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 病!秧子?——几筱 书名:病!秧子? 作者:几筱 文案: 我本生性纯良,却为你成了权臣(攻) 正经文案: 上官辰,大渊国辅政大臣(病弱),温润玉秀,一番谦谦风骨,以护国安民为己任。 东方胤其,大渊国相国,腹黑阴冷,运筹帷幄手握重兵,誓要将朝堂搅得不得安宁。 只是没想到,两个妥妥的政敌后来居然走得越来越近,处得越来越热乎 欢脱文案: 上官辰一派正义凛然瞧着面前的人:东方胤其,你为非作歹多年,今日就让我结果了你! 东方胤其笑得十分阴险,他勾了勾唇,轻轻吐出几个字:谁结果了谁还不一定呢? 几年后。东方胤其将上官辰逼在墙角,上官辰一脸的羞愤:你你你放肆! 东方胤其一脸的坏笑:有更放肆的,你是没见过。 上官辰憋红了一张白玉的脸:你欺我体弱,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东方胤其若有所思看了看上官辰莫名笑了:我本非君子,你那一套对我没用。不过弱与不弱,总归试过才知道。 上官辰:!! 系统真真跳出来:主人,咱们就是来走个过场,你咋还和别人谈起恋爱来了? (病弱睿智正派受)VS(腹黑俊美反派攻) PS:架空历史,宫廷侯爵,纯纯纯爱~~~~~ 本文又名《病入膏肓遇见你》,还是美美的耽美文,希望大家会喜欢~~~么么~~~ 排雷: 1、本文不是第一人称~ 2、文中带系统,带系统~~ 3、架空文,架空文,莫考究~~~ 4、攻,金手指,粗,粗,粗~~~~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上官辰东方胤其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本生性纯良,却为你成了权臣。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上官辰 作者有话要说:  赶着新年的尾巴开个坑,种点儿希望埋点儿收藏,小伙儿伴儿们新年好哇!!! 新文《猎形》快开坑了,打个广告,嘿嘿~ 乌云上滴着雨,狂风卷过,地上一片狼藉。远处,人们的呼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鲜血一滴滴淌下,混在雨水中,在脚下的泥土里缓慢渗开,最后聚成一片血海。 一个瘦弱的孩子蜷缩在血海之中,她浑身早已被雨水浸透,血水混着雨水沿着她苍白的小脸儿不断淌落在地上。 几十个黑影从四面八方围将上来,迅速将女孩儿围住。 女孩儿瑟瑟发抖,抬手挡去不断落在脸上的雨水,声音嘶哑又无助:哥哥,救我! 黑色的影子似是被她的声音惊醒,他们猛地朝女孩的方向冲了过去,一瞬间,女孩儿的身体被穿出了几十个血窟窿。 女孩儿面色惨白,一口污血吐在地上。她整个人慢慢变得透明,再透明,直到完全散入到了夜色中。 妹妹! 陆裴从梦中醒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额前的头发因为出了汗湿哒哒粘在脸上,遮住他大半张脸。一双墨色的眸子闪着寒光,挺直的鼻梁上也沾了不少汗珠。 又做梦了。 这个梦,他做了整整十三万年。 整整十三万年,回忆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痛心疾首。 妹妹 哐啷一声,住在隔壁的某人弄出不小的动静。陆裴收回思绪,无奈揉了揉眉心,从床上站了起来。 还没走到门口,咚咚的敲门声就传到了陆裴的耳中。 陆裴有些不悦皱了皱眉,没有开门,只是隔着房门问了句:做什么? 房门不开,来人也不说话,继续敲门,而且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知道某人的性子,陆裴懒得同他一般见识。长胳膊伸出去将房门打开一个缝隙,外面的人顺着缝隙灵活地挤了进来。 早晚都要开,下次早点儿开。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 来人,一头金色卷发,一撮儿头发随意在脑后扎了揪儿,趁着他白皙的皮肤分外好看。 他穿了件白色衬衫,脖根处的扣子特意开了好几颗,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风骚张扬。 陆裴瞥了程枢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嘴唇抿了下:程枢,你是不会扣扣子么? 程枢将手里的粥放在餐桌上,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陆裴,你管我? 陆裴走到餐桌边,将粥塞回程枢手中,转身进了洗手间:你的粥,拿回去。 哎 洗手间的门被人一把关上,成功将程枢的声音隔在了外头。 本以为程枢识趣走了,陆裴胡子刮到一半,就知道自己错了。 洗手间的房门被人打开,程枢歪着身子倚在门口,正一脸得意瞧着陆裴。 陆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底却没什么波澜:程枢,你又要做什么? 程枢忽地收起一脸的嬉笑,端正了神色:陆裴,那边又出事了。 抓着刮胡刀的手下意识收紧,陆裴眸色一暗,低声道了句知道了继续刮胡子。 身后,脚步声渐渐近了,陆裴警惕回头,直接对上了程枢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程枢往陆裴跟前凑了凑,伸手在他鼻尖儿上蹭了下,蹭下一块泡沫,声音中三分笑意,七分戏谑:沾到鼻子上了。 陆裴盯了程枢一会儿,啪地一声拍开程枢的手,转身继续刮胡子。 程枢:唉,大木头,没意思。 长垣市,郊区小树林。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稀拉拉的星星。 程枢一个人走在小树林里,脚步悠闲,嘴里还吹着口哨,一副墨镜歪歪搭在挺直的鼻梁上,怎么看怎么像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林子里偶尔有清脆的声音传出来,程枢眼睛眯了眯,眸子里全是洒脱不羁的笑。他往嘴里扔了块糖豆,满意嚼了几下,慢吞吞吐出几个字:都来了还不出来,不是怕我就是个傻子。 林子里的声音渐渐消失,程枢耸了耸肩,笑了:看来是个傻子。 话音还荡在空气中,树林里头的响声忽然大了些,一股子阴寒气息迅速靠近。程枢哼笑一声,利落一个侧身,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程枢勾起唇角不着调笑了,身子轻飘飘往后一退轻松避开了那只爪子。 细长的爪子挥在地上砸出一道道裂痕,翻起的地皮打在树干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月亮慢慢从云层中蹭出来,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偌大的树林里,一只长手怪站在树上,阴恻恻朝着程枢笑着。 长手怪脑袋像个葫芦,半边脸没有眼睛,只有一只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他的手从树顶垂落在地上,紧紧抓着地皮,一副随时进攻的模样。 程枢瞧了瞧长手怪,好看的眉毛无可奈何皱了皱:啧啧,你怎么长得这么让人倒胃口? 长手怪冲着程枢呲了呲狰狞的獠牙,嗓子里沙沙的。 哎吆,还不服气?程枢双手插在裤袋里往前走出一步,歪着头瞧那长手怪,嘴边的笑吊儿郎当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长成你这德行的在我这里都没什么好下场。 长手怪又呲了呲一口长得过分大个的獠牙,程枢嘴角的笑猛地收住,眼神也变冷了许多,声音里裹着寒冷的气息:忘了告诉你,长得糙脾气又差的下场都很惨。 程枢后面几个字尾音拖得很长,绵长的声音还环绕在夜色里,他这边一只手已经挥了出去。 金色的光裹着无数只树叶子,朝着长手怪的面上飞了过去。 夹了风的树叶子,速度又快又狠,像极了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长手怪嗓子里呜咽一声,迅速躲开。那树叶子像是长了眼睛,一路跟着长手怪追了过去。 程枢站在原地,金色的头发在月亮的照耀下闪着光芒。他眼中重新聚起一抹笑意,拽了拽衬衫袖子。想了想又扯了扯衣领,露出来瓷白的皮肤白到发光。 暗处传来一声低吼,程枢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笑了:抓到了。 一圈树被打得稀巴烂,长手怪正躺在地上奋力挣扎。他的身上被树叶一圈圈绕住,树叶的根部尽数没入他的皮肉,鲜血顺着树叶接连落在地上。 程枢走到长手怪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他:还狂么? 长手怪艰难扭着身子,血水不断淌在地上,他不说话只是用拿那一只眼瞪着程枢。 程枢好脾气地笑了笑,伸手在长手怪头上一点,长手怪忽然不动了。 细长的爪子慢慢变短,狰狞的獠牙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个瘦弱的少年出现在程枢面前。 又是一个同类,程枢心底止不住唏嘘。 程枢好整以暇瞧着少年:这模样长得倒也能看。说吧,离开形界这么多年,你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少年瞪着程枢,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他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哼,我早就在形界待够了。什么主君,什么控形官,都是狗屁!少年啐了一口,我现在的主人可是鬼界的鬼君,不是什么狗屁主君! 程枢瞳孔骤缩,眼底冷森森一片,就连暖色调的头发都挂了层寒意:你再说一遍。 手心,一道亮光缓缓聚拢在了一处,只待手的主人出手,那道光便会准确无误地送入少年的胸膛。 少年倒也傲气,扬着脖子不屑道:我说,主君什么的全是狗屁! 金色的光撞在一堵蓝光上被弹了回来,陆裴站在程枢跟前,声音冷冰冰的:程枢,这次你又要情绪失控杀一个形类么? 程枢从刚才的愤怒中清醒过来,唇边随性的笑浮了上来,伸手搭上陆裴的肩膀:怎么会?你不是不让我杀么?我自然都听你的。 陆裴盯了肩上的胳膊一眼,别开眼去,说的却是旁的事:十三万年前,形界主君叛逃鬼界,形界因此饱受鬼界欺凌。他说的没错,主君什么的的确狗屁不如。 可是,当时并没有人证,我们也不能确定主君是不是叛变,怎么能只听鬼君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陆裴冷眼看向程枢,若是主君没有叛变,鬼君怎么会打开通往形界的通道?我妹妹又怎么会死? 程枢慢慢低下了头,陆裴继续道:你我都知道,打开通道的方法只有主君知道。 说不定,主君他有苦衷 够了!陆裴冷声道,我知道你崇拜主君,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再多的解释也磨灭不了他对形界的伤害。 程枢没有说话,陆裴转身看向少年,从怀里掏出猎形袋将少年收进袋中,抬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镜扯下来往胸前一挂,抬脚追了上去。 陆裴,你小子等等我! 大体这样开头,开坑时可能会有变动~~喜欢的话记得收藏哈~微博同步哈~ 深更半夜,乌云遮月,一声惊恐的喊叫声瞬间响彻上官府整个后院。 不好了!大人又晕过去了! 一个家仆满脸大汗从上官辰房中跑了出来,直奔偏院而去。 没过多久,管家秦谷带着几名家仆从偏院急匆匆冲进了上官辰的房间。 榻上,上官辰双眼紧闭躺在那里,长长的睫毛紧紧合在一处,清秀的面上带了些病态的红晕,嘴里含含糊糊说着什么。 热,热 秦谷急出一脑门儿子的虚汗,转身吩咐身后的家仆:大人老毛病又犯了,快去宫里请御医! 家仆三儿急忙应声,匆匆出了房门,直奔皇宫去了。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请到御医,秦谷望着三儿远去的背影满面愁容。 秦谷想了想对着旁边另一个家仆道:去看看能不能请到其他的大夫。 家仆应声退下,奔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秦谷收回落在家仆身上的视线重新落在上官辰身上,目光在一瞬间收紧,眼底蓦地多出几分心疼来。 自家大人年轻有为,二十岁出头就成了大渊国的一国栋梁,当朝的辅政大臣,妥妥的清官。无奈打小体弱,这不,算上这次,是今年第八次病倒。 秦谷从小看着上官辰长大,自家大人的身子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大人年幼时,有人诬陷老爷收受贿银,当时先皇大怒,拍了板子将大人一家打入死牢。 后来,虽然陛下将此事查清,老爷一家也被放了出来,但大人从那以后就落下了病根。 这身子骨也自此弱得不成样子。 想起这些,秦谷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些,他看着榻上的人,既心疼又无奈。 咳咳上官辰猛咳了两声,面上的表情抽了又抽,单薄的肩膀抖得是那风中的残烛,看得秦谷一阵阵揪心。 主人,啧啧。一个少年在上官辰脑中忽地出现,少年长相清秀,一双眸子像是春天里荷叶上的露珠干净又漂亮。 他穿了身浅绿色的西装,里头的衬衫白得晃眼,却意外地十分好看。 少年望着上官辰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话中是遮不住的嫌弃:你真是弱爆了! 上官辰在心中给了少年一个大大的白眼儿,面上还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惨淡模样,声音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愤怒清清楚楚传了过去: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其实,这个时不时出现在自己脑袋中的少年就是一个系统,他给你下发任务你按照执行,每完成一个任务都会有不同的奖励,有时候是魅力值,有时候是能力值,有时候又会是别的什么奖品。不过,不论是什么奖励都是对自己在这个世界有用的东西。 上官辰,他来自2085年,在2085年人们都不再热衷于朝九晚五的铁饭碗工作,大多数人都开始穿越不同世界做任务赢奖励,得了奖励再回到现实世界中卖掉赚钱。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2) 这个行业在上官辰本来的年代十分火爆,且多劳多得。 上官辰这次在大渊国的任务他也不是很清楚,总之系统真真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而且每次任务都是真真亲口告知,没什么可预见性。 在大渊国当辅政大臣是个好差事,无奈这大渊国辅政大臣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而且还是那种病到一阵小风就能吹出十万八千里的那种。 来大渊国的这二十来年,上官辰将病秧子这几个字体会得真真切切。 实在是苦不堪言。 上官辰斜睨了真真一眼,没心情同他说话。 真真无所谓耸耸肩,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主人,这可不能怪我。当初我可是都和你说好的,这个辅政大臣小时候会遭点小罪变成个体弱的病秧子,是你觉得奖励丰厚抢破头也要做的。真真又盯了上官辰一眼,再次强调,这可真是怨不得我。 这个倒是真的 当年,上官辰选这个任务的时候想着真真口中所谓的遭点小罪大约是生个病落个水什么的,再不行,出个天花留身痘也勉强能接受。可他万万没想到,真真所谓的小罪居然是去坐牢。 上官辰清楚记得,在他八岁那年,全家集体被打入死牢。 进了死牢,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经常排着队去受刑,结果便是,他从死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死不活。 能活到现在,实属侥幸。 想了想,似乎哪里不对,上官辰猛地看向真真,低吼出声:可你当初也没跟我说我要遭什么罪?我要是知道你说的所谓的小罪是受这非人的折磨,我就是去别的世界穿成个馒头也不会同意做这个任务! 被上官辰这么一吼,真真止不住往后缩:主人这话当真? 上官辰冷笑一声:自是当真。 真真瞧着上官辰火气去了些,壮着胆子往跟前又凑了凑试探着问:就算主人拿不到超级无敌大礼包也没事? 也没超级无敌大礼包?!这个,上官辰的确十分想要。上官辰说到一半的话硬是没能继续下去,顿了顿他只得悻悻转了话头,这个,自然想要。 只要任务完成得出色,那可是能获得超级无敌大礼包的。 大礼包里装的是什么上官辰不清楚,但他想着既然是超级无敌!大!礼包,那就肯定差不了。等拿了这超级无敌大礼包,自己就可以拿着这礼包回本来的世界大赚上一笔。 上官辰思虑半晌,重新闭上眼睛,有些心虚掰了掰手指头: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真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你还得有立场和我计较才是。 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任务?上官辰这几日除了处理朝堂上那些个无聊的争斗有些闲,更何况,多做任务多奖励,何乐而不为? 真真彻底无语,刚才不是还嫌自己体弱多病来着么?怎么还有心思要任务? 主人,任务当然有了。本来是想着等你身子好些再告诉你的,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说好了。反正,你这身子也就这德行了。 上官辰兴致勃勃催促真真:说,说! 上官辰眉尾微微上挑,眼神清透如水,让人瞧了总觉得此人心思单纯得很。可只有真真知道,自己面前这位可是位相当难办的主儿。真真掏了掏被上官辰几乎震聋的耳朵,笑咧咧道:下一个任务,帮助末连稳固帝位。 上官辰直接鄙视真真,他毫不客气一记白眼儿飞过去,这个不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么? 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上官辰阴着一张脸,看着真真像在看一个掉在茅坑里的苍蝇,十分嫌弃。 主人一直都在帮末连稳固帝位是不假,不过主人要多做对末连有益的事这奖励才会蹭蹭往上涨啊。 上官辰瞧了真真半晌,忽地咧嘴笑笑,真真,能不能先给个奖励定金,任务完成之后再付剩下的奖励。 真真仔仔细细望了上官辰一眼,然后表情无比平静地说出一句十分欠揍的话:不能。 去你的真真! 主人,接受新任务么? 上官辰无语,盯着脑中大屏幕上奖励两个闪闪发光的大字,两眼瞬间发光:接受! 恭喜主人,获得娇弱套餐一份。 等等,什么是 未等上官辰问完,真真瞬间撒腿没了人影。 娇弱套餐,什么鬼? 秦叔,街上的医馆都关门了。方才跑出去的家仆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恩。秦谷面色越发难看了。 半个时辰后,去皇宫的家仆三儿也回来了。 秦叔,宫里的御医都跟着皇上去了行宫,并不在宫内。 秦谷眉头越皱越紧,这该如何是好?大人这病可拖不得。 不过三儿犹犹豫豫,似有话要说。他抬了抬头又迅速低下头去,有些心虚。 眼下大人昏迷不醒,府上又没请到大夫,秦谷正满心的焦急。看三儿吞吞吐吐的,皱眉催促道: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不过,刚好遇到了本相国。若本相国施以援手或许能救你们大人一命。东方胤其一身黛紫官袍风华无双,优哉游哉走了进来。 来人进了房间,高大的身影登时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棱角分明的脸上浓眉微扬。那眼神笑中带着威严,若是普通人瞧了定是忍不住一阵心悸,不过模样却是刀削斧凿般地好看又耐看。 大渊国相国东方胤其。 秦谷见是东方胤其,面上一僵,不情不愿行了一礼:多谢相国好意,不过相国日理万机,小的觉得大人约摸不愿麻烦相国,相国还是请回吧。 辅政大臣和相国一正一邪,一国家栋梁,一蛀国之虫,若牵扯在一处还真老鼠配山猫自找苦吃。 东方胤其望了望榻上那虚弱的人眉心微不可闻皱了皱,他转眼看向秦谷,语气不善,浓眉不着痕迹紧了紧:怎么?敢拦我?你可是活腻了? 毕竟是跟在辅政大臣身边见过些世面的,秦谷心中哆嗦面上却依旧淡定,仿佛袖中那双不停哆嗦的手并不是自己的:小的不敢。只是 家仆冲着秦谷挤挤眼示意秦谷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无故招惹了事端。 放眼整个大渊国,谁人不知,东方胤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现下辅政大臣病重若是秦谷真的惹毛了他,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良心建议,在大渊国,惹了谁也不要惹面前这位相国。 秦谷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后面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里,还未等他再次拒绝,东方胤其已经熟络坐在了上官辰的塌边。 众人:! 秦谷瞪眼:!!! 东方胤其旁若无人般一只手搭上上官辰的手腕,凝眉略忖,霸气的眼角一时间挂了层霜色:你家大人这次犯病是急火攻心,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众人不语,秦谷看着东方胤其搭在上官辰手腕上的手面色阴郁。他阴着一张脸,虽十分不满东方胤其眼下的行径还是尽量恭敬回了:回相国,大人这次生病的确是因为受了刺激。 奥?是谁?东方胤其语调偏冷,面上挂着抹阴冷的笑。旁人看着看不出喜怒,秦谷却有种错觉,总觉得东方胤其这目光似是要找出那人再将之碎尸万段一般。 可了解两人关系的人都知道,东方胤其和上官辰向来是水火不容,妥妥的宿敌。东方胤其为上官辰出头怎么可能? 秦谷面不改色幽幽道:回相国,大人和相国朝堂争辩后便一病不起。 东方胤其: 房间中流荡着一股子奇异的安静,众家仆屏住气息,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东方胤其的霉头。 好了,你们都出去,我来替你们大人医病。良久,东方胤其不轻不重吐出这么一句,他声音不高回荡在整个本就十分安静的房间中,竟莫名有种让人不容拒绝的强硬。 众人低头。 秦谷锁眉,脸上紧出几道褶子:相国不可! 东方胤其平静抬头,眼底没什么感情,眉心却像裹了层冰,看得秦谷一颗心晃了几晃,后面的话说得不是很顺溜:依小的看,还是,还是等明日御医来了,再 嗯?东方胤其瞧着秦谷,淡淡挑了挑眉,再什么? 算了,死就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人和面前这蛀虫有什么牵连,秦谷硬着头皮闭着眼说得十分迅速:还是等明日御医来了再诊断吧。 奥?东方胤其危险抬头,一双凤眸微微眯起透着股子威胁的信息,他似笑非笑看着秦谷,声音冷漓骇人,若是明日你家大人归天了,那你还请御医作甚? 大人他不会有事的!秦谷这话脱口而出,可话虽是这么说,被东方胤其这么一说秦谷这心中也着实没了什么底气,御医医术卓绝,治大人的病应该没没什么问题 应该?东方胤其冷笑挑眉,这么说,你是宁愿让自家大人等死也不愿意相信本相国的医术了?话锋一转,语调一沉,东方胤其沉声训斥,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浑身一抖有些胆颤,东方胤其在朝堂纵横多年,这威势可不是唬人的。 东方胤其自小钻研医术,医术在大渊国是数一数二地好。若要真仔细论起来,怕就是宫中的首席御医都比不过他。当年,太后得了恶疾,众御医束手无策,还是东方胤其出手将之医好。 秦谷也好奇,东方胤其自小习武又体格健壮,为什么会对学医一事如此执着,不但学了还将医术学得这般炉火纯青? 还要说些什么,秦谷被一旁的家仆强行拉走,东方胤其是什么人,开罪了他秦叔还想在京都混不? 况且,虽然自家大人同东方胤其在朝堂上水火不容,却不见得东方胤其会敢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 房门合上,只听到外头秦谷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不行,哎,你们别拉我 东方胤其自动过滤掉秦谷那在他听来分外嘈杂的声音,他转头,对上上官辰苍白的眼角。一只手慢慢搭上上官辰的脸颊,声音低哑略带磁性:上官辰,你瘦了。 上官辰猛地睁开眼睛,浑身抖得不成样子,睫毛上还沾着些汗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东方胤其你,你放手! 本是苛责的话,奈何上官辰身体羸弱声音更是虚弱,话落入东方胤其耳中弱如蚊蝇,倒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上挠了挠。 东方胤其看上官辰醒了面上立即蒙上一层寒意,他大手猛地往下捏住上官辰的下巴。一张冷峻的脸蓦地逼近,不知为何上官辰忽地浑身无力瘫在东方胤其的掌心。上官辰心中猛地一震,难不成这就是真真说的娇弱套餐? 坑爹啊! 瞧着上官辰的模样,东方胤其满意勾了勾唇,手顺势在上官辰脸上捏了下:我好心来帮你瞧病,你就这种态度? 你上官辰似是受了极大的屈辱,脖根处红如女儿家用的胭脂。他艰难扭|动着身子想挣脱东方胤其的控制,耳侧散落的碎发垂在洁白的颈间,看得东方胤其目光一暗。 你若是再动,我不介意先把你打晕。 上官辰心中一顿,面上带了些犹豫,淡粉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却是再也没了动作,:东方胤其,你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东方胤其低低笑了声,手心用力一捏引得上官辰一阵颤抖,他的脸憋得通红,东方胤其往前靠了靠,轻轻吐出一口气,还有更过分的,你要不要试试? 上官辰果然不动了,他依稀记得上次生病时他拒绝东方胤其的帮助,东方胤其直接点了他的穴道。 那次的事实在难忘,具体情节他不想回忆,反正针对上次的教训他不想重蹈覆辙。 我不需要你治。上官辰声音冷冷的,用看宿敌的目光看着东方胤其。 东方胤其一只手忽地握住上官辰的手腕,引得上官辰浑身又是一阵颤抖。 上官辰用力咬紧下唇,嘴唇发白毫无血色,一双耳朵红彤彤的,却执意压制着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动静。 低沉的声音裹了些笑意:如何?是治还是不治?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紧闭的唇缓缓松开,上官辰声音很低:治 好。 一排银针横向展开,闪着清冷的光,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利落捏起其中一根寸长的银针对准上官辰的颈间扎了下去。 嗯。上官辰忍不住蹙眉,抓着被褥的手松了又紧。 怎么?堂堂大渊国辅政大臣,这么点儿疼就受不住了?话虽如此,下一针东方胤其用力分明轻了不少。 上官辰咬牙:东方胤其,虽然你帮我医病也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东方胤其幽幽一笑,有型的唇紧跟着弯了弯:放心,我救你不过是担心朝堂上少了个对手无趣罢了,留着你帮那个没用的皇帝这样更有意思。 那只手在上官辰的锁骨处迟疑片刻,然后抬手,又扎下一针。 房中,烛光下,两人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第2章 坏水 从上官府出来时已是五更。 东方胤其面色疲惫上了自家的马车,随身侍卫丁匀架着马车离开。 马车中,东方胤其闭目养神,眼尾微微上扬漾出一抹笑来,他指尖轻捻似在回味着什么。 丁匀不解瞧了东方胤其一眼,半晌,收回了视线。 两人分明是政敌,不知为何每次上官辰出事自家大人都会马不停蹄赶来帮他。关键是人家上官辰根本就不领情,大人这般费心费力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究竟图个什么,他想不通。 不过,大人的心思本就难猜,他猜不出也是正常。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3) 上官府,上官辰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真真从脑子里跳出来笑得一阵针猥|琐:主人,你方才那股子娇柔劲儿真是我见犹怜啊! 上官辰继续闭着眼不打算理他,真真在原地踱了几步猛地转身,笑得是那春天炸裂的野菊花:方才主人若是再不应了那东方胤其的要求,恐怕嘿嘿会有惊喜发生奥~ 上官辰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咬着牙道:说吧,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 真真腆着脸笑得十分十分,想了半天上官辰只觉得唯有猥|琐两字与真真的表情最为贴切。 主人。真真往前凑了凑,陪着笑脸,刚才忘记将试用功能给主人关了,现在我马上帮主人给关掉。 试用功能?简直坑死! 上官辰狠狠瞪了眼脑中的少年,声音极具恐吓:滚! 真真火速逃窜。 这次生病,上官辰接连几日抱恙,朝堂上局势动荡,东方胤其趁机给皇帝施压提拔了几个自己这边的官员。 听了秦谷带来的消息,上官辰清秀的眉毛皱作一团。 陛下,又被打压了。 东方胤其,你究竟想做到何种地步? 当夜,一辆马车接着幽暗的夜色悄悄驶进了皇宫。 御花园,大渊国年轻的帝王末连面色疲惫站在那里,宦官宫女低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末连面前是一地碎裂的杯盏。 上官辰默不作声走到末连面前,想了想他作势要弯腰去捡地上的瓷片,末连急声将他喝住:当心伤了手! 上官辰抬头,对上末连那双真切的眸子,眉眼一弯,笑得极为浅淡:陛下这是又在和谁置气? 末连抿唇不语,上官辰顿了顿继续去捡地上的瓷片,手还没碰到瓷片,一只手就抢先截住了上官辰的手。 上官辰抬头,末连一张温和的脸近在眼前,他清柔的眉不由皱起,转头对着身后吩咐:你们,把这里清扫一下。 好几个宫女太监立即小跑着上前,眨眼的功夫,地上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上官辰缓缓直起腰,有些无奈道了声陛下。 末连侧头往上官辰的方向瞧了瞧,触及上官辰的目光他面上的疲惫神色缓和了不少,似那久旱逢甘露的荷花:辅政大臣近来身体可好些了? 上官辰眉眼弯起:臣好多了,有劳陛下挂念。 末连往前踱了几步同身后的太监宫女隔开了更远的距离,上官辰也跟着末连往前动了动。末连仰天长叹一声,声音中除却疲惫还有数不尽的无奈:子安,朕很累。 没有外人在旁边的时候,末连总爱喊上官辰的表字。他觉得这样喊上官辰,两人似乎显得更亲近些。 上官辰望着末连悲凉的侧脸心中满是自责,陛下这般又是因为东方胤其吧。 都怪自己身子弱,若非如此自己就能更好地为陛下分忧,为朝廷打压东方胤其。 陛下。一声陛下道出了多少无奈与愧疚,上官辰将头往下低了低,旁人并不能看到他眼中的神色,是臣的错,若是当日臣在东方胤其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末连往回踱了两步,目光温和望着上官辰,眼底却是看透一切的清明:其实,朕末连欲言又止,顿了半晌终是苦笑一声,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上官辰知道末连在自责,自责自己不够强大,自责自己守不好先皇留下来的江山。他含笑抬头,神情分外真挚:陛下和臣自小一同长大,说这些就见外了。 听了这话,末连眼中燃起一抹光亮,他闭上眼,似在思虑着什么。再次睁开眼,眼中的那抹光亮却又消失不见了,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末连回身,对着身后的一行人低声吩咐:你们先退下,朕同辅政大臣有话要说。 太监宫女互相对视一眼,短暂眼神交流后,齐声道:是。 众人退下,御花园中只剩下上官辰和末连,月光淡淡落下来,照在两人身上,莫名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抹银白。 这个,给你的。末连一只手伸到上官辰面前,手心是一个红色的锦囊。 上官辰面上一怔,有些莫名:陛下,这是 打开看看。 上官辰接过锦囊,打开,里面是一张黄色的护身符,上面清晰印着末连的名字,想来是末连亲自去寺里求的。看着护身符上官辰有些感动,眼眶一阵子发胀:陛下,这 末连温和笑了,眼底映着上官辰的影子:你一直身体不好,朕很是担心,望这护身符能护你周全。 陛下。上官辰默默握紧锦囊,心中万分感慨,多谢陛下。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将锦囊收进袖中,上官辰想起了让末连烦心的事,神色又是一紧:陛下,除了调换官员,东方胤其可还逼迫过陛下其他事? 小事,不必忧心。 东方胤其硬逼着陛下换了官员还叫小事?不说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上官辰慢慢握紧袖中的手,清秀的脸上暗流涌动。 回去的路上,真真再次不安分冒了出来:主人,看来这个末连对你不错嘛? 上官辰很是得意:那是自然,我自小和末连一同长大,亲如兄弟,情谊自是深厚。 真真吹着口哨转了圈,忽地揶揄一笑:主人,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想着真真又要胡说些有的没的,上官辰抬手打断了真真的话:我管你指的哪个,起开,我要回府了。 主人,其实我说的是 住嘴! 几日后,一场瓢泼大雨一夜间席卷整个京都,深秋的天气因着这场大雨又多了几分寒意。 大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一下就连续下了十几日。 今日一大早,众人听闻上官家的宅子被大雨冲垮了,登时整得整个京都人心惶惶,都在担心下一个被冲垮的宅子会不会是自家的。 京都一座宅院前,一辆马车半泡在水里,水中还站着一个人。 少顷,宅院中急匆匆走出一人,那人长腿窄腰,一抬腿迈上了马车。 站在水中的人也跟上上了马车,马鞭落下,马车扬长而去。 凉风吹起车帘,一张俊冷的脸若隐若现。那人表情平静,可若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眼底中带了几分不安。 上官府,屋子里点着炭火,上官辰捧着手炉,正坐在书桌前十分认真地看书。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朝这边走来,步调急促有些凌乱。 咚咚,房门响了两声,然后便是秦谷满是防备的声音:大人,相国求见。 上官辰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清秀的眉眼中夹着些冷意:不见。 东方胤其冒着大雨来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约摸,是晦气事。 秦谷似乎对自家大人的回答很是满意,本来满含沧桑的声音中蓦地夹杂了几分愉悦:是。 脚步声渐渐远了,屋里又恢复成了方才的安静。 外头,豆大的雨点子不断敲打着屋檐,屋里头燃着兰花熏香,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上官辰觉得在这一刻自己一颗心格外地平静。 接着看了会儿书上官辰眼睛有些倦了,他站起来想着出门看雨解解乏。 推开门,冷风夹着雨点子扑面而来,在瞬间落了一脸的凉意。 咳咳。冷风呛进肺中,上官辰忍不住一阵咳嗽。他苍白的指尖紧紧扣住房门,面上略显苍白。因着咳得急促,他瘦削的脊背微微弯起,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 让人看了,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怜惜来。 一只手隔着衣料在上官辰背上拍了拍,上官辰以为是秦谷又折了回来。不想让秦谷忧心,上官辰忙道:秦叔,咳咳,我,咳咳,没事。秦叔,你,咳咳,你回吧。 好不容易压住咳嗽,上官辰一张脸涨得通红。白皙的皮肤染了层粉红,眸中水光微现,眉眼中无端多出了几分媚|态。 可再细细看去,那分明只是位风度翩翩的俏郎君。 上官辰弓着腰转身回房,房门哐啷一声合上。他想着应该是秦谷怕他着凉,离开时顺手将房门给关了。他没在意,慢慢往书桌的方向走去。 方才冷风一吹有些着凉,上官辰刚走几步又止不住咳嗽起来。 这该死的身体! 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来支撑这弱爆的身体,摸索了半晌手心一暖竟是握上了另一只手,那只手十分宽大,掌心指腹全是薄茧。 这分明不是秦谷的手 上官辰猛地转身,对上东方胤其那双半含笑意幽深难测的凤眸一阵子诧异。诧异过后便是冷漠:是你?!放开!! 他这猛地一抽手非但没能抽开,反倒因着反作用力一下子往前扑去。一声闷响,上官辰来不及惊呼一头栽进了东方胤其怀中,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头顶传来了低沉沙哑的声音:上官大人和人打招呼的习惯还真是独特,敢情是一边撵人一边往人怀里扑。 上官辰怒火中烧,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烧。他支起胳膊试图同东方胤其分离开来,言语间满是疏离:多谢相国,现在你可以松开了。 两人官职都是正一品,上官辰在他面前都是以我自称,从不落下风。 东方胤其随意勾了勾唇,一只手勾住上官辰的腰。他略一低头,同上官辰靠得更近了些:不知为何,辅政大臣这般靠在我怀中我竟挺舒服,不若,再多靠一会儿? 放肆!堂堂七尺男儿被个政敌这般调笑,简直是奇耻大辱,上官辰抬眸逼视东方胤其,一脸的冷寒,相国,你是放还是不放?! 东方胤其挑了挑眉,双手猛地一松:好,我放。 上官辰身体突然没了支撑点朝着两边晃了晃,半晌,才好不容易勉强稳住身形。他喘了几口粗气,脸色看着似乎更白了:相国这般不经通报就闯进来,怕是不合适吧? 东方胤其仿佛早就料到上官辰会这样说,他浓眉一挑,一抹张扬的笑在唇边漾起:你说得对,的确不怎么合适。我看上官大人还有事要忙,那本相国就不打扰了,告辞。 没想到东方胤其会这么轻易服软,上官辰愣了愣,不知下面该要怎么接,这东方胤其做事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 东方胤其若无其事理了理袖子,大摇大摆往外走去。湛蓝的袍角沾了大片的水渍,衣袖处还划开了道大口子,就连发丝上都是潮湿一片。 上官辰: 他这是去了哪里?怎的这么一副狼狈样子? 胸前一阵凉意,上官辰低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湿了大片,这水渍是从东方胤其身上蹭下来的? 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秦谷站在房门外声音中夹了几分喜色:大人,月少爷来了。 上官辰的眼睛亮了亮:进来说。 秦谷进来关好门,又扶着上官辰坐下,只是目光略过他胸前的一片湿润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大人是不是又出去淋雨了? 大人的身子您自己是知道的,不能着凉,大人怎的就是不听?秦谷一边絮叨一边拿了件狐裘给上官辰披上。 上官辰知道自己若不及时阻止秦谷,这絮叨怕是会至少持续半炷香的时间。 他拉过狐裘,收紧一些,终于觉得暖和了些,才道:知道了,知道了。秦叔,找我什么事? 上官辰这么一提醒,秦谷这才想起了正经事:月少爷说不放心大人的身体,趁着这次外出办差路过京都来看看大人。 恩。月良同自己多年不见,这次见见甚好。眸光一转想起方才东方胤其的事上官辰面色暗了几分,秦叔,东方胤其是你放进来的? 秦谷不明就里凝起了眉头:大人,方才就让他走了,还是我亲自看着他上的马车。怎的,他又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东方胤其又折了回来,趁着众人不备混了进来? 不过也怪,今日相国见到我便问你家宅子怎的还在?秦谷想了想,又道,还真是个怪人。 上官辰无心计较那些,起身往外走去:罢了,走吧,去看看月良。 秦谷见上官辰已经兀自走了出去赶紧拿了把伞跟上:大人,等等,小心着凉。 到前厅时,一年轻男子正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吃着糕点还哼着小曲儿,一张年轻的脸上满是英气。 男子穿得十分随意,衣服样式十分简单,上面虽没什么出彩的装饰用的却是上好的云棉锻。 上官辰看月良这么一副享受模样,禁不住唇角往上扬了扬:堂堂风月山庄少主怎的有空来了我这儿? 月良一个弹跳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洋溢着年轻的气息,他好笑白了上官辰一眼:上官辰,你少跟我摆官腔!大手一甩搭上上官辰的肩膀,月良笑道,哈哈!咱们好久不见了! 月良,风月山庄少庄主,上官辰年幼时的挚友。 小的时候,两人最喜欢待在一处玩耍,月良喜欢舞刀弄剑,上官辰喜欢读书习字。 两人一文一武,一静一动,还挺合拍。 后来长大了些,上官辰随父入京,那之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 月良自幼习武,又是从风月山庄出来的,身板儿不错身手更是不凡。搭肩膀这动作被月良这么大咧咧一做上官辰还真有些受不住,他瘦弱的肩膀晃了晃。月亮发现了不妥,赶忙扶上官辰坐好:先坐下再说。 秦谷倒了杯茶递了过来,上官辰喝了口茶缓了缓,秦谷瞧着他没什么大碍眼角的神色终是缓和了些。 身子怎的还是这般弱?月良眉头紧锁,一张脸上尽是担忧。 上官辰不在意摇了摇头:我自小身子孱弱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没事的。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4) 就是不放心你的身子我才特意来府上看你的,你这副身子还真是熬人,往后可要当心些。月良额头深深皱起。 上官辰一向善解人意,绝大部分时候他再苦再累都自己扛着,就是怕说出来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月良半是责备半是心疼地拍了拍上官辰的背:难受就说,不必硬撑着。 上官辰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神情淡然,仿佛生病的人不是他而是旁的什么人。他淡淡点头,嘴边带了抹欣慰的笑:放心,我很好。 知道上官辰的性子,此刻他就是真的难受也不会说,月良也不强求索性直接换了个话题:听说最近东方胤其那个坏水儿又逼陛下了,如何?情况严重么? 一直都是如此,何来严重不严重一说?上官辰沉了面色,细白的手指握住桌沿,不论如何,我都会待在陛下身边,为他守住这片江山。 月良自小同上官辰长大自是知道他的脾性,他这人说话一向言出必行。 我还要赶回去准备爹的寿宴,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月良眉头深锁,一双眼睛忽明忽暗。 上官辰虚弱笑笑:风月山庄的少主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今日怎的这般犹豫不定? 月良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然后忽地换上一副状似狠厉的模样:上官辰,我月良做事自是不拖泥带水,你不要小瞧我! 知道他那狠厉的模样是刻意装出来给自己看的,上官辰虽不戳破却还是忍不住被月良这一行径给逗笑,上官辰抬起胳膊在月良头上弹了下:知道了,月良最厉害了。 月良别扭将头扭在一旁: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看。 虽然只比月良年长了一岁,但在上官辰心中他一直都把月良当成亲弟弟看待,他仍是笑着看向月良:知道了。 少爷,该起程了。风月山庄的随从在一旁提醒月良。 月良英气的眉毛挑了挑,显然他有些不耐烦,但碍于大局还是点头应下:上官辰,我还有要事要办,就先走了。 嗯。 月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上官辰笑着和秦谷说话:月良,果真还是个孩子心性,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秦谷也是一脸慈祥的笑:谁人不知,月少爷处事严禁,规矩严明,这般孩子心性怕是只在大人面前罢了。 上官辰端起茶盏,指尖一阵子温热传了过来。他目光温润,浸在朦胧的傍晚中有些不真实:是么? 拐角处一张清秀英气的脸偷偷往上官辰的方向探了探,瞧着上官辰面色还行,月良一颗心稳了稳,转身离开。 晚些时候,府中家仆来报,西墙边不知何故碎了一盆牡丹。碎裂的瓷片上挂着一块布料,家仆猜测应是哪个大胆的窃贼所为。 一众家仆将上官府里里外外搜了遍并没有发现半个可疑人物,索性府上没丢什么东西,上官辰便打发众人散了。 低头,上官辰瞧着手中的湛蓝色布料有些出神。 他记得,东方胤其今日穿的也是湛蓝色的袍子。 秦谷推门进来:大人,该沐浴更衣了。 思绪被秦谷打断,上官辰抬头,顺手将那片湛蓝色衣角收进袖中:知道了。 白玉池上方热气蒸腾,里头的药草味道很浓。 秦谷扶着上官辰进了白玉池,将他的头发拿一支红玉发簪高高束起:大人,上官大人的府邸因着这场大雨塌了,大人要不要去慰问一下。 上官辰闭着眼睛声音很轻,这副身子还真是容易劳累:你说的是上官落的府邸? 正是。 恩,安排一下,明日去上官府。 是。 帮上官辰束完发秦谷退了出去,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上官辰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宽衣。 从小到大,尽管上官辰身子弱行动不便但他从不喜欢别人伺候他沐浴,替他宽衣更是不喜,这种事还是自己做来得自在。 水是温的,整个人泡在里面很是舒服。 细长的手指微微扬起,水流自指尖淌过,在胸前荡出小朵的水花。 泡了会儿,上官辰神经放松了不少,身体也感觉有了些气力。他扒着白玉池池沿想要起身,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立即跌了回去,扑通一声发出不小的动静。 大人,您没事吧?秦谷在房外候着,听到这动静有些后怕,大人本来身子就虚,若是碰到哪里又要卧床不起了,大人,要不要我进去服侍? 上官辰挣扎着好不容易在白玉池中露出一个头,池水灌入口中,他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白皙的皮肤迅速蒙上一层粉色,瘦弱的肩膀单薄颤抖着,让人看了止不住地心疼:咳咳咳咳咳 大人?! 怎么了?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啊!上官辰再次手滑跌入了池底。 这一声喊,声音不大外头的人却听得清晰。来人一把推门而入,上官辰僵在了桶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大猪蹄子 的地雷 感谢 尤里 的地雷 感谢12345 的火箭炮 今天心情不错,来个小剧场来耍。 上官辰:说!我这手里的以衣料是不是你小子的?! 东方胤其凤眼一眯,目光极具恐吓气息:上官辰,你该庆幸你手里拿的是我的衣料,不然的话 上官辰:不然怎么样? 东方胤其: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的衣料给扯了。 上官辰:惊恐ing~~ 大家伙儿记得多多评论哈,日常爱你们,感谢你们一直喜欢素未谋面的我,MUA~ 第3章 更衣 这人要是不顺就是睡觉也会跌跟头,上官辰觉得此刻自己正是那个睡觉跌跟头的蠢蛋。 来人迈进一只脚看到里面的情况立马对着身后吩咐:你在外面等着。 秦谷虽然担忧上官辰却也不敢造次,他试着往里探头去看,想着看看自家大人的情况。不过,末连站在门口挡得委实严实,他竟是未能瞧见半分。秦谷无奈点了点头应下:是。 房门哐啷一声关上,末连快速走到白玉池边,一只手准确抓住那只挣扎的手腕:子安,抓紧。 上官辰艰难抓住末连的手,一双眼圈红红的,应是方才呛水的缘故:陛下怎的来了? 连续几次呛水,上官辰发间的红玉发簪早就不知掉在了何处。一头青丝被水打湿紧紧贴在面上,月白色的皮肤上挂着一层圆润的水珠,起起伏伏的胸膛上一片红晕,眼角因着染了些粉色也莫名多了几分媚意,像极了春日里艳丽的芍药。 末连看着喉头一紧,手上稍一用力将上官辰拉出了白玉池。末连顺手扯了衣架上的衣服给上官辰裹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怎么样?好些了么? 上官辰无力挨在末连肩上,凌乱的呼吸渐渐缓和下来:陛下臣无事 能走么? 恩?末连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上官辰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阵风扫,末连起身一把将上官辰打横抱起,大步朝着床榻走去。 望着末连温和的侧脸,皱紧的眉心,上官辰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陛下,莫要担心,臣真的没事 末连步子一顿,面上竟也开始发热。他快步将上官辰抱到榻上放好,然后替他掖好被脚,又用手巾替他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子安,你怎的总是让我这般揪心? 上官辰藏在被子下的手紧了紧,身子弱成这样,他的确惭愧:是臣无能。 手巾上的手稍微一滞,末连眸色明暗不定,像极了迎风晃动的烛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上官辰自然知道末连是在担心自己,只是每每看到自己这副残弱不堪的身子上官辰总是忍不住自责,他若是体格健壮些该多好:臣明白。 本来,就该他替末连分忧才对。 幼时,上官辰随着父亲入宫参加诗会,遇见了当时还不是太子的末连。 末连年纪轻轻就写的一手好字,吟得一口好诗。诗会上,末连凭着一首《远僵吟》惊艳四座,自此上官辰对这年轻的少年便很是崇拜。 后来有机会进宫跟着皇子公主们上课,上官辰经常跟末连探讨学问,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那时候,上官辰还没被关进牢里受刑,身体也算健康,偶尔也会偷偷带着末连外出游玩。 一望无际的蓝天,碧草青青的原野,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 末连经常会问上官辰一个问题:上官辰,你说,以后我们还会如此亲近么? 每当这时,上官辰总是冲着末连明朗一笑:自然,臣会一直好生护着殿下。 稚嫩的言语犹在耳畔,上官辰不禁心中一动:陛下,东方胤其一直是我大渊国的隐患,我们要找个时机对他打压一番。 末连目光温和望着上官辰,暖和的眸子里清晰倒映着他的倒影。片刻,他唇角才轻轻勾了勾:好。 翌日,上官辰吃过早饭坐着马车出了门。 外面依旧大雨滂沱下个不停,上官辰隔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雨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雨究竟要下到何时? 听闻,京郊外的几个村子都已经被淹了。 大学士上官落住的地方同上官辰的府邸隔得不远,不足三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上官落的府邸。 到时,上官落的府邸外大大小小的马车停了没有二十辆也有十几辆。 车帘掀开,风立马毫不客气地钻了进来,上官辰拉紧身上的狐裘由车夫搀扶着下了马车。 大人,小心脚下。车夫撑了把伞高高举在上官辰的头顶,自己整个人淋在雨里。 上官辰不忍车夫淋雨,伸手接过雨伞:你在马车里等着,我自己进去就成。 可是大人的身体 无妨。 可是 回去吧。 自家大人的脾性车夫自然十分了解,别看大人文文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人却很是执拗,但凡大人决定要做的事还没有旁人能轻易改变。车夫望了上官辰半晌,不放心道:那大人小心,有事差人来叫小的,小的就在外面等。 恩。 月白色的人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车夫望着上官辰的背影心底发酸,他家大人也太瘦了。 进了大门,上官辰发现上官落的西厢房是塌了,其他地方倒也没什么损坏。 从前门到前厅还有段距离,这段距离并不算长。换作普通人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走完了,可上官辰是孱弱之躯,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愣是连一半也没走完。 握着伞柄的手慢慢沁出一层薄汗,上官辰勉强腾出一只手裹了裹披风。脚底下有些踉跄,他心底却是异常的执拗,步子虽缓慢却一直没停。 外面雨大,上官大人请留步。 雨大不妨事,下官送送相国。 府内还有宾客,上官大人还是回吧,免得怠慢了宾客。 这好吧,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相国慢走。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穿透雨滴扩散开来,上官辰听出说话的人是谁,握住伞柄的手僵了僵,旋即他将伞柄握得更紧,苍白的手指越发苍白,他使劲握着伞尽量将自己的背挺得笔直。 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虚弱的模样,绝对不能! 对面,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近了近了 两人擦肩而过带起一片水花,东方胤其并没有叫住自己。上官辰呼出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戛然而止的脚步声。身后之人身形顿了顿,转而朝着上官辰的方向走了过来。 上官辰撑着伞走得缓慢,他的肩膀挺得笔直,只是双肩略微颤抖,仿佛他举着的不是一把伞而是一座山。 雪锻锦靴踏入水中踩出一个个水涡,那双锦靴的主人一直不近不远跟在上官辰身后。 一阵风过,上官辰瘦弱的肩膀来回晃动,整个人仿佛要一头栽进面前的雨水中。 肩膀被一只大手扣住,上官辰倒吸一口冷气,抬头去看,一双凤眸正顺也不顺地将自己瞧着,上官辰能在对方的眼中清晰看到自己震惊的表情。 是你?! 东方胤其不着痕迹勾了勾唇,幽深的眸子虚虚存了抹笑:上官大人这是上演的哪一出?难不成是瞧着本相国经过,故意的? 上官辰闷了一股子气甩开东方胤其的手,不料身子孱弱一时没站稳结结实实跌坐在了地上。 一时间,水花四溅,污泥横生。 雪白的靴子,雪白的衣衫,雪白的狐裘,登时染了层污浊,就像天山上的净水之花无意间沾染了世间的污泥尘垢。 清秀白皙的脸上也沾染了几滴泥污,雨水打在上官辰面上,他苍白冰凉的唇因为寒意紧紧抿起。 一只手在空中迟疑片刻终于伸了过来,手的主人声音低沉带着磁性:你身子弱,还不回府? 那个瞬间,上官辰竟恍惚有种东方胤其其实有些担心自己的错觉。 只是,怎么可能? 胸口处一阵血气上涌,上官辰强忍住心头的不适倔强抬头,对上东方胤其那双幽深略带焦躁的凤眸,他温和一笑:我还有话要同上官大人讲,就不劳相国忧心了。上官辰没有去扶那只手,他瘦弱的胳膊动了动,自己强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东方胤其面色一沉,伸出的手重新叠回身后。他抬脚就走,去的方向却是方才离开的前厅:随你。 上官辰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许久,却终究未说出一个字。他站在原地摇了摇头,也抬脚朝着东方胤其的方向去了。 身上着了凉,上官辰身体抖得厉害。头顶的油纸伞虽为他隔开了雨水的直接冲刷却仍是阻不住雨中的阵阵寒意。 这病弱的身子,该死!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5) 上官辰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往前挪着,再抬头,走在前头的东方胤其早就没了踪影。 不知走了多久,上官辰终于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原是已经到了上官府的前厅。 上官辰抬脚迈上台阶,还没进前厅,一个挺拔的背影迅速挡在了他面前,东方胤其低沉的声音不轻不重落进众人耳中:上官大人这是在说什么说得这般热闹? 说话间,东方胤其直接走了进去。他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立马被他吸引了过来,上官辰无法只得同东方胤其一前一后进了前厅。 东方胤其在前头走得随意,上官辰在他身后跟得缓慢。他心里头一阵子纳闷,东方胤其不是早就到了前厅么?怎的才进去?难不成他在刻意等自己? 对,定是如此,他就是刻意等着看自己这一副狼狈样。 这样想着,上官辰脊背不由挺得更加笔直。他面色惨白,收在宽袖中的手不停颤抖着,似乎这无比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上官落正要同东方胤其寒暄,瞥见他身后紧跟着进来的上官辰面上有些诧异。上官辰,东方胤其两人在朝堂上可是斗得水火不容,这次怎的还一同来了?况且,东方胤其方才刚走怎的又回来了? 注意到上官辰衣衫上的一片泥污,上官落表情更是震惊。再看看东方胤其,身上也湿了一片,这两人之间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上官落略一愣神面上浮现出一脸谦和的笑,迎着两人走上前来,:辅政大臣,相国。今日两位大人一同来下官的寒舍,下官真是受宠若惊。 其余官员也在一旁随声应和着:是啊,是啊。 上官辰面色发白,声音却十分镇定,清透的面上一派平静:听闻这几日阴大雨狂作,上官大人的府邸深受其害。本官这心中甚是担忧,想着还是亲自登门看看比较放心。 多谢辅政大臣关心 阿湫! 上官辰猛地打了个喷嚏,心中忍不住咒骂一声,想来是着凉了。 瞧见上官辰的模样,上官落上前一步去扶上官辰,东方胤其反而抢先一步挡在了上官辰面前:不知上官大人可有能替换的衣衫,辅政大臣受了寒需要赶快将身上湿透的衣衫换下来才好。 上官落立即会意,他转身吩咐身边的家仆:快些带辅政大臣去更换衣物。 正想着婉言相拒,那家仆已低着头来到了上官辰的面前:辅政大臣,请随小人来。 上官辰嗯了声随着家仆去了,瘦弱的背影让人看了有几分心疼。 辅政大臣太瘦了,堂堂一国辅政大臣瘦成这个样子还真是不像话,上官落隐有担忧。 方才喝的茶味道醇正,不知可否跟上官大人再讨一杯?东方胤其看着上官落的目光有些冷。 上官落连忙收回粘在上官辰身上的目光,讪讪笑笑:既然相国想喝,下官这就吩咐下去泡一壶新的送上来。 东方胤其似笑非笑点点头:有劳上官大人。 上官落一边招呼家仆泡茶一边暗自腹诽,相国和辅政大臣他都招惹不起还是小心些为好。不过,看今日这形容,相国似乎对辅政大臣也没往日里那般针锋相对。 两人不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么? 东方胤其踱到一把椅子前坐下,这才抬头去看走廊里那抹月白的身影,可惜只捕捉到一个转身的侧影。 相国,您的茶。 接过茶,东方胤其收回目光抿了口,茶是温的。他莫名想起了方才触碰上官辰时的触感,是凉的。 东方胤其茶水喝到一半,上官辰换好衣服回了前厅。 有劳上官大人。 黛青色的袍子穿在上官辰身上有些宽松,显得他越发纤瘦。着了凉,上官辰嘴唇面色都有些发白,这般清秀的模样被这深色衣袍一衬竟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用楚楚可怜来形容一个男子听着的确有些不妥,但上官辰眸中含着水光,说话时眉眼一弯的模样硬是让人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来。 众人忍不住纷纷侧目,心道,难怪平日里辅政大臣只穿白衣。凭辅政大臣这副容貌只穿了件黛青色的袍子就这般好看,若是穿了什么颜色稍微鲜艳些的衣裳还不知会是一种怎样的姿态? 东方胤其面无表情起身,站在上官辰面前,正好挡住了众人灼灼的视线:天色不早了,辅政大臣还不回么? 上官辰也注意到了众人眼中的异样,心底正不舒服着。东方胤其给自己一个台阶上官辰自是赶着下了:这就回了。他转身扫了众人一眼,眸光虽轻却带着股众人都不敢轻视的威严,既然上官大人的府邸没什么大的妨碍,我就先回了。 也好,辅政大臣身子弱上官辰冷冷的目光扫过来,上官落立马改了口,他怎的犯了糊涂,辅政大臣最不喜旁人拿他身子弱这事来说,辅政大臣额受了寒还是,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目光中的冷意缓慢暖化开去,上官辰噙着抹笑:好,那本官先行一步。 外面依旧大雨淅沥,上官辰强撑着伞离开。好不容易走出一段距离,他弯着腰喘着粗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是连把伞都拿不动了么? 该死! 主人威武,主人加油!真真站在一边摇旗呐喊,一身红艳艳的西装十分惹眼。 上官辰一声滚扔过去,真真立马缴械投降消失不见。 真真的声音在脑中回荡过来:主人,你身后有人。 上官辰以为真真又在同他说笑,自是不信:假假,你以为我会信你? 少顷,脚步声自身后渐渐响起。以为是上官落府中的家仆上官辰不想在旁人面前示弱,他艰难直起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每走一步,都是一阵头晕目眩。 身后的声音不紧不慢跟着,一直没有出声。 那脚步跟着上官辰走过回廊,走过前院,一直尾随到了门口。 上官辰终是没忍住侧头看了眼,看罢神情平静带了个清澈的笑:相国也要走了? 东方胤其没想到他的反应这般平静,他扬了扬有型的唇,带了抹不明深意的笑:恩。四下看了眼,东方胤其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真是不巧,我府上的车夫还没到。转而看向上官辰的目光忽地一亮,不如辅政大臣载我一程,如何? 刚想拒绝,东方胤其忽地挨了上来,靠在上官辰耳后声音低沉带了个势在必得的语气:若是不想也可以,可上官大人也知道我这人最善于记仇。你若是今日不载我,说不定明日上朝我还会带着些余怒。东方胤其忽地笑了声,声音没什么温度却满含威胁,上官大人也知道,我这人一生气说不定会做些什么,我看陛下近来似乎闲得很 好。上官辰侧身轻轻一笑,眼底是平静的潭水,无波无痕,就依相国。 说罢,上官辰兀自上了马车,他对着车夫低声吩咐,请相国上来坐。 车夫有些震惊望着自家大人,看了半晌瞧着大人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得跳下马车躬身走到东方胤其跟前:相国,请。 东方胤其神态自若上了马车,袖中的手却已经握成了拳头。 每次触及末连上官辰都这般隐忍,上官辰,你好样的。 马车缓缓驶动,迎着月色一路向北。 上官辰上了马车便一直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想同东方胤其有过多的交流,东方胤其也不在意,他随意靠在车厢里,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疲惫,目光却一直看着面前那个假装在闭目养神的人。 这样看着,上官辰甚是听话乖巧。 勾了勾唇,东方胤其低哑的声音不高不低在车厢中响起:前些日子我换了朝堂上的几名官员的事,想必陛下都已经同上官大人说了吧? 那双清澈的眼睛仍旧没有睁开,上官辰呼吸均匀,一副势要将闭目养神进行到底的形容。 本就不应该和东方胤其有任何牵连,今日的事若是被旁人看了去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和他保持距离,少说话。 上官辰静静坐在对面,不说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热的缘故,上官辰脖颈处露出的皮肤染了层淡淡的粉色。他本来肤色就白,粉粉的颜色在皮肤上稀稀疏疏撒了一层很像未成熟的葡萄,好看又诱|人。 东方胤其袖中的手紧了紧,他带着抹冷淡的笑不由自主往前靠了靠:辅政大臣确定要一直装睡么? 觉察到声音就在耳边,上官辰忽地睁开双眼,同东方胤其的眼睛对个正着。 那双凤眸,似乎已洞悉一切。 东方胤其离他很近,上官辰能清楚看到他长而浓密的睫毛。 怎么?辅政大臣不睡了么?东方胤其一副将上官辰看透的模样,并没有退后半分,两人依旧保持着很近的状态。 东方胤其手心沁出一层薄汗,他又往前靠了些。两人鼻尖就要碰上,上官辰一只手及时隔在两人中间:相国这是要做什么? 看了眼上官辰纤细的手腕,东方胤其一把握住,阴冷一笑:难不成上官大人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上官辰忽地浑身一软,脑袋中一个声音响起,是个年轻清脆的声音:主人,您这是怎么了? 狠狠瞪了眼脑中的少年一眼,上官辰十分不满: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少年佯装不知,无辜的声音传了过来:主人在说什么?真真怎么听不懂啊? 真真?我看你叫假假才对,这不都是你那娇弱套餐搞的鬼?你是不是上官辰呼吸不稳,是不是又不小心打开试用功能了? 真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却没什么悔意,:对啊!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主人,这娇弱套餐能帮你赢得不少好感度和怜惜度,对主人行事大有裨益啊! 上官辰身体又是一软,他恶狠狠对着真真吼道:滚! 真真瞬间消失。 辅政大臣如此柔弱倒是显得我有些恃强凌弱了。东方胤其把玩着上官辰乌黑的发丝一脸的玩味,忽然他低头凑到上官辰耳边,辅政大臣这一身黛青甚是养眼,不如以后都穿黛青可好? 上官辰抿唇,眼底是明显的厌烦。 真真,这东方胤其是怎么回事?按照你跟我说的,我们两人该是死对头才是,可这东方胤其怎么总做些让我误以为他没那么坏的事? 真真不说话,上官辰在脑中嘶喊:真真,你给我出来! 良久,一个负气还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挤了出来:主人不是让我滚么? 上官辰稍一怔愣立即挑眉:你说的对,不过这次是让你滚过来。 真真立即出现在上官辰脑中,顺带着还笑出朵花儿:主人,我滚过来了,有什么事吩咐? 上官辰: 东方胤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真举起双手在胸前迅速摆动:不可说,不可说!接着他狡黠一笑,以后,主人自然就知道了。 上官辰认命摆摆手:真真,你扪心自问,你这一问三不知,我要你有何用? 真真会意,咧着嘴道:主人放心,我这就滚。风一样的速度消失不见。 触及东方胤其那幽暗难测的眸子上官辰按压下心中的不适,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眼下这敌强我弱爆的情况,上官辰没什么筹码同东方胤其对抗,还是先顺着他说为好,反正一会儿就到自己府上了。 幽深的眸子晃了晃,东方胤其眼角也带了笑:不说话也无妨。 东方胤其放下手中那缕长发,同一只手没入上官辰发间还顺势抬高了上官辰的脑袋,让他直视自己。上官辰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幺蛾子,表情虽尽量保持着镇定却还是没忍住僵硬了些:相国这是要做什么? 东方胤其手上用力迫使上官辰的头又靠近了些,他自己也将头靠过来,上官辰心头一紧耳朵登时红了一片:你放肆二字还未出口东方胤其一只手搭上了上官辰的脸。 时间在那一刻忽地静止,东方胤其无比专注看着上官辰,浓厚的眉毛舒缓躺着,上官辰能清楚听到自己心口砰砰乱跳的声音。 鼻毛长了。 上官辰:!!!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12点之前终于更完啦,嘿嘿~~ 最新一条评论发红包啦!! 小伙伴儿们晚安啦~~~~~来个晚安之吻 mua~ 第4章 醋意 送走东方胤其那个大麻烦已是两更天的光景,上官辰一身疲惫从马车上下来,瘦弱的身子在银色的月光中摇摇晃晃。 车夫想上前帮忙,上官辰冲他勉力摆了摆手:我无事,不用管我。 是。知道上官辰性子倔,车夫无法只得听他的吩咐赶着马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门前短短几步台阶的距离对上官辰来说实在是异常艰难,走完台阶上官辰双手扣住门框,冒出一头虚汗,当值的家仆看了忍不住有些担忧,家仆上前一步就要去扶上官辰:大人 无妨。身子虽弱,意志要强。上官辰望着前方通向远处的青石子路,满脸的无所畏惧。 他坚定迈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 上官辰额角冷汗直冒,汗水顺着白皙的下巴一滴滴落下,在月光下折射出亮晶晶的水光,好看又耀眼。 一阵天旋地转,上官辰只觉身子一歪又要跌倒。一只大手将他拦腰抱起,上官辰忍不住惊呼一声。 有什么贴上自己的额头做了个嘘的动作,上官辰知道触及自己的是什么。他浑身忽地变得分外不自在,猛地抬头看去,便看到了末连那张温和如春的脸。 陛下?! 末连笑意依旧,搭在上官辰腰间的手紧了紧,语气中是难得的放松:我送你进去。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6) 不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末连已自作主张抱着上官辰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月色舒缓,风吹鬓角,末连温和的眸子似是含着星光,在上官辰的眼中折射出一道独特的月光。 末连身为大渊国一国之主这般抱着一个大男人实在是不成体统,此种情形要是被有心人瞧去可是会招惹大麻烦的。 好在,此事夜色深了,院子里除了定时巡逻走过的家仆并没什么闲杂人等。 主人,嘿嘿,看着这张脸是不是有些想入非非?真真忽地蹦出来,打断了上官辰的思绪。 上官辰没好气白了真真一眼,咬着后槽牙道:皮又痒痒了是吧? 真真火速逃窜:主人,你就当我没来过! 真真,你自然,真真没等上官辰说完后面的话就逃得无影无踪。 门被推开,末连小心翼翼将上官辰放到榻上。 帮上官辰盖好被子末连顺带着给他掖了掖被脚,声音中虽带着疲惫却有种难以掩饰的欢喜在里头:子安,你身子本来就弱,雨天湿气重,你没事还是待在府上稳妥些。 上官辰扯着苍白的唇笑着应下:臣遵旨。说着就要起身行礼,末连及时按住他瘦弱的肩膀,算了,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何况又没有旁人在。 重新躺回榻上,上官辰想起了白日的事:陛下,此次大雨上官落的府邸受了影响。今日臣去了他府上,发现前去慰问的官员约摸一半是站在陛下这边的,一半是站在东方胤其那边的。 恩。末连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所以,臣觉得上官落这个人不但中立,也很会处事是个可以拉拢的对象。 子安。末连声音淡淡的,看过来目光有些心疼,你身体这么弱还时刻为我着想,难为你了。 上官辰会心一笑:陛下,臣说过,会一直在陛下身边帮助陛下的。 子安末连眼中隐有水光闪烁,他盯着上官辰认真看了半晌,温和一笑,好,就依你。 末连隔着被子拍了拍上官辰的肩膀,声音柔和,天色不早,你好生歇着,我就先回了。 恩。 上官辰整个身子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一双眼睛清澈透亮,月白色的皮肤闪着水光。末连面上一怔慢慢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在上官辰脸上轻轻碰了下:走了。 上官辰怔了怔:恭送陛下。 此刻,上官辰表现得十分乖巧像极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末连很想再做些其他亲昵的动作,只是内心的声音终是克制住了自己。 不行!上官辰只把你当兄弟,你若是感情流露得太过明显,他定会同你疏远。 是啊!末连心中苦笑,上官辰只是拿他当兄弟而已。 末连转身出了房门,暗卫迅速上前在末连面前说了些什么,听罢,末连本就阴沉的一张脸更加阴郁了。 东方胤其坐辅政大臣的马车回来的? 暗卫听出了末连话中的不满,想了想还是重重点下了头:是。 末连双眉深深皱起,他回身看了眼西窗上的人影,声音中带了些冷意:回宫。 这场大雨连续下了半个多月,直到今早大雨才慢慢转为小雨,傍晚的光景天总算是放了晴。 三儿脚步匆匆,穿过大门,奔过长廊,终于来到后院站到了上官辰面前。 彼时,上官辰披了件狐裘站在门口,手中捧着暖炉,正在沉思着什么。 三儿行了一礼,将手里的请柬恭恭敬敬递了过去:大人,上官大人的请帖,说是明晚请了众同僚去参加他夫人的寿宴,希望大人也赏脸去一趟。 上官辰皱了皱眉,他一向不喜这种热闹场合,不过当官当得久了有些事已经不能全凭自己的喜恶来做。 上官落为人正直,勤恳做事,末连若是能得他相助定是幸事一件。 这一趟,得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今天会二更,小伙伴儿们接好哈! 明天更文前前三名有红包哈!! 感谢 电线圈儿啊啊 的地雷,么!! 第5章 赴宴 翌日下午,上官辰带着贺礼去了上官府。 整个上官府张灯结彩,前来祝贺的人很多,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愧是大学士,前来捧场的人还是很多的。 下了马车,三儿拎着贺礼跑上前去跟守门的家仆出示请帖和贺礼:这是上官大人的贺礼。 守门的家仆一听是上官大人来了立即迎了出来,放眼整个京都除了自家大人就只有一位复姓上官的大人,那便是当朝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上官辰。 家仆走到上官辰马车旁边,十分恭敬行了个礼:上官大人客气了,大人里面请。 上官辰掀起轿帘,略一颔首,从马车里走出来抬脚往里头走去。 前往前厅的路走了一半上官辰额角又开始冒汗,细密的汗珠顺着发根不断淌下,他的步子也越走越小,越走越慢 三儿早就察觉到了上官辰的异样,他望了眼自家大人有些心疼:大人,用不用小的扶你? 上官辰缓慢摇了摇头,自己身体弱成这般既不利于帮陛下招揽贤臣也不利于在人前立威,这种场合再难受还是要受着些, 不用,我可以的。 又走了段距离,远远的上官辰能看到上官落夫妻二人站在前厅门口招呼宾客。 上官落也看到了他,远远地便迎了上来。 瞧见上官辰面色略显苍白,上官落面露愧色:都怪下官思虑不周,应该给大人备顶轿子的。 上官辰勾了勾唇,温声笑道:上官大人多虑了。 给三儿递了个眼神,三儿立即会意拎着贺礼走上前来恭敬行礼:上官大人,这是我家大人送您的贺礼,还望大人笑纳。 上官落受宠若惊收下贺礼:让大人破费了。 南朝李占的诗集,希望上官大人会喜欢。 上官落这次震惊到张大了嘴巴:大人口中的李占可是那个诗词歌赋被众百姓传唱了百余年的李占?! 正是。 似是得了至宝,上官落小心翼翼将装诗集的木盒子递给一旁的家仆:这个好生替我保管。说完,上官落满面笑容,弯着腰请上官辰进了前厅。 上官落的夫人是个温婉大方的女子,瞧着上官辰走了进来也上前同他寒暄了几句。 大人看着面色不大好,还是快些坐下吧。 上官辰微微一笑,跟在上官夫人身后落了座。 大人可是渴了?上官夫人瞧着上官辰身子虚忍不住多嘴又问了句。 上官辰微微一笑:的确。 大人稍后,马上给大人上茶。 上官辰微微欠身:有劳了。 大人客气了。上官夫人款款转身安排去了。 为表诚意上官辰出门早了些,是以现在离着开宴还有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前厅中人不少,说话的声音很杂。坐了会儿上官辰觉得气闷,想着出门去回廊里透口气。 三儿作势就要跟上,上官辰摆摆手止住他的动作:你在前厅外候着,有什么事及时告知于我。 虽不放心上官辰但三儿知道自家大人这般做总有他的道理,他面上纠结半晌终是苦着张脸应下:是。 在回廊里走了会儿,上官辰双腿开始发酸。他半靠在廊柱上,双手在袖中用力握紧,额心还是有冷汗不断冒出。 主人,今天你来上官府不只是给上官落送贺礼这么简单吧?真真顶着一张八卦脸慢慢凑了过来。 你倒是不傻。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今日我自是有些旁的事要办。 真真一身雪白的小西装看起来十分天真无害,他往上官辰跟前凑了凑:主人,你确定不用你的魅力值么? 上官辰想也没想答道:不用。拉拢大臣这事上官辰觉得还是自己慢慢来好了,要知道那魅力值可是好几十个任务才攒一个,昂贵得很。 真真撇撇嘴,嘴中啧啧有声:主人,你还真是抠门。 我抠?真真,你说话要讲良心。你若是放个水多给我些魅力值我不就不抠了? 真真挠挠耳朵装作没听见,吹着口哨悠悠达达走了。 真真是真坑! 听闻一会儿相国也要来? 是么?!那我一定要去前厅伺候着! 为什么?! 你笨呐!还能是为什么?!相国是我大渊国出了名的美男子,相貌好,家世好,好不容易来趟府上那是一定得见见的! 可辅政大臣上官辰也是我们大渊国的美男子,而且听说今日他也会来,你为何不想看看他的模样? 嘿嘿,我喜欢体格健壮些的。 上官辰站得地方并不显眼,身后还栽了棵桂花树,是以丫鬟们并没有看到他。 丫鬟们边说边朝着前厅的方向去了。 上官辰站在原地有些愣神,东方胤其也会来么? 略一思忖,上官辰面上忽地浮上一抹笑,那笑不轻不重,却无故添了几分莫测。 也好,有些事今日是该试探一番。 主人? 上官辰没有动作只缓缓开口:假假,又怎么了? 真真一脸的气愤,大有张牙舞爪之势:主人,人家叫真真,不叫假假。 上官辰敛眉一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知道了,假假。 真真直接跳脚:都说了,人家叫假假不叫真真哎,不是,不是,是真真 真真假假,我觉得都不错,很顺口。上官辰缓步离开,直接忽略真真无谓的挣扎。 回到前厅,宴席还没有开始,只是人又多了不少,空气中似乎有股目光透过层层人影投射在自己身上。 上官辰抬眸去看,和东方胤其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东方胤其无甚表情看着上官辰,上官辰给了对方一个若有似无的笑直接移开头去。 东方胤其的目光不着痕迹暗了暗。 上官落同夫人站在众人面前,一脸的喜气:感谢诸位大人赏脸,现在宴席正式开始。 上官落的宴席没什么过度铺张,只不过是些寻常酒菜外加一些通俗雅曲。 看来,是个清官。 光凭一顿饭菜看不出一个人的为人。不知何时,东方胤其离开自己的座位坐在了上官辰旁边的空位上。 上官辰面不改色一脸的和气,线条柔和的下巴浸在日光中是出奇的好看。一张清秀的脸在听了东方胤其的话之后慢慢蒙上了层疑惑:相国说的是 东方胤其举起手中的酒杯和上官辰手中的茶盏碰了下,眼底笑意盛盛:我说的什么,上官大人心中自然明白,又何必在我面前装不懂? 奥?上官辰也笑了,眼底的笑意比东方胤其的笑更为柔和,像是午夜绽放的莲花,只是那笑到了后头变得有些淡,不如相国说明白些,也好让我听个明白。 两束目光在虚空中对上,一道凌厉,一道柔和,分明是那道凌厉的目光站了上风,只是不知为何,慢慢的,那道凌厉的目光逐渐变弱,反倒是那道柔和的目光一直如初。 稳占上风。 对于上官辰那道目光东方胤其并不在意,半晌,他轻声一笑,既然上官大人爱装糊涂那我也不强求,只是啊他忽地将唇贴近上官辰的耳边,带起一阵敏感的暖风,有些事我不说开并不代表我不明白。 他语速缓慢说完这些又不动声色将唇移开,看到上官辰红了一片的耳垂,东方胤其满意扬了扬唇,起身继续去和其他官员攀谈去了。 主人,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真真声音很小,上官辰还是能从他的话中听出十分明显的幸灾乐祸。 上官辰轻勾唇角,眼中炸开一抹清透的笑:要不要打你一巴掌,我保证,一巴掌过后你的脸肯定比我的耳朵红。 还是还是不要了吧!真真捂着脸逃窜。 瞧着真真逃窜的狼狈样,上官辰满意勾了勾唇。只是笑着笑着,嘴角的笑慢慢淡了下去,眼角的笑意也变成了淡漠。 东方胤其说自己想的他都知道,他倒要看看是谁知道的更多一些。 望了眼不远处上官落的背影,上官辰擒了抹笑意缓步向前走去。 上官大人做大学士这么多年,也算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了。 是啊,上官大人家有贤妻,在朝中又担负着为我大渊国培育栋梁的重担,真可谓是人生赢家啊! 是啊。上官辰跟着众人附和出声,众人瞧着上官辰走了过来,表情都变得十分恭敬,纷纷朝着上官辰行了一礼,大人。 上官辰冲着众人微微一笑,众人心中望着上官辰那清淡养眼的笑怔了怔。 世人皆知,大渊国盛产美男。 放眼大渊国朝堂,长得最能服众的便是当朝相国东方胤其和辅政大臣上官辰。 东方胤其代表的是一种刚性的凌厉美,上官辰代表的则是一种温和的清淡美,两人各有所长,一度被世间男女所追捧。 坊间流传,上官辰此人,温润如玉,笑若菡萏,此话说得倒也贴切。 上官辰又往前走了几步,白色的袍角来回晃动,衬着他如玉的面容越发出众,众人呼吸一紧,方才热闹的人群变得格外得安静。 觉察到了众人的变化,上官辰佯装不曾发现周遭的异样,随意道:上官大人的确是我朝栋梁,能得上官大人这一良臣实在是我大渊国一大幸事。 被他这么一夸,上官落面上有些发烫,周正的脸上泛起了抹红色。被旁人夸也就算了,如今陛下面前的红人上官辰大人也这般说,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上官落有些受宠若惊。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7) 上官辰一向和陛下站在一边,如今他这般说莫不是陛下私下里也是这么想的? 上官落轻咳一声收了收神:多谢上官大人夸奖,臣做的都是分内事 大学士这是什么话?大渊国能有大学士这样的贤臣相助的确是件幸事。东方胤其神态悠闲,笑着走到上官辰面前,眼睛落在上官辰身上话却是对着上官落说的。 众人看到东方胤其纷纷弯腰行礼:相国。这恭敬模样比方才见到上官辰时还要恭敬。 上官辰一颗心沉了沉,还不是因为东方胤其掌控了大渊国的兵权。要想帮陛下稳住政权关键一步还是要将兵权给夺回来。 瞧见东方胤其,上官落一脸随和冲着东方胤其行了一礼,没有多余的刻意与修饰。上官辰勾了勾唇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自己果真没看错人。 东方胤其走到上官辰面前,忽地绽放出一个无比亲切的笑:上次雨大难走,多亏上官大人主动相送。说着自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了过来,小小诚意,还望上官大人笑纳。 登时,满厅死寂。 众人皆知,上官辰和当今陛下一起对抗相国已有多年。眼下相国对辅政大臣示好,莫不是上官辰要将陛下弃了? 想送出他这小小诚意待会儿有大的是时间送,东方胤其不但现在送还非得当着众人的面送,说东方胤其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事已至此,只有见招拆招。 上官辰缓缓勾起个笑,他伸手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金红丝线织就的锦囊,上面护身符三个大字十分显眼。 拿起锦囊左右上下都仔细看了看,上官辰噙着抹笑满意点了点头:不错,相国有心了。 东方胤其眼睛弯了弯,狭长的凤目弯出好看的弧度。 前厅依旧一片死寂,众人约摸都在仔细琢磨上官辰和东方胤其现下究竟是何种关系。 上官辰也跟着笑了笑,然后他笑着转身,将锦囊顺手递到上官落手中:此等好东西,今日就转赠给令夫人,上官大人千万莫要推辞。 这一刻,周遭直接结成了冰渣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文前,前三名有红包啦!大家燥起来哈!! 老规矩,晚安之吻,mua~ 第6章 集市 东方胤其,驰骋官场多年。根基深厚,手握重权,敢当众怼他的人怕是只有上官辰一人了吧。 众人心想,上官辰当着东方胤其的面把他送的东西当众转送给了旁人,这可是在狠狠地打东方胤其的脸呐。 众人被冻住般低下了头,不敢看上官辰,不敢看东方胤其,更不忍心去看那被夹在中间可怜巴巴的大学士上官落。 很明显,眼下,上官落是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 良久,就在众人感觉上官落要被憋死之际,东方胤其低低笑了起来。不知为何,他眼中分明含着笑意,周遭却是冷漓一片:礼物既然给了辅政大臣,辅政大臣如何处理是他自己的事。既如此,大学士就收下吧。 上官落强装镇定伸手去接那锦囊,顺带着挤出个比歪枣还难看的笑:多谢上官大人。 再没有多余的言语,东方胤其转身入座,众人也纷纷跟着入了座。 一顿宴席吃得胆战心惊。 散席时已是月上中天的光景,散席前上官辰几次跟上官落示好,意在将他收入末连的阵营,只是上官落说话一直含含糊糊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 上官辰想,定是因为东方胤其在场的缘故。 算了,改日再找机会就是。 出了上官府,上官辰因着走路多了额角渗出了不少冷汗,面上却因为走路过多蒙了层潮红。 上官辰穿了件白色宽袍,因着衣服颜色太过洁白,将他面上的潮红衬托得越发明显。 他本就生得清透温润,这般模样在月光下一站自是十分扎眼。不少经过他身边的官员或多或少都对他投来有些异样的目光,或炙热,或羡慕,或鄙夷。 上官辰知道自己模样属于清秀的那种,也知道朝上不少官员喜好男风,但当自己真正被一群男子用各种目光扫过时,一张脸还是禁不住有些发烫。他即使佯装镇定,脸上也迅速升温了不少。 他想,自己的脸现下定是红了。 上官大人还不走么?说话间,一件酱紫披风直接落在上官辰肩上,将上官辰一身的白色遮得严严实实。 上官辰抬头,东方胤其并没有看向自己。他冷冰冰的目光扫过众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带了层阴郁:怎么?各位大人都瞧着辅政大臣,可是有什么话要同他说?说这话时,东方胤其往四周随意看了眼。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上官辰发现方才往这边瞅的人要么默默低下头,要么装作看向别处迅速挪开。 上官辰虽不知道东方胤其打的是什么算盘,但今日他这举动落在旁人眼中会被旁人传得不成样子就对了。上官辰微微蹙眉,果断同他隔开了段距离:这就走了,告辞。 东方胤其眸底深幽,站在原地看着上官辰没说什么。 上官辰上了马车,马车开始缓缓驶动,慢慢隐没在了夜色之中,东方胤其扫视众人一遭,眼神立马冷了下来:怎么?诸位有话要说? 众人立即低头小声道:没有,没有。 冷笑一声,东方胤其往前迈出一步,然后止住,凌厉的下巴动了动:那还不快走? 是,是,是。 从上官落的府邸回去之后上官辰又病了两日,约摸是那日出汗太多,又吹了夜风,受了凉。 第三日,上官辰吩咐三儿将那件酱紫披风洗好给东方胤其送回去,自己则收拾妥当进了宫。 这几日没上朝,陛下的情况上官辰很是忧心。 进了宫,引路的太监将上官辰带到御花园一处竹林便退了下去。 竹林幽静,鸟鸣虫蹄,落入耳中倒也算惬意。 石桌上,几碟糕点,一壶清茶,散着淡香。 在石桌旁站了会儿,上官辰身形有些晃动,苍白的手指抵在桌面,下巴虚汗不断落下。 挨着石凳坐下,内心的翻腾收了收,上官辰深呼出口气,听到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 作势就要起身,一只手缓缓搭上他的肩,那人声音温和似春露:坐着吧。 上官辰耸起的肩膀滞了滞,半晌,终是落了下去:是。 末连在上官辰旁边的位子上坐下,倒了杯茶又拿了块糕点给上官辰递了过来:这个不错,你尝尝。 上官辰默默接下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口:味道不错,多下陛下。 末连笑笑,声音愈发柔和:喜欢吃就多吃点儿。子安若是喜欢,改日我让御厨做好给你送过去。 上官辰笑着抬头:多谢陛下美意,不过,大夫说了我这身子还是少吃糕点的好。 也是。末连眼神稍有暗淡,是我思虑不周,一时高兴竟连这个都忘了。 瞧着末连有些自责,上官辰岔开话题,这几日,臣不在东方胤其可有为难陛下? 不曾,这几日他很安分。末连瞧着上官辰气色不好,自是忧心忡忡,子安这几日病着,忙于政事没能抽空过去探望,子安可有怪我?说这话时,他眼中隐约带着一抹光亮。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上官辰迎着晨风微微一笑: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乃是我大渊国一大幸事,臣又怎会怪陛下? 末连眼底那抹光渐渐褪去,他的声音淡淡的:子安竟一丝也不怨朕么? 上官辰轻笑着摇头:不怨。 果然。末连嘴角带了丝苦笑,那笑只停了一瞬,眨眼间便被一道温和的笑代替,仿佛方才的那抹失落从未存在过,子安果然是大渊国的大忠臣。 陛下谬赞了,为国尽忠本就是臣的职责。上官辰将吃剩的糕点放回碟中,前几日,上官落夫人寿辰,臣去试探过了,上官落此人可用,再给臣些时日,臣尽力将上官落拉拢过来。 看来你是改不了口了。 上官辰面上一怔:陛下什么意思? 末连抬头,眼底是止不住的无奈:我说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你不用自称为臣,可你终究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上官辰笑笑,没怎么在意:习惯了,不好改了。 握住茶盏的手紧了紧,末连不动声色抬起茶盏轻啜了口:无妨,子安想怎么称呼都可。 上官辰温和一笑,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拉拢上官落一事,陛下觉得如何? 末连神色郑重,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严与气度在瞬间迸发:为何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奸臣当道?归根究底是人心不稳,众臣不和。唯有将可用之才收归到我们这边,大渊国的基业才不会落入贼人手中。 嗯。上官辰一脸正色点了点头,陛下说的极是。 之后,上官辰同末连又聊了些日常琐事,末连瞧着上官辰面露疲态就叮嘱他早些回去歇息。 回去的路上经过集市,也不知今日是个什么特殊日子,集市上挤满了人,摆满了小摊儿,马车被人流堵住寸步难行。 车夫瞧着面前的人潮有些无奈:大人,街上人太多了,看这样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动了,大人若是着急的话恐怕得劳烦大人下马车走过去了。 在马车上待得久了,上官辰有些胸闷,人群的喧闹声吵得他分外头疼,上官辰揉了揉额角:也好,那就下马车走过去。 下了马车,人流立即将两人淹没,不远处喊叫声喝彩声不止,原来是有人在比武招亲。 车夫生怕自家大人被冲散伸手去拉上官辰的胳膊,奈何这头手刚伸出去,那头一股人流就冲了过来。 快点!快点!比武招亲呐!再晚可就看不到了! 车夫手心抓了个空,再去看时哪儿还有自家大人的影子? 大人?大人?! 被人流带着四处跑了半晌,上官辰很快体力不支摔在了地上。 不知被谁踩了一脚,上官辰闷哼一声,试图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刚撑起来的身体被人一撞又重新摔回了地上,上官辰面上冷汗直流,面前是一阵晃动。 恍惚中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扯了他一个趔趄,人流又是一阵涌动,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晃了晃再次握紧,碎发黏着汗水贴在眼前,上官辰看不清面前之人的模样。 人流又一次涌了过来,这次比之前几次都强烈得多,身上还很不幸地被人踢了几脚。上官辰一张脸煞白如纸,犹如病入膏肓的病秧子,低呼声也被压在了嗓子里。 他想,难不成他一代名臣竟然要在史册上被记上在街头被乱脚踩死的事实? 下一刻,一个人影直接扑上来将他护住,上官辰勉强睁眼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看得他直接惊出一身冷汗。 第7章 回府 街边酒楼,雅间,两人对面而坐。 一人白衣如雪,一人紫衣高贵。 房门被推开,店小二满脸喜色走了进来。 两位客官,吃些什么? 这两位进来时店小二就注意到两人衣着不凡,谈吐高贵定是不俗之人,是以侍候得也十分卖力。 东方胤其没有理会店小二热情的眼神,他兀自倒了杯温茶推到上官辰面前,话却用来吩咐店小二的:几碟清淡的炒菜,一屉青菜包子,一份清汤,就这些。 好好来店小二有些纳闷,两人看着非富即贵竟只点这些素菜吃么? 店小二转身就走,东方胤其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切记,一定要清淡。 他那表情不像是在嘱咐倒更像是在恐吓,上官辰心奇,看东方胤其的块头应该喜欢吃肉多一些才对,怎的这顿吃得如此清淡? 莫不是没带银两? 主人,这东方胤其是缺银子花还是故意的?怎么请人吃饭还这么抠?真真跳出来打抱不平。 上官辰抬了抬眼皮默默甩出几个字:真真,和他相比我觉得还是你比较抠。 主人,我冤枉 奖励从来不多给,别说是半个就是四分之一个,几十分之一个也从不妥协。上官辰低笑一声笑出真真一身鸡皮疙瘩,就你这德行还笑话别人,真真,你脸皮还真是厚成了城墙。 主人,我,我,我刚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啦!真真急速逃窜中。 今日是怎么回事?东方胤其抿了口茶状似漫不经心问。 说的应该是自己被人群碾压的事,上官辰缓缓抬头,眼底水波流淌,神情很是淡然:不小心跌倒了,让相国见笑了。 见笑?东方胤其忽地邪邪一笑,这种事情我不知见过多少次,实在谈不上见笑一说。 这嘲讽人的方式有些独特,上官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儿,面上还是一片平淡:相国说的是,大渊国能有几人比得上相国的风姿,旁人闹笑话是常有的事。 听出上官辰话中的敷衍,东方胤其不悦挑了挑眉:你想拉拢上官落? 上官辰没想到东方胤其这般开门见山,想了想倒也没什么顾忌,其实双方的立场两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心知肚明,在人前不说不过是给彼此留个颜面:是,相国有意见? 东方胤其直视上官辰的眼睛,眼底带着股看透一切的得意:很好,我没意见。 好。上官辰举起茶盏,朝着东方胤其举了举,今日的事多亏了相国,改日我必当登门道谢。 茶盖轻轻碰触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东方胤其喃喃自语似有所思:登门道谢?不错。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店小二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他咧着嘴放好饭菜又默默退了出去。 上官大人是不是很讨厌我?问这话时东方胤其表情十分平静,眼睛没有看向上官辰只是透过敞开的窗子飘向不知名的某处。 上官辰笑着饮下一口茶,也跟着东方胤其看向窗外:相国言重了,充其量只是立场不同。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8) 是么?不是讨厌就好。 上官辰只当没听到,继续将菜夹到自己碗中。 立场不同便是政敌,政敌之间只能是敌人,讨厌不讨厌又有什么关系? 下午的光景,一辆马车停在了上官府门口。 是时,整个上官府因着找不到上官辰正乱作一团。瞧着有辆马车停在门口,秦谷领着一众家仆迎出门外。 秦谷走到马车前站定,还没开口,马车上便走下一人。 众人愣住!! 好在,秦谷见过世面,看见来人面上端出一派淡定:相国。 东方胤其嗯了声,下了马车。然后,他亲自掀开身后车帘:上官大人,下来吧。 刚开始,众人还只是怀疑这马车里的上官大人可能是大学士上官落。毕竟,自己大人和东方胤其可是妥妥的政敌。 一抹雪白的衣角自马车中荡出,众人惊得瞪大了双眼。 上官辰缓缓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东方胤其下意识伸手去扶,上官辰刻意避开那只手下了马车。 众人:!!!! 还是秦谷率先反应过来,他上前来扶上官辰:大人,您回来了。 上官辰看了眼身后的一群家仆,嘴角浮上一层笑意只是嘴唇还带着一抹苍白:让你担心了,没事了。 大人安然回来就好。秦谷往前迈出一步,冲着东方胤其行了一礼,多谢相国送大人回来,我家大人有些累了,需回房修养,就不留相国了。 东方胤其无所谓摆了摆手:无妨,那本相国就回了。他转身上了马车,隔着车帘又加了一句,照顾好你家大人。 马车慢慢走远了,秦谷赶忙转身吩咐:快扶大人回房。 是! 床榻上,上官辰半坐着,手里拿着一本兵书看得出神。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秦谷端着一碗汤药送了进来:大人,喝了这碗汤药就歇下吧,这兵书什么时候不能看您非得今日看? 上官辰笑而不语,他接过秦谷手中的汤药闻了闻,清秀的眉毛不由皱了起来:还是之前配的汤药? 对,大人的药一直都是宫里首席御医陈御医配的。秦谷将上官辰身后的枕头正了正,扶着上官辰坐好,大人喝了这汤药再睡上一觉,明日起来精神就会好很多。 秦谷瞧着上官辰还是面露犹豫,笑着从袖中拿出一个铁盒。打开铁盒,里面是一盒梅子糖:大人喝了汤药再吃块梅子糖就不苦了。 上官辰忽而笑了,眼中隐有湿意:幼时喝这汤药怕苦,秦叔总会给我备好梅子糖。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秦叔还记得。 秦谷慈祥笑笑:跟着大人这么多年,大人这些个琐事我自然记得清楚。 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上官辰将碗倒了过来,对着秦谷一脸得意的笑,只是面上还是那掩饰不住的病色:秦叔,这次我可是喝得一滴不剩。 秦谷满意接过药碗,递给上官辰一颗梅子糖。他目光有些闪烁,似是有话要说,没过多久,终是开了口:大人今日怎的同东方胤其一起回的府? 知道这事秦谷早晚要问,上官辰也没打算瞒着他:今日在集市上我和车夫被人群冲散,是东方胤其将我带离了集市。 虽然这次东方胤其是帮了大人,但大人同他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大人往后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知道秦谷是在为自己考量,上官辰轻笑着点头:放心吧,我明白。 秦谷收拾好药碗,转身告退:大人早些歇着。 嗯。 房门哐啷一声合上,上官辰收回视线。 自己处处同东方胤其作对,今日他却出手救了自己,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留着自己只是给他在朝堂争斗中留些趣味。 他的目光落在指尖的梅子糖上,久久不能回神。 翌日,上官辰用完早饭去了院中凉亭休息。 没过多久,三儿拿着件什么物什走了过来。 大人,昨日小的去了趟相府,守门的家仆说相国出去了。还说他们相国特地吩咐了,若是有人来送披风他不在时不能收,不是大人亲自去送的也不能收。三儿一脸的为难,大人吩咐的这么一件小事儿都没办妥的确是不应该,可谁知道东方胤其那个神经病会定那么多条条框框? 是故意的吧。 上官辰心中了然,倒是不气,淡淡道:知道了,披风放下,你下去吧。 是。 看来,这披风得自己亲自去一趟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前三名送红包啦!!! 老规矩,晚安之吻,mua~ 第8章 拒收 为陛下广招贤臣的事进度太过缓慢,上官辰心中甚是愧疚,午饭过后,他坐着马车去了趟上官落的府上。 上官落对于上官辰的到来很是震惊,听完上官辰的来意更是震惊到不能言语。 知道上官落的顾虑,从为臣之道到为师之责,上官辰软硬兼施,上官落终于妥协说了个好字。 还没走出上官落的府邸,脑中哗啦一声,接着便是真真十分响亮的声音:恭喜主人完成任务一个,奖励皮肤套餐。 险些忘了,劝上官落加入陛下的阵营是帮助陛下稳固江山,奖励是自然有的。 皮肤套餐?又是什么没用的东西?上官辰边说边打开套餐详情仔细阅读。 宛如少女,病入膏肓,糙汉爷们上官辰望着这一行行解释,清秀的脸逐渐变得铁青,真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真真弱弱露出一撮头发:主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不会打死我的模样。 上官辰尽量露出和蔼的笑,冲着真真慈祥招了招手:来,真真,你跟我解释一下,这个皮肤套餐有什么卵用?恩? 这个嘛,嘿嘿,主人,我还在研究中 看我不打死你! 我跑!真真跑得无影无踪,就像个屁,来得迅速,跑得热烈。 上官辰糟心揉了揉眉上了马车,看到马车上的那件酱紫披风,一时间更加郁闷,无奈对着车夫吩咐:去相府。 是。 车夫老老实实驾着马车,冲着相府的方向稳稳驶去。 车夫心中暗自嘀咕,自家大人不是和这位相国政见不合么?怎的今日还亲自上门拜访? 相府,书房,昏暗的烛光下映出一个坐得笔直的身影。 书桌前,一个家仆打扮的人正弓着腰在汇报些什么。 你说今日上官辰去了上官落的府上? 家仆立即点头:回大人,正是。 东方胤其面上没什么表情,他的目光十分平静,仔细瞧着面前的烛火一动不动:还有什么事? 今日上官辰的府上有人来送过披风。 一双凤眸猛地收紧,看向家仆的目光不知为何裹了层霜寒:怎的不早说?低沉的声音浑厚有力,荡在房中带着烛光也晃了几晃。 家仆低着头,对着东方胤其又是惭愧又是敬畏:是小人的过错,大人恕罪。 东方胤其指尖在茶盏上摩挲片刻并没有端起,他的睫毛动了动,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浓长:你收了? 家仆使劲摇头:遵照大人的吩咐,并没有收。 恩。东方胤其满意点了点头,嘴角荡出一抹笑,模模糊糊不甚清楚,若是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此刻东方胤其正在笑,很好,下去吧。 是。 自家大人是大渊国的相国,大权在握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应该是做事不拘小节之人。这次,怎的连上官辰府上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过问? 大人和上官辰不是死对头么? 房门吱呀一声合上,东方胤其端起茶盏抿了口,有型的唇随意勾了勾却堪比树梢上的弯月,好看又冷清。 大人,上官大人求见。方才离开的家仆又折了回来,站在房门外恭恭敬敬道。 奥?浓密的眉毛往上挑了挑,东方胤其眼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你说的可是上官辰? 回大人,正是。 放下茶盏,东方胤其心情极好地望了眼窗外,窗外已是漆黑一片:让他进来。 一盏茶过后,房门再次被推开。上官辰一身清透,白衣倜傥,站在门口,额角汗水早已湿了鬓发。 上官大人,请。等着上官辰完全进了书房,家仆将门合上迅速退下。 东方胤其没有起身,从方才上官辰站在房门时他便一直含笑将他瞧着。上官辰被瞧得久了面上有些不自在,试着先开口化解现下的尴尬:怎么?相国不打算让我坐下么? 扫了眼上官辰胳膊上搭着的披风,东方胤其漫不经心道:是我疏忽了,请坐。 上官辰扶着椅背坐下,手指止不住颤抖。 急着将披风还了,方才在路上走得有些急了。这弱爆的身子,唉 东方胤其收回留在上官辰身上的视线,倒了杯茶给上官辰推了过去:喝茶。 多谢。话虽如此,上官辰并没有想要喝那茶的迹象。少顷,他将手上的披风往前递了递,那日多亏了相国,这是相国的披风。 东方胤其缓缓饮下一口茶,看起来并不打算去接那披风,他的声音十分寡淡:披风既然给了上官大人,上官大人就留着吧。我这人一向这般,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本就是相国的东西,当日只是暂时借用,这披风相国还是收下吧。 奥?东方胤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踱到上官辰边上,忽地,他俯下身来靠在上官辰的耳边,一口气若有若无,我若是不收呢? 上官辰紧接着就要起身,东方胤其一只手轻轻一摁将他重新按回椅上。上官辰不动声色坐着,面上已然没了笑意,清秀的脸上平静无波却又似风腾云涌。 相国,请自重。 东方胤其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声笑了笑:放心,我对你没什么旁的想法。 手指在上官辰头顶轻轻一点东方胤其笑着走开:都说了,这个披风我不会收,上官大人请回吧。 相国,你 东方胤其又是一笑,狭长的眸子中半是笑意半是强势:都说了,我不会收。 上官辰: 出了相府,上官辰径直上了马车。 车夫瞧着上官辰手中还拿着那件披风,有些不解:大人,披风不还了? 上官辰只默默丢下回府两个字,坐回马车中不再说话。 前些日子,邻国小渊国本着和平共处的几大原则送了些奇珍异宝过来。今日,末连一一将这些奇珍异宝赏了出去。 听闻,上官落得了个翡翠玉颈壶,东方胤其得了个血石檀木枕,秦谷给上官辰斟满一杯茶有些好奇地问:不知陛下会赏赐什么给大人? 上官辰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喝了口,白皙的手腕在日光下显得越发纤细莹白,只是肤色太白反而显得有些不健康。 自家大人身子太弱了,生得一副翩翩温润公子的模样却不幸有这么个不堪一击的身子。 注意到秦谷哀伤的眼神,上官辰勾了勾唇,笑得清澈:秦叔不必忧心,我这是老毛病了,死不了人。 大人休要胡言!大人自是会身体康健长命百岁的秦谷这话说到后面却没了几分底气。 大人,大人!宫里来人了!三儿像一阵风来去无踪影,他跑到后院带着满脸的大汗,一口气喘得断断续续,大人宫里来人了,正在,正在前厅候着呢。 三儿说宫里来的人正是末连派来送赏赐的,一对天山雪耳,一支狼毫,一顶珍珠塔。 上官辰恭敬接下赏赐,待宫里的人走了,三儿一双眼亮晶晶地走到上官辰跟前,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陛下对大人真好,赏给大人的最多也最好。 秦谷也是乐得合不拢嘴:那是自然,陛下一向器重大人,这些赏赐自是情理之中。 天山雪耳留下,其余的秦叔包起来,待会儿我送回宫去。 什么?! 从说完这句话到坐着马车出门,三儿和秦谷一直处在一种极为震惊的状态中,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大人要将陛下送来的赏赐送回去? 这应该算是大不敬吧? 进了宫,面了圣,末连的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朕给你的东西你不喜欢?末连站在御书房,一张脸上阴云密布。 上官辰笑意浅淡,像极了漫天飞舞的蒲公英:不,臣很喜欢。 末连舒了口气,表情却没什么变化:既喜欢,为何还要送回来? 上官辰抬头,对上末连的目光眼中满是焦急:陛下,你糊涂啊。他往前一大步,冲着末连恭敬一礼,东方胤其尚且只得了血石檀木枕,陛下一下子赏给臣这么多,不但会引起朝中非议,更会引起东方胤其的不满。他那人的脾气陛下是知道的,万一一时火大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牵连了陛下,臣难辞其咎。 末连上前扶住上官辰的胳膊,眼底隐有愧疚之色:是我疏忽了,还是子安想得周到。他缓缓直起身子,目光有些暗淡,此次小渊国送的东西极为稀有,我瞧着不错就想着拿去给你,并没有想那么多。末连摇头失笑,果然,是我思虑不周。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9) 上官辰也笑着摇头:陛下心中明白臣的忠心即可,这些身外物,臣并不在意。 下次,我会注意的。 嗯。陛下,上官落已经同意站在陛下这边了,此事陛下可以放心了。 末连手离开上官辰的胳膊,往上挪了挪,挪到上官辰的头顶。那只手在那里顿了顿终是没能落下去,停顿片刻后又往下移了移,落在了上官辰的肩膀上:有你在,我很安心。 相府,后院,被一层阴郁笼罩。 让你去请个人怎的现在才回来? 对上东方胤其那冷冽的凤眸,家仆忍不住抖了抖。大人的眼睛生得是好看但却无故让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回大人,上官辰进宫了。小的在外头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这才先回来了。 进宫?东方胤其眼睛微微眯起,半晌,他忽地冷笑一声,去的还挺勤? 不知大人在笑什么,但家仆总觉得自家大人的这个笑有些渗人。 究竟是怎么个渗人法,他却说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祝小伙伴儿们情人节快乐!!!! 今天还是评论前三条发红包哈 感谢 小二 的地雷! 感谢 叶子诚 的营养液! 国际惯例:来个晚安之吻mua~~ 第9章 公平 皇宫,政事殿。 末连坐在龙椅上,一脸温和瞧着众人,目光略过上官辰眼中的温柔不觉多裹了几分。 上官辰回了末连一个清澈的笑,东方胤其眼角余光瞧见这一幕,不经意皱了皱眉。他转头默默盯了上官辰一眼,眼底填了几分不悦。 众爱卿皆知,我大渊国向来是文武治国。我朝一半文臣,一半武将,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为的就是避免国本失衡。说到国本失衡几个字时,末连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黯淡。再抬头,却还是那温和含笑的一张脸,以往,入了秋,朕都会举办一场诗文会武。可年年如此,不免有些拘泥于形式。是以,今年朕打算换个形式。 大殿之上十分安静,并无人附和。 上官辰回头,扔给身后众臣一个眼神,率先往前一步:陛下说的极是。 陛下说的是,不知陛下今年会以什么形式考验? 陛下既已说了,想必是早就想好了新的形式。 正是,正是。 上官落紧跟着上官辰出口,后面马上有其他的大臣附和。一时间,大殿上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上官辰这边附和声起一片热闹,东方胤其那边仍旧不言也不语。 两边相较,一热一冷,委实显眼。 朕看相国没有说话,难不成是不赞成朕这决定? 东方胤其听了这话,眉眼微微一挑,嘴角荡出个不置可否的笑:既是陛下的决定,我这做臣子的哪儿有不赞成的道理?只不过,不知陛下要作何安排? 末连满意点了点头:这次,朕决定让满朝文武抽签组队,然后进行比试。 奥?东方胤其半是疑惑半是好奇,不知要以什么方式比试? 入禅龙洞。 禅龙洞? 禅龙洞里面岔路繁多,形似迷宫,可不是能轻易走出去的。 是啊!看来,这次要好生准备一番了。 陛下此种安排,可是率先出禅龙洞的一队胜出?东方胤其仿佛对此事极为感兴趣,面上比刚才还多了些笑意。 末连点头:正是。 东方胤其目光莫名转到了上官辰身上:此次比试,文武百官可是要尽数参加? 末连注意到了东方胤其的目光,他的眸子猛地一紧:自然是该如此,不过辅政大臣身体 那就好。东方胤其打断末连,将他后头要说的话通通给憋了回去,尽数参加,才算公平。 末连还想要说些什么,上官辰赶忙接上话茬:相国所言甚是,尽数参加,才算公平。 辅政大臣,你末连震惊看向上官辰,禅龙洞中多湿气,多虫蚁,凭上官辰的身子骨,又如何入得了禅龙洞? 陛下放心,此事臣等自会好生准备。 末连面上震惊的神色缓缓化作担忧,东方胤其则缓缓勾起了唇角。 出了政事殿,运生喊住了上官辰:上官大人,陛下有请。 上官辰自是知道末连寻自己所为何事,只是,这次,他不能听末连的:劳烦公公同陛下说一声,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事,我心中自有考量。 运生一阵云里雾里,不过他想既然辅政大臣这般说了就自然有他的道理。运生行了个礼,复命去了。 没走出几步,又有人叫住了上官辰:上官大人,请留步。 上官辰面色平静转身,触及到那双幽深的凤眸,仍然面不改色:相国唤我何事? 东方胤其踱步上前,站到了上官辰面前:也没什么要紧的,本相国只是好奇他将上官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上官大人能不能出得了那禅龙洞? 此事上官辰对上东方胤其的眸子,笑得一派清透无尘,就不劳相国挂心了。 上官辰转身就走,东方胤其站在上官辰身后想了想,又补充了句:禅龙洞的比试,上官大人觉得自己会与何人一组? 自己与谁一组,同他何干? 上官辰没有答话,径直离开。 当夜,一个明黄的身影进了上官府。 当值的家仆看到来人,从门口到前院整整齐齐跪了一地。 三儿闻声而来,瞧清楚来的人是谁,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陛 末连示意众人莫要声张,他吩咐运生在前院候着,自己跟着三儿去了后院。 这一路,三儿走得不快,心里头琢磨着陛下为何看起来有些怒意,莫不是自家大人白日里惹怒了陛下? 这般思量着,三儿壮着胆子问了句:陛下,大人他早就歇下了,不如陛下改日再来? 不行,今日朕必须要见到辅政大臣。 三儿心道,坏了,看来大人这次是闯了大祸。三儿心里头这么想着,自然开始替上官辰忧心。犹豫了半晌,他终是鼓起了勇气:陛下,大人今日身体不适,早些休息了,不如不如陛下还是改日再来吧。 末连眉心一皱,立即加快了脚步:辅政大臣身体不适?快带朕去看看! 三儿:陛下,你怎的还越走越快了? 两人到了上官辰门外,里头蜡烛还亮着,末连转头看向三儿,面上不怎么好看:你不是说辅政大臣歇下了么? 三儿本来胆子就不大,现下被一国之君当面质问,一时间汗如雨下,就连声音都抖成了一片水波,悠来晃去的:回,回,陛下,先前,先前大人,大人他,的确,的确是睡,睡,下 谁在门外?上官辰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 这次,末连确定上官辰尚未睡着,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三儿紧跟着往里走,房门砰地一声合上,直接将三儿挡在了门外。 你且在外头候着,莫要跟进来。 三儿心下一紧,捂着发痛发红的鼻子,话里头禁不住带了些哭腔:是,陛下。 上官辰本来是半坐在床榻之上,听到门外隐约有人说话,这才开口问了句。不想,自己这话刚说完,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而且,这来的人不是旁人,居然是当今陛下?! 上官辰现下仅着里衣半躺在榻上,如今,他是起身也不是,半躺着也不是。还没纠结好究竟是穿成这般起身行礼还是继续坐在床榻之上,末连人已走到了他面前。 子安,你究竟在想什么? 上官辰自是晓得末连问的是什么,他望着末连唇角无声扬了起来:陛下不想让臣去禅龙洞,这个,臣知道。只是,满朝文武都去而臣作为一朝辅政大臣反而不去,这事是如何也说不过去的。若是陛下执意不让臣去,那就是对臣子厚此薄彼,是要失人心,落人口实的, 他说的这些末连又何尝不知,只是,他虽知道,却还是不想让上官辰去冒险:可是,子安你和旁人不一样。 是么?上官辰唇边的笑慢慢绽开,越来越大,笑中却是清楚的苦涩,陛下是想说,臣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对么? 知道上官辰一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比较忌讳,可是事到如今,他宁愿戳到上官辰的痛处也不愿他去禅龙洞冒险。 末连叹了口气:子安,你的身子,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又何必逞强? 陛下。 上官辰作势就要起身,末连腾出只手搭在上官辰肩上:子安莫要起身,就在榻上歇着就好。 上官辰没有挣扎,他缓缓低下头,末连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有些忧心。莫不是自己方才的话伤到了他? 子安,你 陛下。上官辰抬起头来,面上坚定异常,禅龙洞,臣必去。 末连一向知道上官辰性子倔,只是没想到会倔到这般。为了大渊国,他居然不惜以身犯险。 知道这次劝阻无望,末连默了半晌,只好点头:好,你可以去,但是,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上官辰展颜一笑,瞬间如那万花齐放,姹紫嫣红,迷人心神:谢陛下。 末连愣了愣,搭在他肩上的手默默收紧。手心触碰到薄薄衣料下温热的一片,他忽然觉得口中有些发干。 子安,你 上官辰仰面看向末连,眼中也似盛了万千颜色,看得人一颗心砰砰一阵乱跳。 陛下,夜深了,早些回宫吧,莫让太后忧心。 末连深吸了口气,他视线飘向窗外,望着窗外那抹银白,声音恍恍惚惚的:是啊,夜深了。朕先回了,子安早些休息。 落在肩上的手恋恋不舍收了回来,末连替上官辰盖了盖被子,转身出了房间。 主人,你说这禅龙洞比试,主人你会同什么人分在一组呢?真真一身红色小西装跳了出来,今天还特意换了个发型。 上官辰斜睨了真真一眼:真真,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穿着一身红是出来吓鬼么? 真真原地转了几圈,厚着脸皮腆着笑向上官辰伸出一只小手:主人,今天我生日,礼物呢? 礼物?上官辰简直苦笑不得,真真,我来了这大渊国这二十多年,我怎的不记得我哪回生辰你送过我贺礼? 真真大大咧咧笑着:主人,你堂堂大渊国辅政大臣,什么礼物没有,还用得着我送么?主人随便到末连跟前转两圈就能收一堆礼物不是? 滚。 真真的笑尴尬挂在嘴边,他悻悻收回手,默默遁了。 上官辰望着末连离开的方向,耳边忽地响起了白日里东方胤其说的一句话。 禅龙洞的比试,上官大人觉得自己会与何人一队? 上官辰蓦地觉得发根发凉,双手不由地握紧了棉被。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更啦,更啦! 感谢 小二 的地雷 么!! 评论前三名,有红包哈!!! 国际惯例,来个晚安之吻 mua~安啦~ 第10章 组队 三日后,大渊国满朝文武齐聚禅龙洞外。 众臣子分作两列站在两侧,中间,末连一身龙袍,墨发高高竖起,浑身散发着一种寻常难见的英气。 臣子们也穿着简洁干练的衣裳,他们都将头发高高束起,放眼望去,竟还有些养眼。 末连视线一一扫过众人,经过上官辰时,眸子中多了几分温度。 今日,上官辰将长发利落挽了起来,穿了一身月白的衣裳。清秀的面容上虽还是带了些苍白,但任谁看来都是一位冰雪玉骨,风度翩翩的俊公子。 目光在上官辰面上逗留得时间长了些,东方胤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咳了声,邵年立即拱手上前:陛下,该分队了吧。 末连泰然收回视线,递给运生一个眼神。运生端着一个木箱子走上前来,木箱子上头还盖着一块大红布子:陛下。 末连往前一步,伸手解开红布,露出木箱子上头两个拳头大小的圆孔:待会儿,众爱卿分别将手伸进木箱子里取木牌出来,文臣从左边拿,武臣从右边拿。末连看向上官辰,目光柔和,那就先从辅政大臣这边来吧。 上官辰缓步上前,伸手从箱子里拿了块木牌,退回到原地。 东方胤其似是无意瞧了眼上官辰手中的木牌一眼,然后继续同旁边的官员交谈去了。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上前,轮到东方胤其时木箱中的木牌已经去了大半。 东方胤其上前,随意掏了块木牌出来,抬头,正好同末连的目光撞在一起,他笑得也是分外随意:陛下猜,我手中这块木牌和谁的能组成一对? 温润的笑缓慢漾开,末连神色平缓,毫无半分紧张的意思:相国说笑了,这个,朕如何能得知? 也是。东方胤其深沉一笑,陛下自然是猜不到的。 东方胤其若无其事转身,目光中露出一丝算计的目光。 末连挂在嘴角的笑渐渐冷却,终于彻底消失。 待到木箱中的木牌被尽数领完,末连吩咐运生宣读木牌上的标识。 运生捧着一个小册子读得分外认真,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组队是按木牌上的标识才来的:九冶草标识的大人请出列柳州梅标识的大人请出列花藤枝标识的大人请出列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10) 不少的官员组队成功,有人面上春风拂柳,有人眉心皱作疙瘩,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东方胤其似乎对组队的事漫不经心,眼睛时不时往四处瞧瞧,目光却是落到了众人手中的木牌上。 粉面桃花标识的大人请出列。运生这话刚落,上官辰便向前迈出了一步。 今年新科武状元林勇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木牌,正要迈脚,小腿处似是被什么硬物击中,顿时疼痛难忍,小腿痉挛着低呼出声:啊! 他身形一歪,手中的木牌在空中划了个好看的弧线落在一双雪锻锦靴旁边, 锦靴的主人弯腰将那木牌捡起,确定好失主是何人,东方胤其低沉的声音缓慢响起:林大人,这可是你的木牌? 林勇方从地上站起来,瞧见自己周遭围了一群看他笑话的人。又听见相国在唤自己,他面上一囧,黝黑的脸上淌下一串汗珠子。林勇呼呼跑到东方胤其跟前,恭敬接下牌子:多谢相国。目光落在牌子上,林勇小声咦了一句,然后摸着后脑勺往回走去。 粉面桃花标识的大人请出列。运生捧着册子等了半晌,没瞧见另一位大人出列再次大声读了一遍。 上官辰也在纳闷,莫不是那人瞧见和他组队的是自己这个病秧子,不想出列? 半晌,还是没人出列,运生扯着嗓子耐着性子又喊了遍:粉面桃花后面的话还哽在喉中,运生便瞧见东方胤其慢悠悠走上前来。 末连本来正坐着喝茶,运生这次接连重复了好几次,他也抬头朝运生愣神的方向看去,看清往这边走的人是谁,末连眉心紧紧皱起:东方胤其,怎么怎么可能? 木箱中左右两边的木牌是按标识排列的,也就是说,同上官辰组队的定是第一个拿牌子的武将。东方胤其上前时木牌已经去了大半,他怎么可能和上官辰拿到同样的标识? 怎么可能? 东方胤其悠悠走到上官辰跟前,伸出手将木牌往运生面前一送:运生公公可看好了,辅政大臣和本相国的木牌标识可是一模一样的。 运生看了眼末连,一脸的苦色。这木牌是他亲手摆放的,当时陛下反复强调多次,此事万不能出任何差错。现下,不但出了差错,还将陛下最宠爱的臣子同最讨厌的奸臣组成了一队。 他怕不是要遭殃。 末连黑着一张脸瞪了运生一眼,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辅政大臣 陛下放心,臣定会照顾好辅政大臣的。东方胤其对着末连露出一个看似真挚的笑。 可是相国 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陛下所望。这次截住末连话头的是上官辰,他发现末连还站在原地,又加了句,陛下,臣和相国的木牌是同样的标识理应组成一对,这是比试规则。 是啊,这是比试规则,还是他自己定下的比试规则。上官辰这是在提醒他,末连默默咬牙,转身回了座位。 运生不敢去看末连的脸色,抖着胳膊继续念着册子:美人蕉标识的大人出列 主人,以你这身子骨,进禅龙洞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稍有个疏忽,可就是卧病不起啊。真真拱着一头小卷毛钻了出来。 上官辰如何不知自己现下的状况,只是他要站在末连身后帮他。不单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更是为了两人那多年的情谊。 我自是晓得自己的身子,不过,我不能让陛下因我坏了规矩。 真真掏了掏耳朵,有些漫不经心:我来就是想告诉主人,主人放心,你的阳寿还在,不管你今日受何磨难,定是死不了的。若是病得厉害了,顶多就是多卧床几日,多喝些汤药。 上官辰一记眼刀刮过去:顶多?上官辰阴沉一笑,真真现在说话越来越好笑了。这样吧,我待会儿拿刀砍你一刀,顶多也就留一地的血而已。 主人,嘿嘿。真真面上对这笑,有些后怕往后退,我刚才都是说笑的,主人你大人有大量又何必同我计较? 不巧。上官辰微微一笑,那眼底聚起的是一抹冷意,我并不是说笑。 阿秋!真真仰着鼻孔打了个打喷嚏,直接捂着鼻子逃窜,主人,我感冒了,要回去吃药了! 上官辰心里一阵得意,以真真的胆量,威胁这招还真是屡试不爽。 东方胤其站在上官辰边上,嘴角的笑看着有些大:待会儿上官大人进了禅龙洞,可莫要拖了本相国的后腿。 这个上官辰眉眼浅笑,唇边清淡的笑十分惹眼,我不能保证。 也无妨。东方胤其深不见底的眸中恍惚闪过一丝窃喜,上官辰再仔细去看,却又瞧不见方才的半分痕迹。 东方胤其眉心一挑,往上官辰边上靠了靠,低笑一声:上官大人这般仔细瞧本相国,可是春|心萌动了? 上官辰当即冷了脸色,往后退开几步:相国,请自重。 陛下,组队完成,接下来陛下请指示。运生战战兢兢站在末连边上,脸都没敢抬。 末连起身,看向上官辰的目光中半忧半悲:辅政大臣定要当心。 上官辰微微一笑,清透的目光中满是宽慰:陛下放心。 好。朕宣布,比试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儿伴们注意啦,东方胤其私下唤上官辰上官大人。末连还有其他大臣在的话喊上官辰辅政大臣,为的是和上官落区分。 更文啦!! 谢谢 雪花 的地雷! 评论前第三名有红包哇! 国际惯例,晚安之吻,mua~ 第11章 禅龙洞 禅龙洞里冷森森的,时不时刮起一阵阴风,还带着些寒凉的湿意。 众人背着包袱,进了禅龙洞,被这阴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怎的这么冷? 听闻,这禅龙洞以往经常有大蛇出没危害周遭百姓,后来来了位高人将那大蛇斩于洞中,为百姓除了这祸害。所以,禅龙洞又叫斩蛇洞。 哎?这洞叫禅龙洞莫不是之前也有过龙? 这个还真不清楚。 若是有龙,我们怕是全都要葬身此处了。 好了。东方胤其此话一出,周遭登时安静下来。深邃的目光略过众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今日,尔等是来比试才智武力的,不是来比较谁的舌头长的,赶快寻个洞口散了吧。 东方胤其那边的官员自是听话,马上散得无影无踪。 快走吧,再不走,怕是要落后了。 嗯,赶快走吧。 上官落和上官辰换了个眼色,上官落带着上官辰这边的官员也一并散了。 禅龙洞里的洞口甚多,很快众人都寻到了一个自以为能出去的洞口走了进去。 上官辰靠着一块石头站着,神态悠闲,似乎并不着急行动。 东方胤其睨了上官辰一眼,转身靠在上官辰身边的石头上:怎么?上官大人想直接认输? 指尖沾染了不少灰尘,上官辰慢条斯理搓了搓手指,忽然,胸口处一阵热气翻滚。 坏了! 方才一进这禅龙洞就觉得此处湿气过重,身体一阵的不舒服,眼下,怕是要撑不住了。 双手用力扒住石头,指骨因着过分用力泛着一层病态的苍白。 禅龙洞中的光线本就不好,东方胤其根本没注意到上官辰白得越来越透明的脸色:看来,上官大人是铁了心要拖本相国的后腿了。 喉间有什么湿咸的东西涌了上来,上官辰用尽浑身力气抓住石壁,细长的手指因着他用力过大直接抹掉了一层皮。 不行!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强行将喉间湿润的东西吞咽下去,上官辰干涩着一双唇,说话时断时续:若是相国觉得我拖了拖了你的后腿唔啪嗒一声,上官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上官辰! 东方胤其一把捞住上官辰,顺势将他揽进怀中:上官辰,你觉得如何? 上官辰面上腾起一片病态的酡红,他眉心皱成了道道沟壑:我,我无事。 算了,我带你出去。 不不不出去。上官辰一把拽住东方胤其的衣角,眼中目光涣散,却依然残留着一丝倔强,我要找到找到出口 上官辰,你究竟为何执意成这般?东方胤其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火气。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上官辰猛地扯住东方胤其的领口。他手上用力一拽将东方胤其拉近了不少,冷冷一笑:东方胤其,你休想休想让我放弃。我同你说为了陛下我不能出去,我要通过比试 刚进来没多久就被人扶出去,若是旁人知道他身子弱成了这般,又有谁还会放心站到末连这边来? 东方胤其扯开上官辰的手,反手将他的手别在背后,目光中冷意乍现:为了末连那个窝囊废,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上官辰耗尽力气好不容易将一口气喘匀,眼底的倔强坚定如石:是,不顾了。真真同他说过,他阳寿还长,死不了的。这次,他选择相信真真。 你后面的话东方胤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盯了上官辰许久,最终铁青着一张脸应下,好,你不想出去那就罢了。不过,之后的事你要听我的,否则,我就将你打晕带出去。 你 此事容不得你拒绝!东方胤其冷眉横扫,上官辰怔了怔,后面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东方胤其这人向来说到做到,更何况他打晕自己的情况不是没有,他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上官辰神色间略有迟疑,没过多久,终是勉强应下:好。 那好。东方胤其将上官辰以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倚在石头上,他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个黑乎乎的药丸子出来,直接塞进上官辰嘴中。 这是唔 吃了。东方胤其口气中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被迫吃下那颗药丸,没过多久,上官辰竟觉得胸口没那么闷了,渐渐的,竟有了丝困意。 这一觉,上官辰睡得意外的踏实。 睡梦中,似乎有人将他揽在怀中,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拍得轻缓 好久没有这种亲切的感觉了 依稀记得,幼时,母亲经常这样哄自己睡觉。后来,双亲过世,也就再也没人同他做这般温暖的动作了。 他睁开眼,发现周遭暗黄一片,原来是点了蜡烛。 日光透过洞顶的缝隙渗透进来,洒在周遭一片冷湿中,那微弱的暖意迅速消散得无影无踪。 上官辰面上发冷,身上却暖乎乎的。他动了动,身体似乎被什么裹了起来。 是,外衫。 东方胤其的外衫? 上官辰浑身被裹得严实,有些难受。他用力动了动,这才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身下暖暖的,并没有预想中的冷寒潮湿。上官辰又动了动,他竟觉得身下的地面也跟着动了动,还有些硌人。 低沉沙哑的声音自头顶落下:醒了? 东方胤其的声音? 上官辰仰头看去,正好同一双半睡半醒的眸子对在了一处。 东方胤其只穿着件酱紫里衫,额前的发丝稍有些乱。日光透过洞顶的缝隙透进来,刚好打在他面上。他半眯着凤眸,目光中没了往常的深沉,少了许多防备,整个人看起来竟有几分顺眼。 嗯,相国这是 东方胤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上官辰身子忽地一歪,上官辰低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是横躺在东方胤其怀中,他身下就是东方胤其的双腿。 堂堂一国之相,竟就这样坐在了冷湿的地上?原因,竟还是因为他的政敌? 上官辰心中自是诧异,他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试图从东方胤其的腿上下来。东方胤其低声警告:别动。 上官辰以为是自己将东方胤其的腿压麻了,一时愧疚,又动了下,想着快些从他身上下来。东方胤其眸色一深,眼中隐有暗流涌过,一只手猛地握紧上官辰的肩膀,声音无端中多了几分低哑:都说了,别动。 不知道东方胤其又搭错了哪根筋,上官辰扭头看着自己肩上的手,目光顿时暗了下来:相国,请自重。说罢,未理会东方胤其那双越发幽深的眸子,直接坐了起来。 东方胤其闷哼一声,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这一次,是搭在了上官辰腰间。 腰被人禁锢住,上官辰一时动弹不得。他提了口气,用力扭动着,试图挣脱开,完全没有注意到东方胤其一双越来越暗的眸子。慢慢的,东方胤其的眸子直接暗成了一湾浓墨。 上官辰。 声音近在耳侧,上官辰下意识回头,鼻尖刚好抵上了东方胤其的鼻尖。上官辰惊呼一声,作势就要后退。 腰上的大手用力钳制住上官辰,那大手稍一用力,上官辰腰身往前一提,两人凑得更近了。 唇齿间,只余粗重的呼吸。 东方胤其!意识到身下那突|起的不明物体,上官辰顿时明白过,气得浑身哆嗦,面上羞愤交加,你放肆! 对于上官辰的话东方胤其像是充耳不闻,他继续向前靠。上官辰无法,只好仰着脖子后退。颈间忽地一凉,东方胤其,他,他,他,他竟然在自己颈间落下了一吻。 简直是放肆至极!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11) 上官辰终于彻底爆发,一巴掌呼了过去:你!放肆! 手腕被人擒住,东方胤其眼中含笑,话里全是调笑只是声音依旧沙哑:上官大人这点玩笑都开不起,以后要如何同我斗? 扔下这句话,不等上官辰回答,他径自放开上官辰,踱到一旁将蜡烛收起,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掩饰什么:上官大人这一睡就是几个时辰,再不走,天黑之前估计出不去了。 被他这般一带上官辰竟也跟着他转了个话题,也忘了他方才对自己做的放肆的事:我睡了几个时辰? 东方胤其无所谓挑了挑眉:两个?三个?总之是好几个。 上官辰:这样的回答你还不如不说。 走吧。东方胤其兀自迈开步子往前走去,上官辰收起身上的袍子给东方胤其递了过去,你的衣服。 东方胤其走在前头,上官辰隐约觉得他的耳垂似乎蒙了层淡粉色,也不知是不是洞中光线太暗的缘故,他头也没回:本相国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收回,衣服,你拿着吧。 又来? 上次是披风 ,这次是衣服,难不成东方胤其有硬送别人东西的习惯? 他不要上官辰也没有继续坚持,因为他知道东方胤其的脾气,他说不收那便是不收,坚持也没用。 东方胤其选的这个洞,又小又窄,里面却没其他洞里头潮湿,还有风隐隐约约吹过来。 为什么选这一个洞? 东方胤其脚下没有停:这个,自有本相国的道理。 卖关子? 上官辰没有接话,随着东方胤其往前走了一段,谁知,慢慢的,风越来越大。 这是怎么回事? 风鼓起上官辰的袍角,冷风顺着前襟钻了进去,上官辰冷得打了个寒战。东方胤其忽然放缓了步子,离着上官辰近了些。这样一来,面前有了东方胤其的遮挡,上官辰蓦地觉得风小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胤其忽眉头一皱,眼神也跟着紧了几分:这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着,越走风越大,到了最后,两人面前终于出现一片光亮。 上官辰面上展露喜色:我们出来了。 东方胤其顿住步子没有回头,声音随着风声飘了过来:是么?不见得。 相国什么意思 ?上官辰将头伸到一旁朝着外头看了眼,登时僵在原地。 外面,江河成海,浪花四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情不错,来个小剧场! 上官辰:你这披风不错,拿来穿穿。 东方胤其大手一挥:拿走。 上官辰:你这外衫不错,拿来穿穿。 东方胤其大手一挥:拿走。 上官辰:你这里衣不错,拿来穿穿。 东方胤其大手一挥:拿走! 看着面前赤果果的东方胤其,上官辰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个深坑。感情东方胤其这厮在这儿等着他呢? 前三名有红包哈! 今天更的早,但是国际惯例不能少,提前的晚安之吻,么! 第12章 火折子 众人只知禅龙洞在禅龙山上,禅龙洞中之前住着大蛇,但是却从未听说禅龙洞对面是悬崖峭壁。 是了,以前禅龙洞有大蛇为患,自是无人有这胆量进禅龙洞探个究竟。 估摸着,现今为止,包括末连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禅龙洞对面不过是另一个洞口。是以,末连才会安排众臣进禅龙洞,为的不过是锻炼众人的胆魄。若是对面无洞口,众人便会原路返回,也没什么大的妨碍。 海风卷起东方胤其的衣角,他面不改色站在洞口,迎着烈风,笑意张扬。 尽管身前有东方胤其挡着,上官辰还是觉得周身冰凉。他裹紧了衣衫,嘴唇干得泛着一抹沧桑的白色:相国笑什么? 山川壮阔,养神怡情,此情此景,本相国自是要笑。东方胤其侧头,往上官辰身前靠了靠,上官辰觉得落在身上的风小了不少,上官大人难道不这么觉得? 不觉得。 上官辰没心情同他在这里讲究什么美景如画,他可是来禅龙洞比试的。眼下,面前是海,没有出路,难不成他真要原路返回? 可是,来的途中,他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折返。也就是说,此处必有出路。 上官辰绕过东方胤其出了洞口,东方胤其抬手就要拦他:外头风大,你 此处虽然山高崖陡,却不见其他官员折返。既如此咳咳此处必有必有出口 一把将上官辰拽回洞中,东方胤其睨了上官辰一眼,面上不冷不热,声音虽没什么起伏却夹杂了些嘲讽的意思:所以,你是想先冻死在外头,然后好让我扛着你的尸体回去给皇帝看么? 你! 既然不想死,那就在洞里头好好待着。没有再看上官辰,东方胤其抛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上官辰抬脚欲跟,东方胤其冷冷一声:若是上官大人跟出来,我不介意先将你推出去泡个海水澡。 怔愣片刻,上官辰两片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好你个不要脸的,又在威胁人。 主人,你这次是栽了。真真端着杯子悠悠哉哉钻了出来 ,被子里头还冒着热气。 哼。上官辰冷笑出声,真真,我看你这马后炮当得很是欢乐。 真真只顾着喝水,也没留意去听上官辰的话,自顾自地继续道:主人,我觉得这东方胤其对主人图谋不轨,主人还是小心些为好。 上官辰给了真真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图谋不轨?真真,你现在扯谎扯得越发炉火纯青了,简直是张口就来。好,那你倒是说说,我一没军权,二没财富,东方胤其对我,图什么? 真真一口水咕咚咽下,一双本就不小的眼睛直接瞪成了一对铜铃:主人,我看你对自己的长处是毫无概念啊!就像主人说的,主人一没权,二没钱,那东方胤其图的自然不会是这个。 这话越往后说,上官辰面色就越黑:废话少说,说正事。 真真讪讪笑笑,眼神中全是揶揄之色:自然,他图的是主人的美色。 胡说八道! 真真后怕往后缩了缩,依旧不怕死地重复了遍:那,那,主人倒是说说,主人你除了这副皮相以外还有什么好图的? 滚! 遵命!真真腆着脸笑,请问主人,要滚多远? 上官辰彻底怒了:有多远滚多远! 真真火速逃窜中。 上官辰靠在石壁上寻思真真方才说过的话,虽然他的话没什么根据却也并不全是胡说八道。难不成东方胤其真的在垂涎自己的皮相? 怎么可能? 仔细做个比较,现下还是东方胤其那种威风深沉又长相英气的男子更受欢迎些吧。 在想什么?东方胤其迎着风走进来,一股冷意紧接着跟了进来,吹得上官辰又抖了几抖。 夹着寒气的风在身上过了一遭,上官辰浑身发冷,飘忽的思绪瞬间收了回来:没什么,外面情况如何? 东方胤其状似为难皱了皱眉:外面除了对面的这片汪洋没有什么旁的出口,今日天色已晚,想来今日我们要歇在此处了,等明日天一亮我再出去查看一番。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没有什么旁的选择,上官辰无奈点了点头:看来,只有如此了。 火折子在空气中慢慢烧出一圈暗黄的光,东方胤其拿着火折子,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扭头看去,上官辰还站在原地未挪分毫,东方胤其眉心不着痕迹紧了紧:怎么?难不成上官大人要站着过一夜? 左右今日是回不去了,上官辰想了想也寻了处地方坐了,只是离着东方胤其有些远。 东方胤其静静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一口气吹灭了火折子。 洞中一片漆黑,回荡在山洞中的,除了外头的海浪声,便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入了夜,外头的海风吹得越发厉害,呼呼的凉意,直透心底。 咳咳冷风呛入心肺,引得上官辰一阵咳嗽。 空荡荡的山洞中,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显得分外清晰又突兀。 咳咳上官辰拿手压在胸口,试图压低自己的声音。他虽然身子弱,但是作为堂堂七尺男儿,他并不想轻易在人前示弱,尤其是,在东方胤其面前。 无奈的是,上官辰的身子今日似乎特别不给面子。他越是克制,胸口处的闷痛感就越是强烈。上官辰一直不停地咳嗽,一声,一声,咳得凄厉。 月光斜斜挤进狭小的石洞中,几道月光落在上官辰身上。他面色一片苍白,嘴唇干涩裂开,单薄的肩膀因为咳嗽而剧烈颤抖着。 看得出来,上官辰正在极力隐忍。面颊因为隐忍涨得通红,咳嗽声仍然在他紧闭的双唇间断断续续挤了出来:咳咳 暗处,一双幽深的眸子静静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袖中的手缓缓紧握成拳,那人身子动了动,半晌,终是没有起身。 咳咳上官辰咳得越来越厉害,口齿间隐约泛着股子血腥味。 坏了! 上官辰神色一紧,还没来得及压下胸口处翻腾的血气,一口污血直接吐了出来:唔。 月色旖旎,落在上官辰面上,竟是惨白一片。 玉白的人影缓缓下坠,像极了深夜青玉盆中绽放的昙花,美丽又脆弱。 昙花飘零,惹人爱怜。 黑暗中,一双手及时伸出,稳稳接住了那个坠落的人影。 又快又准! 浓密的眉毛隔着月影在上官辰面上投下一片阴影,东方胤其眸光低沉,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挂着层阴郁,说出的话分明带着责备落在旁人耳中却隐约含了几分心疼的意味:这般逞强,又是何必?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更文! 感谢 粉笔头 的地雷,么么!! 国际惯例,提前的晚安之吻,么!! 评论前三名有红包哈! 祝大家元宵快乐!!哈哈!!! 第13章 野果子 秋霜打在石壁上,露珠沿着石头纹理一层层往下,滴入地面,渗透进去,只在地面表层留下一片暗色的水渍。 白天,风吹得比夜里弱了不少。透过石洞,能隐约听到外头海浪拍岸的声音。 上官辰从海风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除却先前的那件外衫又多了件衣裳。 看着,好像是就是东方胤其的长衫 四下看看 ,上官辰并没有看到东方胤其的身影。他这心中正纳闷,东方胤其顶着一身的晨露走了进来。他身上只着里衣,手里还拿着几颗半熟的野果。 东方胤其本来梳理得分外整洁的头发被风吹乱,有几缕碎发自发髻滑落,就着露水粘在了他额头上。 晃一看,有几分狼狈,细看,依旧英气出挑。 上官辰撑着地面起身,他嗓子渴得厉害,嘴唇都干出了道道血痕。将一张口上官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粗嘎难听:相国被自己的声音惊了下,上官辰愣了愣,随即道,这是去了哪里? 东方胤其注意到上官辰醒了,本来还挂在唇边的淡笑蓦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寡淡无波的声音:上官大人这般孱弱无用,本相国自是要自食其力。 目光落在东方胤其手中的青果子上,不知为何上官辰似乎觉得喉中更渴了。他抬手捂着嘴轻咳了声,不曾想,这声干咳是越咳越厉害:咳咳咳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上官辰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咳嗽,并没有注意到越靠越近的人影。 咳了半晌,终于消停了会儿。上官辰抬袖擦了擦唇角,甫一抬头看见面前之人手中拿着几颗野果子。瞧上官辰抬头,东方胤其将手里的野果子往他跟前送了送:吃个果子润润嗓。 上官辰本能想要拒绝,可他的喉咙似是在奋力抗议,紧接着又咳了起来:咳咳 身边的人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他伸手在上官辰背上轻轻拍了拍,恍惚间,上官辰竟觉得东方胤其拍背的动作有些熟悉。究竟是哪里熟悉,他想不出来。 东方胤其直接将手中的野果子递到了上官辰面前:吃吧。默了半晌,终是又无奈添了句,放心,没有毒。 上官辰自然知道这果子没毒,不想吃主要是不想欠他的人情。他和东方胤其之间,可以是敌人,可以是陌路,就是不可能是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政敌,是大敌。 而这世间,人情最是难还。 心中呕着一口气,上官辰坚定回绝:多谢,不必了 东方胤其仿佛料到了上官辰会这般说,他从鼻孔里哼出一个笑:不吃?他的手瞬间一个反转,捏住上官辰的下巴,眸中是上官辰熟悉的冷绝,怎么?你是要自己吃还是东方胤其轻笑一声,眼中全无半分笑意,想让本相国亲口喂你吃? 这边,东方胤其还没什么下一步的动作,上官辰听了竟生生涨红了一张脸,他半是恼怒半是羞愧道:东方胤其,你放肆! 东方胤其皮笑肉不笑:我放肆?上官大人怕是没见过我更放肆的时候吧?似是被上官辰磨没了耐性,东方胤其有些急躁地道,说吧,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知道自己同东方胤其体力相差悬殊,上官辰本想委曲求全先应下。只是,触及到东方胤其眼中那若隐若现的蔑视,上官辰忽地多了些底气。他望着东方胤其,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咬得分外清楚:我不吃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12) 好,很好。东方胤其挂在嘴角的笑猛地上扬,然后上官辰便看到东方胤其将一颗野果子塞进口中,然后对着自己俯身下来。 意识到东方胤其在做什么,上官辰用尽浑身力气试图将面前的人推开:你放肆住住手 东方胤其没有说话,他一手缠住上官辰的腰用力往身前一带,低头直接将野果子送入上官辰的口中。 四片唇,若即若离碰在一处,两人俱是一僵。 洞外,江涛海浪,洞内,心潮翻腾。 野果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唇齿间少了果子的阻挡,因着惯性,两人的唇猛地触碰在一处。 上官辰:!!!烫如炭火。 东方胤其:!!!凉如冰雪。 两人四目相对,短暂的愣神之后东方胤其一把推开上官辰。他顺手塞上官辰嘴里一颗野果子,话间全是调笑:怎么?上官大人可是在回味方才的事? 被人当面戏谑,上官辰蓦地回神,下意识就要将嘴中的野果子给抠出来丢掉。东方胤其转身走了几步,声音不轻不重却满含胁迫:不想吃果子也行,那本相国就一颗颗给你喂进去。 抠果子的手猛地僵住,上官辰愤懑抬头:你! 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东方胤其若无其事啃着手中的野果子:我吃完这手里的果子,若是你还没吃,我便喂你吃下去。 东方胤其,你简直是 扔了个果核,东方胤其挑衅扬眉:呐,我已经吃完一个了。 你! 又是一个果核扔出去,东方胤其欠扁的声音不断钻进上官辰耳中:两个了。 不想吃东方胤其给的果子,可他更不想让东方胤其喂他吃果子。 虽是不情也不愿,上官辰还是举起手中的果子咬了口。 还挺甜。 一颗果子吃到一半,上官辰忽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吃的那半个果子,好像是方才东方胤其含在口中的那半颗。 东方胤其看似认真吃着手中的果子,那双没在阴暗中的眸子却是看着上官辰笑出了好看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更!! 小剧场: 东方胤其:上官辰,你早晚要从了我,何苦现在这么傲娇? 上官辰:我傲娇,我愿意! 东方胤其瞬间认怂:好,甚都随你。 国际惯例,早安之吻?哈哈!! 评论前三名有红包哈! 第14章 义正言辞? 野果子吃到一半,走路的声音伴随着人的说话声隐约从禅龙洞入口处传了过来。 两个正在吃果子的某人面色俱是一怔,不同的是,微怔过后上官辰立即撑着地面艰涩站了起来,脚下因为太过剧烈的运动显得有些踉跄。反观东方胤其,惊讶过后,他仍神态悠闲坐在原地,不紧不慢吃着手中的野果子。 上官辰靠着石壁调整了下气息,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东方胤其的衣衫,上官辰赶紧将衣衫脱下来,给对面的人递了过去:相国,你的衣衫。 东方胤其面无表情瞧了眼上官辰手中的衣衫,然后,他缓慢低头,缓慢拿起手中的野果子,又极为缓慢地咬了一口果子。 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上官辰递过来的衣衫。 上官辰扶着石壁,往东方胤其的方向艰难挪了挪,声音沙哑无力:相国,你这般 东方胤其里衣的前襟因为吃野果子的动作敞开了不少,在上官辰的方向看过去,刚好能看到里面一片月白结实的胸膛,上官辰面色一红,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 奥?东方胤其像是头顶上长了眼睛,他抬头的那一刻正好对上上官辰略显局促的目光。东方胤其看清了上官辰看的是何处,了然一笑,这般如何? 上官辰不自然移开目光看向山洞外头,顿了顿,声音轻飘飘荡了过来:相国这般衣衫不整,待会儿有人来了,免不了让人误会。 误会?东方胤其索性起身站了起来,他手中拿着吃了一半的野果子,目光幽深的是那深海处的墨玉珠。他越走距离上官辰越近,上官辰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就听到东方胤其一声得逞又低沉的笑,上官大人觉得他们会误会什么? 这 是误会你偷了本相国的衣服还是他散出个调侃的笑,你扒了本相国的衣服。 东方胤其,你! 我如何? 上官辰心中羞愤难当,他阴着一张脸正色道:相国,请自重。 旁人都回去了,怎的上官大人和相国一直没回去? 是啊!两位大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别说了,还是快些找吧。你是没看到方才陛下的脸色,啧啧,难看得很呐。 对对对!快!咱们分开四处找找。 显然,东方胤其也听到了这些谈话。他浓眉一挑,一只手忽然去扯上官辰手中的衣服:上官大人扯我衣服作甚?!还不快些放手?!! 一句话,说得义正言辞,声如洪钟。 上官辰直接僵在了原地,手还下意识扯住了自己的衣衫:!!!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我好像听到相国的声音了! 是啊!好像是在这边! 众人匆匆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东方胤其衣衫不整在上官辰手中夺衣服的场景。 上官辰看看众人面上惊讶的表情,再看看东方胤其那一脸的无辜表情,心道,他就是跳进白染缸里也洗不白了。 好你个东方胤其,你够狠! 主人。真真无语瞧着面前的场景,无奈耸了耸肩,这事儿,啧啧,我看主人不好收场。 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这个我自是知道。 真真正了正领口的白色领巾,顺带着还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儿,十分不走心地安慰:主人,别灰心。陛下他火眼金睛,自是不会相信东方胤其的说辞的。 那是自然!对于末连,上官辰还是有信心的。末连他,自然是信他的。 上官大人身上穿的是相国的衣裳么? 看着像。 额,怎么看着像上官大人扯了相国的衣裳呢? 好像还是扯了两件 众人的话越说越不中听,上官辰禁不住蹙起了眉。真真在一边看热闹看得起劲儿,还不忘发表一下感悟:主人,东方胤其的话陛下不信,那这些人的呢? 上官辰扔给真真一个犀利的眼神:滚! 真真缩缩脖子,滚得麻利。 上官辰扫了众人一眼,发现来的人大都是东方胤其的手下,一颗心沉了沉。他面上强撑出个笑:诸位大人误会了 ,这 没等上官辰说完,东方胤其迅速打断了上官辰的话:这衣衫是本相国借给上官大人穿的,的确不是上官大人滞了滞,东方胤其似乎在斟酌一个比较妥帖的词,想了半晌,他忽地勾唇一笑,不是上官大人扯的。那个扯字还刻意拉长了尾音。 东方胤其这般阴奉阳违地一解释,上官辰就是再费心心力去解释也改变不了什么。 过度的解释便是心虚。 想了想,上官辰淡淡一笑,欣然承认:相国看我身子骨差,方才将衣衫借与我穿。上官辰看向东方胤其,露出一个毫无违和的笑,多谢相国。 众人半信半疑,东方胤其还想再说什么,上官辰先一步将衣衫塞回东方胤其手中,往旁边挪开段距离转了个话头:诸位大人可是都回去了? 诸位大人都回去了。说话的是新晋的武状元林勇,陛下担心上官大人和相国,这才吩咐我等来寻 。 昨日,我和相国没寻到出口,这才耽搁了。 林勇不解摸了摸后脑勺:出了洞口右拐,不足五百步便有一条索桥可以通过,难道上官大人未曾看见么? 上官辰没有出去查探自是未曾看见,他目光落在东方胤其身上,面上是云淡风轻的笑,眼底却已有了冷意:是啊,相国昨日外出探路,竟是连这么明显的索桥都未曾看到么? 东方胤其面不改色心不跳瞧着上官辰,眼底隐有笑意:未曾。 林勇瞧着气氛不对,赶紧打岔:这也没什么大碍,左右左右比试已经结束了。陛下在外头忧心得紧,两位大人还是快些随下官出去吧。 上官辰不再看东方胤其,转身出了禅龙洞。 禅龙洞外,末连在洞口处来回踱步,时不时还往洞中望上一眼。 末连脚步明显有几分焦躁,他温润的眉毛深深皱起,面上看着憔悴了不少。 脚步猛地一顿,末连望着从洞中走出来的人影,面上逐渐绽开一朵笑意。他作势就要冲进洞中,随身太监运生及时挡住了末连,他挨着末连小声提醒:此处耳目众多,陛下,淡定。 作为大渊国的君主,人前,末连要维持着身为帝王的威严与体面,他不能慌,更不能显得自己对上官辰过分关注。 君王之道,君臣有别。 那抹激动的光逐渐褪去,很快,末连面上恢复成了一汪静潭。 上官辰也发现了末连,他加快脚步走到末连跟前,恭敬行了一礼:臣有罪,劳陛下为臣忧心了。 末连托着上官辰的胳膊将他扶正:无妨,没事就好。视线落在东方胤其微敞的前襟上,末连蓦地神色一紧,目光不由地变冷了几分,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今天提前更啦! 感谢 粉笔头 的地雷! 评论前三名有红包哈。 国际惯例,提前的晚安之吻,mua!!! 第15章 陷阱 回了皇宫,上官辰将在禅龙洞的事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末连一颗心总算是稳了不少。 末连望着上官辰,心中思绪万千。这次比试后,上官辰似乎更瘦了:子安,东方胤其在禅龙洞中有没有为难你? 知道末连是在担心自己,但是他不想再让末连为这些琐事忧心。上官辰眸中带笑,因为常年带病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也似乎染上了层光亮:陛下放心,他并没有为难臣。 其实,此事上官辰也说不清楚。在禅龙洞中,东方胤其虽戏弄过他,但对他也算有所照拂。 上官辰觉得,这好像也不算是为难。 那就好。末连总算是露出了个笑,想了想,他朝着门外吩咐,东西拿进来。 运生推门而入,手中拖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件上好的雪貂斗篷。 末连含笑指了指托盘:子安,天冷了,穿这个御寒。 雪貂是大渊国的珍稀之物,大渊国每年的雪貂斗篷最多也就十来件。 末连现下要送自己一件雪貂斗篷,这礼太重了,若是居心叵测之人拿这个大做文章,对陛下的声誉有损。 他不能要。 上官辰恭敬行了一礼,并没有去接斗篷:陛下,这礼太过贵重,臣不能收。 只是一件斗篷而已,子安你 陛下只有一视同仁,方能提升陛下在众臣心中的声望,陛下万不可为臣破了规矩。 可是 陛下。上官辰往后退了两步,面上带笑,陛下若是无事,臣就先回了。 顿了半晌,最后,末连深深叹了口气:回吧。 房门慢慢合上,末连拿着手中的斗篷,声音带了些迷茫:运生,你说,子安还是原来的子安么? 运生知道上官辰没要陛下的礼物陛下心情不好,他赶忙压低了脑袋小心翼翼道:辅政大臣一向对陛下忠心不二,大人自然还是当初陛下认识的那个人。 是么?末连苦涩一笑,那为何朕反而觉得他同朕越发地疏远了呢? 相府,明月当空。 东方胤其站在院中,望着头顶的星辰月空,面上无波无澜,嘴角却微微向上扬起。 丁匀自是不知道东方胤其为何心情看起来不错,他只知道前几日自家大人去禅龙洞比试,两日后回来便是现下这番模样。他走到东方胤其身侧声音恭敬:大人今日心情不错。 东方胤其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一动也未动,只淡淡嗯了声。 这么晚了,大人还不睡么? 嗯,等一会儿。 月光下,东方胤其周身被一层淡淡的银光笼罩着,那银光时明时暗,却丝毫影响不到他面上的那抹浅淡笑意。 褪去了白日里的深沉算计,东方胤其似是换了一个人,干净又纯透。 虽不想打扰东方胤其,但有些话丁匀想了许久,现下,他觉得还是要好生同自家大人说说的好。 大人,近来陛下暗地里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东方胤其眼中的澄澈迅速褪去,干净的瞳孔迅速被一层深沉所代替。他收了目光,声音低沉:近来,成渊帝蠢蠢欲动意图收揽人心,这些我都知道。 那大人该有个应对之策才对。丁匀有些着急。 自然。东方胤其冷笑一声,一双好看的凤眸中满是凉薄,是时候给成渊帝一个惊喜了。 大人要如何做? 这几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丁匀想了想,眼中蓦地一亮:说起这个,前几日属下的确是听闻了一件棘手的事,好像是大渊山那边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13) 东方胤其双眼默默眯起,转而又荡出一抹深沉的笑:好,将此事告知邵年李尧他们,就说,那人该动动了。 翌日早朝,地方上呈上来奏折,说是位于皇宫西面的大渊山上有邪崇出没。众人大骇,生怕此邪祟会掀起什么大风浪祸害百姓。 众臣聚集一处商讨对策,末连面色平静扫过众人,目光略过上官辰时平静的目光加了些柔和在里头。 陛下,此邪祟不除,定会祸害我国百姓。吏部尚书邵年一脸的义愤填膺。 邵年话刚说完,一众大臣便开始热烈讨论起来。 是啊,陛下,此事最好派个武功高强之人去一趟。 要不,把闻大将军召回来? 万万不可,闻大将军担着镇守边疆的重责断不能随便回朝。 那该如何是好哇? 众臣在殿内吵嚷了半天,末连没什么表示。沉默许久,上官辰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复杂。 除邪祟,是挺棘手。东方胤其转身看向众臣,语调随意含着笑意,只是那笑太过飘忽,让人看不出个究竟,不如,我去如何? 政事殿内,鸦雀无声。 上官辰眉心一紧,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东方胤其说他要去以身犯险除邪祟?他何时这般关心大渊国的百姓了? 若是大渊国百姓受邪祟所扰他正好可以以此为由声讨末连,那么,末连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定会受创,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在朝堂上顺势掀些风浪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满足自己的权欲之心。 主动要求替末连去大渊山冒险,他打的什么算盘? 不可!右督御史李尧大步上前,眼神极为坚定,他看了眼东方胤其道,陛下,相国乃我大渊国带的肱骨之臣,断不能出任何差池。此事,相国是万万不能去的! 那李大人有什么好的提议?末连温和看向李尧,眼底看不出半分情绪。 陛下,整个大渊国都知道风月山庄是我朝第一大山庄。风月山庄的弟子个个身手不凡,功夫了得,不如就请风月山庄的人来帮忙除了那邪祟。 上官辰心底一沉,原来东方胤其在这儿留了一手。 故意毛遂自荐又安排自己的同伙出面推荐风月山庄,既彰显了他甘愿为国捐躯的风骨又不落人话柄 ,果然是狡诈。 不行。不等末连表态上官臣直接出声阻止。 话说出口,众人的目光齐齐扫射过来,质疑的,不解的,还有看笑话的。 奥?风月山庄的弟子人人身怀绝技,以行侠仗义护国安民为己任,自是再合适不过。不知辅政大臣说不行可是有什么私心? 上官辰面不改色对上李尧挑衅的目光:我并无私心。 没有私心?李尧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这般合适的人不选,要么是辅政大臣有更好的人选,要么就是大人你不想除那邪祟,想留着那邪祟祸害我大渊国。 李大人说话要讲究证据,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血口呸人可不妥。上官落目光犀利看向李尧。 上官大人急什么?李尧冷哼一声,若我说的不对,辅政大臣自会当众给个解释。 李尧说的是实话,当眼整个大渊国,除邪祟一事风月山庄的确是最合适的。 月良他爹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以凡事有挑战的事都会交给月良去处理。所以如果风月山庄派人来,派的人必定是月良。 想必东方胤其他们也是算准了此事,这才极力推荐风月山庄。 难不成是要对月良下手? 除邪祟一事不是儿戏,是稍不留神就会丢性命的大事。此事太过凶险,他断不能让月良去。 上官辰轻轻淡淡一笑,眼中没有半分恼意:李大人还真是爱说笑,身为大渊国的臣子,我自是想除了那邪祟。只是,我心中有别的人选。 李尧不以为然哼了声:那大人倒是说说,到底是何人比风月山庄的人更合适去大渊山? 上官辰转身回了李尧一个清透的笑,他的声音像是裹着春风,轻快又淡然:我去。 听到这里,末连终于忍无可忍,铁青着一张脸道:辅政大臣一介文臣,没有武功傍身,不合适。 东方胤其眉间微动,他淡淡盯了上官辰一眼,没有说话。 陛下。显然,上官辰并不打算放弃,臣只身前去自是行不通,不过,陛下可以派一队官兵给臣。臣虽无武技傍身,但若是带一队官兵前去,情况就不同了。 末连不吭声,上官辰继续道:陛下,风月山庄乃我大渊国第一山庄,一举一动必然备受瞩目。除邪祟一事若是派给风月山庄的人去做难保不会走漏风声,此事一旦走漏风声定会扰乱民心。 末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吭声。 只要陛下派给臣一队官兵,到时,臣会悄悄前往大渊山除祟,一定不会走漏风声扰了民心。 末连: 李尧:陛下,辅政大臣分析得不错,臣赞同。 邵年: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上官落盯着上官辰看了几眼,他猜不透上官辰的想法,只好安静站着没有表态。他想,大人这般做自有他的道理。 他不表态,上官辰这边剩下的人也没敢轻易表态。 东方胤其那边的臣子接二连三表了态,末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只是众人全然没有注意到,朝堂之上,脸色难看的除了末连还有一人。 这次的早朝以末连愤怒退朝而结束。 御花园,竹林簌簌,风静花正好。 末连负手而立背对着上官辰,声音中是明显的不悦:子安,你究竟要做什么?! 上官辰轻笑一声,他走到末连身侧站定,眼中的目光十分平和:方才朝堂之上陛下大发雷霆,莫不是担心臣此去无回? 末连猛地转身,温和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慌无措:不许你胡说! 上官辰又笑了笑,不知是不是方才在朝堂上思虑过多,现下他直觉胸口一阵憋闷,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子安。末连单手搭在上官辰背上,轻轻拍了拍,试图帮他缓解些不适。 陛下咳咳上官辰咳得厉害,一张清秀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却白得吓人,末连看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末连将上官辰整个人环住,下巴抵在上官辰的头顶,声音温柔至极:子安,你这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怀中的人往外挣了挣:陛下,这样不妥,还是咳咳还是先放开臣吧。 环在肩上的手僵了僵终是慢慢松开,末连望着上官辰虚弱的面容一阵子自责:方才是我说话说得重了,子安,你莫要放在心上。 红润的耳垂上挂了层薄汗,上官辰娇弱的身子映在末连的眸子里有些晃眼。他不受控制地又往前挪了挪,站得比方才又近了许多:我只是不想你去犯险。 边说着,末连情不自禁伸出一只手。上官辰不动声色躲开末连伸向自己面颊的手,声音很轻:陛下,此事臣需去。 末连默默将伸出去的手重新收了回来,眼底一抹落寞一闪而过:我知你自小和风月山庄的少庄主情谊深厚不想让山庄的人去冒险,但是你去的话,我这心中委实是放心不下。 上官辰宽慰一笑:陛下,此事臣有把握,信我。 清亮的阳光打在上官辰面上,他整个人似是踏光而来的仙人,好看得不成样子,也脆弱得不成样子。望着这样的上官辰,末连忽地不忍心拒绝,他顿了半晌,终于点头同意:好,我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更啦! 国际惯例,一个大大的晚安之吻,mua~ 感谢 飞 的地雷!么!! 评论前三名有红包哈! 小剧场: 东方胤其一脸嫌弃:上官辰,还不走么? 上官辰一脸懵圈:走去哪儿? 东方胤其忽地一笑:走来我心里。 哈哈哈哈!!!!!!!!!!!!!!! 第16章 丢出去 出了御花园,上官辰顺着甬道往宫外走。今日的日头太大,晒得他一阵阵头晕目眩。 上官辰顶着一头虚汗弱弱抬头望了望,宫门明明离自己不远可走了半天却硬是连一半的距离都没走完。 额头上的汗水越积越多,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落在地上,上官辰的步子也越来越重。日头之下,他一阵头晕目眩,似要在下一刻就要栽倒下去。 主人,你这是要碰瓷儿么?真真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上官辰。 因着真真的话,上官辰神智清醒了些,他虚弱白了一眼真真:真真,你在胡说什么? 真真冲着不远的一处地方扬了扬下巴,少年年轻的脸上带着一抹揶揄的笑:呐,主人自己看。 上官辰顺着真真指的方向望过去,汗水挂在睫毛上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还没看清真真指的地方是何处,他眼前一黑直接歪在了地上。 一只大手及时扣住他的腰身硬是将他拽了回来,头上撞上一片又硬又软的东西。上官辰迷糊抬头,模糊中看到一个人影。 你是谁话未说完,人直接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前一刻,上官辰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自己这糟糕的身体。 该死!简直是弱爆了 东方胤其一只手搂着上官辰的腰稳稳站在原地,他低头,望着那张清秀苍白的脸无奈摇了摇头。他双手用力将上官辰打横抱起朝着宫门口走去,走出没多远,听到东方胤其略显低沉的声音,似在喃喃自语:怎的这般轻? 日光浓烈,一簇花影投下来,夹杂了两个人的身影。 月亮升起大半,月光略过厚重的城墙在地上投射出一抹透亮。甬道上静悄悄的,宫门外,一个人影骑马飞奔而来,疾奔到宫门口才匆匆翻身下马。 那人动作利落干脆,行动间明显有股子焦急在里头。他大步走向当值的侍卫,低声道:我是辅政大臣上官辰府上的家仆,有急事要面见圣上。 一听是上官辰府上的人,当值的侍卫不敢怠慢立即引着家仆去见了末连。 什么?!听了家仆带来的消息,末连面上带了愠色,更多的却是担忧,你说你们家大人到现在都尚未归府?! 家仆重重点了点头:是的,陛下,我家大人早上出门上早朝至今未归。若不是车夫回府说是没等到大人,小人对此事还不知情。 末连在几案前来回踱步数次,温和的面容终于淡定不住了:子安离开时约摸午时的光景,按理说早就应该回府了。车夫没接到他,莫不是莫不是子安在宫中遭遇了不测!末连神色一转,眉宇间满是严肃,来人,搜宫! 相府,银月悬空,后院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在相府待得久的家仆都知道自家大人心思难测,作为一个合格的家仆就是少说话多做事,最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擅自去揣测相国的心思。 相府厨房新来了位家仆,今日端着碗人参汤去了趟大人房间,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不但挨了二十大板还被直接扔出了相府。 众人虽不明就里却也知道这新来的家仆定是做了什么越矩的事,众人吓得紧,没人敢替那家仆求情。毕竟他们家大人一向说一不二,大人已经做出的决定又怎么会因为旁人的求情而改变? 东方胤其房中,烛光一片暖黄,熏香缓缓燃着,一缕安神的香气慢慢在香炉中淌溢出来。躺在床榻上的人面色冷淡,冷漠中还带着几分防备。 相国将我带到相府是何用意?上官辰目光如一方镜湖,一动也不动,微微皱起的眉毛显示出他对自己眼下的处境并不怎么满意。 对于上官辰的话东方胤其恍若未闻,他慢条斯理倒了杯茶,放下茶壶缓步踱到床榻边上,将茶盏递到上官辰唇边:喝茶。 上官辰抿唇接下茶盏,声音不卑不吭:相国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怎么不问问我方才为何将那家仆打了一顿还给丢了出去?东方胤其说着顺势在塌边坐下,被褥立马被压下去一些。 上官辰目光暗淡往床榻里侧挪了少许,再抬头,唇边带了抹清凉的笑,眼底的目光也带了些不明意味的笑:相国做事自有相国的道理,我不便询问。 东方胤其勾了个若隐若无的笑,那笑看着像是在笑实则眼底却噙着淡漠,再细细瞧瞧好像还有几分恼意:碰了大渊国的辅政大臣就要受罚,打他一顿再扔出去还算是轻的。东方胤其回头,正巧对上上官辰略显诧异的目光,他莫测一笑,上官大人说是也不是? 听东方胤其这意思,方才那被赶走的家仆是因为碰了自己才被丢出去了?可是自己并不记得有人对自己做过什么? 相国的意思是 他碰了你。 东方胤其一张英俊的脸忽然凑上来,上官辰手指一缩下意识抓紧被脚,他面上依旧强行温润如水:这个相国已经说过了。 他碰了你所以我将他丢了出去,就这么简单。手指划过上官辰的脸庞,东方胤其微微一笑,眸色蓦地变得幽深,怪不得那家仆忍不住动手,手感的确不错。 陛下,您不能进去,陛下!外头,是相府家仆的声音。 陛下两个字荡入耳中,上官辰下意识就要起身。东方胤其一只手压在他肩膀上,上官辰用力挣了挣竟是未能动弹分毫。 房门被人猛地踹开,一行人闯了进来。 上官辰的身子猛地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更新! 国际惯例,一个大大的晚安之吻,么!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14) 评论前三名有红包哈~ 小剧场: 上官辰操着不知名的口音,脸上画着一圈问号:东方胤其,你在干哈啊? 东方胤其蹲在地上画了个圆圈:瞅不粗来啊?俺在画圈圈。 上官辰毫不掩饰地鄙视东方胤其:画捏个干啥? 东方胤其暗戳戳一笑:画个圆圈子,圈朱你,嫩就跑不了咧 第17章 邪祟 上官辰只穿了里衣坐在床上,一脸的震惊。东方胤其动作轻挑,一只手还暧昧地贴在上官辰的脸上。 末连看后一张脸立马阴了下来,他转头对着身后一干人等沉声吩咐:你们先出去。 秦谷瞧着自家大人没什么事儿,听话乖乖退了出去。东方胤其给了自家家仆一个眼神,家仆也识相退了出去还顺手将门给关严实。 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没有人说话,整个房间忽然变得有些沉寂,压抑还带了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在相府休息的这几个时辰,上官辰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瞧着势头不对,他赶紧起身下床,挪到末连跟前恭敬道了声陛下。 末连没有说话兀自将上官辰拉到身后,他看向东方胤其的目光无温无波,嘴角却往上扬了扬:相国,辅政大臣身体不适,朕就先带人回府了。 东方胤其这才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末连身后的上官辰,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楚:上官大人身子虚弱,若是上官大人愿意臣不介意让上官大人在相府住上一宿。 不必。上官辰说罢往边上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陛下,请。 迈出房门走了没几步相府的家仆追了上来,手中还拿着一件衣服:上官大人,您的衣服,大人让小的送过来。说罢,家仆冲着末连恭敬一礼,恭送陛下。 末连衣袖一甩,没说什么,径直走了。 回府的路上,马车里十分安静。 上官辰只当是陛下乏了也没往心里去,他安安静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许久,马车停在了上官辰府邸外头,上官辰回身冲着末连行了一礼:陛下,臣先回了。 末连面色复杂将上官辰叫住:东方胤其他温润的眉毛纠结缠在一处,末连深吸了口气,还是将憋了一路的疑问问了出来,他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陛下放心,什么都没发生。上官辰语调淡然,眼底闪着坚定的光芒,臣一直都会站在陛下身边,尽臣所能,为陛下守住这江山。 心中莫名一阵感动,末连禁不住往前靠了靠:子安此话当真? 上官辰抬眸,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润透的笑意:自然当真。 眉心涟漪般缓缓舒展开来,因着方才担忧紧张攥握成拳的手终于松开,末连带上了一惯温和的笑:好,我信你。 三日后,上官辰带着一众官兵启程前往大渊山。 大渊山位于皇宫西面,大渊山四面环水,山上青山绿草落了个村子,名曰孝顺村。 近来孝顺村频频有人失踪,孝顺村派出去找的人也没什么收获。村民们看着情况危急,这才想办法将这里的情况传给了京都的官员。 几十艘船浩浩荡荡从河这边飘到了河那边,船刚靠岸,就有不少村民围了上来。 一辆马车从船上缓缓驶出,上官辰坐在马车里。听到马车外有动静,他掀开车帘望了望,这才发现原来是孝顺村村长带着村民们前来迎接自己。 上官辰下了马车走到村民面前。 村民们围在一处,中间站着位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看她模样约摸也就是个桃李年华。 一位年长的村民冲着上官辰行了一礼,向上官辰介绍:大人,这是我们孝顺村的村民。 来之前就知道孝顺村的村长是个女子,但上官辰却没想到这村长会是个相貌如此温婉的年轻女子。 村长李连枝皮肤红润,眉眼安静,一身粗布麻衣也掩饰不住女子娴静如玉的好相貌。 草民拜见上官大人!李连枝干脆利落这么一跪,颇有种领导的风范。村民看村长跪了也跟着呼啦啦跪了下去,拜见上官大人! 此番看来,这村长在村中的声望还不错。 各位请起。上官辰说着就要去扶村长,李连枝似是无意又像是早有防备,她往后退出一步自己站了起来:多谢大人。 是个懂礼数的女子,这么一来倒是显得他唐突了,上官辰微微一笑将手收了回来。 午饭过后,李连枝跟上官辰大体交代了下村里村民失踪的事便回去了。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孝顺村近半年前前后后陆陆续续总共有十几人失踪,而且失踪的都是男子。 有人说是狐妖在做怪,男子不断失踪怕是那狐妖在练什么吸阳补阴的功法,不然为何失踪的只有男子? 狐妖? 上官辰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忽地他唇齿间噙出一抹笑意,那笑看着清淡实则带了些狐疑在里头:狐妖么? 傍晚时分,上官辰换了身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裳出了门。 天还带着抹灰亮,在村子里活动的村民已寥寥无几。 上官辰心想,村民们约摸是担心狐妖做怪的传闻,怕晚上出来被狐妖抓去暖肚皮吧。 说来也怪,咱们村长生得那么好看的一个女子怎的一直一个人?也不找个好人家嫁了? 说得也是,村长在咱们村里可是大家伙儿都公认的村中一朵花儿。村长这么好的条件怎的就这般想不开?搞不懂。 哎,听说前两天失踪的土蛋失踪前去过村长那里,好像是说去讨什么治病的药。 村长会医术,去讨个药也很正常。 原来村长还会医术? 这村长有能力又有医术,在这孝顺村待着也算是造福村民了。 两个村民的背影渐渐远了,上官辰继续往前走去。 啊一声绵长的哈欠过后,真真伸着懒腰走了出来。他抬了抬懒懒的眼皮,目光依旧带着些困意:主人,最近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真真?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这么久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圆寂了呢? 真真腆着脸笑笑:主人,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舍得圆寂呢?只是,最近其他做任务的主人一个接一个地喊我,我这不是一下子没忙不过来么? 上官辰挑眉:废话少说,说正事儿。 清了清嗓子,真真一本正经道:主人,你的任务是帮助末连巩固帝位,每完成一个对末连有利的事便会有奖励。你应该要时不时陷害一下东方胤其或者直接找机会把他咔嚓掉才对,怎的这么久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呢? 真真说的也是,近来是他疏忽了,不做任务哪里来的奖励?没有奖励回到2085年他岂不是得饿死? 上官辰赞同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该做些什么了。放心,等我回了京都就开始准备。 真真点点头转身就走,上官辰迅速把他叫住:真真! 主人还有何吩咐? 上官辰讨好笑笑,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似要闪出一片星空云海来:孝顺村这事儿你可知道内幕? 真真脖子反射性往回缩了缩,一脸的防备:主人,你不要害我。我知道是知道,不过依照规矩这事儿我什么也不能说。 一听这话,上官辰觉得走捷径有门儿,再接再厉道:你不用说,我问你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不给真真反应的机会上官辰直接问,此事是村长做的么? 真真下意识摇了摇头,然后他猛地瞪大了双眼,指着上官辰一脸的委屈:主人,你套路我?!都说了,不能说!说罢,捂着头光速逃窜。 一边逃,真真一边哀怨地想。得了,这个月的奖金又要泡汤了。 上官辰得意笑了,与村长无关,那么又会是谁? 难不成真有邪祟? 咳咳!在夜色中站得久了,凉风一吹,上官辰嗓子一受刺激忍不住咳嗽起来。 虚汗顺着他白皙的下巴滴在地上迅速渗了进去,一人迅速递了件披风过来:这个,大人披上。 上官辰抬头,是跟随自己前来的侍卫。 此次外出,末连派给上官辰一队官兵。上官辰坚持不带亲近的人只身随着这队官兵来了孝顺村,为此,秦谷还和他闹了好大一通,说的无非是上官辰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云云。 其实,上官辰不带亲近的人来是有私心的。 孝顺村这怪事有些蹊跷,就连上官辰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不带他们来不过是怕他们受伤罢了。 接下侍卫手中的披风,上官辰给了那人一个感激的笑:多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下官丁川,是负责带领这队官兵的宫中侍卫。丁川抬头看了看天,一副颇为忧心的模样:大人,天色已晚,下官送您回去吧。 天色的确暗了不少,晚上没人出来活动自己待着也没什么用,想了想上官辰点头:好。 翌日,天还未亮,上官辰被院子里的吵闹声惊醒。 一官兵匆匆跑了进来,后头跟着满脸惊慌的村民还有村长:大人,又有人失踪了! 什么?! 一大早就摊上这晦气事儿官兵也觉得不妙,一张脸皱皱巴巴的:听村民说,这次失踪的人叫张小刀。 虽然觉得不可能上官辰还是顺口问了句:失踪之前,这张小刀最后去过的地方是哪里? 村民们想了想全都摇头,上官辰心一沉,带着一众官兵出了门。 马车走出没多远,不远处微弱的呼喊声隔着车帘时断时续传了过来:大人,大人 上官辰掀开车帘,一个村民呼哧呼哧跑上前来:大人,大人!草民有话要说! 说。 村民前后左右看了遍,有些小心翼翼似是怕旁人听到一般:方才守着村长,有些话草民不好说。其实张小刀失踪前除了家里还去过一个地方。 上官辰敛眉:奥?什么地方? 村民用手盖住嘴巴,压低了声音挨在上官辰跟道:村长家,拿药。 上官辰眉心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像极了冬日里初绽的白梅花,好看得耀眼:知道了,下去吧。 从来没发现这上官大人近看竟是这般好看,村民一时看得有些出神竟忘了回话。一旁的丁川睨了他一眼,低喝一声打乱了村民的思绪:大人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觉察到自己眼下的行径有些逾矩,村民慌乱收回目光,应声退下,只是目光中还有着一层浓厚的眷恋。 上官辰侧目,方才说话的人正是昨日给自己递披风的那个侍卫,顺口问了句:你觉得村长可疑么? 侍卫行了一礼,面上表情十分恭敬:依下属愚见,有没有问题大人还是亲自去探一探较为稳妥。 也是。上官辰缓缓回头,对着车夫吩咐,去村长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赶在凌晨前提前把今天的更了。 国际惯例,早安之吻??mua~~ 评论前三名有红包哈~~ 第18章 调虎离山 到了村长家,村长不在。上官辰在院中默默站了会儿,他的目光透过灰朦的月光带了些深沉。 搜。 上官辰一声令下,官兵呼啦啦涌进了院子。 院子搜了一半,村长回来了。 李连枝站在院中,瞧着上官辰和满院子的官兵面上十分诧异: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上官辰缓缓起身走到李连枝跟前,他面上轻轻淡淡,一双眼静静盯着李连枝,一番话说得不轻不重:据村民们可靠消息,张小刀失踪前来村长这里拿过药。 拿药两字一出,村长面色霎时一片惨白,一双手不由地绞在了一处。 上官辰心中了然,这李连枝果然有问题:对不住,形势所迫本官需得搜一下村长的住处方能给村民一个交代。 院中动静不小,吸引了不少村民。村民们站在院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瞧着,时不时还交头接耳说上一番。 你们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哇? 莫不是咱们村长犯了什么事?不然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兵? 嘘,你小声点儿,别瞎说! 顾及李连枝的面子,村民们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即使声音不大,这些话还是一字不漏飘进了李连枝的耳中。她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往边上站了站,任由官兵们将自己的家搜了个底朝天。 半晌,搜完的官兵回来复命:回大人,并无异样! 上官辰眉心一皱,有些意外。他转身,对着李连枝面露歉意:叨扰了。公职在身,还望村长见谅。 李连枝低着头低低应下:大人客气了。 上官辰转身对着丁川吩咐:收兵。 是! 上官辰往外走着,面上波澜不起,心中却不得安宁。 并无异样?难不成是他想多了,这村长没问题?怎么会? 吃过午饭,日头越升越高,上官辰待在屋子里有些闷,他打开门走到院子里吹风。 刚站了片刻,耳边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外面风凉,大人还是回屋吧。丁川一脸严肃看着上官辰,严肃中还挂了几分担忧,大人还是要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 丁川一番话让上官辰想起了秦谷,平日里,但凡秦谷看到上官辰做出半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举动,不管上官辰爱听不爱听他都要说道一番。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15) 秦谷是,三儿也是。 思及此处,上官辰心中一暖。他缓缓勾起唇角,对着丁川淡淡道:知道了,一会儿就回屋。 丁川还想说些什么,思绪被外头的声音截住了话头。 几名村民自门前经过,有说有笑说得一番热闹。 你说,咱们村失踪的人是真病了还是故意装病想单独和村长说说话? 这个不好说村长生得好看又尚未婚嫁,有男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也有这个可能。 说话声渐行渐远,上官辰思绪却越发清晰起来。 莫非 当夜,上官辰坐着马车直接去了村长家。 进门前,他特意用了皮肤套餐中的病入膏肓外加娇弱套餐,看起来一副即将咽气的悲惨模样。 咚咚! 上官辰一只手放在房门上扣了扣,不久,里面传出村长李连枝的声音,带了几分防备:谁? 是我上官辰 听出有哪里不对,村长立即开了门,看到上官辰的模样后李连枝一脸的惊讶: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辰张了张干涩的唇瓣,半晌,终是没能说出半个字。 李连枝连忙扶着上官辰在椅子上坐下,上官辰故意往村长的方向歪了下,还顺势抓住了村长的胳膊:村长我不会是没救了吧 墙壁上一抹光一闪而过,虽无光亮,却有寒光。 上官辰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李连枝有些尴尬拉开上官辰的手,她仔细给上官辰把了把脉,半晌,李连枝有些忧心道:大人,你这病是旧疾,极难根治。这样吧,草民先给大人开个驱寒的方子,大人服下看看效果。驱寒见效后,草民再根据大人的情况另行配药。 上官辰故意颤着身子起身道谢:多谢哎话只说了一半儿,整个人直接趴在了李连枝身上。 不远处,砸在墙上的闷响声微不可闻,上官辰眼中默默噙起一抹笑意。 李连枝身子一僵,一张脸红了一片。她本想说些什么,可瞧了上官辰那苍白虚弱的模样又不好说什么重话。顿了半晌,只说了不轻不重的几个字:大人可能站起来? 上官辰浑身抖了抖,又抖了抖,总算艰难站了起来。他扶着椅背再次坐了下去:那此事就有劳村长了 李连枝红着一张脸小声答道:举手之劳,大人不必挂怀。 上官辰微微勾唇,清透的眼中化出一股比初雪还要纯透的笑意:好。 今日搜查李连枝的住处后官兵来报说村长房内并无异常,只是后来另一名士兵还来报告了一件事。 村长家的墙壁上有个洞同外面相通,洞不大只有单只眼睛的大小。因为不是很大一般人注意不到,想来村长自己也不曾注意到。只是那洞的周遭十分光滑,想来是用了有些时候了。 出了村长家,上官辰收了皮肤套餐和娇弱套餐,脸色红润了不少,整个人也多了几分活气。 上官辰低低喊了声:真真,这次我得好好夸夸你。 真真是那脚踩着风火轮的哪吒,嗖嗖窜了出来:我来了!主人!请主人不要吝啬尽情夸奖!! 上官辰微微一笑,睨了真真一眼:你给的这皮肤套餐还挺好用。 真真挺直腰板儿做傲娇状:主人夸奖的是,夸奖的是!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上官辰忽地敛了唇边的笑:真真,你说今晚上我会不会也失踪? 真真顿时满脸的惊恐:主人,之前那个叫丁川的侍卫看着对主人十分上心,不若主人找他来守在院子里? 嗯,这个主意不错。 入了夜,上官辰想着唤丁川过来守夜。一出房门,丁川已经守在了房门外。 瞧见上官辰,丁川一副理所当然的形容:听闻大人今晚独自去了村长的住处,以防万一下官今夜会守在房外,大人安心入睡即可。 上官辰理了理思绪缓缓一笑:也好。辛苦你了,丁川。上官辰拍了拍丁川的肩膀转身进了房中。 上半夜,整个院子十分安静,上官辰渐渐睡了过去。 下半夜,头两个时辰整个院子依旧十分安静。 可就在天将亮之时,一阵喊叫声远远飘进了院子: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人失踪了! 丁川心下一惊,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房中,上官辰躺在榻上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好在,大人无事。 房门再次被合上,丁川带了几名官兵出门探查情况,留下一队官兵看护上官辰。 早晨露湿雾重,丁川看不清前头大声喊叫的村民。跟着那喊叫声跑出老远,那声音逐渐消失,模糊的人影也再看不到了。 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这人分明是给村民们报信的,不知为何他不往村子里跑反而一个劲儿往村外跑?丁川顿住步子,转念一想大道一声不好转身狂奔。 调虎离山!! 作者有话要说:  更喽! 国际惯例,一个大大的晚安之吻mua!! 评论前三名有红包哈! 感谢 糖果甜甜 的地雷,么! 感谢marco灌溉的营养液,么! 下本现耽预收放粗来,小伙儿伴们记得收藏哇!! 本就是我的,又何须去争? (攻) 文案: 提起南北王国,人们最先想到的是维护王国安宁的主君南北月。 金色微卷的短发,墨色高贵的眼睛,浑身上下满满的邪魅狂狷,杀伐果断是他的一贯作风。 枢长烈,南北王国的驭魂官。墨衣黑发,一双墨蓝色的眼睛冰冷无波,妥妥的禁欲系。同南北月自小一同长大,一向唯主君命令是从,南北月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南北王国的居民禁不住纳闷,为什么一向高冷少话的驭魂官只要同南北月在一处似乎就分外听话。 后来,居民们震惊发现,南北王国的主君居然被人给拐了,拐他的人正是南北王国那个看似冷冰冰的驭魂官枢长烈! 居民们:!!!!! 枢长烈:满心欢喜ing 调皮捣蛋胡扯小剧场: 南北月:长烈,你在我身边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吧,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枢长烈蓝色的眸子忽地放光:的确有。 南北月勾唇一笑,墨色的眸子带了些笑:说出来听听,只要我有,肯定给。 主君此话当真?枢长烈一双眼睛直冒蓝光。 自然当真。 我想要把主君带回家,关起来。 南北月: 一本正经实则早就对受虎视眈眈的攻 VS 禁欲高贵自以为攻的受 这是一个主君和驭魂官一同猎魂安国的励志爱情故事~~ 排雷:1、攻受颜值是标配,老攻金手指又粗又长!! 2、架空文,架空文!!大伙儿不要浪费脑细胞进行考究~ 3、新浪微博 @几筱 就是我啦,开新坑,写番外啥的会在微博上放公告~~~ 5、注意!注意!!注意!!!专栏啥的小伙儿伴们不要忘了收藏哇!!!!! 第19章 疤痕脸 丁川冲回上官辰院子时,发现留下守门的侍卫已尽数被迷晕。丁川一脚踹开房门,榻上空无一人。 坏了! 上官辰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石头之上。 那石头通体发烫,人躺在上面烫得肉疼。 动了动脑袋,上官辰又是一阵子迷迷糊糊,身体这种反应倒像是中了迷烟。 上官辰的身子本来就弱,现下中了迷烟更是弱上加弱。好不容易从石床上撑起了身子,上官辰四处望了眼想着探查一下自己现下的处境,只望了一眼身子就硬生生僵在了原地。 面前,十几名年轻男子都被手腕粗细的铁链极为残忍地锁在了石壁上。这些男子大腿间都是鲜红一片,他们个个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只有胸膛处细微的起伏能证明此刻的他们依旧活着, 这是 不用羡慕,下一个就是你!哈哈!粗哑难听的声音在耳后响起,那人声音癫狂又恶毒,听得人一阵阵难受。 一只手搭上上官辰的肩膀,那只手往后用力一拉,上官辰重重摔了回去。上官辰咬着牙忍着痛意抬头看去,这才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刀疤横生的脸。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看清那人眼中的狠绝与暴戾,上官辰心中一凉。 哈哈!为什么?!男人粗野笑了几声,面色忽地一转,变成一副狰狞噬人的模样,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男人都犯贱!他伸手指了指地上那十几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他!他!他!最后那手指头十分愤怒地指向了上官辰,还有你!你们这些个畜生都想去玷污我的神医!你们,都该死! 提起神医那人表情似乎缓和了不少,当然这只是上官辰自己的想法。因为那人脸上疤痕丛生,一道疤上叠着另一道疤,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也无法想象他如果真的有表情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口中的神医说的应该就是孝顺村的村长李连枝吧。 上官辰想着,眼下,自己左右是走不了了,何不将事情大概弄个清楚:我不知道别人做了什么,但我对你的神医当真是什么也没做,你又为何将我抓了来? 胡说!那人眼神变得凌厉,一道道如刀般锋利的目光直直扫射过来,似要穿过上官辰的骨头,你碰了我的神医就是玷污了她!你就该死! 很明显,此人病得不轻。玷污这事儿,可不是碰人一下便可以作数的。 察觉到真真溜了出来,上官辰赶紧抓住这根不怎么靠谱的稻草:真真,你说待会儿会不会有人来救我? 真真认真分析了下,表情十分真挚地摇了摇头:不会。 上官辰在心中绝望呐喊:那你觉得他会把我怎么样? 真真没有说话,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一群半死不活的男子,一脸的绝望:主人,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你的下场应该会和他们一样。 你是说 恩。真真面露凄色将我瞧着,然后似乎是脑补了些什么火速逃窜:实在不忍心看主人变成男不男女不女所以我先闪了! 真真果然坑得很敬业! 这人呐,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 上官辰无视真真,继续看着那张疤痕脸,冷不丁露出抹嘲讽的笑:我说,你有病吧? 疤痕脸忽地一愣,旋即眼神阴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分外不好惹: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又不敢说,又或者说了被人家拒绝了,所以你才病得这么离谱? 你胡说!! 疤痕脸虽然在极力否定,上官辰却能看出来,很明显他说中了疤痕脸的心事:奥?胡说?既然怎么说也是胡说,那不如我再胡说一句。我猜,你是因着自己的容貌自卑过度才躲在这里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 住口!老子现在就宰了你!疤痕脸怒了,举起手里的匕首,作势就要扑过来砍上官辰。 上官辰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没什么惧意:宰了我,你的神医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了。 你说什么?!疤痕脸急红了眼。 上官辰慢条斯理道:难道你不觉得你的神医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么? 疤痕脸不再说话,他愣在那里,似乎在认真思考上官辰方才的话。 墙上那个洞是你挖的吧?疤痕脸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上官辰知道自己猜对了,想必当时房中的一切你都看到了吧?我当时病重,你的神医对我可是呵护备至。既然你看到了,就该知道杀了我你的神医会伤心。 疤痕脸整个人变得颓废不少,但他这模样也只是维持了片刻,很快,阴狠的笑再次占据那双还算明亮的眼睛:那我不杀你。疤痕脸回头瞧了眼身后苟延残喘的男子们,他笑得越发得意也越发狠厉,不如把你变得和他们一样好了。 冷光乍现,疤痕脸手里拿着匕首,面上带着阴恻恻的笑一步步紧逼上来。上官辰无法只得再次使用皮肤套餐病入膏肓,整个人瞬间变得像是个濒死之人。 疤痕脸脚下一顿,满脸的诧异。上官辰面色忽地变得惨白,他浑身止不住颤抖几下,之后便再没了动静。疤痕脸抬脚踢了上官辰几脚,面前的人一动不动。 再踢,依旧一动不动。 这是断气了? 转身欲走,触及面前躺了一地的男子,疤痕脸阴冷一笑,又转过身来。 上官辰本来半眯着眼观察情况,发现疤痕脸又折返回来他放松下来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疤痕脸一脸暴戾的笑,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上官辰的腿间就要切下去。 上官辰拼尽全身力气滚下石床跌在地上,疤痕脸猛地一怔,随即大喝一声,声音中全是愤怒:装的?看老子不弄死你?! 中迷药,睡烫石,方才又那么一滚,这些已经耗费了上官辰大半的气力。此刻,他双腿无力动弹不得,只得坐在地上眼看着那匕首切下来。 匕首切下来的瞬间上官辰甚至在想那匕首会切在什么地方?是眼睛,鼻子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砰的一声,疤痕脸被一只脚踹飞出去。看向面前及时赶到的黑影,上官辰一时间呆住:是你?! 东方胤其身着便装站在上官辰面前,高大的身影直接将他罩住。可即使是穿了一身的便装还是遮挡不住他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16) 往前踱了几步,东方胤其眼底带着一股子嘲讽的笑,他上下打量了上官辰一眼满意点了点头:好在没少什么。 他话中的意思上官辰自是明白,眼下,上官辰无心去纠结这个,他纳闷儿的是东方胤其怎的来了孝顺村:相国怎的知道我在此处?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东方胤其答非所问:其实,他那一刀即使是切下去也无妨。他狭长的眸中蓦地聚起一抹笑,看着上官辰的目光带了几分玩味,声音不高却正好能传进上官辰的耳中,反正你也用不着。 你身后一个人影挥着匕首奔了过来,上官辰未说完的话立即转了话头,小心身后! 东方胤其身后似是长了眼睛,他利落一个侧身直接将疤痕脸来了个侧摔,疤痕脸这一次彻底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早知道自己不适合,上官大人又何必抢着揽这份差事? 上官辰正欲开口,山洞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寻了进来:大人在这里!大人看到东方胤其丁川表情变得十分恭敬,高扬的声音也压低了不少,参见相国。 恩。东方胤其随意嗯了声并没有看向丁川,声音中威严十足,好在你们家大人没什么事儿,不然如果陛下怪罪下来你们就是有一千颗脑袋也会被砍个干净。说罢,他上前一步将上官辰打横抱起来就走。 众人纷纷给东方胤其让路,上官辰保持着一惯的淡然。他苍白的面上无波无痕,声音不大众人却也都听清了:相国,请放手,我自己可以走。 东方胤其脚步顿了顿,他浓黑的眉毛似是漫不经心扬了扬:奥?你确定? 确定,啊! 东方胤其直接将上官辰扔回地上,好在丁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大人!小心! 上官辰强撑着一口气站稳,他没有理会东方胤其,转身对着丁川道:将这些村民带回去好生安置还有将地上摔晕的凶手关押起来。 是。 回了村子,东方胤其已经回去了。听手下的官兵们说,东方胤其似乎是凑巧有事来了孝顺村,又凑巧看到上官辰被人抓走这才出手相救的。 不过,上官辰好奇的是,东方胤其能凑巧来孝顺村做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国际惯例,提前的晚安之吻mua!! 小剧场: 辰辰对着其其不屑一顾:你来做什么? 其其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寻你。 辰辰依旧傲娇:寻我做什么? 其其面不改色心不跳捞起辰辰的双手,放在胸口:寻到你,放心里。 哈哈哈哈哈!!!!!!! 前三名评论有红包!!!!! 第20章 大火 隔日,上官辰在院中提审了疤痕脸。 疤痕脸名唤田城,原是从外地来的逃兵。 逃亡路上遭到官兵追捕田城几度死里逃生,逃到孝顺村时他一张脸已经被划得不成样子。村长李连枝瞧他可怜好心收留了他,还帮他医好了身上的伤,只是那张脸伤得太重再也难以恢复从前的模样。 村长对田城收留照顾,田城对此心存感激。时日一长,田城渐渐对村长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田城知道那是什么却一直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情感,每每看到村长那张美丽的面容,再看看自己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他都自卑到了尘埃里。 他面貌丑陋,又是个逃兵,他不配,配不上这么好的村长。 自卑归自卑,田城觉得他能待在村长身边照顾她已经很知足了。 后来,村里几个小混混不知从哪里得知了田城是逃兵的身份,拿这个来要挟村长,想让村长陪他们一夜。 村长一清白女子,对于这种无耻的要求自是不从。小混混们直接怒了,他们将田城绑了要去送官,村长实在不忍终是答应了他们禽兽般的要求。 田城被绑在房柱上亲眼目睹了村长被□□的整个过程,事后田城痛恨万分,带着愧疚和怨恨离开了村长家。 田城走后没多久,孝顺村就开始有男子失踪。 最开始失踪的就是那三名混混,李连枝隐隐觉得此事与自己有所关联。 因着自己相貌出挑,又是单身一人,村里不少年轻男子借着来看病的由头对李连枝动手动脚。 奇怪的是,但凡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村民没过几日都失踪了。 李连枝已经猜到了做这些事的人是谁,为了护住田城她有意误导村民说是村里有邪崇作祟,还宣称是狐妖也说不定。 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救助无门的村民万般无奈之下将此事报给了京城的官员,说是邪崇作祟。 其实,这哪里是邪崇,分明就是个普通人在为心爱的女子鸣不平。 田城一身锁链加身跪在院中,李连枝站在边上眼神复杂瞧着他。 上官辰扫了田城一眼,也是有些唏嘘:用那般极端的手段摧残了孝顺村十几名名村民,田城,你可知罪? 田城抬头,疤痕脸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却是异常的倔强,他声音中隐约带着一股子狠厉: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我何罪之有?!我没罪!! 丁川大喝一声:大胆!当着大人的面你竟然还敢狡辩?! 哈哈,哈哈哈!田城笑得无所顾忌,似癫似狂,浑身都止不住跟着颤抖起来,若我阉了他们是罪,那他们对连枝做的岂不更是罪大恶极?! 上官辰自然知道田城指的是什么,一个女子没了清白,那可是要了命的:有些人的确是死不足惜,可这余下的村民中有好多罪不至此。 我不管!田城看向李连枝,眼底温柔万千,滚动的柔情似要将整院人彻底淹没,谁动了我的枝枝谁就要受到惩罚! 果然是为情冲昏了头脑。 李连枝沉默半晌,终于开口:田城,我知道你对我有意,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 田城一双眸子顿时黯淡下去,声音很是凄凉:我知道,我知道我配不上枝枝,这些我都知道。 不是的!李连枝瞧着田城这般模样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其实我本是个带发修行的尼姑,阴差阳错才成了村子里的村长。 听了这话,田城眼中丢掉的光芒再次浮了上来。他咧嘴笑笑,脸上那张牙舞爪的疤痕不知为何在此刻看来竟是出奇的温和:尼姑又怎样?枝枝,我喜欢的是你,即使今生我们注定不能在一处我也不想让你受到半点伤害。哪怕只是在你身边看着你,护着你,也值了。。 田城李连枝面上泪如雨下,她没有说话只一个劲儿哽咽,眼中那股子凄寒真是我见犹怜。 丁川于心不忍,转头看向上官辰:大人,此人该如何处置? 上官辰心情复杂却也只能公事公办:带回京都受刑。 田城回过神来,望向上官辰的目光没有半分畏惧:好,只是我还有个请求。 在院子里坐得时间有些长,上官辰直觉太阳穴有些难受,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你说。 田城的目光和李连枝的在空中对上,眼中都是无限的怀念与不舍:走之前我想再去趟自己原先住的地方。 好。 田城原先住的地方是村长李连枝的家。 到了院子里,李连枝田城提步进了屋子。众人作势就要跟上,上官辰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众人给两人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众人会意,只守在院子里并没有往屋里跟。 丁川,你觉得田城做得对么? 丁川看着走向房门的两人,目光变得分外悠长:对与不对本就没什么确切的界限,依下官拙见,若真说田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下官想是因为他太爱一个女子。 上官辰看向丁川舒缓笑开:说得不错,凡事太过终不得善终。丁川,你理解得倒很透彻。 大人,不好了!房子着火了! 上官辰闻声望去,屋子一角已经起火。因着整座房子本就是茅草做成的,没等官兵将火浇灭整座房子已经燃成了一片火海。 丁川大喊一声:快救火! 众人纷纷拎着桶往房屋上倒水,倒了没几桶,轰地一声,房子瞬间倒了大半。 众人呆住,拎着木桶的手也忘了动作。 因为,火海中,两个人,深情相拥。 火海之中,田城深情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满脸的幸福,即使是置身火海也没有丝毫的惧意:枝枝,若我去了京都,村里还会有其他人来打扰你,我不放心。 欣慰的眼泪自眼角滑落,李连枝笑得灿烂,是隆冬时节飘飞的雪花:我知道。这次你去京都必死无疑,所以我不能让你走。用这种自私的方式把你留下,你怪我么? 一只手轻轻抬起李连枝的下巴,田城笑得格外开怀也格外欣慰:怪你,我傻么? 四目相对,两双唇在一片火海中终于贴在了一处。 房梁终于支撑不住,整座房子在一瞬间彻底倒塌。大火热烈,火焰张狂,伴随着不断扬起的火星子,慢慢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那画卷如火,一片绯红,似是田城耗尽心力为李连枝下的一场星火雨。 一场只为她下的星火雨 良久,丁川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大人,这火还救么? 上官辰垂下眸子,没人能看清他眼中的神色。过了许久,他才缓声道:罢了。 他不放心她,她也离不开他,就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国际惯例,一个大大的晚安之吻,mua!! 前三名有红包哈!! 第21章 四个大字 天还灰着,上官辰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孝顺村。 一路上,上官辰坐在马车中,神色沉重。 知道上官辰身子虚弱,丁川特意嘱咐车夫走慢些。 丁川骑马跟在马车边上,目光时不时落在马车上。顾虑到上官辰的身体他有好几次都想劝上官辰中途歇息片刻,只是想到上官辰的性子,他硬是将溜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直到到了皇宫也没说什么。 皇宫外,灰月如勾。 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丁川翻身下马,伸手替上官辰撩起了车帘:大人,到了。 这一路颠簸下来,上官辰面色发白。那双薄唇上血色尽褪,白得恍若蝴蝶的羽翼。月光透过车窗投射下来照在他面上,他的眉眼浸在月色中,让人有种半虚半实的错觉。 上官辰循声望去,同丁川对视一眼,眉眼微微一弯:有劳丁侍卫了。 那个笑,两分孱弱,八分清透,竟叫丁川眼前一亮。 掀起车帘的那只手紧了紧,丁川迫使自己移开视线,看向车厢:大人,小心。 上官辰身体不适,自是无心去留意丁川的表情。他扶着车厢起身,抓在车厢上的双手因着过分用力,手背上青筋起了一片,冷汗顺着上官辰的鬓角不断滑落,丁川再次转过头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大人 丁川伸手要去扶他,上官辰含笑摇了摇头:无妨,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 这话落在丁川耳中,他不由得眉心一皱。听上官辰话中的意思,他竟是已经习惯了这磨人的病痛么?丁川愣了愣没说什么,将伸出去的手重新收了回来。 中途,有好几次,丁川看着上官辰实在行动艰难,险些抑制不住直接伸手去扶,好在,他在手将扶未扶之时及时抑制住了自己。 上官辰在逞强,他有他的傲骨,他不应该去打扰他。 一番周折,上官辰总算顺利下了马车。 上官辰勉强站直了身子,他动作优雅理了理衣冠进了宫门,丁川立马抬脚跟上。 甬道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 一道,清瘦笔直。一道,结实挺拔。 以往,从甬道到陛下的御书房,丁川只需用半炷香的时间。这次,随着上官辰的步调,丁川硬生生将这半炷香走成了半个时辰。 御书房外,有几个当值的侍卫。他们瞧见丁川,有些吃惊:丁侍卫回来了? 丁川洒脱一笑:回来了,辅政大臣也回来了,劳烦兄弟前去通报一声。 侍卫们点了点头,冲着上官辰恭敬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那侍卫就出来了,说是陛下让上官辰进去。 上官辰微微点头,他迈脚走上台阶。因着重心不稳,上官辰两边晃了晃,险些摔倒。 丁川心下一惊,一把扶住上官辰的肩膀替他稳住身形。上官辰侧头冲着丁川笑了笑,眼底隐约挂着一抹无奈:多谢。 大人客气了。搭在上官辰肩上的那只手慢慢松开,丁川的声音淡淡的,大人当心。 上官辰点了点头,推门进了御书房。 丁川依旧站在原地,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同样保持着方才的样子。当值的侍卫见了,免不得拿他说笑:怎么?丁侍卫可是丢魂了?哈哈! 啊哈哈哈哈!跟着那几名侍卫干笑了声,丁川不自然收回手,站到了他们身侧,你们就爱拿我说笑。 话虽如此,丁川还是趁着旁人不注意时转头瞧了瞧御书房。 上官大人眼下身子弱得很,陛下应该不会留大人太长时间吧? 御书房内,熏香阵阵,茶风一片。 末连瞧着上官辰走进来,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疾步走至上官辰面前,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子安,你总算回来了。说着,双手握住上官辰的肩膀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我怎么觉着子安又清减了不少? 上官辰含笑往后退开一步,恭敬行了一礼:劳陛下挂心,臣无事。 两只胳膊有些尴尬停在半空中,半晌,末连轻咳了声,还算自然地收回了手:子安又在糊弄我。末连的目光在上官辰身上又仔细过了一遍,你分明就是清减了。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17) 陛下,臣真的没有大碍。老毛病了,回去歇息调养一下就没事了。 知道上官辰性子倔,末连也不打算再纠结此事,所幸,眼下他平安回来就好:嗯,这次孝顺村的事是怎么一回事? 末连这么一问,上官辰的脑中又回想起了那漫天流火中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影。想到此处,上官辰的眸子暗了暗,声音也止不住带了几分哑意:孝顺村中并无邪祟,不过是,一对痴儿怨女罢了。 上官辰将田城李连枝的故事细细说与末连听,听罢,末连也是一阵唏嘘:委实是天意弄人啊。 是啊,所谓天意弄人,也不过如此 。 从御书房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的光景,上官辰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得似乎比先前更慢了。 丁川赶紧迎上前去:大人,身子可还撑得住? 上官辰勉强勾了勾唇:无事。说罢,径直往宫外走。 丁川立即跟上,上官辰觉察到身后有脚步声,停住步子往后看去。丁川没想到上官辰会突然止步,他跟得有些急一时间没停住脚,同上官辰撞了个正着。 上官辰比丁川矮了约摸半个头,这一撞,上官辰的头正好撞在了丁川脸上。 一瞬间,两人俱是一僵。 左右还是上官辰见的世面广,他面上稍一怔愣,唇边就荡出个温温润润的笑:丁侍卫没事吧? 丁川故作镇定爽朗一笑:卑职这皮糙肉厚的自然无事,倒是大人,没事吧? 上官辰摇了摇头:无事。 卑职送大人出宫。 不必。 丁川朝前望了望,除了头顶灰蒙蒙的月亮,周遭一片漆黑:可是大人 不必。上官辰边回绝边转身继续走了,丁侍卫请回吧。 那个清瘦倔强的身影逐渐隐入夜色之中,丁川站在原地,眉头越皱越紧。 上官府,大门外,上官落站在那里有些焦躁。 瞧着上官辰的马车过来他立马迎了上去:大人你总算是回来了。 上官大人可是有急事?上官辰掀起车帘看向上官落。 上官落深更半夜在大门外等,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 今日朝堂之上东方胤其逼着陛下选秀女进宫,东方胤其那边的官员抢破头要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宫,陛下眼下头疼得很。上官落一脸的急躁,也是,若是让东方胤其那边的人掌控了后宫的确是件棘手的。 有这事?上官辰不由自主跟着皱眉。 怎么?辅政大臣不知? 不知。 陛下没有同他说,不过是怕他堵心吧。上官辰叹了口气,问道:选秀什么时候开始? 定在十日后。上官落急出一脑门子的汗,大人!为了大渊国的未来这陛下的后宫务必要安排上我们的人才好哇! 大人放心,此事我会好好思量思量。 回了书房,上官辰疲惫闭上双眼,眼梢眉角不由地挂了层疲惫。他靠在椅背上沉思许久,似是想起了什么,蓦地睁开眼睛慢慢在宣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 风月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国际惯例,晚安之吻mua!!! 评论前三名有红包哇!!! 第22章 朱晏 五日后,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进了京都。 队伍前头是位骑着雪浪马的年轻公子,那公子意气风发,风姿出众,热情洋溢的脸上满是光芒。 身后一众年轻男子分作两列并排走着,他们个个墨发高束,穿着月白衣衫,衣衫左肩处都绣了弯月亮,动作儒雅好看,服饰动作里全都透着股子文雅。 只是,文雅归文雅。他们走路步调沉稳,身姿却异常轻盈。这般来看,这些个男子都是些深藏不露的练家子。 队列中间,是一辆装潢极为考究的楠木马车。马车不疾不缓地前行,轱辘和地面碾压在一处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马车两边跟着几个随行的侍从,身上穿的是和年轻男子们同样的月白衣衫,不同的是,这几个随从只是将头发在头顶简单挽了个发髻。 队列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道这队列究竟排了有多长。 边上围观的百姓忍不住惊叹:这是哪里的富贵人家?出门好大的排场! 是啊,这排场怕是比圣上出行都大,不过,他们的服饰看着的确有几分眼熟。 哎,你是不是傻?你看队列前头的大旗就知道了,那上面分明写着风月山庄四个大字。 原来是大渊国第一山庄风月山庄啊,听说 那人的话说了一半没能再说下去,因为,队列中间的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马车一停,后头的队列也跟着停了。 一只纤细的手腕从车帘里伸了出来,那手腕看着纤细却不女气,骨节分明的手指看着也分外修长。 马车旁的随从瞧见了那手赶忙叫住打头的年轻公子:少主。 为首的年轻公子回头瞧了那只手腕一眼,眉头不耐烦皱了起来。看那模样,虽不怎么待见那只手的主人还是耐着性子驱马走到了马车面前。年轻公子伸手敲了敲车顶,小声询问:朱晏,你又怎么了? 从风月山庄到京都,这个朱晏可没少让他操心。 莹白的手腕在空中划了个圈做了个喝茶的动作,年轻公子一双剑眉皱得更紧了,他不耐烦嚷嚷道: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找个地方让你喝茶。说完去队伍前面带路去了。 马车中的主人微微勾了勾唇,似乎心情很好。 太阳高照的时辰,血浪马终于停在了上官辰的大门外头。 少顷,上官辰身穿一身清透白色长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瞧见来人,上官辰眉眼带笑,一派欢喜模样:月良,你来了。 月良自马背上一跃而下,明朗的眉眼间满是笑意:阿辰叫我,我自然来得快! 上官辰目光扫过面前站了整整一条街的队伍有些吃惊,没想到,风月山庄竟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有没有经过庄主的同意。很快,上官辰收回视线:月良,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是 自然是来给你立威的!阿辰,你是不知道,眼下整个京都都知道风月山庄的少庄主带人给你助威来了!月良神气抹了下鼻尖儿,我倒要看看,现下还有谁敢明目张胆跟你作对? 月良和上官辰年纪相仿,因着少了朝堂上那些个尔虞我诈的侵害,想问题还是简单了不少。 朝堂上的斗争哪儿会因为这种示威而停止?不过警示的效果还是有的。 毕竟风月山庄是大渊国的第一山庄,能有风月山庄撑腰,陛下应该能好过些。 上官辰目光落在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上,清凉的眸子缓缓弯了弯夹了些光亮像极了夜空中的星星点点:月良,这就是你请来的贵人? 月良嫌弃望了望那辆马车,从鼻孔里哼了声,说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调:是,这就是我请来的贵人。阿辰放心,陛下选秀的事包他身上! 一只手动作优雅掀开车帘,袖口处露出一段光洁的手腕,这动作这皮肤一看就是个出身高贵的女子。 月良,你不过来扶我一把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声音出口,不是温婉娇嫩的女子声音。 上官辰愣了愣,听这声音,分明是 分明是个阳刚十足的男子!! 月良不情不愿上前,扶着里面的人下了马车。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清丽妖娆的脸,那人眉毛悠长弯成月牙,面部线条十分柔和。可就是这样一张勾人心魂的脸往那里一站却并未让人觉得有半分的女气。 上官辰想,约摸是因为他动作不娇柔做作,又或者是因为他的声音线条太过阳刚,总之男子该有的体格他有,该有的棱角他有,该有的阳刚之气他也有。 月良带来的这位是位名副其实的美男子。 看着面前的男子,月良面上是十足的嫌弃神色:朱晏,你还真够矫情的,明明是个大男人还整日里扮娇弱,有意思么? 朱晏缓缓扬了扬唇,刻意加重语气吐出了几个字:有意思。 成功气到月良,朱晏瞧了月良一眼,转身,长笑而去。经过上官辰面前时十分熟络说了句:上官大人,请。 上官辰早就从刚才的诧异中回过神来,他轻轻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一顿便饭下来,上官辰终于知道了朱晏的身份,大渊国第一富商,钱少爷。 一直以来,人们都只知道大渊国的第一富商叫钱少爷,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说实话,朱晏无论是从名字还是从气质来看都是个文雅大方的,和那个钱少爷的俗气名字委实是挂不上什么边儿。 上官辰端起茶盏对着朱晏举了举:我身体不好,今日就以茶代酒多谢朱公子出手相助。 朱晏懒散一笑,端着酒杯的手随意晃了晃:钱这东西虽然有时候不好使,可绝大多数时候他偏偏十分好使。上官大人放心,我已经派人将我来这儿的消息放了出去,上官大人所委托的事明日必见分晓。 借公子吉言。 月良重重给了朱晏一个白眼儿:朱晏,你这脸皮还真是厚得可以,把自己整得跟个神一样。 朱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兀自斟了一杯,声音随意得很,话中却带了几分威胁:月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走? 月良立马变脸,转瞬的功夫一张脸上笑出了一朵牡丹花:朱晏,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说好的要帮阿辰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没有你这样做朋友的。 我不是你朋友。 哎,怎么说话呢?朱晏,今早我还把自己的鸡腿给你吃了,你怎能这般不要脸?! 你再说一遍。 月良立即变蔫: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上官辰看着面前拌嘴的两人,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主人。大晚上的,真真忽然钻了出来。 上官辰有些纳闷:大晚上的你不去睡觉溜出来作甚? 真真嘿嘿一笑,朝着月良和朱晏挤眉弄眼一阵子:主人,你不觉得眼下的情景用一个成语来形容最为贴切么? 今日给朱晏接风忙了一整天,眼下他没什么精力同真真斗嘴,他简单又干脆地回绝:不觉得。 打情骂俏,主人觉得这个成语我用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搓了搓手腕,真真,我觉得我这拳头有些痒,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真真讪笑着后退,边往后退边防备看着上官辰:我觉得,我觉得我该走了!余音还在,真真已经没了踪影。 上官辰好笑摇了摇头,他抬头望天,今日的夜色格外清透。月亮高高挂起,偶尔有风穿林而过,也是极美的景致。 他想,明日,一切应该会有转机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啦!!估摸着今天晚上会二更!! 各位小伙伴儿们,这篇文本周天3月3号入V,明天为入V存稿,可能不更,看情况。 国际惯例,一个大大的晚安之吻,mua~~~ 抱歉说一声,有时候更完文很容易忘记感谢扔地雷的小伙伴儿,今天补上!如果以后出现类似情况,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脑子不大好使~~笑哭~~ 感谢 云烟暮霭 的地雷! 感谢 闷油瓶 的地雷! 感谢 飞 的地雷! 么!! 第23章 套餐 翌日一大早,上官辰的前厅挤满了人,说话声此起彼伏。 不知钱少爷来了京都实在是我的疏忽,这不,今日特意抽空来拜访钱少爷。 昨日就听闻钱少爷来了京都,拖到今日才来实在是公务缠身,还望钱少爷谅解啊。 钱少爷,这是前些日子陛下赏的玲珑锁,您看看瞧得上眼不? 上官辰一进前厅便发现自己的前厅已经被前来探望朱晏的人挤满了,朱晏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吃着粥,顺带着时不时抬一下眼皮瞥一眼前来送礼的人,好不惬意。 朱晏对面,密密麻麻站了一排人,手中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拎了些东西。 朱晏百无聊赖略过一件件礼品,然后伸出那修长的手指一一指向前来送礼的人:义城的粮食生意交给你了。前些日子在远店盘下来的店铺交由你去打理。京都的珠宝生意允许你入股分红 朱奥不,钱少爷真是大手笔,一大早就在这里谈生意。上官辰边往里走边扫了眼众人,这些人有一半以上是在东方胤其手下办事的人。 众人见了上官辰神情瞬间恭敬不少,只是眼神没舍得离开朱晏片刻。一位官员陪着笑道:听闻钱少爷来了辅政大臣府上,而下官和钱少爷又是故交这才一大早就来了府上,若是下官扰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故交?上官辰心中冷笑一声,是和朱晏的银子是故交才对吧? 上官辰含笑入座,朱晏对着上官辰礼貌点了点头,然后象征性伸了个懒腰,状似无意提起:既然诸位都来了,我倒是有个小忙需要大家顺手帮上一帮。 众人立即附和。 钱少爷有话尽管说。 是啊,您尽管说。 就是,钱少爷和我们还客气什么? 只要是我们能做的,定当尽力为钱少爷效劳。 朱晏似笑非笑扫过众人,面上却是带了几分不明深意的笑:过几日陛下要选秀女这事儿想必大家都比我清楚。 瞬间,前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上官辰和朱晏对视一眼,朱晏好像早就料到会是此种情形,并没有什么意外,他抿了口茶继续道:深宫大院,佳丽三千,自家姑娘嫁进去只会守活寡,弄不好还被人设计害死。所以啊,我好心奉劝诸位一句,选秀女这事儿大家就不要掺和了。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18) 有那么一刻上官辰觉得整个前厅静得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没有说话声,没有喘气声,甚至连空气都静止不动了,安静得像是身处深山老林之中。 朱晏瞧着众人没吭声,悠长的眉毛往上挑了挑,慢慢悠悠道:看来大家是不想帮钱某这个小忙了,既如此那我方才说的也就做不得数了 钱少爷在同我们说什么笑话?这事这事好办! 一个人说了好办,其余的人很快跟风:就是,大不了我们让自己的女儿在府上装个病什么的,陛下本来就不想选秀,想来也不会严查的。 说的是,反正我们家的女儿本来也还没到能选秀的年纪,这样一来反而好了。 是!是!是! 前厅重新恢复成了方才那般的热闹。 朱晏满意勾了勾唇,嘴角笑意绻绻:既如此,我看时辰也不早了诸位大人就回吧,契约待会儿我会安排手下的人送到诸位大人府上。 既如此,那我等就不打扰钱少爷了。 是啊,是啊。 告辞。 众人像那蚂蚁,来成群,去也成群。 多谢朱公子,如此一来就过掉了不少合适的人选,东方胤其那边的阻力也会少许多。上官辰瞧着人都走干净了,对着朱晏清透一笑。 朱晏拨了拨茶盏,眉毛非常明显地皱了皱:谢就不必了,只是上官大人这茶实在是不怎么好喝哎,月良,你 月良从长廊一边直接翻了进来,一巴掌拍在朱晏头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家阿辰是清官!清官!懂不?! 上官辰继续喝茶,没有抬头,嘴边却挂了抹笑。 朱晏对上月良那双清朗的眸子,眼神立马冷了几分:不懂。 月良作势抬起手,一巴掌又要拍朱晏头上。朱晏反手一握将月良的手腕牢牢握在手中。月良气急:你!朱晏,你是不是傻?! 朱晏没什么表情,握着月良的手腕一动也不动。 被朱晏看得心虚,月良猛地挣开朱晏的禁锢,蹭到上官辰边上:阿辰,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去逛逛? 上官辰抬头望了望天,算时辰那人快来了。 待会儿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和朱公子去吧。 月良满脸的嫌弃:我们?他迅速瞥了朱晏一眼,一脸古怪的神情,我才不要和他去,他那张脸啊,怕是我们刚出去就淹在女子口水里了! 朱晏声音淡淡的:正合我意,反正我也不想和你去。 你 大人,相国求见。 来了,上官辰放下茶盏就往内院走:带相国去书房。走了几步,上官辰侧头看向朱晏,还请朱公子帮我照看好月良。 朱晏笑着点头,月良直接炸掉:谁让他照看?我堂堂七尺男儿 后面的话上官辰选择自动忽略。 主人,你这样对月公子真的好么? 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你那么聪明难道就没有看出来朱晏对月良那小子恩? 真真做恍然大悟状:主人说的是,果然,还是主人道行深,受教,受教。 主人这是要去见东方胤其? 恩。 依我看,这次东方胤其来者不善,为了万无一失,主人要不用个皮肤套餐PS娇弱套餐,这样一来说不定他可怜主人就不会太逼迫主人了。 上官辰拿眼角瞥了真真一眼:你也太瞧不起主人我了,我也是很强的好不好? 光是从前厅到书房这段路上官辰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远远地,东方胤其已经候在了书房外头。 走得近了,东方胤其发现了上官辰,只是一眼,他一张俊脸立即沉了下来,说出的话却是笑中带着嘲讽:怎么?看来这几日上官大人忙得很呐。 真真看着上官辰惨白如纸的一张脸,鄙视的眼神飘了过来:主人,你说不用不还是用了?说吧,用了哪个套餐?皮肤套餐?上官辰不说话,真真催促着,主人你倒是说句话啊。 上官辰淡淡抬了抬眼皮,眼中隐隐含着抹戏谑的笑:自然是能用的都用了。 东方胤其来者不善,他自是要做好万全的打算。 你哪里不舒服?东方胤其瞧着上官辰没有答话,一只大手搭上上官辰的肩膀似在提醒他。 谁知他这边手上只是轻轻一搭上官辰就身形不稳撞在了书房门上,房门被撞开,上官辰整个人跌了进去。 面前人影急闪,再睁眼,已换成了另一番景象。 东方胤其一只手搂着上官辰的腰,另一只手撑着门框,强稳住身形。瞧上官辰朝着自己看来,东方胤其扶在门框上的手稍一用力,房门砰地一声合上。 封闭空间下,两人的呼吸声显得分外粗重。 一呼一吸,都带了些湿意。 上官辰抬头对上东方胤其情绪莫测的凤眸,唇边是浅淡的笑意:多谢相国,现在相国可以松手了。 东方胤其眉心皱了皱松了手,面上是一派阴郁的神色,人却没有要动的迹象,他略一低头查看上官辰的面色: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因为陛下选秀女的事么? 上官辰继续浅笑:不是。 奥?不是就好。东方胤其在上官辰下巴上捏了下转身走开,找了个椅子随意坐了,嘴边一抹冷笑浮了上来,上官辰,你斗不过我的,这般折磨自己又是何必? 上官辰面上不置可否漾出一个笑:这倒未必,相国等着看便是。 东方胤其冷哼一声:等着看?你是说你让钱少爷收买人心的事么? 藏于袖中的手不动声色紧了紧,上官辰面色越发地苍白,他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即将跌落悬崖的蝴蝶,惨白的唇抖了抖却是抖出了个笑:难道没有奏效么? 东方胤其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官辰身子一软,他拿手用力扶住椅子这才不至于让自己瘫坐下去。 上官辰指尖苍白,眉梢眼尾全是病态的红晕,明明虚弱到不行,模样却又这般勾人到不行。东方胤其宽大的手掌慢慢抬起上官辰的下巴,冷声笑了笑,喉头在不经意间动了动:怎么?苦肉计? 上官辰使劲浑身力气晃动着脑袋试图让下巴逃离东方胤其的魔爪,东方胤其手上猛地用力,上官辰苍白的嘴唇张开了一半。 汗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上,看着那半张半合的嘴唇,东方胤其眸色猛地加深。上半身下意识往前探了探,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在一处,东方胤其危险一笑:想阻止我,怎么可能? 东方胤其,你放肆!上官辰一只手打在东方胤其手腕上。 一时没有防备,手被上官辰一把拍了下来。东方胤其含笑往后退了几步,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若想打败我就赶快好起来,否则就凭你现在的情况想打败我简直是天方夜潭。 房门开了又合,外头的脚步声渐远,上官辰瘫坐在椅子上深吸了几口气似在自言自语:不是你说扮柔弱会管用的么? 真真探出个脑袋一脸的机灵样:自是管用,主人若是不扮柔弱方才东方胤其怕是不止捏主人下巴这么简单了。 捏下巴 上官辰话说到一半外头的家仆匆匆忙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月公子和朱公子打起来了! 上官辰低叹一声转身出了房门,真真笑得欠揍:方才主人那般柔弱我还以为是真的,现下看来主人演技了得啊,不如这次完成任务以后主人回去拍戏吧? 一记凌厉的眼神拍到真真面上,上官辰声音很低说的话却十分清晰:若是皮痒了直说。 真真摸了摸自己的脸乖乖缩了回去。 前厅,月良朱晏打得不可开交,上官辰到时看到的便是月良揪着朱晏的前襟,朱晏一脸嫌弃拎着月良后衣领的情景。 这是怎么了?怎么我刚走没一会儿你们就打起来了? 月良见是上官辰,立即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阿辰,朱晏欺负我。 朱晏满不在乎摇摇头:月良,把嘴巴擦干净再说话,我欺负你,你倒真有脸说? 月良一脸的愤愤然:我让你陪我出去逛逛你不去就算了还嘲笑我是个长不大的奶娃娃,难道不是欺负我么? 朱晏歪着头想了想,好看的眉毛更弯了,妖娆的面上满是无所谓的笑:也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挑眉,怎么?欺负你犯法? 你! 好了,好了。上官辰无奈扶额,不就是想出去逛逛么?我陪你去就是了。 月良大喜,一把松开朱晏跳到上官辰面前,挽起上官辰的胳膊就要走:好!还是阿辰好! 你家阿辰这身子骨陪你逛完怕是要卧床好几日。朱晏理了理衣角一副观世音菩萨大发慈悲的模样,算了,本公子就屈就一下陪你逛逛吧。 阿辰陪我,我才不要你陪哎朱晏,你别拉我,你给我松手朱晏一把拎起月良的后衣领向外走去。 上官辰眼角带笑,站在原地含笑看着两人,一本正经说着一番客套话:既如此,此事就有劳朱公子了。月良,你要听朱公子的话。 月良的声音远远钻进了上官辰的耳朵: 阿辰,你不够兄弟!你 好了,好了,快走了。再不走天可就黑了。 哎,朱晏,走就走,你别拽我啊!还不松手,找打 秦谷端着一碗花莲羹走了过来,在上官辰跟前站定:大人,喝碗花莲羹润润嗓子。 上官辰点头走到前厅坐下:月良他们走了? 走了。 舀了勺羹放入口中,上官辰神色蓦地一凛:相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秦谷给上官辰倒了杯茶推到他跟前:不曾,相国从府上离开之后相府一直很安静。 执碗的手忽地顿住,上官辰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记得陛下有个表妹,好像是江南一带的才女。 不知道大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秦谷放下茶壶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上官辰拿勺子在碗中搅了搅,面上腾出一抹笑:很好。 入了夜,一匹快马出了上官府,朝着江南的方向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哈哈!! 大大滴晚安之吻!! 今天开森,评论前五名有红包哈!!上一章也是忘写了,评论前五名有红包哈!! 第24章 病重 四日后,皇宫。 今日, 大殿之上, 满朝文武来得十分齐全。 照例先是君臣议事然后这话头就慢慢扯到了末连身上。 陛下,不知选秀女的事陛下考虑得怎么样了?老臣声音沧桑, 眼神却极为犀利。不用猜也知道是东方胤其那边的人。 末连温和的面上带了些不耐烦:此事朕尚未想好,改日再议。 陛下,不可哇!陛下正值壮年应该尽早扩充后宫为我朝开枝散叶才是。老臣一脸忠心为主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大忠臣。 的确,未能尽到帝王之责为皇室留下血脉,老臣一番话他没什么理由反驳。末连递给运生一个眼神,运生立即会意:有事起奏,无事 陛下。 东方胤其往中间迈出一步, 冲着末连面色寡淡,一字一句说得分外清晰:自古以来,但凡帝王有两责。一责,为国尽力, 稳固民心。二责,扩充后宫,留下皇脉。眼下陛下民心不稳, 又无后宫, 两责尽失, 难稳帝业。 他这话虽说得犀利却也句句属实,眼下朝堂动荡,民心不稳, 若是再没个皇子,这个帝位的确坐得心慌。 不过,皇子可以有,关键要看皇子的母亲是谁。 末连被问住一声不吭,整个朝堂立即变得热闹起来。 是啊,陛下这两点的确一点也未做到。 这样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民愤? 陛下如此愧对先皇哇! 后面的话越说越难听,越说越不是个体统。 秀女可以选,后宫也可以有,不过皇后的人选要陛下亲自选。上官辰此话一出,整个朝堂连带着末连都愣住了。 东方胤其凤眸含笑,他往边上踱了几步同上官辰面对面站着。东方胤其面上笑着,眼底却冰得寒人:奥?听上官大人这话的意思是陛下心中早已有了皇后人选? 上官辰含笑点头,清秀的脸上满是淡然:并无。他略过东方胤其幽深的目光转身对上末连,此事全凭陛下做主。 上官大人此话不对,陛下的婚事是关乎大渊国苍生的大事,怎能全凭陛下一人做主?老臣言词犀利,步步紧逼。 大胆!陛下还未开口你就在此横加阻拦,你可还记得最基本的君臣之道?!上官辰冷然望向那老臣,清秀的眉毛压得很低,邵年,身为臣子,以下犯上,你该当何罪?! 邵年拿眼角斜了东方胤其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知道自己的确说了不合体的话,立即扑通一声跪下:事关大渊国国体,老臣一时心急口不择言还望陛下恕罪! 东方胤其腰杆儿挺得笔直,他静静看着邵年并不打算说话,满堂文武互换眼色瞧着也不说话。良久,末连终于开口:的确是口不择言。 邵年倒吸一口冷气,一双老腿止不住抖了几抖。末连默了片刻,面上蓦地由阴转晴,挤出个笑来:不过爱卿为我大渊国劳心劳力可谓是尽心尽责,既然爱卿知道错了那么此事就交由朕来决定吧。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19) 可是,陛下 邵年还想说些什么,被末连一句话给堵了回去:退朝。 出了大殿,上官辰瞧见邵年跟在东方胤其屁股后面说着什么,他那神情颇惶恐也颇可怜,上官辰料想这老头子估计是在试图补救自己刚才捅的窟窿。 邵年追着东方胤其说了许多话,自始至终东方胤其都没拿正眼瞧过他,看样子是真怒了。 跟着东方胤其走出老远,他终于抽空看了邵年一眼。上官辰隔着两人有些远看不大清两人具体的神色,但隐约觉得东方胤其眼中似乎带着凉意说了句什么。接着邵年低下了头,停下了步子,不再跟着。 上官辰暗忖,在东方胤其手下当差可着实不易。 因着身子虚走得慢,待到上官辰出宫门时众官员早就没了踪影。 汗水顺着脖子淌进前襟,在胸前晕开一片水渍,搭在脸上的一缕乌发也湿了个彻底。上官辰扶着宫门喘|息少许,头顶一个声音响起,上官辰撑着脑袋缓缓抬头。 病成这样还要操心国事,上官大人果真是个大大的忠臣呐。东方胤其似笑非笑将他望着,眼底满是嘲讽。 上官辰唇角微扬,眼梢是流淌的清泉,似乎对于他的话并未在意:相国逼迫陛下选秀女如斯,不知相国算不算忠臣? 东方胤其低声笑了,眼底好似真有笑意。他往前靠近一步,顺带着弯了弯腰同上官辰眼神对上:上官大人觉得呢? 上官辰觉得周遭空气有些干,他咳了两声,目光冷淡瞧着东方胤其,我觉得? 对,你觉得。 上官辰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咬牙站直了身子。他缓缓挪动步子,径直与东方胤其擦肩而过:不是。 身后,东方胤其眸色暗深。他负手而立静静看着上官辰的背影,直到他掀开车帘,直到他上了马车,直到他坐马车离开。 丁匀站在东方胤其身后躬身道:大人,上官辰屡次用言语攻击大人,需要我给他点儿教训么? 教训?东方胤其回身,目光有些阴郁。 东方胤其平日里虽看着严肃却并不轻易苛责于人,除非是那人真的犯了什么大错。但每回大人心有不悦,面上往往就是这种阴郁的表情。丁匀知道自家大人生气了,赶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说罢,东方胤其步子健硕,转身离开。 当夜,一场大雨笼罩整个京都。 上官辰在雷电中醒来,咳嗽不止,冷汗浸湿了大片被褥。 雨声淅沥,雷声轰然,雕云窗户被风撞开,接着便是带着湿意的凉风。 咳嗽声更大了,三儿推门进来脸上湿漉漉一片。他一股脑儿奔到床前,抓起上官辰的胳膊使劲摇晃: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上官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再这么晃下去,本来他没事儿也得提前去地府签个到。 咳咳,三儿你去找秦叔来咳咳 三儿听罢,终于止了动作一溜烟儿消失在门口,上官辰深吸口气缓了缓。 看来又要犯病了。 这身体,真遭心。 三儿去叫了秦叔,秦叔去喊了大夫,大夫说了病症,丫鬟家仆外加秦叔的脸都白了一圈。 瞧着病榻上的大人,一股子悲伤气氛油然而生。三儿一下子栽在地上,哭得一阵惊天地泣鬼神:大人,大人,我苦命的大人呐呜呜 声音悲戚似是刚死了大表叔,秦谷上前一步拉起三儿,崩着一张脸训斥:大人病榻之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三儿弯着腰起身,缩到一处墙角。眼角一片的期期艾艾,鼻子上抽抽搭搭的,还时不时瞅瞅榻上气若游丝的上官辰,浑身都透着股子悲伤。 主人,你这又是怎么了?上官辰这模样看着分外虚弱,真真直接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主人这次不会熬不过去吧?不对啊,系统显示主人的寿命没这么短,可是,主人看着明明像是个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 真真看着上官辰的模样,又是纳闷又是忧心。 上官辰动了动眼皮,眼中的神色涣散无光:真真,我怕是要死了吧。 真真哇地一下哭出声来,和上官辰在一起待了这二十几年,感情还是有的。 真真。上官辰抖着惨白的眼皮给了真真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白眼儿,你这么吵,我不咳咳不病死也也要被你给吵死了 哭声戛然而止,真真泪眼汪汪瞧着上官辰,满眼的难受:主人,你 放心,我死不了。上官辰说完了这话,闭上眼不再说话。 听上官辰这般说,真真一颗心总算是稍稍镇定下来,只眼巴巴瞧着榻上那个虚弱的人影。 秦叔!宫里御医来了!家仆边喊着边跑进了屋子,后头跟着一个银须满面的御医。 瞧了眼那御医,秦谷心底一阵子欣喜,原来是御医之首刘御医。秦谷连忙迎上前去:刘御医,我家大人旧疾复发,眼下情况十分危急,劳烦您快些给瞧瞧。 刘御医给上官辰仔仔细细瞧了遍却没瞧出个究竟,他面露疑惑,抬头看向秦谷:上官大人是何时开始有的这病症? 秦谷凝眉一忖,立即答道:大人今日进宫上了早朝,回来以后没几个时辰就这样了。 嗯。刘御医若有所思捋了捋胡子,方才我为上官大人诊了脉,没什么旧疾复发的表现。只是,不知为何,大人出了一身的虚汗,还高烧不止,身子弱得很。 秦谷一听,更是心急如焚,一张脸皱得厉害:刘御医,那这该如何是好哇! 刘御医默默瞧了眼上官辰,无奈摇了摇头:实在是对不住,此病来得蹊跷,有些难办。如此,只有待明日同其余御医会诊之后,再来给大人另行诊断。说罢,刘御医转身出了屋子。 即使是火烧眉毛,秦谷也没忘记礼数。他吩咐家仆送刘御医出府,自己则站在原地悲伤瞅着上官辰。 三儿再次奔到床前,对着榻上那张苍白虚弱的脸暗自流泪。 秦谷一只手搭在三儿肩上拍了拍,默默叹了口气。 大人这次是逃不过了么? 半夜的光景,一个明黄的身影出现在了上官府。 那个人影脚步匆匆,穿过条条回廊,在上官辰房门前停住。那人似乎有片刻的犹豫,半晌,终是推门走了进去。 房中,一只蜡烛孤零零燃着,在空气中飘出一圈圈的烟雾。 末连一进门就瞧见了榻上的人影,他慢慢合上门,轻手轻脚走到塌边坐下。 榻上的人已经睡了,清秀的眉眼即使是睡着也痛苦地纠结在一处。 抬手,缓缓抚上上官辰的眉眼。手刚一放上,末连又赶紧将手缩了回来。想了想,他再次将那只手搭回上官辰的眉心,小心翼翼来回摩挲着:子安,你还好么? 末连的声音夹着心疼回荡在屋子里,像是寂静夜色中的一抹光亮,映在上官辰的身上。 榻上的人动了动,末连以为是自己吵醒了上官辰,赶忙收了手,只静静将那人瞧着。 上官辰闭着眼睛无意识翻了个身,翻身后的姿势刚好对上末连。他的嘴唇很干,起了层皮,面上一片病态的酡红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反而多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妩媚来。 末连眼神变了变,缩回去的手又重新伸了出来。那只手在上官辰的脸侧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落在了那张憔悴的脸上:子安。 上官辰瘦了,也憔悴了,末连心中一阵自责 。 听刘御医讲上官辰的病症十分蹊跷,分明不是旧疾复发可就是一副病态的模样,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刻意加害? 若真是如此,那么等他抓到那个伤害上官辰的人,他定不轻饶。 一股子狠厉自末连眸中一闪而过,再去看时,那眼中却又只剩了温润与疼惜,似乎那抹狠厉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末连的手在上官辰面上反复摩挲数次,终于停在他的眉眼处。末连的目光变得比方才更深了些,呼吸似乎也重了不少。 如果有人现在握一下末连的手定会发现,此刻,他的手心,炙热如火。 昏暗烛光下,那只手恋恋不舍离开上官辰一张苍白的脸,手心的热度逐渐消散。 晨起的光景,上官辰一颗脑袋昏沉沉,是那灌了铅的铁球。他扶着床柱勉强站起身来,往桌子的方向摸索。 一声脆响,茶壶茶杯碎了一地。 秦谷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上官辰跌坐在地上茶壶碎片落了一地的情景,上官辰手上鲜血直流,秦谷心中大叫一声糟糕小跑到上官辰身边将他扶起来: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想喝水,吩咐底下的人去做就好了。现下大人还病着,这些事断不能亲力亲为啊。 上官辰虚弱扯了扯唇,最终也没扯出个笑。今日这身子实在是太虚了,和平日里的虚弱却有很大的不同。 怎么回事? 秦谷将上官辰扶在椅子上坐好,又简单帮他处理好伤口,这才又忙活着去厨房安排饭菜去了。 上官辰坐在桌边,浑身无力。 主人,你莫不是被人下了药?真真一脸憔悴,顶着黑眼圈跳了出来。 对于真真的状态上官辰有些吃惊:真真,你眼睛怎么了? 真真一副既然你知道还明知故问的表情将上官辰盯着:主人,我这不是担心你昨晚没睡好么? 上官辰缓慢扬了扬唇角,还算真真有良心:我没事。你也看出来了,这次的病来得甚是蹊跷,此事我得查个明白。 嗯,主人打算怎么查?真真暗暗瞧了上官辰一眼,有些为难,毕竟主人眼下实在是太弱了。 上官辰盯着面前的茶碗,目光忽然变得十分坚定,颤抖的声音也带了层底气 :这个,我自有办法。 宫中的刘御医一大早奉了陛下口谕前来为上官辰把脉,结果还是一样。刘御医号完脉之后,照例对上官辰一顿嘱咐,然后一步三叹气地走了。 因着生病的缘故,上官辰跟末连告了假。吃过早饭,他瞧着院子里的太阳挺大,兀自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将近正午的太阳暖烘烘的,照在人身上晒得人懒洋洋的,没过多久,上官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修长的人影出现在上官辰面前。 那人微微弯腰,伸出手替上官辰挡去头顶有些炙热的阳光。 深秋的落叶随着微风飘飘荡荡落下来,正好落在上官辰的发间。那人的腰又弯了弯,伸出手指将树叶轻轻拿开。乌黑的发丝不经意划过上官辰的面颊,上官辰动了动眼皮,缓慢睁开了眼睛,然后愣住。 面前,一张男子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狭长的凤眸正顺也不顺地瞧着自己。 上官辰下意识往后退,退了几次无奈发现自己还在原地,上官辰这才意识到自己眼下正坐在躺椅之上。 慢慢扯出个还算自然的笑,上官辰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相国怎的有空来了府上?往东方胤其身后瞧了瞧,没有秦谷也没有三儿,上官辰一时心中了然,相国不会又是翻墙进来的吧? 东方胤其面上怔了怔依旧保持着方才弯腰的动作,唇角慢慢勾出个不明意味的笑:你怎的知道? 上官辰抬头仰视着东方胤其,因着角度问题,他只能高高扬着脖子。脖颈处的线条优美紧致,十分好看,上官辰微微一笑:上次大雨席卷整个京都之时相国不就是那般进的上官府么? 幽深的眸子收了收,东方胤其身子又压低了不少,一双凤眸直逼上官辰的双眸。他状似无意一笑,那笑里却满是威胁:我堂堂大渊国相国翻你辅政大臣的院子,这话传出去可不大中听。这些奇怪的话,往后上官大人还是掂量掂量再说好些。 东方胤其翻了上官府的院墙,这事儿虽没有石锤却也是八九不离十。只是,现下东方胤其死不赖账,他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的好。 上官辰稍一侧身趁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因着起得急,动作稍微踉跄了些,东方胤其作势过来扶他,上官辰立马往边上一躲。 东方胤其在空气中抓了个空,一只手松了又紧,半晌,终于落下来收进了袖中。 相国说得极是,像相国这般光明磊落的人自是不会做那些个偷鸡摸狗自降身份的事。上官辰特意加重了偷鸡摸狗几个字的语气。 自然。东方胤其很快调整好状态,面上重新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与疏离。 不知今日相国来我府上可是有事? 东方胤其直起腰,浓黑的眉毛挑了挑,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阴阳怪调:今日上官大人没上早朝,我这心中甚是挂念,特意过来看看。 是么?上官辰淡淡一笑,相国来了来了,看也看了,我这没什么大碍。若是没什么旁的事,相国请回吧。 胸口一阵子血气翻滚,四肢百骸酸软无力,东方胤其再不走,他就要露馅儿了。 东方胤其转身往外走了几步,上官辰暗自松了口气。忽然,他停住步子,猛地转身看向上官辰的手指,眉心微不可闻皱了皱:你受伤了? 身体里那股子血气横冲直撞了半晌,上官辰终是再也压抑不住,一口污血吐了出来:噗! 上官辰! 身体轻飘飘往下坠,像是没了枝干的叶子,无依无靠。东方胤其及时将他捞住,单手用力将他打横抱起,带进了屋子。 主人,东方胤其好像对主人嘿嘿那个 上官辰果断一个白眼儿抛过去:住口! 真真有些委屈,小声在一旁嘀咕:我说的都是实话,主人怎么这么凶? 实话?上官辰哼了声,后面的话有气无力,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过实话?真真,你逗我玩儿呢? 真真心虚笑了笑,暗戳戳遁走。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20) 东方胤其将上官辰小心安置在床上,伸手搭上上官辰的手腕为他切脉,没过多久,他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好在没什么大碍。 是么咳咳!上官辰咳得厉害,一张脸迅速变作灰白。 东方胤其声音沉了沉:你怎么样? 我咳咳上官辰虚弱摇了摇头,我怕是要死了吧 这一次,东方胤其没有说话,半晌,他十分笃定的声音在上官陈诺耳畔传来:放心,你不会死。 迷糊间,嘴里像是被人喂了什么。上官辰神色逐渐好转,眼神也越发清明起来。 房门猛地被人撞开,月良朱晏一前一后奔了进来。 瞧见东方胤其,月良硬生生挤到上官辰跟前将东方胤其挤到了一边。月良回头观察上官辰的情况,面上仍旧挂着层忧虑:阿辰,你这是怎么了?!都怪这几日朱晏拽着我外出散心没陪在你身边,不然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少庄主这话说得体面,倘若你在他身边也不见得能帮他多少。东方胤其这话虽语气不重,却直接惹恼了月良。 月良瞪眼,就要发威,朱晏堪堪挡在月良跟前,隔开了两人针锋相对的视线。他从容站在那里,回过去的话也很是恰当:相国这话说得在理,不过既然眼下上官大人没什么大碍,那相国还是先回吧。 东方胤其还要说些什么,朱晏立即补充了句:相国慢走,不送。 目光略过上官辰,东方胤其冷冷瞧了朱晏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眼中钉没了,月良说话也自在了些。他将手搭上上官辰的额头探了探,舒了口气:好在,没有发烧。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上官辰双眼慢慢睁开。他眼神清明,面色滋润,哪儿还有方才那病怏怏的形容:月良放心,我没事。 月良不可置信瞧着上官辰,说出的话结结巴巴:阿辰,你,你 上官辰慢慢从榻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胸口:方才不过是个障眼法,就是想试试这次突然发病是不是东方胤其搞的鬼。 月良撇撇嘴:结果呢? 结果上官辰扬唇一笑,那笑十分养眼,像极了初夏池塘中的荷叶,既净透又清丽,的确是他捣的鬼。 方才东方胤其给自己喂了什么他虽没有看到,但也能约摸猜出个大概。 自己吃了东方胤其喂的东西之后,精神慢慢好转,身体也渐渐有了力气,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解药。 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犯病,大约是昨日上完早朝后,东方胤其在宫门外对他下的药吧。 上官辰心中冷然,东方胤其,你果然是个阴险的。 东方胤其是担心他为陛下张罗秀女的事这才将自己弄病的吧,如此一来,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嘱托府上家仆进宫给陛下报了个平安,上官辰早些歇下了。 翌日,上官辰精神大好,一个人坐在前厅吃饭。 饭吃到一半,真真无故又冒了出来,龇着牙咧着嘴:主人,从实招来,昨天是不是用了套餐? 上官辰挑了挑眼皮,大大方方承认:是又如何?我不弱,他能给我解药? 真真捂着嘴做大惊失色状:主人!我竟然从没发现你这么腹黑?!你就不怕昨日东方胤其万一发疯趁着你病重将你解决了? 解决我?上官辰不置可否笑了笑,相国见过辅政大臣上官辰后,辅政大臣猝死。这样的罪名,你觉得他承受得起么? 真真不知该如何答话,想来主人还是智商在线的。 上官辰笑笑:凭他现在的权势,凭我眼下的声望,这样的罪名,他承受不起。 似是恍然大悟,真真后知后觉哇了声,冲着上官辰竖了个大大的拇指:主人,高哇! 大人,今日还去上朝么?三儿在一旁毕恭毕敬站着,目光中略带了些纠结,想来是在担心上官辰的身体。 上官辰凝眉,放下手中的碗筷,眸子里的神色异常坚定:去。 今日朝堂议事,先是讨论了一下小渊国近来在两国边境蠢蠢欲动的事,然后话头慢慢又挪到了末连的婚事上头。 陛下,臣有事启奏。 邵年一站出来,末连的眉心不着痕迹皱了皱:讲。 陛下。这一声陛下邵年喊得痛心疾首,一瞬间吸引了所有朝堂上的目光。他拿眼角偷偷瞄了眼站在最前首的东方胤其,见东方胤其没什么反应继续瞅着末连道,陛下,秀女入宫之事不能再拖了!为我大渊国留下皇室血脉是陛下的重责,此事,陛下要三思啊! 邵年一番说词说得情真意切,换做任何一个旁观者怕是都会为他的英勇忠心而动容。不过,那个人不可能末连,更不可能是上官辰。 邵年,是东方胤其的党羽。 仅此一个理由就足以让上官辰相信,邵年这感天动地的一番话不是赤胆忠心而是另有居心。 末连沉声道:此事,朕自有定夺。 陛下! 陛下! 陛下!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朝堂上冒了出来,自然这声音都是来自东方胤其的那一边。 陛下,此事关乎我大渊国的国运,不能再拖了! 末连抿唇不语。 陛下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拒,莫不是不将我大渊国的国运放在眼里么? 东方胤其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扩充后宫是大事,自然不能如此草率。何况 说了一半的话被东方胤其直接给堵了回去:若是陛下没有合适的人选,那臣给陛下举荐一人。 上官辰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原来东方胤其在这里等着陛下。 是啊,陛下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就让相国先举荐位合适的皇后人选吧。 左右相国是大渊国的大忠臣,相国举荐的人总不会错的。 此话言之有理。 朕心中自然已经有了人选。末连这话说出来,方才沸腾的人群再次安静下去。 奥?东方胤其挑眉,不知陛下所说的是何人? 末连避开东方胤其的目光,顿了顿道:此人,下次上朝之前朕会同相国说的。 皇上立后乃是我大渊国的头等要事,此种大事怎能含糊?何况,诸位大人也想听听陛下口中的人选是何人,好帮陛下参谋参谋。毕竟,一国之后,代表的是我大渊国的体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东方胤其回头给了众人一个眼色,众人立即会意,竞相附和:是啊,是啊,那人究竟是谁,还请陛下告知一二。 龙袍中的手紧紧攥作一团,末连面色有些难看。他嘴唇动了动,不时朝上官辰的方向看一眼,半晌,终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东方胤其细心发现了末连的目光,他眉头轻微皱起,带起了一片冷意: 既然陛下没有合适的人选,那臣就举荐一人。 陛下心中自然是有合适的人。上官辰往边上迈出一步,站到大殿中央,抬头直视东方胤其,微微一笑,陛下还没说完相国就这般热心举荐,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东方胤其似笑非笑看过来:奥?那辅政大臣倒是说一说陛下的口中所谓的人选究竟是何人? 上官落站在上官辰身后好心提醒:大人,慎言。 给了上官落一个安心的眼神,上官辰面不改色:能配得上陛下的女子,自然是位端庄自持,雍容大度的女子。当然,这家世背景也要说得过去才行。 上官辰越说,东方胤其的目光越是幽深难测:所以,辅政大臣说的是 江南苏家,累世公卿,家教严苛。这几句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了不少。上官辰唇边含着笑意,心中把握十足,苏家长女苏如卿便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江南才女,苏如卿,这个名字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此种才情,这般地位,匹配陛下,当之无愧。 苏如卿?东方胤其一双凤眸微微眯起,看向末连的目光满是探寻,陛下心中的人选是苏如卿? 本来落在上官辰身上的目光瞬间收回,末连对上东方胤其探究的目光,面色极为平静:正是。 东方胤其顺也不顺看着龙椅上的人,半晌,他忽地一笑。那笑太过复杂,上官辰辨别不出里面的真实意味:苏知府的长女,江南的第一才女,陛下这个人选选得好。 众人先是怔愣片刻,然后似在一瞬间反应过来,都同声附和起来。 相国说的是。 陛下这个人选选得好。 既如此,大渊国不久就要有喜事了。 好哇,好哇,大渊国能有这样一位皇后是我大渊国一大幸事啊! 既然皇后人选已经定了,那其余的秀女 其余秀女的事稍后再议。末连面无表情说着,很显然并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可是,陛下 退朝。末连径自起身离开,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朝臣。 陛下走了,大臣们也相继出了大殿。 上官辰兀自往外走着,身后一个脚步声不近不远跟着。那脚步声不高不低,却十分稳当。 出了大殿,上官辰刻意停住步子,扶着廊柱看向远方。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近了。 脚步声在身后不远处停住,虽然后面的人没有说话,上官臣却觉得那人的目光沉沉落在了自己身上。 没过多久,上官辰浑身被看得不舒服。他提了步子要走,身后站着的人终于开了口:上官大人今日这一招攻其不备着实高明。 上官辰含笑回头:相国今日在大殿之上对陛下步步紧逼,不大好吧? 东方胤其无所谓摊了摊手,眉心的笑意犹在,似乎心情不错:无妨,上官大人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 他往上官辰跟前凑了凑,上官辰身体本能往后退去。后腰撞上廊柱,他这才意识到眼下退无可退,只得紧贴在了廊柱上。 迅速瞧了四周一眼,大臣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大殿门口十分安静,连个当值的侍卫也没有。 没有人在场,麻烦了。 捕捉到上官辰神色中的细微变化,东方胤其唇边笑意不减向前又是一步,上官辰整个后背僵直,靠着廊柱一动不动。 东方胤其比上官辰高出不少,眼下两人靠得距离很近,东方胤其的鼻尖正好碰上上官辰的额头。 触感,冰冰凉凉。 上官辰猛地撇开头去,声音不高却全是怒意:相国,请自重。 东方胤其伸手,若有所思地蹭了蹭鼻尖儿,眼中浮上一抹戏谑:我刚才看上官大人表情似乎很是享受,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 相国莫要胡说!上官辰愤怒瞪向东方胤其,我和相国是敌非友,相国多次无端招惹,不知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东方胤其低头直视上官辰的眸子,目光如炬。他一只手捏起上官辰的下巴,压低了声音,钱少爷的事,还有你派人去江南的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上官辰面上一愣,一颗心沉了沉。 上次你突然犯病对你只是个小教训,若上官大人以后再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那么东方胤其语气一顿,目光中冷意乍现。我也断不会再手软。 高大的身影终于移开,上官辰捂着胸口用力吸了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手心早已湿了一片。 望着东方胤其远去的背影,上官辰止不住心惊。原来自己部署的这一切他都知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不管不问? 他方才说不会再手软,那这次,他是手软了么? 对政敌手软,他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国际惯例,一个大大的早安之吻,mua!!虽然现在有点儿太早? 感谢 闷油瓶 的地雷,么!! 小剧场: 东方胤其:上官辰,你猜,下一章会不会有我的戏份? 上官辰得意白了上官辰一眼:你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有。 东方胤其不悦皱眉:为何? 上官辰无奈摇了摇头:主角光环,懂不? 第25章 弱 上官大人,陛下传您去御书房。陛下身边的小太监运生站在身后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样, 眼角的余光时不时飘向远处越走越远的明黄色身影。 上官辰理了理朝服, 正了正朝冠,跟着运生去了。 恭喜主人再次成功帮助成渊帝稳定帝位, 获得意念感知能力一份。真真从脑中跳出来,满心满眼的欢喜。 这能力听着不错,上官辰笑了笑:这意念感知是 真真端着架子原地走了几圈, 然后回头,冲着上官辰咧嘴一笑:主人自己回去看电子说明书啦。 你! 真真原地遁走。 得了奖励,上官辰心情不错也懒得同真真计较。 大屏幕上意念感知四个大字十分扎眼,上官辰终是没忍住点开了来了看。 意念感知,顾名思义就是感知他人内心想法的一种特殊能力。使用这种能力不但消耗使用者的大部分体能还需要与目标肌肤|相触 上官大人, 到了。运生小声提醒上官辰。 上官辰赶紧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走了这一段路已是满头虚汗,手脚冰凉。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21) 他强撑着眼皮抬眼看去,御书房的房门半开半阖, 房门外还有几盏摔碎的茶盏。 运生瞅了瞅地上,凑到上官辰耳边好心提醒道:咱们陛下现在正心烦着呢,上官大人说话小心些。 上官辰惨白着一张脸投给运生一个感激的笑。 运生瞧他面色不好, 关切问了句:上官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强撑着脸上的笑摇了摇头, 上官辰径自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陛下。 房中的人默了半晌才道了声进来, 不知道是因为在生气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上官辰关好房门,整个后背紧靠在门板上才勉强能站稳。 末连背对上官辰站着,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有回头, 不轻不重问道:子安,苏如卿的事是怎么回事? 陛下。浑身一阵痉挛,上官辰猛地咬紧牙关,这才不至于让自己低呼出声。缓了缓,他才哑着嗓子道:苏如卿的事臣早就准备了,为的就是以防东方胤其有所动作。额角的细汗一滴滴渗了出来,上官辰直觉脑中一阵晕眩。 可我并不喜欢苏如卿,允她入宫,岂不是害了她? 使劲在大腿上掐了一把,上官辰总算是清醒了些:苏如卿是陛下的表妹,陛下要试着去喜欢她。更何况脑袋又是一阵生疼,上官辰忍不住用手去按太阳穴,说话的声音时断时续若是像苏如卿这般优秀的女子陛下都看不上,那臣臣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陛下的眼了 大约是眼下心烦,末连并没有留意上官辰说话的语气,他默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子安,你 身后扑通一声闷响,上官辰终于因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末连诧异回头奔到上官辰面前,将他的头搁在怀中。他的手指细细划过上官辰的眉眼,指腹处不时传递过来的冰冷让末连一颗心止不住颤抖起来。 来人!传御医! 一声令下,门外当值的小太监冲了进来。瞧见里头的情景,应了声是飞快跑开了。 末连缓缓低头,头低到一半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往上抬了抬。片刻后,终于还是将头低了下去,他将头靠在上官辰的额头上轻轻蹭了蹭,眼底悲伤的溪流越淌越宽:我心中有你,旁的女子又怎会看得上眼? 深夜的皇宫十分安静,宫门内的甬道上只有稀疏几盏灯笼默默点着,替来往巡逻的侍卫照亮前行的路。 末连寝宫外,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宫女御医进进出出,寝宫内还时不时传出末连的斥责声。每次斥责声过,便会有御医哭丧着脸从里头退出来。 到了后半夜,寝宫里终于消停了些。寝宫门外仅有几个宫女太监留下当值,宫灯也只亮了几盏。 寝宫内,蜡烛的灯芯越燃越长,蜡烛却越来越短。烛光暖暖照在一人身上,在床帐上淡淡落下一个人影。 末连靠着床柱沉沉睡着,他双手紧紧握着上官辰的手,眉心莫名皱起,似乎睡得并不怎么安稳。 现下,已是深秋。约摸是夜风太凉的缘故,末连身子下意识往下蹭了蹭,再蹭了蹭,他终于完全平躺在了榻上,还顺手拉了被子给自己盖上。 蜡烛终于燃尽,寝宫中一片黑暗,除却两人浅淡的呼吸声还夹了丝衣料摩擦的声音。 月亮渐渐落下去,日头慢慢升上来,窗外虽然有光亮,却因着时辰还早蒙了层淡淡的雾气。 上官辰动了动眼皮,有些沉。他试着又动了动眼皮,细长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靠得极近的脸。 眼皮上下动了动,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上官辰看清面前躺得那人是谁,整个人立时惊出一身冷汗。 末连和上官辰同盖一床被子,两人面对面躺着。末连一只胳膊揽着上官辰,另一只胳膊放在上官辰头下让他枕着。 一呼一吸间,鼻尖的水汽融合一处。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不妥,怎么奇怪,怎么 上官辰条件反射就要起身,刚撑起一半的身体被一只手迅速拽了回去。 一声闷响,上官辰重新跌了回去,腰间紧跟着多出一只手。 这 使劲挣了挣,那只手非但没松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上官辰为难看了末连一眼,末连似乎睡得很沉。 昨日晕过去以后的事情上官辰一概记不清了,但他猜,估摸着是昨日晕倒后陛下将他留在了宫中救治。 上官辰抬眼对上末连那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有些惭愧,又给陛下添麻烦了。这次自己不但留宿宫中还和陛下同睡一塌,此事若是传出去对陛下声誉定然有损。 思及此处,上官辰坐立难安,他用尽了浑身力气尽量小心地将末连的手扒开,悄悄下了床。 没走几步,脑中一个声音十分突兀响了起来:主人起得好早哇。真真没有眼力见儿地跳了出来,说话的语气还真是欠揍到不行。 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怎的?真真今日起得这么早莫不是脑袋抽风了? 一大早的,真真一身绿油油的小西装还真是扎眼到让人无法忽视。真真咧着嘴往上官辰跟前拱了拱:主人,我这脑袋抽风倒没什么,只是真真嘿嘿笑了两声,白净的小脸儿上硬是被他挤出两个酒窝,昨晚大渊国的陛下对主人你 住口!明知道真真的话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可上官辰还是没忍住低吼出声。 真真被上官辰中气十足的这一嗓子给镇住,一双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两圈,然后灰溜溜地遁了。 理了理心神,上官辰拖着还算有些力气的身子悄悄离开了末连的寝宫。 阴暗的角落里,一双眼睛盯着上官辰离开的方向瞧了眼起身跑开,很快消失在了一片模糊雾气中。 出了宫门,自家车夫顶着一双大黑眼泡子瞧着自家大人恭敬行了一礼,没多说什么。 进了上官府,秦谷三儿见了上官辰只是简单道了句大人回来了没多说什么。 进了后院,月良和朱晏正在切磋剑法。见上官辰回来了,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上官辰顺势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了看着两人切磋,月良的招式繁杂多变,让人摸不出规律。 朱晏的招式干脆利落,虽简洁却招招精准。 两人纠缠了好一会儿,月良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他反手一拳要去攻击朱晏的胸口,朱晏眼疾手快,将将一挡直接将月良的拳头包入掌心。朱晏顺势借着月良挥过来的力量往一拉,月良便被朱晏牢牢禁锢在了怀中。 月良一时气愤,一张脸转瞬成了那煮熟的大螃蟹,不但红还冒着烟儿:朱晏,你小子要怎的?! 朱晏眉毛缓缓一弯,清丽妖娆的眸子里顿时聚起一层笑意。他斜睨了月良一眼,声音裹了层嘲讽:我要怎的?你弱成这样还好意思在这嚷嚷? 你!月良刚说了一个你,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的怒火瞬间化成了一缕笑意,朱晏,你可要当心些不要惹恼了我,我手里可有你的把柄。 把柄?朱晏鄙夷切了声,月良,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你手里有我的把柄,怎么可能? 月良哈哈大笑两声,声音中的得意是那奔涌过来的洪水,挡也挡不住:今早我去寻你,你不在房中。我在房中等你的时候闲着无事四处转了转,结果哼哼月良这哼声有些大,眼梢也止不住往上扬了扬,朱晏,在你床头我看到了两条挂坠。 这话一说完,朱晏面上怔了怔。月良趁着朱晏愣神的间隙,一个反身挣开了朱晏的禁锢,跳到一边,和朱晏远远隔开一段距离,口气好不得意:依我看,那两条挂坠就是一对,说吧,要准备送给谁家的姑娘? 朱晏抬头看向天空,声音中没什么感情:没有谁家的姑娘。 哈哈!还狡辩?月良笑着走到上官辰身边坐下,继续道,依我看呐,那样式给男子戴还凑活,换做女子来戴就有些不合适了。 为何?朱晏回身看向月良,眼角重新挂起一抹笑,只是眼底并没有多少笑意, 自然是因为太丑了!哈哈!月良笑得没心没肺,朱晏,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倒是开窍得很,还懂得送人家姑娘定情信物? 都说了没有姑娘。显然,朱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月良不乐意了,他从桌边站起来走到了朱晏面前将他瞧着。 两道目光撞在一处,一道戏谑,一道阴沉。 朱晏,你说没有姑娘?月良不咸不淡笑了笑,好,既如此,你倒是同我说说你房中的那挂坠是送给谁的? 朱晏也不躲避月良的目光,他眼中的光芒时明时暗,让人捉摸不定:你想知道? 月良仰头:想知道。 好,今晚子时你来我房中,到时我告诉你。 月良爽快应下:好。 世间有些事,看破却不道破,这个道理上官辰一直都懂。 就像现在,朱晏对于月良的那些个心思他很清楚却不能挑明,有些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好些。 月良,我问你,昨晚我一夜未归你们怎的一点也不好奇?这个疑问从上官辰回了府上就一直困扰着他,他自是要问个明白。 月良重新坐回桌边,抓起茶碗大口灌了口茶,大大咧咧道:有人派人来府上送了信,说是阿辰你身体不适暂且在宫中歇上一晚。 原来如此。上官辰端起茶盏抿了口,不知,派人送信的是何人?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月良似乎不大满意,他默默皱了皱眉:东方胤其。 !!! 居然是东方胤其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请假:入V当天的三合一把存稿都发完了,今天好不容易码完这章。明天又开始繁忙的三次元生活了,这两天存存稿,周四恢复更新! 日常爱泥萌~~ 一个大大的早安之吻!!mua!!!! 感谢 闷油瓶 的地雷和营养液!! 感谢 的营养液!! 第26章 有 子夜的月光,夹着秋天的萧索, 轻飘飘扫过房门, 在地面上映出清冷的影子。 不远处,一个人影迅速靠近。那人走到房门前门也没敲, 径直推门而入。 房门合上没多久,月良的低斥声自房中传了出来,:朱晏, 你做什么?!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奇怪,那话中分明带了怒意,可仔细听来,话里头除却怒火仿佛还存了些旁的什么情绪。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夺门而出。 那人身形稍显慌乱, 因着没怎么注意周围,还撞到了门角,身子紧跟着晃了晃。 月白色的人影走得极快,很快隐没在了夜色中。 翌日清晨, 上官辰坐在前厅吃早饭。手中的瓷勺还没落下去,月良顶着两个大黑眼袋走了过来。 月良,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上官辰瓷勺落在碗中, 舀起一勺清粥。 月良拖着明显睡眠不良的身子蹭到了桌边, 递给三儿一个眼色, 三儿立即会意转身就要去帮月良准备碗筷。 砰地一声,月良脑门儿磕在桌上,一动不动。月良这一磕力道不小, 上官辰碗里的粥都晃出来不少。 三儿顿住步子,回头看向上官辰似在询问。上官辰无奈摇了摇头,唇边的笑又淡又暖,像极了三月里的樱花:算了,三儿,你去忙吧。 回头,上官辰放下手中的瓷勺,拿起旁边的手巾擦了擦手:说吧,什么事? 月良没动。 上官辰哼笑一声,放下手里的手巾:怎么?你又欺负朱晏了? 我才没有!是朱晏那小子欺负我才是!月良低吼一声抬起头来,眼袋都跟着颤了颤。 月良这副模样在上官辰看来分外滑稽,上官辰没忍住拿手在月良头顶敲了下,面上略带诧异:就知道与朱晏有关,说吧,出了何事? 没,没什么。触及到上官辰的目光,月良不自在拽了拽衣领扭开头去。 月良是何许人也?上官辰认识月良这么多年他自是再清楚不过。 身为风月山庄的少庄主,月良虽看着年轻处理起庄内大事来却是一点也不马虎,颇有老庄主的几分风范。 现下他这形容,却像极了一娇羞无措的女子。 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方才说朱晏欺负了你,可是真的? 月良立即矢口否认,扬高了脖子瞪着上官辰:自然是假的!我堂堂风月山庄少庄主,怎么会,怎么会被那小子欺负?! 上官辰心中了然,既然月良不想说他也不必强求,他淡淡笑了:没有就好。月良,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话要同你说。 月良听完,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阿辰,我可以不听么? 上官辰被月良逗笑:为何? 阿辰,每回你这般形容说有话要对我说他不悦扭过头来,视线落在上官辰面上变暗了些,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唇边的笑像是初遇寒流的春水,无声僵了下:月良,我要同你说的是正事。 显然,对于上官辰的正事月良并没有什么兴趣。他站起来要走,上官辰正色将他喊住:月良。 月良迈出去的一只脚犹豫了半晌还是收了回来,他背对着上官辰没有说话。 知道月良的脾气,上官辰也不在意:月良,过段日子,江南苏知府的长女苏如卿就要进宫了。以防东方胤其那边会在她来京都的路上有所行动,我决定自己亲自去江南一趟。 不行!月良猛地回头,一脸震惊望着上官辰,一副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儿自己找罪受的形容。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22) 知道这个提议月良自然不会同意,上官辰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月良,此次为陛下选后,过程何其艰难你不是不知道。若是苏如卿在来京都的路上出了什么岔子,那我们先前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上官辰说到此处有些激动,他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本来略显苍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月良赶紧上前,用手帮着上官辰顺气:阿辰,你有话慢慢说,着什么急? 若是咳咳若是上官辰闭上眼缓了缓,终于能说出句囫囵话,若是此次苏如卿进宫的事出了什么差池,再想找出像苏如卿这般合适的女子简直是难如登天。喉头处一阵发涩,上官辰紧了紧嗓子,强行将那股不适给压了下去,况且,也不见得,东方胤其会再给我们这个机会。 话说到这里,月良也明白了此事的利害关系,他忽地抬头无比认真看着上官辰:我替你去江南。 上官辰抬头,愣了愣,随后唇角的笑慢慢溢了出来:月良,你这般说我很开心。不过,此事,还是要我亲自去办才行。 为何?!月良这次是真生气了,直接一嗓子喊了出来。凭着上官辰的身体状况,亲自去趟江南怕是得要了他这一残命。 上官辰拍了拍月良的肩膀,微微一笑:因为,我需要你帮我在京都护着陛下。 月良自是不肯,黑着一张脸道:那我去江南,你自己在京都待着护着你的陛下! 左右月良不听劝,上官辰也沉了面色:月良,你是不是忘了这次来京都的任务? 像是想起了什么,月良本来被怒气填满的一张脸很快蔫了下去,他自然知道自己这次来京都的任务。 此次父亲派他来京都是想让他试探一下京都几大山庄关于第一山庄大选的意愿,若是几大山庄有什么别的想法好趁早加以引导劝阻,也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他才顺便带着朱晏来助上官辰一臂之力。 第一山庄大选每五年举办一次,若是哪个山庄夺了这名头,不仅面上有光,最重要的是整个山庄能直接编入天军。几十年来,风月山庄一直稳居第一,从未变过。 编入天军就意味着能直接为陛下效力,这是大局,不能懈怠。 苏如卿的事固然重要,但这第一山庄的名头更为重要,若是此次第一山庄的大选出了任何纰漏,那这天军之中怕是会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孰轻孰重,月良自然能分得清楚。 月良抿着唇不说话,半晌才小声咕哝道: 阿辰,我听你的。 上官辰抿唇笑了。 但是,阿辰要答应我,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 上官辰欣慰一笑:嗯。 阿辰这次出门还是带队官兵好些。 放心。上官辰起身,一只手拍了拍月良的肩头,放心,此事我已准备妥当。 哇哇哇  月良回头也拍了拍上官辰的肩膀:阿辰,万事小心。 做这动作时,月良衣领处聚起几道褶子,衣料缝隙间,上官辰似乎看到了一道紫红的 那究竟是什么,上官辰不怎么确定,但不知为何,上官辰就是觉得那道紫红的痕迹越看越浮出几分暧昧的味道。 注意到上官辰的目光,月良立马拉紧了衣领。他面上强装镇定,不自在咳了两声。 上官大人起得这么早?朱晏从长廊一头迈着悠闲的步子往这边走了过来。瞧见月良,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只是一瞬间,朱晏的目光又恢复了原样,他噙着笑冲着月良打了个招呼,月良今日起得也早。 月良一听这声音,一双耳朵立即像猫一样竖了起来,看清了来人,月良转身就走:阿辰,我还有事,先走了。 上官辰站在原地,看着月良略显仓惶的背影,含笑看向朱晏:听说,月良欺负朱公子了? 朱晏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诧异,他胡乱笑了笑:没有的事,月良又在胡说。 上官辰也跟着笑了:那就好,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月良就劳烦朱公子照应了。 好。 当日下了早朝,末连把上官辰叫到了御书房。 上官辰站在几案前,面上一派恭敬:陛下唤臣来所为何事? 末连袖于袖中的手紧了紧,面不动声色:那日子安病了,我留子安在寝宫待了一夜,子安不介意吧。 想起那日自己醒来时的情景,上官辰有些不自在,他淡淡笑道:陛下是为臣的身子着想,臣怎会怪陛下? 末连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那就好, 一直担心那日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如此一来子安不免会多想同自己变得生分,眼下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之后,上官辰同末连谈了谈小渊国最近的动向,离开御书房往宫外走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干涩的风吹在脸上有些扎人,上官辰抬袖掩面,尽量加快步子往前走。 主人今日看着气色不错。 上官辰睨了真真一眼:借你吉言。 主人。真真忽然叫了上官辰一声。 怎么了? 真真想了半晌,似是在做着什么思想挣扎,磨叽半天,真真没头没尾冒出一句:主人,你记住,东方胤其是个奸臣。 上官辰顿住步子,不明白真真无缘无故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东方胤其是个大奸臣这事儿毋庸置疑,你用不着提醒我。 真真赶紧挤出一个讨好的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上官大人离宫这么晚可是去找陛下了? 上官辰抬头,东方胤其元站在宫门口,一身的暗紫色朝服十分扎眼。 东方胤其勾着唇,正似笑非笑瞧着上官辰,眸中神情莫测。 上官辰不打算同东方胤其纠缠,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东方胤其扬眉嗯了声,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辅政大臣的确是忙,奥,就像昨日。他似是无意间想起,顺便着带了一句,昨日辅政大臣在陛下寝宫待了一晚,也不知忙了些什么? 说这话时,东方胤其特意加重了说话的声音。宫门口当值的侍卫忍不住往这边瞧了瞧,瞧着情况不对又迅速扭开头去。 上官辰蹙眉,停住步子:相国慎言。 东方胤其幽幽笑了,也跟着顿住了步子:不知辅政大臣今日可有空? 上官辰凝眉看向东方胤其,少卿,露出一个浅淡如雾的笑:有。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感谢小伙儿伴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么!! 文章比较慢热,之后情节会慢慢展开,两人的感情线也会变得越来越明朗,嘿嘿~ 感谢 闷油瓶 灌溉的营养液! 感谢 January 的地雷! 感谢 糖果甜甜 的地雷! 感谢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的地雷! 么么么!!!!!!!!! 第27章 不去 京都郊外,有片树林。 因着深秋的天太冷, 树上的叶子已掉了七七八八, 掉落的树叶在林间的窄路上洒下一片干黄。 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几十米开外站着一个人, 看那打扮应该是驾车的车夫。车夫揣着手,跺着脚,时不时往马车这边瞧着, 仿佛希望坐在马车里的人快些叫他回去。 车厢里坐着两个身穿朝服的人,正是东方胤其和上官辰。 说吧,昨夜,辅政大臣为何夜宿宫中?东方胤其神情悠闲将上官辰瞧着,好像料到他一定会回答一样。 上官辰坐在东方胤其对面, 带着病色的面容透出几分憔悴。他看着东方胤其忽地绽出一个淡淡的笑,却并没有回答东方胤其的问题:宫中的事相国都了如指掌,想来是安插了不少眼线。 东方胤其似笑非笑瞧着上官辰:不错。 我猜,昨晚我夜宿宫中做了什么相国应该早就清楚了。东方胤其的眸色慢慢暗了下去, 他面上虽然还挂着笑,眼中却渐渐有了凉意。上官辰不打算理会他的神情,继续道, 相国既已知道又何须多此一举再来问我? 那如果东方胤其身子往前靠了靠, 眼底情绪变幻莫测, 我执意要问呢? 两道目光在空中对上,一道强硬,一道温和。 上官辰微微一笑, 没有任何惧意:恕我无可奉告。 你! 上官辰起身要走:既然没有什么旁的事,先行告辞,你 东方胤其胳膊一捞将上官辰给拽了回去,上官辰低呼一声,两人的鼻尖已经碰到了一处。 自觉现下情况尴尬,上官辰耳垂上迅速起了一片粉色。他怒视东方胤其,语气不善:相国,请自重。 不晓得是何缘由,东方胤其喉结来回滚动。他的目光尽数落在上官辰面上,声音却还是先前那般的强势:上官辰,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这般说来,东方胤其并不知道寝殿中发生了何事。上官辰不禁松了口气,好在陛下身边还没有他的眼线。 东方胤其本来在等着上官辰的回答,抬眼看去,发现上官辰居然在愣神。他头用力往前一凑,不想着用力过猛,上官辰身子不稳,直接仰躺在了车厢里。东方胤其没什么防备,由着身体的惯性跟着扑了上去。 扑通,扑通,心脏跳动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厢。 车厢里的两个人,呼吸都带了些急促。上官辰躺在车厢里不满瞪向东方胤其,东方胤其撑着身子瞅着上官辰,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奇怪。 不能确定东方胤其目光中的意思,上官辰觉得东方胤其这神情不大寻常。他默默拿胳膊肘撑着身子往上挪了挪,还没挪出一寸胳膊就被东方胤其给压制住了。 起初,东方胤其的视线落在上官辰的眼睛上。之后,那目光肆无忌惮一路往下看得上官辰浑身不自在。这次,他试着动了动双腿,东方胤其两腿并拢,直接将上官辰的双腿夹在中间。 上官辰浑身动弹不得,有些无措,也顾不得那些个礼节,怒吼一声:东方胤其,你松手!你 后面的话被东方胤其尽数吞进|口|中,上官辰身子一僵,整个人没了动静。 发生了什么? 东方胤其,他的死对头,居然亲了他?!!! 一阵羞耻暴雨般袭上心头,上官辰嘴上用力咬下去,闷哼声过后,东方胤其捂着唇停了下来。 趁着这个机会上官辰用尽浑身力气推开了东方胤其,他伸手在嘴上胡乱擦了下:东方胤其,你做什么?! 被上官辰推开后,东方胤其也是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方才怎会失了分寸做出了那样的事? 顿了顿,东方胤其回过神来。他整了整衣衫从容坐回原处,一副淡定模样:没什么,只是在做你和陛下做过的事。 住口!这一吼声用尽了上官辰浑身的力气,他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着,眼角因着用力染了层粉色,无故给他苍白的面色添了几分媚意。 东方胤其愣了愣,转而唇边浮出抹寡淡嘲讽的笑:怎么?你和陛下做得,和我就做不得? 都说了住口!上官辰好不容易坐起身来,他胸口憋闷,脑袋一阵阵头晕眼花,我我和陛下没有你别瞎说 东方胤其没有说话,但他唇边的笑好似大了些。 当晚,真真红着脸蹭了出来。 主人,嘿嘿,今天东方胤其对主人做的事我可是都看到了。真真咧着嘴,一口白牙有些晃眼。 折腾了一日,上官辰早就倦了,他躺在榻上半眯着眼,声音有气无力:嗯,看到了,如何? 发现上官辰没什么反应,真真烦躁跳了过来:主人,你可别因为东方胤其亲了你就手软啊! 上官辰眼睛闭得更紧了:真真,不早了,去睡吧。 真真瞪着一双大眼睛,脸上的两个大酒窝有几分欠揍:主人,我不困。 上官辰咬牙:你不困我困,滚! 真真收起门牙,挂起酒窝,一溜烟儿遁了。 当晚,上官辰翻来覆去几十遍,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奇怪,他分明很困,怎的就是睡不着? 白日里,东方胤其那张冷脸莫名浮现出来。上官辰浑身一抖,摇了摇头,将面前的面容摇散开去。 上官辰心道,他定是疯了才会没事想起东方胤其那个大奸臣! 一大清早 ,月良端着碗热腾腾的清粥敲响了上官辰的房门。 阿辰,该吃早饭了。 房中,没有动静。 阿辰,再不吃早饭,上早朝之前就没时间吃了。 房中,依然,没有动静 。 阿辰 房门哐啷一声被推开,上官辰顶着一对葡萄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月良面前:月良,起这么早? 剩下的话月良没能说下去,他拽住上官辰的胳膊担忧问道:阿辰,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辰心中苦笑一声,难不成他要告诉月良自己昨日想东方胤其想了一晚上? 不,当然不能说。 昨晚脖子不舒服,没睡好。 月良信以为真,长呼出一口气:阿辰可要好好休息 嗯。 上早朝时,东方胤其的目光时不时飘过来看得上官辰一阵心虚。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上官辰顾不上同旁人寒暄立即出了皇宫。 坐在马车里,上官辰心里也一阵子纳闷儿。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虽然两个人那个也是东方胤其做的,自己心虚什么?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23) 回府路上,上官辰去了趟上官落的府上,主要是同上官落说一下自己近期的打算。 大人此去江南,陛下知道么? 上官辰摇了摇头:现下陛下并不知情,不过过几日我会和陛下说的。 上官落点了点头,眼底仍是一派止不住的忧虑:此去江南,路途长远,大人可一定要保重啊。 上官辰勾唇一笑:这个自然。 大人此行可带了随行的家仆?最好是会武功的。 上官辰端起茶盏喝了口,声音淡淡的:没有 上官落心下大骇:这怎么能行? 放心,我自有打算。 既如此,下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大人难道就不担心东方胤其会在大人去江南的路上对大人下手么?上官落显然还是不放心。 不担心。 上官辰这话说得胸有成竹,听得上官落一阵佩服:大人,果真好气魄!大人既如此说必是有了万全的打算,是下官过虑了。 不是上官辰对自己有信心,而是他知道东方胤其不会对自己下手。 东方胤其说过,他留着自己就是为了在朝堂上给他自己留个政敌,让他的朝堂生涯不那么无聊。 刚开始,东方胤其这么说的时候上官辰自是不信。可之后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都表明东方胤其是真的不想轻易杀死自己,上官辰这才信了他之前的话。 果然,大多数有野心的人都喜欢那种将对手一点点踩在脚下的成就感。 东方胤其,也不例外。 暮秋的天气,很干。 人走在路上,吹在身上的风挂着几分寒气。 三儿跟在上官辰身边,将手炉递了过去:大人,拿着暖暖手。 上官辰拢了拢狐裘,接过手炉:三儿,和我去转转吧。 抬头看了看天色,三儿迟疑了:大人,今日天寒,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恍若没有听到三儿的话,上官辰继续往前走着,目光时不时落在路边枯黄的落叶上。 大人 三儿跟在上官辰身边这么多年自是知道自家大人的性子,上官辰不说话他还是乖乖在身后跟着好了。 今日天冷,快到中午的光景街上百姓并不多。 街道两边,叫卖的摊贩稀稀拉拉。 上官辰寻到一个酒馆,转弯走了进去。 酒馆的掌柜见来了生意,一张微胖的脸上硬是笑出几道褶子: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三儿跑到前头吩咐酒馆老板:掌柜,给我们公子来个雅间。 掌柜一张嘴咧得越发大了:好,公子 在一楼随便找个地方坐好了。 掌柜的笑僵在面上,他目光迅速转到三儿身上。对于掌柜的目光三儿自是没有理会,不过,自家大人要坐在一楼,这 三儿随意瞟了眼茶馆里坐的人,有几个糙汉不时朝着上官辰望上几眼。三儿皱了皱眉头,凑到上官辰身边小声道:公子,一楼鱼龙混杂,咱们还是上楼吧。 上官辰悠然转身,看了眼周遭,那几个糙汉看清了上官辰的模样,冲着这边龇牙笑开露出一口黄牙。上官辰回了几个糙汉一个清润的笑,转过头对着掌柜道:就在一楼。 方形木桌两边,坐着上官辰和三儿。 三儿一双眼滴溜溜转个不停,目光落在那几个糙汉身上突然多了几分警惕。上官辰拍拍三儿的肩膀:放心,不妨事。 三儿点了点头心里却半分也不敢松懈,今日大人出门没带几个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他简直要去撞墙。 店小二端了饭菜上来,上官辰拿起筷子夹了片青菜放进碗中,耳朵却落在身后的桌子上。 旁边的桌子上坐了两个人,一个粗里粗气的汉子,一个干瘦干瘦的瘦子。 汉子仰头灌下一碗酒:咱们大渊国的皇帝怎么活得这么窝囊? 哎,你可别瞎说。想当年,陛下年少时,一首《远疆吟》被百姓们广为流传。陛下心有天下,只是苦于无权。瘦子叹了口气,有传言称,当今相国东方胤其在朝堂上仗着手握兵权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处处打压陛下,陛下深受其害啊。 汉子气得一拍桌子:有这事儿?!这个大奸臣竟敢欺负我们大渊国的陛下?!! 嘘!瘦子赶紧拽了汉子一下,目光四下扫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你小声点儿,若是让那奸臣的耳目听了去,咱们都得完。 可是唉汉子仰头又是一碗酒灌下,那说话的调调颇有几分伤情,没想到我大渊国眼下居然奸臣当道,唉 不过,好在咱们大渊国的辅政大臣上官辰是个大忠臣,处处护着陛下,希望终有一日能将那奸臣扫出朝堂。 瘦子这话说到了汉子心坎儿里,他仰头又是一碗酒,哈哈大笑两声:对!肯定能! 上官辰缓缓扬了扬唇,目光中满是欣慰。 出了酒馆,迎面碰见一个熟人。 丁匀走到上官辰面前站定,三儿防备往前站了站:做什么? 睨了三儿一眼,丁匀对着上官辰,声音不卑不吭: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东方胤其找自己莫不是因为昨日树林的事还是苏如卿的事? 上官辰稍一思量: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今日本官琐事缠身,不便前往。 丁匀倒也不客气,看上官辰要走,往前一挡:大人,我家大人还说,若是大人今日不去,日后少不得要后悔的。 上官辰没有说话,三儿忍不住了,一头挡在上官辰面前,大声道:我家大人都说不去了,你在这儿挡路算是怎么回事?! 丁匀直接忽视三儿,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遍:大人,去还是不去? 上官辰唇边忽地荡出一抹极淡的笑:不去。 三儿一把推开丁匀,为上官辰腾出一条路:大人,咱们走吧。 丁匀瞪了三儿一眼也懒得同他计较,在上官辰身后喊了声:大人当真不去? 上官辰顿住步子,却没有去看丁匀,他的声音和缓是那浅河中的水纹,话中的语气却是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刚码完,更啦! 亲爱的小伙伴儿们,因为三次元的生活问题没有存稿的问题,每天更新时间不定,但一定会更,如果不更会在文案上请假哈~~~ 感谢 七百里小笛子 的营养液! 感谢 香蕉人? 的营养液! 感谢 闷油瓶 的营养液和地雷!! 感谢 九九 的营养液! 么!!!!!!!!!!!!!! 第28章 梦 深秋过后便是初冬,这几日, 气温降得厉害。因着寒冷的天气, 整个京都似乎都安静了不少。 天色灰蒙,街上行人稀稀落落, 摊贩的生意冷冷清清,店家的叹息声中也不由夹杂了些萧瑟。 上官辰府上,后院。 院子里, 石凳上空无一人。房门窗户关得严丝合缝,似是生怕外头的寒气冻着住在屋里头的那位。 屋子里点着壁炉和蜡烛,壁炉边上放着几个手炉,房中的空气被烤得暖烘烘的。 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桌边坐着个单薄的人影。那人手中捧着暖炉, 面上带着一丝极不正常的潮红。 秦谷站在桌前,看着椅上的人,揪心的眉毛动了动:大人,去江南的事您真的决定了么?眼下天气冷得很, 您要出远门,这身子 话说到此处秦谷没有继续下去,上官辰却知道他后头要说些什么。他抬眼看向秦谷, 清透的目光中是满满的坚定与安抚:秦叔放心, 此去, 我定好生照顾好自己。 话是如此说,但是大人这身子秦谷知道自家大人看似随和,骨子里却是个比谁都倔强的主儿, 大人决定的事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想了想,秦谷只有轻叹了一声。 上官辰端起茶水喝了口,清淡的茶香在口中迅速蔓延开来。上官辰闭上眼,嘴角默默勾起,圈起一圈满足的涟漪。 放下茶杯,上官辰睁开眼,虽然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目光却比方才清明了许多。他撑着桌子起身,转头往外走去。 秦谷瞧着上官辰要出门,赶紧在衣架上拿了件狐裘给他披上。 上官辰回了秦谷一个清润的笑,捧着手炉出了房门。 房门打开,那个瞬间,凛冽的寒风迎着面门吹了过来。上官辰身子一歪,脚底有些虚浮。他紧了紧肩上的狐裘,强行稳住身形。 秦谷紧跟在上官辰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家大人就倒了下去。 阿辰!月良从走廊那头小跑过来。 来了。上官辰站在屋檐下冲着月良浅笑,烛光透过窗纸落在他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个瘦削的影子。 月良伸手替上官辰拢了拢狐裘,嗔怪道:天气这般冷,阿辰出来作甚?还不回去? 上官辰挑眉:怎么?怕我弱到会在这冷天里冻死? 月良瞳孔骤然缩起,他低斥一声,摆出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势:阿辰,你胡说什么?! 知道上官辰身子弱易生病,月良最不喜欢听的就是上官辰这种自嘲的话。 因为,他从上官辰的话中闻到了悲伤的气味。 上官辰安静的眉眼微微弯起,他拍了拍月良搭在狐裘上的手:不过是句玩笑话,月良怎的还当真了? 月良自然知道那不是玩笑话,他的心揪了揪:阿辰 好了,进去吧。 上官辰转身回了屋子,月良也紧跟了走了进去。 扶着上官辰在椅子上坐下,月良在边上坐下:阿辰,今日天寒,你还是早些歇下吧。 秦谷给上官辰换了个手炉:大人,这个暖和些。 山,与。氵,夕  上官辰接过手炉,话里头莫名多出几分笑意,说的却是另一桩事:月良,你和朱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良一张俊脸唰地变得通红,他别开头去看那烛光,目光闪烁不止:我和朱晏互相讨厌,仅此而已。 奥?上官辰笑着瞥向房门上那道挺拔的身影,随意问道,月良这般说不知朱公子是否赞同? 朱晏推门而入,唇边的笑有些僵硬:月良说得对,我们两个人他看向月良,月良也刚好回头往他这边看。两人的目光对在一处,俱是一僵。没多久,朱晏忽地笑了,的确是互相喜欢。 朱晏,你这小子,胡说八道!月良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和脖子都红透了。 是么?朱晏慢悠悠坐下,又慢悠悠拿了个茶杯倒了杯茶,唇边的笑分外得意,如果不是,在我对你做了那事之后你怎的没有揍我? 月良迅速看了上官辰一眼,匆忙解释:阿辰,你别听朱晏这小子胡说,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上官辰笑着喝了口茶,说话的口气意味深长:嗯,你和朱晏什么事也没有。 我说的是真的!月良心下一急,一把拽了朱晏到上官辰跟前,你快跟阿辰解释清楚,不要平白毁了我的名声! 朱晏无辜点头:让我解释也行,你先松手再说。 月良一脸嫌弃松开朱晏:好,你说。 朱晏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衫,一字一句道:上官大人,其实我和月良后面的话好像难以启齿,朱晏默了半晌,终于道,真的是互相喜欢,哈哈! 月良直接扑了上来:朱晏,你这小子!!看招!!! 上官辰无奈笑了,这世间也就只有朱晏能把月良气成这般,果然是对欢喜冤家。 翌日早朝,照例,东方胤其领着身后的一群爪牙在朝堂上对着末连施压,上官辰带着一群忠臣帮着末连减压。 陛下,前些日子小渊国借着送礼假意与我国修好,近来却频频在两国边境蠢蠢欲动。对于此事,臣主战。邵年满脸的正义忠臣相。 臣附议。云站天从邵年身后站出来,也是一脸的正义忠臣相。 云战天,浓眉星目,是大渊国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才,只是,可惜,他选了东方胤其。 他这边一复议,东方胤其那边其余官员的附议声潮水般奔涌过来。 东方胤其站在队列的最前方,面上是一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浓黑眉毛下,一双黑玉石般的眸子在此刻显得格外幽深。 上官辰和末连交换一个眼色,声音清透却很沉稳地响起:相国觉得这次我们是战还是不战? 幽深的目光落在上官辰身上转瞬间变了另一种模样,那似有若无的笑声中夹了些无奈:如上官大人所见,主战此事是众心所向。我虽身为相国,却也不能不管不顾拂了众人的意思。东方胤其上前一步,离得上官辰近了些,上官大人说,是也不是? 唇角的弧度慢慢上扬,上官辰眼底蒙了层笑意:相国过谦了。 上官辰回头给了上官落一个眼神,上官落将眼神递给一众官员,顿时反对声此起彼伏,连绵如那天边的山峦。 臣,主和。 臣,主和。 臣,也主和。 臣 上官辰舒眉缓笑,看来这段时间上官落私下里拉拢了不少官员,就连林勇也被拉拢了过来。 不错,很好。 主和的声音不断响起,末连的面上逐渐绽放出一抹舒心的笑。 东方胤其往上官辰的方向走了几步同他面对面站着,因着两人隔得近而上官辰本身又比东方胤其矮些,上官辰只有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东方胤其眼中的神情。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24) 相国靠得这么近可是有话要同我说?上官辰嘴角的笑缓淡扬起,面上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东方胤其幽深的眸子动了动,没什么大的波动,眼神却让人觉得冷了不少。他压低声音凑近上官辰的耳边:上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辰淡淡看了眼身后一派主和的大臣,略显苍白的脸上聚起一抹无辜的笑:什么意思?相国难道看不出来么?主和可是众同僚的意思,我虽有个辅政大臣的虚衔却也不能拂了众人的意思不是? 呵。东方胤其低笑一声,上官辰却觉得东方胤其笑完周遭的空气变得更冷了。东方胤其退回原处,冲着末连虚虚行了一礼,陛下以为此事如何? 身后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末连。 末连目光同上官辰交错在一处,上官辰给了末连一个安定的眼神。末连点头,镇定看向东方胤其:同小渊国开战一事关乎我大渊国的国计民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陛下! 陛下! 东方胤其上官辰同时开口,末连扫过两人,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上官辰身上:辅政大臣有话要说? 东方胤其目光不着痕迹暗了暗。 上官辰恭敬行了一礼:陛下,臣的确有话要说。 起身的瞬间,上官辰对上末连含笑的目光,他的唇角也跟着扬了扬:陛下,臣想亲自去江南接苏家长女苏如卿入宫。 胡闹! 胡闹! 末连和东方胤其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霎时间,大殿上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慢慢低下了头,等着见机行事。 末连会这般说他不意外,可东方胤其情绪这般激动又是为何? 难不成因着那次马车里发生的事他对自己有了什么旁的念想,不想让他去江南冒险,怎么可能? 主人有没有觉得大渊国这位相国对你分外关注哇!真真忽地冒出头来,咧着嘴笑得相当有深意。 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声音中没什么耐性:奥?你倒是说说,这东方胤其为何对我分外关注? 真真想了想,嘴边的笑咧得更大了些,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地换了个心虚的神情:嘿嘿,我觉得,大概是,大概是,这东方胤其嫉妒主人你的美色,所以才 胡说八道!上官辰凛了神色。 瞧着上官辰真的生气了,真真转头就跑。 东方胤其可是大渊国的美男子,论才能他和自己不相上下,论相貌他长得更有男子汉气概,论体格又比自己健壮,羡慕自己,怎么可能? 末连黑着张脸瞧了东方胤其一眼并没有看上官辰,直接起身:退朝! 满大殿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纷纷道:恭送陛下。 早就料到末连会是这种反应,但是这次他必须去,为了末连,为了大渊国他必须去。 出了大殿,冷风吹入上官辰的鼻中,他忍不住就要咳嗽。余光瞥见东方胤其那边的人,他强行将胸腔中的那股子不适给压了下去。 不行!不能当着他们的面示弱! 因着过分用力指甲在廊柱上滑出一道道痕迹,上官辰扒着廊柱勉强将自己身子挺直。好在朝服袖口宽大将他整个手给罩住,旁人并不能看到他已经用力到变形的手指。 额角的虚汗一颗颗渗出,上官辰双腿有些发虚,身子来回晃了晃。 一只手握住他的胳膊,强行将他扶住。上官辰回头,对上上官落关怀的目光,牵强扯了扯唇角:多谢上官大人。 上官落摇摇头,就要扶着上官辰往前走:下官扶着大人走。 多谢大人好意。上官辰慢慢推开上官落的手,笑得十分倔强,我这番模样若是被旁人看见不好,大人还是先行离开吧,我缓一缓就好了。 知道上官辰心中在顾虑什么,上官辰颔首道:那大人小心些,下官先行告辞。 上官大人!上官辰喊住上官落,苍白的唇慢慢扬起,多日来,上官大人四处奔波为陛下拉拢官员,多谢。 上官落赶紧道:大人,这些都是下官的分内事,何足挂齿? 总之,多谢。 上官落本可以选择明哲保身不趟这趟浑水,可为了大渊国,为了陛下,他毅然决定站在了陛下这边。 上官落,是个忠臣。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上官辰身子也渐渐转好了些。 他试着松开廊柱,往前走了几步,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吹在脸上。 触感冰凉,带着寒气。 上官辰抬头望去,漫天冰冷的雪花,随着寒风,飘飘荡荡,落了满眼。 下雪了。 晶莹的雪花像那田野里的蒲公英,轻飘飘的来回旋转,带着自由的味道。 上官辰闭上双眼,任由初雪扑在自己面上,一颗心忽然变得十分平静。 许久许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种自由呼吸的感觉 上官辰没注意到,在他闭着眼睛感受这得之不易的自由时,另有一个人不声不响站在了他的边上。 被寒风吹得紧了,上官辰拢紧前襟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有人站在了自己身边。 是你? 东方胤其本在十分认真瞧着上官辰,没想到上官辰会这般毫无预兆朝他的方向望过来。同上官辰的目光这般毫无预兆地在空中撞上,东方胤其的目光有短暂的怔愣。但只是一瞬,很快,他的目光又恢复成了往日的那般似笑非笑,若即若离。 上官大人也喜欢赏雪? 上官辰从短暂的诧异中反应过来,他淡淡扬唇一笑:怎么?相国也喜欢? 东方胤其眸色变了变,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蓦地变得有些沧桑:因着一位故人的关系,所以喜欢看雪。 从没见过东方胤其这般的表情,上官辰心中有些错愕,却没有过多表现在脸上,他微微一笑:没想到相国还是个念旧的人。不想同东方胤其再多说些什么,他朝着东方胤其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东方胤其没有说话,上官辰也没多说,径自抬脚迈下台阶。 风雪中,那个清透如玉的人越走越远,东方胤其的目光却一直望着上官辰离开的方向。 久久不曾挪开。 出宫的路走到一半,一把大伞从头顶上罩了下来。上官辰侧头往后看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嘴角止不住上扬:丁川? 丁川一身宫中侍卫的服饰穿得甚是气派,衬得他整个人越发地英武。看上官辰冲着自己笑,丁川也跟着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上次奉陛下的命令陪大人去了趟孝顺村,没想到大人竟还记得下官? 上官辰停住步子拂去眉心洒落的雪花,眉间笑意不减,唇边的笑意又加深了不少:在孝顺村多亏了你对我时时照拂,我自是记得。 丁川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保护大人周全是下官的分内职责,大人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你这话说得不妥。上官辰笑意浅淡,似是那镜湖中的一朵睡莲,恬淡随意,即使是分内职责,却也是做得相当出色。 丁川笑着转了个话头 :大人,今日天寒怎么没撑把伞挡挡风? 上官辰微微一笑:的确是天寒,此事是我疏忽了。 丁川不以为然笑了笑,将伞往上官辰的方向又举了举替他挡去不断飘落的雪花 :既如此,那下官送大人一程。 转头看看去路,地上一片雪白。此刻,雪还在继续下。这样的天气,拖着他这弱到近乎半残废的身子走到宫门怕是会费不少的周折,上官辰想了想点头应下:有劳了。 身上虽穿着狐裘,冷风依旧能寻到空隙从衣衫下头钻进去。是以,到了宫门时,上官辰还是出了一身的虚汗。 丁川看上官辰强撑得艰难,伸出手将上官辰扶上了马车。 上官府的马车渐渐消失在一片雪雾之中,丁川望着望着,那一寸寸目光逐渐在眼底汇成一缕纠结。 马车轱辘夹着泥污出现在上官府门口,上官辰刚露出一只手秦谷一行人立即跑上前来。 秦谷撑着一柄伞高高举过上官辰头顶,面上皱巴巴的表情终于在看清上官辰的表情后松缓开去:大人,外面天寒,您当心受凉。 出了马车,冷风夹着寒气扑将过来,上官辰没忍住浅咳了几声,秦谷一张脸立即又拉了下来。他冲着三儿迅速吩咐:快去给大人准备药浴! 三儿撒腿就跑,秦谷赶紧又补充道:等等!将大人房中的壁炉烧热些,手炉也多备几个,厚棉被也多拿几床。还有,把前些年陛下赏给大人的那床上好的雪狐毯拿出来铺上! 知道了!三儿扭头就跑,才眨眼的功夫就颠颠跑出了老远。 上官辰好笑看着秦谷,有些无奈又有些感激:秦叔,你总是这般大惊小怪。 对于上官辰的话秦谷置若罔闻,他迅速招呼两旁的家仆扶着上官辰下了马车,自己则在一旁举着伞,将上官辰整个人一丝不漏地罩了进去。 进了屋,一股暖风铺面而来,上官臣顿觉周身的冷寒去了大半。 秦谷遣退周遭的家仆,亲自服侍上官辰进了白玉池。 药草的味道萦绕鼻尖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安,上官辰在白玉池中泡了段时间有些犯困,直接披了衣衫走了出来。 洗完药浴,上官辰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索性直接上塌歇下了。 这一觉,上官辰睡得不怎么踏实。 半梦半醒间,他总觉得有人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沉稳的步调夹着寒风响彻在耳边。 床褥被压下去一些,那人似乎在床边坐下了。 上官辰努力想睁开眼睛,可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或者说这本就是个梦,他挣扎半晌终是没能将眼睛睁开。 那人的手缓缓抚上他的眉眼,在脸颊处反复摩挲半晌。奇怪的是,明明是这种分外温情的动作,不知为何上官辰却觉得那动作里外是心酸,处处是无奈。 头脑混沌间,上官辰似乎听到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还是这么倔,真是拿你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简直要困死,谁都无法拯救的黑眼圈啊(欲哭无泪的我) 一个大大的晚安之吻,么!!! 推荐一下自己的下本现耽预收:《猎形》 攻:不争也不抢,等你送上门。 文案: 人界鬼界的交界处存在着另一个世界,形界。 形界里有两大人物,控形官程枢和猎形官陆裴。 六百万年前,形界前任主君叛逃到鬼界。鬼类入侵形界,造成多种形类变异叛逃出形界,引起三界动荡。 为平动荡,程枢陆裴走出形界,走向三界。 这是一个为维护三界平衡,控形官猎形官穿梭三界猎形安民的励志爱情故事~ 前期: 程枢:陆裴,猎形官不应该是长得凶神恶煞才对么,你怎的长得这么一表人才,不科学啊? 陆裴冷脸。 程枢哈哈大笑:陆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冷着脸的时候别有一番味道? 陆裴继续冷着脸:没有。 后期: 程枢:陆裴,你最近怎么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 陆裴微笑:我愿意。 程枢惊恐后退:陆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陆裴继续微笑:吃了你,这个主意怎么样? 一本正经实则早就对受虎视眈眈的攻(陆裴) VS 嘴碎貌美前期撩人后期被撩的受(程枢) 感谢 子欠 的地雷! 感谢 闷油瓶 的地雷! 感谢 白茬 的营养液 ! 感谢 朝苇 的营养液! 感谢 闷油瓶 的营养液! 感谢 九九 的营养液! 么么!!!!!!!!!!!!!!!!! 第29章 雨天 翌日,上官辰从床上坐起来, 脑袋昏沉沉的。 他想, 约摸是昨日下雪吹了风的缘故。 三儿在门口敲门,声音里带了些急促:大人可是起了? 上官辰单手揉了揉眉心轻声道:嗯, 醒了。 那小的赶快服侍大人洗漱吧。三儿这话说得焦急。 上官辰不解皱了皱眉,每日晨起,秦谷和三儿一向是劝上官辰多睡些的, 怎的今日却来催他:三儿,可是有什么急事? 三儿想了想,老老实实答道:大人,的确是有事。 既然有事上官辰自是要快些起身的,他从床榻上站起来, 走到衣架前去拿衣衫,三儿的声音不轻不重飘了过来:大人,陛下来了。 伸向衣架的那只手停在半空,上官辰眉心一凛, 末连来了? 来的原因,他大约知道个大概。 上官辰出现在前厅时,末连已经喝了一壶的茶水。 其实, 末连早就来了, 怕打扰到上官辰这才没让三儿提前去喊醒他。 只是, 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末连心中不免有些急躁。待会儿,他还要回宫去上早朝。 有些话, 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上官辰看到末连坐在椅边喝茶,缓缓走过来,对着末连行了个君臣之礼:陛下。 末连起身去扶上官辰,上官辰笑着避开:陛下,臣还没有那么弱。 主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好像有所误解。真真钻了颗脑袋出来,一脸的促狭。 上官辰瞥了真真一眼,声音十分认真:现在没空同你胡闹,一边儿玩儿去。 可是,主人 退下! 真真撇撇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自然,上官辰看得出真真这模样是装出来的。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25) 果然,真真没走出多远,一股冲破天际的大笑声传入耳膜。 上官辰皱眉,无聊的真真。 子安。末连伸出的那只手慢慢收到袖中,眼神中有抹失落忽明忽暗闪过,去江南接苏如卿的事你不能去。 陛下 末连直接打断上官辰的话,也冷下了语气:我不准你去! 上官辰自是不肯:可是陛下 朕不许! 三儿瞧着势头不对,默默退了出去。 末连同上官辰单独在一处时总是以我相称,这一次摆出了皇帝的架子,不过是想借着自己最后这一点儿威慑力阻止上官辰。 眼下正值寒冬腊月,虽然江南比京都会暖和不少却也是寒气铺面的天气。上官辰本就体弱多病,拖着这样的身子一路颠簸去江南,末连自然不放心。 他真的不放心。 整个前厅忽然变得异常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外头寒风呼呼刮过的声音。 半晌,上官辰还是沉着声音开了口:陛下,江南一行臣必须去,还望陛下能批准。 知道上官辰脾气倔,也知道这次他亲自登门来劝也不见得会成功,只是末连觉得他必须试一试。 末连看着上官辰略显苍白的面色,一颗心缓缓揪起:子安,此去江南山高路远,你为何一定要 为了陛下的江山。上官辰缓缓抬头,对上末连一双略显诧异的眸子,面色依旧镇定,为了陛下,为了大渊国,苏如卿必须进宫。以防万一,臣必须亲自去一趟江南。 还想说些什么,末连的嘴唇上下动了动,终是没能说出半个字。那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官辰在为他的江山打拼,他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大渊国。而他,作为大渊国的皇帝,既不能巩固帝业,也不能护住上官辰,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旁人? 寒风挤进门缝,穿过桌椅,在上官辰发间转了优雅地转了个圈,缓缓散开。 上官辰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发干近乎惨白,一双眸子里却全是倔强与忠心。 我大渊国的江山不能落在佞臣手中,这个道理想必臣不说陛下也能懂,所以,这一趟,臣必须去。 末连静静看着上官辰,他的眼中有缭绕的烟雾气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末连覆于宽袖中的手慢慢收紧,收紧,再收紧 子安,你等我。 等朕变得强大了,就换我护住你。 护住你,让你一生无虞。 京都今年的冬天仿佛比以往都冷一些,寒风夹着院中的雪花肆意飞荡,吹人面上就是一股子凉寒。 上官辰披着狐裘,拿着手炉,站在门口,安静瞧着屋子里忙碌的一干人等。 方才让月良去书房帮我拿书,怎的还没拿过来?三儿,你去看看。 半晌,身边无人应答。 上官辰侧头去看,身边空无一人。他面上神情滞了滞,忽地想起自己方才吩咐三儿去泡茶了,他无奈笑了笑,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去了。 院子里的雪还没化开,白莹莹的一片。树枝上的雪花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道耀眼的白光,闪得人眼花。 想来,这几日天气应该都还不错。 上官辰收回视线,继续往书房走。 书房外头,种着一棵杏树,那是上官辰十岁那年自己亲手种下的。 十多年过去,那杏树长得很是粗壮,散开的枝桠最细的也有手指粗细。 此刻,杏树后头站了两个人。 那两人的身影虽被树干遮住了大半,上官辰却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两人是谁。 月良,你什么意思? 月良答非所问:我倒是想问问你,朱晏,你什么意思? 朱晏似是笑了,话里话外全是笑意:月良,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像你啊。 月良没有说话。 朱晏又道:说吧,送你的挂坠为何不戴? 月良忽地一把扣住朱晏的脖子,佯装用力道:好啊,朱晏你小子平日里对我冷嘲热讽的,没想到竟是对我装了这样的心思,你还要不要脸? 朱晏轻笑出声,一把拉开朱晏的领口。月良身子一僵,猛地推开朱晏,迅速将衣领拢好,斥道:你这流氓,又要作甚?! 虽是斥责,话中却并无多少怒火。 不做甚。朱晏悠悠收回目光,唇边的笑越发大了,抱歉,那日用力|过|猛,痕迹略深了些。 月良拢着领口吼道:知道就好,下次若是再这般用力,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朱晏目光一亮,眸中似是一道流星闪过,明亮异常:下次? 月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摆手:我瞎说的,你别 朱晏走到月良跟前,伸手在月良脑壳上弹了下,声音很轻,似在呢喃:好,下次我轻些。 朱晏大笑着走开,心情极好。 月良在他身后大喊:你这小子,休想! 上官辰望着月良,眼底笑意成花。 三日后,两辆马车静悄悄从上官府驶出,沿着主街远远地往出城的方向去了。 天黑的光景,马车终于出了京都地界。 走在前头的马车,车帘上装了层棉帐。马车里头铺了厚厚一层软垫,上官辰裹着厚厚的狐裘,身上盖着床棉被。尽管捂得如此严实,他一张脸上还是一派疲惫苍白。 三儿瞧着上官辰一脸的焦急,他伸手挨个摸了摸脚旁的手炉,七八个,都是凉的。 大人觉得如何? 上官辰浓密的睫毛缓缓动了动,终于露出下面一双清冽的眸子。他缓缓勾唇一笑,看起来是分外轻松的表情:三儿,我无事,不必担心。 三儿自是知道上官辰在诳他,却不忍心说破,他勉强牵了牵嘴角:既如此,那大人闭眼睡会儿吧。按照这个速度,天亮前咱们能赶到下一个落脚的客栈,到时候大人再好生歇歇。 上官辰缓缓点了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真真,可有什么补充体力的奖励? 真真火速露出头来,一双眼冒着亮光:有!有!有! 上官辰讨好笑了笑:那先借我点儿如何? 真真迅速将头缩了回去:主人,这奖励只能买或者赚,不能借。 眼下我这情况赚是不可能了,你又不收大渊国的银两,我如何能买?上官辰在心里对着真真翻了个白眼儿。 真真立即腆着脸冲到上官辰面前:主人,你可以用自己以前获取的奖励来换呐。 上官辰直接闭眼:滚! 就知道真真这人不靠谱。 他好不容易得的那点儿奖励,他可舍不得拿过来换掉。 马车在一片黑暗中继续前行,漆黑的夜幕中亮起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片惊雷。 上官辰猛地睁眼,坏了!要下雨! 三儿听到雷声浑身打了个激灵,他撩开车帘瞧了瞧,灰着一张脸钻回了马车里头:大人,看这样子,是要下雨了。 上官辰点了点头,心中一阵担心。 一场冬雨一场寒,这次,有他们受的。 这场冬雨很给面子,电闪雷鸣了一晚上,等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开始下。 大雨点子砰砰打在车架上发出沉闷的,不规则的响声,三儿隔着车帘嘱咐车夫:下雨了,路滑不好走,小心些!千万别让车轮陷进泥坑里。 三儿这话刚说完,马车车身一歪,歪在了泥坑里。 上官辰面不改色坐在马车里,看向三儿的目光十分无奈:三儿,你的嘴可是去寺庙开过光的? 三儿讪讪笑笑:大人,这个真没有 上官辰忽地展颜一笑,笑得是那雪后的冰梅,好看又清透:罢了,还是先下车看看吧。 是!三儿收了脸上的笑一骨碌跳下车,同车夫一起推车去了。 少卿,车身动了动,又动了动,只是不管怎么动最后车身还是滑回了原地。 大人。三儿顶着一脸的泥点子掀开了车帘,马车掉在泥坑里推不出来了。 上官辰作势就要亲自下车查看,三儿急忙将他拦住:大人莫急,后头拉行囊的车夫也过来帮忙了,我们再试试。 半个时辰后,上官辰的马车还是陷在泥坑中动也不动。 上官辰掀开车帘,一片大雨点子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上官辰直觉一股冷气冲进了肺管子,止不住咳嗽起来。 听到上官辰的声音,三儿连忙将上官辰扶回了车厢。 大人!有人来了!外头,车夫激动叫了起来。 三儿连忙出去查看,不一会儿,笑着回来了:大人!有人来了!说要帮咱们拖马车呢! 此话当真?上官辰一颗心晃了晃终于稳了下来。 自是当真!小的什么时候骗过大人?!三儿拍着胸脯咧嘴笑着,大人,我去跟他们一起拖车,您坐在马车里就成。 知道自己这体质出去也是帮倒忙,上官辰点头:嗯,去吧,待会儿我再出去同他们当面道谢。 三儿应下扭头跑开,上官辰听到外头几个男人商量的声音,之后,马车开始缓缓动了。车动得不快却很稳,没过多久,马车终于从泥坑里被拖了出来。 马车停稳,上官辰掀起车帘想同帮自己的人道谢,却只看到三儿迎面走上前来:大人,帮咱们的人正好同咱们顺路,他们瞧着咱们人单力薄又碰上大雨天,说将咱们送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上官辰心中浸出一股子暖意:真的? 三儿径自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大人,是真的。 上官辰还是觉得不妥,好歹人家帮了自己,怎能不当面同人家道声谢:三儿,让车夫停车,我先去跟他们道声谢。 三儿忽地哈哈笑了,上官辰十分不解:三儿,你笑什么? 帮咱的人像是知道大人的倔脾气一样,人家特意嘱咐说不用让你家主人下车道谢。还说,若是你家主人非要道谢,到了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再说也不迟。 上官辰想了想,眼下雨天路滑,此事到了再说好像是更稳妥些。因此,他也没多想,重新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这样也好。 两个时辰后,行驶的马车依次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 上官辰掀开帷裳看了看,外头天已放晴,只是吹过来的风还是凉得很。 三儿扶着上官辰下了马车,上官辰抬眼看了看,发现自家马车前后有两辆陌生的马车将自己的马车护在了中间,最后头还跟着几个护院打扮的壮汉。 上官辰想了想,转头朝着前头的马车走了过去。马车旁的随从瞧见了上官辰立即迎了上来将他同马车隔开:我家公子说,现下天冷风寒不便说话。公子您还是先回客栈休息吧,待会儿我家公子自会安排同您见面的。 虽有些纳闷儿上官辰却也不好多问,毕竟人家帮了自己,自己还是尊重别人的安排好些。上官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由三儿扶着进了客栈。 等上官辰的身影消失在了客栈门口,马车里传出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即使这声音不高,却十分低沉好听:跟客栈掌柜知会一声,将客栈里最上等的房间留出来给他。 随从点头应下:是。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今天更的早,早早睡觉,小伙伴儿们晚安啦,么! 感谢亲爱的泥萌给我灌溉了营养液~ 感谢 32988397 的营养液! 感谢七百里小笛子 的营养液! 感谢 闷油瓶 的营养液! 感谢 朝苇 的营养液! 感谢 九九 的营养液! 么!!!!!!! 第30章 非分之想 客栈里,人如潮水。 三儿扶着上官辰往掌柜的方向走, 他时刻关注着周遭的动静, 就怕哪个不长眼的一不小心撞到自家大人。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上官辰浑身是散了架般的疼。他每走一步, 胸口就一阵肆意拉扯,疼入四肢百骸。 掌柜的瞧着这边情况不对,赶忙嘱咐店小二上前来帮忙。 店小二呼呼跑过来, 帮三儿扶着上官辰,看向三儿的目光中满是探寻:这位公子怎么了? 瞧着上官辰这模样,三儿也是急了一脑门子的汗,他赶紧道:麻烦来间上房!再准备些热水沐浴,快! 店小二一听赶紧回了:巧了!我们客栈最上乘的一件客房正好空着, 就给您了。店小二边跑边把后头的话给回了,我这就去给客官准备热水! 这店小二说的不错,留给上官辰的客房的确是间名副其实的上房。 房间分为两个部分十分宽敞,刚进门是间书房, 书桌上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书桌后修了一道门,三儿扶着上官辰慢慢打开那道门,一套桌椅板板正正摆在房间正中央, 桌上还放着一壶清茶。 后面是一道屏风, 屏风上描着一副水墨深秋图。 三儿伸手将屏风推到一边, 面前的床榻足有丈宽,床榻边上是个香柏木的浴桶,里头的热水正冒着热气。 扶着上官辰在床榻上坐下, 上官辰满头虚汗,就连睫毛上也挂了层湿气,原本月白色的皮肤上浮着一片病态的潮红。三儿一脸惊慌,急忙拽了被子帮上官辰盖好:大人觉得怎么样? 上官辰靠着被子喘了几口粗气,睫毛上的水汽褪了不少,声音轻的是那云朵上的浮尘,仿佛下一刻便会消失一般:三儿,把我们随身带的药药袋泡上 瞧着上官辰这话说得艰难,三儿转身就跑:大人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这就去拿! 三儿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喘着粗气跑了回来,手里抓着一个随行的包袱:公子,我回来了!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26) 上官辰艰难动了动眼皮,长长的睫毛上堆着一层水汽,饶是如此,他还是强扯着嘴角给了三儿一个安慰的笑:嗯。 三儿心疼自家大人,瞧着上官辰这隐忍的模样,心中那股子惭愧更多了些,他连忙上前帮上官辰宽衣:大人,我们这次出门路途颠簸带的人又不多,实在不能保证大人的安危。要不,我派人回趟京都让秦叔多派些人过来? 上官辰目光顿了顿: 人多目标大,我们此去江南,需一切从简,免得让居心叵测的贼人盯上。 三儿想了想觉得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此事,倒是自己考虑不周了:大人说的极是。他将上官辰的外袍脱下挂在衣架上,伸手又要去脱上官辰的里衣,我来服侍大人沐浴吧。 上官辰摆摆手:不必,我自己来就好,你下去吧。 三儿自是不肯,但他也知道上官辰沐浴的习惯,虽不放心却也只得点头退下:我就候在门外,大人有事唤我就好。 嗯。出门在外,为了安全起见,外出这段时间你还是唤我公子吧。 三儿恭敬点头:是。 房门合上,上官辰强撑着身子走到了浴桶边上,胸口处猛地一抽,像是被人忽地抽走了空气。他双手用力扶在浴桶上,单薄的肩膀因为用力而变得僵直。 良久,上官辰好不容易将气息调匀。他伸手试了试水温,抬手解去衣衫坐进了木桶。 这一次,上官辰花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才从浴桶中走了出来。 一头的墨发用支红玉簪随意束起,氤氲的水汽似是荡进了他的眼睛,带了股春雨清荷般的清透,他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不少,只是看起来仍有些单薄。 主人,你这副打扮倒是挺独特的。真真龇着牙跳了出来,一身白色的小西装十分合身,趁着他那头微卷的短发,可爱得紧。 上官辰开始更衣,动作不紧不慢却十分沉稳:真真,你莫不是个瞎子? 真真一听不乐意了,直接原地炸毛:主人,我好心夸奖你,你怎么这么说我? 上官辰嘴角噙了抹笑:我打扮独特?那你倒是说说,刚沐浴完不穿这个还能是个什么打扮? 真真擦擦鼻尖儿不自在轻咳了声,这个马屁的确拍得不大正确,真真龇牙一笑:这么晚了,主人还要出去?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去见今日帮过主人的人? 上官辰瞥了眼真真,眉心一挑:你怎的知道? 真真莫测一笑,满脸的得意: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主人这一去定会后悔。 温润的眉毛忍不住动了动,上官辰面上是看透一切的笑:假假,你骗我次数多了,我也就信不得你这些小把戏了。 真真:假假? 可是主人,我这次 住嘴!上官臣有些不耐烦,用命令的口吻道,真真,我今日还有事要办,没空同你瞎闹,遁了吧。 房门哐啷一声合上,真真一阵无语,遁了? 夜色渐深,外头的寒风吹得紧了,二楼走廊里也带了层寒气。 吩咐三儿跟店小二打听了那好心人的房间,上官辰敲响了自己隔壁的房门。 少卿,房间里面传出低沉的声音,因为声音不高,上官辰只隐约听清楚了里头的话:进来。 上官辰抬手推开房门,这间房间的布置和他的那间很是相似,同样设有书房和卧房,只是书房和卧房之间没有用门隔开。 书桌上的蜡烛燃了一半,旁边放着一本半开的书,却没有人。 上官辰捧着手炉四下望了望,的确没人。卧房中没有光亮一片漆黑,黑暗中隐约能瞧出个人影。 半晌,里头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三儿早就告诉过他帮他们脱困的是位公子,现下听来这脚步声倒也贴切。 上官辰想着人家帮了自己,一些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他略一低头,望着脚下的石板缓缓道:今日在下的马车困在路上,听下头的人说是公子带人助我们脱了困,在下特来道谢。 沉稳的脚步声在上官辰不远处停了下来,来人没有说话,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落在上官辰身上,似是要透过他单薄的肩膀直达他的心底。 那人没说话,上官辰以为是自己声音小了对方没听到,将声音提高些又重复了遍:今日在下的马车困在路上,听下头的人说是公子带人助我们脱的困,在下特来道谢。 辅政大臣就这么空着手来道谢?分明是低沉好听的声音,落在上官辰耳中却让他心中猛地收紧。 上官辰凝神敛眉,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他瞧着面前的人,缓缓在唇边勾出个极淡的笑:原来是相国。东方胤其。 东方胤其往前迈出一大步同上官辰面对面站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清晰倒映着上官辰的一张脸:怎么?瞧见是我就不道谢了么? 房间里的空气有短暂的冻结,两人四目相对,一双似笑非笑,一双清澈温润。 好半天,上官辰又朝着东方胤其微微一笑,目光中似水光化开,晕染出一副山水画卷:相国帮了我,对于此事我心存感激自然要谢。 奥?东方胤其眼中笑意更浓,他往前走了一步,上官辰紧跟着后退一步。东方胤其再往前,上官辰再后退,反复几次,上官辰后腰结实抵上墙壁动弹不得。 一抹得逞的笑爬上东方胤其的眼角,他低头,轻而易举嗅到了上官辰发间的药香:闻这味道,辅政大臣可是刚沐浴过? 上官辰侧开头去,耳垂红了一片像极了春天的木瓜海棠,他的声音不高却十分严肃:相国请自重。 东方胤其低低笑了两声,他往后退出一步。上官辰以为他要离开松了口气作势就要挪开,没曾想东方胤其忽地低头上前一步,上官辰往前的动作一滞,双方的鼻尖将将对在一处。 两人,俱是一僵。 然后,上官辰似乎听到了东方胤其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上官辰下意识伸手去推东方胤其,东方胤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眼神中带了些波澜。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波澜上官辰没时间看清也没心情去看,他只觉得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慢慢握紧。 两人力量相差悬殊,上官辰知道眼下挣扎无用,也没试图继续挣脱。他唇边的笑意加深,看向东方胤其的目光中满是平静:相国眼下这种行径就不怕我回了京都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东方胤其似乎没有听到上官辰的话,他栖身上前,迅速缩短了彼此的距离,凑在上官辰耳边低声道:随你。 眼见自己以退为进的方法行不通,上官辰面上难得有了一丝焦虑,他扯了扯被禁锢住的手腕,低喝道:东方胤其,你究竟想做什么?! 东方胤其还在继续靠近,他滚烫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上官辰的颈】间,不知道是不适,是羞愤还是旁的什么,上官辰一张脸彻底红了。 红若粉桃,媚如秋丝。 心口处,一股酥】麻迅速游遍全身,东方胤其的声音越发低哑了:我想做什么你难道猜不出么? 上官辰实在猜不出东方胤其的心思,他只觉得东方胤其现在的行径让他很不舒服,若是他有什么神力他倒是真想搞清楚东方胤其此刻心中的想法。 东方胤其目一双目光牢牢盯着上官辰,起初他的目光落在上官辰的面上,然后那道目光慢慢往下,一路下移,看得越来越不是地方。 上官辰心中窘迫,忽地,他用力一扯,手腕处一股电流迅速传回脑袋,然后他便听到了一个喘着粗气分外急切的声音:上官辰,我想要|你。 这种感觉太奇怪,上官辰只觉浑身的力气慢慢被抽走,整个人也变得恍恍惚惚。他试着将手腕挣脱,一道电流般的触感再次传了过来。这回,同上次一样,他又听到了那个分外急切的声音。 我想要你 上官辰震惊到无以复加,他浑身僵直望向东方胤其,不确定道:你想要我? 像是被雷劈到,东方胤其忽地松开手,往后退出数步,他神色震惊瞧着着上官辰,似是不敢置信地问:你方才说什么? 上官辰迟疑片刻,十分配合地又说了一遍:我说你想要我? 东方胤其瞬间惨白了脸色,他猛地转身背对着上官辰,声音恢复成了以往的低沉:我累了,上官大人若是没事就先回吧。 虽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但上官辰记得方才那个声音的的确确是东方胤其的声音。 究竟,怎么回事? 出了东方胤其的房间,上官辰脑袋莫名一阵眩晕,他浑身无力,勉强扶着廊柱回了房间。 房内,东方胤其面色绯红。他站在书桌前,双手紧握成拳,松了又紧。 怎么回事? 上官辰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 回了房间,真真腆着脸跳了出来,看着心情不错。 上官辰躺在床上闭着眼不说话,真真也不在意,直接开口:主人刚才在东方胤其房中可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闭着的双眼猛地挣开,上官辰疑惑看向真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真真得逞笑了笑,自然这笑十分欠揍。为了探听消息,上官辰他忍:说吧,是怎么回事? 主人。真真眨眨眼睛,一脸要倒人胃口的模样,你当真不知道? 上官辰忍着想要一巴掌将真真拍在地上的冲动,咬了咬牙:不知道。 看着上官辰一脸的嫌弃,真真状似无奈摇了摇头: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 上官辰咬着后槽牙:说!真真这个家伙果真欠收拾。 听出上官辰是真怒了,真真瞬间变怂:哎,主人别生气啊!主人之所以能听到那些话都是因为前些天奖励给主人的意念感知能力。 意念感知能力?意念感知能力?!!! 上官辰迅速翻出意念感知能力的说明书看了看。 意念感知,顾名思义就是感知他人内心想法的一种特殊能力。使用这种能力不但消耗使用者的大部分体能还需要与目标肌肤|相触,满足以上几点之后,只要使用者发自内心想去感受对方的想法,就能通过意念感知能力获取对方当时的想法。 意念感知能力,原来如此。 我想要你,是东方胤其的心里话? 难不成,他真的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各位小伙伴儿晚安啦!! 感谢 西瓜 的营养液! 感谢 花无悠 的营养液! 感谢 闷油瓶 的营养液! 感谢 朝苇 的营养液! 么!!!!!!!! 第31章 大铜镇 京都,深夜的月亮高高挂着, 照亮满城的银白。 皇宫, 御书房内,末连一手握着毛笔, 一手拿着奏折,却迟迟没有落笔。 末连的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望出去,清冷的月光在眼中晕染开来。 身边当值的小太监瞧着末连走神了许久, 忍不住多嘴道:陛下若是乏了就早些歇下吧。 末连轻声笑了下,笑中带着苦涩与无奈:不知道京都外的地方还有没有下雪? 小太监不知为何陛下为何没头没尾说出这么句话,虽不明就里却还是恭敬着回了:这个,奴才不知。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末连沉声吩咐:宣驿差进宫。 是, 陛下。小太监应声退下。 末连缓慢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掩的朱窗。 外头起了风,周遭的雪顺着窗口挤了进来,落在脸上凉凉的。末连伸出一只手, 雪花悄无声息落在他掌心。盯着手心的雪花看了好半晌,末连忽地抬头看向远方,目光里头是牵挂也是忧心:希望没有下雪。 翌日, 上官辰起得很早。 昨日, 因着用了意念感知的能力, 上官辰浑身没多少力气。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着身体的不适打开了房门。 此时,三儿正在楼下安排上官辰的早饭。瞧见上官辰出了房门有些诧异, 立即跑上了二楼。 大三儿想了想改了口,公子怎的起得这么早? 上官辰将手指放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低声吩咐道:收拾好行装,我们马上启程。 三儿自是不肯:公子,昨日本就一路颠簸劳累,今日还是吃过早饭歇到下午再启程好些。 上官辰径自往楼下走:启程。 三儿紧跟着追了上去:公子!您这身子 上官辰顿住步子,看向三儿的目光十分笃定且严肃,两个字清晰无比再次吐了出来:启程。 每回大人这般神色三儿都不敢再说些什么,虽不知大人为何突然这么着急离开,但三儿觉得大人做事总有他的道理,还是赶快安排去了。 从收拾行囊到走出客栈上官辰没有看到东方胤其那边的一个人,他有些纳闷儿却也没特意去问掌柜。 雾气沉沉中,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离了客栈。 马车内,三儿将手炉递给上官辰:大人,暖着手。 接过手炉,上官辰拉了拉盖在腿上的被子:三儿,你可知昨日帮我们的人是何人? 三儿似是恍然大悟,险些跳起来:对了!昨日人家帮了我们,我竟忙得忘了送上薄礼谢谢人家了! 看来,三儿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上官辰伸手在三儿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摇了摇头:你是不知,昨日帮我们的是人正是东方胤其。 什么?!三儿这声音太大,吵得外头的车夫浑身打了个激灵。 车夫的声音隔着车帘传了进来:公子没事吧? 上官辰淡淡回了句无事才又转头看向三儿:对,就是东方胤其。我方才急着要走就是担心又与他碰上,此去江南的事至关重要,断不能让任何人坏了此事。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27) 三儿终于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有些惭愧低下了头:大人,此事怪我,是我大意了。 上官辰看着手里的手炉似是漫不经心地道:谁知道呢?他若是有心如此,你再小心也是无用。 出了客栈,走了不足两个时辰便出了之前的朝山镇。 走的路不怎么宽,路面上还有之前留下来的不少残雪,车轱辘压上去不免有些打滑。 三儿时不时提醒车夫走慢些,上官辰掀开车帘去看外头的风景。 外面白茫茫一片,光秃秃的树上也挂了不少的冰花,好看得紧。 又走了大概半日的光景,他们终于到了下一个镇子。 大铜镇。 三儿瞧着今晚歇脚的地方有了着落,面上十分欢喜:公子!咱们到大铜镇了! 上官辰轻轻点了点头,没走多久就到了要落脚的客栈。 三儿先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然后又回来将上官辰扶下了马车。 店小二瞧着上官辰衣着不俗,远远的就迎了出来:几位客官,里面请。 三儿冲着店小二点了点头:劳烦将我们的马车安顿好,再来一间上房,几道家常菜。 得来!得了生意,店小二心情不错,亲自引着上官辰往里头走去。 上官臣将将迈出一只脚,袍子角就被人拽住了。他低头看去,发现一个乞丐打扮的人正伸着脏兮兮的手拉着他的衣角。 三儿作势就要张口训斥,上官辰伸手止住三儿的动作,慢慢蹲下身去,眸中神情温和:你拽我衣角作甚? 乞丐胆小地往回缩了缩,想了想还是再次伸出手将上官辰的衣角拽紧,壮着胆子道:我饿了,公子行行好,赏些吃的吧。 上官辰上下打量乞丐一番,起身对着身后的三儿吩咐:去把早上带的馒头拿出来给他。 是。 乞丐拿了馒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眼里全是对上官辰的感激。 吃完晚饭,天已经暗了下来。 房中,上官辰坐在书桌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看。 蜡烛燃得旺盛,寒风透过窗缝挤进来,烛光跟着晃了晃。 下雪了! 下雪了! 下雪了!! 外头的声音一声声敲在窗纸上,上官辰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冰凉的感觉迎面扑来,上官辰胸腔处一阵发凉,止不住猛咳了几声。 白皙的面上蓦地腾上一抹酡红,上官辰双手用力扒着窗户,勉强让自己站直了身子。 他看向窗外,外面,一群孩子正肆意在雪中奔跑玩闹,好不畅快。 苍白的唇缓缓勾起,童年总是无忧无虑的,真好。 三儿推门进来,瞧着上官辰站在窗前赶紧跑过来将窗户关好:公子,都下雪了,你怎的还站在这里吹冷风? 上官辰不置可否笑了笑,他安静走回桌边坐下。三儿迅速检查了下其他的窗户,确认都关好了这才重新走回到上官辰跟前。 公子,看这天气,明日,路不好走哇! 上官辰嗯了声继续看书。 大人,不如我们在大铜镇歇上几日,等雪化了再走。 雪化了说不定还会下,若是我们一直这样瞻前顾后,去江南一事还不知会拖到何年何月?上官辰放下手里的书,认真看向三儿,陛下一个人在京都举步维艰,此事拖不得。 可是,大人 明日继续赶路。 上官辰说话语气毋庸置疑,三儿也晓得眼下自己不该再说什么。他朝着上官辰默默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整日赶路,上官辰倦得很,当夜早早歇下了。 到了半夜,几个黑影破窗而入将上官辰惊醒。 上官辰从床上站起来,瞧着屋子里的几个黑衣人,一脸冷然。 何人?! 领头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来取你命的人! 那人说话和大渊国的百姓相比略有差异,想来应该不是本地人。 上官辰心念一转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看着他,声音淡漠:既然来取我性命,怕是已经晓得我的真实身份。他眉心凛然,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圈,难不成你们是小渊国派来的杀手? 哈哈!好你个上官辰,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兄弟们,上!摘了他的脑袋! 黑衣人立即朝里靠拢,上官辰往后又退了几步,后背抵上床柱,已是退无可退。 冷刀划破夜色直冲着上官辰劈了过来,上官辰拼尽力气一闪,刚好躲开刀刃。那大刀略过上官辰的发梢,一缕墨发盈盈落地。 上官辰惊出一身冷汗,好险。 发现没有砍到目标,黑衣人怒了,几人同时举刀逼了过来。 忽然,凌空飞来一脚踹飞一个黑衣人。那人摔在地上,痛得浑身抽搐。 黑衣人瞧着有人来搅局,一时火大,纷纷举刀劈向来人。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那人背上,上官辰隐约能看出来人穿了一身紫色衣裳。面对黑衣人他不慌不忙迎了上去,虽然只身一人,却无半分怯意。 几个人影在房中打作一团,双方出手招招狠辣,似乎谁也不打算留下活口。 主人,你遇到劫财的恶人了,还不快跑?真真大半夜这么冒出来,还真是吓了上官辰一跳。 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你哪只耳朵听到他们劫财了? 听了上官辰的话真真仔仔细细看了会儿打斗中的人影,突然不怀好意笑了笑。他这一笑,笑出上官辰一身的鸡皮疙瘩:主人,他们莫不是来劫色的? 上官辰鄙夷看了眼真真,这智商实在是低到惨不忍睹: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们在拼命么?算了算了,真真你还小,不宜见血腥,还是躲起来吧 。 真真挺着小小的胸脯一脸的不服气:主人,我不小了。何况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丢下主人一个人呢?厮杀中的黑衣人,一人被紫衣人踹了一脚,直接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真真迟疑着往后退了退,小声道,但是我实在是抬困了,主人,我,我,我先睡了。 真真说完就溜,完全没有给上官辰否决的机会。 上官辰默默叹了口气,若是指望真真这个没义气的,他怕是早就去见了阎王。 远远看来 ,双方势力都不好惹,自己又不会武功,待在这里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上官辰这般想着慢慢往门口的方向退去,好巧不巧,他不小心撞到了窗边的花瓶。 花瓶碎裂,黑暗中,数只眼睛齐刷刷山興看了过来。 糟了! 长剑出鞘,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举着刀目光凶狠劈了过来。上官辰往边上一躲,门框上被砍出个窟窿。 好险! 紫衣人抬脚踢在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直接将其踢出窗外。 剩下的黑衣人趁着紫衣人分心的空档,一刀砍到紫衣人背上。紫衣人闷哼一声,与此同时,他掌心挥出一掌击向黑衣人。黑衣人左闪右躲,躲了开去。 月光缓缓上移正好落在紫衣人面上,上官辰禁不住惊呼出声:是你?! 东方胤其递给上官臣一个安心的神色,唇边勾出个安抚的笑:放心,有我。 黑衣人显然也从东方胤其的只言片语中发现了重点,他迅速靠近上官辰,准确将刀架在了上官辰的脖子上。目光犀利落在东方胤其面上,声音中的得意掩饰不住:再靠前我就一刀结果了他。 东方胤其作势就要上前,听了黑衣人的话立马止住了步子。他眼底闪着寒光,面上不经意间挂了层迟疑,声音低沉阴郁:放了他,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黑衣人仰天粗嘎笑了几声,手中的大刀又往前送了送。上官辰觉得一阵刺痛,有什么顺着脖子淌了下来。 住手!东方胤其低声怒吼,眼里似是要喷出火来。 上官辰有些不解,自己可是东方胤其的政敌。虽说东方胤其不想让他死掉丢了朝堂斗争的趣味,但是现下看来,怎么看都觉得东方胤其对自己有些过分在意。 黑衣人目光一冷,凶狠道:背对我倒着走过来,我便放了他。 让东方胤其背对着他倒着走过来,黑衣人分明就是想在背后给上东方胤其一刀。这种明眼人一眼就看透的把戏怎么会骗到东方胤其,他可是大渊国的相国,是 好。 还在延续的思绪被东方胤其一句话阻断,上官辰震惊看向东方胤其。 他居然答应了?! 要么是他脑子坏掉了,要么便是便是 后面的理由还没想清楚东方胤其已经背过身去,黑衣人大笑三声:好,现在倒着走过来。 上官辰使劲瞪着黑衣人,黑衣人也不生气,那脸上恶狠狠的神情仿佛在告诉自己,别急,等会儿我就将他给灭了。 东方胤其果然按照黑衣人所说,倒着往上官辰的方向走去。上官辰眸光忽明忽暗,心中百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不知是何缘由,那一刻,上官辰竟然觉得东方胤其好像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坏。至少,他会为了政敌做出这种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举动。 上官辰心中百般纠结,若是东方胤其被黑衣人给杀了正好可以还大渊国朝堂一个安宁。 可是,为何,他居然心生不忍。 眼看着东方胤其越走越近,上官辰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他在担心。 东方胤其越走越近,黑衣人瞳孔微缩,自袖中掏出一把闪着冷光的小刀,就等东方胤其靠得足够近的时候,将那小刀送进他胸膛一刀将他结果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上官辰忽地用力推了黑衣人一把,大声喊道:小心! 黑衣人被上官辰推了个趔趄,反应过来后黑衣人大怒,握了大刀果断劈向上官辰:去死吧你! 东方胤其听到上官辰的喊声马上回头,看到的便是黑衣人拿刀扑向上官辰的场景。他目光一沉,来不及多想,果断将上官辰拽入怀中。 噗呲一声是刀入血肉的声音,东方胤其低呼出声:唔。 东方胤其抱着上官辰原地转了几个圈,抬脚踢飞了黑衣人。黑衣人在空中划了个好看的弧度从窗户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躺在地上的其他黑衣人见状不对,也相继翻窗逃走,纷纷隐入了夜色之中。 东方胤其放开上官辰,撑着背上的伤走到窗边检查一番终于放了心,他回头看向上官辰:放心,人已经走了。 上官辰摸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烛光缓慢升起,上官辰终于看清了东方胤其的后背。 后背上,一道细长的伤口从东方胤其左肩处一直延伸到右腰。伤口处皮肉翻开,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上官辰眼角一酸,声音淡淡的却好似夹了些旁的什么情绪:你的背 东方胤其扶着左肩,勉强扯着嘴角荡出个邪气的笑:无妨。我救了辅政大臣一命,大人该如何谢我? 上官辰面色微怔,却没说什么重话:相国想如何? 不如帮我换药如何? 上官辰点头:好。 我受了伤行动不便,换好药直接睡在你房中好了。 触及东方胤其背上那一片伤口,这一次,上官辰居然没忍心拒绝: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准备发点儿糖,嘿嘿~ 亲爱的小伙儿伴儿们,晚安喽,么! 感谢 闷油瓶 的地雷 么!! 感谢 子欠 的营养液!! 感谢 朝苇 的营养液!! 么!!!!!!!!!!!!!!!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32章 旖旎 月色旖旎,烛香阵阵。 东方胤其背对着上官辰坐在榻上, 凤眸微微闭着, 眉心不经意圈起一抹痛意。 可能有些痛,你忍着些。 东方胤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辰捏起东方胤其后背上的的布料拽了拽, 没有撕开。 硬扯行不通,无法,上官辰只得询问东方胤其:恐怕要劳烦相国将上半身的衣衫脱】一下。 东方胤其抬手去解腰带, 他稍一动作,背上紧跟着一僵。东方胤其闷哼一声,额角有冷汗流了下来。 上官辰实在看不下去,起身转到东方胤其面前坐下:算了,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我来帮你。 东方胤其将手放回原处,静静等着上官辰的帮助,一副你说的极对就该你帮我的形容。 上官辰眼角抽了抽,低下头, 一双手慢慢伸向东方胤其的腰间。 东方胤其垂下眸子看着上官辰的头顶,唇角不自觉勾出一抹笑。 解下腰带,上官辰抬手去脱东方胤其的外衫。为了尽量避免不碰到东方胤其后背的伤口, 上官辰往前挪了挪, 靠得东方胤其更近了些。 上官辰将头侧到东方胤其耳边, 不经意瞅见了他的耳廓。 东方胤其的耳廓很宽,此刻,他的耳垂不知是何缘故染了层粉色。上官辰侧脸瞧着他, 正巧看到东方胤其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 似是有所感应,东方胤其侧头看过来。 两双眼睛交汇,似有什么肆意流淌开去。 东方胤其眸色一深,他的喉结好像又动了几下。忽地,他挑眉,漾出抹幽深的笑:辅政大臣这般瞧着我会让我多想的。 上官辰手上的动作一僵赶紧移开视线,他听到东方胤其低声笑了,浑身忽地多出几分不自在。 外衫褪去,上官辰禁不住为难。伤口处,中衣与鲜血粘在了一处,若是生拉硬扯定是行不通。可若不用些蛮力,眼下,好像又没有什么旁的方法。 像是猜到了上官辰心中的顾及,东方胤其猛地伸手,将背上的衣料用力一扯。 嘶啦一声是衣料碎裂的声音,上官辰震惊低呼出声:你做什么?! 东方胤其低哼一声,他低头重重喘息片刻。再抬头,看向上官辰的目光里全是笑意,只是他额角的细汗和苍白的唇色暴露了他此刻正承受的痛苦:好了。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28) 上官辰抿唇不语,动作小心将东方胤其的中衣脱下。 背上的刀疤,张牙舞爪,活似一条口吐鲜血的怪物,令人触目惊心。 上官辰将随身带着的金疮药给东方胤其上好,然后拿了套自己的衣衫给他换上,这才走到桌边坐下拿了本书来看。 东方胤其好笑将上官辰望着 :你书拿反了。 上官辰本就无心看书,拿这本书只是为了避免两人独处的尴尬。被东方胤其这般一说,他赶紧低头检查手中的书。 的确,是反的。 脸上,一片火烧火燎。 上官辰不动声色将手里的书正过来,依旧一本正经端着书在看。 东方胤其眼中噙起一抹笑意,他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回过头来:怎么?你是要这样坐一晚上么? 上官辰头也未抬:你睡便好,不必管我。 奥?东方胤其挑眉,居然没再多说什么,盖上被子闭上了眼。 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上官辰伸手揉揉眉心继续看书,没过多久,他终于坚持不住,困倦的眼皮缓缓合上。 蜡烛燃尽,屋子里一片漆黑。 黑暗中,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慢慢走向桌边。 到了上官辰身边,他伸手极为小心地将上官辰打横抱起。上官辰猛地睁开眼,一双清透的眸子里满是错愕。 你做什么?! 东方胤其没有答他,径自抱着上官辰上了床。 上官辰立即从床上起来,作势就要下床。一只手猛地揽过他的腰将他拉了回去,上官辰还想要挣扎,一个结实的身体猛地压了上来。 被东方胤其压】在身下,上官辰动弹不得,只能拿眼睛瞪他。 东方胤其不怒反笑,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着一抹别样的光芒:别动,好好睡觉。 上官辰动了动腰,愣是没能挪动半分。东方胤其呼吸突然一紧,揽在他腰间的手用力捏】了下,引得上官辰后背一阵发麻。 相国,请自重!上官辰窘迫吼道。 对于上官辰的话东方胤其似是没有听到,他腾出另一只手抚上上官辰的面颊。因着常年习武东方胤其的指腹掌心生了不少薄茧,茧子同肌肤摩擦在一处,一股不知名的感觉迅速窜遍上官辰全身。 上官辰的脊背瞬间僵成了跟柱子,他低声斥道:你住手! 夜色渐深,上官辰看不清东方胤其面上的具体神色。他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不断从东方胤其的喉间溢出来,那声音落在耳中,竟莫名让人有种面红】耳赤的羞】耻感。 衣料摩擦间,东方胤其似乎俯下身来,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上官辰只觉得耳廓一凉。 东方胤其居然,他居然 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上官辰奋力推开东方胤其。他仓惶往床下逃,那只手迅速又缠了上来。 一声闷响,两个人影缠在一处滚下了床。 背上一阵刺痛,东方胤其禁不住皱眉闷哼。怀中,还用力揽着上官辰。 你没事吧?东方胤其开口,声音中带了几分暗哑。 本来还羞愤交加,听到东方胤其这句话,上官辰手上挣扎的动作顿了顿,怒斥道:东方胤其,你放手! 黑暗中,东方胤其的低笑声,带了三分魅惑,七分强势:我若是不放呢? 你 唇】上蓦地一凉,上官辰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张狂的吻肆意在上官辰口】中冲撞,带着粗野的,充满清】雨的味道。 上官辰本能想要躲避,东方胤其一只手压着上官辰的后脑勺让他动弹不得,迫使上官辰只得仰着头接受他傲慢霸道的侵略。 一个反转,两人交换了位置。 上官辰躺在地上,背上一片冰凉,心中却是热火奔腾。 过了好久,东方胤其才忍着冲动艰难离开了对方的唇。他修长的手指挑起上官辰的下巴,声音里尽是笑意:怎么样?喜欢么? 上官辰想也没想直接否决:不喜欢 惩罚似的又是一】吻,东方胤其复又问道:这个,可喜欢? 不 这一次,唇齿间的交流持续了很长时间。再抬头时,两人俱是一派衣衫不整。 上官辰白皙的脖颈上成片令人脸】红】心】跳的粉色,看得东方胤其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怎么样?可喜欢? 上官辰薄唇微动,还未出声,后面的话又全都被东方胤其给吞了进去。他动作干脆利落,仿佛生怕上官辰会说出什么让他无法继续下去的话。 发间玉簪跌落,满头墨发尽乱,趁着一室的旖旎,谱出一段令人心跳】错乱的夜曲。 隔日,一大早,三儿的声音从走廊外头闯进了上官辰的房间。 公子!公子!昨日雪下得不小!外头看到上官辰门上被砍出的窟窿,三儿一颗心猛地缩紧,一脚将房门踹开,公子!公子 后头的话三儿没能喊下去,他定在原地,震惊地张大了嘴,瞪大的双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因为,房中,床上坐着一个人。 看那人的模样应该是刚被自己吵醒,此刻,那人正阴沉着一张脸瞧着三儿。 三儿浑身止不住抖了几抖,然后便听到了自己紧张到颤抖的声音:相相国怎么会在在大人房中? 东方胤其缓慢起身,高大的身形登时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三儿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强撑着面皮问:相国怎会在大人房中? 东方胤其不说话,他缓慢起身,嘴角噙着抹莫测的笑,慢慢朝三儿走了过去。 三儿脑门冒汗,一个劲儿后退。他心想,东方胤其这人莫不是因着大人坏了他想在后宫安插眼线的事记恨在心,一路追来将大人给灭了口? 三儿紧张撇了撇床榻之上,因着上官辰此刻盖着被子,他瞧不出个究竟。 越往下想三儿越是胆寒,迫于东方胤其的淫威又不敢轻举妄动。东方胤其径直走到三儿跟前,他抬起一只手推开了三儿身后的房门,大大方方走了出去:此事还要问你家大人才是。 走了几步,东方胤其回头意味深长瞧了三儿一眼,又补了句:对了,昨夜你们家大人累到了,今日小心伺候着。 对!大人?! 三儿飞奔到榻前,床上,上官辰呼吸均匀睡意正浓。 没事? 转头看向窗外那一闪而过的人影,三儿心中委实纳闷,这东方胤其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伸手替上官辰拉了拉被子,上官辰无意识动了动,中衣前襟散开一道缝隙。 缝隙中,几道红痕,隐约可见。 三儿的手忽地滞住。 正午的日头慢慢升上来,上官辰迎着正午的阳光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还是有些沉,他揉了揉眉心,看向朱窗。 正午的日头不大却也不小,一道细长的树影投落下来刚好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上官辰下了塌,走到窗前推开窗,外头是阳光普照的一幕。他站在窗前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侧头去看树上的积雪。 敲门声响起,是三儿的声音:大人,可是起了? 上官辰疲惫道了句:嗯,起了,进来吧。 三儿推门而入,规规矩矩将饭菜放到桌上,目光闪烁,一直没敢同上官辰对上。 摆好碗筷,三儿转身就走,上官辰将他喊住:三儿,怎么了?今日怎的瞧着你有些奇怪? 三儿踌躇着回头,对上上官辰那双清透的眸子,瞳孔猛地一缩,别开头去。 上官辰心中发虚,莫不是昨晚他和东方胤其的事被三儿知道了? 今早醒来,并没有瞧见东方胤其,想来他应该是走了。 这样也好,经过了昨晚的事,他也需要时间调整一下。 过了好久,三儿终于犹豫着开了口:大人,今早我瞧见东方胤其在大人房中。 上官辰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强装镇定:嗯,昨日,他也到了大铜镇。昨晚他找我有事,两人聊了许久。 原来如此,三儿重重呼出一口气,他还以为东方胤其和自家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听了大人的话,三儿心想东方胤其和大人应该是彻夜长聊,也怪不得大人会一觉睡到大中午:没其他的事就好,那我去吩咐店小二喂喂马,大人先吃饭吧。三儿转身往外走,脚步瞬间都变得轻了不少。 走了几步,三儿似是又记起了什么,转身看向上官辰:大人,听闻昨日你的房间遭遇了窃贼。真的好险,好在没什么事。 上官辰望了望已被收拾好的房间,心虚道:嗯,谁同你说我这房中遭了窃贼? 是东方胤其同掌柜说的。 奥。 三儿站在原地面露难色,似乎还有什么话没问完,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的:大人 怎么了?心中正在思量昨晚的事,三儿这一嗓子又将上官辰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三儿面色纠结,眉心皱成了个大疙瘩,仿佛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分外纠结:大人,你脖子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 一颗心骤然提起,上官辰面上唰地变得通红:奥,那个是被被虫子咬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糖,终于码完了,我要碎觉!! 大家伙儿,晚安啦!!! 感谢 闷油瓶 的地雷,么!!! 感谢 七百里小笛子 的营养液! 感谢 熙华 的营养液! 感谢 叶子诚 的营养液! 感谢 九九 的营养液! 么么么么么么!!!!!!!!!!! 第33章 翻车 因着三儿之前的一番话,上官辰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东方胤其昨晚对自己做的一切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情欲使然, 这一点让上官辰很是头痛。 昨晚, 东方胤其那深情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若不是装出来的又怎么可能? 大渊国当朝权臣喜欢他的政敌上官辰, 这话任谁说出去都不能服众。 毋庸置疑,他是站在末连这边的。 先不管东方胤其心中是何想法,上官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陛下和东方胤其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牵扯的。 上官辰说过, 要一直护着陛下。 他不能食言,也不会食言。 越想心中越是憋闷,左右吃不下,上官辰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罢了,昨夜的事就算是荒唐风流一场, 东方胤其既然没当回事他又何必庸人自扰? 这样想着,上官辰觉得胸口处那一团苦闷舒缓了不少。 三儿推门进来,这一次他面上的神情与上次相比并没有好多少。三儿站在桌边,一脸的揪心揪肺相。 上官辰刚好转的心情再一次被拉低, 他目光尽量平和看向三儿:出了何事? 三儿迅速抬头瞧了上官辰一眼,转而像被烫到般立即挪开了视线。 方才那股熟悉的烦躁感再次涌了上来,上官辰语气一沉:何事?说。 公子。三儿犹豫半晌, 终是开口, 方才我看到相国了。 东方胤其还没走? 他还没走? 没走, 相国就住在公子隔壁的房间。方才,他外出回来刚好被我碰到。 上官辰眉心浅浅皱起:碰到了又如何? 公子。三儿有些狐疑瞟了上官辰一眼,碰到相国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我方才注意到相国穿的竟是 上官辰眼角一跳,好像猜到了三儿后面要说的话。 果然,三儿偷偷扫了扫上官辰继续说出了后头的话:相国他穿的居然是大人的衣服。 上官辰面色如常奥了声:昨日,他的衣衫不小心被蜡烛烧了个洞。我这房中刚好有替换的衣裳,就随手给他拿了件换上。 是这样?三儿挠挠头,有些摸不着头绪。 就是这样。上官辰起身,走到窗边站好,这些饭菜都撤了吧。 三儿恭敬应下,将桌上的饭菜尽数端了下去。 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上官辰长长吁出一口气。 推开窗户,午后的寒风仍然挂着冬天的冷寒。 上官辰禁不住身子一抖,伸手拢了拢衣衫。 窗前的槐树枝上站了只鸟儿,树下有几个孩童窜来跳去。 孩子们嬉笑玩闹,一不小心踢了槐树一脚。枝桠摇晃,鸟儿受了惊,展翅飞开。 顺着鸟儿离开的地方望过去,上官辰与一道幽深的目光对上。那双眸子幽深似墨玉,如雕如刻的侧脸尽数浸在阳光中,那日光意外给那人身上平添了一丝柔和。 东方胤其眼中含笑,与平时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眼中的笑多了些真实,少了些疏离。 相国也住这客栈?目光都对上了,不说上句话到显得自己小气了。 东方胤其勾了勾唇:嗯,关于昨晚的事你可有话要问? 昨晚,两人一番纠缠,好在最后一刻东方胤其收了手。虽然没有坐实床第之欢,东方胤其再次将此事提起,上官辰还是没忍住脸红了。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面前的槐树上:并无。 东方胤其似是低笑了一声:昨日,让你声誉受损。若你介意,我可以负责。 他后半句话说得认真,听得上官辰心神一晃。半晌,上官辰将心里的那股子翻腾平复下来:不介意。 上官辰转身要走,东方胤其低声把他叫住:为何? 瘦削温润的背影缓缓停住,上官辰声音不急不缓,说得一派淡然:同样身为男子,相国都不甚介意,我又何须介意?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29) 东方胤其忙道:若是我介意呢? 回身,上官辰递给东方胤其一个温润至极的笑:如果相国介意,那抱歉,恕我不能奉陪。 窗户被合上,阻隔了风声,也阻隔了那人的目光。 上官辰背靠在窗边,一阵心烦。 东方胤其,你我本就是政敌,你又何苦来招惹我? 咚咚敲门声响起,上官辰想着约摸是店小二来收拾屋子,随意应了声:进来。 有人走了进来,上官辰不甚在意,低着头在想方才的事。 面前的青石地板上蓦地多出一双雪锻锦靴,上官辰眸色一紧,缓缓抬起头来,面上聚起一抹温润笑意:相国找我何事? 东方胤其一双凤眸含着霜色,直直盯着上官辰:昨晚的事你果真不介意? 不介意。 凤眸中的霜色逐渐褪去,东方胤其的眼中重新聚起令上官辰熟悉的那种莫测的笑:奥?昨晚你的反应可不像是不介意。 是么?上官辰也坦荡笑开,约摸是相国眼花,看错了。他往前一步逼近东方胤其,笑意更深,不介意,半分也不介意。 是么?东方胤其幽幽笑了,转身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 上官辰也走到桌边坐下,却是转了个话头:相国怎的会在此处?难不成是尾随他而来? 上官辰额前有几缕碎发,东方胤其抬手自然地帮上官辰将碎发捋到脑后。上官辰身子僵了僵,东方胤其目光若有似无落在上官辰身上:我有事要去趟江南。 拂去心头的异样,上官辰蹙眉,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相国也要去江南? 怎么?东方胤其挑了挑眉毛,只许辅政大臣去江南,我就去不得了? 上官辰端起茶杯轻笑一声:那倒不是,我只是好奇相国去江南的缘由。 东方胤其若无其事扫了眼茶杯,没有正面回答上官辰的问题:此次我去江南办事并未带随从,一路上要劳烦辅政大臣了。 相国的随从呢? 回京都了。 上官辰凝眉:那相国的马车呢? 东方胤其回过头来,冲着上官辰一字一句道:也回京都了。 上官辰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东方胤其的打算。 东方胤其定是觉得安插自己人入后宫一事没办成,毁了原先的计划,所以他想方设法同自己一同去江南,到时候接到苏如卿后再想办法把此事给彻底搞砸。 来大铜镇的路上并没有发现东方胤其一行人的踪迹,所以,他是在自己离开后才尾随而来。 怎么?昨日我刚救了上官大人,上官大人转眼就对我不管不顾了?像是觉得上官辰不会拒绝自己一般,东方胤其嘴角止不住上扬,一向幽深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温度。 昨日,东方胤其的确是舍身相救。他于自己有恩,上官辰不能将东方胤其弃之不理。但此去江南一事,又确实十分要紧,出不得半分差错。 上官辰微微一笑,心中拿定了主意:相国既然没有随从也没有马车,那我给相国准备马车和随从,这样一来也方便相国赶路。 东方胤其扬起的唇角瞬间僵住,过了好半天,他面上的笑重新恢复了温度:随意将大渊国的相国交给陌生的随从,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上官大人担待得起么? 上官辰继续微笑:相国说得极是,既如此,为了保证相国的安全,我提议相国还是先回京都的好。 我此行是去江南办事的,不能耽搁也耽搁不起。若是耽搁了,我可不好和陛下交代。后半句东方胤其刻意加重了语气。 上官辰心中了然,东方胤其言下之意是自己若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回京都后会故意为难陛下。 眼下,陛下独自留在京都。身边虽有上官落他们帮衬,但终归是不足以与东方胤其抗衡。 明知这是种赤果果的威胁,可东方胤其才是那个掌握军权的人。上官辰不想拿大渊国冒险,更不想让末连因此受到牵连。左右不过是与东方胤其同行罢了,只要自己多留心些,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上官辰嘴角的笑小了些,他身子前倾靠着东方胤其近了些。上官辰直视他的眼睛,眼底并无多少笑意:既然相国执意如此,那就依相国。不过,若是相国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到时候,相国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没想到上官辰会忽然靠近,东方胤其隐在宽袖中的手禁不住骤然收紧。他面上没什么波澜依旧带着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一颗心却忽地加速:放心。 那就好。上官辰眉眼一弯,笑得分外随意,一个时辰后启程,相国去准备准备吧。 说完,上官辰退回了原地。东方胤其一双幽深的眸子暗了暗,袖中的手缓慢松开:这是自然。 仰头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东方胤其上半身蓦地倾向上官辰。上官辰下意识往后一退,背后已然多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稍一用力上官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对上一双幽深的星眸,上官辰强压住心中的不适,声音不卑不吭:相国这是作甚?相国身为一国重臣,要自重。话到了后头已是冷了神色。 东方胤其放在上官辰背上的手不知何时挪到了腰上,上官辰浑身一僵,耳垂红了一片:松手! 东方胤其非但没放还凑得更近了些,他眼底噙着抹戏谑的笑,全然没有半分要松手的意思:上官大人若是想让旁人看到现下你我这番大可喊叫好了,左右我已是大渊国百姓口中的奸臣,再加上一条好男|色的癖好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 上官辰没想到东方胤其会说出这番话,一时间有些慌了,他伸手去推东方胤其,东方胤其轻易握住他的手腕,再次逼近:怎么?想不想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对!他怎的忘了,自己还有意念感知的能力,东方胤其究竟要做什么他感知一下不就好了。 上官辰一脸正色瞧着东方胤其,另一只手却迅速握住东方胤其的胳膊。 良久,他没有听到东方胤其低沉的声音,只听到了真真分外欠揍的声音:主人,因为你这功能太过珍贵,有效次数只有一次。 上官辰冷着脸看向真真:那你怎的不早说? 主人也没问我啊? 若是知道这能力只能使用一次,他是断不会这么快就将这次机会浪费掉的。 上官辰终于怒了,朝着真真怒吼:滚! 真真妥妥地滚了。 上官辰松开东方胤其的胳膊,语气颇无奈:若是我想知道便能猜中相国的想法,那所有的事情便好说了。上官辰摇头低笑,我倦了,相国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房门外,东方胤其瞧着自己的胳膊发呆,莫不是自己多想了?上次上官辰说中自己的心事纯属巧合? 一个时辰后,上官辰一行人离开客栈继续赶路。 真真趴在桌子上,有些好奇地问:主人,你还是真会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上官辰瞪了真真一眼,没有说话。 真真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依旧保持着一股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姿态:主人和东方胤其同行,凭着主子的身手和体格真真上下打量了上官辰一眼,口中啧啧有声,估计会吃亏。 滚! 真真缩着脑袋抱团遁走,和上官辰搭档这么久以来,他旁的本事没什么长进,逃跑的本事倒是练得一等一地熟。 我看你浑身发抖,可是冷了?东方胤其坐在上官辰对面,一脸貌似关切的形容。 上官辰拉了拉身上盖着的棉被,淡淡道:相国放心,我不冷。 那就好。东方胤其边说边往轿帘处挪了挪,将轿帘挡了个彻彻底底。 这一幕刚好一丝不落映在了上官辰眼中,上官辰心里头有短暂的诧异,东方胤其这是在替自己挡风? 与此同时,三儿坐在后头的马车里,一脸的哀怨。 赶车的车夫从前并未见过东方胤其,现在,上官辰马车中突然多出一个男子,还是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男子,车夫有些好奇隔着轿帘询问三儿:三儿,那个同咱们公子坐同一辆马车的公子是什么人呐? 因着东方胤其三儿正好心气不顺,听了这问话没好气道:就是个冤家。 车夫听出了三儿话中的不悦,也不好多问,继续专心赶马车去了。 三儿坐在马车中,一肚子的疑问与不满。 大人说,昨晚大人房中遭遇了窃贼,东方胤其刚好在场,救了大人一命。大人还说,东方胤其没有随从和马车,将他自己一个人丢在客栈不怎么人道。 可大人不是一向与东方胤其水火不容么?同他有什么人道可讲?依他看,将东方胤其丢在客栈再合适不过。 更让三儿恼火的是,方才东方胤其二话不说便霸占了自己的位子同大人坐在了一辆马车上。 大人当时好像并没有做什么抵抗,而是直接将自己安排在了这辆马车上。 大人的心思,他真搞不懂。 日头一点点落下去,天渐渐暗了下来。昨日下的雪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车轮压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上官辰看看外头的天色,心里盘算着按照这速度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应该就到下一个镇子了。 正思量着,赶车的车夫忽地一声惊呼,里头坐着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在雪地上打了个滑直接翻了个儿。 羽兮读嘉。 小心!上官辰觉得有什么立马裹住了自己,然后有一双手紧紧将他抱住,连着就是几个翻滚。 天色暗了,后头的车夫只顾着赶路,也没看清前头是什么情况。等发现了不对劲儿,马车也来不及喝停直接翻倒在了雪地里。 顿时,人仰马翻。 许久,三儿好不容易从马车里头爬了出来。他顾不上身上的伤,一头撞进上官辰的马车里头:大!人 车厢里头,东方胤其一只手紧紧抱着上官辰,另一只手小心护着他的头。 上官辰浑身上下被棉被紧紧裹着,被保护得很好。 这 三儿有些不知所措,东方胤其不是最讨厌大人的么? 上官辰也瞧见了三儿,一脸的惊喜神色:三儿,你没受伤吧? 三儿赶紧往里头爬了爬,爬到上官辰跟前:大人,我没事,大人没事吧? 上官辰缓缓摇了摇头,嘴唇却白了一圈:放心,我无事。 没事就好。三儿忧心望着上官辰,大人,咱们的马跑了。 上官辰面色一沉:两匹都跑了? 虽不忍心让大人担心,但也不能说谎,三儿如实点了点头:嗯,两匹都跑了。 上官辰不说话,眼底不自觉涌上一股子忧郁。 三儿知道此时劝说无用,转头看向一旁的东方胤其,劳烦相国松手,小的要帮大人检查伤势。 东方胤其一听上官辰可能受了伤立即松了手,他小心将棉被打开,才发现上官辰里头的衣衫早已被虚汗浸透。 汗水顺着上官辰白皙的脖颈一路往下,在前襟处晕染开一片片透明的花瓣。东方胤其神色一紧,赶紧将棉被又盖了回去,话却是对身后的三儿说的:你领着其余两名车夫去看看有没有途经此处的马车,若是没有,想办法去就近的村子借几床被子过来。 虽不情愿,但为了自家大人三儿还是忍着心中的不痛快出去了。 上官辰死死咬着嘴唇,一张脸白得吓人。他浑身颤抖着,一双手紧紧扯着被子,脸上的冷汗止不住往下掉。 东方胤其眸光一暗,伸手,一把将裹着棉被的上官辰揽入怀中,落在上官辰耳中的声音多了几分责怪:这般难受为什么不说? 自然,上官辰还是紧咬牙关一个字也未说。 东方胤其无奈将上官辰抱紧,下巴轻轻搁在上官辰头顶:你性子这般倔,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几日连日颠簸,上官辰还在东方胤其身上用了意念感知能力,今日又在马车里这么一撞,他真心觉得眼下自己浑身是散了架的疼。 令上官辰诧异的是,东方胤其对自己说话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两个政敌,现下这般,实在是匪夷所思。 主人,你现在觉得如何?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这次真真出来穿得一身白惨惨的小西装。虽好看,却少了几分活力。 上官辰撑着一口气幽幽盯了真真一眼:借你吉言我阳寿未到还死不了不过是活活受罪 真真委屈巴巴瞧着上官辰:主人,你现在这副身子骨的设定可不是我,主人你,你,可不要迁怒于我哇。 上官辰自然知道,此事,怪不得旁人。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贪图奖励。 果然,奖励是个大坑! 上官辰冲着真真虚弱摆了摆手: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无辜的,我现下难受得厉害没精力同你废话你退下退下 难得这次上官辰没给真真摆脸色,真真高兴地咧嘴笑开:好,主人,我马上走! 眨眼间,遁得无影无踪,还是下黄泉上碧落也寻不着的那种。 夜色越发深了些,马车外的寒风吹得很是强烈。车帘被寒风猛地刮起,紧接着一股子冷风肆无忌惮钻了进来。 上官辰浑身立马一僵,之后,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些。 东方胤其瞥了眼车帘,抱着上官辰往风灌进来的方向挪了挪刚好能盖住车帘。 寒风依旧在吹,只是,吹在了一堵肉墙上。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30) 上官辰觉得周遭没有方才那么冷了,面上的惨白之色渐渐褪去了些。他缩在棉被中下意识往东方胤其怀中挪了挪,好像,这里更暖和些。 东方胤其瞧着上官辰这个小动作,没说什么,有型的薄唇缓缓弯起。 上官辰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十分憔悴。东方胤其认真望着怀中的人,望着望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缓缓伸出手,搭上上官辰面颊轻缓摩挲着:看来,今晚我们要在马车里过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得早,好开森!! 小伙儿伴儿们晚安喽! 感谢 闷油瓶 的地雷,么么!! 感谢 朝苇 的营养液! 感谢 七百里小笛子 的营养液! 么么么!!!!!!!!!!!!!! 第34章 牛车 马车外,寒风呼啸, 冷雪乱飞。 东方胤其后背上冷寒一片, 被刀砍的伤口隐隐作痛,他顾不上身上的伤将怀中的人揽得又紧了些。 怀中的人不安动了动, 下意识往他怀中拱了拱。东方胤其后背一僵,刀伤处一阵刺痛。 伤口是裂开了吧。 上官辰腾出一只手环住了东方胤其的腰,东方胤其浑身变得僵直。下一刻, 他面上腾出一抹笑,他觉得背上的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就连刮在背上的北风也不那么刺骨了。 东方胤其将上官辰抱得更紧了,他将下巴搁在上官辰头顶,来回摩擦数次, 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其实,你连你自己的心意都不清楚,傻瓜。 像是心有感应,上官辰下意识动了动。他这一动, 衣领处松开少许,东方胤其摇头失笑,低头想去帮他拢好领口。触及上官辰的肌肤, 东方胤其目光不由得一紧。 暗红色的刀痕横在上官辰白皙的脖子上, 十分扎眼。 今日, 上官辰特意换了件高领的衣裳将刺客留下的刀痕给藏了起来。若不是无意看见,他都险些忘了,上官辰昨晚也受了伤。 将伤口隐藏, 是不想让旁人担心吧。 东方胤其自责瞧着那道伤口,修长的手指慢慢拂过刀痕,缓缓替上官辰将衣领拢好。 重新将上官辰揽进怀中,东方胤其低头蹭了蹭上官辰的鼻尖,然后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像是吃了腥的猫,东方胤其满意抿了抿唇:味道还不错。 午夜的野外,时不时有劲风狂扫而过,风中偶尔夹杂着一些不同寻常动物的声音,给本就阴森的夜晚更添了几分诡异。 寒风中,站着一人。 狂风扬起那人张狂的衣角,在凄冷的月光下肆意飞舞。 一头墨发如远黛,裹起了月色,撒开半世风华。 相国,属下已查探清楚,昨日行刺大人和那病秧子的是 嗯? 东方胤其眸中乍现一抹冷光,面前躬身汇报的黑衣人立即顿住,想了想才又揣摩着开了口:昨日行刺大人和和辅政大臣的暗卫暗自抬头观察着东方胤其的神色,瞧着他面色还不错,这才放心大胆继续说了下去,正是小渊国的人。 是么?东方胤其冷哼一声,唇边勾起的笑像极了结了冰的露珠,冰冷又好看,好,很好。传我命令,是时候给小渊国一个教训了。 是。暗卫转身欲走,又止住了步子。他抬头看看不远处歪在地上的马车,迟疑着开了口,大人现下这般,可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东方胤其顺着暗卫的目光望过去,嘴边冷寒的笑慢慢升温:不必,就这样,很好。 这一夜,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清晨第一缕日光投下来,终于给这寒冬添了些温度。 马车中的人幽幽转醒,额头的鬓发被汗水尽数浸湿,贴在额头上不大舒服。 上官辰皱眉动了动眼皮,手脚却动不得半分。 淡淡的呼吸声不时从耳边传过来,上官辰侧头望去,就看到了正在浅眸安睡的那人。 东方胤其眼睛安静地阖着,高挺的鼻梁在侧面看来像极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峰,只是面色带了些苍白。 因着看不到往日东方胤其眼中的那股子莫测幽深,上官辰竟觉得此刻的东方胤其看着似乎顺眼了不少。 目光顺着东方胤其的脸一路往下,上官辰的视线落在他的双手之上。 东方胤其一只手紧紧抱着棉被,另外一只手十分小心地托着上官辰的脑袋。 而眼下,上官辰就被裹在棉被之中。 虽然是隔着棉被,可当上官辰看清了眼下他和东方胤其的姿势还是有些不适。不知道是棉被太厚还是身体太过难受的缘故,他竟莫名红了一张老脸。 浓密悠长的睫毛动了动,那人眼睛缓慢睁开,眼中没有算计,没有防备,有的只是纯粹。 上官辰止不住怔了怔,这似曾相识的眼神,似是在哪里见过。 东方胤其睁了眼,看到上官辰正认真看着自己,那目光极为平和,并没有昔日里熟悉的那股子疏离。 没料到上官辰会这般看着自己东方胤其也是一怔,随后他缓慢勾了勾唇,眼中带了些戏谑的光芒:看得这么入神,难不成对我有什么不可说的想法? 嘴角一抽,上官辰一颗心马上又警惕起来。果然,他还是原来的东方胤其,自己险些就被他的表象给骗了。 上官辰微微一笑,眼底的疏离淡漠重新浮了出来:相国多心了,身为大渊国的重臣,相国要自重。 搭在上官辰腰间的手忽地收紧,上官辰心中未有半分防备,整个人往东方胤其的方向贴近了不少。 上官辰带着怒意抬头,鼻尖刚好顶|上一抹湿润。 没想到上官辰会忽然抬头,东方胤其也是一惊。但也仅是一瞬,那抹震惊就化成了他眼中的一抹满含深意的笑。他张口,轻轻在上官辰鼻尖上点了下。 对面的人,身体僵直。 !!!!!! 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触及上官辰眼中复杂的情绪,东方胤其无所谓笑了笑:是你主动凑上来的,此事怨不得我。他凑在上官辰耳边继续调笑,如你昨日所说,这种事你并不介意。既然如此,一次是做,两次也是做。那不如多做几次好了 你上官辰秀眉深锁,好你个不要脸的。 我瞧着你面色不错,想来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不若起来走走?东方胤其松开棉被,径自起身,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上官辰的目光落在东方胤其背上,目光骤然加深:你的背 东方胤其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后背挺得笔直走了出去。 上官辰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方才,东方胤其背上,那片刺眼的深红,分明是血迹 外头,隐约有咳嗽声传了过来。 上官辰眉头皱起,难不成他还染了风寒? 没了东方胤其的束缚,上官辰终于能从棉被中解脱出来。他理了理衣衫,也跟着下了马车。 轿帘掀开,上官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狐裘。 路边,马车翻在地上,车轱辘断得彻底,看来是不能用了。 上官辰的衣裳多是素色,东方胤其穿着昨日上官辰给他那套素蓝色的衣裳,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 日光下,东方胤其背上的血迹更加明显了。 上官辰走到东方胤其跟前,从腰间掏出一瓶金疮药膏递了过去:你的伤口裂了,我这里有药。 瞥了瞥上官辰手里的瓷瓶,东方胤其傲娇地笑了:不用。 为何? 东方胤其好像心情不错,他笑了两声,转头朝上官辰看来,眸中星光点点:我是为你受的伤,我的伤一直不好,你就会一直愧疚。你若一直愧疚,便不忍对我说重话,这样算来,岂不是我赚了? 没想到东方胤其思考问题会是这种逻辑,上官辰嘴角抽了抽:随你。 上官辰作势要将药膏收回去,东方胤其在他腕间轻轻一点,下一刻药膏落入了东方胤其的手中。 你 上官辰没打算去抢,他静静站着瞧着东方胤其。 那人拿着瓷瓶转了几圈,突然转身看向了上官辰。东方胤其走了几步在上官辰对面站定,伸手就要去扯上官辰的衣领。 上官辰伸手去拦,还是晚了一步。 雪白的衣领被人拉开,露出里面白皙干净的皮肤。上官辰怒道:放肆! 冰凉的带着茧子的手极为小心地划过刀痕,修长的手指轻轻替上官辰涂好药膏。 将瓷瓶盖好,东方胤其把药膏重新塞回上官辰腰间,又顺手帮他将衣襟拢好:伤口不深,按时上药,估摸着两三日就会痊愈了。 上官辰没料到东方胤其做这些只是为了给自己上药,他心下一软,再一次提及东方胤其背上的伤:那你背上的伤 东方胤其莫名笑了:我这伤是为你伤的,你记住这个就好。 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仔细品品又多少含了些暧昧在里头。上官辰沉眉不语,移开视线看向旁处。 半晌,上官辰仿佛想起了什么。他环顾着四周,有些纳闷儿:昨晚三儿带着两名车夫外出,可是一夜未归? 自然是找人帮忙去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既是一夜未归,想必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三儿他们路上遇上了什么歹人,上官辰目光紧了紧:相国可还记得他们离开的方向? 东方胤其眉心微动,一双幽深的眸子中看不清是什么想法:怎么?你打算拖着这病怏怏的身子去寻人么? 自己的短处被东方胤其拿出来当着他的面嘲讽,上官辰不怒反笑:相国说得不错,正是如此。 知道东方胤其多半不会告知自己三儿他们的去向,与其与他在此处耗着还不如自己去周遭查看一番,上官辰抬脚就走:告辞。 慢着。 上官辰脚下没有停,继续往前走。 上官辰,不要逼我对你用|强。东方胤其回头,幽深的凤眸慢慢眯起,危险的气息转瞬传遍上官辰全身。 脚步瞬间止住,上官辰回头,面色并不好看:相国这般威胁我,是欺我体弱么? 东方胤其倒是不遮不掩,说得甚是轻松:正是。 两个时辰后,一辆牛车拉着两个衣着不凡的年轻公子,一路往南去了。 上官辰坐在牛车后头的茅草堆里,一向清秀不易显露情绪的面上难得露出了股子阴郁:方才,你有必要那般说么? 坐在一旁的东方胤其眉间带了抹得逞的笑:奥?那你倒是说说,你觉得我该如何说才好? 友人患病,路遇歹徒,亦或者实话实说,翻了车,跑了马,都可以。为何你偏要那般说? 嗯,你说得不错。东方胤其信手拿掉几棵插在上官辰发间的茅草,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我并不想那般说。 东方胤其,你 不等上官辰说完,东方胤其转头冲着赶车的老伯道:我这心肝儿身子实在难受得很,还要劳烦老伯这车赶得稳当些。 上官辰的脸又绿了些。 赶车的老伯脊背一僵,嘿嘿笑了两声:这位公子放心,小心着呢。 东方胤其满意收回目光,发现上官辰面色不善,反而心情极好地勾了勾唇角。 牛车比不得马车,两人坐着这牛车走了两三个时辰,终于在天黑的光景顶着一头的星星进了花纸镇。 赶车的老伯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一锭银子,笑出了一脸的褶子:多谢这位公子。 东方胤其端得是一派温文儒雅,竟还冲着老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多谢老伯。 老伯乐呵呵摆了摆手,看了看东方胤其旁边的上官辰,笑得分外慈祥:此事虽与我老头子无甚关系,但我老头子还是忍不住要说上几句。公子,一路走来您似乎对身边的公子颇有怨言。但是,依我老头子看,您身边的这位公子对您甚为上心。奉劝公子一句,珍惜眼前人呐。 上官辰自是知道老伯口中的眼前人是何人,他一张脸暗了暗,正要解释却被东方胤其的一个动作气得白了脸色。 东方胤其一只手揽过上官辰的肩膀,熟稔拍了拍,看向上官辰的目光满是柔情蜜意:老伯放心,我这心肝儿不过是脸皮薄。他冲着上官辰忽地露出一个明朗的笑,话中的感情让人辨不清真假,他这心里,自然是有我的。 作为大渊国十成十的大奸臣,东方胤其这人从来都让人捉摸不透。他很少笑,即使是对着自己的心腹。就算是笑了,要么阴沉,要么冷淡,要么算计,却从未有像今日这般明朗的笑。 东方胤其今日真是好生奇怪,怕不是又在算计? 上官辰挣了挣没能挣开,只得作罢,他抬头又要解释:老伯,我们并不是 东方胤其再次打断他:老伯,我这心肝儿自然对我上心得紧,他只是说着,他竟然伸手抬了抬上官辰的下巴,害羞罢了。 上官辰眼中喷火,东方胤其,算你厚脸皮。 老伯瞧了两人一眼了然笑了笑,识相告辞:既如此,那老头子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告辞,告辞哈。 老伯刚转过身,上官辰啪地一声拍掉了东方胤其的手,脸色不怎么好看:相国,请自重。 东方胤其捻了捻指尖,面上不冷不淡笑了笑:此事我会看着办的。 上官辰不想同东方胤其多说,转身就走。 东方胤其站在身后,望着上官辰的背影眉眼逐渐舒展开来。明朗的笑顺着眼角蜿蜒而下蔓延至心口。 上官辰这人骨气有的是,没有的是体力。 走出没多远,他直觉浑身发虚,双腿有些不受控制抖了起来。 这该死的身体,又要罢工了。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31) 上官辰咬着牙硬撑,步子却是明显比方才慢了不少。 可是需要我帮忙?东方胤其慢悠悠在边上跟着,显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必上官辰咬牙吐出两个字,拖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往前挪着。 发根,冷汗一滴滴往外冒着,上官辰一张脸越发地惨白却仍十分倔强地往前走着。 坚持住,坚持住,坚持住 扑通一声闷响,东方胤其面前的地上多出了白色的一团。 东方胤其无奈摇了摇头,上前将躺在地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径自往前走去。 月亮挂在树梢,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 暖白的月光隔着云彩散落在窗前,映出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 那人背光而立,一头的乌发在夜色中沉成了一缕青墨。 大人,听闻前些日子陛下唤了驿差进宫。一个黑衣人弓着腰站在东方胤其对面。 嗯。东方胤其面无表情瞧着面前的黑衣人,驿差去了何处? 黑衣人话中带了迟疑:这个属下并未查到。 并未查到?东方胤其似是无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然后唇角冷冷一笑,看来末连是早有防备。也无妨,对于他的计划本相国倒是开始有些好奇了。 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惩罚!黑衣人抱拳,话里话外是满满的惭愧。 东方胤其瞳孔微缩,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的确是办事不力,自行去丁匀那里领罚吧。 是!大人!黑衣人转身几个跳跃,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东方胤其抬脚往里走去。 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眉间揽着月色,面上盛着暖玉,一副安静美好的形容,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东方胤其俯身凑到那人跟前,轻轻为他拨开额间的碎发,细心为他掖到耳后。 床上的人动了动,眉心浅浅皱起,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东方胤其伸手为他抚开额间的纠结,声音极轻,似在自言自语:上官辰,旧事种种,你可还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小伙儿伴儿, 非常感谢大家一直支持与你们素未谋面的我,你们的每一次鼓励就像是夜空中的北斗星不断指引着我找寻前进的方向。么!!!!!!!!!!!!!!!!! 感谢 闷油瓶 的地雷,么!! 感谢 张起灵の女人绝不认输 的营养液! 么么么!!!!!!!!!!!!! 第35章 沐浴 隔日,店小二端着温水来敲门的时候上官辰还未下榻, 听到敲门声才幽幽转醒。 醒来后, 发现自己身处客栈之中,上官辰猜想昨晚晕倒后应是东方胤其将他带来了客栈。 木林森  这般理了理思绪, 他冲着门外低声问了句:何人? 店小二站在门外,脸上堆着笑:公子,我是客栈的伙计, 给您送温水洗漱。 房间里没有东方胤其的痕迹,他莫不是先行离开了? 上官辰稍作停顿,缓缓道:进来吧。 店小二端着铜盆走了进来,上官辰缓缓从榻上站起来去拿衣架上的衣衫。店小二很会办事,瞧着上官辰要起身急忙将铜盆放好, 转身跑帮上官辰取那衣架上的衣衫。 上官辰听到动静侧身朝着店小二看过去,一脸温润清淡的笑,是那清晨的木莲花,好看得紧, 只是面色还是有些发白。 他这一侧头同店小二迎面对了个正着,店小二面上一阵子怔愣,抓在衣衫上的手紧了紧。 昨日东方胤其抱着上官辰来客栈时店小二只匆匆和东方胤其打了个照面并未看清上官辰的模样。 当时, 他只看到了东方胤其的侧脸, 却还是被东方胤其那如雕如塑侧脸给迷住, 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然是没有心思再去留意上官辰的模样。 今日同上官辰对上,店小二彻彻底底看清了上官辰的相貌。温润如玉, 谦谦如风,好一副风雅无双的好相貌。 在花纸镇待了这么多年店小二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润秀的公子,比之昨日那位同行的公子让人看了更是舒心。 瞧着店小二好半晌不说话,上官辰礼貌笑笑:这衣衫我自己来就行,不用劳烦小哥了。 不知为何,店小二接触到上官辰那一双清透明亮的眸子时,忽地脸一红,手一撒,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边跑还边道:公子慢慢洗漱,待会儿我给公子送早饭过来。 店小二如一道疾风迅速消失在门口,上官辰有些不解,浮在嘴边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多谢。 吃过早饭,还是没见到东方胤其的影子,上官辰心中好奇寻了店小二来问。 店小二来得迅速,一眨眼的功夫就闪到了上官辰跟前。听了上官辰的问题,立即答道:那位公子今日一大早就出了门,走时也没同旁人交代什么。 这话落在耳中上官辰没什么反应,他理了理袖带,面带微笑看向店小二:好,我知晓了,多谢小哥。 触及上官辰的目光,店小二一张白净的脸红了红,嘿嘿一笑:公子客气了,客气了。 店小二走了,上官辰望着面前的茶盏有片刻的失神。 难不成东方胤其就这么走了? 上官辰心头莫名闪过一抹失落,意识到自己这一感觉有些奇怪,他强行将这一想法给压了下去。 思量着三儿他们若是在之前的地方寻不到自己定会去周边的镇子寻,自己还是在花纸镇等等较为稳妥。 清晨的日头越升越高,上官辰自己一个人待在客栈实在是闷得很,他瞧着今日天气不错索性披着狐裘出了客栈。 冬天的日头虽大,里里外外却仍是寒意。 上官辰没走出多远,一道冷风刮了过来。冷风呛入肺管子,上官辰没忍住咳嗽起来。 瘦弱的肩膀在空气中无助地抖着,好看的颈部线条慢慢往下垂着。 奇怪的是,上官辰即使咳嗽起来身上也带着一种旁人无法忽略的光芒。街上的行人在他身边经过无一例外地余出些目光送到他身上,那些目光短暂停留后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挪开。 上官辰没有抬头去看却还是感受到了众人那满含深意的目光。他强忍住喉间的不适,艰难地站直了身子缓慢往前走去。 花纸镇,果然镇如其名,一花一纸皆风情。 沿着主街走了半柱□□夫不到就看到了满大街的花纸,花落于纸,纸腾着花,促成一张张画风各异的花纸。 店家将花纸一张张挂在门前,飘摇的花纸混着人影落了上官辰满眼。 店家瞧着上官辰望着一幅画出神赶紧迎了上来,堆了一脸的笑:这位公子好眼力!公子可是看上了这幅花间落雪图? 上官辰平静收回视线,他微微侧头,缓缓勾起唇角:花间落雪图?好名字。 店家一听这桩买卖有门儿,脸上又多挤出几分笑来,目光时不时将上官辰上下打量一番。 上官辰也觉察到了这人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挪开视线继续看那画纸。 那店家往上官辰面前凑了凑,上官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看公子是真心喜欢,我也是个实在人就跟公子说个实在价,这个数。店家冲着上官辰比出三根手指头。 这次南下,随行的盘缠都是三儿带着,上官辰贴身带的并不多,也就十两左右。 三两是有些贵了,不过这张花纸上官辰看着着实喜欢,略一思忖还是决定将花纸买下。 在袖中掏出几块碎银子递了过去,店家接过碎银掂了掂,含笑继续瞧着上官辰。 上官辰不解:银两付了这花纸我可以带走了吧?说着去拿画纸,手腕处蓦地多出一只手,上官辰蹙眉,正要开口,面前的店家已被一脚踹飞在地上。 侧头看去,上官辰瞧见个熟悉的身影。眼中腾上一抹喜色,随即那道喜色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东方胤其将之前染血的袍换了,穿了件酱紫色的袍子。东方胤其面色白的有些不正常,他的嘴唇很干,似是病了。 店家瞧见了踹自己的罪魁祸首,刚要大喊,触及到上官辰那阴沉的模样,立即乖乖收了嘴,连滚带爬站起来冲东方胤其陪着不是:这位公子,咱们有话好好好说,好好说。 东方胤其宽袖一甩,面色阴沉朝着店家走去。他走到店家跟前止了步子,居高临下睨了那人一眼,面上似有若无的笑越发明显了些。只是这笑虽明显,却如何也掩不去他那浑身的冰冷狠厉:像你这种奸商说到此处,东方胤其回头看了上官辰一眼,奥不,是色|鬼,有什么资格同本公子说话? 上官辰知道东方胤其话中的意思,耳垂不自然红了红,转身欲走:罢了,这花纸我不买了。 手腕处又多出一只手,上官辰下意识去甩,哎?没甩开? 抬头,对上东方胤其一双凤眸,上官辰略有些诧异但声音中还是免不了有些怒意:放手。 没有理会上官辰,东方胤其伸出另一只手拿了花纸又从店家手中拿回了碎银才拉着上官辰离开。 店家,没敢说话。 上官辰,无话可说。 没走出多远,上官辰果断停住了步子,手腕往外挣了挣:东方公子,请松手。 东方胤其本来在上官辰前面走着,听了上官辰的话也停下了步子松了手。他回头,轻微挑了挑唇角,眼中让人看不清是什么情绪,做了个请的动作:上官公子,请。 上官辰没说什么,提了步子,径直往前走去。 他身子弱,走得并不快。上官辰在前头慢慢走着,身后不远处一人不紧不慢跟着。那人时不时咳嗽几声,上官辰袖于宽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往前走了一会儿,上官辰瞧见一个茶摊儿。他走得累了,想着这般硬撑也不是个办法于是转身进了茶摊儿要了壶茶。 店家摆好茶壶,手里拿着两个茶碗有些探寻的目光往上官辰身后望了望:公子几位? 顺着店家的目光望过去,东方胤其就站在自己身后。上官辰想了想,跟店家要了两个茶碗。 不等上官辰叫人,东方胤其十分自觉坐在了他对面,随手给上官辰倒了碗茶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将茶碗推到上官辰面前:喝茶。 上官辰不语,端起茶碗抿了口:东方公子怎的又回来了? 东方胤其将手里的花纸小心放在桌上,瞧着手中的茶碗若有所思道:说好的一起,我怎能让你一个人? 这话落在上官辰耳中有些奇怪,但他想着东方胤其逢场作戏惯了,无论什么话都驾轻就熟。这般的话,只要需要,东方胤其怕是说上百遍都不嫌腻吧。 这样想着,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这身子骨弱得很,同我一路怕是会拖累了东方公子。 东方胤其微一挑眉,眼底带了些戏谑:奥?既然知道连累了本公子,这一路南下上官公子可要听话些。 上官辰刚软下去的语气立马又提了上来:我这人,生来倔强,怕是不能如东方公子的意。依我看,我们还是分开走比较好。 不好。 没想到东方胤其会回绝地如此干脆利落,上官辰面上稍显错愕,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劝东方胤其:东方公子这般 茶碗砰地一声落在木桌上,茶碗中的水晃了晃,溅了大半的水在桌上。东方胤其含着抹莫测的笑看向上官辰,声音不高却满含着威胁:上官公子若是再拒绝,就不怕我当众将你绑了扛回客栈? 东方胤其是在威胁,但上官辰却无法再次拒绝。依着东方胤其的性子,将自己绑了再扛回去这事儿他是断然能做出来的。 他不能冒险。 心中思量一番,上官辰才道:东方公子这种心性,实在令人佩服。言下之意,便是允了东方胤其的要求。 东方胤其满意勾了勾唇,仰头,将茶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唇边一缕笑意缓慢飘开。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傍晚的光景,店小二远远瞧见上官辰迎了上来:公子怎的回来这么晚? 劳烦 一句话没说出几个字,东方胤其结结实实挡在了上官辰面前,伸手递给店小二两个纸包:麻烦给上官公子准备药浴。 东方公子不是离开了么?您的那间房我已经给您退了。 并没有,你多想了。东方胤其冷冷瞧了店小二一眼,房间重新订上,还是这位公子旁边的那间。 店小二还想同上官辰说些什么,无奈东方胤其站在上官辰面前一动不动,店小二伸着脖子等了半晌仍是找到同上官辰说话的机会,只得作罢。 打发走了店小二,东方胤其回身去看上官辰:上官公子 上官辰没等东方胤其说完直接抬脚往客栈里头走去,东方胤其也不在意,跟着上官辰一前一后进了客栈。 趁着店小二准备药浴的间隙,上官辰和东方胤其简单吃了些东西各自上楼回了房间。 上官辰推开房门,里头,热气蒸腾,混着药香,分外好闻。 店小二正在为上官辰倒沐浴用的水,瞧见上官辰走进来贴心问了句:公子可用小的服侍沐浴? 上官辰含笑摇了摇头:不必,多谢。 店小二面有失望之色,只是那不怎么明显的神色一闪即逝,面上很快浮上一片笑意: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公子了,公子请便。 上官辰含笑点头,目送店小二离开。 房门合上的瞬间,上官辰终于长吁出一口气。他面色有些难看,扶着床柱缓慢在床边坐下。 今日走的路对于普通人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上官辰来说却已是耗尽心力。 主人,你是不是真真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走了出来,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 上官辰强撑着眼皮扫了真真一眼,有气无力道:有话快说 真真理了理脖间酒红色的领巾,像是在思量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他踌躇了半晌仍是没能说出口,上官辰没那精力跟真真耗着,有些疲惫摆了摆手:罢了,看你这般纠结,不说也罢。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32) 主人!真真不知为何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急切。 上官辰心中有了疑惑,勉强撑着眼皮又略了真真一眼:怎么了? 真真张了张嘴,半晌却是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些让上官辰好好保重身子之类的体面话回去休息了。 上官辰也没多想,毕竟,真真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会同自己说? 挨着床柱歇了半晌,上官辰直觉浑身发冷。目光触及面前的浴桶他撑着床榻缓慢站了起来,朝着浴桶走去。 外衫,里衫,一件件放到衣架上,过了好一会儿上官辰终于收拾停当抬脚迈进了浴桶。 水温正好,混着熟悉的药草香萦绕鼻尖。上官辰不经意皱起眉头,他仔仔细细又闻了遍,不错,是自己平日里药浴用的药草。 只是,这些药草配方东方胤其怎么会知道? 正想着,哐啷一声,几道黑影破窗而入。 几个黑衣人身穿夜行衣,手中是冷光闪闪的长剑,很明显,面前的几个人做的是杀人的行当。 看身手应该和前两日行刺自己的是同一伙儿人。 上官辰身子一僵,正要喊人,门口迅速闪进一人。 那人动作迅速挡在上官辰面前,嘴边带着一惯不明意味的笑意,看向几人的目光冷寒如霜: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闷油瓶的地雷,么!! 感谢 雪言 的营养液!! 感谢 叶子诚 的营养液!! 感谢 张起灵の女人绝不认输 的营养液!! 感谢七百里小笛子 的营养液!! 感谢 山河辞赋 的营养液!! 大家晚安好梦哇,么!!!!!!!!!!! 第36章 说谎 漆黑的夜,冷凄的风, 落在半开的窗户上, 吹出不小的动静。 东方胤其目光如炬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冷淡道:上次捡了条命不珍惜, 想来是赶着来送死了。 听这话,东方胤其应该也认出了面前黑衣人的来头。 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也不说话, 提了剑就往前冲。 东方胤其十分镇定,面色一冷,徒手迎了上去。 几个人影在房里来回穿梭,蜡烛被风吹灭,桌椅也也散了架, 房间很快被糟】蹋得面目全非。 没过多久,几个黑衣人在东方胤其强烈的攻势下连连败退。退至窗边,其中一个黑衣人吹了几声口哨,接着便有更多的黑衣人翻窗而入。 上官辰粗略数了数, 居然足足有十几个!! 东方胤其你快走 上官辰扒着木桶边缘,哑着嗓子用最大的力气喊出这句话。无奈上官辰的声音落在空气中弱得微不可闻。可即使微不可闻,东方胤其还是听到了。他回头, 给了上官辰一个安心的眼神, 扬了扬浓黑的眉毛:我若走了, 你当如何? 扔下这句,东方胤其再次与周遭一群黑衣人厮缠在了一处。 我若走了,你当如何? 我若走了, 你当如何? 东方胤其这句话在上官辰脑海中反复回荡了几十遍,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痛苦地垂下了眸子。 许久,上官辰抬头。夜色中,他的目光落在那道身影上居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头一次,上官辰觉得东方胤其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坏。 大家都说东方胤其为人阴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人放火抄家灭门这种事也没少做。 可就是这样一个为了权势穷尽心计的人,对于朝堂上的政敌却是步步退让。他说他不动自己,是想在朝堂上留一个政敌给他的为官生涯添些趣味。 东方胤其本就自负,所以当时他那般说上官辰也就信了。只是,现下仔细想想,东方胤其当时说的话怎么想怎么不合情理。 自古以来,为官者最忌讳的便是朝堂上的政敌。对于政敌,也都是抱着除之而后快的心态。 对于他这个政敌,东方胤其不但没想着除了,还想留着,此事疑点甚多。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添些朝堂争斗的意趣也就罢了,若不是 上官辰眉心深深皱起,若不是,他该如何? 大刀急速在冷风中穿梭带起一阵阵噬人的寒意,突然,一人原地急转几圈,伸手将长刀推出,直逼东方胤其腰间,上官辰一时没忍住惊呼出声:当心! 东方胤其灵活一个跳跃,脚尖踩过刀刃稳稳落于地面。他回头,落在上官辰身上的目光带了些欣慰。黑衣人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迅速围了上来。领头的黑衣人大喝一声:两个全杀了!一个不剩! 黑衣人大喝一声是,顿时有了斗志,再度和东方胤其厮缠在了一处。 上官辰伸手在浴桶边沿敲出一串串断断续续的声音,声音沉闷却很有规律。为首的黑衣人觉察到了哪里不对,猛地面露凶光转而朝着上官辰奔了过来:本来想将你这病秧子留在最后的,没想到你竟然敢传暗号?好!想急着送死,本大爷成全你! 凌空一刀劈下来,上官辰面不改色看向黑衣人。 堂堂七尺男儿,死有何惧? 刀到跟前被人挡了一下,刀锋一偏砍在了浴桶边缘,黑衣人侧头瞪向身后之人:找死! 东方胤其捂着左臂,鲜血迅速染红了整个手背,刺眼的红色顺着修长的手指滴在地上。东方胤其十分冷静,嘴边还是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是找死。不过,找死的是你,不是我。 黑衣人被彻底激怒,他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兄弟们把他给我灭了! 是! 所有的黑衣人迅速聚作一团将东方胤其围在中间,一把把长刀裹着夜风朝着东方胤其砍了过去。 东方胤其冷眉扬起,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惨叫声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黑衣人一个个应声倒下,很快在上官辰面前堆了一地。 东方胤其沉着脸色戒备看向黑衣人,往上官辰身前护了护,声音更冷了:你们又是何人? 黑衣人直接忽略东方胤其,他们对着地上的尸体检查一番,领头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对着上官辰行了一礼,抬起头来。 看到坐在浴桶中的上官辰,黑衣人觉得目前境况有些不便,又默默将视线挪开。黑衣人拉下面罩,十分恭敬道:大人。 来人,看着十分眼熟,正是上官辰前几日在客栈门口遇到的乞丐。 乞丐洗去先前一脸的泥污,长发利落束在脑后,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大人一再强调,没有大人的暗号不能现身。之前,大人雨中遇险,雪中翻车都没有传唤属下。属下虽然知道大人有大人的考量,但是大人因此吃了不少苦,属下这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上官辰动了动唇声音不大:这不怪你。谢武,你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谢武面色一沉:回大人,经属下查看,这些人多半是小渊国的杀手。 小渊国?上官辰轻声呢喃,自己猜得果然不错。 接连几次刺杀,主要目标都是自己。 虽然近期小渊国时不时在两国边境制造些混乱,但上官辰想那也就是极少数管理不当的官兵,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所以,对于同小渊国开战一事,上官辰本着不劳民伤财让国家休养生息的原则一向都是主和的。 现在看来,他在朝堂上主和,其实是阻碍了小渊国的计划。是以,引来了杀身之祸。 咳咳夜风吹进屋子,上官辰禁不住咳嗽起来,一张瓷白的脸上满是病态的潮红。 大人!谢武上前就要去扶,东方胤其身形一闪直接挡在了中间,谢武面色一冷,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相国这是作甚?! 身体越发地酸软,脑袋一阵昏昏沉沉,上官辰用力在自己手腕掐了下才勉强能保持清醒。他示意谢武不要冲动,声音又低了不少:谢武,将此事善后便退下吧。 谢武身为暗卫虽不经常在明处活动,但对自家大人这个死对头却是了如指掌。眼下,大人身子虚弱,留下东方胤其一人同大人在一处,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大人 在水中泡得时间长了,上官辰只觉得浑身发冷,现下他只想快些将屋里的人打发走好从浴桶中出来。上官辰勉强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退下:无妨,你们退下吧。 大人这般坚持自然有他的道理,心里虽有顾及却也不能忤逆大人的意思。谢武应声退后,看到一旁的东方胤其还是没忍住止了步子。他的目光在上官辰和东方胤其中间来回转了转带了些防备:大人,需不需要属下在外头候着?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上官辰摇了摇头:不必,谢武,你带着他们退下吧。 既然大人执意不让跟着,谢武也不好早再说什么。他回身给了东方胤其一个还算凌厉的眼神,领着其余的暗卫飞身隐进了夜色,顺便带走了满地的尸体。 咚咚的敲门声猛地响起,伴随着店小二担忧的声音:公子,方才我好像听到了打斗声,你没事吧? 上官辰惨白着一张脸,正要回话,东方胤其打断他兀自回了:你听错了,没什么事。 听到东方胤其的声音,店小二十分诧异:这么晚了,东方公子怎么在上官公子的房中?而且,房中还没有点蜡烛。 上官辰觉倘若得他再不说话就要被店小二误会了,他张了张干涩的唇,话没说出口,一根好看的手指竖在了上官辰的唇间。 半江瑟  黑暗中,东方胤其一双幽深的眸子格外明亮。那根手指似是无意在上官辰唇瓣上缓缓摩】擦了几下,上官辰心中一派慌促,也忘了自己方才要说什么。 东方胤其满意勾了勾唇,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回荡在屋子里:上官公子病了,我来看看他。 店小二有些担心又隐约有些羡慕,默了半晌才道:那东方公子好好照顾上官公子吧,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好。 房门外,店小二的脚步声慢慢远了。东方胤其将手指从上官辰唇间挪开,伸手替他将粘在额头的发丝拨了拨。 上官辰回过神来,用力瞪了东方胤其一眼。 东方胤其好笑瞧着上官辰,拿手在他额心轻轻点了下,用一种温和的声音哄道:瞪什么,傻瓜。 上官辰不自然移开视线,看向旁处:相国,请自重。 又是这句。东方胤其伸手扭过上官辰的下巴,亲昵地将额头抵在他头顶,声音中的笑意更大了些,以后能不能换句说? 阿秋!上官辰浑身冷得厉害,止不住打了个喷嚏。 东方胤其面色一紧,伸手将上官辰从浴桶中捞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上官辰急红了一张脸。因为脸上本就有些潮红,眼下一急,更是红得厉害。 东方胤其,你放开。 东方胤其目光在上官辰身轻飘飘略过,左边的胸膛处跳得快了些,扑通,扑通,扑通,每一下都在击打着他几欲无法控制的神经。 不放。东方胤其哑着声音回道。 上官辰一张清秀的脸白了白,一双薄唇抿着不说话。 将上官辰慢慢放在榻上,东方胤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顺势也跟着上了塌。 上官辰大惊,又羞又恼:东方胤其,你下去! 东方胤其侧身将上官辰拥住,因着方才同黑衣人的一番打斗额头沁出一片冷汗,嘴边却仍是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怎么?刚护完你就赶人?他低头查看上官辰的表情,唇边的笑越来越大,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上官辰,你还真是有良心。 上官辰没心情更没力气同东方胤其斗嘴,额头冷汗涔涔,他只觉得身体分明越来越冷,面上却是一片火烧火燎。上官辰伸出一只莹白的手腕,虚虚指了指房门的方向:你你走我要睡觉睡觉了 是么?东方胤其唇角一勾,将上官辰揽得更紧了。 上官辰身子一僵,背上沁出一层薄汗。 被中,上官辰未着中衣,东方胤其的衣料不断蹭在上官辰身上,引得他身子一阵阵颤抖。 不要动上官辰咬着唇,艰涩吐出几个字。 东方胤其动作滞了滞,想了想,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次动得幅度还有些大。 因为身上那股羞】耻】感太过强烈,上官辰用力咬住唇瓣,一声不吭,脖子上逐渐变得绯红的皮肤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感觉。 东方胤其心】痒】难】耐,情不自禁抬起上官辰的下巴,吐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轻声道:上官辰,我喜欢你。 脑袋一片空白,上官辰震惊看着东方胤其,双唇因为震惊上下颤抖着。 不是没有想过东方胤其可能对自己的心思,只是,他和东方胤其的立场注定他们之间没有那种可能。 即使有,也要将这种可能性及时扼杀掉。 他不能对不起大渊国,不能对不起陛下,更不能对不起大渊国的万千百姓。 他不能 上官辰闭上眼睛,遮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声音寡淡到薄情:东方胤其,我不喜欢你。 仿佛料到上官辰会这般说,东方胤其勾了勾唇:是么? 心底有什么声音在反抗,上官辰深吸了口气,将心底那一连串的声音彻底压了下去:是。 好。搭在上官辰腰间的手忽地松开,东方胤其翻身下床,麻利的动作中不含半分感情,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心底莫名略过一缕失落,上官辰强行抑住心中那股子不适,抬头,看到了东方胤其还在流血的左臂,心口一揪:你的肩膀 立于床前的人侧身望过来,高贵幽深的凤眸中似有星光乍现。忽然,他猛地回身一把抱住了上官辰。 上官辰呼吸一滞,胸口处跳得狂烈。东方胤其粗重的呼吸声近在耳边:上官辰,别装了。你在乎我,不是么?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33) 我没有。因为心虚,上官辰说话声音并不大。 东方胤其手上松开少许,他抬头直视上官辰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唇边带笑:你说谎。 我 没有再给上官辰说话的机会,东方胤其直接贴了上去。唇齿间,两人的呼吸,如花似蜜,更像是令人如痴如醉的毒】药,让人甘愿沉迷。 过了许久,上官辰唇瓣动了动,却是在回应东方胤其。他秀目微闭,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眼神有种看不透的迷离。上官辰一张脸红得异常,像极了春暖花开时的海棠。 东方胤其眸色微怔,然后眼中一抹狂喜四散开来。他双手捧起上官辰的脸,似是捧着失而复得的宝物:上官辰,你喜欢我。 我 嘘!东方胤其拿十指在唇边比了比,又重复了下方才的话,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自我催眠,声音语调极为肯定,你是喜欢我的。 你是喜欢我的,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胤其:我喜欢你,很喜欢,究竟有多喜欢,怕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不想让你受伤,不想让你伤心,只想让你开心,仅此而已。 感谢 闷油瓶 的地雷!!!! 感谢 七百里小笛子 的营养液! 感谢 江夫人 的营养液! 感谢 山河辞赋 的营养液! 提前跟大家道一声晚安喽~么!!!!!!!!!!!!!!!!! 第37章 落井下石 京都,皇帝寝宫外, 漠然站着一人。 那人身后没有宫女太监, 没有灯笼烛火,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夜风中, 末连仰头看向南方,目光里头含着沧桑。 蓦地,寂静的夜色中响起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细碎而迅速, 很快,那声音渐渐近了。末连缓缓收回视线,身后的脚步声在距离合适的位置慢慢停住。 末连没有回头:事情办得如何了? 因走得急,运生出了一脑门子的热汗。他抬手擦了擦汗,喘着粗气道:回陛下, 事情办妥了。 那就好。末连继续抬头看向南方,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诉说着心底最沉重的思念,这样一来,便能早些回来了吧。 花纸镇的清晨, 街上行人慢慢多了起来,各色的花纸在晨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道五彩斑斓的影子。 啊!上官辰在梦中醒来,惊出一身的冷汗。 梦中的自己, 迷失在一片雪原之中。 雪原上开满了冰花, 大雪簌簌下着, 很快隐去了冰花的光芒。 上官辰随意摘了朵冰花吹了吹,包裹着冰花的雪花尽数落下,露出里头原本晶莹透亮的冰花。 冰花透明得闪眼, 实在好看得紧。 又是一阵大雪飘过,冰花上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人影有些模糊,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你梦中有我?忽然,冰花中的人影开了口,惊得上官辰连连后退,险些将手里的冰花甩掉。 上官辰看向冰花中的人影,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是何人? 那人轻笑出声:自然是你的心中人。 说来也是奇怪,那人一笑,冰花中的人模样居然渐渐清晰起来。 浓眉,凤眸,这模样怎么看怎么熟悉。 是东方胤其 上官辰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觉察到哪里不对。 他重新躺好,耳边有风时不时吹过。 顺着微风吹过来的方向望过去,上官的目光骤然收紧,颈背也在那一刻僵成了堵墙。 东方胤其此时,此刻,正含着笑意,极为认真地瞧着上官辰。虽是笑着,仍是难掩脸上的倦色。 震惊之余,上官辰有些心虚往后挪了挪。袖中的手使劲在掌心掐了下,上官辰强行镇定心神:你怎的还在这里? 东方胤其凤眸微眯,缓慢从床上坐起来,他方才躺过的地方有不少血迹。 上官辰心下一紧:你的伤 我的伤?东方胤其往前靠近些,俯身直视上官辰。 上官辰仰面躺在床上,本来心中担心东方胤其的伤势。他这般忽地靠近,上官辰抓在被脚的手紧了紧:你身上的伤可还好? 东方胤其笑了,略显苍白的唇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无妨。 他伸手在上官辰的额头轻弹了下,目光柔和:傻瓜。 上官辰不自在别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低声道:昨夜你说过的话,我会忘记,你也忘了吧 东方胤其手上的动作微滞,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利落翻身下榻,走了两步道:昨晚的话并非诓骗。 上官辰张了张口试图说些什么,半晌,终是未能吐出一个字。 那些话我不会忘。东方胤其回过头来,落在上官辰面上的目光没什么波澜却分外笃定,你也不会忘。 外头的阳光透过窗纸丝丝缕缕投在东方胤其身上,他幽深的眸子里有光,那道光里头倒映出一个清晰的自己。 上官辰很想对他说,他会忘,他记不住。话到嘴边,还是没能爽快地说出来。 东方胤其背上的伤好像又裂开了,隐约能看到几处早已干涸的血迹。左臂上的伤口还没完全结痂,看过去依稀能看到翻开的血肉。 东方胤其指了指窗边的花纸:那是昨日买的花纸。他伸手在袖袋里掏出几块碎银,冲着上官辰晃了晃,花纸给你了,这银子就不退了。房门哐啷一声合上,东方胤其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辰才从方才的怔愣中回过神来。他缓慢下床,走到窗边,拿起花纸看了看。 画中,雪雾氤氲,红梅坠枝,亮白的雪地中站着两人。 昨日看到这副画的时候,画中除了寒梅白雪并无其他。 这两个人是 上官辰再次看向画中的两人。 一人白衣无垢,温润端方。一人紫衣高贵,潇洒英气。 两人面对面站着,白衣公子面露诧异,紫衣公子眸中含笑。 正是,昨日他和东方胤其在花纸摊前相遇时的场景。 这是东方胤其后来画上去的么? 上官辰握紧手中的花纸,他觉得胸口有些憋闷。 推开窗,带了些温度的风徐徐吹到面上。他扬起头闻着空气中的墨香,纸香,唇边缓慢漾出一个极淡的笑。 虽是冬天,不知为何上官辰却觉得今日的风一点儿也不冷。 没过多久,有人敲响了房门。 公子,听东方公子说,昨日您您 店小二说话吞吞吐吐,似在斟酌着措辞。 上官辰揉了揉眉心,示意店小二继续说下去。 公子,东方公子说您昨日梦游砸坏了不少东西。 粗略扫了眼屋内,打坏的不少东西是真,不过,这梦游纯粹是东方胤其对自己的恶意中伤。正想着解释,上官辰忽然明白过来。昨日,有人刺杀自己的事不宜张扬。但是不说明真相,自己房中的情况的确不好解释,想来想去似乎也这办法倒也可行。 上官辰不怎么情愿扯出个笑:实在对不住,房中损坏的东西待会儿劳烦清算一下,我会一一赔偿。 店小二也松了口气:公子这般明事理也省得小的再费口舌了。他的目光扫到被褥上,上面有不少干涸的血迹,就连地上也沾染了不少,店小二心口一缩,东方公子还说,昨日上官公子梦游还将他给打伤了? 打伤?上官辰稍一怔愣,这个梦游出手打人,的确是不对 店小二不动声色往房门口挪了挪,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上官公子能将体格健壮的东方公子打到流血,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那公子你先收拾,我待会儿再来。 好。 上官辰默默瞧瞧一屋子的狼藉,有些为难。他掏了掏剩下的几块碎银掂了掂,面上更是为难。 主人,恕我直言,您这点儿银子也就够赔地上那个茶壶盖儿外加那个大瓷瓶的。真真说话一针见血,听得上官辰一阵心塞。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都晓得,只是三儿他们不知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还没赶上来,我这边又没带多少银两。谢武他们平时外出办差也不会带多少银两,此事有些棘手。身为大渊国辅政大臣,上官辰自小不愁吃穿,不曾想,他也会有一日为银|钱所累。 真真双手一摊也是无奈,忽然,他双眼一亮原地跳了起来:主人!你怎的忘了? 本就有些郁闷,被真真这么一吵,上官辰没忍住给了真真一个大大的白眼儿:你有话好好说,别一惊一乍的。 真真往上官辰面前拱了拱,一脸邀功请赏的模样:主人,你身边不是有个有银两的人么? 我现在只身一人,怎么会话说到此处,上官辰也明白过来,敢情真真说的人是东方胤其? 你是说东方胤其? 真真疯狂点头:正是。 不行! 真真: 东方胤其身为大渊国相国,拥兵自重,财力雄厚,身上自然有的是银两。只是 只是两人本就是政敌,再加上近来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有些总是,跟东方胤其借银两这事儿上官辰委实开不了口。 一盏茶后,东方胤其房内,上官辰板板正正坐到了东方胤其对面。 东方胤其咳嗽几声,将盛着茶水的茶碗推到了上官辰跟前,近乎透明的唇上噙着抹笑:喝茶。 他看着的确病了,也是,本来东方胤其背上就受了伤。后来两人在野外过了一夜,东方胤其那时就感了风寒。昨日为了救自己再次受伤,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是撑不住的。 咚咚,有人敲门。 东方胤其不悦皱了皱眉:何人? 店小二声音殷勤道:东方公子,我是来送药的。 东方胤其面带疑惑,正想仔细询问,上官辰直接吩咐:进来吧。 店小二应声入内,手上的托盘里有个药碗,药碗里盛着热气蒸腾的汤药。旁边有几个瓶瓶罐罐,还有一卷纱布。 上官辰示意店小二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店小二将托盘放好退了下去。 将那碗汤药推到东方胤其跟前,上官辰声音平和:因为我的原因,你感了风寒又受了伤,我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这是方才我劳烦店小二煎的药,对治疗风寒应该有些帮助。 东方胤其眉毛变得温和了不少:奥?既如此,那这药我是要喝的。 少顷,东方胤其将空药碗放在桌上:好了。 上官辰将托盘往东方胤其面前推了推:这是金疮药,对你身上的刀伤有用。他的目光略过东方胤其的肩膀,东方胤其已经将昨日的衣裳换下,重新换了件黛紫色的袍子。左臂处的伤口被遮住,也看不出个究竟。 东方胤其抿了口茶:好。 上官辰收回目光,眼中满是迟疑。他手里仅存的银子都用来给东方胤其买药了,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若是再不开口,也没了旁的办法可以用:其实,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奥?东方胤其若无其事端起茶碗喝了口,因着咳嗽,茶碗里晃出不少茶水不知咳咳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袖中的手慢慢收紧,上官辰在心底嘶吼:真真!不行!我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真真手里握着红色小旗摇旗呐喊:主人!淡定!我敢打赌,只要你开口,东方胤其肯定会答应的。 可是,此事我委实 怎的不说话? 上官辰收回思绪,手指在茶碗摩挲片刻终是下定决心: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听着上官辰又将方才的意思重复了遍,东方胤其好笑嗯了声鼓励着上官辰继续。 其实,我是想找你借些银两。终于将此话说出口,上官辰心里头也不那么堵了。 这样。东方胤其面上平淡无波,眼中静如幽潭,就连握着茶碗的手都没动半分。 不知东方胤其在想些什么,上官辰觉得东方胤其做这形容多半是不想借自己银两:若是你不方便,也无妨 方便。 上官辰:这么痛快? 东方胤其提起茶壶往上官辰杯中又添了些茶水:你昨日受了凉,多喝些热水驱驱寒。 上官辰: 早饭过后,店小二来找上官辰。 上官辰以为店小二是来讨银两的,想着解释一番,这边嘴还没张开,那边已经被店小二说懵。 公子,您这间房已经退了,我是来帮您搬东西的。 退房? 店小二本就对上官辰颇有好感,瞧他没怎么弄清楚状况,好心细细给上官辰解释了遍:和您同行的那位东方公子说,他如果赔完客栈的损失剩下的银两只够付一间客房的了,说把您这间房退了,让您搬他房里去住。 若不是店小二提醒,上官辰都险些忘了,自己这间房还是东方胤其给付的房钱。 那客栈有没有柴房什么的可以让我将就一宿?他和东方胤其,两个宿敌住一间房本就不大靠谱,更何况现在他还知道东方胤其对自己有了那种心思。 店小二有些为难:有是有,不过公子这身体恐怕 无妨。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34) 上官辰展颜一笑,看得店小二心头一阵晃荡:公子既然执意如此,那我就不拦公子了,我现在去给公子收拾一下柴房。 多谢! 店小二离开后,上官辰开始整理床榻。不多时,有人在房外敲门。 以为是店小二来给自己带路,上官辰也没回头:进来吧。 沉稳的脚步声走得十分缓慢,当那熟悉的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时上官辰才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他默默转身,看到意料之中的人,微微一笑:今日的事多谢了,我已经吩咐店小二去帮我收拾柴房,就不过去打扰了。 东方胤其不轻不重扯了扯嘴角:不打扰。 还是不必了,店小二一会儿就过来带我过去了。上官辰转身继续整理。 店小二不会来了。 为何? 我方才给了他一锭银子,同他说,你不去柴房了。 一双手彻底顿住,上官辰缓慢转身,嘴角的笑少了些温度:打赏店小二就是一锭银子,却说没银两付房钱,你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东方胤其站起身,不急不缓走到上官辰跟前,眼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没钱付房钱。他略一弯腰,一双悠长的凤眸直逼上官辰的双眼,一句话说得分外缓慢,不过,打赏店小二的银两却多得是。 上官辰仰头逼视东方胤其的眸子,眼中的笑透着股子淡漠:你做事想来□□跋扈,我竟险些忘了。 不错。东方胤其笑着后退,你的确是忘了。 东方胤其转身出了房门,留下一串得逞的笑:上官公子待会儿可要记得来我房中,不然,这两日的房钱和赔偿客栈的银两我这儿也不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胤其:我只喜欢欺负我喜欢的人。 感谢椰壳 的地雷! 感谢 闷油瓶 的地雷! 感谢 千雪 的营养液! 感谢 七百里小笛子 的营养液! 感谢 张起灵の女人绝不认输 的营养液! 感谢 江夫人 的营养液! 感谢 椰壳 的营养液! 感谢 山河辞赋 的营养液! 感谢 卖报纸的安行子 的营养液! 感谢 风起樱落 的营养液! 大家晚安喽,么!!!!!!!!!!!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38章 车队 傍晚时分,上官辰敲响了东方胤其的房门。 上官辰站在房门外, 一张脸上面无表情。 主人, 你当真要同东方胤其住同一件房?真真胸前换了一条大红领巾,十分扎眼且刺眼。 上官辰:真真, 你主人我在这里被人拿捏,你竟还有心思打扮? 真真一双小手立马捂住胸前的红领巾,一脸的心虚相:主人, 我之前那条领巾脏了,所以才换了条。 上官辰冷哼一声:看来,平时你同我说你每种颜色的领巾都有十多个是骗人的了。 自知理亏,真真往前拱了拱,在上官辰跟前陪着笑脸:主人, 我那十多个都弄脏了。 一记犀利眼神扔过去,真真小身板抖了抖,上官辰阴森一笑,笑出真真一身冷汗:假假, 我现在没心情同你兜圈子。你还是快 我滚!真真喉间一声吼,人直接遁走。 吱呀,房门从内而外打开, 东方胤其站在门口, 双手负在身后, 面上那抹得意不加掩饰展露出来:来了。 上官辰没说话,直接抬脚迈了进去。 店小二刚好给二楼客官送完茶水,眼角瞥见上官辰进了东方胤其的房间, 心底一阵子长吁短叹:这上官公子生得这般天人之姿果真是处处遭人惦记,唉 不过,好在这东方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就是凶了点儿。店小二面色哀凄,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房中,东方胤其在桌边坐下,兀自倒了碗茶:冬天风寒,今晚你和我同睡一张床好了。 不可。上官辰看向东方胤其,浅色的眸子里挂着一股子坚定,我和相国身份有异,同榻而眠此事不妥。 对于东方胤其的感觉,上官辰心中是矛盾的,不安的,模糊中还夹杂了些若有若无的愧疚。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站在末连那边。他同末连情谊深厚,末连那般信任自己,不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末连失望。 对他的称呼又变成了相国,语气客气又生分,东方胤其一双幽深的眸子变得更深了些:上官辰,你执意如此? 眼中的笑很淡,上官辰虽声音不高东方胤其却听得清清楚楚:是。 那好。东方胤其冷然笑了,既如此,我也不勉强。 上官辰望着东方胤其眸中莫名出现的那抹幽冷,忽地下定决心打算将此事彻底了结:相国和我,注定殊途。有些事,即使不说我们也心知肚明。既如此,又何必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 东方胤其笑了,他笑着笑着,那笑中莫名带了一丝坚定:注定殊途?谁知道呢?殊途同归也说说不定。 上官辰目光滞了滞,他想继续说些什么打消东方胤其的念头。嘴唇动了动,最后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 烛光如豆,月影独斜,映在窗纸上的两个人影有些暗淡。 夜深了,东方胤其房中的蜡烛已经熄了。房里十分安静,只能隐约听到人呼吸的声音,清冽的月光透过窗纸在地面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床榻上,东方胤其闭着眼睛安静躺着,只有偶尔不均匀的呼吸声能分辨出眼下榻上的人并未入睡。 桌边,地板上,上官辰盖着一层薄被,清秀的眉毛浅浅铺散开来,呼吸均匀且浅淡。 房外冷风呼呼刮着,干枯的树枝四处乱晃,在窗纸声投下一个个狰狞的影子。 哐啷一声,窗户被刮开一个缝隙,冷风猛地冲入房中,带起一阵冷意。 地面上瘦弱的身影慢慢缩成一团,眉心也深深皱起,他吐字不清似在梦呓:冷,冷 下一刻,有人从床榻上迅速起身。 窗户被人合上,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东方胤其转身,触及地上缩在一处的那团,双眸慢慢收紧。 弯腰,抱起,一连串动作做得无比熟练,熟练得就好像之前已经做了无数次。 第二日清晨,天还灰着,店小二脚步匆匆敲响了东方胤其的房门。 上官公子,有人找。 敲了半晌,房中没什么动静。店小二继续敲门,门外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公子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过多久,房门哐啷一声被推开。来人看清了面前的一幕直接傻了眼。他赶紧转身,把房门重新关好,将其余的人挡在了门外:你们在外面候着。 床榻之上,两个人影,抱在一处。 那人影,一个是大渊国的蛀虫东方胤其,另一个则是自家大人?!!! 三儿一双眼睛瞪得生疼,他捂着胸口猛地吸了口气,大步走到床榻边上,对上上官辰那张温和的睡脸,声音在瞬间变得小心翼翼:大人,大人。 上官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瞳孔慢慢扩大,里头全是喜色:三儿?! 东方胤其也醒了,他外衫也没披,径直下床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透气。然后,他在三儿针扎般的目光中走到桌边,淡定坐下,倒了杯茶。 三儿的目光在东方胤其和上官辰中间转了几遭,终于落在了上官辰身上:大人恕罪,这几日我和车夫迷了路。待到回去时,却发现大人已经离开。我们一路往南到了花纸镇,多方探寻才探到了大人的行踪。三儿扭头瞧了东方胤其一眼,眼中是满满的防备,大人,没事吧? 上官辰这才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他低头看了看盖在身上的厚被,又瞧了瞧桌边那床薄被,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上官辰复杂的目光落在东方胤其的后背上,顿了顿,才转头吩咐三儿:这几日,你们几人赶路辛苦,还是先去换套衣裳好生休息下的好。 三儿狐疑的目光在东方胤其身上再一次略过:大人,真的没事? 没事。上官辰微笑摇了摇头,拍了拍三儿的肩膀,去吧。 三儿虽心有疑虑,可是瞧着上官辰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也不好勉强。他恭敬点了点头,转身往外头走。 慢着。上官辰叫住三儿,东方胤其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你身上可带了银两? 三儿不明白自家大人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他伸手往袖中掏了掏,掏出个拳头大小的钱袋。钱袋圆鼓鼓的,上官辰满意接过钱袋:好,你去吧。 房门合上,外头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公子没事吧? 上官辰只听到三儿没好气说了声:公子能有什么事儿,大家快散了吧。 房内,东方胤其喝了口茶,慢慢将茶盏放回桌上。他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少卿,上官辰穿好衣衫,走了过来。 东方胤其还是没有说话。 上官辰在东方胤其对面坐下,自己拿茶壶倒了杯茶,轻啜了口。他伸手,将一袋银两放到东方胤其面前:这几日,劳烦相国照拂。 东方胤其没有看那钱袋,他目光幽深瞧着上官辰:怎么?这么快就想着同我撇清关系? 温和的目光撞上那一缕深幽,上官辰嘴边的笑十分平静:对。 上官辰 我和相国的关系,是政敌。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上官辰说罢转身要走,东方胤其冷笑一声:你莫不是喜欢陛下? 迈开的一只脚慢慢收了回来,上官辰目光很轻,连带着声音也轻了不少:这个,我没必要同相国说。 出了东方胤其的房间,上官辰转身将房门带上。桌边,东方胤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带了几分凄凉的味道,左臂处的血渍有些刺眼。 上官辰搭在门板上的手紧了紧,终是将房门关上,转身离开。 早饭期间,三儿的目光时不时撇过上官辰和东方胤其,对于三儿探寻又警惕的目光上官辰只当没看见。 这一次,东方胤其格外安静。一顿饭下来,他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早饭过后,上官辰吩咐三儿准备一下启程上路,顺便嘱咐三儿去通知了东方胤其。 半个时辰后,众人在客栈外头集合。 三儿忙着吩咐车夫收拾行囊,待收拾停当才到上官辰面前请求指示:大人,该起程了。 上官辰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外,东方胤其站在原地,没有动。 同三儿对视一眼,上官辰目光落在东方胤其身上。三儿立即明白了上官辰的意思,虽极不情愿却还是回头朝着东方胤其的方向去了。 东方公子,该启程了。 东方胤其本来在仰头看着天上的云朵,听到三儿的声音,不紧不慢侧头看来:同你家公子说,我临时有事要回京都就不同你们一起了,让你家公子一路小心。说罢,他将手里的几个纸包递了过来,将这个给你家公子带着。 不和自家大人同行三儿心中自是欢喜,只是东方胤其给的东西 三儿犹豫看了看东方胤其递过来的东西,想了想,还是抬手接下:东方公子稍等,我去请示一下我家公子。 东方胤其没有回话也没有动,像是默许了。 三儿拎着一串纸包让上官辰看了看,上官辰目光一沉。他将纸包送到鼻间闻了下,眼神慢慢趋于复杂。这几个纸包,分明就是平日里自己泡药浴用的药材。 自己的药浴配方十分复杂,是由宫里的首席御医刘御医配制而成。不知为何东方胤其连配方都知道得如此详细,难不成他特意研究过? 东方胤其,他居然连这个也帮自己备好了? 公子,这个收下么? 上官辰收回思绪,轻轻点了点头:他怎么说? 公子,他说他有事要回京都就不与我们同行了。 是么? 上官辰垂下眸子,三儿看不清自家大人眼底的情绪,但他隐约觉得,这次重逢后,自家大人对东方胤其的态度似乎不一样了。 是。 好。上官辰放下车帘,吩咐道,那我们走吧。 终于将东方胤其摆脱掉,三儿这心中自是欢喜,他大声应道:好来! 马车缓慢移动,上官辰坐在车厢里望着手里的药包出神。 走出一段距离,上官辰回头望去。 车帘随着马车行进的动作来回晃动,起起落落间,上官辰能隐约看到东方胤其那个黛紫色的身影。 高大挺拔,屹立如松竹。 东方胤其此刻也侧头望着这边,他的目光淡淡无波。可不知为何,上官辰总觉得他的目光犀利,似是穿透车厢,刺穿胸膛,在自己心底深处慢慢沉淀,生根。 心尖儿一阵子心虚,上官辰迅速收回了视线。 大人,你在看什么? YZ, XL。 三儿方才就留意到了上官辰的目光,起初那目光里只是好奇,到后来却是慢慢变得有些不舍。 上官辰合上双眼,声音极轻缓:没什么。 大人。三儿有些惭愧地望着上官辰,这几日大人的情况店小二都与我说了,是我考虑不周没给大人留下足够的银两,让大人受苦了。 上官辰笑了笑,话里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此事不怪你。 可是 三儿还想说些什么,上官辰缓缓合上了双眼,声音里透着疲惫: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35) 好。三儿往上官辰腰后塞了个软垫,大人好好休息。 上官辰没有说话只是稍微点了点头,他置于袖中的手紧了紧。 面前的马车越走越远,东方胤其终于收回视线。回头,瞧见一人。 那人,目光灼灼定盯着上官辰的马车,满脸的悲戚。 东方胤其不悦挑了挑眉:马车可是备好了? 店小二苦着张脸应下:东方公子放心,马车早就备好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呐,就是那辆。 递给店小二一锭银子,东方胤其快步走向马车。 东方胤其的马车走出花纸镇没多久,远远的,一人骑马追了上来。 来人看着面生,看那打扮像是个店铺伙计。他驱马跑到东方胤其马车前头,声音洪亮:敢问,马车里坐的可是东方公子? 车夫不明就里,迟疑着喝停了马车:公子,前面有人挡路。 半晌,车厢里传出一个冷沉的声音:何事? 来人松了口气,憨憨笑了笑,翻身下马,从马背上拎了些什么过来:东方公子,有个上官公子让我给您送些东西过来。 上官两个字落在东方胤其耳中,他眸色微变,伸手挑开车帘:将东西拿过来。 来人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过去,东方胤其低头看了看,几包治疗风寒的药外加几瓶跌打药膏。 东方胤其唇角一勾:那位上官公子可有让你带什么话? 来人摇头,东方胤其有些失望,放下车帘,吩咐道:知道了,多谢。转而吩咐车夫,走吧。 马车里,东方胤其看着手里东西,眸中的笑缓缓散开。 嘴硬。 五日后,香桥镇城郊。 上官辰还在赶路,远远的,一个车队浩浩荡荡朝着上官辰的方向迅速靠近。 三儿放下车帘:大人,对面不知是哪里来的车队,前面骑马领头的看着像是官兵。 上官辰掀开车帘往外望去,领头的是官兵不假。后面的车队,车厢上隐约能看出个苏字。 苏字? 上官辰凝眉略忖,忽地面露喜色:是苏家的车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得早,大家早点儿休息,别熬夜哈~ 每次小伙儿伴们给的营养液和地雷我都会自己单独编辑一下,但是因为是人工操作,有时候编辑着编辑着会漏删小伙儿伴,所以感觉很不好意思。所以,从今以后,就用系统自带的功能了哈~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张起灵の女人绝不认输 1枚、七百里小笛子 1枚、闷油瓶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夫人 10瓶、张起灵の女人绝不认输 5瓶、叶子诚 5瓶、七百里小笛子 3瓶 小剧场: 东方胤其:好大的胆子,居然对我的人有所遐想?! 店小二战战兢兢:其实你不知道,我对你(突然脸红)也有不少遐想 第39章 按律当斩 半个多月后,一列车队浩浩荡荡进了京都。 车队前后有官兵护着, 车厢上都写了个大大的苏字。 车队行进平稳, 最后缓缓停在了一处府邸门前。 不多时,府中出来好些人迎接。 为首的是一个稳重干练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仔细将车队瞧了一遍,赶紧上前询问为首的官兵:敢问,这可是江南苏家的车队? 官兵翻身下马:正是, 我等奉陛下口谕护送苏家大小姐来京都。途中偶遇辅政大臣,便一道回来了。 一听辅政大臣几个字,秦谷眼眶一热竟流出泪来:我们家大人也回来了? 官兵正想答话,远远的,一个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秦叔! 三儿像一道风, 眨眼功夫跑到了秦谷跟前:秦叔! 秦谷将三儿上下打量一遍,活脱像个盼儿归来的老父亲:好在平安回来了,大人呢? 大人在后面的马车里。三儿指了指后面的马车。 秦谷同官兵行了一礼,转身, 快步朝着后头走去。 车厢里,有咳嗽声时断时续飘出来。 秦谷眉头一皱,皱出几道褶子。他凑到车厢边上, 轻声道:大人, 没事吧? 一只素白的手将车帘掀了起来, 那截细白的手腕看起来似乎更纤细了。秦谷心头一阵子心疼,上前帮上官辰撩着车窗:大人,慢些。 上官辰冲着秦谷轻轻一笑, 苍白的唇角难掩回家的喜悦:秦叔,我回来了。 秦谷重重点了点头,扶着上官辰下了马车。 大人。身后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 众人抬头望去,一个身披浅绿色狐裘的女子站在身后。对上上官辰的目光,那女子轻轻福了福身:这一路上有劳大人照拂。 那女子面容清丽,眉眼莞尔,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上官辰回了女子一礼:一路上让苏姑娘受累了,实在是抱歉。 女子抬了步子,缓身往这边走来。狐裘的衣摆处绣了一圈白梅,这白梅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像极了初春河边的柳絮。 走到上官辰面前站定,上官辰对着秦谷介绍:这位便是苏知府的长女,苏如卿苏姑娘。 秦谷连忙行礼:见过苏姑娘。 苏如卿眉眼一弯,轻笑着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秦谷终于将苏如卿安置好,这才匆匆去了上官辰的房间。 苏姑娘可是好生安置了?上官辰捧着手炉,背靠在椅背上,面上满是疲惫。 大人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上官辰缓缓点了点头:秦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京都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烛光下,上官辰本就白皙的皮肤好像更白了。他双眸半阖,像是已累到了极致。 秦谷眉心皱起,上前帮上官辰倒了杯热茶:大人,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上官辰缓缓睁开眸子,他冲着秦谷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东方胤其那边的人有没有为难陛下? 当日大人启程后不久东方胤其也请旨去了江南,所以这段时间东方胤其那边还算安分。秦谷顿了顿,似在斟酌着合适的词句,听三儿说,前些日子东方胤其和大人同行走了几日? 握着茶杯的手僵了僵,上官辰不动声色荡出个清润的笑:不错,是有此事。 大人秦谷面上十分纠结,沉默半晌,他再度开口,大人,恕我直言,东方胤其和大人立场不同,大人还是同他保持些距离为好。 上官辰冲着秦谷笑了,那笑十分纯粹,不含其他:嗯,知道了。 秦谷松了口气:那就好。 除了此事,还有什么旁的事么? 秦谷不自然笑了几声,目光有些闪烁不定:除了这个,就没有旁的事了,左右不过是朝堂上的那些个明争暗斗罢了。 上官辰淡淡嗯了声:对了,怎么不见月良和朱晏他们? 奥,月少爷为了山庄大选的事出门了。朱公子看月少爷忙得很,也跟着去帮忙了。想了想,秦谷又补充了句,估摸着,后日就能回来了吧。 是么?上官辰意味深长扬了扬唇,很好。 隔日一大早,天还没亮,上官府后院乱成了一团。 院子里,丫鬟家仆一个个忙得手忙脚乱。 三儿从上官辰屋子里冲了出来,指着院子里的人大声吩咐:你再去烧些热水来!你去拿床棉被! 是。丫鬟家仆应声退下,迅速张罗去了。 咳咳咳嗽声断断续续从房中传出来,一声比一声沙哑。 三儿迅速关上门,急匆匆又跑了回去。 没过多久,三儿再次从里头冲了出来,指着一个家仆吩咐:你去看看,刘御医到哪里了,怎的还没来?! 家仆迅速跑开。 苏如卿一大早便被后院的嘈杂声吵醒,寻声而来,发现上官辰房外聚了一大群人。众人一个个面露忧色,脚步匆匆,似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打发随身的丫鬟去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上官辰病倒了。 苏如卿冲着丫鬟低声说了句什么,丫鬟立马跑开。没过多久,丫鬟拎着一个木盒跑了回来。 走,跟我去看看。苏如卿抬脚朝前走去,丫鬟赶紧跟上。 房门紧扣,苏如卿站在门口想了想轻轻敲了敲房门。很快,房门被人打开。 看清了站在外面的人是谁,三儿面上神色变得恭敬不少,只是仍掩不住脸上的焦急之色:原来是苏姑娘。 苏如卿微微颔首,将木盒递了过去:听闻大人病了,这是根百年灵芝,希望对大人的病有所帮助。 三儿一双眼里噙了泪花,感激道:我替大人谢过苏姑娘。房中又是一阵咳嗽声,三儿赶紧回头看了眼,复又回过头来语速极快地道,眼下大人身子不适,不便让苏姑娘探望。苏姑娘还是先回吧,免得过了大人的病气。 苏如卿也不好打扰,点了点头:好。 转身欲走,苏如卿的眼角不经意撇过长廊愣了愣。 长廊尽头,一个青年正匆匆往这边走着。 那人面容温润,身材匀称,一身明黄的衣裳在这依旧有些灰朦的早晨格外显眼。 他走得很快,身后跟了好几个御医。因着走得速度太快,他的衣角被晨风缓缓荡起,像极了迎风波动的涟漪。 来人很快到了上官辰的门前,他似是没有留意到门口的苏如卿,带着御医径直往里走去。 赶快给辅政大臣看病。声音焦急里带着几分忧心。 表哥。 清脆明媚的声音在末连身后响起,末连步子一顿回过头来。 投过来的目光温润安静,一如曾经,似乎从未变过。 苏如卿握在一处的双手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握得更紧了,手心慢慢有薄汗浸出。她望着末连,一时间竟忘了该说些什么。 面前的女子只是瞧着自己不说话,末连不禁皱眉:你是 声音温和,声如其人。 苏如卿忽地回过神来,连忙行礼:见过陛下。草民的父亲是苏州知府苏岩,草民是苏岩的长女苏如卿。 苏如卿?末连默默重复了遍她的名字,原来是 陛下,辅政大臣昏过去了! 房间里不知是谁叫了声,末连眉心一缩,径直抬脚走了进去。 苏如卿还想说些什么,终是没能开口。 房门被人合上,将她的视线同里面的人隔绝开来。 苏如卿回头,唇边不知何时挂上了抹笑。 身边的丫鬟瞧了,凑到苏如卿面前打趣道:恭喜小姐,终于见到陛下了。 苏如卿仰头看天:是啊,终于见到了。 天上阴蒙蒙的,没什么光亮。但苏如卿却觉得,天空中似是有道无形的光。那道光穿云破雾而来,穿过层层阴霾,准确照进了她的心底。 那个,空荡了多年的心底。 房中,末连冷着一张脸看向众御医。 人怎么突然昏过去了? 为首的刘御医看了眼身后哆哆嗦嗦的其他御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陛下,大人本就身子虚弱,此去江南又是一路颠簸,回来后这才新病旧疾齐发晕了过去。 末连目光冷寒:你们只需告诉朕,辅政大臣的病能不能治?若能治,该如何治?!别的废话,朕不想听。 众人迅速交换了个眼色,在底下窃窃私语半晌,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到了刘御医身上。 刘御医面露难色,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天职。若是能治,他肯定治。只是 大人!你醒醒啊! 三儿在床前哭得凄惨,看得真真也是一阵难受。 秦谷站在三儿身边,拿手在三儿肩上拍了拍:好了,好了,三儿。别哭了,你知道大人最怕吵了。 本是一句安慰的话,不曾想三儿听了哭得更是惨烈。他哇的一声扶在了上官辰的床边,整个背不停上下起伏着:大人,我苦命的大人啊! 末连听罢,心头更是烦躁,他转头看向众御医:辅政大臣的病究竟能不能治? 这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没人吱声。 半晌,还是刘御医替众人说了句话:陛下,大人的病的确难治,但也不是无药可医。待会儿,微臣先给大人行针灸之术,之后再给大人用上微臣近来新研究的药浴,先稳住大人的病情。待我等回去商量个有效的办法,再继续给大人慢慢调理。 一番话说下来,末连皱起的眉头和缓了不少:嗯,就按你说的办。 只是刘御医顿了顿,陛下,经此一事,大人的身子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即使是后期调理也只是权宜之计,大人的病想要去根委实太难。 末连也知道上官辰的身子虚,但是没想到已经虚到了此种地步。刘御医的话荡在耳中有些刺耳,末连皱了皱眉:朕知道了,先医病。 是。 众御医离开时已是傍晚的光景,三儿将御医送走后又去给上官辰拿了床棉被盖上,这才出门张罗其余的事去了。 房中,上官辰安静睡着,他的眉心浅浅散开。没过多久,有咳嗽声从他口中不断溢出,一声接着一声,扯着他的眉心深深皱起。 秦谷推门进来,将御医留下的陈药熏香置于上官辰床头。慢慢的,上官辰觉得喉间似乎没那么紧涩了,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36) 上官辰这一觉睡得很沉,到了第二日中午才醒。 中午的日头很大,院子里没大有风,人站在院子里倒不觉得冷。 上官辰站在院子里,仰头看向树上的枯枝,一阵子愣神。 自己这身子委实太差,说不定哪一日自己就像这枯枝一般静静地去了。 思及此处,上官辰心底止不住一阵子的唏嘘。 大人!你怎的出门了?!三儿大喊一声,从房檐下疾步跑了过来。他边将手炉塞进上官辰手中边低声斥责,大人,怎的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大人可知这次自己的情况有多危险,为了给大人诊病,陛下昨日将宫里所有当值的御医都带过来了。 上官辰本来含着笑静静听着三儿的训斥,听到陛下二字,他眸光一闪,面上多了些惭愧之色。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昨日陛下来过了? 是啊。三儿扶着上官辰在石凳上坐下,昨日众御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大人的病情给稳住,大人以后可不能这么随性妄为了。 上官辰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方才我是觉得待在房中太闷了,这才出来透口气。放心,我这就回去。 三儿一听,脸上挤出朵花儿,赶紧扶着上官辰往回走:大人这么想就对了,来,我扶大人回去。 上官辰没有拒绝,任由三儿搀着自己往屋里走。 阿辰! 月良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上官辰唇角含笑回身望去:回来了。 朱晏月良,两人并排站在院子里,看着精神不错,只是身上多少有几分风尘仆仆的味道。 月良兴冲冲奔到上官辰跟前,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片刻,眼神里头透着忧愁:阿辰,秦叔都同我说了,昨日你又大病了一场。怎么样?现在觉得如何? 朱晏跟着月良走到上官辰跟前,也关切地问:上官大人觉得如何? 月良瞥了朱晏一眼:朱晏,都同你说过了。你喊阿辰上官大人太生分了,以后还是喊阿辰上官兄听着顺耳些。 朱晏好笑挑了挑眉,声音里也带了些宠溺的笑意:是。他转身对上上官辰的目光,将方才的话重复了遍,上官兄现下觉得身子如何? 上官辰目光悠然落在月良和朱晏身上,笑了笑:无妨,没什么大碍,劳想了想,上官辰道,劳朱兄挂心了。 还说没什么大碍,大人 上官辰递给三儿一个眼神,三儿不情愿闭上了嘴。 月良一眼看破上官辰的心思,挑眉道:阿辰,你又不跟我说实话。秦叔都同我说了,你昨日病得很重,怎么可能今日没什么大碍。你实话同我说,你现在到底觉得怎么样? 真的没什么大碍上官辰边笑边抬脚往房里走,三儿一向爱大惊小怪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话你听听就罢了。 三儿想要辩解,上官辰递给他一个眼色,冲着月良继续道:第一山庄的事怎么样了? 月良成功被转移话题: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他拍了拍胸脯,如果没什么意外,今年第一山庄的名头还是风月山庄的。 朱晏走到桌边坐下:那若是有什么意外该当如何? 月良扶着上官辰坐好,转身一拳头锤在朱晏肩上:你这乌鸦嘴,怎么会有意外? 朱晏捂着肩膀,面上依旧带着笑意,仿佛月良方才那一拳头打在了墙上:我觉得绝路山庄那边就很有问题。 月良冷哼一声:怎么会?他们想要的我都承诺给他们了,不会有问题的。 绝路山庄可是众多山庄中最难办的一个,上一次第一山庄评选还是月老庄主亲自出面才将它给摆平。月良竟然说将绝路山庄给摆平了,此事听着有几分不靠谱。 月良,你承诺给了他们什么?朱晏倒了杯茶递到月良面前,眼中的目光十分好奇。 月良接过朱晏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我承诺他们,一年之内京都的水运生意都交给他们来做。 朱晏一口水呛在了嗓子眼儿里,他连续咳了几声,终于将胸口的那口气给捋顺了:月良,把我京都的水运生意交给绝路山庄,你怎的没同我商量? 月良朗眉一歪:怎么,你不同意? 朱晏望着月良怔了会儿,然后展颜一笑,伸手揽过月良的肩膀:哪里的话,你想做的事我自是同意的。 那不就得了?月良一把拍开朱晏的胳膊,转回到上官辰面前:对了阿辰,有件大快人心的事不知道你听说没? 三儿听了月良的话突然干咳了声冲着他只眨眼,月良抬手在三儿面前晃了晃:三儿,你眼睛怎么了? 三儿干巴巴笑笑:没什么,眼干,眼干。 上官辰狐疑盯了三儿一眼,三儿心虚低下了头。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怀? 月良大笑一声:还不是东方胤其那个大奸臣的事? 上官辰瞳孔一缩,他尽量平复自己心头的思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相国他怎么了? 朱晏接下话茬,满脸带笑:东方胤其被陛下扣押待审了。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出去透气过了寒气,上官辰忽地觉得胸口处一阵憋闷,忍不住咳嗽起来。 半晌,上官辰终于止住了咳嗽。他白着一张脸看向月良,面上带着一抹病态的潮红:相国他犯了何事? 看到上官辰那张惨白的脸,月良很是不解。他不明白,为何上官辰情绪忽然变得这么激动:阿辰,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上官辰强压住喉间的那股子血气,声音时断时续,他犯了何事 上官辰身子都弱成这般了还在坚持询问缘由,月良虽然不知道为何上官辰对此事如此执着,但是月良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回了:他未经陛下允许,擅自出兵小渊国。 上官辰一口急血吐了出来,月良赶紧上前将上官辰扶住:阿辰,你怎么了? 月良心中也是纳闷儿,上官辰听了这个消息不是该开心么?怎么现下在他看来,上官辰似乎并不开心。非但不开心,好像还很担心 擅自出兵,按律当斩。 东方胤其,你这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空提前更了,嘿嘿~ 来个小剧场: 上官辰:东方胤其,你是不是傻? 东方胤其莫测一笑:是。 上官辰无语:你倒是承认得干脆利落。 东方胤其唇边的笑更大了:你这么傻,同你在一处,我自然是傻些才与你更配。 感谢小天使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椰壳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百里小笛子 5瓶、江夫人 2瓶、风起樱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努力,努力再努力!^_^ 第40章 疯了 时隔多日,京都又下起了雪。 这一次, 雪似乎比上次还要大。 凉寒的风在街上肆无忌惮地刮着, 街上的百姓顶着雪迎着风,裹紧了衣裳在街上迅速走着。 一辆马车从街道尽头迅速驶近, 经过稀稀拉拉的几个摊贩一路往东去了。 马车在一个府邸前头停下,少顷,一个青年男子迅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当值的家仆看见来人恭敬行了一礼, 赶紧领着青年男子匆匆进了院子。 屋子里燃着陈药熏香,壁炉燃得旺盛,上官辰半靠在床柱上,面色苍白。 他睫毛上挂着层氤氲的水汽,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没什么神采, 只有当房门上传来咚咚的响声时那双眸子才算有了些活气。 大人,上官大人来了。 上官辰抬了抬眼皮,淡淡嗯了声。 三儿推门而入,上官落急急跟了进来。 大人! 上官落这一声又急又忧, 听得上官辰一阵感动。 上官辰艰涩扯出个笑,示意上官落上前:我身子无事,只是咳咳只是有些事想问问 三儿自是知道自家大人要问什么, 他上前一步就要阻止。上官辰沉声吩咐:三儿, 你先下去吧。 虽是吩咐, 这话里头却是命令的语气多一些。三儿堵在嗓子眼儿的话硬生生被压了回去,末了,他只得恭敬行了一礼, 默默退下。 大人眼下身子虚弱,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等身子好转些再说?上官辰面上那抹病态的酡红越发地大了,上官落心里十分担忧。 无妨。上官辰微微一笑,眼底似是化了冻的河面竟也莫名带了些清润,我有一事想问问上官大人。 大人请问。 上官辰垂眸半晌,似在思量着该如何开口。半晌,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道:东方胤其擅自出兵小渊国,其中详情我想知道。 面上微露诧异,但很快,上官落将面上的诧异之色不着痕迹地抹去:好。 两刻钟后,上官落离开,房间里只剩了上官辰一人。 上官辰倚在床柱上,目光复杂。他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将被子硬生生抓出一圈圈褶子。 上官落说,东方胤其回了京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宫面圣。 进了宫,面了圣,便被陛下给收了押。 后来,众人才晓得,原来在东方胤其进宫面圣之前就已经擅自调兵去攻打了小渊国。陛下有心阻止,无奈为时已晚。 自然,陛下龙颜大怒,当场就要摘了东方胤其的脑袋,但是迫于众大臣的阻挠这才改为收押受审。 上官辰知道,这些众大臣指的自然是东方胤其那边的人。 令上官辰更加意外的是,这样一件大事末连居然没有同他说。 窗外,寒风呼呼地刮着,偶尔有寒风带着雪花从窗缝里挤进来。寒风落在身上,上官辰身子一僵禁不住抖了抖。 他闭上眸子掩去眼底多余的情绪,心底却终是难以平静。 半夜,一辆马车从上官辰的府上悄悄驶出,很快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京都,刑部大牢。 上官辰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白色的狐裘裹着他过分单薄的身子,他在一片雪白中显得越发消瘦了。 咳咳冷风吹过来,上官辰身子不适止不住咳嗽起来。 车夫见状不对赶紧奔上前来,他手忙脚乱从车厢里拿了手炉塞到上官辰手中:大人,要不咱们回去吧。 上官辰目光定定落在不远处的大门上,眼神分外平和。但若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在他看似平和的目光中似乎夹杂了些别的什么情绪。 自家大人不说话,车夫抬头看看漫天的飞雪,面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他转身又去车厢里拿了把油纸伞给上官辰撑在头顶,为他挡去不少风雪:大人,咱们这次出门没同秦叔三儿他们说,他们若是知道了定会忧心的。大人大病尚未痊愈,这般冒然出门,我这心里实在是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放心,没事。上官辰似乎是终于回神,他的目光略过车夫,唇角一勾扯出个十分浅淡的笑。那个笑太淡,寒风一吹,便没了踪影,你在外面等我。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外面天冷,去车厢里等。 哎,大人车夫还想说些什么,看着上官辰那个清瘦挺直的背影,他终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阴暗的牢房,因着寒风大雪的缘故比往常平添了不少冷意。 阴冷的风似乎比外头的寒风多了几分湿冷,上官辰拢了拢狐裘,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带路的狱卒紧跟着停下了步子,关切地询问道:大人,你还好么? 上官辰又咳嗽了会儿终于缓过气来,他抬头,目光略过狱卒夹了些笑意:无妨,继续带路吧。 狱卒有些为难道:方才小人已经同大人说过了,相国犯了大罪陛下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您这般唉实在是为难小人 上官辰伸手在狱卒肩上拍了拍:陛下一向对我信任有加这个想必你也知道,今日来探视相国我自有我的道理。你放心,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是断不会连累到你的。 狱卒虽然还是心有犹豫但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辅政大臣上官辰的确是陛下的心腹。他亲自来探视相国,肯定有他的道理:那好吧。大人,随我来。 走了许久,狱卒终于在过道尽头停住了步子。他转身,对着上官辰恭敬一礼:劳烦大人长话短说,若是待会儿狱卒长来了我不好交代。 上官辰扶着石墙喘】了会儿,才慢慢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 小人就在入口处守着,大人若是有事唤我即可。 嗯。 待狱卒走远,上官辰抬脚往前又走了几步。 窄小的牢房中,惨淡的月光落在那人身上。那人褪去一身朝服,身上只穿了套月白色的囚衣。他负手抬头,目光透过窄小的窗户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上官辰莫名觉得东方胤其身上似是挂了层淡淡的忧伤,究竟为何忧伤,他无从得知。 他从来不知,东方胤其身上也会有带着这种忧伤的时候。 听到身后有动静,东方胤其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着:怎么?陛下又要我在罪己诏上画押么? 罪己诏?难不成是东方胤其自己写了罪己诏?再想想,上官辰将这一想法否定。怎么可能,像东方胤其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自愿写下罪己诏?那罪己诏估计是陛下命人拟好,拿来给他画押的吧。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37) 半晌,身后没有人回答,东方胤其转头看来,看到上官辰的瞬间,眸中一抹喜色荡漾开来。然后,他嘴角腾出一抹笑。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瞧着上官辰。 上官辰发现,东方胤其面容似乎憔悴了不少,想来这段日子他在牢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是了,刑部尚书楚道之是陛下那边的人。东方胤其进了刑部,楚道之碍于他的权势虽然不敢公然对他做些什么,但总归是不会让他好过。 被东方胤其瞧得久了,上官辰有些不自然别开头去。 东方胤其似是低笑一声:你来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上官辰觉得他好像从东方胤其的语气中听出了轻松喜悦的调调。 自己都这般境地了,他竟然还这么看得开? 相国擅自出兵小渊国,此事可有隐情? 东方胤其幽深的眸子里有光闪过,他望向上官辰的目光分外明亮。半晌,他若有所思笑了:没有隐情。 没有隐情?上官辰眉心浅浅皱起,像是有些意料之外的模样。 怎么?东方胤其慢慢走到上官辰跟前,毫不避讳同上官辰的目光对视在一处,你希望我有隐情?这样一来,你便可帮我脱罪,是不是? 上官辰没有回答东方胤其的问题,他没头没尾反问了句:为什么? 东方胤其挑了挑眉,表示没有听懂上官辰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做?你若是实在想出兵小渊国可以回京禀明陛下,即使陛下不允,我不在京都,你的那些个党羽们也可以帮你逼迫陛下点头。可是,你没有。你选择了最不聪明也最容易落人把柄的方法。上官辰仰头逼视东方胤其,为什么? 呵。东方胤其不置可否笑了声,抬手掸了掸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面上一派淡然,你分析得不错,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看小渊国不顺眼,想教训一下。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上官辰自是不信,东方胤其是谁,他是大渊国的相国也是大渊国的权臣。说一个权臣意气用事,任是说给谁听也断然不会有人信的。 虽然相国不承认,我却知道你说的并非实话。 东方胤其挑起个漫不经心的笑:奥?若是我说小渊国派刺客刺杀你,我一时气不过,才擅自出兵小渊国。上官辰,你信么? 后面三个字东方胤其说得极其缓慢,每个字的尾音他都特意拖长了些,说的甚是随意。 若是换做去江南之前的自己,上官辰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不信,可是两人一路上经历了那么多事,东方胤其曾舍命将自己救下,也曾极为认真看着自己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他喜欢自己。 时至今日,他突然没了那脱口而出的勇气。 他信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上官辰张了张嘴,话没说出口,东方胤其率先开了口:你犹豫了。 东方胤其伸手,冰冷修长的手指划过上官辰好看的下巴:上官辰,我说过的,我喜欢你。 一颗心没骨气地晃了晃,上官辰心中一阵子自责。他想拜托东方胤其的手,东方胤其搭在他下巴上的手忽地一松。那只手猛地穿过牢柱绕在了上官辰的腰上,手上用力,东方胤其将上官辰拉向自己。 身体贴上牢柱,一股冰凉透过衣角渗了过来。 东方胤其慢慢低头,用同样冰冷的鼻尖蹭了蹭上官辰的鼻尖儿,呼吸间暧昧横生。他声音极低,明明说着分外动情的话,声音里却满含杀意:小渊国派杀手来伤你,该死。 猛地回神,上官辰一把推开东方胤其:相国 上官辰。东方胤其挑了挑眉毛,声音里夹了笑意,你扪心自问,你可是对我动了心? 我没有。可能是因着刚生了一场大病呼吸不稳,上官辰这几个字说得声音很低。 哈哈!东方胤其仿佛心情不错,他转身往回走了几步,蓦然回首,看着上官辰的目光格外柔情,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外头,风似乎刮得更大了些,寒风透过窗户透进来,带起一股子凉意。 咳咳咳上官辰强忍住心头的不适,既然此事没有隐情,那我先行告辞了。 转身迈出一步,手腕处倏然一紧,东方胤其一只手搭在上官辰手腕上探了探,然后缓缓松开,淡淡说了句:好生照顾自己。 那一刻,上官辰眼眶居然有些酸胀。 出了刑部大牢,上官辰站在马车边上,情绪分外复杂。 大雪狂风落在他身上,像是吹在了万年结冰的江面上,掀不起内心半分波澜。 上官辰心想,他定是疯了。对!他定是疯了!才会背着陛下来看东方胤其。不光如此,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还想着要想办法帮他摆脱罪名。 陛下多年受东方胤其压制,这一次说不定是扳倒他的最好时机。 可是,为何,他心有不忍。 牢房内,东方胤其坐在半旧的凳子上,伸手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仰头灌下,嘴角噙着抹得逞笃定的笑:上官辰,这一次,我不信你还不动心。 上官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马车还未行动,不远处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大人请留步。 上官辰动作一僵掀开窗帘,远远的,运生小步跑上前来。在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车帘被人缓缓撩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只是此刻那人脸上满是阴沉。 运生在上官辰面前停住,神色恭敬:大人,陛下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皇帝:上官辰,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上官辰缩成一团:没,没做什么。 皇帝头上顶了一团火:还不承认,我都看见了。 上官辰心虚:看见,看见什么了? 皇帝大吼一声: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同东方胤其那厮出去耍了? 上官辰: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来哀 5瓶、叶子诚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41章 大喜事 车轱辘压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寒风裹着大雪不断刮在车厢上引得一阵阵闷响。 一如此刻上官辰的心情, 跌宕起伏。 末连坐在上官辰对面, 目光有些黯淡,除了黯淡还带了些阴冷。 上官辰握紧手炉, 垂下眉仔细想了想:这么晚了,陛下不在寝宫休息怎的冒雪出宫? 末连不说话,双唇慢慢抿在一处。 车厢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闷, 上官辰掀起车帘,一股子冷风迅速冲了进来,上官辰喉间一紧猛地咳嗽起来。 一只手搭在上官辰背上轻轻拍着,只是手的主人依旧没有说话。 外头寒风刺人,雪花落在脸上冰凉入骨。上官辰只好松开车帘, 坐回了原处。 抬头,末连正顺也不顺地望着自己。上官辰唇角勾出个笑,一派眉清目朗的模样:多谢陛下。思虑了片刻又补充道,陛下深夜出宫, 实在不妥,还是快些回宫去吧。 我深夜出宫不过是放心不下你的身子,想着去府上探望你。末连声音微顿, 没想到, 你竟偷偷冒雪外出。后半句话里掺着明显的失落, 听得上官辰心头一阵子惭愧。 陛下 本来,我也只是猜测。毕竟,东方胤其是大渊国的佞臣, 他犯罪入狱,是我们大家都想看到的事。我想,你是不会冒着大雪出门去看他的。末连深吸了口气,声音更黯淡了,可是,当我到了刑部大牢看到你的马车停在那里时,我就知道,我错了。 末连自嘲一笑:你此去江南,和东方胤其的那些个纠葛我都听三儿说了。这一路上东方胤其几次三番出手搭救,让你对他心生仁慈。末连定定瞧着上官辰,目光迟疑,子安,你不会是对东方胤其存了什么不该有后面的话末连似乎并不想说出口,就像是担心说了会听到什么让自己难以接受的话一般。过了许久,他终是问了出来,你不会是对他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不该有的心思,上官辰自是知道末连指的是什么。 他承认,对于东方胤其,他怕是再也不能用先前那种不含半分感情的目光去看他了。 明知不该如此,偏就情难自禁。 上官辰闭上眼,理了理思绪,心口处一阵子抽搐。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辰终是再次睁开了眼。车厢里静悄悄的,静得让人不由得一阵心虚。 陛下,东方胤其对臣有救命之恩,臣只是出于道义前去探望。 自己的心思他自是不能让末连知道,对于东方胤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已是对陛下的背叛,他不应该也不能再让陛下为他忧心了。 末连温和的眉毛往上挑了下,目光里带了几分不确信:当真只是出于道义? 上官臣强压住心底那一阵子自责,点头:只是出于道义,仅此而已。 好。末连唇角有什么淡淡化去,他面上的阴冷之色一扫而尽,眼底也挂了层淡淡的笑,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上官辰心念一转:东方胤其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末连眸色一紧,利落干脆道:自然是斩立决。 上官辰心尖儿不由一颤,斩立决么? 因着尚需调养身子,末连给上官辰批了假,命他在府上安心养伤。 上官辰人闲在府上,一颗心却终日飘来荡去不得安宁。 听上官落讲,这几日朝堂上波谲云诡怕是要出大事。 当然,事情的起因还是东方胤其。 陛下想借此事将东方胤其给处决掉,东方胤其那边的人自是拼命阻拦,列出东方胤其擅自出兵小渊国的种种隐情。 是以,几日下来,此事仍是没什么确切定论。 大人,相府的丁匀前来求见。三儿一句话说得不情不愿。 丁匀?他来找自己莫不是东方胤其出了什么事? 上官辰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起身直接往外走去:知道了,带人去前厅。 三儿拿了手炉赶紧跟上:大人,拿着手炉暖暖手。 前厅,上官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那脚步声晃一听同东方胤其的很是相似。可仔细一听,却又并不相同。 上官辰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缓缓落在丁匀身上。 丁匀走至上官辰面前,对着他行了一礼,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相国吩咐将此物给大人送过来。 上官辰眉心不着痕迹皱了皱,没有伸手去接:这是何物? 丁匀将手里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根根手指粗细的药棒。药棒整整齐齐摆在木盒里,晨风一吹,一股淡淡的药香在鼻尖缓缓荡漾开来:前些日子,相国给了我份药单让我去做好药棒给大人送过来。无奈,药单上的百味花和虫鱼膏这两味药实在难找费了些时日,这才耽搁到今日。 那日他去刑部大牢探望东方胤其,临走前他搭在自己手腕上号脉。这些药棒,莫不是他根据那日自己的病状吩咐丁匀配的? 他身处牢狱,居然还惦念着自己的病么? 上官辰心头一热,接过木盒:替我谢过你家相国。 丁匀将手收回去,神情极其复杂:但凡大人心气不通时,在熏香炉中燃上一只大有用处。 多谢。 丁匀转身要走,上官辰将他喊住:丁侍卫,请留步。 不知道上官辰为何喊住自己,但丁匀还是顿住了步子:大人有何吩咐? 递给三儿一个眼色,三儿皱了皱眉不情愿退下。 你家相国现下如何了? 丁匀眸色一紧:相国还好,只是身处牢狱难免人憔悴了不少。不过,大人还记得询问相国的近况,也算我家相国的一片心意没白费。丁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想必大人也看出来了,相国对大人其实是格外上心。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相国对一个人这般牵肠挂肚。 上官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当日,大人南下江南,相国不放心大人这才寻了个由头跟着去了。我不知道相国同大人说的是何缘由,但相国此次南下的的确确是因为顾念大人的安危才去的。 东方胤其对他说,他去江南是有大事要办。 他口中所说的大事,竟是护自己周全么? 后来,相国暗自命人传信与我,命我拿了兵符调动兵力暗自出兵小渊国。丁匀说到这里,长呼了口气,不知相国出自什么缘由要冒这风险,但我知道不经陛下允许擅自出兵可是大罪,自是不肯。相国知道后,另派他人拿走了兵符。兵符拿走后不久,相国便回了京都请罪。 当时,在刑部大牢,东方胤其同自己说,他出兵小渊国是因为他们暗自派人刺杀自己。 现在听了丁匀的话,上官辰对于那日东方胤其在刑部大牢说的话竟是信了□□分。 相国做事一向有分寸,这次做了这般糊涂的决定,我虽不知缘由,但相国是同大人在一处时做的决定,所以我大胆猜测,此事或许与大人有关。丁匀看向上官辰,目光灼灼,不知此事大人可知道缘由? 上官辰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子闷痛,他摇了摇头,声音淡淡的:不知。 丁匀哼笑一声:也是,是我多虑了。大人恨相国入骨,即使相国为了大人做尽了傻事怕也不会换回大人的半分真心,告辞。 上官辰没有解释,他静静坐在椅子上,握紧手中的手炉。恍然发现,手炉已凉得彻底。 主人,你怎么了?多日不见,真真像是换了性情,竟穿了件黄灿灿的小西装。 那西装颜色着实太亮,晃得上官辰眼睛不大舒服。 上官辰摇了摇头:无事,不过是心绪繁杂。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38) 真真凑了上来,贼兮兮笑着:多日不见,主人不会是想我了吧? 上官辰无奈瞅了真真一眼:真真,你当真自恋,这种厚脸皮的话也说得出口。 不知为何,真真忽地收了笑,一本正经瞧着上官辰,极为严肃地道:主人,你记住,在大渊国你断不能真的喜欢上东方胤其,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 本就被东方胤其的事搅得心绪不宁,真真这里又提起来,上官辰心情越发低落了:知道了。真真,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你自己去玩儿吧。 上官辰破天荒没有训斥自己,真真有点儿不习惯。他认真瞧了瞧上官辰,面露忧色:主人,你没事吧? 没事,让我自己静静。 奥。真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上官辰低头,望着手中的木盒,眼角莫名略过一丝苦涩。 大人身子刚好,怎的不好生回房歇着?苏如卿身姿款款走了过来。 上官辰收起心神,冲着苏如卿淡淡一笑:苏姑娘来了,请坐。 苏如卿在上官辰旁边坐下,一双眸子清丽似含着水波:大人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好些了。上官辰将木盒放在桌上,给苏如卿倒了杯清茶,苏姑娘喝茶。 苏如卿含笑接过茶杯,唇边笑意浅浅:那就好。 前些日子病重,听三儿说苏姑娘特意送了棵百年灵芝过来,让苏姑娘破费了。上官辰掩唇轻咳了几声,多谢。 大人没事吧?苏如卿担忧望着上官辰,用不用我扶大人回房歇息? 上官辰摆了摆手:无妨,小事。 那就好。苏如卿低头轻啜一口茶水,眼神晃了晃,似有话要说。 苏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苏如卿眸色一变,面上蓦地腾出一抹红云:当真是瞒不过大人,其实,我是想问,陛下有没有同大人讲什么时候让我入宫? 上官辰眉心缩起,心生惭愧:都怪自己身子太弱,苏姑娘来京都的这段时间都在养病。苏姑娘放心,这些日子我身子已是大好,这几日我便进宫同陛下禀明此事,让苏姑娘早些入宫。 苏如卿有些娇羞低下了头:多谢大人。 这几日,京都天气还好,连着好几日都是晴天。 上官辰坐在院子里,阳光暖暖照在树枝上,在他身上洒下一片细碎光影。和缓的风飘来荡去从他发间游荡,带起一缕缕顺滑的发丝。 此刻,上官辰,正低着头极为认真地瞧着自己手中的木盒。 木盒里,整整齐齐摆着一盒子的药棒。 细长的手指缓缓滑过一根根药棒,上官辰眼中的神色变得越发温和起来。 大人!一家仆欢喜跑了进来。 上官辰合上木盒,有些不悦: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的! 家仆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合礼仪,他停下步子,板板正正冲着上官辰行了一礼,面上的喜色仍旧是遮掩不住:大人!方才上官大人派人传了口信来!是件大喜事! 说这话时,家仆眼中喜滋滋的。听到大喜事三个字,上官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地心神一紧,一颗心瞬间吊了起来。他怔怔问道:什么大喜事? 家仆眼角带笑,大声道:五日后,相国要被处斩了! 上官辰手中的木盒应声落在地上,里面的药棒滚落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东方胤其冷冷道:听说,我要死了? 导演陪着笑:的确,按照剧本,你是该领盒饭了。 东方胤其冷哼一声:让我死也行。(他瞅了瞅在一边吃盒饭的上官辰,修长的手指着上官辰对导演说)我要和他一块儿领盒饭。 上官辰: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椰壳 1枚、闷油瓶 1枚、豆沙包太甜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子诚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_^ 第42章 休想 东方胤其此番也算是咎由自取。 是啊,谁曾想, 他东方胤其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呢! 如此一来, 咱们大渊国也算是能彻底安宁了。 是啊!苍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残害咱们大渊国的毒瘤给拔了。 真是大快人心呐!哈哈! 辅政大臣这些日子没去上朝, 大人是没瞧见邵年那帮人的模样。 就是,听闻东方胤其当时派了自己手中六成的兵力去了小渊国。小渊国同大渊国相距千里,就算东方胤其他们现在派人去边境送信, 待士兵回到京都最少也得一个月的时间。眼下,东方胤其没有足够的兵力同陛下抗衡,他的那些党羽们也是有心无力。 是啊,咱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是不是要趁热打铁将东方胤其的党羽一并扫了? 上官辰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平静扫过众人, 看似是在认真听他们说话,实则心中暗涛波动。 不知辅政大臣有何高见?侍卫长林勇的目光落在上官辰身上,目光真切。 被林勇拉回思绪,上官辰不着痕迹握了握手中的茶盏, 面上一派淡然:眼下,邵年他们群龙无首的确是个将之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不过,凡事物极必反。 可是, 大人, 错过这个机会, 下一次机会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上官辰扫了众人一眼,眼角挂着抹淡然的笑:东方胤其是抽了六成的兵力去攻打小渊国,可他现在手中还有四成的兵力。陛下手中的兵力加上风月山庄同东方胤其的四成兵力不相上下。若是真将他们逼急了, 保不准他们会破釜沉舟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周遭质疑的声音小了不少。 若是事态真发展到那一步,到时候双方两败俱伤,大渊国元气大伤,小渊国定会趁虚而入。上官辰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为了一时痛快毁了大渊国几百年的基业,各位同僚好好算算这笔账,合适么? 半晌,上官落赞同地点了点头:大人分析得很对,是我们思虑不周。 众人紧跟着表态。 是这么个理儿。 此事,就听辅政大臣的。 不知大人是什么打算? 上官辰想了想,许久,只慢慢吐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吃过午饭,没过多久,太阳开始往下落。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天就彻底暗了下来。 月良急匆匆敲响了上官辰的房门:阿辰,你歇下了么?! 少顷,上官辰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没有,进来吧。 月良推门而入,面上十分焦急:阿辰,父亲忽然病重,我得立即回趟风月山庄! 怎么回事?!老庄主得了什么病?!用不用我同陛下说一声让御医同你前去? 月良忙点头:若是如此,自然最好。我也不知道父亲生了什么病,只听来报信的人说,父亲这几日忽地高烧不止,整个人都烧糊涂了,请了好些个大夫也不见好转。 对于老庄主的病上官辰也很担忧:月良,你回去赶快收拾一下,我这就派人去宫中请御医同你一起回山庄。 月良嗯了声,迅速转身出了屋子。 当夜,月良朱晏带着御医连夜赶路回风月山庄去了。 上官辰忧心老庄主病情的同时,也在忧心着另一个人。 月亮越过高墙,终于爬上了屋顶。 上官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他想着反正左右睡不着,索性就让车夫驾车去了趟刑部大牢。 站在刑部大牢外,上官辰有些犹豫。 他到底该不该进去? 进去,他对不起陛下。不进去,他又辗转反侧,心思难平。 脚尖来回转了不知道有多少次,最后,上官辰还是一咬牙抬脚走了进去。 这次当值的狱卒不如上次的圆滑很是难办,狱卒说陛下了严令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即使是上官辰也不行。上官辰同那狱卒周旋了约么半炷香的时间,狱卒终于勉强同意让他进去待一盏茶的时间。 时间紧迫,上官辰赶紧往里进去。 这一次,牢房里弥漫着一股子湿寒气,仔细闻闻,还能隐约嗅到一股子酸臭味。 牢房里关押的人有老有少,模样看着还算干净的定是关进来没多久。那些一脸泥污,满头茅草的,一看就是关了有些年岁的。 可不论是新关进来的还是晚关进来的,只要经过他们的牢房里头都泛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知为何,上次来的时候上官辰并不记得有这些味道。难不成,是他上次急于见到东方胤其,心神不稳是以没有注意到? 上官辰皱皱眉,将手指往口鼻前挡了挡,尽量快地往前走去。 过道尽头,一间单人牢房孤零零立在那里。 上官辰走到牢房门口站好,却没有抬头去看牢房里的人。 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上官辰心情极为复杂,他想着自己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半晌,他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上官辰缓慢抬起头,目光稍一怔愣。 桌边没有人,窗前也没有人。 目光缓慢往下挪动,一个人影背对着上官辰躺在地上。 那人的身上沾了不少的泥土茅草,头发虽算不上乱却也算不上不乱。他对着冷墙躺着,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又或者是 思及此处,上官辰心底一沉,心尖上似是拽了颗石头,沉甸甸的。声音出口,多了几分沉重和担忧:相国,你醒醒。 地上的人没有动。 上官辰又叫了声,这一次,声音比上次大了不少:相国,你醒醒。 地上的人还是没有动。 上官辰慌了,那是种他从没有过的惊慌,失雨西措。他也顾不得这是在牢狱之中,扯着嗓子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喊了声:东方胤其! 这一次,地上的人影动了动。 发现这样喊他有用,上官辰赶忙连着又喊了几声:东方胤其,你醒醒,醒醒。 地上的人影缓慢挪动着翻了个身,那人,面色惨白,嘴唇因为太干裂开一道道血缝。 上官辰看清了东方胤其的模样,忽然觉得眼眶酸胀难受。他堂堂一个相国,一个权臣,一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而东方胤其之所以受这个罪,完全是为了自己。 有什么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上官辰没有心思去擦,他紧紧盯着地上的人,关切地问:你怎么样? 东方胤其望过来的目光像是隔着层水雾,他的目光温和却有些恍惚的味道:你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同以前低沉磁性的声音判若两人。上官辰心头一酸,眼泪顺着眼眶再次流了下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们没有按时给你送饭送水么? 泪水迷蒙中,东方胤其似是低低笑了,他的声音落在凄冷的夜色中显得越发无力:别抓了,再抓咳咳再抓,手指都要破了 上官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双手已经扒在了牢柱上。因为过分用力,指尖都泛着层白色。 眉心禁不住皱起,心头却是一团暖云飘过: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东方胤其静静瞧着上官辰,像在瞧着什么绝世珍宝般,目光真挚,顺也不顺:因为在乎,你的所有事我都难以忽略。 上官辰不觉红了耳根,东方胤其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他自是听得出:东方胤其,你究竟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东方胤其惨白的嘴角往上扬了扬,一句话说得极为缓慢:放在心上,藏在梦里,求之不得,万般煎熬。 你上官辰迟疑着,不知下一句该说些什么。 东方胤其的言下之意,自己就是他心中那个求之不得的人。 上官辰,我知你厌我。东方胤其苦涩摇了摇头,眼底的水汽也多了几分,我也知,你喜欢我。 我 东方胤其眉眼缓缓弯起,笑得一派得意:上官辰咳咳你喜欢我休要再骗我 内心的纠结在那一刻忽然消散,上官辰认真瞧着东方胤其,目光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是,我喜欢你。 这是第一次从上官辰嘴里听到我喜欢你这句话,东方胤其欢喜得瞪大了双眼。他扒着地面艰难坐起身来,声音激动到颤抖:你终于承认了 上官辰望着东方胤其,眼神里挂着满满的无奈:不错,我是喜欢你。只是可惜,你我之间,不过孽缘一场。他闭上眼,沉默了片刻,再次睁开双眼,眼中满是苍凉,我会救你,但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再见,只是政敌。 上官辰说完这句话,转身往外走去。眼角的湿润缓慢划过脸颊,下巴,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在地面上晕开一片片湿润。 东方胤其粗嘎难听的声音回响在整个牢房里:上官辰,我不用你救!你也休想咳咳休想同我撇清关系 脚下没有停,上官辰慢慢往外走着,只是步子一次比一次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东方胤其眼巴巴瞧着末连:老板,今天我想请个假。 末连拨了拨手里的计算机,笑容满面:这个月你业绩不错,准了。 东方胤其开心收拾东西:太好了,今天终于可以带上官辰出去玩儿了。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39) 末连一扔计算机,目光暗下来:东方胤其,你这个月业绩不达标,请假收回。 东方胤其:!!!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闷油瓶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起灵の女人绝不认输 5瓶、清酒.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么!!!!!!!!!!!!!!!!!!!!!!!!!!!! 第43章 留不住 自从回到京都上官辰在家修养了十多日,这段期间末连时不时派御医过来给他瞧病。上官府上上下下几百双眼睛时不时盯着, 就怕一不小心上官辰被风吹了, 被雪冻着。是以,这段时间下来, 上官辰的病情稳定了不少。 今日,他向末连请了个旨,吃过午饭后便穿着朝服进了宫。 领路的小太监把上官辰领到御书房的时候, 末连正在大发雷霆。上官辰在房门外站着,末连愤怒不已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了耳朵里。 邵年那老贼居然抱恙不上早朝,还将今年文职官员的筛选往后延期,朝堂上东方胤其那边的其他官员也纷纷找各种不成样的理由不上朝。 陛下,想来邵年他们是想借此胁迫陛下收回斩首相国的决定。是上官落的声音。 笑话!末连冷哼一声,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胁迫朕么?! 陛下,可看了今早刚呈上来的折子?上官落声音里带了迟疑,似是还夹着些忧虑。 尚未来得及看,出了何事?虽然看不到末连的表情, 但上官辰知道此刻他的眉头定是深深皱起的。 听闻河南知府谢昆托云战天递了折子。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没过多久,奏折摔在地上的声音传了出来:好你个东方胤其!进了大牢他身后这群狗东西也不消停!河南知府谢昆竟然以安抚百姓为由上折子说要同百姓一同耕作半年, 还美其名曰体恤百姓, 苦其之苦, 简直是一派胡言! 陛下息怒。眼下,他们这些个人还动不得,此事须缓缓图之。 半晌, 末连叹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疲惫:朕累了,你先退下吧。 是。 房门打开,上官落瞧见上官辰站在房外,面上稍一怔愣,浮上抹宽心的笑:看大人的气色好多了。 的确是好多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朝堂诸事劳烦上官大人操持了。上官辰抬手拍了拍上官落的肩膀,辛苦了。 大人客气了,臣为君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只是近来朝堂上实在是不安生 是辅政大臣在外面吧?末连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上官落朝着上官辰做了一礼:大人快些进去吧。 上官辰点头,不忘宽慰上官落:上官大人放心,朝堂上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御书房里,燃着熏香,味道很淡。 末连站在几案前,一脸笑意瞧着上官辰全然看不出刚刚发过火的模样:子安身子大好,我心甚喜。 上官辰紧跟着行了一礼:臣有罪,让陛下跟着忧心了。 末连上前一步扶起上官辰,目光缓缓从他头顶移到面上:子安,你瘦了。 上官辰微微一笑,眼尾轻微弯起,像极了夜晚的月亮,明亮中带着祥和:陛下,臣一切安好。 搭在上官辰胳膊上的手紧了紧,末连往前靠了靠,眼中似有什么一片片化开,化出一汪似水般的柔情:子安,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你病重之时我真的很害怕。 末连越靠越近,上官辰身体一阵不适。他不着痕迹推开末连的手,往后退出几步:多谢陛下挂怀。 双手还保持着方才抓着上官辰胳膊的姿势停在空气中,只是手中已空空如也。末连不自然收回了手,面上是温和的笑:子安,你同我这般客气倒显得有些生分了。 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上官辰缓慢抬头,对上末连的眸子:陛下,其实,今日臣来是想同陛下谈一下苏如卿进宫的事。 面上的笑瞬间淡去,末连转过身背对着上官辰:最近诸事繁多,这件事推后再说吧。 陛下,虽然东方胤其那边现下不足为惧。但是陛下后宫空虚已久,往后即便不是邵年他们不提,陛下这边的大臣也免不了会上奏折请求陛下扩充后宫。上官辰想了想又道,苏如卿和陛下自小相识,虽多年不见却也有些旧日的情分。她家世清白,文采卓然,是个与陛下匹配的出色女子。为了以防之后横生变故,陛下还是快些与苏如卿完婚的好。 末连眉心越皱越深:子安,我不想 陛下。上官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下,相国那边实力大减,陛下在这个时候举行国婚,既能稳定朝堂,又能顺应民意。待以后苏姑娘为陛下产下龙子,还担心我大渊国的江山不稳么? 子安,你这是做什么?! 膝盖同地板撞在一处是钻心的疼,冷汗从上官辰额角沁出,上官辰面色发白,整个人跪在那里摇摇欲坠。 末连上前一把揽过上官辰,小心为他拭去额角的汗珠:子安,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娶苏如卿,当时答应他们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上官辰浑身无力靠在末连身上,声音断断续续:治国先齐家陛下若你实在不中意苏姑娘也无妨陛下可以可以寻个心仪的女子但是无论如何,陛下都得为大渊国立后了 末连将上官辰揽得更紧了,他一向温和的声音里含了些哑意:我的确另有心仪之人。 上官辰惊喜抬头,对上末连那一双眸子,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太好了。上官臣使劲喘了口气将胸口的气息调匀,声音依旧虚弱不知陛下心仪的是谁家的姑娘?臣咳咳臣为陛下感到开心 末连只是瞧着上官辰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温情又多情,静静望过来的时候,那目光里似是含了千言万语。上官辰猛地心头一跳,作势就要从末连怀中挣扎出来。末连手上用力一拽,上官辰转瞬跌坐回去:陛下 是你。 上官辰没完全听明白末连的意思,怔愣着问了句:什么? 末连眸中泛着水光,像是溺水挣扎许久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声音里全是释然,解脱:我心仪的人是你 上官辰脑子一片空白,声音喃喃的:可是陛下 陌生的触感贴上上官辰的双唇,凉凉的,带着压抑已久的气息。末连吻得极深,他的舌】头强势地在上官辰口中横冲直撞,上官辰气息不稳险些晕厥。 末连的双手在上官辰背后不断摩】挲,眼中是一波接着一波情】欲的海浪。 上官辰双唇被吻】得肿高了不少,他一颗心突突跳得厉害。 腰带忽地一松,上官辰惊慌抓住那只在自己腰间游移的手,唇齿不清道:陛下,不可 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上官辰耳边,末连声音低哑却分外神情:子安,我等了你十多年。这一回,我不想等了。 那只手没有停,顺着松松垮垮的衣襟探了进去,上官辰忽地挺直了背:陛下 末连凑到上官辰跟前,目光顺也不顺地盯着上官辰,呼吸里头是无尽的欲】望:子安,从】了我,可以么? 上官辰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末连会同他说这些话,他的脸涨得通红,一双手无措揪着自己的衣领,目光慌乱却很坚定:陛下,不可。 对于上官辰的话末连恍若未闻,他一把将上官辰推在地上,整个人顺势贴】了上去。 上官辰大惊,使劲推着末连的胸膛:陛下! 末连用自己的面颊贴着上官辰的,声音里头带着蛊惑:叫我末连。 陛下,不可上官辰强撑着一口气继续抵抗。 剑在弦上,末连哪儿甘心就此罢手。他禁锢着上官辰的后脑勺往前一勾,两片温软的唇迎了上来。 双唇如水,如花,更如火。 啪地一声,声音清脆又刺耳。 两人俱是一僵,末连终于停下了动作。默了半晌,也松了手。上官辰默默将扬起的手收了回来,他面无表情撑着地面站起来,慢条斯理地将朝服穿好。 从头到尾末连都没有说话。 上官辰正了正朝冠,用手将朝服上的褶子顺了顺,对着末连行了一礼,声音十分平淡:陛下,国婚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看着准备的。 末连蓦地回身,抓住上官辰的肩膀:子安,你明知道 陛下。上官辰厉声打断末连的话,陛下若是执意如此,臣有愧先帝,有愧大渊国,只好以死谢罪。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平静,目光中更是没有一丝波澜:我是臣,陛下是君,希望以后陛下把握好分寸,否则,臣只好辞官。 末连的手缓缓松开,他颓然垂下眸子,声音沧桑,似是瞬间老了好几岁:我知道了,你不要辞官也不用以死谢罪。国婚的事,你看着办吧。 是。 外面,天已经灰了。 一排排的宫灯在地上照出一个个昏黄的影子,上官辰拖着虚弱的步子离开。 御书房中,那道目光像是被风瞬间熄灭的蜡烛,黯淡无光。 主人,你怎么了?怎么看着没什么精神。 上官辰撑着身子往外走着,目光没多少神采,他疲惫道:我这病秧子体质自是没什么精神。 今日主人看着心情实在太差,真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想了半晌,终于寻到了个话题:恭喜主人! 上官辰动了动眼皮,声音有气无力: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真真龇着牙笑得一派灿烂:主人怎的忘了,东方胤其马上要被处斩了,这可是大功一件,主人难道不高兴么? 上官辰忽地顿住步子,是啊,东方胤其要处斩了,他该高兴么? 五日后,皇宫外,菜市口。 行刑台上,刽子手手里的大刀在日头的照耀下闪着寒冷的光。 刽子手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影跪在台子上。那人的背挺得笔直,过分宽大的囚服套在身上,显得他有些单薄。 跪着的人,头发凌乱不堪却依旧遮不住那张生得过分英气俊朗的容颜。 监斩官抬头望了望天,同身边的心腹耳语几句,那心腹扯着嗓子在后头喊了句:临死之际,你可还有话要说? 东方胤其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邪气勾了勾唇角,少卿,他觉得太阳有些刺眼又低下头来。目光略过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瞬间变暗。他低着头似是在思量着什么,过了许久才道:劳烦帮我给当朝辅政大臣稍句话。 监斩官和心腹皱了皱眉头,两人对视一眼,心腹开口,显然没什么耐心:你和辅政大臣立场不同,想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此言差矣。东方胤其笑意莫测,我这话十分重要,你若是帮我传达,辅政大臣一时高兴升了你的官也说不定。 监斩官显然被说得动了心,他丢给心腹一个眼神,心腹赶紧龇着牙问道:什么话,你说。 东方胤其收回视线,目光直直望着前方,一句话说得很慢却中气十足:心无由而动,情无因而起。若非无缘,定许三生。 这是他要同辅政大臣说的话? 监斩官越想越觉得这话好生奇怪,这话他若说与辅政大臣听大人会欢喜?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东方胤其说给心上人听的。 监斩官皱着眉亲自问了遍:就这句话? 东方胤其挑眉,苍白的唇角扬得更高了些:就这句话。 监斩官歪着头想了想实在不大明白,辅政大臣同东方胤其可是死敌。他说这话这不是在拿自己消遣么?对,定是这样。 想明白了东方胤其的话,监斩官面色一沉,从签令筒里抽了根签令牌往前一扔,大声道:午时已到,斩! 刽子手听完最后一个字,面上浮上一抹杀人的快意。他大步上前,将东方胤其背上的亡命牌一抽,扬起手中大刀挥了下去。 大刀砍上东方胤其的后颈,一片鲜红瞬间漾开,在人眼中抹上一层噬人的血色。 坐在马车里的人眸色一紧,险些叫出声来。上官辰双手用力扒着车厢,指尖惨白成灰。他双眼血红,眼泪在刹那间溢出了眼眶。 远处,一人骑马飞奔而来,声音洪亮: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呐!! 上官辰心中一片惨淡,这人,怕是留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东方胤其瞪着上官辰:你说过你会救我的,这是什么坑人的操作? 上官辰往角落里缩了缩,陪着笑:计算失误,计算失误哈。 东方胤其大怒:所以我是真死了? 上官辰皱着眉慢吞吞道: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盒饭里会多放几块红烧肉的。 东方胤其:!!!!!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椰壳 2枚、闷油瓶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河辞赋 5瓶、张起灵の女人绝不认输 5瓶、椰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么!!!!!!!!!!!!! 第44章 大婚 隔日,一则消息不胫而走惊动整个京都。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40) 大渊国相国, 东方胤其, 没死。 非但没死,还成了大渊国的大功臣。 皇宫, 御书房外,跪着一人。 那人看着年近不惑,一对剑眉斜飞入鬓, 趁着波澜不惊的一双眸子更显威严。 跑经风霜的一张脸,干脆利落的发髻,看着像是位长年驻守边疆的将领。 半晌,御书房的门缓慢打开,运生从里头走了出来。目光飘过面前之人, 他面上不觉带了几分恭敬:闻大将军,陛下让您进去。 闻恭卓从地上利落起身,他冲着运生稍一颔首,抬脚进了御书房。 听闻脚步声渐进, 末连温润的眸子缓缓收紧。 陛下,臣特来谢罪!闻恭卓面上没有半分迟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闷声一响, 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末连不为所动, 声音冷冷的:闻恭卓,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当着众百姓的面说东方胤其是个大功臣?! 闻恭卓声音平稳,面色不慌不乱:陛下,当日小渊国集齐全国一半的兵力试图偷袭, 臣率领全部的士兵奋力抵抗终因人数相差悬殊步步败退。本想着,此战臣定会一败涂地辜负陛下的嘱托,不料相国派遣的士兵及时赶到重创小渊国助臣脱困。 遭到小渊国的偷袭怎的不传书通知朕? 陛下。边疆与京都相隔千里,若是等飞书回朝,想必臣早就为国捐躯了。 末连依旧冷着一张脸。 臣想着,相国这次擅自出兵回了京都一条命定是保不住了,这才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听到此处,末连面上神色未有半分缓和,似乎更冷了几分:所以,你便帮他求情?闻恭卓,你可知,东方胤其是个佞臣,是我大渊国的害群之马?! 陛下。闻恭卓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相国左右朝堂政局多年的确可恨,但就事论事,陛下,这一次若不是相国,臣恐怕守不住边疆的安稳,更守不住我大渊国的万千百姓。闻恭卓缓缓抬起头来,额间一片红肿,陛下,相国他虽不是贤臣却也不是一无是处。他为了大渊国的安宁甘愿冒着砍头的危险擅自出兵,这是大义。 好了!末连在闻恭卓面前来回踱步数次,终于慢慢止了步子,你既当着众百姓的面说明了东方胤其擅自出兵的缘由,朕若硬是要将他砍头,怕是难以服众。此事,依你看,该当如何? 闻恭卓思量半晌,心中打定了主意:陛下,不若将相国罚俸一年,府上禁足一个月以示警示。这样一来,既彰显了陛下的仁义大度,又不至于寒了百姓的心。 末连默默收紧袖中的手,默了许久仍是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三九天的隆冬,寒风凛冽,空气干冷。 上官辰坐在房中,望着桌上的热茶怔愣出神。 现下,他只要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东方胤其血溅刑场的模样。 鲜红的血顺着他惨白的脖颈流出一弯血溪,红白交错,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与惨烈。 他记得,当时,东方胤其的嘴角是翘着的。 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他还能笑出来,简直是令人 匪夷所思。 上官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木盒,目光明灭不止,犹如海浪中的一叶扁舟浮浮沉沉。 东方胤其,你是成心的么? 大人。秦谷站在房外敲了敲门,相国求见。 上官辰眸中的光蓦地一亮,心里居然有了一股子期待。上官辰怕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嘴上尚未吐露半个字,一双腿已经下意识站了起来。 他都伤成那般了,还出门? 带相国去前厅,我待会儿就到。 上官辰这话说得很快,秦谷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站在那里,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下一刻,秦谷竟有些迷茫,终是什么也没说。 也是,他能说些什么。 去年,三儿不知从哪里移了几棵梅花树过来栽到了前厅外头。现今,梅花树上已开满了鲜红艳丽的梅花。 东方胤其没有在前厅等,外头寒风冷冽,他就站在梅花树下。 梅花殷红,梅枝招摇。枝桠上还留着些残雪,洁白的雪衬着红透的花,色彩鲜明,夺人心神。东方胤其隐在一幅红白画卷中,面容如玉。 天寒地冻,相国不去前厅等着,怎的站在外头? 东方胤其闻声侧过头来,风声诉诉中,他异常温和地扬起眉毛,冲着上官辰淡淡一笑。 那个笑,极轻,落在上官辰眼中像是绿水中的一朵青莲,好看至极。 上官辰禁不住愣了下,察觉到自己失了仪态,又赶紧回过神来:相国方死里逃生,不在府上好生修养怎的来了我这里? 东方胤其从梅枝掩映下走了出来,眼中笑意幽深,嘴角泛着抹病态的苍白:正因为是死里逃生,所以,有些话我想当面问个清楚。 似乎猜到东方胤其会问什么,上官辰并没打算避开:有什么话,相国直说无妨。 东方胤其似是无意伸手摸了摸后颈,浓黑的眉毛轻微皱了皱。顺着他的手望过去,上官辰眸色一紧。 后颈处,有淡淡的红色透过纱布渗了过来。那片红色缓缓晕染开来,像极了雪地里的红梅,有几分扎眼。 上官辰心头一涩,别开眼去。 半晌,东方胤其收回了手,静静瞧着上官辰:闻大将军是你叫来的? 上官辰面上不动声色,过了许久,终是唇角一勾,轻声道:是。 东方胤其低笑一声,他往前走了几步:当日我斩首之时,你可是没忍住亲自坐马车去了刑场? 波澜不惊的眸中起了细小的波澜,上官辰别开头去看面前的梅花,顿了顿点头:是。 哈哈!东方胤其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他仰头爽朗笑出声来,上官辰,你终究是放不下我。 上官辰没忍住眼角抽了抽,耳根子也跟着红了一片。他试图稳定心神。半晌,终于将一颗心平静下来:相国,那日我在刑部大牢同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东方胤其心情不错地瞥了上官辰一眼,一句话说得极慢:自是记得。你说,你会救我。但是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再见,只是政敌。 他这一番话说得甚是云淡风轻,没有半分情绪,上官辰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所以,从现在起,我和相国只是政敌,没有其他。 是么?东方胤其不为所动,声音淡得像是在谈论旁人的事。他幽幽挑了挑眉角,俨然是一幅不予苟同的姿态,可是,我也说过不让你救。 绕着上官辰缓慢走了一圈,东方胤其抬头与上官辰对视,眼底笑意盛盛:不经过我的允许擅自救我,我并不领情。 你能将事情轻易黑白颠倒成这般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东方胤其了。上官辰有些恼了,若我不救你,现下恐怕你早就成了厉鬼。你不能自救被我救了,也算是应了我说的那句话。 不能自救?东方胤其哼笑出声,上官辰,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自救? 上官辰凌厉的目光望过去:难不成相国能自救? 自然。东方胤其笑得十分张扬,当日我派了六成左右的兵力去边疆不假,但有一成的兵力出发后不久便被我悄悄召回,潜伏在京都周遭。这样算来,我手里还剩五成兵力比皇帝的兵力还多出不少。若是皇帝真要取我性命,我最后关头大不了来个内外夹击背水一战,也是有不少胜算的。 上官辰低哼一声:即使你留下的兵力足够同陛下抗衡,可你忘了陛下还有风月山庄这张王牌。 是么?东方胤其不紧不慢说着,似在讲述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那你觉得风月山庄老庄主突然病重是何缘由? 上官辰愣住:你是说 不错。我特意吩咐人给老庄主下了药,那药效约摸能持续一个月左右。东方胤其笑得得意,月良那个少庄主作战经验不足,所以即使他带着风月山庄的人来帮助皇帝也不见得能从我这里讨到好处。待一月后,老庄主病情好转,此事也已落下了帷幕。 东方胤其不紧不慢说着,上官辰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东方胤其你居然想了想,上官辰又觉得此事十分不可信,你觉得你这谎话我会信么? 东方胤其面上的笑越发大了些:不信的话,你大可以派人去京都周遭查看一番便知。眼下,以防事情有变,那一成的兵力还在城外候命。然后他又状似好心地加了句,奥,对了。给老庄主下的药是西域的藤玉散,服了此药看似病重药石无解,实则一个月左右会自行痊愈。 他这话说得异常笃定,上官辰开始动摇:既然相国如此神通,为何失算让自己受伤?上官辰觉得此事是个疑点,若等士兵冲进城相国已经断了气,那这些个部署又有什么意义? 东方胤其伸手在上官辰头上弹了下,动作亲昵自然不做作:傻瓜,我那是故意的。 不满东方胤其对自己做的动作,上官辰将头往边上偏了偏:故意的?你休要诓我? 对于上官辰的话东方胤其并不在意,他收了手,面上笑意不减:若非如此,你觉得为何那刽子手没有一下子就将我的头颅砍下,只是砍了上面一层皮肉? 刽子手,最有力气的便是胳膊。一刀下去,人头定会落地。 是了,若不是事先安排好,哪有一刀砍不死的道理? 上官辰沉了眸子,目光里头看不出真实的情绪:那相国为何故意让自己受伤? 东方胤其往前逼近一步,寒风吹过带起地上几片枯叶,他的眸中蓦然多了几分迷离:为什么?上官辰我以为你知道。 双手在袖中越握越紧,上官辰大大方方对上东方胤其的眸子,没有笑:难不成相国要说是因为我么? 不错,就是因为你。东方胤其伸手抬起上官辰的下巴,他的目光里头掺着早春的明媚,与往常的神色大不相同,上官辰,你可还记得当日我在刑场说了什么? 上官辰自是记得当时他说了什么,只是,他不想说。 东方胤其瞧着上官辰不说话也不恼,那只手在上官辰下巴上摩挲许久,终于开口:心无由而动,情无因而起。若非无缘,定许三生。这是我当时说的话。东方胤其手上忽然用力,迫使上官辰正视自己的双眸。他眸中敛着笑,一派幽深,既然我活了下来,这句话看来要改上一改。 他笑了,唇边带着丝得逞的意味:心无由而动,情无因而起。既已得缘,我许你一世又何妨? 东方胤其这话说得真挚,说得霸气,说得无所畏惧。 那一刻,上官辰竟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飘了飘。 下午的光景,出城查探的探子回来禀告,京都城外的确有东方胤其的士兵候着。 两日后,上官辰收到月良的飞鸽传书。说是老庄主的病状极为古怪,看似病入膏肓却始终有口气给吊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官辰给月良修书一封,将藤玉散的使细细同月良说明,以宽慰他一颗孝子之心。 三儿将书信送走,上官辰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东方胤其,果然是将所有的事提前安排好了。他甘愿挨那一刀,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对他多些在意罢了。 可刀剑无眼,他就不怕刽子手到时候一个不留神收不住手将他的头给砍下来? 他究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还是早就想过,只是仍然决定去做。 他有这么傻么 近半个月,京都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渊国的皇帝终于要大婚了。第二件,风月山庄在山庄大选中再次夺魁。 这一日,早朝过后,上官辰被末连叫到了御花园。 水池里还结着冰,因为天气逐渐转暖,池子里的冰化了大半,池边隐约有嫩绿的草芽钻了出来。 末连站在水池边上,望向远处的目光满是复杂纠结。 上官辰在他身后不远处止了步子,恭恭敬敬道了句参见陛下。 末连眸底的光更暗了,他回头,目光落在上官辰面上。两片唇合了又开,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运生十分会看眼色,瞧着末连这番,他上前一步凑在末连跟前小声道:既然陛下有话要同辅政大臣讲,那奴才就先带着其余人等退下了。 末连轻轻点了点头,复又抬头看向上官辰,话说出口说的是朝堂之事:河南知府谢昆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臣已以谢昆怠慢政事为由罢了他的官,新任河南知府是上官落的表侄上官准。 很好。听了上官辰的话末连的表情并没有轻松多少,他继续望着上官辰,虽然暂时不好动邵年他们,但是处理了谢昆也算是给东方胤其那些人一个警示。 上官辰规规矩矩道:陛下说的极是。 子安。 听了末连的话,上官辰心头一动,面上没什么波动。 末连往前走了几步,上官辰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末连双眸一紧,止住了步子。他沉默半晌,方才开口:子安,上次的事你莫要介怀。 上官辰自是知道末连指的是哪件事,他唇边缓缓荡开一抹淡淡的笑:陛下放心,臣知道陛下只是和臣开个玩笑,是以并未放在心上。 痛苦的神色爬上眼角,末连强行将之压了下去,艰涩扯出个还算温和的笑:那就好。 陛下,钦天监已经算好了日子。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陛下的大婚就在那日举行。 末连抿唇看着上官辰,眼神来回波动数次:既然钦天监说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那就下月初六吧。 上官辰长舒了口气,他欢喜抬头对上末连的眸子:好。若是没什么其他的事,臣先行告退。 嗯。 上官辰抬脚转身,将将走出一步,末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子安,你当初说的话可还算数?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41) 上官辰疑惑回头:陛下说的是哪些话? 末连似是有些失望,他顺也不顺瞧着上官辰希望他能自己想起来。可惜,过了许久,上官辰面上仍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末连深吸一口气,面上重新浮上一抹笑:你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守着我,护着我。这些话,可还算数? 话说到后半句末连的声音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他紧紧盯着上官辰的双唇,似是生怕面前之人说出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话来。 自然作数。上官辰扬起一抹清透的笑,紧跟着重复了遍,臣会守在陛下身边,一直护着陛下。 末连迟疑着补了一句:若是以后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赞同的事,你可还会这般? 上官辰笑了,暖暖的笑化在风中,圈出一圈好看的颜色:陛下做事自有陛下的道理,臣相信,陛下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大渊国。故,臣还会这般站在陛下身边帮陛下守着这片大好河山。 两道目光在空中对上,里头都是笑意。 回府路上,上官辰特意让车夫绕了个路,经过相府时他下意识叫停了车夫。 车夫不明白自家大人为何回府会舍近求远来绕路,也不明白大人为何命他将马车停在相府外头。他疑惑回头瞧了眼,只看到了上官辰掀开布帘的一只手。 那只手抓得有些紧,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许久,一声浓浓的叹息声从车厢里飘了出来:走吧。 车夫不明所以皱了皱鼻子,驾着马车离开。 初六这天,皇帝大婚,也是东方胤其解除禁足的日子。 三月的天,迎着阳光散发着初春特有的明媚。 通往成德殿的台阶上铺满了大红的毯子,毯子两边,文武百官身穿朝服整整齐齐站了两列。 末连一身大红喜服站在台阶上首,喜服后背绣了一条高贵威严的长龙,衣襟处是淡雅的云纹,均以金丝线绣成。他虽然只是静静站着,却仍是遮挡不住帝王身上特有的王者之气。 只是,面上并无多少喜色。 上官辰站在左边首位,一身藏蓝色的朝服整整齐齐套在身上,端方温润,目光里头俱是喜色。 觉察到有人在看他,上官辰不由侧头往右看去。 时隔一月,上官辰再次见到了东方胤其。 他身穿黛紫色朝服,一头乌黑的长发用朝冠利落束起,眉目俊朗。此刻,东方胤其正面带笑意瞅着上官辰。 上官辰淡淡回了他一个笑,然后又十分淡然地收回了目光,一颗心跳得有些快。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这般在意东方胤其的目光了? 仔细想想,大概是从他刑场受伤之后开始的吧。 苏如卿下了礼舆,穿着同样大红色的凤袍端庄大气地走在红毯上。她步调平稳,面容清丽,即使是化了大婚的浓妆却并无半分艳俗之气,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缓缓走过众臣,她拾级而上,动作优雅,面上自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明媚笑意。 主人。真真忽然跳了出来,有些突兀。 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何事? 真真一排牙齿雪白扎眼:恭喜主人获得体力恢复冲剂一包。 促成了末连同苏如卿的大婚,稳定了大渊国的民心,所以得了奖励。 上官辰撇撇嘴,十分不悦:就一包? 真真瞪眼:主人,这冲剂可了不得,能得一包已经很不错了。 真真。上官辰咬牙,你是不是偷偷给我扣下了? 怎么会?!真真捂着头后退,主人,你可别冤枉我。 盯了真真半晌,发现他面不改色,上官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就信你这回。我这边忙着,你先退下。 得嘞!真真转瞬消失不见。 红毯那头,苏如卿终于走到了末连跟前。末连向前伸出一只手,苏如卿微微一笑,将手搭上末连的手心。 众臣纷纷跪地,声音洪亮万分: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末连做了个让众人起身的动作,然后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疾不徐:今日,是朕的大婚之日,乃我大渊国一大喜事。趁着今日这大好日子,朕有一事要宣布。 底下众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好奇望着末连。 上官辰心中纳闷,究竟是什么大事要说? 东方胤其不动声色勾了勾唇,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末连的目光略过上官辰,面上略带迟疑。他想了想,重新看向众臣:朕决定同小渊国摒弃前嫌,迎娶小渊国的长公主为妃。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又粗又长的,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闷油瓶 1枚、椰壳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起樱落 10瓶、椰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么!!!!!!!!!!!!!!!!!!!!! 第45章 套路 大婚之日,末连说要迎娶小渊国长公主为妃。此事, 来得蹊跷, 上官辰这心中不解,想着寻个合适的时间进宫面圣将此事问个清楚。 思量着末连和苏如卿新婚燕尔, 上官辰在末连大婚后的第三日才请了旨进宫。 这一次,领路的小太监将上官辰引到了政事殿。 小太监替上官辰将门推开,恭敬道:陛下在里面, 大人,进去吧。 上官辰朝着小太监微微颔首,转身走进政事殿中。 大殿的门吱呀一声合上,小太监瞧着合上的门愣愣出神。他觉得,方才辅政大臣的神情似乎分外凝重。 陛下。像往常一般, 上官辰规规矩矩喊了声。 末连站在大殿中央,望着檐下的匾额目光温和:子安,你觉得这匾额上的字写得如何? 匾额上写着勤政立国四个大字,字体强劲浑厚, 有种力透纸背的潇洒。 勤政立国四个字是先帝御笔亲书,用来勉励大渊国以后的每一任皇帝:陛下,这字写得自是极好, 只是不知陛下为何突然这般问臣? 末连回头, 眼底一片温和, 看向上官辰时目光陡然一变,夹了些沉重:子安,自我登基以来, 朝堂上便是东方胤其一方独大。前些日子,因为东方胤其擅自出兵小渊国,我借此收了他派去边疆的兵让闻恭卓带着,也算是削了他的兵权。如此一来,在朝堂之上,我和东方胤其兵力相当,才有了些说话的底气。 他这一番话说得沉重却也全是实话,上官辰皱了皱眉:臣知道,陛下自即位以来一直被东方胤其压着心里憋屈。陛下想着快些将大渊国的实权给拿回来,臣能理解。不过上官辰话锋一转,眉心皱得似是更紧了,陛下,小渊国觊觎我大渊国已久,是断不会因为联姻放弃他们野心的。同小渊国联姻,此事,不妥。 为何不妥?对于上官辰的担忧末连不以为意,他小渊国觊觎我大渊国已久,主要是因为他们土地贫瘠,每年产的粮食不足果腹。若是大渊国同小渊国联姻,我会每年拨出粮食给小渊国。民以食为天,粮食足了,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不会一直想着来侵犯我大渊国。 陛下此话说得在理,只是小渊国乃虎狼之国,安会只为果腹甘心偏居一隅?上官辰说到此处,目光中不觉多出些防备,小渊国同意和大渊国联姻,说不定只是在静待时机。等到时机成熟,定会再次生事。此事,陛下要三思。 上官辰虽不愿看到两国征战,却更不想看到末连引狼入室。作为臣子,大渊国的辅政大臣,他有责任将这些个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末连来回踱步半晌,终于止了步子:此事,朕已决定,子安不必再说。 陛下 末连双手搭上上官辰的肩膀:子安,此事,你信我。 他的眸子里有种强烈渴望被认同的期待,上官辰愣了半晌,转念一想,末连既然如此确定,想来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于是终于点头应下:好,臣信陛下。 末连眸中的笑是午后的阳光,温暖又明媚:好。 那陛下可否答应臣,万不能因急于扳倒东方胤其做出什么不利于大渊国的事。上官辰心里如何也不踏实,他总觉得要亲自再确认一遍才安心些。 末连亲昵拍了拍上官辰的肩膀:这个自然。 上官辰不自然往后退了退:那就好。 末连自是捕捉到了上官辰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尴尬,他不说破,只淡淡扬起了唇角。 出了政事殿,丁川迎面走来。 瞧见上官辰丁川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尽管面露诧异却依然掩不去眼底的那抹惊喜:大人来了。 许久未见丁川,再次相见,上官辰也觉得有几分亲切:丁侍卫,近来可好? 丁川爽快笑了笑:下官一切都好,听说前些日子大人病了,不知现在身体如何?说这话时丁川忍不住皱起眉,上下将上官辰打量了一遍。 他和丁川虽无深交,却从心底里觉得丁川这人不错。上官辰摇摇头,冲着丁川道:无妨,已经好多了。丁侍卫这是要去何处? 下官要去当值,路过政事殿看到大人过来同大人打个招呼。 既然丁侍卫要去当值那我就不耽误丁侍卫了。上官辰说着往边上侧了侧身,给丁川让出一条路。 丁川面上笑意不减,只是眸中隐约多了分失落:那好,大人保重,下官告辞。 上官辰笑着点头:好。 走出没多远,丁川顿住步子侧头望了过来。看上官辰依旧笑意淡然站在原地,丁川一双眸子紧了紧,转身离开。 瞧着丁川渐渐走远,上官辰也转身顺着台阶往下走。 下了台阶,转了个弯,眼角不经意瞥见一个人。 那人身姿高挑,面容清丽,只是面上并没有先前那种舒心明媚的笑。 上官辰走到那人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苏如卿听罢,面色似乎更不好看了。 上官辰不明就里,侧头看了看政事殿的大门:娘娘既然来了怎的不去见见陛下? 苏如卿撑着面上虚虚的笑,声音淡淡问了句:陛下他她说话间带着迟疑,似乎琢磨着如何开口比较好些。许久,才喃喃道,陛下他可还在忙? 陛下既然在政事殿想来是有事要忙。 是么?苏如卿不置可否一笑,这几日陛下上完早朝不是待在御书房就是来政事殿,连御花园都极少去。就连她握着绢帕的手不自觉收紧,就连大婚当日都在御书房待了一整晚。苏如卿缓缓笑开,那笑里分明没有半分喜色,想来陛下的确是有许多政事要处理。 上官辰回头望了望政事殿紧闭的大门,清秀的眉毛紧紧锁在一处:皇后娘娘,用不用臣去问问陛下,让陛下抽空同娘娘说说话。 她清澈的眸子里略过一丝光彩,很快那抹光彩淡去,只余晦暗的眼神:不必了。 为何? 苏如卿强颜欢笑:本宫不想让陛下厌恶。说罢,她默默走开。 候在不远处的宫女瞧着苏如卿走开,紧紧跟了上去:皇后娘娘,您不去见陛下么? 不去了。穿着凤袍的背影单薄消瘦越走越远,奇怪的是,那红色凤袍分明是鲜红的颜色却无端染了层孤凄之色。 苏如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上官辰站在原地,心中的自责止不住往上冒。 上官辰看看政事殿的殿门又转身望望苏如卿离开的方向,心头无声揪了一下。 劝末连同苏如卿成亲,他是不是做错了? 出了宫,上官辰并没有直接回府,他吩咐车夫去了城里的一个茶馆。 上官辰下了马车直接往茶馆里头走,车夫忍不住喊了声:大人等等,小人陪大人进去。 不必。说这话时,上官辰头也未回。 车夫还想继续劝,上官辰人已走了进去。车夫不敢放肆,只得老老实实看着马车。 进了茶馆,店小二迅速扫了上官辰一眼靠上前来:请问,这位公子可是上官公子? 上官辰双眸微动:你怎的知道? 店小二咧嘴一笑:眉目如画,温润端方,说的可不就是公子您? 上官辰眸色深了些:这句话是何人所说? 店小二扬起下巴指了指二楼:呐,是楼上雅间里的公子说的。那公子说,若是见了一位这样的公子让我帮他领到雅间去。 楼上雅间的公子?上官辰淡淡重复了遍,目光无波无痕,我知道了,有劳。 店小二颠颠跑在前头带路,走到一间房门前止住了步子。他抬手在房门上轻轻扣了扣,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公子,上官公子来了。 半晌,一道深沉的声音传了出来:让他进来。 上官辰没有半分迟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店小二很有眼色,待上官辰走进去,利落将门带好。隔着门板,都能听到他那过分响亮的声音:我就在一楼,公子若是有事吩咐直接喊我就成。 坐在桌边的人,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好。 面前的人,褪去白日里的朝服着了件淡紫色的便服,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上官辰淡然在桌边坐下,仿佛早就知道这房间里头的人是谁面上并无一丝惊诧之色:相国昨日派人邀我来此品茶,不知所为何事? 东方胤其含笑不语,他随手倒了碗茶放到上官辰面前:无事,就是想见见你。 换做是以前,上官辰约摸会厉声说一句相国,请自重然后迅速离开。可时至今日,当那略显轻浮的话从东方胤其口中吐出之时,他竟没了那转身就走的干脆利落。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42) 上官辰握着茶碗,没有说话。 东方胤其的嘴角暗自扬起:我们之间,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茶碗上的手紧了紧,上官辰垂下眸子,遮去眼底多余的情绪:我也同你说过,我虽不厌你,却也不能同你在一处。 为了皇帝?东方胤其面上仍带着笑,眼底却无半分热度。 东方胤其,你在说 你喜欢他? 上官辰愕然张了张口,他思虑半晌,才道:不是。 眼中重新聚起一股子笑,东方胤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既不是,为何不能同我在一处? 没料到东方胤其会这般大大方方将话说出口,上官辰错愕看向他。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你我道不同,自是难以同归。 上官辰,你是说只要我站在皇帝那边,我们的事便可成了? 料定东方胤其不会同意此事,上官辰一句话脱口而出:正是如此。 好。 恍惚中,上官辰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东方胤其不可置信地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东方胤其缓慢站起身来,他不紧不慢站到上官辰面前,一双墨黑的眸子里尽是笑意。 他微微弯腰,一只手扶在上官辰的椅背上,凑到上官辰耳边。那双唇似是无意蹭过上官辰精致的耳廓,轻轻吐出一口气:我说,我会陪你站在皇帝那边。 上官辰浑身蓦地腾起一股热浪,他只觉面颊发烫,感动中夹着几分悸动。 修长有力的手静静划过上官辰的眉眼,东方胤其侧过头来顺势在上官辰面颊上轻轻点了下:如此一来,我们道相同,可谋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东方胤其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眯瞪着一双眼瞅着上官辰:这么晚了,你怎的还不睡? 上官辰模样可怜巴巴的:我的戏份还没完,你先睡。 东方胤其一脸无奈:我的戏份也没完,只有亲完你才能收工。 上官辰: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闷油瓶 1枚、看到我请让我滚去学习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熙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么!!!!!!!!!!!!!!!!!!!!!! 第46章 上巳节 陛下,小渊国狼子野心, 同意同我大渊国联姻必是有所图谋。林勇铁骨铮铮站了出来, 看向末连的目光极为坚定。 末连不说话,温和的眸子冷了几分。 上官辰递给林勇一个眼神, 林勇大约是情绪过分激动,虽已看到他的暗示却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陛下,皇后温良贤淑, 品貌出众,是我大渊国之福。可臣听闻,那小渊国的长公主,生性跋扈,天生媚态, 是个祸国殃民的命相。若是让那等女子入了后宫,定会将后宫搅得不得安宁。如此一来,在百姓口中陛下难免会因此落个好色误国的名声。 大胆!末连冷声斥责,林勇,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众说朕是个好色的昏君?! 林勇动作一顿,想了想垂下了头:陛下,臣不敢。 上官辰侧头瞟了林勇一眼, 心中也着实不解。林勇今日是怎么了, 此事不是事先同他说了么?这件事, 暂且听陛下的。 今日,怎的 哼!末连冷哼一声,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 陛下, 林大人其实并无冒犯陛下之意。他一向为国思虑良多,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今日出口顶撞实在非林大人本意,望陛下恕罪。上官辰往中间迈出一步,看向末连的目光分外诚恳。 林勇还想再说,上官辰赶紧截住他的话头:关于陛下要迎娶小渊国长公主为妃一事,臣觉得可行。 上官辰郑重瞥了眼林勇,林勇面露愧色低下了头,不再反对。 辅政大臣都赞同了陛下的决定,站在陛下这边的其余朝臣也都点头应下。 末连眸中的冷然逐渐褪去,看向东方胤其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寻:不知相国意下如何? 邵年他们不动声色站在东方胤其身后,东方胤其眸中含着幽深的笑。他没有看末连,只是默默瞧了瞧上官辰。 东方胤其看向上官辰的那一眼毫不避讳,自然末连也注意到了,他面上神情一冷:对于此事,相国可还有话要说? 朝堂上很静,一阵细风吹进来,隐隐约约的风声听得分外清晰。 东方胤其面上笑意不减:臣觉得陛下的决定甚好,并无异议。 不知道东方胤其打的什么算盘,末连一双眼禁不住蒙了层阴郁。 上官辰目光落在东方胤其身上,东方胤其也正在看上官辰,瞧着他看向自己,眉眼毫无征兆地弯起,留给上官辰一个无比好看的笑。 下了早朝,上官辰将林勇叫住。 上官落等人看上官辰留住林勇,估摸着是要说方才朝堂上的事。他们心中了然,同上官辰一一道别,很快走得没了影子。 说吧,方才是怎么回事?上官辰站在廊柱下,目光平静瞧着林勇。 林勇下意识低了头,默了会儿才道:方才下官在殿上失言,大人恕罪。 想着林勇方才那万分激动的模样,上官辰自然不信他只是殿上失言这么简单。 说吧,究竟为何临时改变了主意。昨日不是说了么?陛下要娶小渊国长公主一事我们不加阻拦。 以防今日大殿上有人出面反对末连,上官辰已于昨日同众臣商议过此事,结果自然是要支持陛下的决定。 大人恕罪,下官下官忘了 忘了?上官辰极其认真瞧着林勇,眼波平静得很。左右今日林勇不会如实相告,好在上官辰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罢了,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便不问了,既然忘了就回去好生想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同我说就是。 是,多谢大人。 林勇朝着上官辰恭敬行了一礼,离开时的模样带了些许心酸。 我说过,从此以后,我会陪你站在皇帝这边。怎么样?我没有食言吧?东方胤其慢悠悠从上官辰背后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顺也不顺地瞧着上官辰,上官辰只觉得面皮一热,手心慢慢沁出汗来:相国,怎的还不走? 东方胤其笑着走到上官辰身边,同他并肩看着远处的舒云暖阳:什么都依你了,怎的还和我这般生分? 他 他这话说得十分暧昧,听得上官辰一阵心跳如鼓:相国,你 还叫相国?东方胤其一只手轻轻在上官辰掌心捏了下,目光里头的笑意似是开满花朵的藤蔓,一根一根直要将上官辰缠绕进去,叫我名字就好。 手心的汗越来越多,上官辰额角也慢慢渗出了一缕细汗。山興他迟疑着分开两人的手,往边上挪了一步:叫习惯了相国,突然改口,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么?说话间,东方胤其身子一动,将两人中间那一步的距离补上。宽厚的手掌再次握住上官辰的手,略带薄茧的手指缓缓拂过上官辰手心的纹路,无妨,往后叫得多了便也就习惯了。 上官辰侧头看去,东方胤其正眯着斜长的凤眸回看着他。 两双眼睛,一双深情,一双迷离。 目光交接处,是那暖春化开的雨水,柔情万种。 三儿站在上官辰对面,眼中神情十分复杂。他张了张口,想了想,还是没忍心去打扰。 上官辰倚在床柱上,手里拿着本书,目光看似落在书页上,但细心观察不难发现他的目光游离,心思根本不在书本上。 这几日,大人看书总是走神,不知道是遇到了烦心事还是怎的。 忧心忡忡叹了口气,三儿帮上官辰关好房门退了出去。 上官辰静静靠在床柱上,手里的书不经意落在被子上。他默默抬起头,一只手往枕头后边摸了摸。 一个暗格从床头弹了出来,上官辰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卷画纸。 那画纸一看便是特意找人装裱了一番,以防画纸受潮,画纸背面还装了层纯色的木简。 上官辰沿着画轴将画纸展开,画上,除却花雪之色,还有两个人影。 一人英气逼人,一人温润祥和。 这是在花纸镇时东方胤其给自己的花纸,上面两个人正是他亲手所画。 上官辰伸手,抚上那紫衣之人,面上难得露出一丝温情。 暖春的风夹着盎然的春意拂面吹来,落在人面上暖暖的,痒痒的。 上官辰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摆着一壶热茶。 三儿站在上官辰身边,弯腰替他倒了杯热茶:大人,月少爷给您捎了口信来。说是老庄主身子大好,已无大碍,让大人不必挂心。 上官辰微笑着点头,果然,东方胤其没有骗他。 对了,大人。三儿说到此处,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角,相府的丁匀方才来过,说是明日便是上巳节了,相国想邀大人郊外游春。 瞧见上官辰面上的迟疑之色三儿心中大喜,他本就不希望自家大人同东方胤其走得过近。虽然,近来众人觉得东方胤其行为与往常不同有改过自新争当贤臣的倾向,但三儿始终觉得这东方胤其藏得太深,大人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你派人去相府说一声,明日相府外见。 可是大人!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三儿赶紧调整神色,缓了缓,又道:相国这段时间虽然对于陛下言听计从,再无半点逾矩犯上的迹象,但我觉得相国心思很重,必有所图,大人以后还是别和他走得太近为好。 上官辰眸中神色变幻,抬头看向三儿时只余一分淡然笑意:放心,我自有分寸。 隔日,上官辰坐着马车早早出了门。 快到相府门口时,上官辰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东方胤其。 今日,他穿了件素蓝色的袍子,那袍子颜色很淡,有种书生的淡雅之气,看着有几分眼熟。 对了,他怎的忘了,这件衣服不是他们在大铜镇之时自己送给东方胤其的么?他竟然还留着? 看东方胤其的模样,应该已经等了许久。发现上官辰的马车,他面上蓦地有一股喜色略过。 东方胤其笑着走下台阶,停到上官辰的马车面前,声音不急不缓坠满了笑意:你来了。 上官辰撩开布帘,对着外头的人点了点头:嗯,相国可是等了许久? 东方胤其眉心略微皱起,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面上再次腾上一抹笑:今日,我坐你的马车可好? 好。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往西去了。 城外景色不错,初春的时节,野花开了一片。 东方胤其利落下了马车,而后,他将一只手伸到上官辰面前:我扶你。 上官辰迈出去的一只脚往回缩了缩,然后轻轻将一只手放在了东方胤其的手心。 东方胤其心中欢喜,手掌弯起紧紧将那只纤细的手握牢。 车夫不经意回头,正巧看到自家大人和东方胤其牵手对视的情景,不觉心头一紧:大人,需要小的帮忙么? 上官辰轻笑着摇头,不动声色将手同从东方胤其的手里抽了出来:不必。 东方胤其一记凌厉的目光扫过去,车夫吓得抖了几下,赶紧回过头去。 沿着河边走了会儿,上官辰开始觉得吃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下,顺着他略显苍白的下巴落在草地上,发出啪嗒一声闷响。 上官辰,你怎么了? 东方胤其单手搂过上官辰的肩膀,扶着他在草地上坐下。上官辰靠在东方胤其怀中喘】着粗气:无无防 这般虚弱还在硬撑。东方胤其分明是在责备上官辰,这话落在人耳中竟平白多出几分心疼。 无妨。上官辰扯着唇角,是年幼时落下的病无无防 背上的手紧了紧,东方胤其将头搁在上官辰的头顶,声音不高却带了几分寒凉:年幼时?也对,你当年的事我都听说了。若不是当时有人成心构陷,你全家怎会无端被打入死牢?令尊令堂因在天牢中染了恶疾出来后不久就离世了,你也因此变成这番模样。 当年那事无人构陷不过是陛下一时糊涂 糊涂?东方胤其这话很是不屑,我看先帝糊涂是假,有人在背后故意陷害倒是真的。他用手轻轻在上官辰肩上拍了拍,目光阴郁狠辣,放心,我一定把那人给找出来。 因着上官辰身体不适,两人很早便回城去了。 马车稳稳当当停下来,车夫上前将车帘掀开。 东方胤其径自抱起上官辰下了马车,抬脚就要往府里走。 车夫急急跟上,带着仓皇之色:既然已到了府上,还是由小的照顾大人吧。 东方胤其自是不允,长腿迈开向前走去。 未走到门口,府里头迎面出来一人。 觉察到东方胤其止了步子,上官辰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抬头看去。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上官辰眸间一转,面上登时没了血色。 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更啦!!!!!!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43) 第47章 白首之约 末连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自己十岁, 上官辰八岁。 八岁的上官辰年纪不大,却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公子。 那年春天, 父皇一时兴起要在皇宫里举办诗会。 参加诗会的除却皇宫里的皇子公主,还有不少大臣家里的公子。 诗会上,上官辰吟了首《清流》。这首诗辞藻朴实, 寓意深远。诗中,上官辰以清流比喻大渊国的能臣贤臣。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地,实有大渊国诗仙崇古的风范。 虽只见了一面,末连却觉得自己同这小公子很是投缘,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在皇宫, 太傅专门给皇子公主安排了授课的地方。上官辰的父亲上官勤,是大渊国的上一任辅政大臣。上官勤为国操劳,贤名远播,陛下极为看重。于是特命上官勤的独子上官辰也进宫跟着太傅, 同皇子公主一同读书。 皇子公主大多娇惯蛮横,刚开始都喜欢找上官辰的麻烦。时日久了,末连实在是看不过去, 时常挺身而出站在上官辰跟前护着他。 如此一来二去, 两人的关系也越发地好了。 他们两个时不时会偷着跑出宫去散心, 那时候,每当末连看着上官辰那张莹白的小脸,他的心里总是止不住在想, 这张脸他若是能一直看下去就好了。 末连长大以后,那种想一直看着上官辰的念头变得越发地强烈。 有时候末连也在认真琢磨这件事,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够一直看着上官辰呢。 用了几年的时间,末连终于发现,唯一能够让自己一直看着上官辰的方法便是让他住在宫里。 可是,依照宫规,住在大渊国皇宫里的不是后宫嫔妃就是皇子公主。想让上官辰变成皇子公主决计不可能。可若不是皇子公主,那就将他变成后宫嫔妃? 想到这里的末连突然有些害羞,他花了一整夜的时间仔细将此事思量一番,觉得将上官辰变成后宫嫔妃好像也挺不错。 只是不知道,上官辰他愿不愿意。 那一年,末连刚刚登基,年仅十五。 但是那个时候,末连年纪尚轻,对于情爱之事仍有些懵懂,他并没有清楚意识到上官辰对于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又过了两年,末连十七岁。那一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上官辰的心思。 还记得,那天,刮着狂风下着暴雨。 下了早朝,因着身子虚又受了寒上官辰晕倒政事殿门口。末连发现后,赶紧宣了御医给他诊病。 御医诊完病,吩咐人给上官辰喝了药。待到忙完一切,已是三更天的光景。 末连瞧着上官辰还在沉睡,不忍心喊他,便将上官辰留在了宫中过夜。 虽不合宫中规矩,但鉴于末连后宫尚且空着,上官辰又是男儿之身,留他过一夜似是也无甚不妥。 那晚的雨真的很大,暴风裹着雷电一下一下扑将过来。末连躺在龙塌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睁着眼挨到了四更天,末连还是睡不着。他侧头瞧着外头的大雨,心里对上官辰委实放心不下。 既然睡不着,末连索性起身,领了几个太监去看上官辰。 床上的人,呼吸浅淡,睡得很沉。 借着外头的闪电,末连勉强摸索着走到床榻边沿坐下。 上官辰并无察觉,依旧敛眉安睡。他的眉梢眼角坠满了汗珠,像是闷坏了。 末连想了想,像是忽然领悟。他自责拍了拍脑袋,心道,之前只担心上官辰受了凉还特意吩咐手底下的人多给他盖了几床棉被。 可是,这大夏天的,身上盖上好几床棉被,自然是热得不行。 末连稍一弯腰替上官辰将被子往下拉了拉,想了想又伸手去松上官辰的衣领。 指尖触碰到上官辰颈间细嫩的皮肤,手指瞬间像是被什么灼烧到一般。末连眸色一变迅速将手缩了回来。 没了其他动作,胸腔中,一颗心却开始狂跳不止。 那颗心跳得委实太快,末连心神不稳,没忍住又去瞧上官辰。 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上官辰的脸正好对着末连。 上官辰唇色发白,面颊潮红,虽然还是带了些病色,但不知为何,上官辰这模样落在末连眼中居然有种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的诱】惑力。 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末连没有多做迟疑,对准上官辰的唇稳稳落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外面的雷雨声惊到了上官辰,他忽然动了动然后向里侧过身去。 末连的动作猛地止住,他愣了半晌,末了,只是轻笑着在上官辰头顶摸了摸。 那时,末连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在意上官辰。 不是兄弟之间的那种,而是,而是,恋人之间的那种。 今日上巳节,末连本想着带着上官辰出去散散心。 谁知下午来时,秦谷就同他说上官辰已经出去了,而且还是和东方胤其一同出去的。 末连总觉得,自从上官辰接回苏如卿以后,他对东方胤其的态度似乎变了许多。 时远时近,若即若离,却再也没了敌意。 在来上官辰府上之前,末连一直在不断暗示自己,很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 毕竟,上官辰不止一次同自己说过,他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待在自己身边,护着自己。 就在不久前,上官辰还刚刚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言犹在耳,他自是信他。 当末连看到上官辰和东方胤其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时,他居然发现上官辰的手正极为自然地抓着东方胤其的胳膊,面上看不出半分抵触的情绪。 那个瞬间,末连一颗心猛地揪起。 原来,不是错觉。 上官辰和东方胤其的关系好像真的是有哪里不对。 末连冷冷瞧着东方胤其,负在身后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这么晚,相国和辅政大臣去了哪里? 东方胤其正要开口,上官辰忽然激动地从他身上挣扎下来。东方胤其没料到上官辰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没有防备由他落在地上。 上官辰身子晃了晃,面上苍白得很。东方胤其赶紧伸手将他扶住,声音不大末连却也听得清清楚楚:着什么急,你同我说我不就放你下来了么?你何必自己往下跳,万一伤到该如何是好? 末连一双眸子蓦地变得幽深无比,声音在瞬间降温:朕有话要同辅政大臣讲,相国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 是,陛下。上官辰恭敬应下,而后一只手默默拽了拽东方胤其的手腕,小声道,你先回去。 东方胤其好看的薄唇微微扬起,那只手腕顺势一转,直接反握住了上官辰的手。上官辰身子一僵,他想挣开,无奈东方胤其拽得太紧,挣了半晌终是没能挣开。 触及东方胤其紧握上官辰的那一只手,这一次末连的双手直接攥成了硬邦邦的拳头。他强忍着怒火,声音冷寒:相国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 有事。东方胤其似笑非笑的眸子对上末连寒冰炸裂的眸子,目光淡淡的,回陛下,臣也有事要同辅政大臣讲。 放肆! 末连低吼一声,运生立马小跑着上前,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才道:陛下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末连没有理会运生,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直逼东方胤其:你说什么? 陛下,臣说臣有事要同辅政大臣讲。东方胤其抬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声音依旧随意得很。 上官辰禁不住又是一惊,因为东方胤其方才伸出的手与抓着自己手的是同一只。 显然,末连也注意到了那只手,他的目光像把弯刀恨不得直直射进东方胤其的胸膛之中:大胆!在朕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东方胤其,你还不松手?! 上官辰本就身子虚弱,加上初春的夜晚仍旧带着寒气,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没事吧? 没事吧? 两人同时伸手去帮上官辰顺气。东方胤其手上用力,上官辰便倒向了他那边。 末连的手抓了空,运生在后头紧跟着低喝一声。虽然尽量表现出疾言厉色的模样,但毕竟声音尖细少了些威慑力:大胆!相国还不快些松手?! 东方胤其伸手在上官辰背上拍了拍,声音分外温和:怎么样?没事吧? 上官辰咳得越发厉害了,他双手扒着东方胤其的衣角,面色苍白:我和陛下咳咳陛下有话要说你你先回去吧 东方胤其想也未想,直接拒绝:我要留下照顾你。 东方胤其,你不要太过份。末连眼中阴郁之色渐起,夜风划过他的面颊,他面上莫名多了几分阴冷。 陛下,其实臣有一事要说。 末连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简单的一个字像是被他咬碎了一般:说。 东方胤其自然地将上官辰揽入怀中,分明就没把末连放在眼里:臣和辅政大臣两心相喜,早已定了白首之约。 运生登时惊得瞪大了双眼,他小心翼翼瞧着末连,不敢轻举妄动。 旁人虽不知道,但陛下的那些心思运生看在眼里是再清楚不过的。 陛下中意辅政大臣多年,没有说破,不过是担心辅政大臣会因此疏远陛下罢了。 可如今,自己心心念念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居然被眼中钉给抢了去。 此情此景,万般滋味,尤怒最盛。 东方胤其的话落在上官辰耳中,他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上官辰强撑着站直了身子,看向末连急切解释:陛下不要听相国胡说 末连没有去看上官辰,他动作极为缓慢地逼近东方胤其,瞳孔里无声的火焰在周遭燃烧:你方才说什么? 面对末连的质问,东方胤其非但不担心反而直接笑出声来:陛下难不成耳背? 朕问你,你方才说什么?末连向前又是一步紧逼,声音又冷又吓人,你再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东方胤其无所谓挑了挑眉,也朝着末连迈出一步。他和末连身量差不多,两人面对面站着,两道目光瞬间撞在一处。 一道阴冷,一道平和。 我说东方胤其将语速放得极其缓慢,我和辅政大臣两心相喜,早已定了白首之约。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跟大家道声晚安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张起灵の女人绝不认输 8瓶;山河辞赋 5瓶;孤独的水瓶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么!!!!!!!!!!! 第48章 调兵符 众人皆知,大渊国的相国是个权倾朝野, 能左右旁人生杀予夺的大权臣。虽然因为上次擅自出兵小渊国, 手中的兵力被成渊帝收回去不少。但是,东方胤其目前手中的兵力也不弱。 若是成渊帝执意要同他过不去, 依照他往日霸道的性子,必会闹得两方交锋不得善了。 可这次,成渊帝要收了他的兵, 他二话不说将调兵符给交了上去。 对于东方胤其的行为,众朝臣万思不得其解,除了东方胤其那边的官员。 上官辰知道此事蹊跷,下了早朝他特意将东方胤其给叫住。 以往,上官辰在宫中和东方胤其依旧保持着距离, 为的就是顾忌末连的感受。他担心末连会因此怀疑自己的忠心,他更担心末连会因此迁怒到东方胤其。 今日,上官辰忽地叫住东方胤其,东方胤其的心里喜滋滋的。他止住步子, 回头看向上官辰,一脸笑意:怎么了? 上官辰站在屋檐下,瞧着东方胤其的目光里混着纠结:今日陛下让你交了兵权, 你怎的那般轻易就交了? 东方胤其走到上官辰身边站好, 他侧头看着上官辰。清晨的阳光落在他浓长的睫毛上, 他眼中温柔的神色被阳光这么照着,显得越发宠溺:只是个兵权罢了,无妨。 可你没了兵权, 往后若是陛下有心为难与你,那你该怎么办? 那就由你护着我。东方胤其缓缓说完这句话,眼角噙着笑意瞅着上官辰,似在等一个答复。 上官辰眉心略微皱了,他迟疑道:我手中没什么兵权,若是陛下执意要为难你,到时候恐怕是我有心无力。 东方胤其低声笑道:有心即可,有没有力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此次交出兵权定有缘由,昨晚,陛下到底同你说了什么? 昨晚,东方胤其当着陛下的面将他对自己的心思表明。他记得,当时末连一张脸铁青得厉害。 后来陛下吩咐运生先将他送回后院,说他有话要同东方胤其讲。 当时,自己虽不放心东方胤其却也不好拂了陛下的面子,只得跟着运生先回了房间。 后来,三儿来通报,说相国和陛下怕打扰自己休息已经离开。 上官辰心中纳闷儿,究竟两人说了什么,能将此事这么快就了了。 担忧了一夜,熬到今日上早朝总算见到了毫发无损的东方胤其。 方才,末连在朝堂上要收了东方胤其的兵权,东方胤其二话不说直接将兵权交了出来,还顺带着拿出了调兵符,就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 调兵符,何其之重?若是被心怀不轨之人劫了去定会天下大乱,谁会一直带在身上? 能将此事解释清楚的唯一理由便是,东方胤其在上早朝之前便知道末连要收了他的兵,显然对于此事他没有任何异议。 是东方胤其和末连提前达成了某种协议还是东方胤其未卜先知? 上官辰觉得,好像前一种可能更大一些。 东方胤其笑得一派得意:能说什么,自然是说我们定了白首之约这事儿。 上官辰莫名一阵脸红:陛下说了什么? 皇帝同意了。上官辰震惊的神色落在他眼中,东方胤其抿唇笑了,伸手在上官辰脑门儿上敲了下,傻瓜,知道皇帝准许我们在一处,是不是开心得傻了? 上官辰伸手握住手上那只大手,目光里带着质疑:你是不是答应了陛下什么?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44) 东方胤其眸色一僵,转而反手握住上官辰的手,唇边裹着淡然的笑:放心,我哪有那么好摆布?皇帝叫我过去不过是想问问我们之间的事,毕竟你们情同手足,你突然和我这个大奸臣缠在一处,他担心也属正常。 还是不放心,上官辰又问了遍再次确认: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东方胤其将上官辰另一只手也握在手里,放心,什么事都没有。 上官辰半信半疑笑了笑:没事我就放心了。 吃过晚饭,真真溜达了出来。他瞧见上官辰坐在椅子上看书看得十分认真,故意吹起了口哨。 上官辰眼皮也未抬:真真你有话就说,大半夜的吹口哨渗不渗人? 真真蹦跶到上官辰跟前,脸上堆着笑:主人最近似乎和东方胤其那个大奸臣走得有些近。 的确。 真真有些急了:不是同主人说过么?不要和那东方胤其走得太近。 近来真真时不时会叮嘱他此事,上官辰从来都不曾放在心上。只是,一件事被提的次数多了,上官辰难免会留心。他目光紧了紧,眼睛从书本上移开:真真,你一再强调让我和东方胤其不要走得太近,为什么? 真真讪笑着往后退了几步:主人你多想了,还能有什么原因,不还是因为东方胤其这人图谋不轨居心不良么?我担心主人着了他的圈套这才多次提醒的。 上官辰凝眉:真的? 真真一颗脑袋上下点得迅速:真的,真的,自然是真的。 上官辰目光重新落回了书本上: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 真真笑得一派灿烂,非但没有走反而又往上官辰跟前凑了凑:没想到主人这么关心我,既然主人对真真这么好,那我决定再陪主人一会儿。 上官辰抬手扶额,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不用,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真真索性坐了下来,龇着牙笑得欢快:长夜漫漫,主人,我还是再多陪你会儿吧。 上官辰咬牙:都说不用了。 没事的主人。 忍不可忍,无需再忍,上官辰低斥一声:滚。 真真听罢,瞬间没了人影。 陛下近来除了上朝并没有单独召见过上官辰,上官辰虽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把此事当回事。 毕竟,陛下日理万机,要处理的政事不计其数,若是没什么要紧事自然就不必召见自己了。 这日,上官辰在院子里坐着看书,三儿匆匆跑了过来,急了一脑门子的汗:大人!大人! 看了三儿一眼,上官辰淡定地将目光收回,继续读书。 大人!大人!别看书了 三儿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上官辰侧头看去。看到了身后恭恭敬敬站得笔直的三儿,他垂着头看着地面,末连从他身边经过径自走到了上官辰跟前。 上官辰连忙起身:陛下。 免礼。末连自然在桌边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子安,坐下,陪朕喝茶。 上官辰恭敬坐在一边,伸手要去接末连手中的茶壶:这等事怎能劳陛下亲自动手? 末连噙了抹笑,给自己倒了茶又亲自将上官辰的茶杯给倒满:无妨,近来你的身子如何? 上官辰也回了末连一个笑:臣一切都好,不知陛下近来诸事可还顺心? 末连淡淡扯出个笑:尚可。 如此甚好。上官辰点了点头,眼底带了抹犹豫。思量半晌,终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对于臣和相国的事陛下真的不介意么? 末连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他的指尖微白,手指因为过分用力而微微弯曲:我话说出口,末连闭上眼,用力将眼底的苦涩隐了去,子安,你当真喜欢东方胤其么? 陛下,眼下大渊国朝堂之上能出现众臣一心的局面实属不易。臣的这些个心思在国家大义跟前微不足道,陛下切莫为此分心忧心。 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末连神色复杂瞧着上官辰:既如此,我也不便多说。只是,东方胤其向来诡计多端,你要防着些免得落了他的圈套。 多谢陛下指点,臣记下了。 嗯。末连点了点头,对了,再过半个月,就是迎娶小渊国的长公主进宫的日子。 想起那日苏如卿单薄孤凄的背影,上官辰忍不住多问了句:陛下,近来皇后娘娘可好? 末连似乎没料到上官辰会问起苏如卿,面上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皇后很好无须挂怀。 那就好。 陛下!运生慌慌张张跑到末连跟前,一张脸因为跑得太快涨得通红。 末连紧了紧眸子: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运生一下子扑倒在末连跟前,声音凄涩:陛下,皇后娘娘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略短小,大家凑活着看吧,眼睛实在是睁不开了~ 请假: 这两天要出趟远门,大约周三能恢复更新~如果这两天能连上WiFi又能抽时间出来的话也可能会更新。因为三次元+没存稿,只能这样了,大家多多见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来哀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49章 终于 皇宫,栖凤殿。 不少宫女太监在栖凤殿进进出出, 面上均是一派慌乱匆促的模样。 没过多久, 一名御医急匆匆从栖凤殿里走了出来,冲着殿外的宫女大声道:陛下可是快到凤栖殿了?! 大门处跑进一个宫女, 那宫女急忙跑到御医跟前:回御医,陛下尚未 御医急了:皇后娘娘这病难治得很,怕是御医重重叹了口气, 再去请陛下!要快! 宫女听罢浑身紧跟着颤抖起来: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殿内,苏如卿平躺在床榻之上。她面色发白,眼睑紧闭,长长的睫毛不断颤抖着, 像是那溺水的蝴蝶,可怜又美丽。 琴止在床榻前头来回踱步,清秀的小脸上急出一串串汗珠。 陛下陛下苏如卿伸出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抓,声音里带着股子患得患失, 眼睛却一直闭着。下一刻,苏如卿声音一转,变得温柔缱绻。她的唇角微微扬起, 似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无比憧憬的东西, 表哥, 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一同摘下的槐花么表哥 琴止从小便跟着苏如卿,她自是知道娘娘说的是什么。琴止眼底暗了暗,泪珠淌得更凶了:娘娘, 您放心。陛下他,陛下他会来的。 拿手巾给苏如卿抹去额角的细汗,琴止将手巾在温水里过了一遍,然后拧干又抬手去擦。 陛!下!驾!到!尖细略有些刺耳的声音在空气中来回回荡,琴止猛地回神,迅速退到一边。 一眨眼的功夫末连已来至榻前,他在苏如卿床沿上坐下,伸手拍了拍苏如卿的手:皇后感觉如何? 苏如卿没有说话,虽然没有说话还是下意识抓住了末连的手。末连手腕一僵,面上却没什么多余的反应。他顿了顿,也反握住了苏如卿的手:皇后,你放心,朕在。 陛下。琴止泪眼迷蒙走上前来,话里全是悲戚,御医说娘娘的病治不好了话说了一半,琴止忍不住抽泣起来,可是陛下您知道么?娘娘她即使病得这般重却依然满心满眼都是陛下。就在方才娘娘迷糊之中还在找陛下,娘娘对陛下的这份心意希望陛下能知道,这样一来,即使娘娘即使娘娘不幸去了,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末连眉梢一冷,冲着身后战战兢兢的御医道:怎么回事?前几日不是说皇后的病是小病么,怎的忽然这般严重了?! 御医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陛下恕罪,前几日娘娘的确只是得了风寒,可不知为何,今日娘娘忽然病情加重,成了现下这个模样。 废话说少,你同朕实话实说,皇后这病你到底能不能治? 御医听罢,面上又白了几分:陛下,皇后娘娘的病,臣着实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末连冷笑一声,无能为力?好一个无能为力!来人,将人给朕拖出去斩了。 御医这次吓得话也说不利索了:陛下,陛,陛下,饶命啊! 末连面上未有半分动容,他冷声重复道:还不快拖出去?! 是。殿门外走进两名侍卫。上前直接将御医架了出去。 很快,凤栖殿里没了动静,只是惨淡的夜色中多了一丝难以忽略的呜咽之声。 今日当值的可还有别的御医? 回陛下,今日当值的只有刘御医一人。 末连冲着殿外吩咐:来人!去请其余御医连夜进宫。 是!侍卫领了命迅速离开。 多谢陛下!琴止眼里含着泪花,娘娘若是知道陛下这般看重,定会十分欢喜的。 苏如卿忽然咳嗽起来,琴止大惊,赶忙端水让她喝下:娘娘,娘娘您可好些了? 床榻上的人薄唇微抿,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琴止瞧着苏如卿面色发黑,脸上逐渐没了血色,不禁大惊失色:娘娘!娘娘! 末连伸手在苏如卿鼻尖探了探,他凝着眉起身,踱到窗前叹了口气:皇后已经去了,吩咐下去,给皇后准备后事。 琴止哭得稀里哗啦:娘娘!娘娘!娘娘,您醒醒啊! 在皇后病榻之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末连低斥一声,琴止,吩咐下去,给皇后准备后事。 琴止虽心中悲痛但碍于末连的威严只得强行将泪水吞进腹中,她迟疑着起身,慢慢往外头走去。 且慢。 那声音低沉中带着股子从容,认真听来不难听出话中的笑意。 末连一双眸子暗了暗,侧头往大殿门口望去。 东方胤其一身紫色宽袍走了进来,运生战战兢兢跟在身后,目光时不时在末连身上转几圈观察他的神色。 大半夜的,相国擅闯朕的后宫可是大罪。末连声音里满是威胁。 东方胤其不置可否笑了笑,目光落在苏如卿身上:臣受人所托,来给皇后娘娘诊病。 末连冷冷瞥了运生一眼,运生赶忙上前谢罪:陛下,奴才方才想将相国拦住,只是相国体格比奴才好太多。奴才,奴才拦不住哇。 没有搭理运生,末连冷冷看向东方胤其:东方胤其,你可知现在只要朕一声令下,你必死无疑。 东方胤其无所谓摊了摊手 :陛下随意,臣是受辅政大臣所托来给皇后娘娘瞧病的。若是陛下将臣给杀了,此事传出去,说不定会让天下人以为陛下是故意想让皇后娘娘不治身亡。东方胤其往皇后榻前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对着末连淡淡一笑,奥对了,听人说自皇后进宫陛下就对其爱答不理十分冷淡。臣在想,莫不是陛下厌倦了皇后这才亲自将娘娘给 最后的半句话东方胤其说得极为缓慢,他的目光缓缓划过末连面上,看到末连一张脸变得铁青,东方胤其满意勾了勾唇角:自然,这些都是臣的玩笑话,陛下切莫当真才是。 大胆!竟敢空口无凭污蔑陛下,相国,你可知这是大罪?!听了东方胤其的一番话,运生终是没能忍住冲上前来。 东方胤其只是皱了皱眉,眼角的笑意未减半分,他语气忽地一冷,面上也彻底变了神色:你个奴才好大的狗胆!东方胤其声调不高,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居然当着陛下的面大呼小叫,这般以下犯上,依我看你才是犯了大罪。 运生一听登时泄了气,他看看末连又看看东方胤其。瞧着陛下没什么反应,一时心中没底,声音不觉软了几分:相国当众红口白牙污蔑陛下,这才是,这才是以下犯上。 皇后的病御医都瞧过了,的确没有可解之法。眼下,皇后已然断气,相国还是不要做些徒劳无功的事为好。 已然断气?是么?我看未必。东方胤其笑着往末连的方向逼近一步,对于此事,陛下步步阻挠。不知道若是我将此事说给上官辰听,他会作何感想? 大胆!运生冲到东方胤其跟前,低喝一声,竟敢用这样的态度跟陛下说话,简直是放肆至极! 末连冷笑一声:相国不要忘了你同朕的约定,若你乖乖听话朕会信守诺言,可若是你不听话,那就休要怪朕。 东方胤其仰头大笑一声:我看陛下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忘了我们的约定是什么。 末连抿着唇不说话,东方胤其凑到他跟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要的是兵权,我要的是人。兵权已经给你了,你若是出尔反尔,我不介意将这朝堂再次搅得天翻地覆。 东方胤其,你敢? 东方胤其轻哼一声:陛下可以试一试,看看臣究竟敢还是不敢? 末连望着东方胤其的目光莫测幽深,他沉默半晌终于松口:既然相国忧心皇后的病情,那便请相国替皇后诊脉。 陛下!运生不解望着末连。方才东方胤其分明是以下犯上,对陛下是大大的不敬,陛下为何这般隐忍? 相国,请。末连忽略运生抗议的声音,冲着东方胤其道。 东方胤其一脸和气走到榻前,他伸出一只手,转而又侧身看向末连:陛下,因为事情紧急,臣并未带诊具过来,如对娘娘有所冒犯,还望陛下恕罪。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45) 末连点头应下:朕明白。 东方胤其的手搭上苏如卿的手腕,他眸光一动,暗了几分。皇后这脉象似断非断,呼吸时有时无,委实奇怪得很:陛下,皇后娘娘还活着。 半个时辰后,东方胤其出了栖凤殿。 末连跟着他出了殿门:今日,多亏了相国才能保全皇后的性命。 东方胤其状似恭敬行了一礼:为陛下出力是臣的职责所在,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臣先行告退。 末连微微点了点头:好。 黑暗中,东方胤其的背影越来越远,末连袖中的手也紧紧缩成了拳头。 四更天的光景,上官府的后院依旧一片亮堂。 一个黑影穿过前厅,回廊,直奔后院。 大人!大人!相国回来了!家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通红一片。 上官辰裹着狐裘急切往前走了几步:相国他人呢? 人在这里。 上官辰抬头,就看到长廊尽头闪过一抹紫色。上官辰展眉一笑,声音清澈:平安回来就好。 东方胤其快走几步来到上官辰跟前,伸手将上官辰的双手握住。上官辰的手很凉,东方胤其将他的手放到面前哈着热气:怎么样?还冷么? 上官辰含笑摇头:不冷,你一回来,我觉得一颗心都是热乎的。 东方胤其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下:傻瓜,人的心本就是热乎的。 上官辰不自然笑了笑,似是想起了什么,他面色一僵:此次皇后病倒,我这心中甚是担忧。虽想着宫里有御医当值却怎么也不放心,想着还是亲自进宫看看的好。不曾想半路遇上了你,你执意要代我入宫给皇后娘娘诊病。我虽不放心,却知道你医术不凡,说不定此去皇后娘娘的病情会有转机。 东方胤其好笑看着上官辰:上官辰,你究竟想说什么? 可你进宫后,我这一颗心一直悬着,生怕你此次无诏入宫陛下会责罚于你。你现下无兵无权,若是陛下真要拿你怎么样,你怕也就只有认命的份儿。上官辰说到此处,抬头将东方胤其仔仔细细瞧了一遍,你真的没事? 东方胤其伸手将上官辰揽入怀中,目光平静又满足:你在为我担心,真好。 上官辰没有否认,他伸手环住东方胤其的腰身:没错,我是在担心。 傻瓜。东方胤其伸手拍了拍上官辰的肩膀,放心,我没事,皇后娘娘也没事,皇后的病想了想,东方胤其还是转了话头,总之,接下来这段日子我会为皇后娘娘配药,放心,我一定会将皇后娘娘的病给治好。 嗯。抬头看了看天,上官辰推了推东方胤其,很晚了,你赶快回府休息吧。 东方胤其抬头看了看天,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嗯,的确是很晚了,该睡了。他打了个哈欠,松开上官辰,直接转身进了身后的房间。 上官辰身子一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我的房间,你要睡回你的相府去睡。 东方胤其没有回答,他进了屋子,直接将房门关好,顺带着还灭了房中的蜡烛。 上官辰紧跟着进了房间,这房门刚被推开,他手腕一紧,被人收进怀中。 上官辰,我不想回相府,我想同你待着。东方胤其的声音落在耳中,痒】痒的,酥】酥的,让人禁不住心头跳跃。 东方胤其,你别闹,回你的相府去睡。 上官辰腰间的手一紧,东方胤其低头在他鼻尖上轻啄了口:上官辰,不如我们今晚 后面的话东方胤其没有说出口,上官辰却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他身体瞬间沁出一层薄汗,说话也变得不大利索:我累了,现在,现在只想睡觉。 话说出口,上官辰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这么暧昧,多么让人浮想联翩。 果然,东方胤其听罢,双唇覆在上官辰耳边低低一笑,意有所指地道:知道了,我们这就】睡。 不是 没有给上官辰多余的时间解释,东方胤其手臂用力,将上官辰打横抱起,疾步走向床榻。 干燥的空气中混着东方胤其身上特有的药香,在屋子里弥漫出一股子情】欲特有的味道。 东方胤其伸手撩开上官辰额间的碎发,在他发间印下无数个吻:上官辰,你可会后悔? 上官辰眼神迷离瞧着东方胤其,他双唇上下不经意颤抖着,声音也跟着起了涟漪:我不知道 不知道便是默认了。 东方胤其声音暗哑,他的大手在上官辰腰间用力一捏,迫使上官辰扬起了玉白的脖颈。他凑上前去,在上官辰莹白的肌】肤上种】下一个个爱】的印】记。 长榻温软,香汗】淋】漓,衣衫尽】数落地,混着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这春意渐浓的夜晚绘出一片旖旎风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时间,更一章,哈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熙华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50章 瑶瑾 天还灰着,院子里灰蒙蒙一片。 吱呀一声, 房门被人推开, 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推门走了出来。 男子四处看了看,转身没入了晨色之中。少卿, 男子端着什么东西重新回了房间。 房中,空气里处处弥漫着欢】爱过后特有的味道。 床榻上,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安静躺着。 他胸口的衣襟微微打开, 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印记。那紫红色的印记,密密麻麻,从脖颈处沿着胸口一路往下,直到尽数没入了衣衫之中。 东方胤其拿起手巾沾了沾温水,替上官辰擦了擦脸。上官辰像是毫无知觉, 依旧沉沉睡着。 粗糙的指腹在上官辰面上轻轻摩娑,细长的手指拂过他的眉眼,唇瓣,沿着下巴一路往下 上官辰动了动, 清秀的眉毛缓缓蹙起。他翻了个身,侧过头去,继续睡了。 东方胤其浅笑着收回手, 将手巾放回铜盆。他侧身躺了上去, 从背后将上官辰抱住, 嘴唇凑到上官辰耳边轻声道:乖,该起了。 有些痒,上官辰伸手摸了摸耳朵再次睡了过去。 东方胤其一双手本来很是安分, 没过多久,那双手顺着上官辰的腰慢慢往上。上官辰动了动与身后的人贴得更近了,不知为何,东方胤其的眸色忽地加深了不少,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他松开手,撑起身子俯视上官辰。天逐渐亮了起来,上官辰的五官也变得越发明朗了些。 东方胤其低下头,在上官辰唇上动作极轻地碰了下。本来是想浅尝辄止,谁知这一碰东方胤其便再也移不开了。他将上官辰的双唇反复吸】吮,灵活的舌】头在唇】齿间不断试探。 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上官辰动了动,墨玉般的眼睛终于睁开:你在 他这边一张口,东方胤其立即将舌】头钻了进去同上官辰缠】绵不】休。上官辰后背微微拱起,整个人也下意识同东方胤其贴得近了不少。 东方胤其一只手小心掏着上官辰的脑袋吻】得动情,另一只手摸到了上官辰前襟。轻轻一扯,衣襟大】开,东方胤其顺势便贴了上去。 胸口处蓦地一凉,上官辰回过神来。昨夜两人缠】绵的情景在眼前一闪而过,上官辰目光一怔,双手推了推东方胤其。 东方胤其动作微顿,然后低头看向上官辰。像是猜到了上官辰心中所想,他伸手勾了勾上官辰的下巴,暧昧笑了:怎么?昨日同我那般都做了,今日怎的反而害羞了? 上官辰拢好衣襟,靠着床柱坐起来,双颊上带着两朵红】晕,他默了半晌终于开口:我没有害羞,你多想了 知道上官辰嘴硬,东方胤其也不打算将此事说破。他转身将手巾在铜盆里拧了几把,替上官辰擦了擦脸上的细汗:有这么热么?瞧瞧,都出汗了。 上官辰耳根一红,顺手将手巾接了过来:我自己来好了。 东方胤其也不阻止,任由上官辰在自己脸上胡乱擦了几下。少卿,他拿过上官辰手中的手巾,目光在上官辰下】半身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笑道:脸是可以自己擦,只是其他地方你怕是不大方便吧。 上官辰的脸刹那间成了煮熟的螃蟹,他拢着衣襟,声音很低:我擦好了,你先出去吧。 东方胤其忽然靠近,一口热气喷在上官辰面上:你确定,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擦好了? 上官辰别开脸去,喉结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迅速上下动了几下:确定。上官辰本就眉眼淡雅生得清秀,此刻他的勃颈上通红一片,就像是那寒冬腊月的雪地上开出的一片红梅,好看得紧,也诱】人得紧。 东方胤其眸色一转,呼吸变得急促不少。他情不自禁低下头轻轻含】住上官辰的喉结,上官辰身子猛地一僵,涨红着一张脸将东方胤其推开:大早上的,休要胡闹。 那话里三分责怪,七分七分 东方胤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总之那种语气让人听了浑身都觉得舒服。他想了想缓缓松了口,看到上官辰那张绯红的面颊,他满意笑了笑端起铜盆转身走了:好,我不闹,你莫生气。 上官辰的目光晃了晃,他侧头看了看合上的房门,终于确信,这不是梦。 昨晚,他和东方胤其,他们真的 接下来的几日,东方胤其经常来上官辰府上,每次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对于此种现象,上官辰府上众人起初表示不大习惯,后来看着自家大人和当朝相国相处得其乐融融倒也就慢慢习惯了。 唯独秦谷和三儿对于此事仍心有芥蒂,他们时不时便会在上官辰耳边说些忠言逆耳的话。 大人怎的能同相国走得这般近?秦谷脸上的褶子皱出一片,模样看着甚是纠结。 秦叔说得对。近来,相国虽然对大人很是贴心。我也能看出大人对相国动了那不该有的心思,但是大人三儿和秦谷一般不觉皱起了眉头,相国这人心思太重,倘若大人以后真的同他在一处,定是会吃亏的。对于此事,大人可要三思啊。 秦谷帮上官辰倒了杯热茶:三儿说的不错,大人,万事还是要防着相国才是。 不管两人怎么说,上官辰唇边都含着抹浅淡笑意,似是春柳浮花看得人心神皆怡:你们多心了,东方胤其他对我并无恶意。 可是,大人你难道忘了之前相国做的那些事么?他狠起来啧啧三儿若有所思摇了摇头,可不是个善茬儿。 在背后说人闲话难道不怕闪了舌头? 东方胤其突然出现在三儿身后,吓得他浑身一哆嗦。东方胤其身后站着个引路的家仆,三儿用力盯了他一眼。那家仆接收到三儿的威胁,吓得连忙低下了头:相国方才便来了,小的想要通报,是相国,是相国执意,执意不让小的通报。言下之意便是,你说相国坏话被抓个正着,实在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三儿听了很是不满,他又默默盯了那可怜的家仆一眼,这才冲着东方胤其行了个礼:参见相国。 秦谷站在上官辰身后冷着张脸似乎并不打算行礼,东方胤其也不计较走到上官辰对面坐下,十分自然握住他的手:手有些凉,是不是又穿少了? 秦谷:!! 三儿:!!! 家仆:没眼看,不敢看。 上官辰笑着拍了拍东方胤其的手:无妨。 大人,披件衣裳好些。不知何时,秦谷回屋拿了件衣裳来给上官辰披着。 上官辰抬头冲着秦谷微微一笑:有劳秦叔了。 三儿站在秦谷身后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上官辰无奈摇了摇头:秦叔,我还有话要和相国说,你们先下去吧。 是。秦谷这边刚说完,三儿扭头就走,离开的背影活像谁家的怨妇。 上官辰好笑收回视线,对上东方胤其一双笑意幽深的眸子,嘴角禁不住又往上扬了扬:近日你往我府上跑得勤,怎么?堂堂相国没有什么要事要做么? 东方胤其顺也不顺地瞧着上官辰,一番话说得甚为淡定:你便是我的要事,你在何处我自然就在何处。 上官辰低头喝了口茶,嘴角扬得弧度又高了些:对了,近来皇后病情如何?可有好转? 这几日,皇后坚持服药,病已大有起色,你不必忧心。 那就好。 五日前,小渊国长公主已经动身,算算日子,再有十来日便会到大渊国。握着上官辰的手收了收,东方胤其仔细瞧着上官辰,阿辰,你应该知道,依照小渊国以往的行事作风他们不会只是想和大渊国联姻这般简单。 握着茶碗的手顿了顿,上官辰眸色一变,点了点头:自然,此事断不会如此简单。 十日后,小渊国长公主抵达大渊国。 翌日傍晚,末连在宫中宴请群臣。 宴席之上,大红灯笼高高挂着,桌布,烛台尽是鲜红之色。 众臣分为两列坐得齐整,中间余了丈宽的地方。余出的地方铺了火红的毯子,那颜色感觉比皇后大婚之日的地毯还要艳上几分。 大殿上首,坐着大渊国的帝后。 末连一身龙袍坐在龙椅之上,墨黑色的长发被龙冠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越发威严高贵。 苏如卿坐在末连左手边上,凤袍加身,气质温雅,谈吐大方,甚有大渊国国母之风。 上官辰瞧着苏如卿面色红润,吊了许久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46) 宣小渊国长公主瑶瑾觐见。 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众人纷纷回头望去。 两扇殿门齐开,香风卷着慵懒的气息涌了进来。 女子身穿红色轻纱,脚挂五彩铜铃,一头青丝随意用根红色丝带系在脑后。她下巴尖尖的,脸只有巴掌大小,细长的眸子弧度优美,一颦一笑间似能勾人心神。 来人裸着玉足,每走一步脚踝上的铃铛便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步调缓慢,神情悠闲,眼神间带了四分慵懒,六分妩媚。 大渊国民风朴实,女子大多以端庄贤淑为本,是以衣着也多以襦裙长袄为主。早就听闻小渊国民风开放,只是任众人怎么想也不曾想到这堂堂小渊国长公主竟然穿得这般轻浮。 红色的轻纱包裹着她玲珑别致的身段,衣服领口开得很低,衣裙下摆是不规则的荷花形状,夜风一吹能隐约瞧见她雪白的小腿。但轻浮归轻浮,这小渊国的长公主却也真是个姿色风情皆妩媚的尤】物。 不少大臣禁不住看直了眼,一双双冒着色】光的眼睛直接粘在了瑶瑾身上。 瑶瑾似是并未察觉,仍旧晃着纤细的腰肢,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从瑶瑾进了大殿之后末连的目光就没什么波动,直到瑶瑾在红毯上止住了步子,他的目光也只是在大臣们面上一扫而过,不过是目光经过上官辰时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 瑶瑾见过陛下。声音柔媚动听,似纱如稠,仿佛要将人缠将进去。 不少大臣一听这声音心尖儿上止不住一酥,虽然不少朝臣强行端着一派美人坐怀我不乱的淡定,但心里头早就乱成了一片。 末连笑着点头:长公主一路颠簸来我大渊国,辛苦了。来人,赐座。 瑶瑾微微颔首,姿态优美地在末连右手边的座位上落座。 末连递给运生一个眼色,运生立即会意,扯着嗓子喊道:开席 像宴席这种场合上官辰一向不喜,若是同僚相请他大多会婉言相拒,但若是宫宴,他再不喜也会强撑到最后。 因为他知道,末连也不喜欢宫宴。他若不陪着末连,那他该会有多孤单。 宴席吃到一半,上官辰抬头看去,发现一直坐在自己对面的东方胤其不见了。 上官辰下意识往大殿门口瞧,那里一个紫色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东方胤其? 今日月色明朗,天上挂了不少的星星,清亮的光落在竹叶之上反射出一片好看的银白。 竹林中,站着两个人。 一人身姿挺拔,一人身材娇小,很明显是一男一女。 你叫我出来做什么?是男子的声音,还是上官辰分外熟悉的声音。 没什么,就是想同你说说话。女子声音轻柔好听,话中又带了几分俏皮。不知为何,这声音落在上官辰耳中,他竟觉得也有几分熟悉。 我同你无话可说。 男子转身欲走,女子一把搂住男子的腰身,话里带了几分无理取闹:不许走,我不许你走,你听到了没? 上官辰揉了揉眼睛却并不能看清那女子的容貌,这究竟是谁家的姑娘居然这么大胆敢去触东方胤其的眉头? 月亮越爬越高,一簇簇月影投在两人面上。 那男子是东方胤其不假,只不过那女子,那女子居然是小渊国的长公主瑶瑾?!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胤其:谁是红杏? 上官辰指指他不说话。 东方胤其委屈脸:辰辰,我真是比窦娥他爸还要冤枉。 第51章 绝无可能 子安在看什么? 身后蓦地响起末连的声音,上官辰浑身一抖, 他立即将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转过身去, 迅速道了句陛下。 山,与。氵,夕末连冲着上官辰温和笑了笑,有些不解看着他:子安, 你怎么了?怎的出了这么多冷汗?说着就要上前去帮他擦汗。 上官辰现在站着的地方正好能将对面抱着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若是末连再上前一步必然也会发现东方胤其和瑶瑾。 东方胤其身为臣子与陛下妃子有染,那是死罪。 末连瞧着上官辰面色越来越不好, 他忍不住上前走了几步,谁曾想上官辰忽然扑进末连怀中,身体陡然一沉:陛下,臣,臣身子不适。 上官辰能明显感觉到末连身子猛地一僵然后又缓缓放松, 末连眼角带笑面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他伸手在上官辰背上轻轻拍了拍,声音温和至极:没事,有我在。 可是臣感觉浑身没什么力气。 上官辰攀着末连的胳膊抬起了头,正好对上末连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末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上官辰, 他不说话上官辰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是略显怔愣地瞧着末连。 末连的眸色慢慢变深,他低下头缓缓朝着上官辰一点一点靠近。 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冷冷的, 夹着风声, 似是要化作利剑刺穿谁的胸膛。 依偎在一处的两人身子俱是一僵, 末连慢慢抬头看去,目光不由一紧,声音也在瞬间冷了下来:相国怎的会在此处? 东方胤其冷笑一声, 他抬头望了望天:这大晚上的,不知道陛下和辅政大臣在此处做什么? 末连听罢,声音比方才又冷了几分:朕是大渊国的天子,朕要做什么还要同相国商量么? 陛下自是不需要同臣商量,只是东方胤其语气一顿,慢条斯理往前走了几步,辅政大臣怕是有话要同臣讲。 上官辰扶着末连站好,他理了理朝服,转身看向东方胤其。 东方胤其身后除了黑漆漆的竹林再没了旁人,瑶瑾应该回去了吧。上官辰一颗心终于不再紧张,他缓缓舒了口气:陛下,臣的确是有话要同相国说。 末连的胳膊搭上上官辰的肩膀,目光甚是不解:子安,你身子不适,外面风又凉还是快些回殿内的好。 上官辰眼角带着抹宽慰的笑:陛下放心,臣同相国说几句话就回去。夜深风凉,陛下还是先回去吧。 末连的手在上官辰肩上一抓,上官辰拍了拍肩上的手,那只手不觉松了几分,他轻轻笑了:陛下放心,臣没事。 可是,方才你 陛下。上官辰回过身来,对上末连略显担忧的眸子,一本正经道,陛下,臣无事。陛下放心,臣要同相国说的话并不多,就几句,说完就回去了。 东方胤其的眸子紧了紧。 末连搭在上官辰肩上的手顺着肩头滑下,落在上官辰手上:好,那我去殿里等你。 这一次,目光落在末连的手上,东方胤其的手也攥成了个疙瘩。 末连的身影终于没入了夜色之中,身后的声音像是在冬夜里浸了一夜的井水,冷得不像话:为何要同他抱在一处? 上官辰好笑瞧着东方胤其,刚想解释,蓦然想起方才瑶瑾同东方胤其在一起的画面,心里一阵子不舒服:那相国方才又为何同瑶瑾娘娘抱在一处? 你说什么?东方胤其眸子里的光动了动,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那眼波里逐渐荡出一抹笑意,上官辰,你在吃醋?这话虽然是个问句,但话中的语气分明是肯定的。 好在相国聪慧,让瑶瑾娘娘早些离开。不然,方才的一幕若是被陛下瞧见,相国这次恐怕就不是进刑部大牢这么简单了。 你在担心我?方才看到上官辰和末连两人依偎在一处他的确十分愤怒,可上官辰这一番话下来,他分明听出上官辰是在担心自己,东方胤其抿唇一笑,方才你是故意帮我拖住皇帝的? 上官辰转身往回走去,声音淡淡的:相国想得倒挺多。 东方胤其笑着跟了上去:刚才竹林里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必劳烦了。 不劳烦,我很闲。 上官辰忍着笑意:那你便说吧。 东方胤其话头一转:算了,还是不说了。 你 对于东方胤其这幼稚的举动,上官辰很是无语。 回到大殿没多久,宴席便散了。 瑶瑾经过上官辰身边时,顿住步子,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声音慵懒:你就是大渊国的辅政大臣上官辰?瑶瑾的声音妩媚动听同之前和东方胤其说话的感觉截然不同。 上官辰面色淡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回娘娘,正是。 瑶瑾的目光在上官辰面上过了一遭又不动声色地略过东方胤其:是么?很好。 撇下这么一句令人费解的话,瑶瑾施施然离开。 自从大渊国小渊国联姻以来,两国边境的确安定了不少。前些日子,闻大将军派人送了书信进宫。说是,眼下,两国将士已握手言和,小渊国的士兵也不再无故滋扰边境的村民。 可对于此事,上官辰始终有些顾忌。 今日早朝,末连提议将前几年占领小渊国的几个村子给还回去,朝堂之上反对声此起彼伏。 不论是上官辰这边的官员还是东方胤其那边的,全是反对的声音。 因着朝堂之上众臣关于退还小渊国村庄一事争议甚多,此提议暂且搁置。 御书房外,末连和上官辰面对面站着,运生小心翼翼在末连身后不远处伺候着。 良久,还是末连率先开了口:子安,此事我有我的考量,你要相信我。 上官辰眉头紧锁,一张脸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怎的有些苍白。过了许久,上官辰才回了话:陛下,大渊国的每一寸领土都是大渊国无数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前几年从小渊国争夺回来的几处村庄之前本就属于我大渊国,如今,陛下竟然要将无数人用生命换来的领土拱手让出去 说到此处,上官辰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他忍不住咳了几声,末连下一瞬就要上前来查看上官辰的情况,上官辰朝着末连伸出一只手止住他的动作:陛下咳咳陛下。上官辰终于止了咳嗽,他抬起头无比郑重地瞧着东方胤其,臣不知陛下是不是太过宠爱瑶瑾娘娘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决定,但是,大渊国的国土绝不可轻易赠与他国,对于此事,臣万不敢苟同 末连神色逐渐趋于暗淡,半晌,他终于叹了口气:子安,我同你说过,我心仪的人以前是你,从前是你,现在是你,往后也只会是你。 上官辰愣了愣没有说话,末连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都记得。只是,他觉得,当时自己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说过,他和末连之间绝不可能,是以上官辰觉得过不了多久末连便会将他渐渐忘了。没想到今日末连旧事重提,着实让上官辰吃惊不小。 陛下,臣说过,此事绝无可能。 子安,你 上官辰重新整了整神色,目光再次趋于严肃:陛下,小渊国一事恕臣万不能赞同。 末连重重吐出一口气,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其实,此事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同你说。若是同你说了,我怕你会心有偏向,可若是不同你说更怕你对我误会渐深。 听了末连的话,上官辰觉得此事分明是有隐情:臣身为大渊国的辅政大臣,定同陛下同进退。陛下有话,直言就好。 子安,你可还记得东方胤其被我收回的兵权? 东方胤其四个字钻入耳中,上官辰莫名觉得心尖一沉。 上官辰点了点头,末连继续:东方胤其一直掌握着大渊国一大半的兵力这个你是知道的。上次收了东方胤其的兵权不假,只是,这些兵跟着东方胤其时间久了,即使是由别人带着这心却还是向着东方胤其的。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自然,得将心者亦得天下。 作为一代帝王,末连有此忧虑很正常。 陛下,那些兵在相国手下待得久了自然要花费些时日来适应新的将领。时间长了,他们的心自然会向着陛下的,这个陛下不必忧心。 是啊。末连往前迈出几步,那步子实在沉重,像是拖着千斤的土石,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刘将军出了事我才顿悟,人心呐,不是我们能轻易控制的。 上官辰眉心皱了皱:刘将军出了什么事? 末连苦笑着摇了摇头:前几日,训练场上,刘将军的马突然发狂,他从马背上掉下来当场毙命。 竟有此事?臣怎的不知?! 末连望着上官辰,嘴角的笑终于撑不下去彻底垮了下来:你自是不知,我暗自将此事给压了下来。 为何?! 探子来报,那日练兵,刘将军当着众士兵的面言语间对东方胤其多有不敬。第二日,便出了刘将军坠马一事。末连面上神色纠结,子安,你还不明白么?东方胤其便是那百足之虫,损而不僵。 听到此处,上官辰终于明白了末连刚开始说的话。怪不得陛下担心自己会心有偏向,依着自己现下和东方胤其的关系,自是不愿意相信东方胤其对大渊国的威胁一事。 陛下。眼下,上官辰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他默了半晌,也只是吐出这么苍白无力的两个字。 子安。末连直视上官辰的眼睛,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东方胤其看似无害,实则仍是大权在握。只要他一声令下,之前他手下的那些兵定会义无反顾地为他卖命。 上官辰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一个国家可以有奸臣,可以有愚臣,但是断不能有能颠覆国家政权的权臣。末连此番话说完,上官辰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 陛下!上官辰瞳孔蓦地放大,陛下先是同小渊国联姻再是赠送村庄和小渊国示好长此以往,小渊国自是对陛下心存感激,到时候陛下便可借助小渊国的兵力彻底制衡相国?! 似是想起了什么,上官辰双唇颤抖着,像是被风吹乱的水纹:还是说陛下想彻底灭了相国?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47)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熙华 8瓶; 非常感谢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52章 不太平 东方胤其这人一向心思极重,这事上官辰一向清楚。只是, 他觉得既然东方胤其既然愿意为自己放弃兵权, 此种情谊,人间甚是难得, 所以他也就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揣测东方胤其的心思。 上官辰想,不论东方胤其要做什么总归不会威胁到大渊国的江山社稷的。因为东方胤其说过,以后他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再也不同末连为敌。 可是,末连同自己说,东方胤其上交的兵权在朝廷名下根本只是个摆设,他们心中真正的主子还是东方胤其。 那么,对于此事, 东方胤其究竟是否知情? 辅政大臣,请留步。 上官辰收回心神,转身往后看去。邵年站在身后,脸上笑中带忧。 不知邵大人找我有何事? 邵年面上的笑僵了僵, 似是在顾虑什么,他四下看了圈确定并没人注意这才小心往前又走了几步站好:大人,下官有话要同大人说。 有话要同他说?上官辰有几分疑惑, 往日, 邵年和自己并无多少交集。虽然自己现下和东方胤其之间的关系彻底变了, 但是他也极少和东方胤其那边的官员有所牵扯。 上官辰认真瞧着邵年,目光平静:邵大人客气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大人, 这话邵年似是不放心又迅速往周遭瞧了瞧,然后不禁迅速往前走了几步,凑到了上官辰跟前,大人,相国说这几日不太平,大人若是没事就不要去相府了。 今日东方胤其没来上早朝,听他们说好像是生病告了假。如今邵年如此一说,上官辰禁不住想,东方胤其不能早朝莫不是没有生病而是有什么旁的原因? 邵大人,相国他是不是出事了? 邵年赶紧摇头:没有,大人多想了。 上官辰还想追问几句,邵年赶紧:道话已带到,望大人切记,告辞。 邵大人 上官辰话还没说全邵年已经匆匆离开。 今日阳光很足,可不知为何,上官辰明明站在日头之下,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当天入了夜,上官辰顶着月光去了相府。 相府外,当值的家仆看到上官辰面上俱是一惊,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其中一家仆面色为难地开了口:大人,我们相国今日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 上官辰自是不信,他瞧了面前的两人半晌,突然脸色一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流了下来,声音也变得虚弱无比:你们也看到了,眼下我身子不适。你们相国医术超群,本想着让相国帮忙看看。不过,既然你们不肯通报,我也只能回去了。上官辰边说边往回走,似在喃喃自语,算了,若是不幸回府路上去了,那也是我的命。 当值的家仆急得额头都冒了汗,他们都知道自家大人和上官辰关系匪浅,若是上官辰回府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就是把小命给赔上也平息不了相国的怒火。可相国再三嘱咐过,今日谁都不见,尤其是上官辰。 让上官辰进去,相国会生气。不让上官辰进去,上官辰出了事,相国不止会生气恐怕还要杀人。 权衡一番,当值的家仆还是决定让上官辰进去。 大人,请留步。 上官辰撑着身子回头,一张脸白得吓人,嘴角因为太干都裂开了。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声音微弱:我可以见你们相国么? 两个家仆苦着张脸点了点头,上官辰心底一松,继续微笑:多谢。 主人,你是不是又用了娇弱套餐和皮肤套餐?真真手里拿着毛巾,发梢上还滴着水,浴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看模样是刚从浴室里出来。 上官辰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进了相府,大门关上的瞬间,上官辰面色恢复如常,步子也变得轻松了不少。他看了眼真真,扯了扯嘴角:是又怎样? 手里的毛巾胡乱在头顶擦了几下,真真瞥了上官辰一眼:主人,你最近变得是越来越傲娇了。 上官辰面上的笑又大了些:确实。 主人。真真低头想了想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上官辰挑了挑眉:怎么了? 主人,我同你说过的,不要和东方胤其走得太近。主人在大渊国现下的任务是帮成渊帝稳固帝位,虽然东方胤其眼下兵权交了,也站在了末连这边,眼下他对大渊国没什么威胁,但是真真挪开落在上官辰面上的视线,声音不高,主人万不可真的对东方胤其动情。 此事真真说了不止一次,这次真真再次提起,上官辰实在忍不住追问了句:真真,我问你,我为何不能对东方胤其动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没说? 握着毛巾的手紧了紧,真真目光闪烁,过了半晌也只道了句:其他的主人就不要多问了,总之主人记住我说的话就好,我不会害主人的。 上官辰忍不住嗤笑一声:真真,你确定你不会害我? 真真立即拍着胸脯表忠心:自然不会! 好,好,好。上官辰冲着真真摆了摆手,知道了,我还有正事要办,你先退下吧。 相府后院,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房间还点着蜡烛。 引路的家仆看了看那两扇紧闭的房门,有些发怵,迈出去的脚禁不住又缩了回来。 上官辰知道他在顾及什么,十分善解人意道:不必忧心,相国的房门我去敲。 家仆感激涕零望着上官辰:多谢大人体谅。 上官辰点点头:去吧。 家仆风一般地离开,上官辰瞧着家仆离开的背影有些想笑,想必东方胤其平日在府上教导手下人是相当严厉,否则手下的人怎会如此惧怕他? 咚咚咚。 上官辰敲响了房门,半晌,里头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声音虽然沙哑,却仍旧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不是说今晚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么?怎么?是活腻了么? 听了这声音,上官辰心头禁不住一紧。他想也没想直接推门而入:你怎么了?是不是 冰凉的触感在脖间蔓延开来,一把长剑不偏不倚横在上官辰面前。持剑的人单手握剑,目光里头含着杀意,就好似剑下的人但凡一动,长剑的主人便会一刀将那头颅砍下。 上官辰定在原地,震惊地望着东方胤其:你怎么了? 东方胤其发现来人是上官辰,立即收了剑上前查看:怎么样?没伤到吧?转而目光又变得异常阴冷,你来怎么都没人通报一声?方才都险些误伤了你,待会儿我定要将那些个偷懒的东西给丢出去! 上官辰赶紧拦住东方胤其:哎,你等等!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的,此事怨不得他们。 那也不行。东方胤其还是要往外走。 上官辰无法,只得堵在了门口赌气般道:你若是非要惩罚,就把我丢出去好了。 半晌,东方胤无奈叹了口气:算了,我怎么舍得丢你出去?他捧起上官辰的脸再次查看他的伤势。 好在东方胤其剑法精准,距离分寸把握得刚好,剑刃并没有伤到上官辰。 上官辰将东方胤其的手从脸上拉下来,他仔仔细细瞧着东方胤其,目光担忧:你怎么了?真的病了?脸色怎的这么难看? 东方胤其反握住上官辰的手,扯着干裂的唇角勉强笑了笑:不妨事,不必忧心。 拉着东方胤其在床榻上坐下,上官辰接过东方胤其手中的长剑放好,伸手在他额间探了探:你发烧了,怎么不找大夫? 上官辰起身就要去喊人,东方胤其拽住上官辰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这是老毛病了,我自己配药服下即可,不用惊动旁人。 老毛病?他怎的从未听过东方胤其有这种老毛病? 你这究竟是什么病? 看着上官辰那分外紧张的模样,东方胤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都说了,不碍事,过两日就好了,不用挂心。 可是 好了。东方胤其将上官辰的手裹在掌心,声音有气无力,今日下了早朝不是让邵年给你带话了么?最近这几日少来相府,你怎的这么不听话,又跑来了? 上官辰扶着东方胤其在床上躺好:邵年说这几日不太平,让我最好不要来相府。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想要害你? 怎么可能?东方胤其无所谓笑笑,抬手在上官辰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傻瓜。 真的没有?上官辰再次同东方胤其确认。 东方胤其笑道:真的没有。 若是没有,大半夜你拿着剑做什么? 东方胤其想了想,莫名笑开:防采花贼的。 上官辰被他气笑:你又不是姑娘家,谁会来采你? 东方胤其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上官辰。许久,上官辰忽地顿悟:你说我是采花贼? 哈哈!东方胤其大笑两声,你夜闯我房间,不是采花贼又是什么? 上官辰瞬间憋红了脸:我不是采花贼,你休要胡说八道辱我名声。 东方胤其笑着将上官辰揽进怀中: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是采花贼,我是采花贼还不行么?上官辰不说话,东方胤其继续道,眼下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府去吧,不然我不放心。 上官辰皱着眉点了点头:嗯。 出了东方胤其的房间,上官辰沿着走廊往前院走。刚进前院,便瞧见几名黑衣人提着大刀往后院疾飞而去。 不好! 上官辰转身就往后院跑,怎奈身子太虚跑了没几步就累得跑不动了。 想起自己上次的得的恢复体力冲剂,上官辰看也不看将冲剂一口灌了下去。下一瞬,他整个人精神抖擞,抬起步子往后院跑去。 到了后院,那里已是厮杀声一片。 相府的护院和几个黑衣人打成了一片,东方胤其撑着长剑勉强站在院中,他脸色惨白,嘴边鲜血直流。 可能是因为自己服用了恢复体力冲剂也可能是情急心切,上官辰跑得极快还撞倒了两个黑衣人。跑到那人跟前,他扶着东方胤其一脸的担忧:你怎么了? 东方胤其看到上官辰先是一愣然后猛地将上官辰推出老远:这里危险,你快走! 我不走!上官辰又重新跑回东方胤其身边,这一次东方胤其没有将他推开。 这些黑衣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木林森 嘘!东方胤其迅速将上官辰护在身后,撑着长剑站直了身子。他伸手握住上官辰的手,声音很低,站在我身后不要乱动。 上官辰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空中隐约有什么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凉意。他紧紧握着东方胤其的手,一股子忐忑在心中慢慢蔓延开来:怎么了? 来了。 东方胤其凤眸猛地一缩,长剑凌空劈了出去,伴随着一声惨叫地上登时多了一条胳膊。 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来哀 10瓶;张起灵の女人绝不认输 6瓶;小乘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53章 旧识 风是暖的,夹了漆黑的人影, 竟蓦地多出几分寒意来。 一眨眼的功夫, 面前蓦地多出十几个黑影。 黑衣人提着剑,蒙着面, 眼中尽是杀气。 很明显,是来杀人灭口的。 东方胤其将上官辰往身后又护了护,握着长剑横在身前做出防御的姿势:一会儿我会尽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到时候你赶快跑。 上官辰自是不肯,他站在东方胤其身后,声音不大却是异常的坚定:我不走。 你东方胤其转身,本来斥责的话被生生逼了回去。 上官辰站在身后定定将东方胤其瞧着,眼角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缓缓化开。他望着东方胤其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东方,不管情况如何我都不会走。上官辰忽地笑了,眼底亮晶晶的,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好看, 你休想赶我走。 东方胤其染了鲜血的唇角微微上扬,他心头一软伸手替上官辰擦去眼角的湿润:好,我不赶你走。 飕飕的风声近在耳边, 东方胤其猛地一个转身, 长剑在空气中划出一个优美又凌厉的弧度。 啊!几名黑衣人依次倒地。 东方胤其上前迈出几步, 眼神中的冷寒恨不得化作一把把小刀直接扎进黑衣人的胸口:说!是何人派你们来的?! 相府的护院迅速往东方胤其身边聚集:快,保护相国! 黑衣人听了东方胤其的话没什么反应,他们迅速分作两列, 一个黑衣人从队列中间的空隙走上前来,看来是个领头的。 领头的黑衣人扫了东方胤其一眼,转身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黑衣人。那黑衣人立即会意,转身对着东方胤其道:东方胤其,今日我们来此是做了万全的打算。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最好乖乖听话别想着再反抗,这样我们会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哼。东方胤其冷哼一声,我东方胤其,堂堂大渊国相国,怎会受你摆布? 领头的黑衣人不说话,他抬了抬头,屋顶上呼啦啦又落了一群黑衣人,粗略估计约摸有百十来个。 东方。 上官辰下意识喊了一声,东方胤其回身将上官辰的手握进手中:放心,有我在,我会护着你。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48) 领头的黑衣人丢给边上的人一个眼色,站在旁边的黑衣人又开了口:后头那位便是大渊国的辅政大臣上官辰吧?黑衣人冷哼一声,奉劝一句,今日我们只想取东方胤其的狗命,你若是识相就赶紧离开。否则的话,便留下陪葬吧。 上官辰站在原地,目光坚定:好。 以为上官辰答应离开,黑衣人得意笑了:既然决定了,那便快些走吧。 上官辰走到东方胤其身边同他齐肩站着,目光透过月色似乎蒙了层水汽,水汽中的眸子在此刻看来分外明亮。他轻轻一笑,像极了碧水湖畔那怡人的浅风:谁说我要走了?上官辰同东方胤其对视一眼,眼中笑意依旧,我不走。 领头的黑衣人看了旁边的黑衣人一眼,那黑衣人立即大声斥责:你!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快走?! 上官辰看向领头的黑衣人:阁下一直不说话,究竟是不屑于说话还是上官辰浅淡的眸子稍微弯了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还是怕开了口被我听出是何人?嗯? 领头的黑衣人听了,一双眸子怔了怔,转而又恢复了平静,他旁边的黑衣人立即喝道:大胆!主子不说话自是不屑与你说话,你还不快走?! 那人说完,上官辰不为所动,他转头继续去看那黑衣人。对面的人有着英气的眉毛,漆黑的眸子,仔细一看上官辰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敢问阁下可是旧识? 领头的黑衣人立即转过身去,手一挥,乌压压的黑衣人一涌而上。 顿时,厮杀声又起。 东方胤其拽着上官辰的手腕往后一退将他牢牢护在身后:你就待在我身后哪儿都不要去。 上官辰点了点头,眼下敌方人数比东方胤其这边的人多出十几倍,他还是安稳些别让东方胤其分心比较好。 东方胤其身手敏捷穿梭在黑衣人中,他穿行之处无一例外俱是一阵阵的惨叫声。 黑衣人忽然变了策略,他们把相府的护院抛在一边,尽数朝着东方胤其冲了过去。 护院瞧出了不对劲儿,赶紧往东方胤其身边聚拢,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几个黑衣人联手对着东方胤其一通猛攻,东方胤其浑身上下多出几道伤口。那伤口看着不深,鲜血却迅速涌了出来,瞬间染红了他的袍子。 黑衣人见此招见效,稍待片刻立即又攻了上来。几十道剑花在空中转了个圈,剑尖直指东方胤其面门。 东方胤其躲闪不及连连后退。 东方!上官辰见状不妙,猛地冲上前去,不管不顾挡在了东方胤其面前。 上官辰这动作来的突然,东方胤其来不及阻止,他只能大吼一声试图喝退上官辰:阿辰,危险!快躲开! 上官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做,他自己没有武功这样做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他若不这样做,死的人便很可能是东方胤其。只要想到东方胤其可能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他就恐慌不已。 那种恐慌是一种来自心底深处的惧怕,他想,既然如此惧怕,那自己替他去了,又有何妨? 住手!领头的黑衣人大吼一声,嗓子有些哑,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过大还是刻意所为。 黑衣人也没料到这个弱不禁风的辅政大臣会突然跳出来,这一剑他们都用尽了全力,眼下,想要收剑已来不及。 上官辰胸口一痛,长剑已刺穿胸膛。 阿辰!! 东方胤其不管不顾奔上前来,只是可惜,他终究跑得没有长剑快。 又是一把剑刺入上官辰的身体。 上官辰脖子一仰,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鲜红的血花在空中晕染开去,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显得越发扎眼。 阿辰!!东方胤其绝望地大喊一声。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他迅速几个转身,上官辰面前的黑衣人立即摔了一地。 长剑从上官辰身体里一下子拔出,鲜血顺着剑尖淌了一地。上官辰跌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而不断抽搐着。 阿辰!!东方胤其扶起上官辰,紧紧抱住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东方胤其的泪珠顺着浓长的睫毛一滴滴落下,混着上官辰面上的血迹流淌而下,像极了一条条血色小溪。 这是上官辰第一次看到东方胤其哭。 东方胤其,堂堂大渊国的相国,权臣,居然也会有一日当着自己的面哭得这般惨。 上官辰伸手抚上东方胤其的面颊,伸手替他抚平紧皱的眉心,声音虚弱之极:我不想让你受伤就像你不想让我受伤一样 阿辰泪水啪嗒啪嗒一下下落在上官辰面上,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 属下来迟,大人恕罪!丁匀一脸愧疚望着东方胤其。 东方胤其没有回头,他哑着声音问:让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全都办妥了,大人放心。 好。上官辰伤势很重,我先带他走,你帮我断后。 是! 东方胤其伸手去抱上官辰,谁料上官辰一把将他推开,他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长剑,手腕一转那长剑便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上官辰看向黑衣人,眼底一片绝决之色:你们马上离开否则否则我便一剑刺下去 东方胤其大惊:阿辰,你做什么?! 上官辰不理会东方胤其只是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们不知该如何,纷纷转头看向领头的黑衣人。 领头的黑衣人亦是面色震惊,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上官辰身上的伤口。蓦地,他瞳孔一紧,哑着嗓子道:你不会。 是么?上官辰勾了勾惨白的唇角,眼神中是笃定,手中的长剑往脖子上靠了靠。剑刃没入肌肤,鲜血立即沿着长剑滴了下来。上官辰皱眉,强忍住痛,再次勾起唇角,看向黑衣人,你猜,我会不会? 东方胤其在一旁急出了一脸的汗:阿辰,你究竟要做什么? 领头的黑衣人眸色一变,像是非常生气,转身离开。 其余的黑衣人愣了半晌,也纷纷离开,很快隐入了夜色之中。 上官辰双手一软,长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看来自己猜得不错,黑衣人的确不不想伤害自己,他们的目标只是东方胤其。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领头的黑衣人很可能同自己是旧识,不但是旧识还是关系很好的那种。 阿辰!东方胤其跑上前来,抱住了上官辰,你这又是做什么?! 上官辰撑着一口虚气道:我大约猜出那些黑衣人是是什么人了 说罢,上官辰直接昏了过去。 阿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西瓜 6瓶;折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54章 拭目以待 翌日早朝,大渊国的辅政大臣和相国都告了假。 朝堂上, 没了东方胤其和上官辰掌控大局, 末连一再施压终于将上次的提议给落实了。 将小渊国大渊国边境的村子还给小渊国。 下了早朝,末连匆匆出了皇宫。 运生跟在边上, 不用末连吩咐,他便安排好马车,朝着上官辰府邸的方向去了。 上官府外, 当值的家仆没精打采站在那里,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运生下了马车上前问了问,迅速折返回来。他覆在末连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末连脸色瞬间变了:去相府。 马车疾奔而去,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当值的家仆面面相觑, 不明所以耸了耸肩,继续在大门口规矩站好当值。 相府,后院。 丫鬟家仆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丁匀规规矩矩守在房门外, 目光时不时撇过窗纸,触及床边那个忙碌的身影,他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 房门被打开, 丫鬟从房里走了出来, 手里端着一个铜盆。铜盆里的手巾上沾满了血迹, 盆里的水也是一片血红。 丁匀喊住丫鬟,透过门缝依稀能看见东方胤其忙碌的身影。他目光暗了暗,示意丫鬟挪了地方, 小声询问:辅政大臣现在情况怎么样? 丫鬟看了看丁匀,面色不怎么好看,她摇了摇头:上官大人身上的伤很重,其中有一剑伤及了心脉,相国正在尽力帮上官大人稳住心脉。 嗯。丁匀听罢面色更不好看了,那相国如何?从昨晚到今早可是滴水未进? 丫鬟如实点了点头:嗯,滴水未进。 透过门缝能隐约看到东方胤其坐在床边帮上官辰施针救治,虽然丁匀只能瞧见个背影,但他恍惚觉得一夜之间东方胤其似乎消瘦了不少,他转过头视线重新落在丫鬟身上:吩咐厨子做点吃的送过来。 可是,相国吩咐奴婢去换水 照我说的去做,相国若是饿坏身子就麻烦了。 丫鬟犹豫瞧了瞧房中的人影,方才相国吩咐自己迅速换盆水过来,自己同丁侍卫在这儿说话已是耽误了不少时间。若是再去趟厨房,岂不是浪费的时间更多? 按照相国素来的脾气,若是怪罪下来,她岂不是又有罪受了? 似是猜到了丫鬟的担忧,丁匀又补了句:放心,若是相国怪罪下来我替你挡着。 丁匀可是相国的贴身侍卫,同相国感情深厚,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丫鬟总算是放心了些:好,就听丁侍卫的,我这就去。 嗯,快去吧。 丫鬟这头刚走,一个家仆匆匆跑到丁匀跟前:丁侍卫,外面有个姑娘求见相国。 丁匀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见。 家仆迟疑瞧了丁匀半晌,像是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事? 家仆歪着头想了想,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方才,小的瞧着那姑娘衣着不凡,谈吐不俗。小的想那姑娘怕不是哪个出身高贵的小姐或者是皇亲国戚? 大人认识的出身高贵的小姐和皇亲国戚的确不少,只是但凡女眷相国都极少同其来往。这次专门上门拜访说不定是哪位心仪大人已久的姑娘想同大人当面表明心意。 只是,丁匀觉得,此刻上官辰危在旦夕,大人肯定没有处理这种事的心情。 与其草率应付,不如等大人有时间了好生处理,这样也能彻底断了那姑娘的念想。 你去同那姑娘说,大人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家仆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 相府外,一年轻女子,头戴幂篱,腰身纤细,身上穿的衣裳是上好的云锦线织就。 家仆匆匆跑出来在女子跟前站定:姑娘,我家大人身子不适在府上卧床休息,不方便会客,还望姑娘见谅。 女子点了点头:相国身子不适可有找大夫看过? 找了,多谢姑娘挂心。 那女子在相府门口又站了会儿才告辞:既如此,那我改日再过来。 上了马车,女子目光在相府两个字上逗留半晌,一双幽黑的眸子紧了紧,终是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房间的门还是紧紧闭着,丁匀站在院子里目光顺也不顺地盯着门板,似要在上面盯出个洞来。 丁侍卫,皇上来了!现在正往这边赶呢,管家让我过来通知您一声。 丁匀刚舒缓的眉心再次皱了起来:好,我知道了。 想着去将此事告诉东方胤其,丁匀走了没几步,身后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您慢些走。管家跟在末连身后,目光时不时撇过丁匀。 来得这么快? 丁匀目光一紧,迅速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站好。 很快末连到了房门前,他伸手就要去推,丁匀出手稳住房门:陛下,相国正在给辅政大臣治病,不方便人打扰。 末连眼神一冷,还未开口运生就冲上前来:大胆!陛下要进去你居然敢阻拦?!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丁匀手没有松,他无所畏惧对上末连的眸子:辅政大臣危在旦夕,倘若陛下此时执意要进去说不定会影响到相国医病。若是如此,那辅政大臣恐怕会 松手。显然,末连没有耐心听丁匀将话讲完,他黑着一张脸往前逼近一步,今日,朕非要进去,你要如何? 丁匀平视末连,目光并无半分退缩:既如此,那就恕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东方胤其望着末连一脸的疲色,目光冰冷:陛下若是执意要进来臣自是不能阻拦,但若臣因此分了神,上官辰的命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大胆! 运生又要上前一通训斥,末连一个眼神止住他的动作。运生听话站在一边不作声,末连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在外头等,相国只管安心为子安医病即可。 没有多余的话,东方胤其哐啷一声将房门合上回了房中。 运生瞧着那门板一阵子气结:陛下,他 末连揉了揉眉心,不悦道:运生,眼下朕心烦得很,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陛下,奴才运生扁着嘴,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瞪了丁匀一眼。 房门口,一直有丫鬟进进出出。天色逐渐暗下来,相府后院亮起一盏盏灯笼。 东方胤其出来时已是子时,朦胧的月光落在他的面上都遮不去满满的疲惫之色。 丁匀赶忙迎了上去:大人,怎么样?可需要吃些东西?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49) 末连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子安现下情况如何? 东方胤其瞥了末连一眼,转身对丁匀道:我无事,你在外头守了一天一夜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相国,属下不累。 东方胤其揉了揉额角,听话,去吧。 丁匀虽担心东方胤其的身子却也不想忤逆他的吩咐,没过多久,丁匀默默离开。 运生的目光在东方胤其和末连之间转了几遭,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陛下在外面等了一天,相国难道不应该先同陛下说一下辅政大臣的情况么? 东方胤其直接忽略运生,他看向末连,声音不轻也不重:臣有话要单独同陛下说。 末连示意运生回避,东方胤其也吩咐周遭的丫鬟家仆退下。 没过多久,院子里只剩了东方胤其和末连两个人。 子安如何了? 东方胤其冷哼一声,看向末连:臣猜,陛下莫不是忘了同臣的约定? 末连面上一怔,转而面色恢复如常:相国既然有心思在这里同朕闲聊,想来子安已经没有性命之虞了。 臣将兵权尽数上交,陛下允我和阿辰在一处,这是我和陛下的约定。东方胤其定定望着末连,这个,陛下莫不是忘了? 末连覆在宽袖中的手紧了紧:朕没有忘,相国无故说这个作甚? 作甚?东方胤其无所谓笑了笑,不知陛下可晓得昨日臣遇刺一事? 不知。 是么?若是陛下不知,眼下臣说了,陛下不是应该询问一番才对么? 末连面无表情道:那相国便同朕说说行刺一事。 东方胤其嘴角带笑,眼底并无半分笑意:陛下不要说,昨日行刺臣的事与你无关? 末连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淡然又肯定,声音很是缓慢:自然是与我无关 呵。东方胤其低哼一声,试问整个大渊国除了陛下还有谁有这个胆量和能力来刺杀大渊国的相国? 相国有证据? 东方胤其摇了摇头:没有。 末连挑眉笑道:相国没有证据平白诬陷朕,可是死罪一条。 东方胤其含笑望着末连,忽地嗤笑一声:陛下不承认也无妨。他负手往末连跟前凑了凑,不过,既然臣的安全已经受到了威胁,那臣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做些什么来保护自己。 末连眼神一冷,声音也跟着紧了几分:你想重新做回权臣?!似是想到了什么,末连眼中再次聚起一股子笑意,你不会,你若是那般做了,子安必然会同你分道扬镳。 的确,我不会那般做。东方胤其歪着头细细想了想,忽然笑了,究竟要做什么,这个臣也不清楚。 末连朝前逼近一步:东方胤其,朕猜你不敢。 东方胤其也向末连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目光直直同末连的撞上,他的嘴角邪魅勾了勾:是么?那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秋安 16瓶;熙华 8瓶;折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不曾 上官辰受了伤自然不能去上朝,他没去东方胤其也没有去。把朝堂上的事粗略跟邵年交代了下, 东方胤其安心待在府上照顾上官辰。 出乎众臣的衣料, 对于东方胤其的告假,末连竟同意了, 并没有过多的追究。 上官辰身子本来就虚,此次受伤失血过多严重伤了元气,在床上整整睡了十天十夜才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 天是黑的,房间是暗的,桌上的蜡烛孤零零燃着,半江瑟散发出昏黄的光亮。 许久未见亮光,即使是烛光他都觉得有些刺眼。上官辰闭上眼, 再次睁开眼时才渐渐适应了周遭的光线。 视线慢慢移动,最后落在床前的人身上。 东方胤其趴在上官辰榻前安静地睡着,可即使是睡着,他的眉心仍是皱着的。 上官辰有些心疼, 他的手指缓慢抚上东方胤其的眉心,试图将那眉间的担忧给抚平。这一动,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他忍不住低哼一声。担心吵醒东方胤其, 上官辰尽量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苍白的手指从东方胤其眉间离开, 一直往下,落在他的脸上,鼻尖, 唇瓣。 唇瓣周遭有些扎手,上官辰看着东方胤其嘴上那黑乎乎的一圈,心疼地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了些沙哑:胡子都这么长了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东方胤其觉得脸上有些痒,他动了动眼皮慢慢睁开了眼。眼中的神情由迷糊变得清明,继而变为狂喜:阿辰,你醒了!东方胤其用力抓住上官辰的手,不敢置信望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阿辰,你终于醒了! 啪嗒一声,有什么砸到自己的手背上,上官辰震惊望着东方胤其。平日里,那双幽深难测的凤眸中,此刻,已是泪流成河。 上官辰心里不是滋味,他小声喊了声东方,试着从床上爬起来。 东方胤其连忙站起来,握住他的双肩止住他的动作:阿辰,你刚醒,身子虚得很,不要乱动,我这就吩咐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东方,我 修长的手指竖在上官辰的唇瓣上,东方胤其眼中带笑,那笑意混着流淌不止的泪水,有种出乎意料的美丽:阿辰,乖,不要乱动,等我回来。 上官辰听话点了点头,东方胤其低头在上官辰唇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等我。 房门被人打开,东方胤其很快没入了夜色之中。上官辰平躺在床上,眼中带笑,心中夹了一股子暖流。 这样真好。 没过多久,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东方胤其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上官辰好笑瞧着东方胤其:这些事你吩咐底下的人去做就好了,何必亲自去? 东方胤其将托盘放好,上面放着一碗清粥还有一碗温水。他扶着上官辰半坐起来,将温水用瓷勺给上官辰喂了些,这才放下水碗,拿起了装着清粥的碗:能亲自为你端水送饭,我很开心。 上官辰愣了愣,他想说些什么,温热的清粥已经递到了嘴边,东方胤其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辰,喝粥。 嗯。 一碗清粥,东方胤其一勺一勺地喂,上官辰一口一口地喝。烛光中,两人目光交汇,似有星月山河。 喝过粥,东方胤其扶着上官辰躺好,然后也跟着上了塌。 东方胤其侧身躺好,结实的手臂环着上官辰的腰身,看向上官辰的眼神满是怜惜:阿辰,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上官辰握住腰间的手,声音轻轻的:什么问题? 搭在上官辰腰间的手又收了收,东方胤其往里挪了挪,将上官辰彻底揽入怀中:我在想,若是这次救不回你,我该怎么办? 怀中的人轻笑一声,苍白的唇角往上勾了勾:这不是救回来了么? 我知道。东方胤其拿下巴在上官辰头顶蹭了蹭,忽地低头对上上官辰那双清澈的眸子,声音中竟带了些颤抖,可若是我没有,若是我没有救回你东方胤其声音一滞,眼底有水光闪过,阿辰,若是没能救回你,我想我也活不下去了 胡说!上官辰低斥一声,因为用力过大,忍不住咳嗽起来。 东方胤其轻轻拍着上官辰的背帮他顺气:别激动,我不说便是了。 东方,咳咳上官辰仰起脸,眼中带着泪光,不知道是因为方才咳嗽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上官辰捧着东方胤其的脸,眼神极为复杂,我不许不许你这样想若是有一日我真的去了我希望希望你一切安好 我不准。东方胤其抵上上官辰的额头,两人四目相对,一副情深入骨的模样,阿辰,这辈子我东方胤其势必要缠你一生,你想要逃,休想。 心底最深处的那处柔软终于彻底化作绵软的水波荡漾开来,上官辰仰脸吻上东方胤其的唇角:好,这辈子我不逃你也别想逃 清澈的眸子缓缓闭上,眼角有两行清泪滑落。 泪里,有欢喜,有纠结,更有不舍。 春风十里花如期,吾待君心似月明。 东方胤其,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意外。 主人,主人!主人!! 一大早,真真就跳出来扰人清梦。 上官辰揉了揉眼睛,身边,东方胤其还在。 不悦白了真真一眼:真真,你今日怎的这么勤快起得这么早? 真真一张清秀的小脸儿看着气色不怎么好:主人,你终于醒了!说完,竟还抽嗒起来,这么多天,我看着主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实在是伤心又伤身。 上官辰一阵感动:没想到我这次病重真真这么担心,我这心里委实有些 主人,既然你已经醒了,可别忘了继续做任务帮助成渊帝稳定帝位哇。真真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白了眼还在熟睡的东方胤其,十分嫌弃道,对于东方胤其,主人若是喜欢来段露水情缘也未尝不可,只是主人万不可对东方胤其真的动心。 真真还在继续说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上官辰越来越黑的一张脸。 主人,东方胤其这人的存在本就是个麻烦。眼下,他没了兵权又对主人这般死心塌地,若是主人愿意,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他除了也未尝不可。 滚! 真真缩了缩脑袋,有些后怕往后退了退。他不知道上官辰为什么突然发火,有些纳闷:主人,你怎么了? 真真,我数三个数,你最好立即在我面前消失。 可是主人,我说的都是 上官辰不为所动,开始数数:一二 真真发现上官辰来真的,赶忙遁了。 真真一大早就出来给他添堵,上官辰只觉心口处有些闷,他小心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 没走出两步,床上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阿辰,你要去哪儿? 声音中带了三分慵懒,七分亲昵,听得上官辰耳中一痒,先前因为真真而产生的不快一扫而尽。他回头,东方胤其正撑着下巴,眼角带笑将上官辰瞧着。 东方胤其不说话,只是看着上官辰,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将上官辰淹没:阿辰,过来。 上官辰本能想要拒绝,可鬼使神差的,竟真的朝着床榻走了过去。东方胤其满意笑了笑 ,伸手拉过上官辰,将下巴搁在上官辰肩上,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阿辰,真好,能同你这般安静待在一处,真好。 东方。上官辰勾起唇角,想了半晌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抱紧了东方胤其。 吃过早饭,院子里日头很大。 两个人觉得今日天气不错又没有风,于是决定在院子里下棋。 棋下到一半儿,丁匀匆匆进了后院,瞧见正在下棋的两人,有些意外:大人,陛下来了。 东方胤其的眸子一紧,捏着棋子的手指用力,棋子竟是生生断作了两半:不见。 丁匀忧心忡忡看了眼上官辰:辅政大臣养病期间,大人以上官大人身受重伤不便挪动为由将上官大人留在相府。后来,陛下几次三番要来探望,大人也都以各种理由回绝,就连陛下送来的补品药材大人也尽数退回。丁匀眉心皱得很紧,这次陛下再登相府想必是得知了上官大人苏醒的消息,若是大人再次将陛下拒之门外,属下怕陛下真的会震怒。 东方胤其没有看丁匀,只冷冰冰吐出两个字:不见。 丁匀求助的目光落在上官辰身上,上官辰想了想,轻声道:东方,陛下来看我定是担心我的病情,不如我同陛下见上一面也好让陛下放心。 东方胤其目光一紧:阿辰,我不想你见他。 上官辰忽地笑了,那笑化在风中,极轻却也极好看:我自是知道。不知想起了什么,上官辰的眸子忽然黯淡下去,东方,有些话我必须当面问问陛下。 可是 我要见陛下。他目光坚定,转瞬间似乎又变成了东方胤其熟悉的那个脾气倔强的上官辰。 东方胤其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丁匀感激望了上官辰一眼:上官大人稍候片刻,属下这就去请陛下进来。 一刻钟时间不到,末连就出现在了上官辰面前。 多日不见,再次相见,上官辰莫名觉得末连面色憔悴了不少,就连身形似乎也清减了许多。 陛下。 上官辰强撑着身子起身行礼,末连赶紧上前将他扶住:子安,你尚在病中,这些虚礼就算了。 勉强站直了身子,上官辰将手抽回,往后站出几步:陛下看着瘦了不少,可是身子不适? 末连目光不由得一紧,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心底一阵子落寞:子安被人伤了,性命垂危,我这心里如何放得下?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50) 上官辰勾了勾唇:陛下放心,臣现在伤已好了不少,没什么大碍。 末连叹了口气,望过来的目光满是深情:子安,多日不见,我这心中甚是想念。 陛下。上官辰及时打断末连的话,皇后娘娘天人之姿,生性醇厚,是个好皇后,陛下万不可辜负皇后。 子安,你 陛下。上官辰抬头对上末连的眸子,语气十分肯定,臣同陛下说过的话希望陛下不要忘了,我是臣,陛下是君,臣和陛下之间绝无那种可能。 末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无力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子安,你为何? 上官辰转过身去,指尖用力嵌进掌心,努力提醒自己要狠下心来:陛下若是没有别的事便先回吧,臣累了。 末连握紧了拳头,顿了半晌,终于将心头那股子酸涩给压了下去:子安,其实有一事我一只想同你说,将边境村落还给小渊国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上官辰无奈闭上了眼睛: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臣无话可说。他忽地睁开眼睛,有些犹豫地问,陛下说过想得到小渊国相助来制衡相国,但是并不会取相国性命,是不是? 末连眸中闪过一股子冷意,但很快那层冷意迅消散开去:是。 上官辰抬头,认真瞧着末连:好,臣信陛下。 子安,你好生修养,若是想回自己府上朕立马派人接你回去。 多谢陛下,臣现在一切都好。 末连觉得上官辰似乎并不想同自己多说,转身离开:那我先回去了,朝堂上的事你不必忧心,好生休养便是。 陛下。 末连回头,眼底全是喜色:子安可是还有话要同我说? 上官辰眼底没什么波澜,他的面上带着层淡淡的笑:这次刺杀相国一事,陛下可曾参与其中? 末连面上笑意不改,只是眼底的喜色瞬间消失殆尽。两人对视半晌,末连才道:不曾。 面上浅淡的笑忽地漾开,上官辰冲着末连笑得开怀:那就好。 末连转身离开,心头,一股不安逐渐散开。 身后,上官辰站在日头下,笑得开怀。 渐渐的,他眼底渗出一层水润。上官辰缓缓抬手接下一片落叶,一滴泪落在树叶上发出一声闷响:不曾么? 上官辰抬头,试图将眼底的泪憋回去,无奈即使抬着头,眼泪还是顺着他苍白的下巴流了下来:末连,我们终究是越走越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广告,咸蛋预收:《猎形》 文案: 人界鬼界的交界处存在着另一个世界,形界。 生活在形界的形类都能幻化成其他不同的生命体,程枢、陆裴也不例外。 六百万年前,形界前任主君叛逃到鬼界。鬼类入侵形界,导致多种形类叛逃出形界,引起三界动荡。 为平动荡,程枢陆裴走出形界,走向三界。 这是一个为维护三界平衡,控形官猎形官穿梭三界猎形安民的励志爱情故事~ 前期: 程枢:陆裴,猎形官不应该是长得凶神恶煞才对么,你怎的长得这么一表人才,不科学啊? 陆裴冷脸。 程枢哈哈大笑:陆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冷着脸的时候别有一番味道? 陆裴继续冷着脸:没有。 后期: 程枢:陆裴,你最近怎么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 陆裴微笑:我愿意。 程枢惊恐后退:陆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陆裴继续微笑:吃了你,这个主意怎么样? 一本正经实则早就对受虎视眈眈的攻(陆裴) VS 嘴碎貌美前期撩人后期被撩的搞笑受(程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折柳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56章 乱 半个月后,上官辰伤势好转, 终于能上朝了。 这一日, 上完早朝,东方胤其和邵年他们有事商议一同去了。上官辰将上官落叫到一边, 把近来朝堂上的要事过了遍,之后便一个人往宫外走去。 远远的,几名侍卫迎面走来。上官辰下意识往边上让了让。侍卫们瞧见上官辰立即躬身行礼:大人。 上官辰微微点了点头, 抬脚径直往前走去,身后一个声音将上官辰喊住:大人请留步。 转身,上官辰这才看清楚了叫住自己的人是谁。 丁川对着其余几名侍卫吩咐了一通,侍卫们点头离开。他转身看向上官辰,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笑意。丁川望着上官辰目光动也不动, 抬脚走到上官辰跟前,才道:听闻,前些日子大人受了重伤,卧床多日。他的目光认真在上官辰面上扫了几圈, 眼底那丝紧张的感觉渐渐散开,现下看来,大人气色不错, 想来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上官辰心头一暖, 唇边忍不住荡出抹淡淡的笑:的确, 好多了。 早晨的太阳渐渐升了上来,柔和的阳光正好落在丁川眼中。他望过来的目光亮晶晶的,像是微风拂过的湖面, 波光潋滟。 上官辰望着那双眼睛,忽地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他别开头去,望着偌大的皇宫,声音淡淡的:丁侍卫在宫里待了多久了? 丁川也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过了,这样盯着别人看确实有些无礼。他回过神,顺着上官辰的目光望过去,声音里不经意带了些惆怅:多久?大人知道么,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听出丁川话中的怅惘,上官辰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伸手在丁川肩上拍了拍,眸子里的光淡得像风却让人忍不住定睛去看:这偌大的皇宫甚是冷清,丁侍卫久待宫中,想来定是觉得有些孤单。 丁川没有搭话,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肩上。那里,搭着一只纤细的手。此刻,那只手缓缓拍了两下:丁侍卫若是觉得一个人冷清,往后只要有空可以找我说说话。 大人此话当真?丁川的眼中一亮,连带着整张脸也多了几分活气。 上官辰眉心展开,轻轻一笑:自然当真。 说罢,上官辰那只手缓缓收了回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肩头,丁川心头莫名一阵失落。 好。丁川望着上官辰,眼底有什么在晃动。他伸手在袖中掏了掏,半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来,大人,这是我自己调制的宁神丸,大人觉得精力不佳之时可以吃上一粒。 上官辰笑着接过丁川手中的瓷瓶:既然丁侍卫都费心调制了,那我就收下了,多谢。 大人不嫌弃就好。 这不是辅政大臣么?下了早朝,大人不出宫在这里作甚? 一个妩媚妖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两人俱是一愣,回头看去。 瑶瑾一身绛紫色的衣衫,一条同样绛紫色的腰带板板正正环在腰间,正好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那腰带上绣着几朵紫罗兰,花瓣也是绛紫色的。 丁川和上官辰对视一眼,对着瑶瑾行了一礼:参见琳妃娘娘。 末连给瑶瑾封号一个琳字,寓意瑶瑾美貌如美玉一般,美丽不可方物。 瑶瑾睨了两人一眼嗯了声:不知堂堂大渊国辅政大臣和一个小小的侍卫有什么好说的? 丁川作势就要上前答话,上官辰伸手拉住他,自己往前走出一步:臣同丁侍卫是旧识,在宫中偶遇一时兴起这才多说了几句话。 是么?瑶瑾的目光落在上官辰手中的瓷瓶上,细长的眸子往上挑了挑,挑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她看向丁川,目光颇有深意,看得出来,丁侍卫对辅政大臣很是上心。 丁川垂着头,对着瑶瑾又是恭敬一礼:回娘娘,大人一向身子不好。对于医术卑职略通皮毛,只是略尽绵力而已,算不上上心。 奥?瑶瑾慵懒笑起来,她往前走了几步,脚腕上的五彩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以为瑶瑾要离开,两人都躬身行礼。不曾想,瑶瑾忽地转过头来,止住了步子:奥,对了。有句话,险些忘了同辅政大臣讲。 上官辰神色恭敬:娘娘请讲。 瑶瑾轻哼一声,她分明在笑声音里却蓦地多出一股子冷意来:辅政大臣似乎同相国走得近了些。 上官辰不说话,眸色紧了紧。 恕本宫直言,两个大男人走得太近难免会惹出什么流言非议。辅政大臣若是真心为相国好,还是离相国远些的好。 上官辰抬起头,眸中是一贯的清明:此事臣会看着办的,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你瑶瑾欲要发怒,想了想,冲着上官辰柔媚一笑,好,那我倒要看看辅政大臣会怎么做。 铜铃再次响起,瑶瑾终于带着宫女离开。 上官辰心想,是自己大意了,瑶瑾脚腕上铜铃响声方才他竟丝毫没有察觉。这瑶瑾分明对自己心存敌意,往后他还是当心些为好。 两人回过神来,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人。 上官辰望了望那个人影,收回视线,朝着丁川举了举手中的瓷瓶,满脸笑意:这个多谢了,丁侍卫还要当差切莫误了时辰。 丁川的目光略过上官辰看向他身后的人,不一会儿又将视线收了回来:大人一切当心,那卑职先告辞了。 嗯。 送走了丁川,上官辰转身走向身后之人。 走到那人跟前站定,上官辰稳了稳心神,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参见皇后娘娘。 苏如卿艰难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并不算明媚的笑:大人可是刚上完早朝? 上官辰点了点头:嗯,刚上完早朝。 苏如卿又是轻轻一笑,只是那笑太过,上官辰有些看不清那里头的意思:陛下他三个字出口,像是扯起了她什么不好的记忆,她嘴角忽地一滞,脸色很是苍白,陛下他今日气色怎么样? 分明是询问夫君的体贴话,不知是何缘故,这话落在上官辰耳中竟无端多出几分悲凉。 陛下今日气色不错,娘娘不必忧心。 那就好。苏如卿笑了笑,略显苍白的唇角往上扬了扬,她声音有些虚像是在自言自语,陛下每回上朝下朝本宫都会在这里远远瞧着。 上官辰心中一阵子酸涩:那娘娘怎么不走近些,走近些瞧陛下瞧得更清楚。 似是被人戳到了痛处,苏如卿垂下眸子,无奈笑了笑:本宫怕站得近了,陛下看了心烦。 自苏如卿进宫,已将近半年。这么长时间,皇后宫中一直未有喜讯传出,宫中早就流言四起。 什么帝后不和,什么皇后不能为大渊国绵延子嗣,什么皇上那方面不行,总之什么猜测都有。 上官辰心里头惭愧,自己当初促成这桩婚事,本以为是为大渊国做了件好事,现在想来,不知此事究竟是大渊国的幸还是不幸。 皇后娘娘和陛下的婚事是臣一手促成的,现如今娘娘这般处境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事不怪辅政大臣。苏如卿打断上官辰的话,能借此来到陛下身边,本宫从来没有后悔过。 上官辰望着苏如卿那消瘦的侧脸,一颗心无声抽了抽:上次娘娘病重,相国开了方子给娘娘调理,不知现在娘娘身体如何了? 苏如卿温和笑了笑:上次的事,还要多谢相国。本来,他们说我的病药石无解,好在相国出面救了本宫一命。眼下,这病已是大好。 上官辰长舒了口气:那就好。 本宫有一事想请辅政大臣帮忙。 娘娘请讲。 苏如卿望着那渐渐走远的妖娆身影,不自觉叹了口气:本宫并非心胸狭窄之人,也从未想过独占陛下。不过,这琳妃终究是小渊国的长公主,此人生得貌美心思又深,本宫怕陛下会为她所惑。所以,本宫希望辅政大臣能时不时劝劝陛下,莫要对琳妃过度宠爱。 上官辰自然知道苏如卿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她的所言所想都是为了陛下:娘娘放心,臣会不时提醒陛下的。 回了府上,秦谷吩咐三儿将煲好的参汤给上官辰端了过来。 上官辰接过三儿手里的参汤慢慢喝了,再抬头之时,就瞅见三儿那怨妇般的一张脸。 他好笑瞧着三儿:三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惹到你了? 三儿依旧黑着一张脸:大人,你真的要同东方胤其那个大坏水在一处么? 上官辰面上笑意不减:怎么?东方胤其他给你气受了? 三儿哼了声:大人,今日东方胤其派丁匀过来传话,说是请大人今晚去相府一趟。 上官辰不解:这些话有什么不妥么? 话是没什么不妥。三儿似是想到了什么,气得磨得牙齿咯咯响,可是,那个丁匀仗着东方胤其和大人的关系,态度傲慢,目中无人,我自是气不过的。 丁匀那人本就不大爱笑,平日里习惯板着张脸,不过却一向守礼得很。说他态度傲慢目中无人上官辰自是不信,估计是三儿看不惯丁匀所以描述得夸张了些:好,此事等我得空了找东方胤其谈谈。 大人可真是英明。三儿立即喜笑颜开,端着空碗哼着小曲儿乐呵呵地跑开了。 上官辰失笑摇头,三儿还真是个孩子心性。 入了夜,上官辰坐着马车去了相府。 当值的家仆瞧见上官辰面色有些古怪,只是古怪归古怪,态度还是一样的恭敬:大人,请。 天热了,上官辰身子又虚,从前院到后院的这段路不近,待他走完已是大汗淋漓。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51) 上官辰撑着廊柱,喘着粗气,眸中水汽氤氲的。 过了许久,上官辰胸口终于不那么闷了。他扶着廊柱,慢慢往前挪着。 前面,东方胤其的房间里点着蜡烛,暗黄的光线透过窗纸在地上散开一片暖黄。 想着就要见到东方胤其,上官辰心中莫名一阵欢喜,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些。 咚咚敲门声后,房中并没有人回应,只能隐约听到一阵阵脆响。上官辰纳闷,又敲了敲房门。因着这次用力大了些,房门哐啷一声被敲出个缝隙。 缝隙虽不算大却也不小,刚好能放开一双眼睛。 上官辰顺着缝隙望过去,正好能看到地上两个交缠的人影。 女子发丝凌乱,妩媚妖娆。男子呼吸急促,面颊绯红。 上官辰怔怔望着地上缠绵忘情的两人,心口处忽地一阵抽痛,晕了过去。 眼睑渐渐合上,朦胧的烛光中,东方胤其缓缓俯下身去在瑶瑾勃】颈上落下一吻,另一只手缓缓褪】去她的衣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看到我请让我滚去学习 5瓶;折柳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57章 云和雨 田野里,紫色罗兰开了满眼。一片紫云中, 站了个宽肩窄腰的英俊男子。 男子背光而立, 手中拿着一幅画看得出神。 春末的风夹着一股子暖意拂面而过,带起一阵紫色花雨。男子手执画卷, 漆黑的发梢在空中飘开。花瓣顺着他的发梢转了几个圈,轻轻划过他的紫色衣袍,落在地上。 男子伸手拂去落在画卷上的花瓣, 唇边的笑越发幽深。 画卷中,入眼是一片雪白,红梅朵朵点缀其中,美哉悦哉。 雪地中,站了两个男子。 这两名男子生得甚是好看, 虽然都是相貌堂堂,两人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一人,温润清秀,一人英气霸道。 忽地, 又是一阵风起,紫色花瓣漫天飞散。待到风停,花也静了。 再去看时, 只见方才画卷上的人已换了模样。 那英气的紫衣男子还在, 只是他对面站的清秀男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同样穿了紫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笑靥如花,眼神娇媚,裹着万千风情。 有什么, 慢慢在眼角渗开。上官辰抬手擦了擦,才赫然发现,那是他的泪。 阿辰,阿辰 耳边响起谁的声音,像是隔了几座山那般遥远。上官辰动了动眼皮,无奈眼皮委实太沉,终是没能睁开。 阿辰,你睁开眼看看我,阿辰 那声音慢慢被什么淹没,上官辰的脑袋重新陷入了模糊之中,沉沉睡了过去。 风顺着窗缝儿吹进来,粘在脸上的发丝被风吹得来回晃动,有些痒。 上官辰脑袋动了动,没有醒。那发丝再动,上官辰面上又是一痒,他动了动,这一次终于醒了。 窗外,漆黑一片,想来天还未亮。 房间里点着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借着房中的光亮,上官辰四处打量了一番。 很明显,此处并不是他的房间。 上官辰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有些疼,他伸手揉了揉额角,觉察手指上沾了什么。抬手细细将手指打量一番,他发现手指上挂了层湿润。 他伸手擦了擦脸,脸上同样也是湿湿的。 上官辰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是了,当时他看到东方胤其和瑶瑾两人在房中缠绵,一时心痛难忍昏了过去。 将这房间的布置又瞧了遍,上官辰猜,自己应该还在相府,只是这并不是东方胤其的房间。 想起自己之前撞到的一幕,上官辰胸口处猛地抽搐起来,他撑着身子下了床,径直朝着房门走去。 这里,他是一刻也不想待。 踉踉跄跄走到门口,上官辰伸手去开房门,手还没碰到门板,那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 东方胤其站在房外,上官辰站在房内,两人四目相对,俱是一愣。 半晌,还是东方胤其率先反应过来。他伸手就要去扶上官辰,上官辰身形一动躲开了东方胤其的手。 我自己可以,不必劳烦相国。声音冷冷的,没有半分情绪。 东方胤其手上的动作滞了滞,半晌,他默默收回了手:阿辰,你终于醒了。 上官辰抿着唇不说话。 阿辰,昨晚的事是我不对,只是咳咳只是那并非我咳咳本意 他这一开口便是咳嗽不止,上官辰有些意外地瞅了东方胤其一眼。这一回,他才注意到东方胤其的面色非常不好,两颊上腾着抹病态的红晕。大概,是因为自己方才太过生气,是以竟没有发现东方胤其的异样。 咳咳 东方胤其咳嗽不止,上官辰瞧着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终是没忍住心软了下来:你怎么了 东方胤其抬脚迈了进来,将房门关好:阿辰咳咳昨晚的事我可以解释 提起昨晚的事上官辰一张脸又冷了下去:不必了,昨晚的事我看得清清楚楚,相国不必再费心解释了。 说罢,上官辰又要去推门。 东方胤其见状,从身后一把将上官辰抱住:阿辰,不要走咳咳此事我可以解释 他是习武之人,体格本就比寻常人健壮不少,虽然现下东方胤其身体欠佳却还是比上官辰这病秧子体质强了许多,上官辰挣了挣没有挣开也就放弃了挣扎。 东方胤其,你堂堂相国,莫不是要对我用强? 低笑声自身后传来,上官辰知道东方胤其此刻眼中定然全是笑意。 他这一笑,上官辰心里头更是不舒服。 东方胤其背着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居然还笑得出来?他凭什么? 阿辰,我若是想对你用强,你觉得你跑得掉么? 上官辰冷了脸色不说话,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东方胤其这话说得也算是事实。 东方胤其,你心系瑶瑾没关系,我可以成全你,你不必在我跟前惺惺作态。 阿辰咳咳下一瞬,东方胤其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上官辰面无表情:我都瞧见了,你 我中蛊了。 什么?! 东方胤其声音没什么波动,就仿佛中蛊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什么其他不相干的人一般:阿辰,你听到了咳咳我说我中蛊了 上官辰愕然回头:什么蛊? 鸳鸯蛊。 咳咳 东方胤其又咳嗽起来,上官辰忍着身子的不适扶着东方胤其在床上坐好:你现在觉得如何? 无妨。东方胤其将一个瓷瓶塞进上官辰手中,声音断断续续,这药能帮你恢复些力气你先服两颗试试 上官辰望着东方胤其苍白的面容,竟有些不忍再说什么重话:这是什么? 这是我连夜帮你配的聚神丸咳咳你先服下再说快先服下 禁不住东方胤其的催促,上官辰就着茶水将聚神丸吞了下去,重新坐回床边:你都这样了还帮我配药,你 东方胤其眼底聚起抹笑,一只手在上官辰面颊上反复摩挲了几回,说的却是旁的事:阿辰你放心我和瑶瑾什么都没有发生 上官辰别开头去,看向别处:你中了蛊,你们即使发生了什么,我也能 放心。东方胤其拍了拍上官辰的手,轻笑出声,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咳咳 羽兮读嘉。 当时我体内的阴阳蛊发作必须要与人同】房才能暂时将这蛊毒压制下去正巧当时瑶瑾来了我当时神志不清将她当成了你这才做了那般的咳咳荒唐事 瞧着东方胤其咳得厉害,上官辰端了碗茶让他喝下:你别着急,先喝点儿水。 东方胤其喝完水,眉眼弯了弯继续道:不过好在阿辰及时赶到当时我听到房门外一声闷响发现是你这才清醒过来避免酿成了大祸 上官辰瞧着东方胤其,目光复杂:你没有同瑶瑾那个那你身上的鸳鸯蛊怎么办? 东方胤其声音很虚:放心,我用凉水沐浴了十来次总算是将心头的那一阵邪火给压了下去 上次黑衣人在相府刺杀你的那一日,你发着高烧,身子虚弱,是不是就已经中了这鸳鸯蛊? 东方胤其扯了扯苍白的唇角:不错阿辰你甚是聪慧 那这段时间你都是怎么控制这蛊毒的?难不成上官辰顿了顿,目光也跟着暗了暗,难不成每次都用凉水沐浴十来次么? 傻瓜。东方胤其艰难笑了笑,这鸳鸯蛊只有在刚开始种上的几日还有发作时才会发烧昨晚是蛊毒第一次发作 听了东方胤其的话上官辰一颗心稳了些:那这蛊毒多久发作一次? 粗略算算从中蛊到现在刚好一个月 上官辰忍不住皱眉:究竟是谁这么阴毒给你下这鸳鸯蛊?! 瑶瑾。 瑶瑾?!上官辰有片刻的震惊,然后,他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也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鸳鸯蛊约摸就是那晚她在竹林抱着东方胤其之时下的,昨晚她来相府找东方胤其,约么就是知道东方胤其蛊毒要发作,想着借此同他来个云水】之】欢。 而这一幕刚好被自己撞见。 瑶瑾,身为小渊国的长公主,果然手段了得。 那这蛊毒可有破解之法? 东方胤其眸中有些闪烁,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恢复了常态:自是有。他微笑将上官辰揽进怀中,还记得你被刺伤那夜丁匀是晚些时候赶来的么? 那一日,若不是因为丁匀及时赶到自己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所以那日的事情上官辰记得格外清楚。 丁匀是后来赶回来的,他记得东方胤其当时还问丁匀事情办妥了没。 东方,你是说,丁匀那次不在是去寻找鸳鸯蛊的破解之法去了? 东方胤其点点头:放心,方法已经找到,只是要解此蛊得费些时日,你莫要担心。 上官辰怎么能不担心,他可是中了蛊毒啊。 这蛊毒除了必须同人云雨】一番以外还会伤害你的身体么? 东方胤其轻笑一声,顿了顿,才道:自是不会。 那下个月蛊毒发作之前,这毒解得了么? 东方胤其将下巴搁在上官辰的头上,声音异常的温柔:自是能解。 上官辰依旧锁着眉心:那若是解不了呢? 若是解不了咳咳东方胤其莫测一笑,伸手抬起上官辰的下巴,若是解不了你便来同我云雨】一番咳咳如何? 这个上官辰垂下头看着地面,声音压得很低,你随意。 几个时辰后,天终于亮了,上官辰东方胤其两人收拾停当,一起进宫上朝。 进宫的路上,上官辰一直观察东方胤其的面色,还好,他早上喝了些滋补的汤药,现下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倒还可以。 到了宫门口,两人下了马车,还没进宫就看到上官落匆匆从宫内往外走。 上官辰上前喊住上官落:上官大人不去上朝,这是要去哪儿? 看到上官辰,上官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奔上前来:大人,你总算来了!出大事了! 上官辰东方胤其两人对视一眼,声音不觉紧了几分:何事? 陛下以皇后秽乱后宫为由,将皇后娘娘打入冷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椰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倥偬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S:亲爱的们,解释一下,我写文有个不好的习惯,没有存稿。因为觉得有了存稿想法就被限制了,所以一般是想到哪里就停在哪里,可能有时候卡的地方有点儿讨人嫌,哈哈!!你们多多谅解哈!!! 么!!!!!!!!!!!!!!! 第58章 楚道之 跟着上官落匆匆入了宫,上官辰走得有些急, 很快, 他身子发虚有些站立不稳。 东方胤其目光本就一直落在上官辰身上,瞧着他气色不好, 头冒虚汗,东方胤其伸手扶着上官辰,顺手从袖袋拿了颗聚神丸出来给他服下:怎么样?现下可觉得好些了?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52) 上官落瞧了瞧两人, 目光有些不自在转到一边。 想来,命运这事也真是奇怪。谁会想到,东方胤其身为大渊国一大权臣竟会同大渊国第一大忠臣上官辰牵扯在了一处? 起初,听闻这个消息时,上官落分外震惊。他如何也想不通, 上官辰为何会看上朝堂上的政敌,他不是一直想将东方胤其除之而后快来着么? 后来,东方胤其竟然为了上官辰甘愿交出兵权站在陛下这边,那个时候, 上官落才渐渐明白过来。 对于一个权臣而言,没了兵权就等于是没了命。 一个人愿意为了你将命给交出来,此番情谊, 世间少有, 上官辰又怎会不为之动容? 上官落回头看向墙边的两人, 东方胤其正小心拍着上官辰的背帮他顺气。 好多了,我们走吧。 东方胤其打量了上官辰一眼,瞧着他气色的确好了不少, 这才放了心:嗯。 路走了大半,上官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上官大人,你未等上早朝擅自出宫陛下可有怪罪? 上官落叹了口气:唉,现在其他同僚都跪在殿外求情,陛下眼下顾不上我。 想了想,上官辰眼神暗了暗:也是,皇后贤良淑德竟被奸人构陷,众同僚自是要替皇后娘娘求情的。 不是。上官落转头迎上上官辰的目光,他们不是为皇后娘娘求情。 上官辰凝眉一怔:那是为了何人? 林勇。 上官辰面色诧异:林勇?! 政事殿外,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官员。细细看看,跪着的都是上官辰这边的人。 邵年他们看到东方胤其来了,立马就要往这边走。东方胤其递给邵年一个眼神,邵年立即带着东方胤其那边的朝臣跪了下去。 陛下,林勇的为人这里的同僚都晓得,他对大渊国忠心不二,怎会做出此种大逆不道之事?邵年一字一句说得真切,就像是他同林勇交情颇深一般。 大殿中那个明黄的身影,冷眼瞧着殿外众臣,一声不吭。 上官辰走上前去跪在众臣前头:陛下,臣不信林勇会做出此等以下犯上的秽事,臣也不信皇后娘娘会做出这种事。皇后娘娘心中只有陛下,这个陛下应该比谁都清楚。 末连看了上官辰一眼,目光略过他身后的东方胤其骤然收紧,声音也猛然冷了下来,是那寒冬湖面上厚厚的冰块:朕也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林勇和皇后两人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等丑事,朕怎能容他? 陛下!上官辰有些急了,他觉得此事必有蹊跷,林勇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什么旁的缘由。总之,上官辰不信林勇会做出这种蠢事,不如让臣去见见林勇,臣定将此事调查清楚。 末连看向上官辰,语气坚定没有丝毫要动摇的迹象:不用查了,此事是琳妃和朕亲眼所见,出不了错。 琳妃?此事莫不是瑶瑾刻意栽赃给皇后的?不然的话,怎么那么巧,皇后偏就挑了个陛下琳妃都在的时候去幽会? 陛下,此事兹事体大,断不能草率决定。这关乎到皇后的名声,大渊国的社稷 好了。末连冷冷打断上官辰,此事朕亲眼所见岂能有假?他凝眉看向上官辰,朕已经将林勇打入死牢,皇后也关进了冷宫。此事就这么定了,辅政大臣莫要再劝。 陛下! 末连没有理会上官辰径自离开了政事殿,徒留一群跪在殿外的朝臣。 东方胤其上前将上官辰扶了起来:地上凉,先起来吧。 上官辰扶着东方胤其站了起来:我去趟刑部大牢。 掌心的手有些凉,东方胤其不觉皱起了眉:嗯。 刑部大牢外,站着一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姿挺拔,模样端正,看着约摸三十来岁的年纪。 那人似乎知道有人要来,她一动不动在牢门前站着,看那模样应该是站了好一会儿了。 上官辰动作微滞,而后步调和缓走上前去。 听到身后有人的脚步声靠近,楚道之回过头来,对上上官辰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下官参见辅政大臣。 上官辰略一颔首,直接说明来意:楚大人,林勇现下可关在这里? 楚道之也不否认:是。 好。上官辰说罢,抬脚就要往里头走,楚道之一只胳膊拦在上官辰面前,陛下口谕,林勇乃是重犯,处斩前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楚大人。上官辰无奈喊了声,你我同为陛下效力多年,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若是林勇当真做了那般天理难容的事我自不会包庇他,可若是他没有,我们这般草率将他办了,岂不是草菅人命? 楚道之看向上官辰的目光也有了动摇,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他眼中那微弱的动摇之色尽数消失不见:大人,林勇一事陛下特意吩咐过,恕下官无能为力。 楚大人,我知你一向秉公办事,从不徇私。可林勇他若是被陷害的呢?难道你就不能顾念往日的同朝之谊给他个脱罪的机会么? 不能。 你!上官辰冷了声音,楚大人,我只是想进去见林勇一面,只是见一面,难道这都不行么? 楚道之十分不给面子:不行。陛下说了,林勇行刑之前谁都不能见,尤其是楚道之看向上官辰,后面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分外清晰,尤其是大人你。 上官辰面上神色僵了僵,看来末连早就料到自己今日会来,这才让楚道之亲自守在这里。若是此事没什么隐情,那末连为何这般担心自己见到林勇。 YZ, XL。 林勇什么时候行刑? 楚道之本以为上官辰还会同他纠缠一阵子,不曾想这么快就妥协了,不免有些纳闷:明日午时。 好。知道在此处再待无用,上官辰转身就走。 大人请留步。楚道之在身后喊住上官辰。 上官辰回头,楚道之一身朝服站在晨光中,满脸的公正忠心相。 怎么?楚大人改变主意了? 楚道之摇了摇头,上官辰转身欲走,身后的人又道:陛下对辅政大臣一向看重,望大人同相国保持距离,不要寒了陛下的心才好。 此事似乎与楚大人无关。上官辰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出了刑部大门,东方胤其迎上前来:阿辰,看你气色不好,怎么?难不成楚道之他难为你了? 上官辰走向马车,摇了摇头:没有,陛下特别吩咐了,林勇明日行刑前不得任何人探视。 这似乎在东方胤其意料之中,他面上并未起半分波澜:早就料到了。 为何? 东方胤其扶着上官辰在车厢坐好,又给他铺好软垫,才道:此事肯定有问题,不然皇帝为什么担心人去探视? 经他这么一说,上官辰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嗯。此事既然是瑶瑾和陛下一同看到的,那么瑶瑾肯定知道内情。 你觉得她即使知道会告诉你么? 自是不会。上官辰有些颓丧,因为你的缘故,瑶瑾对我挺有敌意的。 东方胤其替上官辰拢好衣襟:无妨,我在你身边,不会让她伤你的。 上官辰缓缓扯起唇角,握住了东方胤其的手:你中了她的蛊毒,今日可有什么不适? 东方胤其宽慰笑了笑:没有。 那就好,只是她蛊毒都给你下了,想来是有些手段的。上官辰眉心不自觉皱起,东方,你和她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给你下蛊毒,又为何那晚在竹林她将你抱住? 想知道?东方胤其替上官辰拢了拢被风吹散的碎发。 想知道。 东方胤其将上官辰拥入怀中,声音淡淡的,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两年前,我们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今天更得不多,大家凑活看吧~晚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折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么!!!!!!!!!!!!!!!!!!!!!!!!!! 第59章 自杀 大渊国,每隔几年便会有一次暖玉节。 暖玉节当天, 不少文人雅士聚集在城郊的玉湖潭。 玉湖潭因为所处位置奇特, 潭水一年四季都是暖的。可能是因为水温的原因,玉湖潭周遭的石头也都是暖的, 不但是暖的,而且分外好看圆润。 大渊国的百姓称这种石头为暖玉,这天, 赶来参加暖玉节的文人都会在玉湖潭旁边的石头里挑一块自己心仪的,然后在上面作画,将这石头变成一块好看又有深意的石头。 画完的石头会被摆在玉湖潭边上供人观赏,因为隔几年便会举行一次暖玉节,是以玉湖潭边上大部分石头都是五颜六色的, 阳光照在石面上,折射出一道道绚烂的光芒,像极了雨后的彩虹,好看得紧。 为了防止玉湖潭的暖玉被人偷走, 大渊国的历代帝王还专门派了官兵驻扎在此处。 两年前,适逢暖玉节。 一向不爱凑此种热闹的东方胤其居然也去了玉湖潭,原因无他, 只不过他听闻今年的暖玉节上官辰也会来。东方胤其为了能玉湖潭和上官辰说上几句话他一大早就来等着, 只是等到人来了大半, 依旧没有上官辰的影子。 东方胤其想着,虽然没见到上官辰,可人来都来了怎么样也得画个暖玉才算不虚此行。于是, 他寻了块还算中意的石头,略一思忖,画笔在石头上落下。 喂!你在画什么?耳边忽地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那人声音很柔,虽然说话的人刻意装出几分阳刚之气,但那声音落在人耳中依旧是软软的。 东方胤其回头,身后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男子。那男子皮肤很白,眼睛细长,一双眸子里含着笑意。 对于陌生人的搭讪东方胤其一向懒得搭理,以前如此,这次依然是如此。 东方胤其别过头,继续在石头上画画。他想自己态度这般冷淡,那人待会儿觉得无趣估摸着就会自行离开。 只是,那人似乎故意不顺东方胤其的意。他走到东方胤其身后,伸手拍了拍东方胤其的肩,笑得灿烂:喂!你怎么不理人呐? 头一次有人敢这么大胆拍自己的肩膀,东方胤其不悦回过头,冷着脸瞧了那人一眼:松手。 谁知,那人毫不畏惧,他猛地凑到东方胤其跟前,龇牙一笑: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这样吓不到我的。 那人靠得极近,呼吸吸气间能清晰觉察到那人的温度。不知为什么那人眼神忽地一变,他瞧着东方胤其呆了呆,一张小脸慢慢红了。 东方胤其后退一步,他望着对面的人,怒意横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居然敢对自己这般放肆。这样想着,东方胤其沉声喝道:放肆! 那人回过神来,对着东方胤其娇媚一笑,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魅惑:实话跟你说吧,大爷我看你长得有几分姿色,打算带你回去暖被窝,你意下如何?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大渊国堂堂相国?东方胤其错愕瞧着那人,眼底冷森森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公远处一个粗犷的汉子跑了过来,看到东方胤其目光一紧,声音也跟着一顿,公子,咱们回吧。 那小公子自然不依:不,我要把他带回家暖被窝。 东方胤其眸色一紧,还未待他说话,那汉子拽了拽小公子,紧张覆在小公子耳边说了些什么。 小公子再次回过头来时,目光中明显多了几分探寻的味道。半晌,他忽地扬唇一笑:无妨,我看上的人定是跑不掉的,你等着,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抛下这豪言壮语,那小公子乖乖跟着壮汉走了。 暖玉节的事东方胤其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他觉得那小公子明显是个被家里宠坏的纨绔子弟。他若不来找自己还好,他若真来了,有他好受的。 一晃两年过去,这件事被东方胤其渐渐忘了。没想到,就在不久前,东方胤其竟在宫中宴席上见到了那小公子。 那小公子居然就是小渊国的长公主,瑶瑾。 两年来,瑶瑾心中始终挂念着你。到了大渊国她见到了你,自是情难自禁,这才出现了那日竹林的一幕。 东方胤其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上官辰蹙了蹙眉:你这身上的鸳鸯蛊估计就是她那时给你种下的。 除了那次,我从未单独同她相处过。估计,就是那次。 上官辰面色依旧严肃:瑶瑾给你下蛊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她对你求而不得是以出此下策。可是,她为何要同陛下联手构陷皇后? 东方胤其跟着点了点头:想来皇帝是想废了皇后。 废了皇后难不成立瑶瑾为后?不论怎么说,瑶瑾都是小渊国的长公主。为了保证皇室正统血脉大渊国的皇后必须是大渊国的女子,这一点自古以来从未变过,陛下不会这么糊涂,将大渊国皇后的位子让给别国女子。 送小渊国村庄难道就不糊涂么? 东方胤其的言下之意上官辰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是既然割地讨好小渊国的事末连都做得出来,废后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辰低下头不说话,他的目光暗淡,一双手紧紧攥在一处。 东方胤其将他的手放进手心,轻轻拍了拍:阿辰,此事我们需从长计议。 嗯。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53) 回了府上,上官辰坐立难安,吃过午饭,他还是决定进宫一趟。 到了宫门外上官辰将来意说明,当值的侍卫便去通传了。 夏日的风徐徐吹来,带着一股子闷热。上官辰站在原地,不一会儿便出了一身的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衣领淌下,很快,上官辰的衣领处晕染开一片水渍。 不知站了多久,上官辰开始冒虚汗。他用力将手指嵌入掌心,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大人,陛下说今日有事要忙,让大人有事明日再说。 上官辰知道这只是末连的借口,他既想将皇后的罪名坐实那林勇自是不能留。知道自己此来是为皇后林勇求情,所以末连直接不见自己。 上官辰冲着侍卫虚弱一笑:那烦请再帮我通传一下,你同陛下说,若是陛下不见我,我会一直在宫外等。 侍卫瞧着那张清透挂满汗珠的脸,面露为难之色,踌躇了半晌才道:大人,陛下眼下心情不好。卑职看大人面色很差,大人不如先回去歇息以免伤了身子。 多谢劳心,不过上官辰认真瞧着侍卫,目光坚定,还是烦请帮忙通传一声,就同陛下说我会一直在宫外候着。 侍卫拗不过上官辰,叹了口气,只得又折了回去。 上官辰身子虚得厉害,他扶着城墙站着,汗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不多会儿脚边的地面就湿了一层。 许久,那前去通传的侍卫又回来了。 大人,陛下他还是不见侍卫有些于心不忍,又多嘴劝了句,陛下说今日不会见大人,大人您还是回吧。 苍白的唇角缓慢扬起,上官辰强撑着站稳:多谢。 话说完,上官辰还是站在原地,侍卫无奈瞧瞧上官辰,站回原地继续当值。 这天连着闷了好几日,傍晚的光景终于下了一场大雨。 大雨倾盆而至,地面瞬间湿透。上官辰站在雨中摇摇欲坠,却执意不肯倒下。 当值的侍卫实在是看不下去,不知从哪儿取了把油纸伞递了过来:大人,撑把伞吧。 上官辰笑着摇头:多谢,不必。 在宫中待了这么久,对于上官辰的脾性侍卫也有所耳闻。晓得上官辰性子倔,他说不必那就是不必,侍卫虽不忍心却也无法,只好将油纸伞收了回来。 大雨越下越大,狂风渐起,夹着厚重的雨滴砸在人脸上,生疼。 上官辰倔强站在雨中,任雨水落了满面。 他和末连相识多年,两人情谊深厚,亲如兄弟。 虽然末连对自己存了旁的不该有的心思,但上官辰自始至终都把他当做亲人。当年,自己一家被人诬陷打入死牢。后来虽然洗脱了罪名从死牢里放了出来,爹娘却因在牢中染了恶疾没过多久就过世了。 自那以后,上官辰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时候末连还不是太子,得知上官辰家中变故经常出宫找他谈心,还时不时给他带宫里的稀奇玩意儿。 渐渐的,上官辰将末连当成了亲人。亲人,是一种相互依赖信任的存在。 上官辰一直都知道因为东方胤其末连这皇位当得憋屈,所以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末连守着这天下。 只是,不知为何,现在末连大权在握没了东方胤其的牵制,他却觉得自己和末连之间反而越发疏远了。 什么时候起,末连开始有事瞒着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末连的算计中也包括了自己? 思及此处,一行清泪溢出眼眶。泪水碰上雨水很快同雨水混在一处,沿着下巴砸在地上。 啪嗒,啪嗒,一声一声,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上官辰的泪水。 眼前一阵子晕眩,上官辰身子晃了晃,少卿,那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终于失去了重心砸在地上,溅起水花朵朵。 阿辰! 远远的,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上官辰意识逐渐趋于模糊,终是彻底昏了过去。 暖暖的空气在面颊上蹭过,上官辰皱了皱眉,睁开了眼。 三儿推门进来,瞧见上官辰醒了,连忙冲着门外喊了一嗓子:秦叔快来!大人醒了! 少卿,匆匆的脚步声从走廊处传了过来。秦谷疾步走到上官辰面前,一张脸皱皱巴巴的,眼底挂着层湿润:大人,你睡了整整一夜让我们好生担心,不过好在现在醒了。 上官辰揉着额头坐了起来,面带愧色:秦叔,让你们担心了。 三儿站在一边插了句:大人你是不知道,昨晚秦叔看你淋成了那样担心坏了,一宿都没睡好。 上官辰看向秦谷,扯着苍白的唇笑了笑:秦叔,劳你费心了。 秦谷往上官辰背后塞了个软垫:无妨,大人没事就好。 嗯,对了,昨晚是谁将我送回来的? 三儿递了碗汤药过来:是相国送大人回来的。 上官辰四下瞧了瞧并没有东方胤其的影子:那东方他人呢? 秦谷帮上官辰拉了拉被角:相国去上早朝了。他往窗外望了望,看看时辰,应该快回来了。 嗯。接过三儿手中的汤药喝了口,药很苦,上官辰不觉皱起了眉。 有人推门而入,三人同时抬头看去。东方胤其站在门口,面色不是很好。 冲着东方胤其笑了笑,上官辰道:东方,你来得正好。待会儿你和我去一趟刑部大牢。 东方胤其不说话,他踱着步子朝着上官辰的床榻走了过来。 虽然楚道之不让我见林勇,但今日不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见到人。只要见到他,他和皇后的事我定能问出个究竟来。上官辰缓了缓,舒了口气,林勇午时行刑,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不必了。东方胤其打断上官辰,声音里裹了几分沉重。 上官辰不解:为何? 昨晚,林勇畏罪自杀了。 手中的药碗跌落在地,碎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个假: 亲爱的们,明天早上4:00要早起去参加婚礼,估计回家就很晚了,可能更不了,如果时间允许可能更~ 日常爱你萌~~等着我回来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酒. 4瓶;折柳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么!!!!!!!!!!!!!!!!!!!! 第60章 大肥章 林勇畏罪自杀这事儿上官辰自是不信的,翌日早朝后, 他直接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 丁川正在当值,瞧见上官辰, 目光一怔快步走上前来:大人来找陛下? 上官辰冲着他点了点头:想必林勇的事你也听说了,今日我来就是想问问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卑职以为此事大人还是不要问了。丁川瞧着上官辰憔悴的面容,面上不自觉皱了皱, 大人面色不大好,身子可是有什么不适? 上官辰给了丁川一个安心的笑:无妨,今日我来就是想见陛下一面,还请丁侍卫帮忙通传一声。 丁川还想再劝,御书房的房门开了, 楚道之从里面走了出来。 上官辰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丁川的意思。此事十有八九是楚道之和陛下联手做的,事情做都做了他们自是准备好了一连串的说辞。自己这一趟,估计很难讨到说法。 楚道之也发现了上官辰, 他走上前来,目光在上官辰和丁川身上转了遭,目光深沉:辅政大臣来此可是想问陛下林勇的事? 两人心知肚明的事上官辰也懒得同楚道之拐弯抹角:不错, 我的确是为此事而来。 楚道之似是轻笑一声:若是为此而来那大人还是回去的好, 林勇他的确是自尽而亡。 是么?上官辰轻笑一声, 那笑淡的是一缕风,很快化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但笑里头分明没有半分温度, 既如此,那昨日下午我去刑部大牢找楚大人,为何楚大人避而不见? 避而不见?楚道之声音淡淡的,昨日下官忙着调查林勇的事,一时忙没顾上大人是下官的疏忽。可是,后来查明此事,林勇他的确是畏罪自杀。 上官辰往前踱了几步,走到楚道之跟前,冷笑一声:奥?既如此,那大人昨日为何不让我看一眼林勇的尸身?既然他是畏罪自杀那让我看一眼又何妨? 楚道之面不改色,端得是一派淡定自若的形容:都说了,下官当时忙着调查林勇的死因,为了以防他的尸身被人动了手脚所以这尸身当时不方便让大人查看。 奥?上官辰眼底冷意渐起,既如此,那现在林勇的尸身我可以看了么? 实在是对不住。楚道之嘴上这样说着,面上并无半分抱歉的神情,林勇是服毒自杀,尸身早已烂掉,为了以防他身上的毒性感染到他人,下官已经自作主张将林勇的尸身给烧了。今日下官来见陛下就是同陛下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给陈述了一遍,以防陛下同大人一般对下官心生怀疑。 毁尸灭迹后搬出这么一套说辞,直接让楚道之自己脱离了嫌疑。楚道之表明自己将此事说与了末连听,那么自己若是现在去问末连,末连只需将楚道之的话重复一遍即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上官辰嘴角噙起抹若有似无的笑,眼底却是那千年冰川毫无温度:既如此,那我没什么要说的,楚大人慢走。 知道上官辰对自己心存不满,楚道之也没打算多待,他微一行礼道了句下官告退便施施然退下了,走时还不忘瞟了丁川一眼。丁川会意,立即朝着楚道之行礼,回了句楚大人慢走。 御书房的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这一次出来的人是运生。运生瞧见上官辰没什么惊讶,像是早就知道站在房门外的人是他,恭恭敬敬道:辅政大臣来了。 上官辰微微点了点头:我是来见陛下的,不知陛下现下可有空? 陛下在,大人进去吧。运生弯腰退到一旁,目光不悦瞥了丁川一眼,丁侍卫还有闲心闲聊想来是平时太闲。 卑职 既如此,那丁侍卫今天便当值一天吧。运生没有给丁川解释的机会,直接将他的决定给讲了出来。 上官辰有些自责地瞧了丁川一眼,丁川冲着上官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的话却是在回答运生:是。 御书房的门开了,房间正中央的桌边坐着一个龙袍墨发的人。 上官辰缓缓走到那人跟前,分外恭敬地道:陛下。 末连抬起头来,眼中隐有血丝,唇边的笑有些牵强:子安来了。 上官辰恭敬道:陛下。 末连起身走到上官辰跟前,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子安,林勇的事我很抱歉。 林勇两个字落入耳中,上官辰心口一堵,目光禁不住暗了下来。 林勇和皇后的事本就为我大渊国皇室蒙羞,此事根本没什么回转的余地。是以,那日你冒雨求见,我没有见你。只是没想到昨日他被发现自杀于刑部大牢中,此事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末连搭在上官辰肩上的手紧了紧,子安,你怪我么? 上官辰心尖凉了半截,他不着痕迹往后退开少许,眼神黯淡无光:对于林勇的死因陛下可有了解。 末连不自在收回那只腾空的手:听楚道之讲,他是服毒自杀。 是么?上官辰忽然抬头,眼底满是笑意,所以,林勇是因为和皇后的事悔不当初这才畏罪自杀的,是不是? 末连有些诧异瞧着上官辰,他不知道上官辰为何突然笑了,而且还笑得这么灿烂:子安,你没事吧? 这般说着,末连欲伸手去触碰面前的人,上官辰迅速往后退出几步,声音中笑意不减:无事,陛下,事已至此,不知臣可否去见见皇后? 皇后犯了此等大错已被我打入冷宫,不得任何人探视。 陛下。上官辰抬头,眼底的笑意被一片冷然代替,目光亦如冰,陛下几次三番不让臣去探视皇后,莫不是此事真有什么隐情? 末连也沉了面色:此事证据确凿,能有什么隐情? 既无隐情陛下为何不让臣去见皇后一面?莫非上官辰目光如炬盯着末连,试图在他的面上找出什么漏洞,陛下隐瞒了此事的真相,又或者此事本就是陛下授意? 放肆!末连低吼一声,子安,你居然怀疑我?! 在门外当值的丁川听到末连这声吼忍不住蹙眉,为上官辰捏了一把冷汗。 上官辰轻笑一声,目光中毫无惧意:陛下若是问心无愧,又何惧让臣见一面皇后? 末连没有说话,默了半晌,他终是叹了口气:好,我就允你和皇后见上一面。 多谢陛下。上官辰转身就走。 子安。 末连的声音在上官辰背后低低传来,上官辰停住步子并没有回头:陛下以后还是不要这样称呼臣了,君臣有别,这样称呼始终不妥。 眸子暗了暗,末连心上似乎有万千冰针一根根扎了进去,疼痛刻骨:子安,你说过不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会在我身边,守着我,护着我,这些话,还算数么? 上官辰眼中浮现一抹苦涩,他惨淡一笑:听闻前些日子,小渊国将三成的兵力驻扎在了京都城外。陛下眼下大权在握,又有小渊国相助,想来臣也没什么可以帮的了。 听了上官辰的话末连心底一颤,慌忙又叫了声子安。 上官辰回头,冲着末连深深鞠了一躬:陛下,臣告退。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54)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又合上,很快御书房里只剩了末连一个人。空荡荡的,没什么活气。 末连静静站在原地,目光留恋盯着房门,声音低沉沙哑:子安,我想变得强大,这样,我就可以亲自守着你,护着你现在你不理解,没关系,总有一天,当我把这锦绣河山送到你跟前时,你会体谅我一番苦心的 出了御书房,上官辰径自去了冷宫。 冷宫,院子里,半人高的杂草长得十分茂盛,屋子因为长年疏于修葺墙皮都掉了大半。 房门前,两个宫女坐在门槛上晒太阳。 你说,我们倒不倒霉?怎么被秦姑姑派来做这种苦差事? 就是,跟着这个不受宠的主子真是晦气。 唉,现在只盼着里头那位早些去了,这样咱们就能早些寻个好主子,说不定就能出头了。 就是,都病成那样了,还撑着一口气不肯去,唉,可是苦了我们呐。 前进的步子缓缓顿住,来人瞳孔微缩,眸光很快冷了下去。 你说,我们要不要那宫女拿手横在脖子上比划了比划,做了个杀人的动作,这样,里面那位解脱了,我们也解脱了。 也是,反正里面那位的死活眼下没人在乎,说是生病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查。 大胆!上官辰忍不住大喊一声,不知死活的奴才竟然想着谋害主子性命,来人,将这两个以下犯上的奴才抓起来! 大门外当值的侍卫听到上官辰的话立即冲了进来,瞧着地上缩作一团的两个人影,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有些犹豫:不知她们做了何事惹怒了大人? 他们以下犯上,企图谋害主子,是死罪。 两名侍卫有些为难瞧着上官辰,个子高些的那个侍卫上前一步道:大人,这两名宫女都是琳妃安排过来的,这 后面的话侍卫没有明说上官辰却已然明了,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这两条狗的主人正值盛宠。 上官辰也不想让侍卫为难:你们先看着这两个宫女,本官先进去探望皇后娘娘,等本官出来再商议如何处罚这两个宫女。 侍卫们点头应下:是。 两名宫女抖得更厉害了,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上官辰声音更冷了几分:还不快带人下去?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会打扰到皇后娘娘休息。 侍卫们拖着两名宫女迅速退下。 房间里光线很暗,也很潮湿,人走在里面身上总能感觉到一股子阴冷。 咳咳 咳嗽声断断续续从里屋传了过来,上官辰一颗心缓慢揪起,他加快步子往里走去。 破旧的床榻上,一个年轻女子盖着半旧的棉被躺在那里。 她面色惨白,嘴唇亦是惨白一片,往日清丽明媚的面容早已不在,只余一张病态消瘦的脸。 上官辰一颗心紧了紧,他压着声音叫了声:娘娘。 床榻上的人动了动,艰难睁开了眼睛。起初,她的眼中满是欣喜,然后,那股子惊喜渐渐变成了失落,苏如卿苦笑一声:原来是辅政大臣,我还以为是陛下。 苏如卿挣扎着起身,看起来分外艰难,上官辰上前疾走几步,扶她靠坐在床柱上:娘娘,当心。 咳咳苏如卿又咳嗽起来,这一次比方才咳得更厉害了。 上官辰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茶壶上。他走到桌边,想为苏如卿倒杯茶喝。 茶壶,是空的。 娘娘稍后片刻,臣去找人送水过来。 上官辰说着就往外走,苏如卿在身后叫住了上官辰:不必 可是 不必苏如卿望着上官辰,唇边带着一抹浅笑,大人能念着旧情来看我,我很开心。 可是 大人既然来了不妨陪我说说话。苏如卿眼神苦涩,这冷宫,着实冷清得很。 上官辰沉默半晌,终是点头:是。 这次来,臣其实是想问问娘娘同林勇的事。 苏如卿眼神瞬间暗淡下去:没什么好说的咳咳都是我的错咳咳 难道此事是真的?上官辰自是不信,虽然和苏如卿只见过几面,但他深信不会看错她的为人,苏如卿是断不会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的人。 娘娘不用担心,只要娘娘将实情说出来,臣定为娘娘洗去冤屈。上官辰面带鼓励瞧着苏如卿。 半晌,苏如卿苦笑着摇头:大人不用再追查了,此事都是我的错,我不求陛下原谅,只愿陛下能放过林勇。 林勇已经死了。 什么?!咳咳苏如卿受了刺激止不住咳嗽起来,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日,楚道之说林勇是畏罪自杀。这个说辞,臣不相信,娘娘信么?上官辰痛心道,娘娘难道还没看出来么?有人不想留下人证这才急于将林勇给秘密处决了。 苏如卿目光躲闪:是我害了林勇我是个罪人 娘娘,只有你将事实讲出来,臣才能替林勇翻案,才能把娘娘从这冷宫给救出来。 苏如卿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眼角几行浊泪不断落在半旧的被褥上。 半晌,她终于开口:我一个将死之人,出不出冷宫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我只希望苏家老小一生安好,足矣。 上官辰蹙眉:难不成有人用苏家全家的命威胁娘娘? 苏如卿慌忙摇头:没有咳咳没有 看着情形,苏如卿是不会说什么了。可即使她不说,上官辰却更加坚信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上官辰摇了摇头,恭敬行了一礼:既如此,那臣先行告退。 大人。苏如卿叫住上官辰,看过来的目光满含期待,陛下他,还好么? 末连对她这般,她竟还挂念着陛下。上官辰禁不住同情苏如卿,他冲着她扬唇一笑:放心,陛下一切安好。若是有机会,臣会和陛下一同过来看望娘娘的。 嗯。苏如卿满足笑了笑,眼底欣喜的光芒单纯又好看。 上官辰止不住在心中哀叹。 苏如卿,出身高贵,品貌具佳,乃是江南第一才女,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卷入朝堂争斗中。 本来是花一般的女子,入宫不足一年却已经被折磨成了这般样子。 果然,皇宫,才是吃人的魔鬼。 娘娘! 一个宫女匆匆走了进来,瞧见上官辰,恭敬行了一礼:大人。 上官辰认出来了,这宫女是苏如卿的贴身宫女,琴止。 琴止行完礼匆匆走到苏如卿跟前,弯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上官辰便看到苏如卿一张脸猛地惨白成了一张白纸,毫无血色。 琴止见状也是大惊:娘娘! 上官辰冲着门外叫道:来人! 侍卫匆匆跑进来,上官辰急忙吩咐:快去请御医! 这娘娘眼下是戴罪之身,请御医 上官辰沉声道:你就说是我前来探望皇后娘娘,旧病复发晕在了这里,快去请御医。出了什么事,由我担着。 虽然皇后不得宠,但侍卫知道陛下看重上官辰。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自有辅政大臣顶着,想来也怪罪不到自己头上。这般想着,也没多做纠结,点头退下:是。 苏如卿还在咳嗽,上官辰疾走到病榻边上:琴止,你究竟同娘娘说了什么?! 琴止也吓得泣不成声:多日来,娘娘分外思念陛下,派我出去打听陛下情况。谁知,谁知 谁知怎么样?上官辰看着苏如卿那张没了血色的一张脸,心急如火地催促。 谁知琴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谁知,得知,打听到琳妃已经怀有身孕。 哗啦一口污血吐在地上,苏如卿像一片干枯的叶子无力往后倒去。琴止及时将她扶住,凄惨哭出声来:娘娘!娘娘! 苏如卿眨了眨眼,泪珠顺着她惨白的面颊缓缓淌下来,她唇角染血,凄凉笑了:自小我便爱慕表哥咳咳 琴止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她哭得伤心:娘娘,你的苦琴止都知道,您别说了,待会儿御医就来了,御医来了,肯定会治好娘娘的。 似是没有听到琴止的话,苏如卿直直望着前方:大婚当晚表哥同我说他不喜欢女子他说他不会同我圆房咳咳 娘娘,您别说了 我同表哥说我不在意只要只要能远远瞧着他心里也是也是欢喜的 唔 哗啦一声又是一口污血从苏如卿嘴中涌了出来,将她雪白的衣领染成了一片血红。 娘娘! 娘娘! 上官辰琴止同时惊恐喊出了声。 娘娘,琴止求求您,别说了,别说了,好么 苏如卿缓缓摇了摇头,她扬唇一笑,眼底的泪涌得越发凶猛:可是,表哥他他竟然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呵呵呵 泪珠大颗大颗落下,苏如卿忽地大笑一声,笑声分外凄厉:表哥,你为何要骗我为何 表情忽地在一瞬间定格,苏如卿定定看着前方,呼吸一滞,嘴角鲜血直流,然后直挺挺倒在了琴止肩头。 娘娘! 凄惨的嘶喊声顿时响彻整个冷宫,只是不曾有多少人留意。 从皇宫出来时已是日落的光景,远远的,上官辰就看到马车边站着一个人。 那人本来负手望着夕阳,瞧见上官辰,那人眼角一弯,勾出个好看的笑:阿辰,你终于出来了。 此时,夕阳西下,映红了半边的天空。 东方胤其站在那里,紫色的衣带在空中飘荡,面上的笑让人觉得暖心,上官辰莫名一阵心动。 他缓步上前,目光落在东方胤其面上,一动也不动。 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上官辰主动牵起东方胤其的手,握紧:有你,真好。 东方胤其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下,低低笑了:阿辰现下这般,真让人欢喜。 拉着东方胤其上了马车,上官辰直接贴上了东方胤其。 东方胤其有些诧异,但即使是诧异,他的呼吸还是在瞬间变得粗重。 也是,试问,世间有哪一个人能拒绝心爱之人的主动? 阿辰,你怎么了? 上官辰闭上眼,贴上东方胤其的薄唇,用力吮了一下,眼底十分伤情:皇后过世了,我这心里难受上官辰说着,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东方胤其伸手替他拂去眼角的泪花,声音也沉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方才,因为琳妃怀了身孕,皇后一时悲痛攻心,直接去了。 阿辰。东方胤其捧起上官辰的脸,皇后现下如此境地,此时去了,对于她来说说不定是一种解脱。你身子本就不好,切不可为此太过劳心伤神。 可是,我这心里难受。毕竟,她是因为我才进的宫。 东方胤其将上官辰揽进怀中:你总是这般,不好的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揽。你想,若是苏如卿不想进宫,你也不会逼她,此事也发生不了。一切,有因就必有果。阿辰,你须知,你不过是个普通人,很多事都是掌控不了的。 上官辰心口隐隐作痛,他不想说话,只是靠在东方胤其怀中。 泪水缓缓在东方胤其胸前晕染开来,不知过了多久,待东方胤其低头再去看时,怀中的人已经睡了。 东方胤其无奈摇了摇头,冲着外面吩咐道:回府。 半夜,上官辰在床上迷糊醒来,动了动,发现身边多了一人。 月光下,那人的眉眼安静躺在自己身边,一只手搂着自己的腰,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 上官辰伸手抚上那人的眉眼,心底一阵子叹息。 自己和东方胤其敌对多年,没想到,到头来,他竟然才是那个一直在身边守护自己的人。 命运,果然是个捉弄人的。 上官辰心中微动,凑上去在东方胤其唇上轻轻蹭了蹭。 东方胤其迷糊睁开眼,瞧清楚了上官辰对自己做的事,目光骤然收紧,没有半分迟疑掏起上官辰的后脑勺利落吻了上去。 先是浅尝辄止,之后逐步加深。 上官辰被东方胤其弄得呼吸不畅,他将胳膊抵在东方胤其胸前,试图将两人隔开:东方,我 阿辰。东方胤其低头在他每根手指上依次印下一个吻,声音里都是浅浅柔情,害怕么?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55) 上官辰耳根子登时红了一片,他垂着头,浓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射出长长的侧影:不害怕。 东方胤其轻笑出声,他伸手在上官辰鼻尖刮了一下,随即一个翻身将上官辰压】在身下。 两双眼睛,在空气中含情脉脉对上,周遭似有电流蹿过,引得人心一阵子骚动。 东方胤其撩起上官辰一缕发丝轻嗅片刻,随即将他的一缕发丝同上官辰的缠在一处,笑得狡黠:呐,你我也算是结发夫妻了。 上官辰笑着点头:嗯,与君结发,此生不弃。 阿辰。东方胤其低头在上官辰额间蹭了蹭,你知道么?喜欢你的每一年我都分外欢喜。 上官辰脸也变得通红:以前我竟从不知你喜欢我。 傻瓜。东方胤其伸手又在他发间印下一吻,你以为,为何我单单会对你无可奈何? 上官辰看着东方胤其,忽然感动地失了言语。 情深如斯,难以自持。东方胤其抬起上官辰的下巴,手指在他唇间反复摩挲,阿辰,对于你,我图谋已久。 东方,我 一个力道极大的吻落在东方胤其颈间,引得上官辰浑身一僵。东方胤其挨在上官辰的耳边,声音低哑带着蛊惑: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阿辰,用行动告诉我你的想法,可好? 上官辰怔了怔,随即抬头也在东方胤其颈间用力一吮,东方胤其瞳孔里似有暗流涌动,他低下头抵上上官辰的鼻尖,一只手顺着他的衣摆滑了进去。 东方 那只手从上官辰背】后游】走到他胸】前,大手】经过的地方,立即燃】起一股燎】原大】火。 阿辰,我会好好护着你,一定。 上官辰顺也不顺瞧着东方胤其,两人目光相撞,四片唇终是贴在了一处。 翌日,上官辰醒来时东方胤其已经为他备好了早饭。 吃过早饭,东方胤其陪着上官辰在院子里晒太阳。 阿辰,关于皇后的事我有话要同你说。 提起皇后,上官辰扬起的眉梢垂了下去:你说。 你可还记得之前皇后生过一场大病? 上官辰点头:自是记得。 其实,皇后不是生病,是被人下了毒。而且,此毒毒性凶猛,我用尽方法也只能勉强续命不能根治。 怪不得昨日见到苏如卿她会虚弱成那般,原来是中了毒:为何你先前不同我说? 我同下毒之人说若是他停止给皇后下毒我便不将此事告诉你,为的就是保住皇后的命。东方胤其叹息一声,可是,现下皇后人都没了,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是谁?是谁给皇后下的毒? 东方胤其看着上官辰,一字一顿道: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奉上!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你们,笔芯~~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取一个吸引欧气的名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熙华 6瓶;清酒.、折柳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林路 因着皇后是戴罪之身,她的葬礼并没有大办。听宫里消息灵通的小太监讲, 皇后的尸身由几个小太监拿草席随便给裹了裹就抬出了皇宫, 究竟是抬到了什么地方无人得知。 朝堂上,由楚道之为首的几名官员建议皇帝撤了苏如卿父亲苏岩的官。上官辰力排众议, 保住了苏岩的官职。 当夜,上官辰修书一封将苏如卿的事告知了江南苏家。信中,苏如卿悲惨的境遇被上官辰寥寥几笔带过, 为的就是不想让苏家老小徒增伤怀。剩下的约摸五页纸都用来表达了上官辰心中的亏欠与自责。 对于苏如卿进宫为后这事上官辰一直耿耿于怀,毕竟,若不是自己,说不定,苏如卿现在还是那个养尊处优, 藏于深闺的大小姐,怎会来宫中遭这种罪?最后,还把命给搭上了。 对于苏如卿,他心中有愧。 写完信, 上官辰心中难受,一整夜几乎没合眼。 一大早,上官辰推开房门, 几名家仆正在清扫院子里的落叶杂草。 上官辰揉了揉额角, 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长廊尽头, 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侧头看去,上官辰的目光从迷蒙瞬间转为惊喜。他放下胳膊,嘴唇不自觉弯出个好看的弧度:你来了。 东方胤其继续朝着上官辰的方向走来, 瞧见上官辰笑,他心中一动,面上也禁不住露出个似有若无的笑: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上官辰的目光落在东方胤其手中的托盘上,上面摆着两碟小菜,三个包子还有一碗清粥。上官辰唇角的弧度又扬高了些,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笑意:东方,你一大早不在相府好生待着怎么来了我府上? 院子里正在清扫的家仆不时往这边瞧上一眼,他们满脸笑意瞧着自家大人和东方胤其,似乎心情不错。 东方胤其笑而不语,端着托盘直接进了上官辰的房间:阿辰,进来说。 上官辰没有拒绝,转身跟了进去。 东方胤其将托盘放在桌上,又折了回来,伸手搂住上官辰的肩头往前面带:来,尝尝包子是否可口? 上官辰好笑瞧着东方胤其:府上的早饭我吃了十几年,不用尝也知道合不合口? 这次的不一样,来,尝尝。 东方胤其双手在上官辰肩上轻轻一拍,上官辰缓缓坐在圆凳上,他侧头看向东方胤其,眼底似有深意:怎么不一样,难不成是你亲手做的?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依旧笑吟吟瞧着上官辰。上官辰心口一暖,更加笃定地重复了遍:东方,真是你亲手做的? 嗯。东方胤其点头,在上官辰身边坐下,拿筷子给他夹了个包子放在碟子里,来,先吃个包子。 面前的包子,看着和平日里吃的没什么两样。只是,一想到这包子是东方胤其亲手包的,他的心里就暖乎乎的。 上官辰夹起包子咬了口,素菜馅儿的,是自己熟悉的味道。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包子是东方胤其包的缘故,他觉得今日的包子格外好吃。 一个包子很快就吃完了,上官辰扬起筷子又要去夹包子,东方胤其笑着打断他:除了包子,其他的也是我做的,阿辰不尝尝? 其他的也是你做的? 东方胤其挑眉笑道:嗯,是我做的。 上官辰动作顿了顿将筷子收了回来,喝了勺清粥,味道依旧不错。他夹了小菜就着清粥吃了不少,东方胤其看着他,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与宠溺。 吃完饭,东方胤其帮上官辰擦了擦嘴角:好吃么? 嗯,厨艺不错,不若以后来我府上给我做饭可好? 放在嘴角的手慢慢移动挪到了上官辰的唇瓣上,那只手动作极为缓慢地在唇瓣上来回摩哇哇哇挲:给你做饭可以,不过我要歇在府上。 好。 东方胤其得逞笑了笑:我要和你同榻而眠。 上官辰笑着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去:歇在府上可以,同榻而眠就算了哎你 东方胤其一把将上官辰抵在墙上,大手利落握住他的腰,他低头挨上上官辰的额头,邪魅一笑:不想和我同榻而眠。莫不是怕我会对你做这样的事? 说着,东方胤其低头在上官辰唇上咬】了】口。他咬】得并不用力,牙齿落在皮肤上,痒痒的,酥】酥的 。 淡淡的牙】印从嘴唇蔓延到下巴】脖颈,然后扩散至胸】口,甚至更隐】秘的部位。 东方,一大早的你做什么上官辰试图稳住心神,万般隐忍下声音还是变得断断续续。 东方胤其笑着抬头,明显眼底在压抑着什么:阿辰的意思是,一大早不能做,晚上便可以做,是么? 自然不是。上官辰慌忙理好自己到的衣襟,红着脸道,晚上也也不可以。 上官辰转身又要离开,这一次东方胤其直接将上官辰打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还体贴地为他盖上了被子。 东方胤其从身后抱住上官辰,并没有打算要松手的意思。 过了半晌,上官辰才好奇问了句:东方,你要做什么? 东方胤其将下巴埋在上官辰的颈窝蹭了几下,声音有了倦意:近几日没睡好,待会儿还要上早朝。阿辰乖,安静点儿陪我睡会儿。 早朝之上,处理完日常政务,末连坐在龙椅上淡淡扫视众人一遭,递了个眼色给运生。 运生会意,弯着腰上前几步,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今日陛下有要事要讲,诸位大人仔细听着。 大殿中,十分安静,无一人出声。 末连的目光略过一众人等在上官辰面上停留片刻,上官辰并没有看末连,他的目光不时瞟向某处。 顺着上官辰的目光望过去,末连眼底骤然聚起一股子冷意,因为,上官辰目光落下的地方站着的人正是东方胤其。 我大渊国泱泱大国,不能一日无后。皇后已去世多日,这些天朕思量颇多,最后决定立琳妃为后。 不可! 上官辰还没开口,上官落第一个冲了出去:陛下,琳妃乃小渊国长公主,并非我大渊国女子,立异国女子为后是大忌,此事还望陛下三思。 陛下,琳妃举止轻浮,恐怕难以担起大渊国一国之后的担子。 是啊,陛下,此事还需好生思量再做决定。 上官辰同东方胤其对视一眼,只见东方胤其眼中夹着一抹深沉的笑,并没有开口。 不但他没开口,就连他身后的邵年等人也没有开口,目前朝堂上反对的声音都是来自上官辰这边。 上官辰有些意外,末连做出这般荒唐的决定东方胤其竟然不管不问么? 此事,朕已决定,无需多说。末连黑着一张脸,不打算理会众臣的意见。 陛下!上官辰沉声一吼,不知因为过度用力还是太过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 大殿中央,那个略显消瘦的人,此刻,正腰板挺直一脸严肃地瞧着末连。 年轻的帝王眉心不悦地皱起:辅政大臣有话要说? 上官辰直直望着末连,声音清晰:是,臣有话要说。 自年少时起,末连就一直希望上官辰的眼中只有自己也只能看得到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上官辰眼中的确有人了,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心中苦涩横生,末连看着上官辰忽地变得有些暴躁,他挥了挥手没什么耐性:讲。 陛下,大渊国不能立别国的女子为后,这是皇室历代的祖训。不管陛下多宠爱琳妃,这皇室嫡子的血统断不能出任何差错。 上官辰在那里一字一句强调着,即使注意到末连面色逐渐变得铁青还是没有停下。 陛下当知,身为大渊国的帝王 够了!末连低吼一声,声音不高却全是怒火,朕是皇帝,是大渊国的天子,朕做好的决定断不会轻易更改。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 整个大殿静悄悄的。 众人从未见陛下在朝堂上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是对着上官辰,陛下以前可是从来不会朝上官辰发火的。 退朝运生扯着尖细的嗓子吆喝一声,末连走下台阶迈着大步匆匆往外走去。 陛下! 一声闷响,是膝盖和地面碰撞的声音。末连挑了挑眉,便要上前去扶上官辰: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辰躲开末连的手,目光定定地瞧着他:陛下,不能立琳妃为后。 你如果说方才末连是小怒,那么这一次末连是真怒了。触及周遭数百双眼睛,末连厉声吩咐,除了辅政大臣,其余人等尽数退下。 是。 众人互相打了个眼色,片刻功夫不到,大殿之上便只剩了末连,上官辰和东方胤其三人。 末连瞥了东方胤其一眼,语气不善:相国怎的还在? 东方胤其轻笑一声,目光落在上官辰身上:臣在此等等阿辰,陛下不介意吧? 收在宽袖中的手紧了紧,末连面色又青了几分:阿辰?谁准你这么叫的? 这个嘛东方胤其含笑看着上官辰,陛下得问阿辰。 上官辰此刻全然没有半分心思来说这些,他抬头,目光里夹着心痛:陛下,为何一定要立琳妃为后?臣知道陛下后宫无人,若是陛下愿意臣可以替陛下操办选秀一事。等秀女们进了宫,选个贤淑德厚的女子立为皇后即可。 因着方才东方胤其对上官辰的称呼,末连心里依旧是一阵烦乱:朕说了,立琳妃为后,此事没得商量。 末连抬脚要走,身后,冷漠低沉的声音荡了过来。那声音不大,末连却听得分外清楚:逼死皇后,立琳妃为后,这样一来小渊国自然愿意腾出更多的兵力来相助陛下。依臣看,陛下不仅是想要稳定大渊国这么简单吧?末连回头,上官辰抬起头来,对上末连眼中的震惊之色,忽地惨淡一笑,稳定了大渊国再反过来去攻打小渊国,这才是陛下的打算。 子安,谁同你说是我逼死了皇后?末连下意识去看东方胤其,东方胤其不闪不避,坦然接下他的逼视。 不对。上官辰蓦地凄惨笑开,是毒死皇后才对。 东方胤其!末连大喊一声。 陛下,臣在。东方胤其不紧不慢接话,话里还夹了几分得逞的笑。 陛下。上官辰声音并不高,奇怪的是,末连居然听到了,他弯腰将手搭在上官辰的肩上,声音有些急切,子安,此事你听我解释。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56) 上官辰拂开末连的手,语调极为冷淡疏离:陛下只需说是或不是。 我末连张了张嘴,半晌,终是没能找出什么解释的话来说。也是,解释什么,该怎么解释,上官辰说的都是事实。 过了许久,末连深深叹了口气,闷声道:是。 皇后娘娘醇厚贤良,一颗心中只装着陛下和天下,就连当时进宫也是为陛下解围而来。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哇上官辰闭上眼,重重吸了口气,皇后她竟落了个秽乱后宫的罪名,一个人在冷宫里孤孤单单地去了。 臣一直以为陛下是位仁君,现如今看来,是臣看错人了。 末连一张脸白了白,面上的威严褪去不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上官辰缓慢从地上站起来,他眼神淡漠,面色惨白,陛下,别人如何说你,我从来不信,只相信陛下。只是,陛下后来说话开始口不对心这才让我瞧出了端倪。有些事我不是没有察觉,不想道破只因依旧顾念着同陛下之间的那些往日情谊。上官辰同末连擦肩而过,分明是盛夏的光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子冷寒的味道,抱歉,以后臣不能在陛下身边护着陛下了。 子安!末连心中慌成一片,他踉跄往前跟出几步,声音不断颤抖着,子安,你说过会守着我,护着我,你说话不能不算数! 走到殿门口,上官辰顿住步子,侧头看向末连,眼角有清泪淌落:陛下,保重。 因着伤心过度,上官辰身子晃了晃,东方胤其赶忙伸手将他扶住。他回头冲着末连冷漠一笑,扶着上官辰离开。 末连想追上去,急走了几步,步子终于放缓停了下来。 追上去又如何?他该做什么又该解释什么?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的确骗了上官辰,害了皇后,他无话可说 回了府上,上官辰大病了一场。 东方胤其在上官辰身边陪了一整晚,帮他诊脉施针,待他病情稳定些天已经渐渐亮了。 上官辰沉沉睡去,东方胤其虽累却睡不着。 眼下,上官辰和末连说破一切,依照上官辰的性子是断不会再回朝堂的。若是如此,那么他和上官辰的未来需早做打算。 午时过后,上官辰终于悠悠转醒。 睁开眼,屋子里空无一人。 三儿推门走了进来,瞧着上官辰醒了,急急走上前来:大人,您总算是醒了! 上官辰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揉了揉眉心问:东方呢?东方回去了么? 将手里的清粥放在桌上,听到上官辰这话三儿禁不住眉心一皱:相国他在见客。 是何人来了府上,竟需要东方亲自出去? 三儿捧着粥碗,皱着张脸:是,是琳妃。 上官辰:琳妃!! 盛夏的天,正午过后更是炎热。树上的知了一声声叫着,叫得人心烦。 上官府前厅里坐着两个人,此刻两人正在说话。 你不同意?说话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妩媚女子,女子眸子细长,眼梢上挑,是那种让人一看便能记住的类型。 对,我不同意。东方胤其轻轻拨了拨茶盏,面上带笑,眼底并没有半分笑意。 女子不乐意了,声音里多了几分威胁:你可知你种了我的鸳鸯蛊,你若是不许我一夜,你的命可就算是完了。 东方胤其不屑挑了挑眉:瑶瑾,你也太看得起你的蛊毒了吧?这蛊毒我已经找人解了。他轻哼一声,区区蛊毒,能耐我何? 是么?瑶瑾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轻晃腰肢走到东方胤其跟前,伸手就要去摸他的手腕。东方胤其手腕一晃,将将躲开了瑶瑾的手。 瑶瑾没能摸到东方胤其的脉象,也不恼,她朱唇一勾,眼底笑意蒸腾:不让摸便是没有解,东方胤其,你骗不了我的。 东方胤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瞧着瑶瑾,面不改色:琳妃,你一个后宫妃子跑到臣子的府上来,若是让皇帝知道了不合适吧? 琳妃目光一怔,嘴唇微微抿住没有说话。 况且琳妃现下已怀了龙种,这般不顾身份同男子独处就不怕外人说你这龙种不纯么? 龙种?瑶瑾忽地一笑,那个笑太过灿烂,没有夹杂半分的妩媚与刻意,不经意一看竟觉得有几分可怜。她声音很低,一张好看的小脸高高扬着看向外面,若不是父皇施压,我不会怀上这个孩子。你明明知道的,我只想怀你的孩子。 瑶瑾声音不大,东方胤其却听得清清楚楚。他面上稍一怔愣,随即面色恢复如常,唇边还噙着一股子世事看透的笑:瑶瑾,你好生糊涂,有了这个孩子你便成了一枚真正的棋子,这一辈子你都别想好过。 奥?瑶瑾面上一扫方才的低落,重新扬起一抹妩媚的笑,你错了,只要我诞下龙子,那我就是以后的太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我不会后悔,除非瑶瑾往东方胤其跟前靠近一步,弯腰将他瞧着,除非,你会喜欢上我。 东方胤其自顾自抿了口茶,没有说话。 瑶瑾眼底的光逐渐散去,零星的光芒随即也黯淡不少:只要你喜欢我,我便弃了这后位,孩子也可以不要,只同你在一处。 清脆的一声,是茶盖落在茶盏上的声音。东方胤其将茶盏放回桌上,眼底波澜不惊:瑶瑾,你妄想。 哈哈哈哈瑶瑾笑着站直了身子,面上重新聚起一股子明媚,也对,你本就无情,我竟险些忘了你也是个心狠之人。 不错,对于不相干的人我的确无情。 不相干三个字落在瑶瑾耳中分外讽刺,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东方胤其你记住,我得不到的东西也断不会让别人得到。 她出了前厅,径直往大门的方向走去,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将她叫住:琳妃请留步。 瑶瑾回过身来,看清楚了叫住自己的是什么人,眸光立即冷了下来:是你? 上官辰从墙角处走了出来,面上挂着层淡淡的笑:不错,是我。 东方胤其也瞧见了上官辰,他急走几步站到上官辰跟前,伸手将他揽住:阿辰,你病刚好怎的就出来了?说着还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好在不烫,东方胤其一颗心才平稳下来。 瑶瑾看着东方胤其对上官辰如此关怀备至,心底的嫉妒油然而生:上官辰,本宫现在是皇后你竟然喊本宫琳妃,你好大的胆子! 上官辰不惧不怕,坦然对上瑶瑾那犀利的眼神:琳妃娘娘这个皇后怎么当上的我们心知肚明,您又何必将此事搬出来自取其辱呢? 上官辰,你居然敢羞辱我?! 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 瑶瑾一张小脸气得通红,看向上官辰的目光恶毒又憎恨:你究竟想说什么? 上官辰似是想起了什么,眼角坠了下去,声音里也裹了几分沉重:为什么是林勇? 瑶瑾盯着上官辰不说话。 你为什么选了林勇当冤大头? 瑶瑾忽地笑了:你还真是念旧,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对林勇的事念念不忘。 上官辰不想听瑶瑾的废话,他又重复了遍:为什么? 为什么?瑶瑾的笑声更大了,很明显她想让身边的体会到她此刻的快意,只是,上官辰怎么听怎么觉得那笑里只有悲哀没有快意,你难道不知道苏如卿去江南之前幼时是在京都度过的么?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苏如卿的爹苏岩有个远房表妹叫做齐芸,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后来,齐芸嫁了人,生下一个儿子,取名林路。瑶瑾瞥了上官辰一眼,继续道,因为两家关系亲近,齐芸经常带林路去苏府串门,这一来而去的林路和苏如卿也就熟了。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瑶瑾特意顿了顿,瞥了上官辰一眼,你懂得。 所以,林勇便是当年的林路。上官辰声音喃喃的。 怪不得,先前末连在朝堂之上宣布要迎娶瑶瑾之时林勇反应那般强烈,当时他还觉得诧异。现下想来,不过是爱意使然。 得不到心爱的女子,却希望她过得幸福,所以才会在朝堂上失态。 林勇,是被痴情所累。 说到底,我也没有冤枉林勇。是我派人盯着苏如卿不假,可林勇若不是没控制住分寸在御花园将皇后抱住,我也抓不到她的把柄。瑶瑾扬眉一笑,都是命,怨不得我。 说罢,转身离开。 上官辰身子虚弱晃了晃,东方胤其赶紧将他扶稳,温声斥责道:身子这么弱还出来乱跑,当真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 没有回答东方胤其的话,上官辰揪住衣领喘了口气:又是一个痴情人呐。 阿辰,我扶你回去吧。 上官辰忽地抓住东方胤其的胳膊:东方,我方才在外面听到瑶瑾说鸳鸯蛊的事,她说这鸳鸯蛊除了她谁都解不了,到底是真是假? 东方胤其亲昵刮了下上官辰的鼻尖儿:自然是假的,你莫要信她。 嗯。 回了房间,东方胤其将上官辰安置在榻上,又给他塞了塞被角才转身出门给她准备饭菜去了。 主人,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有没有想我?长时间不见真真,他这么冷不丁跳出来,吓了上官辰一跳。 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怎么?消失了这么久,突然良心发现了跑来和我叙旧? 真真耷拉着脑袋,有些不开心:主人,我业绩不合格,这些日子老板带我培训去了。 奥。上官辰现在很累,没什么心情同真真说话,随意敷衍了句。 主人。 上官辰闭着眼,声音迷糊:怎么了? 真真时不时抬头瞧上上官辰一眼,有些纠结,过了半晌,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主人,有新任务了。 嗯上官辰睡得迷迷糊糊,什么新任务? 这个嘛 上官辰睡意正浓,真真在这里吞吞吐吐的惹得他很不痛快:有话快说,我要睡觉了。 真真想了想,凑到上官辰耳边轻声道:新任务,杀了东方胤其。 上官辰:!!!!! 作者有话要说:  万恶的黑眼圈,好想跟你说再见 亲爱的小伙儿伴儿们,更啦!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孤独的水瓶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乘 30瓶;倥偬 6瓶;折柳 5瓶;清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62章 宫宴 瑶瑾身怀龙种又被立为皇后,这种喜上加喜的事宫里自是要大摆筵席以示庆贺。 末连派人给上官辰传了口谕, 让他也前去参加宴席, 只是口谕中对于上官辰要辞官一事半分也未提起。 自然,上官辰没去。 东方胤其原本也不打算去, 无奈上官辰对他左劝又说硬是将他给劝了去。 上官辰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觉得现下自己和末连关系紧张,若是东方胤其行事如此随性怕会惹怒了末连。 如今,末连手中除了大渊国的兵力, 风月山庄的兵力还有小渊国的兵力。而细细算来,东方胤其手中有的不过只是先前愿意追随自己的旧部,很明显东方胤其目前处于劣势。 若是东方胤其和末连硬碰硬,上官辰觉得东方胤其非但讨不到半分好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还会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这般思量着, 上官辰脑中忽地响起了真真的话。 新任务,杀了东方胤其。 新任务,杀了东方胤其。 真真的声音在上官辰脑中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 到了最后,上官辰直接被真真的声音彻底淹没。 上官辰痛苦地攥着拳头,因为过度用力, 拳头微微颤抖, 手指也扭曲到变形。 东方 吃过晚饭, 上官辰没有像往常一般去书房看书。他吩咐三儿给自己备了壶果酒,自己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月亮弯弯的,浮在漆黑的云彩上, 有些晃眼。 上官辰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有些烈,带着浓厚的果香。 其实,这果酒不属于烈酒。只是因为上官辰平日里甚少沾酒,是以酒量很浅,这才觉得酒烈了些。 酒不烈却醉人。 上官辰只饮了两杯,面上已有了微醺之意,他眸光迷离,却很亮,像是含着水光又像是含着星光。 上官辰嗤笑一声,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仰头,一饮而尽。他的声音很低,将一出口那声音便化在了风中:东方 长廊尽头,一个人影渐渐靠近,那人步子匆忙,衣摆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晃动,偶尔有月色落在那人身上,照亮一片明黄。 那人走得很快,不消多时便站到了上官辰跟前。 上官辰侧脸望过去,瞧见来人,有些懵,半晌无缘无故笑了起来:东方,你怎的回来这么早? 任谁都能听出上官辰声音里含着醉意,自然,末连也不意外。 他的目光落在石桌上,酒壶盖子歪歪扭扭扣在上头,手里还掏着只酒杯。 末连眉心不觉皱起,伸手去扶他:子安,你醉了。来,我扶你回房。 不曾想,上官辰一把抓住末连的手,眼中竟有两行泪滴落下来。他笑了,笑中带泪:东方,你说,若是我不在了,你可还会这般开怀?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57) 末连觉得上官辰这话说得古怪,一双眉毛皱得更紧了。他尽量学着东方胤其的样子,小心询问:阿辰,你为何会这般说? 上官辰的手抓得更紧了,他攀着那只手臂将末连拉低了不少,眼角的泪无声淌下:东方,我希望你这一生都过得开怀。 一股子酸涩在心头弥漫开来,末连瞧着上官辰心里百感交集。他才是和上官辰最早相识的那个人,他才是那个一直守在上官辰身边的人。凭什么,他东方胤其凭什么横】插进来一脚横刀夺爱,轻易占据了子安的一颗心? 好。末连回握住上官辰的手,他微微弯腰,在上官辰鼻尖儿上蹭了蹭,动作亲昵,阿辰,你醉了,我扶你回屋。 上官辰摇摇头,白皙的面上一片醉红之色:东方,陪我坐坐。 好。末连默默在桌边坐下,握着上官辰的手并没有松,阿辰,你今日为何不进宫赴宴? 上官辰无力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些:进宫赴宴?什么宫宴? 看来是醉得不轻,末连无奈摇了摇头:自然是陛下请你去的宫宴。 上官辰沉沉点了点头,声音含糊不清:奥,那个 心里大约知道上官辰不去的缘由,可末连更想听上官辰亲口说出来方能确信:为什么不去宫宴? 不想去上官辰眼皮很重,一副马上要撑不住的样子,我已辞官不管不管陛下批不批那折子我都不会再当这个辅政大臣了 证实了心中的想法,末连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他眼中的神色略有闪烁,然后勾起一个自然的笑,伸手将上官辰揽住:知道了,阿辰不想做那便不做。 嗯,不做。上官辰往末连怀中蹭了蹭,十分放松没有半分防备,东方 上官辰口中喊的虽不是自己的名字,但他眼下躺在自己怀中,声音又格外乖顺,是以即使上官辰口中喊的是东方胤其的名字,末连一颗心还是软了软,他抬手揉了揉上官辰的发顶:嗯,怎么了? 夏天的风很闷,很热,两个人靠在一处即使穿得不厚也很快出了一身的汗。上官辰清秀的眉心皱了皱,嘟囔了句:外面太热了,回屋睡觉 末连瞧着上官辰,忽地笑了,现在的上官辰还真像个小孩子。 屋里没有点蜡烛,末连借着月光摸索着将上官辰放在了床榻上。末连转身去摸火折子,一只手忽然拽住了他的袖子:东方,好热。 末连眸色猛地暗了不少,本来迈出去的脚也收了回来。他直接坐回塌边,将上官辰的手搭在自己脸上,仔细听不难听出末连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阿辰,你叫我? 好热上官辰扯了扯衣领,露出瓷白的肌肤,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淌下来,很快,脖颈上淌满了汗水。 子安。末连伸手触碰上官辰的脸颊,那张脸很红很】烫。 上官辰松开末连的袖子,自顾自地去扯自己的腰带,看来,是酒劲儿上头太热了。 末连抓住那双不安分的手压】在一边,一只手慢慢伸向上官辰的腰】间。 腰】带解】开,末连的手一路往上将衣带顺带着解了,最后那只大手停在上官辰的锁骨上。 上官辰的锁骨很好看,莹白的皮肤在月色映照下闪着白光,好看得紧。 低头在那锁骨上蹭】了蹭,那皮肤】滚】烫,带着上官辰特有的体】温,不断灼烧着末连,在他心中燎起一片熊熊欲】火。 上官辰敏】感地扬起了修长的脖子,弧度优美。月光上移照在他面上,映出一双迷离中带着水光的眸子。 子安。末连的心像是被火来回烤了好几回,那种感觉舒】服又煎】熬,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毫不犹豫伸手扯】掉上官辰肩】上的衣服,目光紧跟着一收,子安,我心中一直有你,只有你。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将这大好河山彻底拿回来摆在你面前,到那时候,你便陪着我守着这江山。只有你我,可好? 上官辰动了动,伸手勾住末连的脖子,含糊道:好。 末连面上一喜,将上官辰抱住:子安,你这般说,我很开心。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东方胤其冷着一张脸冲了进来。看到床上的两人,东方胤其二话不说走上前来将上官辰揽到自己怀中,顺带着将上官辰的衣服拢好,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温度:方才进门时,听秦叔说陛下深夜来了府上臣还不信,眼下看来竟是真的。 瞧着末连不打算说话,东方胤其继续道:今晚陛下特意为皇后设宴宴请群臣,陛下不在皇宫陪着皇后怎的反而在阿辰的床】上?此事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对陛下声誉有损,以防万一,陛下还是快些回宫的好。 末连缓缓下了床,整了整被压皱的袍角,亦是冷眼看向东方胤其:朕是天子,朕的事谁敢置喙? 东方胤其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对于此事旁人是不敢置喙,不过,陛下想过皇后么? 末连抿着唇没有说话,目光中仍是一片冷然。 小渊国现在愿意派遣兵力来帮陛下牵制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皇后的后位和她腹中的孩子。若是因为此事皇后对陛下心生不满,小渊国那边的后续兵力很难说。 东方胤其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眼中是目空一切的自信与骄傲,对末连全然没有半分敬意或是惧意:陛下若是觉得这些都无妨可以继续在这里待着,臣不介意。 你!末连目光落在上官辰身上,瞳孔猛地一缩,继而看了东方胤其一眼,转身往外走去,子安只属于朕,他以后也只会待在朕的身边。 东方胤其一记犀利的眼神扫过去:阿辰他不属于任何人,他只是选择了待在我身边而已。 末连没有接话,利落离开。 长廊上,脚步声渐行渐远,东方胤其收回目光将上官辰平放在榻上,替他捋了捋因出汗粘在面颊上的发丝,目光温和:傻瓜,人怎能随便乱认? 方才,东方胤其没有问,可即使不问他也能猜到是上官辰将末连认成了自己。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酒味,靠近了上官辰身上也是一股酒味。他猜,上官辰是醉了,不然怎么会容许末连对他做出那般亲密的举动。 上官辰迷糊中听到有人说话,睁了睁眼,模糊中瞧见一个熟悉的模样。他唇角弯起,温热的手抚上东方胤其的眉眼,眼神里满是怜惜:东方,这样看着你真好。 东方胤其觉得今日的上官辰似乎有些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一时间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笑着弯腰迅速在上官辰唇上点】了一下,轻笑出声:阿辰,你酒量浅,以后还是少喝的好。 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东方胤其的话,上官辰只是呆呆点了点头。被上官辰的样子逗笑,东方胤其伸手在他鼻子上轻轻刮了下:傻瓜。 上官辰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干涩:我渴。 渴?好,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东方胤其起身去帮上官辰倒水,端着茶盏回头,直接撞上了一堵肉】墙。东方胤其手一抖,茶盏甩出老远直接砸在了门板上,砸出一声闷响。茶盏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 因着这一股子冲击力,上官辰身形不稳仰头往后倒去。东方胤其迅速将他捞住,自己的后腰抵上圆桌撞了一下。他闷哼一声,对自己的伤浑不在意,赶紧去查看上官辰的情况:阿辰,你没事吧? 上官辰歪在东方胤其怀中,一只手不老实地扯着东方胤其的衣襟,口中喃喃自语:东方,你穿这么多不热么? 滚】烫的手从前襟探】了进】去,指腹在东方胤其胸】前若有似无地划过,他胸前一紧,一颗心像是有所感应般也紧了起来。东方胤其并没阻止上官辰的打算。他闷哼一声,任由上官辰在他身上一阵乱】摸。 上官辰得了允许,另一只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这只手往下游】走,从衣服下摆钻】进了他的裤】子,在东方胤其下】面肆意点】火。 东方胤其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幅度很大。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上官辰那红透的一张脸,心里一阵子心猿意马。 阿辰,你要做什么?东方胤其虚虚握住在他胸】前来回游走的那只手,并没有用力。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上官辰迷糊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水光潋滟,只是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你不喜欢? 东方胤其低头,使】坏似的在上官辰耳】垂上轻】咬了】口,引得上官辰浑身颤了颤东方胤其才满意笑开:自然喜欢,这个呢?阿辰可喜欢? 上官辰呼吸有些错乱:喜 后面的欢字还未出口,东方胤其一个转身将上官辰抱上了圆桌。他一手勾着上官辰的后】腰,另一只手从上官辰面颊上滑】落,划过修长的脖颈,动作极为缓慢。 指腹的剥茧划】过上官辰细】腻的肌肤,每到】之处都引】得上官辰不自觉僵】直了脊背,扬高了脖子。 轻】哼声从上官辰口】中缓缓溢】出,东方胤其低笑一声,停在他颈上的手慢慢往】下。 上官辰的腰】带方才就被末连给解】开了,几个大幅度的】动作下来,胸】前已是衣襟半】开。东方胤其手指稍一拨】弄,那衣】襟直接分】开,露】出里】头莹白的肤色。 东方胤其心中动】情,他俯身贴】上上官辰的唇,缓缓将舌】尖】儿送入上官辰口】中。 上官辰伸手抱住东方胤其,热】情地回应。东方胤其有些意外,今日的上官辰似乎有些不一样。 好像,比往日主】动了些。 看着心上人熟悉的面容,东方胤其眼底聚起一层笑意,心里暖暖的。 无妨,这样也未尝不好。 上官辰辞官后的第十日,府上来了个熟人。 此时,上官辰正坐在院中同东方胤其下棋。三儿兴冲冲】冲了进来,面露喜色:老爷,老爷,您猜谁来了?! 自从辞官后,上官辰就吩咐府上的人以后都喊自己老爷,因为即使末连不同意,他这个官也断不会再做了。 两人对弈目前上官辰多吃东方胤其两颗棋子,东方胤其有些郁闷正想着破解之法。三儿忽地喊这一嗓子听得东方胤其心中有些烦躁,他撇了三儿一眼,口气里夹着不悦:三儿,何事如此开心? 触及东方胤其眼底那缕冷色,三儿没忍住缩了缩脖子,转头看向上官辰:老爷,月少爷来了! 东方胤其:麻烦,捣乱的又来了。 上官辰握着棋子的手顿了顿,好看的眉皱在一处,好像并不怎么开心。 三儿纳闷看向东方胤其,东方胤其也看清了上官辰的反应,关切问了句:阿辰,你怎么了?怎么月良来了你好像不开心? 山興。 上官辰勉强勾了勾唇:没什么,三儿,你叫月良进来吧。他侧头望着东方胤其,东方,有些话我想单独同月良说。 简单一句话,东方胤其立即起身,伸手拍了拍上官辰的肩膀,转身离开:我四处转转,你们先聊。 嗯。 三儿走后不久,月良出现在了后院。瞧见上官辰他稍一怔愣,之后笑出一脸的喜色:阿辰,你近来可好? 上官辰点点头:我一切都好,你呢? 月良大咧咧在上官辰边上坐下,随手倒了杯茶喝:我一切都好,只是朱晏那小子实在缠人让我有些费神。这次来京那小子也偷偷跟着来了,估计会比我晚到几日。 看来你们关系处得不错。 月良听罢,大大咧咧笑了笑,将这话头一带而过:对了,听闻阿辰前些日子受了伤,现在这伤可好些了? 上官辰嘴角的笑僵了僵:好些了,你怎的知道我受了伤? 阿辰你远在京都,我不放心自是会时常派人探查一下你的消息。前些日子,听说你被人行刺我很是担心,无奈庄内事务繁忙没脱出身来看你,你不怪我吧? 怎么会?上官辰扯了扯嘴角,笑意并不大。 月良松了口气:不怪我就好。他又喝了杯茶水,再次看向上官辰时面上带了些犹豫之色,阿辰,听说你辞官了? 上官辰点了点头:嗯。 可是阿辰,大渊国的江山需要你,你怎能轻易就辞官呐? 是陛下让你来当说客的吧?上官辰没有回答月良的问题,他目光定定瞧着月良,声音平缓:月良,你多相识多年,我一直拿你当亲弟弟看待,有些话我想问你,你可要实话告诉我。 虽不知上官辰为何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过既然他猜出来了月良也不想瞒他。月良愣了愣,疑惑点了点头:嗯,你问。 上官辰移开视线看向院墙,目光中无喜无悲,只有平淡:月良,上次受伤其实是因为有刺客要刺杀东方胤其,我为了救他这才受了伤。 月良低低嗯了声。 那日,领头的刺客我看着有几分眼熟。 月良声音更低了:嗯。 上官辰收回目光,含笑望着月良,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月良,你实话告诉我,上次领头的刺客是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嘿嘿~~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63章 扣住 刺杀东方胤其一事月良没有同自己商量就动手,上官辰有些心寒。不过想想也是, 月良早就看出了自己和东方胤其关系不一般, 若是月良真的将刺杀一事告诉自己,那么他多半会给私下给东方胤其通风报信。 可即使是如此, 他还是心中发苦。 东方胤其虽然在朝堂上掌权多年却从未同风月山庄结过仇怨,是以风月山庄也犯不上冒险去行刺东方胤其。多年来,末连同东方胤其积怨颇深, 风月山庄作为大渊国的天军直接听命于末连,是以这件事不用深究他也知道是末连下的密旨。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58) 月良,我知道此事不是你的意思。上官辰苦笑一声,是陛下的意思吧? 月良震惊瞧着东方胤其,半晌过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是。 对于月良上官辰算不上责怪。皇命在身, 他也是身不由己。况且,自己当日身受重伤之时月良为了保全自己还中止了刺杀行动,想必后来末连定是龙颜大怒,风月山庄估计也没能幸免。 上次没能完成任务, 陛下可有怪罪风月山庄? 月良猛地抬头,看向上官辰,眼底中盛着惊喜:阿辰, 你还惦记着风月山庄说明你这心里还记挂着我, 并没有真的怪我, 是也不是? 月良在上官辰面前说话一向直爽没什么遮拦,在他心里他把上官辰当做兄长,一直都是。 上官辰望着月良眼底那抹因为激动带了些湿意的目光, 许久,别开头去,眼底逐渐绽放一朵笑意:是。 月良激动往前走了几步:阿辰放心,刺杀东方胤其一事虽然失败但陛下并没有惩处风月山庄,只是给了警告。 那就好。 阿辰,你月良迟疑半晌,还当我是兄弟么? 上官辰侧过身,正对着月良,唇角缓慢上扬:是。 阿辰!月良往前冲出几步,用力抱住上官辰,激动到热泪盈眶,一直担心此事若是被你发现你会如何对我,会生气,不理我,还是直接同我断绝往来,真的,好担心 好了。上官辰轻轻拍了拍月良的肩,声音有些不稳,知道你身不由己不过好在好在东方咳咳东方没什么事 发现自己将上官辰抱得太紧,月良立即松了手,慌忙腾出一只手替上官辰顺气:阿辰,都怪我不好,把你弄】疼了。 无妨咳咳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搭上官辰肩膀,将他勾到怀中:阿辰,怎么了这是?说话间,一双凌厉的凤眸略过月良,声音里含着冷意,你对阿辰说了什么? 月良同东方胤其的目光对上,眸色一变,声音中带了明显的歉意:东方胤其,之前的事对不住了。 东方胤其眉梢一挑,显然不知道月良说的是何事。他一边继续拍着上官辰的后背,一边递给月良一个探询的目光。 月良扁扁嘴,沉默了会儿,思量着该用什么措辞将那事说出来比较好:东方胤其。 月良一向讨厌自己这个东方胤其一直都知道,是以在东方胤其看来,月良这番貌似自责的举动很是奇怪:如何? 上次在相府刺杀你的人是我。 是么?东方胤其面上没有半分波动。 我带着一群人来刺杀你,还致使阿辰受了伤,这些你都不生气么?月良觉得东方胤其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气度才对。 你带人来刺杀我是皇帝指示的吧? 月良迅速瞧了瞧上官辰,上官辰对着他摇了摇头,月良会意,上官辰是不想东方胤其和陛下之间的仇恨越来越大:不是。 阿辰不让你说你便不说,你还真是听话。可此事即使你不说,我也早已猜到了大概。你方才的迟疑已经让我确信,此事的主谋就是皇上。 月良撇撇嘴,无奈瞅了瞅上官辰。 你奉命来刺杀我,我不怪你。 月良惊讶看着东方胤其,正想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动。东方胤其后面的话一出,月良又乖乖闭了嘴。 可是因为你阿辰受了伤,此事,我不能原谅。 月良也知道此事自己没什么可解释的,他低下头说话声音很低:此事是我做的不对。 靠在东方胤其怀中歇了会儿上官辰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他站直了身子宽慰月良:月良,此事,我不怪你。 阿辰。月良抬起头,眼眶里的湿润清晰可见。他猛地冲上前来再次抱住上官辰,声音里带了颤抖,阿辰最好了 放开他。是东方胤其的声音,语气中的不悦表达得淋漓尽致。 我不!月良紧紧抱着上官辰做视死如归状。 放开!声音比之前更冷了。 对上东方胤其那冷到极致的目光,月良终归是有些后怕,对视没多久还是别来头去,执拗道:不放! 你放还是不放?这一次,声音里除了冷寒还带了威胁的气息。 月良望着上官辰,心里嘀咕自己究竟是放还是不放,舌头没控制住打了个滑:不放。 说完,月良就后悔了。因为东方胤其听了他的话以后,冷笑一声,缓缓抬起了右手。 月良顶】着最后一丝倔强,闭着眼重复道:不放。 上官辰实在看不下去,他笑着打落东方胤其的胳膊:好了,别闹了,别吓着月良。 阿辰,你的心居然向着这小子? 没等上官辰回答,月良没有眼色地抢了个先:阿辰对我最好了,怎么?你不服? 东方胤其不着痕迹挑了挑眉,然后闷声一笑就连眼角都带了笑意:我不服。 月良狐疑瞧着东方胤其:为什么? 东方胤其勾了勾唇,落在上官辰面上的目光变得暧昧起来。上官辰下意识觉得东方胤其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他试图阻止,东方胤其自是没给他那个机会,直截了当地道:阿辰的每一寸】肌】肤我都看过。看到月良逐渐放大的瞳孔,东方胤其满意笑了,这些你看过么? 月良:! 上官辰:好你个东方胤其,这般口无遮拦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阿辰,你去哪里? 日头太大,回屋里避避。 阿辰,我陪你去。 月良迅速跟上,院子里,只余东方胤其站在日头下,笑出了一脸的暖意。 朱晏是在两日后到的京都,他一到京都便马不停蹄来了上官辰的府上。 只是,到时,已是深夜。 秦谷给朱晏安排好住处就回去休息了,自然也没注意到,他刚一转头身后的人就打开旁边的房门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隔日,上官辰在月良的呵斥声中醒来。 我说,你小子还要不要脸了? 上官辰揉揉额头从床上坐起来,不错,是月良的声音。 喂!月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的这般粗鲁? 这声音是朱晏? 上官辰下了床,转身往外走去。 和你这种半夜爬人被窝的人我用不着君子! 好,那下次我直接爬人好了。朱晏似笑非笑的声音里带着揶揄。 你!好你个不要脸的!月良被气得不轻,清秀的眉毛止不住上下颤抖。 哈哈!朱晏大声笑道,月良,你这是何必呢?今早你醒来时不还抱着我喊我名字么?怎么?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我怎的从未发现你是这般没良心的? 月良红着脖子去捂朱晏的嘴:什么抱着你?什么下了】床?月良,你别胡说! 朱晏顺势抓住月良的手腕,眼底笑意渐深:月良,你脸红成这般,莫不是说着,他忽地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又抬头瞧了瞧月良的衣衫,莫不是昨夜我睡着之后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月良用力挣开朱晏的控制,一个拳头招呼过去,找打! 朱晏身形微动,轻松躲开月良的攻击,说话不紧不慢:打不着。 他面上闲散的笑惹得人火大,月良大喝一声看招又招呼了过去。 十几招下来,两人依旧难分胜负。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朱晏是有意在让着月良。 一大早不吃饭就在院子里打情骂俏,还真是少见。东方胤其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月良听罢,立即收了手走到桌边不自然坐下:东方胤其,你别瞎说! 东方胤其没有理会月良,抬头冲着月良身后暖暖一笑:阿辰,来,吃早饭。 上官辰含笑着点头。 朱晏也走到桌边靠着月良坐下,伸手就去夹桌上的包子。一只手动作迅速将朱晏的筷子打开:你们的早饭马上就到,这是阿辰的。 月良皱皱脸皮,委屈巴巴瞧着上官辰:阿辰,我想吃包子。 上官辰笑着点头:嗯,吃吧。 不行。东方胤其立即又补充了句。 朱晏不乐意了,他坐在东方胤其对面,冷眼瞧着他,说的话也是冷的:东方胤其,不让月良吃包子,你什么意思? 来了!大家尽情吃,不够厨房里还有。说话间,三儿将一个大托盘放到了桌上。 月良的目光在大托盘和小托盘之间仔细转了几遭,纳闷看向东方胤其:分明都是一样的饭菜,你为什么不让我吃? 东方胤其慢条斯理夹起一个包子放到上官辰碟中:阿辰吃的是我亲手做的,你们吃的是别人做的,这就是不同。 月良:至于么,我根本就不想吃你做的好不好? 朱晏:无语。 吃过早饭,东方胤其去上早朝。 直到晌午,人还没回来。 上官辰不放心,派了人出去打听。 下午的光景,出门打听的家仆赶了回来:大人,出事了! 上官辰紧张从石凳上站起来:何事? 相国被陛下扣在了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亲爱的萌,晚安啦! 第64章 传言 上官辰进宫时天已经黑了,夜空中闪着零星的光, 月亮也不怎么亮。 引路的太监时不时回头偷看上官辰几眼, 心中直犯嘀咕。上官辰已多日不上早朝,辅政大臣早已辞官一事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眼下, 上官辰顶着夜色进宫面圣,陛下非但不加阻拦还私下默许自己若是见到上官辰便为他带路,此事令人费解。 其实, 除了上官辰辞官一事在宫中传得厉害,还有另外一件事也传得有鼻子有眼儿。 上官辰在意陛下多年,情根深种的那种。 只是,后一件事被人刻意压了下去。不用猜也知道,压制这事儿的约摸就是陛下。 陛下如此在意上官辰, 莫不是这传言是真的? 太监晃晃头试图收回心神,他回头望了望上官辰。上官辰目光平静看着前方,周遭静得有些奇怪。 灰朦的月色落在上官辰面上,将他莹白的皮肤衬得像是上好的美玉。 领路的太监止不住赞叹, 辅政大臣上官辰生得是真好,温润如玉,君子端庄, 说的可不就是这样的? 主人, 上次我同你说的任务可不要忘了。真真探出头来, 面上一派担忧。 上官辰瞧着真真,声音没什么起伏:知道了。 真真没有立即回话,他皱着眉低着头, 仔细思虑半晌才又开口:主人来这里只有完成了所有任务才能顺利回去,主人可千万不要忘了这一点。 这一次,上官辰没有抬头,他的目光静静落在前方,声音有些遥远:知道了。 真真想走,蹙着没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说一句:主人,你知道的,若是完不成任务不但回不去还会 这些我都知道。上官辰烦躁瞪了真真一眼,声音里已有了明显的不悦。 看出上官辰此时心情不佳,真真也不想继续唠叨: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主人了。真真往后走了几步,终是没忍住定住步子又补充了句,主人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这一次,他没有回。真真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上官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清瘦的肩膀在一片夜色中摇摇晃晃。 是残烛,是枯叶,孤独悲伤。 大人,到了。领路的太监在一个破旧的院落前停住,抬头示意上官辰进去,陛下,就在里面,大人进去吧。 掉了墙皮的院墙上刻着一行不起眼的小字,那字很小,旁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上官辰一眼就看到了。 相守,相护,一辈子。 字虽算不上出挑,却也是分外清秀好看的字体。仔细看,不难看出这是两个人的字迹。 上官辰自是认得这个地方,幼时,末连时常偷偷带着他跑到这个废弃的院子里玩儿。 院子里长着许多桃树,桃子成熟时他便和末连坐在桃枝上吃桃子。 那时候的时光,真好。 大人,进去吧,陛下在等着大人呢。太监瞧着上官辰神情凝滞似在走神,提醒了句。 上官辰拢回思绪:好。 迈出的步子很沉很重,上官辰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艰难。 院子里,桃树种了满院,桃枝交错而生,恍惚中上官辰似乎又看到了昔日里那两个嬉笑打闹的少年。 多年前,这里也曾是一片欢声笑语。 沉重的步子似是更重了,上官辰轻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朦胧月色下,一个明黄的人影站在院子中央。 那人侧身而立,望着大片的桃树发呆。 他似是看得出了神,直到上官辰走到跟前那人才回过神来。 末连看着上官辰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深沉带着期待已久的喜悦,就那么直直地瞧着上官辰。 上官辰站在原地回望着末连,半晌,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末连,你我之间隔了太多的人和事,以往的情谊也变了样,你又何必执着?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59) 末连两个字一出,末连激动地浑身一抖。时隔十多年,上官辰终于再一次喊了自己的名字。 子安。末连颤抖着喊出上官辰的名字,相守,相护,一辈子,是我们当初共同写下的誓言,这些话还作数么? 上官辰惨淡笑开:那时的你,与我是挚友,是以我愿意守着你,护着你,倾尽一生时光站在你身边。而如今,你是大权在握的皇帝,早就用不着我的守护了。 听了上官辰的话末连慌了:可是,当初我即位时你也说过也会一直在我身边守着我,护着我的。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兵权被人欺凌之时你愿意站在我身边,如今我变强大了你反而离我而去? 为什么?上官辰嘴角上扬,看着在笑,只是那笑里分明全是苦涩,末连,缘由我已同你讲了多次,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你已经失了本心,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末连了。 我没有,我还是以前你认识的那个末连,我只是,只是手中有了兵权而已。话说到后面,末连的语气弱了下去。大概,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番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上官辰无奈笑出声来:我认识的末连不会伤害像皇后那般善良的女子更不会为了权利割地求利,置百姓于不顾。他释然看向末连,你变了,你不再是我认识的末连,也不再是那个我愿意追随一生的君王。所以,末连,放手吧。 末连身子晃了晃,帝王面上特有的威严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悲伤:子安,你知道的,我放不下你,我对你 陛下!上官辰低声止住末连后面的话,草民说过,草民和陛下绝无可能。 像是忽然清醒过来,末连悲伤的眸子里涌上一股子冷静:你要辞官,我不准。 上官辰低笑一声:陛下莫不是忘了?依照大渊国律例,但凡大渊国辅政大臣愿意皆有自行辞官的权利,无需经过皇上批准。上官辰声音淡淡的,说的话却像是铁锤,一下一下敲在末连胸口,敲得他呼吸困难,所以,我现在只是一介草民,再也不是大渊国的辅政大臣了。 子安,你 陛下。上官辰打断末连的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末连抿着唇不作声。 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上官辰还没见到东方胤其有些着急:陛下,东方胤其现在人在何处? 东方胤其?空气中弥漫着冷漠的气息,周遭像是结了冰般冷寒,半晌,末连重新扯起唇角:子安寻他作甚? 上官辰也不恼:陛下将东方胤其扣在了宫中,草民要找他自然要来问陛下。 末连背过身去:他不在宫中。 陛下! 好了,朕累了,你先回去吧。今日的事朕就当你是一时冲动说的胡话,等你想通了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 可是,陛下 末连依旧背对着上官辰,声音笃定没有半分回转的余地:退下吧,朕累了。 上官辰皱眉退下。 出宫路上,上官辰尽可能走得快了些,他思量着出宫以后直接去趟东方胤其的府上,说不定末连说的是真的,东方胤其已经回府了。 分明是同一条路,同样的距离,奇怪的是,上官辰却觉得面前的路分外漫长,仿佛长得没了尽头。 到宫门时,上官辰因为走得急出了一身的汗,汗水顺着额角流了满脸。 当值的侍卫瞧见上官辰全都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上官辰想说他已不是辅政大臣了不必行礼,转念一想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算了,说不定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皇宫,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月亮越升越高,照在树梢上,闪出一片银白色的光,十分好看。 上官辰轻叹一声,一抹愁绪飘上心头,也不知东方胤其现下身在何处。 车夫瞧见上官辰出来立即帮他掀开车帘:大人,请。 上官辰点点头,面色有些苍白:去相府。 是。 京都主街上,马蹄车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中格外清晰。 很快,这辆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外。 上官辰匆忙下了马车,提着步子直奔相府门口,空旷的街上有马蹄声传来,上官辰不禁止住了步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马蹄声渐渐进了,一辆马车慢慢出现在上官辰的视野中。 马车越来越近,上官辰的目光也越来越亮,他转过身正对着马车驶来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车夫喝停马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那人一身绛紫朝服,凤眸如画,眉宇间带了些倦意。他就那样站在马车边上,眸中含笑将上官辰望着。 上官辰眸光闪烁,唇边的笑缓缓漾开,他抬脚一步一步朝那人走了过去。 东方胤其也抬脚往这边走来,夜风带起他的衣角发梢,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两手相握,眸中含情。 东方,你回来了。 东方胤其目光幽深瞧着上官辰,面上笑意成花:阿辰,我回来了。 上官辰用力点头:嗯,回来就好,陛下没有为难你么? 没有。东方胤其笑了,他将我扣在宫中不过是想逼你现身罢了,你进宫之后他便让我出宫了。 上官辰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抬手抚上东方胤其的眉眼,缓缓笑开:无妨,回来就好。 伸手在上官辰发间点了一下,东方胤其话中带笑:傻瓜,这般模样作甚,难不成要哭了不成? 没有。上官辰单手环住东方胤其的肩膀,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声音中尽是欢喜,你回来了,真好。一抹湿润自眼角滑落,晶莹剔透全是欢喜。 一只手在上官辰背上轻轻拍着:阿辰,你放心,我没事也不会有事。因为有你,我不允许自己有事。 阿辰,我想守着你,护着你,纵使耗尽一生也不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空,提起更啦,么!!!!!!! 第65章 祝大成 京都主街上,站满了大渊国的百姓。 从茶馆二楼望过去, 下面人头攒动, 好不热闹。 主街上除了来看热闹的百姓还有在维持秩序的大渊国士兵,丁川站在主街中央, 目光不时瞥向城门的方向。 老爷,是谁这么大的来头,陛下竟然专门派了官兵前来维持秩序。三儿站在上官辰跟前, 心里是止不住的纳闷。 上官辰捧起茶盏喝了口,面上神情淡淡的:能让陛下这般上心的人自然是个大人物。 今早,东方胤其同自己提过,今日大渊国会有大事发生。想来,他说的大事便是这个吧。 嗯。三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老爷,相国离开时让我把这个给你,今早我一忙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三儿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一块圆润的石头递到上官辰跟前。上官辰抬头瞧着那石头, 目光逐渐由平淡转为温柔。他伸手接过石头,声音里也夹了明显的喜色:这是暖玉。 暖玉?三儿盯着那块石头仔细瞧了瞧,忽地恍然大悟, 暖玉?!大人说的可是暖玉节的暖玉? 上官辰轻笑着点头:正是。 暖玉上, 皑皑白雪中站着位少年。那少年背影单薄, 隐在风雪中有几分模糊。 上官辰望着雪地上的人影稍一愣神,有那么一刻他竟觉得那少年看着有几分熟悉。 三儿瞧着上官辰面色不对,关切问了句:老爷怎么了?这石头可是有哪里不对? 奥, 没有。上官辰失笑摇头,是我弄错了。说罢,他将暖玉收进袖中,重新看向窗外 。 主街上,百姓越聚越多,丁川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维持秩序,着实忙得很。 马蹄嗒嗒声逐渐变得清晰,上官辰清澈的眸子微微一弯:来了。 三儿好奇瞅向窗外,正好瞧见浩浩荡荡进城的车马。 高头大马上坐着位蓝衣青年,那青年生着络腮胡须,浓眉星目,腰间一把大刀颇为霸气,只是身上的衣衫染了不少血迹,发髻也有些凌乱。 青年身后跟着几百名士兵几十辆马车,士兵们个个宽背粗腰,一副壮汉样儿。同样,身上也染了不少鲜血。风吹过,车帘随风晃动,透过缝隙能隐约看到车厢里躺着的士兵。 一个个,俱是鲜血淋漓,想来是受了重伤。 丁川瞧见来人,立即迎上前去。蓝衣男子瞧见丁川,也下了马,走到丁川跟前。 敢问,阁下可是烈云国的祝将军? 蓝衣男子略显迟钝的目光在丁川面上扫了许久,慢吞吞道:在下烈云国祝大成,阁下是? 丁川恭敬行了一礼:在下陛下殿前侍卫丁川,奉陛下口谕前来恭迎祝将军入宫。 客气了,客气了!祝大成粗着嗓子笑了几声,想了想笨拙转了个话题,他回身望了望身后的士兵,询问丁川,那我这些士兵该如何安置? 陛下已经为将军准备好了住处,将军先回住处洗漱,然后我带祝将军入宫。 祝大成二话没说,利落应了下来:好!终于有落脚的地方了,哈哈哈! 上官辰忍不住蹙眉,祝大成处理事情这般不懂变通,怎么看也看不出曾经是烈云国的镇国大将军。 浩浩荡荡的车马跟着丁川走了,只余身后窃窃私语的百姓。 这个烈云国的祝大成不是烈云国战无不胜的镇国大将军么?怎的今日落魄成了这般模样?莫不是在前线战败了? 别胡说,听说,这祝大成好像是起兵造反败了,走投无路才转身投向我大渊国的。 真假?咱们大渊国和烈云国素无来往,怎的会和这祝大成扯上关系? 还不是因为祝大成杀敌厉害,趁他其落魄之际将他收入大渊国,估计是等着以后用兵之时让他大展拳脚吧。 原来如此 街上的百姓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上官辰放下手中的茶盏,递给三儿一个眼色缓缓起身往外走去:热闹看完了,回府。 自从辞官后,平日里,除却待在府上看书作诗,上官辰也喜欢带着三儿出门转转。没了朝堂政务缠身,上官辰这日子过得也还算惬意。 除了,真真跑来催他完成任务的时候。 出了茶馆,外头一片艳阳高照。上官辰抬头,阳光实在刺眼。没能坚持多久,上官辰伸手去挡那日光。 刚出门,三儿就觉察到了那种火烧火燎的灼热感。三儿心想,自己都热成了这般,上官辰本就身子骨差估计更受不住,他忍不住转身催促上官辰:老爷,外头日头太大,咱们还是快些上马车吧。 上官辰收回视线,平静扫视周遭一圈。丁川他们早已离开,街上也恢复成了平时的热闹模样。上官辰看向三儿,一双好看的眸子缓缓弯起:三儿,你说,祝大成来大渊国目的为何? 三儿没想到上官辰会问这个,他胡乱抓了抓后脑勺,面上很是纠结:老爷,方才百姓们不是说了么?他是起兵失败走投无路才来的大渊国。 走投无路?上官辰默默看着三儿,淡淡的笑缓缓荡开,三儿,你当真这么认为? 我三儿再次纠结地抓了抓后脑勺,半晌,还是皱着一张面皮,声音也显得有些皱皱巴巴的,老爷,这个我真猜不出。 一个功勋在身又深受烈云国爱戴的大将军居然会起兵造反?奇怪的是,凭着他做多年驰骋沙场的作战经验,这一战他居然输了。更奇怪的是,方才他和丁川谈话,在我看来他脑袋分明有几分不灵光。后面的话上官辰越说越慢,嘴角却越扬越高,有意思。 回府的路上,上官辰安静坐在车厢里没什么多余的话。三儿瞧着自家老爷没什么说话的兴趣也很识相没有多话。只是,他想了一路,仍是没想通上官辰之前的话。 有意思?他实在是看不出祝大成来大渊国一事究竟是哪里有意思。 老爷,前面有位公子,好像是在等大人。车夫的声音隔着车帘挤了进来,大人,这位公子看着有些眼熟。 上官辰眼皮动了动,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停车。 车夫停了马车,上前恭敬替上官辰撩开车帘往后看去:老爷,就是那位公子。 外头,丁川站在马车前头,身上还穿着侍卫的衣服,看来是还没来得及换下。 上官辰冲着丁川勾唇一笑,目光里有些意外:丁侍卫怎么来了? 丁川的眼睛亮了亮,他迅速走到马车边上,伸手就要去扶上官辰:大人,卑职扶你下来。 上官辰下马车的动作稍微顿了顿,他抬头瞧着丁川,目光里头带了些感激,伸手搭上了丁川的手:多谢。 下了马车,上官辰微微理了理衣衫,他看着丁川面带笑意,似乎心情不错:丁侍卫能来看我,我这心里很是开心。不过,我已辞官不再是大渊国的辅政大臣。丁侍卫若是不嫌弃我这一介草民,以后唤我一声本名就好。 丁川的笑忽地僵住,然后他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回过神来,绽放出一个无比明朗的笑:好,那卑职以后 哎上官辰打断丁川的话,都说了,我已辞官,以后丁侍卫在我面前也不必自称卑职。 丁川不好意思笑笑:那以后我便唤你上官辰可好? 好。 丁川似乎很开心,他眉眼弯起,目光时不时撇过上官辰。每回同上官辰的目光对上,他的面上便是一红,上官辰好笑瞧着丁川:丁侍卫的脸怎么这么红? 是么?丁川连忙伸手摸了摸脸,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有些局促道,可能是天太热了,晒的。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60) 上官辰觉得丁川说得很是在理,今日的确很热:今日日头这般大,丁侍卫不如去府上坐坐? 丁川眸中的光又亮了些:好一个字出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眸中的光迅速黯淡下去,目光里隐约还带了些担忧,还是不用了,我还要回宫复命,等他日得了空我必会登门拜访。 既然他有事在身上官辰也不好勉强,他微微一笑:无妨,那下次丁侍卫若是有时间可以来府上寻我,到时候,我必为丁侍卫奉上一壶好酒。 丁川目光炯炯瞧着上官辰,声音异常激动:好!一言为定! 上官辰含着笑点头:一言为定。 丁川对了上官辰抱了抱拳,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上官辰,以后你唤我丁川就好。 上官辰站在日光下,眼角上扬:好,丁川。 丁川回过头去,没走几步再次顿住步子,回头,对上的依旧是那双含笑的眸子:上官辰,你辞官一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么? 此事我既已下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上官辰目光淡淡的,你若当我是朋友,此事就莫要劝我。 好。丁川冲着上官辰露出一个同样淡淡的笑,我尊重你的决定,不劝。 好。 阳光下,丁川的影子被拉得细长。他走得很快,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墙角处。 老爷,老爷。三儿拽了拽上官辰的袖子,不断冲着他挤眼。 上官辰不解瞧着三儿:三儿,你眼怎么了? 三儿听了眼睛挤得更快了,边挤眼还边小声道:老爷,你身后有人,有人 有人?上官辰转身往后看去,随即笑了,他好笑看着三儿,我当是谁来了把你吓成这般? 三儿拽了拽上官辰的袖子压低了声音,好心提醒道:老爷难道就没发现他现在很生气么? 上官辰自是发现了那人面带愠色,虽不知那人为何心有不悦但他更不理解的是三儿为何会紧张成这样子:发现了,怎么你怕他? 三儿无奈白了上官辰一眼:我怕他作甚,还不是担心老爷。他现在这模样,十有八九是因为 三儿,你带着车夫下去,我和你家老爷有话要说。东方胤其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沉稳中夹着不悦。 上官辰含笑瞧着东方胤其:有什么事 还不下去? 东方胤其没等上官辰说完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遍,这一次,明显怒意更盛,三儿匆匆等了东方胤其一眼,带着车夫跑了。 上官辰皱了皱眉:东方,你无故发什么脾气? 无故?东方胤其冷冷一笑,往前走出几步,握住上官辰的一只手腕,方才丁川瞧你的眼神我都瞧见了,怎么,你同旁人打情骂俏,还不准我生气么? 方才,东方胤其命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上官辰的马车后头,是以丁川并没有发现东方胤其,自然,上官辰也没有发现。 然后,他便看到了上官辰对着丁川那毫无防备的笑,也看到了丁川望着上官辰时那有些痴迷的目光。 上官辰觉得东方胤其在无理取闹,转身就走:你简直是在胡闹! 握住手腕的手忽地用力,上官辰没有防备身子直直往前倒去。东方胤其勾住上官辰的后腰将他贴向自己,上官辰闷哼一声抬头瞪着东方胤其:东方胤其,你做什么?! 东方胤其蓦地邪邪一笑:不做什么。他伸手拂过上官辰的眉眼,动作轻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后不要对别人那样笑,别人会误会的。 上官辰无奈摇头,作势要走,不曾想东方胤其再一用力,将上官辰彻底揽入怀中。他将头侧到上官辰耳边,缓缓吐出一口气:要笑也可以,但只能对着我笑。 东方胤其,你 东方胤其低头在上官辰脸颊上蹭了蹭,软了声音:乖,不要对别人那样笑,我会伤心的。 上官辰最受不了东方胤其这种语气,少卿,他终是硬不下心肠回绝,缓缓点了点头:嗯。 东方胤其轻笑出声,他伸手在上官辰头上拍了拍:那你以后可要注意。 知道了。想起之前城门前的那一幕,上官辰问道,对了,今早你同我说的大事可是指的烈云国祝大成的事? 正是。 东方,你不觉得祝大成的事有些蹊跷么? 东方胤其无所谓笑笑:阿辰莫急,有没有蹊跷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上官辰傲娇脸:不要拍我的头,会变傻的。 东方胤其无所谓摊手,一脸的奸笑:傻了更好,傻了就是我的傻媳妇儿!哈哈! 第66章 弑君 近几日,月良出入皇宫比较频繁。今日从皇宫回来, 他面上挂着层阴郁。 朱晏凑到他边上笑笑, 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看你这模样,怎么, 陛下为难你了? 月良勉强扯出一抹笑:没有。 没有?朱晏狐疑瞧着月良,半晌沉了脸色,陛下难为你了。这一次, 朱晏的语气是肯定并非询问。 月良抬头瞧着朱晏,半晌有些难过别过头去:陛下让我做一件事,但是那件事我不想做。 朱晏伸手歪过月良的头,声音温和中带着心疼:不想做便不做,放心, 一切有我。 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月良苦笑一声,朱晏,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那可不行。朱晏笑着在月良脑门儿上点了下,声音里尽是笑意, 你的事我厚着脸皮也要管。 月良瞪了朱晏一眼:你这人好生奇怪,怎的还有人像你一般喜欢自找麻烦? 我愿意。朱晏牵起月良的手,眼中的笑是那耀眼的星月, 好看得紧, 自找麻烦, 我愿意。 你月良诧异瞧着朱晏,半晌只是轻叹一声,你怎么这么傻? 朱晏咧嘴一笑, 轻松将月良收进怀中,我不傻。我只是在意你。 月良将头靠在朱晏肩膀上,说出的话带了不少疲惫:朱晏。 嗯。朱晏轻轻在月良肩头拍了拍,怎么了? 你说我们以后会待在一处么? 朱晏不满戳了戳月良的额头:我们一直待在一处,你这感慨从何而来? 月良无奈笑笑: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现在,朝堂上暗流涌动。自从祝大成来了京都,陛下那边的兵力越来越多,陛下对东方胤其也越来越不放在眼里。面对陛下的不断壮大,东方胤其似乎没有一丝恐慌抑或是惧意,我总觉得这里边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朱晏低头在月良发顶蹭了蹭,依我看,朝堂上一切都正常得很,是你多想了。 是么?月良闭上眼,试图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若是如此,就好了。 树影落在月良面上投下一圈圈斑驳的树影,他静静闭着眼睛,分外安静听话。朱晏禁不住低头,慢慢靠近月良。 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对上近在咫尺的双眸,月良忽地脸红了,他一把推开朱晏,转身就走:朱晏,你小子整日想着对我图谋不轨,你还要不要脸了。 朱晏笑着追上去:不要,有了你还要什么脸面?! 你小子简直在胡说八道,哎,你亲我作甚? 哈哈!朱晏笑得很是得意,喜欢便亲了,怎么,你不愿意? 自是不哎朱晏你这小子,又来?!月良伸手在唇上擦了两下,话里是不悦可是面上分明带着笑意,朱晏,你给我站住。 我不。朱晏边说边往前走,走了几步,转身懒懒吐出两个字,就不。 月良被他气笑:朱晏,你个傻子。 朱晏站在长廊下,目光略过一根根廊柱准确无误落在月良身上,眼底的笑逐渐晕开。 月良,能待在你身边,做个傻子又何妨? 东方胤其下了早朝将上官辰叫到一边,眼睛里亮晶晶的。 上官辰不解瞧着他:东方,看你这模样今日早朝上可有什么趣事发生? 东方胤其故作深沉不说话,只是认真瞧着上官辰。 上官辰被他瞧得不自在,抬手在他面前晃晃手:东方,你 晃动的手被东方胤其轻轻握住,东方胤其栖身上前,低笑出声:你的手晃得我眼花。 上官辰另一只手轻轻在东方胤其肩头砸了下:胡说,我只晃了几下哪儿有那么厉害? 阿辰。东方胤其望着上官辰,眼底的笑逐渐收起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我打算辞官 。 辞官? 上官辰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末连对东方一直心有忌惮。东方若是辞官,末连少了一块心病,东方也不用时时在朝堂上同末连周旋,对双方来说都算是一件好事。 你既已决定,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我尊重你的决定。 东方胤其伸手覆上上官辰的眉眼,目光中的柔和几乎要将上官辰的理智淹没:阿辰,辞官后,我们离开京都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你意下如何? 闲云野鹤的日子?上官辰歪着头想了想,旋即露出一种向往又纠结的表情,半晌,面上只余一丝笑意。他抬头瞧着东方胤其,轻轻点了点头,好。 闲云野鹤的日子,听着不错。 主人,你莫不是忘了什么?真真皱着一张脸走了出来,清秀的一张小脸皱得不成样子,即使是一身黄灿灿的小西装也遮不住他面上的阴郁之色。 上官辰听到真真的声音,一颗心跟着揪了揪:我没有忘。 那主人为何迟迟不肯行动? 我上官辰迟疑半晌,没有合适的机会。 真真自是不信:主人每日都同东方胤其待在一处,他对主人毫无防备,主人怎么会没有机会?就像眼下,就是绝好的机会。 上官辰仰头望着面前那张英俊的面庞,嘴角不自觉上扬:是绝好的机会,我只是,舍不得罢了。 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真真一张脸直接皱成了个疙瘩:我实话同主人说吧,因为主人明明有机会完成任务却迟迟不动手,所以老板已经给主人制定了完成任务的最后日期。下个月月底之前,若是主人还未完成任务就算主人任务失败。 是么?上官辰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主人!真真这次是真急了,这么多年,主人在任务面前从未迟疑过,为何偏偏这次不行? 上官辰的目光落在东方胤其身上,目光很轻又好像很重:因为我爱他,我爱他,所以,我不会杀他。 主人! 真真这次真的震惊了,跟着上官辰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见过他这般认真的眼神,认真又坚定。 主人,你知道的,到时候你如果完不成任务,你就再也回不去了。不仅如此,就连你 够了!上官辰低斥一声,目光里虽无半分冷意,声音中却是冷然一片,真真,这些我都知道,你不必再说。 可是主人,真真不想眼睁睁看着你 真真,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但是,我心意已决,你无需再劝。 主人 退下吧。 真真还想说些什么,接触到上官辰坚定的眼神时,那些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隔日清晨,东方胤其穿好朝服准备出门,上官辰从身后将他轻轻抱住。 东方胤其握住腰间的双手,那双手有些冷。他眉心浅浅皱起,声音里不觉多出几分责备:手怎的这般凉? 像是没有听到东方胤其的话,上官辰径自说着:昨晚你同我说,今日要在上早朝的时候辞官,因为这事我昨晚都没睡好,这心里是如何也不踏实。 在上官辰手上拍了拍,东方胤其转身揽住上官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阿辰,你放心,此事我准备多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除非似是想起了什么,东方胤其蹙起了眉,但只是一会儿又缓缓松开,放心吧,没事的。 上官辰捕捉到了东方胤其话中的重点,他仰起脸担忧道:除非什么? 东方胤其宠溺笑笑,在上官辰鼻尖上轻轻点了点:没什么,我办事你放心。 上官辰自是不依:除非什么? 东方胤其拗不过上官辰,道:除非末连对我过于忌惮,怕我辞官后会对他不利忍不住在朝堂上就动手。 若是他对你动手,你该如何? 傻瓜,不会的。 万一会呢?上官辰不是没想过有这种可能,虽然这种可能很小却还是一种可能。 东方胤其顿了顿,低沉一笑:不会的,他没有把柄可以当场处置我。 上官辰半信半疑点点头:既如此,那你早去早回。 东方胤其笑着应下:好,你在府上将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会让丁匀来府上报信。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61) 嗯。 东方胤其走后,上官辰开始吩咐秦谷三儿他们收拾,他站在后院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快到晌午,东方胤其还没有回来。 难不成,东方和末连言语间起了冲突? 三儿端着饭菜送进了房间,瞧着上官辰面色犹豫,忍不住出声宽慰:老爷,辞官一事相国既然说没事那便是没事,老爷不必过分忧心。 上官辰没有抬头,他望着桌面面色是十分难看:若是无事这个时辰东方早该回来了。说着,他抬头瞧了瞧外面的日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定是被什么事缠住了。 老爷放心,相国不是说了么?若是有事会吩咐丁匀前来送信的,既然丁匀没来,那便是没事。 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儿,自己只顾着忧心东方胤其竟险些忘了这一茬儿。上官辰抬头,对着三儿微微一笑:你说的也是。 吃过午饭,上官辰确认了一下府上要带走的东西,不错,收拾得挺全的。 三儿,今日怎的没见月良朱晏他们? 他们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了,也不知做什么去了。三儿从一摞书中抬起头来,不过,今早我瞧着月少爷面色不大好,可能是和朱公子闹别扭了吧。 可能吧。上官辰想了想又问,三儿,马车都备好了么? 还没呢,我这就去。三儿整理了一下地上的箱子,转身往外去了。 日头慢慢往西边落下去,上官辰一颗心禁不住再次紧张起来。都这么晚了,东方还不回来么? 老爷,你在这院子里站了许久,还是先回屋里歇息吧。秦谷端着一碗玉莲羹走了过来,老爷,回屋吧。 上官辰摇摇头:不了,我就在院子里等。 秦谷无奈摇摇头,将手里的托盘放在石桌上:就算等,老爷也不能一直站着,还是坐下吃了这碗玉莲羹,慢慢等吧。 上官辰点点头,在石桌边坐下。秦谷将羹递了过来,声音中是长辈对晚辈特有的关怀:老爷,吃两口吧。 嗯。 上官辰接过瓷碗,舀了勺子羹,吹了吹热气,正要吃,后院忽地闯进几个人影。 上官公子,大人出事了! 丁川浑身是血,身边还带着几人,看那打扮是相府的护院。 手里的瓷碗摔在地上,碎成了一片。 上官辰惊慌站起身来:东方怎么了? 今日我一直在宫外等大人的消息,谁曾想大人一直没有出来。后来,宫门口忽地多出数百名官兵,将宫门围得严严实实。丁川嘴角淌出一串血迹,他强忍着身上的伤,我忧心大人的安危,想着带相府的护院冲进去救人。不料守门的官兵个个身手不错,一场混战下来不但没能冲进去还折损了不少人。 上官辰一颗心渐渐变凉。 大人吩咐过,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就让我带上官公子从密道离开京都。丁川目光悲伤瞧着上官辰,上官公子赶快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秦谷也跟着催促:老爷,陛下既然敢动相国想来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陛下对老爷一直说到这里,秦谷声音顿了顿,重重叹了口气,老爷若是不快些离开,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我要进宫。 什么?!秦谷震惊望着上官辰,老爷,眼下这形势,进宫对相国对你自己都没有半分益处,老爷要三思啊。 上官公子,大人说过,万一事情有变,一定要拼尽全力将公子带出京都。不然,若是密道败露,咱们谁也走不了。虽然担心东方胤其,但是丁匀还是决定遵守东方胤其的吩咐。 我不走,我要进宫。 可是丁匀迟疑了。 老爷,不可!秦谷焦急。 上官辰径自往外走去,声音笃定没有半分迟疑:见不到东方,我哪儿也不去。即使你将我强行带离,我还是会想办法回京都。他顿住步子,看向丁川,现在赶去说不定东方还有救,若是晚了,就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丁川心中的理智逐渐被情感一丝丝撕裂开来,他又何尝不担心东方胤其 。知道相国出事的第一反应便是冲进去救人,只是拼杀到最后他还是选择抽身而退。 若是上官辰有事,我不会原谅你。 东方胤其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丁匀的一颗心晃了晃。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相国原谅不原谅自己都不那么重要了,他想见相国的心在这一刻忽然躁动起来。 丁匀闭上眼,一抹苦笑在嘴角漾开。罢了,只要能救回相国,他不原谅自己又怎么样呢? 好! 上官辰微微一笑:多谢。 丁川转身吩咐身边的护院:你们带着上官府的人从密道迅速撤离,我随后就来,记住,是马上。 护院齐声应下:是。 可是,老爷 秦叔,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帮我照顾好府上的人,多谢。 上官辰说罢跟着丁匀走了,秦谷站在身后,一派老泪纵横的模样:老爷 丁川带着上官辰一路骑马飞奔,到皇宫时上官辰面色已是苍白一片。 宫门口守门的官兵瞧见上官辰俱是一惊,一官兵走上前来:大人,您怎的来了? 上官辰心里松了口气,好在,末连对自己还是有特殊待遇的。 相国呢? 官兵面色一僵,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 上官辰从马背上下来,缓缓走到那官兵面前,目光是从未有过的犀利:我问你,相国他人呢? 相国他 官兵无措往后瞧了几眼,上官辰心中了然,抬脚往里走去:我要进宫。 奇怪的是,上官辰此话一出官兵们立即给上官辰让出一条路,竟是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颇有种请君入瓮的感觉。 不过,这时候上官辰没心情计较那么多。 丁匀立即跟上,守门的官兵瞬间拔剑相向:你不能进去! 上官辰动作利落夺下一把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剑尖没入肌肤,在上官辰雪白的脖颈上淌下一条鲜红色的小溪:让他进去。 官兵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少顷,还是方才讲话的那位官兵率先开了口:让他进去。 可是显然官兵们对于他这个决定不是很赞同。 若是辅政大臣出了事你觉得陛下会放过我们么? 官兵们稍作迟疑才收了长剑,答案显而易见,若是伤了辅政大臣,他们深知陛下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很好。 上官辰手上的剑没有收回径直往前走去,丁匀也跟着走了进去。 走出很远,上官辰才收了剑。他走得很慢,豆大的汗珠不断滴在地上,嘴唇也白得吓人。 丁匀担忧道:你还好么? 无妨。上官辰咬着牙坚持,撑着长剑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他不能倒下,坚决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辰终于到了政事殿。 政事殿外挤满了官兵,官兵们围成一个大圈,中间的圆圈里躺了一地的尸体,现在正有一小部分人被围在中间。 上官辰定睛一看,那被围在中间的人竟是祝大成和东方胤其!! 东方胤其和祝大成背靠着背互相御敌,身上全是一片殷红血迹。东方胤其肩上被人砍了一刀,那刀口很深,即使用手捂着鲜血也止不住往外流。 上官辰苍白的唇颤抖着叫出那个名字,加快脚步往前走去:东方! 东方胤其,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末连站在台阶上面,居高临下将东方胤其望着。 东方胤其傲然一笑,吐了口污血出来:我是没想到,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无耻之事,当着众朝臣的面空口无凭诬陷我要弑君。 朕无耻?末连得意笑了,那你木林森偷偷同烈云国祝大成勾结岂不是更无耻? 无耻?东方胤其无畏笑出声来,若不是你对我起了杀心,在宫内宫外甚至是相府外布置了兵力,我又何必想出这个方法,请祝将军前来相助? 末连的笑僵了僵:你怎么知道我布置了兵力? 呵!东方胤其冷笑出声,你以为你私下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么?他忽地压低了声音,笑得得意,我没你那么傻。 大胆!末连低吼一声,转而又记起了什么,听你的语气,你和祝大成早就认识? 祝大成正要开口,东方胤其迅速截住他的话头:认不认识与你何干? 东方胤其!被一个臣子当面这般蔑视末连自是愤怒,禁不住怒斥道,你以为朕看不出祝大成在装傻么?祝大成投奔我大渊国一事,没多久朕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朕便开始防着祝大成了。末连嗤笑一声,东方胤其,你也没朕想得那么聪明。 是么?上官辰仰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声音冷淡,所以,末连你是要杀了东方么? 东方胤其末连同时往身后看去,看清了来人是何人,两人俱是一惊。 子安?! 阿辰?! 上官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面上毫无半分惧色:末连,放了东方。 末连面上有一丝柔和闪过,目光略过东方胤其立即又变得狠厉起来:不行子安,除了这个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上官辰面无表情盯着末连,手中的长剑再次横在了脖颈上。这一次,力道比上一次大了许多。剑刃没入肌肤,方才干涸的血迹再次变得湿润起来: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要。 子安!! 阿辰!! 东方胤其扯着嗓子喊了声,声音略显嘶哑:阿辰,把剑拿下来! 像是没有听到东方胤其的话,上官辰定定望着末连,一步一步缓慢往前走着,手里的长剑刺得越来越深。 末连的眉心紧紧皱着,他的目光顺也不顺落在上官辰的脖颈上,他深吸了口气终是没能看下去:好,我答应你不杀东方胤其 ,但是你要答应留在朕身边。 上官辰未有半分迟疑:好! 阿辰!不可! 上官辰看向东方胤其,目光里含着释然:东方,没事的,我只想你一切安好。 东方胤其,到头来,还是你输了。末连笑着走下台阶,走向上官辰。 东方胤其突然笑了,笑得很是大声:谁说的? 末连皱眉看向东方胤其:来人,将他放了,朕懒得同他废话。 阿辰,你可还记得年幼时全家被人陷害收受贿银打入死牢一事? 因为那事上官辰落下了一身的病,也是因为那事自己的双亲才染了恶疾年纪轻轻便离世去了。那件事,他自是记得清楚。 上官辰有些疑惑望着东方胤其:自是记得。 东方胤其冲着上官辰温和一笑:死牢一事我已查清,当年陷害令尊令堂的人我也已经查明。 是谁?! 末连明显有些紧张,他迅速打断东方胤其的话:来人,把东方胤其这个疯子赶出去!朕不想看到他! 东方胤其嘲讽一笑:末连,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末连强行镇定心神,东方胤其,你休要胡说! 我胡说?东方胤其笑意深沉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停在上官辰面上,阿辰,当年陷害你全家害你进死牢的正是大渊国的皇帝,你的昔日挚友,末连。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胤其得意:哼哼!末连,你终于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了。 末连做惊恐状:我收得那么好,你怎么看出来的? 东方胤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十分不屑:自然是要这个的。 第67章 原来如此 末连的母妃娴妃出身低微,原先只是个宫里负责清扫的普通宫女。因着生得温婉又读过些书, 身上自然而然就比普通人多出些书卷气。这种书卷气加上她身上本来就有的娴静, 使她在一众宫女中脱颖而出,抓住了先帝的一颗心。 先帝在世时, 对娴妃甚是宠爱。有什么稀奇珍贵的宝贝,先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娴妃。仗着先帝的宠爱,娴妃开始慢慢变了, 变得嚣张,跋扈起来。只是这荣宠再盛,先帝也给不了娴妃最想要的。 太子之位。 末连并非正宫皇后所出,这是个事实,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铁的事实。 刚开始, 娴妃自是不认命,用尽各种方法在先帝身边吹枕边风。无奈,先帝虽宠爱娴妃却也不是个昏君。自古以来,立储一事都要讲究个长幼有序。大皇子本就是皇后说出, 再加上又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子,是以太子的位置自然没什么希望落到末连身上。 本以为,太子之争就此告一段落, 不曾想, 事情竟意外地出现了转机。 大皇子的老师, 辅政大臣上官勤贪污受贿。 此事一出,惊动整个朝堂。 上官勤全家被打入死牢,大皇子因为同上官勤过往甚密也被收押待审。所幸, 后来查明,贪污受贿一事是他人所为并非上官勤,这才将上官勤和大皇子给放了出来。 大皇子人是出来了,只是不幸染了恶疾,出来没多久就过世了。当然,同样不幸染病的还有上官勤夫妇。 上官辰瞧着末连,面上的表情从先前的不可置信渐渐转为淡漠:所以,当年设计冤枉我父亲的人是你。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62) 末连往前急走几步,目光顺也不顺落在上官辰面上,声音里满是急切:子安,你听我解释。 好。上官辰似笑非笑看着昔日的挚友,眼底苍凉一片,你解释。 我末连的嘴开开合合好几次,过了许久终是没能将此事解释清楚,末了,只余苍凉无力的一句话,子安,我对你是真心的。 上官辰没有回应末连的话,他声音缓缓的,似在自言自语:父亲入狱之时你我早就识得彼此,那时,你我是挚友。 夏末的天热得厉害,燥热的空气在人面上扫过,徒增不少烦躁。可上官辰却觉得周身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那一年我八岁,你十岁。上官辰冷声笑了,十岁的孩子为了太子之位不惜将挚友送入死牢,呵,末连,你还真是冷血。 子安,其实当时那般做只是权宜之计。当时立储一事迫在眉睫,各方消息都称先帝要立皇兄为太子。那个时候,因为母妃甚得先帝恩宠皇后恨母妃入骨。如果皇兄当了太子那以后我和母妃的日子定不会好过。所以 所以上官辰接着说下去,面上没有半分动容,所以,你就设计诬陷父亲受贿,然后再编些说辞将大皇子牵连进去,好将大皇子的声望给毁了。 末连瞧着上官辰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皇子的恶疾是你找人刻意为之,而我双亲的恶疾上官辰闭上双眼,眼角两行苦涩的泪水无声淌落,只是个意外。 周遭很静,众人像是忘记了一切,只是震惊地愣愣地瞧着这边。 许久,末连终于开了口,他皱着眉点头:不错,令尊令堂染上恶疾的确是个意外。 后来查出来的所谓贪污受贿的主谋不过是你寻的另一个替罪羊罢了。上官辰说这话时,语气肯定并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 子安,令尊令堂的事我很愧疚。 是么?上官辰认真瞧着末连,似要在这一刻彻底看清面前之人的一颗心,为了储君之位利用朋友,间接害死我的亲人。上官辰忽地笑了,笑得分外凄惨,末连,我看错你了。 他的声音很淡很轻,落在末连心上却像是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子安,留下,我会用余生向你赎罪。 末连无力伸出一只手,上官辰轻轻一闪躲开了他的手,话中尽是疏离:你的赎罪我不需要,你若是真的有悔过之心就放我们走。 上官辰话中的我们末连自然知道指的是谁,他迅速扫了东方胤其他们一眼,眼底的温度急速下降:我说过,你留下,我就放他们走。 我的亲人因你而死,我也因你成了个病秧子。让我留在你身边,末连上官辰冷冷看向末连,一字一顿说出后面的话,你还不如杀了我。 子安,你 没有同末连多做纠缠,上官辰直接朝着东方胤其走去,对上那人那双幽深的凤眸,上官辰温和一笑。 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来人!将东方胤其就地格杀!末连一声令下,原本围在周遭的官兵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上官辰大惊,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艰难地尽可能快地往东方胤其的方向挪动着。 拦住上官辰!切不可伤到他!末连又是一声令下,上官辰便看到不少的官兵转头朝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 上官辰急得脑门儿冒汗,一个劲往前走,边走边躲,直奔被众官兵包围的所在。 空中一个人影忽地闪过,那人围着周遭转了几圈,扫落一片官兵。 丁川?!上官辰震惊到声音颤抖,你 原来,丁川竟是东方胤其的人! 丁川扬眉一笑,没有多做解释,迅速靠到东方胤其边上:大人,没事吧? 东方胤其递了个欣慰的笑给丁川,随即急声吩咐:待会儿你和祝大成还有丁匀不用管我,务必将阿辰带离皇宫。 可如此一来,大人该如何是好?丁川不放心。 是啊!祝大成也不同意,这样一来,公子就危险了! 丁匀捂着伤口急急喊了一嗓子:大人,让丁川和祝将军带着上官公子离开吧。属下不走,属下要守在大人身边。 眼下,事态紧急,时间耽误不得,东方胤其抬脚踢飞几个官兵:好,就这么办!丁川,祝大成,你们赶快带阿辰离开! 祝大成扬起大刀砍倒几个官兵,虽然脸上写满了担忧,但最后还是咬着牙道了个是。 上官辰站的地方距离东方胤其不远,东方胤其稍一抬头便看到了自己心尖上的人,他的目光在瞬间变得柔和起来:阿辰,出宫等我。 东方。上官辰心中一动,不受控制喊出了东方胤其的名字。 目光未在上官辰身上多做停留,东方胤其转头同丁川强调:丁川,一定要将阿辰安全带出宫去 我不走。不等丁川回答,上官辰直接打断了东方胤其的话,要走,我们一起走。 似乎没有听到上官辰的话,东方胤其兀自继续催促丁川:丁川,迅速带着阿辰撤离! 握着长剑的手慢慢收紧,丁川对着东方胤其隔空一礼:属下遵命,大人保重 想来,末连也没料到丁川是东方胤其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面上不觉多出几分懊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来人!除了上官辰,其余人等通通杀无赦! 说时迟那时快,丁川几个飞跃将上官辰揽入怀中,祝大成紧跟其后为丁川挡住追来的官兵。 东方胤其的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上官辰一颗心慌到颤抖,他无力挥着双手试图挣脱开丁川的控制:放开我,我不走咳咳不走 对于上官辰的话丁川置若罔闻,他抱着上官辰不断后退,不断躲闪,不知是谁在他肩上砍了几刀。鲜血迅速在衣服上晕染开来,鲜血透过衣料触及皮肤,粘稠的感觉令人不适。 远处,东方胤其还在同数名官兵厮缠,他的身上又多了不少的伤口,往日英气的眉毛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 模糊中,东方胤其似乎在对着自己笑。 那个笑,很好看,却也很刺眼。 不知过了多久,丁川终于带着上官辰冲出了宫门。 他将上官辰抱上马背,马鞭一甩,扬长而去。 慢慢的,上官辰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绛紫色的人影,那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终于被翻滚的尘土和蜂拥而上的官兵彻底盖住。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在不断打瞌睡的过程中终于写完了,如果有错别字或者语句不通的地方,麻烦帮忙指正。 晚安,么!!!!!!!!!!!! 第68章 太子 出了皇宫,丁川骑马带着上官辰一路往东疾奔而去。 走了约摸一个时辰, 丁川终于拉了缰绳, 飞奔的骏马在城东一座破庙前停了下来。 丁川率先跳下马背,转而伸手去扶上官辰:下来吧。 在马背上颠簸了许久, 上官辰身体不适虚弱得很,他白着一张脸瞧着丁川并没有要下】马的意思:丁川,我要回去救东方。 那只手依旧倔强地伸着, 丁川面上神色坚定没有半分动容:上官辰,我答应了大人要护你周全就会护你周全。即使你执意要回去羊入虎口,此事我断不能答应。 上官辰是真急了,他不顾丁川的反对,拽了缰绳用力一拉, 马受了惊原地跳起半丈高,上官辰直接从马背上被甩了下来。好在丁川眼疾手快迅速将人给捞了起来,上官辰这才捡回一条命。 你现在身子虚弱,这样回去, 只会给大人添麻烦。上官辰你听我句劝,我们先离开京都,然后再寻个办法回来救大人。 可是, 如果东方被抓住, 末连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丁川继续安抚上官辰:他会。 上官辰七上八下的一颗心莫名稳了稳:此话怎讲? 大人既然能激怒皇帝既然也有办法平息他的怒火, 况且即使大人不幸被捕也无性命之忧。 此话怎讲? 上官辰不明白,昔日末连处处被东方胤其牵制,如今东方胤其又同自己在一处, 末连心里可是恨透了他的。 东方胤其若是被抓,说没有性命之虞,怎么可能? 丁川无奈笑了笑:想必皇帝对你的心思你是清楚的,他深知你和大人的关系定不会对大人见死不救。所以即使大人被抓他也不会立即将大人处死,至少在你回去找皇帝要人之前,大人是安全的。 上官辰自然明白丁川意思,末连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双亲,自己也因为末连的缘故成了个病秧子。若非在京都还有牵挂 ,自己是断不会再回京都的。 而他心中的牵挂末连很清楚,就是东方胤其。 丁川说得不错,至少在末连见到自己之前东方是安全的。 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乱了分寸。 丁川点点头,抱着上官辰转身进了破庙。 丁川,你将我放下来,我自己进去就成。 不成。 丁川今日很是固执,不论上官辰如何说丁川还是坚持将他抱到后院,这才小心将人松开。 上官辰有些不自在看向别处:多谢。 上官辰,你我是丁川顿了顿,才将后头的话说了出来,是朋友,不必言谢。 好。上官辰微微扬起唇角,淡淡的笑在他的唇角不经意流散开来,朋友之间不必言谢。 落在上官辰面上的目光越发地柔和,丁川看着面前的人,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柔和了不少:为你做的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上官辰面上的笑更大了些,他爽快道:丁川,若是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丁川愣了愣,嘴角扯出个笑:好。 说罢,丁川往前快走几步,拨开地上散落的茅草,一个密道出现在上官辰面前。 上官辰从来都不知道,京都的出口除了城门还有一个如此隐秘的密道。 密道边上是一个丈宽的茅草堆,茅草堆堆得很高,风一吹茅草就像下雨般落在周遭,刚好将密道的入口盖住,旁人若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这是密道? 丁川拉开密道入口的石板,抬头看向上官辰 :对,是密道。快过来,我扶你下去。 带着上官辰一路上从皇宫厮杀出来,丁川身上多了不少的伤口。此刻,他额角的伤口还流着血,风一吹,额前的碎发直接粘在了伤口上。丁川似是毫无察觉,看着上官辰没什么动作,又催促道:上官辰,快过来,我带你进密道。 上官辰缓缓走上前去,他弯下腰,伸手将丁川面前的碎发往边上拨了拨,淡淡一笑:好。 丁川扒在石板上的手紧了紧,他面上尽量保持着淡定,嘴角却还是不可抑制地往上翘起:我们走。 密道由石头砌成,里面黑暗潮湿,有些凉。丁川举着火折子,带着上官辰慢慢往前走着。 周遭的风,有些阴冷,凉风入口,上官辰忍不住咳嗽起来。 丁川立即伸手拍拍上官辰的背给他顺气:怎么样?好些了么? 咳咳咳咳上官辰咳得厉害,强拖着走了几步终是再也走不动了。他挨着石壁,捂着胸口咳嗽不停,丁川,你咳咳先走我待会儿待会儿就追上你了 我不走。丁川扶着上官辰在墙边坐下,脱下自己的衣袍给上官辰披上,这样有没有觉得好些? 上官辰感激地点了点头:嗯,好咳咳好多了 再坚持一会儿,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离开大渊国了。丁川摸了摸上官辰的额头,还好,不烫。 上官辰强撑着站起身来,眼神分外坚定:那我们走吧。 丁川扶着上官辰站稳,想了想,直接将上官辰给背了起来:我背你走,这样快些。 上官辰本能想要拒绝,听到丁川后头的话终是点了点头:好。 自己身子虚成这般,若是自己执意继续走下去,肯定会拖慢丁川的进度。而他,不想拖累别人。 出了密道,外面已是星光点点。 密道的外头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鲜嫩的草长得茂盛,夜风拂过,带起阵阵草的清香。 我们出来了?上官辰瞧着丁川,面带喜色,丁川,我们终于出来了! 丁川侧头看来,正好瞧见上官辰高高扬着脖子激动望着远方的模样。他眼角一弯,长舒了口气笑了:对,我们出来了。 敢问来人可是上官公子? 几个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们俱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目光不时扫过来打量着两人。 丁川迅速放下上官辰将他护在身后,防备地瞧着黑衣人:你们是何人? 敢问,你身后的那位可是上官辰上官公子? 上官辰三个字一出,丁川更加警惕地瞧着几名黑衣人:你们是何人? 这位公子莫要惊慌,我们是奉了大渊国相国东方胤其的命令在此处等着上官公子的。 奉了大人的命令?丁川狐疑瞧着他们,你们怎的知道上官辰会在这个密道出来?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63) 领头的黑衣人揭下面巾,对着上官辰恭敬一礼:上官公子可还记得我? 借着月色上官辰将那黑衣人的模样仔细瞧了瞧,眸光忽地一亮:你就是白日里同丁匀来府上的相府护院? 正是在下。黑衣人点头应下。 那秦叔三儿他们可是已经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黑衣人上前一步:公子放心,他们已经安全到了落脚点。我们在此处等候多时,既然公子安然逃离京都,请随我速速离开。黑衣人目光扫过丁川,犹豫问道,这位是 上官辰从丁川背后走了出来:这位是相国安插在皇宫的眼线,丁川。 原来你就是丁川?几名黑衣人冲着丁川恭敬一礼,领头的黑衣人满脸的喜色,丁匀丁侍卫,也就是您的哥哥,时常跟我们提起你。 哥哥?丁川声音有些沙哑,他只缓慢说了这两个字,随后低声叹道,我们多年不见,不曾想哥哥还时常挂念着我。 是啊,丁侍卫经常提起你的名字,只是每回提起都有些落寞。 上官辰没想到丁川居然是丁匀的弟弟?不过也对,两人姓氏一样,都带着一身的功夫,他怎的就没想到呢? 丁川,当年我去孝顺村,你是受了谁的指示去的大渊山,末连还是东方? 丁川瞧着上官辰,目光悠远,里头似是含着千言万语:自然是大人。 羽兮读嘉。 眼角有什么缓慢溢了出来,上官辰转身往后走去:我们走吧,得赶快想办法救出东方和你哥哥。 黑衣人赶紧跟上:上官公子,我们带了几匹马,咱们还是骑马快些。救大人的事我们已经有了计划,咱们现在就去烈云国。 上官辰止住步子回头看来:烈云国? 黑衣人还想说些什么,丁川目光坚定瞧着上官辰重复了遍:对,烈云国。 烈云国,是大渊国的邻国。两国相距不远,出了大渊国,一路往东没过半日就到了两国的边境交界处。 丁川的目光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上官辰不解瞧着丁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天还没亮,有些灰。半黑不黑的晨光中,隐约裹着一团人影。 这是 上官辰因着身子虚本就和丁川同骑一匹马,待到丁川瞧清楚了面前的情况,他一只手缓缓揽住上官辰的腰身: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有我挡着。 不少人影从晨雾中缓缓走出,上官辰望着迎面而来的人,心底一寸寸变凉。他拍了拍丁川搭在自己腰间的手,笑了,只是那笑看着有几分凄凉:不用,我自己来 。 对面的人越走越近,最后终于在离上官辰不足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里有不忍也有无可奈何:阿辰,跟我回去吧。 上官辰淡漠笑了:回去?月良你说,我要回哪儿又该回哪儿? 月良怔了怔:自然是回大渊国,你的府邸。 我的府邸?上官辰苦涩笑了,月良,没有了,我没有家了。 阿辰。月良急急驱马上前几步,陛下对你始终保持着一份真心,只要你肯同我回去,我保证你会安心无虞地度过这一生。 上官辰冷笑一声:真心?月良,你可知陛下就是当年害我全家打入死牢的罪魁祸首? 怎么可能?! 月良自是不信,非但他不信就连朱晏他们也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阿辰,你是不是搞错了,陛下他同你自小一同长大,他怎么会对你做这种事? 我也希望是自己搞错了。上官辰垂下眼睑,此事我问过末连,对于此事他供认不讳。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上官辰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的悲伤气息只增不减,月良,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月良面色并不好看:陛下早就吩咐过我,若是宫中有变你肯定会赶往烈云国。虽然不知道陛下是如何猜到的,但是陛下既然吩咐了我就提早来了这里等着。 早就在此处等着,上官辰忽地想起了什么,心尖儿猛地一颤:那你可还抓了秦叔三儿他们? 没有。月良摇了摇头,陛下只要你回去,其余人等并不在意。 既如此上官辰也没什么好说的:看来,今日你是不打算让我离开了。 月良眉心紧皱,面上纠结之色太过:阿辰,我 对!月良不能放你们离开,否则到时候受处罚的便会是他。朱晏利落打断月良的话,看向上官辰的目光里分外坚定,上官辰,这一次,对不住了。 罢了,阿辰,你走吧。月良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闭上了双眼示意上官辰离开。 上官辰丁川互相对视一眼,感激道:多谢。 马蹄往前走了段距离,朱晏一把长剑直接架在了上官辰的脖子上:不许走。 月良见状,急声喝道:朱晏,放阿辰走! 你若是放了上官辰,那你该如何回去复命? 是啊,如果没能将自己带回大渊国,末连定不会轻易饶过月良。 无妨,我没事。月良强装镇定,朱晏,放他们走。 朱晏自是不肯退步,长剑一直指着上官辰,声音也冷了下来:不放。 月良气急:朱晏,你 月良,我知道你不忍心带着上官辰回大渊国。同样,我也不忍心看着你回去受罚。 朱晏这番话说得真情流露,上官辰能看得出,朱晏是真的在意月良。 就在这时,马蹄嗒嗒的声音自烈云国的方向传了过来,成片的烈云国骑兵很快出现了众人面前。 对面的人可是大渊国昔日的辅政大臣上官辰? 上官辰不知道为何他们认得自己,仿佛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烈云国那个带头的官兵忽然扬唇一笑,带着嘴边的胡子茬儿都翘了起来:公子,我们靠的是这个。他边说边从袖袋里摸出一幅画像:这是太子给我们临摹的公子的画像,我们人手一张。方才见到公子,稍一比对就知道公子就是画中之人。 原来如此。 多谢贵国太子热心相助,我上官辰他日必当亲自登门拜访。 那人情绪显然有些失落:太子现在被困大渊国,等安置好上官公子我等就起程去营救太子。 越往后听上官辰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得越发厉害,他颤着唇角极为缓慢地问:烈云国的太子我可识得? 领头的官兵郑重点了点头:我们烈云国的太子正是大渊国现在的相国东方胤其。 作者有话要说:  已困死,爬走碎觉,晚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回忆の欣痛 5瓶; 非常感谢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69章 刘政 昏暗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暗沉的云。云彩不多, 风有些大。 阴暗的牢房里, 地上铺着茅草,破旧的桌子上摆着一只缺了口的瓷碗。过于强烈的风透过狭小的窗户穿进来, 吹在人身上蓦地多出一股子凉意。 潮湿的墙角处,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穿着囚服,一双幽深的眸子在这晦暗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明亮。 喂!吃饭了!狱卒塞了碗馊饭进来, 瞧着那人没动,又加了句,我劝你还是乖乖把这饭给吃了,明早老子要睡懒觉早饭就不送了。 地上的人还是没动,他的目光静静落在茅草上, 嘴角轻轻动了动:狗仗人势的东西。 哎,你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在胡说什么呢?! 送饭的狱卒掏出钥匙开了牢门,作势就要往那人身上招呼。 地上的人终于抬起头来,他的目光看似平缓, 隐约中却带了些莫名的压迫感:你若是敢动手算你有种。 狱卒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要骂出口的话也忍不住收了回去,只能拿眼瞪着那人。 半晌, 地上的人不屑笑了, 他转过脸去, 随手将皱巴巴的衣角拉了拉:既然没那胆量,就给我滚,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狱卒猛地回过神来, 用力剜了那人一眼:东方胤其,你少得意,用不了多久你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猖狂? 东方胤其嗤笑一声:私下里你收了不少贿赂,这些我可是亲眼所见。他动作极为缓慢地搓了搓中指和食指,像在思虑着什么。转而,嘴角噙起个若有似无的笑,你说,若是我将此事告诉楚道之,他会不会宰了你?嗯? 你!狱卒气愤地指着东方胤其,因为用力,抬起的手指不停颤抖着,好哇!好你个东方胤其,你,你,你给我等着! 东方胤其含笑不语,狱卒摔门而去。 在地上做得久了腿有些麻,东方胤其往后靠了靠试图撑着墙壁站起来,无奈右腿无力,站了一半儿很快又跌坐了回去。 东方胤其倒吸一口凉气,右腿上是撕裂般地疼。 额角的冷汗涔涔而下,身上也开始冒汗,汗水很快浸湿了他身上的囚服,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沾在脸上,有些闷。外头的风钻进来落在他身上,东方胤其浑身打了个哆嗦,禁不住收紧了双臂。 怎么,想好了么?温和的声音,像是春天的微风。只是,倘若静下心来好生听听,不难听出这话中的冷漠。 东方胤其没有去看来人,袖中的手紧紧攥在一处,面上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淡然:末连,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末连瞳孔蓦地一收,嘴角的笑不经意间变得凌厉起来,他说话的速度很慢:东方胤其,我劝你看清楚现在的局势。末连冷哼一声,现在,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手握重兵可以轻易左右朝堂的相国,你只是朕的阶下囚而已。 东方胤其阖上眼睛闭目养神,并不打算搭理他。 末连没有继续说什么,过了半晌,有人打开牢房走了进来。东方胤其一动也没动,他知道,末连此刻定是正在居高临下瞧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也肯定是得意讽刺的那种。 沉默许久,末连还是耐着性子开了口:东方胤其,你好好想想清楚。只要你主动飞鸽传书给子安,告诉他你想见他,我就放了你。 东方胤其的眼皮动也未动,末连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他往前走了几步,一脚踩在东方胤其右腿伤口处,还用力碾了下。 好不容易凝住的伤口再次绷裂,鲜血迅速在布料上晕染开来。 东方胤其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角落下,他抬头盯了末连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呵!你倒是挺有骨气!末连在东方胤其面前来回踱了几圈,抬脚在东方胤其右腿上又是一下。如愿看到东方胤其额角冷汗不止,末连满意勾了勾唇,不写也可以,我自是有办法让子安现身。 走到牢房门口,末连回过头来,眉毛往上扬了扬:我现在不会弄死你,不过 陛下!急报!一侍卫冲到末连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末连蹙起眉心:何事?说! 那侍卫满脸大汗,焦急的神色分外明显:陛下!邵年他们带兵一路往这边杀过来了。 你说什么?! 侍卫抖着唇道:陛下,邵年李尧还有云战天他们带着一大队人马杀过来了! 末连回头睨了东方胤其一眼,冷笑道:朕懒得动他们,他们却抢着来送死。好,朕就成全他们。他看向前来通传的侍卫,不紧不慢道,迅速调集驻扎在皇宫周围的天军前来救驾! 是!侍卫慌忙去了,很快消失在了入口处。 等我收拾完了你那些残党,再回来收拾你。重重看了眼东方胤其,末连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待到末连的身影彻底消失,东方胤其的目光才默默移到了牢房门口。 他凝着眉,手心有细汗渗出。 即使集结旧部也抵不过风月山庄的天军,更何况末连手中还有大渊国和小渊国的兵力。 邵年,这般毫无胜算的一战,你们又是何苦? 天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风还在刮着,带着树梢来回晃动。暗淡的月光落在牢房狭小的窗户上,一抹淡淡的月色投了进来。 东方胤其望着那月色,往日眸子里那股子幽深的光芒慢慢变得柔和起来。 阿辰,你可安好? 冲啊!牢房外忽地响起一阵高呼声,紧接着是刀剑碰撞的声音。 他知道,是邵年他们来了。 东方胤其靠在墙壁上的背挺得僵直,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抓起地上的茅草,很紧,很紧 外面,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时能听到鲜血喷溅到地面墙壁上的声音。那声音让人听了觉得浑身发毛,那可是活生生人身上的鲜血,每一刀下去便是一条人命。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小了。东方胤其只觉得自己的背彻底僵了,双手因为过度用力不能自由弯曲。又过了许久,外面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能偶尔听到长剑入肉的声音,然后便是人口吐鲜血的声音。 东方胤其心中了然,那是获胜的一方在检查敌军的尸体。但凡他们觉得地上的尸体有生还的可能,就会毫不犹豫地给补上一刀。 沉闷的脚步声远远响起,一步一步走得很稳,这个脚步声他熟悉得很。 东方胤其缓缓闭上双眼,眼角有什么湿润的东西缓缓淌开。看来,还是输了。 没过多久,那沉闷的脚步声在牢房门口停住。 东方胤其,想来你也听到了,你的人全都死了。末连勾着冰冷的笑,不含一丝温度地瞧着东方胤其。 靠在墙壁上的人没有说话,他双目紧闭,睫毛上都撒了层悲伤。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64) 朕本来还在想找个什么由头将你的爪牙一并端了,这下好了,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实在是甚得朕心。末连开怀笑了,那双一向温和的眸子里全是报复后的快感,全都死了,一个不剩。 东方胤其一颗心忍不住抽了抽,心头全是悲伤苦涩。 末连俯视着东方胤其,心情极好:至于他们的罪名嘛,和你一样好了,以下犯上,企图弑君。末连说罢,转身往后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步子,似是不经意想起来顺便补充了句,以下犯上企图弑君,依照大渊国律法,当满门抄斩。 末连,是我小看你了。平静的声音像是隔着远山深海般遥远,让人听不出讲话之人的情绪。 的确,东方胤其你的确是小看我了。末连忽地粲然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声音里诚然没有半分笑意,告诉你,子安早晚是我的,你想同子安在一处简直是妄想。 末连的脚步声逐渐在夜色中散开随即彻底消失,只余大风在外面胡乱刮着。 东方胤其默默睁开眼,平静瞧着外头的月色。惨淡的月色中,似乎无端裹了些血色。 风不断刮着,直到后半夜还是没有要停的迹象。 大人,大人 这声音不大,说话的人似是怕被别人听到,刻意压低了声音。 东方胤其眼皮动了动,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刘政? 那人激动点头,伸手握住东方胤其的手,浊泪迅速溢出了眼眶:大人,你受苦了。 来人正是宫中御医之首刘御医,刘政。 东方胤其唇角上扬:如今我落魄至此,难得你还念着旧情来看我。 刘政眼中带泪:当年御医殿试,有人刻意阻挠不想让我入宫,是大人为我出头保我入宫做了御医,后来我才有机会当上御医之首。大人对我刘政的大恩大德我刘政这一辈子不敢忘,也不能忘。 东方胤其拍了拍刘政的手,话中带笑:此话言重了,这些年来还要多谢你替我照看阿辰。若不是你时常为阿辰研究新的药方,阿辰不知要多遭多少罪。 大人 刘政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没有再说一个字,他打开药箱,为东方胤其清理伤口。 右腿上的伤口已经化脓了,翻开的血肉中隐约可见白森森的骨头。 大人,你这腿上伤势不轻,我需要给你剜去腐肉。 东方胤其点头:好。 刘政面带迟疑:剜肉去腐,犹如削骨,痛入骨髓,大人忍得了么? 东方胤其淡定点头,面上毫无半分惧意:忍得了,动手吧。 嗯。 腐肉被刘政一块一块地割下来,鲜血不停在淌,东方胤其咬着牙关不出声,冷汗却是淌了满脸。 割下最后一块腐肉,刘政将东方胤其的伤口包扎好,开始收拾药箱。 多谢。 刘政的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能为大人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大人若是再这般客气,我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好,那我不说便是。外面,天还黑着,风不停地刮,树叶打在窄窗上窸窣作响。东方胤其收回视线,催促着刘政:趁着天黑,你快些离开,免得被旁人瞧见。 刘政迅速收拾着药箱:今晚当值的狱卒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大人不必担心。 东方胤其点了点头:即便如此,你也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好,我这就走。刘政挂着药箱起身,走至牢房门口还不忘回头叮嘱东方胤其,打人,这右腿能不动就不动,小心扯裂了伤口。 东方胤其好笑瞧着刘政:知道了,放心吧。 刘政走后,东方胤其歪在墙边不多时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清晨。 右腿上的伤上了药,一夜过去,竟好了许多,也没那般疼了。东方胤其试着扶着墙壁站起来,这一次,右腿勉强能站稳。 挨到桌边,端起桌上的破碗喝水。水还没喝完,就听到狱卒恭敬畏惧的声音:陛下! 东方胤其端着碗的手瞬间僵住,很快,他回过神来,将碗放回去,转身看向牢门。 末连龙袍龙冠站在东方胤其面前,面上带着浅淡的笑,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的目光扫过东方胤其的右腿,嘴边的笑多了几分深意:你这腿伤好得倒是挺快。 末连,你又来做什么? 做什么?末连哼笑,东方胤其,你这记性还真是差,昨日不是同你说了么?朕想要子安主动现身。 东方胤其冷冷瞧着末连:我也同你说了,信我不会写。 无妨。末连优雅转过身去,信,用不着你写了。因为,你该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早点儿休息,晚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690767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熙华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70章 昏 大渊国,京都, 城门上站满了官兵。 今日的风依旧很大, 被风卷起的尘土不时在空中聚成一个个小圈,扬起的军旗在风中刮得异常热烈。 城门外, 亦是密密麻麻的官兵。 末连身披明黄甲胄站在城墙上,他的视线略过城墙飘向远处,不知是在看远处的小路还是在等什么人。虽然他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平静无波, 可是他眼底终究是多了些隐忍的期盼和担忧。 期盼和担忧这两种情绪同时出现在人眼中,竟毫无半分违和之感,反而让人平添几分沧桑的感觉。 陛下!人已带到!官兵朝着末连恭敬行礼,他的身后站着身穿囚服的东方胤其。 官兵的话像是落入湖水的石头,终于在末连平静的表情中搅起了波澜。末连示意官兵先行退下, 他勾起唇角冷漠瞧着对面的人。东方胤其嗤笑一声,声音很是随意:阿辰又没有兵权,他若是前来也不过是只身一人,你这么劳兵费力, 未免也太过小心了。 末连无所谓笑了笑:当日,祝大成为了救你而死。光凭这个,就知道你们之间绝非泛泛之交。 祝大成为了救自己被人一刀穿心而死, 他临终前面上始终是带着笑意的。粗犷的脸上难得露出那种温和欣慰的笑, 那笑落在他眼中, 竟让他莫名想起幼时的事来。 祝大成同他自小便认识,祝大成长他八岁,是烈云国飞天将军祝飞的独子。祝大成视东方胤其为亲弟弟, 但凡遇到什么事都会忍不住为他出头。在祝大成眼里,他似乎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东方胤其记得,在烈云国之时,祝大成时常拍着自己的肩膀同自己说笑:只要有我在殿下身边,殿下就只管做个随心所欲的孩子就好。 做个随心所欲的孩子?哪有那么容易。 东方胤其微笑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空中。他的目光很亮,也很平静,望向空中的眼睛轻轻弯起,就好像在看着久违的亲人。 祝大成起兵造反一事我已派人去查过了,虽然还没有确切证据,但我猜这传言十有八九是假的吧?这句话虽是在问,但很明显,在末连心中他已经下了定论,既然是假的,那么烈云国肯派一个大将军来助你脱困想来是对你十分看重。 东方胤其没有回应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站在风中。末连不以为然继续道,这样想想烈云国难保不会为了救你再派兵前来,为防万一,我当然要做好御敌的准备。 东方胤其双手被粗麻绳子绑在身后,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囚服,往日乌黑明亮的头发此刻在风中凌乱成了一片,发间在牢房里带出来的茅草不时随着大风飘荡而去。东方胤其冷笑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空中,末连,要处决我的消息你已经散出去了吧? 末连笑而不答。 今日你将我带到这来不过是想将我处决罢了,既如此,又何必那么多废话?要动手就痛快些。 想死?没那么容易。末连目光扫过远方灰朦的一片,眼底有着笃定,等子安来了,再处决你也不迟。 你 方才你的话说的对,但也不全对。末连没有让东方胤其再说下去,他嘴角的笑又大了些,将你带到这里的确是要处决了你,不过他递给旁边的侍卫一个眼神 ,继续道,在这之前要先送你一件礼物。 侍卫接收到末连的眼神,立即对着下头的官兵高声喊道:把箱子带上来! 下面的官兵即刻高声应下:是! 没过多久,两名官兵抬着一个厚重的木箱到了城墙下。 末连不紧不慢侧过身瞧着东方胤其,嘴角的笑意越聚越多:你猜,那箱子里是什么? 东方胤其静静站在原地,眉毛都没动一下,自然眼睛也没有往下看:箱子里有什么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末连面上俨然带着一股子看笑话的姿态,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伸手给了官兵一个手势,官兵放下抬着的木箱子,打开了箱盖。 那箱子里有什么你难道不想看看么?楚道之不知何时上了城墙,他走到末连跟前,无比恭敬行了一礼,陛下。 东方胤其看着楚道之,不禁带出个嘲讽的笑 :楚道之,这般跟着昏君胡闹,难道就是你当年的抱负么? 楚道之的笑僵在面上,低斥声脱口而出:大胆!竟敢对陛下出言不敬! 并没有在意楚道之的话,东方胤其扬起头望着天,笑了:楚道之,当年你曾在大殿之上说过,你入仕为官是为了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如今,你为了满足昏君的一己私欲,竟然跟着胡闹。东方胤其摇了摇头,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放肆!楚道之镇定的面色中露出一丝裂缝,他转头看向末连,随即目光再次变得平静,陛下这么做自有陛下的道理,此事还不劳你费心。 为了昏君这么不辨是非,楚道之你对这昏君还真是东方胤其歪了歪头似在斟酌着措辞,奥,还真是忠心耿耿,只是不知你这忠心里夹了几分私心。 楚道之眉心骤然一蹙,低声斥责:东方胤其,没想到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在此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东方胤其笑了,而眼底是看透一切的了然并没有什么笑意,楚道之,依我看你这般做不光是对这昏君的一片忠心吧。他睨了楚道之一眼,心情似乎不错,苍白的面色似乎有了些光彩,我猜,你这忠心里有私心。至于这私心是什么,想来不用我说出来你也清楚得很。 末连狐疑看了楚道之一眼,楚道之没什么表示,他低下头躲开末连的目光:我没有私心。 呵!话已至此,东方胤其也懒得同他绕弯子,他笑着问末连,末连,难道你还看不出么?楚道之对你的忠心里夹了私心,这私心究竟是什么,我想估计与你有关。 住口!楚道之终于没控制住,当着末连的面低吼出声。 末连落在楚道之身上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许久,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不自然移开视线,生硬转移了话题:东方胤其,下面的木箱都打开了,你难道就不想看看那里头是什么?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倒要看看话还没说完,东方胤其的目光直接僵在了木箱上。 木箱的箱盖已然打开,箱子里盖着一层白布。白布下盖着的是什么看不真切,但即使看不真切,东方胤其也能从白布上浸出来的血色中猜出那下面盖着的约摸是什么。 东方胤其感觉自己双腿有些虚,他身子颤了颤,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稳住身形。他的双唇在颤抖,他想控制却控制不住:这是 把白布掀开。 底下的官兵听到末连的命令,迅速将白布掀了起来。 白布下,血迹斑斑,竟是两个鲜血淋淋的头颅。 看清那头颅模样的瞬间,东方胤其只觉得眼睛被什么扎得生疼。他往后退出几步,泪水从眼角滑落迅速被吹散在风中。 东方胤其的身子无力颤抖着,他的悲伤似是承载了千斤的悲伤与叹息,压得他直不起腰。 末连扬眉一笑,目光略过东方胤其的右腿,话中的挑衅意味十分明显:不知道你右腿的伤怎么样了? 东方胤其莫名觉得右腿一阵生疼,他对上末连含笑的目光,声音里全是愤怒:刘政他只是帮我换药而已,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做背叛你,背叛大渊国的事,你为何要如此狠心? 我狠心?末连冷笑着,只是一瞬他面上的笑被一股子阴沉所替代,东方胤其,这些年来你对我步步紧逼,在朝堂上不顾我的感受任意妄为。本来这些我都习惯了逆来顺受,可是你竟然说及此处,末连有些情绪激动,他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你竟然开始觊觎子安,你简直是该死。 哈哈!东方胤其好笑瞧着末连,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口气道,末连,你莫不是忘了,我和阿辰是两情相悦。 你! 两情相悦是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明白吧。东方胤其唇边的笑越来越大,眼底全是温柔之色,就好像上官辰此刻就站在他面前,换句话说,就是,阿辰喜欢我,不喜欢你。 东方胤其!提及那个心中之人,末连险些失了分寸。显然,他并不想在敌人面前露出半分脆弱。不多时,末连阴鸷一笑,你可曾想过,有一天,有一天,你也会落得如此不堪,任我欺凌的下场? 末连,你知道么?你如今这个样子只会让阿辰越来越讨厌你。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65) 其实,末连也想过这个问题。若是上官辰当真对自己心生厌恶,他该如何?但他也想过,不论上官辰对自己如何厌恶,只要自己对他足够够好,有足够的耐心,时间久了上官辰对自己总会有所改观的。 但是,当真的有人当面问出这个问题,他还是无法自抑地害怕起来,这种害怕最后慢慢转变成一种烦躁:子安不会!因为刘政该死!他的远房亲戚也该死! 东方胤其忍不住转头又看了那木箱子一眼,箱子里,刘政的头颅和一颗年轻的头颅摆放在一处。 想来,那颗年轻的头颅就是刘政的远房亲戚吧。 看模样,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 东方胤其眼中含着悲情,声音却意外地平静:就因为他们帮过我? 不错。末连也瞧了瞧城墙下那两颗人头,眼中满是报复后的快感,就因为他们帮过你,但凡帮过你的都该死。 一股子悲凉在东方胤其心底蒸腾而上,如此看来,丁匀想必也出事了:你也将丁匀杀了? 丁匀和自己同时被捕,当时两人没有关在同一间牢房,是以,东方胤其并不知道眼下丁匀的情况。 他啊。末连冲着下面的官兵点了点头,官兵们会意,将木箱抬了下去。末连这才又转过头来,放心,他还活着。想了想,末连露出一抹邪恶的笑,算是活着吧。 什么叫算是活着? 陛下,有人来了。楚道之率先发现了远处的人影,低声提醒末连。 众人也发现了风中那个模糊的人影,立即有官兵向末连征求意见:陛下,要将那人抓过来么? 远处的小路上,一人骑马而来,那人身形极为单薄,仿佛一阵风扫就能将他刮跑一般。 末连定定瞧着那模糊的人影,他的眸子因为激动而睁得很大,他的双手也因为紧张紧握成拳:是他。 声音出口,带了几分沙哑。大概末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过度紧张已经变了声。 东方胤其的神经瞬间被紧张缠绕起来,他眼看着那个瘦弱的人影越走越近,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上官辰为了自己舍身前来,他该高兴。可不是为何,无论他多么努力,仍是无法让自己腾出笑容,哪怕是挤出一丝的笑意。 阿辰,你不该来,更不该只身前来。 坐在马上的人影来回摇晃,似是已经支撑不住大风的摧残下一刻就要掉下来。末连忽地高声喊道:给朕备马,朕要亲自出城! 不可!楚道之神色慌乱上前阻止,陛下,万万不可!以防此事有诈,臣恳请陛下先派人前去,万不可亲自前往! 你难道没看到他已经虚弱成什么样子了么? 可是陛下 给朕备马,朕要亲自去! 末连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说。当上官辰知道当年自己双亲惨死的真相之时,他觉得大概这一辈子上官辰都不会原谅自己,更不要说会待在自己身边。 只要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上官辰,末连就恐慌到全身颤抖。在末连心中,上官辰不仅是他的家人更是他这辈子想要费尽心力珍惜的宝物。没有了上官辰他觉得自己都不能算一个完整的人,自己的心没了热情,也没有动力。 上官辰,就是他的心。 现在,他的心回来了,他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陛下这样只身哎陛下 末连不顾楚道之的阻拦,转身奔下城墙,骑了战马就走。楚道之赶紧喊住守门的官兵:拦住陛下! 官兵们还在迟疑,末连已骑马到了城门,他低头沉声命令:给朕开城门。 陛下守门的官兵面带犹豫之色,卑职以为此事有几分古怪,陛下还是派人先过去查探一番的好。 给朕开门。末连声音不高却满是让人不容反驳的威严。 官兵们互相对视一眼,终究还是给末连打开了城门。 末连双腿用力夹紧马肚,战马长嘶一声扬蹄而去。楚道之见势不妙,也命人牵来了战马。 站在一旁的官兵忧心道:楚大人,您从未骑过战马。这样冒然骑马,肯定会受伤的。 楚道之对官兵好心的提醒充耳不闻,他动作笨拙地爬上战马,紧紧趴在马背上,学着末连的动作夹紧马肚,长喝一声驾,战马迅速跑出了城门。 无奈,楚道之骑得太慢,很快便被末连甩在了身后。 末连骑得很快,他的眼睛定定瞧着前方,目光一直跟随着风中那个摇摇欲坠的人影,面上扬起抹失而复得的笑意。 东方胤其站在城墙上,一颗心揪成了个疙瘩。 风中的人影越走越近,坐在马背上的人晃得也越发厉害,末连和东方胤其都揪着一颗心。 近了,近了 马背上的人影忽地一歪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东方胤其低呼一声:阿辰! 末连用力踢下马肚,战马立即加速,朝着人影跌落的方向飞奔而去:子安! 在末连赶到之前那抹人影还是跌落在了地上,人影落地,有大片尘埃随风荡开。末连勒紧缰绳,翻身下马跑到那人跟前,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上官辰面上沾满了尘土,嘴角有血迹晕出。那双清澈的眸子扫过末连,里头尽是厌恶:末连,你咳咳这一咳嗽,大口的污血从他的口中奔涌而出。 末连慌忙去替上官辰擦去嘴边的血迹:子安,别害怕,我,我这就带你回宫医治。 松手上官辰想去掰开末连抱着自己的手,东方东方在哪儿 忙着擦拭血迹的手忽地顿住,末连的目光不再明亮。他默了半晌,低声道:放心,他还活着。 说罢,末连抱着上官辰起身:子安,我这就带你回宫。 末连上官辰扒住末连的衣领,呼吸急促,你可会可会放了东方? 抱着上官辰的手慢慢收紧,末连垂下眸子,上官辰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只要你答应待在我身边,我便放了他 呵!上官辰莫名笑了,我待在你身边然后你还是会杀了他是么 末连震惊,他低头看向上官辰:子安,你 你是在好奇咳咳上官辰脸色苍白成了一张白布,他废了好大力气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气息,我为何为何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么 你忘了么末连上官辰定定瞧着末连,微微一笑,那个笑不含任何杂质,清透明朗,像极了他们初见之时上官辰望着他的模样,对你我太熟悉了你的心思逃不过我的眼睛 是啊,他们曾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既如此此事怕是没有旁的方法了上官辰苦笑一声,眼底有泪珠淌落,末连,对不住 末连疑惑瞧着上官辰,他不明白上官辰为何同自己道歉,他才是那个伤上官辰最深的人,该道歉的不该是他么? 子安,你唔 袖中的匕首深深刺入末连的左胸,鲜血很快顺着匕首淌了下来。末连不可置信瞧着上官辰,他的双唇很快失了血色,看样子,他想说些什么,只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便直直跪倒在了地上。 楚道之好不容易追了过来,他甫一抬头,看到的便是末连胸前的匕首和一片扎眼的血红之色,楚道之一双眸子在瞬间变得血红:陛下! 他不顾危险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口中吐出大口的鲜血。楚道之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双臂撑着地面一下一下往前爬行,一双眸子顺也不顺落在末连身上,鲜血在地上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痕迹: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空,嘿嘿,提前更啦,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仙女爸爸? 6瓶;倥偬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 第71章 出尔反尔 上官辰从末连怀中挣脱出来,他拱着背, 慢慢挪到一边, 胸口处那种憋闷的感觉一度让他喘不过气来。 子安 末连趴在地上,浑身是止不住的抽搐。他的手紧紧扒在地上, 凝结的血丝被风一吹轻易就断了。 末连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出宫游玩的日子么咳咳上官辰撑着半边身子,有气无力地说着。他面带笑意,那笑很淡很淡, 像极了春天的飞扬的柳絮,好看却脆弱,像是下一刻便会被风给吹散一般,你和我本是本是眼泪落在风中,瞬间被带出老远, 本是挚友 是啊,他和上官辰本是挚友。他和上官辰本可以做一辈子的君臣,一辈子的朋友。是他,是他不心有不甘, 亲手毁了这一切,毁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子安我末连甫一张口, 带着胸口处一动, 喉间迅速涌上一股子血腥味, 唔 末连一口污血吐在地上,他双腿无力在地上蹬了几下,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尝试几次无果后, 他双手用力勉强撑起上半身。因为过度用力,末连一张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子安是我的错 子安,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是,子安,你知道么?我这辈子只对一个人动过心,那个人便是你 若是,你能一直都留在大渊国,待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 末连仰着脸,倔强往上官辰的方向爬着,任由鲜血自嘴角涌出,任由胸口的匕首越插越深。 陛下 楚道之在末连身后沙哑喊了声,不知是不是风太大还是末连的一颗心已被上官辰占满,对于楚道之的话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倔强地往前一寸一寸地挪着。 意识到末连没有听到他的话,楚道之拖着摔断的双腿艰难往前跟来。 上官辰心跳有些错乱,额角的冷汗止不住往下淌。风依旧在吹,虽然是刚入秋,但这风中已夹了凉气,落在上官辰身上还是让他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城墙上,大渊国的主将发现末连受了伤,赶紧派人出城救驾。谁知刚出城门就瞧见前方成千上万的官兵往这边奔来。奔腾的战马扬起大片的尘土,覆住了大片的天空,看那架势约摸有十多万的士兵,竟是比大渊国和小渊国合起来的兵力还要多。主将没有半分迟疑立即命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紧接着成群的士兵骑着战马从城内涌了出来。 快!救驾!救驾! 远处,马蹄声渐渐近了,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很明显来的人不少。 楚道之回头看看前来救驾的官兵又抬眼瞧瞧末连面前扬起的大片尘土,凝眉略忖,心道不好。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往前挪动着,声音急切又恐慌:陛下!危险!陛下!危险!快回来! 大风无情将楚道之的声音吹散,任由他喊多少次末连始终执着地瞧着上官辰,口中念念有词:子安子安 上官辰终是支撑不住彻底躺在了地上,他仰面躺在那里,再没有半分力气。他微微侧头,望向城墙之上。无奈隔得太远又隔了风沙他捕捉不到那人的半个人影,可即使看不到,上官辰也知道但凡东方胤其现下在那城墙之上,他定会也如自己一般瞧着这里。 东方上官辰扯起苍白的唇角,朝着城墙那边伸出一只手,半晌,他似是在虚空中触摸到了什么,心满意足地聚出一个更大的笑。 东方胤其站在城墙之上,他的目光穿透层层风沙落在远方若隐若现的人影上,他知道那人影是谁。 那是上官辰,是他的阿辰。 湿热的感觉在眼角溢开,不知何时东方胤其已是泪流满面。面颊干了又湿,远处的场景在模糊和清晰中来回转换数次。东方胤其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那片风沙绽开一个无奈却很温柔的笑:阿辰 战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没过多久,飞扬的马蹄声终于在上官辰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 马蹄声渐渐止息,取而代之的是脚步声与战马的嘶鸣声。 紧接着,上官辰被人抱了起来:上官辰,你怎么样了?!同你说过这个计划太过冒险,你就是不听执意要只身前来。 丁川抱着上官辰,面色十分难看:你怎的就是这般倔? 上官辰动了动嘴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出句话:好在好在计划成功抓住了末连让他们咳咳让他们交出东方丁匀他们 好了,你想说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放心,大人肯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 丁川将上官辰安置在提前备好的马车里,转头对着官兵吩咐:将大渊国的皇帝抓起来,把太子他们换回来。 是! 官兵应声上前将末连捞了起来,顺带着被捞起来的还有楚道之。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66) 楚道之双腿使不上力,只能任由烈云国的官兵架着。他无心顾及自己的安危,楚道之还是不满瞪向丁川,沉声斥责:大胆!竟敢对大渊国的陛下无礼?! 丁川冷着一张脸,声音也夹了风声:你也说了,这是你们大渊国的陛下。丁川俯视楚道之,目光里有寒霜,所以,你们大渊国的陛下与我们何干? 可是,陛下他 废话少说,放了太子,丁匀还有祝大成,我就放了你们陛下。 太子?!楚道之无法自抑地瞪大了双眼,你是说东方胤其是烈云国的太子?! 正是。丁川不屑抬头瞧了楚道之一眼,总之,拿他们来换你们的陛下,否则丁川递给士兵一个眼色,士兵立即将刀抵在末连的脖子上,你们带回去的只能是具尸体。 怎么说丁川也在末连身边当差多年,楚道之没想到丁川会这般不近人情,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气愤:丁川!往日陛下对你不薄,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近人情?! 丁川回头看看身后的马车,眉心一度皱得很是厉害。他没有心情和楚道之继续纠缠,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目的又说了遍:只要你们放人,你们的陛下就还给你们。 可是,陛下眼下身受重伤急需救治! 楚道之焦急看向末连,只见末连脸色惨白,双眸也因为疼痛紧紧闭着,看着俨然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陛下他现在就需要救治! 丁川冷哼一声:既如此,我奉劝你们还是快些放人的好! 楚道之还想争论些什么,大渊国前来救驾的兵马也到了跟前。打头阵的将军瞧清了如今的情况不禁大惊失色:陛下?! 丁川的目光自然落在楚道之面上:我劝楚大人还是妥协的好,看你们陛下的情况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楚大人,这那将军面带迟疑,很明显是在征求楚道之的意见。 楚道之看看末连半晌终于咬牙下了决心:路将军,带东方胤其和丁匀过来换回陛下。 路将军诧异瞧着楚道之:可是,陛下吩咐过 眼下,救陛下的命重要! 眼下这情况,的确,保住陛下的命才是重中之重。路将军沉默半晌,点头道:好。来人,把东方胤其和丁匀带 慢着。丁川目光犀利扫过路将军,祝大成呢? 楚道之叹了口气:你们逃离皇宫之时,祝大成为了护住东方胤其被人击中要害,死了。 死了?丁川眼中似是蒙了层雾气,目光里突然涌上的悲伤让他看起来瞬间憔悴了不少。蓦地,丁川冷笑一声,好,既如此,那就一命换一命好了。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丁川出其不意将长剑直接送入了路将军的胸口。鲜血崩开,在空中裂开一朵偌大的血花。 将军! 哇哇哇路将军自战马跌落,直挺挺躺在地上断了气。 楚道之气红了双眼,他厉声质问道:丁川,你竟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我有么? 你 祝将军是烈云国的栋梁,如今被你们大渊国给杀了,我杀你们一个将军,一命换一命,算是两清了。 楚大人,别跟他废话!大不了,我们跟他烈云国拼了! 就是!和他们拼了! 大渊国的士兵也气红了双眼,将手里的刀举得老高。只待楚道之一声令下,就要冲上来和烈云国拼命。 住口!楚道之深吸几口气,目光略过路将军的尸身心里很是难受。他虽然也很想和烈云国拼命,但是,现在陛下在他们手中,所以,他要忍,朱副将,你先暂代将军之职。现在,命人去把东方胤其和丁匀带上来换回陛下。 朱副将领命,吩咐士兵去带人。 没过多久,一辆马车停在了丁川面前。车帘被掀开,东方胤其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大人! 丁川惊喜叫出声来,东方胤其微微点头,神色复杂地回头看向车厢。 左右看了一遭没瞧见丁匀,丁川急急问道:陛下,我哥呢? 东方胤其深深叹了口气:丁匀还在马车里。 那他怎么还不下来? 因为 因为,他双腿已断,走不了路了。楚道之实在是担心末连,现如今的情况,时间每浪费一些末连就多一份生命危险,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惊喜的光逐渐从丁川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一种让人不安的平静:带大人和丁匀过来,把你们大渊国的陛下带走。 朱副将立即照做,换回了末连:那楚大人呢? 丁川走到马车边上,打开车帘。丁匀双眼紧闭躺在车厢里,痛苦地浑身颤抖。他的两根裤管空荡荡的,整个人犹如刚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浑身是血。 心口痛到窒息,丁川不由抓紧了车帘,声音冷得吓人:谁干的? 楚道之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了,他重重吸了口气,身上平白多了一股视死如归的调调:我干的。 丁川转过身,目光中的冷寒已经结成了冰渣子:为什么? 逼供。 你想知道什么? 东方胤其安置在大渊国的其他奸细。 丁川冷眼直视楚道之:因为他不肯说你便砍了他的双腿。 楚道之认命般点了点头:是。 丁川莫名唇角一勾:好,很好。楚道之不明所以瞧着他,丁川提着剑走到楚道之面前,眼中没有半分的温度,既如此,那你这双腿也别要了。 长剑利落斩下,一双鲜血横流的腿落在地上。 啊!楚道之痛苦地缩作一团,一张脸白得透明。 简直是欺人太甚! 朱副将领着士兵就要往前冲,楚道之灰白着一张脸,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声音断断续续的:莫要轻举妄动退退兵 烈云国带着数万兵马来势汹汹本就难缠,眼下,大渊国陛下昏迷,主将被杀,军中已是人心惶惶,再要开战必败无疑。 瞧着朱副将没有退兵的打算,楚道之拼着最后的力气低喝一声:为了大渊国的百姓和江山社稷,今日必须退兵! 朱副将心知眼下不是他们开战的最佳时机,自己方才也只是一时气不过才想同烈云国拼了。如今仔细想想,带兵打仗这事儿确实不能意气用事。他恶狠狠瞪了丁川一眼,转头吩咐身边的士兵:带上楚大人,退兵! 大渊国的兵马扬尘而去,很快,周遭就只剩了烈云国的兵马。 东方胤其扫过众人,目光中带着欣慰:辛苦了,启程回宫! 是!太子殿下! 那声音气壮山河,夹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在风中回荡开来,很久都没有散开。 上官辰躺在马车中,心口发闷,脑袋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掀开车帘走了进来。 一只手轻轻抚上那张苍白清秀的脸,反复摩挲着。 这种感觉很熟悉,是那种刻入骨髓的熟悉。上官辰动了动,下意识伸手握住那只手,慢慢体会那种久违的熟悉感。 那只手任由上官辰握着不再动作,沉稳带着满足的声音在上官辰头顶一点点散开,像是春风,更盛春风:阿辰,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空,提前更啦,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倥偬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72章 曲縤 烈云国,皇宫。 东方胤其寝宫, 床榻上, 上官辰安静躺着,他的呼吸很轻, 一双眸子静静闭着如熟睡的婴孩一般。 东方胤其握着上官辰的手,反复摩挲着:阿辰,我们到家了, 你安全了。 榻上的人一动不动板板正正躺在那里,晃一看没有半分的生机。 阿辰,我 太子殿下,太后到了。 太监总管孟豫达走了进来,在东方胤其身后不远处恭敬站好。 烈云国的这位太子失踪多年, 直到一年前太后那边才有了太子的消息。太后多次暗地里规劝东方胤其回来,无奈这位年轻的太子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太后本以为太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心意,不曾想前些日子太子竟主动要求返回烈云国。 只不过,这趟返国之路上出了差错, 太后这才派兵去了大渊国将太子殿下给接了回来。 东方胤其拉了拉被子将上官辰的手盖好,起身往外走去。 大殿门口走进一位端庄美艳的妇人,那妇人保养得不错, 肤色白皙, 面上连道细纹也没有。她一对细眉高挑张扬, 一双红唇很是凌厉,俨然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 这位,便是东方胤其的生母曲氏。 东方胤其朝着那妇人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儿臣参见母后。 曲氏上前将东方胤其扶了起来, 眼角荡出一抹还算温和的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母后,这么多年儿臣不在您身边,我这心中委实惭愧得很。 哼!听罢,曲氏蓦地冷哼一声,甩开了东方胤其的手,你若当真惭愧,一年前你父皇病逝,我派人劝你回来你为何不回? 一年前,先皇病逝。曲氏的确派过人劝东方胤其回来,无奈,东方胤其根本无心帝位,更况且上官辰还在大渊国,于是,他毅然回绝了曲氏,曲氏得知东方胤其的答复勃然大怒。 东方胤其没有回来,皇帝的位子一直空着。其他皇子蠢蠢欲动,四处拉拢朝臣试图将自己推上帝位。因着帝位空着,烈云国一度岌岌可危,好在曲氏母族势力强大,曲氏靠着母族的支持,以太子暂时失踪为由,强行代理朝政一年有余。 自然,刚开始,朝堂上对于曲氏代理朝政一事反对声颇大。为平众怨,安定民心,曲氏无奈之下抓了几个在朝堂上较为嚣张的朝臣,来了个杀鸡儆猴。自此,朝堂上才算安稳了不少。 可曲氏明白,只要烈云国一日无君,这朝堂就不可能真的安稳下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前些日子,东方胤其来信主动要求返回烈云国,事情才有了转机。 母后。东方胤其叹了口气,你明知儿臣并非贪恋权势之辈,母后又何必强人所难? 并非贪恋权势之辈?曲氏冷声笑道,既然无心权势,又为何成了大渊国的一朝权臣? 这东方胤其皱了皱眉,这个儿臣可以解释。 不必解释了。曲氏打断东方胤其的话,挑了挑和东方胤其有□□分相似的凤眸,目光落在上官辰身上,目光犀利,是因为他,对么? 顺着曲氏的目光望过去,东方胤其没什么迟疑:对。 奥?曲氏忽地笑了,回答得这般利落,不愧是我曲縤的儿子。 母后 留下他也可以,前提是你要做这烈云国的皇帝。 可是,母后 眼下,与你争帝位的不过静王江王二人。静王生性暴戾,江王素来愚钝,试问,你不做这烈云国的帝王,难不成要让静王江王去做? 东方胤其想要找些理由劝说母后,嘴巴张了半晌,终是没能说出半个字。 静王的残暴他素有耳闻,江王的愚钝在烈云国更是人尽皆知,如此权衡下来,不论他愿不愿意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的确是那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曲縤是烈云国的太后又是东方胤其的生母,他面上那些细微的变化自是逃不脱她的双眼。她知道,东方胤其迟疑了。曲縤眉眼带了几分笑意,语气也比方才轻快了些:烈云国需要一位明君,若是烈云国落在一个昏君手中,结果如何,不用母后说想必你也清楚得很。 当年,你年少轻狂,离宫出走母后不怪你。不过,既然眼下你回来了,就该当起自己本该的责任。 母后 曲縤不打算听东方胤其后面的话,她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向他传达自己的决定:本宫已通知了太医院众御医前来会诊,想来待会儿便到了。你若是执意不肯当这烈云国的皇帝,那这上官辰不日便会被送出城去。 母后! 回应东方胤其的是沉闷的关门声。 晚些时候,御医们前来给上官辰看病,得出的结果与东方胤其诊断的并无二致。 心脉很虚。 太子殿下,微臣以为这位公子心脉受损严重,若不及时找出有效的方法,恐怕是 本宫知道。后面的话东方胤其不想听,你们先退下吧。 御医们互相递了个眼色,应声退下。 自己的诊断不错,上官辰的心脉果然出了问题。 东方胤其站在房中,瞧着紧闭的殿门,有些失神。 东方 上官辰幽幽转醒,甫一抬头就瞧见了站在大殿中央的东方胤其。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东方胤其却已然听到了,他转头惊喜看向床榻的方向:阿辰! 东方胤其急急走回塌边,上官辰微微一笑:嗯,醒了。他的目光大概在大殿里走了遭,东方,这是哪儿? 东方胤其笑着握起上官辰的手:放心,阿辰,我们现下是在烈云国的皇宫,很安全。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67) 嗯。上官辰回握住东方胤其的手,笑意牵强,那就好。 阿辰。东方胤其浓黑的眉毛皱了皱,不知为何,你分明看着没什么大碍,不知为何脉象竟如此奇怪,虚弱得很。 是么?上官辰轻轻笑了笑,约摸是我太累了,休息一下便好了。 也有这个可能,那你好生休息。 东方胤其替上官辰盖好被子,坐在塌边陪着上官辰。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他才转身出了大殿。 主人,人都走了,你就别装睡了。 上官辰睨了真真一眼,虚弱睁开眼:真真,好久不见,你今日怎的得了空? 淡蓝色的西装配上白色的衬衫,衬得真真十分精神。只是,真真面上的表情有几分纠结。 何事? 真真瞧着上官辰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迟疑地开了口:主人,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自己的身体现在这般虚弱么? 上官辰面上微怔,随即淡淡笑开,苍白的唇角带了些释然:你想说什么,我心里清楚。 既如此,主人又何必要将自己逼到这种境地? 你还不明白么?上官辰微笑瞧着真真,这些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真真有些急了:主人,你知道么?你执意不完成任务,老板已经很生气了,我怕主人这次要提前决定对你的惩罚了。 是么?上官辰无所谓笑笑,也无妨,像现在这般每日看着东方胤其,我已是心满意足了。 主人! 真真。上官辰收了笑,眼中的笑意也渐渐褪去,有些话既然说了没什么用处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可是 是人皆有所求。 真真不知道上官辰要说什么,有些迷惑将他瞧着 。 我亦有所求。 起初真真不明白上官辰的话,没过多久,他似是恍然大悟,无奈摇了摇头:既然主人心意已决,那我也不便多说。主人,我先走了。 嗯。 真真失落的背影很快消失,只留下一团悲伤的阴影。 上官辰望着窗外的月良,眼角逐渐湿润,眼底却是带着笑的:东方 寝殿外,一人恭敬站在东方胤其跟前。 丁匀他,伤势如何? 回殿下,兄长的伤不伤及性命,只是丁川声音一顿,面上神色稍显复杂,只是以后是没办法走路了,兄长他丁川说及此处,情绪有些激动,殿下知道的,没了双腿,兄长以后便算是废了。 负于身后的双手止不住收紧,东方胤其惋惜道:丁匀是因着我才变成这样的,我这心中很是自责。 殿下不必这般说,我相信,兄长不会怪殿下的,因为说及此处,丁川忽地截住了话头。他抬头迅速观察了东方胤其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东方胤其不觉皱眉:你方才的话尚未说完,因为什么? 因为兄长丁川长长呼出一口气,因为兄长因为 丁川说话如此吞吞吐吐,东方胤其忍不住催促:究竟因为什么? 此事,殿下还是去亲自问兄长的好。总之,兄长不会怪殿下的,这个,殿下放心。 东方胤其微微点头,心底却莫名升上一团疑云。丁川如此吞吞吐吐,莫不是有事瞒着自己? 还有一事,上官公子府上的人都被妥善安排在了宫外。若是上官公子问起,殿下照实说就好。 嗯,此事办得不错。 殿下客气了,这些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丁川的目光时不时略过寝殿,东方胤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今日夜色已深,阿辰已经睡下不便打扰。你若是担心阿辰,明日可以过来探望。 多谢殿下!丁川躬身一礼,神色变得轻松了不少,既如此,那卑职先行告退。 去吧。 往后走出几步,丁川停下步子:殿下,当日卑职带着上官公子回烈云国的路上被月良朱晏截住,只是后来两人终是没忍心为难我们。卑职在想,他们就这般放过我们,依照末连的性子是否会责罚他们。 东方胤其晓得末连将上官辰看得多重,月良他们私下放走了阿辰,依照末连如今的性子,此事还真不好下定论。 殿下先前被困京都,对于两人的情况可曾有所耳闻? 东方胤其摇头:不曾。 恩。丁川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卑职想着,月良和上官公子交情颇深,上官公子定是十分关心他的安危,故在此问上一问。既然殿下不晓得详情便罢了。殿下,卑职告退。 嗯。 东方胤其站在原地,思虑重重。 那日,城墙之下,的确未曾见到月良朱晏的影子。莫非,果如丁川所言,因为私自放走阿辰一事,末连给了他们重罚? 大渊国,刑部大牢。 窄小的牢房中,两人靠墙而坐,燃了半截的蜡烛,慢悠悠淌出昏暗的烛光,充盈着整间牢房。 月良,你冷么? 朱晏往月良那边靠了靠,月良禁不住白了朱晏一眼:不冷,你小子别靠我那么近。 真的不冷?朱晏头上顶着几根茅草,笑得一派风雅,颇有几分喜感,月良,你这般紧张作甚?咱们又不是没有亲近过? 胡说!月良红着脸往边上挪了几寸,朱晏,我现下可没心情同你说笑,讲真的,你离我远些。 朱晏紧跟着又靠了上来,细长的眸子微微弯起:月良,你真的不冷? 月良本来真没觉得冷,朱晏如此反复问了几次,他竟觉得好像真有些冷。月良拢了拢前襟,嘴硬道:不冷。 朱晏猛地抱住月良,顺带着将月良的头搁在自己肩上。月良作势就要跳起来,朱晏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很是轻缓:乖,你不冷我冷,乖乖陪我待会儿。 月良不动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月良,你觉得陛下会将我们如何? 提及这个问题,月良情绪不由有些低落:陛下对阿辰相当看重,这次任务失败,他没立刻将你我剐了,也算是仁慈了。听狱卒讲,陛下不是受了重伤么?等到陛下身子好转,我估计你我下场不会太好看。不过也好,好在此事陛下没有牵连到整个风月山庄。 所以,你是决定赴死了么? 月良叹了口气:故意放走阿辰是违背皇命,按律当斩。 是么?朱晏笑意盛盛,分明没把月良的话放在心上,他笑着拍拍月良的头,放心,要砍头有我陪着你。 月良有些感动,他抬头望着朱晏:朱晏,此事是我连累了你。 在说什么胡话?朱晏好笑瞧着月良,连累这话你同外人说说也就罢了。 月良也跟着笑了:朱晏,多谢。 揽在月良肩头的手紧了紧:多谢这话换我来说反而更加恰当。朱晏低下头,下巴靠在月良头顶,月良,谢谢你,让我喜欢你。 朱晏 一股子焦味越来越浓,月良像是忽地意识到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朱晏,着火了! 朱晏笑意浅淡,一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模样:不必惊慌,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你我是待在一处的。 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你我是待在一处的。月良将朱晏的话喃喃重复了遍,忽地绽出一个明朗的笑,朱晏,你这话说得甚妙。 狱卒和囚犯的呼喊声求救声回响在周遭,很快被大火吞没。 大火沿着牢房门爬得越来越高,最后终究化作一条火龙,彻底将相拥的两人吞噬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更啦,提前的晚安之吻,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熙华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新文《猎形》快开坑了,打个广告,嘿嘿~ 乌云上滴着雨,狂风卷过,地上一片狼藉。远处,人们的呼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鲜血一滴滴淌下,混在雨水中,在脚下的泥土里缓慢渗开,最后聚成一片血海。 一个瘦弱的孩子蜷缩在血海之中,她浑身早已被雨水浸透,血水混着雨水沿着她苍白的小脸儿不断淌落在地上。 几十个黑影从四面八方围将上来,迅速将女孩儿围住。 女孩儿瑟瑟发抖,抬手挡去不断落在脸上的雨水,声音嘶哑又无助:哥哥,救我! 黑色的影子似是被她的声音惊醒,他们猛地朝女孩的方向冲了过去,一瞬间,女孩儿的身体被穿出了几十个血窟窿。 女孩儿面色惨白,一口污血吐在地上。她整个人慢慢变得透明,再透明,直到完全散入到了夜色中。 妹妹! 陆裴从梦中醒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额前的头发因为出了汗湿哒哒粘在脸上,遮住他大半张脸。一双墨色的眸子闪着寒光,挺直的鼻梁上也沾了不少汗珠。 又做梦了。 这个梦,他做了整整十三万年。 整整十三万年,回忆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痛心疾首。 妹妹 哐啷一声,住在隔壁的某人弄出不小的动静。陆裴收回思绪,无奈揉了揉眉心,从床上站了起来。 还没走到门口,咚咚的敲门声就传到了陆裴的耳中。 陆裴有些不悦皱了皱眉,没有开门,只是隔着房门问了句:做什么? 房门不开,来人也不说话,继续敲门,而且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知道某人的性子,陆裴懒得同他一般见识。长胳膊伸出去将房门打开一个缝隙,外面的人顺着缝隙灵活地挤了进来。 早晚都要开,下次早点儿开。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 来人,一头金色卷发,一撮儿头发随意在脑后扎了揪儿,趁着他白皙的皮肤分外好看。 他穿了件白色衬衫,脖根处的扣子特意开了好几颗,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风骚张扬。 陆裴瞥了程枢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嘴唇抿了下:程枢,你是不会扣扣子么? 程枢将手里的粥放在餐桌上,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陆裴,你管我? 陆裴走到餐桌边,将粥塞回程枢手中,转身进了洗手间:你的粥,拿回去。 哎 洗手间的门被人一把关上,成功将程枢的声音隔在了外头。 本以为程枢识趣走了,陆裴胡子刮到一半,就知道自己错了。 洗手间的房门被人打开,程枢歪着身子倚在门口,正一脸得意瞧着陆裴。 陆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底却没什么波澜:程枢,你又要做什么? 程枢忽地收起一脸的嬉笑,端正了神色:陆裴,那边又出事了。 抓着刮胡刀的手下意识收紧,陆裴眸色一暗,低声道了句知道了继续刮胡子。 身后,脚步声渐渐近了,陆裴警惕回头,直接对上了程枢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程枢往陆裴跟前凑了凑,伸手在他鼻尖儿上蹭了下,蹭下一块泡沫,声音中三分笑意,七分戏谑:沾到鼻子上了。 陆裴盯了程枢一会儿,啪地一声拍开程枢的手,转身继续刮胡子。 程枢:唉,大木头,没意思。 长垣市,郊区小树林。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稀拉拉的星星。 程枢一个人走在小树林里,脚步悠闲,嘴里还吹着口哨,一副墨镜歪歪搭在挺直的鼻梁上,怎么看怎么像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林子里偶尔有清脆的声音传出来,程枢眼睛眯了眯,眸子里全是洒脱不羁的笑。他往嘴里扔了块糖豆,满意嚼了几下,慢吞吞吐出几个字:都来了还不出来,不是怕我就是个傻子。 林子里的声音渐渐消失,程枢耸了耸肩,笑了:看来是个傻子。 话音还荡在空气中,树林里头的响声忽然大了些,一股子阴寒气息迅速靠近。程枢哼笑一声,利落一个侧身,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程枢勾起唇角不着调笑了,身子轻飘飘往后一退轻松避开了那只爪子。 细长的爪子挥在地上砸出一道道裂痕,翻起的地皮打在树干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月亮慢慢从云层中蹭出来,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偌大的树林里,一只长手怪站在树上,阴恻恻朝着程枢笑着。 长手怪脑袋像个葫芦,半边脸没有眼睛,只有一只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他的手从树顶垂落在地上,紧紧抓着地皮,一副随时进攻的模样。 程枢瞧了瞧长手怪,好看的眉毛无可奈何皱了皱:啧啧,你怎么长得这么让人倒胃口? 长手怪冲着程枢呲了呲狰狞的獠牙,嗓子里沙沙的。 哎吆,还不服气?程枢双手插在裤袋里往前走出一步,歪着头瞧那长手怪,嘴边的笑吊儿郎当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长成你这德行的在我这里都没什么好下场。 长手怪又呲了呲一口长得过分大个的獠牙,程枢嘴角的笑猛地收住,眼神也变冷了许多,声音里裹着寒冷的气息:忘了告诉你,长得糙脾气又差的下场都很惨。 程枢后面几个字尾音拖得很长,绵长的声音还环绕在夜色里,他这边一只手已经挥了出去。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68) 金色的光裹着无数只树叶子,朝着长手怪的面上飞了过去。 夹了风的树叶子,速度又快又狠,像极了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长手怪嗓子里呜咽一声,迅速躲开。那树叶子像是长了眼睛,一路跟着长手怪追了过去。 程枢站在原地,金色的头发在月亮的照耀下闪着光芒。他眼中重新聚起一抹笑意,拽了拽衬衫袖子。想了想又扯了扯衣领,露出来瓷白的皮肤白到发光。 暗处传来一声低吼,程枢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笑了:抓到了。 一圈树被打得稀巴烂,长手怪正躺在地上奋力挣扎。他的身上被树叶一圈圈绕住,树叶的根部尽数没入他的皮肉,鲜血顺着树叶接连落在地上。 程枢走到长手怪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他:还狂么? 长手怪艰难扭着身子,血水不断淌在地上,他不说话只是用拿那一只眼瞪着程枢。 程枢好脾气地笑了笑,伸手在长手怪头上一点,长手怪忽然不动了。 细长的爪子慢慢变短,狰狞的獠牙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个瘦弱的少年出现在程枢面前。 又是一个同类,程枢心底止不住唏嘘。 程枢好整以暇瞧着少年:这模样长得倒也能看。说吧,离开形界这么多年,你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少年瞪着程枢,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他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哼,我早就在形界待够了。什么主君,什么控形官,都是狗屁!少年啐了一口,我现在的主人可是鬼界的鬼君,不是什么狗屁主君! 程枢瞳孔骤缩,眼底冷森森一片,就连暖色调的头发都挂了层寒意:你再说一遍。 手心,一道亮光缓缓聚拢在了一处,只待手的主人出手,那道光便会准确无误地送入少年的胸膛。 少年倒也傲气,扬着脖子不屑道:我说,主君什么的全是狗屁! 金色的光撞在一堵蓝光上被弹了回来,陆裴站在程枢跟前,声音冷冰冰的:程枢,这次你又要情绪失控杀一个形类么? 程枢从刚才的愤怒中清醒过来,唇边随性的笑浮了上来,伸手搭上陆裴的肩膀:怎么会?你不是不让我杀么?我自然都听你的。 陆裴盯了肩上的胳膊一眼,别开眼去,说的却是旁的事:十三万年前,形界主君叛逃鬼界,形界因此饱受鬼界欺凌。他说的没错,主君什么的的确狗屁不如。 可是,当时并没有人证,我们也不能确定主君是不是叛变,怎么能只听鬼君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陆裴冷眼看向程枢,若是主君没有叛变,鬼君怎么会打开通往形界的通道?我妹妹又怎么会死? 程枢慢慢低下了头,陆裴继续道:你我都知道,打开通道的方法只有主君知道。 说不定,主君他有苦衷 够了!陆裴冷声道,我知道你崇拜主君,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再多的解释也磨灭不了他对形界的伤害。 程枢没有说话,陆裴转身看向少年,从怀里掏出猎形袋将少年收进袋中,抬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镜扯下来往胸前一挂,抬脚追了上去。 陆裴,你小子等等我! 大体这样开头,开坑时可能会有变动~~喜欢的话记得收藏哈~微博同步哈~ 第73章 甜头 半个月后,上官辰身子渐渐好转, 气色也好了不少, 只是身子依旧虚弱得很。 近来,太后总是派人来找东方胤其, 究竟所为何事上官辰从来不过问。这日一大早,太后又派人唤了东方胤其前去。 秦谷三儿他们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随意进宫,东方胤其又不放心他外出养伤执意让他待在宫中。上官辰一个人待在大殿中, 时间久了难免憋闷。他瞧着外头天气还算暖和,吩咐当值的宫女备了茶,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指尖触碰到石桌,有些冷。上官辰缩回手,转而握起茶盏, 是热的。 秋天的风,徐徐刮着,上官辰墨色的长发随着风丝在空中晃动。他的目光时不时略过面前的茶盏,清秀的眉眼间没什么笑意。 太子殿下。 身后是宫女无比恭敬的声音, 上官辰知道是谁来了。他缓缓侧头望去,东方胤其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十分晃眼。 瞧见上官辰, 东方胤其本来抿着的唇角慢慢向上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阿辰。 上官辰朝着东方胤其扬唇一笑, 清澈的眸子像是澄澈的湖水, 倒映着来人的身影:东方,过来陪我坐会儿。 东方胤其在上官辰边上坐下,顺手将上官辰的手收进掌心:阿辰, 你的手有些凉,喝完这盏茶咱们就进去吧。 嗯。上官辰另一只手覆在东方胤其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近来,太后总是有事寻你,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东方胤其目光暗了下:眼下,烈云国的皇位尚且空着,朝堂上几股暗流时常涌动,母后操心国事,寻我过去商讨一下对策。 还能有什么对策?上官辰抬头,对上东方胤其的眸子眉眼自然弯起,太后的意思是让你登基为帝,不是么? 话是如此说,不过,你也知道我向来无心帝位,此事 上官辰笑了,他收回手喝了口茶:既然如此厌恶权势,那你在大渊国之时为何要费尽心机去做权倾朝野的相国? 东方胤其面色一白,像是有些不舒服。上官辰伸手搭上他的胳膊,面色紧张:东方,你怎么了? 没事。东方胤其咬着牙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抹牵强的笑,应该是吃错了东西,肚子有些痛。 上官辰转身就要喊人:来人!殿下 哎,阿辰东方胤其拦住上官辰的动作,眼底水光晃动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半晌,面色终于好了些,我没事,你不必忧心。 应该先找御医过来看看的好。 不必。东方胤其吸了口气,挤出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御医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御医也给开了药,喝几天汤药就好了。 上官辰一颗心算是稳了下来: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东方,你不知道,方才你的脸色很难看,一张脸白得相当厉害。 放心,我没事。 那就好。 阿辰,其实我从未有过追权逐利的心。确切来说,当初我就是因为受不了烈云国朝堂甚至后宫的勾心斗角才离开的。后来到了大渊国成了朝堂上掌权的权臣,也只不过是东方胤其目光灼灼瞧着上官辰,语气微顿,只不过是 上官辰好奇:只不过是什么? 东方胤其抬头,轻缓扬起唇角:也只不过是为了护住自己想守护的人罢了。 他口中那个自己想守护的人是谁上官辰自然知道指的是何人,他目光禁不住滞住,半晌才回过神来:东方,你是从何时开始 很久。东方胤其打断上官辰的话,他唇边笑意越发地深了,阿辰,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你,真的好久了 东方。 东方胤其轻笑一声,那笑意很淡,很轻,却又让人觉得十分温暖:只有有了权力才能护住你,但一旦得了权力,依照当时你和末连的关系,你我注定变成殊途。但是,当时只想着要护住你,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所以,你之前一直不表明自己的心意是怕我会拒绝? 不错。东方胤其的视线紧紧靠过来,眉眼间的笑似是一场花雨迅速将上官辰围住,我怕你会拒绝。只是,后来,心中情感越发热烈终是再也控制不住。 东方。上官辰心中波涛汹涌,很快 ,奔涌的江水终于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汩汩流淌的温泉之水。他仰起脸凑近东方胤其,轻轻在他唇上蹭了下,谢谢,谢谢你喜欢我。 说完这话,上官辰往后退开,东方胤其一手勾住上官辰的下巴,重新将人给拉了回来,挑眉一笑:只说谢谢怎么够?多少得给我些甜头才好。 山,与。氵,夕 甜头。 东方胤其笑道:对,甜头。 上官辰被他逗笑:你还真像个小孩子,好,你说,想要什么甜头? 指骨分明的手指缓缓蹭过上官辰的嘴唇,指腹上的薄茧滑过唇畔,酥】痒的感觉在嘴边扩散开来缓缓蔓延至全身,上官辰忍不住挺直了后背。东方胤其倾身向前,他的额头抵上上官辰的额头,轻轻说着魅惑人心的话,就这个甜头,如何? 上官辰瞪大了眼睛,不由紧张地往后缩去,边缩边小声提醒东方胤其:不行,旁边还有人,不行,东方。 另一只手搭上上官辰的后腰,用力一勾,上官辰整个人又被带了回来,东方胤其没有半分迟疑,直接贴了上去。 嗯 灵活的舌】头准确无误地挤入上官辰的口】中,唇】舌】交】缠,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旁边当值的宫女太监早就晓得两人的关系,是以对于两人的此番行径没有过多地震惊,但出于尊重,他们还是选择默默背过身去。 过了好久,东方胤其终于舍得松开了上官辰,还顺手替上官辰擦去嘴边的湿润:阿辰,如何? 上官辰面上尽量保持着淡定,通红的耳垂还是让他露出了破绽。他呼吸不稳,说话还有些喘:什么如何? 东方胤其凑到他耳边,轻笑一声:方才感觉如何? 休要胡说。上官辰忍不住嗔怪一声,他垂下头瞧着手中的茶盏,沉默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来,说的却是旁的事,上次月良主动放我离开,也不知现下处境如何。 东方胤其收了笑,悠悠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枝桠上:就知道你不可能狠下心杀了末连,果然,我猜得不错。 上官辰愣了愣:你怎的知道? 阿辰。东方胤其无声笑了,笑里头夹了几分苦涩,当日,末连的伤势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把匕首正好插在末连左胸上,只是位置往右偏了半寸并未击中要害。当时,我还以为你是无意为之,现下看来却是故意的。 上官辰没有说话,俨然一副默认的模样。 你养伤的这些日子,我不准身边的宫女太监将大渊国那边的消息透露给你半分,你也不曾问过我大渊国的事。按理说,你并不能晓得末连那边的情况。东方胤其无奈笑了,倘若末连已经病逝,月良作为风月山庄的少庄主,老庄主必然会想尽办法将他救出来,他定是性命无虞。可是,听你方才的话,全然一副知道末连还活着的模样,是以你才担忧月良他们的处境。 你说得不错。上官辰不想隐瞒什么坦坦荡荡承认,当时那一刀我的确没有想要末连的命。 为何? 我和他,曾是挚友,仅此而已。上官辰释然笑开,那一刀,彻底将我和他的过去斩断,从此以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东方胤其伸手揽过上官辰的肩:你若是这么想,也好。如你所料,末连还活着,至于月良朱晏他们的情况我会派人去查探清楚。 好。 阿辰,你要记住今日说过的话,从此以后,你和他,再无瓜葛。 上官辰目光黯淡,沉默点了点头。 对,他和末连,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这几日,天气越发凉了。入了夜,雾气重,更是凉得厉害。 皇宫靠北的小院子十分安静,月光落在树枝上在地上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阴影下,坐着一个人。 那人,目光空洞,没什么焦点,眼底隐有悲伤流动。 东方胤其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场景。 这么晚了,还不睡? 坐着的人忽地动了动,他迅速抬头看过来,瞧清楚面前的人是谁,那人忽地有些激动,他双手撑着木椅子就要试图站起来:大人! 东方胤其大跨步走上前去,他双手放在那人的肩上,沉了声音:丁匀,坐好。 略显不悦的声音落在丁匀耳中,他试图起身的动作僵了僵,而后整个人慢慢坐了回去:大人,不,是殿下。殿下今日怎的有空来看卑职? 你现如今变成这般都是因为我,丁匀,如今情形,你可有怪我? 丁匀慌忙摇头:不怪,卑职不怪殿下。 想起那日丁川吞吞吐吐的模样,东方胤其忍不住追问道:为何? 大约是不曾料到东方胤其会这般问,丁匀怔了半晌才道:是殿下收留了我和丁川,保护殿下是卑职的责任。如果殿下需要,卑职这条贱命随时都可以取走,更何况是区区一双残腿? 东方胤其欣慰笑了:丁匀,你放心,以后你就待在宫中,我来照顾你。 丁匀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没过多久,眼底那明亮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丁匀双手抓紧盖在腿上的毯子,声音沙哑:卑职知道,殿下这么做只是可怜我。可是,我并不想做殿下的负担,连累殿下。 你胡说什么?!东方胤其伸手在丁匀肩上拍了拍,与我,你不是负担。 可是,殿下丁匀低下头,墨色的眸子里隐有水光晃动。只是过了许久那水光依旧没有溢出来,反而被丁匀强行给逼了回去,我如今只是废人一个,殿下留我在身边没有半分用处。 东方胤其挑眉:谁说的?依我看,你用处大得很。 丁匀凝眉:殿下又在说笑了。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69) 丁匀。 东方胤其微微弯腰,同丁匀的目光平视。两人靠得很近,丁匀甚至都能清晰看到东方胤其面上的每个毛孔。他从来都没有这般近距离看过东方胤其,突然来这么一下,他竟觉得呼吸不大顺畅。 丁匀怔怔瞧着东方胤其:殿下这是做什么 丁匀。东方胤其靠得又近了些,浓长的睫毛在月色下投出一道好看的影子,曾经,你和我出生入死。现如今,我返回烈云国,你便陪我守着这江山,如何? 陪殿下守着这江山?丁匀讷讷重复了遍,像是对自己听到的话有些不可置信。 对,陪我守着这江山。 丁匀张了张口,半晌终是会心一笑:好。 夜色中,丁匀的目光晶亮,似是夜空中的星子,装载着世间最美好的愿望。 此刻的大渊国,同样是明月高挂的夜晚,一辆马车从京都悄悄驶出,一路往东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亲耐滴小伙儿伴儿们,晚安拉!!!!!么!!!!!!!!!! 第74章 成安 东方胤其的寝殿虽大,在里头待得时间长了还是会腻。下午的光景, 风有些凉, 上官辰披了件披风出了院子。当值的小太监不放心也跟着上官辰出了门,不论上官辰如何劝说都不肯回去。 上官辰心想, 小太监如此执着要跟着他约摸是东方胤其提前授意的。既如此,他也不好让人为难,便没再多说什么默许小太监跟着。 出了院子, 上官辰顺着门前的青石板路往前走去。小太监恭恭敬敬在他身后跟着,没什么多余的话,十分安静。 走了会儿,上官辰觉得身子乏力,瞧见前头有个凉亭, 他咬着牙继续往前走:前面有个凉亭,我们去凉亭坐坐。 小太监低着头应下:是。 凉亭不大,装饰得却极为考究。凉亭扶栏上刻着杨柳长河,扶栏上的景致和周遭的池水相映成趣, 分外应景。 小太监急急上前,用袖子擦擦石凳上的浮尘,然后恭恭敬敬站到一边:公子请坐。 上官辰朝着小太监微微一笑, 道了句有劳缓缓坐下。 凉亭建在一个很大的池塘中, 由一条长廊和岸边相连。上官辰望着长廊尽头, 目光中似是含了些悲情。 小太监看不懂上官辰眼中的神色,他觉得太子殿下对上官辰如此用心,上官辰不应该相当开心才对么?可为何, 上官辰的眼中时常透着悲伤。 为什么,小太监实在是看不透。 过了许久,上官辰收回目光,对着小太监轻轻笑了:成安,你进宫多久了? 小太监赶紧低头回道:到这个月底,刚好十年。 十年。上官辰喃喃重复着,先前目光中的那股子忧伤再次涌了上来,十年很长。 十年不长。成安抬起头,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总管同我说,只要我伺候主子伺候得好,不足十年便能当上太监领班。 是啊,十年对你来说的确不长。上官辰默默弯起唇角,毕竟,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 成安不解皱了皱眉,上官辰不到三十的年纪,比自己也就大了十来岁,怎的就这般感怀伤秋? 太后驾到! 尖细淡淡声音撞入耳中,上官辰成安同时抬头看向长廊尽头。那里,太后曲縤正带着一队太监宫女往这边走来。上官辰赶紧起身,领着成安迎了上去:草民拜见太后。 奴才拜见太后。成安也跟着行礼。 曲縤一双凤眸冷冽,挑起的眉毛带着几分凌厉。她不轻不重瞧了眼上官辰,徐徐说道:看你这样子,身子是好了不少。 上官辰微微抬头,直视曲縤:多谢太后挂心,草民这身子的确好了些。听东方上官辰觉得自己用词不当立即改了口,听殿下讲,草民生病的这些日子太后专门吩咐了御医前来给草民诊治,多谢太后。 谢就不必了,好在你身子好了不少也算本宫的心思没有白费。曲縤叹了口气,太子他一直很担心你的身子,既然你好多了就要注意些不要到处乱走以免病情反复。本宫会吩咐下去,让御医对你上心些。 多谢太后挂怀。 曲縤目光扫过成安,成安的头禁不住又压低了不少。她目光如炬瞧着成安,颇具威严,竟生生将成安吓出一身的冷汗:好生伺候着,万不可出半分差池,明白么? 成安额角有冷汗涔涔,他连连点头:奴才明白,请太后放心。 那就好。 递给随行的太监一个眼神,曲縤直接往后走去,太监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后!起!驾! 上官辰朝着曲縤离开的背影恭敬行了一礼:恭送太后。 回头瞧见成安不断颤抖的双腿,上官辰有些不忍问道:成安,你怎么了? 成安勉强挤出个笑:没事儿,方才太后瞧过来的目光太过犀利,奴才有些害怕。 上官辰笑着拍了拍成安的肩膀:太后一人撑着烈云国,为人处世难免严厉了些。不过,我并不觉得太后可怕。说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成安诧异望着上官辰,那一刻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了解曲縤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处事果断,雷厉风行的人。在这样的人面前,没人敢轻易胡言乱语。对于一个独自撑起烈云国的传奇女子,众人对她有的只是敬畏。成安从没想过,曲縤身为烈云国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太后,在上官辰眼中竟成了个可怜的女子。 上官辰抬脚往回走去: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吧。 成安收回心神,赶紧抬脚跟上:是。 寝殿门外,站着一人,余晖将那人的影子拉得斜长。 丁川? 站在殿门外的人回过头来,看到上官辰他面上浮上一抹光亮:上官辰。 时隔半个多月,再次得见旧人,上官辰面上难免带了惊喜之色:你怎的来了? 丁川疾走几步到了上官辰跟前,少卿,他似乎觉得距离有些近又往后退出两步,这才抬头仔细瞧着上官辰,眼中亮晶晶的:前些日子,殿下派我出去办事,一直没得空来看你。怎么样,身子可是好些了? 许久不见,好友真心的问候像是深秋清晨的露珠,落在心间,滋润了心神。上官辰感动瞧着丁川,眸中挂着笑意:放心,没什么大碍。 如此便好。丁川的眼中清晰映出上官辰的影子,他想了想向前迈出一步又停住,真挚的目光扫过上官辰,语气中多了几分担忧,上官辰,你瘦了。 本以为丁川要说什么紧要的事,不曾想说得竟是这个。上官辰好笑瞧着丁川,眼梢眉角都挂了层笑:丁川,方才不是同你说了么,我没事。 上官辰。丁川本就比上官辰高出一些,为了能与上官辰平视,丁川特意弯了腰,往前靠了靠,你 丁川的眸子亮亮的像是裹了珍珠一般,上官辰瞧着丁川忽然靠近的脸,略显怔愣:丁川,你 伸手在上官辰脸上轻轻捏了下,丁川面上的笑又大了些:上官辰,你又瘦了。 上官辰面上的笑僵了僵,他不知丁川为何突然做出这般亲昵的动作,也不知现下这等情况该如何反应。被人这般近距离盯着看,上官辰有些不自在,耳垂慢慢浮上了层粉色。 丁川,你 上官辰,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告诉我即可。丁川无意瞥见上官辰红透的耳垂,眼中的光越发亮了,他笑了,看起来心情极好,声音像是春风,缓缓的:千万别同我客气。 多,多谢。上官辰觉得自己在丁川面前有失礼节心生惭愧,他迅速神将自己的心神调整好,放心,我绝不同你客气。 那就好,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了,有空再来看你,你好生休息。丁川直起腰来,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上官辰还是觉得面颊有些烫。他有些好笑自嘲,虽然丁川靠得是近了些,不过自己表现得也有些太不自然了。 真是失礼,失礼。 上官辰好笑摇了摇头,转身进了院子。 成安跟在上官辰身后一声不吭,安静得有些过分。上官辰有些纳闷,转身去看就看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东方胤其和成安。成安一脸惶恐看着上官辰,目光不时略过站在他边上的那人。东方胤其一步一步跟在上官辰身后,面上没什么表情,自然也没有什么笑意 。 东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东方胤其止了步子,声音中夹着明显的不悦:方才阿辰只顾着和丁川说话,自然没留意我是何时回来的。 和丁川说话?上官辰想了想皱起了眉,可是,方才我并不曾看见你。 那是自然。东方胤其递给成安一个眼色,成安立即识相退下,担心打扰到你们,我是等到丁川离开后才出来的。 上官辰忍着笑奥了声,面上显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东方胤其凤眸一眯,阴恻恻笑了。他伸手一揽,将上官辰拥入怀中,信誓旦旦道:阿辰,丁川喜欢你又何妨,左右你心中只有我,不是么? 以前,上官辰居然从未发现东方胤其这般霸道。丁川不过是同他说了几句话,他就醋成这般,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醋坛子。虽然,上官辰并不认为丁川对自己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上官辰无奈笑了:既然知道还胡思乱想? 东方胤其在上官辰发间深深印下一吻,口气中忽然夹了些患得患失的意味:阿辰,不知为何,近来总有种你要离我而去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你近来身子弱的缘故吧。 上官辰心头一动,胸口似是蒙上了层厚布,有些闷。他不经意皱起眉心,少卿,又缓缓松开。上官辰伸手环住东方胤的腰,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放松一些:放心,东方,只要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 东方胤其会心一笑,他低头在上官辰颈间蹭了蹭:好,我便信你这次。 嗯。 东方,信我,只要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可以 隔日一大早,东方胤其便被太后给唤了去,好像是去商量新帝即位一事。也是,东方胤其都回烈云国这么久了,他作为烈云国的太子,本就该快些登基,毕竟总是让曲縤代为执政也说不过去。 成安,东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上官辰站在院子里,扶着廊柱望着院门口。 现下午时已过,东方胤其还没有回来。上官辰这心里免不了忧心,他想莫不是新帝登基即位一事出了什么问题。 成安随着上官辰的动作往外张望着:今早殿下离开时很早,殿下不想吵醒公子,只嘱咐奴才若是公子问起便说殿下去同太后商量新帝登基一事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殿下并没有细说。 上官辰点了点头:成安,你去帮我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探到些有用的消息。 是。成安应声去了。 日头慢慢落下去,月亮缓缓升上来,成安终于踩着月色回来了。 公子。成安气喘吁吁跑到上官辰面前,公子,殿下他,殿下他 如何?上官辰急急问道,东方他可是出事了? 殿下他回 成安,你先退下。东方胤其也进了院子,月色下,他面上带笑,同往常没什么不同。 是。成安默默往后退,冲着上官辰比了个殿下回来了的口型。 上官辰默默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东方胤其:东方,可是登基的事出了差错? 东方胤其摇头:一切母后都已安排好,三日后,我便登基为帝。 上官辰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我知你不想做这皇帝,可是为了烈云国的黎民百姓这皇帝之位你不论如何也要做,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帝王之位,与旁人是荣华,与我不过累赘罢了。 生在帝王之家本就有诸多的不得已。上官辰叹了口气,所以,既然命运如此你就放宽心好好做你的皇帝。 东方胤其点头:好,阿辰,我听你的。 夜色渐深,长廊上只余几盏灯笼。 东方胤其站在院中,面前站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那人压着声音小心翼翼道:殿下,白日里的那人卑职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处理妥当。 好在此事太后并不知情,否则今日本宫必会亲手摘了你的脑袋 。声音冷得扎人,很明显,眼下,东方胤其相当不悦。 侍卫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东方胤其阴着一张脸,声音冷寒没有半分温度:此事若是如你所说已经处理妥当最好。 侍卫再次表忠心:殿下放心,卑职已将此事妥善处理。 好,这次就饶你一次,如若下次再让一些不相干的人混进宫来,你这脑袋也别想要了。 这话侍卫听着胆寒,他惶恐低下头:殿下放心,往后,卑职定会谨慎当值,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东方胤其摆摆手将人打发了:好了,下去吧。 是。 侍卫的背影逐渐隐在了月色中,东方胤其回过头想要回房,这一转身直接同一双温润清透的眼睛对上,禁不住错愕出声:阿辰? 上官辰推门走了出来,大大方方站在东方胤其跟前。他仰着脸,面色在月光下显得越发苍白:东方,是何人混进了宫中?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天来了,易上火,大家记得多喝水,注意防晒哈~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70) 晚安啦!!!!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倥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第75章 登基 玄色的宽袍上,金线织就的长龙, 栩栩如生霸气斐然。日月星河点缀周遭, 托着长龙的瑞泽蔓延出一幅鼓舞人心的大好山河。 东方胤其幽深的眸子里尽是威严,他身着龙袍, 头戴高冠,一步步拾阶而上。 上官辰向来觉得东方胤其身上有种难言的贵气,那种贵气中不含刻意, 没有虚假,是种与生俱来的自然流露。 两人同在大渊国之时,上官辰就不止一次被东方胤其的贵气所震惊。现下想来,东方胤其出身皇族,皇族特有的贵气威严似是早就与他融为了一体。 不用伪装, 无需修饰,便已是贵气天成。 上官辰站在长廊下,默默望着不远处的人,轻轻勾起了唇角。 这, 才是他该待的位置。 东方胤其终于在大殿门口站好,他回过身去,身后众臣哗啦啦跪了一片:陛下万岁, 万岁, 万万岁! 上官辰的目光粗略扫过下面高呼的人群, 除却前排的两个男子面带愠色,后面的臣子不论虚情还是真心,都在无比恭敬地恭贺东方胤其初登大宝。 那两个男子, 一个瞧着有几分暴戾,一个看起来有些愚钝,约摸就是静王和江王。 幽深的眸子淡淡扫过众人,最后,东方胤其的目光落在上官辰面上。上官辰没想到登基之日东方胤其还会顾上自己,面上稍显诧异,随即他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 瞧着上官辰笑,东方胤其也禁不住扬起了唇角。 台阶下,众臣子还在高声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东方胤其没有去看旁人,他只是目光温和瞧着上官辰。两人目光交汇处,似有桃花盛开,绵延万里。 东方胤其,恭喜,恭喜。 人群中,有人直接唤了东方胤其的本名。 众臣子还在高呼,他们声音响亮,有着气盖山河的气势。那人声音并不大,奇怪的是众人竟然留意到了那声音,高呼的声音逐渐静了下来。 那人笑意嫣然,踏着台阶一步一步向上走着,一张艳丽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妩媚。她仰头看向殿门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嘴角的笑禁不住又大了些:东方胤其,我们又见面了。 没有人知道,登基大典上出现的女子是何人,更不知她从何而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定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好在,没过多久,当值的侍卫率先反应过来。领头的侍卫大喝一声护驾,几十个带刀侍卫迅速跑上台阶,挡在东方胤其面前。 陛下放心,卑职定会护陛下周全。 领头的侍卫说罢,立即吩咐其余侍卫分散开来,将女子围在中间。 那女子娇笑一声,面上没有丝毫惧意。他望向东方胤其的眸子里带了些异样的情愫,声音比方才更娇软了些:东方胤其,我来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落在东方胤其身上:陛下,这 从女子出现到现在,东方胤其一直没什么反应。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悠远深沉,瞧着那女子就如在瞧一个陌生的人。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东方胤其的回应,侍卫们有些无措待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众朝臣也十分纳闷,没过多久便止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不知道哇,不过,看陛下的样子似乎同那女子认识。 是啊,我也觉得陛下与那女子相识。 可是陛下不说话 来人,将这大胆的刁民送出宫去。东方胤其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 侍卫们迅速反应过来,领头的侍卫上前一步请示东方胤其:陛下送出宫去,意思是 东方胤其冷冷扫了那侍卫一眼,声音中不带半分温度:朕的意思是送她出宫,明白了么? 触及东方胤其那双冷寒的眸子,侍卫不由往后缩了缩脖子应了声是,转而吩咐身边的侍卫:将这名女子送出宫去,记住,将人送出去,仅此而已。 是! 瑶瑾一双脚似是粘在了地上,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几日前,你已经将我赶走过一次,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 赶走过一次?想起三日前东方胤其同太后见面那天,上官辰禁不住皱起了眉毛。 那日,东方胤其回来很晚。当夜,他还私下里见了守门的侍卫。被自己发现后东方胤其同自己说,那日是有刺客闯进了宫里。如今分析下来,东方胤其口中的刺客就是瑶瑾吧。 无意间留意到站在长廊下的上官辰,瑶瑾冲着他娇媚一笑:原来上官公子也在,真是好巧。 女子这番话成功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他们纷纷转头看向站在长廊下的上官辰。大渊国的臣子都知道,东方胤其回国时还带了一人,那人便是大渊国前辅政大臣上官辰。这女子不但认识东方胤其还认识上官辰,她莫不是大渊国的人? 上官辰本来在静静瞧着那女子,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的眉心缓缓皱起。没过多久,上官辰蹙起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上官辰轻笑着回道:的确,好巧。 侍卫们站在原地没什么动作,东方胤其冷了声音催促:将人送出宫。 领头的侍卫惶恐应下:是。 东方胤其。瑶瑾瞧着东方胤其,十分欢喜地原地转了个圈,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我还是以前的我,再也没有旁人会阻碍我了。 上官辰的目光落在瑶瑾的身上,纤细的腰身全然不像怀孕三四个月的模样。上官辰瞳孔一缩分外震惊,她莫不是 东方胤其眉心轻微皱起,很显然,他也发现了瑶瑾的变化。 东方胤其,我千里迢迢来了大渊国,不过是帮你 你们是聋了么?朕让你们把人带下去,你们愣着做什么? 侍卫们擦了擦冷汗,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侍卫长,侍卫长抹下额头的汗水,大声吩咐:将人带下去! 慢着。太后曲縤毫无征兆地出现,她站在台阶下目光犀利瞧着瑶瑾,视线在上官辰东方胤其还有瑶瑾之前来回转了几圈,冷艳的面上浮上一抹还算温和的笑,方才听说这边出了些问题,本宫过来瞧瞧。 母后放心,朕这边没什么事。 是么?曲縤微笑,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没事就好,不过,本宫有几句话要问皇上。 东方胤其点了点头,朝着侍卫看了眼:先把人带下去,朕有话 皇上。曲縤一本正经瞧着东方胤其,眼角的余光略过瑶瑾,冷冰冰的,这名女子,上官公子还有皇上都一并随本宫过来吧。 说完这话,曲縤没有给东方胤其拒绝的时间直接转身往后走去。 东方胤其同上官辰对视一眼,眸色暗沉。 半个时辰后,几个人出现在曲縤的密室中。 说吧,你是何人?曲縤漫不经心看了眼瑶瑾,眼神中没什么温度。 瑶瑾收回落在东方胤其身上的目光,唇畔带笑:我是小渊国的长公主,瑶瑾。 小渊国长公主瑶瑾?曲縤颇有深意看向东方胤其,小渊国的长公主为何跑到了我们烈云国来? 我可以解释缘由。 奥?曲縤好笑瞧着瑶瑾,瞧着她的目光颇为不屑,既如此,那你倒同本宫说说这缘由。 我喜欢东方胤其。瑶瑾说话毫不迟疑,喜欢了很多年。 上官辰覆在宽袖下的手紧了紧,面上忍着没什么波动。东方胤其往上官辰那边靠了靠,自然牵起上官辰的手。两人的袖子很宽,即使两只手握在一处,旁人轻易也察觉不了。 瑶瑾的回答似乎在曲縤的意料之中,她笑着靠向瑶瑾,眼神中含着戏谑:本宫方才记起来,小渊国长公主瑶瑾不是嫁给大渊国的皇帝了么? 不错。瑶瑾无所畏惧直视曲縤的眼睛,不过,我并不喜欢大渊国的皇帝。只要太后同意,小渊国和烈云国就可以联姻,如此一来,攻下大渊国指日可待。 哈哈!是么?曲縤好笑望着瑶瑾,声音中的嘲讽显而易见,那你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处理? 大约是没想到曲縤对自己的情况这般了解,瑶瑾面上略显诧异。但那诧异也只是一瞬,很快,她整理好思绪继续道:孩子已经处理掉了,这个太后不必担心。 奥?这么干脆?曲縤直直盯着瑶瑾慢慢靠近,她的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很轻,漫不经心吐出一句话,你还真是狠心。 瑶瑾面上平静无波,将自己的提议又重复了一遍:太后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曲縤冷哼一声:你觉得本宫会让一个狠心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进烈云国的后宫么?你也太天真了。 我可以为烈云国挡去兵乱,带来和平。 烈云国的和平不需要你来挡,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烈云国。 曲縤霸气说完这话,转身就要往外走。瑶瑾急了,直接喊道:东方胤其快要死了,只有我能救他! 住口!东方胤其禁不住斥责,试图阻止瑶瑾,休要胡说! 曲縤止住了步子,并没有回头。 我没有胡说!瑶瑾喊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近来东方胤其面色不好,总冒虚汗么? 瑶瑾,够了! 瑶瑾不打算理会东方胤其的警告:他中了我的鸳鸯蛊,只要我不救他,他便会死。 曲縤猛地回过头来,一双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你说什么? 上官辰浑身一抖,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瑶瑾,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空,提前更啦!嘿嘿! 月良朱晏抓狂中:我的事儿还没交代清楚! 作者菌汗颜中:需要写的实在太多,不过放心,你们的事儿会提上日程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梦醒时光 10瓶;倥偬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梦醒时光 10瓶;倥偬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不疼 官道上,地面高低不平。本就颠簸的马车, 偶尔压上半大的石头泥块颠得越发厉害了。 瑶瑾坐在马车里, 伸出纤细的手腕撩开车窗的帘子。她的目光略过枯黄的树叶,湛蓝的天空, 最后定格在洁白的云朵上面。 今日,天气真好。 颠簸的马车并没有影响瑶瑾的心情,她娇嫩的唇瓣缓缓扬起,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昨夜同东方胤其缠绵】悱恻的晚上。 瑶瑾抬手摸上自己的额头,眼睛,鼻头,嘴巴。她闭上眼,认真感觉着自己的每一次触碰, 想象着当时东方胤其修长的手指滑过肌肤的感觉。慢慢的,瑶瑾唇边满足的笑越聚越大,越聚越亮。 她伸手缓缓覆在自己小腹上,眸中幸福的笑简直要溢出来:东方胤其,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如愿以偿 马车一路急奔,很快, 官道上只剩下一片扬起的沙尘。 烈云国, 皇帝寝殿。 东方胤其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院子里,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眉眼干净的男子。 阿辰,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官辰没有动, 他的目光略过东方胤其飘得很远,眼底挂着淡淡的忧伤:那你呢?为何要骗我鸳鸯蛊已经解了? 我东方胤其嘴唇上下动了几下,最后终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其实,上官辰心中本就明白,东方胤其之所以不把实情告诉自己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徒增烦恼罢了。现在,当着东雨西方胤其的面将此事大大方方问出来,不过是想为自己昨晚做的事寻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而已。 东方。我问你,若种了鸳鸯蛊的人是我,你是想看着我整日卧在床榻之上苟延残喘还是会想尽办法将我医好? 半晌,东方胤其没有回答。他的背很僵,上官辰站在他身后都能想象出此刻东方胤其面上的纠结之色。 你不说话,是因为换作是你,你也会为了救我这么做,是也不是? 可是东方胤其猛地回过身来,疾走几步走到上官辰跟前。他眼底一圈发青,看来是昨晚没怎么睡好,眸子里光芒黯淡夹着懊恼,阿辰,我中意的人是你,怎么能同别人,同别人做那种事? 上官辰收回目光落在东方胤其面上,他轻笑出声,手缓缓抚上东方胤其的面颊,声音很轻:昨晚,若不是我给你下了】药,那事定是成不了的。此事,你无需自责,要怪,怪我好了。 东方胤其宽厚的手掌覆上上官辰的手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陡然冷了下来:阿辰,此事是不是母后逼你这么做的? 上官辰无奈笑出声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秋风干涩,他发白的唇瓣裂开几道细小的口子,皮肤干裂的地方隐有鲜血流出。东方胤其眸色紧了紧,另一只手落在上官辰唇上。伤口被人触碰,上官辰禁不住皱了皱眉。他皱眉的动作并不明显,却还是被东方胤其给捕捉到了:阿辰,疼么? 对于唇上的伤上官辰似乎并不在意,他拿开东方胤其的手解释:东方,此事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莫要多想。 东方胤其自是不信,他盯着上官辰,极为认真地问:既如此,你倒是同我说说你是从哪里寻来的这种药?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71)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迁怒于他人。 东方胤其狐疑瞧着上官辰 :好,你说。 上官辰把手从他掌心下抽了出来,相当认真地回了:丁川。 丁川?!东方胤其听罢,转身就要出门。 上官辰迅速往前迈出几步,挡在东方胤其面前:我没有告诉丁川这药是给谁用是我,而且这药也是我逼他给我找的。归根究底,此事是我一手促成,怪不得旁人。 阿辰,你东方胤其的胸膛上下起伏很大,他呼吸粗重,过了好久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但此事母后她知情,是么? 是。上官辰大大方方承认,但此事全是我一意孤行,通过旁人无关。 阿辰 不等东方胤其说完,上官辰伸手抱住他的腰,头贴上他的胸膛,呼吸缓缓的:东方,我知道你得知真相后必会勃然大怒。可是,你为何就不能换个方面想一想。刚开始,瑶瑾是以入烈云国后宫为条件。我和她商议后,她答应只要同你同你上官辰顿了顿,总之现在,你非但不用娶她,自己的鸳鸯蛊也解了。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长久待在一起了。上官辰仰起脸,双手捧起东方胤其的脸,目光中闪着期许,这样,难道不好么? 这样东方胤其目光顿住,迟疑了许久,他终于吐出后面的两个字,很好。 所以上官辰仰头对上东方胤其的鼻尖,轻缓蹭了蹭,此事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莫要再纠结。 东方胤其伸手回抱住上官辰,挤出一个无比牵强的笑:好。似是想起了什么,东方胤其缓慢低下了头,在上官辰唇上轻轻啄了下,这样,便不疼了。 两日后,大渊国,皇宫。 御书房中,末连坐在几案边上,他手里握着一杆毛笔,瞧着手底下的宣纸愣愣出神。 墨汁从笔尖坠落,掉在宣纸上,浓重的墨点迅速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运生正好端着茶盏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听到动静,末连抬起头来。看到运生,他没什么话也没什么动作,低下头抽走染了墨汁的宣纸,重新铺了一张。 运生将茶盏放在末连右手边上,视线落在末连瘦削的下巴上,忍不住规劝:陛下,喝些茶水吧。 末连点了点头,声音不高:知道了,下去吧。 运生踌躇片刻往后退去,退到一半还是没能忍住:陛下,琳妃回宫了。 末连不动声色收紧了握着毛笔的手指,面上却是一派平淡无波的模样:琳妃可有说去了哪里? 琳妃说在宫里太闷,出去转转,不曾想迷了路,这才耽误了几日。 奥?是么? 运生立即回道:回陛下,琳妃就是如此说的。 好,朕知道了。 运生点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末连不明就里挑了挑眉:还有什么事么? 的确有事。陛下,楚大人求见陛下。 末连没有抬头,他的眉心浅浅蹙起。沉默了半晌,他才放下毛笔,吩咐运生将楚道之带进来。 运生推着轮椅走了进来:陛下,楚大人来了。 好,你先退下。 房门被人合上,御书房中只剩了末连和楚道之两个人。末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楚道之面前,他的唇边浮上抹淡淡的笑:爱卿这次来不会是又要劝朕尽快联合小渊国出兵烈云国吧? 楚道之坚定地点了点头:臣知道,陛下并不赞成臣的提议,是以臣提了好多遍陛下也不打算做。可是陛下想过没有,虽然目前小渊国和大渊国的结盟关系还算牢固,但眼下情况变了,琳妃腹中的龙种不慎没了,前几日还私自出宫,几日间音讯全无。臣斗胆说一句,这样下去两国的结盟早晚要散,既如此,陛下更应该把握好时机将烈云国一举铲除。 可烈云国并没有要进犯我大渊国的意思。 陛下难道忘了六年前的承业之战么? 提起这个,末连面色不怎么好看。 楚道之见此法奏效,继续劝道:六年前,烈云国不顾道义起兵大肆进犯我大渊国。当年,兵临城下,断了京都的补给。若不是闻大将军带领四千骑兵杀出一条血路,那我大渊国早已不复存在。 这些,朕都清楚。 既如此,陛下更要把握好时机。楚道之激动扒着轮椅扶手,如今机会摆在眼前,陛下定要做一位大渊国的明君,守住先帝的百年基业才是。 末连望着楚道之,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下,忽地腾上一抹会心的笑:你说的朕都明白。 半个月后,一封书信交到东方胤其手中。他打开书信,认真将信中的内容读了一遍,目光陡然暗了下去。 觉察出有哪里不对,上官辰关切询问:东方,出了何事? 东方胤其将书信递到上官辰手中,自己则转过身去。他的手负在身后,若有所思的目光飘得很远。 信,是瑶瑾送来的。 上官辰认真将书信读完,神色间也有了些不寻常的波动。上官辰走到东方胤其跟前,陪他一起站着。 许久,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阿辰,烈云国要不安生了。 大渊国连同小渊国要对烈云国开战,这一次我们的胜算,不大。 东方胤其自然知道上官辰说的是实话,烈云国是国力雄厚,是百姓尚武,但事实若是如瑶瑾信中所言,大渊国小渊国结盟来攻,烈云国以一敌二怕是招架不住。 阿辰,这几日你收拾一下,我会吩咐丁川带你投奔我在程谷国的表叔。 上官辰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站着,眉毛都没动上一下直接拒绝:不去。 料到上官辰会这般说,东方胤其决定对其采取循循善诱的方法:你放心,若是烈云国这边守不住了,我便去程谷国寻你。 东方。熟悉的气息扑将过来,上官辰侧头直视东方胤其的目光,这话,你觉得我会信么? 东方胤其唇边的笑极为自然:阿辰为什么不信? 依照你的性子,若是烈云国真的失守了你是断不会丢下烈云国的百姓苟活于世的。上官辰微微一笑,那笑里满是笃定。他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东方胤其的心口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你骗不了我。 谎话被人当面揭穿,东方胤其没有半分的拘谨。他抬手抓住胸口那根手指,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在指间一寸寸蔓延开来:你一向聪明,我自是骗不了你的。不过,这一次,阿辰,你需听我的,先收拾东西去程谷国。 上官辰缓慢抽】出手指,唇边的笑依旧很淡:听你的,凭什么? 东方胤其无奈叹了口气,上官辰的性子他一向都知道,倔,极其倔。 那你说,我该如何做你才肯听我的?东方胤其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什么人束手无策。可是,遇到上官辰之后,东方胤其才发现,在上官辰面前他似乎总是束手无策。 上官辰唇边的笑渐渐飘荡开,他伸手拍了拍东方胤其的肩膀,靠在他耳边轻轻吐了几个字:怎么样,都不听。 说罢,径自转身回房去了。 东方胤其站在院中,默默瞧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心口一阵发堵。 晚些时候,曲縤带了一行宫女太监来了东方胤其的寝殿,说是要留下吃过晚饭再回去。 话是如此说,但上官辰东方胤其都知道,太后此来定是有旁的话要说,不会只是为了吃顿饭这般简单。 吃过晚饭,太后遣退身边众人,只留下上官辰和东方胤其两人。 东方胤其端起茶盏,拿茶盖拨了拨茶水中浮着的茶叶,似是不经意地问:母后来此,可是有话要同儿臣说? 曲縤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道:不错,今日本宫来此的确是有话要同皇上讲。 轻拨茶叶的动作滞了滞,东方胤其抬眼瞧了上官辰一眼,面上挂上了层笑:母后请讲。 曲縤精明的目光落在上官辰身上:上次,瑶瑾的事你做得不错,是个识大体的。 上官辰心中发苦,那哪儿是识大体,他不过是想救东方胤其的命罢了。上官辰礼貌回了个笑,没有多说什么。 提起那事,东方胤其面色并不怎么好看。他心中明白,那件事对他和上官辰都是个阴影。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刻意加重了语气:母后有话直说便好,儿臣有些累了。 曲縤双眼微微眯起,幽深的凤眸里是看透一切的笑:既如此,那本宫直说就是。皇上,皇室子嗣关乎整个烈云国的国运。 一听这话,东方胤其自是听出了曲縤的意思:母后,你明知 曲縤不等东方胤其说完,直接截去了他的话头:母后自是知道你心系上官公子,所以思量再三才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儿臣不准。 曲縤目光骤然冷了下来:本宫还未说出方法,皇上怎的就这般急于拒绝? 上官辰暗自拉了拉东方胤其的袖子,示意他让曲縤继续说下去。 东方胤其心有不满,但碍于上官辰的劝阻,只得沉默不语。 还是上官公子识大体。曲縤满意点了点头,为了烈云国的江山以后有后人承袭,皇上必须娶名女子为妻。曲縤在袖中掏出一个卷轴,放到桌上,本宫在烈云国名门望族中挑了几位合适的女子,皇上有空可以挑挑。 东方胤其不说话,面上冷气蒸腾。上官辰一声不吭坐在他边上,目光平静,一张脸却白得厉害。 当然,上官公子可以继续待在皇宫,后宫妃嫔应有的待遇上官公子一样也不会少。皇上只要完成了烈云国子嗣传承的大任,本宫保证不会再干涉你们。 东方胤其眼角似是结了寒霜,流淌出来的目光都冷得吓人:想必母后也得知了大渊国小渊国要联手攻打烈云国的事了吧?国难当头,儿臣无心扩充后宫之事。 就是得知了此事,本宫才觉得你该快些将此事办妥。作为烈云国的太后,尽全力保住烈云国是本宫的职责。当然,这也是你的责任 母后说完了么? 东方胤其出声打断曲縤,他阴着一张脸,没给曲縤反应的时间:若是母后说完了,便回吧。 曲縤眸色瞬间沉了下来,与东方胤其生气时的目光甚为相似:本宫自是没有说完 来人,送太后回去。 皇上,你 还不快送太后回去?! 东方胤其低喝一声,候在外头的太监宫女立即推门进来。他们站在太后跟前,头压得很低,战战兢兢道:奴才送,送太后回宫。 曲縤冷冷盯着东方胤其一眼,语气也加重了不少:你是烈云国的皇帝,也是万千百姓的信仰。皇上,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才好。 太监宫女们离开得迅速,很快,房中只剩了上官辰和东方胤其两人。 东方胤其握起上官辰的手,试图宽慰他:母后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陛下,丁侍卫有急事要见陛下。 是成安的声音。 东方胤其面上一凛:何事? 方才,太后离开时面带愠色。成安猜测,东方胤其和太后这顿饭吃得并不舒心。是以,现下说话分外小心了些:回陛下,丁侍卫说是要事,必须当面同陛下讲。 东方胤其有些烦躁,他很想随便找个理由将人给打发走,却又担心真的是什么要事耽搁不得。略一思忖,他朝着门外喊道:让他进来。 是。 丁川推门进来,目光似是无意略过上官辰,继而朝着东方胤其恭敬行礼:卑职参见陛下。 东方胤其瞧着上官辰越发苍白的一张脸,心中焦急万分。他伸手覆上上官辰的手背,轻轻拍了拍,话却是对着丁川问的:丁川,何事这么着急不能等到明日? 丁川的目光再次略过上官辰,面带迟疑:前些日子陛下让卑职探查的事有结果了。 东方胤其忧心上官辰,没有仔细去听丁川的话,随意回了:结果如何,说来听听。 陛下。丁川望着东方胤其,面上挂着犹豫之色,要不要让上官公子先去休息? 冷汗顺着上官辰的额角滑落,东方胤其心急如焚,禁不住提高了声音:让你说就说! 丁川无奈收回视线:陛下,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卑职用了十多日终于探听到了风月山庄少庄主和朱晏的事。 东方胤其迅速扫了丁川一眼,瞧他面色纠结,东方胤其马上明白过来,立即改口:看阿辰也累了,朕先送阿辰回房,此事等朕回来再说。 丁川会意:是。 东方胤其伸手去扶身边的人,上官辰像是突然有了力气,他抬起头顺也不顺地看向丁川:月良他们如何了? 阿辰,你累了,先回去休息,以后的事我了解清楚了再同你说。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官辰忽地用力挣脱东方胤其的手,颤着身子走到丁川跟前。他仰起脸,双手用力抓住丁川的胳膊。上官辰眸中有水光晃动,整个人不可自抑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伤心过度:丁川,你说,月良他们怎么样了? 望着这么一双清澈忧伤的眸子,丁川忽地不忍心骗他。他艰难张了张口,声音中满是不忍:他们死了。 上官辰无力垂下双手,泪水夺眶而出。晶亮的泪珠划出眼眶,自他苍白的下巴落在地上。他目光平静望向丁川,忽地笑了,那笑中,有忧伤,有无奈,就是没有温度:他们怎么死的?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72) 丁川心疼往前靠了靠,他腾出一只手,想为上官辰拭去悲伤的眼泪,半晌,停在半空的手还是没能继续往前无声收了回来:刑部大牢失了火,他们没能及时逃脱,被被烧死了 烧死了,月良他们被烧死了上官辰边说边往外走去,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看得人一颗心揪得厉害,死了他们死了 丁川想要跟出去,东方胤其摇了摇头:阿辰和月良是多年的挚友,如今,人去了,阿辰这心中难受得很,就让他哭一哭吧。 院子里,月光下,那个瘦弱的人影哭得直不起腰,他纤瘦的肩膀在秋风中抖得厉害。夜里的风很凉,上官辰似乎感觉不到凉意,整个人又笑又哭,似是魔怔了。 没过多久,那个如风中残烛般的男子忽地仰头,一口鲜血喷洒在凉涩的秋风之中,他整个人像是没了灵魂的躯壳,缓缓往后倒去。 阿辰!!! 上官辰!!!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大家晚安喽!么!!! 小剧场: 月良:我不想领盒饭! 朱晏:不想领盒饭加一! 楚道之:感觉自己好惨,跪求领盒饭! 第77章 商贾 主人主人 真真说话的声音很小,一张年轻的脸上尽是哀凄之色, 眼底隐约有什么在晃动。 声音落在上官辰耳中, 时断时续。真真分明就在上官辰跟前,他的声音于上官辰而言却是分外遥远。 主人 真真往前靠了靠, 又喊了几声。上官辰不说话,身体动也不动,只是闭着眼躺在床榻之上, 安静得像个熟睡的婴孩。 长长的睫毛随意铺散开来,烛光隔着月色落在上官辰眼上,在眼底投下一片浓密的影子。 主人。真真趴在上官辰跟前,心里头一股子愧疚不着痕迹涌了出来,主人, 其实,我早就发现你和东方胤其走得过近。是我粗枝大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才酿成了现在的大祸。如今, 老板已经实行了对主人的惩罚,主人劫数如此,我也无能为力。 上官辰板板正正躺在榻上, 空气自他鼻尖呼进呼出。他的呼吸很轻, 轻得若是人不仔细听根本感觉不到他在呼吸。 主人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东方胤其亲自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进门后,他小心翼翼关好房门,落在上官辰身上的目光颇为伤感。 将托盘放在床榻边的小木桌上, 东方胤其在塌边坐下,伸手替上官辰擦去额角的细汗。东方胤其慢慢低下头,靠在上官辰耳边轻轻开口:阿辰,该喝药了。 半晌,无人回应。 东方胤其抓着被角的手紧了紧,他的目光隐有波动,过了会儿,他又低声喊了句阿辰,该喝药了。 自然,回应他的只有安静。 那只手指修长的大手顺着上官辰的眉眼缓缓游走,东方胤其的声音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带了些自我安慰的味道:阿辰,御医说你身子虽弱但是会醒过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轻轻点了点上官辰的鼻尖,放心,我会在这里陪你。 陪着你,直到你醒来。 上官辰昏迷的这段时间,东方胤其除了忧心上官辰的病情也开始着手安排迎战大渊国小渊国的具体事宜。 转眼已是深秋,天越发地凉了,偶尔有秋风扫过,地上的落叶忍不住跟着转几个圈。 陛下决定了?丁匀摇着轮椅停在东方胤其身后,目光中含着担忧,这一战,陛下有几成的胜算? 此刻,东方胤其正站在房檐下,目光幽深望着远处的天空。听到丁匀的话,他侧过头来朝着丁匀挤出一个似淡若无的笑:胜算么?约摸三成。 三成两个字吐出,丁匀忽地收住了话头,低下头不再说话。 东方胤其轻笑出声:你是不是在想既然胜算如此渺茫,为何朕还要迎战? 丁匀重新抬起头来,定定瞧着东方胤其:不错,卑职的确有此疑问。 近几年来,大渊国小渊国国力日渐雄厚。如今两国联手来攻我烈云国,周边邻国多弱小,朕派了不少使臣去邻国求助,周边邻国无一例外以各种理由推脱。东方胤其唇边带上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虽然求助别国没什么收获,但我烈云国几百年的基业也断不能拱手奉给敌军。所以,这一战,必须打。 不论陛下作何打算,卑职都会支持陛下。 东方胤其欣慰拍了拍丁匀的肩膀,唇边的笑更大了些:有你这句话,朕心甚喜。 丁匀缓缓抬起胳膊,想要去触碰肩头的那只手,还未待他扬起手来,东方胤其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抬了一半的手尴尬僵在空中,顿了顿,丁匀佯装自然地收回了手:能陪在陛下身边,卑职也他的视线缓缓往上,落在东方胤其的面上。望着那张熟悉又英俊的侧脸,丁匀视线蓦地有些恍惚,他发现东方胤其似乎没留意到自己的话,后面的话也就没有说下去。 能陪在陛下身边,卑职也心中甚喜。 到了深秋,即使正午的太阳高高照着,也没觉得暖和多少。 陛下,兵力部署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 东方胤其轻轻点了点头:嗯。 陛下。丁川稍作迟疑还是问出了口,探子回报,敌军这几日便会启程。 目光掠过丁川,东方胤其说话语气淡淡的:飞鸽传书给大将军刘立,提醒他做好御敌准备。 是。丁川说罢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的视线时不时略过东方胤其落在他身后的殿门上。 因为上官辰还病着的关系,除了上早朝,东方胤其其他时候都在寝殿待着,即使是处理政事也是如此。 从一开始东方胤其就留意到了丁川的目光,对于丁川这般表现的缘由他心中了然:阿辰一直没醒,你若是担心就进去看看他吧。 一抹明亮的光自丁川眼底升起并迅速蔓延至整个面颊,丁川感激望着东方胤其,声音中的喜悦不加任何掩饰:卑职多谢陛下。 房间里,上官辰安静躺在榻上。他的呼吸很浅,就那般静静躺着,让人看了不忍心去打扰。 丁川尽量不使自己发出什么动静,他动作极为缓慢地走到上官辰面前,缓缓弯下腰去,就那般,静静地瞧着上官辰。 从眉眼到嘴角,看得分外仔细。 上官辰的眉眼依旧是他记忆中的那般清秀,只是眼下上官辰的眼睛紧紧闭着,丁川看不到上官辰眼中那一贯清透的目光,那让他看后就忍不住唇角微扬的目光。 以往,同上官辰独处时,丁川十分注意分寸,从未做出什么不合礼节的举动。现在,上官辰安安静静躺在他面前,无喜无悲,只是安静地躺着。看着那张过分安静的面容,丁川忍不住伸出手抚上那人的面颊。 手心,是暖的。 丁川心中一动,转而又觉得自己冒犯了上官辰,猛地将手收了回来。他面上迅速腾上一抹红晕,丁川自觉浑身发烫,对于自己这种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的行径深感愧疚。 可即使如此,丁川的目光还是舍不得在上官辰面上移开。 太后驾到! 房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丁川立即转身出了大殿,自然地站到了东方胤其身后的不远处。 东方胤其随意看了丁川一眼,触及他面上不自然的红晕,眸色紧了紧又迅速松开。 儿臣见过母后。 卑职见过太后。 两人同时向曲縤行礼,礼罢,曲縤直接将丁川以及其余人等给遣了出去:本宫有话要同皇上说,你们先行退下。 是。 很快,院子里只剩了东方胤其和曲縤两人。 东方胤其猜到曲縤此行的目的,却没有说破,只是站在一边等候曲縤先开口。 半晌,曲縤发现东方胤其没有要开口的迹象,这才缓慢往前踱了几步,停在东方胤其对面:想必本宫此行的目的皇上已经猜到了吧。 东方胤其淡定站在原地,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母后说的可是立后之事? 正是。 儿臣早就同母后说过,儿臣不会立后更不会有后宫,这件事母后以后莫要再提。 曲縤面色一僵,随即眸光冷了下来:若是如此,那皇上倒是同本宫讲讲,烈云国以后的江山该由谁来承袭,难不成要给静王或者江王的子嗣? 东方胤其也冷了语气:若是静王江王的子嗣能做个好皇帝,给他们也未尝不可。 住口!曲縤冷冷瞧着东方胤其,凤眸中似要喷出火来。好在,曲縤是太后,修养极好,即使是气急攻心仍是没有忘记应有的气度。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半晌,火气终于去了大半,复又开口,龙成龙,凤生凤,你觉得像静王江王那样的父亲会教出什么好儿子。顿了顿,曲縤又补充道,况且,就算老天开眼让静王江王教出了好儿子,那他们也没有资格继承皇位。本宫是太后,本宫才是后宫之主,也只有本宫的儿子才能继承皇位。 可是 没有可是,本宫绝不允许烈云国的将来毁在你我的手中。曲縤定定望着东方胤其,语气笃定,绝不允许。 院子里很静,涩风拂过,能听到树叶扫过地面的沙沙声, 许久,东方胤其自袖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曲縤:以后,将皇位交给玉佩的主人或者他的后人,母后觉得如何? 曲縤接过玉佩细细观察了半晌,忽地睁大了双眼。两行热泪自眼眶无声滑落,那泪水划过曲縤冷艳的面颊,最终落在地上,汇成了一个个豆大的水点子:这是瑞泽的玉佩?!瑞泽他还活着?!! 东方胤其点了点头:不错,大哥还活着。 烈云国,太后曲縤膝下本有二子,长子东方瑞泽,幼子东方胤其。东方瑞泽大东方胤其八岁,生性温和善良,不喜朝堂之争。但是,因为太子之位东方瑞泽在宫中自小便被人多次毒害。终于,在又一次被人下毒之后丢了性命。 是以,太子的位子才落在了东方胤其的身上。 事实是,东方瑞泽的死是他一手策划而成。为的就是逃离这勾心斗角,阴暗肮脏的朝堂争斗。 东方胤其也是几个月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得知了此事,后来东方胤其私下里去见过东方瑞泽,他一切安好。 母后,大哥当年就是因为厌倦了这里的尔虞我诈才设计诈死。大哥现下就在程谷国,同表叔待在一处。 激动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落下,曲縤不可置信望着东方胤其:皇上既然知道此事为何不早些同本宫讲? 大哥并不想做皇帝,是以儿臣才没同母后讲,避免母后空欢喜一场,徒费心神。 曲縤身子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东方胤其赶紧伸出手将她扶住:母后,当心! 她一巴掌拍开东方胤其的胳膊,瘦弱的脊背高高拱起,话中带泪:即使他不愿做皇帝,我这个做母后的难道会逼死他不成?他怎的就这般狠心?! 东方胤其心中发酸,他张了张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曲縤整理好思绪,面上再一次恢复成了先前那般威严高贵的模样。她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珠,平静看向东方胤其:既然你大哥不愿坐这皇位,你告诉本宫此事也解决不了烈云国后继无人的事实。 这个母后大可放心,兄长已经成婚,并且有了两个儿子。 曲縤无奈笑了:即使他有了家室,只要他不愿意,本宫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要再次逼得他走投无路不成? 东方胤其摇了摇头:母后,兄长是烈云国帝王之后,不管他和他的子嗣愿不愿意,他们都必须承担起守住烈云国的重任。大哥生性善良,若真到那时,他定不愿看到烈云国落入居心叵测之人的手中,更不愿意将百姓置身于水火之中。 曲縤冷哼一声:他若是真的在意烈云国的将来,当初便不会炸死。那时他不愿做太子,以后也未必肯守着烈云国的天下。 他会。东方胤其这句话说得十分肯定。 为何?曲縤疑惑看向他,皇上为何这般肯定? 东方胤其对着曲縤缓缓露出一个不轻不重的笑:大哥不肯回来,不过是因为这朝堂上有母后顶着罢了。待以后,母后年纪大顶不住了,儿臣若是一走,大哥定然不会置身事外。 曲縤望着东方胤其,面色极为复杂。 若是朝堂之上再有朝臣将立后一事提出来,母后不必忧心,交给儿臣去办就好。 想想东方胤其的话倒也在理,曲縤将那块玉佩小心收紧袖中,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只是背影有几分孤单与悲情。 入了夜,东方胤其照例上了塌,盖好被子,拥着上官辰躺好。 昏暗的烛光下,东方胤其目光温和瞧着上官辰,眼底尽是深情。他收紧手臂,慢慢将上官辰的头置于自己肩上:阿辰,你都睡了半个多月了,还不醒么? 许久,没有人回应。 东方胤其侧头瞧着怀中的人,无奈道:阿辰,我知道母后让我扩充后宫的事还有月良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不过好在我说服了母后,扩充后宫之事已经解决。你若是晓得此事,心中定会欢喜。 半晌,怀中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目光逐黯淡下去,东方胤其抬起手不紧不慢地拍着上官辰的肩,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既然阿辰不愿醒来,那便睡吧。我相信,阿辰总会有醒过来的那一天。 大渊国皇宫,同是深秋的夜晚。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了大半,借着月光看过去,颇有几分凄凉的调调。 夜已深,后宫大部分的院子只长廊下点着几盏灯笼,唯独一个院子与其他院子不一样,房间里隐隐透着光亮。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73) 琳妃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御医站在桌边,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原本红润娇媚的一张脸,此刻已是惨白一片:为何? 御医迅速看了瑶瑾一眼,转而又快速移开视线,规规矩矩回道:上次娘娘意外小产,,伤了身子,怕是以后,以后 后面的话御医没能继续说下去,他面带同情之色瞧着瑶瑾,话里头更多的是安慰:时候不早了,娘娘早些歇下,臣先行告退。 瑶瑾没有回话,他递给丫鬟一个眼神,那丫鬟立即上前领着御医去了。瑶瑾惨白着一张小脸,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因着用力太大,她几乎都要流出泪来。 意外小产?此事,只有瑶瑾她自己晓得,那次并不是意外,是她刻意为之。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和东方胤其之间没了孩子这个阻碍,她私下里多帮帮东方胤其,长此以往,东方胤其难免会对她心生怜悯,如此一来,他和东方胤其之间或许还是有可能的。 只是,不曾想,那次的自作主张竟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瑶瑾望着越燃越长的烛芯,目光恍惚。她原以为上次和东方胤其鱼】水】之】欢后,上天或许会眷顾她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如今看来,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委实可笑得很。 哈哈哈哈哈哈 瑶瑾笑了,笑得声音很大却很凄凉。她撑着桌子站起来,晃晃悠悠走出房门。夜风吹过,荡起她乌黑的长发。瑶瑾似乎浑然不觉,只木然地走下台阶,站在了院子中央。 瑶瑾呐瑶瑾,你还真是异想天开。你若是真得上天眷顾,便不会像个礼物般被自己的父皇送来大渊国,也不会因为父皇的安排怀上末连的孩子,更不会落得如今这种下场哈哈哈哈哈哈 偌大的院子里,那个娇瘦的人影站在那里,笑声凌乱。 贴身宫女站在瑶瑾身后不远处,面色纠结。宫女想上前宽慰几句,话到嘴边,却恍然发现,此刻,再多的宽慰似乎都无济于事。 毕竟,有些事,一旦失去,便是一辈子的遗憾。 隔日一大早,东方胤其被敲门声吵醒。 陛下,卑职有急事禀告。 东方胤其动作极为轻缓地从榻上下来,慢慢走到房门前,缓慢将殿门打开。 房外,是一名眼生的侍卫。侍卫瞧见东方胤其走了出来,恭恭敬敬道:陛下,宫外有人自称是您的旧识,想要进宫来见陛下。 东方胤其面带疑惑:旧人? 本就耽误了东方胤其休息,侍卫生怕他会怪罪自己,立即解释道:对,是旧人。卑职本想将人赶走,可那人口气十分坚定。卑职担心若那人果真是陛下昔日的旧识,就这样将人给赶走未免太过鲁莽,这才进宫来请示陛下。 东方胤其仔细想了想,徐徐问那侍卫:那人长得是何模样? 侍卫抓了抓后脑勺,汗颜道:卑职卑职只顾着快些将此事禀告陛下,没有没有细看那人的模样。 东方胤其蹙起眉头,语气不悦:既如此,你先将那人带过来。 侍卫抬手擦掉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是,陛下! 不到半个时辰,侍卫领着两个商贾模样的人到了东方胤其跟前。 两人都穿着长袍子,只是颜色不同,一人穿了青色,一人穿了蓝色。 陛下,人已带到。 东方胤其随意看了那两人一眼,目光顿时冷了下来:不是说一个人么? 侍卫浑身冒汗,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息怒,本来是一个人。后来,卑职回去时又来了一个人,也吵着要进宫面见陛下,说他也是陛下的旧识,所以所以 东方胤其扬手打断侍卫,抬眼看向他身后的两人。两人相貌生得倒还算周正,只是,东方胤其怎么想都没想起自己是何时结识了这样的两个旧识? 被东方胤其这般上下打量着,那两人神态自若,全然没被东方胤其的威严给镇住。 你们是朕的旧识? 青袍男子冲着东方胤其爽快一笑:的确,草民二人的确是陛下的旧识,陛下难道不记得草民了么?说罢,那人又递给蓝袍男子一个眼神,看来,陛下是贵人多忘事,将我们彻底忘了。喂,你要不要提醒一下陛下? 蓝袍男子听罢,目光里没什么波动,也没有说话。 东方胤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猛地沉了声音,低声呵斥:来人,将这两个信口雌黄的骗子拉下去,杖毙! 边上当值的侍卫立即围了上来,蓝袍男子冷哼一声,一动不动,面上并无半分惧意。 青袍男子笑着往东方胤其跟前走了几步,侍卫立即将刀横在了男子胸前,警告他不得再往前半步。 哈哈!青袍男子好笑瞧着东方胤其,我竟从不知,以前那个将大渊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相国如今竟变得如此胆小?简直是好笑! 大胆!东方胤其还未开口,当值的侍卫低喝一声,手中的刀往青袍男子跟前又靠了靠。只等东方胤其下令,便一刀将面前之人了结。 东方胤其眸色幽深,里头隐有波涛翻涌:你究竟是谁? 我嘛 陛下!上官公子醒了!一个宫女打开殿门,端着个托盘跑了出来。 东方胤其瞳孔骤然缩起,他顾不上面前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转身匆匆进了殿内。 青袍男子蓝袍男子对视一眼,作势就要跟进去。侍卫见势不对,扬起一刀直接砍了下去。不曾想,两人非但轻而易举躲过了侍卫的攻击,还顺带着将一院子侍卫都定在了原地。 青袍男子随手撩起其中一名侍卫的头发拽了拽,满意看到侍卫那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才转身进了大殿。 阿辰!你终于醒了!床榻边,东方胤其将上官辰抱在怀中,眼中满是一种失而复得后的狂喜。 上官辰虚弱张了张嘴,两个字从他干裂的唇瓣间溢了出来:东方。 嗯,我在。东方胤其握着上官辰的手,声音激动地都裹上了层颤抖,阿辰,我在。 上官辰勉强扯了扯干涩的唇角,挤出一个还算放松的笑:放心,我无事。 他都渴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唠家常,还真是心大。蓝袍男子将一碗水端到了上官辰唇边。他白了东方胤其一眼,转而目光对上上官辰,声音立即温和了不少,来,先喝些水。 东方胤其猛地抓住蓝袍男子的手腕,眼中冷光凛冽:你究竟是何人?胆敢擅闯朕的寝宫?! 哎,东方胤其,你用力小些,别把人给抓坏了。青袍男子两根手指在东方胤其手背上轻轻一弹,东方胤其始料未及松开了蓝袍男子的手腕。 东方胤其冷眼盯着蓝袍男子:你又是何人?!边说边将上官辰往身后护了护,做出防御的姿势,说吧,是大渊国还是小渊国派来的细作。 两名男子互相对视一眼,像是早就商量好一般,一起将手伸向脑后。片刻功夫不到,两人便将假面皮扯了下来。 东方胤其禁不住低喊:月良,朱晏?! 上官辰本来靠坐在东方胤其身后,听到东方胤其喊了两个人的名字,他浑身一僵,侧头望去。这一望,上官辰直接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过了许久,他才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上官辰眸中带泪,他的声音颤抖着,极为缓慢地吐出了两人的名字:月良朱晏 月良,朱晏。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半夜之前赶完了,要碎觉了,大家晚安啦!!么!!!!!!!!!! 第78章 拦住陛下! 大渊国,刑部大牢的那场大火, 原来是朱晏一手策划的。那时候, 末连喜怒无常,心性变了不少。朱晏担心末连一时怒火攻心直接将他和月良给处置了, 这才想了这个办法制造出两人丧生火海的假象。 上官辰望向月良心中万分激动,他想说些什么,双唇开开合合好几次才吐出一句囫囵的话:既如此, 你为何咳咳为何不早些传个消息给我 东方胤其小心翼翼拍了拍上官辰单薄的背,话里头的担忧显而易见:阿辰,你刚醒,身子弱得很,切不可太过激动。 月良往上官辰跟前凑了凑, 他在床榻边蹲了下去,面上带着愧色:阿辰,此事都怪我。因着没有及时将事情告知于你,害你忧心成疾。 其实, 此事都是我的错。朱晏将手搭在月良肩膀上,试图安慰他,转而看向面色苍白的上官辰, 那日从刑部大牢逃出来之后, 月良本打算先来烈云国找你的。是我太过谨慎, 怕来此的路上暴露了行踪,是以拖延了些时日才动身。以防烈云国皇宫中有人识得我和月良,还易了容。 不不怪你们上官辰摇了摇头, 他抓住月良的胳膊,心中甚是欣慰:回来回来了就好咳咳 阿辰月良担忧瞧着上官辰,抬头同东方胤其对视一眼,阿辰的病究竟如何了? 东方胤其状似轻松笑了笑:无妨,会好的。 月良盯着上官辰惨白的一张脸瞧了瞧,嘴角动了动,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过了几日,上官辰气色好了些,能下床走动了。 这日正午,阳光正好。虽是日头高照的好天气,却因为已是深秋的关系,上官辰坐在院子里还是觉得有些凉。 成安拿了件狐裘给上官辰披上:天凉了,公子当心身子。 上官辰回了成安一个还算清透的笑:嗯。 茶盏里的水是温的,现下喝刚好。上官辰端起茶盏抿了口,心口暖暖的。他抬头仰望着天空,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起来。 枯黄的落叶偶尔落在他肩头,上官辰抬手拿起枯叶,认真瞧着,半晌淡淡一笑,低声喃喃自语:快入冬了。 成安抬眼瞧了瞧上官辰,看他没什么异样,转而又低下头去。 阿辰!疾走的脚步声逐渐近了,月良和朱晏笑着走进了院子。 瞧见月良他们,上官辰忍不住扬起了唇角:你们来了。 月良大大咧咧在上官辰身边坐下,顺手将手里拿着的木盒放在石桌上:阿辰,这是我给你带来的补药。 那盒子是上好的檀木,上官辰含笑打开木盒子,里面摆满了十几个小瓷瓶。每个瓷瓶只有手指粗细,做工却十分精致,一看便是价值不菲:月良,这是你送的?说话间,上官辰的目光有意无意飘过朱晏。 月良目光顿了顿,很快,他挺直了腰板,大声道:自然是我送的!怎么,阿辰你不喜欢? 奥?上官辰对着朱晏笑了笑,重新看向月良,既如此,那月良你同我说说,这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 月良皱了皱眉,随意扬眉一笑:都说了,是补药。 朱晏望着月良,笑而不语。 那这补药又是什么药材所制? 这个月良抓抓后脑勺,明显有些心虚,这个放的药材太多了,我记不住。 上官辰眉心一皱,将木盒重新盖好往月良跟前推了推,板起了脸:自己放了什么药材都记不得了,谁知道你会不会一不小心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进去,这补药我可不敢喝。 阿辰,我知道上官辰性子倔,他若是执意不肯喝,旁人也奈何不了他。月良着急看向朱晏,朱晏,你快同阿辰说说,这补药里都是好东西。 朱晏咧嘴笑着看向上官辰,一本正经道:恩,这里面的确都是好东西。 上官辰面无表情,把盒子往月良的方向又推出几寸:不喝。 阿辰,你 瞧着月良急得那副抓耳挠腮的模样,上官辰忽地笑了:月良,这补药是朱晏送的,是也不是? 月良不说话,他目光埋怨地瞅了朱晏一眼。朱晏一副我颇冤枉的表情,耸了耸肩。 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月良直接放弃解释:好吧,这补药的确是朱晏送的。转念一想,又问,阿辰,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晏上官辰对视一眼,朱晏咧嘴笑了,上官辰重新将木盒拿回打开: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月良不大明白。 上官辰无奈摇了摇头,他把木盒送到月良跟前:月良,你看,不光这木盒还有这瓷瓶都做的十分考究,像你那般大大咧咧的性子定不会如此细心,也不会有这等雅趣。 月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随即,他毫不掩饰地瞪了朱晏一眼,不再说话。 朱晏上前几步,他弯了腰将头凑在月良耳边,声音温和中带着笑意:月良,我的就是你的,你何必如此在意? 温热的呼吸不时落在月良面上,月良面颊不自觉腾上一抹红晕,他不自在别开头去,状似嫌弃道:朱晏,你少和我套近乎。 朱晏面上的笑更大了,这一次,他直接伸手揽过月良,心情大好:我们本就亲近,何来套近乎一说? 月良迅速看了看上官辰,一把把眼刀直接丢在朱晏面上:朱晏,你小子给我松手! 朱晏将月良搂得更紧了:不放。 朱晏,你 上官辰望着面前拌嘴的两人,心情不错。他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似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两人:大渊国和小渊国的兵马这两日就会攻打烈云国,此战,我们胜算不高,你们两个还是早些离开得好。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74) 听罢,两人都是一怔。月良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豪气道:阿辰,我不走! 上官辰转而看向朱晏:朱晏,这次的形势如何想必你也清楚。今日吃过晚饭,你就带着月良离开。 我不走。朱晏的话里夹着笑意,对上月良略显诧异的目光,唇边的笑更大了些,我和月良留下来同你们一同抗敌。 上官辰讶然瞧着朱晏,半晌,他才缓过神来:可是 我和月良心意已决,不必再劝。朱晏握住月良的肩膀,徐徐说道,此次,风月山庄的人也会前来。他们对上月良或许会有所顾忌,这么一来咱们的胜算会多出不少。更何况,月良留下,我岂有离开的道理?最后一句话,半是玩笑半是真情,上官辰却知道,那里面的真情占了大半。 月良望着朱晏没有说话,眼底慢慢涌出一股子笑意。 许久,上官辰对着两人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多谢。 隔日,探子来报,敌军已经出发,往烈云国的方向来了。 上官辰清秀的眉毛皱了皱:东方,帮我把秦叔和三儿接到宫里来吧。 东方胤其伸手揽过上官辰,声音低沉:依你。 东方。上官辰抱住东方胤其的腰,声音很轻,偶尔夹着咳嗽的声音,东方,你说万一城破,敌军会对城中之人赶尽杀绝么? 东方胤其拍了拍上官辰的背,语气中全是坚定:城不会破,你也不会有事。 上官辰闭上眼,遮去眼底的担忧,不再说话。 主人,你难道不打算告诉东方胤其真相么? 上官辰低低叹了口气:告诉他又有何用,徒增伤悲罢了。 主人真真声音哽咽起来,真真不想不想 上官辰冲着真真温和一笑:真真,谢谢你。 真真不解瞧着上官辰,上官辰却是不肯再多说什么,收回了目光。 傍晚的光景,秦谷和三儿进了宫。见到上官辰,当场激动地流下泪来。 老爷,许久不见,一切可都安好?秦谷往前迈出一步,眼角的皱纹里夹了些湿润。 上官辰笑着点头:好。 三儿也凑上前来,两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三儿抬起袖子,狼狈擦了擦面上的泪水,半晌只哽咽说出两个字老爷。 上官辰吩咐成安给两人准备了住的地方,然后又给他们备好了晚饭。 饭吃到一半,东方胤其回来了,面色不怎么好看。 秦谷三儿看到东方胤其赶紧起身,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以前,因为上官辰的关系他们对东方胤成见颇深。但这次来了烈云国,东方胤其不计前嫌将他们好生安置在城中,他们这心中甚是感激。 东方胤其示意他们继续:朕同阿辰有话要说,你们继续便好。说罢,他拉着上官辰回了房中。 刘立败了。东方胤其眉心蹙起,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最快明日最晚后日他们便会兵临城下。阿辰,我必须将你送走。 上官辰自是知道东方胤其的担忧,他缓缓笑了笑:东方,我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我不走。 阿辰。东方胤其眉心皱得更深了,若是城破,末连定不会动你。但是,他对你的心思你这心中比谁都明白。按照他的行事作风,他定会带你回大渊国,让你待在他的后宫。东方胤其越往后说,面色就越难看,阿辰,我断不能让末连得逞。 东方。上官辰一只手落在东方胤其面上,声音淡淡的,放心,末连不会得逞。 东方胤其不解望着上官辰,他轻轻扬起唇角,眼中的笑意是那轻缓的河水,慢慢将东方胤其的紧张抚平了大半:城破之日,我会自裁。 阿辰!东方胤其震惊瞧着上官辰,你 上官辰忽地笑了,苍白的唇角慢慢往上扬起:所以,东方你一定要守住烈云国才好。 半晌,东方胤其温和一笑:好。 灰朦的天空中飘着黑压压的云彩,林间小路上一辆马车若隐若现。车轱辘不时压在干枯的树枝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车夫用力挥着马鞭,马鞭抽在马背上声音格外响亮:驾!驾!驾! 车厢内,软垫子足足铺了厚厚的好几层,上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清秀男子。 老爷怎么睡得这么沉?那药,不会有事吧? 秦谷担忧看向三儿,三儿也有些担忧。想了想,摇了摇头:怎么会?那可是东方胤其亲自下的药,不会出问题的。 嗯。秦谷沉吟半晌,赞同点了点头。撩起车帘看了看外头,秦谷有些担心,今日这天,待会儿怕是要起风。 顺着秦谷的目光望过去,三儿也颇为忧心:瞧着像。 马车继续往前疾奔,躺在车厢里的人动了动,许久,那人终于睁开了眼。上官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正身处车厢之中。待到他从车厢里坐了起来,触及到秦谷三儿躲闪的目光,他便猜到大事不妙。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上官辰急声喊出声来。 秦谷和三儿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回答。 心口处一阵撕扯般地疼,上官辰强撑身子保持着坐姿,又问了遍:我们这是咳咳这是要去哪儿 老爷 三儿用力拉了秦谷的袖子一下,摇了摇头。 上官辰急了,哑着嗓子喊道:还不快说! 这般一喊,上官辰似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面白如纸,呼吸都变得异常微弱。秦谷大骇,他顾不上三儿的再三暗示,低声道:东方胤其吩咐我们带着老爷去程谷国投奔他的表叔。 上官辰胸膛处剧烈起伏着,他面色焦急,整个人呼吸不畅:那东方东方他人呢? 秦谷叹了口气:还在城中。 上官辰瞬间僵住,他愣了半晌,喘着】粗】气着急问道:秦叔可知眼下那敌军到了何处? 三儿不忍心去看上官辰那憔悴的模样,他别开头,慢吞吞地回了:昨夜离开时,听东方胤其的语气,估计今日一早便会到城下。 上官辰没有说话,他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张脸却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忽然,他像是蓦地反应过来,对着车夫坐着的地方急声吩咐:掉头!回烈云国! 外面风声太大,车夫没有听到上官辰的声音,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走着。 扒着车厢的手越收越紧,上官辰单薄的身子使劲往外探着,看得人眼眶发酸。 上官辰的呼吸时轻时重,三儿瞧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他掀开车帘,冲着车夫大喊:调头!回烈云国! 这一次,车夫终于听到了。他勒住缰绳,调了个头,往烈云国的方向去了。 上官辰松了口气,像是突然浑身没了力气,猛地跌坐回车厢。秦谷急忙上前,替上官辰拢了拢狐裘的衣领处:老爷,你怎么样了? 上官辰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的呼吸弱得厉害:我不能......不能......丢下丢下......东方 三儿此刻也坐了回来,瞧见上官辰这副模样,他鼻头一酸,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略带急切的声音传进上官辰的耳中:老爷,你坚持会儿,咱们一会儿,一会儿就到了。 知道三儿是在安慰自己,上官辰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放心,我没事儿。 说完这些话,上官辰无力闭上了双眼。他的呼吸太轻,轻得像是春风中的柳絮,仿佛细风轻轻一吹便会消散得干干净净。 秦谷和三儿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今日的风很大,很冷。皇宫外的街道上没几个摊贩,偶有几个孩童在街上跑过,不多时便会被父亲母亲给找了回去。 主街上不时有成队的士兵走过,他们身穿铠甲,腰间配着长剑,面上神色很是严肃。 城墙上,成排的士兵依次排开。城墙正中央站着几个将领打扮的人。一人身穿金色铠甲,其余几个都穿了银色的铠甲。 那个身穿金色铠甲的人,身姿挺拔,体型颀长。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腰间的剑鞘,幽深的眸子里深不见底。那人的的目光掠过城墙,慢慢地望向远处。那里尘沙飞扬,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黑点在风沙中迅速移动。仔细去听,偶尔能听到战马的嘶鸣声和士兵的呐喊声。 来了。男子缓慢开口,眼神并没有看向旁边之人。 是,陛下,该让士兵们备战了。丁匀坐在轮椅上,认真分析着局势。 东方胤其眸子紧了紧,冲着丁匀点了点头。 丁匀递给丁川一个眼色,丁川随即朝着城墙下高声喝道:迎敌! 这话说完,丁川转身对着东方胤其道:陛下,卑职先去城门外守着。 东方胤其点点头:去吧。 丁川转身就走,丁匀喊住他,不忘对他叮嘱一番:当心。 回头对上丁匀的目光,丁川咧嘴一笑:兄长放心。 提步欲走,月良也跟了上去:我也去。 朱晏紧接着跟了上去:月良,等等我。 转眼间,城墙上只剩了东方胤其和丁匀两个人。 陛下将上官公子送走,可有后悔? 东方胤其缓慢摇了摇头:不后悔。 他的的目光掠过城墙,远处那密密麻麻的黑点逐渐变大,变大,再变大。 城墙下,月良他们骑着战马,士兵们高扬着烈云国的战旗,一个个端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冷风中,他们无畏看着前方,眼中的坚定铸就出一道道铜墙铁壁。 众将士听令!大渊国小渊国破我国土,害我子民,今日,我等誓死保护陛下,捍卫烈云国百姓! 誓死保护陛下,捍卫烈云国!誓死保护陛下,捍卫烈云国...... 众士兵士气高昂地喊着,一字一句是一颗颗希望的种子,在众人心底生根,发芽。 敌军越来越近,丁川猛地大喝一声:冲啊! 那个瞬间,成千上万的士兵高举着长剑冲了上去。他们呐喊着,狂奔着,眼中是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敌军的憎恨。 东方胤其默默看着不断往前冲的士兵,一颗心不由揪了揪。 慢慢的,烈云国的军队和敌军对上,整齐的队伍被敌军冲出一个缺口。东方胤其手指慢慢并拢,一双眸子变得幽深。 双方厮杀得激烈,战况也甚是惨烈。居高临下,东方胤其轻而易举就能发现此刻究竟是哪一方占了劣势。 眼下,占了这劣势的明显是烈云国。 果然,不行么? 东方胤其的目光掠过厮杀的众人,往后看去。 不知道上官辰现在如何?是不是已经和表叔见了面。也不知以后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想到此处,东方胤其却是再也无法继续想下去。因为,就在敌军身后不远处,一辆马车 正在缓缓靠近。 赶车的车夫他识得,那车里坐的是谁,显而易见。 突然,东方胤其像是疯了一般,转身跑下城墙:来人!给朕备马!朕要出城! 顺着东方胤其的目光望过去,丁匀也发现了那辆马车。很快,他猜到了坐在那马车中的人。他推着轮椅急急去追东方胤其,边追边喊:外面危险!拦住陛下!拦住陛下! 无奈,周遭的官兵不敢忤逆东方胤其的命令,他们迅速为他备好战马。东方胤其长腿一】跨,上】了马背。他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战马长嘶一声,冲出了城门。 陛下! 丁匀的声音很快被狂风吞没。 东方胤其将身后的声音抛诸脑后,他驾着马从敌军侧面突围。因为敌军主攻中间,是以东方胤其骑马从侧面突围时没费多少力气。 刚刚越过敌军的包围圈,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来人!有人突围了!有人突围了...... 喊叫之人忽地闭了嘴,一只长箭准确无误地穿透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迅速在衣领处晕开一道暗红。一声闷响,士兵从马背上跌在地上。他的身子止不住抽了抽,之后便没了动静。 东方胤其抬头,与丁匀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丁匀手握弓箭朝着东方胤其点了点头,东方胤其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往后奔去。 与马车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赶车的车夫发现了东方胤其,他激动地叫出声来:是陛下,是陛下来了! 昏睡了一路的上官辰猛地睁开眼睛,撩起车帘往外看去。 在看到东方胤其之时,上官辰干裂的唇角挤出一抹笑。他往车外蹭了蹭,露出大半个身子。 狂风猛烈,吹得人睁不开眼。上官辰抬起袖子,掩住口鼻,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伟岸的人影。 东方胤其发现了上官辰,他用力踢了下马腹,目光顺也不顺地盯着上官辰:阿辰! 上官辰被风吹得难受,他弯着腰止不住咳嗽起来:东......咳咳......东方...... 四目相对,俱是含情脉脉。 来人啊!那人是烈云国的皇帝!抓住他! 敌军中,又一个眼尖的士兵发现了东方胤其。 下一刻,一只箭毫无预兆地穿透了士兵的天灵盖。 可即使如此,其他的敌军也已经注意到了东方胤其,他们迅速分出一小队兵马朝着东方胤其的方向追来。 上官辰大惊,高声喊道:东方,危险! 谁知,东方胤其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朝着上官辰奔来。 嗖地一声,一只箭直接将车厢穿透。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前方。 敌军的弓箭手正齐齐对准了上官辰的马车,不好! 放!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75) 数十支长箭嗖嗖飞出,东方胤其拔出长剑替上官辰挡去几支,剩下的几支来不及阻止从他肩头上擦了过去。 唔...扑通一声,车夫中箭身亡。 没了车夫驾车,马车没了方向,四处一阵乱窜。 再一次,几支长箭夹着寒光飞了过来,这一次,这些箭头全部没入了马身之中。 马受了惊又受了伤,直接疯了般横冲直撞起来。 车厢里的人紧紧扒着车厢,不敢乱动。马带着车厢,四处狂奔。 忽然,哗啦一声,车厢碎裂,车厢里面的人也滚落在地。 啊辰! 东方胤其神色紧张,他更加用力地夹紧了马腹,直直朝着上官辰跌落的地方去了。 近了,近了...... 冷箭擦肩而过,直接刺入马头之中,战马瞬间倒地。 东方胤其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在尘土里滚了数圈才终于停了下来。 泥沙呛入口中,东方胤其禁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好不容易将口中的泥污咳嗽出来,东方胤其没有半分迟疑,转身朝着上官辰的方向奔去:啊辰! 嗖嗖的冷箭一支接着一支落在东方胤其脚下,他目视前方,步调未有半分迟疑。 前方不远处,秦谷和三儿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而躺在他们不远处的上官辰却是一动不动,异常安静地躺在那里。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东方胤其拖着受伤的胳膊不由地加快了步子。 他的身后,一支冷箭默默瞄准了东方胤其。 嗖地一下,冷箭放出,正中东方胤其大腿。 东方胤其双腿一软直接跪了去:啊!冷汗从东方胤其脸上淌下,迅速被大风吹干,冷汗再淌再被吹干,如此循环往复。 他咬着牙,试着爬起来。嗖地一声,又是一箭刺入东方胤其的另一只腿上。 啊! 两只腿都受了伤,东方胤其只得趴在地上爬着往前走。 丁匀手中握着弓箭,他在城墙上望着东方胤其的背影,顿时泪流满面。 身后的士兵们还在厮杀,喊杀声呐喊声不绝于耳。上官辰觉得脑袋很沉,很沉......他想睁开眼睛,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动一下眼皮。 风还在呼呼地刮着,耳边似乎有人哭泣的声音。 上官辰心想,他这是要死了吧...... 啊辰......啊辰......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上官辰动了动干涩的唇,唇瓣上传来一阵阵撕裂般地疼。视线是模糊的,没过多久,他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上官辰终于长长舒了口气:东......方...... 啊辰......东方胤其笑了,我在...... 十几把长剑忽然架在了东方胤其的脖间,领头的士兵猖狂得笑出声来:哈哈!竟然让我抓到了烈云国的皇帝!不错,不错! 上官辰大惊:东方! 东方胤其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其中一个士兵一脚踩在他背上,用力一压,他的脸直接贴在了地上:老实点儿!别乱动! 你们......你们给我住手!上官辰气血上涌,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啊辰! 秦谷和三儿也奔上前来:老爷!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紧接着,一名士兵骑着战马奔了过来。 擒住东方胤其的士兵瞧着自己的同伙来了,不由笑道:来!兄弟几个抓到了烈云国的皇上,带回去领赏去! 来人阴着一张脸,语气不善:领什么赏?还不快把人给放了? 放了?可我...... 来人懒得同他绕弯子:咱们公主都被大渊国的皇帝给逼死了,还帮他抓什么皇帝?将军要我们退兵!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大家早点儿休息,晚安喽~ 第79章 回来 瑶瑾死了,是跳下城楼而死。 她死后, 大渊国小渊国的联盟自动瓦解。因为自己的女儿客死大渊国, 小渊国的皇帝盛怒之下直接出兵攻打了大渊国。 双方激战月余,此战最终以小渊国攻占大渊国十几个城池告终。 小渊国退兵, 大渊国没有反击。连续经历两次战争,大渊国受了重创,遂决定采取休养生息之策。 有人说, 小渊国的皇帝不是并不看重瑶瑾这个女儿么?为何会因为瑶瑾的死大动干戈。也有人说,小渊国的皇帝虽然不看重瑶瑾,但毕竟血浓于水,丧女之痛不能忍。 究竟真实原因是何,无人知晓。 月余过后, 东方胤其腿上的伤已好了大半。此刻,他正站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封书信,目光复杂。 初冬的风缓缓扫过东方胤其的面颊, 他的鼻头微微发红。细长的指尖在信纸上来回摩挲,似在试图抓住些什么。 书信的一角在寒风中微微卷起,顺着书信卷起的角度, 隐约能看清上面的文字。 子女绕膝, 郎君相伴, 妾心之所向。然,郎君无意,天伦之乐亦是无望。深锁宫闱, 独一人,孤坐,枯等。甚煎熬哉,不若身死换君安 东方胤其抬头,北风冷涩,吹到眼中,眼睛有些涩。他轻轻一叹,却是惋惜出声:瑶瑾,得不到我的真心如何,做不得母亲又如何,你还可以做你自己,做那个敢爱敢恨的你。 几片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飘飘荡荡,转了几圈终于落了下来。东方胤其伸手将叶子接住,闭上眼,轻轻说了两个字:多谢。 陛下,上官公子又吐血了! 东方胤其收回心神,急急迈进殿中。 上官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角的血迹已经被宫女擦拭干净了,他瞧见东方胤其走了进来,强行挤出一个还算能看的笑:东方,你来了。 三儿在一旁低泣出声,秦谷用力瞪了三儿一眼,无奈三儿这心里实在难受,眼里的泪水是止不住地往下直流。 宽袖中的手指朝着手心用力一掐,东方胤其收回心神勉强扬起一个笑。他大步上前抓住上官辰的手,声音温和如春水:阿辰,我来了。 三儿还在抽泣着,东方胤其不悦皱了皱眉,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 哭泣声猛地一滞,三儿慢慢从床边站了起来,随着秦谷等人退了出去。 殿外,秦谷训斥三儿的声音顺着门缝传了进来。 老爷尚在,你整日在榻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三儿哽咽着回道: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我我这心里难受啊说罢,又哭了起来。 秦谷叹了口气,无奈拽着三儿去了: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打扰老爷休息了,回你自己房里去。 殿外,声音渐渐小了。东方胤其回过头来,目光中一抹忧伤一闪而过,但只是一瞬,再看向上官辰时,东方胤其的目光重新布满了笑意:阿辰,待这几日日头大些,我带你出去走走。 上官辰唇色白得几近透明,听罢,他唇角微微勾起:好。 陛下。殿外,是成安的声音。 何事? 太后派人叫陛下过去一趟,说是朝堂上的紧要事。 东方胤其眉心禁不住蹙起:朕知道了,这就去。 手心一暖,原是上官辰将手抽出反握住了东方胤其的手。对上东方胤其的目光,上官辰微微一笑:东方,你的手很冷,待会儿去见太后记得多穿些。 东方胤其鼻尖和眼眶俱是一酸,他连忙站起身,往殿门口的方向疾走了几步,然后又止住了步子,背对着上官辰声音淡淡的:嗯,知道了。转身出了大殿。 看着殿门一寸寸关上,上官辰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不舍与悲凉。 出了大殿,东方胤其径直出了院子往外走去,成安赶紧跟上。东方胤其走得很快,成安在后头跟得有些吃力。很快,东方胤其的步子慢了下来,他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 最后,东方胤其停在了一个拐角处。他伸出一只手抚上石墙,然后将头靠在胳膊上,就那样一动不动,一动不动地靠着。 成安心中纳闷,正想着向前询问。刚走出两步,成安就留意到东方胤其的肩膀不停地上下晃动着。他放缓了步子,小心地走向东方胤其。 大颗的泪珠自东方胤其的眼角无声落下,他双眼紧紧闭着,扶着石墙的手不由地紧握成拳。 陛下他陛下他哭了 陛下这人一向不苟言笑但在上官辰面前时却是笑得最多的,这次哭成这样,多半是因为上官辰吧。 成安沉默着,心中一阵子发闷。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东方胤其哭,还哭得这般毫无顾忌,哭得这般揪心悲情。 陛下 东方胤其睁开眼,大手在眼角用力一擦,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走吧。 成安站在原地愣了愣,转而迅速抬脚跟上。 入了夜,东方胤其的寝殿里静悄悄的。除却走廊上点着的十几盏宫灯,其他的房间大多一片漆黑,独有一间房还亮着。 几案上的蜡烛已燃了大半,几案边的人影趴在桌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寂静的深夜中,偶尔有压抑的低泣声从房中传来。 两日后,天气大好。 东方胤其上过早朝带着上官辰出去四处转了转,今日日头虽大,但因着入了冬,空气中还是带着些霸道的冷意。东方胤其替上官辰拢了拢狐裘,又将他的手收进自己掌心,放在嘴边吹了吹热气。 上官辰好笑瞧着东方胤其,转眼去看候在一边的成安:东方,成安备了手炉,我用手炉就好。 说着,手就要往回缩。东方胤其霸道拽住他如今过于纤细的手腕,顺带着递给成安一个眼色:有我在,阿辰不需要手炉。 成安立马明白了东方胤其的意思,他将手炉往怀中藏了藏,低下头胡说一通:上官公子,成安今日未带手炉。 上官辰想说些什么,东方胤其手上用力,拉了上官辰就走:阿辰,走吧。 两只手紧紧相扣,在日光的照射下,有些模糊。 走了没多久,上官辰身子开始发虚,双腿也渐渐没了力气。他的额角不断有虚汗往外冒着,很快,就连手心里都是冷汗。 东方胤其觉察到了上官辰的异常,他扶着上官辰在台阶上就地坐下,吩咐成安快去请御医过来。 成安急匆匆去了,上官辰挨在东方胤其怀中,断断续续说着些往事:东方,你还记得当时我去接苏如卿时你送我的那副花间落雪图么? 东方胤其笑着点头,笑中尽是苦涩。他的手在上官辰背上轻轻拍着,声音缓慢中带着留恋:当然记得。 我咳咳上官辰咳嗽着,他的背也跟着抽搐起来。 东方胤其将他往怀中又拢了拢:阿辰,是不是冷? 无咳咳无事上官辰抬手捂住唇角,半晌终于缓过气来,那幅画我收在了床头被褥下,一直也没没得空给你瞧瞧 东方胤其打断上官辰的话:不急。阿辰,以后你可以慢慢拿给我看。 是么?上官辰笑了,他抬手在东方胤其脸上拍了下,唇色泛着白,好咳咳好 鼻头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缓缓化开,上官辰抬头往空中看去。空中,细小的雪花飘飘洒洒地往下落,落在地上的雪花越来越大。 下雪了。上官辰伸手接下几朵雪花,苍白的唇角止不住上扬,东方,下雪了。 嗯。东方胤其抬起头,陪着上官辰一同去看那空中的雪花,你八岁那年随父亲入宫时也是初冬,那日的雪和今日的很像,阿辰,你可还记得? 上官辰面色诧异瞧着东方胤其,他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回答:是下雪了,你你怎么知道? 东方胤其拂去上官辰眉间的白雪,轻笑出声:阿辰可还记得,当日有个太监带了个年幼的孩子要将他阉】割? 当年,上官辰随着父亲进宫赴宴。那日,是下着雪,他也的确碰到一个掌事太监拽了一个年幼的孩子去行那阉】割之事。当时,上官辰看不过去,便过去询问事情缘由。 询问过后才知道,这孩子是被拐进皇宫的。上官辰大怒,在父亲的帮助下,救下了那个年幼的孩子。 上官辰不可置信地瞧着东方胤其:那个孩子 东方胤其自然接下了上官辰的话:那个孩子便是我。 是你?上官辰愕然,怎么 那时我年纪尚小却早已厌倦了烈云国朝堂后宫的尔虞我诈,这才偷偷跑出了烈云国想着如此一来自己或许能过上普通百姓的日子。不曾料到,刚进了大渊国便被人贩子给拐了。东方胤其温和一笑,转而看向上官辰,好在,是阿辰你救了我。 上官辰望着东方胤其,声音低哑:原来 脱困之后,我便想着找机会报答你。无奈那时的我在大渊国无权无势,即使在你身陷囹圄之时也帮不上半点忙,简直形同废物。 说到这里,东方胤其十分自责。上官辰拽了拽东方胤其的袍角,声音坚定:东方,你不是废物,你不是。 东方胤其摇了摇头:也是因为此事,我决心在大渊国考取功名。好在苍天有眼,几年后,我终于成功入仕。 所以咳咳上官辰压住胸口那股子不适,缓慢说着,所以你做了官,用尽手段往上爬,不过是想让自己有能力护我周全。但是你又怕与我相认后,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会鄙夷你,嫌弃你,所以迟迟没有讲出实情。 东方胤其认真点头:是。 恋耽美 病!秧子?——几筱(76) 上官辰轻轻一笑,面上虽是带着病态,那个笑却是极清透的:所以,这上面画的就是我,是么?上官辰从袖中掏出一块光滑圆润的石头,正是那日东方胤其嘱咐三儿交给他的暖玉。 东方胤其望着那块暖玉上的人影,默默点头:是。 雪越下越大,落在地上越积越厚。冷风呛入口中,引得上官辰咳嗽不止。 猛地,大口的鲜血自上官辰口中吐出。那鲜血落在雪中,红得刺眼。 阿辰!东方胤其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去擦上官辰嘴边的血迹。无奈,那血越淌越多,根本就擦不完。 很快,鲜血流得到处都是,衣襟上,狐裘上,雪地上。 东方胤其惊慌望着那如何也擦拭不完的血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阿辰!他转头往后大声嘶喊着,成安!御医!来人!快来人! 嘶喊半晌,身后并无一人。东方胤其恍然记起,是他怕旁人打扰到他们,遣退了众人。 忽然地,上官辰伸手抚上东方胤其的面颊。他将那块暖玉塞进东方胤其的手中,声音中裹着明显的笑意:东方这个留着做个念想吧 东方胤其蓦地止住了所有的动作,他望着上官辰那张清秀苍白的脸,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知道,即使御医此刻来了也没什么用。作为一个学过医术的人,上官辰的情况如何他心中早已了然。 上官辰他,没救了。 大颗的泪珠砸进雪中,混着那鲜红的颜色,在雪地中慢慢晕染开出一朵朵的血色之花。 阿辰,你不能走。东方胤其哽咽着用力将上官辰拥入怀中,他抱得那般紧,似是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面前的人就没了。 上官辰声音很低,化在风中,轻飘飘的:吾心如君心,此生曾相守,足矣。 阿辰,我 东方胤其话说到一半,所有的话忽然梗在了嗓子里再也说不下去了。上官辰的双眼缓慢闭上,他的手像是没了支撑无力垂落下去。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阿辰!!!东方胤其像是疯了般,大声嘶喊着,泪水流淌不止,毫无半分风度可言,阿辰!我不要你的此生曾相守,我要你回来回来回来 阿辰,你给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晚安啦!!!! PS:此文还没有完结,后面还有哈~ 第80章 句号 几日后,一封书信快马传到了大渊国。 送信的信差将书信送到末连手中时, 末连正在御书房中同楚道之商议政事。 楚道之看着末连面色不好, 有些担忧:陛下,出了何事? 末连面色煞白, 他扶着几案颤颤悠悠站起来,踉跄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楚道之不明就里,他急急唤了身边的太监将他的轮椅给抬了出去。 房外, 末连背对着楚道之站着。他仰着脸顺也不顺地看向空中的白云。半晌,两行热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握着书信的手缓缓收紧,收紧,再收紧。很快,书信被抓得面目全非。 楚道之小心翼翼挪到末连边上, 侧眼去看身边的人:陛下,究竟出了何事 虽然不知末连为何这般悲伤,但自打楚道之入宫起他从未见过末连为谁如此悲伤过,当然, 除了那人。 思及此处,楚道之眸色一紧,莫不是那人出事了 半晌, 末连才喃喃出声:没了, 没了他笑得惨烈, 都没了 陛下楚道之站在末连边上,一颗心紧紧揪起,难道是上官辰他 末连侧过头来, 对上楚道之的视线,他含泪苦笑:子安去了,这一次,是真的去了 陛下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末连,楚道之只好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 子安去了,从今往后,朕真的只是一个人了。末连说着,泪水像是奔涌的江水无法抑制地往外流着,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子安子安他朕的子安真的去了 陛下。楚道之挪到末连边上,仰着脸望着他,眼底带着湿润,只要陛下允许,臣会一直陪着陛下。 对于楚道之的话末连恍若未闻,他仰着头,任由泪水一颗颗落在地上。 楚道之抬手想去触碰这位年轻的帝王,想去为他拂去满身的忧伤。只是,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许久,终是默默收了回来。 陛下,这辈子,就让我守着你,护着你吧。 大渊国,皇宫。 稀疏几颗星星在夜空中静静挂着,安静的甬道上,一个人影被拉得细长。 东方胤其面无表情地走着,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偶有侍卫朝他行礼,他似是没有听到不曾有半分回应。 身后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默默跟在东方胤其身后。 兄长,还跟么?丁川站在丁匀身边,眸子暗淡,一张脸也憔悴了不少。 丁匀叹了口气:丁川,你想他么? 丁川目光微顿,转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边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越往后,丁川的声音越慢,他抬头望向头顶的明月,忍不住扬起一抹更大的笑,那笑里却掺杂了些苦涩:像上官辰这样温润端方的真君子,以后不会有了。 不会有了。 两年后,烈云国云文帝驾崩,享年三十岁。 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 两渊之战后,月余,文帝友人卒。仅两载,云文帝崩于塌间,手中握一暖玉,众人夺之未果。太后观之,叹息声起,着将此玉与文帝共葬之。 大屏幕上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史书之上。 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站在屏幕前,两行热泪自他眼角流下。 主人,结局就是这样。 真真站在那男人身边,一身橘黄色的西装看着有些扎眼。 男人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转过身来。那人留着一头黑色短发,他的眼睛干净清澈,再配上他身上干净的白色衬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温文儒雅的感觉。 他,便是上官辰,不过,在他本来的世界,他的名字叫顾子七。 顾子七看向真真,面上没什么表情:那朱晏和月良后来怎么样了? 真真挤出个笑:主人,你就放心吧,他们两个寻了个清静的地方,安安稳稳过完了一辈子。 那就好。顾子七抬脚,刚走出一步,步子又顿住,回头看向身后,真真,因为我违反了老板的规矩提前退出了角色,以后再也不能执行任务了。估计我会像你一样,去做系统的工作。如此一来,想来再合作的机会很小,你好好保重。顾子七收回目光,转身往外走去,再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走了。 真真反应过来,从身后急急叫住顾子七:哎!主人!老板要见你! 顾子七的目光暗了暗,他的声音沉了下来:老板不是从来不和员工打交道的么?我做这份工作这么久从来都没见过老板本人,这次,是怎么了? 真真也不清楚,他实在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快去吧,老板在任务分配室。 知道了。 顾子七声音闷闷的,朝着任务分配室的方向去了。 对于这个老板顾子七本来没什么感觉,说到底,两人不过是雇佣关系。但是经历了上官辰一事后,顾子七对老板多少还是有些埋怨的。虽然,他知道这是规矩,但只要想起东方胤其因为上官辰的死伤心伤身,两年后便没了,他这心里就一阵子发堵,顺带着对这老板也有了意见。 长廊尽头是任务分配室,顾子七腿长,没用多长时间便到了门口。 他伸出白皙的手指,在门上敲了敲。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 顾子七推门走了进去,一个宽肩窄腰的伟岸男人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他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比顾子七的还要短些,修剪得非常干练。 来之前,顾子七还以为这个传说中的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年轻,看那背影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 顾子七瞧着那男人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想着赶快将此事了了走人,于是率先开了口:老板找我? 对。那人将插】在裤兜里的手缓慢抽】了出来,慢慢转过身来,我找你。 顾子七正要问他有什么事,可当那人转过身来后,清澈的眸子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凤眸,他的嘴像是无法控制般僵在了那里,久久,久久不能出声。 那人嘴角含着一贯幽深的笑朝着顾子七走了过来,他步调不快,每踏一步在地面上都像是踩在顾子七怦怦乱跳的心脏上,他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终于,那人走到了上官辰跟前。他慢条斯理地在顾子七鼻头轻轻刮了一下,声音低沉中带着迷人的磁性:上官辰,我们又见面了。 顾子七身体依旧僵着,他震惊望着面前同东方胤其生得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好不容易在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低低笑了:做老板做得久了,也想去做个任务体验体验。 所以,做任务时你就知道那只是个任务? 顾子七心里有些难受,难不成自己付出真心的人一直只把那段经历当做一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任务? 觉察到顾子七眼中的神色起了变化,男人眼底聚起一抹得意的笑:不知道,做任务时我没有带系统,也没有任何关于本来世界的记忆。换句话就是说,那时的我就是真正的东方胤其。 顾子七自是不信:如果是这样,那我做任务时真真口中的老板是谁? 男人唇边的笑越扬越高:是我弟弟。 老板的确有个弟弟,这个是事实。 我弟弟是个死脑筋,虽然知道他哥哥我真的在任务中喜欢上了你,还是死板地按照规矩办事。他伸手自然搭上顾子七的肩膀,放心,我已经惩罚了我那不听话的弟弟。 顾子七抬起头来,目光有些躲闪:那倒不用,毕竟是我坏了规矩在先。 那人靠得很近,他的呼吸慢慢落在顾子七面上,痒痒的,引得顾子七心上也痒痒的。顾子七往后退开几步,稳了稳心神:老板说的事我明白了,如果老板没有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任务便是任务,不能同现实混淆,这一点,顾子七还是懂的。 顾子七转身往后走去,老板的声音不紧不慢传了过来:有事。 步子缓缓停下,顾子七回头疑惑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人拖着一双比顾子七还要结实修长的腿走了过来:上官辰和东方胤其的故事我想继续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顾子七面上的表情僵了僵,不一会儿,他唇边缓缓扬起一个无比清澈的笑:如果你还是当初那个东方胤其,我自是愿意。 那人伸手揽过顾子七,他把头侧到顾子七耳边轻轻说着:自然是。 顾子七唇角止不住上扬。 那人往顾子七耳中轻轻吹了口气:很高兴认识你,顾子七。 顾子七耳垂发热,他不自然别开头去: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更加炙热的呼吸喷在了顾子七脖子上,淡淡的粉红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那人满意轻笑出声:卫风。 顾子七按耐住心中那奔流不止的春水,声音压得很低:很高兴认识你,卫风。 卫风缓慢收紧手臂,他将顾子七紧紧抱在怀中,满意闭上了眼:我也是。 很高兴,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整体来说,自己对这个结局还算是满意的,嘿嘿~ 到这里,这篇文就结束了。下篇文开的肯定是预收文里的,大家喜欢的话记得提前去收藏一下哈,人气高的文先开。小声逼逼,大家看完后记得帮我评个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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