意外,眯起双眼,诧异地望着玄墨箫。 大伯怎么了?玄墨箫冷笑森森,大伯不是不喜欢我跟着吗? 溪暮海望着面前少年阴寒的笑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与先前在寒晶谷中忍饥挨饿的弱儿联想到一起。 你不必跟着我!溪暮海赌气般道,我不欠你,更不欠你爹! 说罢,怒气冲冲的走了。 玄墨箫望着溪暮海逃也似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他的身后,站着一脸热汗的谭玉祥,他身子胖,极为怕热,又在火石建造的清泽轩待了将近两个时辰,一身肥肉都快烤熟了。 玄墨箫见状从怀中取出了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谭玉祥:谭门主出了很多汗,快擦擦吧。 谭玉祥谨慎地打量了玄墨箫两眼,将帕子接了过去。 太热了,太热了,那个啥,我回去洗个澡 说完便是要开溜,玄墨箫也不阻拦,只是压低了声音道了句:你们便那么怕他,他让你们在火石屋子里烤着,你们便烤着,不懂得反抗吗? 谭玉祥闻言一惊,分明听到了玄墨箫的话,却像没听到一般懵懂地问:你说什么? 玄墨箫知道他在装糊涂:没事,我说谢谢。 谭玉祥又是一惊。 他有些慌乱地擦了把汗,喃喃地道:谢?有什么好谢的,若非你信任我,听我的话把元牝石还给了我,我想帮你也帮不上啊。 玄墨箫目光一沉:所以,你为什么帮我? 谭玉祥擦汗的手缓缓停下。 为什么?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谭玉祥人微言轻,风刀门又是个摇摇欲坠的小门派,我得罪不起任何你包括你,所以,便广结善缘啦。 说完,假笑着朝玄墨箫挥了下手,脚下抹油地离开了璃花宫。 送叶清衣回到沁芳居后,苏梦泽并未急着走。 他跟着叶清衣进了屋,坐在叶清衣床上,不顾容莲在旁,一把将叶清衣拽进了怀里。 叶清衣大惊失色,容莲也吓白了脸,怔怔地望着苏梦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出门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苏梦泽面无表情地下令。 容莲悻悻离开,房门一关,苏梦泽立刻将叶清衣压在了身下。 叶清衣魂飞魄散,瞪着苏梦泽道:梦泽君,你要干什么? 苏梦泽一手扣着叶清衣的手腕,一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清衣,你跟我说实话,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推迟婚期,你心里是否有了别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葫芦兄弟! 第42章 42 师叔再次受辱。 叶清衣被苏梦泽钳制得一动也不能动。 他手腕被苏梦泽攥得生疼, 然而更令他感到不适的,是苏梦泽说出来的话。推迟婚约的原因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叶清衣挣了挣,梦泽君,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34) 苏梦泽摇摇头, 目光犀利地逼视着叶清衣, 温柔而极具压迫感地道:清衣, 你别怕,我不是柳无妨那样的登徒子, 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我只是害怕, 非常的害怕, 我察觉到你离我越来越远, 我拼了命的追, 却无法将你我之间的距离缩短半寸, 清衣,你告诉我, 你究竟怎么了? 叶清衣无言以对,他倔强地支撑了一会儿,却终究反抗不了体格健硕的苏梦泽,身子一软, 瘫在了床上。 察觉到身下之人已无力挣扎,苏梦泽欣喜许多,钳制着叶清衣的力量便也松了几分, 他一只手肘撑在叶清衣耳则, 一只手在叶清衣面上颈上轻轻抚摸着,仅是如此, 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热血沸腾。 毕竟, 他面对着的, 是那么美的一张脸,那么软的一副身子。 美而清冷,却又毫无反击之力,便是一向以君子自居的他,也不免生出了要将其压在身下,狠狠蹂躏的心思。 但他知道他不能,他必须压制心中的欲念,否则,会吓坏他的清衣。 想及此,苏梦泽渐渐冷静了下来,彻底松开叶清衣,只是温柔地握住了叶清衣的手。 清衣,对不起,我糊涂了。苏梦泽一脸悔恨,我真的是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所以才 他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无比怀念咱们年少无知时的时光,那时,你身子虽娇弱,却很健康,聪明善良,活泼伶俐,苍亓真人宠爱你,我们这些做兄长的,也娇惯着你,那时你格外依恋我,看着我的眼神,总是带着光。 后来,无所不能的溪大哥误入歧途,魂飞魄散,咱们几个做掌门的做掌门,做峰主的做峰主,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落寞孤独。清衣,我真的好希望你能陪伴在我身旁,陪着我支撑下去,可你却一直避着我,不仅避着我,连眼中望着我的光芒都消失了,我很想知道,那束光为什么会消失,或者说,你将那束光,给了谁? 是华子尘,还是杜仲?还是银叶山庄的那位庄主?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人 苏梦泽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然带上了些许哀求的味道,他可是手握仙门掌印,执掌天下仙门的修真界之主,高高在上,说一不二,何曾这般低三下四的求过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叶清衣那颗一向容易软下来的心,却未被苏梦泽一番话打动分毫。 他望着苏梦泽俊美非凡的脸,心中风平浪静:梦泽君,你忧思过重,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我不过是一个朝不保夕的病人,你让我的眼里如何有光? 所以,你的心里有我对吗?苏梦泽急于证明什么一般咄咄逼问,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我,清衣,我只要你回答这一个问题 叶清衣眉心紧皱,眼中写满烦忧,苏梦泽见他不语,更是着急,握着叶清衣的手一点点攥紧,叶清衣吃痛,忍不住哼了一声:你松手 苏梦泽喉结滚了滚,望着叶清衣疼白了脸半是愧疚,半是痛快,他松开了叶清衣的手,难以自控的将叶清衣抱在了怀里,一点点解开了叶清衣的衣带。 叶清衣大惊:梦泽君,你要干什么? 苏梦泽不语,只继续解着叶清衣的衣带。 叶清衣慌了,挣扎的按住苏梦泽的手,飞快结印,朝着苏梦泽的脸面劈了过去。 苏梦泽似有准备,在身前筑起一道结界,轻而易举地化去了叶清衣的灵力,他讪笑地望着叶清衣,单手将叶清衣的衣带系好,讥诮地道:试试你罢了,竟是朝我下狠手,我想要的答案,已经有了。 惊怒之中的叶清衣哑然失色。 他与苏梦泽心事重重地对望着,两相沉默,气氛压抑,忽然,有人在外重重地扣了几下门:师叔?敢问师叔义父可在师叔房中? 是玄墨箫的声音?! 叶清衣看了面若冰霜的苏梦泽一眼,正欲答话,玄墨箫已是推门走了进来。 师叔,义父。玄墨箫缓步走到他床前,不慌不忙地道,弟子有要事寻找义父,一时情急闯了进来,望师叔不要责怪。 叶清衣姿势僵硬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白,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玄墨箫并没有去看叶清衣,一双拳头却紧紧攥着,似是要在掌心之中钻出一个洞来。 苏梦泽替叶清衣整了整衣衫盖好锦被,眉目间已是神色如常,他温和冲玄墨箫一笑:什么事这么着急,不顾规矩地闯了进来。 这话里显然带着几分责备的味道,玄墨箫听罢眉心微皱,垂眸拱手道:回义父的话,除东郡十九州的人,修真界所有门派的掌门都已经到齐了。 嗯。苏梦泽应了一声,果然是大事,便是我想再陪你师叔待一会,也不能了。 说着轻轻拍了拍叶清衣冰凉的手背,微笑地道:清衣,你好好休息,我晚一点再来看你。 叶清衣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梦泽,毫无反应。 苏梦泽也不介意,稍稍流连了片刻,起身道:墨箫,走吧,不要打扰到你叶师叔。 是。玄墨箫恭送苏梦泽离开,待其消失在视线中后这才抬眸看了叶清衣一眼。 叶清衣魂不守舍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床幔。 玄墨箫心中宛若刀搅,他缓步走到叶清衣床前,将叶清衣冰凉的双手放进被子里,小声地道:师叔,我让容师兄将杜师叔请来了,师叔,你安心休息吧。 叶清衣点点头,阖上双目。 玄墨箫在那双潋滟含情的双目闭上的一瞬狠狠咬住了牙,目光阴寒地朝窗外瞪了一眼,攥紧手中玉箫。 仙剑大会之后,各大门派的掌门再一次齐聚璃花宫。 苏梦泽高座与于云台之上,气度雍容,笑颜亲切:今日请各位前来,为的依旧是妖祸之事,我们之所以屡遭妖邪的算计,究其原因,是因为咱们修真界出了内奸,有内奸在,修真界休想安宁,所以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将这个内奸抓出来。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响应:梦泽君说得不错,是得将这个内奸抓出来! 这内奸害得我门下弟子死伤了数十人,待将他揪出来后,我段某头一个与他算账! 贫道也不会放过他! 不错! 苏梦泽笑笑,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抬了抬手,道:各位同仇敌忾,众合一心,苏某甚是欣慰,为保此次计划顺利进行,接下来的几日,便委屈大家在璃花宫中休养休养,暂且回不得家了。 啊?? 这 众人闻言一惊,太虚门掌门段子异道:敢问梦泽君此话何意。 苏梦泽淡淡道:相信各位今早都收到了苏某的密信,对不对? 众人齐齐点头。 苏梦泽继续:密信之中的内容,除了邀请各位前来璃花宫议事,还告诉了各位明日要去将封印已久的降妖至宝,封妖木请出来,不过,你们每一位看到的封妖木所在地都是不同的,比如我告诉段门主,明日要秘密前往南栾山,告诉樊长老明日要秘密前往古渊河,事实上,我们明日哪里都不去,我们只在璃花宫中品茶说话,修生养息。什么时候妖邪现了踪迹,我等再一同前往,看看究竟是何门何派,给妖邪指了路。 在座之人闻言无不震惊。 苏梦泽话虽说得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修真界出的叛徒自然是修真界的人,且此人一定是某一门派之主,因为唯有一派之主才能接触到苏梦泽等修真界的核心人物,才能知道修真界的动向,才有利用合作的价值,明日,妖界没有动静便罢了,否则的话,哪里有妖邪现身,与妖邪现身地点对应的门派掌门,便是叛徒。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苏梦泽竟是带着这样的目的将大叫召集在一起的,一时难以接受,都有些愣愣的,有些年事稍长之人,面色已然有些难看,但这是苏梦泽的意思,谁人敢忤逆,再说,这确实是最快,最直观的办法。 我、我听得有些糊涂。谭玉祥眯着小眼睛,茫然道,梦泽君在密信上告诉我,明日要到封神陵请出封妖木,所以 所以如果那些妖孽出现在了封神陵,谭门主你便是一直以来给妖族通风报信的内奸。柳无恨细着嗓子道。 谭玉祥小眼霍地瞪大,慌乱地摆了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可没有那样的胆子,我不想活了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反抗不得,便一一道:梦泽君英明。 我等愿意听从梦泽君的安排。 苏梦泽闻言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敬道:诸位,请。 众人纷纷拿起酒盏:梦泽君,请。 璃花宫侍者纷纷入宫,将新鲜的瓜果佳肴,摆在了各派掌门的面前。 苏梦笙轻摇着折扇,替苏梦泽安抚人心:各位掌门放心,我大哥生怕各位掌门住的不习惯,已命下人按照各位掌门的生活喜好安排好了住所饮食,一晚,只需一晚咱们便能将在暗中屡屡使坏的祸害揪出来了,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庆祝上一回! 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就是有些缺德,谁想出来的?柳无恨翘着二郎腿道。 苏梦泽笑而不语,垂眸抿了口茶,苏梦笙则骄傲的挺了挺胸:我徒儿想出来的,怎么?不服气? 柳无恨哼了一声,抬眸看了眼站在苏梦泽身后的玄墨箫,阴阳怪气地道:听闻溪谷主也认了位干儿子,名叫齐洹,那齐洹为了表忠心,连姓都改了,如今叫做溪洹,溪谷主,有没有这回事啊? 溪暮海正在闭目养神,听得柳无恨的话,缓缓睁开眼道:是有此事,怎么?溪某膝下已无子嗣,收个义子也不行吗? 行,当然行。柳无恨美眸一扬,溪谷主生怕寒晶谷无后,挑个出身好的徒弟当义子,此事无可厚非。柳某只是觉得奇怪,寒晶谷明明还有一个后人,溪谷主何必要多此一举,跑去认个异姓之子做儿子呢? 溪暮海哑口无言,他如何不知道寒晶谷还有一个后人,可他之所以将大徒弟齐洹收为义子,不就是因为那个后人,他宁愿将寒晶谷交给异姓之人也不交给那个后人,绝不! 这是溪某自己的事,柳庄主,你未免管的太多了吧。溪暮海道。 柳无恨,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别人爱认儿子便认儿子,爱认爹便认爹,关你什么事?你有那个功夫不如担心担心你的万柳山庄,瞧你这德性,妖孽十有八九找上了你!苏梦笙在一旁帮腔道。 柳无恨被溪、苏二人呛声,一时间俏脸煞白,一拍桌子正要回怼,苏梦泽幽幽道:好了好了,别吵了,一点小事而已,何必呢? 三人闻言互瞪一眼,谁也不理谁了。 玄墨箫目光在柳无恨的面上扫了扫,垂眸攥紧了手中的玉箫。 直至傍晚,宫外都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在璃花宫中静静等待着的各派掌门已然有些坐不住了,时不时望向宫门外,期待有传讯弟子出现。 怎么还没消息。苏梦笙亦是有些着急,摇着扇子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忍不住念叨,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吧,时间不短了,那妖孽也该现身了。 急什么。华子尘道,天还没黑呢,那些妖物,一向喜爱在夜间活动。 苏梦泽闻言,抬起头来打量了玄墨箫一眼,却见玄墨箫不急不躁的,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他一时间有些好奇,难不成,这孩子与他父亲一样,也是个惊世之才? 他虽是答应了玄墨箫的计策,却并不觉得此计能成,之所以答应了玄墨箫,不过是想看看意气风发的少年尝试到失败的滋味后是什么模样谁让他长得那么像他的父亲,他可太想从那张面庞上,瞧一瞧失败吃瘪的表情。 墨箫。苏梦泽唤过玄墨箫道,想什么呢? 玄墨箫抬头望着苏梦泽:没想什么。 哦?苏梦泽不大相信,你师父都开始跳脚了,你就不担心么? 玄墨箫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苏梦泽的眼睛,似是在沉思,似是在审视,他不紧不慢地转了转手中的玉箫,镇定道:义父莫急,墨箫以为,就快有消息了。 苏梦泽闻言一愣。 他觑了觑眸,正待说话,一璃花宫弟子跑入大殿道:禀师父,击雷山附近发现妖族形迹! 殿内众人闻言俱是一愣,思索片刻后齐齐看向苏梦泽。 击雷山?不可能!你们怕不是报错了消息! 苏梦泽尚未答话,柳无恨一甩长袖,恼怒地站了起来。 此举无异于不打自招,一时间,众人看向柳无恨的目光都微妙起来,苏梦笙则是哈哈大笑:看来,柳庄主所收的密信上,书写下的封妖木所在之地正是妖邪现身的积雷山,啧啧啧,我可真是有先见之明,早早看穿柳庄主你与妖族互有勾结。 苏梦笙,你休要胡说八道!柳无恨提着樱色长袍走到苏梦泽身前,义正词严道,柳某对苍生之心,天地可鉴,绝不是与妖族勾结的叛徒!况且整个修真界谁人不知,我与妖界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怎么可能与仇人为伍。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柳家兄弟一个觊觎自己的师姐,一个觊觎自己的师弟,个顶个不是好东西,做出什么令人不齿的事都有可能!苏梦笙朝着苏梦泽一拱手,大哥,小弟愿带点苍峰弟子前往积雷山一探究竟,届时真相如何,自有定论。 苏师弟此话不错。华子尘起身道,梦泽君,子尘会与苏师弟同行。 苏梦泽按了按太阳穴,迟疑片刻后道:积雷山 对,积雷山。苏梦笙催促道,大哥,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下令啊! 苏梦泽不动声色地看了柳无恨一眼,柳无恨一脸羞愤:陷害!□□裸的陷害!梦泽君,有人借机陷害我!我不甘,我不甘! 柳庄主的忠心,苏某还是信得过的。他眼风扫向玄墨箫,会不会是有纰漏,弄错了。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35) 一直在旁默不吭声的玄墨箫上前一步:义父放心,墨箫心知兹事体大,是以安排的极为周祥,绝无错漏。 苏梦泽听罢略带诧异的愣了愣:是么? 大哥,你别再问东问西的了!苏梦笙急得直翻白眼,咱们再不过去,那些妖精发现是计后便逃了! 苏梦泽默了默,这才朝苏梦笙等点了下头:去吧。 璃花宫以北三百里的积雷山上空,瞬间聚集了大量修真界人士。 距离积雷山越近,妖气越是浓重。 苏梦笙极为兴奋,折扇化为长剑,对着一脸严肃的华子尘道:掌门师兄,一会儿你能不出手不便别出手,让师弟我好好斩杀几个妖精,过过瘾! 华子尘轻哼了一声,长剑一挥,带动云中翻滚着的惊雷劈向妖气腾腾的积雷山。 漆黑瑰丽的积雷山刹那间变得亮白刺目,无数妖精在惊雷下现出原形,狰狞地朝着飞行在云端的修士张开血盆大口。 墨箫!跟紧师父,万事小心!切莫逞强。 是! 玄墨箫紧跟着苏梦笙,落在积雷山山巅。 数以千计的妖孽一涌而上,在滚滚惊雷中与修真弟子恶斗在一处。 玄墨箫负手而立,看着人、妖二族搏命厮杀的场面。 他转动着手中玉箫,迟迟没有出手。 他也不必出手,身为璃花宫少主,本就该好整以暇地在旁观战。 忽然,一身穿寒晶谷剑服的弟子跳到玄墨箫面前,提剑对着他的心口大叫了一声:玄墨箫! 玄墨箫看了来人一眼:齐洹? 是我! 玄墨箫笑笑:齐兄不去降妖便罢了,为何将剑对准我呢? 你心知肚明!齐洹大声道,玄墨箫,你做的恶事,师父都已经告诉我了!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梦泽君的义子,我来找你,便是要为大公子报仇! 说着,将手中的长剑刺了出去。 玄墨箫旋身一转躲过齐洹的长剑,冲其一笑,跳入茫茫云雾。 齐洹提剑追了过来。 二人在云雾之中过了几招,渐渐地,仅为炼气期的玄墨箫败下阵来,齐洹一脚踢掉玄墨箫手中的长剑:什么璃花宫少主,我看你也不过如此,玄墨箫,说,大少爷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他话音刚落,一只膘肥体壮,青眼獠牙的黑狼从云雾里窜出,一举将齐洹扑在地上。 齐洹奋力挣扎,一连轰出数团灵焰,结果非但没能伤到那黑狼半分,反倒是激怒了黑狼,被黑狼按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咬掉了肉。 齐洹疼得惨叫不休,赶忙朝玄墨箫求救:快、快救我啊! 玄墨箫笑得温和:你不是要杀我吗? 我没有,我只是试探试探你!说话间又是被黑狼咬下了一块肉,齐洹瑟瑟发抖,玄师弟!你也曾是寒晶谷的弟子!救、救我! 玄墨箫缓步走向齐洹。 齐洹见玄墨箫朝自己走了过来,欣喜不已,一边抵抗着黑狼一边下令:快,捡起你的剑,杀了它! 玄墨箫摇摇头,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黑狼的背脊。 原本疯狂撕咬着齐洹的黑狼呜鸣了一声,听话地松开了齐洹,站在了玄墨箫的身后。 浑身是血的齐洹目瞪口呆。 你、你 我大伯之所以认你做义子,是担心有朝一日,寒晶谷落到我的手上吧。玄墨箫取出藏于虚鼎内的渡灵珠,事实上,我对寒晶谷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我倒是记得昔日在寒晶谷的时候,没少受大师兄你的照拂,而今,师弟我便也来照拂照拂你 说罢,缓缓催动了渡灵珠。 渡灵珠 齐洹勉强吐出三字后,整个人便飘在了半空中,周身灵力化为荧绿色的灵流,流水般涌向了玄墨箫手中的渡灵珠。 被吸干了灵力的齐洹面如死灰地摔在地上,玄墨箫转动着流光溢彩的渡灵珠,讥诮道:金丹中期?谢了 齐洹瞪大双眼,像在看鬼一样看着玄墨箫。 玄墨箫勾唇一笑,再一次抬手拍了拍黑狼的头,黑狼低嚎两声,扑在了毫无反击之力的齐洹身上。 玄墨箫!玄墨箫!!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萦绕在耳边,玄墨箫却好似听不见一般,他攥着渡灵珠正欲离开,一只九尾白狐忽地落在了他身前。 那白狐冲他眯了眯眼,闪电般冲向云雾缭绕的山林。玄墨箫轻哂,将渡灵珠内的灵力渡为己用,飞身追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溪暮海:笑死,又死了一个儿子。 第43章 43 见到阿娘。 一狐一人飞快跑到积雷山山顶, 站在惊雷翻滚的乌云中,静静地望着彼此。 碧眼黑甲的九尾白狐在地上旋身一转,长袖飞旋,幻化成了一位极为妖媚的少年, 他朝着玄墨箫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小傻子。 玄墨箫扬了扬头:我时间不多, 有什么话,快点说。 不是你把我找来的吗?为什么要我说?肃音缓步走走玄墨箫身前, 围着他转了一圈, 这身玄袍很适合你, 精美华贵, 一看便知出身非凡, 小傻子, 不、玄少主,认贼作父的感觉如何啊? 玄墨箫目色微凝。 被我说中心思了?肃音定在玄墨箫身前, 用那双凌厉的狐狸眼审视着他道,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做? 玄墨箫不慌不忙地回望着肃音的双眸:你心中自有定数,何必再来试探我? 肃音冷冷清清地瞪了玄墨箫一会儿, 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 我父亲果然没有找错人, 你也果然没有令我失望。肃音开心道,说实话, 当那个叫做弢兆的光头费尽心思找到我的时候, 我都不敢相信你竟下定决心要与我联手, 但他告诉我,你连你的师父师叔都算计欺骗了,所以我才配合着你的计划带着族人来了,但是玄墨箫,我们的族人不多,每一次与修真界抗衡,都会失去无数族人的性命,所以,无论你的计划是什么,都请你快一点。 玄墨箫听罢冷冷地看了肃音一眼:请你说话慎重一些,我何时算计过我师父师叔? 没有吗?肃音妩媚地挑了下眉,不是你逼迫那些蛊人主动现身,将你师父师叔引过去的吗? 玄墨箫眼中黯了黯:那不是算计,那是引路。他推开肃音,走向危险陡峭的崖边,肃音,我问你,一直以来,给你通风报信,与你里应外合的人,是谁? 肃音狡黠地转了下绿眸,歪着头打量着崖边的玄墨箫:头一次听到你叫我的名字,怪不自在的,不过,可真是好听。至于你问我的问题,呵,你觉得呢? 玄墨箫沉默,片刻后,语境苍凉地道:我已知我是溪暮遥与魅妖之子,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告诉我,我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巧,我也觉得时机已到,打算把我能告诉你的,一并告诉你。玄墨箫,你看这是什么。 玄墨箫闻言转身,却见肃音的手中徐徐展开了一道半丈来长的山水画卷。 这是万山卷?! 万山卷?玄墨箫好奇道,你费尽手段拿到这万山卷,究竟想干什么? 肃音捧着万山卷,眼中寒气毕现:当年,你父亲凭借一己之力,封印了妖皇与魔皇,将我妖族困于幽冥河,并在妖魔二族与人族之间各建起了一道乾坤墙,后来,幽冥河畔乾坤墙被破,你母亲散尽修为,将乾坤墙修补起来,出卖灵魂做了人族的奴隶!修真界的那帮猪狗生怕有人再破坏乾坤墙,便挪动数百座仙山将幽冥河藏了起来,我找不到幽冥河,便找不到被困的族人,所以,我必须要拿到万山卷。 我母亲出卖灵魂做了人族的奴隶?玄墨箫眼前一黑,险些十足掉入身前的悬崖,他疾步走到肃音身前,一把揪住他手中的万山卷,你的意思是,我娘还没死?? 是,还没死。肃音目光幽幽地,只是,身为魅妖皇公主,活成那个样子,不如死了算了。 玄墨箫目色染血。 带我去见她! 肃音点了下头,推开玄墨箫的手,冲着那水墨重彩的山水画道了句:幽冥河。 一道白光自万山卷之中刺出,将二人拽入画卷后消失在积雷山山顶。 当玄墨箫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然与肃音站在了一条墨蓝色的,无边无尽的长河前。 长河被数座高山遮掩,远远望去,宛若一条蜿蜒在群山之中的墨蓝玉带,河岸两旁寸草不生,水面与天地一色,水便是天,天便是水,河面上鬼影幢幢,时不时有白得几乎透明的魂灵从河边飘过,河水的尽头,漂着一只破破烂烂的小船,小船上坐着位妇人,那妇人披着一件灰白色的斗篷,兜头遮面的,令人看不清其面貌,她木然地摇着船桨,在幽灵飘飘的河面上漫无目的的游逛,若非她的身上尚有一丝生气,玄墨箫简直要认为她是一具被人遗忘在船上的尸体。 她是谁?玄墨箫望着河面上的女子道。 肃音站到玄墨箫身旁:那便是你娘,妖皇独女,魅妖族唯一的公主。 我娘?玄墨箫哽咽起来,清澈的眼眸中漫进冰冷的河水,泫然欲泣。 我娘?她是我娘?光洁的额上青筋迸现,眼底亦被苦涩的眼泪浸泡的一片猩红,他向前踉跄几步,定定地望着那妇人片刻后猛地飞了出去。 他要飞到他娘身边,看看他娘是何模样,过得好不好! 他要问问他娘,还记不记得他这个儿子! 娘玄墨箫大声呼唤着,然而他才飞过幽冥河畔,便被一道无形的气墙挡了回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汲取了渡灵珠中全部灵力的玄墨箫修为堪比元婴期修士,却被那无形气墙撞得呕出一口心头血,玄他将血水一擦,不服气地站了起来,再一次飞向那道气墙。 气墙在玄墨箫靠近的刹那抖了抖,缓缓现出原来的样子,那是一道真正的遮天蔽地的高墙,宏伟壮观,令人喟叹,每一块砖块都有金凤台基石那么大,青色的长砖之间严丝合缝,密不透风,便是世上最薄的刀片也插不进去,然而就是这么宏伟的一道乾坤墙,墙壁正中确是破碎的,虽是被人强行拼凑起来,却也是白璧有瑕,令人遗憾。 玄墨箫抬手摸了摸墙壁上的裂痕,却再一次被乾坤墙挡了出去,他无力与之对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高墙在须臾之间消失,变得透明虚无,成为一道无形气墙。 你闯不过去的,你娘,也看不见你。肃音站在乾坤墙前,黯然道,我父亲是你娘身边的仆人,后来你娘跟了你爹,我父亲便在人间隐居,娶了我阿娘生了我,再后来,你阿娘出了事,我父亲冒险去救你阿娘,结果差点死了,等他好不容易养好伤,打听到你下落去寒晶谷找你,却是身陷囫囵,被你师叔和师父联手杀死了。 玄墨箫失魂落魄地听着肃音的话。 你娘和你父亲的故事,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你爹死后你娘便来到了幽冥河,那时乾坤墙已破,你娘为了保你一命跟你义父他们做了一笔交易,她愿散尽毕生修为修补乾坤墙,前提是,你必须能活着,你娘很聪明,提前在你身上种下了三生咒,如此,只要你活一天,她便驶着鬼船在幽冥河上游荡一天,并将试图闯出乾坤墙的妖修打入幽冥河底,但如果你死了,她便会立刻打开乾坤墙,将妖皇,以及困在乾坤墙后的妖修放出来。 玄墨箫微顿片刻,冷冷一笑:我说他们为何明明那么讨厌我却不肯杀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肃音回头看了玄墨箫一眼,继续道:你娘为了你,背叛了整个妖族,明明是魅妖公主,却将族人囚禁在这毫无灵力,暗无天日的地方说起来,这事也挺可笑的,当时,除了你爹只有苍亓真人可修补此墙,偏偏那些人将你爹和你师公都逼死了,那些人看着挺厉害,可惜,修为最高的苏梦泽,不过也只是个大乘期的修士而已,想补乾坤墙,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你娘出手了,也得亏他们有求于你娘,不然你和你娘,早死了 玄墨箫剖心摧肝地听着肃音的话,越听,身子抖得便越是厉害,他紧紧攥住手中的玉箫,试图汲取些许力量,然而这个动作却令他的心更痛了。 我娘她还记得我吗? 肃音轻嗤,飞扬妖媚的狐狸眼中满是讽刺的味道:你义父城府极深,因担心你娘出尔反尔,逼你娘剖出了妖灵,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自然也是没有记忆的。 玄墨箫浑身一颤,闭着眼咬紧唇肉。 还有呢?他自虐一般地追问道。 肃音觑眸:苏梦泽,溪暮海,华子尘,柳无恨,这四人合力用掌门印封了你娘的妖灵,想要救你娘,需拿到这四块掌门印,在幽冥河前一并焚化。 玄墨箫缓缓睁开眼睛,咬牙启齿地道:他们容不下我娘和我,我能明白,可我爹有什么错?就因为爱上了我娘,生下了我,便得死吗? 肃音眉心一皱,道:传闻,当年破开乾坤墙的人,就是你爹。 我爹?玄墨箫惊道。 肃音点了点头。 玄墨箫皱着眉毛想了又想,直想得脑仁作痛,也想不清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含泪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瘫坐在地。 肃音望着悲痛欲绝的玄墨箫,锋利的绿眸中,总算露出了几分怜悯之色,他半跪在玄墨箫面前,轻声地道:玄墨箫,我和你一般大,许多事情,我也不清楚,但你如果能找到你爹的剑与你娘的妖灵,应该就能知晓当初所有的事。你并非孤立无援,你还有整个妖族,妖族也在等待着你来解救,你记住,人族或许容不下你这个半妖之人,可妖族,却容得下你这个半人之妖。 玄墨箫猛地抬起了头。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36) 他怔怔地用被血染红了眸子盯着肃音,剧颤着的心竟是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他撑着肃音的肩膀,缓缓站了起来,不止我娘和我爹,我也要用摄魂术好好看看,那四个人当年都做过什么好事 肃音笑笑:你要怎么对付他们我不管,只是,苏梦笙的命,归我 玄墨箫一惊:你要杀我师父? 肃音眼中寒光翻涌:他一剑杀了我父亲,我自要为我父亲报仇。此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搅和进来!说着幻出九尾,抽出玄墨箫腰间的长剑,挥剑斩去自己的一条尾巴。 你拿着它回去,如此,也好在那帮猪狗面前有个交代。 玄墨箫却是不动,肃音轻哂,将尾巴丢给玄墨箫,拉着他跃入万山卷。 积雷山上,战事已毕。 苏梦笙华子尘二人与一众寒晶谷弟子围着一具被妖狼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面面相觑。 又死了一个儿子。苏梦笙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溪谷主最近还真是倒霉,才办完一件丧事,便又要办丧事了。 此人真的是齐洹?华子尘皱着眉,别不是认错人了吧。 确实是大师兄,我认识他的佩剑和腰环!一寒晶谷弟子战战兢兢道,大师兄修为很高的,怎、怎么会被妖物活活咬死,奇怪,太奇怪了。 此人灵力尽失,所以才会被妖物咬死。杜仲面不改色地道,若我猜的不错,应是有人对他使用了渡灵珠。 站在众人身后的叶清衣微微一怔。 他一觉醒来,得知众人前往积雷山降妖,因心中烦闷且记挂着玄墨箫,便求杜仲带自己过来看一看,不曾想一落地便看到眼前这一幕。 杜师弟,你确定是渡灵珠吗?叶清衣缓缓走到杜仲身边,按你意思,渡灵珠在妖邪的身上? 渡灵珠肯定在妖邪的手上。苏梦笙勾住叶清衣的脖子,叶师弟,你忘了寒晶谷里的那只魅妖了?那魅妖一定用计将渡灵珠交给了他的子孙!哼,早知道就该让溪谷主把那珠子毁了。 叶清衣不忍地看了齐洹两眼,别过头,望了望四周:箫儿呢?一大回了,怎么看不见他人影。 苏梦笙才反应了过来:是啊,墨箫呢?许久不见他了,他去哪了? 说着叫过几个璃花宫弟子:看见玄墨箫了吗? 弟子们纷纷摇头。 苏梦笙一愣,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没见过?糟糕,墨箫不会出危险了吧?! 苏梦笙一句话揪紧了叶清衣的心。 苏师兄,你一直没和箫儿在一起吗? 苏梦笙摇摇头,一脸懊恼道:我光顾着捉妖了,没有注意他,但我嘱咐过了,叫他紧跟着我,不要勉强。 叶清衣听得直叹气:可箫儿毕竟只是个炼气期的弟子,稍有不慎,便会遇到危险啊。他无奈地瞪了苏梦笙一眼,苏师兄,你忘了翰轩书院的事了? 苏梦笙脸色顿白,眼神都直了。 我去把墨箫找回来! 正要离开,一道颀长秀雅的身影自茫茫白雾之后走了出来。 众人听得脚步声,齐齐朝白雾望去,却是看到了玄墨箫。 他步伐踉跄,满面血珠,眸光迷离冷漠,手持一条长长的白狐尾。 箫儿!叶清衣拖着厚重的白狐斗篷走到玄墨箫身前,箫儿,你怎么样? 玄墨箫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叶清衣:师叔? 说罢,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箫儿!叶清衣慌忙去接,却因力气太小支撑不住,与玄墨箫一并倒地。 苏梦笙等慌乱地围了上来。 墨箫!发生了什么事?你去哪里了?! 玄墨箫在叶清衣怀中睁开眼睛:师父,师叔,你们放心,我没事。 他将手里的狐尾递给苏梦笙:徒儿无能,只斩下一段狐尾 苏梦笙眉心一皱,将狐尾接了过去。 是狐妖伤你。苏梦笙攥紧那尾巴,它在哪? 它逃了玄墨箫喃喃道,师父,师叔我好累 叶清衣抱着玄墨箫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察觉到叶清衣的关怀,玄墨箫微微一颤,仰起头,望住了叶清衣。 箫儿叶清衣握住玄墨箫的手,师叔带你离开这。 一路上,叶清衣都小心保护着玄墨箫,直至回到璃花宫。 苏梦笙气势昂扬地将抓获的妖物押到了璃花宫外,拱手向苏梦泽禀告:大哥,妖我已经抓来了,铁证如山,请大哥治柳无恨的罪! 众人打量着被巨大的补妖网笼罩,凶残狰狞的妖邪,一一响应苏梦笙:梦泽君,妖物在此,请治柳庄主的罪! 此事柳庄主必须给各门各派一个说法,不然,我段某第一个不依! 我也不依! 一片片吵闹声中,苏梦泽缓缓睁开眼睛。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虽未说话,却令在场之人通通闭上了嘴。 吵完了?苏梦泽神色泠泠,你们若是吵完了,本君便说两句。 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吱声了。 苏梦泽目光幽幽地扫了宫外的妖邪一眼,转眸对柳无恨道:柳庄主,此事你怎么说? 柳无恨异常平静,讥诮着道:陷害,这是□□裸的陷害,我柳无恨没做过的事情,你们打死我,我也不会认的。如今我只想知道,是谁费尽心思,在暗中陷害我。 说着,便抬眼去看玄墨箫。 玄墨箫默不吭声的站在叶清衣身后,精神萎靡,魂不守舍,察觉到柳无恨敌对的目光,玄墨箫木然地道:柳庄主的意思,是我有意构陷,算计柳庄主吗? 柳无恨冷笑:这主意是你出的,事情是你经手办的,不是你是谁呢? 姓柳的,你少在这里东拉西扯!我还没审你呢,你倒审起我徒弟来了!苏梦笙怒道。 叶清衣目光在三人面上扫了扫,思忖片刻后拍了拍玄墨箫的肩膀:箫儿,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实在辛苦,坐下来说话吧。 苏梦泽闻言问道:墨箫受伤了? 嗯。叶清衣回道,被九尾狐弄伤的。 苏梦泽便打量了玄墨箫两眼:既是如此,便坐着说话吧。 义父,我没事。玄墨箫转过身,镇定冷漠地望着柳无恨,适才,柳庄主说,是我有意构陷,做局坑害柳庄主? 不错。柳无恨道,我笃定是你动的手脚。 玄墨箫戚戚一笑:墨箫一向敬重柳庄主是长辈,从不愿冲撞了柳庄主,今日既遭柳庄主诬陷,墨箫便抖着胆子为自己争辩一句,墨箫与柳庄主无冤无仇,柳庄主为何派蛊人残害墨箫,要将墨箫至于死地。 众人闻言,再次纷纷议论起来。 柳无恨神色大变: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命蛊人残害你了! 玄墨箫冰冷地瞪着柳无恨,神情中满是愤怒与委屈。 墨箫,你说的是真的?苏梦笙用扇子指着柳无恨的脸,真的是这姓柳的对你下的杀手? 是。玄墨箫肯定地道,弟子亲耳所闻,绝不可能弄错! 好,好。苏梦笙怒极反笑,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妖邪被捕获,蛊人案被破获,连伤我徒儿的凶手都浮出了水面!柳无恨,咱们新仇旧恨一并算!说,是你主动认错,把蛊人交出来,还是我带着人去你万柳山庄,把蛊人翻出来! 苏梦笙,你敢!柳无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什么蛊人!我万柳山庄从来没有这种东西!你那宝贝徒弟我也没动过一根手指!你们师徒一唱一和的便想给我定罪?你也要问问梦泽君答不答应!你想闯我万柳山庄?呵,只怕你没那个本事冲破我万柳山庄的结界! 苏梦笙闻言放肆大笑起来。 哈哈!结界?!柳无恨,你真以为一道破结界便能拦住我?苏梦笙回头看向叶清衣,叶师弟,可否与师兄我到万柳山庄走一趟? 在座之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叶清衣。 叶清衣正要说话,苏梦泽起身道:梦笙,你闹够了没有,便是要调查万柳山庄,也得按规矩来,柳庄主真的有罪便也罢了,若他是被冤枉的,你打算如何收场? 苏梦笙闻言便是要反驳,叶清衣见状,急慌慌出声道:苏师兄! 苏梦笙一愣:怎么? 叶清衣肃然:苏师兄,我愿意与你到万柳山庄走一趟。 第44章 44 师叔被掳。 曲靖, 万柳山庄。 许是收到了苏梦笙带人来搜查万柳山庄的消息,万柳山庄的弟子倾巢而出,聚集在万柳山庄的大门外。 叶清衣立在云头,遥遥望着碧波万顷的万柳山庄, 一时间分不清何处是柳树, 何处是人。 柳无恨是不是有病, 让他的弟子穿绿色上衣,褐棕裤子, 远远望着和柳树一个模样, 他这么喜欢柳树, 干脆收柳树做弟子得了, 省得折腾人。苏梦笙冷嘲热讽道。 叶清衣含笑不语, 看了眼身旁的玄墨箫:箫儿, 你跟着你容师兄学了不少阵法,可能看出万柳山庄结界厉害之处? 玄墨箫摇了摇头。 叶师弟, 你可别难为墨箫了。已然感受到万柳山庄结界威压的苏梦笙急得皱紧了眉毛,听说这万柳山庄的结界是老庄主的爷爷亲手布的,牢固的很,一般人根本闯不进去。 说着朝叶清衣眨了下眼:所以师兄我才厚着脸皮叶师弟你请来了。 叶清衣轻嗤。 玄墨箫目不转睛地望着叶清衣迎风而扬的面庞, 感激地道:弟子多谢师叔肯为弟子前来万柳山庄破阵。 叶清衣闻言一愣,转过脸来看着玄墨箫。 他愿意帮这对师徒是真,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 也是真。 便轻轻地拍了拍玄墨箫的肩膀:事关十余条性命, 师叔我于情于理都要与你们师徒来一趟。只是,只怕这万柳山庄并不好硬闯。 话音刚落, 众人已然被万柳山庄上空的结界逼迫得停滞在了半空。 这到底是什么结界!苏梦笙急道, 叶师弟, 你可有办法? 叶清衣细细打量了那道若隐若现的气墙片刻,轻挥衣袖,飞出一道引雷符。 雷?苏梦笙奇道,叶师弟,你是要引雷将结界劈开吗? 叶清衣摇摇头,正欲解释,惊雷已是划破天空,带起一股阵雨。 他于阵雨之中飞快结阵,将一道水形阵网掷向万柳山庄。 空无一物的万柳山庄的上空,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火洞。 火?苏梦笙惊叹,万柳山庄的结界居然是雷火制成,真够奇葩的,他就不怕大火烧了他的柳树。 天雷之火,我支撑不了太久的,快进去。叶清衣催促。 苏梦笙闻言立刻带着璃花宫与点苍峰的弟子飞了过去,玄墨箫则搀住叶清衣:师叔,弟子带你进去。 叶清衣点点头,攥紧玄墨箫的手,与其一并飞了进去。 苏梦笙已然带着璃花宫与点苍峰的弟子与万柳山庄的人打了起来。 万柳山庄管事柳万和立在一棵参天巨柳上,手持拐杖怒瞪着来人道:来者何人?因何要闯进我万柳山庄? 苏梦笙一扇扫去几个万柳山庄的弟子,假笑着道:我等奉梦泽君之命前来调查蛊人一案,还望尔等配合,不要自讨苦吃。 蛊人?我万柳山庄没有你说的那种东西,请你带着你的人火速离开! 此事你说的可不算!苏梦笙又是放倒了一大片万柳山庄的弟子,有没有猫腻,苏某一搜便知! 两路人马打得不可开交,叶清衣则在玄墨箫的陪伴下坐在了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看着他们打。 师叔,你累不累?玄墨箫半跪在叶清衣的身边,小猫似的趴在他的膝头上。 叶清衣笑着抚了抚玄墨箫的头发:师叔不累,箫儿,你在积雷山受苦了。 玄墨箫眼中暗淡了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一样,叶清衣敏锐地察觉到了玄墨箫的异样,轻搂住他的肩膀道:箫儿?你怎么了? 弟子没事。玄墨箫顺势握住叶清衣的手,箫儿就是想起了那青眼黑爪的狐妖,感觉有些害怕。 叶清衣闻言皱了皱眉。 那条狐狸尾巴他也是见过的,若他猜得不错,那妖狐应该与大闹寒晶谷的那只九尾狐同出一族,照理说,魅妖不该伤害玄墨箫的,怎么会将他弄得伤痕累累呢? 叶清衣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便问:箫儿,那妖狐是如何袭击你的。 玄墨箫的身子在叶清衣膝头又是轻颤了一下,叶清衣只当他被魅妖吓到了,谁知玄墨箫却是摇了摇头,道:那狐狸并没有伤我,是我追着它不放,它没有办法才与我周旋了片刻。 原来如此 叶清衣脑中迷雾散去,爱怜地摸了摸玄墨箫的头,玄墨箫用脸贴着叶清衣的膝盖,隐隐攥紧双拳。 好险,差点在叶清衣面前露出马脚。 妖是不会伤害他的,若他与叶清衣说狐妖想杀他,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在叶清衣面前说谎? 他势必要加倍小心才好。 玄墨箫轻轻蹭了蹭叶清衣的衣袍,心中波涛起伏,叶清衣只当玄墨箫受惊受屈之后试图在他身上寻找安抚,便一直轻轻拍着玄墨箫的肩膀,默默观战。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37) 忽然,距离他与玄墨箫不远处的几棵柳树自西向东挪动了半丈,动静虽然不大,却使得点苍峰弟子一剑劈空,险些伤了同门,叶清衣见状轻咤:苏师兄,柳林有诈! 苏梦笙闻言二话不说,飞身跳到半空,长剑一挥,劈倒柳树无数。 万柳山庄内的柳树棵棵粗壮,砸在地上轰轰作响,苏梦笙已然有些不耐烦了,对着万柳山庄的弟子道:你们再不让开,我就要下杀手了! 苏梦笙,你还想杀人不成! 说话间,一袭樱色长袍的柳无恨从天而降,落在了叶清衣身前。 呦,柳庄主来了?苏梦笙长剑化为折扇,潇洒地展开摇了摇,柳庄主来,是打算老老实实的将蛊人交出来呢?还是打算和苏某打一架呢? 柳无恨挥袖命弟子退下:苏梦笙,叶清衣,没想到你们还真硬闯了进来,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没有在我万柳山庄搜出所谓的蛊人,你们预备如何谢罪? 谢罪?有罪的是你,我们谢什么罪?搜不出来便罢了,搜出来,你柳无恨其罪当诛! 柳无恨咬牙切齿地瞪着苏梦笙。 今日的羞辱,柳某记下了,你们要搜便搜,柳某只有一句话,你们若在我万柳山庄搜不出什么,我要玉穹山与璃花宫双双给我万柳山庄一个交代! 柳无恨说得言之凿凿,诚然是一副受了冤枉,又屈又恨得样子,叶清衣转了转铁指环,心中不由得掂量了掂量,苏梦笙却无比坚定地说:给我搜! 是!璃花宫与点苍峰的弟子大胆地搜了起来。 柳无恨轻哼一声,躺在了弟子搬来的美人榻上。 叶清衣心中惴惴,一边轻抚着玄墨箫的背脊,一边焦心地观望着在万柳山庄各处搜查的弟子。 约莫半个时辰后,宴清河带着弟子们跑了回来,垂头丧气地道:回禀师父,师叔,没有找到蛊人。 苏梦笙面色一变:没有? 我就说没有吧。假寐着的柳无恨缓缓睁开眼睛,我可下了令了,由着你带来的人到处搜,如今你们把我的万柳山庄都翻遍了,却连根蛊人的毛都没有搜出来,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啊? 苏梦笙剜了得意洋洋的柳无恨一眼:清河,确定到处都找过了? 宴清河谨慎地道:能找的地方,能看见的地方,都找过了。 苏梦笙眼睛一亮,已是明白了宴清河的意思,他转过身来看叶清衣:叶师弟,只怕此事还得麻烦麻烦你。 叶清衣缓缓站了起来。 他甫一起身,躺在美人榻上的柳无恨便也坐了起来:叶峰主,世人皆说玉穹山叶清衣不是神仙胜似神仙,心地善良,维护苍生,高冷圣洁,不理俗事,如今为何神仙下凡,管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叶清衣垂眸一笑,淡淡地道:柳庄主过奖了,叶某哪里就成了什么神仙了,不过是俗之又俗的一个人罢了,柳庄主口中的乱七八糟的事,叶某不知道便罢了,既是知道了,能管,自然还管一管。 哦,这样。柳无恨上扬的狐狸眼一觑,柳某只是想提醒叶峰主一句,闲事多管,劳心劳力,不宜养生的。 叶清衣却不生气:有劳关心。 姓柳的,你别不是心虚了吧!苏梦笙上前一步将叶清衣护在身后,少阴阳怪气地和我叶师弟说话!你那弟弟做出来的事,我苏某可死死记在心里呢!咱们今天能算一笔账就算一笔账! 叶清衣一想起柳无恨的弟弟柳无妨便烦心,面无表情地朝柳无恨欠了欠身,带着玄墨箫走出柳林。 柳林外,别有洞天。 柳氏兄弟虽然一个妖,一个邪,但万绿山庄却被二人建造的十分雅致,小桥流水,亭台画廊,烟雾朦胧的,宛若仙境一样。叶清河手中不断变化着印符,在玄墨箫的搀扶下绕着万柳山庄走了整整大半圈,最终在一座风水极差的精美阁楼前停了下来。 阁楼前虽有水,确实一汪死水,阁楼后虽有光,却是日暮之光,叶清衣上下打量了几眼阁楼,又看了看手中渐渐熄灭的掌心焰,唤过宴清河道:清河,这里搜过吗? 宴清河一拱手:回师叔的话,万柳山庄的弟子说,这里是禁地,不允许我们进去,弟子隔着窗子看了看,发现里面堆放着许多经书,还有一些放置布匹和草药的大木箱,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哦?叶清衣笑笑,布匹和草药啊 叶师弟?此处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梦笙瞧出异样,问道。 叶清衣心中虽已有七成把握,却不好明说,便道:我只是觉得这个阁楼有些奇怪,明明建造的这么精美,却偏偏坐落在风水这么差的地方,柳庄主就不担心此处半夜闹鬼吗?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果见柳无恨跟了过来,且有些紧张地望着那阁楼。 即便他面上的表情一闪而过,消逝的飞快,可还是撞进了叶清衣的眼睛里,他的把握由七成变为九分,对玄墨箫道:箫儿,进去看一看。 玄墨箫望着叶清衣水盈盈的双眼点了下头,正要带人闯进阁楼,柳无恨大叫一声:不准进去! 他疾步走到叶、玄、二人身前,愤愤道:这阁楼是我父亲生前抄写经书的地方,父亲死后,此处变成了我万柳山庄的禁地,别说你们了,便是万柳山庄的弟子进去了都是一个死字,所以你们还是见好就收的好,趁我还有几分耐性,带着你们的人滚出万柳山庄! 这么说,柳庄主是不让我们搜喽?苏梦笙道。 柳无恨冷笑:跟你们说过了,我万柳山庄没有你们口里的脏东西,你们到处搜不到蛊人,恼羞成怒,便要闯我万柳山庄的禁地来羞辱我!苏梦笙,我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才容忍你到现在,你可不要太过分! 柳无恨话语狠厉,一副要撕了苏梦笙的样子,苏梦笙却完全不吃他那一套,持扇飞了进去。 苏梦笙!柳无恨追了上去,奈何阁楼的大门已经被苏梦笙撞开了。 叶清衣见状,忙也和玄墨箫走了进去。 阁楼不大,上下两层,一楼的地面上果然摆满了经书草药和木箱,宴清河带着点苍峰弟子飞快地将阁楼上下搜了个遍,带回的消息却依旧令人失望:师父,师叔,阁楼里没有蛊人的踪迹。 柳无恨气得直冷笑:苏梦笙,你听到你徒弟的话了吗?还不给我滚出去! 苏梦笙一时也没了主意,摇着扇子来到叶清衣面前:叶师弟?你看这 叶清衣轻轻蹙了蹙眉。 至阴邪之地,定有邪祟生,这个阁楼的位置如此特殊,一定有其作用,蛊人他猛地想起翰轩书院的那棵枯柳,抓紧苏梦笙道:地下! 咄咄逼人的柳无恨在旁一颤。 苏梦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收起扇子在地上走了几圈,忽地蹲在一块木板上道:这下面是空的! 说着一掌劈了下去,木板下方,赫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石梯。 在这里!苏梦笙率先跳了下去,叶清衣扶着玄墨箫,紧跟其后。 石梯又高又陡,叶清衣不过走了几步,便已是头晕目眩,玄墨箫双手环着叶清衣,在狭窄的地道中与其紧密相拥,每走一步,心头便灼热下一分。 石梯的尽头,是一扇寒冰制成的大门。 苏梦笙一掌轰开大门,冰冷的寒气霎时间冲了出来,冻得叶清衣颤抖不止。 师叔!你怎么样?玄墨箫解开外袍披在叶清衣身上,叶清衣摇摇头,扶着玄墨箫走了进去。 冰门之后,赫然站着无数蛊人。 只是那些蛊人似乎尚未觉醒,一个个被绷带紧紧裹着,虽是露出了一双眼睛,眼神却是暗淡无光的,蛊人身前的琉璃台上,有一口巨大的冰棺,冰棺右则坐着一白衣玉貌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幽禁起来的柳无妨。 柳无妨?苏梦笙诧异地盯着柳无妨道,你怎么在这里? 柳无妨盘溪坐在地上,似已入定,听得苏梦笙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叶清衣在柳无妨睁开眼睛的一瞬地下了头。。 然而柳无妨还是一眼看见了叶清衣,目光越过苏梦笙等定定地落在了叶清衣身上:清衣? 叶清衣当下觉得自己在此处待不住了。 好在玄墨箫立刻护在了他身前,挡住了柳无妨迫人的目光,柳无妨眯起眼睛打量了叶清衣片刻,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你们怎么跑到地宫里来了? 地宫?好霸气的名字啊。苏梦笙哼了一声,转着扇子来到柳无妨面前,直截了当地道,你哥哥背地里做了妖族的内应,被我哥哥抓了个正着,不仅如此,我们还发现你哥哥便是豢养蛊人,实施凶案的凶手,你哥哥不承认,我们便来万柳山庄找证据,这下,算是人赃俱获了! 人赃俱获?呵呵柳无妨笑了一笑,你怎么不问问你哥哥,这些蛊人是给谁养的。 沉寂在找到蛊人的兴奋当中的苏梦笙一时没有听出柳无妨的画外音:柳二,你怎么在这里? 柳无妨闻言,又看向了叶清衣。 苏梦笙旋即反应了过来:啊呀,我知道了,你被柳无恨幽禁在这儿!哈哈,恭喜恭喜,活该活该。 柳无妨轻哂,不以为然。 苏梦笙瞥了柳无妨一眼踏上琉璃台走到了冰棺前,不经意的朝冰棺内看了一眼,却被吓得差点将手中的折扇丢出去。 是她? 叶清衣一惊,一时间也顾不得柳无妨了,与玄墨箫一并走到苏梦笙身前,小心地朝冰棺内看了一眼。 看罢,二人齐齐愣在了原地。 冰棺内,躺着一穿着嫁衣的绝美佳人。 只是那佳人的面上,颈上,手上,布满了红点,密密麻麻的,看起来颇为诡异。 叶清衣与玄墨箫实实在在是被女子吓了一跳,可苏梦笙却因自己与棺材里的女子是旧相识,所以才被吓到了。 戚芳芳?苏梦笙惊道,她不是被你爹打下悲苦崖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柳无妨缓缓站了起来,他虽然被柳无恨幽禁在地宫多日,却是神经气爽,悠然自得,一点萎靡之色都没有:大师姐确实被我父亲打下了悲苦崖,也确实死掉了,不过,我大哥找到了她的尸首,好好地将她供养了起来,所以才尸身如新,宛如活人一般。 供养?苏梦笙眉心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叶清衣却早已心如明镜,他轻轻挽住衣袖,伸出手,隔着冰棺抚过戚芳芳的身体。 刹那间,无数道红线在戚芳芳身上显现而出,红线的尽头,赫然连接着地宫内的蛊人。 蛊母叶清衣不忍地道,柳无恨将戚芳芳当做了蛊人母体,用戚芳芳的死人阴气蚕食蛊人神智,再吸收蛊人的阳气滋养自身,以保尸身不败。 苏梦笙瞠目结舌:这、这也太阴损了。柳无恨不是喜欢戚芳芳喜欢的要死要活的吗?为何不让她入土为安,反而受这份罪呢? 柳无妨在旁轻哂一笑:我大哥就是因为太爱我大师姐了,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将我大师姐的尸首找了回来,藏入万经楼中。我大哥说了,人活着就是受罪,有心爱之人默默陪伴着,这一生才不至于太凄苦。 一席话将叶清衣等说得哑口无言。 苏梦笙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们柳氏兄弟当真是又疯又癫! 柳无妨放荡不羁地冷笑了一声,抬眼,目光幽幽地盯住了叶清衣。 叶清衣却在看戚芳芳。 书中的戚芳芳是仅次于玄墨箫生母的美女,聪明机灵,天赋极高,备受柳老庄主的喜爱,同时也是柳无恨的心上人,然而戚芳芳却对玄墨箫生父溪暮遥一见钟情,即便知道溪暮遥已有妻儿,亦是痴心一片,未曾改动分毫,后溪暮遥堕入魔道,杀生无数,遭修真界围剿,戚芳芳为了保护溪暮遥不惜与柳老庄主反目,柳老庄主劝阻无效,震怒之下,将戚芳芳打下悲苦崖。 书中并没有交代戚芳芳的下落,没想到,她死后居然被柳无恨带回了万柳山庄,做了蛊母。 好生凄惨 叶清衣倍感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抬头,愕然发现柳无妨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心中的那股恶寒之感登时加重了数分。 苏师兄,既然已经找到了蛊人,咱们便走吧。 嗯,不错,这地方又寒冷又阴森的,我也待不下去了。 苏梦笙刷地收起折扇,扶着叶清衣便是要走,忽然,一道尖细凌厉的声音飘入地宫:走?你们当我万柳山庄是什么地方?想进便进,想出便出? 柳无恨带着十余个万柳山庄弟子,提着樱色长袍款款走了进来。 柳庄主,你来的正好,我正想着上去找你呢。苏梦笙不慌不忙地走到叶清衣身前,皮笑肉不笑道,我说柳庄主为何百般阻挠不肯让我们下来,原来这万经阁的下面,藏着这么多秘密。柳无恨,俗语说得好,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这明明都看见棺材了,怎么还不落泪? 柳无恨端着手,目光幽幽地望着苏梦笙,不住地冷笑。 苏梦笙,你这个人,狂妄无知,愚蠢莽撞,你为了你哥哥忙前忙后,肝脑涂地,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到底想要什么? 他绕过苏梦笙,走到冰棺前,看着静静躺在冰棺中的戚芳芳:你哥与我,与我师姐一样,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我师姐想要溪暮遥,我想要她,可笑的是,到头来,我们谁都没能如愿。 站在叶清衣身后的玄墨箫身子剧烈一颤。 叶清衣忙轻轻握了握玄墨箫的手,示意他不要慌乱。 柳无恨望着玄墨箫的脸喉狞笑了两声,当着众人的面揭开了冰棺,伸出手,缠绵悱恻的摸了摸戚芳芳的脸。 这一幕直看得叶清衣冷汗直冒,奈何那抚摸着死尸的人却道:看到我师姐的这身大红嫁衣了吗?我亲自绣的哦,对了,我合该叫我师姐一声娘子,因为,我们已经入过洞房了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38) 叶清衣惊得倒退两步。 好在玄墨箫及时扶稳了他,不然的话,他当真要昏倒在地上,玄墨箫似是没有听懂柳无恨的话,表情极为镇定,他紧紧揽着叶清衣的腰,有些着急地道:师叔,你怎么样? 叶清衣被柳无恨的话吓了个魂飞魄散,说不出任何话来回复玄墨箫,同样受惊不小的苏梦笙则开口唾骂:柳无恨,你还是不是人?! 柳无恨哈哈大笑起来。 疯子,真是疯子叶清衣依稀记得柳无恨在仙剑大会上与众人争论不休,大赞溪暮遥为豪侠英雄的场面,他表面上对溪暮遥推崇备至,实际上,最恨溪暮遥的便是他! 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大哥,柳无恨,你等着你的报应!墨箫。苏梦笙肃然道,带着你叶师叔离开! 玄墨箫应道:是。 今日你们谁也别想从这里走出去!柳无恨猛地站起来,歇斯底里道,你们不是稀罕这些蛊人吗?那就好好陪着我的宝贝儿们玩玩吧! 他哂笑着举起右手,手一挥,斩断了戚芳芳身体上的红线。 原本一动不动靠在墙边的蛊人一个接着一个抬起头来,乌黑的眸子中寒光一闪,手持长刀朝叶清衣等劈了过来。 那些蛊人足足比寻常之人高出大半个头,身姿魁梧,力大无穷,苏梦笙化扇为剑,旋身跳在叶清衣身前道:箫儿,带你叶师叔离开这儿!快! 玄墨箫扫了一眼来势汹汹的蛊人,咬牙道:师父,弟子将师叔送走后便来助你! 说着抱紧叶清衣,便要离开地宫,哪知一道白影忽地飞了过来,一掌将其击飞出去,抢走叶清衣逃出地宫。 迷迷瞪瞪之中,叶清衣隐约闻到了兰花的香味。 那花香虽是浓郁,但叶清衣知道,这并不是倚兰轩外的兰花散发出的味道。 他喜兰花外貌,但杜仲说了,兰花香气对其心肺不利,故而他院子里种下的,都是杜仲亲手培育出的,只有淡淡清香味的兰花,是以,他绝不是在倚兰轩。 那他是在哪! 叶清衣霍地瞪大眼睛,却是看到了柳无妨的脸。 那张英俊非但的脸在叶清衣看来宛如恶鬼,便要起身逃跑,然而他一动,手脚便传来针扎似的疼,且腰膝酸软,提不起一点力气。 他看了看四周,又探了探灵脉,这才发现自己已然灵力尽失,且被人拴住了手脚,捆在了床上。 清衣。柳无妨道,你醒过来了? 柳无妨叶清衣欲哭无泪,你又想怎样! 柳无妨上下扫了叶清衣几眼,微笑道:清衣,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跟你好好谈一谈,和你静静的在这里生活。 说着站起身来,摊开双手在房中转了半圈:看看,喜欢吗?我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座又安静又安全又温暖又美丽的小院,清衣,你好好看看,我给你准备的,远比苏梦泽那个伪君子用魔界的破石头搭建的破房子好得多 叶清衣对柳无妨口中的小院毫无兴趣,他只想知道自己具体在哪里,只想知道柳无妨这个疯子又想干什么! 柳无妨,看在你我同门一场的份上,我再叫你一次师兄,柳师兄你能不能放过我?我非常明确的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你若一再逼我就范,我只能一死以证清白! 清白?柳无妨似被他的话激怒,猛地将他抱起来道,你为谁自证清白?苏梦泽吗?那个伪君子值得你这么做?清衣,你并不了解真正的苏梦泽,你不知道他暗地里做下的龌龊事,相信我,他绝非你的良配 即便不是他,也不会是你!叶清衣不待柳无妨说完便将他重重推开,摔回在床上,弓起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柳无妨冷眼旁观,看着叶清衣秀美的面容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竟是轻声地笑了起来。 对,就是这个样子,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我每看到一次,心就沦陷一次柳无妨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将叶清衣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叶师弟,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你,我知道,除了我,苏梦笙,杜仲,都喜欢你,苏梦笙为了他哥哥不得不放弃,杜仲则是个胆小鬼,喜欢你,却不敢告诉你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胆子大,我没有顾虑,我将一颗心剖出来给你,只希望只希望你能接受它 叶清衣在柳无妨身下瑟瑟发抖,不住地摇着头。 不肯吗?柳无妨诡异一笑,清衣,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答。 叶清衣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柳无妨却仍跨坐在他身上,紧握着他的手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他好似一只饿狼,而叶清衣则是他好不容易抓到怀里的羊,他虽想立刻将他的猎物吃拆入腹,却更想将他的猎物征服,让对方心甘情愿地雌伏于自己身下。 一想到马上就能真正占有叶清衣,柳无妨身上的血都在沸腾,他表情沉醉的微笑着,一只手若羽毛一般在叶清衣的面上颈上轻抚着,察觉到身下之人浑身僵直,柳无妨勾唇一笑:叶师弟,别怕,我真的不会伤害不会弄疼你的 他俯身在叶清衣的面上亲了亲,躺在叶清衣身旁搂着他,轻嗅着叶清衣身上的味道,道:你放心好了,没有人能找到这里的,我在这座山的周围,布下了与万柳山庄一模一样的结界,除了你,没人能破开。我们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来,我会每一天都对你好,你一定会接受我的,一定会 叶清衣含泪挣扎,却被柳无妨越抱越紧。 你疯子尝试运灵却再遭失败的叶清衣精神崩溃,你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为何我灵力尽失? 柳无妨轻抚过他的头发:放心,不过只是一味让你暂时失去灵力的灵药今晚一过,一切便恢复如常了 今晚!! 叶清衣猛地想到了什么,再一次奋力挣扎了起来。 柳无妨!你这个禽兽!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不会伤害我,但事实上,你不过是欺凌我!你一口一个伪君子的骂苏梦泽,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清衣,你生气了么?柳无妨新奇地望着叶清衣,我从来没见你情绪这么激动过,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对不对? 叶清衣快疯了! 清衣,你连生气的时候都这么好看!柳无妨贪恋地望着叶清衣的脸,猛地攥住他的双手,放在自己心口上道,你说我只想欺凌你,对,你说对了!我无数次的想强行占有你,也有无数地的几乎强行占有你,可我一直没动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在等你回头,等着你接受我的心!可你一直不睬我,非但不睬我,还要嫁给别人!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等了,人和心,我总得先占一个! 说完,忽地面色大变,疯了一样撕扯起叶清衣的衣服。 柳无妨!叶清衣在床上滚来滚去,奈何绳索紧紧的束缚着他,便是他手脚磨出勒痕,也无法从柳无妨的魔爪下挣脱,衣衫被扯碎的声音令叶清衣崩溃,更令他崩溃的是,柳无妨已要与他双修! 叶清衣柳无妨故意呼唤了叶清衣的大名,今夜,我定让你食髓知味,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 说罢,死死按住了叶清衣的腰侧。 叶清衣急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张开嘴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看着身体将要被柳无妨打开,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炸响在柳无妨头顶。 柳无妨骇得大叫一声,张开双臂护住叶清衣,叶清衣魂飞魄散,惨白着一脸盯着柳无妨的头顶:你怎么没死! 柳无妨抬头望着屋顶破开的地方,正要说话,一身穿玄袍,蒙着面,手持玉箫的少年跳入房中,杀气腾腾地将玉箫对准了柳无妨。 叶清衣盯着玉箫,立刻认出了对方是谁! 玄墨箫! 箫儿!叶清衣便要扑向玄墨箫,却被柳无妨抬手挡住了,他只得趴在床上对玄墨箫道,箫儿,你、你不是他的对手,带你师父过来,快! 玄墨箫浑身颤抖地望着衣衫不整,泪眼朦胧的叶清衣,咬牙切齿道:柳无妨,我杀了你!! 柳无妨冷笑连连。 你师父是谁?你又是谁?杀我?你凭什么? 玄墨箫双目淬冰:我师父的名字,你不配知道,我是谁,你也不必知道,至于我凭什么杀你!他目光骤地一冷,我总不能让我想杀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逃出我的手心! 叶清衣闻言一愣,柳无妨更是猛地站了起来。 是你?柳无妨睨着玄墨箫,在璃花宫中对我使用了定身咒,想要杀了我的人,是你? 是我!没能早早杀了你!是我毕生之憾!说罢,抬手扯去了面纱。 叶清衣脑中轰地一声巨响。 玄墨箫他他说什么? 是他?是他?!杜仲的猜测,居然是对的? 那么其他事呢?是否与他有关,是否也是他做的! 叶清衣脑中嗡嗡作响,一时间只想弄清玄墨箫身上的谜团,连柳无妨的事都顾不得了。 箫、箫儿你 我见过你!你是那日伴在清衣身边的小弟子,是苏梦笙的徒弟!柳无妨打断叶清衣的话道。 玄墨箫冷笑,提箫扑向柳无妨,柳无妨披上外袍,一脚踹在了玄墨箫的手腕上。 玄墨箫旋身避过,扬手轰出一团灵焰,柳无恨许是没想到玄墨箫修为这么高,楞了一下后,方才抬掌与玄墨箫对在了一处。 叶清衣眼前霍地出现了两道刺目的灵光。 柳无妨修为不低,在玉穹山仅此于华子尘,便是他与杜仲也打不过,可偏偏玄墨箫接下了柳无妨一掌,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居然能接渡劫期修士的一掌! 叶清衣简直不认识玄墨箫了。 你小小年纪,便已是金丹?柳无妨冷笑,不过金丹是杀不死我的,小子,你既送上门来,就别怪师伯我翻脸无情了。 话音一落,柳无恨掌心灵焰大盛,一举将玄墨箫震飞了出去。 叶清衣满目震惊地望着玄墨箫。 玄墨箫不慌不忙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目光肃冷地瞪着柳无妨,浑然不怕。 找死!柳无妨五指张开托起一团灵焰,明年的今天,我会带着你叶师叔在你的坟头上烧纸。 玄墨箫闻言一哂,缓缓将手伸进衣襟,取出了一颗半透明状的玉珠。 叶清衣望着玄墨箫手中的玉珠再次如遭雷击一般! 那是 渡灵珠!! 第45章 45 一个吻,便足够。 渡灵珠居然真的在玄墨箫的身上! 叶清衣魂飞魄散, 原来杜仲一切的猜测都是正确的,原来他一直以来都维护错了人! 一时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叶清衣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渡灵珠?!柳无妨同样一惊, 盯着玄墨箫手中的玉珠道, 说!渡灵珠怎么会在你手上! 玄墨箫觑眸一笑:该在我手上,自然便在我手上! 柳无妨不禁细细打量了玄墨箫几眼:岂有起理! 说罢, 团身飞向玄墨箫。 小楼在柳无妨释放出的威压中摇摇欲坠, 一派地动山摇之中, 玄墨箫悄然结印, 催动渡灵珠。 柳无妨不信邪地去夺玄墨箫手中的渡灵珠, 偏偏玄墨箫灵力不低, 一边催动着渡灵珠一边与柳无妨周旋,柳无妨便是绝顶高手, 依旧无法抵抗渡灵珠的威力,周身灵力如决堤之河水一般涌进渡灵珠,片刻功夫后,已然功力尽失, 七窍流血地跪在了地上。 你柳无妨双目沁血,你到底是什么人! 玄墨箫托起手中灵光流转的渡灵珠,面无表情地道:你已是将死之人, 何苦知道这么多。 说着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 款步朝柳无妨走了过去。 柳无妨睁大眼睛瞪着玄墨箫。 玄墨箫诡异地平静着,不慌不忙地抬起手中的长剑, 对着柳无妨的心口, 猛地刺了出去。 柳无妨漆黑的眸子一颤, 张口唤道:清衣!! 叶清衣四散而去的魂魄在柳无妨凄厉不舍的叫中一一回归。 他呆呆地望着柳无妨,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英俊妍丽的面庞一寸寸苍白了下去。 他的胸前绽放出一大朵红梅,刺出红梅之人缓慢拔出长剑,提着剑走向叶清衣。 叶清衣盯着那只修长皙白的手浑身直颤。 他是谁?他是谁? 好熟悉的一张脸,好陌生的一张脸! 师叔那人呼唤了他,扬剑斩去了捆着他手脚的绳索。 师叔! 他听见那人在叫他,他却无法聚焦眼神,去看一看那人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每一寸肌肤都落进了对方的眼里,可他一点也不羞涩,更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彻底麻木了。 师叔!! 玄墨箫大叫一声,跪在了失魂落魄的叶清衣面前。 叶清衣无动于衷。 玄墨箫十根指甲嵌进掌心,心痛的难以呼吸,他宁愿叶清衣骂他打他,也不愿叶清衣把他当做陌生人,理他不理他。 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师叔玄墨箫轻声抽泣,对不起,弟子又来晚了,弟子总是这么的没用弟子也不想吓到师叔的,可事出突然,弟子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师叔,弟子带你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弟子,稍后再跟师叔解释 玄墨箫重重磕了三个头,解下自己的外袍,将衣衫不整的叶清衣轻轻裹住。 他颤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叶清衣光裸的肌肤,他惊得一颤,然叶清衣确实毫无反应,玄墨箫望着如此绝望的叶清衣,恨得咬破唇肉,闭起眼睛逼着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将叶清衣抱了起来,飞出窗外。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39) 二人穿过被玄墨箫破出一个口子的结界,朝着玉穹山飞去。 夜幕已深,玉穹山下一片宁静。 玉川境内最大的客栈,翔龙客栈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玄墨箫越过人海抱着叶清衣飞进客栈,将两枚金叶子甩在柜台上,带着叶清衣住进天字一号房。 他小心翼翼地将叶清衣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点好灯烛,布下结界,做好这一切后方轻轻握住叶清衣的手,问了句:师叔,你感觉怎么样? 叶清衣目光空洞地望着玄墨箫。 玄墨箫闭起眼睛咬了咬牙,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起身对着屋外道:送热水过来。 好嘞客官! 小二痛快应下,不多时,便将热气腾腾的浴桶抬到房中。 玄墨箫褪去外袍,只穿着一身雪白亵衣半跪在叶清衣面前,轻声地道:师叔,弟子伺候师叔沐浴好不好? 叶清衣仍旧目不转睛,却又失魂落魄的望着玄墨箫,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可玄墨箫却觉得,叶清衣此刻一定很想洗一个澡。 便扶起叶清衣,松开他的长发,褪去他的衣裳,将他轻轻放在了浴桶中。 叶清衣全程一动不动,由着玄墨箫折腾。 他倒要看看,这个乖巧听话,惹人怜爱的孩子还能做出来什么。 玄墨箫站在浴桶旁,用手一点点清洗着叶清衣莹白细腻身体,他感觉自己的掌心滚烫,叶清衣的身体却是冰凉,凉得仿佛一尊冰雕一样。 一想到柳无妨在这副身体上做下的事,玄墨箫几乎快要疯了。 那日那与宴清河到青楼里去,亲眼看到那些男子如何玩弄男子的,那令人羞耻却又躁动的声音与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他无措的是,他居然不止一次想象过与叶清衣共赴巫山的场面,他美如仙子一般的叶师叔,动情时的样子一定更美!他会无比温柔的对待他,不会让他痛,只会让他很快乐,与自己一同快乐! 可惜,他的叶师叔被柳无妨毁了! 那可是柳无妨啊!疯子一样的男人!跟他哥哥一样的疯!他哥哥对戚芳芳做下了那种事都不觉得怎样!叶清衣活生生一个人,岂不要被柳无妨皮都剥下来一层,骨头都碾碎了! 叶清衣如何能受得住! 他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可偏偏那些画面如鬼魅一颤缠上了他,挥散不去 一剑捅死了柳无妨,终究便宜了他! 玄墨箫受着内心的煎熬,心不在焉,手上的动作重了起来也不知道,当他从自我折磨一般的胡思乱想中挣脱出来的时候,愕然发现他竟是将叶清衣的肩头拧红了。 两片大小不一的红印,便这般落在了叶清衣肩膀上。 叶清衣的肌肤本就雪白娇嫩,红印一落,更显得白皙,便是那两道不起眼的红印子,也因这身皮肉,这张面庞,变得妖艳迷人起来。 玄墨箫眸子一颤,慌忙松开了叶清衣:师叔,对不起 叶清衣双眸微垂,似是在水中泡乏了,快要睡去。 玄墨箫忙将玄墨箫抱了出来,擦干身体,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烛光明亮,玄墨箫怕光亮晃到叶清衣的眼,将烛芯捻短了些,烛火滚烫,他却像失去了知觉一样,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进了火里,便是指尖被烧的火红,亦是面不改色。 叶清衣看到这一幕,眉心总算动了动。 师叔?察觉到叶清衣的动作,玄墨箫欢喜不已,师叔,你好点了吗? 叶清衣目光幽幽地望着玄墨箫。 那双潋滟含情的眸子中满是审视与不解失望之色,玄墨箫心口一抽,避过叶清衣的目光,将桌子上茶端了起来。 他试了试茶水的温度,觉得刚刚好后方递给了叶清衣:师叔,喝口茶吧 叶清衣微微歪了下头,目光似乎穿过了玄墨箫的眼睛,看向了一个未知的地方:箫儿?他顿了顿,是你吗? 玄墨箫愣在原地。 叶清衣的目光在玄墨箫面上来来回回地逡巡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师叔玄墨箫放下茶盏轻握住叶清衣的手,师叔你放心,柳无妨已经死了,没有人再能伤害你了,没有人 玄墨箫说着说着,再次哽咽起来。 叶清衣望着玄墨箫,许久,淡淡道:你为什么会来? 玄墨箫停止哭泣,泪眼朦胧地望住叶清衣的眼睛。 师叔一定要知道吗? 叶清衣麻木了的心脏抽了一下,重重点了下头。 玄墨箫目光一黯:好吧,既然师叔想知道,箫儿便告诉师叔他滑跪在叶清衣床前,一字一句道,师叔被柳无妨抓走后,我甩下师父,独自追了出来,我一路跟着柳无妨,奈何此人太过狡诈,不断变换路线,害得我迷了路,跟丢了师叔。后来,我总算找到了柳无妨的落脚处,却被结界挡住,待我好不容易破开结界冲进去,师叔、师叔已然被那畜生欺辱了 玄墨箫边说边闭上了眼睛,紧咬着唇肉难以自控的颤抖着。 叶清衣知道玄墨箫误会了一些事,但他并不想解释,他伸出手,轻轻地抚去了玄墨箫面上了泪珠:你认得出万柳山庄的结界对不对? 玄墨箫眉心微微一蹙,老实地点了点头。 叶清衣冷笑,是了柳无妨说了,他在阁楼上空布下的结界与万柳山庄的一样,玄墨箫既能成功破开阁楼的结界,自然也知道如何破开万柳山庄的结界。 他说他不知道,不过是在骗他 你独自前来寻我,是怕你师父跟着你的话,知道你的这些秘密么?叶清衣喃喃道。 玄墨箫摇摇头:师叔误会了,当时情况紧急,弟子哪有功夫想那么多呢。说着顿了顿,再道,不过就算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弟子也不会带着师父一同找过去的,因为弟子一定要杀了柳无妨,师父若在,怕是会顾念那畜生的身份阻拦我,如此势必会闹出许多麻烦,得不偿失 叶清衣唇角抖了抖,诧异地看了玄墨箫一眼。 玄墨箫扬起眼眸,坦率地接受了叶清衣的审视。 你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 叶清衣说完了这句话后便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玄墨箫便也痛苦地闭了下眼:弟子一路上留下了师叔的灵迹,相信师父马上就能带着人找过来,师叔安心歇歇吧,弟子会安排好一切的 叶清衣笑笑,睁开双眼道: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 虽然已经猜测到了玄墨箫做下的所有事,可叶清衣还是想听玄墨箫从头到尾说一遍。 师叔莫要问了玄墨箫苦涩地道,反正弟子说了也没用,因为师叔马上就会忘了 什么?叶清衣便要去看玄墨箫,哪知却忽地被一团灵焰攫取住意念,刹那间,他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摄魂术 陷入昏迷前,叶清衣在心中念出了这三个字。 看到叶清衣彻底昏了过去,玄墨箫这才将灵光缭绕的手收了起来。 他用酸麻不堪的双腿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坐在叶清衣身边。 师叔玄墨箫攥住叶清衣的双手,对不起,弟子还不能让师叔知道一切,但是弟子承诺,待弟子救出母亲,报仇雪恨,弟子会到师叔面前负荆请罪,如实相告,到时师叔要打弟子也好,要杀弟子也好,弟子都心甘情愿的受着 他将叶清衣的手举到自己的心脏处捧了一会儿,这才按住叶清衣的眉心。 只需轻轻一运力,他便可以将这段记忆从叶清衣的脑海中消除。 令他迟疑的是,他要不要趁机读取叶清衣之前的回忆,有关他父母的一切的回忆 然而玄墨箫几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师叔,无论你之前做过什么,弟子都不会怪你绝不会玄墨箫轻轻运力,一鼓作气将叶清衣的记忆抹除。 荧绿色的灵光扫过叶清衣的眉心,被柳无妨掳走后的所有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永远消失。 师叔,原谅弟子的自作主张,弟子别无他想,只想要师叔活得开心一点 玄墨箫将叶清衣的手放进被子里,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依依不舍地在叶清衣的额上落下一个吻。 一个吻,对他而言,便够了。 夜微凉,隐隐闪动着结界灵辉的客房内,终是剩下了叶清衣一个人 再次睁开眼睛时,叶清衣已然回到了璃花宫,住进了苏梦泽给他精心准备下的石屋里。 叶师弟,你醒了! 一道聒噪的声音传入耳中:叶师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在看什么啊?杜师弟,你快瞧瞧叶师弟啊,他的眼睛怎么这么无神啊! 叶清衣迷迷茫茫地听着苏梦笙的话,好一会儿才回笼了意识,想起了自己是谁,说话的人是谁。 苏师兄叶清衣看向苏梦笙,苏梦笙见叶清衣的眼睛清亮了起来,欢喜地摇了摇正在为叶清衣施针的杜仲道,好了好了,别扎了,叶师弟醒过来了! 说着挤开杜仲,一屁股坐在了叶清衣身旁 叶师弟,你感觉怎么样?身上哪里痛,哪里不适啊? 叶清衣微微皱了皱眉,因为,他除了觉得有些疲累,脑子里有点空荡荡的以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于是他反问:苏师兄,出什么事了? 满脸写着焦急与担忧的苏梦笙一愣。 杜仲不慌不忙地收了针,推开苏梦笙,按住了叶清衣的脉搏:都告诉过你了,叶师兄没受伤,你怎么还问? 苏梦笙被杜仲呛得面色青了青,转了两下折扇,仍旧不死心地追问:叶师弟,你当真没事吗? 叶清衣摇了摇头:苏师兄,我应该有事吗? 苏梦笙与杜仲飞快对视了一眼。 叶师弟,你被柳无妨带走了啊,他带你去了哪里?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又如何跑到翔龙客栈里去了? 苏梦笙的一连串问题将叶清衣问得脑袋发懵:柳无妨?他不是在万柳山庄的地宫里吗?我叶清衣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空白了一瞬,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一睁开眼睛,就回到璃花宫了 苏梦笙与杜仲明显察觉到了叶清衣的异常。 叶师弟,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苏梦笙肃然道。 叶清衣怔怔地道:我只记得我们在万柳山庄见到了蛊人,然后然后他空荡荡的大脑忽然如针扎一般疼了起来,杜仲见状忙道:苏师兄,叶师兄状态不佳,你不要再问了。 苏梦笙望着疼白了脸的叶清衣,哪还敢再问,摇着扇子,束手无策地在叶清衣床前转了两圈。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柳无妨也失踪了,难不成他将叶师弟劫走后安排进了翔龙客栈,自己个儿畏罪潜逃了?他图什么呢? 说话间,苏梦泽带着两个璃花宫弟子走了进来。 杜仲一见苏梦泽来了,冷着脸避到了一边,苏梦笙则迎上去道:大哥,可查清了? 苏梦泽望着叶清衣,表情阴沉道:客栈结界出自渡劫期修士之手,客栈老板却说带清衣住进客栈的是一个貌美的少年,我也想搞清楚,到底是何门何派培养出了此等人才,年纪轻轻,便已是渡劫期。 渡劫期?苏梦笙一脸诧异,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苏梦泽面色黯了黯,步伐沉沉地走到了叶清衣身前。 清衣,你醒了? 叶清衣点点头。 苏梦泽凝眉握住了叶清衣的手:这一遭,你受苦了,早知道便不该让你跟着梦笙到万柳山庄去。不过你放心,万柳山庄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柳无妨那厮我势必会将他找出来,严加惩治。 叶清衣五内郁结,苏梦泽等人说得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为何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敢问梦泽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梦泽微微一愣:你不记得了? 叶清衣摇摇头:不记得了 苏梦泽一脸讶异。 叶师兄应该是被什么人抹去了记忆。杜仲凉凉道。 这个回答令苏梦泽的面色又沉下几分,没人知道叶清衣被人清除掉的那段记忆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大哥,无论怎样,柳氏的那对兄弟都留不得了!苏梦笙激动道,柳无妨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再让我看见他,我一定活宰了他!就说这柳无妨,勾结妖族,豢养蛊人,最令人发指的是,他居然还奸 苏梦笙一顿,到底没有将奸字后面的字说出来:反正此人丧心病狂,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大哥,你这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苏梦泽轻轻捏着叶清衣的手,双眸微垂,没有什么表情地道:我已经将柳无恨关押在地牢中,至于如何发落,还需与众位掌门与长老商议,况且柳无恨一口咬定积雷山之事是有人故意诬陷,我们务必要找到铁证,如此,柳无恨才肯认罪。 积雷山一事还用调查吗?原本就是铁证如山啊!苏梦笙急道,大哥,你不要被柳无恨那厮的花言巧语骗了!事情就是他做的!他想否认就否认吗?简直可笑。 苏梦泽沉着脸并未回应苏梦笙,轻轻拍了拍叶清衣的手背,道:清衣,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好好歇着,我晚上过来陪你。 神智混沌的叶清衣稀里糊涂地对苏梦泽点了点头。 苏梦泽一走,苏梦笙便也坐不住了:不行,我得跟着大哥!他心肠软,若是被那姓柳的狐狸精磨上几句,八成要心软!姓柳的作恶多端,我决不能叫他好过!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40) 说完,一掀珠帘走了出去。 二人走后,叶清衣反倒出了一口。 他转眸看向杜仲:杜师弟,坐下说话吧。 杜仲斜跨一步,坐在了叶清衣床前的凳子上。 叶清衣望着杜仲:杜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仲轻眨了下眼睛,道:我也是从苏师兄口中知道的,他说,当时你们在发现蛊人的地方和柳无恨动起手来,柳无妨趁机将你掳了出去,苏师兄当机立断追了出去,却没能成功阻止柳无妨。 无奈,苏师兄只得带着弟子到处寻你,好在寻到了你的灵迹,这才顺着灵迹找到了你。当时你一个人躺在翔龙客栈,毫发无损,衣衫完整,且房间周围布着渡劫期修士才能布施出的三火结界,苏师兄旋即将你接回了璃花宫,奇怪的是,柳无妨不见了,更奇怪的是,你居然什么都不记得。 叶清衣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下去。 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杜仲轻叹了口气,前后晃了下身子道:叶师兄,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将你的这段记忆拿走了。 叶清衣微微一怔。 你说的不错。他攥住被角,不由自主地推测起是谁对他下了手,能够清除掉一个记忆的手法有许多,就是不知,那人对我用的是什么方法。 杜仲若有所思的看了叶清衣一眼,没有说话。 叶清衣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太奇怪了,照理说,即便对方是渡劫期的大能,我也不该倒在他的仙术之下啊,除非 叶清衣心中一坠:除非,在此之前,我已毫无反击之力 说罢,他无比恐慌地去看杜仲。 他修为虽然不算高,身体也差得很,可论结阵仙决术法,不是他自吹,除了已逝的苍亓真人,整个修真界无人是他敌手,想要在他身上下咒术,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这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在他身上发生了! 杜师弟,我体内可有用药的迹象!隐约猜到了什么的叶清衣逼问。 杜仲不忍的抿了抿唇,犹豫良久,淡淡道:你体内确实有服用过镇灵丹的迹象,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柳无妨干的。 叶清衣如遭雷轰。 他被柳无妨掳走,又被柳无妨灌下镇灵丹,柳无妨还对他做过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叶清衣的心瞬间搅动起来,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翻涌而上,呛得他咳嗽不止。 叶师兄,你别激动。杜仲忙将叶清衣扶了起来,将一道灵力灌入其心门,你放心,你虽被柳无妨灌下了镇灵丹,却没有没有双修过的痕迹,那个救你的人,出现的很及时。 叶清衣抽搐着的心房这才平缓了些,他长出一口气靠在杜仲怀中:简直是荒唐 杜仲不动如松的由着叶清衣靠着,末了,道:叶师兄,你觉得,那个将你救走,隐藏起来的人是谁? 叶清衣轻阖着的眼眸微微一亮。 是谁? 是啊,究竟是什么人从柳无妨的手中救走了他,将他带到了龙翔客栈,并用渡劫期修士才能布施的三火结界保护着他。 他生平,认识如此厉害的年轻人吗? 叶清衣出神地思索了许久,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玄墨箫呢? 璃花宫地牢内,几个小弟子正聚在一起说闲话。 最近可真够乱的,先是闹妖精,又是闹蛊人,寒晶谷的溪谷主一连死了两个儿子,万柳山庄的柳庄主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往后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呢! 柳庄主被抓进来可不光因为私通妖界,豢养蛊人的事!我听说,他偷偷把他大师姐的尸体藏了起来,还跟他大师姐的尸体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什么?! 天啊?! 几人吵闹的正欢,全然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跃进了地牢。 那黑影如清风般在阴冷潮湿的地牢中窜行而过,继而轻飘飘地落在了柳无恨的牢房前。 柳无恨如今虽已沦落成为阶下之囚,却依旧是衣着华贵,气度非凡,牢房亦是被精心打扫过的,桌椅板凳,床榻寝具,应有尽有。 玄墨箫幽灵一般穿过牢门结界,来到了柳无恨的面前。 盘膝入定的柳无恨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可来人用了隐身术,他并不能看清对方的形貌,可偌大的璃花宫里,除了苏梦泽,又有谁会这般神神秘秘找上自己呢? 来了?比我猜测的时间早了些,我以为,你会好好哄一哄那位叶峰主,然后才来找我呢。说着幽幽睁开双眼,朝玄墨箫站着的地方笑了笑。 玄墨箫眼帘微垂,面无表情地睨着柳无恨。 要我说,你还是放弃那位叶峰主吧,呵,你也知道,他被我弟弟掳走了,我弟弟和我一样的痴情,一样的执着,一样的不择手段。他一定已经品尝过了叶清衣的滋味,并且,不止品尝了一次,你的叶美人没被我弟弟折腾死,只能说他命大哈哈哈 玄墨箫在柳无恨阴损的笑声中猛地攥紧双拳。 他几乎在柳无恨发出笑声的瞬间飞了过去,一把掐住了柳无恨的脖子。 强悍的威压瞬间包围了柳无恨,柳无恨却丝毫不怕,他转动着眼珠,讥诮着道:别急啊梦泽君,我不过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不信的话你便去验验叶清衣的身,看他是不是被我弟弟狠狠艹过了,呵呵,要我说,你也别生气嘛,你要是一气之下失手杀了我,你的那些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玄墨箫掐着柳无恨的手一顿。 被我说动了是不是?柳无恨转动脖子挣了挣,不要浪费时间在我的脖子上,咱们还是好好聊一聊接下来的事,我可不想背着与妖族勾连在一起的罪名永远待在你璃花宫的地牢里! 你不会永远待在璃花宫的地牢里。玄墨箫忽地加重了力气,时机一到,我立刻会送你去见你弟弟! 你说什么?柳无恨双眼猛地瞪大,你不是苏梦泽!你是谁?你是谁! 玄墨箫轻哂一笑,一掌劈在了柳无恨的额顶! 柳无恨大睁着的眼睛里瞬间没有了光亮,垂下双臂,提线木偶一般定在了玄墨箫掌下,玄墨箫闭紧双眼,将柳无恨毕生的记忆印入脑中。 天旋地转,时光逆流。 他的身子渐渐颤抖起来,冷汗布满额头,泪水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不、不要、爹、娘快跑!快跑!不!! 玄墨箫猛地睁大眼睛,一脚将柳无恨踹了出去。 他现出形貌,手足无措地半跪在地,眼前闪过的全是柳无恨记忆力关于其父母的凄惨画面。 卑鄙无耻 玄墨箫忍无可忍,冲到柳无恨面前,便要杀了柳无恨泄愤! 可临要出手出手之时,玄墨箫又顿住了。 他毕竟只看到了柳无恨一个人的记忆,许多事的来龙去脉尚不清楚,况且,柳无恨似乎与苏梦泽共同掩藏着什么秘密,他应先留着此人,待将其利用干净,再杀不迟。 想及此,玄墨箫缓缓松开了柳无恨,手一拂,洗去了地牢中的这段记忆。 他才料理干净,便听守牢弟子道:弟子见过梦泽君。 玄墨箫知道自己的隐身术骗不过苏梦泽,赶忙飞出牢房,躲在了立柱之后。 苏梦泽抬手撤去结界,神情自若地踏进牢房。 一入牢房,便见柳无恨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当即唤过守牢弟子道:怎么回事? 守牢弟子一时间也被牢房中的景象吓到了,慌慌张张跑到了柳无恨身边,将柳无恨扶了起来。 师父,柳庄主好像昏过去了。 苏梦泽觑了觑眸,对着柳无恨的印堂飞出一道灵光,柳无恨浑身一震,旋即清醒了过来。 梦、泽、君?柳无恨甩了甩头,我这是,怎么了? 苏梦泽示意弟子撤下,走到柳无恨身前,淡淡道:我也想问你,你怎么了? 柳无恨蹙眉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我原本在打坐,忽然就人事不省了,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苏梦泽闻言轻哂,一掀衣袍坐在榻上道:你早些年如肯跟着柳老庄主好好练功,也不会打不过梦笙,被他抓到璃花宫来。 柳无恨冷哼:我还以为梦泽君是与我想办法来了,没想到是找我算账来了。 他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走到苏梦泽身前,妖妖娆娆地靠在床头道:你那弟弟和老婆简直就是我的命中克星,合作无间,有如神助,一举找到地宫,我想拦也拦不住啊,梦泽君,你说咱们该如何是好? 苏梦泽转动着木核桃,沉吟良久后道:如今你先别露面了,在这里住上一阵,敷衍过那几个掌门后我会把你送出去的,万柳山庄的事,你也不用管,我自会帮你应付,你有时间还是多想想乾坤墙的事吧。 柳无恨透着妩媚的眸子凛了凛:你一提乾坤墙,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说,你那干儿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为何我感觉,他在报复你我? 苏梦泽回头看了柳无恨一眼:你是说妖族一事? 柳无恨道:不错,我从未和妖族的人有所勾结,这一点,不用我多做解释,你是心知肚明的。可那脏水却稳稳当当的泼在了身上,紧接着他便讲出蛊人的事,继而带着人抄了我万柳山庄。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被人精心安排过得吗? 苏梦泽转动木核桃的力气重了又重,刺刺拉拉的摩擦声直教人头皮发麻: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那孩子到底只是个炼气期的弟子而已,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有吧。柳无恨意味深长道,毕竟,他有着那样出众的一个爹,和那样厉害的一个娘啊 苏梦泽面色顿青。 够了!他溪暮遥能有多出众!他金丹时我也是金丹,他元婴时我也是元婴,便是渡劫也是我在先他在后!他之所以能扶摇直上,傲视群雄,不过靠苍亓真人所赠的紫玉丹功!说着目色一沉,咬牙切齿地继续道,可恨的是,溪暮遥死后,那本秘籍竟也凭空消失了!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将紫玉丹功弄到手,待我神功大成,便再在幽冥河边立起一道乾坤墙,到时候再杀了那小子,弄死那小子的娘!唯有做成此事,我苏梦泽才能安眠,才能稳稳地坐在君位之上! 话落,五指猛地收紧,捏碎了手中的木核桃。 玄墨箫红着眼瞪着苏梦泽微微颤抖着手,悄然离开地牢。 他身轻如燕地落在地牢外的游廊里,正欲离开,一高大威猛之人将他抱在了怀里。 正将灵力渡回渡灵珠的玄墨箫浑身一僵,心中猛地腾起一股杀气,正欲出手,却听那人在耳边道:玄师弟,我可算找到你了! 那人跳到玄墨箫身前,露出了一张端正俊俏的脸。 宴师兄? 玄墨箫不动声色地收起灵力,并将渡灵珠藏在了袖中:你怎么在这里? 我受师父之命,将万柳山庄的弟子押入地牢啊。宴清河勾住玄墨箫的脖子,带着他往外走,诶?玄师弟,你怎么也在地牢啊,你不是应该跟着梦泽君吗?师父在璃花宫里里外外找了你好几圈了。 师父找我?玄墨箫心中莫名一紧,师父找我何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宴清河吊儿郎当道,不过听说叶师叔也在找你,找不到你还挺着急的。我说你如今可真是个香饽饽,各家各派争着抢你,果然身份不一样了,地位也就不一样了。 玄墨箫原本带着几分浅笑的眼睛,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他的叶师叔居然也在找他 想起柳无恨对他说的那番话,玄墨箫的心便痛得教他四肢发软,浑身战栗。 玄师弟,你怎么了?察觉到怀中之人在颤抖,宴清河忙停下脚步。 宴师兄,我没事。玄墨箫张了张嘴,咬着后槽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宴师兄,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宴清河蹙眉打量着面色苍白的玄墨箫:你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哦。宴清河点点头,背起手,有些拘谨地扫了玄墨箫几眼,玄师弟,你喜欢男人? 玄墨箫恍然一愣。 他诧异而又谨慎地望住宴清河:宴师兄,你此话何意? 玄师弟,玄师弟,你千万不要紧张!宴清河见玄墨箫又白了脸,只当对方是被自己说破了心思,惶恐且不好意思起来,天下间喜欢男人的又不只你一个,别人姑且不提,我师父,你义父,不都喜欢男子吗?男子双修结成道侣的更是不计其数!这有什么的啊! 宴清河不解释还好,解释过后玄墨箫更糊涂了:宴师兄,所以你的意思是? 宴清河略带紧张地笑了笑,他望着玄墨箫的脸,没将玄墨箫望得怎样,自己倒先脸红了起来,踌躇许久后用力将玄墨箫抵在了墙上,迫切而又真诚地道:玄师弟,我喜欢你,咱们在一起好不好? 玄墨箫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 宴清河目光如炬地盯着玄墨箫的脸,越看心中越荡漾,他狠狠咬了咬牙,一鼓作气道:玄师弟,我喜欢你!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喜欢女人的,可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不应该说,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妖也好,魔也好,我都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第46章 46 如此,不如将婚约取消了吧。 玄墨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宴师兄,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宴清河生怕玄墨箫不相信一般,上前一步贴住玄墨箫的额头,恳切地道, 玄师弟, 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我的话, 毕竟,一开始我待你并不好!事实上,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已然陷进去了!这两日我想了许多, 可想来想去脑子里都是你!所以我必须将这件事告诉你, 因为的心快要为你发疯了!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41) 玄墨箫微微蹙眉望着宴清河。 宴师兄, 你魔怔了。他推开宴清河,淡淡地道, 你是我的师兄,我是你的师弟,咱们之间只有同门之谊,不会产生其他的感情。 宴清河神色呆愣了一刹, 不甘心地道:谁说同门不能结成道侣!玄师弟,你这话未免也太敷衍了,你拒接我, 是因为我不够对你好吗? 玄墨箫一脸莫名的摇了摇头:宴师兄, 你对我很好,我也很感激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你今日与我说的话, 今夜后我便都忘了, 也请你忘了, 明日,我们依然是感情要好的同门师兄弟。 说完,玄墨箫绕开宴清河,走向璃花宫。宴清河却仍不死心,追上来缠住玄墨箫:玄师弟!你不能忘了我的话,我说的都是真的!请你不要急着拒绝我,我等着你,玄师弟,无论要多久,我都等着你! 玄墨箫隐隐有些不耐烦,可宴清河毕竟是他的大师兄,便是看在苏梦笙的面子上也要礼让他几分,正是焦头烂额,容莲背着个大药筐从他面前走了过去,玄墨箫登时想也不想挣开宴清河,奔向了容莲。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踏进了清泽园。 玄师弟,你去哪了?师父找了你一大回呢!容莲将药筐放到地上,拍拍身上的土,叉腰望着玄墨箫。 玄墨箫则抬头望着刻着清泽园三个字的匾额,这块匾额是苏梦泽命他带着人挂在此处的,没人知道他见到此匾额时是怎样的心情。 他本以为苏梦笙会带着叶清衣回玉穹山,没想到他却是将叶清衣送进了清泽园。 玄墨箫沉默片刻:师叔在干什么? 应该在小花园里吧。容莲三两下扒下外衣,这地方热死了,玄师弟,你进去找师父吧,我去熬药。 玄墨箫点点头,心情复杂地走进了小花园。 一入小花园,玄墨箫便见叶清衣一人坐在凉亭里,正逗弄着一只长着一对红脸蛋的白毛鹦鹉,清泽园温暖,叶清衣难得地穿了一件轻纱绿袍,轻盈的纱衣好像一片雾气一般萦绕着叶清衣,直看得玄墨箫心里发痒。 叶清衣在杜仲的精心调养下,气色好了许多,他半散着头发,发上系着一根与一副颜色相近的发带,整个人清丽脱俗,令人如沐春风。 师叔。玄墨箫轻轻地走到了叶清衣身边,听容师兄说,师叔找我? 叶清衣放下逗弄鹦鹉用的柳叶:箫儿来了。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石凳,坐着说话吧。 玄墨箫点点头,一脸乖巧地坐在了叶清衣的身边。 二人静静望着彼此,一时间,竟是无话。 师叔,你身子可大好了? 良久,玄墨箫道。 叶清衣注视着玄墨箫的眸子缓缓眯着一个慵懒亲切的弧度:我没事了,箫儿,你忙什么去了,怎么一直找不到你人呢? 玄墨箫下意识地垂了下眼眸,顿了顿,道:也没忙什么,四下里巡视了一番,回到璃花宫后才发现天色已晚,师叔他有些愧疚地道,没能及时来看望师叔,是弟子的疏漏。 叶清衣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捏起一颗瓜子,喂给了小鹦鹉:哪里就成了疏漏了,你我之间,还须如此客套吗? 玄墨箫闻言一愣,诧异地望了叶清衣片刻,颔首一笑。 师叔说得有理,是箫儿太过迂腐了。 叶清衣瞥了玄墨箫一眼,起身将鹦鹉放在了樱花树上。 小鹦鹉一落在树上便扇动着翅膀飞到了树顶,玄墨箫抬头望着鹦鹉:这是师叔所养的宠物吗? 是掌门师兄送来的。叶清衣道,掌门师兄瞧着我七灾八难太多,便送了我这只鹦鹉,有这鹦鹉在,日后我到了哪里,掌门师兄都能了如指掌。 玄墨箫大概明白了这只鹦鹉的作用,果然,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关心他的叶师叔。 箫儿,听你师父说,我被柳无妨掳走的时候,你是第一个追出去的,是吗?叶清衣冷不丁问道。 心不在焉的玄墨箫怔了一瞬:是师叔,怎么了? 叶清衣淡定地坐回在石凳上:没事,师叔就是想问问你,你追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玄墨箫提着的心一坠:师叔为什么会这么问? 叶清衣忧郁地叹了口气:我这脑子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忘记了被柳无妨掳走后的事,这可真令人苦闷,所以便想问问你,看看能不能从你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玄墨箫一瞬不瞬地望着叶清衣,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攥紧: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弟子居然毫不知情。在万柳山庄的时候,弟子确实及时追着柳无妨冲了出去,但弟子修为太差,只追了一小段,便找到不柳无妨的踪影了,后来便在曲靖境内迷了路,再后来,弟子找到宴师兄他们,宴师兄告诉弟子师父已经带师叔回到璃花宫了,弟子便也赶了回来。 哦,是这样。叶清衣失落地道,看来,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玄墨箫喉头紧了紧:是,弟子无能,没能救下师叔。 叶清衣若有所思地转动着右手食指上的铁指环,少倾,道:柳无妨是渡劫期的大能,别说你了,便是你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你无需自责的。 说着抬起头,怜爱地看着玄墨箫:师叔当初允许你跟着容莲学仙决阵法,便是希望你能自保,可师叔我如今却着了别的算计,被人用仙术抹去了记忆,箫儿,你说,对方用的,会是哪一种仙术? 玄墨箫眸光定定地望着叶清衣,掌心之中却已是布满冷汗。 师叔问我? 对。叶清衣直勾勾地望着玄墨箫,你刚入门的时候,沉迷于阵法仙术,我虽不知你到底自学了多少,但总该知道一些可控制他人意念的仙术,箫儿你别紧张,你就当是师叔突击考察,验验你施术的本事。 玄墨箫悚然。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找上了他,要考他,莫非,叶清衣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啊,他做得毫无疏漏,不会被任何人抓住马脚。 所以叶清衣只是在怀疑他,在试探他! 玄墨箫的心半惊半凉,惊得是叶清衣居然如此准确怀疑到了他身上,凉得是,叶清衣居然如此不信任他! 可他原本就是骗了叶清衣的,又有何脸面要求叶清衣信任自己呢? 想到这,玄墨箫惴惴不安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如往日那般乖巧而羞涩地说:弟子不过只会一点简单的法术,笨的很,之前容师兄教我易容术,我学了好几天都学不会呢。 叶清衣默了默:易容术不难,你这么聪明,本该一学就会的,看来是容莲教的水平太差,要不他盯紧玄墨箫的双眼,你日后跟着师叔学吧 玄墨箫目光一闪。 稍稍僵持了片刻,道:师叔说笑了,师叔身子虚弱,弟子怎敢让师叔伤神劳心。 叶清衣身子前倾了半寸,轻轻地问:你不愿?? 玄墨箫冷汗森森的双手再一次攥紧。 不是不愿他望进叶清衣的眼底,是不忍 叶清衣微微一愣。 一股莫名奇妙的感觉在他的心口荡漾开来。 原本想要看到玄墨箫慌乱不堪的一面的叶清衣自己反而先乱了起来,他仓皇移开审视着玄墨箫的目光,别过脸,假意去看树顶的鹦鹉。 那便算了。叶清衣摆摆手道,去吧。 玄墨箫静默片刻,站起身,冲着叶清衣行了一礼。 弟子暂且退下,明日,再来看望师叔,师叔好好休息。 叶清衣闭了闭眼:好。 玄墨箫不再多说什么,快步离开了清泽轩。 你放他走了?玄墨箫前脚一走,杜仲的后脚便从叶清衣的房间中走了出来。 是,我让他走了。叶清衣颓然道,不过只是毫无证据的猜测,但不知道为何,我总是觉得此事与他有关。 杜仲目光冰冷地望着玄墨箫离去的方向: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渡灵珠真的在他手上,那么所有事,他都能办成。 叶清衣若有所思的转动着铁指环,觑眸不语。 夜深人静,璃花宫上下一片安宁。 月影下,一道魅影飞檐而过,毫无声响地飞进璃花宫。 璃花宫内,灯火辉煌,守夜弟子与宫中下人各司其职,互不打扰,魅影藏在殿内巨大的蟠龙玉雕之后,确定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这才飞进了寝殿。 寝殿内,两名婢女正在焚香铺床,压根没有意识到有人闯了进来,玄墨箫蝙蝠似的倒挂在房梁上,直到那两名婢女离开,方轻轻落在地上,四下里将寝殿打量了打量。 按照柳无恨的记忆,进入璃花宫地宫的密道就在苏梦泽的寝殿里,就在那张梨花木榻之旁! 玄墨箫毫不犹豫地走到了榻边,果真看到了与柳无恨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白玉花瓶,正欲转动花瓶,只听寝殿外有人道: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柳无恨其罪当诛,你把他打发到幽冥河去干什么?对柳无恨那种疯子来说,只要能活着,那么在哪里活下去都是一样的,他能在幽冥河畔再建造出一座万柳山庄你信不信?再说了,他可是与妖族里应外合的大叛徒,你把他送到妖族的眼前去,是怕他们不方便联系吗? 苏梦笙一段话说得如竹筒倒豆,噼啪作响,奈何苏梦泽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两个人就这么一个红着脸一个白着脸的走进了寝殿。 殿内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 苏梦泽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一副疲惫不已,想要就寝的模样,苏梦笙却是不依不饶:大哥,你说话啊! 苏梦泽无语地看了苏梦笙一眼。 我已经严惩了柳无恨,其他门派的掌门也认可了我这一决定,梦笙,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我胡搅蛮缠?苏梦笙气得狂摇折扇,大哥!咱们兄弟之间还装作模样的干什么?如今整个修真界以你为尊,你说什么,他们应什么,今日正殿之中,除了掌门师兄反驳了你几句,你看有谁敢质疑你的决定的!大哥,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那姓柳的吗?你看看他之前猖狂嚣张的模样,你说什么,他都故意跟你拧着来!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他的错处,合该狠狠收拾他才对!! 够了!苏梦泽难得地动了怒气,瞪大了眼睛道,梦笙,我一直宠着你惯着你,因为你是我弟弟,但这并不代表着你能无法无天!柳无恨做了什么,我比你更清楚,别的不说,光说他是四大仙门之一万柳山庄的庄主这一点,他就不能死!你瞧瞧我们四大仙门现下是什么样子,寒晶谷颓丧不堪,万柳山庄身陷囫囵,璃花宫苦苦支撑,玉穹山倒是好,可玉穹山内都是异姓弟子,真出了事,谁会真心帮着你我兄弟两个! 苏梦泽一席话将苏梦笙说呆了,他怔怔地愣了许久:大哥,你、你居然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我若不做长久打算,由着你胡作非为,璃花宫还能保得住吗?苏梦泽越说越激动,目光之中情不自禁地带上了几分狠厉,他不愿叫苏梦笙发现自己的失态,飞快地定了定心神,淡淡张口道,梦笙,我知道你心疼清衣,但也请你心疼心疼大哥,大哥问你,可有紫玉丹功的下落? 苏梦笙哑然:大哥,我不能替你找紫玉丹功,那是溪大哥的秘籍啊! 你!苏梦泽再一次被苏梦笙气白了脸,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腾地窜上了天灵盖,溪大哥!溪大哥!你眼里只有溪暮遥,没有我这个亲大哥是不是?!你和那些人一样,觉得我不如他是不是!是不是!! 苏梦笙怛然失色。 他僵硬的愣在原地:大哥,你疯了? 苏梦泽含恨闭了闭眼。 罢了,罢了,不说了。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梦笙,求你别来烦我了,我压力真的好大。你以为我想得到紫玉丹功是为了一己私欲吗?你错了。我早已是大乘,只差一步便可飞升,之所以不飞升,就是因惦记着乾坤墙的事。想建造乾坤墙,必先学会紫玉丹功,待我成功地建造出新的乾坤墙,保下修真界安全,我才能放心的去修炼,否则的话,这一生都将寝食难安。 我明白了苏梦笙失落地道,大哥比我有志向,可梦笙也有梦笙的追求。罢了,此事便依大哥的吧,至于紫玉丹功 苏梦笙顿了顿道:梦笙尽量帮着大哥找一找便是。 苏梦泽点点头。 夜已深,你也睡吧。 苏梦笙用扇子挠了挠头,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大哥不去清泽园吗?之前大哥不是说,要搬去和叶师弟一起住。 苏梦泽轻揉着太阳穴的手缓缓停了下来。 他受到了惊吓,我还是不去打扰了他了。 苏梦笙不解:叶师弟受到了惊讶,大哥不更该陪着他吗? 苏梦泽的面上露出几分耐人寻味的神色:梦笙,你是知道的,清衣被柳无妨带走了,偏偏醒来后又忘记了与柳无妨在一起时发生的事,你说,他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提啊? 苏梦笙闻言一惊。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他旋即明白了苏梦泽的画外音,登时气的火冒三丈,大哥!你怎能质疑清衣的清白!清衣被柳二掳走,是我这个做师兄的没有保护好他!你若是要找人算账的话,不如找我好了! 行了行了,我说什么了?你怎么又吵吵起来?苏梦泽一脸不耐,此事你我都不要提了,总之他叶清衣,一定要嫁到璃花宫来,他是我的人,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话音刚落,寝殿内忽然发出砰地一声响。 发生声响之地正是二人身前的屏风,苏梦笙眯着眼转了转扇子:好大的胆子,居然到璃花宫来偷听了!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42) 他瞬间移到屏风之后,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四下张望了一番后飞到窗边,奈何除了守夜弟子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梦笙,出什么事了?苏梦泽问道。 苏梦笙盯着整整齐齐站在殿门外的弟子,以及窗棂上飘着的一缕红丝,镇定道:没什么,一只小野猫而已,跳到草丛里逃走了。 说着,朝玄墨箫藏着的樱树上望了一眼。 玄墨箫从头凉到脚。 然而他尚且来不及多想什么,苏梦笙便已关上窗子,回到了寝殿。 他望着那两扇紧闭的纱窗长出了一口气。 透过斑斓的月色,他隐约看到了自己掌心中的血。 那是他在听到了苏梦泽质疑叶清衣是否还是清白之身时掐出的血,那一刻,他多么想冲过去一剑了结了苏梦泽,可他却不慎弄出了动静,以至于落荒而逃,藏身于这棵樱树之上。 伪君子玄墨箫攥紧鲜血淋漓的双手,你不配得到我师叔 次日,叶清衣一醒来便被苏梦泽请到璃花宫议事。 说是议事,实则就是将已经决定了的事情通知大家而已,苏梦泽将对于柳无恨处罚这一块说得特别委婉小心,生怕叶清衣不愿意似的,但实际上,叶清衣毫不在乎。 他们杀了柳无恨也好,剐了柳无恨也好,放了柳无恨也好,都和他没关系。 叶清衣全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甚至不带一丝表情,反而是华子尘黑了脸,苏梦泽话一说完,便立刻表示要回玉穹山,一刻也不待了。 苏梦泽好说歹说才劝得华子尘再留一日,说到最后,居然又扯到了溪暮海身上。 明日,是溪谷主独子溪彦茗的头七之日,我欲携墨箫前往寒晶谷吊唁,不知各位掌门,是否愿意与苏某一同前去。 苏梦泽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响应起来:愿意,愿意。 溪谷主接连失去两子,实在是大受打击,我们该好好关怀关怀他才是啊。 是啊是啊。 苏梦泽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叶清衣道:清衣,你身子弱,不宜操劳,明日便在清泽园歇着,待我与墨箫回来后,再去看望你。 叶清衣正在发楞,听到苏梦泽的话后方才回过神来,冷冷清清道:梦泽君,明日,我会与掌门师兄一并回玉穹山。 苏梦泽微楞:你也要走吗? 是。叶清衣看向站在苏梦泽身后,长身玉立的玄墨箫,不过回玉穹山之前,我愿陪着箫儿一同到寒晶谷吊唁,毕竟,溪谷主一向诚意待我,我也视溪谷主为友,他家里出了事,我定要前去看望看望。 这样啊苏梦泽若有所思地盯着叶清衣,好吧,那我们明日便一起出发。 叶清衣便抬头冲着玄墨箫笑了下,正静静望着叶清衣的玄墨箫目光一荡,旋即朝叶清衣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走出璃花宫的叶清衣浑身轻松。 苏梦笙却步伐沉沉的跟着他,像欠下了他三百两银子一般愧疚地道:清衣,师兄知道万柳山庄的事,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师兄一定将柳无妨那小子找出来,届时要杀要剐,全凭师弟你处置。 叶清衣听得头痛:苏师兄,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待明日去过寒晶谷,回到玉穹山,我会更好的。 苏梦笙却一点都不好:说起来这事都怪我!如何我没有拉着你去万柳山庄,你就不会被柳无妨抓走了!如今你与大哥因此事起了龃龉,我看在眼里,当真是急在心上啊! 叶清衣缓缓停下脚步。 龃龉?他心窍玲珑,立刻就明白了苏梦笙所说的龃龉是什么意思,看来梦泽君已经嫌弃叶某了,如此正好,不如,我们便将婚约取消了吧。 第47章 47 引诱。 苏梦笙迷人的桃花眼登时瞪成了一对铜铃:叶师弟, 你是在跟我说笑吗? 叶清衣冷漠:苏师兄,这种事,没什么好拿来开玩笑的。 苏梦笙一凛,仔细端详了端详叶清衣的神色, 确定对方不是在和自己说笑后严肃下来道:叶师弟, 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大哥他、他没有那样的意思。 苏梦笙说完这话冷汗都冒了出来,因为他知道, 苏梦泽确实对柳无恨将叶清衣劫走一事相当介怀, 毕竟哪个男人愿在大婚之前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被别的男人劫走, 且苏醒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但他也明白, 苏梦笙对叶清衣一见钟情一往情深, 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放弃叶清衣,取消二人之间的婚事。 清衣, 我大哥只是懊恼没有保护好你,绝对没有想那些龌龊事,你千万不要误会,更不要因为我的话而胡思乱想, 你也知道,我一向逮着什么说什么,嘴上没有个把门的! 苏梦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通, 叶清衣却是无动于衷, 二人正僵持着,玄墨箫带着两名璃花宫弟子走了过来。 玄墨箫今日难得地穿了一件白袍, 质地与叶清衣身上的白袍十分相似, 轻盈飘逸, 垂感十足,风一袭来衣袂翩翩,宛若天宫仙子,他的样貌又是一等一的清朗俊逸,是以更加仙气灵动。 叶清衣盯着白衣如雪的玄墨箫,一时间,像是见到了他的父亲,溪暮遥。 不光叶清衣,一旁的苏梦笙望着如此装扮的玄墨箫也愣住了,端详了半晌后啧啧称赞:瞧瞧我徒弟,茂林修竹,玉树临风,真是越来越有我年轻时的风采了,不 苏梦笙一顿,改口道:是越来越有溪大哥当年的风采。 玄墨箫颔首一笑,对着苏梦笙与叶清衣一拱手道:师父,师叔。 苏梦笙看着自己的漂亮徒弟眼睛笑得都睁不开了:墨箫,你找师父有事吗? 玄墨箫抬头看向神色冷清的叶清衣:回师父的话,弟子有些事情需同师叔禀告。 哦,找你师叔啊。苏梦笙便摇着扇子让出半步,说吧。 玄墨箫攥了攥左手中的画卷,轻手轻脚地走向叶清衣。 叶清衣噙着一丝微笑望着秀色可餐的玄墨箫:箫儿,怎么了? 玄墨箫平静地注视着叶清衣的眸子,举起手上的画卷道:弟子今早带着一位画师前往龙翔客栈,通过龙翔客栈掌柜的描述,制成了画像,想拿给师叔瞧一瞧,看看师叔有没有印象。 哦?叶清衣很感兴趣似的道,画像?好啊,我看看。 玄墨箫立刻展开了画像。 画像之上,赫然画着一个身穿黑袍,年轻俊秀的修士。 可这样的修士,放眼整个修真界,一抓一大把,别的不说,但是苏梦笙的点苍峰,便全是这般年轻貌美的修士。 关键是,哪家门派会有一位既年轻,又英俊,又是渡劫期的弟子。 这是客栈掌柜描绘出的人?叶清衣淡淡道。 是。玄墨箫道,但客栈掌柜说,那人飞得极快,一闪而过,是以没能清楚地记住对方的样貌。 原来如此。叶清衣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印象,一点也没有。 没有就算了。苏梦笙插话进来,这小子只要还在修真界混,便早晚能露出尾巴,倒是那个该死的柳无妨到底在哪里! 玄墨箫闻言立刻道:回师父的话,柳无妨依旧下落不明,没有找到。 还没有?苏梦笙一脸郁闷地一叉腰,真是邪了门了,这柳无妨到底藏哪里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难不成真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找不到就别找了。叶清衣道,该出来的时候,他会出来的。 玄墨箫闻言神色一肃:师叔放心,弟子一定会将柳无妨找出来的。 叶清衣笑笑不语,转身离开,苏梦笙便道:墨箫,你去忙吧。 默默凝望着叶清衣离去背影的玄墨箫忙冲着苏梦笙一拱手:是,师父。 右手上,还攥着叶清衣送与他的玉箫。 摇着扇子的苏梦笙望着玉箫上挂着的红穗楞了楞,定定看了玄墨箫一眼,淡淡一笑,追上了叶清衣。 直至那抹白影消失不见,玄墨箫方带着画卷来到了璃花宫。 他在宫内一直忙到了傍晚,这才见到了苏梦泽。 苏梦泽在金凤山内练了一整日的功,归来后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然而他的心情却似乎有些不好,绷着脸,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这样的苏梦泽很少见,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儒雅温润的模样示人的。 义父,您回来了。玄墨箫捧着一盏茶走到苏梦泽面前,义父辛苦,喝盏热茶润润嗓吧。 苏梦泽打量了玄墨箫一眼,脱下外袍接过茶盏:你怎么在这里? 玄墨箫顺势接过苏梦泽脱下来的外袍,扶着苏梦泽坐在榻上道:墨箫猜测义父惦记着师叔的事,便赶着汇报,义父 玄墨箫将画卷奉在了苏梦泽面前:义父,此乃将师叔带到龙翔客栈的嫌疑人的画像,请义父过目。 苏梦泽放下茶碗,上下扫了玄墨箫一眼,将画像接了过去。 玄墨箫缓缓起身,背着手立在苏梦泽身边。 这画像上的人,倒是与你有几分相像。苏梦泽打量着画上的人,似笑非笑地望住了玄墨箫,玄墨箫一脸淡定,宴师兄也是这么说得。 苏梦泽轻嗤,放下画卷解开了领扣:这样是找不到人的,传令下去叫每个门派的掌门都将自己门中的弟子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渡劫期的,一旦发现,立刻送到璃花宫。 玄墨箫在旁躬了躬身:回义父的话,墨箫已经传令下去了。 苏梦泽解衣扣的手一顿。 他扫了眼玄墨箫,玄墨箫见状,对着苏梦泽微微一笑。 苏梦泽望着玄墨箫的笑颜恍惚了一下:对了,你叶师叔怎么样。 玄墨箫面上浮着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了大半,好在苏梦泽又去解自己的衣扣了,并没看到他的表情。 师叔很好,已经回清泽园休息了。 苏梦泽便不再说话。 玄墨箫自然知道苏梦泽在想什么,不外乎就是又想得到他的叶师叔,得到这位六界第一美人,却又嫌他的叶师叔被柳无妨奸淫,不再白壁无暇。 可分明他们这些人才是这世上最肮脏的。 玄墨箫忍了又忍,十指都快要攥断了,这才走到苏梦泽身后,轻轻地按住了苏梦泽的肩膀。 苏梦泽不由一愣:墨箫,你干什么? 苏梦泽脱衣脱了一半,现下中门大开,白皙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胸下腹肌则是清晰可见,玄墨箫透过苏梦泽面前的铜镜望着苏梦泽:义父练功辛苦,墨箫给义父按摩按摩,解解乏吧。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羽毛似的拂过了苏梦泽的脸庞,苏梦泽身子莫名一抖,目光凌厉地望住了铜镜里的玄墨箫。 铜镜里的少年若朝阳一般夺目,容貌俊美,身姿俊逸,且又穿着一袭白衣,干净清新的气质彰显得淋漓尽致,苏梦泽望着玄墨箫,隐约之间,仿佛看到了溪暮遥。 当年的溪暮遥便是穿着一身白衣,横空出世,一战成名,抢走了所有人的光芒。 苏梦泽的目光不由冷下几分。 他想收溪暮遥的儿子做义子吗?怎么可能!他要的不过是个好名声罢了,毕竟,这个遗腹子是丧家之犬,是没有想要的烫手山芋,他能不计前嫌的收留下他,世人定夸他大度。 事实上,他也受到了不少这样的赞誉。 他溪暮遥留下一个种又怎样?还不是要给他利用?! 苏梦泽想着想着竟是有几分得意,眯了眯眼睛,幽幽地道:墨箫,你今日怎么想起来穿白衣服了? 玄墨箫已是璃花宫少主,在璃花宫时,自然穿璃花宫宫服,而这身白袍显然不是璃花宫宫服。 玄墨箫闻言,抬头望着铜镜里的苏梦泽道:义父觉得,墨箫穿白色不好看? 苏梦泽盯着玄墨箫,盯得久了,直感觉是溪暮遥站在自己身后,正殷勤小心的伺候着自己。 他心情莫名有些兴奋,便是望着玄墨箫的目光都变了:好看,很好看,墨箫啊 苏梦泽忽地按住了玄墨箫的手:再重一点。 玄墨箫按在苏梦泽肩上的手一僵:是,义父 苏梦泽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享受着玄墨箫的伺候,玄墨箫手法娴熟地揉捏着苏梦泽的肩,待其身子彻底柔软,神情彻底放松,完全陶醉在自己的双手之下后,悄然运灵。 他用一直手撑住苏梦泽的脖子,假意为他按着大锥穴,令一只手缓缓抬到苏梦泽的额顶。 他盯着铜镜中一脸得意微笑的苏梦泽,恨得都红了,正欲施术,苏梦笙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大哥,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在叶师弟处用膳吗?你怎么爽约了? 玄墨箫眉心一皱,慌忙收起了灵力流转的右手。 苏梦笙一入房门,便看到玄墨箫仓皇收手的场面,他甚至还在玄墨箫的面上看到了一抹狠绝的神色。 苏梦笙一愣,摇着扇子的手僵硬几分:墨箫,你也在这儿? 玄墨箫一颗心砰砰乱跳。苏梦笙路走得又轻又快,他又专心在苏梦泽的身上,收手时似乎慢了一瞬,也不知有没有被苏梦笙发现。 镜子里,苏梦泽已经睁开了眼睛,玄墨箫只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地道:师父来了? 苏梦笙像往日那样没正形地转了转扇子:一进来便看见你们父子二人亲亲蜜蜜的,我说墨箫,怎么没见你给师父我按按肩膀啊。 玄墨箫僵硬却又尴尬地笑了笑:是弟子疏忽了,师父若不嫌弃,弟子现在便给师父按按。 改日,改日吧! 梦笙,你怎么来了?苏梦泽缓缓地从征服了宿敌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侧眸望着苏梦笙,道。 苏梦笙坐到苏梦泽面前,上下扫了苏梦泽两眼: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未必愿意听。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43) 苏梦泽冷哼一声不语,玄墨箫趁机向二人行了个礼,退出璃花宫。 直至踏入距离璃花宫最远的樱树林,玄墨箫的心情都没有平复。 那不仅懊恼关键时刻被苏梦笙打断,更懊恼自己动手太慢,以至于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一次不成,再做,苏梦泽那样狡猾的人定会留心,如此,便不好办了 玄墨箫咬牙切齿地忧虑着,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应对之策,忽听一人在身后道:墨箫,你不回自己住的地方,跑这儿来干什么? 玄墨箫悚然一惊! 师父?玄墨箫盯着苏梦笙目光幽幽的眼睛,我、我没干什么 苏梦笙若有所思地望着玄墨箫:墨箫,你在说谎。 玄墨箫一愣。 他感觉自己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师、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梦笙微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墨箫,你觉得师父对你好不好? 玄墨箫心情莫名复杂了起来:师父待徒儿一向是极好的。 是嘛?苏梦笙轻哂,摇着扇子朝林内走了几步,望着天边皎洁的月光道,你还不知道吧,实际上,为师和你父亲,是很好的朋友。你父亲侠肝义胆,豪气冲天,朋友多,仇人呢也不少,后来他遇上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英年早逝 你父亲死后,修真界安宁了下来,我这个璃花宫的二公子,便也潇潇洒洒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十几年,直到那天我在寒晶谷见到了你,我才意识到我活的是多么的可笑,我自诩是你父亲的朋友,坚定的认为你父亲当年是被人所害,可我却什么都没做,我这样还算什么朋友 玄墨箫紧张而又冷静地望着苏梦笙,不知道苏梦笙为什么要和他说这段话。 师父你 墨箫。苏梦笙转过身来打断玄墨箫的话,师父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师父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父亲,所以,只要是在师父能力范围内的,师父都会帮你,但你明显并不相信师父,不然的话,你就不会对师父撒谎了。 玄墨箫努力压抑着的心脏再一次砰砰乱跳起来。 师父 苏梦笙抬了下手再次示意玄墨箫禁声,另一只手则探到了半空中,凭空抓出一把毫不起眼的长剑。 这剑,还认识吧? 便将长剑丢给了玄墨箫。 玄墨箫接住长剑,不用细看便知此剑正是当初落在叶清衣房内的那一把。 他想拿来杀柳无妨的那一把! 师父玄墨箫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师父这是何意? 苏梦笙有些心痛有些失望地望着玄墨箫:为师以为,为师当日已经提醒的很明显了。 玄墨箫浑身一僵。 不错,有一日早上,他与苏梦笙从叶清衣的房中出来时,苏梦笙有意无意的让他见过了这把剑。 他当时并不确定苏梦笙是否知道了什么,毕竟,他觉得自己做得毫无疏漏,显然,他太高估自己了。 所以刚才的事,苏梦笙也发现了? 师父你都知道了? 苏梦笙眼神黯了黯,微愠地瞪着玄墨箫道: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墨箫,你先是在柳无妨的手中救下你师叔,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璃花宫,今日又对着你义父暗动手脚,你告诉师父,你到底想干什么? 玄墨箫白着一张脸:昨晚的事,师父也知道了? 昨晚,他明明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了璃花宫啊,为什么苏梦笙也发现了。 苏梦笙望着玄墨箫一脸不解的样子轻声一哼,指了指他腰间的玉箫道:这箫上的红穗子,勾在了窗棂上。 玄墨箫神色一震,慌忙去检查腰间玉箫。 那一瞬间他顾虑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他有没有将叶清衣送他的玉箫损坏。 确定玉箫完好无损,只是箫上挂着的穗子掉了一根后,玄墨箫长吁一口气。 他冷静地看向苏梦笙,心头一阵阵发紧。 你没有什么想跟师父说的吗?苏梦笙难掩焦虑,墨箫,你那日是如何从你师叔房中逃走的,你又如何学会定身咒的,还有 苏梦笙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想对你义父做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离奇事件,还有多少与你有关。 玄墨箫被苏梦笙问得脸色青了又青,他一直以为溪暮海讨厌着他,苏梦泽利用着他,杜仲提防着他,叶清衣猜忌着他,却没想到,苏梦笙不声不响地,居然早就识破了他! 师父既然早已知道弟子不安分,为何不早早出手,拦下弟子? 苏梦笙皱了皱眉,停顿片刻道:师父相信你的心地是善良的,你护着你叶师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有小秘密,师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到,可事情明显不是为师想象的那样简单,师父担心再不管教你的话,你会出大错。 玄墨箫一颗心上下飘了飘。 硠賻 说啊!苏梦笙见玄墨箫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却不肯说话,一时间有些着急,冰着脸催道,你眼里若还有我这个师父,便老老实实地将你做下的事,心里的想法告诉我! 玄墨箫一下紧一下松地攥着手中玉箫,犹豫片刻后干脆道:好,我说,师父,定身咒,是弟子在玉姝峰自学来的,从师叔房中成功脱离,是靠一朋友帮忙。弟子想知道弟子的父母因何而死,想要救出自己的母亲,想要帮助妖族,还想要 玄墨箫双眼一寒:想要杀了苏梦泽! 苏梦笙傻在原地。 你说什么?你想杀了你义父? 是! 为什么? 因为他不配拥有叶师叔! 苏梦笙被玄墨箫斩钉截铁的回答惊得倒退三步。 你、你这孩子苏梦笙少见的慌乱起来,你这孩子的心里,居然藏着这么多事 玄墨箫苦涩地笑了笑。 他真想告诉苏梦笙,告诉这世上仅剩不多的,肯真的对他好的人,他其实还有一想想拥有叶清衣。 但即便他有把握对付苏梦笙,他也不敢将这句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师父,你要徒儿说得,徒儿都说了其实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徒儿之所以不肯将所思所谋之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师父您,就是因为徒儿一早便知道,徒儿要做的事,是万劫不复之事 苏梦笙心疼,却又心寒的望着玄墨箫。 他垂手握着折扇,一步步走到玄墨箫面前:你要做的,确实是万劫不复之事!墨箫,你身上虽有一半妖族的血,却终究不是妖!你要救你娘就必须要打开乾坤墙,可你可知打开乾坤墙的后果?! 玄墨箫盯着苏梦笙的眸子自嘲地一笑:师父,对不起,弟子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你! 苏梦笙还想说什么,便觉一道霸道的灵力灌入了他的额顶!他拼尽全力反抗也反抗不得,最终两眼一闭,歪在了玄墨箫的怀中。 玄墨箫抱着苏梦笙跪在地上。 对不起师父,师父,对不起玄墨箫抱着苏梦笙,内心备受煎熬,他心痛纠结地在月光下跪了许久,终是抬手按在了苏梦笙的额头上,清除,并拿走了苏梦笙的回忆。 他浑身颤抖的消化掉了苏梦笙的记忆,好在,苏梦笙记忆中与其父亲相关的事,都是那么干净。 玄墨箫长舒一口气,将苏梦笙送回他所居住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璃花宫。 苏梦泽这几日练功练得格外勤快,许是想突破溪暮遥的成就,即便没有紫玉丹功在手,也能重建乾坤墙,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赶往金凤山闭关,他死对头的儿子后脚便流进了他的寝宫,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 确定苏梦笙不在寝宫后,玄墨箫依照柳无恨的记忆打开机关,成功飞进地宫。 地宫内弯弯绕绕,灯光昏暗,虽是没有活物,但玄墨箫莫名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他忐忑不安却又兴奋异常地推开地宫的大门,一进门,便看到了一座近一丈高的石台,以及一把残缺不堪,散发着淡淡灵光的长剑。 他只看了那长剑一眼,周身的血液便凝固了。 第48章 48 箫儿,你太令师叔失望了。 那是那是他父亲的云霜剑。 他在柳无恨和苏梦笙的记忆力都见过这把云霜剑, 这把剑是他父亲在万剑山庄降魔时,自己从剑冢里飞出来,主动来到他父亲身边,认他父亲做主人的, 记忆中的云霜剑如它的名字一样, 冷白如霜, 身刻祥云,当真是一把耀眼夺目, 灵光大盛的宝剑, 万万没想到, 它如今居然是这个样子。 被苏梦泽以禁锢的方式, 藏在了璃花宫的地宫里。 玄墨箫一颗心又痛又胀, 激动与悲愤之情充斥着他的整个胸膛, 一呼一吸之间都是那么的悲痛欲绝,他步伐沉沉地走到石台前, 仰望剑体斑驳,满是锯齿的云霜剑,颤抖地唤了声:父亲。 云霜剑轻轻浮动在布满灵力的石台上。 玄墨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云霜剑磕了三个头。 地宫中虽然安静, 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玄墨箫知道,他要尽快离开这里, 因为苏梦泽随时会过来。 那个心胸狭隘的伪君子, 早已将他父亲的残剑当成了发泄妒怨的对象。尤其对方又在打紫玉丹功的主意,每每心情烦躁, 抱怨紫玉丹功下落不明时, 总会到地宫来对着云霜剑发泄一番。 可笑他苏梦泽难道真的以为, 找到紫玉丹功便能打败他的父亲,便能重建乾坤墙了吗? 玄墨箫一哂,起身来到石台前,朝着云霜剑伸出了手。 昏暗阴森的地宫内,霎时间被一片荧绿色的灵光锁笼罩。 残破的云霜剑剧烈颤抖着,连带着身下的石台都抖动了起来,它努力地朝玄墨箫的方向前倾着身子,终是摆脱枷锁,飞进了玄墨箫的怀中。 玄墨箫已然是满头冷汗,他吸纳了柳无妨的修为,如今已是渡劫,本以为破除一道结界轻而易举,却没想到竟是如此费劲,可见,苏梦泽的修为已经高到了怎样可怕的地步。 他胡思乱想了片刻,捧起云霜剑,再次运灵。 灵光抚过云霜剑的剑身之时,玄墨箫缓缓闭上了双眼。 溪暮遥的所有记忆,跃出云霜剑,飞进了玄墨箫的脑海中。 玄墨箫的面色由一开始的皙白变得惨白,再由惨白变得紫胀,最终变成了无比苍凉绝望的颜色。 他猛地皱紧眉头,不知疼地攥住了云霜剑剑身,任由不再锋利的剑刃割伤了自己的手,鲜血横流。 父亲 他睁开眼睛望了手中残剑一眼,半跪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父亲,竟是被人活生生逼死的他的师公,苍亓真人,居然也是被人活生生逼死的! 而那些人,那些受过他父亲帮助的人,居然作壁上观,无动于衷! 好,很好 玄墨箫珍重的收起了云霜剑,将一只烛台幻化成云霜剑的样子放在石台上,修补了苏梦泽布下的结界。 他知道他这么做有些冒险,可云霜剑是他父亲的唯一遗物,是他父亲的本命法宝,更是从未背叛过他父亲的好友,他不忍,更不能看着云霜剑再受苏梦泽的折磨。 苏梦泽 你等着 翌日清晨,叶清衣等乘坐马车,前往寒晶谷。 原本,叶清衣是要与杜仲共乘一辆马车的,可苏梦笙叫嚷着身子不适,非挤了进来,一进马车便躺在了叶清衣怀里,说自己脑袋疼。 难受,真难受啊,我怎么感觉被人撬开了脑袋,灌了一堆冰碴子进来啊。苏梦笙一边揉着太阳穴在叶清衣怀里打滚,哀声抱怨。 杜仲则面无表情地给苏梦笙扎着针,不一会儿便将苏梦笙的脑袋扎成了刺猬,叶清衣无奈地抱着满头是针的苏梦笙:苏师兄,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啊?苏梦笙一副宿醉未醒的迷糊模样,我、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干啊,就和大哥谈了谈心,然后,然后就睡着了,再然后就醒来了,爬到了你们的马车上。 叶清衣有些迷茫地望着苏梦笙,这事如果发生在杜仲的身上,那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可现下躺在他怀里的人是苏梦笙,苏梦笙这个家伙一向是放荡不羁,没个正形,什么古怪之事都做得出来。 除此以外呢?叶清衣道,苏师兄,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偷喝了你大哥的酒? 有吗?苏梦笙明显也怀疑了自己,没印象啊,而且,我如果偷喝了大哥的酒,醒来之后应该浑身酒气的啊。 叶清衣正想问问是不是玄墨箫或是宴清河他们帮他清洗更衣过了,可当玄墨箫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从他脑海中飞过去的刹那,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了另一个想法苏梦笙是否与他一样,被人抹去了一部分记忆。 他立刻去看杜仲,杜仲见叶清衣冰着脸,表情疑虑地望着自己,已然明白了叶清衣的想法,便冲着叶清衣轻轻点下了头。 叶清衣倏地皱紧了眉头,既然杜仲也是这么想的,那么这件事八九不离十。 他赶紧问:苏师兄,你昨夜是一个人去找梦泽君的吗? 苏梦笙幽幽喘了口气道:是啊,不过当时墨箫在那,正给我哥活络筋骨,做按摩呢。说完酸溜溜地补充了一句,人家父子俩的感情,可太好了 叶清衣两道秀眉越发紧皱。 昨夜,玄墨箫居然也在璃花宫?还给苏梦泽活络筋骨? 他隐隐联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细想,一颗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连抱着苏梦泽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梦笙立刻转头看叶清衣:叶师弟?你怎么了? 叶清衣若有所思地望着车窗外的山景,面色很是不好看,杜仲见状掀开车帘对容莲道:去跟梦泽君说,叶峰主身子不适,想下车透透气。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44) 容莲传信传得飞快,不一会儿,马车便在距离寒晶谷不到二十公里的鸡鸣山停了下来。 一下马车,叶清衣便看见了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不用他多说,杜仲已然扶着他走了过去。 杜师弟,你说,苏师兄是不是也中了术了。叶清衣道。 十有八九。杜仲带着几分郁色道,不过,没有绝对的把握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叶清衣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小河前,恰好看到玄墨箫与苏梦泽站在河边说话,正如苏梦笙所言,这父子二人相处得当真是不错,苏梦泽望着玄墨箫的目光柔和亲切,玄墨箫亦是满眼崇敬地看着苏梦泽。 叶清衣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二人。 听闻梦泽君带着玄墨箫见过璃花宫的众位长老了,那架势,当真是把玄墨箫当成了继承人在培养。杜仲没有什么感情的道。 叶清衣淡笑:是吗? 杜仲低头看了看叶清衣:之前,我跟你说此子心怀叵测,你半信半疑,如今,我瞧着你对他的怀疑,似乎比我更甚。 叶清衣迷醉朦胧的含情眸微微一眯:我也希望我怀疑错了,毕竟,那孩子待我极好可是,每每我出事时他都在我身边,却又在我顺利脱险后告诉我,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太巧,巧得我心里很慌。 话音刚落,玄墨箫竟是与苏梦泽一齐看向了他。 叶清衣满是淡然地冲着那父子二人笑了笑,苏梦泽端起手来,回之一笑,玄墨箫则呆望了叶清衣几秒,这才欠了欠身。 清衣,听闻你身子不大舒服?苏梦泽来到叶清衣身边,虚扶住了叶清衣。 叶清衣不动声色地避开苏梦泽的手:有点憋闷而已,透透气就好了。 苏梦泽搭在叶清衣腰侧的手便尴尬地顿在了半空中,杜仲看到了却当没看着,玄墨箫则上前一步,道:师叔,弟子带你去河边散散步吧。 叶清衣望着时不时跃出鱼儿的小河:好啊。 玄墨箫眼中浮现出一抹暖暖的笑意,扶住叶清衣的手,朝小河走去。 河堤泥土湿滑,叶清衣得摇摇晃晃,玄墨箫小心地保住叶清衣的减半:师叔,足下小心! 叶清衣便若一片白云一般,轻飘飘地依偎在玄墨箫的怀抱中。 玄墨箫借着清澈的溪水看了看二人紧密相拥的画面,喉结滚了滚。 师叔。玄墨箫道,你没事吧? 叶清衣只觉得自己手脚发软,脑袋发沉:没事。他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便靠在玄墨箫的怀里,本想看看水中的鱼,却忽然没有力气了,箫儿,送我回去吧。 玄墨箫明知道苏梦泽与杜仲正看着自己,却仍旧不舍得松开叶清衣,便抱紧叶清衣的腰道:好,弟子送师叔回去。 二人堪堪转过了个身,苏梦泽端然走了过来:墨箫,把你叶师叔交给我,你去吧。 玄墨箫眉心一皱,抱着叶清衣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弟子送师叔回去便好。他拒绝道。 苏梦泽理也不理玄墨箫,走到叶清衣身边,不由分说将其打横抱在了怀里。 玄墨箫与杜仲皆是一愣。 天旋地转间落进了苏梦泽怀抱的叶清衣更是傻眼,他蹙眉打量着苏梦泽:梦泽君,你这是何意? 苏梦泽回眸望着美色动人的叶清衣:清衣,我送你回去。 他抱着叶清衣,在玄墨箫冰冷的注视下走向马车。 叶清衣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便安之若素地躺在苏梦泽的怀里,半阖着眼眸什么都不说,苏梦泽忍不住问道:清衣,你又生我气了? 他这几日心情烦躁,加之又膈应着柳无妨一事,已经好几天没去看望过叶清衣了,就像在跟叶清衣赌气一样,可他这么做非但没有感觉到半丝快活,反倒是格外的憋闷,再一想叶清衣马上就要回玉穹山了,那股憋闷气就更重了。 偏偏他怀中之人对此毫不在乎,他气或不气,急或不急,娶或不娶,他都漠不关心。 梦泽君误会了,我闲来无事,生梦泽君的气干什么。叶清衣微微睁开双眼,认真地道,待我回到玉穹山后,梦泽君不妨细细想想你我二人之间的婚事,长辈的安排固然重要,但你我若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 苏梦泽脚下一顿。 清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说我们勉强了? 叶清衣冷漠地道:谁也没有说,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运灵从苏梦泽的怀里飘出来,扶着容莲的手走进马车。 因为叶清衣的这句话,苏梦泽一路上心情都烦躁得很。 玄墨箫同样心情烦躁,他与苏梦泽共乘一辆马车,中途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下手,偏偏人多眼杂,他不敢冒险,以至于错过许多良机。 再次看到寒晶谷的大门时,玄墨箫的心中当中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灵堂设置在了落琼台,叶清衣一下马车便看到了漫天的纸钱与雪白的琼花,心境瞬间变得无比悲凉。 吊唁过溪彦茗后,溪暮海亲自带着叶清衣等人到偏殿休息。 数日不见,溪暮海又是憔悴了许多,人也瘦了整整一圈,他强撑着悲恸的心情,与叶清衣等客气道:感谢各位赏脸,来送犬子一程,溪某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海涵。 溪谷主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咱们修真界一体同心,如今寒晶谷有难,我等自会帮助寒晶谷渡过难关。苏梦泽开口道。 是啊,溪谷主,你有什么用得着咱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不错不错。 在座之人纷纷应声,溪暮海却毫无愉悦之色,他长叹口气道:劫数,劫数啊,溪某哪还敢求什么,只希望老天爷放过我,放过寒晶谷 说着眼圈一红,落出两滴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且溪暮海还是寒晶谷的谷主,平日里也是威风凛凛,呼风唤雨的,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当真是凄惨。 与溪暮海是亲戚的谭玉祥在一旁红了眼,叹了口气,怆然道: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到处都不消停啊。 一句话,把众人说得都唉声叹气起来。 苏梦泽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显得他这个修真界当家之主多么窝囊无用一般,便立刻道:各位如此颓丧干什么?寒晶谷失去一位少谷主确实令人心痛,可终究没有伤了寒晶谷的根本,前些日子冒出来作乱的妖精也已经被剿除,蛊人案也已了清,如今我们修真界安宁祥和,欣欣向荣,各位应宽心才对。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略略坐直了些,没人敢再颓唐着,唯有华子尘冷冷道:可渡灵珠与万山卷依旧是下落不明,柳无妨的去向也成了谜团,梦泽君,依我看,咱们修真界不过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啊。 苏梦泽听完这话后脸色难看了一瞬,不过,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他盯着华子尘凌厉的凤眸看了片刻,嗤笑一声道:原本想来看望看望溪谷主,吊唁过溪公子便离开的,没想到聊着聊着,又聊到这些令人头疼的事上了,华掌门说得对,我们确实应居安思危,其实苏某也一直在想,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做到一劳永逸。 在下倒是觉得,当务之急,应该解决幽冥河畔的那些妖孽。华山派掌门裘元道,乾坤墙虽被勉强修补了起来,可总感觉摇摇欲坠的,说不好某一天便崩开了,咱们应想办法再建一道乾坤墙! 再建一道乾坤墙?谭玉祥苦笑,这、这不大可能吧,毕竟,毕竟 此事当然有可能。不待谭玉祥说完,苏梦泽便道,当年溪暮遥凭借紫玉丹功成功建造了乾坤墙,如果我们有紫玉丹功在手,别说一面乾坤墙了,便是十面也造的出。 梦泽君说得对!裘元眼睛一亮,没错,就是紫玉丹宫!只是这功法自溪暮遥死后便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世上。 是啊。 万一不在就麻烦了。 苏梦泽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看向惨白着一张脸的溪暮海。 溪谷主,你可知紫玉丹功的下落? 溪暮海楞了下:紫玉丹功?没有那秘籍是他的,他的东西,我不关注。 议论纷纷的众人慌忙闭了嘴,毕竟,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溪暮海与溪暮遥之间的恩恩怨怨。 苏梦泽便也没再提这茬,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废话,苏梦笙却摇着扇子哂笑着道:好好的一道乾坤墙,说毁就毁了,好好的一个大英雄,说没就没了,都说天妒红颜,红颜早亡,要我说是天妒人杰,人杰早陨啊。 说完,有意无意地扫了华子尘一眼。 华子尘凤眸微凛:苏师弟,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苏梦笙手上的扇子打了个转:我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毕竟,当初如果没有人给师父报信,或许一切悲剧都能阻止。 华子尘闻言冷笑:阻止?溪暮遥当时都已经入魔了,你准备如何阻止?拿什么阻止? 可溪大哥当时是清醒理智的!我们完全可以挽救他!苏梦笙厉声反驳。 华子尘瞪眼:所以,你是在怪师父? 苏梦笙幽幽一笑:我在怪谁,谁心里清楚。 华子尘脸色大变。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苏梦泽抬手拦下二人,过去的事还提他干什么?有意义吗?能改变什么吗? 苏梦笙与华子尘互瞪一眼,不再说话。 苏梦泽叹了口气:总之各位都已明白紫玉丹功的重要之处,所以,烦请各位都上点心,帮助本座找到紫玉丹功,凡知情不报,或刻意隐瞒者苏梦泽目光一沉,必有重罚。 众人表达了一番忠心后,悻悻而散。 溪暮海心事重重的地回到了灵堂,一进灵堂大门,便看见了玄墨箫。 玄墨箫穿着一件飘逸非凡额白袍,正在给溪彦茗上香,见溪暮海来了,道了句:大伯。 溪暮海沉着脸上下扫了他两眼:你怎么来了? 玄墨箫淡淡一笑:我来,自然是吊唁堂兄。 你不是已经吊唁过了吗?溪暮海烦厌道。 玄墨箫淡定地将一沓纸钱扔进了火盆里:墨箫在寒晶谷时,常受堂兄恩惠,如今堂兄死了,自然十分想念堂兄,是以想再来吊唁吊唁。 溪暮海面色一变,恨不得立即将玄墨箫丢出去!他儿子已经死了,这一朝凤上枝头变凤凰的小子是在对他冷嘲热讽,趁机来刺激挖苦他吗?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玄墨箫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好吧,原本还想与大伯说一说金凤山中的事的,既然大伯不愿意听,墨箫便先走了。 你说什么?溪暮海抬手将玄墨箫拦了下来,你果然有问题!我就知道你有问题!说,你到底在万妖窟对茗儿做了什么! 我玄墨箫话说一半,一掌劈在了溪暮海的额顶。 状态不佳的溪暮海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已经陷入了摄魂术中。 玄墨箫一鼓作气拿走了溪暮海的记忆,并将灵堂中的这段记忆从溪暮海的脑海中抹去,而后紧咬着牙关,将溪暮海的记忆尽数消化。 他再一次被记忆中的凄惨场景激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这一回,他大有收获。 他松开溪暮海,任由他的亲大伯摔在了溪彦茗的牌位前。 你藏得可真好。玄墨箫悠然一笑,推开大门,对着守在门外的寒晶谷弟子道,谷主晕倒了,你们将他送回房间吧。 一只立在琼花树上的小麻雀跟着玄墨箫飞了一段路后,振翅飞向了停在寒晶谷外的马车。 马车上,叶清衣微阖着双目,正在小憩,忽然,一只毫不起眼的小麻雀飞了进来,落在杜仲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住。 回来了。叶清衣懒洋洋地挣开眼睛,手一拂,只有掌心大的小麻雀立刻变成一只白羽长尾,面上带着两团红晕的鹦鹉。 让我看看,你都看到了什么。叶清衣冲着鹦鹉道。 鹦鹉晃了晃圆溜溜的脑袋,刷地张开了翅膀。 翅膀之前现出一片霞光,霞光之中,玄墨箫独自一人进了灵堂,再出来时,神清气爽,而溪暮海已经昏在了地上。 叶清衣久久地望着眼前这一幕,转动着铁指环,眼底一片冰凉怒火。 第49章 49 初吻。 回到玉穹山后, 叶清衣便将自己关在了玉姝峰中,谁也不见。 华子尘等人默默等待了三日,三日后,见叶清衣依旧闭门不出, 一个一个找了上来。 华子尘劝说叶清衣宽心, 不要与苏梦泽柳无恨斤斤计较, 劝着劝着却是破口大骂起来,直指苏梦泽是虚情假意,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希望叶清衣谨慎思量二人的婚事, 必要时, 愿意代表叶清衣出面, 解除二人间的婚约, 苏梦笙则是以为叶清衣还在生苏梦泽的气,百般替苏梦泽解释, 希望叶清衣不要听信旁人的污言秽语,相信他哥哥,与他哥哥重归于好。 他们并不知道,叶清衣之所以如此消沉, 皆是因为玄墨箫。 他在倚兰轩认真睡了三日,三日里不断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全是玄墨箫表情冰冷地走出灵堂的画面, 他从来没有从那张稚嫩单纯的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 那样冷漠阴鸷的玄墨箫,是他没有见过的, 不认识的, 害怕的。 想到原著中对玄墨箫的描述, 叶清衣简直是不寒而栗。 即便没有直接的证据,即便只是推测怀疑以及一些辅证,叶清衣也已几乎认定,玄墨箫,定然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 至于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叶清衣想都不敢想。 这就好比你精心教养了一个孩子,孩子一向看着又乖又听话,忽然有一天,你发现他其实在外面杀人又放火,更可怕的是,他可能还对你下了手。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45) 这怎能叫人不不寒而栗。 所以思来想去,叶清衣还是拿出了无心石。 被叶清衣炼化了数日的无心石晶莹剔透,明亮干净的如同一块白水晶一样,杜仲望着叶清衣手中的无心石,冷静道:叶师兄,你准备施用禁魂术了? 是。叶清衣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希望我这个决定,做得没错。 叶师兄放心做便是。杜仲道,待你完成这件事,我便带叶师兄回梵香谷,外面的事,叶师兄不要再理会了,对你的身子不好。 叶清衣闻言看了看身旁的杜仲,杜仲微微一笑,平静地望着他。 他知道杜仲在鼓励自己下手,可叶清衣话虽说了出去,却迟迟无法施咒。 玄墨箫的生辰八字就在他手上,他只需握着无心石画出一道法阵,便能禁锢住玄墨箫的魂魄,从此以后,玄墨箫便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活死人,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疑,却不善思索,没有记忆,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他每一天都会很快乐,思想也单纯简单,一言蔽之,就是会变成一个低智的少年。 一个不会修炼,不会筹谋,整日无所事事的小傻子。 一想到自己要亲手毁了玄墨箫,叶清衣的心便一抽一抽地疼。 叶师兄,你又心软了。杜仲打量着叶清衣的神色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叶师兄,动手吧。 叶清衣攥着无心石的手颤了又颤,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正要念出玄墨箫的生辰八字施法,容莲轻轻推开了房门。 师父,玄师弟来看望师父了,师父要见吗? 叶清衣身子一抖,慌忙将无心石收了起来。 一屋子的灵光随着叶清衣的动作消失不见。 玄墨箫?他有些诧异地道。 他怎么就来的这么巧,仿佛知道他在施法对付他一样。 是,师父。容莲探着脑袋问,师父,你要见玄师弟吗? 叶清衣便看了眼杜仲,杜仲知道他犹豫了,微叹了口气,坐在了一旁。 叶清衣轻眨了几下眼睛,顺着自己的心意道:让他进来吧。 容莲退了出去,不一会,一身正红剑服的玄墨箫走了进来。 师叔。玄墨箫直冲叶清衣而去,走到叶清衣身边了才发现杜仲也在这里,便尴尬地补了句,杜师叔好。 杜仲冷漠地扫了玄墨箫两眼,低头喝茶去了。 玄墨箫不以为意,对着叶清衣欠了欠身:师叔。玄墨箫轻声地道,弟子听闻师叔身子不适,特来看望,不知师叔这两日如何了,可有用得到弟子的地方。 叶清衣盘膝坐在榻上,精神萎靡,面色苍白,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玄墨箫,有气无力道:听你师父说,你这几日一直在璃花宫与各大门派之间奔波,极力寻找紫玉丹功,难为你百忙之中还惦记着我,你放心,师叔身子一向如此,没事的。 玄墨箫直感觉叶清衣这段话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嘴巴子甩在了自己脸上,他惦记叶清衣是真,在各大门派之间奔波也是真,他不会放弃叶清衣,也不会放弃复仇,他希望叶清衣再等等他,终有一天,他能坦然地告诉叶清衣一切,告诉叶清衣,他是多么的爱他! 显然虽然还不是时候,但玄墨箫相信,那一天马上就快来了。 璃花宫的事,弟子已经忙得差不多了,这几日会在玉穹山上好好修炼,好好陪伴师父与师叔。玄墨箫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瓶清露,这是弟子前往幽凉谷时,积攒的昙花清露,幽凉谷的弟子说,此清露有养肺之效,弟子便取了些来,给师父试试。 叶清衣望着玄墨箫手中的玉瓶一怔。 昙花一现一瞬间,取此花之露水有多难,可想而知,之前,杜仲也巴巴地跑到幽凉谷去接此清露,熬得头发都白了许多,不过也只弄回来了半瓶,叶清衣简直不敢想象,玄墨箫是如何在短短三日的功夫内,收集到整整一瓶的。 昙花清露他伸手接过玉瓶,喃喃道,这东西不好找,你受累了 玄墨箫仰着头对叶清衣一笑:弟子不辛苦,为师叔,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清衣盯着玄墨箫满是真诚的澄澈双眸,紧紧皱住了眉头。 这孩子究竟哪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是假。 他对自己这么好,到底想干什么? 叶清衣当真想开诚布公地与玄墨箫谈一谈,可他心中明白,即便他将一切点破,玄墨箫也不会对他说真话,就算玄墨箫肯说真话,他也未必能应付得了。 从始至终都被叶清衣用复杂目光盯着的玄墨箫隐隐觉得不妙。 他一回到玉穹山便立刻向容莲打听了叶清衣的近况,听闻叶清衣连日来都将自己关在倚兰轩中,谁也不见之后,几乎认定叶清衣是被柳无妨与苏梦泽之事所扰,慌忙来到倚兰轩看望。 他想告诉叶清衣,那两个不值得他如此劳心费神,更想告诉叶清衣,他很想他。 结果,他却看到杜仲陪在叶清衣身边,两个人显然在他进来之前谈论了些什么,并且,他们谈论的话题是将他排除在外的。 他察觉到了叶清衣与杜仲针对他的排斥之意,那感觉,真是要他心冷又心痛。 他为何就没想到,或许一直默默陪伴着叶清衣,为着叶清衣白了头发的杜仲,才是叶清衣最最亲近之人呢? 玄墨箫心口闷闷地疼,他怔怔望了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叶清衣片刻,有些窘迫地道:看到师叔安泰无恙,弟子便放心了,那弟子便不打扰师叔休息了,先行退下。 叶清衣顿了一顿:好。 玄墨箫一颗心砸在地上。 他攥了攥手中的玉箫,僵硬起身,冲着叶清衣拱了拱手后,缓步退下。 叶清衣望着玄墨箫送来的昙花清露长叹了一口气,瘫倒在床,哪里还有施法的力气。 他一觉睡到了晚上,再睁眼时,杜仲已经不在了。 枕边,依旧放着玄墨箫送来的昙花露,叶清衣恍惚了一下,这才想起玄墨箫白日时来看过他。 若是他不来,此刻,禁魂术已然在他身上起效了。 叶清衣当真是非常的头痛,一颗心左左右右地摇摆不定,难道他真的要因玄墨箫对他的好而放置整个修真界的安危以及自己的身家性命于不顾吗?可、可他为何总觉得玄墨箫是无辜的,是情有可原的,始终狠不下心对他下手。 叶清衣恨死了自己的优柔寡断,但凡玄墨箫留下的把柄再多一点,人讨厌一点,丑一点,他都毅然决然地朝他下杀手了。 偏偏玄墨箫只留下了一些细枝末节的证据,人又可爱,长得又讨人喜欢。 真是苦恼 叶清衣伏在床头按了按太阳穴,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箫声。 那箫声似老友在耳边低低倾诉,又像情人拥在月下互诉衷肠,叶清衣一时间听得痴了,情不自禁推开了房门,站在了开满了兰花的庭院中。 月色稀薄而朦胧,各色兰花在月色的笼罩下,不过只剩下一道道灰白的身影,叶清衣目光掠过随风飘摇的兰花丛朝崖边望去,隐约看到了一位长身玉立,气质出尘的红衣少年。 少年临渊而立,手执玉箫,颔首吹奏,晚风轻扯着他的衣袍,令他看起来好像一只振翅待飞的红蝶,随时随地都要跃下山崖,飞入那无尽的深渊中去。 叶清衣忽然有些恐慌,仓皇开口道:箫儿。 箫声停下,立在崖边的少年缓缓转身,无尽苍凉地望着叶清衣。 师叔 一声轻轻的师叔揉碎了叶清衣的心肠,他朝着玄墨箫招招手:你站在崖边干什么?过来,过师叔这边来。 玄墨箫甜甜一笑,攥着玉箫走到叶清衣身边。 师叔。弟子打扰到你了是不是? 叶清衣摇摇头:你箫声动听,师叔听着十分喜欢,只是你怎么跑到玉姝峰吹箫来了? 玄墨箫清澈的眼眸中露出几分茫然无措之色。 弟子不知不觉就带着墨箫来到了玉姝峰,弟子也不知道为何想在玉姝峰吹箫,弟子想弟子大概是想念师叔了吧。他断断续续,却又语气坚定地道。 叶清衣心头微微一胀。 又来了,又来了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信 叶清衣别过脸,盯着落在地上的自己与玄墨箫的影子道:夜色已深,你也该休息了,快回去吧。 说完,他竟是莫名难过起来,正欲趁着脑子还清醒回到倚兰轩,却见比自己高出大半颗头的那道影子猛地向前扑了一下,紧接着,他便掉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师叔紧紧抱着他的人低诉道,师叔,箫儿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师叔为何忽然对箫儿如此冷漠? 叶清衣一颗心在玄墨箫怀中砰砰作响,他试着推了推玄墨箫,却被玄墨箫抱得更紧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玄墨箫的不安,那只握着玉箫的手,一直在他的腰间颤抖着,喷薄在他颈间的呼吸也有些乱,更要命的是,他感觉有滚烫的水珠沿着他的耳根流进了他的衣襟里。 叶清衣情不自禁地一颤,双手轻按住玄墨箫的背:箫儿,你哭了? 玄墨箫在他耳边小心呼吸着,末了,长叹一口气:这世上能心痛的令箫儿去哭的人,也唯有师叔了 叶清衣脑中一直紧绷着的弦,一下子便断了。 他好不容易抓在手中的理智瞬间被打击的溃不成军,玄墨箫玄墨箫到底想对他怎么样?他大半夜的跑到他屋外吹奏相思之曲,难道就为了搅乱他的心,告诉他,他能逼出他的眼泪? 乱,太乱了。 箫儿叶清衣隐隐有些头痛,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你若真的心疼师叔,便与师叔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 玄墨箫微笑。 他应该很快就能与叶清衣坦诚相待了。 师叔箫儿就是想你了,我们已经有三日没见了,师叔就不想箫儿吗? 叶清衣被玄墨箫问得慌了神,他这几日想玄墨箫吗?无疑是想的,毕竟,他连做梦梦到的都是玄墨箫。 只不过,他想来想去,想的都是如何解决玄墨箫罢了。 忽地一股夜风拂过,叶清衣承受不住,在玄墨箫怀中狠狠打了个寒战。 玄墨箫二话不说,将叶清衣打横抱起,踢住房门带着他踏进倚兰轩。 倚兰轩中温暖,然叶清衣被叶风所袭,终是有些迷迷糊糊。玄墨箫将厚厚的锦被盖在叶清衣身上,跪在他床边,一脸虔诚地守着他。 箫儿,你这是干什么?叶清衣不解道。 玄墨箫双臂搭在床边,将头枕在手臂上道:师叔,箫儿想在此守师叔一夜。 守我一夜?叶清衣挑眉,为什么? 不为什么。玄墨箫满眼期望地问,师叔不许吗? 叶清衣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那就好。玄墨箫哄小孩似地对叶清衣道,师叔,睡吧。 师叔睡吧 叶清衣仿佛中了迷魂咒一般,缓缓闭上双眼,在玄墨箫的注视下沉沉睡去。 玄墨箫静静地望着熟睡中的叶清衣,只觉得怎样看都看不够。 他缓缓收起掌心的灵光,坐在叶清衣的身边,俯身吻了吻叶清衣的额头。 在那光洁的额上再次落下自己的吻之后,玄墨箫盯住了叶清衣殷红的唇瓣。 他情不自禁抬起手来,摸了摸那软嫩的红唇。 胸腔里跳跃着的心,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还疯狂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该,知道自己不能,却怎样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终是忍耐不住,俯身吻上了那红唇。 他忘我地汲取着那红唇上的温度,辗转反侧,越吻越深,即便身下之人毫无回应,依旧沉醉无比,仿佛灵魂都飘到了九霄云外去。 抒尽相思之苦后,玄墨箫不舍地松开了叶清衣。 娇嫩的红唇被他吻得有些肿,玄墨箫不禁皱了皱眉,抬手将叶清衣的唇边擦了擦。 师叔,你谁也别想嫁,你是我的,等着我 他对着熟睡中的叶清衣笑了笑,化成一缕红烟飞出倚兰轩。 次日清晨,叶清衣呆呆地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满心疑问。 铜镜中的他面有红光,显然昨夜休息得不错,奇怪的是,他的嘴唇为何有一点点肿。 上唇的肿胀并不明显,可下唇却是显而易见,仿佛被什么东西撕咬过一样,不仅他,为他更衣束发的容莲同样吓了一跳,直问他是不是被蚊子叮了。 可眼下都快要入冬了,怎么可能有蚊子。 叶清衣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细细回忆了一番,清楚地记得自己被玄墨箫抱回了倚兰轩,然后,他便在玄墨箫的陪伴下睡着了。 记忆倒是完整的,可依然古怪的很。 玄墨箫又是玄墨箫在他身边时发生令人不解的事,莫非又是玄墨箫干得? 叶清衣瞬间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不会的他宁愿相信玄墨箫杀死了溪彦茗,拿到了渡灵珠,也不愿相信玄墨箫会对自己做下此般大逆不道的事,可再细想想,他似乎有胆量这样待他。 毕竟,玄墨箫对他那丝若有似无的爱慕之情,连杜仲都看得出。 难道?难道?难道玄墨箫真的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 那他呢?他有没有在不知不觉中,对玄墨箫生出了别的念想。 叶清衣一下子心慌得都要坐不住了,走到榻边,迷迷瞪瞪便想再睡一觉,奈何容莲蹦蹦跳跳跑进来道:师父,谭门主来了,说听闻师叔病了,想来看望看望师叔。 谭玉祥? 叶清衣虽不大与谭玉祥走动,但念及此人毕竟是一派之主,他一门派之中的小小峰主实不该驳了对方的颜面,便道:请进来吧。 容莲应了一声便去传信,不一会儿,谭玉祥便在杜仲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46) 叶峰主,数日不见,你可好啊?谭玉祥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喜气洋洋地来到叶清衣面前,将两个大红盒子放在了地上。 叶清衣起身对谭玉祥笑了笑:叶某身体尚可,多谢谭门主记挂。 谭玉祥冲着叶清衣摆了摆手,好奇地打量了打量倚兰轩道:好漂亮的房子啊,仙气飘飘的,谭某人坐在叶峰主的倚兰轩里,直感觉自己是进了天宫的天蓬元帅,开心的很,开心的很呐。 一席话将叶清衣和杜仲都逗笑了。 叶清衣拉着谭玉祥随意地坐在绒毯上:谭门主是从掌门师兄处过来的吗? 对呀。谭玉祥一派富贵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忧色,梦泽君寻找紫玉丹功寻找得快要魔怔了,奈何将整个修真界翻了四五遍,愣是连紫玉丹功的封皮都没见着,这不听说东郡十九州可能有紫玉丹功的下落,便命我将元牝石送过来,好助华掌门一臂之力。 叶清衣闻言轻哂,苏梦泽这个人还真是执着,寻找紫玉丹功都寻找到东郡十九州去了,全然没有理智可言。 东郡十九州早已从修真界分离了出去,纵然非妖非魔,却也与咱们不是一条心,紫玉丹功若真在他们手上,只怕也不会交给咱们。杜仲一针见血道。 谭玉祥扁着嘴点点头:是啊,想当年,苍亓真人尚在,那时的修真界才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后来苍亓真人仙逝了,东郡十九州的人不服梦泽君掌印,一气之下离开了修真界,自立为王,也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 东郡灵力稀薄,气候又恶劣,想来境况不是太好。叶清衣淡淡道,梦泽君一心想要再建乾坤墙,要我说,修复东郡十九州的关系才是要紧。 谭玉祥咂舌:嗐,内忧外患,梦泽君也不好做。 叶清衣也觉得有些头疼:不说这些了,谭门主,你这是带着什么啊? 谭玉祥闻言眼睛一亮,将那两个大盒子端到叶清衣面前,献宝般激动道:这里面装的是我们丹州境内做得最好的喜饼,我已经给梦泽君看过了,梦泽君命我带来再给叶峰主瞧瞧,梦泽君说,若是叶峰主也看得过眼,叶峰主与梦泽君婚仪所用的一切点心,便交给丹州的那几家点心铺子做了。 叶清衣一听,一双潋滟含情的眼眸,瞬息没了光亮。 他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另起话题道:丹州美食闻名天下,想来这喜饼也做得极好,对了,我依稀记得谭门主提过,当年,大师兄曾说,若他有个儿子,便让他的儿子娶了你的女儿,溪家与谭家亲上加亲,结为亲家。 是有此事。谭玉祥一脸憨厚地搓了搓手,不瞒二位峰主,谭某这次来呀,是带着几分私心的,我那闺女不知何时对少宫主动了心,这会子正缠着少宫主,努力与他培养感情呢! 第50章 50 吻不够。 玄墨箫, 你总是躲着我干什么!跟我说一句话能死吗? 谭玲珑不避嫌地在点苍峰上缠着玄墨箫,引得点苍峰弟子争相围观。 玄墨箫手持玉箫坐在崖边大石上,不解地看着一大清早爬上点苍峰,指名道姓要见自己的谭玲珑, 心情烦闷到极致:谭玲珑, 你找我干什么? 谭玲珑背着手, 扬头望着玄墨箫:我找你当然是有事啦,你下来, 我告诉你。 玄墨箫无动于衷,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点苍峰弟子的面不好施展法术, 不然的话, 他早就飞走了。 你快说吧。玄墨箫道, 我还有事, 没工夫跟你耗。 谭玲珑恨得牙痒痒:你真的不下来,真的要我在这说? 是。玄墨箫耐心用尽, 你再不说,我便叫人到玉姝峰把你父亲叫来,带你回风刀门。 玄墨箫!你敢! 玄墨箫面无表情。 谭玲珑狠狠绞着手帕,心一横, 道:好,玄墨箫!是你逼着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你别后悔! 说完扭着纤腰走到大石前, 扯着嗓子道:玄墨箫, 我喜欢你,我父亲说了, 你爹当初许诺, 若日以后有了儿子, 便让他儿子娶我做媳妇,所以 谭玲珑顿了顿:你得娶我做媳妇。 点苍峰弟子听罢彻底沸腾。 好家伙!合着谭小姐是来逼婚的啊! 谭小姐可真是神勇,可口头承诺算数吗? 怎么不算数! 但、但谭小姐似乎和已故的溪公子好过吧 众人议论个不住,全然不知玄墨箫早已面色冰冷地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 他一脸厌恶地瞪着谭玲珑:你?喜欢我? 弟子们立刻停止了议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盯着二人。 谭玲玲虽被玄墨箫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瞪着,却毫不惧怕:对啊,我喜欢你,你耳堵聋了吗?听不见吗? 玄墨箫怒极反笑,用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喜欢的不是你的表哥吗?他才过了头七,你便急着改嫁了? 谭玲珑被玄墨箫说得面色一白:改嫁?我何时嫁给我表哥了?你胡言乱语什么? 可你们早有夫妻之实了不是吗?玄墨箫对面前之人嫌恶到了极致,是以分毫颜面都不想给对方留,我不管我爹和你爹之间有过什么承诺,我告诉你,就算我死,我也不可能娶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谭玲珑万万没想到玄墨箫居然当众拒绝了她,她再怎么说也是风刀门的千金大小姐,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小美人,他玄墨箫算什么,早年间不过是匍匐在她脚下的一只狗罢了,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璃花宫的少主,居然跟自己拿起乔来了! 他凭什么?!她肯嫁给他,是给了他莫大的颜面好吗! 玄墨箫,你别给脸不要脸了,我肯嫁给你,是你祖上冒青烟了好吗!谭玲珑逼视着玄墨箫,若不是看在你坐上了璃花宫少主的宝座,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在我和我表哥面前下跪讨饶的了吗?若不是本小姐心软一而再再而三的留了你这个狗杂种一命,你以为你能有翻身之日? 玄墨箫闻言笑着眯了眯眼睛:看来你想嫁的不过是璃花宫而已,谭玲珑,若是一只狗当上了璃花宫少主,你是不也要上赶子嫁给狗啊?! 谭玲珑恨得咬出血!玄墨箫居然敢怎么跟她说话,那个狗杂种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你不要不知好歹!谭玲珑声音发颤,便是旁人能听到她的说话声,她也顾不得了! 我是看上了你璃花宫少主的身份!怎么了?我谭玲珑身份尊贵,貌美聪慧,势必要嫁给世家公子!之前我喜欢我表哥,你却把我表哥害死了!如今寒晶谷和璃花宫都落到了你的手上,所以,你必须娶我!谁让你这个狗杂种成了身份最为显赫的世家公子! 谭玲珑说得咬牙切齿,点苍峰弟子听得瞠目结舌,玄墨箫更是被如此无赖厚脸的谭小姐说笑了。 别做梦了。玄墨箫笑着道,你就是说破大天,把死人说成活人,我也不可能娶你的。 玄墨箫!!谭玲珑高高扬起手,便是要甩玄墨箫一个巴掌,玄墨箫眉心一皱,侧身躲过,谭玲珑扑了个空,恼羞成怒又缠了上来,却被一从山下飞来的点苍峰弟子攥住了手。 干什么呢这是?宴清河一把甩开谭玲珑,我在山下睡会儿觉,便听见山上吵吵嚷嚷的,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听岔了,想不到还真就有人逼婚逼到点苍峰来了!我说谭小姐,虽说好男不跟女斗,可你也该明白,咱们是结过仇的人,没与你多做计较是照顾着两派间的颜面,不成想你居然异想天开,想着我玄师弟能娶你进门? 谭玲珑恶狠狠地瞪着宴清河:你又是什么东西?!你管天管地管不到本小姐的头上! 宴清河冷笑:我是管不到你头上,可这是玉穹山点苍峰,不是你风刀门,你给我哪凉快哪待着去! 你!!饶是谭玲珑脸皮再厚也架不住被两个男子开口羞辱,一时气得下不来台,抬起手狐假虎威地指了指玄墨箫与宴清河,愤然离去。 这谭玲珑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谭门主闲来无事时就不能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女儿吗?宴清河边说边勾住了玄墨箫的脖子,玄师弟,你别往心里去,什么婚约啊承诺啊,你现在是玉穹山的弟子,璃花宫的少主,你的婚事,由咱师父和梦泽君做主。 宴清河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抠着玄墨箫的锁骨,似是在安慰,又似在勾引。玄墨箫转了半圈绕开宴清河的手,客冷漠而客气地道:多谢宴师兄解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离开了。 说完,也不管宴清河是何反应,攥着玉箫走下点苍峰。 点苍峰与玉姝峰交汇处,有一条小河。 玄墨箫脱掉上衣一个猛子扎进小河里,好一会儿才从水中冒出头来。 他心如擂鼓,咚咚作响,眼前来来回回飘荡的,一直是叶清衣的影子。 若是昨夜没有放纵自己的思念与欲望,没有吻叶清衣,或许他不会这么疯狂,可当他突破禁忌之地,短暂地拥有过叶清衣之后,他真的想将叶清衣立刻据为己有,找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和叶清衣度过一生。 师叔玄墨箫闭住无限苍凉的眼睛,心中口中默念着这两个字,脑中一片混乱。 好你个玄师弟!跑到这儿来消遣了!宴清河忽然跳入水中,搂住了玄墨箫的脖子。 玄墨箫一愣,诧异地望着宴清河:宴师兄? 宴清河笑吟吟地道:我还以为你去璃花宫了呢!没想到来山下泡澡了,正好我也想洗个澡,来,玄师弟,师兄我陪你一起洗! 说着,便将自己的衣服脱了。 玄墨箫上下扫了宴清河两眼,忽然间想起宴清河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立刻拒绝道:我只是到水中清净清净,并不是要洗澡,宴师兄,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自便。 说吧,便朝岸边走去。 宴清河二话不说拽住了玄墨箫:玄师弟,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怎么,躲我? 玄墨箫挣了挣宴清河的手,却没有挣开。 宴师兄。他有些恼怒地道,放开我。 宴清河偏是不放:你为何如此抗拒我?玄师弟,我和谭玲珑不一样,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又不喜欢女子,为何就不能接受我,和我试一试! 玄墨箫无奈,转过脸来瞪着宴清河道:宴师兄,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心里有人了。 什么?宴清河难以置信,你、你心里有人了? 是。玄墨箫趁着宴清河走神,用力挣开了他的手,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所以,还请宴师兄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 说完又是要走,然而宴清河却不死心的拦住了他,阴沉沉地问:谁?玄墨箫,告诉我你心里装着的人是谁! 玄墨箫冷着脸看着宴清河。 宴清河被玄墨箫冷漠的目光看毛了,有些狂躁地道:说啊!谁!你喜欢上谁了! 玄墨箫冷道:你管不着。 宴清河彻底被激怒。 他活了二十年,一直喜欢的都是女子,后来遇见了玄墨箫,莫名其妙为他动了心,他是宴家的独子,做出与男子厮守终生的决定有多难,然而玄墨箫居然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玄墨箫,你是因为你璃花宫少主的身份而端起来了吗?觉得我配不上你吗?你听好,我伯父是东郡十九州的仙长,地位不比你义父低!你跟了我,在修真界,有你义父的支持,在东郡十九州,有我伯父的支撑,你日后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玄墨箫万万没想到他一日之内会被两个人逼婚,且是一男一女,一个比一个难缠,他无奈叹了口气,淡漠而决绝道:不管你伯父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和我没关系。 说完,面无表情地绕开宴清河,便是要离开。 玄墨箫!依旧站在冰凉河水中的宴清河目眦欲裂地瞪着玄墨箫,你敢这样对待本少爷!本少爷一定要让你后悔!你等着!不管你喜欢的人是谁,本少爷会把你和他一起毁了! 玄墨箫压根没有搭理宴清河的话,拂袖离去。 是夜,玄墨箫再一次来到了倚兰轩。 月光明亮,透过窗子,玄墨箫清楚地看到叶清衣正坐在窗前的矮榻上服药。 烛光将他的身影打在窗子上,又灵动,又纤薄,玄墨箫只是望着那道剪影,心中便觉得暖洋洋的。 他如此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叶清衣扶着容莲站了起来,缓缓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才举起手中的玉箫,动情地吹奏了一曲。 他耐心而期待的吹奏着,果然,很快叶清衣便又走到了床前,问了句:是箫儿在外面吗? 玄墨箫放下玉箫:是我,师叔。 叶清衣俯身与容莲说了些什么,便见容莲走到门前,把屋门拉开了。 玄师弟。容莲笑咪咪地冲玄墨箫招招手,别在外面站着了,师父让你进来说话。 玄墨箫唇角荡漾起一丝微笑,将玉箫背于身后,款步踏入倚兰轩。 叶清衣已然坐回在床上,见玄墨箫进来了,笑道:箫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玄墨箫乖巧坐在叶清衣床边:刚刚过来的,因看师叔在喝药,便没敢进来打扰。 叶清衣微微一笑,心道,人虽然没进来打扰,曲子却先吹进来了。 他白日里心中便坠着个疙瘩,本就想找个机会问一问玄墨箫,现下玄墨箫主动送上门,他自然不能错过。 这里有你容师兄才晌午才做好的桃仁酥,尝尝吧。叶清衣端起一叠糕点道。 玄墨箫并不喜欢吃甜食,可叶清衣给他的,即便是毒药他也能甘之如饴地吞下,正要去拿点心,叶清衣忽然亲手拈了一块,送到了他嘴边。 玄墨箫受宠若惊,呆呆地望着那块小小的桃仁酥半天做不出反应。 来,试试看,我吃着还不错。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47) 叶清衣哄着玄墨箫,眼神里布满怜爱与慈祥,这分明是一个长辈看向喜爱的晚辈的眼神,玄墨箫对此心知肚明,可他还是十分愉悦地张开了嘴巴,将那块桃仁酥吞进了口中。 好吃吗?叶清衣又将一盏茶递给玄墨箫。 玄墨箫便饮了一口茶,老实地道:容师兄的手艺,着实不错。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叶清衣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日后谁家的女儿有福气做你容师兄的妻子,你容师兄活泼体贴,一双手又巧,一定能将他的妻子孩儿照顾的很好。 玄墨箫闻言面色僵了一瞬:是,弟子也是这么觉得的 叶清衣含笑抿唇,轻轻地摸了摸玄墨箫的头发:仔细想想,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今日谭门主还说呢,有意将他的女儿许配给你,谭溪两家亲上加亲,箫儿,你觉得这门亲事可好? 玄墨箫温柔如水的目光一点点的冻结成冰。 叶清衣假装看不到身前少年的变化,只故装淡定地问:箫儿,你怎么了? 玄墨箫没有感情地说道:师叔,弟子不会娶谭玲珑的。 哦?叶清衣细问,谭家小姐虽然刁钻了些,但样貌极好,出身也不差,年龄又与你差不多,你当真不考虑一下? 弟子没什么考虑的。玄墨箫斩钉截铁,不管她是谁,不管有什么婚约契约,我都不会娶谭玲珑,也不会娶其他什么女人! 也不会娶其他什么女人 叶清衣心脏倏地一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玄墨箫:箫儿,你不愿娶妻的吗? 玄墨箫一愣,目光复杂地望着叶清衣,肩膀隐隐在发颤。 你不愿娶妻?叶清衣越问心越是不安,为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子? 玄墨箫踌躇良久,道:是。 叶清衣一颗心如掉进深井之中般一点点寒了下去。 玄墨箫不喜欢女子,那他喜欢男子吗? 若是喜欢男子,是否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个心上人是不是他! 这一系列问题快要将叶清衣搞疯了,他简直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来要问这些。 玄墨箫的回答,他承受的主吗? 你喜欢男子吗?叶清衣颤抖地道。 玄墨箫面露痛楚之色:师叔,你别问了 叶清衣却步步紧逼,他既然已经开口,势必要问个清楚才是! 你说他按住玄墨箫的脸,这事没什么丢脸的,师叔我不也被指给男子为妻吗?箫儿,你告诉师叔,你 叶清衣话未说话,便觉得头痛欲裂的很,天旋地转之间摔在了床前,昏迷之前,隐约看到了玄墨箫担忧不安的脸。 他这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完全失去示意之后,玄墨箫立即将他抱在了怀中,霸道粗鲁地吻住了他的嘴! 他被撬开了齿贝,被乖巧的少年肆意掠夺,渐渐的,他软在了少年的怀里,仿佛也无比沉醉于这个吻一般。 师叔弟子确实喜欢男子玄墨箫一边闭着眼睛放纵地□□着叶清衣的双唇与脖颈,一边在他耳边喃喃自语,弟子喜欢的男子,是你可你让弟子怎么说出来?师叔,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在叶清衣的身上处处点火,越吻越深,越吻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但他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他在叶清衣身上做下的一切已经够过分的了! 可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 勉强与叶清衣分开的时候,玄墨箫照旧擦了擦叶清衣的唇角。 看着被自己弄得有些肿起来的红唇,玄墨箫的心里升出了一股异样的满足感,他替叶清衣盖好被子正欲离去,忽听门外咚地一声轻响,似是有人摔在了地上。 玄墨箫心中一惊,立刻冲了出去,却一个身影都没看见。 他心中惴惴不安,几步冲到容莲的屋外,却见容莲已经睡着了,且睡得十分香甜。 不是容莲那是谁?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窥伺叶清衣! 玄墨箫光是想一想便觉得脑袋生疼,正是六神无主,一道身影落在了崖边。 那人穿着一件夜行衣,面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狡黠的眸子,他挑衅地望了望玄墨箫后飞下山崖,玄墨箫二话不说,追了出去。 二人在山间追逐了片刻后,齐齐落在了玄墨箫白日去过的那条小河边。 黑衣人一把扯去面罩,似笑非笑地盯着玄墨箫:真没想到,你的修为已经变得这么好。 玄墨箫望着黑衣人的脸,猛地攥紧双拳。 宴清河!是你?! 是我,怎么?吓到你了?宴清河冷笑地将面罩扔进水里,玄师弟,你才是吓到了我!若非亲眼所见,我竟不知世上竟有如此色胆包天的之人,居然敢趁着师叔昏睡之际,行乱,伦之举! 玄墨箫面色骤变! 宴清河!你敢跟踪我! 不错!我是跟踪了你!我原本是想看看你每夜偷偷去了哪里,是不是私会情人!还好我跟踪了你!不然,我们玉穹山还不知道要闹出怎样的大笑话!宴清河情绪激动地道。 玄墨箫!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连自己的师叔都敢觊觎!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行乱伦悖逆之举!我说你怎么拒接了我,拒绝了谭玲珑,原来你的心落在了叶师叔的身上!可是可惜啊可惜,叶师叔是你义父的人,他只会成为你的干娘!绝对成不了你的道侣! 你够了!玄墨箫气得浑身乱颤,宴清河,我的事不用你管!闭上你的嘴! 抓住玄墨箫软肋的宴清河何其痛快!怎么可能就此收手,他阴阳怪气地挖苦着玄墨箫:玄师弟,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且不说叶师叔是你的长辈,不可能与你苟且在一起,便说你义父梦泽君,他若知道了你对叶师叔的心思,会放过你吗?就算这些阻碍都不存在,你也不想想叶师叔是谁,你是谁,叶师叔身边有杜师叔,有师父,有掌门!你算老几?凭什么和他们抢?!趁着事情还没闹开,尽早收回你的心,悬崖勒马,才能保下小命! 玄墨箫目光阴鸷地瞪着宴清河,悄然召唤出了渡灵珠。 你说话啊!你害怕了是不是?心虚了是不是?宴清河打量着月影下的玄墨箫,越看越是喜欢,他清隽的面庞,秀丽精致的五官,像迷魂药一般侵蚀着他的心魄! 你身上一半的魅妖血,当真是蛊惑人,这张俊俏的面庞,更是蛊惑人!宴清河贪慕地道,玄师弟,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很喜欢你。我不愿做出伤害你的事,也不想用你的秘密要挟你,我只想让你接受我,接受我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待你很好的。 玄墨箫愤怒地瞪着宴清河。 宴清河喉结上下滚了滚,小心翼翼地走到玄墨箫身前,一把将他拥进了怀里。 他急促的吸取着玄墨箫身上的气息,越闻越是上瘾,大手握住了玄墨箫细而精瘦的腰身,难耐道:你在叶师叔身上撩拨出来的火还没有灭下去吧?来,撒到我身上,玄师弟,我会让你回味无穷的,我们试一试好吗? 宴清河极力地引诱着玄墨箫,全然不知玄墨箫正在思索着,是该将他的记忆抹去,还是干脆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第51章 51 弟子,愿意与谭玲珑成婚! 简直可笑 玄墨箫掌心灵力流转, 正欲对宴清河下手,一道清透悠扬的声音从山顶传了下来:你们师兄弟两个干嘛呢? 二人皆是一愣,尚未来得及分开,那人已经移形换影, 来到了小河边。 玄墨箫扬头一看, 却见喝多了酒的苏梦笙醉醺醺地望着自己。 清河, 墨箫,你们两个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河边又搂又抱的干什么呢?苏梦笙显然喝得不少, 看向二人的目光都是迷离的。 玄墨箫慌忙退后几步, 将自己和宴清河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些, 宴清河吞了吞口水, 侵略感十足地看了玄墨箫片刻, 这才对苏梦笙道:回师父的话, 弟子在和小师弟玩闹,无意打扰到师父。 哦哦。苏梦笙跳到他二人中间, 一手勾住宴清河的脖子,一手搂住玄墨箫的肩膀,没事,你们接着玩!师父看到你们师兄弟之间感情好, 开心得很呐! 苏梦笙似是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一般,红了眼,望了望穹隆峰的方向道:想当初, 我们师兄弟几个也会背着师父偷偷到山下喝酒, 当然了,你叶师叔不去, 他乖得很, 留在山上给我们通风报信, 我们喝多了,便也会找个有水的地方扎进去,第二天醒来换身衣服,又是精神抖擞的一天哎,真是难以相信,那些鲜活的画面,居然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们几个明明朝夕相对,却再也没有年少那般单纯炙热的感情,哎,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师父玄墨箫心疼而又愧疚地望着苏梦笙。 苏梦笙扭头看了看玄墨箫,哂笑了一声抹了把脸道:墨箫,其实,你父亲当年不用死的可惜天意弄人,逼死了你父亲,也逼死了你师公墨箫,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吧,来,师父讲给你听 苏梦笙说着当真带着玄墨箫回到了点苍峰,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了一晚上当年的事。 直至次日清晨,说得口干舌燥的苏梦笙依旧在讲玄墨箫爹娘相遇相知相许的事,玄墨箫静静的听着,即便他早已在苏梦笙的记忆中看到了一切。 讲够了的苏梦笙伸了个懒腰,愕然发现天已经亮了,他稍稍运灵后便恢复了平日里活力满满,神清气爽的模样,看了看天边的朝阳,又看了看身前毫无疲态的少年,尴尬一笑:墨箫,师父昨晚上是不是喝多了? 玄墨箫摇摇头:师父没有喝多酒,师父就是想和徒儿说话了。 是嘛?苏梦笙笑着叹了口气,师父一定说了不少浑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弟子知道了。玄墨箫含笑应道。 他话音刚落,宴清河带着两个点苍峰弟子走到了苏梦笙身前。 玄墨箫一见宴清河便冷了脸。 宴清河同样神色不愉,他僵硬地冲着苏梦笙拱了拱手:师父,掌门传信过来,请师父前往玉华宫议事。 苏梦笙眨眨眼:议事?又是寻找紫玉丹功的事呗?他一脸无奈的扬了下手,知道了。 宴清河便避到了一旁,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玄墨箫。 玄墨箫只当自己看不见。苏梦笙则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二人间的异样,整整衣袍后道:你们两个,跟为师一块来吧。 是。 二人应了一声,一前一后跟上了苏梦笙。 玉华宫内,叶清衣与杜仲已然落座。 属于柳无妨的位置,空了许久许久,他的失踪以及万柳山庄连遭重击一事,间接致使百烈峰一脉都消沉了下去。 华子尘深知此事不能耽搁下去。 是以,待苏梦笙落座之后,华子尘直接道:今日叫各位师弟前来,为着两件事,其一是紫玉丹功下落之事,其二是百烈峰无主一事,柳师弟至今下落不明,是生是死尚且不知,然而即便他还活着,还想回玉穹山,他也万万不能做百烈峰峰主了,我的意思是,咱们需为百烈峰另立新峰主。 叶清衣心不在焉地听着华子尘的话,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往玄墨箫的身上飘,昨夜,他居然又莫名其妙地睡了过去,记忆虽然依旧完整,可当他人睡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 他只知道,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而他的嘴唇上,又留下了被人蹂躏过的痕迹。 细思极恐。 百烈峰确实该立新峰主了,我看着百烈峰首徒林之敬便不错,掌门师兄意下如何?杜仲道。 林之敬不行!那是柳无妨亲舅舅家的孩子,跟柳无妨一个脾气性格,若让他当了百烈峰峰主,日后怕不是会出乱子!苏梦笙极力反对。 杜仲便不说话了,抿了口茶,似是目的达到。华子尘则沉吟了片刻:若按苏师弟之语,那么大半百烈峰弟子便不能用了 确实不能用。苏梦笙哼道,百烈峰中的弟子大半都是都是他家的亲戚,简直就是一个小的万柳山庄,要我说,不如启用其他峰的弟子。 华子尘闻言默了默:其他峰的弟子 对,其他峰的弟子!苏梦笙眼睛一亮,掌门师兄,你听我的,我大哥不正因紫玉丹功的事情而感到焦头烂额吗?这样,一个月之内,哪位弟子能找到紫玉丹功,咱们便让他做百烈峰的峰主,反正我们这些老人早晚要将位置让出来,给新弟子历练,不如从百烈峰开始嘛。 华子尘似乎被苏梦笙说动了心,垂着眼眸,细细思索起来,苏梦笙则拉着叶清衣和杜仲讨论个不停,玄墨箫看似平静实则五内俱焚的望着叶清衣,全然不知一旁的宴清河又盯上了自己。 玄师弟,你如此明目张胆的盯着叶师叔看,就不怕叶师叔瞧出端倪吗? 玄墨箫缓缓收回注视着叶清衣的目光,目视于下:与你无关。 宴清河眯了眯眼:昨晚上你我间的对话被师父打断,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与我在一起? 玄墨箫万万没想到宴清河居然敢在玉华宫中逼问自己,一时间怒火中烧:宴清河,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我再过分能有你过分?!宴清河暗暗攥住玄墨箫的手,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不然的话,我便当着掌门的面,把你犯下的恶事抖露出来! 你威胁我?玄墨箫拧眉。 是,我威胁你。宴清河不依不然,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你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48) 清河?墨箫?宴清河话未说完,苏梦笙便一脸疑惑地插话进来,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玄墨箫面色一青,警告地瞪了宴清河一眼,摇了摇头道:回师父的话,弟子和宴师兄什么都没说。 苏梦笙一脸不信,便去看宴清河,宴清河目光灼灼地瞪着玄墨箫,见其迟迟不给回应,一甩衣袖走向了大殿。 掌门,师父,叶师叔,杜师叔,弟子有话要说! 华子尘扬眸:清儿,什么事啊? 宴清河一拱手,大声地道:弟子要报,玄 宴师兄!玄墨箫大叫一声打断了宴清河的话。 那一声厉吼石破天惊,一时间,华子尘等齐齐看向了玄墨箫。 叶清衣微微抬头,同样目光审视地望住了他。 玄墨箫飞快地扫了叶清衣一眼,一步一步走到宴清河身边,对着华子尘跪了下去。 墨箫?苏梦笙不解地盯着自己的两个徒弟,你又怎么了? 玄墨箫平静地道:掌门,师父,弟子他目光狠了狠,弟子欲与谭玲珑结为夫妻! 殿内诸人闻言皆是一愣。 苏梦笙半惊半吓,盯着玄墨箫久久说不出话,华子尘与杜仲的反应倒没有那么大,但同样是一脸震惊,而叶清衣的脸色则在玄墨箫说出要与谭玲珑结为夫妻的瞬间变得煞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玄墨箫说他愿和谭玲珑结为夫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明明才坚定无比的告诉自己,他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谭玲珑,怎的一夜之间就变了! 就在叶清衣想要问个清楚时,宴清河率先激动道:玄墨箫!你胡说什么! 宴清河这么一闹,华子尘等人更惊讶了,苏梦笙按着太阳穴站起来:等等等等!你们俩让为师缓缓,这、这这、这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玄墨箫理也不理宴清河,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无比淡定地道:弟子听闻,弟子的父亲曾与谭门主许诺,说日后若是有了儿子,便与谭门主结成亲家,昨日谭玲珑与弟子挑明此事,直言愿意嫁给弟子,弟子也觉得这门亲事着实不错,便斗胆请掌门做主,为弟子主持婚事。 华子尘被玄墨箫说得直皱眉,便去看杜仲,杜仲面无表情,漠不关心,叶清衣则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唯有苏梦笙有些反应,且与自己一样,是一脸的诧异不解。 你,想好了?华子尘道。 玄墨箫重重点点头。 墨箫,你不是跟为师开玩笑吧!苏梦笙惊道。 玄墨箫摇摇头。 宴清河在一边颤抖不止:玄,玄墨箫,你、你 多谢宴师兄美意。玄墨箫冷着脸打断宴清河的话,墨箫知道,宴师兄害怕墨箫羞于对掌门张口,所以想帮墨箫提出此事,但墨箫以为,这种事,还是亲自开口比较妥当。 好、好玄墨箫,你够狠 宴清河狠狠咬了咬牙,正欲再说什么,华子尘道,此事,本座还需与谭门主以及梦泽君商议商议,你二人暂且退下吧。 是。玄墨箫如遇大赦,拉着宴清河离开了玉华宫。 玄墨箫走后,叶清衣一直处于云游状态,以至于华子尘后面说了什么,他一句话都没有听进耳朵。 待回了倚兰轩,服用了些安神汤药后,叶清衣才缓过些神来,与一旁的杜仲道:杜师弟,你说,箫儿为何忽然愿意娶谭玲珑了。 不知。杜仲道,我只瞧出宴清河与他透着些古怪,至于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二人清楚。 叶清衣转动着铁指环,皱眉不语。 而点苍峰上,苏梦笙也正审问着自己的两个弟子。 说,你们两个今天在玉华宫内唱的是哪一出?没头没脑的,怎么忽然就跟掌门说起了娶妻的事,墨箫。苏梦笙瞪着玄墨箫的眼睛,你没被人胁迫吧?你真的要娶谭玲珑? 玄墨箫面不改色:是。 苏梦笙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摇着扇子指着宴清河:你小师弟之前就喜欢谭玲珑? 宴清河面如死灰一般,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玄墨箫,良久,道:弟子不知。 苏梦笙看了看玄墨箫,又打量了打量宴清河:怎么感觉你们师兄弟两个怪怪的!他探身在玄墨箫身前,墨箫,掌门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你既然主动向他提起了与谭玲珑的婚事,掌门定会亲力亲为地为你操办,毕竟此事事关玉穹山、璃花宫、风刀门,甚至是寒晶谷的颜面,你若今日不反悔,便再不能反悔了,你明白吗? 弟子明白。玄墨箫坚定地道,师父,弟子真心实意想娶谭玲珑,弟子也希望弟子的婚事能及早操办,最好敢在叶师叔与义父的婚事前操办。 啊?苏梦笙直眨眼,这么急的? 玄墨箫点头。 那好吧。苏梦笙心一横道,你的婚事马虎不得,不如,咱们先举办个订婚礼? 弟子正是此意。玄墨箫道。 那师父便去找你义父商量商量。苏梦笙忽然兴奋起来,虽然有些突然,虽然那个谭玲珑不大招人喜欢,但毕竟是你父亲定下的嘛!且你又乐意,那师父还有什么好说的,尽力给你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仪便是啦! 苏梦笙越想越开心,拍了拍玄墨箫的肩膀,走出房门:师父现在就找你义父商量去,尽早给你办!尽早给你办! 说着大笑而去。 玄墨箫,你满意了?苏梦笙一走,宴清河立刻狠厉地道。 玄墨箫盯着远方莫名一点: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若不是宴师兄逼迫,我也不会这么快做出选择。 玄墨箫!宴清河红了眼,你够狠!够绝!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对你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追悔莫及! 夜晚降临,叶清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轻轻转动着无心石,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展现着这两日发生的事,越想,心中越乱。 他原本想对玄墨箫使用禁魂术后,将玄墨箫留在身边的,结果玄墨箫却说要迎娶谭玲珑,如此一来,他还如何施展禁魂术,谭玲珑那样刁钻,若发现自己的夫婿呆呆傻傻,任其摆布,指不定会将玄墨箫欺负成什么样子。 哎,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合该早早出手,如此,玄墨箫便不会生出娶妻的心思了 当然最令他迷惑不解的是,玄墨箫到底为何忽然之间决定迎娶谭玲珑。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怕只有玄墨箫自己知道。 叶清衣长叹一口,望了望窗外的月亮,心中越发憋闷。 今晚为何没有箫声。 夜凉如水,玄墨箫孤身一人漂浮在半空中,望着倚兰轩中的身影。 也不知,他的叶师叔在得知他要娶谭玲珑之后的心情是怎样的。 他不敢问,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见叶清衣,他生怕在叶清衣面前控制不住情绪,道出一切。 师叔,你再等等我,弟子马上就能达成所愿了。 玄墨箫闭了闭眼睛,发狠地攥紧了手中的玉箫,忽然,一道白影从玉穹山的上空掠了过去,玄墨箫目光一凛,化成清风追了出去。 玉穹山下,灯火阑珊。 白影徐徐落地,旋身变作貌美少年,他含笑盯着追来的玄墨箫:听说你要成亲了,我特来恭喜。 玄墨箫面无表情地落在地上,目光灼灼地道:肃音,废话不多说,我要毁了寒晶谷! 肃音狡黠的狐狸眼在月空下一亮:小傻子,我终于等到你的这句话了。 叶清衣等了玄墨箫七夜,七夜后,等来了玄墨箫与谭玲珑订婚之期已定的消息。 叶清衣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三日过后,他带着精心挑选出的礼物与杜仲等人前往了寒晶谷。 得知玄墨箫将订婚之地选在了寒晶谷时,叶清衣倍感意外,可细细想来,玉穹山只是玄墨箫的师门,璃花宫的主人姓苏,他真正的家,确实是寒晶谷。 虽然溪暮海百般不乐意玄墨箫在寒晶谷办婚事,可天下人皆知玄墨箫已认祖归宗,作为玄墨箫的亲大伯,溪暮海无论如何也不能拒办这场订婚宴,况且玄墨箫如今在修真界的地位今非昔比,旁的不说,光是他的义父苏梦泽,便足够令溪暮海低下头来,为玄墨箫打开寒晶谷的大门,迎接千百宾客进去。 所以,当叶清衣看到溪暮海面露不愉地出现在落琼台的时候,他丝毫不觉得意外。 他的独子溪彦茗尸骨未寒,大弟子也才埋入土中,便要给玄墨箫他如何也不愿意认下的侄子操办婚仪,叶清衣不是个刻薄的人,可当他看到溪暮海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时,当真觉得自己是来参加一场葬礼。 溪谷主,恭喜。叶清衣强颜欢笑地冲着溪暮海打招呼。 溪暮海面无表情地朝叶清衣拱了拱手:叶峰主来了。 叶清衣点点头,将礼物递给了溪暮海身后的弟子。 溪暮海看也没看叶清衣送来的礼物一眼,默然地道:叶峰主,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叶清衣一愣。 溪暮海自嘲一笑,继续道:或许当年,我就不该站出来收留他,合该将他随便丢到一个地方去,如此,就不用一直受他的折磨了。 叶清衣皱了皱眉,淡淡劝道:溪谷主,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与一个孩子计较。 溪暮海扬眸瞪住叶清衣:我计较?他长叹出一口气,他爹是什么样子?你们都知道,说好听了叫潇洒不羁,说难听了就是自负狂傲!他当初与那妖女勾搭到一起时,我这做大哥的劝也劝了,拦也拦了,结果呢?他非但不听我的,还将我狠狠羞辱了一通!说我迂腐,骂我眼拙!哼,他倒是不迂腐,他倒是不眼拙!结果还不是身败名裂,魂飞魄散!他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把我当做哥哥看,我又凭什么好好照顾他与妖精生出来的儿子! 溪暮海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睛,按着太阳穴,脚底微微打着晃。杜仲见状忙扶住了溪暮海,顺势将一颗丸药塞进了他口中、 叶清衣稍稍回忆了一下溪家兄弟二人间的旧事,既不评溪暮海心胸狭窄,也不敢论溪暮遥持才傲物,便折中道:终归是同根同祖,溪谷主,旁的不说,箫儿一人系四门,这对于寒晶谷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溪暮海似是被叶清衣的话击中,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叶清衣望着溪暮海出神的样子微叹了口气:溪谷主,箫儿在哪,我想去看看他。 见到玄墨箫之前,叶清衣想象出了无数画面。 他以为玄墨箫或者在忙前忙后的招待客人,又或者与谭玲珑凑在一处说些什么,亦或者与点苍峰的师兄弟们笑笑闹闹,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玄墨箫居然和他的准岳父谭玉祥凑在一起。 他们两个面对面站着,一个冷着脸,一个红着脸,不知在说些什么,叶清衣便是再好奇也无从得知了,因为在他出现的一瞬间,玄墨箫便抬头望住了他,不再与谭玉祥说话了。 叶清衣有些尴尬,便顿在原地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翁婿两个了? 谭玉祥仓皇之中似乎将什么东西交给了玄墨箫,继而擦擦冷汗走了出来,对着叶清衣一拱手:叶仙师,你来了? 叶清衣点了点头。 谭玉祥一脸讪讪地低着头,全然不见平日里的随和模样,叶清衣甚至觉得他有些紧张,可今日不是他女儿订婚的大喜之日吗?便是苏梦笙都开心的快要飞起来了,她这个做父亲和岳父的,怎么看着这么畏畏缩缩的。 便道:谭门主,你脸色不大好,是身体不适吗?我杜师弟就在院外,要不要我把他叫进来,帮你号号脉? 不用了不用了!谭玉祥慌忙摆了摆手,目光不经意间与叶清衣相交,却立刻将头埋得更低,道了一句去看看玲珑后,便溜了。 叶清衣疑惑不解。 然而现下他也顾不得谭玉祥了,因为玄墨箫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师叔,你来了? 许久没有听到这一句缱绻的师叔的叶清衣心神一荡。 自打玄墨箫在玉华宫大殿上说出要娶谭玲珑为妻后,便再也没去过玉姝峰,叶清衣对此十分理解,毕竟,他要忙自己的婚事,可叶清衣不理解的是,为何数日没见到玄墨箫的自己,心中是那般的空荡荡的。 大概是因为他纠结着禁魂术一时,大概是他想要听着玄墨箫的箫声入眠,大概是,他早已习惯了时时看到这张清隽漂亮的小脸。 如今只是订婚便已见不到他的人,待其结婚后,只怕更是难以碰面吧。 想到这,叶清衣忍不住苦笑了出来。 箫儿叶清衣打量着一身华贵精致的暗红喜服的玄墨箫,由衷赞美道,你可真好看。 始终默默望着叶清衣的玄墨若满弦之弓一般扑向了叶清衣,用力地将叶清衣抱在了怀里。 师叔玄墨箫轻轻地蹭着他的脸,数日不见,弟子好想你。 叶清衣一颗心紧了又紧,踌躇片刻后抬起手来,抚了抚玄墨箫的背。 都是要成家的人了,还这么喜欢撒娇。他扶起玄墨箫,将一个小巧的玉盒放在玄墨箫的手中道,这是师叔送你的订婚礼物,虽说不上多贵重,但也是修真界独一无二的,希望你能喜欢。 玄墨箫一点点攥紧叶清衣放在他手中的玉盒:弟子多谢师叔。 叶清衣眨眨眼:不打开看看吗? 不。玄墨箫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难不成,玄墨箫想和谭玲珑一起看这件礼物? 这两个孩子,还怪甜蜜的,叶清衣心头莫名地酸了酸,淡淡道:是准备和玲珑一起看吗?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49) 玄墨箫的表情没来由的一僵。 叶清衣便以为自己说中了玄墨箫的心事,打趣他道:师叔我当真是年纪大了,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思,起初你跟我说不喜欢谭玲珑,不愿意娶谭玲珑的时候,我只当是真的,想不到峰回路转,有情 师叔!玄墨箫目光冰冷地打断叶清衣,弟子没有骗师叔,弟子确实不喜欢谭玲珑,不愿意娶谭玲珑。 叶清衣脑袋一懵:那你 玄墨箫摇摇头:师叔他郑重地按住叶清衣的双肩,师叔只要记得箫儿说过的话就好,其他的,不要再问了 他情不自禁地再次将叶清衣拥入怀中:师叔,弟子不该叫你来的,弟子该让师父将你留在玉姝峰的 叶清衣越听越迷糊,靠在玄墨箫怀中,直至苏梦笙亲自前来将二人叫了出去。 订婚仪式如时在落琼台举行。 叶清衣面无表情地与杜仲坐在落琼台下,看着与苏梦泽等人并肩站在落琼台上,却毫无喜色的玄墨箫暗暗心惊,他不断回忆着玄墨箫与他说过的话,很是有些不安,他隐隐感觉,马上要发生什么。 叶师兄,你想什么呢?杜仲在一旁道。 叶清衣盯着在落琼台上兴奋异常的说着客套话的苏梦笙道:我在想,为什么在这场订婚宴上,该开心的人不开心,不该开心的人,却是这样的开心 杜仲淡然地朝身旁的琼花树看了一眼:但愿今日没有白来。 叶清衣便也抬头看了看站在琼花树上的小麻雀,心中蓦地一坠,闭上了眼睛。 落琼台上,玄墨箫被苏梦笙闹着去台下请谭玲珑。 叶清衣这才看见了谭玲珑,她穿着与玄墨箫制式差不多的喜服,一动不动地坐在谭玉祥的身旁。 虽然看不清谭玲珑的脸,但叶清衣却觉得,那位准新娘似乎不大开心,不仅不开心,还很是忧心忡忡。 不该啊,按照谭玲珑那般嚣张张扬的性格,此时合该大大方方地站在玄墨箫的身边,昭示自己璃花宫少主未婚妻的身份与地位。 墨箫!你怎么回事!害羞啊!苏梦笙拉着玄墨箫的胳膊,企图将玄墨箫拽到谭玲珑身边去,玄墨箫却淡笑着不肯移步,口中不住道,师父,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都要结为夫妻了,站在一起怎么了?苏梦笙拽不动玄墨箫,便去拽谭玲珑,然而令他无奈的是,谭玲珑同样不肯移步。 苏梦笙好生郁闷,正欲端出长辈的款来压制压制二人,几具血淋淋的尸体从天而降,砸在了落琼台上。 此乃我妖族送给寒晶谷的贺礼,溪谷主,请笑纳。 尖细的声音破开长空,如一道天雷一般,在寒晶谷内炸响。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杯盏,站起身来,朝天幕望去。 妖族?!苏梦笙看了看身边血淋淋的尸体,他们杀了寒晶谷的弟子!大哥! 苏梦笙与苏梦泽道:妖族还有余孽! 苏梦泽一张脸早已冻成了寒冰。 不用他下令,璃花宫的弟子早已飞了出去,原本布满晚霞的寒晶谷上空,刹那间乌云密布。 无数妖祟飞入寒晶谷,见人杀人,见物毁物,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喜气洋洋的落琼台变成了人间炼狱,各派弟子愤然降妖,场面陷入极度的混乱,叶清衣灵力不济,且有修真界众多高手在此,不需要他这样的病秧子做什么,便在杜仲的搀扶下,离开了落琼台。 走之前,他转头看了眼玄墨箫,却见那一身红衣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站在落琼台的尸海中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一场混战,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妖祟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显然是故意来闹场,绝不是和这帮修真弟子拼命,他们在寒晶谷中此处乱撞,毁了不少楼阁,破了不少结界,抢了不少法宝,却又在一夕之间消失不见,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再遭打击的溪暮海直接昏了过去,一心想给玄墨箫办好婚仪的苏梦笙则是气得咬牙切齿,拎着一条狐狸尾巴,在地上团团转。 带头来闹事的,就是这条狐狸!他举起狐狸尾巴道,我亲眼看着那八条尾巴的白狐狸带着一众妖祟跳进了万山卷!大哥,万山卷便是被这帮子妖精偷走的! 苏梦泽半垂双眸,沉声道:知道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叫它们逃了? 我会将它们找出来的!苏梦笙收起白狐尾巴,找出来,定将它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莫非这妖狐记得断尾之仇,来找墨箫报仇了?谭玉祥瑟瑟缩缩道。 我管他是什么!苏梦笙大步流星的走向闷不吭声的玄墨箫,墨箫你放心,今日订婚之礼未成,师父再给你办一次便是了。 玄墨箫这才有了些反应:师父,没事的。 说罢,若有似无地扫了坐在苏梦泽身边的叶清衣一眼。 叶清衣面色苍白。 这时,几个璃花宫弟子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师父,弟子们在寒晶谷内搜寻妖祟形迹之时,意外发现了座地宫,地宫内妖气缭绕,似有蹊跷,弟子本想进去搜寻一番,然而寒晶谷的弟子却不允许我们进去,便来请师父拿个主意。 地宫?还不许人进?苏梦泽眼睛一亮,进去搜。 义父,让我去吧。玄墨箫忽然站起来道,如今大伯昏迷着,做不了主,我身为大伯的侄儿,理应为大伯分忧。 也好。苏梦泽应道,你便跟过去看看。 玄墨箫点了点头,扫了叶清衣一眼,转身离去。 一直垂眸不语的叶清衣待玄墨箫离开了,方缓缓抬起了眼睛。 清衣,你身子是不又不舒服了,我看着你的脸色不大好。苏梦泽边说边握住了叶清衣的手。 叶清衣的手冰得失去了知觉,压根感受不到苏梦泽的动作,他怔怔地望着大门:我没事。 然而他六神无主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没事。 不多时,玄墨箫昂首挺胸地走了回来。 他一入门,便看见了叶清衣与苏梦泽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当下面色一变,身子都微晃了一下,苏梦泽察觉有异,道:墨箫,怎么了? 玄墨箫暗暗攥紧双拳,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道:禀义父,墨箫已经带着璃花宫弟子将寒晶谷地宫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妖祟。 没有?苏梦泽略有失望。 是,没有。玄墨箫话音一转,不过,虽然没有找到妖祟,却找到了别的东西。 苏梦泽道:你找到什么? 玄墨箫二话不说,立刻将一本薄薄的书册递给了苏梦泽。 那本书册仅比玄墨箫的手大一点,看上去又旧又破,仿佛风一吹就散了,苏梦泽没有什么表情的接了过去,随便看了两眼后,猛地站了起来。 此举将苏梦笙与华子尘等下了一大跳,忙问:大哥,怎么了? 苏梦泽一张脸憋得红胀不堪,捧着书册来来回回看了数遍后难以置信地道:是紫玉丹功! 众人闻言一惊。 便是一向沉稳的华子尘也站了起来,与苏梦笙一并走到苏梦泽面前:紫玉丹功?梦泽君,这本书真的是紫玉丹功? 如假包换!苏梦泽紧紧攥住书册,目光如炬地瞪着玄墨箫道,你当真是从寒晶谷地宫中找到的这本书? 是。玄墨箫点了点头。 好啊,好大的胆子啊苏梦泽一掌劈在桌上,去把溪暮海给我抬过来! 叶清衣闭了闭眼,无言地去看玄墨箫。 他妄图从玄墨箫的脸上看到些许表情,可惜的是,从头到底,那个少年都异常的平静。 平静令他胆战心惊。 溪暮海果真是被璃花宫弟子抬上来的,叶清衣望着这位一门之主沧桑痛苦的样子,一时间很是心疼。 被魅妖抢走了渡灵珠的是他,死了儿子的是他,被迫给玄墨箫办婚事的是他,被妖祟再扰寒晶谷的还是他。 仿佛自打他与苏梦笙到寒晶谷帮着溪暮海捉了一次妖之后,这位一门之主,便一直在倒霉。 苏梦泽隔空辟出一掌,直接将昏迷之中的溪暮海劈醒了。 睁开眼睛的溪暮海显然有些迷茫,待看清周围的人,尤其是玄墨箫之后,忽地清醒了过来。 我怎么在这?他撑着身子站起来道,那些妖精呢?可把它们都杀了! 妖祟的事情,就不劳溪谷主费心了。苏梦泽举起手中的紫玉丹功,溪谷主还是清醒清醒,与本座解释解释地宫的事情吧。 溪暮海望着苏梦泽手中举着的东西,刹那间面无血色。 你、你们居然去过了地宫?他身子一晃软在了地上,一旁的寒晶谷弟子见状赶忙走过来扶他,却被他一掌推开了。 没错,紫玉丹功是在我手上,怎么?我就一定要将它交出来,献给你吗? 苏梦泽冷笑一声,星眸之中寒光乍现。 想不到一向宽厚慈善的溪谷主居然藏着这样的心思,献给我?本座千辛万苦寻找紫玉丹功为的是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溪暮海望着端坐在他本来才能坐的位置上的苏梦泽,冷冷一笑道:不清楚?呵呵我可太清楚了 第52章 52 原来你偷偷吻过我了。 你清楚?苏梦泽冷笑着靠在椅背上, 说来听听,你如何清楚了? 溪暮海睁开泛红的双眼,看了看玄墨箫,又看了看苏梦泽, 道:苏梦泽, 咱们都是旧相识了, 你在我面前装清高,有这个必要吗? 苏梦泽嘴角仍噙着笑, 只是目光凶厉得似乎想将溪暮海立刻生吞活剥了。 说下去。 溪暮海摇摇欲坠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似哭非哭, 似笑非笑:世人都说, 我溪暮海心眼小, 嫉妒自己的亲弟弟本事大, 一直容不下他,想方设法地想害死他, 所以当年亲眼看着溪暮遥灰飞烟灭时,才会那么的无动于衷。其实我并非容不下他,我只是生气,生气他太过张扬, 完全不将寒晶谷记挂在心上,四处惹是生非,引人注目, 招人嫉恨非议, 凭生事端。我不嫉恨他,却实实在在怨恨他, 可你苏梦泽, 却是嫉妒他嫉妒的发狂! 苏梦笙闻言一惊, 立刻张口道:溪谷主,你不要瞎说,我大哥与溪大哥惺惺相惜,与我一样,是溪大哥的知己好友,你少当着墨箫的面胡言乱语。 玄墨箫冷漠地站在苏梦泽与溪暮海的中间,半垂着眼眸,不言不语,溪暮海大笑三声:知己好友?哈哈哈,苏梦笙,我知道,你一向视他为榜样,想像他活得那么的恣意洒脱,可你终究不是他,他无欲无求无牵无挂,除了那个女人,便是苍亓真人也不放在眼里。而你不一样,你记挂着你的哥哥,以你哥哥马首是瞻,你不会忘了吧,当初你哥哥要你拜入玉穹山,为的是什么? 苏梦笙瞪大双眼:你不要再说了。 溪暮海偏是要说,仿佛过了今日便是末日,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是以定要说个痛快!苏梦笙,苏峰主!你当初之所以拜入玉穹山,为的是紫玉丹功!苏梦泽生怕自己拜入玉穹山后,璃花宫宫主的位置便落在了你手里,所以便将你送上了玉穹山,将寻找紫玉丹功的任务交给了你!不仅如此,他还让柳无恨如法炮制,将柳无妨也送了进去,你们这些人,拜入苍亓真人座下的目的根本不纯! 苏梦笙被溪暮海说得面色铁青,他当初确实答应了苏梦泽进入玉穹山后要寻找紫玉丹功的下落,可当他知道紫玉丹功只会传给玉穹山接任掌门的时候,便放弃了,因为有溪暮遥在,谁也可能有资格得到紫玉丹功。 可他并不认为苏梦泽将他送到玉穹山的目的是保下璃花宫宫主之位,他一直敬畏着的大哥,怎会如此算计他 你!你胡说八道!你以为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就相信你的话了? 我说得是不是事实你们兄弟两个心里清楚!溪暮海紫胀着一张脸,可惜啊可惜,饶是你苏梦泽也是个天赋异禀的,但有溪暮遥在,你便永远被他压着一头,永无翻身之日,所以你恨他,嫉妒他,巴不得他早点死! 你背地里干下的那些事,我多多少少是知道的,当年之所以没有揭露你,一是因为没有证据,二是因为我实在厌烦了他!结果你小人得志,与柳老庄主联手逼死了苍亓真人,拿到了仙家掌印,又成功除掉了他,一跃成为修真界第一人!苏梦泽,你这几年也够得意的了!可惜你终究不是他,便是那两面乾坤墙,你便是散尽一身修为,你也立不出来! 溪暮海说罢重重地咳嗽了起来,显然是因为情绪太多激动所致,苏梦泽苏梦笙二人面色一个比一个铁青,有心想要堵住溪暮海的嘴巴,可当着华子尘叶清衣等人的面,又不好这么做。 所以他们只能听溪暮海继续道:你们一定很好奇这本紫玉丹功是如何到了我手上吧!呵呵,其实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办到的,当他在我面前灰飞烟灭的时候,我便感觉胸口一坠,得到了这本紫玉丹功,我知道是他留给我的遗物,可我要这书有什么用呢?我溪暮海一生所求,不过就是家宅平安四个字!我虽不稀罕这本秘籍,但却知道你们,尤其是你苏梦泽,想要这本秘籍想要得快疯了!可我又怎么可能将这本书交给你这个伪君子,所以我将它藏了起来,如今你们找到了,我只后悔没能毁了它,一了百了 叶清衣悲怆地望着身子渐渐躬下去的溪暮海。 这一席话,只怕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勇气和力气。 杜仲在叶清衣身边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到溪暮海身边,将两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溪暮海木然地吞下了,他已经猜到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并打算坦然接受。 溪谷主,你说完了?半晌,苏梦泽幽幽道,你说完,本座便来说两句。 溪暮海轻哂,缓慢地摇了摇头。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50) 苏梦泽不慌不忙地抚了下衣袖,望着溪暮海悲凉尽显的面庞道:溪谷主近日连遭重击,心情不好,苏某可以理解,苏某也不会因为溪谷主悲怆之下说出的一些不真实的话语,而与溪谷主多做计较。但紫玉丹功一事,事关修真界的安危,苏某也早就放出话去,凡有知情不报或匿藏紫玉丹功者,严惩不贷,所以,溪谷主,本座一定要罚你。 溪暮海全然不在乎地笑了笑: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悉听尊便。 苏梦泽盯着溪暮海咬了咬牙,正要说话,叶清衣插话道:梦泽君,紫玉丹功既然是大师兄留给溪谷主的遗物,溪谷主想要自己珍藏,无可厚非。梦泽君也说了,溪谷主近日连遭重创,实属不幸,梦泽君又何多做为难,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切莫伤了人心。 叶清衣话音刚落,华子尘便道:叶师弟的话不错,溪谷主到底没有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且事发凑巧,梦泽君找寻紫玉丹功之际,正好是溪谷主家宅不宁之际,他一时分身乏术,头脑不清做错了决定也是情有可原的,不一定是故意与梦泽君作对,藏匿紫玉丹功。 苏梦泽凌厉的目光在叶清衣和华子尘的面上扫了扫:依华掌门和清衣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叶清衣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华子尘亦是。 一向对叶清衣好言好语的苏梦泽难得地对叶清衣冷嘲热讽了一句:清衣,你对别人可真是心软,为何对我时独独那般心硬。 叶清衣纤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敛了敛神,别过脸,看也不看苏梦泽。 气氛忽地紧张进来,叶清衣、杜仲、华子尘明显与溪暮海站在了一线,抵抗着苏梦泽与苏梦笙。 苏梦笙目光怔怔,表情满是为难,毕竟溪暮海刚才说得话实在太令他和苏梦泽难堪了。 虽然苏梦泽矢口否认了溪暮海的话,可苏梦笙并不傻,许多事,他自有决断。 众人各怀心思,纷纷沉默,僵持中,苏梦泽道:溪谷主做下之事,于理要罚,于情要恕,既然大家都说,应心疼心疼溪谷主,那这样,日后溪谷主便在寒晶谷里好好休养吧,外面的事,别管了,全权交给墨箫处理,如此,各位觉得如何? 叶清衣闻言眉心微皱,苏梦泽这么做,便是将要溪暮海软禁起来了。 可溪暮海毕竟犯了苏梦泽的忌讳,又出言羞辱了苏梦泽,这样的处罚,确实算轻的了。 结果叶清衣尚未发表意见,溪暮海便应道:溪某认罚,溪某一会儿便会将寒晶谷掌印交给玄墨箫,这寒晶谷 溪暮海绝望自嘲:我是管不了了 说罢,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溪暮海一走,苏梦泽便站了起来。 得到紫玉丹功的兴奋劲在他含笑的面容上展现的一览无余:墨箫,这件事办得好! 他大步流星走到玄墨箫的身旁,用力按了按玄墨箫的肩膀:义父将寒晶谷送给你了,你好生掌管着,历练好了,日后掌管整个修真界时,才能游刃有余。 玄墨箫淡笑着对苏梦泽一拱手:墨箫定不负义父的期望。 苏梦笙在要一旁微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了些道:原本想给墨箫办一场盛大的婚仪,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好在找出了紫玉丹功,不然我真的要呕死了! 他在玄墨箫肩上捶了一拳:你这小子到底是个福星!你师父我都快把整个修真界翻个底朝天了,愣是找不到紫玉丹功的下落,你随便一找就找到了,哎,大概是你父亲冥冥之中有所指引吧。 说着眼睛一亮,看向华子尘道:掌门师兄,之前我与你商量,说玉穹山的弟子中,谁找到了紫玉丹功,谁便能做百烈峰的峰主,此事还做不做数? 华子尘面色一白。 叶清衣则不住冷笑,先是苏梦笙的弟子,再是苏梦泽的干儿子,又成风刀门的女婿,紧接着掌管了寒晶谷,现如今,居然要与他平起平坐,成为玉穹山一峰之主。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苏梦泽低笑两声,显然对玄墨箫能当上百烈峰峰主一事极为感兴趣,华掌门,你们当真商量好了吗? 华子尘沉吟片刻正要回话,玄墨箫率先道:不过是师父和掌门说着玩的话,岂能当真呢? 他望着一直面色不愉,似有无限心事的叶清衣:弟子何德何能,有资格做百烈峰的峰主,师父还是不要与我说笑了。 说笑?为师没有说笑啊!掌门师兄啊 那几人没完没了的掰扯着,仿佛永远也没个尽头,叶清衣浑身乏力,起身扶住杜仲,软绵绵走了出去。 太阳初升,寒晶谷内,一片死气沉沉。 一些寒晶谷弟子正慌慌张张地拆着谷中到处挂着的花灯,叶清衣见了不免道:这场婚事,简直就是场闹剧。 听说谭谷主已经带着谭玲珑回风刀门了,并以八字不合为借口,取消了谭玲珑和玄墨箫的婚事,谭玲珑为此看破红尘,似乎要入静月庵当姑子去。杜仲道。 叶清衣足下一个踉跄。 杜仲慌忙扶住叶清衣:叶师兄,你还好吗? 叶清衣不动声色地召出了一只小鹦鹉。 他有些疲惫地说:你自己看吧。 杜仲长袖一挥,叶清衣掌心的小鹦鹉霍地张开双翅。 一团只有叶清衣掌心那么大的灵光显现了出来,灵光内,是妖祟入侵寒晶谷的画面,画面中的玄墨箫跟随着一只八尾白狐来到了地宫前,用一块褐色的方形石头打开了结界,将地宫炸出了一个缺口。 做完这一切后,玄墨箫打开了万山卷,将八尾妖狐在内的所有妖精传递到了未知之处。 是他!杜仲惊道,是他做的! 叶清衣闭了闭眼,杜仲看到的画面,他早已看过了,然而即便过去了这么久,他那颗已经四分五裂的心依旧是那么钝痛。 他真佩服自己能撑到现在,真佩服自己能保持冷静地看着玄墨箫演完最后一场戏! 都是他做的,他想和谭玲珑成亲是假,订婚是假,想要借此机会打开寒晶谷地宫的心倒是真!我就说,他怎么一夜之间忽然转了性,原来是另有图谋! 此子心机当真是深不可测。只怕谭玲珑出家之事,也是他逼迫的。 叶清衣点点头:谭玉祥应该是有什么把柄在玄墨箫手上,不然的话,不会将元牝石交给他。 杜仲沉思片刻一笑:可他究竟为何要逼谭玲珑出家呢? 叶清衣猛地想到了什么,但是他没有说,只是冷漠地看着杜仲。 杜仲知道叶清衣猜到了,却依然说破道:只有逼得谭玲珑出了家,他才不用履行大师兄当年的承诺,去迎娶谭玲珑啊 叶清衣心中恶寒不已。 我们会知道一切谜团的。他按住杜仲的手腕,且回玉穹山吧。 叶清衣在倚兰轩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修真界已然变了天,苏梦泽宣布闭关,将璃花宫暂时交给玄墨箫打理,溪暮海则将寒晶谷掌印交给了玄墨箫,华子尘虽然百般不乐意,但还是默认了玄墨箫即将成为百烈峰峰主一事的消息。 一时间,整个修真界都在议论着玄墨箫这个年纪轻轻,却身系四大玄门的公子。 即便玄墨箫修为不高,却已是修真界身份最为尊贵之人,便是比之他师父苏梦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能者多劳,玄墨箫整日往返于璃花宫、寒晶谷、玉穹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见过叶清衣了。 又是五日后,杜仲找到了叶清衣,张口便问叶清衣何时动用禁魂术。 二人从寒晶谷回来之日,便认真讨论过对付玄墨箫的办法,想来想去都觉得施用禁魂术最为保险,毕竟暗中下杀手最是难防,原比撕破了脸后大打出手保险得多,赢面更大。 杜仲本以为叶清衣一醒来便会动手,结果等了数日,迟迟等不到叶清衣的动静,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叶师兄,你还是狠不下心吗? 坐在窗前欣赏着一地兰花的叶清衣微微叹息。 外面虽已是天寒地冻,可倚兰轩中依然温暖如春,叶清衣抿了口茶,拢了拢薄薄的衣袖道:别急,动手之前,我想知道在他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杜仲直截了当地道。 叶清衣目光幽幽:我打算,用摄魂术看一看他的回忆。 摄魂术? 不错。果然人不在感情用事之后便会聪明许多,叶清衣也是对玄墨箫寒心失望之后忽然想起来,有一种仙术既能索取一个人的全部记忆,又能抹杀一个人的记忆,且往往被抹杀掉记忆之人醒后十分头疼,这种异术,便是摄魂术。 只是此类术法需要金丹以上的修为才能学习,不然的话,轻则灵力尽失,重则走火入魔,叶清衣觉得,自己,包括苏梦笙,都有可能中了摄魂术。 而前后对他们这两位玉穹山一峰之主下手的,很有可能是被他们二人一度捧在手心里面的孩子玄墨箫。 数日前,如果有人跟他说,玄墨箫施展摄魂术拿走了他的记忆,他许是将信将疑,而如今,他几乎已经认定是玄墨箫做的了。 玄墨箫哎,他终究看错了这个孩子。 当日在柳无妨手中救下叶师兄,并将叶师兄安置在龙翔客栈,布下三火结界的人是渡劫。渡劫修为远在金丹之上,自然能施展摄魂术。杜仲幽幽道,叶师兄,我们的猜测应该都是正确的。 可恨我一直对他下不去手,不然,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叶清衣眯了眯眼,杜师弟,你说,他是真心将紫玉丹功交给苏梦泽的吗? 这个,我说不好。杜仲道,不过,显然苏梦泽很开心,你没听说他都闭关了吗?这是一门心思修炼紫玉丹功去了。 叶清衣眸色黯了黯,没有回话。 窗外,容莲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道:师叔,听说玄师弟回来了,师叔是不是想念玄师弟了,用不用弟子去请啊? 叶清衣心中猛地一坠。 他与杜仲对望了一眼,淡淡道:去吧。 容莲便欢欢喜喜地去了,叶清衣在杜仲的搀扶下躺在床上,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苍凉地道:杜师弟,你先避一避,等我施过了摄魂术再出来。 好。杜仲便进了书房,身影才隐没在叶清衣的眼中,玄墨箫便进来了。 虽然玄墨箫的脚步声与呼吸声都极轻,可叶清衣还是听到了,毕竟,这是他等了好几日的人啊。 师叔。玄墨箫照旧半跪在他床前,师叔,可是睡着了? 叶清衣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转过脸,平静无言地望着他朝思暮想的少年。 玄墨箫应该是从璃花宫赶回来的,身上还穿着璃花宫的宫服,落下的发丝中混着红闪闪的丝线,在墨一般的发中若隐若现的,甚是好看,叶清衣打量了玄墨箫许久:来了? 听到叶清衣声音的瞬间,玄墨箫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是,弟子来了。弟子早该来看望师叔的,但是师叔一直睡着,便先去忙璃花宫的事情了,早知道师叔已经醒了过来,弟子该早早来看望的。 叶清衣心中毫无波澜地听完了玄墨箫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地道:你师父如何了? 玄墨箫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叶清衣居然主动问起了苏梦泽。 义父他很好,正闭关修炼紫玉丹功。 哦。叶清衣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等你义父神功大成,咱们修真界,便永远安宁了。 这一次,换玄墨箫沉默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叶清衣的异样。 当日在寒晶谷,审讯溪暮海的时候,他便觉得叶清衣有些异常,送礼物给他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但再次与他见面的时,神色便有些冰冷了,他当时忙着解决溪暮海的事,顾不得叶清衣,也没法当着苏梦泽等人的面和叶清衣说什么,可当他完成了需要做的事情,去找叶清衣的时候,叶清衣已经不告而别,与杜仲一起回到玉穹山了。 他慌忙赶回了玉穹山,奈何叶清衣却睡着了,杜仲与容莲一直守护着他,他只能在窗外站一站便离开,如今他好不容易见到了醒着的叶清衣,叶清衣对他却是这么的冷淡,异样的冷淡。 师叔,你身子是不是不大舒服玄墨箫卑微而小心翼翼地道。 叶清衣嗯了一声:最近是有些疲累,再过两天,打算跟你杜师叔去一趟梵香谷。 玄墨箫的表情难以自控的僵硬了一下,叶清衣要与杜仲去梵香谷?他怎么觉得,他的叶师叔似乎与杜仲更亲近呢? 总之远远比跟他亲近。 玄墨箫的心缩了缩,强忍着不适道:那弟子届时亲自送师叔到梵香谷去。 都好。叶清衣挣扎着便要起身,玄墨箫见状忙去扶叶清衣。 师叔,小心。 叶清衣一点点抬起头来去看玄墨箫,四目相对的一霎,一团灵光猛地钻进了玄墨箫的眉心之中。 叶清衣与其灵魂相交,看到了他的所有回忆。 他看到玄墨箫手持竹棍杀死看管冰牢的寒晶谷弟子,放出魅妖,看到玄墨箫偷偷用渡灵珠修炼,看到玄墨箫与白狐私下相见,看到玄墨箫施展法术将寒晶谷与玉穹山的弟子带到万妖窟,看着玄墨箫盗取元牝石杀害溪彦茗,杀害齐洹,看着玄墨箫进入万山卷,见到了乾坤墙! 他更看到了玄墨箫前后拿走了苏梦笙等人的记忆,看到玄墨箫杀死了柳无妨!看到玄墨箫帮他清洗身体,并对他施了摄魂术,且接连偷吻了他! 最重要的是,他在玄墨箫的脑海里,看到了关于他父母与苏梦泽等人的全部记忆! 十七年前 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喝! 玉川最热闹最大的龙翔客栈内,几个样貌出众,气质卓然的世家公子围坐在一处,正庆祝着修真界最大的一桩喜事。 玉穹山掌门苍亓真人座下大弟子溪暮遥,闭关五年后一飞冲天,一举封印了祸乱修真界数百年的妖皇与魔皇,将他们赶到了幽冥河两岸,铸以乾坤墙阻隔,使妖魔二界与人界彻底划清界限,再无进犯人界的可能,而这个凭借一己之力挽救了苍生的大英雄溪暮遥,此刻便在这张桌子上。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51) 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白剑服,歪歪扭扭束着个马尾辫,浑身上下只有那张脸和身后的那把剑算的上干净漂亮,他被一身穿红色剑服,长得唇红齿白的小公子灌下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直喝得头晕目眩,脚底打晃。 不喝了不喝了,再喝下去,明早该起不来了!溪暮遥勾住身旁少年的脖子,抱怨道,梦笙,你光灌我酒,自己却不喝,怎么?等着看我喝多了,出洋相啊? 苏梦笙眯着一双桃花眼,笑得眼仁都看不见了:溪大哥,你少来,谁不知道你是千杯不醉的酒量!这会子晃来晃去的,随便捏一个诀,便又能跟妖魔鬼怪打上三天三夜!哎呀呀,人比人真的气死人,咱们俩不过只差三岁,为什么你已经能铸造乾坤墙,而我连个金丹都没结呢? 溪暮遥哼哼两声,扯了扯苏梦笙的头发道:你整日里听书唱曲,勾引漂亮公子,漂亮姑娘,精力都花到别处去了,修为能高吗? 溪大哥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勾引漂亮公子,漂亮姑娘了!说着抱住了一旁好看得不似真人,白衣飘飘的叶清衣。 他妩媚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盯着叶清衣,轻佻地道:这世上最美的人就在我身边呢!我哪里还有兴趣看别人,便是长得再好看的公子小姐和我叶师弟一比都是菜瓜,我才不看呢。 叶清衣乖巧地坐在苏梦泽的身边,蹙眉望着明显喝高了的溪暮遥与苏梦笙:大师兄,苏师兄,你们两个喝多了。 这样的好日子不喝多,啥时候喝多!苏梦笙搂着叶清衣,摇摇晃晃地道,咱大师兄可太牛了!几百年没解决的事!他用两堵墙解决了!你们说,我大师兄是不是很厉害! 客栈内的人一呼百应,纷纷举起酒杯道:敬溪大英雄! 敬开天辟地第一人! 溪暮遥含笑收下众人夸奖,端起满满一碗酒,豪饮了下去。 叶清衣越坐心中越是不安,这都后半夜了,再不回去,天都要亮了,再说了,他们都为溪暮遥庆祝了三天了,山上山下,五湖四海同乐的,实在是庆祝不行了。 大师兄,溪师兄,咱们回去吧。 不回去!回去干什么!苏梦笙端起两壶酒,我还没喝够呢! 说着将其中的一壶酒扔给了溪暮遥,两人相视一笑,仰头豪饮。 叶清衣满是无奈,目光轻轻环视一圈,发现整个客栈的人都在盯着他们几个看,有几个更是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口流涎水,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来了。 叶清衣心中格外不舒服,自打他长大成人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这种不加掩饰的登徒子,简直不厌其烦!我要回去了。他低着头起身,大师兄,你们也别闹得太晚了,当心师父不开心。 清衣,我送你回去吧。住在叶清衣身边的苏梦泽站了起来,伸手将叶清衣揽在了怀里,叶清衣也不拒绝,看着坐在苏梦泽旁边的华子尘与杜仲道,华师兄,杜师弟,你们回去吗? 华子尘没有什么表情地站了起来:我也回去了,师父交代下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杜师弟,你呢? 杜仲目色平静: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吧,不用管我。 苏梦泽便点了点头,笑意不达眼底地对溪暮遥道:溪兄,我先走了。 梦泽,你要走啦!溪暮遥跃到苏梦泽身前,你今天喝得可不多!不行,明日我得到璃花宫找你!再与你喝上一回! 溪兄要喝,别说一回了,便是十回小弟我都舍命奉陪。 他话音刚路,叶清衣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然而美人就是美人,打一个哈欠都是活色生香,一时间将整个客栈的人都看呆了,叶清衣很是有些窘迫,往苏梦泽的怀里缩了缩,苏梦泽顺势将叶清衣抱得更紧了。 大哥,你快带着叶师弟走吧,没看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呢! 苏梦泽冲着苏梦笙哼了一声:你小子别盯着就行!再敢借机对着清衣动手动脚,我宰了你小子! 苏梦泽装模作样地凶了凶苏梦笙,带着叶清衣离开了翔龙客栈。 三人御剑而飞,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玉穹山山下,苏梦泽毕竟是外门之人,不呈拜帖,不应入山,便恋恋不舍地在山下与叶清衣分别:清衣,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今晚天气凉,你睡觉时记得多盖一床棉被。 叶清衣闻言腼腆一笑,一双潋滟含情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苏梦泽:梦泽,你忘了我们玉穹山是四季如春的了?便是外面飘着风雪,我的倚兰轩也不会冷呀。 哦,我是忘了苏梦泽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眼中仿佛倒映着三千星河一般,明亮璀璨地望着叶清衣的脸道,我一定是今夜喝多了酒,所以才犯傻,清衣,我真想把你藏在璃花宫中,你不知道,每当我看到那些人用想吃了你的眼神看着你时,心里有多气,有多恼,若不是不能胡乱杀人,我真想将 欸!叶清衣慌忙捂住苏梦泽的嘴,你真的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苏梦泽笑着握住叶清衣挡在自己面前的手:好了,我不说了,清衣 咳咳咳! 二人正缠绵着,站在山脚边等着叶清衣的华子尘不乐意了。 他像是一个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被外男勾引走的哥哥一样黑着一张脸道:叶师兄,回来了。 叶清衣悻悻地松开了苏梦泽的手:梦泽,我回去啦 苏梦泽点点头,不舍地目送叶清衣走上了山。 我也要走了,梦泽,你快回去吧。华子尘淡淡道。 苏梦泽依旧望着叶清衣离去的地方:苍亓真人一定很开心吧,收了溪兄这样优秀的徒弟,多涨脸面啊。 华子尘神色忽然一黯:能收溪师兄这样的旷世奇才为徒,师父当然开心。 是吧。苏梦泽幽幽地道,我记得,当初苍亓真人收你们师兄弟几日入门的时候,评你为天赋第一,杜仲则是灵根最佳,说清衣最富灵气,但是骨轻命薄,不宜修炼,恐伤其身,便让他一心修习仙术法阵,至于溪暮遥 苏梦泽越说声音越是低沉:他似乎跟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一样,资质平庸的很,怎的就忽然一鸣惊人,跃居我们之上了呢? 华子尘眸色闪烁地瞪着苏梦泽:梦泽,你喝多了?你胡说什么呢? 苏梦泽哂笑的点点头:我大概是喝多了吧。 他一手搭在华子尘的肩上:趁着喝多了,我跟华兄说一句心里话,我们虽和溪暮遥称兄道弟,但人家未必就把我们放在心上,他的亲哥哥溪暮海你见到了吧,平日里想跟溪暮遥多说一句话,溪暮遥都爱答不理的!他那样自负的人,看咱们一定跟看玩意似的,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揶揄咱们呢! 华子尘闻言一哼,将脸转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关我什么事,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华子尘未必一辈子都比不过他! 说完回眸看了苏梦泽一眼:今夜话不投机,再会! 苏梦泽似笑非笑地看着华子尘化成一缕白烟在他眼前消散。 他挂在面上的笑意随风而去,端了端手,若有所思地走向崖边,万籁静寂,耳边除了静夜的风声,只有一个人的叹息。 我告诉过你了,华子尘这个人迂腐的很,便是心中再不喜欢溪暮遥,也不会出手对付他的。 苏梦泽觑眸望着天边的月光:无恨,你来了。 柳无恨拖着一身长长的樱袍站在苏梦色身侧。 是,我来了,来之前,我还到祥龙客栈瞧了瞧,你那弟弟正搂着那人诉衷肠呢,其他门派的人听说溪暮遥在那,都踩着月色而来,只为看那大英雄一眼。我不过只带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有不下百人拜他为师,不过都被你弟弟挡回去了。 苏梦泽轻嗤:我那弟弟俨然变成溪暮遥的弟弟了,谁叫他哥哥不如人家厉害呢。 他说着转过身来:你那弟弟呢? 柳无恨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我那弟弟被你的心上人勾走了魂,整日里挖空心思,想着如何能得到你心上人的欢心,如何能把你的心上人抢过来!连紫玉丹功都不帮我找了,美色果然误人啊。 美色固然误人,却也能激发一个人的斗志。苏梦泽意味深长地道,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你师姐吗? 柳无恨堪比魅妖的狐狸眼猛地一觑:我师姐一颗心本来都在我身上,亲也被我亲过了,抱也被我抱过了,摸也被我摸过了,就差成亲入洞房了!怎么就忽然对溪暮遥一见钟情非君不可了!定然是溪暮海暗中用了什么手段!哼,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他既然敢动我的人,便得付出代价。 他确实得付出一些代价。苏梦泽阴狠道,他不是厉害得狠吗?不是救世之主吗?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 二人相视一眼,旋身一转,前往了幽冥河。 翌日清晨,溪暮遥与苏梦笙在寒晶谷中醒了过来。 两人一睁开眼,便见溪暮海黑着一张脸坐在他二人床前,显然等他二人醒来等了很久。 醉意朦胧的苏梦笙被溪暮海吓了一跳:溪谷主,大清早的,你坐在这里吓唬我干什么? 溪暮海扫了苏梦笙一眼,走到仍旧不起床的溪暮遥身前道:老二,昨日是叔父的生辰,你为何去给叔父拜寿! 溪暮遥眯着眼睛哼哼了两声:叔父生辰?哦,我去了,叔父缠着我让我收他的儿子为徒,我一烦,便走了。 走了?溪暮海将苏梦笙推在地上,坐在溪暮遥的身边道,叔父让你收翎儿为徒你手便是了,为何要拒绝呢? 我为什么不拒绝?溪暮遥懒洋洋道,他那儿子一看就是个永远不会开窍的废柴,我费这个劲干什么?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去找找躲起来的妖精呢! 你! 溪暮海被气得直打颤,忽然,几个跟着溪暮遥一块来到寒晶谷的玉穹山穹窿峰弟子道:大师兄!不好了!妖皇醒了过来,正带领妖族撞击乾坤墙! 你说什么?!溪暮遥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清澈的瑞凤眸一厉,御剑飞了出去。 第53章 53 往事 幽冥河畔, 妖气冲天。 贯穿天地的乾坤墙在妖物的撞击下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声,河边虽有无数修士在施法,却无法击退乾坤墙后仿佛已经疯掉的妖孽,正是一筹莫展, 溪暮遥从天而降。 发生了何事!他收起云霜剑疾步走到乾坤墙前, 不解道。 苏梦泽与柳无恨相视一笑, 扮作忧心忡忡地样子走到溪暮遥身旁:溪大哥,你来了。 溪暮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乾坤墙:似乎有些不对劲。 被溪暮遥忽视掉的苏梦泽面色一僵, 柳无恨则是没心没肺地道:是有些不对劲, 昨天还好好的呢, 今天这些妖孽疯了似的, 一个劲的攻击乾坤墙。 我要进去看看, 将妖气肆虐的原因找出来! 溪大哥, 我们与你一块去吧。柳无恨道,多个人多个帮手, 溪大哥觉得呢? 不必了。溪暮遥冲着苏梦泽和柳无恨一扬头,里面太危险,你们进去不安全,我一个人去救行了! 说罢, 旋身飞进了乾坤墙。 原本笑吟吟的柳无恨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他阴笑的盯着溪暮遥消失的方向:他进去就安全,咱们俩进去就不安全, 他干脆直接说嫌咱们两个没本事算了。 哼, 在他溪暮遥的眼里,普天之下, 就他一个有本事的。他不是愿意逞英雄吗?那就让他以此形逞个够好了。苏梦泽道。 柳无恨闻言轻哂, 眼看着苏梦泽拿出一颗色子模样的褐色方石, 将溪暮遥飞去的地方封了个严严实实。 元牝石?从谭玉祥那里得来的? 不错。苏梦泽笑笑,里面的事,你也安排好了吧。 早就安排好了。柳无恨妩媚地觑了觑眼睛,就等着那个自大狂自投罗网了! 二人并肩立在幽冥河边,强忍着笑意望着妖气弥漫的乾坤墙。 然而二人不知道的是,溪暮遥不过踩着云霜剑在乾坤墙内转了一大圈,那些试图闹事的妖精便全跟着妖皇跑了。 切!莫名奇妙!白白毁了小爷我的一场好觉!溪暮遥飘到一颗枯死的柳树下呈大字型一趟,一睡便是一整天。 醒来之后,他身边多出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黄裙子,容貌冶丽,倾国倾城,她盯着溪暮遥,溪暮遥也在呆呆地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一并开口:你? 女子的脸刷地红了。 溪暮遥却还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对方:你是什么妖啊,狐狸精?蜘蛛精? 女子默了默:我为什么就得是妖精呢?我不能是人吗? 人?溪暮遥哈哈大笑,被关在这道乾坤墙之后的,只要妖,没有人。 可我确实不是妖啊。女子眨眨眼,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摸摸我的骨。 人有人脉,妖有妖骨,这都是能摸出来的,溪暮遥闻言当真动了心思,正想该如何摸摸这女子的骨,确定其说得话是真是假,女子已然转过了身,将半个背漏了出来。 溪暮遥虽然大惊失色,但转念一想人家姑娘都不觉得什么,自己又何必扭捏,便大大方方地按了下那女子的颈椎,见女的椎骨没有变色,笑笑道:你还当真是被我误伤的,走吧,我带你出去。 女子飞快穿好衣服,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溪暮遥:真的吗? 溪暮遥被那水汪汪又含情脉脉的眼睛盯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哈哈笑了两声:真的啊,我这就带着你走。 说着将女子扶了起来,道:谁教你不是妖精呢!诶?你还不知道吧,这普通的妖精啊,妖骨被人一试是暗灰色的,魅妖的则是蓝绿色的,我曾经捏断了好几根魅妖的脊椎骨,那叫一个好看!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52) 女子的身子在溪暮遥手中没来由地一僵,眼神也冷漠了下去:是嘛? 是啊!溪暮遥拉起女子便往乾坤墙外冲,奈何被他一手打造出的乾坤墙却忽然不听他的话,不肯放他出去了。 诶?奇怪了。溪暮遥来来回回地在乾坤墙前飞了几圈,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捞起了浮在幽冥河上的一只妖精残骸,闻了闻后冷冷一笑,哼,真是可笑,看来这条路我们走不通了。 走不通了?女子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溪暮遥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这有什么,这条路走不通了咱们便去走别的路。 说着地下妖精残骸,抱着女子朝昏暗的天幕飞去。 六天六夜,溪暮遥总算带着女子翻出乾坤墙,来到了玉穹山下的一个小镇。 他将女子安排好后转身便要走,女子慌忙追问:你要走了? 心中憋着一团气额溪暮遥:对呀,我这不把你救出来了,也该去忙我的事了。 哦。女子眸色一黯:那你叫什么呢? 我叫溪暮遥。溪暮遥对着女子一扬眸,你呢? 女子笑笑:我叫小芝。 小芝?溪暮遥将一袋银子扔给小芝,小芝姑娘,给自己安个家,好好过日子去吧。 说完,他飞去了玉穹山。 苦苦寻找了溪暮遥六日的苍亓真人见溪暮遥神气活现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才安心的闭关去了,溪暮遥在玉穹山稍稍休整了一下后,直接赶去了璃花宫。 璃花宫内,苏梦泽正与柳无恨饮茶赏花。 六天了,只怕溪暮遥早就在里面魂飞魄散了! 真是可惜,不能见到他飞灰湮灭的样子,哼,这个死法终究是便宜了他。 二人话音刚落,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坐在了他二人中间。 当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人已经喝完一盏茶了,他自顾自给自己添了一盏道:柳兄,苏兄,你们聊什么呢? 柳无恨和苏梦泽面无血色。 溪暮遥扫了他二人一眼,笑道:先是用血人参增强妖精的修为,鼓动它们撞击乾坤墙,又用元牝石封住苏某的去路,怎么?二人想让我似在里面吗? 苏梦泽万万没想到溪暮遥居然从乾坤墙里跑了出来,乾坤墙里的妖精都是被血人参喂养过得,短时间内功力大增,即便如此,它们居然依旧奈何不得溪暮遥吗? 此人的修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了! 溪暮遥额上冷汗不住地往下淌,正想狡辩些什么保住颜面,溪暮遥忽然起身:好了,你们不用说什么,我就是来喝杯茶,喝完,我就走了,多谢款待。 说罢,当真离开了璃花宫。 他晃晃荡荡挨到傍晚,路经曲塘镇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那个被自己从幽冥河带出来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一个人活不活得下去。 溪暮遥如此想着,竟是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昨天与小芝分手的地方,然而当他出现在那里时,愕然发现小芝居然仍站在原地等着她。 她的身边,围着不少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公子,轻佻地望着小芝,试着引起小芝的注意,溪暮遥见状立刻走了过去:干什么呢,你们这帮人,走走走!快走! 那些人见来者是一名修士,头也不回地跑了,小芝则激动地扑进溪暮遥的怀中:溪大哥,你来了? 溪暮遥愣了片刻,这才收回双臂,轻轻抱了抱怀中的软玉:是,我来了,我说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啊,不是说让你好好的生活吗? 可小芝不知道该怎么生活。小芝紧紧抱着溪暮遥,溪大哥,你帮帮小芝吧。 溪暮遥翻了个硕大的白眼:我?我可没空。 然而傍晚的时候,他便坐在了他亲手买办布置的家里。 换上干净衣服的小芝在院中忙前忙后,不一会儿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酒过三巡之后,溪暮遥决定离开。 我要走了,你在这里好好住着吧。 溪大哥,你要走?小芝难以置信地望着溪暮遥,你走了,小芝怎么办呢? 溪暮遥无奈地抓了抓头发,他原本只是想帮这个无辜女子一个忙而已,没想到居然被赖上了。 我真的要走了,我一个大男人,老在你这里待着对你影响不好。说完抬步便走,小芝却猛地叫住他,溪大哥! 溪暮遥足下一顿,转过身正欲说些什么,嘴巴忽然被小芝轻轻吻住。 那温柔的触感瞬间迷惑了溪暮遥的心,可溪暮遥却知道,此事太过荒唐! 他赶紧推开了小芝,恼怒地道:小芝,你干什么? 小芝目光灼灼地望着溪暮遥:溪大哥,你不能走,我要你把这里也当成你的家,我要你做我的丈夫!说罢,再一次狠狠地吻住了溪暮遥。 二人吻着吻着便摔在了地上,一切发生的荒唐至极却又顺理成章。 次日醒来之后,溪暮遥人都傻了。 他看了看浑身赤裸的自己,又看了看软绵绵趴在自己身上睡觉的小痴,脑中一片混乱。 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就和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女子做了那事! 最可怕的是,他似乎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没有接触过得,感觉 忽然,怀中的女子动了动。 溪暮遥吓得浑身都僵住了,好在,女子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伏在他的肩头唤了句:郎君 第54章 54 小芝,这不可能。 画面飞转, 很快,心有不甘地柳无恨再次找上了溪暮遥。 彼时溪暮遥与小芝感情正浓,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娶妻安家的溪暮遥感觉幸福极了,这种快乐远不是建造两面乾坤墙能给予的。 当然, 如果他能避开修真界的这些人, 他会更幸福。 见到柳无恨的溪暮遥脸色出奇的臭:你来干什么? 柳无恨讨好地笑着:溪大哥别生气, 小弟只是听闻溪大哥娶了娇妻,便带来些礼物, 拜会拜会嫂子。 溪暮遥看也没看柳无恨带来的东西, 劈断一根竹子道:礼物留下, 你人走吧。 他拿着竹子开始做小竹凳, 很是悠闲的样子, 柳无恨慢步走到溪暮遥身边:溪大哥, 你还在生小弟的气吗? 没有。柳无恨丈量着竹子的尺寸,但也确实不想看到你了。 柳无恨幽幽地笑着, 一双眼睛盯着溪暮遥的手中的锯子,一动不动。 暮遥,你在和谁说话?听到二人说话声的小芝走了出来。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显然临盆在即, 这位是。小芝有些戒备地望着柳无恨,问道。 在下万柳山庄柳无恨,见过大嫂。柳无恨自来熟地与小芝打着招呼。 小芝便对着柳无恨笑了笑:柳公子好。 小芝, 你怀有身孕, 怎么还到处乱跑。溪暮遥不动声色地站在小芝与柳无恨的身边,温柔地道, 快, 回去躺着。 我听到你在跟人说话, 所以才出来看看,相公小芝打量着似乎来者不善的柳无恨,快请这位柳公子进来坐坐吧。 溪暮遥暗叹一口气。 他回眸瞪住柳无恨:你走不走? 柳无恨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容冷艳绝美的小芝:大嫂长得真是漂亮,漂亮的不像凡人,而是,妖 小芝闻言一愣。 溪暮遥的面上毫不掩饰地露出恼怒厌烦的神色:柳无恨,你滚不滚? 柳无恨抿唇一笑,仿佛听不到溪暮遥的话一般,向前走了一步,一字一顿地道:听闻魅妖一族有一种秘术,可以使自己妖骨藏起来,大嫂,你可曾听说过这种秘术。 小芝清澈的眼眸一沉,看向柳无恨的目光中带上了几缕寒光。 柳无恨,你这话什么意思?溪暮遥怒道。 柳无恨妩媚地抚了下前额:溪大哥,小弟只是想来提醒你一句,你可是修真界的大英雄,玉穹山未来的掌门,若是娶了一个魅妖当妻子,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说完,将一面巴掌大小,赤黄色的铜镜扔在了溪暮遥的面前。 溪暮遥垂眸望着铜镜:这是什么? 柳无恨挪动铜镜对准小芝:溪大哥,看看你的妻子吧。 小芝只看了那铜镜一眼便旋身跳到了一旁,动作之快,仿佛不是十月怀胎之人,她与溪暮遥做了一年的夫妻,一只温柔柔弱,小鸟依人,手无缚鸡之力,何时有过这样敏锐凌厉的反应。 小芝,你溪暮遥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妻子,一旁的柳无恨见他们夫妻两个僵在了原地,立刻将铜镜对准了小痴,小痴猛地转身,却将散发着蓝绿光芒的后脊骨露了出来。 魅妖?溪暮遥砰的一声将手中的竹子捏成碎末,和他结成夫妻的女子,居然是一个魅妖! 小芝?你、你是妖? 小芝恨恨地瞪了柳无恨一眼:你是故意的! 柳无恨不置可:能将溪大哥吸引住的女子,定当了得,柳某担心溪大哥的安危,调查了许久才调查出嫂夫人的来头呢! 小芝紧紧地攥住裙角,望着柳无恨的眼神能结出霜来。 是,我是魅妖,溪暮遥,你预备将我如何? 溪暮遥如遭雷轰。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在久久地消化这个消息,柳无恨则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盯着溪暮遥。 溪暮遥不知是不愿在柳无恨面前失态,或是压根不把小芝是魅妖当做一回事一般一脸淡定的朝小芝伸出手:小芝,你来 小芝 溪大哥还是赶快将此魅妖拿下吧。柳无恨阴沉道,苍亓真人和我爹,马上就过来了。 小芝浑身一颤,溪暮遥则像打量茅坑里的恶蛆一样睨了柳无恨一眼。 小芝。溪暮遥再一次朝小芝伸出手,没事,你来 小芝眼中噙着泪,不住地摇头。 溪暮遥,是我故意引诱了你,绊住了你,让你跟我结成了夫妻,我知道,你原本是不喜欢我的,可我是魅妖啊,我想勾引一个人,怎么可能失手! 溪暮遥眸光微闪片刻,旋即又平静了下去。 不要称自己是魅妖你是我妻子,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生怕吓到小芝一般小心翼翼地小芝面前,小芝面无表情地盯着溪暮遥,在其含笑站在自己面前的瞬间,将漆黑的五指伸进了溪暮遥的身体。 殷红的血水瞬间顺着小芝白皙的手腕蜿蜒而下,滴在了溪暮遥的脚上,溪暮遥痛楚而又失望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小芝,你 是你逼我的!小芝对着溪暮遥哭喊,你说你不在乎,可我却在乎!你关我族人,伤我爹爹,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溪暮遥缓缓攥住小芝的手:是嘛?那你为何不一早动手? 小芝愣了愣,垂眸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淡道:因为我只有生下孩子的时候,法力最强!我原本等着那一天杀你的! 说罢,小芝猛地将手抽了出来,露出碧绿眼睛,恶狠狠瞪了柳无恨一眼,化成一团黑烟而去。 小芝!溪暮遥顾不得身上的伤,二话不说追了出去,却被一根硕大的拂尘卷住了身子,带去玉穹山。 当溪暮遥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然被关在了玉穹山紫霞洞中。 苍亓真人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暮遥,你便在紫霞洞中安心养伤闭关,外面的事,不要管了。 师父,小芝还怀着我的孩子,求师父饶她一命。溪暮遥悲伤地道。 为师自有考量,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苍亓真人丢下这句话,缓缓关闭了紫霞洞结界。 溪暮遥长吁一口气,心烦意乱地想着茫茫前途。 他该如何是好? 小芝她会去哪? 她万一出危险了怎么办! 溪暮遥狂躁起来,掌心运灵,试图挣开苍亓真人亲自布下的结界。 就在他聚精会神的运灵之时,一道蓝影一闪而过,将两粒晶莹剔透的石子拍进溪暮遥后脊。 被苍亓真人压制了灵力,且一心扑在结界上的溪暮遥压根没想到紫霞洞中居然埋伏着要偷袭他的人! 溪暮遥惊雷一般朝偷袭他的人震出一拳:谁! 那道蓝影在半空中剧晃了一下,落荒而逃。 该死。溪暮遥顾不得许多,拼尽全进重开了结界飞了出去。 镇守着结界的叶清衣见溪暮遥冲了出来,震惊道:大师兄,你不可乱来啊! 溪暮遥理也不理叶清衣,旋风一般飞下山,苏梦笙竭力追了上来:大师兄!你到哪去! 溪暮遥隐隐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却说不好是哪里出了问题,便当自己是因太过挂念小芝的缘故,按了按心口,依旧飞快地朝前飞。 苏梦笙好不焦急:大师兄! 溪暮海心中一坠,感觉后脊处似重了恶毒一般,又疼又痒,古怪之劲渗入骨髓,他强忍着不适梦笙!我还有事,顾不上 大师兄,我知道大嫂在哪里!苏梦笙攥住溪暮遥的手,你跟我来! 他带着溪暮遥飞到一座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山。 小山之巅有一小木屋,溪暮遥走进木屋,一眼便看到了惨白着一张脸的小芝。 小芝。溪暮遥扑倒小芝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确定她平安无事后才道,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53) 小芝目光冰冷却又不舍地望着溪暮遥。 小芝,没事的,没事的。溪暮遥握住小芝的手,你是妖是魔都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爱你,我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就够了。 说着,举起小芝冰凉的手吻了吻,又低下头,在小芝的肚子上吻了吻。 小芝纤长浓密的睫毛一颤,神色软了下来,淡淡地道:暮遥,只要你肯破开乾坤墙,将我爹和我的族人放出来,咱们便还是一家人。我与你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下来,再也不理世事,好不好? 溪暮遥一怔,目光复杂地望住小芝。 小芝一下子怕了起来,捧起溪暮遥的脸,几乎在哀求:暮遥,好不好? 苏梦笙满是纠结地望着他们俩:大师兄 溪暮遥朝苏梦笙抬起了手,没再让他说下去。 小芝望着溪暮遥隐隐严肃起来的面庞,已然猜到了他的回答。 她捧着溪暮遥的手松软下来,却依旧听到溪暮遥道:小芝,这不可能 小芝颓然闭目。 第55章 55 悲情。 既然如此, 我便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小芝愤然推开溪暮遥,冲了出去。 溪暮遥忍着身上的不适,追了出去。 他一路追到幽冥河,愕然发现, 乾坤墙居然已经被人破开了。 成千数万的妖孽从乾坤墙内逃了出来, 放纵肆虐, 溪暮遥掠过闻讯赶来,与妖孽搏杀的修真界人士, 来到乾坤墙内, 抓住一脸惊诧的小芝道:小芝!是不打开的乾坤墙对不对? 小芝一脸懵懂, 显然也不明白幽冥河发生了什么, 但乾坤墙能破, 对她来说无疑是好事一桩。 不是我。小芝反手握住溪暮遥, 是别人的做得,暮遥, 我们走吧,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了! 不是你?溪暮遥注意力完全没放在要不要和小芝走的问题上,他只想知道谁毁掉了乾坤墙,谁毁掉了他辛辛苦苦建造出的乾坤墙! 不是你的话会谁?不行, 小芝,我一定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溪暮遥!溪暮遥话音刚落,柳无恨等格外弟子围了上来, 怒气冲冲地对着溪暮遥道, 你好大的胆子!为了你娶来的妖精媳妇!居然打开了乾坤墙! 溪暮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们少在这里放屁!我何时打开乾坤墙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如今整个修真界,谁不知道你娶了个魅妖公主当媳妇! 魅妖公主?!溪暮遥回眸去看自己千娇百媚的妻子, 只觉得无比心痛。 大师兄!苏梦笙不顾柳无恨等人的阻拦扑到溪暮遥身边, 焦急道, 大师兄,你赶紧带着嫂子离开此等是非之地,趁着师父还没赶过来,你们赶快逃啊! 逃?溪暮遥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逃,梦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梦笙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师兄!你看不出来吗?这些人认定是你为了嫂子打开了乾坤墙,特来幽冥河堵着你,再让师父来教训你啊!大师兄,咱们师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师父来了,将你抓走,你再想嫂子可就不能了! 溪暮遥痛苦地按住太阳穴,内心在留下来查清真相与和小芝一走了之之前来回纠缠,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扯了他的心口一下,诡异的剧痛顺着他的心口蔓延至全身,渐渐的,他的眼睛变漆黑不堪,眉心也出现了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色雾气。 魔化!小芝在一旁尖叫出声,暮遥,你何时坠魔了? 苏梦笙被溪暮遥的变化吓得愣在原地,守着溪暮遥,生怕溪暮趁机逃走的柳无恨等人却是兴奋起来:溪暮遥坠魔了!溪暮遥坠魔了! 这样的人可留不得了,咱们赶紧把苍亓真人叫过来,看看他收了怎样的一个好徒弟! 不错!哼,什么一代英杰,不过就是个色欲熏心,为妖坠魔的魔头!咱们若不赶紧趁着这次机会将魔头除掉,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不错! 溪暮遥眉心的魔气越聚越浓,握着云霜剑的剧颤不住。 大师兄!溪大哥!你挺住!挺住啊!苏梦笙攥住溪暮遥的衣袖,你不是魔,你是人!大师兄,你一定要清醒过来啊! 溪暮遥拼命压制着体内翻涌着的魔气,咬牙切齿道:我、我知道我是谁!梦笙,我被人害了,我被人害了! 见到溪暮遥神智清明的苏梦笙欣喜不已。他转头对小芝道:大嫂,你快带大哥离开,我替你们拦着这些人! 好。小芝扶住溪暮遥正欲离开,苍亓真人带着座下弟子忽至幽冥河。 溪暮遥望着苍亓真人,登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孽徒!苍亓真人无不失望,看看你,你都做了什么? 师父苏梦笙没想到苍亓真人这么快赶了过来,一时间又急又气,他怒不可遏地盯着站在苍亓真人身旁的华子尘,是你给师父通风报信的对不对? 华子尘面上一冷:什么叫通风报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师父不应该知道吗? 这便是应了!苏梦笙瞪着华子尘的目光越发冰凉:我生怕惊动了师父,特意嘱咐咱们师兄弟几个闭嘴,偏是你说了出来,你怎么 苏梦笙话音未落,一边的溪暮遥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 他的上衣在震吼声中震碎,化成一片絮状物落在了地上,身旁的苏梦笙和小芝更是被其周身暴涨的魔气震飞了出去,苍亓真人内心一皱,一张结界困住溪暮遥,淡淡道:为师先去了结了那妖女,再来了结你! 师父!溪暮遥想要挣脱结界,却愕然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厉害的阵法中,他在阵中见到了曾经辛苦建造乾坤墙的自己,与小芝相遇相守的自己,一时间情绪激荡,非但没有被阵法困住,反而魔气再涨,硬生生地从阵中冲了出来。 大师兄!不可!与华子尘一并赶来的叶清衣飞到半空,拦住溪暮遥道,大师兄,切莫在错下去了!回头是岸啊! 溪暮遥一心一意全系在小芝身上,凶神恶煞地对叶清衣道:滚开! 说着拂开叶清衣冲了出去,叶清衣身娇体弱,坠下地面,好在被苏梦泽接在了怀中。 清衣!你怎么样?苏梦泽焦急道。 叶清衣紧紧盯着溪暮遥的背影:梦泽,这不行啊!快想办法拦住大师兄! 苏梦泽目光幽幽:他自作自受,我们又如何帮得了呢? 你可以袖手旁观,我不可以,那是我们的大师兄!叶清衣挣开苏梦泽,拦在魔气缭绕的溪暮遥身前,对着他布下一道结界。 叶师弟!溪暮遥气道,放我出去!我有急事! 大师兄!莫要一错再错了!叶清衣奋力用结界困着苏梦泽,你安心的等师父回来,师父会解决好一切! 师父只会杀了小芝和我的孩子!溪暮遥道,叶师弟,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 溪暮遥眼中轰然聚起两团魔焰,不管不顾地冲出了结界,叶清衣遭受反噬,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漂在了半空中。 然而溪暮遥却怎样也找不到小芝的下落。 陷入半魔状态的溪暮遥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他隐约想起了一件事,却又不清楚自己想要印证的是什么事,万般的焦虑与急躁之间,苏梦泽气道:溪暮遥,你这个魔头,你怎么不去死? 溪暮遥恍然一愣,一低头,愕然看见了紧抱着昏厥了过去的叶清衣的苏梦泽。 苏梦泽的左臂上,赫然留着被他抓伤的痕迹。 那是他在紫霞洞中遭人偷袭,反击时留下的印记,没想到,这个印记居然出现在了苏梦泽身上。 是你!溪暮遥按住自己的后脊,忽然想明白了自己要想的事情! 他不是无缘无故入魔的,他是被人打下了魔石!所以才入魔的! 苏梦泽!你陷害我! 他分明都放过苏梦泽与柳无恨一回了!没想到,他们不仅不感恩,竟然反过来再害他一次!不将他弄死誓不罢休! 我害你?苏梦泽抱着被反噬而昏迷不醒的叶清衣,恨不得苏梦泽立刻死在他面前,溪暮遥,分明是你自作自受,你活该! 活该?! 活该?! 哈哈哈!哈哈哈哈!溪暮遥仅剩的一半理智被绝望的情绪彻底湮灭,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过众人,活该,都活怪,你们这些人,统统都活该! 说罢,化为一道黑色狂风,与放肆飞出乾坤墙的妖孽一并虐杀起修真界人士。 一时间,碧波荡漾的幽冥河畔,血流成河。 孽障!孽障啊!追杀小芝不成的苍亓真人一回来,便看到溪暮遥手持云霜剑肆杀修真人士的惨痛画面,心痛的摇摇欲坠。 苍亓真人,看啊,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万柳山庄庄主柳自恩道,今日苍亓真人若不给我等一个交代,我等日后怕是不能再信服苍亓真人。 交代,呵呵,放心,此事在下定然给各位一个交代!苍亓真人掌心运灵,化出一把气贯长虹的长剑一剑刺穿了溪暮遥的心口。 正将一名修真弟子脖子拧断的溪暮遥抓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了苍亓真人一眼后,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大师兄!被苏梦泽派去的人狠狠压制住了的苏梦笙惨叫。 众人万万没想到无人能及的溪暮遥居然就这么死了,一时间对苍亓真人的修为更是喟叹,然而柳自恩却不愿放过这个无奈之下杀了自己徒弟的老人,咄咄逼人道:苍亓真人,溪暮遥虽然已经死了,可他与魅妖公主珠胎暗结,毁坏乾坤墙,又杀了这么多修真弟子,只让他一死了之,未免太便宜了他。况且 柳自恩暗中寒光一闪:徒之错,其师罪难赦! 柳庄主说得是苍亓真人满眼苍凉,在下,确实罪难赦 他看向紧抱着叶清衣的苏梦泽:苏少主人品贵重,这仙家掌印,便交给你吧相信苏少主能将力挽狂澜,救修真界于水火之中。 说罢,飞出一块金色令牌,爆丹而亡。 第56章 56 玄墨箫醒过来了。 苍亓真人便这样与自己的爱徒一起身死魂灭。 亲眼看得溪暮遥灰飞烟灭的小芝被一道白影强行带离幽冥河。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已然与那白影来到了幽冥河的边境,小芝扶着浑圆的肚子,浑身颤抖道:我要回去!我要找溪暮遥!我要找溪暮遥! 溪暮遥已经死啦!那些人现在在抓你!你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白影旋身一转,变成了个容貌憨憨, 稍微有些胖的年轻人, 他一脸遗憾地劝道, 姑娘,你还怀着溪暮遥的孩儿呐, 现在应该想办法将这个孩子好好生下来呀!哎, 在下修为差, 元牝石又被人借走了, 一时拿幽冥河畔的结界没有办法, 姑娘你快自己想想办法, 该如何冲出去啊! 小芝并没有见过将自己从苏梦泽等人眼中悄悄救出的这位公子,但却确定对方是个好人, 她一把拉住那人的衣袖,哀求着:求你带我回去!我一定要见暮遥最后一面,我要告诉他,乾坤墙不是我破坏掉的! 男子苦涩地摇摇头:姑娘,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溪暮遥溪大哥他他死了啊,你又如何能让一个已经魂飞魄散了的人听到你的话呢? 魂飞魄散?小芝仿佛才反应过来溪暮遥已经离开人世一般猛地一愣,紧接着悲伤恸哭。 暮遥是我害了你, 暮呃! 她捂着肚子, 痛苦地倒在地上。 当苏梦泽解决好一切,想方设法找到小芝的时候, 便见小芝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应该, 魂不守舍地坐在幽冥河畔。 苏梦泽带着柳无恨、华子尘、溪暮海等人飞到小芝的身前, 冷着脸,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道:魅妖小芝,你大限已至,是自己死,还是我等送你一程? 小芝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句话都不说。 你生下孩子了?溪暮海声音在发抖,你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芝哂笑一番,抬起头,望住溪暮海。 我的孩儿是男也好,是女也罢,你们都不会让他活下去的是不是? 溪暮海闻言一愣,便去看苏梦泽,苏梦泽不加掩饰地道:那是当然,我们修真界为何要留着一个魅妖孽种。 孽种?小芝目光凄厉环视众人,扬手,将一道灵光注入婴孩体内。 苏梦泽直当小芝要亲手了结了溪暮遥的孩子,正高兴呢,却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当下烦的不了:魅妖,你想干什么? 小芝幽幽道:你们少在我面前逞英雄,装豪杰了,暮遥早就告诉我了,你们这些人的修为,低得可怜,别说建造乾坤墙了,便是修也修不起来。 此话直戳苏梦泽的痛楚,他堂堂渡劫,居然被溪暮遥称为修为低得可怜? 可笑,他溪暮遥修为倒是高得很,那又怎样,还不是死在了他的手下! 苏梦泽旋即得意的笑了出来:你以为你说这么几句话便能保住你自己和你的孽种的姓名吗? 小芝眼睛一眨不眨啊地盯着苏梦泽,看穿了这个男子对自己和对溪暮遥的全部敌意:我没想保住自己的姓名,却实实在在想保住我孩儿的姓名,苏梦泽,你自己有几分本事你自己清楚。妖界的乾坤墙破了,破了就是破了,以你们这些废物的本事,修一辈子都修不好的。 妖女!苏梦泽被小芝的话气红了眼睛,你胡说什么,你给我闭嘴!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54) 难道我说得不是事实吗?小芝并不退让,乾坤墙既开,你们修真界便等着被我们妖界吞噬吧!没有了溪暮遥这个战神,你当你们算什么! 苏梦泽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由着溪暮遥的遗孀羞辱,掌心凝聚灵力,便要弄死小芝即便他并没有几分把握能弄死这位魅妖公主。 苏兄,你先别和冲动。华子尘抬起拂尘拦道,我猜,此女说出这些话,是另有目的。 是。我确实另有目的。小芝咬牙切齿道,我已诞下孩儿,拥有了足以修补乾坤墙的能力,我可以为你们修补乾坤墙,但前提是,你们必须保留我儿一条性命。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苏梦泽则道:这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我已经在我儿子身上施下往生咒,他活着,我便活着,他死了,我立刻与你们同归于尽。小芝笑笑,你想清楚了再说话,趁着冲出来的妖不多,你们还有转圜的余地,待我爹发现乾坤墙已破,带着族人杀出来,你们便死去吧! 苏梦泽俊脸顿白。 她、她说得有道理啊,若一会魅妖皇出来了,咱们怕是溪暮海没有再往下说,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心知肚明。 不如就先应了这女子的话,解决了妖界的事,待乾坤墙修补成功之后,你我有的事时间去寻找重建乾坤墙的办法,到时候再将这母子杀了便是。柳无恨在苏梦泽耳边递话道。 苏梦泽一双眸子觑了又觑,这才拿定主意: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谁知道你日后会不会反悔,所以 苏梦泽双目一瞪:将你的妖灵拿出来! 小芝似未想到苏梦泽会开口要自己的妖灵,但转念一想修真人士的残忍卑鄙,便释然了。 妖灵是嘛?拿去!小芝将手伸进自己的小腹,剖出内丹放在自己孩儿的身上,化成一缕白烟飞向了乾坤墙 叶清衣眼前黑雾环绕,似是从一场无穷无尽的噩梦中挣扎了出来。 他头疼欲裂,五内俱焚,一脸痛苦地闭着眼睛,歪在榻上一动也不能动。 叶师兄!你怎么了?杜仲将叶清衣抱在怀中,焦急问道。 叶清衣好不容易睁开了双眼,却看见了被自己施下摄魂术的玄墨箫。 他望着玄墨箫紧闭着的双眸,颤声道:他都知道了,杜师弟他什么都知道了 杜仲被叶清衣说得一脸莫名:叶师兄,你说他知道什么了? 叶清衣摇了摇头,勉力从极大的震惊之中走了出来:他知道了一切,所有的一切,他还叶清衣喉间一哽,他无法对杜仲说出玄墨箫居然对自己起了那种心思,便道,他还杀了溪彦茗,杀了柳无妨,杜师弟总之,你猜测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杜仲一怔,旋即便冷静了下去。 果然如此,叶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叶清衣一颗头两个大,他万万没想到玄墨箫居然会使用摄魂术!终究是自己小看了这位拥有毁天灭地之力的男主,他允许玄墨箫跟着容莲学习仙决法术,允许他在玉姝峰自由出入,只是想让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已,万万没想玄墨箫居然学得这么快,这么强,短时间内居然学会了摄魂术! 叶师兄!若你实在拿不得主意,咱们便将此事告诉掌门师兄吧。杜仲又道。 叶清衣沉吟良久,却迟迟做不出决定,他无法将玄墨箫交给华子尘等人处置,因为,他不想看着玄墨箫被打入蛮荒绝境。 让我想想吧。叶清衣虚弱道,杜仲,你没有看到他的回忆,当年的事一言难尽。 杜仲忧心忡忡地望着叶清衣。 然而叶清衣拿定主意后便不会更改。 他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保下玄墨箫,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既不会令修真界遭受灭顶之灾,也不会令玄墨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即便即便玄墨箫对他心怀叵测。 一想到玄墨箫抱着自己陷入昏迷的身体,肆意亲吻的画面,叶清衣便十分疼痛。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可是玄墨箫的师叔,是他长辈,玄墨箫怎么会对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 当真是因为他平日里对玄墨箫太好了叫对方会错了意?还是还是别的什么理由? 叶清衣越想越乱,靠在杜仲怀中,无措地闭上了眼睛。 当玄墨箫清醒过来的时候,晚霞已然铺进了倚兰轩。 叶清衣斜躺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悠闲地看着,他静静地望着叶清衣,脑中似被人扎进了个钉子一般痛了一下,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呃 箫儿?叶清衣放下书册,伸手搭了一下玄墨箫的肩膀,你醒了? 玄墨箫甩了甩头,迷茫地望住叶清衣:师叔? 叶清衣道:嗯。 只不过是轻轻的一个嗯却令玄墨箫心中莫名一沉。 他怎么莫名其妙在倚兰轩中睡过去了? 还有他的脑海里怎么空落落的,还有些痛仿佛,仿佛被人挖走了一块。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玄墨箫脑中一闪而过。 然而他来不及确认什么,叶清衣已然轻轻地握住了他手:箫儿你想什么呢? 玄墨箫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叶清衣的问题,便习惯性地反握住了叶清衣的手,哪知叶清衣竟是立刻将手抽了回去。 他曾见过无数次叶清衣将手从苏梦泽的手中抽出去的场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再看叶清衣的双眸,那双望向自己时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眸子,此时此刻,居然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冰凉的浓雾。 玄墨箫一颗心无尽地坠向地狱 第57章 57 师叔,要不要弟子吹奏一曲。 叶清衣神色恍惚而冰冷, 似乎也被自己下意识做出的躲避举动吓到了。 玄墨箫面无表情地望着叶清衣,叶清衣则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脚面,二人静默相对,一时间皆是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 玄墨箫缓缓站起来道:弟子弟子唐突, 居然在倚兰轩中睡过去了。 叶清衣这方轻轻地眨了眨眼,他的面庞一向素白, 眼下更是白得不得了, 玄墨箫盯着那张没有血色, 却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的脸, 心中冰凉又躁动。 没事, 箫儿大概是累着了。叶清衣笑笑, 一会儿,我让你杜师叔给你开一些补药。 多谢师叔。玄墨箫一脸乖巧地道, 那,弟子便先退下了。 叶清衣干涩地道:好。 玄墨箫深深看了叶清衣一眼,缓步离去。 他才一走出倚兰轩,那两扇房门便啪地在他身后合上了。 玄墨箫回头一望, 直觉叶清衣在他的脸上狠狠甩下了两个巴掌。 直觉告诉他,一定出事了。 他莫名奇妙在倚兰轩中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叶清衣便看上去有些奇怪, 加之之前的种种莫非他的叶师叔知道了什么? 更甚者, 他的叶师叔对他下了摄魂术?! 玄墨箫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出半身冷汗,可也唯有这个答案能解释清一切! 如今璃花宫归他掌管, 寒晶谷亦归属与他, 玉穹山百烈峰峰主之位也终会是他的, 他万事俱备,只欠一股东风,这个节骨眼上决不能出事,决不能! 叶清衣他若真的知道了一切,预备怎样? 玄墨箫狠狠咬紧了牙关,一时间陷入了此生都没有陷入过的纠结之境。 玄墨箫走后,叶清衣一连三日没有离开过倚兰轩。 第四日,璃花宫送来消息,说苏梦泽病重,请杜仲前往诊治。 叶清衣因玄墨箫一事心疾发作,在倚兰轩整整躺了三日,好不容易身体好了些,却又得到了苏梦泽兵重的消息,他已然知道了一切,自然能猜测的到苏梦泽的病极有可能与玄墨箫有关,可玄墨箫到底做了什么,他就说不准了。 即便身子依然疲乏,叶清衣依旧和杜仲同行,前往了璃花宫。 一入璃花宫,便见苏梦笙玄墨箫两师徒衣着光鲜地站在金凤台前,等待着他与杜仲的到来,这师徒二人虽然都是玉穹山的弟子,但一个是苏梦泽的亲弟弟,一个是苏梦泽的义子,显然与璃花宫交往的更为密切,叶清衣不禁想,或许他再病几日,醒来后璃花宫的权柄便成功落在玄墨箫的手上了。 思忖间已是走到了那对师徒身前,苏梦笙这张总是笑吟吟的俊美面容上难得显示出了几分忧色,玄墨箫倒是挺平静的,自打叶清衣出现在璃花宫,一双眼睛便牢牢地钉在了叶清衣的身上,一动不动。 叶清衣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心房蓦地一痛,面上瞬间青了几分,因看他站的不稳,三人几乎同时向叶清衣伸出了手去,叶清衣却顺势朝后倒在了杜仲的身上。 叶清衣常年受杜仲照顾,与杜仲十分亲近,苏梦笙都是看惯了的,是以并不觉得怎样,反观一旁的玄墨箫,虽也见多了叶清衣与杜仲相依相伴的样子,现下的表情却是一僵。 叶清衣压根没有去看玄墨箫,自打他知道了玄墨箫的所有秘密,他就不能在用以前的心境去面对玄墨箫了。玄墨箫对他的打击岂岂是让他心悸昏迷这么简单,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玄墨箫踩在地上狠狠碾压了一遍。 苏梦笙一脸担忧地望着叶清衣:叶师弟,你既又犯了心悸之症,何不在玉姝峰好好养着?总归还有我和墨箫照顾着大哥,没事的。 苏梦笙如此一说,便是以为叶清衣因担忧苏梦泽而来了,呵,其实他不过是来看看玄墨箫又耍了什么手段而已。 但叶清衣没有解释,他由着苏梦笙如此误会,顺着对方的话道:梦泽君病重,兹事体大,我既知晓,怎能置之不理,苏师兄叶清衣轻咳两声,梦泽君他,到底怎么了? 叶清衣与苏梦笙说话时全程没有看一旁的玄墨箫一眼,即便如此,那张清隽非凡的面孔依旧在他余光处静静伫立,任他想忽视都难。 苏梦笙一边回答叶清衣的话一边带着他们进入宫殿:这事说起来也奇怪,大哥得了紫玉丹功之后,因惦记着幽冥河的事,便一心一意地在金凤山中闭关修炼,什么事也不管,什么也不见。忽然有一天,金凤出山示警,弟子们恍然意识到大哥可能在山中出了事,便进山找人,找到大哥时,大哥已然昏了过去,且七窍泣血。 七窍泣血? 步履虚软的叶清衣身子剧烈一晃,仿佛因苏梦泽受伤一事打击过重,难以承受,苏梦笙忙与杜仲一左一右地扶住叶清衣:叶师弟,你没事吧? 叶清衣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 玄墨箫面无表情地望着一脸忧色的叶清衣,狠狠地攥紧了手中的玉箫。 梦泽君现下如何了? 苏梦笙叹了口气:还昏迷着呢,我请宫中各位长老看过了,说大哥有离魂之状,着实吓得我魂飞魄散,这才将杜师弟请来,不然的话,我也不忍心让杜师弟离开你的身旁。 叶清衣不再说什么,跟着苏梦笙进了宫殿。 苏梦泽与叶清衣想象中的一样,脸上没什么血色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叶清衣看过后便回了清泽园,并非他喜欢这个地方,只因璃花宫中最温暖的地方就是清泽园,而他的病体无法支撑他在寒冷的地方待上哪怕一夜。 直至暮色四合,给苏梦泽看病的杜仲都没有回清泽园,叶清衣满腹心事的坐在清泽园中,盘算着应对之策。 他究竟该如何对付玄墨箫? 想着想着,空中居然下起了雪。 然而雪白的雪花一入清泽园,便被暖气烘成了水雾,叶清衣仰头望着漫天飞雪,正想着要不要回房小憩一会儿,院中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那人身覆雪披,长身玉立,容颜清隽,不是别人,正是玄墨箫。 叶清衣静静地望着不请自来的玄墨箫。 玄墨箫一双如水清眸在雪光布满的星空下静得可怕:叶师叔,下雪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坐着? 叶清衣只觉得玄墨箫的声音仿佛从地狱而来,忽近忽远,迷离可怖,当他听清玄墨箫说得是什么的时候,玄墨箫已然走到了他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脸。 叶清衣从来没被玄墨箫这般打量过,一直以来,玄墨箫在他面前都是乖巧无比的,最喜欢半跪在他身边,仰望着他,如今,竟是换他仰望着玄墨箫了。 也是,若璃花宫中躺着的那位再也醒不过来,别说他了,修真界的所有人,都得仰望着站在他身前的这个少年。 他敏锐察觉到玄墨箫对待自己的态度在一夕之间改变了,或者说,玄墨箫懒得再装下去了。 可惜,他还得继续装着。 便展颜对玄墨箫一笑:箫儿,你不去守着你师父,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玄墨箫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抬手解开了身上的玄狐雪披,盖在了叶清衣的身上。 雪披上还带着玄墨箫的温度,奈何叶清衣冷身冷心更冷,如何是一件雪披捂得过来的。 师叔,很关心义父。玄墨箫用陈述的语气问道。 叶清衣懒得分辨玄墨箫话中暗藏着几分味道,只问:梦泽君醒过来了吗? 师叔希望梦泽君醒过来吗?玄墨箫同样答非所问,师叔,冬日一过,只怕你即便去了梵香谷,春日至,也要嫁给义父了。 叶清衣微微皱了皱眉。 他不傻,且又看到了梦境里那般对自己的玄墨箫,如何不知道玄墨箫话中深意。 他果真懒得和自己装下去了呵。 若是先前玄墨箫如此与自己说话,他未必会多想,如今 叶清衣的头又疼了疼。 他轻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正待说话,玄墨箫居然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叶清衣一惊,天旋地转间勾住玄墨箫的脖子:你干什么? 玄墨箫嘴角噙着笑,眼中却是一片萧寒:师叔这么紧张干什么?弟子不过是觉得院中风雪急,恐寒气侵袭了师叔的身体,所以想带师叔回房间。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55) 叶清衣娇喘连连:那你说出来便是,我自己会走回去。 弟子不舍得师叔劳累。玄墨箫目光一沉,那日弟子不过在倚兰轩与师叔多说了几句话,在倚兰轩歇息了半日,师叔便心悸三日不醒,如今好不容易醒了,弟子定当好生照顾着,绝不让师叔再遭不适。 说着用真气轰开了房门,抱着叶清衣走了进去。 叶清衣怒目圆睁,他原本还纠结着该如何对玄墨箫下手,此刻窝在其怀中,只恨不得立刻将杜仲叫回来为他护法,施展禁魂术。 玄墨箫轻轻地将叶清衣放在床上,不加掩饰地望着叶清衣的唇道:师叔可要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那般直白的热烈的目光令叶清衣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便别过脸去:不用,你退下吧。 玄墨箫在叶清衣床边一顿:那、要不要弟子吹奏一曲,助师叔入眠 叶清衣额角一跳。 他盯着枕头脚看了许久许久,末了,道:不必 第58章 58 师叔他真的喜欢苏梦泽? 玄墨箫僵在了叶清衣床前。 他盯着叶清衣的面庞久久不语, 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叶清衣只当自己不知道玄墨箫的存在,悄然闭上了眼睛。 玄墨箫猛地攥紧手中的玉箫, 力气之大, 仿佛要将那玉箫捏断似的。 如此, 便不打扰师叔休息了。玄墨箫自语般说完这句话,双眼望着叶清衣, 倒退着离开了清泽园。 确定玄墨箫离开的叶清衣撑着身子坐在了起来。 他望着窗外茫茫飞雪, 心下无限冰凉, 不知如此愣了多久, 杜仲推门走了进来。 叶师兄。杜仲关好门窗, 疾步来到叶清衣面前道, 你不好好睡着,怎么起来了? 叶清衣直直望着窗外, 叹了口气,喃喃道:你回来了? 嗯。杜仲取了个凳子坐在叶清衣边上,按住叶清衣的脉搏,细细诊断了一番确定叶清衣无事后, 表情方松弛了下来。 叶师兄,你别想太多了,如此, 既伤身, 又伤神。 叶清衣苦涩一笑,心想他哪里想想这么多呢, 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我没事, 杜师弟, 梦泽君如何了? 杜仲的眸子黯了黯:苏梦泽不是病了,而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叶清衣惊道,因为紫玉丹功? 是。 叶清衣心中一惊,紫玉丹功是玄墨箫交给苏梦泽的,苏梦泽依书来练,没几日便走火入魔,此间只怕暗藏着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叶师兄,我来时,遇见玄墨箫了。杜仲沉声道,你还不动手吗? 叶清衣微楞的神色一滞。 他长吁一口气,直起身,艰难却又坚定地说:怎会,再不动手,只怕整个修真界就要翻天了。 杜仲未置可否。 叶清衣用尽全力站起来,自虚鼎内召出无心石。 杜仲自然知道叶清衣想做什么。 他默默地在清泽园周围布下一道结界,为叶清衣护法。 叶清衣手捧无心石,面无表情的思忖了许多,忽地运功。 小小的无心石忽然飞到半空,紧接着,数道灵力自叶清衣掌心飞出,围绕着无心石幻化出一道七星连珠的阵网。 杜仲望着叶清衣布出的阵网一愣:叶师兄,这似乎不是禁魂术阵!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旋风闯入房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无心石,破坏了阵法。 正在施法的叶清衣遭受灵力反噬,无力地惨叫了一声,瘫软在地,杜仲飞身跃倒叶清衣身前将其抱在怀里:叶师兄!叶师兄? 叶清衣缓缓睁开眼睛,透过杜仲的肩头,看到了面如冷玉一般的玄墨箫。 而无心石,就在玄墨箫的手中。 玄墨箫!杜仲冷着脸瞪着玄墨箫道,谁让你闯进来的? 玄墨箫双眸微垂,用一种叶清衣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目光打量着叶清衣。 师叔,能不能告诉弟子,你在做什么? 叶清衣感觉自己的心化成了沙子,一点点随风而去。 这是我给师叔找到的无心石吧。玄墨箫捧着无心石走向叶清衣,师叔,你想用这无心石来对付谁? 玄墨箫!杜仲猛地起身护在了叶清衣身前,你给我滚出去! 玄墨箫停下脚步,哂笑地望着叶清衣。 滚啊!杜仲指着屋门,立刻给我滚出去! 杜师叔,你搞错了吧,这里是璃花宫,而我是璃花宫的少主,你有何立场要求本少主滚出去? 玄墨箫说罢竟是猛地朝杜仲抬起了手,杜仲尚且来不及反应,便觉体内一空,紧接着,一颗灵光闪烁的丹元落在了玄墨箫手中。 叶清衣浑身一颤:玄墨箫!你干什么! 虽是如此问,但叶清衣清清楚楚地看到,玄墨箫居然将杜仲的内丹挖了出来!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不相信!不相信! 无论他在玄墨箫的记忆里面看到多少玄墨箫害人的画面,都不如亲眼看到玄墨箫对自己身旁的人下手的一瞬,打来的刺激要大。 那一霎那,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你、你杜仲飞快地按下自己的几个穴道,保证灵力不散,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摔在了地上,摔在了叶清衣的身边。 杜师叔别害怕嘛,我只是取走了你的丹元,叫你做一阵废物而已,不会取走你的性命的,毕竟玄墨箫朝叶清衣一笑,毕竟,师叔的病,还需要你来照顾 你!杜仲疼得满头冷汗,叶清衣颤抖地将杜仲搂在怀中,红着眼瞪住玄墨箫。 玄墨箫悲伤而又嘲讽地望了叶清衣和杜仲一会儿,忽而蹲在叶清衣身边,抬手摸了摸叶清衣的脸。 师叔,你想用无心石来对付我是不是?你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 是。叶清衣道。 玄墨箫愣了下,似是没想到叶清衣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他嘴角的浅笑化成了无数的委屈,呢喃着:这无心石还是弟子帮师叔拿到的,没有想到的是,弟子当初奋力去拿的,居然是自己的催命符。师叔,你想用什么阵法来对付弟子?是禁魂术吗? 你看到了?叶清衣冷笑,你居然连禁魂术都认得出。 玄墨箫的眼中忽地泛起一丝泪光:弟子是认得出,谁叫师叔对弟子那么好,不设防的让弟子在玉姝峰自由出入,弟子也是无意之间发现,不知不觉中,弟子竟然将玉姝峰上的大半秘籍都看过了。 叶清衣喉间涌起一股血腥之气,呛得他很想咳嗽,他生生压下了这种不适感,喑哑着道:能记住也是你的本事玄墨箫,说罢,你接下来想如何?把我和杜仲一起杀了,灭口吗? 玄墨箫幽深的目光中荡起一丝别样的痛苦情愫。 师叔,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为何会问弟子如此愚笨的问题。 叶清衣紧紧咬着牙关不语。 师叔,你怕我?玄墨箫噗嗤一笑,你干嘛怕我呢?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你的。 不会伤害他?呵,这并不重要叶清衣道:所以你对苏梦泽做了什么?! 师叔是问义父吗?玄墨箫将昏死在叶清衣怀中的杜仲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弟子没做什么,义父一心想要炼成紫玉丹功,弟子便遂了义父的心意,让他练,只不过,弟子给义父的那本紫玉丹功缺了几页,义父大概没看出来吧,所以才练得走火入魔了。 你是故意的。叶清衣想也不想地道。 玄墨箫回眸一笑:或许吧,但如过他没有那么贪得无厌,便是我再想害他,也害不了啊。 叶清衣目光幽幽不语。 玄墨箫便又走到叶清衣身前,摊开掌心露出无心石,紧盯着叶清衣的双眼道:师叔,当初你费尽心思想要拿到这个石头,便是准备好了要杀我吗? 叶清衣木然:你不是已经对我施展过摄魂术了吗?还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干什么? 玄墨箫自嘲地一笑:弟子是对师叔使用了摄魂术,因为弟子不想让师叔记得那些痛苦的回忆,至于师叔的回忆,弟子并没有看过。 什么?叶清衣不信似的道。 但弟子看或者不看又怎样呢?师叔已然对弟子展示了全部。师叔玄墨箫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无心石,你很想杀了弟子吗? 叶清衣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不错,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便想杀了你。 弟子察觉到了,锁灵丹摧心阵都是师叔给自己准备的,好险啊,弟子差点都一败涂地了呢。玄墨箫五指收紧,但是师叔没关系,弟子一点都不怪你,即便今日亲眼看到你施展禁魂术,弟子依旧不怪你。师叔,弟子不是怕死,更不怕被师叔责骂,弟子只是担心自己报不了仇,待弟子完成心愿,弟子会负荆请罪,到时候师叔要杀了弟子也好,活剐了弟子也好,弟子都心甘情愿的受着。 玄墨箫说完,不顾叶清衣的强烈反对,轻轻地在叶清衣的额上吻了一下。 叶清衣从头到脚冷下下去,久违的恶寒之感在心中生根发芽,令他难以直视眼前的少年,玄墨箫一颗心分明已经被叶清衣眼中的厌恶之情撕扯的粉碎,却依然笑着对叶清衣道:师叔,你这两日什么都不要做,便在这座园子里好好休养着吧,快了很快弟子便能得偿所愿,好生陪在师叔身边了。 玄墨箫!叶清衣猛地叫住他,你、你对杜仲做了什么? 杜师叔的丹元,弟子先收着了,等弟子完成心愿,自会将丹元还给杜师叔,也请师叔看在杜师叔的面子上不要与弟子为难,不然玄墨箫目光一沉,杜师叔也得死。 离开清泽园后,玄墨箫直接进了璃花宫。 事已至此,他只能加快步伐地朝前走,因为,他压根没有后退之路。 璃花宫内,到处都飘着药草的苦涩之味,那些仙药何其珍贵,眼下却被苏梦笙尽数拢来,炼成一颗又一颗仙丹塞进了苏梦泽的口中,企图将苏梦泽救醒。 可救醒了又能怎样,苏梦泽已然走火入魔,醒来后是会杀人的。 他心中怀着一丝笑意来到苏梦笙面前,轻轻地唤了句:师父。 苏梦笙整日守在苏梦泽身边,纵使守得心力交瘁精神疲惫也不曾抱怨过一句,他抬眸看了看自己光彩照人的徒弟:墨箫,你来了。 是。玄墨箫将一碗热茶递给苏梦笙,师父,我来守着义父便好,您和各位长老回房歇歇吧。 苏梦笙叹了口气,眨巴了眨巴泛酸的眼睛道:这一年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接连出事呢?好不容易找到了紫玉丹功,想着能重新修建乾坤墙,一劳永逸,结果大哥又倒下了。莫非那紫玉丹功只有溪大哥可练得成?旁人练,便要遭天谴? 苏梦笙显然被打击的有点过,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玄墨箫将苏梦笙扶起来:师叔,你别胡思乱想了。 苏梦笙默叹一口气,继续道:不是为师多想,是事实如此啊。眼看着寒晶谷完了,万柳山庄败了,如今,便轮到咱们璃花宫了!再过上几日,怕是玉穹山也要遭遇劫难,修真界眼看着就要完了! 不会的。玄墨箫淡淡道,师父放心,不会的。 苏梦笙未置可否,唉声叹气地与众位长老走出了苏梦泽的寝殿。 苏梦笙一走,玄墨箫嘴角着的笑容立刻消散而去。 他垂眸走到苏梦泽身前,盯着苏梦泽的脸,轻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若没有那么嫉妒我父亲,或者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可惜 玄墨箫俯身在苏梦泽耳侧,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可惜,我不会放过你。 说罢,扬手劈在苏梦泽的额顶。 昏睡之中的苏梦泽猛地仰起了上身,任由玄墨箫拿走了自己的全部记忆。 待将掌下之人的记忆尽数吸收后,玄墨箫已是满头冷汗。 他已然得到了柳无恨等人的回忆,即便不拿走苏梦泽的,也能尽数推断出当初发生的所有事,可他生怕有所错漏,便硬生生地将苏梦泽的记忆拿走,万万想不到的是,苏梦泽的记忆中,居然有那么多与叶清衣相处时的甜蜜回忆。 他对叶清衣一见钟情,叶清衣似乎也对他芳心暗许,即便苏叶两家没有为二人定下婚约,二人怕是也会结为伉俪,相守一生。 他的叶师叔,居然真的喜欢这个人? 不!不可能!不可能! 玄墨箫强忍下即刻杀死苏梦泽的冲动,瘫坐在地,就这么守了苏梦泽整整一夜。 而叶清衣,同样在房中从天黑坐到天明。 直到苏梦笙推开了房门,用诧异的口气询问他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方才意识到,他已经和玄墨箫撕破脸皮了。 叶师弟?叶师弟?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杜师弟这又是怎么了?天呐,难道我是乌鸦嘴吗?昨日才说唯有咱们玉穹山能屹立风雨,今日玉穹山的两位峰主便倒下了?! 第59章 59 这条路弟子走定了。 叶清衣幽幽清醒了过来。 叶师弟?苏梦笙抬手在叶清衣眼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你和杜师弟到底怎么了? 叶清衣看了眼杜仲,脑中猛地闪过一个想法让苏梦笙快些杀了玄墨箫,快!然而下一秒,玄墨箫便推门走了进来。 想要说得话统统堵在了喉中, 况且, 杜仲的丹元还在玄墨箫手里, 他若捅破了一切,只怕玄墨箫当真会要了杜仲的命。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56) 师父, 师叔。玄墨箫没事人似的走到叶清衣身边, 杜师叔还昏迷着呢? 叶清衣狠狠剜了玄墨箫一眼。 苏梦笙则道:墨箫, 你杜师叔到底怎么了? 具体的弟子也不清楚, 只知道杜师叔莫名其妙病倒了, 神智也不大清醒。玄墨箫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道。 原来这便是他做戏时的样子,别说, 还真是有模有样。 那便苏梦笙仍没察觉到玄墨箫的异样,顺着他的话道:莫名其妙病倒了?他看向叶清衣,叶师弟,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当着玄墨箫的面, 他能告诉苏梦笙什么?叶清衣摇摇头:你们走吧,我想单独和杜仲待一会儿,放心, 我会照顾好他的。 苏梦笙皱了皱眉:墨箫, 这件事有些蹊跷,你定要调查清楚。 弟子明白。 苏梦笙欣慰地看了眼飞快成长起来的玄墨箫, 语重心长地道:你如今已是掌印了, 你义父清醒之前, 璃花宫乃至整个修真界都归你统管,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别让师父和你义父失望。 叶清衣闻言一怔。 掌印?玄墨箫居然成了掌印了! 师兄,你将璃花宫的掌门令牌给他了?叶清衣道。 叶清衣直成玄墨箫为他这令苏梦笙很是意外,他看了看冷着一张脸的叶清衣,又瞧了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的玄墨箫,默然片刻道:对啊,墨箫是我大哥的义子,璃花宫的少主,如今我大哥昏迷不起,璃花宫自然暂由墨箫掌管。 叶清衣心中不住冷笑,如今,玄墨箫的手上已经拿到两块掌门印了。 再加上华子尘手中的和柳无恨的,他便成功的集齐了四块掌门印,可以释放其母了。 叶清衣心中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烧,奈何杜仲的性命被玄墨箫捏在手里,他只能按兵不动,哦,是这样。叶清衣淡淡地道,倒也合情合理,好了,你们都去忙吧,我守着杜师弟便好。 苏梦笙皱了皱眉,本想说你还是一个病人呢如何照顾得了杜仲,但见叶清衣眉目间一片冷清,显然是不愿在搭理自己和玄墨箫,这才道:那好,我和墨箫便先回璃花宫看望我大哥去,叶师弟,你有事千万派人到璃花宫找我。 叶清衣点了点头。 走出房门的苏梦笙忍不住揪住玄墨箫的手:墨箫,你和你师叔怎么了? 玄墨箫一颗心显然还丢在叶清衣身上,他茫然地望着天边,言不由衷:师叔应该是在担心义父。继而苦涩一笑,师父,咱们赶快将义父救醒吧。 苏梦笙蹙眉望着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的玄墨箫,瑟然道:也好。 苏梦泽依旧未醒,玄墨箫照理在苏梦泽床前尽过孝后,来到了金凤山。 他独自站在金凤山山头,想着即将到来的成功,却露不出一丝笑容。 他的叶师叔,与他越走越远了 你在这想什么呢?身后冷不丁想起一道冰冷清澈的声音。 玄墨箫头也不回地道:来了。 肃音端着手走到玄墨箫身后,与他一道睨着不远处的璃花宫:再拿到两块令牌,就可以让公主苏醒过来,替咱们打开乾坤墙了,小傻子,你可开心? 可剩下的两块令牌并不好拿,柳无恨尚能对付,华子尘玄墨箫目光微沉,他一向防我防得紧。 肃音轻哂,抖了抖衣袖,娓娓道:听闻那位华掌门最近闭关了,不如我们带些礼物去看看他,顺便将玉穹山的掌门印偷出来。 什么礼物?玄墨箫问。 肃音嘴角一扬:你的渡灵珠。 玄墨箫停顿片刻,召出渡灵珠,捧在了掌心上。 坐在杜仲身边的叶清衣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为他展示出一切的画布鸟缓缓收起翅膀,变成麻雀模样的小鸟落在了叶清衣的肩膀上,叶清衣轻轻捋了捋画布鸟的鸟毛:去吧,将这一切,告诉掌门。 画布鸟啾啾啾地叫了几声,冲出窗子,朝玉穹山飞了过去。 叶清衣坐在榻上,久久回想着玄墨箫手捧渡灵珠,与狐妖见面的模样。 这是他头一次看到玄墨箫手握渡灵珠的样子,当真是刺眼。 心绪烦乱间,身旁的杜仲动了动。 叶清衣久病成医,自然知道如何照顾被挖走了丹元的杜仲,况且玄墨箫到底没对杜仲下死手,否则的话,便是叶清衣再知道该如何给杜仲施药,也救不回杜仲的命。 叶师兄你别管我,你快设法逃出去。才醒过来的杜仲下意识地道。 叶清衣紧紧握住杜仲的手: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话音刚落,叶清衣隐隐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白袖轻拂令杜仲暂时昏睡了过去,眼观鼻鼻观心的盘膝而坐。 几乎在他垂下眼眸的一瞬,玄墨箫便走了进来。 一入房间,玄墨箫便被一股寒凉之气冲撞了心肺,然而这里是苏梦泽给叶清衣精心搭建的暖房,又如何会冷呢? 想来想去,都是身前之人散发出的寒气啊。 玄墨箫心头涩了涩,缓步走到叶清衣身旁,看了眼桌子上整整齐齐的美味佳肴,轻声道:师叔,你怎么不吃东西呢? 不饿,所以没吃。叶清衣没有什么表情地说。 玄墨箫盯着面色苍白的叶清衣叹了口气,忽地半跪在他身前,像往日那般虔诚专注地望着他:师叔,弟子求你,求你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弟子真的不愿意伤害你 叶清衣默然:我若是做了呢? 玄墨箫拉起叶清衣的一双手,捧在自己的心口:师叔,命运待弟子何其不公。如今弟子不过是想将母亲救出来而已,师叔就不能成全弟子吗? 隔着薄薄的衣衫,叶清衣的指尖清晰地触碰到了玄墨箫的心跳,他木然地由着玄墨箫攥着他的手,道:你想救你母亲,势必要打开乾坤墙,乾坤墙一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来解释吧。 我会让他们安分守己,不与修真界对抗的。玄墨箫连忙解释。 叶清衣轻哂:是吗?那苏梦泽等人呢,你会留着他们,还是杀了? 玄墨箫眼神一变,一股汹涌的怒气几乎是瞬间爬上了他的眉眼,让他的表情闪过一丝狰狞:师叔不问还好,问了,弟子势必会拿走苏梦泽的性命 你!叶清衣惊得瞪大双眼。 师叔。玄墨箫手上的力量大了些,那些人策划杀死我父亲的时候,可没有心软。 叶清衣怔然。 玄墨箫继续:若非他们非要杀死我父亲,乾坤墙不会破,我父亲不会坠魔,更不会枉杀无辜,如此我父亲便不会死,苍亓真人也不会死,更不会发生后面的事,罪魁祸首明明是他们,如今这些人的命都被我捏在了手里,你要弟子放过,是不是太残忍了 叶清衣感觉自己的眼底有什么东西一抓一抓的发冷,他低声地道:旁人我不管,可华子尘 华子尘是师叔的师兄,且并未直接伤害过我父亲,我自会放过他,但如果他主动来招惹我,我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玄墨箫带着几分威压道,师叔,弟子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是绝不会收手的。 叶清衣的眼里泛起一丝冷光,如尖刀一般插在了玄墨箫的心上。 玄墨箫似被深深地刺激到了一样,起身,猛地将叶清衣抱在了怀里。 弟子好不容易才能将师叔抱在怀里,也不会收手的。他的声音忽然无限温柔下来,甚至带着一丝祈求的味道。 你别做梦了,我但求一死,也不会和你苟且在一处。叶清衣靠在玄墨箫怀中,没有感情地说。 玄墨箫闭起眼睛,不甘道:为什么?师叔,难道你真的喜欢苏梦泽吗? 叶清衣顿了顿,吐出一口凉气:与苏梦泽无关,我只是单纯的厌恶你罢了。 紧抱着叶清衣的双手一僵。 为什么呢?因为弟子要报仇,因为弟子不愿受命运的摆布吗? 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布满了猩红,以及显而易见的欲念。 我是你师叔!叶清衣大声道,试图唤醒鬼迷心窍的玄墨箫,而你,要毁掉整个修真界,令修真界血流成河!你说我该不该厌恶你! 当初他们也让幽冥河畔血流成河了,师叔不也好好地与他们做朋友,做师兄弟,结道侣。至于你我的关系玄墨箫厉声反驳,见叶清衣面白如雪,忽又软下声音,师叔,我可以不做玉穹山的弟子,如此,你便不是我的师叔,我也不是你的师侄,没有了这层关系,师叔会不会好受些? 叶清衣浑身都在发颤:悖逆乱伦,我岂能容你! 容不容弟子,弟子也要定师叔了。玄墨箫强势道,师叔,你别挣扎了,待自己得偿所愿,弟子的后半生便都是师叔的,师叔不要也得要。 叶清衣怛然失色。 这些悖逆狂妄的恶语,居然被他如此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你你!!!叶清衣痛苦地皱紧眉毛,躬身,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液尽数落在了玄墨箫的玄袍上,他火热的胸膛因那些血水瞬间变得冰凉,颤抖地扶起叶清衣:师叔!! 叶清衣紧闭着眼睛,看也不看玄墨箫。 师叔对不起!弟子不是故意的!师叔,你别生气,弟子弟子只是怕师叔不要我玄墨箫手忙脚乱地擦去叶清衣嘴角的血,掌心对准叶清衣的后脊,将灵力源源不断的渡给了叶清衣。 你滚! 滚我不用你救。 孽障 叶清衣断断续续地骂着。 玄墨箫一口气渡给叶清衣大半灵力,待见叶清衣神色缓和了些,也没有再吐血的迹象,这才打横将叶清衣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师叔安生睡吧,弟子不再说话了,只好好的守着师叔 叶清衣别着脸,好一会儿才道:把内丹还给杜仲。 玄墨箫微微凝眉。 叶清衣明明闭着眼,却像能看到玄墨箫表情一般地道:你如今已是渡劫修为,大可以布下一道九火结界困住我,我需要杜仲 玄墨箫微怔:师叔就不需要弟子吗? 叶清衣沉默不语。 玄墨箫凸出而性感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好声好气地妥协道:罢了,我将杜师叔救回来,也不会困着师叔,师叔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说罢,放下杜仲的丹元,起身走向房门。 他要走了。 叶清衣缓缓睁开眼睛,眯着眼看向那长身玉立的少年:玄墨箫。 玄墨箫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的叶师叔再也不会叫他箫儿了 悲伤凝成寒冰,将他冻在原地,令他一动也不能动。 叶清衣亦为这冷冰冰的三个字心口一撞,他按下汹涌而上的绝望之意,尽量平和地说:虽然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他虚弱地狠,但还是清楚地看到那抹颀长的身影一晃。 谢谢师叔,但这条路,弟子走定了。 第60章 60 师叔,送你离开。 次日, 雪下得更大了。 叶清衣坐在杜仲身边,看着雪花在院中结出薄薄的一层,不仅想起倚兰轩外的兰花,那些娇弱的兰花被风雪摧残, 此刻怕是都已经颓败了吧。 叶师兄, 我们就在璃花宫中等着吗?杜仲在一旁道。 他虽然得回了内丹, 却终是被玄墨箫重伤,一张俊脸毫无血色, 头发也白了许多。 叶清衣摸了摸杜仲的白发, 镇定地道:我相信掌门师兄, 他一定有法子对付玄墨箫的。狼焤 话音刚落, 苏梦笙破开房门闯了进来。 他的忽然闯入带进了一席风雪, 呛得叶清衣连咳了几声, 杜仲起身关好房门,责备道:苏师兄, 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苏梦笙不知从何处疾驰而来,发上衣服上都是雪,人也恍恍惚惚的,他捏着时常握在手中的折扇, 气愤道:你们两个赶快跟我回一趟玉穹山!掌门师兄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把墨箫抓了起来,说要将墨箫打入蛮荒!这不是胡来吗? 叶清衣闻言, 一直悬着的心缓缓落了下去。 虽然那颗心抽得直发疼, 但好歹平息了一场祸端。 叶师弟,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呢?你不是一向最疼爱墨箫吗?苏梦笙盯着毫无反应的叶清衣, 奇道。 叶清衣垂眸不语, 他将消息传给华子尘时, 便预想到了这个结局。 苏师兄,你今日,为何要与玄墨箫回玉穹山?叶清衣道。 苏梦笙被叶清衣问得莫名其妙: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啊!墨箫说想找掌门师兄讨要木莲花救治我大哥,我便和他去啦。苏梦笙越说越生气,结果我们师徒两个一踏入玉穹山便被掌门师兄抓了起来,我还好,被关了半天便被掌门师兄放出来了,说什么让我来找你知晓真相,墨箫可就惨啦,这会儿子正受雷刑,受过了便要被掌门师兄扔到蛮荒去。 原来如此 看来他料想的不错,玄墨箫果然朝华子尘下手,夺掌门印了。 至于下一个人,只怕就是柳无恨。 叶清衣缓缓叹了口气,以手扶额,表情苦闷。苏梦笙见状十分不解,上前一步欲在追问,杜仲忙道:苏师兄,一直以来,你都被你那小徒弟蒙骗了。 什么?苏梦笙难以置信,墨箫蒙骗我什么了?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57) 杜仲便去看叶清衣,叶清衣头也不抬地道:苏师兄,玄墨箫什么都知道了,他要报仇,拿到四块掌门印释放其母,拯救妖界,与我等寻仇。 什、什么?苏梦笙压根不相信叶清衣说的话,叶师兄,你是在哄我的吧。 叶清衣知道自己三言两语说不动苏梦笙,便结印施法,将自己从玄墨箫脑海中看到的一切,尽数展现在了苏梦笙眼前。 苏梦笙惊诧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幕,神情由难以置信变成了瞠目结舌,最后化为深深的绝望震撼。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苏梦笙脚下一软,差点摔在地上,他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孩子,不可能做出这些事啊! 不是他做出来的,难道是叶师兄编造出来的?杜仲冷漠道。 苏梦笙猛吞了几口口水,瞪着眼睛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道:他居然清除过我的记忆,怪不得,怪不得我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呵,我早就发现了,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叶清衣轻哂,他何尝不是早就发现了不正常,只不过他们都被玄墨箫单纯清隽的外表欺骗了罢了。 亏得我辛辛苦苦的找寻那只伤过他的狐狸啊,对了,那狐狸还跟他说,想要我的命!好啊,好,我等着它,我等 苏梦笙身子一歪,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怒火攻心。 杜仲自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拿出两颗药丸递给苏梦笙。 我不喝!苏梦笙赌气道,气死我算了! 祸是你我一并闯出来的,如今事情还没有了清,便没到死的时候。叶清衣缓缓起身,走,咱们一起回躺玉穹山吧。 三人回到玉穹山时,华子尘已经将遭遇雷刑的玄墨箫送去了紫光洞。 苏梦笙纠结了许久也没做出面对玄墨箫的决定,一个人回了点苍峰,怀疑人生,叶清衣倒是格外镇定,与华子尘略聊了几句后,便独自进了紫光洞。 被雷藤紧捆着双手的玄墨箫跪立在雷心台上,不断地接受雷流的冲刷,叶清衣只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了,手一挥,将玄墨箫从雷心台上救了下来。 他静静地站在距离玄墨箫半丈远的地方,哀伤地望着他。 玄墨箫擦掉嘴角渗出的鲜血,淡笑道:师叔,你来了。我猜,你是来见弟子最后一面的吧。 叶清衣看了玄墨箫的眼眸一下便别开了脸:你就不问问,我是如何给掌门师兄通风报信的吗? 师叔自然有千万种方法让华掌门知道,只是玄墨箫哂道,我竟痴心妄想,以为师叔会向着我一次。 叶清衣淡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向着你。 玄墨箫嗤笑出来:也是,是弟子痴心妄想了。 师叔要杀我吗?玄墨箫挣扎着坐了起来,祈求而又委屈地望着叶清衣,我恳求师叔让弟子死在师叔手上,那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我不会杀你,你自己也明白,这世上,没人敢杀你,起码目前不敢。叶清衣声音越发地低沉了下去,墨箫,是非对错并非你我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但你要做的事情,我确实不能让你做,所以 他猛地抬起头:我决定送你去一个地方。 地方玄墨箫心中一冷:是蛮荒吗? 叶清衣摇摇头:不是蛮荒,是东郡十九州。 东郡十九州玄墨箫隐隐咬住了牙。 叶清衣忍耐着道:你也明白,东郡十九州原也是属于修真界,后因不服苏梦泽当执掌仙印,自行与修真界划清界限。东郡十九州的人对你父亲印象极好,你过去了,想必也会对你好的。 师叔就不怕我带着东郡十九州的人杀回来吗? 你回不来的,东郡十九州有一条规定,凡踏入东郡十九州的修真人士,一百年不得离土。 一百年!玄墨箫忽地红了眼,师叔,你厌恶弟子厌恶到一百年不愿与我想见吗? 叶清衣肩头轻轻抖了抖,虚弱的声音中满是绝望的味道:你觉得我这身子撑得过一百年吗?十年已是我大限。 玄墨箫瞳孔猛地一缩。 叶清衣微微叹了口气,勉力从伤春悲秋中挣扎了出来:好了,趁着掌门他们都在善后你做下的恶事,无限顾及你,我送你走吧。 纤长的五指间,缓缓聚集起一团灵焰。 玄墨箫望着叶清衣掌门中的灵焰,不慌不忙地道:师叔,走之前弟子想问你一个问题。 隔着灵光焰火,叶清衣清晰的看到了藏在玄墨箫眼底的,弄得化不开的情愫,他隐约想到了玄墨箫想要问什么,我不会回答的。 玄墨箫一脸失望地冷笑了下:看来师叔猜到弟子想问什么了,罢了,弟子再问一个问题,师叔那日,真的要对弟子施展禁魂术吗? 叶清衣托着灵焰的手一顿,半晌,如实道:我确实想对你施展禁魂术,但一想到将你变成一个弱智孩童太过残忍,便临时改变心意,改施驭魂术,不过,显然你没有看出来他对玄墨箫说了实话,说了能证明他心软不忍的话,如此,玄墨箫的心中应该能好受一些吧。 无论怎样,他都不想伤害这个他真心实意心疼过得孩子。 驭魂术果然,那双似乎不再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干干净净的笑意,看来师叔是想让弟子做一个听话的傀儡。 叶清衣的心头没来由地一缩,不错,他在最后关头,确实是这么想的。 让玄墨箫做一个傀儡,一个听话的,留在他身边的傀儡。 他亲手掌控着玄墨箫的灵魂,叫他无法做出他想做的事 虽然这样也比较残忍,但是,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能想出的办法了。 对,是傀儡。叶清衣不忍道,起、码那样,我们仍旧能和和气气的相处,省去诸多麻烦。 玄墨箫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简直比冬日的飞雪寒风还要割人心:师叔的心,到底是比弟子狠些。 叶清衣一抖,尽量表现的如同玄墨箫所说的狠心模样一样:去吧,有缘的话,一百年后,我们再相见。相信那时,一些乌烟瘴气之事,都已经消散了。 玄墨箫点点头,淡笑地问:将我送走的过程,不会痛吧 叶清衣强撑着自己去看玄墨箫的眼睛,哑声道:不会,那种感觉,就像是睡了一个好觉。 玄墨箫轻勾唇角,目光深深地看了叶清衣最后一眼,缓缓闭上双眸。 叶清衣却不敢闭上眼睛。 箫儿你我一百年后再见了 说着,豁然将手中的灵焰幻化出一道虚空之门,推向了静跪在地的玄墨箫。 灵光消失的瞬间,那玄衣少年,已然消失不见。 叶清衣望着空洞洞的紫霞洞颓然到底,听得动静的苏梦笙等人飞快赶来,破开结界审问道:叶师弟!你将他怎样了?! 第61章 61 逼迫。 将玄墨箫成功送到东郡十九州后, 叶清衣闭门谢客,将自己关在了倚兰轩中。 一场呼之欲来的风暴就这么被叶清衣轻而易举的压了下去,显然是无法说服众人的,一时间, 来玉穹山讨要说法的人络绎不绝, 叶清衣一律不见, 用一道三火结界将众人拦在了玉姝峰峰下。 苏梦笙不知从何处请来了高人,成功救回了因修炼紫玉丹功而走火入魔的苏梦泽, 苏梦泽得知玄墨箫一事后大怒, 前后来找了他十余次, 命他将玄墨箫的下落说出来。 叶清衣避而不谈。 他便这样将自己架于烈火之上, 身陷囫囵之地。 焦心焦力的叶清衣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看得杜仲忧心忡忡, 他再一次向叶清衣提议:叶师兄,你随我去焚香谷吧。 叶清衣披散着头发, 仅着一件薄薄的白衣躺在被子里,捧着一本话本看,这是容莲给他带来的新奇玩意,虽然故事乱七八糟得很, 却也挺有意思的,他倒是看得上了瘾。 如今这情形,我到了哪里, 他们便闹到那里, 焚香谷是个干净安宁的地方,我不愿将麻烦带过去。叶清衣翻了页书, 杜师弟, 你别管我了, 我没事,真的。 杜仲沉默地望了看似不澜不惊,却将忧愁二字渗进眼睛里的叶清衣道:叶师兄,你把玄墨箫送去了东郡十九州对吧。 叶清衣缓缓放下书册。 他含笑看向杜仲:你猜出来了。 杜仲点了点头。 叶清衣微微垂眸,杜仲能猜出来玄墨箫的去向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杜仲是那么的了解他。 叶师兄,你还是舍不下他。 叶清衣放下话本端起碗茶喝着:总不能杀了他吧,既是要将他送走,那么送去东郡十九州与送去蛮荒是一样的,只不过东郡十九州没有蛮荒那么苦罢了,那孩子这辈子吃苦吃得够多了,我只是想他怜悯他一回。 杜仲趁着叶清衣喝茶的功夫将一粒药丸放入他口中:你怜悯了他无数次了,别说梦泽君了,便是我,都觉得有些奇怪。 叶清衣含着药丸,微微一怔。 他自然明白杜仲的画外音。 自打玄墨箫一事传遍整个修真界,关于他与玄墨箫之间的各种传闻就没有断过,毕竟玄墨箫为他杀了柳无妨,他又私自将玄墨箫放走,若说他们师侄之间只是同门之情没点别的什么,旁人根本不信。 杜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可能的。叶清衣冷静道,他在我眼中,不过就是可怜又可恨的孩子。 杜仲颔首:但愿如此。 话音刚落,苏梦笙推开房门,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数日未见,一向风流洒脱的苏梦笙的面上,也多了许多忧色,令他看起来苍老颓废了许多,作为被玄墨箫骗得最惨的人,苏梦笙有苦难言,毕竟,当初是他一意孤行将玄墨箫接到玉穹山,给了玄墨箫报仇的机会。 叶清衣虽与苏梦笙同病相怜,却打从心里同情苏梦笙,见他来了,起身迎道:苏师兄,你怎么来了? 苏梦笙比了个让叶清衣躺在说话的手势,坐在叶清衣身旁道:还不是因为那些破事么,叶师弟,柳无恨和溪暮海又闹来了,说是让你交代出我那逆徒的下落,要去找他给柳无妨和溪彦茗报仇。 果然又是一些破事,叶清衣点了下头:哦。 苏梦笙一脸的无奈与痛心疾首:再这么闹下去,掌门师兄总有一天顶不住!叶师弟,你把他的去向告诉我,我把他抓回来 抓回来干什么?叶清衣打断苏梦笙得话,苏师兄,你想要他死吗? 苏梦笙愣了愣,面色一青道:我不想让他死,我只是想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想干什么!我实话跟你们说,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墨箫是是那样的人,我一定要问清楚,当面问清楚。 叶清衣闻言哂笑:不用白费力气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好好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 苏梦笙便叹了口气,很是失望地说:我大哥已经没有心思修炼紫玉丹功重建乾坤墙了,他一心想将玄墨箫找出来,杀了泄愤。 叶清衣当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对苏家兄弟一个上赶子收玄墨箫做徒弟,一个上赶子认玄墨箫做干儿子,却都被玄墨箫坑的够呛,当真是难兄难弟。 随他去吧。沉默片刻后,叶清衣如是说。 随谁去啊?哪知叶清衣话音刚落,苏梦泽竟也进了倚兰轩。 苏梦笙与杜仲都是玉穹山的弟子,叶清衣的三火阵对玉穹山弟子不设防,却拦得住璃花宫宫主苏梦泽,看来,苏梦泽是破阵强入了。 果然,下一秒,他便见容莲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惊慌失措的禀告:师父,结界被人强破了。 知道了。叶清衣挥挥手示意容莲退下,面如表情地望着来者不善的苏梦泽,梦泽君,有事吗? 苏梦泽周身寒气萦绕,冰着一张脸瞪着叶清衣。 大哥,你怎么也来了?苏梦笙不动声色地站在叶清衣与苏梦泽的中间,这段日子以来,关于叶清衣与玄墨箫关系非比寻常的传闻甚嚣尘上,苏梦泽知道以后,不知摔坏了多少宝贝,恼怒非常,可见此事对他的刺激多大。 他可不想看到苏梦泽与叶清衣大动干戈的场面。 大哥,清衣还病着,刚才杜师弟还轰我呢,你看你又来了,不如 清衣,你又病了?不待苏梦笙说完,苏梦泽便将他推到了一边,步伐沉沉地来到了叶清衣床前。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苏梦泽的兴师问罪,叶清衣淡定一笑:如你所见这般。 苏梦泽阴鸷道:既是又病了,还是到清泽园养着吧,冬日,清泽园总比玉穹山温暖些。 我能不去吗?叶清衣笑着拒绝。 苏梦泽觑目:我是为你好,你不要执迷不悟。 叶清衣面无表情地对苏梦泽对望。 梦泽君,我林师兄说他不愿意去,你没有听到吗。杜仲在旁道。 苏梦泽冷哼一笑:他是本君未过门的妻子,我要他如何,他便要如何! 说着一扬手,将病恹恹躺在榻上的叶清衣吸入自己的怀抱,不由分说,飞出了倚兰轩。 眨眼之间,叶清衣便被苏梦泽带到了璃花宫清泽园,苏梦泽毫无温柔地将他扔在了床上。 一番折腾之下,叶清衣头重脚轻,浑身无力,他恼怒地瞪着苏梦泽:你想干什么? 苏梦泽紧绷着一张俊脸,恶狠狠地盯着叶清衣:连你也露出本来面目了是不是?你根本不想嫁给我,一心护着那个歹毒小子是不是? 叶清衣嗤笑,软绵绵道:梦泽君何尝不是露出了本来面目?要我说,咱们都摊开来说话,如此,大家都没有那么累。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58) 好。苏梦泽上前一步,双手按在榻上,逼视着叶清衣的双眼道,说,你把玄墨箫送到哪里去了? 叶清衣急促的喘息着,偏是不回答。 你说不说。苏梦泽大喝。 叶清衣抬手抚去额上的冷汗:不好意思,我最近身体不好,记忆力也不好,忘了。 忘了?苏梦泽狞笑着捏住叶清衣的下颌,用不用本君助你想起来?清衣,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说着,将手探入叶清衣的衣襟,肆意地抚摸着。 叶清衣被那双不安分的大手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惊叫:苏梦泽,你又想做什么? 外面留言纷纷,都说你和我那义子已经睡过了,叶清衣,你看起来洁白无瑕,没想到背地里却是个淫贱浪货,说,你们两个再一起的时候,是他艹你还是你艹他,如果答案不是我想要的,那么我保证,我会让你后悔终生。 叶清衣瑟瑟发抖。 露出真面目的苏梦泽,当真是恶心至极。 说啊,说啊。苏梦泽像一条毒舌般不断吐着信子,你那个地方,是不是已经被他开采过了。 叶清衣忍无可忍,扬手甩了苏梦泽一个巴掌。 苏梦泽歪着头用舌头抵了抵红肿起来的地方,听着叶清衣骂道:无耻! 他邪魅一笑,将叶清衣扑倒在床。 我不介意用你不喜欢的方式,逼你说出那孽障的去向,你这般娇弱,且想想自己受不受得住我的折腾! 叶清衣运灵反抗着苏梦泽,笑道:你放心,在你动手前,我定会自绝。 苏梦泽望着叶清衣眼中决绝的笑意,忽然慌了神。 他骤然泄力,翻身跳下床,倒退两步坐在太师椅上,迷茫地望着被他扒下上衣的叶清衣:清衣,我们之间不该走到这一步的。 他与叶清衣之间,明明有过无数美好的过往,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叶清衣斜目瞪着失魂落魄的苏梦泽瘫倒在床。 苏梦泽这个疯子不会放过他的。 柳无恨等人亦如是。 罢了,罢了 苏梦泽,你把人都叫来吧,到你的地宫里去,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苏梦泽闻言猛地站了起来。 清衣,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叶清衣恍惚了片刻,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62章 62 玄墨箫回来了。 三日后, 苏梦泽将柳无恨华子尘等人请到了璃花宫。 虽然不明白叶清衣为何指定在璃花宫地宫中见面,但苏梦泽仍旧听他的话,将众人带到了地宫。 常年灯光昏暗的地宫内,难得亮堂了一次, 众人围坐在石台前的八卦阵上, 神色复杂地望着坐在正中的叶清衣。 叶峰主, 开始吧。柳无恨率先道,你究竟将那祸害送到了什么地方去! 叶清衣在璃花宫中住了三日, 煎熬了三日,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虚弱的很, 便是杜仲给他喝下再多的药, 也救不回去了。 他大概是快要死了, 死前, 总得交代清一些事。 但这些事中,并不包括玄墨箫的去向。 叶清衣淡淡一笑, 虚声虚气地道:柳庄主,别急嘛,叶某既然叫大家来了,就不会让大家失望。 那你倒是快点开口啊!柳无恨在幽冥河畔修炼了许多日子, 面容竟是变得更加妖冶了些,看上去与关在乾坤墙后的魅妖无甚区别,还是叶峰主打着别的心思, 说起来是要给我等一个说法, 实际上,是想给那畜生开脱! 叶清衣感觉自己不甚跳动的心, 猛地一跃。 他盯着柳无恨, 幽幽道:柳庄主果然是个恩怨分明赏罚有断的人, 可柳庄主如果真是这样的人,此刻为什么会在璃花宫,你不是该在万柳山庄自省吗? 你管我怎样!我只要你说出那畜生的去向,你少在这里东拉西扯!柳无恨急道。 叶清衣哂笑:柳庄主别急,叶某没有别的意思,叶某只是想借柳庄主一事证明,惩罚与奖赏,一向都是看人身份下菜碟的,比如柳庄主你,便是昔日犯了那样的大错,还不是被梦泽君护佑了下来,轻轻揭过。 清衣。苏梦泽被叶清衣说得也有些恼了,说正事吧。 叶清衣收回目光,不屑一笑。 好,说正事。他扬头看向众人,不错,玄墨箫是我放走的,怎么,你们要找他报仇吗?可是,他原本就是来找你们寻仇的啊。 众人闻言一怔,齐声逼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来说去,你还是维护那个妖畜! 就是! 都闭嘴!坐在叶清衣右侧的苏梦笙道,听我叶师弟把话说完! 叶清衣习惯性地转动着右手上铁指环,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玄墨箫生父,溪暮遥,性子虽是张狂,却是个心系天下的大英雄,你们扪心自问,曾经受了溪暮遥多少恩惠,有多少门派遭遇妖魔攻击时,是由溪暮遥力挽狂澜救下的。 适才还与叶清衣呛声的几位掌门纷纷黑了脸,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此事谭玉祥缓缓站起来,顺着叶清衣的话道:我谭玉祥,当年被妖魔害得几乎家破人亡,老婆孩子都保不住,别说保住风刀门了,若非溪大侠及时出现,风刀门,只怕早已从修真界消失了。 那又怎样,溪暮遥到头来不还是立地成魔,残害无辜。 没错! 这与寻找玄墨箫完全是两码事! 两码事吗?叶清衣清凌凌道,溪暮遥为何成魔?十几年来,关于此事众说纷纭,可流转最广的,无非是溪暮遥心魔难破,又被魅妖公主引诱,所以才坠魔了,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溪暮遥当年之所以会坠魔,是因为有人趁人职位,将魔石打入了溪暮遥体内,逼其入魔。 什么? 怎么可能?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全然不知苏梦泽盯着叶清衣的目光中,已然渗满了寒气。 叶清衣淡定地与苏梦泽对视。 他一向身子弱,未穿书时,也是如此,是以书中的许多细节,他都记不清了,可是他已然看过了玄墨箫的记忆,通过玄墨箫的记忆清楚地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一切,此事不将这些事说出来,更待何时? 此事,梦泽君最为清楚,梦泽君,你要不要给大家说几句。 苏梦泽五指用力,捏碎了掌心中的核桃。 他的手指被尖锐的核桃壳刮破,渗出丝丝血水,八卦阵得血水滋养,忽然发出了诡异的红光。 众人被红光所吓,齐齐闭了嘴巴,只紧张地望着针锋相对的叶清衣和苏梦泽,苏梦泽冷笑几声,道:清衣,你疯了吗? 叶清衣轻勾了下惨白的薄唇:不好意思梦泽君,我清醒的很。 他换了个姿势,正欲再说,苏梦泽猛地站了起来。 他一起身,旁边便也不敢坐了,一一站了起来,叶清衣也在杜仲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奈何脚底无力,才一站起,便歪在了杜仲的怀里。 我就是太娇宠你了,才许你肆意胡为,胡言乱语,来人!苏梦泽唤过守卫在旁的璃花宫弟子,将叶清衣押回清泽园。 押回?华子尘上前一步护在叶清衣身前,苏梦泽,清衣是我玉穹山的峰主而非你璃花宫的囚犯,你怎能因请以后说得话不中听便将他扣押在璃花宫! 哼!华子尘,你是在与我说笑吗?苏梦泽冷笑,你忘了仙门掌印在谁的手里了?我苏梦泽要关押人,别说是他叶清衣,便是你我也一样押得! 你!华子尘蹭地亮出长剑,欺人太甚! 璃花宫弟子忙也拔出长剑,将叶清衣三人团团围住。 苏梦泽眯着眼睛打量了打量三人,阴笑道:既然华掌门与自己的两位师弟同门情深,便一并留在璃花宫吧,放心,我会让梦笙将玉穹山照看好的。 苏梦泽!一向沉稳内敛的华子尘怒斥道。 苏梦笙俊脸铁青,紧攥着折扇走到苏梦泽身后: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场面控制下来,合该同舟共济,攻克难关,怎的又内斗起来。 你看他们是要与咱们同舟共济,共克难关的样子吗?苏梦泽道,他连那小畜生的下落都不肯告诉我! 叶清衣噙着一丝冷笑望着苏梦泽,偏不说出玄墨箫的下落。 你就那么想知道我的下落吗?义父。 僵持间,一道低沉悠扬的声音传至地牢。 苏梦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柳无恨则厉声叫唤:谁在装神弄鬼! 轰地一声巨响,紧闭着的地宫石门,破成无数碎块砸在了地上。 与石块一起涌入的寒风将一众璃花宫弟子掀翻在地,茫茫沙雾下,一身子颀长的少年走了进来。 玄墨箫!! 叶清衣骤然脱力,笔直地朝地面摔了出去,还好被杜仲稳稳抱住。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玄墨箫,而玄墨箫,同样在望着他。 五十二天,他与玄墨箫整整五十二天未曾相见,说不想,那是骗人的,只不过他一直强压着自己对玄墨箫的思念,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风轻云淡些, 哪知压抑的越重,心便越痛。 他知道自己一定比之前沧桑了许多,而玄墨箫则像是迎风而上的翠竹,越发的出类拔萃,气韵脱俗,他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纯黑劲装,马尾高束,身无长物,除了一只玉制的长箫。 墨箫,是你!苏梦笙惊道! 玄墨箫?!柳无恨眼睛一亮,你小子回来送死了! 玄墨箫微微垂眸,抬眼,冷笑地望着咄咄相逼的众人道:真好,你们都在这里。 苏梦泽幽深的星眸觑了又觑: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玄墨箫信步走到叶清衣身前,听说你们找我,我便回来了。 叶清衣羽睫轻颤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玄墨箫,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一回来便找你的叶师叔,看来你二人的关系定然是非比寻常啊!柳无恨阴阳怪气地道。 玄墨箫未置可否,转过头,扫视众人一眼: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听我好好讲一则故事。 说着轻挥了一下手,包括苏梦泽在内的所有人都歪在了地上。 搀扶着叶清衣的杜仲慌忙运灵相抗,可苏梦泽与华子尘既都反抗不得,他又如何能抵抗得了,便无可奈何地松开了叶清衣,瘫倒在地,没了杜仲的搀扶,叶清衣摇摇欲坠,将将摔在地面时,玄墨箫伸出双手,将叶清衣捞在了怀里。 叶清衣便软软地靠在了玄墨箫冰冷的怀抱中,想挣扎也挣扎不出,一动不能动,玄墨箫微微仰着头,抱着怀中娇软无力的叶清衣,轻笑了一下。 墨箫!你到底想做什么!苏梦笙痛心疾首道。 玄墨箫望着叶清衣身后的石台看了许久,一招手,将他父亲的佩剑云霜剑召了出来。 云霜剑真身现身的刹那,浮在石台上冒牌祸,瞬间化为散沙。 苏梦泽一张脸顿无血色,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压制得无法起身。 你、你、你何时盗走了云霜剑! 盗?玄墨箫一手抱着叶清衣,一手抬起溪暮遥的云霜剑,我拿走我父亲的遗物,用得上盗这个字吗?我若是盗,将云霜剑偷偷藏在璃花宫地宫的你,又是什么东西? 第63章 63 师叔,我差点死在东郡十九洲。 苏梦泽满目狰狞:本座当初真是瞎了眼, 居然收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义子。 你之所以愿意收我做义子,不过是想拥有个宅心仁厚的美名罢了。玄墨箫不屑地道,说到狼心狗肺这四个字,我倒想问问你、你们, 又是如何对我爹的。 众人闻言一惊, 适才说过溪暮遥坏话的几个人已经深深低下了头, 屁也不敢放一个了。 玄墨箫便紧抱着软弱无力的叶清衣,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一样, 淡然而缓慢地道:世人都以为我爹是因为我娘而坠魔, 其实,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当年, 他耗尽心血建成了乾坤墙, 受尽赞誉, 苏梦泽嫉妒,便联手同样嫉恨我爹的柳无恨, 给困在幽冥河畔的妖族下了灵药,祝他们冲破乾坤墙。我爹知道后立刻赶到了幽冥河,飞入了乾坤墙,本以为轰走那些闹事的妖精便没事了,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被困在了乾坤墙里,出不来了。 玄墨箫说着笑了两声, 自嘲一般,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苏梦泽与柳无恨提前做了手脚,想让我爹困死在幽冥河畔, 这辈子都不要出来。结果, 我爹还是冲出来了, 带着我娘一起,我爹看穿了苏梦泽与柳无恨的把戏却没有昭示众人,给他们留足了面子,谁知道 玄墨箫声音一沉:谁知道他们非但不感恩,反而变本加厉的坑害起我父亲!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苏梦泽与柳无恨则是怒目圆睁:你、你给我闭嘴! 玄墨箫仰头大笑:闭嘴?我隐忍了这么久,你让我闭嘴?你他妈做梦!柳无恨,我问你,是不是你暗中调查了我娘的身世,发现我娘是魅妖公主后便与苏梦泽制定了计划,决定用我娘的身世大做文章,欲害得我爹身败名裂! 你们先逼我娘化出原形,又带着苍亓真人抓走我爹,我爹在紫霞洞闭关时,是苏梦泽打开了结界,并将带有魔气的魔石打入了我爹的体内!我爹当时一心惦记着我娘,没有及时处理身上的伤,待他来到幽冥河,愕然发现乾坤墙已经破了! 破除乾坤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梦泽与柳无恨,然而他二人却告诉众人,破除乾坤墙的是我爹,因为我爹被我娘迷惑,要背叛修真界!那些没脑子的蠢货信了他二人的话,开始逼迫我爹,我师父欲带我爹和我娘离开是非之地,从长计议,可苏梦泽却将闭关之中的苍亓真人再次请来困住了我爹!我爹发现自己种了苏梦泽的算计,又失去了我娘,一时魔气攻心,这才坠魔!所以!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59) 玄墨箫将手中的云霜剑对准苏梦泽:所以你们要找的大恶人不是别人,从始至终,这个人都是苏梦泽!若不是他嫉恨我爹嫉妒得发狂,如何会联手柳无恨做下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可笑你二人演戏演得上瘾,明明沆瀣一气,却扮作水火不容的样子,让世人误以为你们两个不睦,误以为柳无恨是向着我爹的人! 叶清衣浑身剧颤地听完了玄墨箫的话,原本,他也打算将这些真相公之于众的。 是、是这样吗??苏梦笙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不敢相信道,当年的一切,是这样? 他望向自己的亲大哥:那日将师父叫去幽冥河畔的,居然是大哥你?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做下那缺德事的人是掌门师兄,因为掌门师兄一直嫉妒溪暮遥,没想到,大哥、大哥你居然 你也给我闭嘴!苏梦泽气急败坏,你是来指责我的吗?啊?你是来指责我的吗? 苏梦笙失望且又绝望地望着苏梦泽,嘴角颤抖,久久说不出话,华子尘轻嗤,目光晦暗道:我确实嫉妒大师兄,他没有出现前,师父明明最器重我的,紫玉丹功,本也该传给我。可自打大师兄拜入师父座下后,一切都变了可我虽然嫉妒大师兄,却从没想过害他,大师兄是玉穹山的弟子,与我一荣俱荣一陨俱陨,苏师弟,这么多年,你误会我了 掌门师兄苏梦笙泣声道,对不起。 华子尘摇了摇头。 你们恶不恶心!又是没关系,又是对不起!畏畏缩缩,懦弱不堪!算什么男人!柳无恨狠道,溪暮遥是大英雄?哼,是大英雄,他为何夺人所爱!他若是没有夺我所爱,我又何必害他!说来说去还是他活该,他咎由自取!我只恨没能及时杀了你娘,留下你和你娘这两个祸害! 夺你所爱?玄墨箫厉声反驳,不好意思,我爹一生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我娘!至于那个被你奸尸,做成了蛊母,死不瞑目的戚芳芳,对我爹不过是痴心妄想!我爹此生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讲过,她对我爹一见钟情关我爹何事?说到底是你柳无恨没本事!看不住自己想看的人,留不住自己想留的心! 你!柳无恨拼尽浑身力气也动弹不得,玄墨箫的修为,何时强大到了此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叶清衣在玄墨箫怀中同样震撼不已,他不仅震撼于玄墨箫如今的修为,更加震撼于玄墨箫的气场,与他说出来的,字字歹毒的话。 这样的玄墨箫是陌生的,也是真实的。 你娘,当初到底是被谁救走的!事到如今,苏梦泽也不多做辩解了,他问出困扰了他十几年的问题,若非那个人及时救走了你娘,你娘就无法顺利地生下你,没有你,就没有那道该死的往生咒!我们就不会上了你娘的当,与她作交换,让她修补乾坤墙!妖邪祸患修真界算什么!与死相比,看着你张牙舞爪的站在我面前放肆,更令我难受! 你也知道我爹和我师公死后,除了我娘,再也没人能修补乾坤墙,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只能统统等死,被我外公带领妖族吞灭?玄墨箫狠厉地道,苏梦泽,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你修炼了十八年修炼出了个屁啊!还不及只修炼了两年的我,你连我都比不过,还痴心妄想地想比过我爹?呵呵呵,真是痴人说梦。 玄墨箫!!!苏梦泽恨得咬碎银牙,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玄墨箫邪魅一笑,抱着叶清衣苏梦泽此生最想得到的人,走到苏梦泽的身前,鄙夷地望着他道:义父,需不需要我将撕掉的那几页秘籍交给你,许你再活上个十八年,看看你能不能炼成紫玉丹功,能不能超过我爹,能不能再建造出一面乾坤墙。 你、你苏梦泽过电般浑身颤抖,一口一口往外吐着血,分外狼狈。 清衣苏梦泽勉强抬了下手指又放下,你、你放下清衣 玄墨箫闻言轻哂,理了理叶清衣的头发,捧起叶清衣苍白无血色的脸道:待我与师叔成亲之时,会通知远在地府的义父你的。 你、你果然,你们苏梦泽被喉间的血水呛得喘不上气,华子尘苏梦笙等则齐齐白了脸。 叶清衣悲凉地望着玄墨箫,仿佛被玄墨箫当着众人的面扒去了衣服,按下身下狠狠蹂躏。 他既出此言,无异于坐实了那些风言风语。 你、为何,要,如此叶清衣喃喃道。 玄墨箫目光忽明忽暗地盯着叶清衣,良久,在他耳边道:师叔,我差点死在东郡十九州,你知道吗? 叶清衣额角一跳。 叶清衣,是你!当年是你将那妖女救走的是不是?你早就背叛了修真界!早就背叛了我!你明明和我有婚约,居然与这畜生苟且在了一处!你、你如何对得起苍亓真人!苏梦泽扯着喑哑不堪的喉咙,怒斥道。 不是叶峰主!是我!瘫坐在角落里的谭玉祥忽然站了起来,在众人惊诧无比的目光中走到玄墨箫与叶清衣的身边,是我将溪夫人救走,护佑她在幽冥河畔生下孩子的!你们不要污蔑叶峰主! 谭玉祥?是你?柳无恨觑着狭长的狐狸眼,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疯了? 我没疯!疯了的是你们!谭玉祥难得硬气道,你们爱怎样我不管,也管不着,管不了!但我知道一点,做人要知恩图报!我风刀门受了溪大侠的恩,就要报恩!你们都说溪大侠□□熏心,一念坠魔,可我不信,我不相信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建造出两面乾坤墙的人会因□□而失去理智,而入魔!果然,我是对的!该魂飞魄散,该下地狱的人,是你们猜对! 谭玉祥愤怒地指住苏梦泽与柳无恨,指着受过溪暮遥恩泽却忘恩负义的人,流下两行热泪。 可你的女儿不还是被玄墨箫利用!如今更被他坑害的去做姑子了!谭玉祥,你怕是生怕被玄墨箫杀了,故意跳出来说上这么一通,向那小畜生示好,以图保命吧!柳无恨阴阳怪气道。 谭玉祥哼笑:谁说我女儿做了姑子?她好端端的待在风刀门,每日练女工呢!柳庄主,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在这地宫里,能行动自如的人有几个!我早就向着溪小公子了,执迷不悟的,是你们! 溪小公子。一直不言不语的溪暮海终于发话,敢问溪小公子,欲对我等如何? 第64章 64 娘,我是你的孩儿。 这还用问吗?这畜生当然是想把乾坤墙打破, 把妖族释放出来,再把他那个妖娘救走!柳无恨道,可惜你还有两块掌门印没有拿到吧!你娘的妖灵也没有找到对不对?哈哈哈!人算不如天算呐!玄墨箫,便是你机关算计把我们困在地宫里又怎样?你始终是个救不了自己娘亲的小可怜罢了, 或者你现在跪下来求一求我, 你若把我哄好了, 我或许可以网开一面,不那么急着捏碎你娘的妖灵。 哦?是吗?玄墨箫倨傲地道, 我可真欣赏柳庄主的自信, 妖灵呵, 我忽然想起来我娘被人剖了妖灵的时候有多痛, 柳庄主, 我觉得, 你也应该尝尝这种痛苦。 玄墨箫冷笑着朝柳无恨扬起了手,指尖不过轻轻动了动, 柳无恨便被一股无形无色的力量吊在了半空中。 他被玄墨箫灵力压制,无法动弹,只得用愤怒的话语来抒发自己的痛苦与愤怒:你、你这小畜、畜生,有种你就杀了我、杀、杀了我 柳无恨每说一个字, 眼睛便凸出来了几分,白嫩的脖子上赫然被勒出了一道血色的红印,只看得人触目惊心。 骂呀, 你倒是接着骂呀。玄墨箫耐心地催促, 只有这么两句吗?毫无新意,能不能说些新鲜的让我听听。 柳无恨七窍渗出血来, 别说骂人了, 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呵, 什么万柳山庄庄主,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废物!玄墨箫修长的五指轻轻攥紧,隔空剖开了柳无恨的小腹。 柳无恨猛地张大嘴巴,却已被玄墨箫折磨的连叫声都发不出了,只能沙哑地低声痛吟,玄墨箫生怕他看不见似的,施术将他的身体对折了起来,叫柳无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丹元从身体内飞出,落在了玄墨箫的手中。 玄墨箫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将柳无恨的内丹捏成了齑粉。 不!!!柳无恨总算发出了一声尖叫,继而摔倒在血泊中,昏死了过去。 众人骇然失色,那几个先前侮辱过溪暮遥的人哭喊求饶:溪小公子饶命,溪小公子饶命啊! 我等都是受苏梦泽柳无恨二人的挑唆,并非真的对溪大侠不敬,望溪小公子给个机会,放我等一条生路! 溪小公子,我段某愿意给你当牛做马,请你高抬贵手啊! 叶清衣听着他们鬼哭狼嚎一般的求饶声,心头烦闷异常。 玄墨箫却仍是那副淡定的样子,他睨着苏梦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梦泽依旧在努力地反抗着玄墨箫的压制,可就如玄墨箫说得那样,他苦苦修炼了几十年的修为居然在玄墨箫的面前不堪一击,而玄墨箫今年不过才十八而已。 他是那么的出挑,那么的一鸣惊人,犹如他那该死的父亲一样! 随你怎么样,总之,我不会将那妖女的妖灵交出来的!苏梦泽咬牙道,我或许会输,但是,我一定不会叫你如愿。 玄墨箫凉凉地哼了一声: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玄墨箫将叶清衣打横抱起,倒飞至石台上,翘着二郎腿坐好,道,肃音,来给姓苏的见见棺材。 众人闻言慌忙向四周望了望,不多时,一一身白衣,容貌妖冶的少年步伐款款走了进来。 与此时同,苏梦笙袖中的一截白狐尾一亮。 是你?苏梦笙垂眸望着自己的衣袖,痛苦而悲凉道,墨箫,你当真将师父我算计的好苦。 玄墨箫神色软了软,踌躇片刻后解了苏梦笙的禁制:师父,容弟子稍后再与你解释好吗? 苏梦笙虽被解了禁制,人却虚弱的很,他愤愤瞪了肃音一眼,团身坐好,专注运灵。 我认得你溪暮海盯着肃音,你是当日大闹过寒晶谷的魅妖,你、你居然还活着?! 肃音幽幽一笑,冲着溪暮海摇了摇头:你认作了,那是我父亲,不是我。 说完走到苏梦泽面前,一挥衣袖,将四块令牌并一颗散发着赤金光芒的妖灵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苏梦泽浑身一颤:你、你是怎么找到的 玄墨箫一歪头:我对你们施过摄魂术,看过你们的记忆,知道你们把这些东西送去了哪里。这一个月以来,我努力修炼,我的好朋友认真帮我找寻这些东西的下落,如今,我神功已成,要找的东西也已经找到,万事俱备,只差带你们去我娘面前赎罪了! 说着亮出万山卷,指着画中的一座巍峨高山道:随我走! 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幽冥河的妖族沸腾着。 他们似乎预感到了救世主的到来,奋力地呼喊着,吼叫的,凄厉的叫声几乎要将天空捅出来一个窟窿。 玄墨箫与肃音将众人带到乾坤墙前,立在白雾飘飘的云头上,于狂风中亮出了锈迹斑斑的云霜剑。 墨箫!苏梦笙厉声叫道,乾坤墙是你爹辛辛苦苦建造下的,你如今将他毁了,身死之后,如何去见你爹!如何与他交代! 玄墨箫一头长发被狂风吹散,他目光幽幽地望着直通云天的乾坤墙,与乾坤墙后□□的妖影,讷讷道:爹已经死了,可娘还在,我要救娘,只能对不起爹。 可你娘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 仍被玄墨箫紧紧抱在怀中的叶清衣道:她只想你平安如意,可乾坤墙一破,天下大乱,乱世起,英雄生,届时你便是众矢之的,你厉害,可总会有人比你更厉害,你斗得过天命,却斗不过天运,到时候,你注意要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过活,那势必不是你母亲想看到的。 叶清衣在寒风中站起不住,说完这一段话后便像离水之鱼般向下倒去。 玄墨箫布下一道结界护住叶清衣,使他稳稳地浮在半空中,不被风霜雨雪侵害,他隔着散发着蓝绿荧光的结界对叶清衣道:师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事已至此,箫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叶清衣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玄墨箫隔着结界抚摸过叶清衣的轮廓,轻转掌中玉箫,飞至乾坤墙前。 墨箫!苏梦笙苦求,你不要冲动!你有什么气冲着师父来好了!千万不要破开乾坤墙!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修真界覆灭吗?别忘了,你是溪暮遥的儿子,你不是妖啊。 师父,我知道我不是妖。玄墨箫道,我更知道,我是一个可怜女人的儿子。 苏梦笙闻言一愣,叹了口气,继续运灵去了。 动手吧。肃音催促,只需一剑,你便能见到你娘了。 玄墨箫转过身来,最后看了神色恹恹的叶清衣一眼,决绝地扬起了手中的云霜剑。 喷薄的灵力自云霜剑剑刃飞出,气势如虹地灌入乾坤墙中,只听震天动地地一声巨响,恢弘瑰丽的乾坤墙瞬间破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妖祟倾巢而出,疯了一般朝天际飞去,不消片刻功夫便遮挡住了晴空白云,将湛蓝碧空变成了昏暗阴森的人间地狱。 惊雷炸响,狂风呼啸,闪电穿云而过,暴雨忽然而至,玄墨箫提剑飞向幽冥河,穿过一只只妖祟,来到幽冥河上的那条小船上。 小船上的妇人显然还没意识到有她看管了十八年的幽冥河发生了什么事,她照旧划着船,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表情木然地连一只傀儡都不如。 娘玄墨箫握住小芝只剩下白骨的手,泪如雨下,娘,我是墨箫,是你的孩子,你看看我啊娘! 小芝总算转过脸来看了玄墨箫一眼,她仔细端详了端详玄墨箫,确定玄墨箫不是试图逃出幽冥河的妖精后,又把头转了回去。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60) 玄墨箫痛彻心扉,他终于看清了他娘的脸,可惜,他娘的脸上只剩下半副额头,剩下的,早已被幽冥河中的恶鬼吞噬干净。 这便是他娘爱保护他的代价!换他活在这个世上的代价! 玄墨箫,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令牌焚烧,将你娘的妖灵放入你娘体内。 玄墨箫倏然清醒了过来,云霜剑划过幽冥河水召出一团地狱业火,将四块掌门印丢了进去。 四块铜木牌消逝的瞬间,妖灵忽地大亮,迸发出勃勃生机。 不用玄墨箫推动,挣脱了封印的妖灵自行飞入小芝体内,十八年来被妖邪侵蚀掉的皮肉一寸寸附着了白骨,不消片刻,白骨嶙峋的小芝便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他娘果然和他见到的一样美 娘!玄墨箫按住小芝的肩膀,娘,你醒醒!你醒醒!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啊! 空洞的乌眸里渐渐有了生气,十八年来不曾张开的嘴唇轻轻一抖,末了,眼中流下了一滴泪。 她瞬间认出了身前的少年,因为,他和她爱的人是那么想象。 儿、子?小芝艰难道,你、你是,我、我儿子? 玄墨箫用力地点点头:娘,是我,我是你儿子!我来救你了! 小芝恍惚了一下,忽然间绽放出笑颜,正欲将玄墨箫抱在怀中,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骤然穿过了她的心口。 玄墨箫一愣,望着那把淌着血珠的长剑,血红了眼睛。 第65章 65 师叔,我要定你了。 大哥!!!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 正是恢复了功力的苏梦笙发出的。 他恢复功力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营救苏梦泽,解开苏梦泽身上的禁制,结果苏梦泽居然二话不说冲进了幽冥河,将他的本命法宝凌霄剑插进了小芝的心头。 小芝的血越流越大, 将将红润起来的面庞又惨白了下去。 玄墨箫头疼得都要炸了, 四肢不受控制地在发抖, 他顾不上理会站在小芝身后,狞笑着盯着他们母子俩的苏梦泽, 调运灵力, 封住了小芝的伤口。 娘。玄墨箫赤红着双眼, 你没事的, 你别怕, 你没事的孩儿不会再教你有事了! 小芝欣慰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绽放出一个足以令天地为之失色的笑颜。 她抖了抖灰白色的衣袖,抬手抚摸着玄墨箫的脸, 感受着虽被强大灵力包围却依旧在流失的生命,温柔地道:娘不怕,你也不要怕,你想做什么便去做, 娘去陪你爹爹了 说罢,缓缓闭上眼睛,在一片蓝绿灵光的包围下栽在了玄墨箫的怀中。 玄墨箫石化在地, 撑着永远失去了生命的小芝, 目眦欲裂地盯着手持灵霄剑的苏梦泽。 苏梦泽披头散发满面是血,已成疯癫之态, 他得意地大笑着:哈哈哈!玄墨箫你很难受吧!你很痛苦吧!你苦心孤诣救出的娘, 被我一剑杀死了!你以为你能救回她吗?这可是灵霄剑!它承载着本座的全部修为, 别说你了,便是你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爹也救不回你娘!你赢了我又怎样!今日后,还不是要日日哭坟!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串串的哈哈大笑声如魔咒一样侵蚀着玄墨箫的心。 苏、梦、泽!!! 梦幻诡谲的幽冥河水畔忽地掀起惊涛骇浪,一道道水柱涌向河面的小船,将小船中的人层层包住。 玄墨箫紧紧抱着小芝,清澈乌黑的双眼被碧绿色的河水浸染,散发出幽幽绿光,他轻启唇角,齿尖咬着一抹冷笑,浑身上下释放着迫人的杀气。 他的脊柱上忽然散发出了蓝绿色的灵光,一如死在他怀中,献出魅妖原形的小芝一样,被凝结成水墙的幽冥河水包围的魅妖母子美得惊人妖冶,震撼人心,那毁天灭地的气势几乎能在顷刻之间摧毁一个人的神智。 原本得意洋洋的苏梦泽盯着化妖后的玄墨箫一愣,面上的笑意渐渐变成了藏也藏不住的惧怕。他看到玄墨箫站起来,只轻轻闭了下眼睛,他倾注下毕生修为的灵霄剑便化成了齑粉,飘散在翻滚着漩涡的河面上。 玄墨箫,你疯了对不对,你疯了!苏梦泽死死盯着玄墨箫的绿眸,我知道你想杀我,我不会叫你如愿的,我苏梦泽宁愿自戕,也不要死在你手上。 已无灵力的苏梦泽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便插了进去,噗地一声响,他的血飞溅了出来,落了一地,痛,好痛啊,但是没关系,他出气了,他成功了,他杀死了玄墨箫的娘,足以让玄墨箫难受一辈子! 他就该难受一辈子!谁让他是溪暮遥的种!他苏梦泽生来便是璃花宫少主,生来便是人中龙凤,要身份有身份,要天资有天资,要样貌有样貌,他完美无缺,凭什么被溪暮遥那个自大狂,那个山野匹夫处处压制一头!溪暮遥有什么啊?不就是靠着紫玉丹功建造出了两面乾坤墙吗?他也可以,他也能办到,他不过就是吃亏在没有得到苍亓真人的青睐,不过就是慢人一步,不过就是做事太顾全大局,不像溪暮遥那个莽夫一样恣意行事! 不过是施了些小恩小惠在其他人头上,怎么就成了惊天动地的大英雄,怎么就受万民敬仰,怎么就成了修真界的传说了!若人人都只认溪暮遥,那他呢?他这个璃花宫少主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又是什么?比人当做陪衬吗? 不!不! 我好恨,我好恨!!溪暮遥!!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你凭什么抢走我的所有光芒!你明明已经死了,明明成了我的手下败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记得你!忠于你!啊!啊啊啊!!! 玄墨箫望着歇斯底里的苏梦泽,淡淡开口:你为何不杀了我呢?杀我娘做什么? 仰天大啸的苏梦泽猛地低下头来,瞪着玄墨箫:因为杀了你娘能让你更痛苦!你和你爹痛苦,老子就快乐!玄墨箫,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拥有了全世界了?你错了,你是个人不人妖不妖的玩意,妖族利用完你就会舍弃你,我看你到时候如何在这世上立足,还有,你深爱着的叶师叔马上就会死了,你将变成孤家寡人!可怜兮兮的孤家寡人!!! 玄墨箫嘴角的笑意在苏梦泽的话语中越发地灿烂起来。 他笑着抬起了手,身后水墙内,赫然跳出了十多匹长牙利爪青目的黑狼。 那黑狼个个都是寻常之狼的三倍大,不用玄墨箫指挥,一拥而上扑向了苏梦泽,疯狂地撕咬着苏梦泽的皮肉。 苏梦泽一点都不怕,因为他都要死了,死人又什么好怕的,便是玄墨箫将他挫骨扬灰了,他也不会害怕的。可他等了许久,等得再难忍耐,仍旧等不到咽气的一刻。 黑狼大口大口地撕咬着他,利爪如刷子一般刮擦着他的血肉,咬断他的禁,嚼碎他的骨头,他痛得浑身打颤,痛得泪流满面,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痛得只想快些死去但是他不能!他明明都被这些饿狼嚼碎了,却仍好端端的活着。 活着?! 这个想法吓到了苏梦泽,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露出森森白骨的身体,愕然发现插在他心口的匕首不知何时变成了凌霄剑。 蓝绿色的灵光萦绕在凌霄剑剑身,竟是在向他的体内输送着某种力量,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身皮肉被黑狼啃食干净,然而眨眼之间,又长出了新的。 他就这么周而复始,周而复始地长出新肉,被黑狼吞噬,再长出新肉,再被饿狼吞噬。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苏梦泽惊恐道。 玄墨箫打横抱着小芝的尸体,立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冷清的声音如水浪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苏梦泽的耳中:苏梦泽,你想死?呵,我怎么忍心叫你去死呢,从今天起,这条幽冥河便是你囚牢,这几头妖狼,以及河底的幽魂,便是你的主子,你这个十恶不赦的畜生好好替我滋养着它们,一百年,一千年,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你、呃一只妖狼扑了上来,将苏梦泽才长出来的半张面皮啃了下去。 玄墨箫盯着终于露出绝望痛苦表情的苏梦泽,冲破水墙,飘了出去。 一直尝试着冲破水墙的苏梦笙见玄墨箫出来了,扑上去道:墨箫,墨箫,你 他看了一眼躺在玄墨箫怀中的小芝,忽然说不出话来。 小芝他跪在地上,透过玄墨箫撕开的水墙裂口朝里面看了一眼,顿然僵在原地。 大哥!!! 玄墨箫无视苏梦泽,抱着小芝走出乾坤墙。 叶清衣几乎都要熬不下去,却忽然被一股凌冽的杀气冲撞了心肺,若非有结界保护,他怕是将即刻吐血身亡。 痛楚中,他看到玄墨箫走向了自己。 少年的身形是那么的高大,样貌虽然清隽如昔,气质却全变了,那双总是干净清澈的眼睛乌蒙蒙的,幽绿色的眼眸看得人寒毛直竖。 今日起,修真界以妖族为尊!顺妖族者昌,逆妖族者亡。 震耳欲聋的声音顷盖而下,传至修真界的各个角落,叶清衣又惊又骇,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尽寒渊,渐渐的,意识全无 一夕之间,乾坤逆转,修真界再无宁日。 叶清衣是在一个飘着大雪的白日醒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脑子里空荡荡的,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谁,想起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叶师兄,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清衣一歪头,看到满头白发的杜仲走了过来。 叶清衣空荡荡的脑袋一紧他究竟昏迷了多久,为何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时,杜仲的头发竟是全白了。 杜师弟叶清衣感觉自己的声音是从另一个身体中飘出的,不真实的厉害,你的头发 他试着抬了抬手,奈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手提到半空中便落了下去。 杜仲缓步来到叶清衣身边坐下,撘住他的脉搏,诊了一会儿道:叶师兄,你暂且没事了。 没事叶清衣喃喃: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身体太弱了,再休养上几天便能好。杜仲垂着眼睛,淡淡道。 叶清衣不信。 他太了解杜仲了,杜仲是在说谎,还是在陈述事实,他一看便知。 然而他也并不在乎真相,反正他的心还有他的身体都是千疮百孔的,或死或活下,没有什么差别。他环视一圈自己所住的精致的屋子:这里是哪儿? 不如倚兰轩清幽,也不如璃花宫堂皇,黑金一片,沉重华贵,大气却压抑。 杜仲低垂着的眸子一黯:这里,是魔宫。他一边叹气一边抬起头来,平静道,我们被玄墨箫带到魔宫来了。 魔宫 玄墨箫妖化之后坠魔,自是入了魔宫。 其他人呢?他回忆着书中各人的结局,哑声道。 杜仲顿了几顿,好一会儿,才说:掌门师兄被囚禁在玉穹山,苏师兄被关在魔宫地牢,柳无恨被玄墨箫挂在魔宫外,日日遭受雷击之刑,苏梦泽困于幽冥河。其他人,除了谭玉祥,死的死,逃的逃,疯的疯,绝大多数归属于玄墨箫,成了妖界的走狗。 叶清衣沉默着。 怎么说呢,其实许多人的结局都要比原著好很多,就比如他,他不是好有一口气么。 可既然被玄墨箫带到了魔宫,只怕是逃不过被玄墨箫当男宠宠幸的命运。 叶清衣哂笑了两声,挣扎着坐了起来。 杜仲连忙去扶叶清衣,见他身形消瘦,人仿佛纸风筝一般轻盈,忍着泪道:叶师兄,你且撑住,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的。 叶清衣微微一笑:落得这个下场,是我活该,杜师弟,你别管我了,趁着玄墨箫没有对你动杀心,回梵香谷吧。 听到叶清衣的口中吐出玄墨箫这三个字,杜仲当真是浑身不自在:只恨我们没有尽早动手解决了那孽障!也是奇了,他居然能从东郡十九州逃出来,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叶清衣也想知道玄墨箫是怎么办到的,东郡十九州听起来好听,实则不亚于蛮荒,不过比莽荒热闹些,有人陪伴着罢了,可偏偏,玄墨箫从哪里逃了出来,且功力大涨。 他办成的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少吗?大概是上天护着他吧。叶清衣道,你说苏师兄也被玄墨箫关起来了? 是。杜仲道,原本玄墨箫将苏师兄放走了,苏师兄生气,带着璃花宫弟子强攻了数次魔宫,后又和那只小狐狸打了一架,差点被小狐狸杀了,然后玄墨箫便将苏师兄关起来了,我前日才给苏师兄看过伤,他情况也不大好。 叶清衣麻木的心揪了揪。 以苏师兄的性子,定当还会折腾,你有机会劝劝他,天大地大都没有命大,或许有一天,玄墨箫会杀了他,也会杀了你我,到时候别说反攻了,可能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他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却希望杜仲他们好好活着,毕竟,活着才有希望。 杜仲一脸心疼地望着叶清衣,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身子猛地一颤,微张的嘴立即崩成了一条直线,看向了房门的方向。 叶清衣明白,一定是玄墨箫来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叶清衣镇定地道:是魔尊大人吧,进来说话。 少倾,耳边响起清脆的脆环声。 那声音越进,杜仲便越是紧张,待那脚步声停在叶清衣床头,杜仲猛地站了起来。 叶师叔。凉凉的声音传入耳中,听说你醒来了,弟子特意前来看望。 杜仲放在袖中的双手紧攥,一脸戒备地瞪着床幔后的那抹黑影。 叶清衣莫名的淡定着,大概是对于自己的结局早有预料吧,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他反而不慌不怕不紧张了。 你已妖化坠魔,再不是玉穹山的弟子,这声师叔不必再叫了。他轻叹了口气,我没事,你既已看过我,便去忙吧。 玄墨箫一动不动。 熟悉的压迫感袭上心头,刺激得叶清衣好不难受,玄墨箫似乎察觉到了叶清衣的不适,稍稍站远了些,对着杜仲道:杜师叔,我和叶师叔有话要说,劳烦你出去。 杜仲同样一动不动。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61) 可这有什么用呢?如今的玄墨箫,有谁能奈何得了,强撑下去,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叶清衣绝不愿看到杜仲为自己受伤吃亏,便劝道:杜师弟,你先去歇歇吧,我和他,也有话要说。 杜仲不安地凝望了叶清衣片刻,许是猜到了什么他会遭遇什么事一般,蓦地红了眼眶。 畜生。杜仲极为清冷且不待感情地低骂,玄墨箫,你就是个畜生。 杜仲骂得没有错,叶清衣心中何尝没用这两个叱骂过玄墨箫。 杜仲一走,那抹黑影走算来到了床前,一掀床幔,坐在了他的身边。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无话可说,叶清衣不知病恹恹的自己在玄墨箫眼中是怎样的,但玄墨箫在他的眼中,当真是如天神一般的惊艳。 他本身便有一半的魅妖血统,妖化之后,清隽的容颜显得无比妖冶,美得直击人性,魔族火印仿佛彼岸花一般绽放在他眉心,为他妖娆绝美的面庞增添了一抹高贵神秘的死亡气息。 你可真好看叶清衣由衷赞道,好看得根本不像个人。 玄墨箫目光灼灼地望着叶清衣:师叔是想骂箫儿吗?他伸手握住叶清衣的手腕,弯下腰,轻轻地衔住了叶清衣的嘴唇。 叶清衣只愣了一瞬,然后便木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他由着玄墨箫痴迷而沉醉地吮吸着他的嘴唇,继而放大胆子,在他的身上放肆抚摸。 他能要求一个妖化且坠魔的人做什么呢?只能祈祷对方存有一丝理智,别将他撕碎了。 师叔,你怎么不反抗?你不是不喜欢我,想弄死我吗?玄墨箫含着叶清衣的舌头,像是品味着什么世所罕见的珍馐一般,翻来覆去地舔舐着。 叶清衣在玄墨箫的挑弄下软了身子,气喘吁吁地道:所以你预备怎样,杀了我,还是让我做你的禁脔? 玄墨箫猛地停下了动作。 他轻咬着唇角垂着眼眸,面上流露出不知是因被叶清衣看穿了心思,还是被叶清衣误会的复杂神色:箫儿不会让师叔死的,也不会让师叔做箫儿的禁脔 哦?不等玄墨箫把话说完,叶清衣便道,所以你不会碰我对吗? 玄墨箫双眸一黯。 他眉心的红印忽地闪过一抹妖冶的光,紧接着,连嘴唇都红了起来,他缓缓抬起沉着幽绿光芒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叶清衣的眼睛道:师叔,对不起,无论你愿不愿意,箫儿,都要定你了。 果然 他才苏醒了过来,玄墨箫就迫不及待的想艹他了。 你就这么性急?嗯?叶清衣含着几分讽刺的笑意,回复玄墨箫。 玄墨箫眼底的幽绿妖光差点因为叶清衣这一句带着些许狎昵味道的话而冒出来,他难耐地圈住叶清衣的腰:是,师叔我等了太久了,等得太苦了!我生怕闭上眼睛便又是错过!师叔你不明白弟子对你的喜爱和渴望!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有你,拥有对你的所有权,让你明白你是我的,从头到尾都是我的! 一刻都不能等? 一刻都不能等!! 叶清衣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别说的那么好听,其实,你是想馋我的身子而已。 玄墨箫额角一跳,妖冶绚丽的面庞骤然间变得惨白。 师叔的话,真是字字如刀啊。他冷笑,或许吧,或许我就是一个觊觎着自己师叔身子的急色鬼,反正我在师叔的眼中早已不堪入目的妖邪,早已是枉顾人伦的孽畜,弟子都无所谓,只要能和师叔在一起,弟子都无所谓。 冰冷的身子压了上来,轻薄的衣衫,几下便在那双执弄玉箫的手中碎成了布条。 他咬牙,颤抖,流泪,却都无济于事,玄墨箫一如他所说的那般,无所顾忌的打开了他的身体,将他从头到尾侵占了个彻彻底底。 师叔,师叔,师叔玄墨箫不停地他耳边呼唤,生怕他昏过去,感受不到二人的结合一样,我是玄墨箫,我拥有了你,你一定要记住,记住啊 叶清衣眯着眼睛,感觉自己化成为一条无助的小舟,在汹涌的暗河上跌跌撞撞,他看到了玄墨箫背脊上的蓝绿妖光,那是魅妖一族特有的,平日里,那条妖骨脊柱是暗绿色的,一旦动情,或是动怒,便会散发出刺目的蓝绿色光芒,而此时此刻,他的周围全都是这种妖异的颜色,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被玄墨箫挖空了,他甚至觉得,死在床上,便是玄墨箫为他准备的,最终结局 到最后,叶清衣到底昏死了过去。 他不过才醒来了不到半个时辰,竟是又陷入昏迷,且是被玄墨箫活生生干昏过去的,想想真是令人不堪,好在这次他昏迷的不算太久,夜晚的时候,他便苏醒了过来。 外面似乎还在下雪,屋里虽然通着地龙,十分温暖,叶清衣却觉得很冷,非常的冷。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什么利器破开了口子,呼呼地往外散发着热气,待那些热气都流光了,他大概就离死不远了吧。 第66章 66 掠夺。 由于他没多久就昏了过去, 是以并不清楚玄墨箫究竟有多过分他并不清楚,但无论怎样,他这俱破锣一样的身子都是撑不住的。 他到底没逃过这一劫,到底还是成了玄墨箫的禁脔男宠, 他不喜欢被强迫的感觉, 却无计可施。 玄墨箫, 是他的师侄啊光这一点,就够他无法忍受。 一想到玄墨箫在他床边说出的混账话, 叶清衣便不住冷笑, 他不禁想, 若是他死了, 玄墨箫是否也会想柳无恨一样, 把他藏起来, 拜天地,进洞房 那妖化的魔尊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越想越是绝望, 只觉得活下去毫无意思,不如死了清净。 烦忧中,门外传来压抑的争吵声。 你进去看什么?看看他死没死吗?还是想趁着他还有口气,再折腾他一回?! 是杜仲的声音。 我和师叔的事, 任何人都管不着,包括你,滚开! 这是玄墨箫。 叶清衣下意识地闭住了双眼, 却又听杜仲道:你这畜生!明知道他奄奄一息, 还将他折腾得那样狠!怎么,你冒着风险去东郡十九州找到麒麟果, 救回他一命, 为的就是逼他与你做那件事?! 我没有! 你就是!他被你带出的妖邪魔力冲撞, 差点死了啊!他整整昏迷了一个月,才醒过来啊!你怎么敢!怎么能!你这个畜生! 够了!你再敢多说一句,我立刻将焚香谷屠尽! 你!!! 够了,真的够了 短短几句话,硬生生地又将叶清衣的心击打了个七零八落。原来昏迷了整整一个月,原来他差点死了,原来他之所以能醒过来,是因为玄墨箫去东郡十九州找来了麒麟果。 麒麟果乃是上古神药,由风、火、雷、水,四麒麟滋养看守,想得到一枚麒麟果,何其艰难。 玄墨箫何苦救他,何苦 他撑着酸软不堪的腰身微微坐起,撩开床幔,想要将在外与玄墨箫争吵的杜仲叫进来,然而当他抬起手的瞬间,意外发现他的手腕脉搏上,落着一枚幽绿色的兰花印,他略一琢磨,猜测大概是玄墨箫拓在他手腕上的。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古怪的嗜好,喜欢在他想要禁锢住的人身上留下一些记号,那些记号或是一个耳钉,或是一道锁链,或是在对方的肩头、胸口、背脊、腿根处留下永远也洗不去的刺青,仿佛只要这样做了,他想要拥有的那个人,便再也逃不掉了。 真是幼稚 他用袖子遮住手腕,正欲叫人,玄墨箫一推房门走了进来。 他步伐极轻,手扶着门框,没有让房门发出任何声音,奈何抬头一看,叶清衣竟已醒了过来,此时正坐在床尾,面无表情地将他望着。 他的叶师叔看起来与在倚兰轩时没什么两样,清冷,仙气,禁欲,楚楚动人,只是玉一样的身体上遍布红痕,腰间的青紫即便被寝衣所遮,依旧透漏出被他的双手紧钳过的痕迹。 玄墨箫乌瞳一颤,喉间泛起了血。 他松开门框,缓步走到叶清衣身前,跪在了地上。 师叔 叶清衣望着一身华贵装扮,妖冶耀目,浑身散发王者气势却如往昔般乖乖跪在弟子面前的玄墨箫,心内复杂到无以复加。 杜仲端着药站在门外,只看了叶清衣一眼,便浑身颤抖起来。杜仲冷静自持多年,便是看到玄墨箫一剑劈开乾坤墙都没有这么激动,足以见得此刻的叶清衣有多凄惨。 叶清衣心头泛酸,不愿杜仲太过忧心自己,便淡淡地笑了一下:杜师弟,你来了? 杜仲色泽浅淡的眸子微微一缩,低下头,踏入房中道:叶师兄,该喝药了。 好。叶清衣便要去接药,玄墨箫眼疾手快,抢过去道,有劳杜师叔了,我自会喂叶师叔服药,请杜师叔回房歇着吧。 杜仲冷冰冰地瞪着玄墨箫,思虑良久,直到叶清衣示意他离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杜仲一走,玄墨箫立刻道:师叔,弟子喂你服药好不好? 叶清衣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声。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了,玄墨箫又何必装乖取悦他呢,他是傻子吗,有这么好糊弄吗? 他的身体,还在发酸发痛,尤其是那个无法言说的地方,更是难受的厉害,他犹记得玄墨箫的凶器是多么的粗蛮,一下下,都在试图拿走他的命。 魔尊大人,请起吧,不必如此。叶清衣凉薄道。 玄墨箫目色悲哀:师叔为何要叫我魔尊,我从来没说自己是魔尊。 叶清衣轻哂,抬手在他的额上一戳:魔印在此,我又不瞎,自然知道你的身份。 玄墨箫避了下叶清衣的手,逃避什么似的说道:师叔,你以后还是叫弟子的名字吧,弟子,只想做师叔的箫儿。 箫儿? 呵,看来玄墨箫还是一门心思的想回到过去的时光啊,叶清衣摇摇头:我还是叫你魔尊大人吧,如此,你我二人间发生的事,便显得没有那么的不堪了。 玄墨箫一怔。 他捧着药碗的手指微微曲起,眼底的幽幽绿光又冒了出来,叶清衣打量着玄墨箫的神色,猜测他是动怒了,还是动情了。 等了许久,玄墨箫竟是冷静了下去,自顾自喃喃自语:是啊,弟子奸淫了师叔,是以下犯上,是悖逆乱伦,可若是魔尊抢占修真界一位仙修,便是另外一种情形了。师叔就是师叔,一句话,竟是令墨箫的心中舒缓了许多,也难过了许多。 他扬起头,盯着叶清衣的眼睛:师叔如此做,是想告诉箫儿师叔的心底已经与箫儿划清界限,只将箫儿当做是抢占了师叔身子的乖戾魔头是不是?箫儿与师叔往日的情分,都烟消云散了是不是? 闻言,叶清衣抬手轻轻拍了拍膝头,笑道:你我之间有何情分,不过是你骗着我,我防着你罢了。 这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狠狠地刺激着玄墨箫的心,他一把按住叶清衣放在膝头的手,道:师叔对箫儿就没有丝毫真心? 叶清衣平静地望着玄墨箫,真挚道:我真心护着你,也真心不愿意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惜,这两件事,我都没有办好。 师叔在箫儿心中,永远是完美无瑕的。玄墨箫恳切地说,师叔,你不要在乎你我的身份,不要在乎外面的闲言碎语,弟子会把你保护起来,好好地保护起来,只要你打开心扉接受了箫儿,我们是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的。 我接受了你,你便能快乐?叶清衣问。 是。玄墨箫动容道,弟子只有师叔了。 叶清衣默了默,思忖许久,道:那好,有两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 玄墨箫眼睛一亮:师叔,你说。 叶清衣道:过去的恩恩怨怨,复杂又沉重,我知道你放不下,也不求你放下,我只希望你能放过天下苍生,放过你师父。 玄墨箫微微蹙眉,略有不解:师叔的意思是? 你要杀柳无恨和苏梦泽,我绝不拦你,但你将乾坤墙打开,将妖皇与其族人放了出来,苍生必在受难,苍生何其无辜,你父亲泉下有知,势必也不想看见这样的场面。所以,我想你将妖族带回妖界,两族修好,永不侵犯。叶清衣如是说。 好,弟子答应师叔。玄墨箫几乎想也没想地应道。 叶清衣心下略宽:至于你师父,不用我多说了吧 师父提及苏梦笙,玄墨箫面色一僵,显然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叶清衣自然知道玄墨箫心中的苦,可是,苏梦笙是这世上待玄墨箫最好的人,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师徒二人反目成仇。 便强撑着精神劝道:你师父救回苏梦泽,绝不是叫他去杀你母亲,不过是惦记着骨肉亲情,不愿自己的兄长受难,谁成想苏梦泽疯狂至此咳咳。 话说一半,叶清衣便咳嗽起来。 玄墨箫连忙起身,将药碗送到叶清衣面前:师叔,喝药吧,你嘱咐下的事,弟子会一一去做的。 叶清衣就着玄墨箫的手喝下了半碗药,趁机攥住玄墨箫的手腕,虚弱道:最后一件事,让杜仲回梵香谷去。 玄墨箫躬身望着半躺在床上的叶清衣,摇摇头道:师叔,这件事弟子不能依你,你身子虚弱,需要杜师叔照顾。 我这副身子是什么样,你也清楚,将杜仲拘在身边,不过是耗着他,让他看着我死罢了 玄墨箫眼眶倏地变红,他猛然间想起了苏梦泽在幽冥河畔对他说的他,他说,叶清衣快死了,马上要死了! 不,不会,不可能!他绝不会让叶清衣死! 师叔不要说这样的话,有弟子在,便是阎王亲临也拿不走你的性命!玄墨箫赌咒一般地道,摔了药碗,将叶清衣紧紧抱在怀中,师叔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62) 叶清衣靠在玄墨箫肩头,无言的闭上了眼睛。 待叶清衣睡着后,玄墨箫独自一人去了地牢。 被关入地牢内的苏梦笙能吃能喝,精神特别好,他躺在宣软的云床上,透过漆黑的铁栏杆瞪着看守着他的魔兵道:看什么看你们这帮丑东西!老子要不是被那只狐狸精剖去了丹元,早就把你们的头拧下来!你们原本都是修士,为了在玄墨箫的手底下混,生生坠了魔!呵,你们可真有出息!老子就是转世七次也做不出这样没骨气的事来! 他骂骂咧咧没完没了,骂够了就吃,吃够了就睡,睡饱了起来接着骂,日子浑浑噩噩地过,仿佛如此便忘却了幽冥河畔发生的所有事。 那个意义风发,潇洒倜傥的苏梦笙就这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身糟污的醉汉,如此情景,任谁看了都要叹惋一番。 除了肃音。 身披雪色长裘的肃音不声不响地来到苏梦笙的牢门外,望着那个落魄不堪,却又俊美不羁的男人,冷声道:我当你会死,想不到,你竟是疯了。 喝光了最后一滴酒的苏梦笙乜眼瞧了瞧肃音。 他耸肩一哼,丢了酒瓶道:骚狐,你来见爷爷了。 肃音摘掉帽子,手一拂,直接穿过了牢门:你若是我爷爷,不也是骚狐一只?不过我们魅妖一族可没有你这样的窝囊废,我说是你,被自己徒弟杀了亲大哥,又被自己宿敌剖去丹元关在魔宫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早自尽了。 苏梦笙哂笑地打量着肃音:激将法。玄墨箫不许你杀我,你不敢违背,便想要你爷爷我自杀?哈哈,我偏不,我活着还能膈应恶心你们,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被苏梦笙戳破心思的肃音微微一笑,俯身在苏梦笙耳侧道:没错,我是想要你死,你杀了我爹,合该被千刀万剐!可你既然想赖着不死,那我便个报仇的方法,柳无恨与苏梦泽你知道吧,他们到现在还没死透呢,我大可以仿照玄墨箫的方法,也来和你玩一玩。 苏梦笙脸色一变,想到仍旧在幽冥河上,被妖狼恶鬼不断啃噬的苏梦泽,五脏六腑齐齐抖了起来。 你们这些妖物,心是真的狠。他逼近肃音,几乎与他鼻尖贴着鼻尖,害死你爹的,难道不是玄墨箫吗?若非你爹为了他闯入寒晶谷,他如何会死?你这只小骚狐,又怎么会成为孤儿。 挑拨离间这招,对我没用的。肃音哑着声音,眯起眼,故意露出了几分狐妖媚态,当日,叶清衣布阵,你拔剑,你是杀死我爹的直接凶手,叶清衣,是杀死我爹的另一个凶手。 苏梦笙倏地瞪大了双眼:你想对我叶师弟做什么? 哈哈哈,那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还用我动手吗?肃音拍了拍苏梦笙的脸,他被玄墨箫整日整夜没完没了的玩弄,只怕活不了几天了,等他死了,我会来通知你的。 你说什么?苏梦笙一把揪住肃音的衣襟,却因失去丹元而虚弱无力,压根对肃音造不成任何威胁,你说玄墨箫他、他 他上了叶清衣。肃音幽幽道,我亲耳听到的,叶清衣叫得很可怜呢,最后都昏死掉了,那个叫杜仲的恨得都吐出血来了,可是有什么用呢,玄墨箫他就是想草自己的叶师叔啊 苏梦笙听罢,几欲也吐出一口血来,玄墨箫他居然,他居然 他怎么敢! 叶清衣是他父亲的师弟,是他的师叔啊! 畜生!畜生!你把那个畜生带过来!我要杀了他!!! 别生气嘛苏峰主。肃音轻咬着红嫩的妖舌,那可是你亲手从寒晶谷带出来的徒弟,你没看懂他的心,看穿他的人,你怪谁啊 你!!你!!!苏梦笙胸腹一震,到底吐了口血出来,肃音躲避不及,被溅了一脸的血,他含笑抹去了杀父仇人的血,放在口中轻轻一舔,邪魅勾魂地一笑。 苏梦笙恨死了眼前之人,此人之可恶,比玄墨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叫他来见我!叫他来见我!! 话音刚落,玄墨箫凭空出现,站在了肃音的身旁。 他看了一眼口吐鲜血的苏梦笙,愠恼道:肃音,你对师父做了什么? 肃音戴上帽子,一脸镇定道:我没做什么。 玄墨箫斜了肃音一眼,来到苏梦笙身边,将苏梦笙扶了起来。 师父 你别叫我师父!苏梦笙一把甩开玄墨箫,红着眼道,是我有眼无珠,收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做徒弟!你恨我,恨璃花宫,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你师叔,你嫌他不够苦,嫌他命太长吗? 玄墨箫尽量平静地解释:我没有虐待师叔,我会好好保护着师叔,再也不让他收到一点伤害。 苏梦笙气得浑身颤抖,抬手指着比自己高出半颗头,高贵阴鸷的弟子:你的保护方式,便是让他做你的禁脔?玄墨箫,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欺辱他,跟拿刀子割他肉有何区别。 玄墨箫否认:师叔不是我的禁脔,等他身子好一些,我会迎娶师叔,给师叔一个盛大的婚仪。 苏梦笙闻言一愣,顿了顿,语气稍弱了些:呵,你想迎娶他,他愿意嫁给你吗?若不是被你逼迫,你觉得他愿意在你身边带上哪怕一刻钟吗? 这话无疑是将玄墨箫的心血淋淋的剖开,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面拿出来摊开给别人看,他淡淡哀伤地说:弟子大仇已报,余生只有一件事,便是与师叔长相厮守。师叔一年不愿意接受我,我便等师叔一年,师叔十年不愿意接受我,我便等师叔十年,师叔一辈子不愿意接受我,我便等师叔一辈子。若此生等不到师叔,我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总之,只要我没有魂飞魄散,没有失去转世轮回的能力,我便会一直等着师叔。 苏梦笙目光悲凉地听完玄墨箫的这段表白,听完竟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哪里有什么下辈子,下下辈子,这一生过去了便是过去了,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上天从不会怜悯任何人,更不会怜悯你这般的悖逆狂徒。 玄墨箫不屑一哂:是么。那我便和上天争一争。 苏梦笙又是笑了几声,疲累地往地上一坐,伤感道:我知道,即便叶师弟算计了你,把你送去了东郡十九州,你也从不记恨他,那我呢,玄墨箫,你恨我吗? 玄墨箫问:我恨你什么,恨你救了苏梦泽,致使他杀了我娘? 苏梦笙双拳攥紧,默认不语。 玄墨箫眼圈一红,飞快地别过了脸:罢了,师父,我也累了。我看似赢了你们,风光无限,可仔细想想,我又得到了什么呢?我依旧是没有父母的孤儿,依旧感受不到亲情,依旧没有获得爱,你和师叔是世上真正好好待过我的人,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活着。 他忽地抬起了手,藏在肃音体内的,属于苏梦笙的丹元飞了出来,飘向了苏梦笙。 肃音见状一愣,捂住丹元飞出去的地方,望着玄墨箫,敢怒不敢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颗丹元飞进了苏梦笙的体内,令苏梦笙灰白的面容瞬间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师父,你回璃花宫吧,不要再来魔宫,我也不会让妖魔二族找你们的麻烦,只要你们安分守己。玄墨箫道。 苏梦笙轻轻靠住冰凉潮湿的墙面,看也不看玄墨箫道:多谢了,不过,这事我没法答应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施法将妖族赶出修真界,就像你父亲当年所做的那样。 玄墨箫身子一抖。 苏梦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由衷地微笑了起来,他举起空空如也的酒壶,对着一个莫名的方向举了一下,继而撑着墙站了起来。 他目光如刀地扫过玄墨箫那张精致完美得令人发指的脸,来到肃音面前,盯着肃音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冷笑:骚狐狸,你等着,老子不光杀了你爹,还会杀了你。 说罢,化作一道红雾飞出魔宫地牢。 入夜,玄墨箫又出现了。 彼时叶清衣正在和杜仲说话,他从杜仲口中得知妖魔二族暂时与人族休战,得知苏梦笙已经离开了魔宫,就是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叶清衣长舒一口气,他最关心的两件事,总算了结了。 玄墨箫总算没有再骗他。 看到玄墨箫走了进来,叶清衣既不紧张,也不意外,杜仲却紧张非常,本能地站在了叶清衣的床前,不愿玄墨箫靠近。 杜师叔,我来照顾师叔便好,你可以离开了。玄墨箫这话虽是与杜仲说得,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叶清衣。 他需要休息。杜仲咬牙道。 我知道,所以,你离开,我要和师叔休息了。 你!杜仲气白了脸,叶清衣忙道,杜师弟,你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杜仲双拳攥了又攥,终是离开了。 叶清衣盯着玄墨箫,看着那高大俊逸的身影覆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师叔玄墨箫温柔地吻着他的唇瓣,弟子想你,你知道吗?弟子时时刻刻都在想你 叶清衣闭住眼睛,无力地接受着玄墨箫的掠夺。 * 作者有话要说: 贴一个接档文的文案,小甜饼,攻穿书,喜欢的宝宝们收藏一下,黑莲花完结了无缝衔接。 《世子妃貌美如花且能打》 沈轻颜十九岁那一年,娶了指腹为婚的林大将军的独女林宾玥。 听闻林小姐玉质兰心,容颜倾城,知书达理,林知晏很是满意。 新婚当夜,他被林宾玥搂在怀里,与他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他靠着林宾玥平坦的胸脯,听着林宾玥许下爱的承诺:美人儿你放心,以后哪个傻逼敢惹你,老子锤死他! 沈轻颜心情复杂,传言果然不可尽信,但好歹林小姐的脸是真的美,胸也是真的平。 婚后的日子,林宾玥信守承诺,敢算计沈轻颜的,打;敢诬蔑沈轻颜的,打;敢欺负沈轻颜的,打;敢勾引沈轻颜的,往死里打。 在林宾玥的保驾护航下,沈轻颜扶摇直上,从不受皇族重视的花瓶世子摇身一变成了手握重兵的摄政王,最终登顶人极,成了一国之主。 林南枫一朝穿越到与自己同名同姓的林大将军长子的身上。 书中的林南枫是个宠妹狂魔,因妹妹宁死不愿出嫁,便代替妹妹嫁给了沈轻颜,一年后身份暴露,令沈轻颜颜面扫地,内心受创,被镇北王之子欺辱后黑化,委身于北齐皇帝,化身一代妖妃,险些害得大周北齐双双破国,后落了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林南枫痛心疾首:美人的一生不该是这样,他要挽救他。 后来,沈轻颜登上皇位,而他,则是沈轻颜唯一的男妃。 大臣愤愤不平:皇帝身边只有一个男妃,如何为皇家开枝散叶! 林南枫默默亮出拳头。 大臣: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颜值武力值双爆表宠妻狂魔攻X人美心善被迫支棱起来的土著受 第67章 67 缠绵。 一场旖旎, 令叶清衣几乎断了气。 他泪眼朦胧地靠在玄墨箫光洁炙热的胸膛上,听着玄墨箫的心跳声,昏昏欲睡。已是后半夜了,玄墨箫却一点疲累的样子都没有, 紧紧抱着叶清衣, 用下巴一下一下地蹭着叶清衣的额头。 师叔, 你好生睡吧,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弟子会在你身边安静的守着你。玄墨箫摸了摸叶清衣光裸的肩头, 呢喃道。 叶清衣轻眨了几下眼睛, 濒死之鱼般挣扎着动了动, 他与玄墨箫紧挨着的地方湿热的厉害, 空气里满是玄墨箫的味道。 他的无力反抗换来了玄墨箫的欲求不满, 好几次,他都感觉玄墨箫想要生生弄死他, 好在每当他哭出来时,玄墨箫都会放他一马,舔去他的眼泪,一声声师叔的叫着他哄着他, 令他丢盔弃甲后,再大肆征伐。 他清晰地记着玄墨箫享用他时的急迫霸道的目光,也真真实实地从玄墨箫的身体中感受到了, 他对自己的痴迷。 这份浓烈的, 血腥的,不择手段的, 不加遮掩的爱, 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了叶清衣的身上, 令他难以喘息。 天快亮了,不睡了,说会儿话吧。叶清衣道。 他虚弱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缱绻依偎的味道,玄墨箫一愣,诧异地看了叶清衣一眼,却见叶清衣目光朦胧地望着一个未知的地方,湿润润的眼眸被笼盖在长长的睫毛下,怎么看,怎么动人。 师叔不困吗?玄墨箫将叶清衣抱抱紧,屋内已经被他的内里轰得够热了,可叶清衣的身体还是有些冰凉,他想要叶清衣热起来,浑身上下都热起来,他想要叶清衣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着。 师叔想说什么呢?玄墨箫温柔道,师叔说罢,弟子认真听着呢。 叶清衣靠着玄墨箫,一手攀住玄墨箫环抱着自己的臂膀,一手拢了拢两人缠在一起的头发:我想知道,你在东郡十九州经历了什么。 玄墨箫身子微微一僵。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眼睛,起身去床头端了碗热茶来,叶清衣虚靠在枕头上,看着玄墨箫躬起的背脊,与背脊上显露出的蓝绿妖骨,目光一沉。 他忍不住想起被玄墨箫拉着沉沦时看到的莹莹绿光,那些足以醉人的光芒,都是从那条脊柱上发出的。 师叔,喝些水吧,我听着你嗓子微哑。玄墨箫半跪在叶清衣身旁,将茶碗递给他道。 叶清衣如何不知自己哑了嗓子,他不是草木,玄墨箫又用尽手段,他便是强忍,也忍耐不下,不由自主便叫了出来,只是,他叫得越狠,玄墨箫便越狠,搞得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叶清衣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悲哀,他无奈无法,清醒着陪着玄墨箫堕落。 接过茶,抿了半盏,嗓子里舒服了许多,玄墨箫重新将他抱入怀里,渡了些灵力在他身上,令他有精神些。 说吧。叶清衣道,我想听。 玄墨箫顿了片刻,喃喃道:当日,我本想到玉穹山强取华子尘掌门印,谁知一入山门,便被华掌门提前准备好的屠天璃宫阵捕获了,我知道,一定是师叔暗中做了什么,才使华子尘对我设计。但弟子当时一点都不生气,弟子甚至想,若这一遭真的死在了师叔的手里,倒也死得其所,不算太惨。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63) 我是用画布鸟给掌门师兄传信的。叶清衣淡淡道,就是你在璃花宫见到的那只。 我猜到了。玄墨箫亲昵地蹭了蹭叶清衣的额头,我本以为师叔会将我打入蛮荒,没想到,师叔竟让我去了东郡十九州东郡十九州远比蛮荒还可怕,我险些挨不过的时候当真有些怨师叔,怨师叔为何对我那么狠。 叶清衣在玄墨箫怀中一愣。 东郡十九州比蛮荒还可怕?不可能啊。他坐起来了些,离开了玄墨箫温暖的怀抱,那里只是另一个修真界,生活的都是与你我一样的修真人士,且没有妖魔,只有仙兽。你过去了,至多遭受排挤刁难,可你有渡灵珠在手,怎么也能熬得下去的。 叶清衣说完连自己都震惊了,原来在无形之中,他默默为玄墨箫考虑了这么多。 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吧。 看到叶清衣的面上露出动容的表情,玄墨箫猛地坐了起来,他拉住叶清衣的手,像是握住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道:所以师叔没想将箫儿逼上绝路对不对?所以师叔还是心疼箫儿的对不对? 叶清衣迷茫:我、我没有一直以来,我都不想伤害你,我只是不想你去报仇,因为一旦你报仇成功,修真界就毁了,许多人都要死 他说着说着又哑了声音,玄墨箫眼圈蓦地一红,将叶清衣抱在怀里。 师叔,你不恨我吗? 叶清衣闭住眼,扪心自问:说不上恨,也说不上不恨,总之是拿你无可奈何的狠 是么?师叔,弟子问你,如果最终得到你的是苏梦泽或是柳无妨,你也会对他们说不上恨,也说不上不恨吗? 叶清衣闻言轻哂,着实被玄墨箫这个幼稚的问题逗笑了:苏梦泽?柳无妨?你当我叶清衣是什么?人人都可以玩弄的妓子吗?我若最后沦落到他二人之手,早就找机会自绝了,岂会让他们如意。 真的吗?玄墨箫将叶清衣抱得更紧,因为叶清衣对自己与苏、柳二人的区别对待而激动得几欲哭泣,师叔,我好高兴,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叶清衣默然,他由着玄墨箫这般想要将他的骨肉揉碎了一样紧紧抱了他一阵,淡淡道:东郡十九州,沦陷了吗? 若玄墨箫说得是实话,那么东郡十九州的情况一定超出了他的想象。 玄墨箫一点一点的松开了叶清衣,道:弟子也不清楚东郡十九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到那的时候,那里到处都是死尸,无数凶手在吃人,杀人,我的力量不够,只得不断用渡灵珠吸收那些死人身上的灵力,以保证自己能在凶兽手下捡回一条命。 后来,能被我吸收灵力的人越来越少,再后来,别说认了,便是死尸也找不到,那些凶兽盯上了我,围攻我,我险些被他们分食了,关键时刻,渡灵珠忽然爆发了威力,将东郡十九州全部大陆的灵力都吸收了过来,渡在了我身上,我杀光了那些凶兽,拼命寻找出口,但怎样都找不到。若非肃音不肯放弃,在万山卷上尝试了无数个地方寻找我,只怕我当真要困死在那座鬼城 竟是如此!! 他居然亲手将玄墨箫送到了那炼狱一般的地方。 我不知道叶清衣颤抖道,我真的不知道 玄墨箫不住摇头:没事的师叔,真的没事的,弟子若不是到东郡十九州闯了一遭,又如何能拥有着盖世的修为,师叔,或许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天意,你成全了弟子啊! 叶清衣却还是痛心,他闭上眼睛缓和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开眼拽住玄墨箫:麒麟果你去东郡十九州找过麒麟果对不对? 玄墨箫一怔:师叔知道了?他无畏一笑,师叔放心,东郡十九州现在只是一座空城,弟子来去自如,没事的。 空城?怎么可能,他当时虽然杀光了凶兽,可新的凶兽很快便会成长起来,它们疯狂地吸收着血气,戾气,煞气,可在极短的时间内成长成穷凶极恶的邪物。 以后莫再去了。叶清衣道,那种地方,去一次,便是渡一回劫。 玄墨箫眸光闪动:好,弟子都听师叔的。 叶清衣轻抿了下唇角,放松地在玄墨箫怀中睡着了。 他就这样在魔宫中住了下来。 每日,他都会和杜仲在魔宫里转一转,不知是玄墨箫日日给他渡灵还是那枚菩提果起了奇效,他的精神竟是一天好过一天,玄墨箫高兴不已,杜仲高兴虽是高兴,却因无法带叶清衣逃出魔宫而抑郁不已。 叶清衣不止一次让杜仲离开魔宫,杜仲偏是不肯,叶清衣无奈,便让杜仲陪在子身边。他与杜仲在一起时很轻松,与玄墨箫在一起时,也不觉得多么难过,但一旦他三人共处一室,气氛便会变得很微妙。 所以,叶清衣大多时候都会轰他二人其中一个离开,玄墨箫被轰得多了便会很委屈,晚上与他在一起时便会越狠。 他几乎日日逃不过玄墨箫的宠爱,在那张硕大的云床上,他被玄墨箫尽情的抒发着爱意,纤腰之上的指痕仿佛拓进了骨头,从他进入魔宫的那一夜开始,便永永远远地落在了他的髋骨上。 再后来,玄墨箫便会带着他去暖泉,去烧红了的云雾中,去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花丛中,无论到了哪里,只说上几句话,便被玄墨箫吻住唇舌,深深浅浅地尽数占有。 叶清衣失了身,丢了魂,折了命。 第68章 68 你答应我不在这里的 短短半月, 人、魔、妖,三界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都进了魔宫。 玄墨箫看也不看那些被他辛苦找来的东西,一股脑全交给了杜仲, 杜仲挑挑拣拣, 给叶清衣安排了长达一个月的药浴。 泡药浴的地方在魔宫内的一处暖泉中, 玄墨箫特意铸造了密不透风,且能生热的结界, 并在暖泉的周围种满了兰花。 叶清衣穿着薄薄的纱衣泡在飘满了兰花香的泉水里, 当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他病体支离, 身子不济, 脑子更不济, 很少有如此身心放松的时候,若不是清楚的记得自己被玄墨箫软禁在魔宫, 他都要以为自己飞升成仙了。 正是舒服,他搭在池沿上的手被什么东西拱了拱,舔了舔。 那湿热的感觉令叶清衣浑身一颤,睁开双眼, 转头一瞧,惊见一只黑黑胖胖的小狼崽趴在他的衣服上,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绿眼睛望着他。 妖狼?魔宫里怎么会出现妖狼呢?叶清衣心中古怪, 好在那小妖狼并没有做出什么攻击性的举动, 只是像只小奶狗一样,哼哼唧唧地蹭着叶清衣的手, 在他的掌心里撒娇。 叶清衣顺势摸了摸小狼崽的毛, 软绵绵, 毛乎乎,手感还挺好,他多摸了两下,道:小东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妈妈呢? 小狼崽啊呜一声张开嘴巴,轻咬住叶清衣的手指,用前爪按住叶清衣的手腕,□□起来。 叶清衣被小狼狗舔得手指发痒,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他望着软糯可爱,又莫名有些可怜的小黑狼,忍不住想到了玄墨箫,曾经的玄墨箫也是这样的人畜无害,粘着他,眼巴巴地望着他。 你现在含着我的手指玩,等你长大了,是不是就要吃掉我呀。叶清衣将手指从小狼的嘴里拿了出来,敲了下小狼的眉心。 它不会的。 结界若床幔一样被人掀开一角,紧接着,一身滚金红袍的玄墨箫走了进来。 他身披晚霞走进来的时候,叶清衣人都恍惚了一下,被霞光笼罩着的玄墨箫面若冠玉,眉眼妖冶,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尊贵之气,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尊贵优雅。 他是什么时候将在自己修炼成了这幅模样。 叶清衣继续抚摸着手边的小狼,不禁想,是否会有一天,这只憨憨的小狼崽也会摇身一变,成为威风凛凛的狼王。 师叔,你怎么一直不错眼地望着弟子,是弟子又做错了什么吗?玄墨箫半跪在汤池便,道。 叶清衣只觉得有一座巍峨靠山压在了自己身旁,他稍稍侧过了身,遮了遮身上的春光道:没有。 水波荡漾,纵有无数花瓣飘在水面上,依然挡不住叶清衣藏在水下的长腿纤腰,如玉白肤,被热气熏的有些发红的面颊更不用多说,娇艳欲滴,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一样等待着人品尝。玄墨箫不动声色地看了叶清衣两眼,抱起缠着叶清衣撒娇的小狼崽,道:师叔,这是弟子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小狼妖,想着送给师叔逗闷子玩,师叔可喜欢? 叶清衣抬起头来看了看同样拥有绿色幽眸的狼妖与妖王,点点头,道:挺可爱的,留着吧。 玄墨箫大喜,殷红的唇角高高扬起来:师叔,你来给这小东西取个名字吧。 取名? 是了,既然要好好养着这只小狼,总该起个名字才是。叶清衣沉吟片刻:不如,叫它福仔吧。 福仔?玄墨箫笑道,看来这小妖狼比我有福气,才一个月大,便有了这么好的名字。 叶清衣瞪他一眼:跟一只小狼还要争?你如今都是三界之主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玄墨箫痴痴望着叶清衣的眸子一黯:可是弟子要这三界之主的位置有什么用呢?弟子想得到的,从来没有得到过。 闻言,叶清衣的水眸也暗淡下去了。 气氛略有些尴尬,叶清衣微闭起眼睛静静泡在水中,假装什么也没说过,什么也没听到。玄墨箫也识趣的没有再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站起身,走到了一旁。 不一会儿,叶清衣的耳边响起了衣衫滑落的簌簌声。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霍地睁开双眼,却见玄墨箫已经踏入了水中。 那双修长笔直的长腿,与精健的腹肌就这么直白地撞入了叶清衣的眼中,他虽是与眼前之人数次肌肤相亲,也被对方伺候着沐浴过,可这般什么都不做的,□□的站在一处,还是第一次。 他委实有些羞涩紧张,正想着找个借口离开,玄墨箫长臂一伸,将他捞进了怀里。 师叔。玄墨箫贴在他的耳边呢喃,你想去哪? 叶清衣来不及反应便和玄墨箫紧贴在了一起,那层薄薄的纱衣起不到任何阻隔的作用,反而增添了一股欲盖弥彰的色欲气息。 他感受着玄墨箫的热焰,颤声道:不可以 师叔以为弟子要怎样?他将叶清衣抵在了池壁上,用双手垫着叶清衣的蝴蝶骨,生怕坚硬的池壁硌到叶清衣。 那双沉着幽幽绿芒的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叶清衣的眼睛,想要盯穿叶清衣一样:师叔别怕,弟子只想和师叔一起在药浴里泡一会儿,什么都不会做的。 叶清衣目光向下扫了扫,很难相信玄墨箫的话。 察觉到叶清衣审视的目光,玄墨箫狎昵一笑:师叔,你看什么呢? 叶清衣脸上一烫,赶忙避开了目光。 他作什么死的去看那物件,他被那物件折腾得还不够吗? 师叔,你脸红了。玄墨箫寸寸逼近,红了脸的师叔真是令人爱不释手,师叔,你为何要生的这么美呢? 叶清衣被玄墨箫的话气笑了。 你泡不泡?废话这么多,不如出去说?他将玄墨箫推开了些,游向别处,却被玄墨箫一把拉了出去,猝不及防撞入玄墨箫的怀抱中。 二人折腾出来的水花赶跑了水面上的花瓣,扑湿了叶清衣的头发,叶清衣在玄墨箫怀中扑腾了几下才堪堪站住,恼怒地瞪了玄墨箫一眼:你干什么? 师叔怎么又跑了,跟弟子多待一会儿,有那么难吗?玄墨箫抱着叶清衣沉在水中,只将肩部以上露在外面,他一手扣着叶清衣的肩膀,一手整理着叶清衣的发丝,嗅着叶清衣身上的兰花香气,缠绵道,杜师叔调制出的汤药果真神奇,弟子只在水里待了一小会儿,便觉得神清气爽,周身无比舒畅。 叶清衣闻言便不挣扎了,认命地靠在玄墨箫怀中:你也知道,这汤药是杜仲给我准备的。 又不是给你,你泡进来干什么。 叶清衣刁钻地想着。 师叔的身子果然大好了,都有力气排揎人了。玄墨箫蹭了蹭叶清衣红扑扑的耳朵,那弟子也要说一句,这制作汤药的天材地宝,可都是弟子为师叔找来的。 玄墨箫说罢在他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叶清衣一抖,本能地想挣开玄墨箫的怀抱,却被早有准备的玄墨箫狠狠按住。 他感觉有一团火燃放在了他周围,他无处可逃,恼怒道:你辛辛苦苦替我养身子是为了什么?为了多睡我几回? 他气得慌不择言,却结结实实地在玄墨箫的心上捅了一刀,玄墨箫立刻抬起三指,指向天空道:师叔,弟子若有此心,天地可诛! 叶清衣娇喘吁吁,幽怨地望着赌咒发誓的玄墨箫:可好几次,我都感觉自己快要死在你身下。 说完,他的脸更红了。 如此,与一个抱怨丈夫房事太过的新妇有什么区别? 他又羞又愤地转过身,心中懊恼的不得了,玄墨箫老实地站在原地,温柔地哄着叶清衣:师叔,弟子错了,弟子情不自禁,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叶清衣肩头抖了抖。 玄墨箫望着楚楚可怜的叶清衣,心中半是愧疚,半是燥热,愧疚的是他似乎真的贪婪了些,折腾狠了叶清衣,燥热的是,他望着面颊绯红,浑身挂满水中的叶清衣,当真是欲火焚身。 没人知道叶清衣动情时的样子有多诱人,那份媚态,只有他一人品尝过,他亲手将纤尘不染的叶清衣拉入泥洼之中,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如何肯轻易放过他! 他从不质疑自己对叶清衣的爱,也没有压抑自己对叶清衣身体的渴望。 因为,他压根压抑不住。 师叔,弟子、弟子对不起你玄墨箫沉重道,师叔,弟子真心用整个人,整颗心来爱你!弟子虽将师叔强留在了身边,可总觉得师叔会离开弟子,整日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师叔,你不知道,弟子在得到你一点点回应的时候,心里有多开心,也只有那时,弟子才觉得师叔也是喜欢弟子的,愿意和弟子在一起!可当弟子冷静下来,独自一人待着的时候,弟子便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弟子的幻象,是弟子在执着地自欺欺人罢了。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64) 叶清衣的心久违的一抽一抽地犯起了疼:我得到我的人还嫌不够,一定要拿走我的心吗? 玄墨箫目光一沉:弟子想试试。 叶清衣无奈摇头,深深叹了口气:玄墨箫,我怎么就把你养成了这样。 玄墨箫笑了起来。 他缓步走到叶清衣的身后,双手穿过叶清衣的腋下,轻轻地攀住了叶清衣的肩头。 他将头枕在叶清衣的肩膀上,带着几分惋惜的语气,软绵绵道:是,弟子是师叔一手教养过来的,只是弟子不争气,没有成长为师叔喜欢的那个样子。 叶清衣微垂双眸望着涟漪轻荡的水面: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样? 知道。玄墨箫说道,只是,弟子不想再在师叔面前演戏了,那个乖巧懂事的玄墨箫或许也是我,但却不是现在的我,我希望师叔能接受现在的我,接受这个狡诈,伪善,心狠手辣的魅妖魔头,玄墨箫。 叶清衣被玄墨箫说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想得太多了,当心会得心病。 玄墨箫忽然抬起头来,扳过叶清衣的身子,渴求地说:可弟子的心早就因师叔而生病了,弟子他怅然若失地一顿,算了,师叔是不会懂得 叶清衣也迷茫了。 他明白玄墨箫对他的心,却看不懂自己。 就像他自己说的,若今朝将他软禁起来的人是柳无妨或是苏梦泽,他早就找自己自绝了,岂容对方变着花样将自己折腾到现在,可他为何忍耐下玄墨箫呢,仅仅是因为他觉得玄墨箫可怜,仅仅是因为他心疼过,照拂过他吗? 叶清衣越想越糊涂,暖泉里的水似乎又热了些,烫得他有些待不住了。 他身子在玄墨箫的手中晃了晃,正想着离开,玄墨箫忽然将他高高抱了起来。 叶清衣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勾住了玄墨箫的脖子,水面上,不知何时洒满了玄墨箫脊柱上散发出的蓝绿荧光,叶清衣心头一颤,明白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玄墨箫,你、你你不是说不会在这里 师叔。弟子忍不下了玄墨箫狠狠地吻住了叶清衣的唇,不许他再多思,多想! 他看到叶清衣在思索,在深究的时候,心里真是怕极了,叶清衣在想什么?想着如何离开他,想着怎样逃出他的手掌心吗? 不,不可以,不能! 他宁愿叶清衣糊涂着,迷茫着,也不让叶清衣想出来些什么! 他只需要叶清衣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叶清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他急于证明这件事,急得都慌了,便是叶清衣在挣扎反抗,亦无法让他停手! 呃 叶清衣咬牙勾紧了脚趾。 暖泉中的水,一荡一荡地漫了出来。 叶清衣紧攥住与他一样在水中起起伏伏的花瓣,不知不觉间失去了自我,松开手,任由那浸出汁水的花瓣越漂越远 第69章 69 师叔,弟子真的好爱你。 叶清衣是被玄墨箫抱回寝宫的。 他半睡半醒地靠着玄墨箫的胸膛上, 腰酸腿软,口干舌燥,小腹中有什么东西化掉了似的,黏腻温热地流淌着, 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销魂蚀骨的滋味。 叶清衣感觉自己坏掉了, 从里到外, 从心到人,从皮肉到灵魂, 都被玄墨箫搞坏了。 他隐隐有一些生气, 玄墨箫明明说好了不会在汤池里对他做什么, 结果却食了言, 禁锢着他, 逼迫着他, 要他顺从。池水那么热,他里里外外都被烫的够呛, 一张皮几乎要褪下来了。 偏偏那魔头还嫌不够,最后若不是他几乎晕倒在汤池里,一准还要在岸上闹一阵。 再闹,天就要亮了。 玄墨箫, 你、你这个畜生叶清衣扣住玄墨箫的肩头,狠狠一抓,生生抓出了五道红印。 玄墨箫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他□□着上身, 背部的妖骨被墨发笼罩,胸前的牙印却是清清楚楚地展示了出来, 那都是叶清衣发狠时用牙齿在他的身上留下的, 他喜欢紧, 恨不得让叶清衣将他的骨头咬穿。 师叔,你不够用力。玄墨箫颠了叶清衣一下,迫使叶清衣慌张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借此离得叶清衣更近了些,他低头在那微微有些肿的红唇上重重一吻,促狭道,好歹要像这个吻一样重,才能要弟子痛。 叶清衣泪蒙蒙地望着玄墨箫,气得小脸通红。 玄墨箫目光只在楚楚可怜,委屈,却对自己无可奈何的叶清衣的面上停了一瞬,心便又乱了起来,才消灭下去的火苗再一次窜向心头,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世上为何会有师叔这样的妖精。 叶清衣啐了一声,别过脸,不理玄墨箫。 玄墨箫宠溺一笑,稳稳地抱着叶清衣走向寝殿,伺候在寝殿外的宫女见玄墨箫回来了,齐齐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玄墨箫目不斜视地踏进了殿门,将叶清衣轻轻地放在了榻上,叶清衣的衣服头发都被玄墨箫用内里烘干了,身上除了娜处有些胀疼,其他地方尚可,他赌气般侧身躺在床里面,明明口渴难忍,却不说话,只希望玄墨箫能快些离开。 然而天公不作美,玄墨箫偏偏不走,不仅不走,还巴巴地端了碗热茶过来,送到了他嘴边。 师叔,喝点水再睡吧。 叶清衣闭着眼睛,拒接了玄墨箫的好意:我不渴,我要睡了,你走吧。 玄墨箫闻言一笑,附在叶清衣耳边说了一长段话。 叶清衣起初毫无反应地听着,听到中间红了脸,再听睫毛都颤了起来,听到最后,气得翻身而起。 玄墨箫!他愤怒地指着宫门,你这不要脸东西,你给我出去! 玄墨箫长腿一撩上了床,双手捧着茶碗,递给了叶清衣。 叶清衣胸膛起起伏伏,气了一会儿,这才端过茶碗,一饮而尽。 这回可以走了吗?叶清衣道。 玄墨箫接过茶碗放在桌子上,在叶清衣刀子一般的目光中再次爬上床,以手支头,看着叶清衣道:弟子守着师叔,师叔睡着了,弟子再走。 叶清衣骇然,他气恼地瞪着玄墨箫:你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师叔真的不睡吗?玄墨箫抬手撩起叶清衣的长发,师叔若不想睡,弟子便要做坏事了。 叶清衣腰间一抖。 他气得紧攥住被角,咬了好一会儿子牙,愤道:你这 这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玄墨箫猛地堵住了嘴。 玄墨箫对付他的唇舌简直是轻车熟路,无论他怎么反抗,最后都摆脱不了被玄墨箫撬开齿贝,肆意扫荡的下场。他憋闷,难耐,呼吸急促,双手胡乱地在玄墨箫背上抓出道道血痕,却依旧无法摆脱身上之人的掠夺,他气急败坏,反客为主地卷住那条可恶的舌头,用力一咬,直至血水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去 他终是弄疼了玄墨箫,却忘记自己的衣服是那么薄,身子是那么的虚软。 总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不得已松开了玄墨箫,皱着眉头轻泣。 玄墨箫将血水尽数吞咽,他目光迷离,洋洋得意,抹去叶清衣面上的泪光与血珠,喃喃地说:师叔,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着实想问问,玄墨箫怎么可以这样! 叶清衣紧攥着被褥的手疼得发麻,他嗓音再次变得沙哑,满眼被玄墨箫欺负狠了的泪光。 你、你、你 玄墨箫堵住了叶清衣的嘴,不许他说话,待叶清衣失去了意识时,这才松开了他的嘴巴,转而在他的耳侧缠绵。 他轻咬着那红透了的耳尖,低声道:师叔,弟子真的好爱你 叶清衣浑身一颤,从头到脚如过电一般,又痛又麻的,令他的灵魂都在颤栗。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心宛若被人丢尽了油锅里煎着,难受,太难受了。 他无助极了,却又想发泄,只得张开被玄墨箫伺弄得微肿的唇,狠狠咬住了玄墨箫的肩头。 这一咬,险些咬去了叶清衣半条命。 他整个人朝着床头的方向猛地送出去三寸,脑袋都撞进了床幔里,即便如此,他依旧狠狠地咬着玄墨箫,直到口腔里再次布满玄墨箫的鲜血。 师叔这一次,你用对力气了玄墨箫大手紧钳着叶清衣,望着叶清衣坠入殷红床幔中的倾城面容道,师叔,再咬得狠一些 叶清衣依言咬得更狠。 玄墨箫满足地笑了。 红幔妖冶,爱火难熄。 次日,叶清衣睡到正午才醒过来。 他一连试了好几次,才将沉重酸涩的眼皮抬了起来,眼前重重叠叠,好一会儿他才看清了床幔外的阳光,以及身边躺着的人。 玄墨箫安静地侧躺在他身旁,右臂给他当枕头,左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他,紧扣在他的肩头,他的手指是那么的用力,仿佛怕叶清衣逃走似的,即便是在睡梦中,依然紧紧禁锢着他。 听其沉重绵长的呼吸声,应该是仍熟睡着。 沉寂在睡梦中的玄墨箫安静乖巧,看上去很好欺负,他一身雪肤被红色床幔映衬得格外白皙,褪去稚嫩,尽显昳丽妖冶的面庞好看得直击人心,叶清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一时间竟是忘了情,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摸了摸玄墨箫眉心的魔印。 指尖触碰到那红色火焰的一霎,玄墨箫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澈的乌眸下,绿芒幽幽,叶清衣一抖,慌忙撤手,却被玄墨箫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叶清衣面色顿白,当下肠子都悔青了:玄墨箫,你放开我。 他表情极力地恼怒着,奈何身体虚软,那本该充满怒火的话语生生没了气势,变成了欲拒还迎的娇嗔。玄墨箫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霸道地攥着叶清衣的手,嘴上却是无尽温柔地道:师叔,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叶清衣的脸乍青乍白,用力挣了挣手腕,却挣扎不过,他长叹一口气:能放开我吗? 师叔刚才在干什么?玄墨箫好奇地看了看叶清衣的手,继而将那只软若无骨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师叔是想将手放在这里,还是他将叶清衣的手从自己脸颊上拿下去,抵在颈上,还是放在这里。 他一边问,一边笑,诚然一副天地不怕的样子。 叶清衣手微微一抖。 他又挣了挣,依旧没能逃出玄墨箫的禁锢,恼怒道:玄墨箫,你有完没完? 玄墨箫见叶清衣真的动怒了,忙将叶清衣的手松开,转而搂住他的腰,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 弟子与师叔玩笑而已,师叔别气。说着,撒娇地在叶清衣的头发上蹭了蹭。 叶清衣着实拿玄墨箫没办法,又生气,又奈何不得他:你抱着我做什么?不起床吗? 玄墨箫在叶清衣耳边轻笑:师叔的脾气越来越大了,看来身子果真见好了,弟子真开心。他轻叹了一声,感慨千万地道,弟子做梦也没想过能抱着精神爽利的师叔一起睡到正午,师叔弟子此生从未这么幸福过。 一心想挣开玄墨箫,从床上爬起来的叶清衣轻拧了眉头。 他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感受,但是,他确实因玄墨箫的这段话心软了,脱力了。 感觉到怀中的人身子不再抗拒紧绷,玄墨箫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摸了摸叶清衣光滑的肩膀,祈求般地道:师叔,你愿将这红霞披在身上吗? 叶清衣一愣,一时间没能明白玄墨箫的意思。 笼罩着他二人的床幔是大红色的,阳光透进来,红霞满目,他沉浸在这红霞中,只觉得醒着也醉人,睡着也醉人,却不知将这红霞披在身上是何意。 他不答,他紧紧依靠着的人的心竟是乱跳起来,他在的耳边砰砰作响,师叔,你为何不说话?他听见玄墨箫有些急迫地道。 叶清衣半是清醒半是迷茫:说什么? 玄墨箫托着他坐直了身体,挽着他双手,热切地凝望着他的双眸道:师叔,你愿意嫁给弟子吗?愿意嫁给玄墨箫吗? 叶清衣水濛濛的双眸倏地睁大。 原来将红霞披在身上,竟是这个意思。 他震惊地望着玄墨箫,心脏隔着胸膛与玄墨箫的心呼应蹦跳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8 19:41:02~20211229 21:3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佳啵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70 吃醋。 他根本不知该如何答复玄墨箫。 紧张、无措、窒息, 叶清衣长出一口气,竟是感觉手脚都在发麻。 玄墨箫还在痴痴地瞪着他,目光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懵懂干净,清泓般流进了叶清衣的心里, 师叔玄墨箫珍重地握了握他的手, 你愿意吗? 愿意吗?愿意吗?愿意吗? 叶清衣不知道, 他茫然极了,生平第一次如此茫然。 玄墨箫等得越久, 眼底便越是沉静, 他眼睁睁地看着叶清衣的身子在发抖, 眼睫在轻颤, 却就是等不来自己想要的回答。 罢了, 今日便罢了, 他放过自己,也放过叶清衣, 灿烂地苦笑了一下,哄小孩似的哄着叶清衣:没事的,师叔今日不想答,便不答了, 弟子等着师叔,十年,百年, 弟子都等得起。 他说完一顿, 匆忙地补充了一句:只是师叔一定要回答弟子,千万千万不要糊弄弟子, 哄骗弟子 叶清衣的心彻底乱了。 他尚未理出个头绪, 便被玄墨箫拦腰抱起, 放在了梳妆台前。 师叔,用膳吧。玄墨箫对着铜镜里的叶清衣道,弟子特意让膳房做了些精致可口又养人的菜肴,师叔看看喜不喜欢。 叶清衣木然地点了点头。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65) 玄墨箫见状一笑,转过身,走出了宫门。 他动作极快,然而叶清衣还是看到了他转身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午膳果如玄墨箫说得那样,精致,美味,叶清衣不知是饿了累了还是怎样,吃得比平日多好多,几乎每一样都动了筷。 玄墨箫全程一口没吃,一直在笑吟吟地给叶清衣布菜,叶清衣吃得越多,他面上的笑意越浓。 让这个魔头开心,原来只需他多动几次筷子。 二人一个吃,一个看,几乎没有说话,席间,小妖狼福仔一直在房中跑跑闹闹,或是肚皮朝天地在叶清衣脚边打滚撒娇,或是奶凶奶凶地撕咬着玄墨箫的衣角,哼哼唧唧,嗷嗷直叫,给叶清衣与玄墨箫平添了诸多乐趣。 福仔?福仔?叶清衣夹起一片肘花,一声声叫着小妖狼的名字,企图让小妖狼记住这两个字,福仔,你要不要吃肉?想吃的话,你就坐好。 原本翻着绿眼珠不断撕咬玄墨箫衣角的小妖狼蹭地坐好了,歪着小脑袋直勾勾地看着筷子上的肉片,馋得直哼哼。 叶清衣轻嗤,将肉片送到了小妖狼嘴边,小妖狼啊呜一口吞掉,砸了砸嘴还想吃,伸出前爪,扒住了叶清衣的膝盖。 叶清衣便又加了些肉喂它,玄墨箫含笑在一旁看着,揶揄道:明明是狼妖王的后代,怎么看着跟小野狗似的。 闻言,叶清衣抬眼一瞪:跟你似的。 玄墨箫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 叶清衣面上不自在地一绷,低下头,继续喂福仔,只是心里某处莫名暖了起来,不知是因眼前可爱的小妖狼所致,还是身边可恶的玄墨箫所致。 用过午膳,叶清衣小憩了一会儿,醒后,玄墨箫召来杜仲给叶清衣诊脉。 玄墨箫与杜仲水火难容,根本不能待在一处,叶清衣照例将玄墨箫轰走,难得的与杜仲说了会儿话。 杜师弟,掌门师兄与苏师兄如何了,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杜仲华发如雪,眉目间清冷逼人,愁云惨淡,他默默按着叶清衣的脉门,不含一丝情绪地道:没有什么情况,你不必忧心。 怎么会不忧心呢。叶清衣追问:掌门师兄和苏师兄还好吗? 杜仲抬起眸来看了叶清衣一眼:叶师兄,你别管别人,我问你,你觉得你好不好? 叶清衣被杜仲问得心底一慌。 我?他实不知自己好不好,若说不好,他确确实实在玄墨箫的鼎力照拂下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若说好,他的心头,始终缠着许多心结,不触碰便罢了,一旦撕扯起来,便血淋淋的疼。 我谈不上好或不好,稀里糊涂的活着罢了。叶清衣淡淡道,杜师弟,你怎么这么问? 杜仲浅褐色的眸子一沉:叶师兄,你是心甘情愿留在玄墨箫身边的吗? 叶清衣一怔。 他垂在床边的手不自觉地曲起:我、我 答不上来是不是?杜仲叹气,那魔头生得那样蛊惑人,又待你那么好,你沦陷了是不是? 叶清衣呼吸急促起来。 杜仲叹惋地摇了摇头: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叶师兄,你一定要清醒些,他是魅妖,魅妖一族最会蛊惑人心,你与他朝夕相对,又有夫妻之实,当心成了他的傀儡。 叶清衣脑中嗡地一声响。 他头也胀,心也乱,身也麻,他知道杜仲不是在危言耸听,却也相信玄墨箫没有对自己施展魅术,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明明是那么鲜活真实,不曾有半分作假。 他若施术,我会有察觉的。叶清衣冷静地道,再说,他已经坐拥三界,现世为王,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必为了我大费周章,我不过是个病秧子,对他好无助意,也无利用的价值。 杜仲冷笑,一语戳破叶清衣此刻的掩饰:你对他不需要有利用价值,他从你身上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 叶清衣被杜仲一针见血的话语刺得心尖生疼。 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小心遮掩的伤疤被杜仲猛地揭开,大喇喇地亮在了阳光下。 那是多么的难以见人。 他明白杜仲的意思,也了结杜仲的担忧。 说得简单一点,杜仲是怕他爱上了玄墨箫。 杜师弟,你的话,我会好好想一想的。叶清衣道,等我想明白了,我会告诉你。 杜仲望着叶清衣迷茫的双眼,心下一紧,情不自禁握住了叶清衣的双手。 叶师兄,如果我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叶清衣微讶。 带我走?他皱了皱眉毛,怎么走?咱们走得掉吗? 当然走得掉,掌门师兄和苏师兄一直在与我暗中联系,想着将咱们救出魔宫,之前,你身子不好,我没有答应,如今你身体见好,或许,我们可以行动了。 叶清衣的心猛地向下一坠。 他莫名紧张而害怕了起来,令他不解的是,他究是不知自己在紧张害怕些什么。杜仲见叶清衣隐隐白了脸,立刻握住叶清衣的手手道:叶师兄,你别害怕,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我也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总之杜仲顿了顿,你想清楚。 叶清衣心乱如麻,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眼底忽地闪入一抹玄色。 叶清衣当即感觉到有两把冰刃落在了自己与杜仲的手上。 杜师叔今日诊脉怎么诊了这么久,是师叔身子又不好了,还是杜师叔觉得寝殿里温暖舒适,不愿意离开了。玄墨箫款步走到叶清衣身旁,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了叶清衣的肩膀上。 不过是轻轻地搭了一下,叶清衣硬生生觉得自己半副身子都麻了,他慌忙想拿开与杜仲交握在一起的手,转念一想,他和杜仲堂堂正正,有什么好避人的,再一想,他缘何会因玄墨箫的突然出现,玄墨箫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感到紧张呢? 他尚在思索,玄墨箫忽地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玄墨箫,你干什么?! 玄墨箫目光阴沉地放下床幔,遮住叶清衣,背对着杜仲道:杜师叔神情自若,面无惧色,想来师叔身子不错,是不是? 杜仲冷着脸:你将那么多灵宝弄成灵药,别说他了,便是个死人也能活过来。可他的身子早已糟透了,现又添心病,内外虚耗,依旧是病骨支离。玄墨箫,你若是想让他多活些时日,便要他快乐些,轻松些,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杜仲头也不回地走了。 玄墨箫望着杜仲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一掀床幔,坐在了叶清衣的身旁。 他的眉眼间凝着一缕厉色,上上下下地扫视了叶清衣好几圈,猛地攥住叶清衣的双手道:他还碰你哪了?! 叶清衣一惊,挣扎着便要坐起来。 玄墨箫却不容反抗地将叶清衣按回在床上,他一手攥着叶清衣的手腕,一手抚摸着叶清衣的脸,惶恐而阴冷地问:说,说啊师叔,杜仲他还碰你哪了! 叶清衣望着玄墨箫眼底翻滚旋转着的绿芒,身子渐渐僵硬。 玄墨箫,你干什么?你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犯病,莫名其妙地变成一个讨厌的人! 是了,现下这个死死压制着他的人,是魔,是妖化了的魔!他做出任何残忍变态的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玄墨箫,你放开我!你别太过分! 玄墨箫低低地冷笑了两声:师叔,你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让弟子心疼,你说弟子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 冰凉的大手顺着修长的的玉颈滑入衣襟,不费吹灰之力地扯掉了叶清衣的外衣。 *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宝宝们关注一下作者君的微博吧,搜索笔名即可哦! 明天凭提示词领取彩蛋哦! 第71章 71 师叔,你为什么让别人碰你 叶清衣悚然一惊:玄墨箫, 你干什么! 玄墨箫一手勾住叶清衣的脖子,一手在他的腰迹大力抚摸:做什么?师叔,弟子生气了!师叔是弟子的人!怎么可以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我何时与别人卿卿我我了!叶清衣奋力挣扎,那是杜仲, 是你的师叔!你怎能污言秽语的羞辱他, 羞辱我! 谁也不可以!谁也不行!玄墨箫跪在床上, 眼底全是翻涌的嫉愤之火,他急切得指尖都在发抖, 蛮横地分开叶清衣微颤的腿, 道, 一定是弟子做得不够好, 一定是弟子令师叔的记忆不够深, 所以师叔才有心思与应付别的人, 师叔你不可以这样,你是我的, 是我的 他饿狼一般扑住叶清衣。 叶清衣羞愤地瞪着玄墨箫,用尽全力地做着无济于事的挣扎,玄墨箫的力气大得可怕,眼神更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而这一切,只因他握着杜仲的手说了一两句话! 玄墨箫!叶清衣终是被欺负得哭了出来,你怎么不杀了我!你杀了我好了! 马上就要得到叶清衣的玄墨箫动作一滞。 他不知是被叶清衣的话激怒了还是点醒了, 呆呆地跪在叶清衣的身前, 盯着叶清衣的脸,目光空洞的喘着粗气。 叶清衣目光穿过自己的折起来的双腿, 又气又怒地瞪着玄墨箫, 却意外被玄墨箫眼中的迷茫木然击中, 瞬间什么话都骂不出来了。 此时的玄墨箫与其说是欲火攻心的恶魔,不如说是陷入迷茫,被失去的痛苦紧紧包围的小兽 叶清衣喉间滚了滚,艰难道:你 玄墨箫空洞的眸子中如有一颗流星飞过般闪了一下,继而低下头,目光在赤身裸体,瑟瑟发抖的叶清衣身上来回扫了扫:师叔、弟子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他离开叶清衣的身体,扯过被子盖在叶清衣身上,环抱住叶清衣自责地说:师叔的身子才好了一些,我不能让师叔生气,不能让师叔着急。师叔要开心,要快乐 玄墨箫哑了嗓子,伏在叶清衣肩头,竟是小声抽泣起来。 叶清衣与他一样目光空洞地望着头顶殷红的床幔。 玄墨箫冰凉的眼珠一颗接着一颗打湿了叶清衣的心,叶清衣心头一片苦涩,再大的气也发不出了。 你不必这样半晌,叶清衣喃喃道,你这样,不累吗? 玄墨箫窝在叶清衣身边,一动不动。 叶清衣半边身子被玄墨箫压得有些麻,但他没有动,他生怕自己一个细微的动作又刺激到玄墨箫。 玄墨箫,你在害怕什么?紧张什么?你已经是魔尊了,天下还有你害怕的东西吗? 玄墨箫被泪水浸湿的睫毛一点点抬起,小声地道:弟子害怕师叔离开弟子,不要弟子,除此以外,弟子什么都不怕。 叶清衣悠悠叹了口气。 玄墨箫在叶清衣肩头蹭了下眼泪,继续道:师叔无法理解弟子的心情对吗? 叶清衣不语。 玄墨箫哂笑,扬起眼睛看着叶清衣,他明明比叶清衣足足高出半颗头,此刻却将一个孩子一样依偎在叶清衣怀中,可怜,而又明目张胆地撒着娇。 这大概就是患得患失吧,弟子似乎已经得到师叔了,可还是觉得师叔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弟子,即便、即便弟子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叶清衣微微皱紧了眉。 玄墨箫上身挺直了些,手肘撑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叶清衣道:对不起,弟子一时失控吓到师叔了。师叔,你别生气,弟子不会再做什么了,弟子就在这里静静的陪着你,可以吗? 他能拒绝吗? 他想拒绝吗? 叶清衣问了问自己的心,发现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他什么都没有说,稍稍朝玄墨箫的方向侧了侧头,缓缓闭上眼睛。 玄墨箫幽暗的眼底倏然变得明亮。 惶恐不安的心因叶清衣稍稍侧过来的面庞变得安定而温暖,他在狂风暴雨中独自走了那么久,似终于见到阳光。 一下子,玄墨箫的眼眶又红了。他不敢做什么,他生怕打破了这一刻的梦幻温馨,只得一点点躺回叶清衣的肩头,与其相拥而眠。 一夜无梦。 直至次日清晨,二人都保持着紧紧相依的姿势。 叶清衣先睁开了眼睛,发现玄墨箫还睡着,眉梢眼角还带着几分醉人的笑意,便没有叫醒他,而是将自己的被子分出来些,盖在了玄墨箫的身上。 哪知这个动作竟是惊醒了玄墨箫,那双清澈朦胧,沉着幽幽绿芒的眼睛恍恍惚惚地睁开,静静的望着叶清衣,半晌,弱弱地唤了声:师叔 这声低柔的的呼唤一下子将叶清衣带回了玉姝峰。 那时候,他还是玉穹山的一峰之主,玄墨箫还是一个羸弱的,稚嫩的少年郎。 时间似乎并没有过去太久,但他们确确实实都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清衣独自感慨了一会儿,淡淡道:醒了? 他笑得自然,全然放下了昨夜的事,仿佛他与玄墨箫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玄墨箫望着叶清衣愣了一愣,这才爬起来道:师叔也醒了师叔,你睡得可好? 很好。叶清衣道,你呢? 玄墨箫嘴角高扬:好,很好弟子从未像昨夜睡得这么香甜过 他手足无措地恍惚了一下,披上衣服跳下床,用内力轰热了一碗水,送到了叶清衣面前。 师叔,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叶清衣顿了顿,接过水,抿了一口:好了。 玄墨箫便将茶碗放回在桌子上,亲手替叶清衣穿好了衣服,扶着他来到梳妆台前。 师叔玄墨箫望着铜镜里气色尚佳的叶清衣道,师叔是想先更衣用膳,还是沐浴。 叶清衣盯着铜镜中的两张睡意朦胧的面孔,莞尔一笑。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66) 玄墨箫一愣:师叔,你笑什么? 叶清衣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玄墨箫半跪在叶清衣身旁,师叔是在笑弟子吗? 叶清衣又是摇了摇头。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就是忽然间被镜子里的两张面孔打动,感觉他们两个人莫名有些好笑。 昨夜里分明针尖对麦芒的闹了一场,他觉得玄墨箫目无尊长,践踏他的尊严,玄墨箫觉得他琵琶别抱,与杜仲有私,可一夜过去,他们居然又变成了昔日在玉姝峰上的亲密样子。 师叔没有笑你,师叔是在笑自己,箫儿叶清衣唤出箫儿两个字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以至于后面要说什么都忘了。 玄墨箫更是傻在了原地,他双手攀住叶清衣的膝盖,渴求而着急的问:师叔,师叔你叫弟子什么? 叶清衣愣愣地望着玄墨箫,明明听到了玄墨箫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 师叔!玄墨箫用力地晃了晃叶清衣的双腿,你刚才叫弟子箫儿了,你叫弟子箫儿了!师叔,这是不是证明,你不生弟子气了?原谅弟子,接受弟子了! 叶清衣轻眨了几下眼。 他只是像原先那样叫了叫玄墨箫的名字而已,竟有如此多深意吗? 还是说,他确实藏有如此多的深意,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出来 对于感情,他似乎举棋不定,优柔寡断的很 师叔久久等不到叶清衣回答的玄墨箫急红了眼。 叶清衣身子一颤,回过神来轻握住了玄墨箫的手:你、你别急他想了想道,是,我不生气了,箫儿,只要你乖乖的,师叔都不生气 好!玄墨箫赶紧应了下来,生怕叶清衣反悔似的,弟子答应师叔,以后一定乖乖的,绝不让师叔生气! 叶清衣拍了拍玄墨箫的手,微微一笑。 用过早膳,叶清衣在玄墨箫的陪伴在在魔界转了转。 他虽然在魔界住了许多,却甚少在魔宫中转悠,除了玄墨箫长带他去的那几个旖旎的地方,哪里都没去过。 如今跟在玄墨箫身边的魔修,皆是从修真界坠魔而来,玄墨箫曾放言,顺他者猖,逆他者亡,除了四大仙门中的璃花宫、寒晶谷、玉穹山还在顽抗,其余门派,归顺的归顺,逃亡的逃亡。 剩下的三大派,并非玄墨箫收服不了,而是有意放过,毕竟璃花宫有苏梦笙,寒晶谷是他的本家,玉穹山是他的师门,他不能动这三个门派,也不必动这三个门派。 幽冥河畔发生的事,是众人心口的一道伤疤,玄墨箫不愿意提,叶清衣也不愿意提,他在魔雾弥漫的魔宫四周走了小半个时辰便觉得累了:箫儿,咱们回去吧。 师叔是累了吗?玄墨箫忙问,弟子将师叔抱回寝宫好不好? 叶清衣想也没想的拒绝了:我可以走回去的,没事。 话音刚落,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玄墨箫的身后窜了过去。 叶清衣一怔,再想细细辨认,那人已经消失在茫茫魔雾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私信提示词:惩罚 第72章 72 叶师弟!跟我走! 用过午膳, 叶清衣懒洋洋的躺在了床上。 玄墨箫乖巧地坐在叶清衣身旁,温柔地问:师叔,你在想什么呢?弟子瞧着你心神不定的。 成魔后的玄墨箫高贵阴鸷,气场强大, 此般温声细语, 含情脉脉地坐在他身边与他好言好语地讲话, 当真是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他并非是软糯的小猫,而是随时都能将人扒得血淋淋的豹子。 但不管怎样, 叶清衣就喜欢玄墨箫乖乖的样子, 即便是他刻意扮出来的。 他淡笑着理了下玄墨箫的长发, 玄墨箫一愣, 低下头, 将叶清衣的手拢在了掌心中。 师叔, 你怎么了? 叶清衣轻抿双唇:没什么,箫儿, 魔宫中有玉穹山的弟子吗? 玉穹山的弟子?玄墨箫摇摇头,没有啊,师叔为何会这么问? 没有?莫非刚才是他看错了? 那大概是我看花眼了。叶清衣掩唇打了个哈欠,我有些乏了, 想睡一会儿。 好。 玄墨箫扶着叶清衣躺平在床上,叶清衣松乏松乏了筋骨,冲玄墨箫一笑:你去忙吧, 不用守着我。 弟子等师叔睡稳当了再离开。玄墨箫替叶清衣掖好被角, 温柔如水地望着叶清衣道。 叶清衣便也不再劝说玄墨箫,缓缓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玄墨箫眼中的柔情蜜意在叶清衣进入睡梦中的一瞬便烟消云消了。 他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轻挥衣袖, 在叶清衣的周围布下了一道结界,继而化成一道清风飞出了寝宫,来至魔宫正殿。 全力搜查玉穹山门下弟子,无论擅闯魔宫者是谁,格杀勿论! 是!魔徒领命而出,碧蓝天空下飞速汇聚出一团团巨大的黑色魔雾。 叶清衣睡得并不算沉,窗外天色一变,人便醒了过来。他微睁着双眸望着窗外阴翳的乌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便翻身下了床,没走两步,便被玄墨箫布施在他身上的结界困住了脚步。 叶清衣望着那一层弥漫全身的蓝绿灵光好气又好笑,那是一道护佑结界,不用问,一定是玄墨箫布施在他身上的,这家伙,他是怕他睡个觉也能睡出危险吗?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了,还巴巴的布界,简直是多此一举。 叶清衣轻而易举地破解了玄墨箫布施在他身上的结界,缓步来到窗前,望着团聚在魔宫上空的层层黑雾。 似乎是魔军出动,莫非,魔宫内出了什么事? 叶清衣冷不丁想起了回寝宫前看到的那抹鬼祟身影,心中蓦地一紧,纠结着要不要把玄墨箫找来问个清楚。 正思考着,窝在他床边睡觉的福仔忽然站了起来。 福仔目光幽幽地盯着宫门的方向,一对尖尖的三角耳左右扭动,认真地听着寝宫内的动静,叶清衣便也朝宫门看了看,走到福仔身边,好奇地问:福仔,你发现什么了? 福仔不断地发出呜呜的警告声,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叶清衣莫名紧张起来。 谁?!叶清衣指尖捏诀,一脸戒备道,识相的便赶紧滚出来,否则,我要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寝殿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福仔立刻冲了出去,叶清衣见状忙道:福仔,你去哪,回来! 小妖狼霎时间没了踪影,它尚不能化形,也没有什么修为,这般贸然地闯出去,只怕会出危险!叶清衣来不及多想便准备追出去,然而他刚迈出去一步,便听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师弟,你别走!是我,你亲爱的苏师兄。 叶清衣闻言一愣。 他停下脚步,朝着声音所来的方向望了又望,却看不到来人的形貌,可那声音确然是苏梦笙无疑! 苏师兄?叶清衣急切地问,你在哪? 在这呢! 只听咣的一声响,不知什么东西撞在了床上,叶清衣循声一望,竟是看到了一只肉嘟嘟的黄鼠狼。 那黄鼠狼将自己撞得不轻,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瓜,叶清衣瞠目结舌地走到了黄鼠狼身前:你、是你发出的声音? 黄鼠狼一顿,瞪着两只黑豆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叶清衣,未了,龇牙一笑:叶师弟! 叶清衣差点昏死过去。 好在在他昏倒前,那只黄鼠狼变回了人形,那人除了生着一张与苏梦笙一模一样的脸,几乎和苏梦笙扯不上任何关系,他穿着一件土黄色的,破破烂烂的袍子,腰间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一个与其长袍一个颜色的酒葫芦,头上一根桃树杈做发钗,脚上一双藤编布履做鞋,别说与先前恣意潇洒,高贵傲娇的璃花宫二公子判若两人,便是连江湖上招摇撞骗的假道士也比不上。 最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化形成了一只黄鼠狼。 苏、苏师兄?叶清衣惊道,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面对叶清衣的反应,苏梦笙显得格外镇定,他咧嘴冲叶清衣一笑,笑容倒是一如既往的灿烂明媚:嘿!吓着你了是不是?别怕啊,师兄我就是想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曾经的苏梦笙你就当他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才是重生后的,新的苏梦笙。叶师弟,你能理解吗? 叶清衣不能理解。 苏师兄,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叶清衣目光一沉,脑海中闪过了个不好的想法,是不是玄墨箫对璃花宫下死手了。 苏梦笙闻言一愣,继而无畏地冷笑起来,他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起腿来道:玄墨箫?呵,别跟我提他,提他我就生气!我苏梦笙一世英名全教那小子毁了,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他,非要收那么个祸害当徒弟。说着略带羞愧地打量了打量叶清衣,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叶清衣微怔,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 好了,别说了。苏梦笙叹了口气,似乎什么都知道了,都怪我,总之一切都怪我! 叶清衣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苏梦笙纠缠下去,便道:苏师兄,你怎么变成黄鼠狼跑进了魔宫。 不然我如何混进来。苏梦笙气恼道,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将魔宫看管的多紧,说是铜墙铁壁都不为过,且他在魔宫里养了许多妖狼,我变成个其他动物一准被妖狼盯上,黄虎狼还好,那些妖狼似乎嫌黄鼠狼臭,压根不理会。 原来是这样。叶清衣闷闷道。 苏梦笙看了叶清衣一眼,不羁一笑,拖着长音道:你师兄我啊,如今已经是看破红尘了,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不在乎了!当然,咱们被人家搞得一败涂地,想在乎,也没那个资本了。所以我就努力修炼,别说,当一个人坚定了目标,并心无旁骛的为之努力的时候,进步确实神速,这还不到半年吧,我已经渡了两次劫了,如今,已是大乘期的修为。 叶清衣好生诧异,既为苏梦笙的改变而感到开心,又为之心疼酸楚。 师兄天赋异禀,修为猛进,当真可喜可贺。 同喜同喜!苏梦笙兴奋起来,所以我赶紧来救你和杜师弟了,先前我不敢来,是因为我本事不够大,如今,哼,大概能与那小子拼上一拼。 师兄,你、你要带我走?叶清衣惊道。 不然呢?苏梦笙理直气壮,他爬起来,焦急地催促,有东西要收拾吗?没有的话,咱们现在就出发。 叶清衣忽然间脑袋沉得厉害,四肢也有些僵硬,他呆呆地望着苏梦笙:师兄,我 话未说完,一袭青衫的杜仲踏入宫门。 见叶清衣身前站着一个黄衣道人,杜仲一愣,待看清那道人的脸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苏师兄? 苏梦笙一脸震惊地望着白发苍苍的杜仲:杜师弟? 杜仲憋了一会儿,嫌弃地问:你怎么变成这德行了? 苏梦笙眨眨眼: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话。 叶清衣在一旁直皱眉。 好了好了不说了!苏梦笙拉着叶清衣走向杜仲,你来的正好,省得我大费周章地找你去,来来来,时间紧迫,咱们赶紧走。 杜仲迅速理解了苏梦笙的意思,却不打算立刻离开,他扬手拦下二人:等等。 你又怎么了?苏梦笙烦道。 杜仲盯着苏梦笙:好像有人擅闯了魔宫,魔兵正翻天覆地的四处搜查,看来,他们要找的人是苏师兄你。 闻言,苏梦笙眼睛一瞪,矢口否定:这不可能,我悄无声息地混进来的,绝对没有暴露形迹。 杜仲觑了觑眼:不是你的话,那是谁? 叶清衣心口一紧。 看来,他没有看错 苏师兄,宴清河可在玉穹山?叶清衣道。 宴清河?苏梦笙嗤笑,呵!这小子与玄墨箫一样,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失踪许久了,听其他弟子说似乎回了东郡十九州,谁知道是真是假。 东郡十九州?叶清衣不解,东郡十九州与咱们势不两立,如何能容得下宴清河。 苏梦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那小子的爹娘老子在东郡十九州有点势力,所以才哎呀!咱们说这些废话干什么了!走了! 说罢,一手抓着叶清衣一手抓着杜仲,冲出了寝宫大门。 *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呀!祝愿大家身体健康,福气满满!新年行大运! 第73章 73 师叔,你是主动要离开我的吗? 苏梦笙将杜仲化成了一只黑猫, 将叶清衣化成了一只白猫。 他们俩猫外加一只黄虎狼,一路飞檐走壁地朝魔宫大门冲去,魔宫上空的结界不断散发出妖冶的光芒,想来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配合着在魔宫中四处搜查的魔兵向擅自闯入魔界的入侵者施压。 叶清衣认识那结界, 即便是大乘期, 只怕也闯不出去,遑论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所以才只能冲向魔宫大门供魔兵自由出入, 结界威力最为薄弱的地方。 当然,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 他真的要和苏梦笙离开吗? 他并不担心跟着苏梦笙离开魔界后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他只是记挂着玄墨箫, 他才答应了玄墨箫要与他好好的,便抛弃了他, 跟着苏梦笙离开,他难以想象玄墨箫知道此事后会有多么的伤心难过,更不敢想象盛怒之下的玄墨箫会做出什么。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67) 叶清衣越想越心悬,脚步慢了又慢, 终是落在二人身后。 早就发现叶清衣有些不对劲的杜仲停下脚步,在冷风中凝望着叶清衣:叶师兄,你怎么了? 杜仲现在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猫, 即便如此, 周身依旧散发着清冷超脱的气质,叶清衣有些心虚地低了低头:我、我有些犹豫。 杜仲浅褐色的眼眸微觑。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走了!黄鼠狼苏梦笙也凑了上来, 别停下来啊两位师弟!趁着魔宫里乱成了一锅粥, 咱们赶紧逃出去!机不可失啊! 叶清衣看了看在魔宫中到处窜行搜查的魔兵, 眉心皱的更紧。 你们走吧叶清衣道,我留下来,看着他 看着谁?苏梦笙一时间没能弄明白叶清衣的意思,杜仲却已然沉了脸色。 叶师兄。杜仲痛心疾首,你舍不得他,你对他动情了? 叶清衣目光一闪。 动情?苏梦笙的脸一下子也青了,他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叶清衣,我说叶师弟,你别不是糊涂了吧!师兄我费尽心思要带你离开火坑,你怎么还蹲在火坑里不走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那小子的魅术勾引走了魂魄!不行!这样下去,你会成为他的傀儡的!跟我走!立刻跟我走! 苏梦笙伸出尾巴卷住叶清衣的身子,拽着叶清衣便往宫门外跑。叶清衣心乱如麻,望着越来越近的魔宫大门,觉得身子越发的沉重。 忽然,一声幼狼的嚎叫声划破长空,惊得叶清衣足下一软,团成一团打了个滚滚,他听出那嚎叫声是福仔发出的,想必发现主人失踪了的小狼正在慌乱地寻找他的身影。 福仔叶清衣喃喃,杜仲走过来一口叼起了叶清衣,与他一起瞭望着远处宏伟瑰丽,被魔雾层层笼罩着的魔宫。 一队魔兵从三人眼前飞了过去,苏梦笙匆匆掩去三人身形,堪堪逃过一劫。叶清衣一颗心又急又燥,再一次开口道:苏师兄,你带着杜师弟离开吧,我留在这里,我若走了,他会疯的。 苏梦笙表情复杂地望着叶清衣。 叶清衣莫名有些心虚:苏师兄 苏梦笙松开尾巴,眨了下眼睛道:叶师弟,我不管你是被那小子蒙了心还是怎样,看在玉姝峰上的那棵歪脖子柳树的份上,你清醒一些好吗?他早已不是不、应该说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咱们与他相识以来他做下的事情,用过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吗?他如今没伤害你,是因为他喜欢你,若他有一天不喜欢你了呢?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叶清衣怔立不语。 苏梦笙哂笑:你不妨就看看我的下场吧,或者苏梦笙扬头看向宫门外的一根通天铁柱,看看,那是咱们的一位老朋友,你瞧瞧他,他又是什么下场 叶清衣定睛望去。 虽然相隔甚远,但叶清衣依旧看清通天柱上悬挂着一人,不,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一具风干了的尸体,那具尸体上尚且挂着一两片樱色的布片,干瘪的面孔上,缠满了青丝。一眼,只需一眼叶清衣便认出,此人正是万柳山庄的庄主,柳无恨。 作为直接陷害溪暮遥的凶手之一,柳无恨得了如此下场,并不为过,叶清衣神色淡淡:是柳无恨吗?此人,罪有应得。 他忽然想到了苏梦笙,原著中,苏梦笙便是因与玄墨箫各种作对而惨遭虐杀,苏梦笙与杜仲华子尘是叶清衣最重视的人,他绝不能让这三人受到伤害。 苏师兄,你走!叶清衣急道,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便听我一回,让我留在这里,速速带杜师弟离开吧! 苏梦笙气道:不行!叶师弟,你说什么也没用,想什么也没用!师父在天之灵看着我呢!我绝不能让玉穹山的弟子落在那个魔头手里!走! 叶清衣蹙眉拒接:苏师兄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阴沉狠厉的声音响起:师父,既然来了为何不到正殿与弟子坐坐,弟子许久未见师父,对师父甚是想念。 三人闻言一惊。 便齐齐朝声音所来之处望去,一层有一层的黑色魔雾之后,赫然站着一袭暗红滚金长袍的玄墨箫。 妖狼福仔立在玄墨箫身旁,冲着苏梦笙化成的黄鼠狼又是龇牙又是亮爪,苏梦笙双目一觑,掩护着叶清衣与杜仲道:你们快走,我留下来对付他! 杜仲用尾巴扫了下叶清衣,叶清衣却是无动于衷,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玄墨箫,心跳得又乱又快。 走!快走啊! 苏梦笙焦急催促,却听玄墨箫冷冷一笑:走?师父难得来魔宫一趟,干嘛急着走呢? 话落,竟是在眨眼之间来到了苏梦笙面前。 被苏梦笙牢牢护在身后的叶清衣一愣。 玄墨箫微垂着双眸看着他,眼底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阴翳:师叔,你也要走吗? 说着俯下身,朝化身成为白猫的叶清衣伸出了手。 叶清衣身子一缩,本能的朝后退了半步,杜仲与苏梦笙见状齐齐围了过来,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轰到了一边,玄墨箫小心翼翼地将白猫抱了起来,放在怀中,轻轻捋了捋那雪白的绒毛。 师叔玄墨箫一边抚摸着叶清衣一边问,你不在寝宫内歇息,和师父跑出来干什么?外面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叶清衣不自觉地在玄墨箫的怀中发起抖来。 玄墨箫与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抚摸着他的力度也很轻,但不知为何,他居然生出一种刀架颈上的恐慌感,他想玄墨箫一定是生气了,气他悄无声息地逃离。 叶清衣心情沉默忧郁,张嘴想要解释,却发出喵地一声长叫。 他被自己声音吓坏了,玄墨箫却一脸宠溺地笑了出来。 玄墨箫,你好本事啊,居然认出了我们三个!苏梦笙旋身一变,将自己与杜仲变回了人形模样,他抬手指着玄墨箫怀中的白猫,把叶师弟还给我。 玄墨箫紧紧抱着叶清衣,噙着冷笑道:师叔,你告诉我,你是主动要和师父走的,还是被迫跟着师父走的? 叶清衣在玄墨箫怀中挣扎了挣扎,一心想要化会人形,奈何玄墨箫始终压制着他,令他无法变身,一旁的苏梦笙瞧出关窍,冷哼一声道:叶师弟当然愿意跟我走!除非他疯了,否则的话,这天地间有谁愿意和一个魔头终日混在一起!玄墨箫,叶清衣昔日待你不薄,你为何一定要毁了他的人,坏了他的名声!天底下有那么多跟着你坠魔的人,你霍霍谁不好,为何非要霍害他! 霍害?玄墨箫颓然,叶师叔,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没有!该死的!让我变回人说话啊! 叶清衣气得狠狠地在玄墨箫的手腕上咬了一口,玄墨箫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一松,令叶清衣掉在了地上。 他们一人一猫遥遥对视,僵持间,杜仲走上来,将叶清衣抱在了怀里。 苏梦笙飞身跃倒杜仲身前,拔出长剑对着玄墨箫:留下我们三个人的命或者放我们三个人走,你选一个吧! 玄墨箫眯了眯眼睛,正欲说话,魔宫上空发出轰地一声巨响。 紧接着,十余个浑身是血的魔兵从高空摔在地上,七零八落,血流成河,玄墨箫与叶清衣等皆是一惊,一时间过不得几人间的爱恨情仇,齐齐朝魔宫上空看去。 团聚着层层魔雾的魔宫上空,隐隐出现了只巨大的黑色怪物,那怪物生的人身鼠面,身后还背着一对翅膀,看上去与蝙蝠十分相像,然而仔细看那张鼠脸,又隐隐觉得其像极了一个人,且是与玄墨箫等十分相熟的人。 叶清衣回想了片刻终是想了起来宴清河!此人正是宴清河! 他午时便看到样貌极像宴清河的修真弟子闯进了魔宫,果然,他没有看错。 清、清河?同样认出了宴清河的苏梦笙难以置信地道,你是清河?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第74章 74 逃离。 变身成为巨型蝙蝠妖的宴清河满眼诧异地望着苏梦笙。 师父?他缓缓收起硕大的翅膀, 师父,真的是你? 是我。宴清河含泪点头,师父,您还好吗? 苏梦笙闻言一愣, 眼圈瞬间也红了。 好?我有什么好不好的, 总归还没被你们师兄弟气死罢了!苏梦笙上前几步, 道,清河, 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你、你跑到哪里去了。 宴清河委屈地一顿:我他低下头, 沉吟片刻后冰了脸道, 师父, 弟子对不起师父, 弟子擅作主张前往东郡十九洲, 本想借助家族的力量赢得一人心,结果却被那人害得家破人亡! 借助家族的力量赢得一人心?苏梦笙满是疑惑, 什么赢得一人心?你想赢得谁的心?又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 宴清河一抖,可怖的鼠脸转向站在魔宫大殿前的玄墨箫,扬起右翅凄厉道:他!是他!玄墨箫!我宴清河此生最后悔之事,便是认识了他, 倾心于他!为了他,我回到东郡十九州,想要夺回储君的身份, 以此来匹配他璃花宫少主的地位!结果, 我非但没能找到我的父亲伯父,反而被东郡十九州中的妖邪害成了这样!这叫我如何不气!如何不恨!玄墨箫! 宴清河声嘶力竭道:我今日来便是要报此仇, 要取你项上人头, 今日,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叶清衣愁眉不展地望着一脸淡定的玄墨箫。 苏梦笙可真会挑时候,偏偏赶着宴清河也来找玄墨箫的麻烦的时候来带他和杜仲走,看来今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好徒儿!你和为师想到一块去了!苏梦笙得了帮手,异常兴奋道,你我师徒今日便联手将这魔头拿下,你报你的私仇,我报我的公怨!只一样,他的命得交给我! 苏师弟,既是要料理这魔头,不妨加上师兄我! 一道修长白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叶清衣与杜仲身前。 叶清衣望着来人肃冷的侧颜一愣:掌门师兄? 杜仲亦有些激动,冲着华子尘的背影一拱手道:掌门师兄,你来了。 华子尘背对着二人点了下头,侧过脸来道:杜师弟,你和叶师弟没事吧? 杜仲道:我和叶师兄无恙。 那就好。华子尘手一挥,立刻令叶清衣化出了人形。 叶清衣跳出杜仲的怀抱,下意识地想去找玄墨箫,玄墨箫亦目光灼灼地看着叶清衣,似乎在等待着他,杜仲见状忙拉住了叶清衣,不教叶清衣过去。华子尘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叶清衣两眼,转过头来,瞪住玄墨箫:魔头!咱们之间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玄墨箫目光冷冰地从叶清衣的脸上挪开,似笑非笑地望着众人,末了,淡淡一笑。 算账?师父,掌门,宴师兄,我自问对你们还算不错,你们怎地还要与我算账呢? 魔头!休要再妖言惑众!你要报仇,你报好了,可修真界八十一门派,每个门派都与你有仇吗?苍生百姓与你有仇吗?你为何将他们荼害至厮! 荼害?玄墨箫否定道,华掌门,我从来没有荼毒任何人,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华子尘目光幽冷地一哼:证据?魔头,你这话未免太过可笑!自你打破乾坤墙以来,修真界何处不是血流成河?证据,你睁开眼睛去看看,每一个倒在血泊中的无辜之人,都是你残害苍生的证据! 叶清衣听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怎么会怎么会玄墨箫明明答应了他,命妖族的人不要肆意妄为,滥杀无辜的! 箫儿?叶清衣颤声道,你、你是否该给我个解释? 玄墨箫目光一沉,默默盯着叶清衣道:师叔,弟子也在等着师叔给我一个解释。 叶清衣身形一晃。 你们要算账便与我来算吧,事情都是我做下的,与玄墨箫无关。 僵持间,肃音从天而降,不慌不忙地走到了玄墨箫的身边。 他披着一件雪白色的斗篷,精致的小脸半隐在蓬松的羽毛中,整个人从里往外透漏着一股子魅妖特有的灵动妖媚的气息。 是你?玄墨箫没什么好脸色地看着款步走向自己的肃音,肃音,你竟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 算不得阳奉阴违。肃音淡定地站在玄墨箫身前,我的的确确将你的话告诉他们了,可族人不甘心,不肯听,我管的了一个两个,管不了十个百个,况且你的外祖父,妖皇陛下也逃出生天的,妖皇陛下口口声声要与修真界寻仇,口口声声说要为你建立千秋功业,我能怎么办? 千秋功业?玄墨箫哂笑,谁的千秋功业?我吗?我何曾稀罕这个? 肃音闻言妩媚至极地一笑,凑到玄墨箫耳边,低声地道:我知道你不稀罕这个,你稀罕的,普天之下不只有一个叶清衣吗?可惜啊可惜,你便是挖苦心思地对人家好,人家也要想方设法地离开你呢? 玄墨箫一双清幽乌眸倏地变得狠厉起来。 肃音勾人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拉开了自己与玄墨箫之间的距离,意味深长地朝着不明觉厉望着他二人的叶清衣笑了下。 臭狐狸!你来了?哈哈哈,你来的正好,爷爷今日便也将你料理了!苏梦笙狂傲道。 肃音轻哼两声,傲慢轻蔑地说:死叫花子,你才练了几天功?又不是连城了紫玉丹功,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要料理我?好啊,你来试试 早已箭在弦上的苏梦笙沉声一笑:试试便试试。 说罢,提剑朝肃音飞了出去。 华子尘也不犹豫,化成一道白闪冲向玄墨箫,宴清河见状,同样朝玄墨箫杀了过去。 叶清衣被杜仲牢牢护着,看着那五人在魔宫大殿前卷起两道漩涡。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68) 叶清衣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眼睛在玄墨箫与苏梦笙身上来回穿梭,又怕狐妖伤了苏梦笙,又怕玄墨箫伤了华子尘,更怕华子尘与宴清河伤了玄墨箫。然而不多时,他便打消了玄墨箫会被华子尘与宴清河所伤的顾虑,因为,即便出关后的华子尘与妖化后的宴清河强强联手,依旧不是玄墨箫的对手。 况且玄墨箫身上还有渡灵珠这个法宝在,要对付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过须臾之间,玄墨箫便已占了上风,周身烈烈杀气令华子尘宴清河二人无法靠近,另一边,苏梦笙已将肃音困于剑阵之中,小妖狐跪立在地,面上人脸与狐脸交替出现,怕是快要被苏梦笙打出原形。 叶师兄,咱们快些走吧。杜仲见状不妙,便要拉着叶清衣离开。 叶清衣一颗心全在那几人,尤其是在玄墨箫的身上,如何可跟杜仲走,杜仲无奈,只得施术拴住了叶清衣的手,托着他向山下飞去。 玄墨箫见状立刻冲向了叶清衣,却被筋疲力尽的华子尘持剑拦住。 眼见得此幕的叶清衣心底狠狠一抽,对着杜仲道:杜师弟,你走吧,我要留下来 杜仲转过头来看了叶清衣一眼:留下来干什么?继续做那畜生的禁脔吗? 杜仲的话难听却又直白,结结实实地在叶清衣的胸口击了一拳,叶清衣张了张口,想要告诉杜仲玄墨箫是真心喜欢他,想要与他结成道侣,并不是将他当做禁脔,然而话未张口,便见一只小狼扑了过来,狠狠咬住了杜仲的衣摆。 那小狼不过叶清衣手臂这么长,便是咬牙切齿地用尽了吃奶的劲,依旧奈何不了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叶清衣万万没想到福仔追了过来,一时间百感交集,声音发抖地道:福仔,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福仔俨然将杜仲当成了要抢走叶清衣的坏人,对着杜仲龇着狼牙,又抓又咬。杜仲忍无可忍,一脚将福仔踹开,继续朝山下跑,福仔在地上连着打了个几个滚,见叶清衣仍被杜仲拽着,扬起头,声嘶力竭地呼嚎起来。 妖狼嚎音炸响在魔宫上空,直听得叶清衣头皮发麻,忽然,更多的狼嚎之音响起,且比福仔发出的更凄厉,更洪亮,更令人害怕。 那明显是成年妖狼的嚎叫声。 身后,响起了群狼奔跑的声音。 叶清衣停下脚步,转身朝后一看,却见一只比寻常的狼大出两倍的青目妖狼伸着漆黑的利爪朝他与杜仲扑了过来,叶清衣一愣,正待反应,忽听杜仲大喝一声清衣,小心!,紧接着便撞进了一个满是药香的怀抱。 一切发生的太快,叶清衣感觉一黑一亮的一瞬间,浓郁的血腥味便冲进了他的鼻腔。 他不知道那是谁的血,却知道自己并不痛,他慌忙挣开杜仲的怀抱,却见杜仲的脖子上,胸膛上,被抓出了数道血痕。 道道血痕,血流如注。 叶清衣沸腾的心忽然就不跳了,怔怔地望着浑身是血的杜仲,骇得说不出来话。 杜仲似乎也被吓到了,终年平静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一瞬不瞬地盯着叶清衣,道:叶、叶师兄,我、我还没有把你救出去 说罢,闭住眼睛,倒向了叶清衣。 第75章 75 死里逃生。 叶清衣紧紧抱住杜仲, 与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杜仲的血在叶清衣雪白的衣袍上绽放出大朵大朵的梅花,看得叶清衣心都要碎了。 杜师弟!叶清衣呼唤着杜仲,心情逐渐崩溃,杜师弟不要!不要!!! 他仰起头, 用尽所有力气, 声嘶力竭地哭喊了出来, 终是将乌云密布的魔宫上空撕开了一道口子,刹那间, 苏梦笙愣住了, 华子尘愣住了, 玄墨箫一剑斩杀了宴清河, 同样愣住了。 叶清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渗血。 渗着杜仲流出来的血。 杜师弟他抬起手, 想要捂住杜仲颈上的伤口,奈何抓了几次就是抓不到, 他慌乱地呜咽了一声,却被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冲了肺腑,张开嘴,猛地吐了口血出来。 那血水太红, 红得刺痛了他的双眼,渐渐的,他什么也看不清, 什么也听不清, 在一片绝望的宁静,与重叠杂乱的虚影中昏死了过去。 叶清衣感觉自己飘向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 无穷无尽的, 他一直向前走, 向前走,却偏偏走不出去,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慌乱,也不着急,只默默地朝前走着,并不在乎前方有什么,他能去哪里。 恍恍惚惚中,他似乎听到一个人在大声呼唤着他,那一声声的师叔撕心裂肺,叫得他心都痛了,可他仍旧向前走着,仿佛纵使前方是万丈深渊,他坠下去便能粉身碎骨,他也要走下去。 师叔!回来!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死! 那个声音又在喊叫,呵,还挺熟悉的,是谁呢?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 师叔!他足下未停,叫他的人渐渐崩溃,师叔!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我是箫儿,是箫儿! 箫儿? 箫儿? 他愣在原地,迷茫地看向远方,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那个名字箫儿,箫儿,箫儿 箫儿!一望无尽的白雾涌向叶清衣,若一道白色飓风般穿进他的脑海,叶清衣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白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整个人便坠入了冰窟中。 他惊慌失措地睁开了眼睛,惨叫了一声:啊! 师叔!有人将他抱在了怀里,发着抖道,师叔,你终于醒来了!弟子以为你要离开弟子了!师叔,你吓死弟子了啊! 叶清衣靠在那人湿哒哒的怀抱中,感觉自己的身体与灵魂是分开的状态。 他好不容易将飘散的魂魄收于体内,人却依旧是麻木的,虚弱的,他茫然地望着头顶的红纱帐:我是死了吗? 那对臂膀将他搂得更紧。 不、没有师叔,你没有死,有我在,师叔便不会死 这是玄墨箫的声音。 那一刻,叶清衣麻木的心终于跳跃了一下,他缓缓推开玄墨箫的手,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绿眸。 除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一副浑身是血的身体,叶清衣望着那殷红的鲜血,忍不住想起了躺在他怀中的杜仲,登时连坐也坐不住了。 你、你怎么了?叶清衣抓了玄墨箫一下,却意外地抓了个空,他害怕得显然哭出来,无助地唤道,箫儿? 满目焦灼的玄墨箫紧握着住叶清衣的双手:师叔,我在这里!你快快躺下,好生休养! 叶清衣循声望去,好一会儿才看清玄墨箫的脸,真是奇怪,玄墨箫明明离他那样近,他怎么就看不清呢。 可当他看清后,一颗心又忍不住揪了起来,因为他看到玄墨箫的身上都是伤,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也乱了,显然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到底怎么了?叶清衣回忆着先前的事,是掌门师兄把你打成这样的?还是、还是你师父 玄墨箫摇了摇头,他扶着叶清衣躺在床上,如往昔般乖巧跪在他的床头道:师叔,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弟子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只想师叔好好的!师叔,待你养好了身体,弟子带你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怎么样? 叶清衣皱着眉毛不语。 他感觉自己分裂了,人虽然躺在玄墨箫的面前,心却在杜仲等人的身上,灵魂更是不知在什么地方漂浮着。他记起来苏梦笙赢了那只狐狸,华子尘却是败在玄墨箫手上的,那宴清河更不用说,早已是死在了玄墨箫手上。 现世之中,又有谁可能打伤玄墨箫,他居然以为玄墨箫是被华子尘所伤,真是愚笨。可玄墨箫又是结结实实受了重伤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玄墨箫为他救他一个险些死过去的人,又去了东郡十九州。 你去了东郡十九州对不对?叶清衣红了眼,你为了救我,去夺麒麟果了对不对?你这一身伤痕,是被那几只麒麟神兽所伤对不对? 叶清衣一连说了三个对不对,说完,已然又失去了半条命,气息奄奄地闭住眼睛,半天缓不过来气,玄墨箫恨不能替叶清衣去痛去难过,因为叫他眼睁睁地看着叶清衣了无生气地躺在这里,远比叫他死了更难受。 他费劲心力,好不容易令叶清衣的身子好转了些,一夕之间,前功尽弃,他用麒麟果强行救回叶清衣一命又如何?他的叶师叔虚飘飘地躺在他面前,虚弱地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那张秀美的面庞更是苍白得几乎透明。 玄墨箫痛苦得无以复加,他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随时陪着叶清衣离开这个世界, 师叔,弟子没事,弟子什么都不怕!玄墨箫泣语泪流,只要师叔陪在弟子身边,弟子便什么都不怕! 叶清衣怔怔地望着玄墨箫。 他想,他一定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或者说,他人已经进了鬼门关,却生生被玄墨箫拉了回来。 可他的一只脚仍卡在鬼门关里,任玄墨箫如何拉拽也拉拽不出来,他想,他这一遭,怕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他一个病秧子,早就预见了自己早亡的结果,也从来不畏惧死亡,可望着守在他床前的玄墨箫,叶清衣忽然是那么的不舍,那么的迷茫。 箫儿叶清衣闭了闭覧黺眼睛,沉吟片刻后抱着一丝希望问,你杜师叔他如何了? 玄墨箫眸光一抖。 叶清衣心凉了半截,闭住眼,缓和了好一会道:你杜师叔他不在了是不是? 玄墨箫垂着双眸,良久,轻轻地点了下头。 叶清衣颓然失力,紧闭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师叔弟子已经尽力去救杜师叔了,可、可杜师叔失血失得太多,太快了,弟子无力回天!玄墨箫轻轻地,委屈地晃着叶清衣的胳膊,师叔,弟子错了,弟子该放师叔走的!师叔,你原谅弟子一回,弟子不是有心的! 叶清衣整个人都在发抖,心痛得无法呼吸。 杜仲那么好的杜仲,就这样死了。 叶清衣根本不敢回想杜仲的脸,更不敢回想杜仲那一头白发,那一头为他而变得雪白的白发。 是他,是他害了杜仲啊! 师叔!玄墨箫见叶清衣如此,慌得脸都白了,他坐在床边将叶清衣抱在怀里,恐慌地哀求着,师叔,弟子求你,求你放过自己!杜师叔的死是一场意外,弟子已经杀了那几只妖狼,也将华掌门和师父放了!师叔弟子只想与师叔好好的!你赶快好起来,弟子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乌糟糟的世界! 乌糟糟的世界 呵,这乌糟糟的世界还不是因为他们几人造成的。 你师父还好吗? 玄墨箫连连点头:师父没事,师父带着杜师叔的遗体回玉穹山了,师叔若是想见师父,弟子派人将师父召来便是。 叶清衣微叹了一口气,他如今这光景,还是不要见苏梦笙的好,见了,不过是徒增烦恼。 你师父和掌门,要好好的 是!是!弟子听到了,弟子会让师父和华掌门好好的,师叔,你也要好好的! 我?叶清衣苦笑,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我睡了多久了。半晌,叶清衣道。 玄墨箫无限爱怜地在他的耳边蹭了蹭:师叔,你昏睡了七日了。 七日 岂非,今日是杜仲的头七 扶我起来吧。叶清衣强行打起精神,换一身干净素服,我想回玉穹山看看你杜师叔。 玄墨箫却是不动。 叶清衣察觉到玄墨箫的异样,便问:怎么了? 玄墨箫沉默须臾:恕弟子不能带师叔回玉穹山。 叶清衣万万没想到玄墨箫居然拒绝了自己,微怔道:今日是你杜师叔的头七,为什么 师叔!玄墨箫猛地将叶清衣抱得更紧,绝望而恐慌地道,师叔虽是清醒了过来,身体却极为虚弱,需在魔宫中好生休养,弟子才经历了险些失去师叔之痛,万不敢再将师叔置于险境,便是离开魔宫前往玉穹山吊唁杜师叔也不行!师叔若是实在想念杜师叔,不如让弟子在魔宫为杜师兄建一座衣冠冢,以供师叔纾解相思之用。 衣冠冢?叶清衣心下悲凉,好啊,你不如也替我立一个衣冠冢,反正,我怕是也活不过几天了 玄墨箫浑身一僵。 他面如死灰地望着叶清衣的长发,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穿成美强惨的恶毒情敌》已开!(世子妃改为下一本接档文吼)静待小天使们的光临! 第76章 76 失心症。 杜仲的衣冠冢很快便建好了。 玄墨箫不舍得叶清衣多行一步, 硬是将叶清衣抱到了杜仲的衣冠冢前,许是上苍都在为杜仲的离世感到遗憾,晴空之下,居然飘起了雪。 叶清衣整个人处在了一种游离的状态, 他时而昏昏沉沉, 时而又清楚的很, 昏沉时感觉自己十分轻松,仿佛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清醒时则十分痛苦, 疾病的折磨与心中的压抑搞得他精神萎靡, 意志消沉。 师叔, 我们到了。玄墨箫将叶清衣放在提前准备好的地垫上, 并在衣冠冢的四周布上了结界, 以防风雪冲撞了叶清衣的身子,叶清衣靠在玄墨箫的肩头, 呆呆地望着杜仲的衣冠冢,情不自禁流下了两行泪。 杜师弟。他对着衣冠冢道,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 可好。 灰白色的衣冠冢默默地凝望着叶清衣。 叶清衣心中一阵绞痛,颤抖地跪在地上,为杜仲上香磕头。 玄墨箫守着叶清衣, 痛彻心扉。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69) 肃音与福仔站在结界外, 面无表情地望着结界内的二人,福仔许是猜到了自己惹了祸, 耷拉着耳朵哼哼唧唧地叫个不停, 想要靠近叶清衣, 却又怕叶清衣生气,便一直遥遥望着自己的主人,又委屈,又伤心。 玄墨箫哪敢再让叶清衣受刺激,朝着肃音与小狼妖挥了下手,示意二人离去。 肃音会意,抱起小狼妖正欲离开,苏梦笙踩着佩剑跳在了结界外。 肃音才被苏梦笙所伤,见了此人,当真是无比羞愤:你来了?肃音恨道,他现在一心守着他的师父,可没空见你! 苏梦笙冷哼一声,睨着肃音道:不想死就赶紧滚开!我饶你一次,却不可能饶你两次!你不要不识好歹! 谁用你饶了!肃音不服气,你以为你自作聪明地放我一回我就感激你了?呸!苏梦笙,你我之间的血海深仇我永世不忘,只要我还活着,便会向你寻仇。 小骚狐狸,牙尖嘴硬!苏梦笙提了提裤腰带,痞里痞气地走到肃音面前,我就喜欢看你这副不服气,却又那我无可奈何的样子!小骚狐狸,我不杀你了,我等着你,我看你什么时候有那个本事来找我寻仇。 肃音一张俏脸被苏梦笙气得铁青。 结界内,叶清衣隐隐约约听到了苏梦笙与肃音的争论声,他勉强抬高了声音唤道:苏师兄 与肃音争执不休的苏梦笙一愣,破开结界,飞到了叶清衣身旁。 清衣。苏梦笙半跪在地,看了眼杜仲的衣冠冢,眼圈一下子红了,我说你怎么不回玉穹山祭奠杜师弟,原来是在魔宫为杜师弟立了衣冠冢。我只当那小畜生把你扣住了,想着来营救你。 苏梦笙口中的小畜生自然指的是玄墨箫,昔日感情俱佳的师徒,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叶清衣怅然不语,苏梦笙见叶清衣闷闷的,精神欠佳不说整个人虚飘得很,好像是一股气浮在自己面前,便觉得胸口钝钝的疼。 叶师弟,你怎么样?苏梦笙挽住叶清衣的手,悲戚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莽撞行事,擅作主张带你和杜师弟离开魔宫,我、我真是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是我害了杜师弟,是我啊! 叶清衣缓缓闭了闭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 叶师弟,如今我只有你和掌门师兄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你愿意与我那逆徒在一起,我也不拦着了,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苏梦笙说着说着瘫坐在地,无助地恸哭起来。 叶清衣从没见苏梦笙哭得这么伤心过。 时间与变故当真可以改变一个人,之前的苏梦笙那么清贵高傲,万万做不出坐地哀嚎这样的事的。 叶清衣一时感慨万千,他垂下手拨了拨叶清衣的袖子,苦笑着问:苏师兄,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他靠着玄墨箫缓了口气,掌门师兄呢?他可好。 还好。苏梦笙抹了两把眼泪,掌门师兄一向撑得住事,安置好杜师弟的后事后,便去伏妖了。 说到此处,苏梦笙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他抬头盯住玄墨箫:你报了仇,痛快了,可你看到修真界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吗?你那位妖皇外祖父,带着妖魔鬼怪四处生事,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你好歹也是溪暮遥的儿子,当真一点人性都没有,一点正义感都没有? 玄墨箫无动于衷,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叶清衣。 苏梦笙顺着玄墨箫的目光看过去,只得恨恨地唉了一声。 修真界的事,我们必须要管叶清衣说着一顿,紧靠住玄墨箫,忽然间没了动静。 玄墨箫吓得跪在地上,轻轻晃动着叶清衣的肩膀呼唤:师叔!师叔! 他昏过去了。苏梦笙哀伤道,杜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玄墨箫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他何尝不知杜仲的死对叶清衣打击太大,何尝不知叶清衣精神遭受重击之下,性命垂危! 我要带叶师叔走,永永远远的离开这里! 玄墨箫一把将叶清衣抱在怀中,带着他便要离去,苏梦笙见状道:孽畜!你要带着他去哪! 玄墨箫一脸决绝:师父莫要问了,总之有我在,我绝不会让师叔出事的! 苏梦笙冷哼:你?你除了多闯几次东郡十九州还有什么办法?小子,别看你如今法力通天,饶是你再怎么厉害,东郡十九州那样的地方多去几次,也是个死字! 玄墨箫被苏梦笙戳到痛处,眼底绿芒乍现,僵持中,叶清衣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看紧紧抱着自己的玄墨箫,又看了看一脸怒容的苏梦笙,迷茫道:苏师兄,箫儿,你们在吵什么? 苏梦笙与玄墨箫见叶清衣清醒了过来,皆是喜上眉梢,而且叶清衣的下一句话却将二人立刻打入了冰窟,他道:这是哪?这又是谁的衣冠冢? 苏梦笙与玄墨箫皆是一愣。 叶清衣一双眼睛朦朦胧胧的,他在玄墨箫怀中挣扎了挣扎,似乎想要看清衣冠冢上的字,玄墨箫见状立刻抱着叶清衣飞了出去。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将要失去叶清衣的可怕感觉将他紧紧包围,令他几乎站立不住。 苏梦笙提剑追了过来,见叶清衣大气进小气出的,亦是揪紧了一颗心:叶师弟。苏梦笙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叶清衣懵懂地望着苏梦笙,不懂苏梦笙为何要这么问。 他不答,只眯着眼睛朝远处望了望,他隐约看到了一座建造的很是恢弘的墓园,便好奇地问:怎么那里也有一座墓。 玄墨箫麻木地回答道:师叔,那是我父亲与我母亲的合葬墓。 你父亲?叶清衣回想了一番,你父亲,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是玄墨箫道,所以和我母亲躺在一处的,是我父亲的佩剑,云霜剑。 哦,是这样。叶清衣顿了顿,疑惑地看向玄墨箫道,你干嘛抱着我?容莲呢?杜仲呢?掌门师兄呢? 苏梦笙被叶清衣吓得脸色发青,他上前一步握住叶清衣的手:叶师弟,你到底怎么了?你、你忘了杜仲 苏师兄。不待苏梦笙说完,叶清衣便新奇地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是璃花宫出什么事了吗? 苏梦笙怛然失色,玄墨箫面如死灰。 然而叶清衣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相反的,他感觉有异的是苏梦笙与玄墨箫。 你怎么了?叶清衣反握住苏梦笙的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大哥呢?怎么没见他过来。 苏梦笙浑身一凛,瞠目结舌地望着叶清衣,说不出一个字。 失心症玄墨箫眼中滑出两行热泪,师叔他患了失心症,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忘了我们。 失心症? 叶清衣茫然,他望着泪流满面的玄墨箫:什么是失心症?箫儿,你们、还有我到底怎么了? 玄墨箫默默无言地望着叶清衣,抱起他,飞向了魔宫。 叶清衣知道,他病了。 他患的病,叫失心症。 这种病不痛不痒,却很令人迷糊,他总是昏昏沉沉的,有时睡上个三五天,有时睡上个十来天,每次都是一阵凄婉的箫声叫醒的,醒来后,便会看到一张流满了眼泪,却好看的醉人的脸。 他似乎忘了许多人,许多事,却记得眼前的人是玄墨箫,是他很喜欢的一个人。 他很想与玄墨箫多说说话,可说不上几句,身子便乏得厉害,便会睡去,漫长的冬天便在他的昏睡中匆匆过去,再一次睁开眼睛时,魔宫里的迎春花都开了。 师叔! 他甫一睁开眼,便被身旁的人抱进了怀中,熟悉的清冷香气灌入鼻中,当真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箫儿叶清衣喃喃,是春天到了吗? 他笑笑:我仿佛看见迎春花开了。 第77章 77 师叔走了 玄墨箫已然崩溃。 他在叶清衣面前掩饰着悲伤, 含着笑道:师叔,是春天到了,万物生机勃勃,师叔也快好起来了。 好起来了? 是吗? 叶清衣笑而不语, 他已经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什么叫大限将至, 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今日还能认得出玄墨箫,明日呢?后日呢?万一下一次闭起双眼, 他就再也睁不开了呢? 叶清衣哀伤极了, 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 他知道玄墨箫一定比他伤痛百倍。 不一会儿, 两个宫人踏入寝殿, 将两碗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灵药放在了桌子上,玄墨箫二话不说将灵药端了起来, 满眼希冀的望着叶清衣道:师叔,喝些药吧,喝了,身子能舒服些。 叶清衣沉默不语。 他知道, 在他昏迷期间,玄墨箫给他搜刮来许多灵药,偌大的修真界, 妖界与魔界, 几乎要被玄墨箫掏空了,可他的身体无力回天, 喝再多的灵药又有什么用呢? 用这个功夫, 不如趁着他还清醒, 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便轻轻推开灵药,道:箫儿,这药苦的厉害,我不想喝了。 玄墨箫一愣,眼中的惊慌满溢而出。 叶清衣知道他一不喝药玄墨箫便害怕,因为他的这口气,全凭这些灵药吊着。 师叔 箫儿。叶清衣打断玄墨箫的话,抢在他前头道,我回来再喝好吧,等我回来。 回来?玄墨箫丢掉药碗猛地攥住叶清衣的手,师叔,你要去哪? 瞧给他吓得,脸色立刻就白了。叶清衣爱怜地抚了抚玄墨箫的面颊,小声地说:你不是想让我为你披上红霞吗?我看今日天气正好,不如,便披上红霞让你看一看吧。 玄墨箫浑身猛地一颤。 师叔!他眼中落泪,激动的难以自持,师叔,你真的,真的愿意 去吧。叶清衣已然想得无比通畅,毕竟他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他喜欢玄墨箫,虽不知何时动的心,但他确实喜欢玄墨箫,外人说他们乱伦也好,说他委身于魔头也好,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去,身后之事,他何须在乎。 玄墨箫既然想让他穿上嫁衣,他帮他完成这个心愿便是。 况且,他是心甘情愿的。 不然的话,他当真是要带着满腹的遗憾离开了。 去吧。叶清衣贴了贴玄墨箫的脸,疲惫地闭上双眼,趁我还清醒着,趁我还知道你是谁,趁我还能陪着你,去吧 玄墨箫倒在叶清衣怀中,哭成了泪人。 那一身大红喜袍当真是华贵非常。 叶清衣毕生没有装扮得如此明艳过,为了配上这件坠着彩宝,绣着金凤的喜袍,他打起精神,亲自在额上画了一枚牡丹花钿。 待他装扮齐整,扶着宫人的手出现在玄墨箫面前时,玄墨箫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看吗?叶清衣笑着问。 好看。玄墨箫哑声道,师叔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叶清衣微笑着收下了玄墨箫的夸赞。 带我去陵园吧。他道,我想给杜师弟看看,也想让你娘看看。 玄墨箫眸光一闪:好。 陵园内,阳光普照,暖和怡人,一点阴森压抑的感觉都没有。 叶清衣先是来到了杜仲的衣冠冢前,举一杯清酒献给杜仲,坦然而轻松地说:杜师弟,我来看你了,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我在做什么?你千万不要替我担心,因为我现在真的很快活,自由自在的快活。 玄墨箫咯吱咯吱地攥着渗出血水的双拳,扶着叶清衣走向小芝与溪暮遥的合葬墓。 虽然陵墓里面并无溪暮遥的尸骨,可他们修真之人一向将本命法宝当做是自己的一部分,叶清衣照旧敬了杯清酒与二人,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对着高高的墓碑发愣。 毕竟,这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公婆啊。 一想到这,叶清衣居然有一点想笑。 师叔,你坐下歇歇吧。玄墨箫扶着叶清衣坐在蒲团上,与叶清衣一样取了一杯清酒,跪在了小芝与溪暮遥的墓前。 他望着躺在陵墓中的父母,面上带笑,却是满眼悲戚地道:爹,娘,儿子今日成婚了,迎娶的是江洲叶家的公子,玉穹山玉姝峰峰主叶清衣。儿子知道,儿子此举有违天理人伦,但儿子真心实意地喜欢着叶师叔,此生非他不娶,他在我在,他亡 玄墨箫没有往下说,哽咽了一下,端起酒一饮而尽。 叶清衣恍恍惚惚地望着玄墨箫殷红的背影。 他感觉,那个少年在他身前化成了一滩血。 敬过父母后的玄墨箫满脸轻松地走到叶清衣身边,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许是心中拿定了注意,玄墨箫看起来淡定了许多,浑浊且布满红丝的眼中终是现出一丝分明,他搂紧叶清衣,淡笑着问:师叔,阳光晒着可暖和? 嗯,很暖和。叶清衣眯着眼睛望着高悬于头顶的太阳,可惜,他压根感受不到阳光洒在身上是什么滋味。 他明明贴在玄墨箫的心口,可他连玄墨箫的心跳声都听不到。 他微怔了片刻,闭了闭眼,撒娇似的说道:箫儿,我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儿,你吹箫给我听好不好? 玄墨箫一颤,末了,声如蚊讷的应道:好。 他召出叶清衣送他的玉箫,竖于唇下,低奏起来。 箫声响起,叶清衣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那箫声低沉悠扬,叶清衣听着听着便睡着了,玄墨箫木然地吹着箫,直至太阳落山,直至星光满天,直至日出东方,新的一天再次来临。 他不间断地吹了一天,可惜,听箫的人,再也没能醒来。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70) 不过没关系的,以往也有这种时候,只要他一直吹,一直吹,听到箫声的叶清衣便会回来,便会睁开眼睛,便会对他箫。 凄婉的箫声回荡在魔宫上空整整七日,七日间,阳春三月迅速转化为寒冬,凡是靠近魔宫的生灵皆冻化成冰,世人皆说,魔宫里的那位魔君,已经疯了。 第八日,叶清衣依旧没能醒来。 身挂霜雪的苏梦笙一路打上魔宫,望着依偎在一起,身穿大红嫁衣的叶清衣与玄墨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整个修真界都被风雪蚕食,陵园内却是暖阳如春,他甚至能看清叶清衣被阳光笼罩着的纤长睫毛,他的叶师弟还是那么美,美得好像一尊玉雕,毫无生气的玉雕。 孽畜苏梦笙颤抖道,你、你对你叶师叔做了什么? 玄墨箫依旧吹着箫,什么反应都没有。 孽畜,我在问你话!苏梦笙亮出佩剑,便要劈开结界闯进去,忽然,一抹白影闪至他近前,拦住他道,叶清衣已经死了,病死的,他在陪着他,你不要进去打扰。 你说什么?叶师弟叶师弟他死了?苏梦笙瞬间连手中的剑都拿不稳了,他凶神恶煞地瞪着肃音,你赶紧给我滚开!信不信我一剑劈了你! 肃音不为所动,直挺挺地站在苏梦笙面前,毫不畏惧这个将自己重伤过的男人:你要劈就劈,要砍就砍,随你怎样,你当我怕你吗? 他剜了苏梦笙一眼,上前半步道:反正这修真界马上就是我们的了,我夙愿已了,死而无憾,苏梦笙,无力回天的感觉,不妙吧? 苏梦笙怒瞪着眼前的这只小狐狸 修真界是你们的了?呵,做梦去吧!他一把推开肃音,劈开结界,飞到了玄墨箫与叶清衣的身前。 他张嘴便要骂,却在看清玄墨箫面容的一霎什么都骂不出来了。 玄墨箫的眼中,口中全是血,那把墨色的长箫与纤长的玉手上布满了血渍,红得赛过了叶清衣那身华贵的喜袍。 苏梦笙一下子便慌了,他指着玄墨箫,磕磕巴巴地问: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玄墨箫看也不看苏梦笙一眼,依旧面无表情地吹着箫。 苏梦笙心底一抽,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说话,你说话啊! 他一把按住玄墨箫的手,逼着他无法再吹箫:玄墨箫!我在问你话,你说话啊! 玄墨箫缓缓抬起枯井一样的双眸,空洞地盯着苏梦笙:师父,别阻拦我,师叔还在等我的箫声呢,他以往都是听着我的箫声醒来的,这次也一样。 说着,轻轻推开苏梦笙的手,换了一曲,重新吹奏起来。 苏梦笙望着昔日爱徒,与既是好友,又是同门,且曾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叶清衣,悲伤得红了眼眶。 他不必做什么,他的身前,只有两颗心脏再跳动,叶清真的已经死了。 死透了,别说是他,便是苍亓真人也救不回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早知如此,他何必多此一举,前来营救他! 凄婉的箫声不肯放过地回荡在他耳边,自责不已的苏梦笙终是崩溃,打掉玄墨箫手中的箫,用力按住他的肩头道:别吹了!他已经死了!死了!!你就是吹断了气,他也听不到,回不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先虐一下,就一下下哈 第78章 78 大结局 上 玄墨箫布满血珠的手指僵硬地停顿下来。 他抬起头, 很是哀怨地瞪住苏梦笙,直看得苏梦笙心下不忍。 墨箫!苏梦笙咬着牙摇了摇头,泣道,别吹了, 叶师弟他、他已经走了。 玄墨箫眼中的水汽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他木然一笑, 哑声道:师父,我知道啊 我知道, 师叔已经走了啊 苏梦笙浑身一颤, 他莫名恐慌了起来, 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恐慌。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玄墨箫, 却见玄墨箫一脸平静地将玉箫放在了叶清衣的手里, 继而搂住叶清衣的肩膀, 缓缓闭上了眼睛。 师叔,你在等着我呢吧玄墨箫温柔呢喃, 弟子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说罢,周身上下散发出澎湃的灵力。 苏梦笙怛然失色,上前一步按住玄墨箫的胳膊, 惊道:墨箫!你要干什么?你别做糊涂事!你便是散去一身修为,也于事无补啊,你 苏梦笙说着一顿, 他忽然意识到, 玄墨箫不是想散去一身修为来自戕,而是想死, 想跟着叶清衣一起死去。 你苏梦笙喉头哽咽, 望着面前这个自己疼爱过, 真心照拂过,却将他伤得变了一个人的弟子,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要这么做?苏梦笙颓然跪地,你也要走了,你也要走了,好,好你放心,你走后,我会将你和叶师弟埋在一处的。 玄墨箫闭目不语,他与叶清衣齐齐被蓝绿色的灵光包围,看起来凄美梦幻,好看得令人不忍打扰。 苏梦笙盘膝坐在他二人对面,静静地看着玄墨箫的生命一丝一毫的流逝,心痛到失去感觉。这个魔头终于死了,他不应该很高兴吗?他不应该笑出声吗? 不苏梦笙痛楚的咬紧牙关,你们都回来,都回来啊 他自残一般握紧了剑刃,任由鲜血将锋利银白的剑身染红。 苏师弟,你在干什么? 结界外,不知何时多出一人。 苏梦笙一顿,抬头朝声音所来处望去,却见一身白衣的华子尘站在肃音的身前,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几个。 掌门师兄?苏梦笙撑着剑站了起来,掌门师兄,你来了、你 他喉间一哽:你是来送叶师弟最后一程的吗? 华子尘不语,云袖轻扬,飞进了结界。 那双凌厉的凤眼在叶清衣与玄墨箫面上逡巡了一番,淡声道:你与其散尽修为寻求一死,不如用你的修为救回叶师弟一命。 玄墨箫周身四泄的灵光骤停。 他缓缓睁开已无生气的眼睛,虚声道:你说什么? 华子尘默了默,半跪在叶清衣面前,轻握住了他的右手。 已然离世的叶清衣看上去安静平和,仿佛只是睡着了,灵魂尚在人间。他虽是死了,但容貌依旧是那么的绝世倾城,便是额间的牡丹花钿看起来都那么娇艳动人,比真正的牡丹还要好看。 这世间所有形容美丽的词语都可以放在叶清衣的身上,可即便如此,依旧不能表述出叶清衣的美。 他原本就不该是这个世上的凡人啊。 华子尘强压下心中的酸楚,平静地将叶清衣右手食指上的玉扳指摘了下来。 玄墨箫一眨不眨地望着华子尘的动作:你干什么? 苏梦笙亦是十分不解:是啊,掌门师兄,好端端的,你把叶师弟的扳指摘下来干什么? 华子尘捧着扳指,沉声道:这扳指看似平平无奇,略显粗糙,却是师父送给叶师弟的一件保命之物。 保命之物?苏梦笙眼睛一亮,什么保命之物? 华子尘看了眼貌似没什么反应的玄墨箫:师父昔日收叶师弟为徒的时候,便料定叶师弟命湍骨轻,难以善终,便取来上古玄凤的翅骨一段,制成了这枚扳指,有此扳指在,叶清衣身死魂存,只要用这枚扳指为叶师弟重新注入生机,他便可重生。 你说什么?玄墨箫猛地抓住了华子尘的胳膊,你说这枚扳指,可以救回我师叔的命? 是。华子尘道,不过,须有人做出牺牲。 我来。苏梦笙想也不想地道,赶紧让老子做点有意义的事吧,老子好不容易修炼出一身绝世的修为,奈何依旧杀不尽那些可恶的妖魔,活得当真是十分的没意思,若是能用这一身修为救回叶师弟,也算对得起师父的在天之灵,也算对得起我修炼神功时糟的那些罪。 苏梦笙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叶清衣的面前,却被玄墨箫一掌击了出去。 一心想着为叶清衣奉献生命的苏梦笙并未设防,硬生生被玄墨箫击出一丈远,他早已是大乘期的修士,比他修为稍低的人压根近不得他的身,遑论一掌将他打出去,可他的徒弟做到了,他昔日软糯可怜的徒弟做到了! 苏梦笙再一次悲从中来,又气又愤:玄墨箫!你想干什么? 玄墨箫缓缓收回了手,带着几分愧疚之情看了苏梦笙一眼,不容置喙地道:我来 他大声重复了一遍:我来。 苏梦笙眉心一颤。 华子尘却无比淡定,他睨着玄墨箫,毫无感情道:这不是小孩玩过家家,是以命换命,我知道你修为强大,可救回叶师弟后你的修为还能剩多少,还能不能活,我是不确定的。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玄墨箫已然烦躁了,便是拿走我的性命又如何!我要师叔活过来,我师叔活过来! 好。华子尘痛快道,那,我动手了。 他五指一松,任由那凤骨制成的法器浮在半空中。 金灿灿的灵光自扳指中翻涌而出,化成一根根金色的凤羽将玄墨箫与叶清衣层层围住,玄墨箫握紧叶清衣的手,在一片刺目金光下喊了一声:师叔 凤羽带着二人越飞越高,若一团金色的烈火一般将黑暗阴诡的魔宫点亮。 墨箫!苏梦笙厉声哭喊着,墨箫!! 玄墨箫什么都听不到,他的身体仿佛被人破开了无数个口子,灵力不受控制地向身前的叶清衣涌去,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苍老,变得平庸,变得虚弱,但他一点也不伤心,他只是有些担心,若他此遭真的死了,醒来之后的叶清衣会不会很难过。 他怎么忍心他难过。 师叔,对不起,原谅弟子再一次拿走你的记忆。 他含着苦涩的眼泪,将手按在叶清衣的眉心上,拼着尚且可以使用的单薄灵力,抹去了叶清衣脑海中,关于自己的全部记忆。 金羽茫茫如雨下,夏天终是到了。 夏去秋又来,秋过冬又至,世人皆说,没有人能活着度过这个寒冬。 便是一向四季如春的玉穹山,今年也冷得厉害,华子尘为此三令五申不让叶清衣下山,并在玉姝峰外架起了三四层结界,只要是能生热的法宝,全都送到了倚兰轩里。 容莲取出一粒杜仲生前为叶清衣炼好的药丸,化入温热的茶水中,沉思片刻后,又取了几粒糖丸放入杯中。 他心情忐忑地捧着放了苦药和糖丸的茶水踏入倚兰轩,面带微笑地来到叶清衣身旁,将茶碗放在了桌案上。 师父。容莲温声道,药好了,喝药吧。 他斜倚在窗前暖榻上的仙人一动不动。 容莲情不自禁皱了下眉头,他伸出手,想要晃一晃叶清衣的衣袖,却又不敢惊扰他。 他的师父已经醒过来四个月了,可他依旧觉得叶清衣已经死了,或者说,他人在这里,魂魄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容莲的心底涌起酸楚的悲伤,他轻按了一下眼角,故作轻松道:师父是不是累了?不如,师父去休息一会儿,睡醒后再喝药。 师父? 师父? 空洞地望着窗外的眼眸轻轻颤了颤。 他垂下手,缓缓转头望着跪在身边的容莲,目光冷漠地像是在望着一个陌生人。 师父容莲心头闷地喘不上气,师父,我是容莲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叶清衣轻眨了下眼睛,张口,缓声道:莲儿,你莫怕,师父认得你。 容莲长舒了一口气。 师父吓死徒儿了。容莲将一件狐皮大氅披在了叶清衣的身上,师父,窗下怪冷的,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叶清衣也不知道自己守在窗边想干什么,但他偏是想在这里待着。 他想要一直看着窗外,就仿佛,看着看着便能见到谁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他似乎经历的一些事,忘掉了一些人,他的记忆力,有一座漆黑宏伟的宫殿,有一只小狼,有一座陵园,却唯独少了一个人。 他隐隐觉得他忘掉的那些事,那些人对他很重要,偏偏,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如今,他依旧病骨支离,依旧喜欢穿绿白二色的衣服,依旧喜欢兰花,却莫名见不得绿色的亮光,与红艳艳的东西,那日,容莲无意间翻出一件大红的寝衣,他只看了一眼,眼泪便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知道,当夜苏梦笙便来到了玉姝峰,并将他时时带在身边的玉箫抢走了。 他与苏梦笙大闹了一场,硬是将玉箫抢了回来,实际上,他并不会吹箫,也隐约知道这把箫的主人已经不是自己,但他莫名坚定地要将这把箫留在自己身边,因为这箫是他再次醒来时,唯一看到的物件。 莲儿,你苏师伯还没回来吗?叶清衣冷不丁问道。 自从乾坤墙被破,苏梦笙与华子尘便很少回到玉穹山,他们日日带领玉穹山弟子以及各大门派的弟子与妖族殊死相抗,一转眼,修真界已经与妖族恶斗了近一年了。 这一年来,天空几乎总是昏暗的,浓重的血腥气飘荡在空气中,随便走到一个地方,都能看到血流成河,尸身遍野的景象。 叶清衣只下过一次山,在见到那些数也数不尽的尸体后,骇得站也站不住。 那次以后,苏梦笙与华子尘便不允许他下山了,可他在玉穹山待着真是闷啊,他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万一他就遇见了那如何也想不起来的那些人了呢? 回师父的话,苏师伯和掌门仍在搭救修真界各派人士,只怕近日内回不得玉穹山。容莲皱着眉保证,不过师父不用担心,弟子会好好守在师父身边,保护师父。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71) 叶清衣对容莲淡淡一笑。 他从袖中抽出玉箫,沉默地轻抚着。 容莲的目光在玉箫上一顿。 师父容莲很是有些紧张地说,师父还是歇一歇吧,这箫,交给徒儿怎么样? 叶清衣抚摸着玉箫,心中莫名地平静着,他好奇地问容莲:为什么你们都如此介意这把玉箫,难不成,我是被这把玉箫害得魂归九天,失去记忆吗? 容莲被叶清衣问白了脸,事实上,每次叶清衣向容莲问起这些事,容莲都会白脸。 有时候他问得多了,容莲答不上来,就会跑,会哭,会求他不要自我折磨,东想西想,可叶清衣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他都这么无聊了,不找些事情做,不寻些人来想,一准会疯掉的。 师父,你别问了,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师父只要好好活着,平安的活着,便是所有关心师父的人最大的安慰了。 唔,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好吧叶清衣点点头,乖乖喝下了汤药,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容莲见他老实睡下,一直紧绷着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默默收拾好茶具,退了出去。 容莲一走,叶清衣立刻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闷,真的太憋闷了。 不光是待在玉姝峰人觉得憋闷,他的心更是憋闷。 他感觉自己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不将它找回来,他会疯掉的。 窗外,华子尘布下的结界散发着七彩的宝晕光辉,叶清衣指尖捏诀,盯着那几道结界细细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了数。 他施了术法化成一道青烟,消无声息地逃出了玉穹山。 一出玉穹山,叶清衣立刻被浓重的血腥气所包围。 虽然无法接受,但修真界真的被妖族毁得差不多了。 若是苏梦泽等人还在,情况或许能好一点,但偏偏大能修者陨灭众多,更有无数修真人士坠入魔道,改修魔功,是以修真界的境况一落千丈,若非苏梦笙华子尘等苦苦支撑,这怕这世上早已没了修真人士的容身之地。 叶清衣飞得快如梭影,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要去哪,他无所畏惧的朝妖气最重,血腥气最浓的地方飞了去,却惊见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杀。 叶清衣不动声色地停在一块乌云之后,谨慎地打量着乌云下的刀光剑影,动起手来的是修道之人与妖修,妖修们个个猖狂至极,无论输了还是赢了,皆是在狂笑,修士面容肃杀,虽是一身狼狈,却没有一个人朝后退。 而带领着一众修士,冲在最前端的,正是苏梦笙。 苏梦笙经历的事情,他都记得,却偏偏不记得那个将他刺激成这副模样的人是谁,长得什么样,叶清衣隐隐觉得那个人已经与他莫名想不来的那一位有着密切关联,又或者,他们是同一个人,可苏梦笙从不允许他多问,只要他问了,苏梦笙便会生气,便会着急,要不冲出玉穹山寻找妖物撒气,要不抱住他,默默垂泪,哭个不停。 总之古怪的很。 叶清衣小施法术,将妖物尽数困在了六合摧心阵中,陷入阵中的妖物宛如待宰羔羊,苏梦笙挥舞长剑,轻而易举的取走了那些妖物的性命。 是六合摧心阵。苏梦笙高扬起头,叶师弟,是不是你!谁让你从玉穹山上跑下来的! 啧,被发现了,叶清衣慌忙要跑,一转身,惊见一只足足有寻常成狼两倍大的妖狼默默卧在自己的身后,他一愣,瞪着那妖狼道:你想干什么? 妖狼一双绿眸幽幽地望着他。 不过是一只还不能化成人形的小妖精,实在对叶清衣造不成什么威胁,叶清衣笑容凉凉:好狼不挡道,再不走,我可要对你下杀手了。 那妖狼一听立刻站了起来,优雅地走到叶清衣身前,委屈地哼唧了一声。 那么大一只狼发出这样可怜兮兮的声音,着实是有些可笑,叶清衣忍不住笑出了声,妖狼听见了,委屈得更厉害了,用头拱了拱叶清衣的手,似乎想要叶清衣摸它。 叶清衣呆住了,他忽然想起,他曾经饲养过一只小妖狼。 是你吗?叶清衣激动地揉了揉小妖狼的头,你是不是、是不是 一个亲切的名字闪过他的脑海,叶清衣脱口而出:福仔! 妖狼哼唧得更响亮了,用头拱着叶清衣,嘤嘤嘤地乱叫着,似在撒娇,又像在哭泣。 福仔,真的是你?叶清衣抚摸着福仔的头,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突突的疼,他拼命地想回忆起什么,奈何脑中空空如也,便是他拼尽全力,依旧抓不住一直纠缠着他的,那些虚弱缥缈的回忆。 福仔,你、你知道我到底怎么了吗?叶清衣急得红了眼,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福仔一愣,停顿片刻后叼住叶清衣的衣角,带着他朝一座秃山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就要大结局啦,会让他们美满和睦地团圆哒!隔壁《穿成美强惨男主的恶毒情敌》已开,受放荡不羁脾气暴躁帅气多金,攻又美又强又惨又傲娇,占有欲满分,年下小狼狗一只,感兴趣的宝宝来戳戳看呀! 第79章 79 大结局 下 山峦叠嶂, 叶清衣跟着妖狼飞了许久,终是停在了一座高耸入云的,被层层黑雾重重包围着的秃山。 狼妖一入山便凄厉地嚎叫了几声,一步三回头的朝前走着, 生怕叶清衣跟不上。 叶清衣提着衣角, 东张西望, 步履蹒跚,山路湿滑泥泞, 并不好走, 可也不知怎么的, 叶清衣竟是越走越有力气, 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似的。 妖狼一口气走到一个又圆又大的山洞前, 回首望着叶清衣, 不肯再往里走了,叶清衣气喘吁吁地追了过去, 看了看幽深昏暗的山洞,摸了摸妖狼的头道:福仔,你想让我进去对吗? 福仔哼唧了一声。 叶清衣会意,可黑暗的山洞着实令他害怕, 他犹豫了良久,这才托起掌心焰,走了进去。 山洞内, 静得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洞中十分干净, 叶清衣走了许久,除了凌冽的不知道的香气, 什么味道都闻不到, 在他这股香气的指引下一直向前走, 向前走,忽然,狭窄的山洞变得宽阔,路的尽头,居然是一座恢弘的宫殿。 是宫殿好熟悉的宫殿,几乎与他记忆中出现的那座魔宫一模一样。 他是又回到魔宫里来了吗?难道魔宫被毁了?此处,是魔宫旧址? 叶清衣一壁想一壁朝里走,不知不觉间竟是踏进了正殿,正殿中,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倾倒的烛台与崩裂的地砖交交叠叠挤在一处,缝隙里隐约渗着漆黑的血,触目惊心的,直看得人寒毛直竖。 然而这些并不是最可怕的,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死物,最令叶清衣紧张的,是大殿唯一未倒的立柱旁,似乎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极为清瘦,佝偻着身子盘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是死是活。他披着一件满是灰尘的玄色斗篷,头发灰白灰白的,看上去少说也有□□十岁了,叶清衣定定地看了那人片刻,眼泪竟是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那么多泪,关不上闸似的往外淌着,流得他心底直发慌,叶清衣轻飘飘地走到那人身前,默默地跪在了地上。 老人家。他小声地问,你还好吗? 他趁机擦了擦眼泪,却见身前的老人家浑身剧烈一颤。 他一动,身上的沙尘便扑簌簌落了下来,飞得到处都是,叶清衣体弱,被沙土一呛,登时咳了个上气不接下气,他又急得不得了,因为,他发现这个老人家是活着的。 便急慌慌地挥走了沙尘,忍耐着发痒的咳意道:老、老人家,你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师叔他听到有人在唤他,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师叔,弟子又梦到你了,这一回,你陪着弟子多待一会儿吧,不要再走了 叶清衣一怔。 师叔? 师叔?!! 他感觉有什么重物一下子砸进了心里,补上了他心头的窟窿,他抬眼看向那个老人,却冷不丁看到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那人头发都是灰白的了,人也是佝偻着,脸面却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他生着一双极为动人的瑞凤眼,眼头尖细,眼尾细长而上扬,眼珠极为乌黑,可惜的是眼底布满沧桑,悲怆凄凉的目光若冰刀子一样猛扎着叶清衣的心。 这双眼睛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他认识!这双眼睛原本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是谁?叶清衣颤抖地捧起那人瘦削的不像样的面庞,却被对方冰凉的肌肤激得打了个哆嗦,他将手贴上去又放开,愣了片刻后,鬼使神差地将那人抱紧了怀中。 饶是那人身上扑起的沙土再重,再呛人,叶清衣也不想将他放开,他难以自控地颤抖着,眼泪哗哗地往下流,莫大的哀伤包围了他,他感觉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你是谁?你是谁?叶清衣哭泣道,你是不是就是我忘掉的那个人?是不是? 师叔,你,忘掉我了?那人在他怀中道,忘掉就忘掉吧,忘掉了也好,或许师叔下一次入梦而来的时候,便想起我来了呢? 入梦?不,我没有入你的梦,我是真的来到你身边了!你清楚些,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叶清衣松开对方,让对方望着自己的脸。 那双失去了光芒的乌黑眸子微微一顿。 师叔他抬起手,颤抖地摸了摸叶清衣的脸,真是好真实的梦境啊,箫儿真希望自己一直陷在这梦境里,永远不要醒来。 叶清衣脑中嗡地一声巨响! 箫儿? 箫儿!!! 玄墨箫!!!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似被什么重物残暴地碾压了过去,剧痛呼啸而至,他啊地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师叔?师叔你怎么了?玄墨箫只当自己犹在梦中,他扶起叶清衣,害怕地道,师叔,你身子又不舒服了是不是?对不起,是弟子没用,弟子如今已是个废人了,没有办法救师叔了! 箫儿,箫儿叶清衣死死望着近在咫尺地那张俊脸,脑中飞闪过无数画面。 寒晶谷中,他与他初次相见。 玉姝峰上,他送他玉制玄箫。 他偷学了术法,对他使用了摄魂术,他屡次救他脱离险境,杀死了欲对他不轨的柳无恨。 他胆大包天地偷吻过他,他从早已是人间地狱的东郡十九州逃了出来,报仇雪恨,并将他带去了魔宫。 他们在魔宫寝殿中抵死纠缠。 他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箫儿!叶清衣扑进玄墨箫怀里,捧着他冰凉的脸热切道,箫儿你没有做梦!是我!真的是我!我是叶清衣,是你的师叔!我来到你身边了!我找到你了!想起你了! 福仔山洞外适实地叫了一声。 玄墨箫死水一般的眸子终是一点点明亮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满面泪痕的叶清衣:师叔?! 叶清衣哭泣着直点头。 师叔?师叔?!玄墨箫用力将叶清衣抱在怀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道,师叔,真的是你?弟子不是在做梦? 不是叶清衣哭得浑身直发软,硬是撑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召出玉箫,放在了玄墨箫的手中。 玄墨箫望着玉箫,终是忍耐不住,抱着叶清衣一起哭了起来。 一片残垣断壁中,叶清衣与玄墨箫相拥一处,哭得肝肠寸断。 箫、箫儿、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何、为何不见我?叶清衣委屈而绝望道。 玄墨箫闭着眼攥紧叶清衣的衣袍,鼻尖在叶清衣的颈间蹭来蹭去,不知足地嗅着叶清衣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师叔,别问了,此生能再次与师叔相见,弟子已经很满足了。 叶清衣却不满足,他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再带着玄墨箫离开这里。 我是在杜师弟死去后不久离去的,我为你穿了嫁衣,我跟着你去见了你父亲母亲。叶清衣回忆着,那时是春天,现在是冬天,箫儿,我们已经近一年没有见面了,你就不想我吗?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玉姝峰,终日像个傻子似的,望着窗外发楞。 师叔,弟子不忍心,弟子怎么可能忍心 那你还将我丢下?叶清衣气急了,你就不怕你我之间有谁有个三张两短,此生再难相见吗? 弟子确实没想再活下去。 你说什么?叶清衣一把将玄墨箫推开,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不想再活下去?你想死?你想抛下我去死? 玄墨箫唇角抖了又抖,他摸了摸叶清衣的脸,悲伤道:弟子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师父说,我最多还有一年的寿命,弟子用余力毁掉了魔宫,想着与魔宫一起消弭无形,可当大殿坍塌下来的时候,弟子忽然后悔了,弟子想,万一万一弟子还能见师叔一面呢? 叶清衣恨得牙间打颤。 他怎么可以怎么能!!! 玄墨箫闭了闭眼,带上一丝凄苦的笑意道:弟子还是太软弱了,弟子就该痛痛快快的离开这个世界,师叔有师父和华掌门照拂,会生活的很好的。 你、你你居然这么想?叶清衣揪起玄墨箫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玄墨箫!你当你是圣人吗?耗尽一身修为救回了我,拿走我脑海中所有关于你的记忆,然后便觉得自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做这一切之前,有没有问过我? 玄墨箫被叶清衣骂懵了:师叔,我 你什么你!叶清衣恨不得甩玄墨箫两巴掌,你躲起来干什么?藏起来干什么?与这魔宫同归于尽干什么?你守在我身边不好吗?等着我醒来不好吗?既是确定我能活,你为何要死?还是你觉得我没有本事挣脱摄魂术,会心甘情愿地做个白痴,糊里糊涂地活下去。 玄墨箫喉间滚了几滚,眼中坠下两滴硕大的眼珠:师叔,弟子也想陪着师叔啊,可是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72) 他吸了口气,垂眸看了看自己残败的身躯:可是,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实在不想拖累师叔,让师叔跟着一个将死之人,再受分别之苦 叶清衣颓然。 他终是明白了玄墨箫的心。 他只有一年寿命,若待他身边,不过是两个人日日以泪洗面,在绝望之中等待玄墨箫死期的到来。 以命换命叶清衣喃喃,如果我们两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不如,我们一起死了。 师叔!玄墨箫干瘪如枯枝的手攥紧叶清衣,弟子不要你死,不要! 叶清衣抿唇浅笑,反握住了玄墨箫的双手。 傻子他闭上眼睛,轻抵住玄墨箫的额头,我都嫁给你了,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去了阴司,找到你,我们又能在一起。 玄墨箫狠狠地皱了下眉,用力将叶清衣抱在了怀里。 师叔 二人久久相拥,再不说一句话。 山洞内的温度随着太阳落山而变得越来越低。 叶清衣依旧怕冷,可玄墨箫却无法再用内功帮叶清衣催热身体,他只能紧紧抱着叶清衣,道:师叔,离开这里吧。 叶清衣靠在玄墨箫不算太温暖的怀抱里,淡淡道:走可以,你呢?你和我一起走吗? 玄墨箫默了默,道:弟子当然愿意和师叔一起走,只是,外面乱得很,弟子如今保护不了师叔,不敢带师叔冒险。 哦。叶清衣无所谓道,那就不出去,一直待在这里。 玄墨箫宠溺地一笑:那怎么不行。 叶清衣轻哂,正要说话,福仔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嘴里还叼着一只兔子。 它放下兔子甩了甩头,用自己庞大且毛茸茸的身体将叶清衣和玄墨箫环抱在了一处。 叶清衣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张暖融融的毛毯里,那感觉真是舒服极了,他指了指地上的兔子,很是轻松地道:瞧,福仔给咱们带吃的来了,它这么暖,简直就是个大暖炉,咱们在这里有东西吃,有地方住,还有一个大暖炉可以靠着,有什么不好的? 玄墨箫隐约察觉出叶清衣不愿走出去,便道:师叔,你在害怕吗? 叶清衣沉默。 是的,他害怕。 他怕一出去便要面对纷争,面对危险,害怕再一次与玄墨箫分开。 我只想在你身边,保护你。叶清衣抚了抚玄墨箫灰白的头发,哪怕只有一年,我也想安安生生地与你厮守,一年后,师生是死,但随天命。 随个狗屁天命!师父殚精竭虑地保下你一命,你没活几天便又要去死,你想将师父气醒过来还是怎样? 叶清衣与玄墨箫齐齐一愣。 福仔更是蹦了起来,竖起浑身玄毛盯着洞口。 低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一张生着桃花眼,俊逸非凡的面庞出现在叶清衣与玄墨箫的面前。 苏师兄?叶清衣惊道,你怎么来了? 穿着一身土黄色破道袍的苏梦笙瞪圆了眼睛瞧了瞧他们两个,气冲冲道:好啊,好啊,你们两个可真是好啊!一个自作主张毁了魔宫,害得我以为他小命不保,命已归西,一个打开结界从玉穹山跑了出来,哪里有危险,便往哪里去!怎么,你们完全没有把我姓苏的放在眼里是吧? 玄墨箫盯着苏梦笙,眼圈微红。 师父 苏梦笙闻言慌忙摆手:别!别叫我师父!求你了!我没有你这样要人命的徒弟! 说完,上上下下扫了玄墨箫几眼:你怎么还是这样?掌门师兄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灵根还在,只要潜心修炼,是能回到巅峰的。 叶清衣闻言大惊。 苏师兄,你说的是真的?箫儿他还能重归巅峰? 是啊。苏梦笙哼了一声,可他一心求死,谁能帮得了他。 叶清衣听罢亦是有些生气,正欲询问,玄墨箫主动道:我重新巅峰又如何,一年的寿命在我眼中,与一日没有任何区别。 苏梦笙暴躁:你就不能试试!万一你得天独厚,重归巅峰后不用死了呢! 这句话若一道骄阳之光般将叶清衣的心点亮,他握住玄墨箫的手哀求:箫儿,师叔求你,求你试一试!你的寿命是因耗尽修为而减,若你的修为重登巅峰,或许便一切如常了!箫儿,你试试啊,就算为了多跟我厮守几日,你也要试试! 师叔玄墨箫如何还敢不答应,他用力点点头,师叔,弟子听你的话,弟子试!弟子试! 叶清衣欣慰一笑,忍不住又流下了几滴泪,苏梦笙亦是抹了下眼角,随即装出烦躁的样子催促他们:别唧唧歪歪的了,这小子的姥爷只怕马上便找来了,咱们时间紧迫,赶紧练。 说着,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册扔给了玄墨箫。 叶清衣与玄墨箫对视一眼,低头一瞧,愕然发现苏梦笙扔过来的,居然是紫玉丹功。 苏师兄,你要让墨箫修炼紫玉丹功吗? 不错。苏梦笙赌气一般道,这本书大概只有溪家的子孙能炼成,溪暮海是个不争气的,所以,此事只能让他来办。小子,你撕掉的那几页的内容,可还记得? 记得。玄墨箫将紫玉丹功放在地上,事实上,这一整本秘籍的内容,我都记下来了。 哦?这样?苏梦笙插着腰晃荡到玄墨箫身前,那你还等什么?我为你护法,你赶紧练起来啊! 玄墨箫转眸看向叶清衣。 叶清衣却盯着苏梦笙。 苏师兄,你让箫儿练紫玉丹功,别有目的吧? 苏梦笙哈哈一笑:叶师弟还是聪明啊!不过这小子大概也猜着了!不错,我确实别有目的,不过我的目的对你们两个也有好处。我为玄墨箫护法,助他练得神功,而他,则要将乾坤墙重新立起来。 果然 苏梦笙在叶清衣的沉默中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乾坤墙大师兄立起来的,后又被这小子打破,再由他立起来,合情合理。叶师弟,这世道乱了这么多年了,该回归正常了吧? 叶清衣不语,玄墨箫半人半妖,他实不愿逼着玄墨箫去做这样两难的抉择。 师叔,就让我练一练紫玉丹功吧。玄墨箫异常坚定道,我会将妖族带到东郡十九州,在东郡十九州的边界上再建乾坤墙,世道安稳,师叔与我才能平安地活下去。 东郡十九州叶清衣担忧道,你决定了? 玄墨箫双眼明亮地望着叶清衣:是,我决定了,为了师叔,为了我自己,我愿意一试。 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清衣笑着道:好,师叔我亲自布阵,你跟着你师父安心练功。 玄墨箫用力点点头。 幽暗破碎的山洞内,灵光普照。 玄墨箫与苏梦笙面对面盘膝坐地,安然入定,苏梦笙望着昔日爱徒的脸,一时间感慨万千:墨箫啊墨箫,这是师父最后一次带你修炼,你一定要用心。 放心吧师父。玄墨箫语气沉沉,他看向遥坐在不远处的叶清衣,严肃地道,弟子此生,都没有这般用心的去做一件事。 那便好!苏梦笙挑起玄墨箫的双掌对上,轻轻闭住了眼睛。 玄墨箫亦然。 感受到有澎湃灵力在身后燃起,叶清衣的心的沸腾了起来。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浓重。 叶清衣施法使三人所处的秃山处于隐身之态,妖灵敏锐,若是察觉到有人在暗修神功找了过来,可就麻烦了。 福仔静静地守在叶清衣身边,替他遮挡着风霜雨雪。因心中怀着希望,一日十二个时辰似乎也没那么漫长,冰冷的风雪亦没有那么折磨人。 叶清衣即便冻僵了身子,依旧不动如山的守着法阵,一日,两日,一月,数月冬天早已该过去了,可风雪依旧在,天气依旧寒冷。 这人界,已经被妖魔折磨得四季不在,日月颠倒了。 又是一个风雪天,冻得早已失去知觉的叶清衣睁开布满霜雪的双眼,幽幽叹了口气。 福仔,快瑯俘要半年了吧。他望着已然变成了雪山的秃山,不安道,也不知他们师徒修炼的如何了,我记得,大师兄似乎整整闭关了一年,才炼成紫玉丹功。 变成雪狼的福仔哼唧了一声。 那声音与他小时候一样,听着怪招人疼的,叶清衣抖掉衣袖上的雪,轻轻抚了抚福仔的头。 若无福仔守着他,给他取暖,他纵有结界护体,只怕也要冻死在这山头上。 快了,一定快了。叶清衣安慰自己,你的主人,一定马上就能出关了 话音刚落,一道无比苍老,却又无比尖利的声音划破长空。 墨箫我的好外孙,你藏在这里是不是? 他们说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出来,让外祖父看你一眼,外祖父还没见过你呢! 妖皇!! 叶清衣惶恐地看向声音所来的方向,却不敢轻举妄动,他已然将整座山崖隐藏了起来,不信那妖皇能找到! 墨箫墨箫你怎么不说话啊?那诡怪的声音飘荡在叶清衣头顶,乌云似的团聚不散,你在练紫玉丹功是不是?好孩子,你炼它干什么呢?外祖父马上就要死啦,我死了,你来做妖皇不好吗?如今,整个修真界都是咱们的啦! 叶清衣暗暗咬紧牙关。 好孩子,你还不肯出来啊。天边蓦然出现了一只巨手,将透明的结界扯出来了一道口子,你在这里是不是?呵呵,好厉害的结界啊,外祖父我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呢。 叶清衣悚然一惊,蹭地站了起来。 结界处的裂口越来越大,浓重的血腥气忽地灌入叶清衣的口鼻中。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那巨手将一身穿披白色长裘的少年扔进结界,像玩弄蚯蚓蚂蚱一样不断用手指拨弄着他的身体,笑着道,你瞧,我将你的好朋友带来陪你玩了,你若再不出来,我只能 说着嘿嘿一笑,用两根指头将奄奄一息的肃音捏了起来。 福仔冲着肃音嚎叫起来。 叶清衣一颗心高高悬起,那小狐狸修为不低,竟被妖皇折磨成这般模样,可见妖皇法力之高,人之歹毒。 妖皇大人,你口口声声要寻找你的外孙,意欲何为啊? 你是叶清衣吧妖皇一边缠扰着肃音的身子,一边道,你身上的妖气好重啊。 在下的事,与妖皇大人无关。叶清衣凉凉道,在下只想告诉妖皇大人,玄墨箫不会见妖皇大人的,妖皇大人若非要见他,便先杀了在下吧。 杀了你?巨手松开了肃音,五指张开朝叶清衣伸了过去,这可是你说的,别怪老夫下手狠毒啊 福仔嗷地一声嚎叫,龇牙护在了叶清衣身前。 叶清衣觑着双眼,在烈烈寒风中抬起灵光流转的双手。 拼死一搏,为那师徒二人争取片刻时间! 叶清衣便要出手,忽然,身后的山洞震了起来,仿佛有人在天空中挥下一把巨大的利斧将秃山一劈为二,地动山摇间,苏梦笙御剑而出。 小妖狐,爷爷来救你了!苏梦笙在叶清衣身旁停了一瞬,飞身朝肃音飞去,叶清衣不禁一愣,苏梦笙出来了,玄墨箫呢? 他猛地回眸,却见茫茫风雪之间,站着一长身玉立的少年。 少年乌发雪肤,仪表堂堂,一双眼睛如清泓般清澈明亮。 叶清衣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响,他只能对着那少年笑,含着泪微笑。 箫儿他颤抖地唤出这两个字,人却随着坍塌的山石摔了出去,电光火石的一瞬,他被人打横抱在怀中,带到了不断向下倾斜的崖顶。 玄墨箫轻轻闭了下眼睛,大厦轰倾的山崖便停止了异动,他将一股罡正的灵力灌入叶清衣的体内,无比心疼道:师叔,你冻坏了吧。 叶清衣摇了摇头,他轻轻攥住玄墨箫修长白皙的手指,激动地问:箫儿,可成了? 玄墨箫低头在叶清衣面上蹭了蹭:师叔,辛苦你再等上箫儿一时半刻,箫儿办完此事,马上回来。 一道灵光化成结界将叶清衣层层笼罩,透过七彩的光晕,叶清衣看到玄墨箫化成一道白闪朝天边的巨手飞去。 箫儿! 叶清衣失声惊叫,拼尽全力挣扎着,却如何也破不开玄墨箫布下的结界,他眼睁睁地看着玄墨箫飞出魔山,并将巨手撕出的口子填补了住,然后,眼前便再无玄墨箫的踪影 不!不!叶清衣怕极了!若是玄墨箫一去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若是他再一次与玄墨箫分离,他还要不要活?! 不!不! 他绝望吼叫,直吼得自己失去了力气,瘫倒在结界中。 风雪,似乎停了。 阳光穿破乌云,照耀在大地上。 空气中的血腥气渐渐退散,不知是幻觉还是怎的,叶清衣隐约闻到了青草的淡香。 他难以置信,睁开眼,却见手边光溜溜的崖壁上,生出了一段绿幽幽的藤蔓。 似乎有人在呼喊,似乎有人在狂欢,叶清衣听不清楚,却真实地察觉到,他身下的这片大地,灵气复苏。 成了?叶清衣慌忙起身,惊愕地发现,一直困着他的结界,消失了。 师叔,你等急了吧? 一身穿白衣的少年从天而降,一手握着箫,一手拿着一朵小小的兰花,他身姿轻盈地跑到叶清衣面前,将花递给叶清衣:花给师叔,师叔,你跟弟子走吧。 恋耽美 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红笺七字(73) 叶清衣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少年,笑着流出眼泪。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感谢一路追来的读者宝宝,作者君鞠躬啦!下一本继续加油!也希望读者宝宝继续支持偶~明日送上现代篇番外!今日评论统统送红包!么么哒!!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