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悍夫后宠他上瘾了[女尊]》 第1页 [古装迷情] 《娶悍夫后宠他上瘾了(女尊)》作者:宅宅爱做饭【完结】 【本文文案】 避雷:男非女c #预收是双c双洁 众人眼中:风度翩翩的魏樱再度名震京城,夺了家产,万人仰慕,就是眼睛不大好,非要宠着悍夫,把他当个宝贝,天天像小鸡仔似的听话,真不知咋想的。 魏樱视角:落魄时众人踩我如蝼蚁,唯有他一心一意待我,陪我解开心结,不嫌我病弱,对我温柔如水,谁敢欺负他,死死死,都给我死! 就是有一点她比较疑惑。 婚前婚后夫郎判若两人,她是被骗了吗? 煜恣风:“嘟囔什么呢?麻溜扫院子!然后给我做饭外加嗑瓜子!” 魏樱:“……” 婚前。 煜恣风身着一袭轻薄白衣,步履盈盈地走到魏樱面前,不免心潮雀跃,一脸娇羞,努力往她身上凑。 魏樱:“哥哥质如青莲,让人不忍亵渎。” 她的内心:这人好像有点闷骚,想跑。 他的内心:暗恋她多年,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 煜恣风:“我……我让你渎……” 她:?强行攻略? 婚后。 煜恣风看着一到饭点眼睛就冒亮光、一顿能干五碗饭、时常装可怜戳着肚子的魏樱,陷入了沉思。 无奈扶额,他只好带着魏樱去爬山。 魏樱:“哥哥好浪漫啊,远离村镇喧嚣,也是一种意境美。” 她的内心:夫郎好哇,夫郎婚后可温柔了~ 他的内心:骗到手了,爷不装了! 煜恣风:“……闭嘴,专心挖野菜。” 她:?攻略后秒变悍夫? 注:男非处(被迫的),表面悍夫,是因为自卑又太爱女主,女主懂他的温柔,乐意宠他。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樱,煜恣风 ┃ 配角:魏勉,煜葂,魏母等 ┃ 其它:HE,1v1,女尊,男非(被迫的)女c 一句话简介:清高成长型女主x闷骚护妻小倌 立意:女性成长故事,灵魂互相救赎 第1章 不识眼前人,女主被怼…… 三年考学,终成幻影;痴学苦练,却抵不过心里顽疾;一经变故,已是沧海桑田。 榜单一下,魏樱就知道她将要面临什么了。明知道自己没可能考上,可她仍像折磨自己一样,偏要来看。 不出意料的,周围人果然在叽叽喳喳,见她面色铁青,死死地咬住嘴唇,于是都背后戏谑地笑了起来: “那不是魏家长女吗?当初吹的那么神乎其神,说她是难得一见的天资聪颖,没想到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哼,怪不得魏家家主不疼她,想必也是有原因的。” “三年呐!这都考不中,啧啧,魏家出了这么一个玩意,难怪会家族没落。” “……” 魏樱听着周围人的奚落嘲笑,不免哑然失笑地摸了摸唇,心里早已习惯。 昔日大家族时,奢华无度,人人羡慕嫉妒,可今日非同往日,她们便自然可以拿这些话来奚落她。 她知道回家后会面临着什么,母亲的责骂,弟弟的哭嚎求情,继父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尽管早已习惯了,自打她失去了爹爹的那一天,她已自甘堕落,可仍不免自嘲难过。 烈日灼心,她不期盼生活能有什么转变,就如死海汪洋,人只能虚虚的漂浮着。 不过几载岁月变迁,她就从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变成了如今众矢之的的存在,她也只能叹岁月就是如此无常。 于是,她穿过嘈杂的街巷,魂不守舍地穿过街巷,最后鬼使神差地驻足于酒楼。 然后,她去酒楼喝了一壶好酒,酌酒一杯,愁思更甚,于是她为自己斟了一杯又一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喝得醉醺醺的,连走路都摇摇晃晃了,她的心才好受一点。 在街上乱逛,最后累得扶腰,撑着路口的石狮子雕像才勉强休息了下,抬首望去,石狮子旁,酒楼挂着红色匾额,十分亮堂。 迷迷糊糊地抬头望去,她忍不住呕吐了出来,头一次喝得这么醉,只觉头晕眼花。 模糊之间,她看见穿着大红锦缎长袍的女子从酒楼里走了过来。 那女子连忙扶她,关切地道:“官人,你可是累了,要不要在我店里歇歇?” 她一边道歉,一边拿出手帕蹲在地下擦拭,然后从怀里摸摸索索地想要掏出些铜板赔给老板娘。 没想到那老板娘却一边搀扶起她,一边拿出帕子帮她拭去额头上晶莹剔透的汗珠,笑道:“完了再付就好,这儿没有不认识您的,不怕您赖账。” 魏樱眼睫微颤,平添了份儿好感,柔声道:“我喝不动了,不喝了……” 那老鸨爽朗一笑,道:“不喝就不喝了,官人,想要个什么样的?” 魏樱只当她说的是房间的种类,于是抿唇笑道:“来个最普通的就行。” 老鸨进去,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打算。她想着那煜恣风爱慕魏樱多年,虽然他平时冷面桀骜、不愿对其他客人温存,可对魏樱说不定能伺候得好。 于是她一边给魏樱捶着背,一边喊道:“煜恣风,来招呼一下这位贵人!” 贵人这个词,近些年来魏樱还是头一次听到别人称呼她,这些年来她的称号可是瘟神呢。她只感到飘飘然,心想下次还来这个地,毕竟招呼得这么好。 -- 第2页 从上面阁楼中下来个男人,一边拧着鼻子皱着眉头,一边搀扶着她,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扶她进了楼上的屋子。 她心里感叹这店家别具一格,毕竟一般店家是不愿意招男子做工的。 那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朗朗传来:“想吃药吗?” 魏樱只以为是醒酒汤,她不由得又一次感慨这店家伺候得太到位了,如果她还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姊妹,她一定会大手一抛,豪掷千金。 可是她现在很穷,只能用言语来表示感谢,于是她温润一笑,道:“谢谢了,来点水就行。” 煜恣风将她扶到了床上,点燃了房间内的香炉。 而她则嗅着床单的清冽香气,只觉得格外心安。 由此,不免感叹这店家为了使住客深入睡眠,竟然还放了香,真是难得体贴啊。 见她哼哼唧唧地抱着被子,煜恣风没有说话,而是拿了杯子倒了水,递到了她的面前,她用着残留的意志喝了下去,含糊地道:“谢谢。” 他一愣,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冷笑,道:“你想要自己动吗?” 魏樱不明就里地翻了个身,只感到意识越来越涣散,于是她在迷糊之中开口道:“不,我累了。” 煜恣风没有说什么,看着闭上了眼睛的她,默默地脱了鞋袜爬上了床,跪在一侧,缓缓地脱了衣服。 一股胭脂气息飘荡进她的鼻腔中,竟莫名勾起了她的回忆。 这味道很像她青马竹马的玩伴身上的胭脂味,只可惜那人终究是背叛了诺言,与旁人结了亲,海誓山盟,终究抵不过岁月摧残。 想起昔日不快,她忍不住开口低喃道:“敛儿……” 一边攥紧床单,一边她就感到灵魂抽离了躯壳,于是昏昏地睡了过去。 身后的煜恣风又是一愣,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将身体贴了过去,滚烫的身躯,近乎灼烧的炽热。 魏樱只感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离家出走的爹爹回来了,她又像少年时候一样,过得幸福快乐。 梦醒惊了,她呆呆地坐了起来,眼前的布景是不熟悉的一切。 房间干净整洁,整间房都是馥郁喷香的,胭脂气铺满了整间楼阁。而床单竟然不是以灰黄耐脏色布料为主,而是粉嫩平滑的,让人看了便觉得可爱。 再抬头一望,那墙上的壁画竟是春宫图,满是在行某些男女风月之事的画像。 头上作痛,她一愣,看着这两个枕头的大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店家细节做的倒是到位,可是怎么不大实诚啊,她一人来此,店家却给她开这种双人床,岂不是想宰她一笔? 没等她愣神完,从屏风后竟然出来了一个男子,披着薄如蝉翼的衣衫,几乎依稀可见里面的景色。 而且,他的青丝微微地被水打湿了,此刻他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冷淡地微启朱唇,看着她道:“你醒了?” 这男子气质清冷,肤若凝脂,微颦蹙的剑眉浓密朗朗,挺翘鹰钩鼻更是勾人异常,朱唇薄凉,却偏红水润,生得一副让人怜爱的模样。 水珠如浪花般圈圈泛起,沾在他的雪肤脖颈,更平添了份儿妖冶之气。 见此,魏樱立马红了脸,别过头去,道:“你……你这店小二,怎么能随意出入客人的房间呢?” “店小二?”他狐疑地眯起眼睛,沁出无尽涟漪的冷淡,嗤笑了一声,薄唇微启,冷言道:“我可不是什么店小二。” “那你这就更不对了啊。法律条文早就写了,不可私自进入他人领地。” 她说着,一听对面的人又冷哼了一声,压根都没稀得理她的样子,她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了另外一种疑问: 正常男子哪有随便出入别的女人的房间的?这也太不守男德了。 于是她憋红了脸,呵斥道:“你这……不合规矩。法条有令,客栈不可私自留小倌做生意的,只有小倌馆有那个资格。” 那男人反而走得愈发紧了些,手中捏紧手帕,不紧不慢地道:“哦?客栈的确没有那个资格,我知道。” 见他语气中愈发带有挑逗的意味,她不免感到太阳穴又跳得直疼。 想到可能男子沦为暗娼应该也是被迫的,兴许有什么苦衷,于是最终她叹道:“不过算了,就当我没遇见过你,我也不会难为你的,你走吧。” 他直接坐到了床沿边,用手帕拭去唇角的水珠,眼神幽深了些,冷笑道:“呵,有意思。” 魏樱被看得发毛,汗毛竖立,于是蹙眉道:“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不追究了,你走吧。这里不是小倌馆,给客人推小倌可要坐牢的。” 煜恣风垂首拨弄着手指,看向她,勾唇一笑,说不出的邪魅妖娆,道:“如果我说,这里就是小倌馆呢?” 魏樱:“?”哦豁,完蛋。 “今日,可是你点的我哦。”他继续补刀中。 “不、可、能!”魏樱打死也不愿相信,自己幼时受过良好家风教育的人,会在意识不清时,出入这种烟花柳巷。 “那你闭嘴,仔细听听。” 她不解其意,却也下意识地照办。 没了一点儿声响的房间格外安静,安静到甚至可以听到灰尘坠地,以及…… 隔壁男子娇媚的声音传来。 隔壁,那床板吱呀作响的声音,配合“官人、轻点”的颓靡之音,生生地让她脸发烫了起来。 -- 第3页 “这一定是假的……”她的声线颤抖,却也不得不相信。 现在酒醒了,她好像恍惚才能记起来,今天她来的时候,楼下是有一堆女子和男子在亲亲我我,她当时还暗自感概她们妻夫恩爱呢。 “床上……您的表现很差劲。” 煜恣风一边抿唇笑着,见她嘴唇都白了,脸色更是苍白如纸,不由得笑意更甚,补刀道:“是我这么多年来,遇到过的,最差劲的人。” 他以为,她让他喝了药却又睡着了不碰他,是像其他人那样,失了意便拿他耍着玩,看他欲|火焚身得不到满足的模样,她就得到一种病态的满足。 想到此,自然他就没有了什么好声气。 而魏樱不由得气急败坏,心里一阵痛楚,只感精神自洁的信仰崩塌了,不免悲从中来,举起了手,哆嗦着就要向对方打去。 “身为女子大夫人,就剩下了对男子动手的能耐么?”煜恣风冷哼了一声,却也不躲,反而撒泼地朝着她的巴掌凑去,朗声道:“来,你打啊?” 只要对方先动手,他就占理,反正论打架,他煜恣风就没输过! 胆敢挑了他当软柿子捏,那么他就得让对方知道她踢了块钢板! 一听挑衅,反使魏樱冷静了些。 这男子说的不错,本就是她误入了这小倌馆,怎么能拿弱势的小倌撒气呢? 再看这小倌五官锋锐如刀,轮廓清晰,眉目如画,肩若削成,身段姣好,万里挑一,颇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兴许是她把这小倌当成了心上人,所以才干出了这荒唐事儿也不一定。 思及此,她放下了手,颤着眼睫,闷闷地道:“对不起”。 做好攻击姿态的煜恣风:“?”给我整不会了? 第2章 互等打脸二人组 他抿了下唇,随后锐利的眼眸又折射出不信的模样,冷哼道:“既然嘴里念叨着心上人的小名儿,还跑出来寻花问柳,真是两面三刀。我煜恣风唯一不接的,就是你这种管不住下身的货!” “你!” 魏樱不免语塞了,脸都憋红了,才结巴地道:“可你作为小倌,为了荣华富贵出卖身体,难道不是挺……挺不知羞耻的吗?”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气恼地冷哼道:“我为了荣华富贵?呵……可官府认证,我凭本事赚钱,有何不对?纵使我下贱,可我也嫌你恶心。我须跟你说明白,今日你睡着了,什么也没发生。慢走不送!” 听罢,魏樱气得牙根痒痒,就真的不再想争论了,起身欲走,却又被他拉住。 他清冷气质全无,颇如撒泼打滚之人,拽住她的袖子,怒道:“给钱呐。” 魏樱愈发窘迫,道:“可我又什么都没做!” 他皮笑肉不笑地双臂怀抱胸前,阴阳怪气地道:“按时间付费的。” 魏樱气得直哆嗦,牙都打颤了,试图从怀里找出铜板。 而他则眸中漾起得意,不慌不忙地翘起个二郎腿,就差没再磕个瓜子了,气哼哼地看着她。 摸索了半天,兜里却没半个铜板。她这时才想到,那些钱她都用来买酒了。 于是她只好窘迫地摸了摸鼻子,眼神虚浮地道:“没带,我回去取了给你。” 煜恣风剑眉一凛,怒道:“你是想赖账吧?” 其实按照往常,煜恣风还真的不会计较这些,看人窘迫,他就不会为难人家了,只是这次,对方触及了他的尊严,他也就不想退步。 魏樱信誓旦旦地拍胸脯道:“我魏樱,纵使再烂,也不至于欠这份儿钱!” 煜恣风讥讽一笑,道:“魏家长女?真是可笑。纵使她今日风光不再,也不至于堕落成你这副模样。” 魏樱无语地撇撇嘴,道:“那还真是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啊,可我不记得有你这号人。” 煜恣风冲上去就差没上去挥拳揍她了,但还是努力顿住,叉腰撒泼道:“搁这谁不知道我煜恣风受过魏樱的恩惠啊?!我看你是故意来找茬的是吧?” 魏樱只当他在拿她戏谑罢了,毕竟她自身难保,怎么可能给予别人恩惠? 若是五年前倒是可以,可五年前她不在这个小县城,而在京城,他又如何认识的她呢? 思及此,魏樱咬牙切齿地道:“就不允许星辰跌落成破石头么?而且我真的是魏樱!” 提到这,她就不免感到物是人非事事休,历经变故后,她性格大变,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虽然她现在落魄不堪,但想当初,她的名号在京城可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戏曰可以等她长大成人,情愿当她的第一百零八个小侍。 由此她还荣获了许多“少男杀手”、“风流才女”、“阔少们最想嫁的人,没有之一”此类的称号。 每每端午佳节,关于她的美谈佳话就能响彻整个京城: 一眼望去,万千人中,一袭白衣,最为出挑。策马扬鞭,飒如流星,拉弓而射,百发百中。回眸一笑,倾国倾城,无论男女,为之倾倒。 但现在,她依然恍惚了,甚至眼中都散出了迷乱的疑惑。 见她眼中噙着泪光,煜恣风更确信自己的看法,于是道:“呸!繁星再跌落,也变不成茅坑里的臭石头!如果你是大名鼎鼎的魏樱,我到时候跪下来给你磕三个响头!” 魏樱翻了个白眼,无语地道:“如果我真是呢?” -- 第4页 煜恣风剑眉一挑,怒气更甚,他最听不得别人拿他恩人的名义招摇撞骗了。 怦地一声,他只将木床拍得震天响。 他指着她的鼻子,呵斥道:“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你哪里配得起魏樱的名号?她倒是宛如天神,但你呢——你却宛如智障。” 听着那小倌的嘴像连击袍一样不断对她发射,魏樱感到十分委屈地缩了缩脖颈,道:“我?我不就衣服打满了补丁,晒黑了点,又造得皮肤糙了点,长了点痘嘛,怎……怎么就不是我自己了?不信你可以问问楼下的人啊……” 煜恣风一拍床板,把床板拍得吱呀作响,他怒道:“别磨叽了,交钱!没钱就拿物资抵押!” 魏樱也不磨叽,气得七窍生烟,摸索了好久,发现自己是的确没带什么物件。 毕竟值钱的早就被她当掉了,于是她咬了咬牙,也不愿求他,直接开始脱衣服脱到了只剩里衣才算完。 煜恣风本来想着就是故意为难她,让她不爽一番,倒也没想到她是真的脱了,于是看呆了,过了一会儿才缓和了道:“算了,你还是穿上吧,要是别人看去了,不成样子。” 魏樱气得直哼哼,道:“不必你假好心!如果你的确是个知耻懂礼的人的话,我魏樱到时候也给你跪下,磕三个响头!” 煜恣风攥紧衣衫,才勉强忍住想动手的欲望,眸中闪过如烈火般的怒意,斥道:“你还敢用魏樱的名号?滚出去!” “记得下次给我磕三个响头!” “我呸!你也配?” “……” 从此,怒气冲冲想看对方打脸二人组诞生了。 魏樱咬牙忍着尴尬走了出去,果不其然,一见她来,众人交谈戛然而止,都在看她。 从此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个:魏樱考不上学不说,还经常出入花街柳巷,衣冠不整呢。 消息更迭之快,魏樱可是见识过的。 就拿放榜这个事来说,她敢肯定魏府已经收到了她科举不成的消息了。而她出入小倌馆的事情,恐怕家里也早就传开了。 恐怕她今天又要被打了,她不禁升起一丝苦笑,思前想后,反而硬着头皮昂首挺胸、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一路上恍恍惚惚,周围小贩叫喊声叫的热火朝天,她也没心思去听,周围饭菜飘香,往常她一定会想到爹爹为她做的好吃的饭菜,但今天她却没有。 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不觉间,她终于走到了魏府,深吸一口气止住了自己身体的颤抖,然后才推开了门。 果然,她一进来,屋内的人立马就噤了声,屋子变成了一片死寂。 众人原本纷纷排列整齐地劝慰着魏母不要动怒,可魏樱知道,除了她一奶同胞的弟弟魏勉,其余人都并非真心,而是出于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魏母怒气冲天地道:“你还有脸回来?” 跪在冰冷无垠的地上,锋利如刀子一样的皮鞭,刀割她的皮肉,留下了痛苦不堪的身躯。 事后,她回到房中,抿着嘴一言不发,任弟弟在旁边唠叨和啜泣。 她习惯地拿过那条被洗的发透的毛巾,在盆里打湿,熟练地用它擦着背部的血迹,浸染了一片。此刻,她苍白的脸上已然没了血色。 “阿姐,您就跟娘亲认个错吧!她……她或许就不会命人打你如此之狠了!” “我没有错处,又如何认罪?” 撇了一眼抹着眼泪的弟弟,她叹了口气,道:“弟弟,以后你不要再为我求情了,要不然往后,她们发觉你不听话,迁怒于你,难捱的就将是你了。” 魏樱的弟弟叫魏勉,他一听此,不由得走上前去,颤声道:“阿姐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偏偏就是硬着嘴不说。以后还是给后爹爹说几句好话、讨个饶吧。” 魏樱不由得苦笑了下。 按照长女继承的习惯法,她身为魏家长女,那后爹怕她威胁到自己女儿的继承,无论怎样,都会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 将浸满血渍、染成了红色的毛巾扔进盆里,听着嘀嗒的水声,魏樱才道:“我怎么能为没做错的事情负责呢?” 魏勉走过去,攥住魏樱的胳膊,强迫她直视他,带了哭腔地道:“娘亲是背信弃义了,领了私生女回来,可你不该和爹爹一样,用这种事情来惩罚自己,自甘堕落……” 听到旧事重提,魏樱不免想到他的爹爹从开朗爱笑变得逐渐阴郁的模样,于是她皱眉打断道:“爹爹离家出走也是理所当然的,别说了!” 见魏樱从他的胳膊中挣脱开来,魏勉一愣,也一阵心痛,哆哆嗦嗦地说不出来话,只低声喊着“阿姐、阿姐”。 过了一会儿,魏勉才走过去从背后小心翼翼地绕过她伤口,抱住她蹭了蹭,劝解道:“可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逃离不了的。况且当年,爹爹也曾劝过你,不要阻拦了,与娘亲抗衡只能是自取其辱、招她厌烦……” 魏樱将带血的毛巾在盆里沾了水搓了搓,将水弄得划拉作响。 血液融入到清澈的水里,像是开了一朵一朵殷红的花。 她低声道:“可是当年,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打爹爹吧?” 这声音很小,更像是喃喃自语一般,甚至连魏樱自己都听的不大真切。 -- 第5页 听闻此话,魏勉一愣,眼中氤氲出雾气,却也没有再开口劝解了。 屋子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洗毛巾时晃动的水流在哗哗作响,偶尔会夹杂她因身心痛苦而传来的细碎低喃,以及魏勉低低的啜泣。 见魏樱在洗刷毛巾,他便熟练地拿出了药膏,想要给魏樱涂抹,没想到魏樱竟径直穿了衣服,任血渍染到衣衫上,径自取了钱,就想要往外面走。 魏勉急切地扯住她的衣摆,道:“先上药!而且你这样出去,被人瞧见了,不指定她们会怎么从背后说你!” 魏樱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冷声道:“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如此之烂,我不在乎它更烂一点了。” 魏勉更急了,不免冷汗迭起,道:“可你去哪?” 魏樱头也不回地道:“小倌馆。” 没想到她无视下人的异样目光,刚走出魏府,就有人拦下了她。 看着昔日的青梅竹马,她有些呆愣,按理说他不是该在京城吗? 第3章 #竹马与小倌之争 此刻朗云秋月,天气正晴,浮云悠悠,随风而去,魏樱只叹往日情谊,更是如此。 年少与其同行,正是良辰美景,她便指云为聘,与他互作诺言。可惜浮云虽洁,终究是留它不住。 那些过往,正如同浮云,随风飘散了。 对方忍住眼眶中的泪水,道:“樱姐姐,家母得闲,便来此地特意拜访魏玉大人。” 魏樱耸了耸肩,敛去眼中的厌恶与心痛,道:“那挺好的啊,只是为何你一人来此?” 祝敛道:“樱姐姐,家母明天才会拜访,今天,我是特地为你来的……” 魏樱没听他说完,便打断道:“是了,毕竟是从小的玩伴,我是该亲自祝福你声定亲愉快,祝你与她白头偕老,她一生只为你回眸。” 听及此,他反而讽刺一笑,道:“樱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明知道,只有你才秉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魏樱耸了耸肩,又一次打断他,笑道:“那祝你一帆风顺,得偿所愿。” 祝敛抿了下唇,心中的情感激荡,直至无法克制,转而攥住了她的衣袖,道:“若我说,我的所愿是和你在一起呢……” 但“起”字还没有发出,魏樱就攒拳怒目,呵斥道:“祝敛,请你知耻懂礼,我无意与有妻之夫勾结。” 说罢,魏樱就冷着脸绕过他,想要离开,没想到对方却狠狠地拉住她。 看着对方内敛温和的脸上出现了癫狂痛苦的迹象,只听他厉声质问道:“难道樱姐姐不顾多年情义,和小倌勾勾搭搭时,就知耻懂礼了吗?” 魏樱一惊,心中只感叹这消息传的实在太过迅速,连祝敛这种平日严守三从四德的人,竟都听到了闲话,也难怪他竟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但她仍淡然处之,微微一笑,道:“我未成婚,找小倌又如何不对?朝廷认证,你情我愿,又不是做了别人的未婚妻。回见了,我还得再去找他呢。” 说完,转身就走,身后质问声迭起,她不发一言,近乎将唇抿成了一条线,虚虚冷汗绵延不绝,涔涔落下。 愈走愈远,越走越快,最后她不顾周围人传来异样的目光,自顾自地跑了起来。她用手掌捂住嘴巴和鼻子,不由得眼中沁出泪滴。 泪滴砸在地上,一圈圈泛起,随后被炎炎烈日瞬间灼烧蒸腾,随风而散。 不成想,昔日故人再度相见,竟成了这副模样。 红日灼灼,烧疼了她的心,让她不敢再胡思乱想,只赶快往小倌馆跑去。 跑到了地点时,她看见小倌馆正要有关门的意思。 心下一急,她可不愿再欠人债,连忙跑上楼阁,去了今天开的房间。 只是这房间里只有一个女子在收拾床褥,看见她进去,就抬头笑着道:“怎么了?” 她一时间忘了那小倌叫什么,只能支支吾吾地笔划着道:“我找个人……那男子二十七八的模样,棱角分明……” 那女子觑起眉眼,试探性地道:“你是说……煜恣风?” 见她连忙点头称是,那女子笑道:“他刚刚才走,有何事情吗?” 魏樱不免心下焦灼,但脑筋一转,她立刻想出了主意。 走到窗边,借着高层的地势,她向下望去,果不其然望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心下一喜,也顾不上回答那女子问她“找煜恣风干嘛”的问题,她赶忙道了声谢就往下跑。 她跑得气喘吁吁,因着找到他的欣喜,她竟是连早先的那些不快都忘掉了,穿越拥挤的人群,她一边扒拉着周围的人,一边大喊着“煜恣风”。 煜恣风正在街道买着包子,听到她的声音,身子一顿,想要迎敌。 来者几个人?不管他叫了多少人,今天她敢找事儿,他都得揍死她! 只见,魏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了好多的铜板,抿唇轻声道:“我该多添给你多少钱?” 煜恣风:“?” 这让他莫名感到有些好笑,于是环抱胸前看着她。 他原本以为她不会来了呢,毕竟抵押在他那的几件衣服是粗麻做的,又缝了再缝,本不值钱。 如此看来,或许今天真的是她喝醉了酒迷糊了。 他有点为之前误会她而不好意思,只得嘴硬地抿了抿唇,看似无意地打趣道:“你这钱莫不是抢的吧?” -- 第6页 而魏樱以为他说的是她伤疤累累,和谁打了架,于是便心虚地提了提衣领,道:“给你钱你还不想要?” 本来煜恣风看见了她脖子延伸出来的伤疤,倒不会多想些什么,可她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使他反而迷惑地眯起了眼,道:“你这伤……?” 魏樱一下子被惹怒到炸了毛,毕竟谁人不知,她魏樱经常被家法伺候,于是怒道:“不要你管!” 见她反应如此强烈,他就可以判定这伤不是意外磕碰了。 于是他笑着戳了戳她的肩膀,道:“你这人可真不识好人心,我的意思是,小倌馆那有药,我可以给你抹抹。” “对不起。”听到对方原来是在关心她,她心头一暖,没了脾气。 他唇角扬起,眼中氤氲上升出了笑意,按照这世间女子的脾性,恐怕即便是错了,也不肯认错的。 好一点儿的,倒是会装个儒雅随和的模样,给那些清白男子道歉。 可对于他这种注定肮脏的人来说,她肯道歉还真是个稀奇的事儿。 倘若说上午在楼上时她是不想惹事,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依然平和的道了歉,恐怕她的确人还不错。 于是他道:“没事儿,你去过小倌馆了没,我嘱托了人,如果看见有人气势汹汹的来,就把那衣服给她。我不差那一件打满补丁的衣服,看你穷,我本就不稀罕要。” “哼,一会儿我就去拿,我还了钱,那是我该得的。” 听到这,他笑了,竟然想接着再调侃她几句,只听得周围一声哀怨而凄厉的声音传来:“魏姐姐,你找的小倌就是他吗?” 魏樱来不及高兴有人替自己解了围,因为相比于这个,她更怕见到祝敛。果不其然,祝敛飞奔而来,一下子钻进了她的怀里。 周围人纷纷驻足围观,这让魏樱感到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她三番五次试图把祝敛揪下来,奈何每次一扔出去,他就能像黏皮糖那样立刻又粘糊回去。 这使魏樱心里又气又急,这街上的人保不齐有谁认识祝敛呢,毕竟是号称本朝第一美男,曾惹得无数人特意赶去京城,只为了看他一眼。 虽然她曾经也荣获少男杀手的名号,但她的名声早就坏了,可祝敛不是。到时候传出去,一向克己懂礼的他还怎么活? 于是她后退了两步,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不该纠缠你的,是我鬼迷了心窍,放不下你,对不起!” 这个举动,也让祝敛看懵了,只“你、你”的说不出来话。 魏樱的举动让近在咫尺、看得最为清楚的煜恣风看懵了,明明是那男子勾勾搭搭的,她怎么说自己去勾引的他呢? 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他这时才恍然大悟,一出“她心悦他,可惜他被迫许给了别人,他舍不得她于是来纠缠,她为了他的名声反而说是自己纠缠的他”的大戏在他脑海中上演。 这下子煜恣风可以确信,今天对方的确是喝醉了酒误入小倌馆的了,于是便将不快和阴霾一扫而空,反而想着要成人之美,帮她们一把。 于是煜恣风上前,郑重地道:“这位公子,不瞒你说,其实今天是她醉了酒,她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魏樱一听,几乎无语到瞳孔眦裂,丝毫没有发觉煜恣风竟然是想帮她的。 她还默默咬牙切齿:这人报复心怎么这么强? 她头上青筋暴起,汗流浃背,一字一顿地道:“我和他真的做了。” “没做。”煜恣风纠正道。 “做了!” “没做!”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斗着嘴,声线也越来越高,混合着小贩的叫卖声,两人的情绪也愈发高涨,叉着腰互怼,只差没把脖子抻长成天鹅颈了。 反正他俩的名声一向不怎么样,也就不怕过路人笑话。 过路众人:“……”这三人好像有个什么大病似的? 唯有呆愣在原地的祝敛一瞬间都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了,一颗小脑袋像拨浪鼓似的,跟着两人的对话转来转去,不知该听信谁的好。 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魏樱气的眼冒金星,煜恣风也在心中暗自唾弃对方真是不识好歹。 魏樱见僵持不下,于是一个狠心,咬咬牙,就一把狠狠地推开了祝敛,直接冲到煜恣风的面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向他的朱唇吻了下去。 事情来的突然,煜恣风没有防备,直接被她占了便宜,他的心跳得极快,不住地砰砰作响,他慌了神,连忙把她推开。 他气的不知所谓,正欲发作,却听见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给你钱。” 想贿赂他? 呵,真是可笑,他煜恣风是那种会接受贿赂的人吗? 本就是为了活着、为了家庭才沦为了小倌,他可是有自己的骨气与气节的。 “多少?” “半……半两。” “成交!” 煜恣风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祝敛道:“好吧,是做了!” 祝敛仍忍着哭腔,对魏樱道:“我不信,魏姐姐,你不会这样的!” 魏樱冷哼一声,道:“为何不信?我压着这小倌,要了一次又一次,我欢喜他。从今以后,都会这样。” 煜恣风正感慨对方说瞎话不打草稿,毕竟他看她这随风而倒的小身板啊,一次都得累的够呛吧。 -- 第7页 但正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煜恣风,却没想到,那小公子最后却把求证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还眼里泪光盈盈。 “呃……”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心想早知道就不多事了,他还得回家给爹爹做饭呢。 他又见魏樱正用眼神哀求他,于是他挣扎了一会儿,昧着良心说了假话,道:“的确如此。不过也没有很多次,就一会儿的事儿……” 临了,他都不忘抹黑一下对方,反正对方又不会做他的妻主,到时候她被人说那方面不行,也不关他什么事。 该担心的名声的,是她自己和她未来的夫郎罢了。他暗自腹诽,心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会摊上她。 想到此,他甚至还洋洋得意,挑衅地看了魏樱一眼,分明在说“活该,叫你让我不爽”。 而祝敛虽然已经鼓起了勇气,可是周围行人纷纷围观,投来灼灼目光时,他还是感到羞愧,于是哭着跑了。 只留下魏樱和煜恣风二人,叉着腰大眼瞪着小眼。 煜恣风率先开门见山,不耐烦地道:“愣着干什么,给钱呐。” 魏樱:“……”她有个屁的钱啊。 第4章 去了煜恣风的家 “给钱呐。”煜恣风无视过路人的奇怪目光,叉着腰,开门见山地道。 “哈哈哈……”魏樱面色僵硬,嘴唇咬紧,直接拿出自己临走时带的所有银子,硬塞进了煜恣风怀里,窘迫地道:“不用找了。” 煜恣风一边全收进怀里,一边凝眉不悦道:“不够半两啊,算了。看你这熊样,干什么不好,非要盗用别人的名号,真是的。” 本来听到一半,魏樱已经在往后踱步了,但一听这话,她生生地停住了,扭头倔强地道:“可我就是。” 煜恣风无视魏樱目光,也懒得再回答,只环抱着双臂于胸前,脚尖百无聊赖地敲着地面,还翻了个白眼。 他呸了一声,挥了挥手,道:“希望再也不见!” 说完,他自顾自地就就走了。 魏樱见事情终于了结,心中的石头坠地,身上的疼痛就传来了。 身上疼痛逐渐袭来,她感到一阵天晕地旋,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恰逢黄昏时节了,江河照晚,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偶尔有几个过路的还是会默默瞅着她,背后指指点点。 不过她自动无视了,径直朝着她心中的心灵安放处走去。 那里很远,等她到的时候,天几乎已经全黑了。 纵使未到冬季,可江边晚饭,仍是孤廖寂寞的,吹到人身上的感觉不是惬意,而是一片刺骨的寒冷。 站于破旧石拱桥上,她默默向底下的江下望去。 江水涛涛,波纹汹涌,黑夜沉沉,仿佛连下面的江都染成了一片黑色。 往常,魏樱都会在此看一个人。 那是她从前意外发现的:每隔七天,黄昏时节的江海中就会有一个人在波涛里抓鱼。 想必是那人太穷,买不起什么肉食,所以每隔一阵子就来抓鱼。 她佩服那人的勇气,毕竟江水涛涛,随时可能吞噬人,哪怕是水性极好,可毕竟江里太冷,也实在太过遭罪了。 明明活的不够如意,可还要坚持地活下去,魏樱崇拜这样的人,便每次都会来看这一幕,以此来激励自己。 不过第一次来看时,她的举动招来了过路人的围观。众人都说“不要想不开啊”,想要劝她心态平和,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怎样都不会去死的。 头一次看江,也只是感慨岁月如梭,她羡慕绵延不绝滚滚向前的浪波罢了。 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再劝她了。 这一次,她不由得把住了石拱桥的围栏,往上站着,做出仿佛要跳下去的姿势来,让凉风吹拂她的发丝。她看着江水,感到恐惧,可她张开双臂,硬要自己看,忍受着这种恐惧。 而她正享受着这种恣意时刻,却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樱,要好好活着!”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在魏樱的耳边传来,她懵了。因为记忆中,只有爹爹会叫她阿樱,而且那声音,是那样熟悉。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往下看,结果只能勉强看见有人在捉鱼,好像远处还有小船划过,她不敢确信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她感到一片窒息,身体一阵僵硬,已经被冰冷彻骨的江水浸湿了。 身体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跳了。 只是,她的身体又一次僵硬住了,她迅速地往下沉,四肢像是连挣扎都不会了似的僵住了,她呛了好多水,只感到一片黑暗。 逐渐,她的意识模糊了,恍惚中,她能够感到,有人用强有力的胳膊夹住了她的脖子。 一定是她的爹爹看她跳了,心里担心,来救她了。 这是她晕过去前唯一想的,她感到那样快乐。再醒来时,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呛出了水。 她勉强地睁开眼,模糊的面颊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看不真切,而对方竟然还作势要吻,她心中一惊,连忙用手挡住。 这样,对方恰好就亲到了她的手背,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黑暗中对了眼。 对方眼中满是愠怒,杏眸眯起,满是冷冽,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男子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你有病吧?自杀干嘛?” -- 第8页 “我没……”她只觉得这声音有亿点点熟悉,仔细去看,这人的眉眼也有亿点点熟悉。 对方的怒骂再一次传来:“真倒了血霉,本来都抓住条大鱼了,都是因为你,害我得重抓。” 她这回认出来了,这不是煜恣风吗?她一听对方竟是原本在抓鱼的,忍不住问道:“你……你是不是每隔七天,就会来抓鱼一次?” “对啊?你怎么知道……” 煜恣风原本语气中满是疑惑,突然沉默了一会儿,拧眉破口大骂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在桥上偷看我的女人?变态!” 魏樱不解地道:“啊?我为什么是变态……” 煜恣风的眼神好似在观察着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嫌弃地道:“你这人怎么有这种癖好?变态!……” 魏樱百口莫辩,只得僵硬地偏过头,道:“你怎能不讲理呢?” 她哪里知道,煜恣风自打看见桥上有人偷看以后,他都不敢脱了衣衫再去捞鱼了。 可他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他抓鱼是自由,别人在桥上看江水也是自由。 看着对方极度不爽的表情,魏樱有点委屈,艰难地坐了起来,随意撩了一下沾在一起的秀发,道:“你看见我的爹爹了吗?就……” 煜恣风戳着她湿漉漉的脑门,颇不耐烦地道:“没啊,我怎么知道你爹爹长什么样,而且这江里除了到对岸去的过路的船只,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人了。” 魏樱捂住被戳的脑门,心里有亿点点委屈,可又不好发作,毕竟是她麻烦了人家。 同样的,她被拖到岸边,估计如果爹爹是不想见她的,她现在找也晚了,只得一声叹息。 而没等魏樱叹息完,煜恣风指着她的身上,脸色突变,结结巴巴地道:“你……你的衣衫,血……” 听到他的话,她迷茫地左瞧右瞧自己的身上,果然一大片殷红的痕迹染湿了整个衣衫。 原本她的伤口没有结痂,冷水又泡了她这么久,当然是把伤口泡裂了,血水留了出来。 没等她回话,煜恣风以为她是在海里碰上了什么石块,把她划伤了,毕竟血渍实在太多了,他背起魏樱就跑。 累得呼哧带喘,他道:“你撑一撑,我家就在附近。” 本来魏樱还很迷糊,可一听到对方关心的话语,反而觉得心里酸涩涩的。 她原以为,她就是死在河里,也没人会理她这个晦气的人呢。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散开来,她仿佛才感到身上的疼痛如海浪般席卷而来。 感受着疲惫不堪的感受溢满身躯,她缓缓开口道:“谢谢你呀,不过没有关系,我这伤是娘亲打的 ” 煜恣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别瞎说了,怎么可能这么严重?” 见他不信,魏樱开了个玩笑,道:“魏樱家的家法,向来一流。” 煜恣风拧眉不悦地道:“……放你娘的狗屁,魏樱也是你配叫的?” 一路上他健步如飞,不敢停下,只朝家里跑去。 路上草木茂盛,割到了裤腿他也毫无所知,心里只记着要救治她这一件事了。 一进门,魏樱就感到十分诧异了。 她以为他的家至少会比较好吧,怎么竟是家徒四壁、满是断壁残垣的模样? “恣风,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好奇,魏樱不由得抬头探去,只见一个老者,睁着双眼,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问着话,可是眼珠却没动。 那老者继续道:“什么事情,这么急啊?” “爹爹,我救了个人!”煜恣风一边说着,一边将魏樱放到吃饭的桌子上,一边阻止着挣扎着想要起来的魏樱,一边冲着厨房喊道:“妹妹,别做饭了,出来看看这人的伤!” 厨房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接着便走出了个穿着围裙的女人,她看见魏樱,竟是一愣。 魏樱也是一愣,因为面前的这位女人,不就是今天她跑去煜恣风小倌馆的房间时,那个在收拾床褥的女人嘛。 最终还是那女人打破了僵局,道:“哥哥,这是我未来的嫂嫂吗?” 魏樱:“?” 煜恣风脸上一红,结巴道:“不是,就意外救了她罢了!” 因为他怕家里人担心他作为小倌没人照应,就胡扯了谎言,说自己在外面遇到了合适的人,那人说等他从了良,就娶他,平时也会保护他,对她极好。 显然妹妹是不信的,于是一边走过去,一边凝眉疑惑道:“那今天我怎么在小倌馆里看见她来找你了……你正是休假的时间啊,总不能是客人吧……” 煜恣风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于是假装怒道:“煜葂,别扯些有的没的了,赶紧来看她的伤。”一边说着,他一边要就去扯下魏樱的衣衫。 虽然这世道女子裸露上身并没有什么,顶多只是公共场合这样做不太文明。 但魏樱却是不想让别人见了她伤痕累累的背部的,于是扯了个慌道:“不好不好,男子在这儿呢,有伤风化,我自己一会儿用毛巾处理下就行了。” 那老者突然开口道:“姑娘,不要紧的,我是个瞎子,看不到的。恣风又是那样的身份,既是为了救人,不要拘泥呀。” 魏樱咬着嘴唇,直至把嘴唇咬的发白,仍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衫,不肯让别人瞧了去。 -- 第9页 煜恣风无奈扶额,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人怎么比男人还害羞啊!”随后,他给煜葂使了个眼神,妹妹心领神会,立刻走过去牵制住魏樱的手。 想到后背骇人伤疤,魏樱抵死不从,奈何她难敌二人的牵制,还是硬生生地被扒了衣衫。 而煜恣风和煜葂看到她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后背,不由得纷纷惊得后退两步,“嘶”了一声。 第5章 你为什么喜欢我哥哥? 煜恣风和煜葂以为顶多不过一两处创伤,可真正看见了,却手足无措起来。 那背后没有一块好皮,像是腐坏掉的烂肉,新伤的区域与衣服黏连在了一起,一扯好像都能把皮肉扯下来的样子。 寒风凛冽,魏樱结巴道:“它……我的后背不严重的,多是些旧伤,流了血看起来严重罢了。你们不用担心,一会儿我就回家了。” 冷飕飕的风刺激着痛处,于是她怀抱住了身躯,蜷缩了起来,像一只狗狗一般乖巧,红色的小肚兜被她的手死死捏紧。 听着她故作轻松的话语,煜恣风一拍她的后脑勺,怒道:“不严重个屁,你就不怕失血过多死在路上吗?” 魏樱抱住了头,又不好和救命恩人、还是个男子计较,只得委委屈屈地瘪着嘴,嘟囔道:“反正贱命一条,死不了的……” 煜葂用手肘怼了下煜恣风,道:“哥!不准你凶她!” 煜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忍不住蹙起眉头,又听儿子的反应是这样,便立马道:“姑娘别怕,今晚就在这住下吧!等伤好了再走,葂儿,你去请郎中来!” 魏樱只感到头都大了,平日里其它的东西还好,可唯独她不敢生病。 普通的风寒,请个郎中都极贵,她不想破费。 于是连忙抓住了煜葂的衣衫,她语无伦次地说不用请,煜葂不解,说不必害怕麻烦她。 纠缠了好一会儿,煜父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大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不必客气!” 挣脱不得,魏樱只好抿了抿唇,小声对煜恣风道:“我……我告诉你个秘密。” 于是煜恣风低下头,凑到她的嘴边,不悦地拧着眉毛,脸皱巴在了一起。 对魏樱来说,这是那样的难以启齿,她吸了吸鼻子,像是被人狠狠地欺负了一般,小声地道:“我治不起。” 煜恣风一愣,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眼前这人穷的不行,却还坚持还了钱,为了赶走喜欢的人,宁愿给了他全部带来的钱,可她伤成这个样子,竟然舍不得为自己掏一个药费。 于是他长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没关系,我先替你付了,你日后慢慢再还。” 而魏樱抿着苍白的唇,还是摇了摇头,只是态度没有那么坚决了。 煜恣风难得温柔了眉眼,像哄孩子似的,柔声细语地道:“没关系,别怕。” 边说着,他边眉毛一挑,给了煜葂一个眼神。 煜葂立刻心领神会,从陶罐里翻出钱就抱着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去了。 临了,她还想,哥哥和这人绝对是有点什么的,要不然哥哥怎么可能对这个姐姐这么温柔? 魏樱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打量起了这茅草屋的配置。 茅草和木头拼接而成的屋子,给人感觉摇摇欲坠的,好像很不结实。 房梁高高地悬挂在头顶,让人感觉像是要塌了,墙壁没刷腻子,偶尔的一两处有两道裂缝,看得出来有人修了,但没修好。 不过这房屋破败,但好在这屋子整洁干净,也不漏风。 这厅堂很小,甚至有点挤,一张饭桌,四个人几乎就挤占了半个空间,另半个空间差不多是被一张桌椅占去了。 那张木制的陈旧写字桌上,工整地放着成堆的书。 书籍有多贵魏樱是知道的。 虽然娘亲还给她交着学费,可她没有书,常常被人耻笑了去,她就去挣钱,可挣得钱勉强只能买一两本最破旧书,根本跟不上教材的更迭。 而且,她怀疑娘亲仍给她交着学费,并非是对她好,而是怕落人口舌罢了。 思及此,魏樱敛了下眉眼,一个猜想从她脑海中产生。 说不定……这小倌如此努力挣钱,就是为了供妹妹读书。 而且煜父是盲人,她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中药的苦味,说不定煜父并非是先天失明,所以需要喝药调理。而无论是什么喝的药,都是极度贵的。 想到这,魏樱心里莫名有些难捱,眸中闪过波涛巨浪,于是再一次道歉:“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 煜恣风唇角一弯,飒如流风,挑眉笑道:“没事儿,记得给我磕三个响头。” 魏樱:“……” 没等魏樱回话,郎中已然拿着药箱来了,见到病人竟是魏樱,也愣了下,然后继续面上不动地为魏樱诊治。 一番治疗下来,洗掉了血渍,魏樱本来的肌肤就漏了出来。 纵横交错、毫无章法的鞭痕,宛如蛇曲小道,静静地蜿蜒了开来。 煜恣风望着那伤痕,喃喃道:“伤得这么重啊……何必骗我?我又不会见死不救。” 不过他倒是可以确信,面前这人不是魏樱了。 因为他知道,大户人家做家法责罚时,都会用“又疼又不伤人”的鞭法的眼前这人的伤疤,怎么可能是魏家长女要承受的呢? -- 第10页 但他还是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暧昧不清地道:“没关系的,被看了也不要紧的,左右是一个女子,怕的什么?” 魏樱的脸狠狠地涨红了起来,虽然话虽如此……但他说话的语气,总让她想歪。 那郎中看她俩的眼神更怪了,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帮她处理了伤口,开了药。 给出诊费的时候,郎中被煜恣风拉到了一边,没让魏樱知道花了多少钱。 这一套功夫整完了,已经很晚了,煜父对煜恣风笑道:“恣风,去杀只鸡!” 他心里很开心,自打搬来了这小县,这些年来除了煜恣风的小倌朋友,其余的人都不肯来拜访。 别人嫌弃他家出了个小倌,不干净。今天来了个普通女子,对方不嫌他们家晦气,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魏樱听了连忙摇头表示不用,道:“本就是麻烦了您,怎么能再好意思呢?” 而认准了魏樱是嫂子的煜葂表示同意,还道:“父亲多年来吃斋念佛,告诉我们要多行善事,自当如此的。” 只有煜恣风不同意,恶狠狠地瞪了魏葂一下,不满地道:“这鸡是留着下蛋,给你补身子用的。你每七天回来一趟,没了鸡吃什么?” 他可以替对方付钱,可碰上需要出去买的实物他就不乐意了。 因为他去买东西,所有的店家都不乐意卖给他,会甩脸子,只因为他是小倌。 可他偏偏又不能跟父亲和妹妹诉苦,她们已经很苦了,他不想再让她们伤心自责。 “恣风,再买一只就是了。” 父亲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魏樱的连连拒绝,煜恣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照办了。 他出去剁了鸡,又去厨房忙活着做了饭,过了一会儿厨房就溢出了香气。 魏樱在厅堂内,则被煜葂不停地盘问着。 “姐姐,你和我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姐姐,我哥脾气是臭了点,但你也能发现,他人挺爱憎分明的是吧?” “姐姐,你可得对我哥好啊……对了,你怎么对他产生情感的?” “姐姐……” “……” 魏樱听着,头都大了,但还是不停地笑着应和,把脸都笑僵硬了,这大概是她近几年来,说过话最多的一天了。 平日,她要么是被羞辱,要么只能被动地听着,没有说话的权力。 过了一会儿,煜葂微微笑了一下,神情有些诡异莫测的好奇,凑近了小声问她道:“姐姐,你和我哥那个什么了没有?” 魏樱:“?” 第6章 间接了解彼此的心~ 魏樱人都惊呆了,连连挥手摇头,以表决心,那头转的比大风车还快,但脸却是涨得通红。 煜葂见了,挠挠头,“嗐”了一声,道:“姐姐,我哥……你知道的,他就那个暴脾气,他有的时候如果太主动,你也别嫌他没有男子的矜持和羞耻心。” “哈哈、哈,没有……”魏樱人傻了,赶紧掩面扶额,嘴角尴尬地抽搐,默默攥紧了衣袖。 不过她想到煜恣风凶巴巴的样子,心里十分相信他能做出来霸王硬上弓的事儿。 一会儿,煜恣风盛了饭菜,将盘子端了出来,依次放到桌上。 好死不死的,他还听到了一点,于是一挑剑眉,眯起眼来,不解地道:“什么男子的羞耻心?” 沉默了两秒,他一个哆嗦,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是他喜欢抱着魏樱衣服睡觉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了? 可惜他不知道,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爱好,早在八百年前,就被煜葂发现了。 咳嗽了两声,他美眸微颤,微咬朱唇,僵硬地为自己解围,道:“是啊,男子是该有羞耻心的。” 难得听到煜恣风服软,煜葂更加坚信自己的看法了:哥哥一定是和这个姐姐有点什么的。 魏樱:“……”你在说些什么,我还洗得白吗? 煜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于是连忙催促着众人吃菜。 香气四溢,水雾和香气缭绕上升,魏樱尽管尽量克制,可实际上早就不停地吞咽口水了。 只因平日在府邸吃饭,后爹爹总是会把她极度厌恶的菜放到她的面前。 而大户人家,是不能越过一堆菜去伸远了筷子夹菜的,否则就会被认为不懂事儿,这导致她就只能干吃米饭。 这还不算完,那后爹偏偏还总故意给她夹那些她不喜欢吃的菜,并笑着说“多吃点”。 如果她不吃,则会被说是傲慢和不尊重长辈,如果她说不喜欢吃,魏母就会骂她矫□□儿多。 尽管,魏母根本不记得她喜欢吃什么,甚至是吃什么会过敏。 有一次,那后爹爹给她夹了菜,可她吃了那菜会过敏,于是她在餐桌上委婉地提了出来,魏母就大骂她不懂事。 她不吃,魏母就令下人把她关了起来,说直到她吃完了才能出来。 在乌漆麻黑的小房子中,她没办法,就吃了,结果上吐下泻好几天,差点没了半条命。 经过这件事儿,魏母骂了后爹爹,后爹爹也不想落个谋害她的名声,就再也没有给她夹过菜。 可她仍只得硬着头皮干吃着米饭,看着周围自己厌恶的菜,直犯恶心。从此,她瘦的要命不说,还被打上了“挑食”的标签。 煜恣风见她愣神,就把放到她面前的米饭朝她又推了推,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训斥道:“你傻了吗?吃饭啊!” -- 第11页 听着碗底摩擦木桌出的哗啦声,她没来得及感动,就突然感觉头一痛,连忙捂住挨打的地方。 像受气包一样,她眸中微蕴了丝水雾,委委屈屈地道:“干嘛打我”,然后才反应过来,拿了碗筷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但她还是习惯于干吃米饭,菜都不动几口的。 这让其余煜恣风和煜葂都惊到了,连连给她夹菜,劝她多吃些。 不过据魏樱观察,分明这哥妹二人也没怎么吃鸡肉,都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口,然后就夹菜给煜父了,还一边说着这肉做的好吃。 想必,是为了哄老人开心罢了。 煜恣风看到她的模样,只以为她受过什么虐待,紧张到汗都从额头上滴下来了,斟酌道:“你吃饭怎么这么小口小口的啊?” 煜恣风突然发问,倒让魏樱顿了一下。 这要如何解释?其实仅端庄礼仪罢了,她从小就被告知不可狼吞虎咽,就习惯了。 而且太早下桌会被骂,可偏偏后爹爹令下人盛饭的时候特意给她盛得少,她总不能很快就吃完饭,然后干坐着吧? 于是她就把吃饭速度放得越来越缓了。 她含糊道:“习惯了……” 煜恣风把筷子往碗上一放,然后看向她无语道:“放屁。谁家吃饭这么小口啊?能吃得好吗?看你这么磨叽,八成是不是平时都没吃饱饭啊!” 魏樱:“……”别说,平时她还真吃不饱饭。 说归说,煜恣风还是夹起了个大鸡腿放到她面前,发出“啊”的声音示意她张口,威胁道:“两口一个鸡腿,听见没!多一口没吃完,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尽管对方凶巴巴的,可是对比之下,魏樱只感觉很幸福。 她不由得鬼迷心窍地张开嘴,吭哧一大口咬下,嘴塞的满满当当的,活生生地像个鼓起了腮帮子的呆呆松鼠一样。 月色皎皎,煜恣风美眸如水般灵动,得意地笑了,尽管代价惨重。 妹妹嫌弃地撇了他一眼,道:“你这么凶,还怎么嫁出去啊?” 煜父也不免哀声叹气,道:“恣风,你是该改改性子了。”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煜父笑道:“姑娘,你叫啥名啊?以后常来,多走动走动。” 魏樱听后,不由得放下了筷子,忧心忡忡地道:“或许您不会想让我多来的。” 煜父诧异地道:“不会的呀,为什么这样说?” 魏樱正襟危坐,正色道:“因为是我魏樱,烂泥扶不上墙的魏樱。” 其余三人:“……” 房间的气氛顿时凝固了。魏樱不免悲从中来,感叹又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竟想着有人可以接受她。 最后还是煜葂打破了僵局,道:“姐姐,你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为好,我哥会生气的。” 魏樱:“?”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是魏樱? “可我就是魏樱啊。”魏樱几乎要翻白眼了,咬牙切齿地道。 煜葂仍耐心解释道:“我和哥哥许多年前都曾远远地见过她一面,她俊美非常,拥有天人之姿,宛若天神下凡。何况她对我们家有扶助之恩,更不该乱提的。” 这回倒是魏樱来了兴致。毕竟她现在面如土色,而且羸弱粗糙,对方认不出也是正常,只是…… “既然有知遇之恩,那么这么多年来,为何不去看她一眼呢?怎可连恩人的模样都不知道。” 煜恣风听她一提起魏樱,神色都莫名柔和了下来,眸若秋水般,眼中泛起一圈一圈的崇拜眷恋。 他柔声道:“相见不如怀念,我听说她过得不好,我不忍去看,亦不想让全家任何人去看。更何况,看了又能怎样呢?不过徒增悲伤罢了,我这样的人,只能冲撞了她,给她带来霉运。” 魏樱难得地笑了,开玩笑道:“有什么好带来霉运的,她自己本身就是霉运。” 煜恣风脸色突变,绷起脸来,嘴唇气得微颤动,重重地摔了筷子,斥责道:“不许你这样说她!七步作一诗、百步能穿杨的天之骄子,岂是你可以玷污的?” 见他如此激动,魏樱竟觉得十分有趣,毕竟有人敢在长辈面前摔碗筷,在她家多半是要挨骂的。 她看向煜父,煜父却还笑呵呵的,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还道:“姑娘莫怪,他自小脾气就是这样了。从来劝他改改,答应的好好的,可就是不改。” 更何况,现在她是作不出来诗,弓也拿不稳,更别提考学了。 她突然想逗逗他,于是指了指自己,认真地道:“无妨的。只是……如果我说,魏樱现在混成了我这般模样,你会怎么想?” 煜恣风轻蔑一笑,嘴角微微勾起,笃定地道:“不可能。毕竟是魏家嫡女,怎么可能如此狼狈。” 煜葂也犹豫地摩挲着嘴唇,狐疑道:“不能吧……” 魏樱眼波流转,逼的更紧,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相信她,就是不可能!” 听到煜恣风坚定的话语,魏樱不依不饶地问道:“如果是真的呢?就假设没有人在乎她,所有的人唾弃她,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她。她现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一辈子都毁了,假设她真的是这样,你当如何?” 煜恣风深深地锁起眉头,神色是极度的认真,手攥紧衣摆,只把手握的发白,喉咙动了动,却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 第12页 认真思考了良久,他坚定地道:“那我就把一切都给了她。只要是我有的,她用得着,那么我一点儿都不留。没有人喜欢她,那我就喜欢她,没有人爱她,那我就爱她。” 魏樱笑了,她不信。 煜葂连忙道:“嗐,你别理我哥。他这人就这样,什么都好,就是一提起魏樱来啊,就情绪激动。” 煜父紧接着道:“姑娘,不想告诉名字也没啥,头一次见面,这是保护自己嘛。吃菜吃菜。” 见二人剑拔弩张,煜父和煜葂立刻打了圆场,连连给魏樱夹菜,魏樱则温和地一笑,没有继续说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她才小声地说了一句:“可是,爱一个人是需要代价的。” 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引来了煜恣风的继续回话,他语气愈发确信,道:“如果是她的话,那我付得起。只是她并不需要我……” 只不过,到最后,他的语气也轻飘飘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让人听得不大真切。 魏樱的手一顿,心里到底是平添了些许感动,她不成想竟然有人愿意如此维护她,于是她道:“好,以后我不会再提了。” 这事儿还没结束。煜恣风仍皱起了眉头,轻轻地道:“我不希望你以后再拿她说笑了。她是我此生见过,最好的人。” 到底她是何德何能啊?魏樱不由得感慨起来,开玩笑地道:“可没有以后啊。你今天不是说,希望再也见不到我了吗?” 煜父斥责道:“恣风,爹爹平日里教你与人为善,为什么你却和姑娘交恶呢?” 煜恣风恶狠狠地瞪了魏樱一眼,然后还上手掐了她的胳膊,狠狠地一拧,可是仗着煜父看不见,语气就故作委屈地道:“爹爹,我是开玩笑的啦。” 煜葂见了,一边扒拉着煜恣风的手,一边皱眉补刀道:“哥,不准你欺负她。” 见爹爹和妹妹立刻站到了敌方阵营,煜恣风咬牙切齿地道:“我像是个恶人的模样吗?” 其余三人:“……” 沉默了三秒后,对视着煜恣风,三人点头如捣蒜。 第7章 抱了一下啦~ 煜恣风:“……”我有那么凶吗? 吃完了饭,魏樱主动要跑去收拾碗筷,煜父却不同意,连声道:“你陪着我俩唠嗑就好,哪有客人干活的道理?虽然煜家在外被说家风不正,但这些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魏樱咬了一下唇,点了点头,最终听从,笑道:“旁人闲言碎语,不必理它,嫉妒罢了。” 不久后,厨房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伴随着摇曳的油灯,橘黄色灯罩下,煜恣风在刷碗,侧脸如锋,却莫名温和,他指尖中流过的刷碗水如同潺潺小溪静静流淌,莫名地好看。 大厅内,一家人齐坐一堂,乐乐呵呵的,魏樱只觉得这就是家本来的模样,竟感到有些惬意温暖。 而煜葂则拿了煮好的稀粥状的东西进了屋子,一会儿又拿了毛巾盆之类的物品,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见魏樱看向她,她就对魏樱抱以一笑。 待到完成了,煜葂坐到了魏樱身边,笑道:“姐姐莫怪我招待不周,只是我得伺候娘亲。” 虽然女尊国女人为尊,可还没有到达那种吃饭女人都不上桌,要人伺候的地步吧?魏樱不免有些疑虑,但出于尊重,还是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魏勉出来,问道:“姐姐,你不嫌我家是这种情况吧?” 魏樱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明白地道:“不嫌啊。” 煜葂道:“不嫌就好。家母只能靠鼻饲生活,处处要人伺候,现在我在考学,是哥哥在费心费力。但你放心,等你和哥哥成了家,我会照顾娘亲,断然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魏樱有点尴尬,她没成想这魏勉竟是真把她当成了嫂子。 不过她还是吃了一惊,因为需要鼻饲的人,多半是没有意识昏迷已久的人。 昏迷了无法吞咽,防止喂吃的时,食物跌入气管,造成肺部感染,所以就得让大夫建立一个新的管道,从鼻腔中通往食管,才可以喂东西。 魏樱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不忍打消对方的期待。最后才道:“不会,感激二字,诉说不尽。” 煜恣风刚好从厨房里走出,他擦了擦湿漉漉的手,顺口开玩笑地接道:“既然感激的话,那以后可要多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听出来他的语气还是打趣的成分多,但魏樱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又聊了一会儿,煜恣风就张罗分房睡了,颇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红着脸对魏樱道:“家里只有两间屋子,因为妹妹一般只七天回来一次,用不上……所以,房间不够,可能需要你将就一下。” 往常,煜葂回来时,就从小倌馆把另外的一套被褥带来。一间房给煜父和煜母睡,一间给煜恣风睡,她就在客厅打地铺。 左右她是女人,体力好,一周住上一次,也没有什么。 当初煜恣风想让她住床上,说她难得回来一次,该好好休息,可还是被她拒绝了。 可魏樱一来,这三套被褥两间房的配置铁定是不够用了。 于是,煜恣风挠了挠头,羞赧地小声道:“你可以和妹妹一间吗?我打地铺。若是你再去客栈住也可以,但费那份儿钱,我觉着没必要。” -- 第13页 魏樱果断地摇了摇头,道:“给我一张被子,我睡地下就好,已经很麻烦你们了,真的很抱歉……” 一听这话,煜父蹙眉道:“哪有这种待客之道?传出去这像什么样子?” 魏樱见她们坚持,只得点了点头,道:“恩情诉诸不尽……那我就承情住下了。” 晚间,魏樱匆匆接过她们递给的水洗了漱,就进了房间。 按理说这间房是煜恣风常住的,可魏樱却看见墙上挂着一件女人的衣服。 那衣服有点儿小,煜葂是穿不下的,而且那海棠色盛开莲花锦袍做工极好,针线绣得极佳,还藏了金丝在其中,熠熠生辉,华贵异常。 这种衣服显然是有点不符合她们家整体情况的,而且她总觉得很熟悉,魏樱有些疑惑,便走上前去,下意识地上手摸了摸。 这质地,平滑柔软,曾几何时,她也曾穿过这种锦衣华服,只是岁月变迁,终究不是当初的人了。 往事历历在目,从前她也是极幸福的,后来她才明白,一切都是假象。 当初她的娘亲魏玉与她的爹爹杭堽海誓山盟,魏玉更是发誓此生只娶他一人,后来杭堽家落败了,在她十六岁那年,魏玉便领出了一对私生姐弟带到他们的面前,令她叫弟弟妹妹。 她不从,就招来了人生中的第一顿毒打。 自打那以后,娘亲魏玉对爹爹杭堽的态度就日益恶劣起来,拳打脚踢不说,更是扬言这些年来早就受够了他,只不过从前还碍着岳父的薄面罢了。魏樱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可偏偏她是个性格骄傲清高的,认准的理,就决不能令她撒口,说些违心的话来换一时安宁。 所以这些年来,无论魏玉问她什么,或是用家法责罚她,她都一声不吭,以沉默来回答,只因魏樱厌恶娘亲这种无耻下流的做法。 对于她的态度,魏玉自然十分恼火,认为魏樱撼动了母权的权威,加上魏玉厌烦了原配,还有一堆私生女,个个都极会讨人欢心,于是魏玉愈发地不喜爱魏樱,变着法的责罚她。 比方说,同样是不小心把杯子打碎的小错儿,其他两个弟妹犯了,只要撒撒娇,就能哄得魏玉哈哈大笑,还给她们奖赏,可魏樱打碎了杯子,就一定会挨一顿家法伺候。 其余小事不计其数,如走路姿势,如奉茶态度,如说话神态,魏玉都能挑出错儿来。 古代强调孩子孝顺,不能忤逆,她一直是这样被教导的,她感到痛苦,更多的是心酸和无奈,没有话语权的她就只能沉默、再沉默,用沉默来表达她的态度。 恍惚间,她的手默默放下了。 煜葂刚进门,见了这一幕,连忙道:“姐姐,这你可不敢摸啊。要是让哥哥知道了,又得发好大的火气了。” 听到煜葂紧张的腔调,魏樱转头笑道:“抱歉,不是有意乱动的。” 听她和声细语,煜葂却仍担心她多想,于是主动解释道:“因为这是魏樱曾经送给他的啊。他当宝贝似的珍藏了好多年,每到无人深夜,他就抱着睡觉呢。” 魏樱:“……”这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煜葂看她沉默,以为她是不高兴了,于是笑道:“不过姐姐,你也不必吃醋,过日子嘛。魏樱毕竟只是他的一个,呃……憧憬,但实际上他是要和你过的。到时候他成了亲,他肯定就不抱着了,毕竟要抱着他的人,是你呀。” 魏樱正要开口解释,就看见煜恣风直接进了屋子。他径直略过她俩,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取下了那衣服,,像个傲娇的小孩子,直接冷着脸抱走了,徒留她俩面面相觑。 她俩:“……” 煜葂不由得再辩驳道:“毕竟是习惯嘛,得用时间去改!你别看他摆个臭脸,多半是怕你发现了他的癖好,不好意思呢。” 魏樱觉得好笑,最终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煜葂就熄了灯,睡在了大床上了。这床虽说很硬,可魏樱被关禁闭时,是直接睡在地上的,对比之下,这里简直太舒服了。 伴随着煜葂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身心疲惫的魏樱最终还是进入了梦乡。 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蜷缩着身子,做噩梦时会轻声地喊“爹爹、爹爹”。 这把煜葂吵醒了,她以为魏樱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或是伤心了呢,连忙下地点了灯想去安慰。没想到一看才知,魏樱是做了噩梦。 只见她微微颦蹙着,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眼角似有泪痕,本就柔和的轮廓此刻却紧绷着,脸上是一副孩子般的脆弱和无辜。 煜葂一愣,不敢轻易吵醒她,又怕她是真的难过,就没有吱声。 但煜葂有声响,就睡不着,于是她去了客厅。 她不住地推着煜恣风,冲着睡眼朦胧的他道:“嫂子做噩梦了。” 煜恣风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迷糊地问道:“什么噩梦……啊不,什么嫂子???” 一听嫂子二字,他瞬间醒了,他刚才做梦梦到嫁给了魏樱,难不成成真了? “就是那个姐姐呀,你赶紧去,她好可怜。而且有声响,我也睡不着。” “她做噩梦,关我什么事。你睡不着,那你睡我旁边吧,我应该不打呼噜。”煜恣风直接躺下了,骨碌到一边去,给煜葂腾出了个地。 见哥哥是万年铁树不开花的样,煜葂急了,一把薅住他,道:“趁着这机会,你赶紧去和嫂子培养培养感情啊。小手一搂,怀里一抱……” -- 第14页 “那我就当场去世。”煜恣风不满地撇撇嘴,手肘撑着被子,手掌撑起脑袋,慵懒地道:“还有,她不是你嫂子,我对这种女人没兴趣。” “屁,你有兴趣没我还看不出来吗?我从没见过你和任何女人说过这么多的话,还好声好气地哄对方,带回家里来。你赶紧去,说不定还能发生点什么呢……” 煜恣风无奈地道:“你是忘了你哥是男子吗?哪有男子主动让别人占便宜的。” “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上了只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对方,更何况是你的身子。而且嫂子这么漂亮,我谅你也忍不住,我猜你俩早就……哥哥,跟我装什么嘛?我是支持的。” 煜葂一边哼哼着,一边推着煜恣风,死活不让煜恣风睡觉,就一个劲的让他进里屋。 “放屁。” 煜恣风懒得反驳,又拿妹妹没辙,困的极了,一想自己是小倌,也没有什么,便只得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进了屋。 他心想大不了他推醒她,接着睡就是了,只不过他进了屋,却也没有真的舍得那样做。 因为魏樱轻轻低喃的声音实在太过可怜,而且他一看她蜷缩着抱住自己的模样,也心了软。 可他忍受着那种声音,也睡不着觉。 他心里有点烦躁,便上床后挪了过去,试图用手捂住她的嘴,心想如果好使,他就立刻拿个帕子之类的,堵住她的嘴。 令他没想到的是,的确好使,只不过…… 预想中,她会憋住声音,而实际上,她也的确憋住了声音,但过程却不是煜恣风畅想的那样。 魏樱感受到了周围有人,便哼唧了几声,然后咕噜咕噜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主动贴了过去。 那毛茸茸的头还像带了自动定位一样,直接主动贴到了煜恣风的手掌上。 不仅如此,她的头还蹭了蹭,煜恣风瞬间感到手掌出了汗,因为痒痒的质感,却很柔软。 他想撤回手臂,可惜却没来得及,魏樱只哼唧了一下,竟然主动翻了个身,挪了过去,贴到了他的胸腔上,主动搂住了他,还喃喃道:“樱儿乖,爹爹别走……” 煜恣风想偷偷挪走,可偏偏他有了一点儿动作,魏樱却反而越抱越紧,还像小狗一样呜咽了几声,不满地哼唧了起来,又主动蹭了蹭头,以示示好。 一颗心在煜恣风的胸腔里蹦的极快,连他自己都惊到了。 毕竟多年来他服侍女人,早已麻木了,实际上从没对女人没心动过,只有无尽的厌恶。 可不知道为何,他只觉得这个怀抱好温暖,温暖的让他舍不得移开。 他感到口干舌燥,他拼命给自己洗脑说这是因为天气冷了,这个女人又太可怜了的原因,于是也就心安理得地回抱住了她,甚至下意识地,也主动伸头蹭了蹭她。 因为鸡被炖了,所以就没有打鸣。而煜恣风平时都是听鸡叫而醒的,乃至这次到了点儿,他也没有醒。 煜父见她二人日上三竿还没醒,便有些担忧。 在他眼里,纵使是身为小倌,却也不得自甘轻贱,既然回了家,没有在小倌馆中,就不该做出些没有成亲就和女人怎样怎样的事情来。 于是他假借两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之名,让煜葂去看。 煜葂自然知道爹爹的心思,只叹他想的太多,纵使两人发生了什么,也早该完事了啊。况且哥哥是那般精明,肯定做完了坏事后会收拾完再睡,让人挑不出来证据的。 然后,她进了屋内,看着怀抱在一起的二人,陷入了沉思。 第8章 对一份诗句~ 这下轮到煜葂尴尬了,她不成想二人竟然真的这么大胆,就在白天都这样搂搂抱抱。 她不是反对这样,只是觉得二人应该晚上腻歪,白天为了爹爹而装一下。 这下子,她犯了难。推醒二人也不是,可不推醒的话,一会儿爹爹觉察出异样该生气了,亲自来找怎么办。 于是她决定,先把哥哥推醒,煜恣风醒了,一看那窗外的大太阳,心里一惊。 再看看妹妹和抱着的人,又是一惊。 纵使他脸皮再厚,可是一想到昨晚妹妹跟他说的那些话,恐怕他怎样也解释不清了。 这种感觉,竟有种头一次和别人偷尝禁果,结果却被人撞见了的感觉。 煜恣风看着自家妹妹看他的眼神愈来愈怪,只得一个激灵跳了出来,咬牙切齿地道:“我可什么也没干!” 他的反应,却仿佛是在狡辩一样。 煜葂一想自家哥哥一向起来的准时,可现在却起来的这么晚起,指不定昨晚是熬到了多晚呢。 她不由得谴责道:“禽兽啊你!嫂子都这么瘦了,你竟还压榨她。身为男子,还是得……得克制些。女子索取无度是应该的,可你得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不可贪恋一时欢愉。” 魏樱被推得惊醒起来,就看见二人在争吵,于是诧异地看着她们。 “嫂子,腰疼不疼啊?”煜葂关切地道。 魏樱不明就里,挠了挠头,道:“不疼啊。” 啧了一声,煜葂佩服道:“嫂子体力真好。” 此刻煜恣风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于是脸上紧绷,咬牙切齿地道:“你还说?” 见他如此生气,煜葂满不在乎地做了个鬼脸,道:“想不到哥哥这样的人还会害羞啊。算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俩洗漱一下就出去吧,爹爹在等你俩吃饭。” -- 第15页 魏樱感到这气氛有点奇妙,可是又说不上来。她也不大明白为何煜葂早起,她都没听见动静,可没有多想,就跟着煜恣风去洗漱了。 之后,煜恣风走到凳子前坐下。 昨晚长时间抱着,保持一个姿势,魏樱的手臂又垂放在他的腰上,到底让他的腰有点酸涩。 于是他下意识地捶了捶。只见妹妹看他的眼神更怪了,还在桌下偷偷踢了他一下。 煜恣风:“……”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魏樱见饭桌上气氛凝重,她也不敢乱开口,于是就垂着头闭着嘴,手手乖乖的放好,甚至不敢乱动一下。 还是最终煜父打破了沉默,道:“恣风,你是个好孩子,你找到了好的姑娘,我发自内心为你高兴。只是,纵使深陷泥潭,可那是身不得已的,除此之外,可要知耻懂礼。” 尽管这话非常委婉,可煜恣风不由得脸色一变,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爹爹,你这话什么意思?恣风没有……” 煜父笑了笑,道:“无妨。我毕竟是把老骨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啊,自己照亮着办吧,只是爹爹还是忍不住再唠叨几句就是了。恣风,你该花费些银子,建个新房了。” 房间不够,一直是个问题,好在煜葂还在上学,又不着急。煜父早先就告诉了煜恣风,叫他盖间新房。 还说如果男子没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总是不行的,如果和妻主闹了别扭,或是如果妻主家出了意外,男子不至于流落街头。 煜恣风则嘴上答应着,说等他要成家了,肯定会盖的,但实际上他总是腾不出时间来操办这些事儿,也就一推再推。 这次爹爹旧事重提,恐怕是把这个女人当成了他的未来妻主,以为她们感情如胶似漆、总会成婚的,于是才又催了起来。 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答应了,就间接承认了他与这个女人的关系。 不答应,爹爹定会怪他轻浮:这姑娘既不是他的未来妻主,又怎可带她到家里共处一室、睡在一起呢? 最终,煜恣风斟酌地道:“等全都置办完了,安定下来了,再说吧。” 这种半推半就似的话语一向好用,平日爹爹问他为何他找的相好不肯来拜访一下,他也是这么答的。 这样一答,爹爹以为这女人是他相好,好歹近期不会催了。 魏樱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了他的相好,还挠了挠头,不解其意。 蒙在鼓里、早就被利用了的她还很感动,因为煜父不停地对她说“以后常来,想吃什么就跟恣风说,我让恣风给你做”。 而且煜葂还不住地给她夹菜,说她“太瘦了,容易挨欺负”,说完还不放心,又得补一句“谁欺负你,你告诉我,哥哥和我给你出气”。 魏樱试探性地问他们相信她是魏樱啦?得到的又是一片沉默。 因着利用了她导致的心虚,煜恣风便没有发火,而是开口认真辩驳道:“你倒是说说,你哪怕有半点和她相像的地方吗?她什么都会,还是个好弄潮儿,可是你连游泳都不会!” 这曾经的美谈佳话,只不过是在往她心窝上戳刀子罢了,魏樱瘪了嘴,委屈得不说话了。 “好,我就给你个机会,来对诗句!今朝有酒今朝醉?”【1】 “再喝一杯行不行!” “若无碎银几两钱?” “死皮赖脸要喝酒!” “若是脸皮不值钱?” “打死老板要喝酒!” “……” 煜葂:“……”你俩好像文化水平都不大高的样子。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可煜恣风还在为她的卖弄和欺骗而不悦,喋喋不休地说着魏樱的英雄往事与风流轶事。 连魏樱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有那么多的标签:“京城唯一可以让男人倒贴的女人”、“乐善好施”、“公正仁慈”,还是个“少男杀手”。 也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曾经很多时候的无心之举,竟然惹得无数少男美男为之倾倒。 不行了……她一边听着,一边差点没把自己笑死。 而更糟糕的是,煜葂和煜父还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不是人人皆知的京中趣事吗? “而且,那年大火,她的家人被围困其中,唯有她去校场比武躲过一劫。可她归来,发现众人齐力救火,却不敢有人真正趟进火海,她一个咬牙就直接跑了进去,出来时,她全身上下好多地方,已是衣服黏着皮肉,一同烧焦在一起了。” 煜恣风顿了顿,话音一转,道:“可我给你上药时,观察一通,未曾发现你的上身有什么烧灼痕迹。” 看着煜恣风持之以恒地试图说服她,她眸中沁尽的感动如草木般葳蕤盛开,不免一笑,解释道:“这段往事由人们口口相传,自然不太准确。” 煜恣风拧眉怒目,道:“怎么不准确?” 魏樱放下筷子,认真地道:“她不是全身上下都灼烧了,她灼烧的地方只在腿部。因为她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直接就趟进火海。” “你的意思是——” “她进去时,令人将她用水浇湿,又拿着用水浸透的毯子披着跑了进去。火势虽大,却没有木头之类的坍塌,倒也好办。” “哦?那这么说她就没有任何烧伤了?既然没有坍塌,为何她的家人没有直接出来?” -- 第16页 “她家人倒不是吓得走不出去或被围困了,而是被人背地里用一种香,薰的动弹不得了,不过这是后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魏樱补充道:“她进去后,就将毛毯披在家人的身上,然后背起来,但如此一来,毛毯显然就不够长了,她进进出出,上身因裹着湿毯子没有灼烧,灼烧了的是小腿部。”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过了好久煜父才道:“姑娘,你怎么知道的这样详细?” 煜恣风则一边扒拉着饭,不满地接茬道:“当然是她胡扯的呗。她说出这样的话,无非就是想让我们相信她是魏樱。那你是不是腿上还有灼伤啊?” 魏樱无奈扶额,道:“对啊,你真聪明。” 煜恣风哼了一声,道:“那你亮出来看看。” 魏樱无奈道:“亮出来没有,你要说我是假冒的,有的话,你又要说我的故事是编纂的。我才懒得上你的当。” “对,你真聪明。” 魏樱:“……”这人仿佛有个什么大病? 吃完饭,魏樱想起她下午该去渡口了。 因为她勤快事儿少,她跟渡口管事儿的还算熟络,后来每每需要临时脚夫搬迁时,管事儿的就会和她说一声。 今天下午,就会有一批船只到来,船到就开工,搬完就结账。 而船上的货物大小不一,规格不统一,所以没用计件的形式,而是按时间结算。 规划着时间,吃完饭魏樱就到了谢,然后出发了。尽管煜父一家都劝她多留些日子,她还是婉拒了。 她必须得赚钱,远的不说,近的,她得把欠煜恣风的药费还了,并且攒一笔钱,坐船去河对岸找找。 心里总隐隐觉得,那声“樱儿”不是做了梦,或许爹爹就在对岸。 于是她去了码头,任由货物压在她伤痕累累的背部,热毒的太阳烤得人睁不开眼,过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汗滴到土上,一会儿就被蒸发没了,汗液又滴进了她的伤痕处,那种感觉好像是伤口上被撒了盐。 其实按时间付费的,脚夫们都有着一种应对方法: 想要休息,就步子迈的小点,腰弯的低点,表情狰狞一点,身子颤悠一点,看上去是出力了的,管事儿的就会以为背的东西是个沉的,不会为难你。 但魏樱却不会这么干,她总觉得这是在欺骗人,而且还有可能被发现。 况且大家一块儿假装出力气,浪费了本来可以尽快做完的时间。 因为一船货物的卸下统共就预算好了给所有人那些钱,有的人装假,对老实干活的人的不大公正。 可她却也不会抢着活干,因为如果一批货物搬的太快,管事儿的下次就会给她们降工资,这也不大合适。 在两者之间,她只追求内心的心安理得,通常会比大多数人多干一些,却也不会抢着干。 一天下来,领了工资,她惦记着煜恣风的那句“多照顾我的生意”,于是欢快地回了家。 那一瞬,她竟然忘却了有可能一夜未归就要挨打的烦恼,反而蹦蹦跳跳地回了去,期待着明天下午没活儿时,她再去见煜恣风的时刻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随后她告诉自己,她只是欠了他的要还,而且她想看他有一天被打脸罢了,这才心安理得起来。 可思来想去,她没敢从小门翻墙进去,那样总归有点丧失了女子气概,于是她从大门进了去。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多虑了,根本没有人知道她一夜未归。 她有点失落,随后又高兴起来,毕竟不被找事儿,不用挨打有什么不好呢?她悄悄进了自己房门,却发现弟弟在屋里等她。 晦暗不明的烛光下,脸色苍白而阴沉的魏勉坐在床上,看见她,无精打采的脸上才出现了一点儿生气儿。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语气中还是带了一丝颤抖,道:“姐姐为何一夜未归?” 魏樱不敢叫他担心,于是随便扯了个慌,道:“啊……我,我约了个朋友,相谈甚欢,就忘了时间。” 这说辞显然太假,魏勉冷嘲热讽地道:“朋友?怕不是那朋友为小倌吧?然后,你夜里和他在床上相谈甚欢?” 魏樱:“……”糟糕,被他阴阳怪气地说中了。 第9章 再度相见于小倌馆 可魏樱当然不会承认,于是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才答道:“弟弟,你是男子,不该把一些男女之事拿出来说。” 见她这副样子,魏勉仰起头,随后站起来,迫使她与他直视,高声道:“可当初爹爹怎么教导的我们?无论男女,都该知耻懂礼,珍爱一心人。成亲前不该恣意放纵,成亲后也不该朝三暮四。” 魏樱将眼睛虚虚地瞟去别处,道:“我……我知道的啊。” 一声叹息,魏勉不再说话了,而是转身从桌上拿了一小块油纸包,打了开来,拿出了一块糕点,给魏樱递到了嘴边,柔声道:“给你留的。你的手帕我给你洗了,就放在桌上。” 这种感觉让魏樱以为她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弟弟也是这样,明明吃喝不缺,可无论什么东西他都要给她留一口。 而这糕点,这多半是娘亲赏他的,魏樱不想接,但怕他难过,就尝了一块。 丝丝甜甜的美好融化于她的唇齿间,她坐到了床上,笑道:“我不喜欢吃的,你吃吧。” -- 第17页 魏勉没回答,等她吃完了这一块,径直再给她递了过去。纵使她已将头撇过去,但他还是倔强地举着,她只好张嘴衔住。 待她都吃完了,他责怪道:“姐姐不该如此任性,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还怎么活?” 魏樱皱眉纠正道:“弟弟,你不该这样说。如果我死了,你难道就不活了吗?” “世上我唯一爱的只有姐姐,姐姐不在了,我自然也不活了。” 听到他坚定的话语,她蹙眉叹了口气,道:“你不该这么说。你正风华正茂,娘亲对你又还不错,何必想不开?” 魏勉心中闪过不被理解的哀伤,颤声道:“可我宁可娘亲讨厌的人是我。无论长相还是才学,我像她,而你像爹爹,她恨爹爹,才对你这么糟的……”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魏樱笑着打断了他,双手合十,以手臂当成枕头垫着头,躺下道:“弟弟回去吧,姐姐累了。虽然你我是亲姐弟,但毕竟女男有别,不怀好意之人会造谣生事的。” 魏勉听罢,才一边说着“旁人心思龌龊,在她们眼里什么都是错的”,一边给她擦了擦鬓角的汗,又把药膏放到了桌上,告诉她明天记得抹,这才走了。 而魏樱则一夜无眠,望着月光,心多惆怅。一夜辗转反侧,痛的睡不着觉。 一会儿想到了弟弟,一会儿她又想到了煜恣风。 想到了他,又想到了他的家,她好奇煜恣风发生了什么,更好奇她之前对煜恣风做了什么。 第二天,在渡口做完苦力后,她领了钱,买了一壶好酒,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小倌馆。 但很不巧,进了门后,老鸨翻着账单,跟她道:“您要不换一位?煜恣风被人点了,上一个客人刚刚进去,估计得很久。” 魏樱感到有些尴尬,她竟是忘了煜恣风是这样的身份,毕竟是混风月之地的,身边自然会流连着许多女子。 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会凶巴巴的,还是会于鱼水之欢中温柔下来呢? 这种想法的产生,让魏樱感到羞愧。她自己都不能明白,为什么要对他的这种事情感到好奇。于是她结巴道:“无妨,我可以等,我只要他。” 让她松一口气的是,周围人沉溺于纵情声色,很少有看她的,她结巴道:“那个……请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看着账本的老鸨抬起头来,不解地道:“知道啊。您是魏樱,谁人不知,怎么了?” 这句“谁人不知”给魏樱整不会了,于是她为难地道:“煜恣风就不知啊。” 老鸨放下了账本,震惊地道:“啊?他不知啊?平时他不允许我们随意提起您来,说是会冲撞了您。他为了维护您,为此还和几位小倌动过手,大家都知道他对您的爱慕之情,谁成想,他竟是没见过你?” 顿了顿,她继续道:“前几日你来,我特意让他伺候的您。我想着他爱慕您多年,平时冷面桀骜的,不愿对其他客人温存,可对您,肯定能伺候的好。您也觉得不错吧?要不然肯定不会再来的。” 魏樱尴尬地笑了笑,结巴道:“哈哈,是、是很不错。” 无言两行泪,她只想表示煜恣风根本都不相信她是魏樱。 百无聊赖地扣着粗糙的手指,她看似无意地道:“但你们还是别向他提起这个事儿来了,他现在也不知道我是魏樱。” 这回轮到老鸨愣住了,她“啊?”了一声,差点惊掉了下巴,但仍知趣地点了点头。毕竟赚钱要紧,其中的真伪或是故事,她可不在乎。 也不知怎的,魏樱就是不想让煜恣风知道,甚至还愈发好奇了起来。 如果煜恣风不知道她是魏樱,接下来还会愿意和她相处吗?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隐隐地害怕:如果他知道了她现在如此不堪,会从维护转为厌恶吗?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他相处比较好,这五年来她几乎没有朋友,她不想再失去个有可能做朋友的人。 过了会儿,老鸨见一个客人下楼,才对她道:“可以了,请您上楼吧,还是前几天的那个房间。” 魏樱踩着梨花木制阶梯上了楼,那木板吱呀作响,就像她的心一样烦。 到了门口,她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于是直接地推了开,结果却发现,阳光充裕的房间内,煜恣风正□□着上半身坐在凳子前。 明明阳光是充足的,可他所坐的位置却处于阴暗处。 殷红的血液从他的脖颈流下,他出神地看着桌子,神情落寞,半侧着的脸中有一刹那的静默与沉思。 魏樱没来得及看,直接反应过来,就立刻用手捂住了眼睛,结巴道:“你……你……” 听到她的声音,煜恣风才像缓过神来了一般笑了出声,转头道:“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她面前,调笑似地看着她,低沉地道:“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魏樱这才敢把手掌移走,脸红了一片。她的心跳的厉害,尽管她立刻捂上了眼,可还是看到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性的躯体,她感到很羞耻惭愧,因为她起了感受。 于是她试图用话语来掩饰紧张,看着他衣衫松散凌乱的模样,抿唇道:“你怎么能不穿衣服?” 第10章 回忆少年初见时 -- 第18页 煜恣风则笑意更甚,自顾自地坐回到座位上,抚摸着下巴,道:“你忘了吗?我是小倌啊。早晚都是要被剥光的,比起让别人动手,我干脆不穿了比较简单,还省事。” “哦。”魏樱神情低落地道。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反正她就是不喜欢听他说的这一段话,打死也不喜欢听。 煜恣风撩起额边青丝,轻声道:“我给你备了酒,那天你来喝的烂醉,我猜你是喜欢喝的对吧?” 这番话很是矛盾,他之前明明说没想到她会来,可现在又说这酒是给她备的,那么分明是猜到了她会来。 想到这儿,魏樱莫名有点开心,纠缠着手指,眼巴巴地瞅着他走到了房间角落,从床底费力地蹲下,掏出了一壶酒。 等站起来后,他笑着晃了晃酒壶,魏樱也跟着笑了。 随后,煜恣风坐在凳子上,魏樱则半倚靠在桌子上,也拿出了她自己买的那壶酒,两人各自斟了一杯,互相碰杯对酌。 清风徐来,扬起煜恣风的鬓间发丝,混合着一丝血渍,很是灵动的诡谲之美。 他不免笑靥如花,道:“要我说,你以后直接去我家得了,何苦花这份冤枉钱?我还得和老鸨分一半的成,你要是嫌钱没地方花,直接给我不好么?” 听到这夸张的语气,魏樱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于是耸了耸肩,也故意逗他,表示不愿。 只是突然,魏樱却在他身上看见了长长的红痕。 她坐的高,煜恣风系的衣服又是松松垮垮的,因此她可以窥探到他锁骨往胸口处的肌肤。 当然,她不是故意看的。她其实进门那一刹那就看见了,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现在她可以确定自己没眼花,于是急道:“你脖颈和胸口怎么了?” 煜恣风的笑容猛然僵硬起来,眸中漾过慌乱,他连忙拉紧了衣领,道:“没怎么。” “你骗人!”魏樱难过起来,猛地放下酒壶站起,转身就要出去,想给他买药膏。 酒壶砰地一声砸到桌子上,这声巨响让煜恣风愣了下。 而他则直接误会了,连忙扯住她的袖子,莫名慌张起来,道:“你脾气怎么比我还大?至于我说句谎话,你气得就走吗?是被客人弄伤的,我承认……” 被他误解,魏樱有点委屈,吸了吸泛红的鼻尖,柔声道:“我不是脾气大,我是想出去给你买点药。” 煜恣风一愣,修长的手松开了些,轻声道:“不用,我有的。” 魏樱摊手表示不信,道:“那你怎么不抹?我可以出去,等你处理完了再进来。” 沉默片刻,他眸若秋水,微启朱唇,笑道:“不用,你还是陪陪我吧,好久没人陪我唠嗑了。我习惯了,它不疼,抹了药才会更疼。等留了疤,我还可以借机跟老鸨多要一份儿分成呢。” 魏樱:“……” 她的眸中漾起清冷的克制与心疼,无奈道:“好吧,聊什么?” 煜恣风把胳膊放到桌子上,然后头枕着,像只狗狗一样歪着脑袋,眸中水汪汪的,道:“你知道魏樱其它的风流轶事吗?” 魏樱翻了个白眼,道::“你还真是对魏樱执着的要死啊。” 她就说他怎么能对她这么好,原来还是想借她了解“魏樱”。 借自己之手来帮助他了解自己,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眼珠一转,魏樱笑了下,道:“可是,得有条件。你得先告诉我,我进来时,你原本愣神时在想什么,不准撒谎,否则我就不告诉你了。” 这话让煜恣风扬起了嘴角,喃喃道:“告诉你又何妨?我是在幻想着和她站在一片极茂盛极绿极大的草坪上,和她牵着手,一起奔跑。” 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魏樱忍不住笑了,笑他的修辞简单,笑他的情真意切。 于是她微启薄凉的唇,道:“可你不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她吗,怎么能记得她长什么样?你牵手的人,怕不是个无脸人吧?” 煜恣风恼羞成怒地锤了她一下,道:“谁说我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她?” 哦?原来还真有故事啊,魏樱一挑柳眉,心想了解他的机会来了,不由得激动起来。 她面上不动,压制住自己的好奇,拿起玉杯抿了口酒,酒入咽喉,清冽辛辣,连带着她的手都颤抖起来,道:“那就具体说说。” “那一年我家破人亡,我就落了水,呃……自愿落了水。是她救的我。” 左想右想,魏樱不知道是哪一次,因为她平时乐善好施,喜欢出手帮助别人,次数多了,她记不清了。 但她发现了其中的一个漏洞,于是摇摇头,道:“既然你近距离地接触过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呢?” 纵使她模样变化,纵使她现在破败不堪,可是如果曾见过,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可煜恣风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带着平静,他温和一笑,道:“她把我救起来后,我没敢看她,怕自己不配。后来,在金黄色的沙滩上,热烈而耀眼的阳光下,她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我也没敢睁眼。” 没敢睁眼……?魏樱的眼皮剧烈地跳了起来,她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想起了这么一段,但她还是谨慎地问道:“那你对她说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红了起来,颇嗔怪地道:“才不告诉你呢!” -- 第19页 不告诉她,她也知道,因为她大抵记了起来。 只因她一生虽帮人无数,可是却只遇见过一次,一个男孩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无论怎样,就是不肯睁开眼看她。 不过也不该叫那人男孩,因为他看上去虽然羸弱不堪,面相也柔和,可应该也二十岁出头了。 那一年她十五岁,她记得清楚,是她因为那是她生命里最后一段恣意无忧的时光。 那时候与小斯做伴,上完学堂,她就跑去矮木桥上看风景。 只不过,有一次她发现一个男孩颤抖着越过栏杆,站在桥上,似乎要往下跳。她一声惊呼,大喊不要,可是那男孩根本没听她的,直接跳了下去。 往下一看,波光粼粼,只有一个男孩在浮浮沉沉,很快他就要完全淹没入了水中,她一惊,也来不及多想,直接不顾小斯的阻拦,跳了下去。 至今还记得的原因,也是因为那水真的很凶猛,她把住那男孩,那男孩挣扎的厉害,她呛了好几口,水又冷,她抽了筋,几乎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了。 剧烈的风暴混合着波涛,她看不清男孩的表情,但那男孩劝她放手,她说什么也不肯,几乎要溺死在那水中。 最后她只得冒着抢了好几口水的风险,吼道:“我是魏樱,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帮你!” 那男孩一听是魏樱,身子竟猛地僵硬住了,也不挣扎了,像一只狗狗般乖巧,她才废了老大劲才将他拖拽到岸边。 她坐在岸边喘着粗气,过了好久才站起身来,她发现那男孩浑身湿透,水不断地从他的头发上滴下。 可他怯生生的,不敢去擦,像做错了事情一般的可怜狗狗,双腿直打哆嗦,跪在那里,低垂着头,浑身颤得厉害,死活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抬起头来,我又不会吃了你。”她走过去,看着哆嗦成了筛子的他,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于是没忍住撸了两把他湿软的青丝,脱下了外衣给他披上,尽管那也是湿的。 他脆弱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啊不,还是有的,比如……他抖得更厉害了。 她感到有点好笑,眸中潋滟起温柔来,于是笑道:“怕什么?” “小人……小人不敢冲撞了您。” 闻着江海传来的清新味道,微风拂过,正是秋季艳阳天。 江河照晚,波涛拍岸,浪花掠过,信鸽成群飞起,一片数不清的温暖气息从此飘过。 看着青涩的他,魏樱决定逗逗他,于是就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来,迫使他抬起头来,压低了声线,道:“有何不敢?” 第11章 少时相见定情缘 令魏樱没想到的是,他俊朗清隽的五官拧巴在了一起,可眼眸仍是紧闭着,挺翘鹰钩鼻吸了吸,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脸色苍白如纸,不发一言。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那时的煜恣风被一撩拨,竟是直接起了反应,所以害怕得很,自然更不敢睁开眼睛。 “你为何要跳江?” “小人无能……遭小人暗害排挤,家破人亡,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他顿了顿,小声问道:“大人,人死后会有来世吗?” 她看着他的脸,升起了一丝心疼,摸了摸他的脸颊,抚了抚他的头,道:“追求现世的幸福就好,来世是虚缈的。” 伴随着涛涛怒波冲着海岸的凌波声,他的声音颤抖着,手紧紧地抓住了魏樱的衣角,就像是抓住了跟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想让对方给予他灵魂的指引。 于是他张了张口,颤声道:“可是大人,小人已经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怎么办?” 看着他眉间的那一抹朱砂痣,伴着刺眼的炽热暖光,清冽海风咸咸吹拂而过,撩起他鬓角如溪流般的顺滑发丝,她笑了。 在女尊国里,几乎所有男子的朱砂痣都是点在肩膀上的,唯有极少数的一部分男子,会点在眉间,以示绝对的清白贞洁。 大多数人是不愿孩子冒这个险的,若是男子真的被人意外羞辱或是自己没有守住男德,那么点在眉间,失了身就会被人知道,使家族蒙羞。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点在肩膀比较合适,连祝敛家这样恪守清白规矩之家,都仅仅是把它点在了肩膀上。 如此看来,面前的这个男子倒有趣的很。非是富贵且极度坦荡之家,便一定不敢这样做。 连魏樱也是第一次遇见,又觉他气质如雪山之巅的孤莲,明明美得不可方物,却不知遭遇了什么。 再配合他的身世遭遇,她一时间不免感到悲悯。 “可你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吗?”魏樱看着那一点朱砂痣,感受着风云变幻间,竟有莫名的疼惜闪过。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俯身亲吻了那一处,然后睁开眼睛,柔声道:“这是对你勇气的嘉奖。” 顿了顿,她的眸中缭绕起温柔的雾气,又柔声添了句:“不要跪着,人本来就不该分三六九等的。只要你这么想,那么就是这样的。” 见他没动,只有头发被风吹的凌乱,红唇微微地张开,好似茫然若失。 无奈地半跪在地上,她紧紧抱住了他,拍着他的脊背,轻声问道:“世上,还有人爱你吗?” 他呜咽了一下,一行情泪从他眼角溢出,如一只在丛林中受了伤的小动物,颤声道:“有。” “那就为他们活着吧。” -- 第20页 她顿了顿,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庞,那脸颊质感很好,柔软细腻,水润光滑,吹弹可破。 忖度片刻,她笃定地道:“除非有一天你的确了无牵挂,否则一定要好好活着。无论怎么样,都要活着,人这一生,是为了爱和幸福来的,你不该舍弃它们。你……伸出手来。” 当时的煜恣风呜咽了几声,还以为是他做错了事情,魏樱要打他手心,于是可怜巴巴地伸出了小手掌摊开,也不敢说话。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他感到手上一阵冰凉,是被放上了什么东西,可他还是不敢睁眼。 魏樱浅笑一声,眸光如月色皎皎明朗,笑道:“送你了。它价值百两,别叫人匡了去。卖掉它,然后好好活着吧。” 魏樱的记忆就此结束,她记得之后,她悄无声息地走了。 当然,而煜恣风的记忆却没有到这里终止。 当时的他死命的摇头,不肯收,但是她没有回话。她不开口,他也不敢说话,只闭着眼睛抿着唇等啊等。 结果等了半个时辰,他才敢睁开眼。 只是岸边,哪里还有魏樱的踪迹呢? 他小心翼翼地摊开了手掌,看向了手心。 掌纹凌乱的手心中,静静地躺着一个洁白无瑕的玉佩。 回忆完毕,魏樱笑了,只是再望去煜恣风的眉间,那朱砂痣早已不在了,如此一来,却又笑不出了。 心中添了几许惆怅黯然,她抿起了唇。 只怕让他知道魏樱就是现在的她,他会难过的吧。 于是她敛了下暗淡下去的眸光,抿唇道:“恣风,仅是如此,你就对她情义至深吗?” 煜恣风坦然一笑,像是在回忆极度美好的事情般,温和一笑,道:“不,这只是其中的一件罢了。” 可其它关于煜恣风和她的事情,她是一件都记不出来了。 放下酒壶,她忍不住上手抚摸了一下他的眉间,想着他沉沉浮浮,多半也是个可怜人。 由此,她不免生出了恻隐之心,道:“我相信,如果魏樱知道你会落得如此下场,她会从家里拿了值钱的物价,再送给你的。” 煜恣风把她的手拍开,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不是她的问题。当初她给予我的东西,已经够我们家偿还生意上的债务,并给娘亲治病了。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人祸。” 毕竟天灾又怎么至于呢,大抵还是有人从背后搞了小动作,魏樱感同身受,不免替他难过。 于是下意识地,她想要像十六岁时那样俯身,向他的明朗眉间送去一吻,以资鼓励。 只是她自作多情地还没碰到,就被煜恣风立刻一巴掌扇走了。 煜恣风直接偏过头去,叉腰怒道:“你干嘛?” 摸着被他拍红了的脸颊,魏樱表示委屈,摸了摸鼻子,无奈道:“亲吻你眉间啊。” “滚,不行。” “凭什么不行,我付了钱的。” “就这个地方不行,除此之外都可以。” 魏樱:“……”实锤了,当年那个小男孩不是他还能是谁。 但魏樱仍要嘴硬,看着他身上的伤痕酸溜溜地道:“你肯和别人玩这种……这种东西,怎么成天对我凶巴巴的?” “她们给了足够的钱。” “给了钱……给了钱你就可以让她们这么践踏蹂.躏你?” 魏樱两眼一瞪,直翻白眼,理不直气也壮。 煜恣风抬头看向她,挑眉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么?世人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所以才愿意付钱。她们爱看繁星陨落,爱看贞洁骄傲的人在她们面前脱光,爱看有气节的人失去气节。” “所以你就……” 他摸索着红润朱唇,柔声道:“对,所以我就脱了,为了活着,有什么不对?但她们以为征服了我,但其实没有,她们无法从心底里驯服我煜恣风。” 指着脖颈间佩戴的一块儿碎玉,煜恣风展示给魏樱看,道:“我每次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戴着这块儿玉佩,我告诫我自己,只要它没有摘,我就不算完全脱光。” 这块碎玉成色极好,魏樱也觉得似曾相识,但转念一想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她从前爱好收集玉佩,大概就是碰巧见过它完整的样子吧。 魏樱忍不住问道:“你这样戴着,不会剌脖子吗?” 煜恣风笑了笑,道:“你的关注点真清奇。我把边角磨了,不会剌的。我后来在京都做生意赚了钱,想把当初魏樱给我的那个玉佩赎回来,但被告知那玉已经被买家弄碎了,并且碎片还散落到了各地,我就买了一片回来,一直佩戴着。” 魏樱有点迷糊,她不知道他说的生意是不是正经生意,但她没问,而是道:“你有没有想过,魏樱其实不值得你这么做呢?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煜恣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道:“我没有宁折不弯的机会,但我有活下去的勇气。这份勇气是她给我的。拜她所赐,现在的我才能活的如此坦荡恣意。哪怕仅凭这一点,她也值得。” 魏樱没了话说,只是感慨好像煜恣风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要是第一次见面,恐怕她说魏樱半个不字,煜恣风就得弄死她了,还哪里会耐心给她解释。 煜恣风笑了,道:“所以你可以说说她的风流轶事了吗?” -- 第21页 魏樱:“……”原来是在这里等她啊。 噗嗤一声,二人都笑了出来,放下玉杯,互相点头致意,尽管他俩都不知道彼此在笑什么。 接下来,他俩一边饮酒,一边听魏樱说起她小时候斑斑劣迹和傻到冒泡的童年趣事。 那些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魏樱小时候看见树下有一只鸟,它意外掉下来摔死了,就觉得它可怜,嗷嗷大哭。 最后逼得全家没有办法,魏父就派人拿了梯子把死鸟放回了窝里,骗她说鸟儿回到了爹爹的怀抱,魏樱才勉强不哭了。 这些童年趣事,煜恣风不仅不觉得无聊,反而听得很认真,还会时不时的点头,唇边流淌出了止不住的笑意,还喃喃道:“她今年应该和你一样大了吧……” 本来一切都是极度温馨的,只可惜好景不长,一道剧烈的敲门声想起。 魏樱一边笑着,一边以为是老鸨来催了,就想着告诉她花钱再续时间,不要着急,于是就打开了门。 猝不及防的,二人目光对视,魏樱的笑容渐渐僵住。 没想到,门外站的竟然是魏勉。 他的脸色阴沉,手把着门框,几乎好像要把门给生生卸下来一样。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姐姐竟然真的在这儿,便怫然不悦地向她瞪去。 偏偏煜恣风还偏偏一挑剑眉,双手环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呦,怎么还有来抢客人的?” 煜恣风和魏勉对视,刹那间火药味十足,有剑拔弩张之意。 魏樱:“……”哦豁,完蛋。 第12章 男主帮女主出头啦~…… 魏樱尴尬地道:“那是我弟弟。” “呃……”煜恣风有些尴尬地扶了扶额头,遇上碰瓷闹事的,他会一脚踹出去,但对于这种家人来捉人的事儿,他就不大会处理了。 “你就是那个小倌?”魏勉的脸色极度难看,没等煜恣风回话,他就冲了上去,一拳朝煜恣风的脸上打去。 这一拳出得极狠极迅速,但却被煜恣风一掌接了下来,攥住了手腕。 煜恣风眉毛一挑,朱唇紧抿,不明白为何他下了这种死手。 魏樱反应过来,连忙将魏勉推到了一边,斥责道:“弟弟!我前天落水,是他救了我!” 魏勉将信将疑,搂紧了她,带着哭腔道:“姐姐何必留恋风月之地?娘亲让下人来捉你回去了,你又要挨打了!” 看着来报信的弟弟,魏樱深吸了一口气,撇过头去叹道:“那就让她们捉去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没等煜恣风问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门剧烈地响动,门被猛地踹开了。 男子出入这种地方,名节是会受损的,魏勉来不及反应,连忙蹲下身去,浑身颤抖。 魏樱则挡在了他的身前,昂首挺胸,直视着来捉她回去的下人。 一个身强体壮的女人翻着白眼,没有好声气地道:“请小姐回去领罚。” 这女人是服侍了她家多年的小斯,名叫故思,深得魏母的宠爱。 冷哼一声,魏樱看着蹬鼻子上脸的她,面色不动,道:“我何罪之有?” 故思皮笑肉不笑地进了屋内,步步紧逼道:“小姐出入这种腌臜之地,您说呢?” 魏勉的身子剧烈地抖动了起来,煜恣风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头,以示他别怕,然后站起来冷声道:“这里是小倌馆,给老子滚出去!” 这让故思先是一愣,随后呸了一声,道:“既是小倌,装什么装?过几天我就到你这好好乐乐,嗯哼~” “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接的~” 煜恣风带着微笑,走到了她的面前,和她贴得很近。 正当故思以为煜恣风要勾引她时,煜恣风猛地一个抬腿飞踹,准准地踹到了她的肚子上,力度之大,生生地把她踢飞,滚出了门外。 一声剧烈的哀嚎响起,故思成了一个球骨碌了出去,煜恣风啪地关了门。 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他拍了拍手,然后叉着腰,对着看傻眼了的魏樱自信一笑,wink了一下。 魏樱僵硬住了身躯,勉强一笑。 背地里她的内心:也不知道哪个女的能这么惨娶到他,把他娶回家,估计都未必打得过,到时候得天天挨打吧。 很可惜此时的魏樱并不知道,未来她眼中无比倒霉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而且,她还觉得真香。 没等三人松口气,门又开了,这回站在门口的,是捂住肚子的故思以及她的妹妹故诚,二人如门神一般站在门口,拧眉怒目。 一声叹息,煜恣风都忍不住无语,对着魏樱道:“你们家的狗怎么都挺横啊?” 魏樱表示她真的很想笑,于是纠正道:“这是我家的小斯,不过也差不多,哼哼哼~” 没等魏樱说完,那二人已是气得鼻孔出气,直哼哼了。 这个小倌哪来的胆子,竟然敢说她们是狗? 她们二人上前,直接就要强制扣押魏樱离开,还恶狠狠地瞪了魏樱一眼。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她们还是懂的,也只好拿平时温和的魏樱撒撒气了。 没想到魏樱却冷眼相待,柳眉一凛,道:“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还没结束,你们去给我到外面候着。” 只这一眼,她们却被看得惊起了一身冷汗,仿佛五年前那个锋芒毕露的天之骄子又回来了。 -- 第22页 可再一想,她们怕什么呢? 现在,魏樱可是家主眼中的不肖子孙啊。 甚至,家主早就怀疑她的血脉是否纯正了,现在家主已经默认了,任谁都能踩她一脚。 把昔日的天之骄子踩在脚下亲手毁掉,对于她们这些生下来就是小斯的人,还有比这刺激的事情吗? 于是,二人满不在乎地道:“小姐,今非昔比,您可要知趣。” 煜恣风见状,却如磐石一般冷硬地挡在了她的前面,阴阳怪气地道:“这事儿传出去我煜恣风还怎么混啊?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蛋。” “你这小倌怎么这么不知趣?” 没等知趣两个字脱出口,煜恣风已经再一次故技重施,哐唧一脚,把故思又踹飞了。 这一瞬,故诚反应过来,立刻挥拳要打煜恣风,魏樱急了,立刻顺手抓起桌上的酒壶,瞄准了朝故诚狠狠扔去。 这一下,绝对能把故诚的脑袋扔出个大包。 却不曾想,煜恣风立马弯腰躲过了那一拳,然后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一壶酒,一脚飞踹,把故诚也给踹飞了。 一声哀嚎闪过,然后,廊道上响起了踏踏踏的奔跑声,二人遛了。 听此,煜恣风转头一笑,微挑剑眉,扬起脖颈,手持酒壶,飘洒恣意地胳膊一弯,将酒壶举到半空。 大量浊酒就如清泉喷泄而出,他喉结微动,酣畅淋漓地喝完了一壶,剑眉也终于舒展开来。 酒水四溢在他的脸上,他轻颤着嘴唇,似在回味,举了一下酒壶示意,大笑道:“配合默契,果然你懂我的心。打完人,我就喜欢喝一口!” 魏樱:“……哈、哈。” 好……好一个……懂你的心…… 见二人走了,魏勉从床下钻了出来,还是有些怯生生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魏樱连忙对他道:“弟弟,你先走吧,她俩兴许是叫人去了。” 魏勉连连摇头,急得汗滴从鬓角溢出,道:“不行,那你怎么办?” 煜恣风没有好声气儿地拧着鼻子,嫌弃道:“你在这也只能添乱。” “你!”魏勉咬牙切齿,有些气愤,但一想到他刚刚为她俩解了围,还是硬生生地把话噎在了嘴里。 又想到这里是风月场所,男子不该多呆,于是,他咬了咬唇,红着脸跑了。 没想到,他前脚刚跑,一小会儿的功夫,那二人竟然大摇大摆地又来了,还领着另外两个女人,一看就是要再闹事。 第13章 男主知道她是魏樱了 对于她们竟有如此之高的效率,魏樱感到有些诧异,随后又立刻想明白了。 也对,府中喜欢淫乐的下人可不少,而且下人喜欢报团,故思二人又当红,随便在这花街柳巷一叫人就可以了。 魏樱冷声道:“我跟你走就是了,不必伤害一个弱男子,传出去你们的名声也不好听。” 没等那些人说话,煜恣风就接口叉腰怒斥道:“你们他爹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我再说最后一遍,滚出去!” 那些人冷哼一声,毫不在意他的话,反而大手将他一推,使他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 见几人作势就要略过他去抓魏樱,煜恣风自然受不了这个屈辱,一拳就砸在了推他的人的鼻梁上。 霎时,砰的一声,鲜血撒了一地,被打者摸着鼻子,房内响起了如杀猪般的哀嚎。 其余三人惊了,连连想要还手,魏樱急了,想要冲过去保护煜恣风,而煜恣风则不紧不慢,大喊了一声“有人闹事”。 这喊声震破天际,甚至引起了屋外的树上飞鸟惊起,整个楼层都响彻回音,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在用声音震慑她们? 没想到,伴随着一阵阵脚步声以及“呀呀呀”的叫喊声,成群结队的男子跑到了这个屋子,将几人围了起来。 男子中有拿菜刀的,有拿锅的,也有拿盆的,有的还上身衣冠不整,趿拉着一双鞋就过来了。 煜恣风与懵掉的魏樱对视了一下,美眸灵动,又来了一个自信的眨眼,满意地笑了。 魏樱:“?” 从前,煜恣风来到这儿时发现,这儿的小倌总容易挨欺负,而且各自为敌、互抢生意。 自打他来了以后,他用他那强悍的武力迫使小倌们一起定了新规矩: 无论是谁挨了欺负,其余人必须得一起合起伙来,揍回去。并且从此当兄弟的,不准抢客人。 一开始,大家都不敢动手,也不敢忤逆客人,成效甚微。 后来,他亲自动手,领着大家打过好几次之后,小倌们发现这的确比之前各自为敌要好得多,至少能有个依靠,也就愈发顺从了这条规定。 而这里的老鸨本就是抽个份子钱,还因为小倌馆待遇差而流失了好多小倌,如果一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此,这小倌馆的规矩就定下了,并且因为是煜恣风领头,大家也都默认了他是主心骨儿,特别尊敬他。 见竟然有人敢欺负领头羊,那还能忍?此刻,叫喊声此起彼伏: “爹的,揍死她们!” “爹了个腿的,打死她!” “以后不接待她几个了!” “……” 见那四人瑟瑟发抖,煜恣风眸中含笑,咳了一声,道:“大家别误会了……” -- 第23页 四人连连点头,感动不已,道:“对,大家别误会了,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煜恣风则指了指魏樱,叉腰耍无赖地继续道:“大家别误会了……别打错人了,别打她,她是我朋友。” 听此,魏樱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到了他的身边,如小狗狗般美滋滋地摇头晃脑。 沉默了两秒,屋内响起了响彻云霄的哀嚎声。那几个下人没有武器,人数又少,气势已然输了。 而且,打赢了会被说胜之不武,其中两人还与这里的某些小倌有情感上的交流,更是不好下手。 不过,过了一会儿,门怦地一声,又被人剧烈地踹开了。 四人以为援手到了,只感觉门都泛着金光,连忙去看。 结果发现,门口站的,是捕快。 四人脸色愈发差了,挨一顿打不要紧,可是家主知道她们进了牢狱,还不得弄死她们? 同样的,魏樱也有些紧张,嘴唇都微微泛白了,她可不想落个罪名。 可煜恣风却像没事人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 而小倌们则似乎十分轻车熟路,有一两个小倌还对门口的捕快抛了几个媚眼,而捕快则露出了暧昧而“我懂的”的笑容。 魏樱立刻就懂了。从前她也听说过,一些小倌会和捕快有些许勾结,白天接客,晚上则给捕快做饭暖床,形如妻夫。 甚至不乏有这样的例子:有的小倌从了良,还真的嫁给了捕快。 想到此,她却不免偷瞄煜恣风,心中升起一丝酸溜溜的不悦来。 他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吗?他是不是……也要找个靠山、和别人形同妻夫的? 该死……关她什么事情啊? 没等她思考完,在场的所有人已经被押着带走了。 一路上,她和一干下人走在前面,而后面的捕快和小倌们则在唠着闲磕。 其中有一个和煜恣风交好的小倌,名叫伶七,他正与煜恣风唠得正欢。 他看着煜恣风懒洋洋又颇不在意的模样,不免心生疑惑地问道:“恣哥,我能问你个事不?我真的很好奇,但我问了,你可不准生气。” 天气炎热,煜恣风半阖着凤眼,满不在乎地将手叠放在头上,打着哈欠道:“有屁快放。” “你不是爱慕了魏樱许久吗?老鸨把她推给了你,你该和她办过事了啊,为什么今天,你却说她是你的朋友呢?” 煜恣风听到前半句还是有些不悦,明明他都嘱托过魏樱不许乱提了呀,于是他欲开口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可听到后半句,他脑子已然是懵了半拍,于是没有开口。 听完全部,他的眼睛猛地睁开,刹那间冷汗溢出了额头,瞳孔更是剧烈收缩。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近乎龇裂开一双含情眼,清隽的眉宇闪过波涛,急道:“什么?” 第14章 男子的羞耻心 伶七挠挠头,被他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结巴道:“怎么了,什么意思?” 煜恣风急得整张俊脸都拧巴了,大手一薅,揪起了伶七的衣领,眼眸漾起无尽不可置信,道:“你说她是谁?” “她、她,魏樱啊……” 听到确切的答案,煜恣风的手一松,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不!不可能!魏樱可是能够提的起重鼎的,而且,她一人对付十余个窃贼,硬是能不被触碰分毫、游刃有余。可是今天,她连四个下人都对付不了!” 伶七结巴道:“你……你想听实话吗?” “说!” “那是从前了,这几年魏樱心性大变,像是换了个人。从前她打擂台,十余个都不输是不假,可现在,听说有同窗欺辱她,把手都指到她鼻子上了,她硬着攥着拳抿着唇,最后没动手。说实话,我也觉得诧异,可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煜恣风只感到烈日炎炎,烧灼了他的心,使他的心受到了无比的震撼心疼。 望着鹅卵石小径,他只感五指挠心,一遍遍地攥紧衣摆,重复道:“不可能!不可能!” 那衣摆被他汗湿的五指弄得褶皱,濡湿淋淋。 伶七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恣哥,平常你只允许我们说她的好话,我们从了。可是你没有发觉吗?这些年来,我们越来越少提她了。因为她过的一点都不好!” 煜恣风的朱唇泛起了苍白,风儿吹动他鬓角的碎发,显得他有如孩童般脆弱无助,他着急忙慌地冲前面的捕快喊了声:“六儿姐!” 那个叫刘六的捕快转过头来,走到他面前,疑惑地道:“恣弟,怎么了?” 煜恣风努力止住发颤的声音,问道:“那个……今天被抓的人女人是谁?” 刘六看着他,只感到愈发莫名其妙,不解道:“我纵使平常消息再不灵通,你也不该取笑我呀!毕竟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魏樱,我怎能不知?” 听此,煜恣风只感觉脑海中一阵空白,全身止不住地颤栗,他忍不住捂住了头,眼睫微颤,如蝶般飞舞,眼梢都微微泛起了红痕。 不顾周围人的看法,他冲到前面,在魏樱面前停下,胸腔因剧烈的情感震动而起伏得厉害,他飞快地执起魏樱的手,想要看看她手心有没有一颗痣。 他记得的,他永远不会忘的……那一年,幼时的她正是用那双手,喂他吃了糕点。 -- 第24页 事情来得突然,魏樱原本还在默默生闷气,心里猜忌着煜恣风叫那个什么六儿姐那么大声,是不是和那人有什么沾染。 那一瞬间,她被他的神情吓到了,于是没敢动,只呆呆的像小兔子般,无措地被他拉过了手掌。 掌心中,一个圆圆小小的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纹上方,像是波纹,一圈圈泛起在煜恣风心中。 他后退了几步,眼眸中满是脆弱,汗滴一滴滴地落下,砸到干旱的泥地上,迅速被氤氲成了雾气,砸到了他如履薄冰的内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跟他开这种玩笑。 那可是魏樱啊,他心心念念的天之骄子啊,为何上天就如此天妒英才,要让她承受这种痛苦。 而且,他明明每每烧香拜佛,已经求了佛祖,期盼将自己的福分全都分给她了啊。 魏樱见到他神色激荡得厉害,于是晃了晃他的衣摆,柔声道:“你怎么了?” “无事!”煜恣风剑眉一挑,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瞬,他的心绪已经不同了。 魏樱还是不很确信,于是神色忧虑惆怅,谨慎地道:“真的没事?” 阳光倾泻道煜恣风的脸颊上,他微启朱唇,颤声道:“不,有事。我想说的是,其实这是我真正认识你的第一天。” 上天明明已将魏樱送到他的面前,他自以为了解她颇深,却差点错过了她。 沉默了一会儿,魏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恣风,这也是我真正认识你的第一天,从前是我偏见太深。” 煜恣风腼腆一笑,脸颊红了一片,微微欠身,点了下头,小声道:“那从今往后,你我就是朋友了,我以后时常去找你,好吗?” “好啊。”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煜恣风抿了下唇,又小跑到了后面,跑的过程中,还连连回眸,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只留下魏樱一人呆愣了下,不敢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刚才感觉,煜恣风好像生出了男子的害羞?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她怎么也想象不到煜恣风能是那种会害羞的男子。 男子应有羞耻心,但她隐隐觉得…… 这玩意他似乎没有? 一路上哼着小歌,反正她心情不错,就当多了个体验吧。 毕竟转念一想,被揍得多了,她已经不怕了。 到了牢狱,几人又是签字画押又是办手续的,又是调解了大半天,连带着天色都有点黑了。 捕快一听那些人竟然是魏家的家丁,也不大好说什么,于是就活个稀泥,象征性地收了一点儿罚款,最后让所有人各自走了。 魏樱本来想着是赶在下人之前回去,好能有个准备,可是煜恣风急得连滚带爬,拼命追上了她,说是要送送她。 虽然不解他又抽了什么风,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只见煜恣风的双手纠缠在了一起,连看她一眼都不敢,低垂着头,连带着说话都柔声细气的,使她感到一个哆嗦。 魏樱结巴道:“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说吧,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你。” 煜恣风的大脑飞速旋转,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迅速地拉进距离,又不让对方看出他的心思,于是舔了一下嘴唇,眼波流转,故作可怜巴巴地道:“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的……” 沉思了一下,魏樱点了点头,立刻坚定地答道:“等我赚了银子一定立刻还你,不要担心。” 听到对方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煜恣风怒道:“放……” 他一着急,又想说“放屁”,但随后意识到不能对她这么说,女子都喜欢温柔娇羞的男子,于是立刻笑如春风般温暖,道:“放……放心。” 这让魏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处于礼貌,还是微微点了下头。 见她温和一笑,煜恣风立刻继续装可怜地道:“你知道的,我做了小倌,家里人时常担心呢。所以我谎称在外找了个女人生活,等从良后就和她成婚。” 她却立刻懂了,点了点头,道:“你是想让我假冒一下你的未来妻主?” 煜恣风见似乎有戏,立刻点了点头,眼眸如秋水微波般可怜又撩人,看似无意地撩拨着自己的头发,道:“不过呢,我可不是有别的什么意思,等我从良后,自然就用不着了,只是现在,需要劳烦你一下。” 沉思片刻,魏樱点了点头。 这不挺好嘛?偶然惹了祸,可以去避避风头,等家人把她遗忘的差不多了,再回去。 事情就如此敲定了,分别时,魏樱以正常礼节待他,冲他拱了拱手,身子弯的很低,微微一笑才走了。 而煜恣风则微微欠身,连她走了好久都呆愣在原地,捏了捏自己发烫到不行的脸,是疼的,这是真的。 此刻,他开始泛起了花痴。 呜,明明有不成文的规矩,对待小倌一类人是无须行礼的,她竟然还向他行了礼,她真好~ 可是一想到前几天他自己待魏樱的模样,他的脸又白了起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对方会不会觉得,他没有男子应有的羞耻心啊? 第15章 又被凶了 此刻,煜恣风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 一边担心魏樱觉得他不知羞耻,一边又担心魏樱觉得他太知羞耻了,那样她将不好意思再主动找他。 -- 第25页 对比于煜恣风丰富的内心,此刻魏樱的内心则简单直白的多。她只担心,家里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待到回去时,已经是黄昏时节了,夕阳的炽热在在地平线拉得极长,猩红暖黄之下,她的心跳得极快,偷偷进了去。 悄悄进了宅门,发现娘亲暂时没有在院子中等她,更没有下人拿了鞭子的迹象,她立刻遛进了自己的屋内。 进了屋内,她立刻就看见了,不住踱步的魏勉,明显又是正在等她。 二人又开始了低声对话,并且情绪越来越激动。 “姐姐,你怎可频频出入花街柳巷?” “你明明看见了,他人很好。” “我知道他好,可是你该找个正常的、清白的男子成家,而不是去鬼混!” “他怎样不清白了,他是迫于生存压力,我觉得他很清白!” 魏勉嘴唇微颤,道:“阿姐!你就这样……这样,你对得起爹爹告诫吗?他说了无论男女,都该只爱一心人。你将来会有一个很好的夫郎的,你这样对得起他吗?” 被狠狠戳中了痛点的魏樱也带了怒气,道:“你何必拿爹爹来压我?我将来不会成亲的。” “你胡说!” 魏樱眼眶泛红,一字一顿地嘲讽自己,道:“弟弟,有谁会爱我呢?” “为什么没有人爱你,你可是魏樱啊!” 太阳已渐渐落幕,天色猛地阴沉下来,魏樱晦暗不明的脸上,满是犹如鬼魅一样的扭曲和纠结。 她的唇角始终是带了笑的,似乎在嘲弄自己,也似乎在嘲弄别人。 “今非昔比。” 这四个字,如惊雷般狠狠地炸裂在魏勉的心头,他低声怒斥道:“你现在怎能如此?没出息!” 心中像是缺了一角,其实那一瞬间魏樱猛然明白: 原来,就连弟弟,爱的也是从前的魏樱啊。 也对,谁会爱一个窝囊废呢? 斑驳的树影落在她惨白到极致的脸上,她的脸上始终勾起一抹笑意,冷淡的、狠厉的、决绝的笑意。 粗布腰带解开,一件件衣衫被她狠狠地脱下,甩到了地上。上身仅留下了心衣,可是分明能够看见,她的肩膀与后背,伤痕累累。 魏勉偏过头去,眼神里满是心疼与倔强,道:“不,我不看!” 嘴角溢出了无尽嘲弄,她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更像是在折磨她自己一样,狠狠地道:“不,弟弟,你要看!” 感受到弟弟剧烈的挣扎,她带着一种近乎报复的快感,任满是因虚弱和挣扎而溢出的汗滴滴落,她只留下了最后的遮挡屏障,其余的下身衣物也全部褪尽。 她就这样,明晃晃地将满身的伤痕暴露在弟弟面前。她只想让弟弟知道,她除了脸,除了那最后的脸面,早已经是一副空壳、一无所有了。 大片烧灼的腐烂痕迹残留在了她腿上,坑坑洼洼,甚至能够看出,或许有些地方一直都没有好过。 魏樱颤声,又问了一遍,道:“弟弟,有谁会爱我啊?” “啊……”魏勉忍不住叫喊出了声,泪流了出来。 他永远记得,那伤是为了他才留下的。姐姐进入火场,想先救爹爹,可是爹爹却告诉姐姐,要先救他。 这伤痕好像在提醒他,他待姐姐,是太过苛责残忍的。 魏樱卸了力气,喘着气,瘫倒在了床上,佝偻着后背坐下,身上发颤,脸色惨白,像是将死之人一般。 就像一朵腐烂的、坠落于地狱泥沼之中、无法自拔自救的梅花。 过了许久,魏勉才轻轻地抱住了她,搂住了她的脖颈,跪在床上,不住地吻着她脆弱忧愁的俊秀眉宇,一遍遍地呢喃着对不起。 她没有推开,却也没有回话。 这时,怦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魏母手持鞭子,见到衣衫尽褪的魏樱以及亲吻她的魏勉,沉默了两秒。 随后,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她的瞳孔急剧收缩,竟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怀疑过外界传言的真实性……难不成,那些一向都是真的? “你果然不是我魏玉的女儿!” 一声低沉的暴怒吼声如惊雷般传到魏樱心头,她只觉得好笑。 将弟弟推开,挡在他前面,她直视着魏母,撸起了袖子,扬声道:“你何必压低声线?既然心里已然这样想,何必怕下人听到?” 感到脸上一阵烧灼的疼痛,她偏过头去,已是挨了一巴掌。 涔涔殷红血沫溢出她的嘴角,一股咸腥如铁锈般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散开来,她忍着疼痛舔了一下,又笑了,反而逼迫得近了些,道:“随便你。” 心中闪过波涛怒海般的冷淡痛楚,魏樱的心犹如困在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只得自己抱住自己,甚至心中不断闪过自我惩罚与自我报复的快感: 你不过是想毁掉我,不让我继承魏家的家业而已,那我将如你所愿。 你对我的恩义,早晚我会还清的。 魏玉狠狠地捏住魏樱绝世无尘的脸,这张脸和她的爹爹极像,使她的脸上闪是纠结与狠戾,道:“你怎可以和你的弟弟……做出这种不伦之事?”【1】 魏勉却是突然急了,怦地一声跪倒地上,道:“娘!您在说些什么呀!她是我的亲姐姐啊……” 魏玉看着魏樱的脸,眯起了眼睛。 -- 第26页 她相貌平平,可魏樱却是俊美非常。 别人都说魏樱是随了爹爹,可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怀疑,她疑惑魏樱为什么一生下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随了她的,哪怕是一个痣、一个胎记也好啊。 随着日子渐长,魏樱出落得愈发好了起来,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并且足够优秀。 别人都夸奖说她撞了大运气——她资质平庸,延席了母辈的基业才勉强有的如此成就,可她的孩子竟这般天资聪颖,将来一定能光宗耀祖。 她恨,她恨魏樱为何是如此完美无瑕,好到和她半块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待家族没落,酒局之上,她不断地维持着表面的风光,所有人都阴阳怪气地说: 如果我是你,哪怕这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会当成亲生的来养,遇见这种孩子说不定能改善门楣呢。再说她弟弟一向和她有些特别的交好,说不定能“两全其美”呢。这样,也对得起列祖列宗呐。 长时间来,她恨魏樱的勇敢公正、亦或者是温润如玉,如果这份美好不是延续了她的,那么她宁可毁掉。 魏樱看着她满头大汗,只觉得更好笑了,道:“腌臜之人,看什么都是腌臜的。” 接着,她的脸上就挨了一拳,一刹那,她甚至感到一片黑暗,耳边嗡嗡,像是有无数蚊虫叮入脑海中了般,再听不见任何东西了。 可她只觉得好笑,一片黑影接着一片黑影,身上的痛、难言的耻,到最后,她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活着的了。 她隐约只记得,魏勉勉强挡住了她,然后就被带走关了禁闭,而她则没有被管顾。 摸着自己肿胀而疼痛的脸,她笑了。 娘亲到底还是对她最后的脸面动了手。她一向聪慧,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方又在暗示她些什么。 魂不守舍地走出府邸,捂着肚子走到灵魂安放处,站在桥上,感受冷风拂面,往下看着那波涛汹涌的江海。 今天不是第七天,没有人在底下捉鱼。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一条,粘在砧板上扑腾的鱼呢?她一生乐善好施、救人无数,可是有谁会拯救她呢? 她看着那江海,继续了几天前的动作,越过围栏,站在边界,她晕水,只感觉想吐。 下意识地,她欲纵身一跃,她永远记得——她可曾是最好的弄潮儿啊。【2】 手臂上传来撕裂的疼痛,仅有的肉被捏得紧紧的,一阵巨大的冲力,没让她跌落下去。 身子硬生生地被拉扯了过去,一股熟悉的胭脂味混合着酒味传递到她的鼻腔中,是小倌馆用的那种香…… “你怎么敢的啊?!” 一声怒吼几乎要震碎了她的耳膜,她只感到全身僵硬而哆嗦,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是谁了,可她如此狼狈,也不想再看。 煜恣风强制将她低垂着的头捏住,然后将之抬了起来,可是真正看清这张红肿充血的脸时,他又不忍再看了。 不自觉地,煜恣风将颤抖的手抚贴紧了她的脸,感受到滚烫而肿得硬硬的质感,他沉默了,只轻轻地抚着,生怕让她再痛一次。 可如果不把瘀血化开,她还是会痛的。 此刻他已经不敢回想,如果今天他没来,会发生什么了。 今晚,他本是极度兴奋的,回了家也心不在焉地想着她,想到她的脸,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又想到自己怼了她的弟弟,又是一阵尴尬,于是他立刻买好了礼物,到时候给看门人些银子,让对方捎给她的弟弟,就当赔礼道歉了。 可谁曾想,刚到了不远处,竟然就看见魏樱环抱着胸,哆哆嗦嗦地走出来了。 依稀可见,她的状态很是不好,虽说是黑天,可也不至于看不见他啊。 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他不免担忧,于是就一路偷偷跟随,来到这儿了。 一天的好心情,看到她站江边的那一刻,全都遗失殆尽了。 两人沉默了好久,煜恣风在心里预演了好多的话: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没人爱你,我会爱你;我相信你,发生了什么,跟我说吧,我一定帮你。 但最后,他把一切想说的话,都浓缩成了两个字: “疼吗?” 第16章 嗯,他很正经的……p…… 听到那颤抖的声线,魏樱灰暗死寂的眸终于微微动了一下,可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回归了沉寂。 甚至她此刻面无表情,那张如死人般惨白而红肿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起伏。 无论怎样摇晃她,拨弄她,还是哄她,她都不为所动。 最后没有办法,煜恣风脑筋一转,搂住她,垂眸颔首,微颤着眉宇,就要吻她。 那柔软的唇,触碰到了柔软质感。 煜恣风睁开眼睛,就看见她的脸渐渐回来了血色,而他亲的,则是她遮住了唇的纤纤玉手。 “你、你!”黑夜浓重,魏樱只觉得他此刻像个变态,于是吓得踉跄几步,憋了半天,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煜恣风微微一笑,撒泼道:“我是男子,是你占我便宜。” “胡说!”魏樱总算反应了过来,也知道他是在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于是也不好再反驳,只咬紧了朱唇,低下头去。 而后,她感到他微软的指腹在轻轻抚着她的嘴唇,那一刻,她感到头脑一片发烫,嗡嗡作响。 -- 第27页 而那温柔至极的声音又传递到了她都耳朵,激起了她的一阵颤栗: “别咬着,嘴唇都咬得发白了。” 这一瞬间,魏樱的耳朵全红了,只感觉他真是太、太会撩拨了。 不过,她只当是他当了多年的小倌,所以下意识的会这么做。 嗯……他应该是老职业病选手了,对谁都这么做的那种。 没等她想完,下一秒,她就感到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如水的怀抱。 没成想,煜恣风竟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她立刻觉得脸上一片烫红。 这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她可是女子啊,怎么好意思让需要人保护的男子抱着呢。 感受到他胸腔的热烈和稳健的步伐,她虽然想依赖,可还是立刻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的挣扎,换来了屁股上狠狠的一痛。 煜恣风还继续威胁她道:“再动还打你。” 魏樱结巴道:“你、你!我是女子大夫人,又不是小孩子!” 煜恣风微微一笑,一边脚下生风地向家里跑去,一边回答她,柔声道:“可女子也有脆弱的时候啊。” 听此,魏樱不说话了。 仔细一想,好女不吃眼前亏,况且对方是个好人。 好嘛……那她就小小的,依赖那么一次嘛。 嗯~就一次~ 晚间的风有些凉,魏樱吸了吸鼻子,反而攥紧了他的衣衫,贴得更紧密了些,像只黏人的小猫,可嘴上仍是要保持倔强,道:“你力气怎么如此大呀?” 大到可以抱起一个女子,倒真不像一个弱男子的力气。 感受到她的小动作,煜恣风立刻明白了她的小心思,于是顺着她,道:“和我的身世有关,暂时不想告诉你。” “喔。”她闷闷不乐地回答着。 天色已黑,杂草被趟过,霎时哗啦直响,他将浓重的呼吸尽数喷洒到了她的身上,让她感到痒痒的,竟是把疼痛都放在后面了。 有些别扭地低下头去,她却看见煜恣风抱着她的手上有两个指头还拎着什么东西呢,于是没话找话地道:“你要给谁送礼去啊?” 这下轮到他脸红了,只得装作生气的模样,道:“不该问的就、就少问!” “喔。”好凶啊,她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是怎么有的错觉,她方才竟会觉得他很温柔。 好在路途很短,很快就到了他的家,二人的沉默才显得没有这么尴尬。 而煜葂已经焖好了饭了,见门一开,她就立刻道:“哥哥你送完礼啦?你看见魏……”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发现哥哥身上竟还挂着个魏樱呢,而且她还被哥哥狠狠地一瞪。 想到哥哥的嘱托,她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道:“魏……为了什么啊?咳咳,我的意思是,发生了什么?” 眼眸一转,看魏樱几乎不动,再仔细一想:哪有女子能忍受被男子抱着走路的呢?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心中冒出:不是吧不是吧,哥哥竟然把魏樱迷晕了?!靠,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这么干吧?忒缺德了! 想到此,她不由得怒目而视,怒斥道:“哥!你个变态!” 听到声响的魏樱有点迷惑,不由得探出脑袋,伸出了手臂扒拉着要看,一双不解的单纯清澈眸子是极好奇的模样。 煜葂:“……”现在收回这句话还来得及吗? 煜恣风更是皱起眉头,生怕魏樱误会,给她造成不好的印象。 于是将魏樱放下来后,他立刻不爽地道:“什么变态?我煜恣风从没有经常变态!去找郎中来!” 煜葂听罢,不解地道:“你又惹祸……” 话说一半,她已经噎住了,因为她看见魏樱的脸上都肿胀了起来,也顾不得多问,于是立刻拿了钱跑了出去。 空留魏樱一人在那大汗淋漓,嚷嚷着不必。 而煜父则道:“将来既是一家人,自然是要相互扶持的。” 听后,煜恣风和魏樱脸上皆是一红。 魏樱想起了和煜恣风的约定,于是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而煜恣风则是因为被戳中了心思而心里羞涩。 为了防止爹爹拘谨,煜恣风只把魏樱的事情告诉了妹妹,蒙在鼓里的老人家还以为魏樱是煜恣风的未来妻主呢。 一时间,屋内有些无言的静谧,灯火微颤,犹如二人的心。 暖黄色的灯光下,煜恣风有些拘谨,毕竟心思变了,男子的羞涩也就出来了,他有些别扭地扭着腰肢,想显得自己柔软一点。 这一幕,让魏樱不由得想起刚刚他那句“从没有经常变态”……经常变态? 想到这,她有点害怕地后退了几步,她完全不知道这人又在想啥,只莫名其妙地感觉他有点骚。 煜恣风干咳了一声,柔声细语地道:“今后你就住这儿吧,我不多你这一个人的。” 仔细一想,这话太过暧昧,好像整得他从前也邀请过别人住这儿似的,于是煜恣风立刻补充了一句:“毕竟,你是我未来的妻主嘛。” “还是不……” 没等她推辞,早就想好托辞的他低下头,着急忙慌地对着她小声道:“做个生意,你少出点儿份子钱,我就让你住这儿,咋样?顺道你也能帮我的忙嘛。” “可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也知道的,总是有人想欺辱我,我对外有了个女人傍身,别人就会收敛了。” -- 第28页 魏樱想了一下,家里呆不得了,住店又贵而且又容易被抓回去,反倒这儿是挺合适的。 而且可以帮到他,何乐而不为呢? 更主要的是,她莫名地喜欢这里,看见煜父,就像是想起了自己的爹爹一样。 “嗯。”她敛了下眸子,答应了。 反正她会交钱的嘛,到时候手脚勤快点,帮着收拾家务,买菜做饭,定不会叫对方讨厌她的。 见计划达成,煜恣风笑了起来,两个酒窝微微地扬起,竟然出来种少男般的羞涩,只看得魏樱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生怕他不守男德,再对她有什么想法。 好在,煜葂也领着大夫回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那大夫轻车熟路地给处理完毕,扔下药膏和嘱托,收完钱就走了。 临走前,大夫还在心里默默感叹,这人真是多灾多难,惨死了。 看魏樱听话得要命,煜恣风摸了摸她的头,像哄小孩一样哄道:“你想吃什么呀?” 听到这语气,她不由得想起被当成小孩一样被打了屁股的事情,于是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戳着手指,小声道:“什么都行。” 他继续循循诱导,道:“嗯?具体说个种类嘛。” 她继续扣着手指,道:“听你的。” 一听这话,煜恣风又来气了,道:“让你说什么你就说!墨……” 墨叽死了的叽字还没出口,煜葂连忙咳嗽了好几声,以示他要克制。 说到一半,他突然在提醒下意识到了,头上的青筋崩出,话却是收不回了,只好咬牙笑道:“墨……墨水写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煜葂,拿纸笔来。” 魏樱:“?” 煜葂立刻听从,去拿了纸笔,魏樱还是连连推辞,只说随便做点就好了。 看着她,煜恣风真的很生气,可是打又心疼,骂又怕她伤心,只得咬咬牙,道:“煜葂,你去把鸡杀了,再把那条鱼杀了,再用鸡蛋做碗蛋花汤。” 魏樱连连摇头表示吃不了这些,尽管煜恣风已经努力在装贤夫良爹了,但还是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迫使她把脖子缩了回去,没敢说话。 “哥,那你干啥去啊?”煜葂有点不解,平常哥哥不是常常嫌弃她做饭难吃,非要自己做饭去嘛? “我去洗个澡,有点累了哼~”语气说得温柔,可是趁魏樱不注意,煜恣风就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示意她少说话,别露馅了。 啧了一声,煜葂立刻懂了:哥哥这是要勾引魏樱姐姐啊。 于是,二人就各归各位,留魏樱和煜父在大厅唠着家常。 不得不说,她的确很会讨老人的欢心,尤其是她那种保守和对感情敬畏的态度,让煜父很是放心,几番笑了出来。 厨房里肉香四溢,鱼肉油脂的气味传了出来,顺着淡淡的烟火弥散开来,飘散在魏樱的鼻中,也飘散在魏樱的心中。 这使她忍不住舔了下唇,咽了下唾沫。 比起魏樱只想吃东西的想法,煜恣风一边在浴缸里泡着澡,一边照着镜子,他的想法则复杂的多。 一会儿穿哪件衣服? 这件衣服好看,还是那件衣服好看? 衣服系得太紧了是不是不大好,她看不到一些诱惑的地方不就白弄了吗? 可系的太松了,她会不会以为他骚气不守男德? 第17章 他勾引我! 煜恣风左照右照的,看着铜镜中自己如水墨画的脸颊,心中却苦恼不已。 胭脂抹了又被擦去,他的轮廓太鲜明锐利,涂了反而显得不伦不类,用大红胭脂纸抿了下唇,但随后又被他擦去。 不行不行,这样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那样太明显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素颜上场,他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 望着自己浸泡到水下的身躯,他对自己的身体也很自信。修长的腿,健硕恰到好处的身材,挺翘的臀和前面,哪个女人会不喜欢他的身躯呢? 他常听周围人讲起来,女人色心起来,就什么疼痛都忘了,只会惦记着眼前的风月了。 如果魏樱肯要他,他甚至可能,都不会拒绝的。 带着想要用身体取悦对方的想法,他不免觉得有点羞耻,更为自己起了感受而难耐。 红着脸,他出来后将身体擦干,湿漉漉的青丝披散下来,如小溪般潺潺随风流动,微微水珠还在流淌,周围像是起了层雾气般氤氲上升,有种欲说还迎的美好。 再换上一袭薄如蝉翼的轻纱白衣,松松垮垮地系好腰带,他检查了好几遍,只为了能保证一扯就开。 那是夏日该穿的衣服,放到秋季晚上是有些冷了,他刚开始穿上时,也的确冻得直哆嗦。 可一想到他面对的是魏樱,他的身子又发烫了起来,甚至只比平时吃了药还要悸动万分。 客厅内,三人正唠着闲磕,大概是在等他来了再吃饭。 煜恣风不免感到有些羞涩,便用指尖抚了一下那湿漉漉的头发,盈盈踱步,小跑到了魏樱面前。 煜葂一见他这个样子,不免啧了一声,心道你也就是欺负咱爹看不见了,要不然爹爹看你这个样,不得把你腿打断。 看透了煜葂的想法,煜恣风的俊脸转过去,背对着魏樱,先是恶狠狠地提醒她不要坏他的好事,一边转过头去,又是似有似无地拨弄着发梢,眉目含情地望向魏樱,眼中满是水雾。 -- 第29页 而当事人魏樱则愣了一下,看着那若隐若现的胸肌和他坐下时微微顶起来的某处,立刻红了脸。 煜恣风红唇轻颤,努力装出一个楚楚可怜的模样,完全像是真的不懂得该在什么季节穿什么样的衣服似的。 他微微地扬起脸,似乎是感到有点冷了一样,喉结微颤,用指尖似有似无地捏紧她的衣角撩拨着,撒娇似的想要贴紧她。 感受到贴过来某个发烫的人儿,魏樱不免有些晕乎乎的,全身热得不行,默默脱下了煜葂套给她的披风。 一旁看着好戏的煜葂则又啧了一声。 没想到哥哥喜欢了魏樱这么多年,还真让他给盼来了。 而此刻,煜恣风也不免有些得意洋洋,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会拒绝他。 特别是,他已经能够感到,魏樱身上温度急剧上升,并脱掉了披风。想必她也是等得猴急了吧~ 哼~只要她提,他一定给~ 好难受,自己这副身躯怎么这么…… 不守男德…… 而且,对方那温柔如水的好听声音也传了过来。 这一刻,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因为魏樱说了句让他终生难忘的话: “你、不、冷、吗?” 这四个大字在他脑海中不断旋转,令他后来每每想到时,都会哆嗦不已。 煜恣风生生地顿住了,嘴唇颤了颤,硬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此刻他的前面,就像一个绽放后迅速枯萎的花朵,蔫儿了。 这种感觉不亚于热得不行时突然被浇了冷水,他死咬住嘴唇,男子的羞耻心又上来了,他只羞得想哭。 偏偏,煜葂还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 随后,哈哈哈哈哈哈的声音传了过去。 晚风萧瑟,他只觉得他此刻就像是被随风吹倒的树叶,没人要没人疼,褪去那份儿心思,他此刻只觉血液凝固,身上冷得要命。 下一秒,他就被披上了一份儿温暖的大厚披风,毛茸茸的质感很是舒服,正是魏樱脱下来的那件。 他怔怔地看向她,她却淡然一笑,指了指窗外,柔声道:“天气冷了,该多穿点。等我再攒攒银子,一定给你买一套衣裳。” 幸灾乐祸的煜葂:“哈哈哈……哈?” 小丑竟是我自己? 冷风吹过,煜恣风攥紧那披风,听着妹妹的疑问句,他只觉那些不快一扫而空。 他就知道~魏樱可是最好的人了,那么体贴温柔,哼唧,一定是只对他一人才有的 ……吧? 想到关键一处,他的眼皮一跳,那种不悦又回来了。 该死,这个女人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看着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的他,魏樱只以为他是怕自己不还钱,于是急切地道:“你放心,我一定先还钱,再给你买衣裳,我不会借此赖账的。” 每次都被误解心意,煜恣风不免有些懊恼,拧眉怒道:“还钱还钱!你成天就知道还钱,我又不差你那仨瓜俩枣的!” 煜父连忙呵斥道:“恣风,怎么对你未来妻主说话呢?都不准再嚷嚷了,吃饭吧。” 这样,众人才开口动筷,煜恣风刚才被一呵斥,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再凶了,至少把人骗到手前,得装一装贤夫良爹。 想到刚才的行为,他有些后悔,于是拿筷子戳着米饭,悄悄观察着魏樱的小动作。 她吃饭时还是很小小翼翼,一小口一小口的,他咬了下嘴唇,夹了块鸡肉放进她的碗里,掐了自己一把,故作泪光盈盈地道:“我刚才不是有意吼你的,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弱小娇羞的。 只不过后半句话,他实在没有脸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信。 感受到对方的灼灼目光,魏樱扒拉饭的手一顿,柔声道:“我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了,煜恣风就是这样暴躁易怒的性格罢了,倒不是故意的。 而此刻的煜恣风,却不知道魏樱所说的“知道”和他所想象的“知道”的区别,还以为自己装娇羞可怜模样装的特别好,只感叹她真是好骗,不由得得意洋洋起来。 拨弄着自己的发梢,他眼波流转,就像是花朵迎来了二春般娇嫩欲滴,然后默默又给她夹了一口绿油油的小青菜,看似无意地问道:“是单给我一人买的衣服,还是给其他男子都买过?” “只给你一人啊。” 得到答案,煜恣风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吃了起来,也是小口小口的,仪态极致优雅。 这看得煜葂笑死了,平常跟她干仗抢最后一个馒头的人又不是他了,于是调侃道:“嗯,今天的馒头应该够吃。” 这话听得魏樱的手一顿,以为煜葂说的是多了一双筷子,家里人不得不多做饭的意思。 难不成是她吃的太多了?可今天也没做馒头啊。 看着眉头紧缩的她,煜恣风以为是她撒了谎,所以才出现这种表情的,于是努力克制怒火道:“你是不是骗我的?那你什么青梅竹马呢?你没给他买过衣裳吗?” 面对三连问,魏樱十分淡定,舒眉一笑道:“我不可能给他买的啊,他和咱们这群小老百姓不一样,他穿的布料好,我给他买的,对他来说没用的。” 这正常的回话,却让煜恣风生生地感受到了几丝不悦: 原来她不给青梅竹马买是怕冲撞了对方,那么对他呢? -- 第30页 敢情是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念他是小倌,跟其他客人送他珠宝首饰是一个道理,根本就是讨个花前月下罢了! 想到此,他气炸了,如小猫被气到伸出了爪子般,气恼地戳着她的脑门,道:“我就不该对你好!” 魏樱捂住脑门不让他戳,委屈道:“我又说了啥呀?” 果然这个男人就是凶! 煜父则生了气,对煜恣风道:“恣风,你今天怎么回事?吃饭,不许再说话了!” 煜葂也暗示道:“哥哥,女子都喜欢温柔如水的男人。” 魏樱连忙打圆场地道:“有的女子就喜欢凶悍的呢。没关系,恣风挺有……挺有……” 说到了一半,可是她脸都憋红了,就是生生的憋不出什么好词。 见她如此,煜恣风摔了筷子一叉腰,活像尊门神,语气威胁地道:“挺有什么的啊?” “挺有……特色的。”她咽了下唾沫,心虚地从嘴里挤出来这一句话,连忙接道:“各人口味不同嘛,男子这样也挺好的。” 煜恣风听到他这句话,不免有些心猿意马,眼眸再次柔波微动了,于是故作柔情地推了她一下,忸怩地道:“那你喜欢我这样的,是吧?” 被推了一把的魏樱差点没折过去,勉强才坐直了身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媚眼如丝,只尴尬一笑,道:“啊?哈哈哈是。” 如果不是煜父在这,她才懒得装呢。 关键这煜恣风演的也太好了,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情深似海呢。 煜恣风此刻只觉怦然心动,心中泛起了男子情感中羞涩又美好的涟漪。 甚至,他兴奋不已:他的祷告有用了,魏樱喜欢他这一类型的! 没等他美滋滋完,魏樱凑到他耳边说道:“恣风,你努努力,将来一定会有人喜欢你的!” 煜恣风:“?” 他只当是自己会错了意,于是努力克制自己要骂爹的冲动,咬牙切齿地笑道:“什么意思?” 魏樱挠挠头,小声道:“虽然咱俩是假冒的,但我衷心地祝愿你能找到个好妻主!” 咬牙切齿煜恣风:“……”真的很想怼她怎么办? 第18章 这个男人不正经 煜恣风的脸色更难看了,明明没吃饭,脸却气得如松鼠般鼓鼓的,双手环抱住胸口,哼了一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死活不再理她了。 什么嘛,他才不要别人喜欢他呢,他只想要她。 丝毫不明白哪里说错了话,魏樱也委屈了,只好挠了挠头,再闷头扒拉着饭,也不说话了。 一会儿,她就不再生气了,煜父和煜葂吃得开心,还和魏樱聊起了天,只有煜恣风一个人仍气鼓鼓的。 他没想到,真的没人理他。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千百个问题冲入他的脑海中: 是不是她嫌弃他年龄大?该死,女人果然都喜欢年轻貌美的! 是不是她喜欢别的男人?该死,那个什么青梅竹马真是碍眼! 是不是她嫌弃他是小倌?该死,他也没说从今往后不从良啊! 是不是…… “你在想什么啊”魏樱最终挠挠头,打断了他的脑补。 一听见她的声音,煜恣风感到无比来气,于是像只被欺负了要反击的小猫咪一样凶凶地道:“大你五岁怎么啦?更会心疼人!” 魏樱吓到了,手里的筷子都没拿稳,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呆滞地看着他,一脸无辜。 而煜葂则啧了一声,心想恋爱中的男人真可怕,从前从没见过哥哥这么能脑补。 但念在好歹这是自己家的傻哥哥,于是她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哥哥,我猜想不是年龄的问题,是你性格的问题。” 煜恣风更加来气,怒目圆睁,凶道:“怎么了?我凶悍又怎么了?更能保护她不受欺负!” 此刻,他叉腰怒目,近乎是怒发冲冠,虽然他也没戴冠,但是他这副样子,活像只大灰狼,就像是要活生生地把人吞了一样。 煜葂:“……”敢情你也知道你凶啊? 煜父咳嗽了一声,道:“恣风,你要是不想吃饭,就到一边去。” 哼,这日子没法过了,爹爹妹妹没一个向着他的。 煜恣风扁了扁嘴,气得一抹根本没有泪水的眼睛,然后跑到一边去了,闷闷地也不说话了,委委屈屈地戳着自己饿瘪的小肚子。 期间,魏樱还表示要去洗一下筷子,却被煜恣风制止了,说用他的筷子就行了。 煜葂死命地瞪他,示意道:大哥,你俩还没成妻夫呢,你怎么好意思呢? 煜父也连忙打圆场,让煜葂给她重新拿双新的。 但好在魏樱脾气好,又想到演戏得演全套的,所以就真的拿起了煜恣风的筷子吃了起来。 这让在旁边吃瓜的煜葂感到啧啧称奇,只感叹魏樱真是个脾气好的主儿,竟然连他的筷子都不嫌弃。 只因哥哥总摔筷子,爹爹为了戒掉他这个毛病,就让他固定用一双筷子,希望他能不那么易怒。 结果筷子坏得贼快,哥哥一两个月下来就得偷偷再重新买一双,结果被爹爹发现了,便警告他不到筷子该更换的时期,他不准私自换,他摔筷子的毛病才好了那么一点点。 但是一两个月下来,他的筷子都快被摔弯了。 看见魏樱竟然真的用了,煜恣风心里只感到如春风拂面,说不出来的美好。 -- 第31页 而且,她竟然将他的碗里盛满了香气扑鼻的鸡肉,走过来递给了他,还笑着道:“吃些吧,别闹什么脾气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被反客为主的他羞赧地接过,深情地望了她一眼,拿的过程中,还趁机摸了一把魏樱的纤纤玉手,柔声道:“谢谢。” 在场的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哥,别装了。” “……我没装!”他猛地回头,脸上娇羞不再,而是凶神恶煞地瞪了煜葂一眼,以示她不要乱说话。 但他似乎忘记了……魏樱就在旁边。 魏樱虽然面上温和带笑,但心里想的却是: 他一定吃人!一顿好几个小孩的那种!!! 咳嗽了几声,她连忙缓和气氛道:“恣风,你这筷子怎么是弯的啊?” 煜恣风咬了一下殷红的朱唇,转过头来,换上了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模样,诉苦道:“是爹爹和妹妹不让我换。” 掐头去尾,完全没毛病,只是他也觉得微微有点害臊。 看着恶人先告状的他,煜父和煜葂翻了个白眼,但念在魏樱的面上,并没有戳穿他。 倒是魏樱,疑惑地看了一眼,怎么也不相信煜恣风是会被欺负的那一个。 最终,挠了挠头,她选择了妥协,哄道:“那我下次给你买一双好了。” 煜恣风只感到内心小鹿乱撞,缠绕着自己的指尖,手心出了一层层粘腻的汗滴。 少男的羞涩显露无疑,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了: 如果那东西是她买的,那么他肯定舍不得摔。 这可是魏樱送他的礼物,他到时候可以借机再回礼呀,一来二去,两人不就熟络了嘛~ 果然她是喜欢他的,要不然为什么会关心他、努力创造二人相处的机会? 没等他想完,魏樱就凑到了他的面前,女性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让他猛地紧缩,全身热得发烫,连肌肤都泛起了粉红色,忍不住想要蜷缩起来,并夹紧了双腿。 他脸一红,害羞地垂下了头。 正当他期盼不已,只见魏樱微微一笑,小声道:“咱俩演的不错吧?倒真像对恩爱妻夫。” 那一刻,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哦~是他的心啊。 吃完了饭,魏樱还哼着小歌地去帮着刷了碗,而煜恣风则窝在一边闷闷不乐,气得直哼哼。 但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晚上不是还有机会吗?于是眼里放光,又不免兴奋地手舞足蹈地起来,还屁颠颠地跑去帮她俩刷碗。 看着近来喜怒无常的脑补狂哥哥,煜葂不免扶了下额,有些尴尬。 真不知道面对魏樱的话,哥哥还能干出怎样出格的事情来。 最关键的是…… 就四个碗,三人一起刷真的不违和吗? 哦不,铁定是不需要这么多人的,要不然哥哥怎么会不停地眼神暗示她滚出去,别妨碍他俩相处。 晚间,洗漱过后,魏樱和煜葂就又睡到了同一张床上。 这次魏樱睡得很老实,煜葂也就睡得很踏实。 但半夜时,煜葂还是被推醒了,迷糊中看见竟是哥哥拿着一盏油灯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只得揉着眼眶,气得直哼哼,小声道:“干嘛?” 煜恣风晃了晃油灯,微颤的灯火将他的红唇映衬得极妖冶,他十分理所当然地道:“小声点,你去我那睡吧,我和她一起睡。” 煜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道:“你身为男子,怎么好意思?” 灯火幽幽,煜恣风气得将油灯的底托攥紧,威胁道:“信不信明天我揍你?” “好的哥,我这就走。”煜葂哀怨地看了煜恣风一眼,只得下了地,临走前还不忘嘱托:“哥,轻点动作哦。” 煜恣风一阵无语,踢了她一jio,道:“滚滚滚,我有这么不正经吗?” 沉默了两秒,煜葂在黑暗中,点头如小鸡啄米。 而煜恣风则连忙更加暴力地一jio给她踹了出去,然后关紧了门,还检查了好几遍锁没锁严。 听到卡吧一声锁响,被撵出门外的煜葂一阵无语。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哥哥是怎么有脸说自己正经的,馋人家身子就馋呗,还不承认,真是口是心非。 而屋内,煜恣风激动地搓起了手手,然后挪步到床上,看着某熟睡的魏樱,扬起了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既然魏樱已经在他手里了,不做些事情怎么对得起他呢? 就这样,他盯着魏樱,眼睛都直了,流下了哈喇子……啊不,是咽了咽口水。 他心里还冷哼一声,为妹妹把他看成变态的人,而心生不满。 哼,他是那么变态的人吗? 然后在黑暗里,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看了看魏樱清隽的脸,接着嘴角一勾,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她的腰带。 然后,他拿出手中准备的东西…… 接着拧开了它,挤出了药膏。 均匀地将药膏涂抹在手上,再为她揉搓到身上,悉心地上着药。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疤痕,煜恣风到底是心疼的。 由这伤疤,他不免延伸出了许多想法。 他一定得为她治好身上的伤疤,以及心里的伤疤才行。 熟睡中的魏樱似是感觉到有些凉,于是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吓得他手一哆嗦,生怕被发现。 -- 第32页 魏樱睡得沉沉,梦魇环绕,是解不开的童年往事,回忆翻转,她再一次梦到了十五岁那年。 那天,她从门外听到娘亲和爹爹吵架,而吵架的内容,竟是因为娘亲怀疑她的血脉是否正统。 立于门外的她靠在门旁,就这样听着,甚至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陈年旧事被一句句提起,成为她们伤害彼此的工具。 娘亲指责爹爹嫁入前与其它女子交好,甚至嫁入后还与她们有书信往来。 而爹爹则指责娘亲见利忘义,忘记了当年的诺言与情分,甚至拿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说事,被小人迷惑了心智而不自知。 那天很热,她却浑身冰冷,那天太阳很暖,她却只觉得烈日灼心。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宅院的了。 痛痛痛! 魏樱只感到浑身一片冰凉,忍不住地哆嗦,然后下意识地抱紧了旁边温暖的东西。 突然被抱紧的煜恣风则猛地一颤,吓得连药膏都没拿稳,滚落到了床上。 感受着女子气息猛地冲入他的脑中,他只感到大脑一片缺氧,脑海中嗡嗡作响。 下意识地夹紧双腿,看着对方的小嘴一张一合,似在说着梦话,他只感到心都被融化了。 真是奇怪,明明她现在又糙又瘦,可是当他知道了她是魏樱的那一刻,就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歪着头,他再仔细望去,发觉她其实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只是被晒黑了,又不加保养,让他第一眼就以为不可能是印象里皮肤吹弹可破、倾国倾城的魏樱。 比起激动得要命的煜恣风,煜葂被推起后就失了眠,她感到肚子有点饿,于是就想起来到厨房找点吃的。 结果,她经过煜恣风房间的门口时,却听到了很轻很轻的喘息,像是从狗狗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那样。 第19章 射箭给他求玩偶 尽管明显能够感到哥哥努力压制声线了,可那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不自觉低喃,煜葂还是听见了,只感到头皮发麻,连忙跑远了。 靠靠靠,他还说自己不是变态???这都多晚了,还没结束? 而屋里的煜恣风则丝毫不知情,他还在门口处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原本,他呆呆地歪头望着魏樱,只觉越看越觉得欢喜,越看越觉得她可爱动人,于是就忍不住有了一些反应。 他只觉得自己实在太不知廉耻,竟然就这样都没有忍住。 可难受得极了,他又不能特意再把妹妹叫醒,到客厅解决了再进来吧?那样岂不是太明显了…… 再说他也舍不得失去和魏樱的独处时间呢。 最后他选择了折中,到门口背过身去自己解决,反正大半夜的嘛,他只要自己忍住声线,没人能发现的。 就算是魏樱真的意外醒来了,黑灯瞎火的,她也看不见啊。 到时他离门口最近,他就直接开门跑出去,再把责任推给妹妹,说是妹妹也恰好起夜了,这样不就行了嘛。 不得不说,这种又羞又紧张又爽的感觉真的十份刺激,特别是他刚刚趁着魏樱睡着了,就偷亲了她一下,简直开心到忘我。 他已然把羞耻心抛到脑后了,满脑子都是她真可爱。 死死地把住门框,他的耳朵竖起来听着她的一举一动,此刻的他脸色透红,心思却飘逸到不知哪里去了。 而熟睡中的魏樱则对此一无所知,翻了个身,梦里褪去痛苦,就是无数的美食,睡梦中说了半宿想吃的菜谱,给煜恣风都听麻了。 只不过,后半夜的时候,她竟然莫名其妙地做了春.梦。 第二天,魏樱醒来,身下哗啦哗啦的触感让她吃惊不已,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当然,房间内已经只有她一人了,煜恣风吸取了上次的经验,买了好几只鸡,生怕自己没提前醒来。 而此刻的魏樱,则脸红的要命,丝毫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起的,还十分责怪自己太过重.欲,身为女子大夫人,竟然成天梦见这些东西,真是惭愧。 磨蹭着起来,她才发觉自己又没带别的衣物,竟是还得继续贴身着这一套,不免有些别扭。 可又不想旁人发觉去了,她只得暂时强忍尴尬,然后挪步到了客厅。 洗漱完毕后,她看见煜父和煜葂已经坐于桌前了,于是便坐了过去,因为那些别扭的质感,所以她不安地眼观鼻、鼻观心,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饭香飘来,她的脸上止不住地露出了一点儿笑意,因为她惊奇地发现,今天煜恣风做的菜,竟然是昨晚她梦见的美食。 再看向煜恣风,她只觉看他都更觉得顺眼了许多,只是他却不知怎的,竟低着头,不敢看她,脸还红扑扑的,像水蜜桃一般水润粉红。 煜葂看着两人微妙的表情,提醒道:“嫂嫂,注意身体啊。” 魏樱还以为她说的是那鞭痕的事情,于是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笑道:“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 一听这话,煜葂倒是愣了一下。 这做了半晚上都不睡觉的节奏,还能习惯? 魏樱看着煜葂的神情,不免一个哆嗦,歪头不解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何,面前这人的脸色竟从惊讶转为了……敬佩? 煜葂微微一笑,喝了一口水,道:“嫂嫂真乃身强力壮啊。” -- 第33页 而魏樱只以为煜葂说的是她明明瘦弱,却还能恢复得这样快,于是也微微一笑,奉承道:“这都多亏了恣风的悉心照顾。” 沉默两秒,煜葂点了点头,只不过,她对这“照顾”的理解可和魏樱不大一样。 经过这番谈话,她可以完全确定了某件事,于是她不免责怪地看了哥哥一眼。 做了就做了呗,今早委婉地提醒他注意身体,干嘛还不承认。 一顿饭,四人聊天,却心思各异。 吃过饭,魏樱摸着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满足地笑了,等他们也吃完,她就说要去学堂一趟,好歹和老师说一下她又没考上。 煜恣风却是急了,道:“你这么多天没去,晚一天也没关系的吧?” 煜父则嘀咕道:“恣风,你怎么找了个读书人啊?” 魏樱的脸红了起来,她倒是明白煜父的顾忌的。 读书意味着可能无法照顾家里,还要花许多的钱,于是她斟酌地道:“我自己挣钱花的,您不要担心。” 煜父则叹了口气,斑白的发丝颤颤巍巍,他轻轻捋了一下,对她说道:“我并非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心疼恣风,若你考不中他会受累,若你考中,却是他不能与之相配了。” 听到这话,她不免急得拧起眉来,道:“哪有受了人家恩惠,再抛弃他们的道理?别人给予我的,我永远谨记心中,断不敢忘。”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激动,这番话倒是下意识说出的。 而察觉出尴尬气氛的煜恣风则怕她为难,立刻拍了拍她的肩膀,接口道:“你不是说要给我买衣裳吗?走啦。” 抿了抿唇,她最终点了点头。她倒是还有些余钱,大概是够的。 待出了院子,煜恣风扯了扯她的衣袖,立刻解释道:“我爹爹是担心我,你不要多想。” 魏樱点了点头,并未回话,只低头朝脚尖望去。 山间小路有些泥泞潮湿,混合着清晨时节清爽新鲜的空气,竟能探得些泥土与草的芬芳来。 通往集市的路上没什么人,大多都在田地种地,一时间孤男寡女的,气氛有些尴尬与暧昧。 到了集市,才显现出人的活力来,人声鼎沸,两人竟是贴近耳朵才能听见彼此回话。 煜恣风抿着唇,心里想着这是他展现柔弱的大好时机。 于是他还刻意和路上行人偶尔肩膀相撞,显示出他被挤的样子来,又默默伸出小手,扯了扯魏樱的衣袖。 这次他势在必得,如果魏樱没有理他,他就立刻牵住她的手。 没想到,心有灵犀的,魏樱一边说着太挤了,然后一边把手伸向了他。 心中一动,他已然神采飞扬,感慨果然情.动是需要气氛烘托的。 他就说嘛,女子哪有不想亲近男子的呢? 然后,在他的万千期盼与主动贴近下,魏樱把住了他…… 他的手腕? 啊不,准确来讲是,手腕旁的衣袖。 人流攒动,魏樱下意识地想拉住煜恣风,但转念一想他是男子,自是要避嫌的,于是最终保持了谦谦君女的作风,便如此做了。 煜恣风皱了眉,立刻启动另一计划: 他要装一装,她上钩固然好,不上钩他也得强制握住她的手。 于是他扶住自己的额头,楚楚可怜地道:“我有点晕了,需要和你贴近一点。注意,是让我无法挣扎的那种紧哦。” 沉默了两秒,他感到魏樱挪动了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贴紧了他,左手终于抬起,听从他的指挥。 他不免心中一喜,眸光泛光,爱意涔涔流出,只见…… 只见魏樱把他的长摆衣袖攥啊攥,攥成了一个球,然后攥得更紧了? 很好,他又开始生气了。 不得已,他准备强制拉住她的手,于是猛地抬起。 这次他一定会成功的! 但他发现,因为魏樱十分听话地捏紧了他的衣袖,所以他无法挣扎,因为他的左手已经被完全锁死了。 此刻,他脑门上的青筋再一次暴起,滴滴汗液顺势落下,砸在地上。 爹的,她还真是听话啊。 可用右手跨过身子去握住她的手,是不是有点奇怪?此刻,他只把牙咬得直打颤。 他不能理解,这人是个榆木脑袋吗,竟然不懂他的暗示? 最终,他在心里默念一万遍千万要忍住,于是准备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便笑着真的用右手跨过身子,然后朝左手边探去,想与她的右手牵上手。 奈何她的手紧绷绷的,因害怕他晕过去而攥的太紧,他撬了半天,都无法完全撬开。 他最终只得握住她的手面,然后拍了拍她,腼腆一笑,故作矜持地道:“现在你懂了我的意思吗?” 魏樱恍然大悟,终于开了窍,点了点头,连忙应声。 然后她松开了手,跑到了他的右手边,将汗水浸透的小手抬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的手边探去。 微风拂过,吹过他的发梢,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而青涩,正是大好时节。 他不免被魏樱的反应激动,泪水已然在眼眶里打转,毕竟这一次,可是有纪念意义的。 这是第一次,魏樱执起手,然后…… 攥紧了他的左边衣角。 他发誓,他真的很想弄死她。 -- 第34页 杀人诛心,她还不忘补一句:“是我太粗线条了,竟忘记了以左为尊。以后你我同处,我保证你站立于左边,我站立于右边。我今日只是忘了礼仪,绝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连她都觉得自己有些矛盾: 一方面她严守这些作为士大夫的规矩礼节,可一方面又与他这种士大夫不耻的小倌做了朋友。 煜恣风尴尬一笑:“哈、哈,你还真是……懂礼守节啊。” 去他爹的破礼仪,他是底层人民,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站位还有穷讲究? 从前也只听说过好像左丞相比右丞相官大一点,所以就左更稍微尊贵一点的意思呗? 可转念一想,魏樱愿意考虑这些东西,不就证明了对他的重视与呵护吗?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是她的独一份儿偏爱? 想到这,煜恣风总算开心了些,哼唧了一声,眸中漾起笑意,戳了戳她的肩膀,撒娇道:“没关系~你和我去射箭那赢个娃娃吧。” 当然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更多的还是想知道,她到底还能不能百步穿杨了。 几年没见,他到底还是不肯相信,她竟能落魄堕落成面前这个模样。 第20章 勾搭全不费工夫 顺着煜恣风所指的方向望去,魏樱傻了眼。 那是一个射箭的小摊子,上面挂满了各种奖品。规则是一只木箭三文钱,按支计费,射中不同的环数则给不同的奖品。 这可让她犯了难,只得支支吾吾地道:“我直接给你买一个可好?” 而煜恣风当然不同意。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借游戏的机会来探探她的武功是否退步了。 更关键的是,煜恣风更想知道,明明她是百发百中的,为何那一年的端午佳节竟会失手。 从前他听闻,在满座哗然的情况下,她死死咬住唇,下了台,从此再未上台、在众人面前拉过一次弓。 想到这,他凌锐如鹰的眼眸一敛,心中已有了打算: 如果那个百步穿杨的她还在,那么他将一步步重新让她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如果那个百步穿杨的她不在了,那么他就手把手地引领她,使她重新回到当年魏樱的骄傲姿态。 于是,他的眼眸微微一沉,就立刻换了副表情,故作惊讶地道:“你不会是不行吧?” 见他满脸怀疑,魏樱拍着胸脯辩解道:“女人不能说不行!” “那就来!” 心知中了他的激将法,可魏樱也不恼火,反而耐心劝导道:“其实我是专门练过的。人家只是小摊贩,卖给图个乐的人玩,我参加了,这样实在对她们不公平。” 煜恣风无了个大语,心中暗气。 这人真是…… 估计她就是因为道德水准太高,什么都先考虑别人,才总挨欺负的。 但转念一想,算了算了,他不就喜欢她这一点嘛,再说这一点又不是什么大的错处。 虽然心里飘逸去了,可他嘴上仍是不肯撒口。 他只像孩童般撒泼打滚、苦苦哀求,指着那个摊子上的玩偶抹着眼泪,闹着脾气说就要那个玩偶,其它地方的玩偶他不喜欢。 看着嘴唇气到一鼓一鼓的他,魏樱有些无奈,但念在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最终还是妥协了,撸了一把他气到炸毛的头,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腾的一下,煜恣风脸红不止,只感到自己身处云端,飘飘然了。 她……她刚才的语气,好宠溺呀,呜~ 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又害羞了的魏樱则拉着他走了过去,立于摊前,对老板笑道:“请给我十只箭吧。” 那老板立刻拿了十只箭给她,而煜恣风则拉了拉她,不解地道:“我只要一个娃娃就够了。” 十只箭,三十文,这都可以买一个完全新的了。不过很快,他就明白她为何要了那么多的箭了。 只见她气定神闲,站于白线之外,两脚开立,左手执弓,再从箭筒中抽出一根箭,按于弦上。 手臂紧绷,将其向后拉扯,紧绷的弦已是能听见撕裂开来的韧劲儿声。 目视前方靶心,眼神已是那样坚定不移,最终拉弓而射—— 然后……没中。 不,准确的说是……连最外层的靶子都没中,连擦个边都没。 煜恣风:“?”这个女人是怎么有脸说自己行的? 然后,接下来的几只箭,出得极致迅猛,一根接着一根。 她的全身紧绷,显示出了极优美的弧度,动作亦是无可挑剔,“拉弓如满月,箭射似流星”说的就是如此。 只是—— 照样毛都没中。 烈日炎炎,照在乌黑发间,灼热不已,煜恣风用手遮住太阳,轻叹一声,蹲在一旁,拄着头看得是直无语。 一开始他还有点着急,现在他是彻底不抱希望了。 反而,魏樱则显得没心没肺,舒展清隽眉头,笑意更甚。 射最后一箭前,她还轻轻地撇了他一眼,眼神中不自觉地潋滟出一丝温柔,微微抬头,嘴唇微颤,汗如雨下却不去擦,仅眼睛盯准,拉弓而射。 嗖的一声,最后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在场之人,无不啧啧惊叹。 那老板也是一愣,原本她以为魏樱多年不再射箭是因为心虚,不会用箭了,一开始看魏樱不中,还颇为开心,但最后一箭射出,她才发觉魏樱可能只是想图一乐罢了。 -- 第35页 不过好在也没有亏损,来者这么一射,场子反而活络起来了,围观的许多人也表示要试试,于是她就立刻取了奖励的玩偶,递给了魏樱。 而魏樱则顺手接过,然后将玩偶双手捧起,递给了煜恣风。 某当事人煜恣风一愣,然后脸红着收下了。只不过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前九箭,她不是射不中,是不想射中,叫老板赔了钱。 叹她仁义,也叹她对他温柔至极,他不由得喜上眉梢,忸怩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她,却悄悄地攥住了她的衣角,轻轻晃了晃。 “恣风喜欢就好。”魏樱也轻轻一笑,脸上升起了一抹红晕。 他抱紧那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用头蹭了蹭,痒痒的。 心跳得砰砰直响,他心想果然没有白来这一趟,目的达到了。 嗯?等下…… 目的是什么来着? 咳嗽了几声,他终于意识到了还有关键问题没问呢,于是又长袖一扇,左手攥紧玩偶,看似不经意地道:“你射箭不错啊,和魏樱有的一拼。” 此刻,他只觉自己真是聪明至极,这样一激将,魏樱肯定会描述起自己的英雄事迹,然后他就能趁虚而入,问问当年是怎么回事了。 此刻,为了在他面前彰显自己能力的魏樱,不惜以抹黑自己为代价,切了一声,道:“魏樱算个屁!她好几年没拉弓了,能力还不如我呢。” 一脸懵逼煜恣风:“……”怎么事情不按他想象的来? 魏樱早就打定好了主意,不想让他知道她就是魏樱本人,就想着与他做个普通知己,好能安稳相伴,所以才装得活灵活现。 她不断地抹黑自己,接着道:“魏樱那个废物,真是没用,那年拉弓而射,就是不中。” 满脸问号煜恣风:“……哦哦。”事情为何又会诡异的绕到了他想问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踏破铁鞋也没用,不是你的就不是,如若真的有缘分,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他微微一笑,问道:“哦?魏樱当年为何没中?” 魏樱则哈哈大笑,道:“她?她就一废物,当然中不了啦,笨死了哈哈哈……哈、哈” 哈到一半的魏樱突然看见他面色复杂,脑海一顿,才猛然想到面前的他是极度崇拜她的。 于是她不免身子一僵,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吓得咽了口唾沫。 完了完了,这人不会气到跟她动手吧? 带着颤抖的手,摩挲了下嘴唇,魏樱大脑飞速旋转,连忙补救道:“不过据我所知,那也并非完全是她自己的原因。” “哦?说说看。” “不想告诉你。” 煜恣风停下,然后戳着她的脑袋,悠然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我就问问你魏樱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肯告诉我?” “不准戳我,给我戳矮了。”她不满地呲了下牙,然后才温顺下来,道:“那我告诉你,你可得替魏樱保守秘密。” “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平静了心情,才开口笑道:“其实是因为那一年,魏樱拉弓射箭时,弦断了。” 眼皮猛地一跳,煜恣风的眼睫微颤,喃喃道:“怎么会……?” 如果弦断了,这应该属于大事故了,连采购方都要担责任的,可他怎么能没听说过这件事? 魏樱笑了笑,道:“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没有传出来是吗?其实魏樱的手一摸那把弓,就意识到那弦有问题。那弦,分明某一处是极薄弱的,被人剌了,非极致细心的人发现不了,可若是一拉开,就会立马断裂。” 顿了顿,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哀伤绝望,很快又转瞬即逝,淡然道:“她知道是谁做的,更知道是谁想让她出丑,既然如此,她自当实现那人的愿望,只是何必误伤了她人呢?” 这话令煜恣风愈发糊涂,一个个问题接二连三的出现: 那个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是谁呢? 可她明明可以当场提出不射了,为什么还要坚持射完? 于是,他抿唇问道:“可那天,没有传出来弦断掉的事情啊?” 她舔了下嘴唇,看向逄红色天空,看着浮云悠悠,似在回想。 半晌她才道:“她将那弦的破损处的两边,用两指系紧,再像平常那样拉弓而射,就没人知道了。只是果不其然,射偏了。这样很好,没有人受到连累和责罚,她一人承受就好。” “你……” 嘴唇微颤,她哑然失笑,道:“嘘。这是魏樱与你我的秘密哦。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不会说的。” 看着她强装笑意、眼眶却红了的模样,煜恣风只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眉心抽搐地疼,半天也憋不出什么话来,只叹她真是矛盾。 一方面她看似恨自己堕落无比,可另一方面,又像是她自愿走入无尽深渊的,就像…… 就像是自罚一样。 想到这,他的心猛地一跳,突然想到了几年前听说的那件事,魏樱推那继父的孩子下水,全城之人都责怪她太过心狠,从此她再没打过架。 那么,也是因为她自责吗? 沉默一会儿,他试探道:“仅仅就这一个原因吗?” 他不信事情会如此简单。 果然,他的试探换来了一阵沉默,但他却能确信,他猜想的不错,魏樱身上的秘密,数也数不清。 -- 第36页 想着过几天就有秋分射箭大赛,他心中一动,想着不如从这里,慢慢帮魏樱拾回自信,于是道:“过几天的秋分射箭大赛,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呢?” “不想。” “嗯哼?对自己没把握吗?还是纠结于从前?” “我有把握,只是不想。忍受生活的苦难,是一种修行。” “放屁,你这种人就是读书读傻了!生活给予我痛击,我他爹的就得把它的脑瓜瓢给它干碎!说到底,你还是在意别人怎么看你。” “我并不在意别人怎样看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哪个犊子说的没必要?!比方说……额,那个大赛的奖品我就挺喜欢的,你不妨射了给我。” 虽然他嘴上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但其实,他很怕魏樱会拒绝他。 这么直白的问,会不会总显得……他太浪.荡骚气? 第21章 em勾搭一下 结果,魏樱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轻轻地笑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时间二人都没了什么话说,只默默地遛着弯。 原本魏樱想兑现承诺,给他买套衣裳,而他看了一眼她所穿的破旧衣裳,又不免心疼起来,最后只说自己逛得累了,想陪着她,去她所上的学堂看看。 而她则并未多想,只当他是好奇读书人的生活是怎样的,于是便领着他去了。 里面的人并不很多,管得宽松,左右那些富家姊妹都是有小斯的,没人敢在她们身上动土。 而这老师不喜约束,让人点兵派将地守着院子,偏她又是青莲居士般的人,十里八乡教得最好,那些富家姊妹只好同意。 院子宽敞,种着青藤柳树,参天而长,众星捧月般,中间有口古老大钟,想必是上课摇铃之用,莎莎随风扬起。 待到了门口,看见那些脸上挂着奚落嘲讽的同窗,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处境是怎样的。 和他在一起时总是太放松和开心,以至于让她忘记了忧愁痛苦,以及苦闷难捱。 她捏着裤腿,结巴道:“恣风,这没什么好看的,你回家吧。” “没事,你不用管我,你进去就好,我只在门外看几眼。” 两人拉拉扯扯,但互相就是毫不退让,煜恣风铁了心就想知道到底是谁欺负的魏樱。 而她则支支吾吾,像个被欺负了还不敢告诉家长的小孩子一样紧张,搓着手手,尴尬得面红耳赤。 几番说服无果后,她试图直接开溜,却被煜恣风揪了后脖颈,任她怎样脚下生风,都只得缩着脖子,畏畏缩缩的。 他看着某小只像小鸡仔般可怜的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免皱眉道:“多大人了你,还逃学?” 被说了的她有些不满,又气得手抱胸前,撇着嘴直哼哼。 他是在说她考了好几年都考不上的事情吗?年龄大了,结果还得逃学?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以后我才不理你呢!”威胁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惊得她自己脸色一白,随后就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说这话。 听到这话的煜恣风也是一愣,随后脸上闪过男子的羞赧,结巴道:“别、别以为你卖萌就能逃过一劫。” 魏樱倒是完全反应过来了,顿时只为自己又羞又愧,轻声提醒道:“你根本没有立场管我。” 只是这话,她也分不清是说给他听的了,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了。 “放你爹的狗屁!”他一急,立刻又忘记了自己要装作端庄美男的格言,怒斥道:“你和我怎么没有关系,你是我的……我的……” 只是说到一半,他卡住了,因为的确名不正言不顺。 倒是魏樱脑子一抽,眸光缭绕起温柔,竟抿唇顺口接道:“哥哥?” “对!就是哥哥!”他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舒服了,还威胁道:“还不快去?你现在可住我家呢,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但魏樱还是扭捏着不肯动弹,小声道:“你能不能别总对小孩似的对我……那我要哥哥给我些奖励。” 她的声音是很好听的,清澈眸光如潺潺流水般沁人心脾,只流淌进了煜恣风的心中,让他不忍拒绝,反而柔声地道:“什么奖励?” 只见她的眼眸含水,似是带了点儿委屈,又指了指他的朱唇,道:“哥哥的嘴唇真好看,可惜却……哥哥明白吧?” 没有完全说完,她欲言又止,像是不敢再提了一般,搓着手手,害羞地低下头去。 此刻,他只感到一股热浪直冲脑海,在激荡中,他都要找不到东西南北了,甚至下身也挺了起来,脸红得发烫,甚至红到了耳根。 真没想到,她看似老实,没想到这么能撩。 想亲他就直说嘛,这个女人真是的。 但……他这几天失望的次数够多了,他可不想再自作多情,于是哑着嗓子问道:“你的意思是?” “就是哥哥所想的那个意思。” 看着她仍垂着头,似是极度不好意思一般,他便轻舔了一下嘴唇,缓缓地半阖上了眼睛,蛊惑道:“那……那哥哥就给你这个奖励。” 然后,他只感到身上一紧,跌入了一个暖洋洋的怀抱,那一刻,他只感到天晕地旋,再记不清楚。 然后,就听见她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原本都没好意思说后半句——可惜你的嘴里总是蹦不出什么好话来,是该改改。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答应了,那说好了,以后你不准再骂我了!” -- 第37页 一脸无语煜恣风:“……” 哼,他就说嘛,给她的奖励,怎么会是他期盼已久的。 不仅如此,她还好笑地补了一句,道:“那么看来还是我偏见太深,你还是很讲理的嘛。” 不过这次煜恣风已是有了准备,毕竟她这棵榆木到不解风情的脑袋,他可是见识过了。 沉默了两秒,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魏樱却突然说勾唇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地道:“你不会喜欢我吧?” 心脏都跳漏了半拍,他想立刻开口承认,但还好脑海中理智尚存。 以她的性格和现在的处境,倘若知道了他对她起的心思,定然不会再住在他家了,到时说不定会躲他远远的。 于是他“嘁”了一声,装作嫌弃的模样道:“怎么会?你人是不错,可我喜欢的是魏樱啊。” 魏樱垂了下头,轻声道:“那就好。” 一时间,她也感到有些喉咙发涩,身子发僵,莫名心里嘲弄。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她这几日竟然觉得,煜恣风似乎对她心生好感了。 方才她用那“奖励”试探,仍感觉他的态度很暧昧不清…… 但再仔细一想,煜恣风爱的就是魏樱,苦苦从侧面收集了那么多的消息,上到她的身世背景,下到她的饮食习惯。 而她就是魏樱,自然行为举止和魏樱别无二致,煜恣风将听来的魏樱行为和她一做对比,自然会认为她和魏樱是同一种类型的女人,暗地里生出好感也是自然。 可惜那人怎会明白,他心中所想的“魏樱”和今天她成为的“魏樱”,纵使行为分毫不差,可芯儿里已然是截然不同了。 “你在想什么?” 听到他的问话,魏樱笑了一下,道:“恣风,我也该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了。” 煜恣风感到喉咙一紧,干涩地笑道:“嗯?” 静默片刻,魏樱垂眸道:“其实我是魏婴,不过我名中的婴字,并不带木字旁。我的爹爹娘亲期盼我能和魏家长女一样有所成就,所以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并叫我学习模仿魏樱的行为习惯。” 她不该……更是不能,倘若他真的喜欢了她,她是无法做出回应的。 他不喜欢她,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而他则一挑剑眉,道:“哦?那倒是愿闻其详。” 微微一笑煜恣风:看破不说破,我就听着你瞎扯。 魏樱唇角带了一丝笑意,连她自己都没忍住笑,还努力憋着,道:“不过呢,我之所以叫这个魏婴,是因为我比那个魏樱少了木字旁,一点也不木的缘故。” 一脸无语煜恣风:“哈哈哈……”放你爹的狗屁,你还不木? 沉默两秒,他还是决定配合她演出这场戏码,于是怒道:“屁,我看你的婴字是婴儿的婴,你可比魏樱差远了!” 没等魏樱怼他,却听见屋内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聊天声,许是教书夫人下了课,所以学生们一哄而散,该出来解手的便解手,该聊天就聊天。 然后,煜恣风就看见,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还对着魏樱千娇百媚地喊了一声“樱姐姐”。 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作为男人的直觉,他第一反应就是,这男的绝对对魏樱有非分之想。 结果还真让他猜准了,那男子飞奔了过去,站在魏樱前立定,温柔一笑,道:“樱姐姐,你怎么这么多日都未曾来过?听说你找了小倌,小倌有什么好,难道有我好吗?” “哈哈哈哈不是小倌的问题,我不是经常不上学的嘛。” 魏樱顿时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她又不傻,自然知道男子露骨的言语下藏的心思。 果然,他再次用言语印证了这一点,道:“我去各个地方找你了,可你哪里都不在,让我好是心焦。” “不必不必,男子不好抛头露面的。”魏樱随口胡扯地含糊道。 自打她来到这以后,裕叱就没完没了地烦她,她甚至怀疑,明明这人这样不喜约束,可作为一个本不必上学的男子,却说服了母父来这儿上学,是不是特意为了她而来的。 旁敲侧击的问他,他竟然说是前世的缘分,简直鬼扯,她才不信,只巴不得避他远远的。 于是,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退到了煜恣风后面,躲了起来。 原本煜恣风的怒气直冲天灵盖,还忍着就是看看魏樱会作何反应,见她磨磨唧唧,没有直接拒绝,都快气得想打人了。 结果看见魏樱一小只趴了过来,像狗狗一般依赖他,他心中又不免偏袒心疼了她。 对,一定是那男子骚气不守男德,不要脸到上杆子罢了。 可不关他家的魏樱什么事,毕竟她这么温柔好看,谁不喜欢呢? 此刻,煜恣风已利用国粹,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在心里问候了个遍。 并且,他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就是那不守男德中的一员,昨晚还看着魏樱的脸犯花痴,做出了那档子事。 见煜恣风面露不善,品出了一点儿味道的裕叱则皱眉道:“你不会找的就是他吧?” 而煜恣风叉腰呸道:“是我又怎样?” 裕叱则对着魏樱腼腆一笑,道:“樱姐姐,你眼光不错,这个哥哥长的是好看,估计也很会伺候人,不像我,从小到大不开窍,都没摸过女生的手呢。” -- 第38页 第22章 一心想动手的男主vs不…… 阴阳怪气煜恣风已上线:“嚯嚯嚯,你不是不想摸女人的手,是摸不到。你长得这么丑,谁要你啊。” 裕叱点了点头,郑重地道:“哥哥说的对,哥哥的确比我有女人缘,不像我,心里只放着一个女人。” 看着双方火气越来越大,尴尬得不行的魏樱只得勉强挤进他俩中间,连连摆手,调和道:“我说你俩能不能……” 没等她说完,两人叉腰,转头恶狠狠地异口同声道:“不能!” 裕叱则看着煜恣风,泪光盈盈,轻轻叹气道:“我是不如哥哥好看,哥哥一米八的个子,面貌又如此锋锐,放男尊国里一定是个一顶一的美人。哪里像我,娇小瘦弱,连架都不会打~” 听到这,煜恣风可以完全确定了,这个男人绝对就是个妖艳贱男。 嘴上说着羡慕他,实际上句句都是在暗里嘲讽他。 毕竟男女尊国的审美完全相反,男尊国是以男子阳刚为美,可是女尊国则相反。 纵使女尊国里的女人比男子力气大上好几倍,但个子普遍只比男人高不了多少,可架不住这里的女人都喜欢弱小娇羞的男子啊,找的时候,都会特意找个比自己矮的。 纵使魏樱算是高的了,可问题是他实在太高了,身为男子,竟和魏樱身高齐平。 被戳到了痛点,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就想撸袖子动手。 还是魏樱连忙制止他,对着裕叱皱眉呵斥道:“裕叱,你瞎说什么呢?!什么东西是美的,本就不该有所定论。再说了,只要当事人觉得美就可以了,关你何事,你还是去学习吧!” 头一次看见温和的魏樱对他这么凶,裕叱不满地嘟起嘴,故作可怜地道:“樱姐姐真是个没良心的,亏我还惦记着你,为你记下那些知识,只等你今天来,敢情你是极度讨厌我的啊?” “不……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魏樱又结巴了,煜恣风只想动手,绝无其它心思,可转念一想他这样做了,不就正中了那裕叱的奸计了吗? 那样,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于是他连忙强迫自己想一些悲惨往事,以泛起眼角的泪花,博取魏樱的同情。 但憋了半天,他最近的确诸事顺利,有魏樱作陪,他只觉得幸福得要命,哪里还能掉得出泪来? 最后他只得咳嗽了几声,掐了掐自己的手,委屈道:“魏樱,难道我就不可怜了吗?” 看着健硕如女子哭不出来还强行卖萌的他…… 裕叱:“?”这是他爹的是什么招数? 关键,魏樱还信了。 她有些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你很好的。” 裕叱:“……”这难道就叫做,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该死,怎能有这种老套的情节? 这时,老师喊了一声上课了,裕叱和魏樱连忙跑了进去,临走时裕叱还得意地冷哼了一声,留煜恣风一人在外面看着。 魏樱进去时,看见姜老师看见她时的错愕表情,一时也有些尴尬,连忙垂下了头,但好在姜老师也仅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表情。 很自觉地,她走到房间最后边的角落坐在,后面采光不好,任阴影遮盖住了她的眼睫,她也不恼,只静坐于此。 而裕叱则紧跟着坐到了她的旁边,尽管她三番五次地暗示他不要越挪越近,但裕叱却又梨花带雨地诉起了苦。 只听他眼含泪花,道:“我只是和樱姐姐同桌,你尚且都不乐意,可是门外的那男人呢?他尚不属于士大夫行列,你却和他搂搂抱抱,真是叫我伤透了心。” 这让她没了话说,只得焦躁地翻着书,把书弄得哗啦作响,忍着着周围异样目光的传来。 偏偏她偷偷探头时,还能看见煜恣风竟在门外守着,透过窗前探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如小猫般灵巧可爱,默默窥探着她的举动。 老师教完了课文,让众人自己复习一下,裕叱便写小纸条给她: 【樱姐姐,你可以和我同看,不必为没书而害臊。还有,那个小倌不是什么好人,我打听了,他和这县长勾结不清,定是贪图荣华富贵的。樱姐姐,他不适合你。】 魏樱已经好久没有买新纸了,毕竟纸张很贵,但好在每次裕叱发现了这一点,都会特意拿一大张纸条,使她能够顺道在这张纸的下面写上话。 将纸条传了过去,上面写着: 【旁人闲事,与你我二人无关。妄加评判,实非君女所为。】 看完小纸条的裕叱又是一阵无语,气得把这一大张纸团成一团。 他就知道她是这样,每次都恪守那些清高者的“规矩”,她素来死性,他为了她才费尽心思打探消息的,可告诉她也没用。 往常她就是如此,有一次放学晚了,他害羞地暗示她,对她说:“天黑看不清路,我害怕。” 而她则猛地点了点头,安慰他说:“别怕,我在这里。” 正当他以为她要送他回家时,她就走了出去,严谨地对他道:“你看,我示范给你看,走夜路没什么可怕的。” 然后,趁着夜深,她就自顾自地走回了家,徒留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回忆纷乱,可偏偏他又想起少年时节,那个雪花纷飞时,曾温柔至极的魏樱…… 结果姜老师打断了他的回忆。 -- 第39页 老师看见了他俩人的小动作,就呵斥他出去罚站,并指责他怎可将纸张捏成团,如此对学问不敬。 结果,他出了门,就与煜恣风打了个照面,然后两人又小声地吵吵起来了。 看见这一幕的魏樱一阵无语,但总莫名觉得脸红脖子粗的煜恣风有些许的可爱,不免翻了翻书,心思却不在书上,反而勾了勾唇角。 见到这一幕的姜老师,便皱着眉头将二人站远点,让他们离远了吵吵,说是不允许家属探亲。 魏樱听到这,不免噗嗤一声笑,心情都好了起来。 她隐约记得,裕叱和她一样,都是家人完全不管顾的那一类,从哪来的家属探亲呢? 只是夫人烦了他,才让他站远些罢了,可偏偏他也没顶嘴,估计是为了和煜恣风继续吵架罢了。 可她显然忘记了,女尊国是知识课和武术课并上的,今天恰好轮到了武术课。 于是等知识课下课了,众位同窗就立刻拿了剑,出了房间,到院子中对练。 而她则尴尬地走了出大门,想回家拿剑。而刚一踏出门槛,煜恣风和裕叱立刻就迎了上来。 煜恣风瞧瞧院子里的状况,又见她神情异常,连忙道:“你把剑放在哪里了,我帮你去拿。” 她却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来,反倒是裕叱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道:“哥哥哪里都好,唯独可惜并不关心秋姐姐,竟然连樱姐姐没有佩剑都不知道,不像是我,我如此愚笨,只知道关心樱姐姐。” 没有佩剑?这可让煜恣风懵了,心中闪过一万点疑惑。 不对吧,魏樱不是有一把绝世宝剑吗,听说是由最好的玄铁制成,历经千锤万打,制成后劈石如劈丝,轻盈而锋利,江湖中人人想要得到。 渐渐的,一个想法闪过他的心头。 不是吧?她竟然穷到连佩剑都卖了?可是佩剑,在士大夫眼里,是尊严和气节的象征啊,哪怕饿死也不该卖的。 想到这,他的目光由疑惑转为震惊再转为愤怒,但随后又有一点理解和心疼,只是仍没忍住,问道:“你竟然连贴身宝剑都卖,你难道没有身为女子的尊严吗?” 魏樱的嘴唇颤了颤,喉咙动了动,终究没有回话,只垂眸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啊恣风,让你失望了。我先回家去拿我的木剑了。” 说罢,她就转头走了,只是能够看出,她的神情异常,明显是有些许低落。 待她走后,裕叱才扬起头来,对煜恣风嘲讽一笑,道:“你要多少银子,我给你,不就是钱吗?我裕叱最不缺的就是钱。” 看着富家公子哥模样的裕叱,煜恣风只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点病,有钱烧得慌? 于是他冷漠一笑,道:“我并非是为了钱而来的。再说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要是肯接济她,她又怎么至于潦倒成这样?” 裕叱冷喝道:“是樱姐姐不要!你以为谁都和你这小倌一样,贪恋风月、爱慕虚荣?” 没等煜恣风再开口,裕叱呸了一声,对他怒目而视道:“你如果真的关心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剑是怎么没的?果然小倌都一个德行,见利忘义、不知廉耻。” “什么意思?”煜恣风的眼睫颤了一下,按照往常别人敢骂他,他势必是要把那人揍成肉饼的,但此刻他只关心后半句,于是又紧张地重复了一遍,道:“她的剑是怎么没的?” 这人明明知道,却故意刚刚不说,叫魏樱误会了他,这人真是坏到可以了。 “你不配知道,这是我和樱姐姐的秘密。” 听到这话,煜恣风立刻反手拧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压在了地上,尽管裕叱不断挣扎,可还是无果。 甚至煜恣风还将他的胳膊一下下地就往上扳,嘎嘣的声音响起,这使他痛得不能自已。 裕叱家是做小生意的,虽然有钱,可他并不习惯带小斯。 因为没人敢惹他,而且他经常翘课翻墙,带小斯反而是个累赘,所以他从来习惯自己一人出门,一时间竟是没了帮手,痛得直惊呼。 “痛痛痛,我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这些同窗都知道,是公开的秘密罢了。”裕叱痛的斯哈了好几声。 “赶紧给老子说。” “你先放开我。” 煜恣风虚晃了一下,果不其然,裕叱立刻就想跑,却立刻被他用脚绊倒擒住。 “说,你说了我就不再纠缠魏樱了。” “真的?” “当然……”是假的了。 “近些年来边疆总是不稳,内忧外患,樱姐姐就想报国参军,可那些人没收她。那年与男尊国兵戎相见,恰逢大旱,颗粒无收,樱姐姐就将宝剑卖了,然后将银子尽数赈灾用了。” 但裕叱说完了,却仍不见他放开,于是便剧烈地挣扎起来。 没想到,他仍有条件:“你把欺负魏樱的人指给我看。” 须臾片刻后,裕叱认真地道:“说实在的,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第23章 教训反派 煜恣风只当他在使什么诡计,于是怒道:“放屁,赶紧说!” “那这次你先放开我。” 煜恣风将他放开,他则痛的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哼了一声,没说什么话,只眼神往门里的某一处一撇。 须臾片刻,他低声道:“劝你还是别管了,这是……她家的私事,你管了,反而会更伤害到樱姐姐。” -- 第40页 煜恣风有点儿怀疑他在说假话。毕竟魏樱想参军怎会参不上呢? 边疆可是缺乏女子镇守的。而这次问了这个问题,他还是答非所问,就很让人心生疑虑了。 可看他又不似在说假话,于是煜恣风狐疑地道:“有人欺负她,怎会是私事?” 不耐烦地瞅了煜恣风一眼,他还是解释道:“因为魏樱同母异父的妹妹也在此处上学啊,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老师任着人欺负魏樱,同窗也不待见魏樱,好歹魏樱也是魏家长女,那些人怎么敢?面子也过不去啊。” 煜恣风的眼睑痉挛了起来,整个状况都要给他整得烦躁不安了,于是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她的妹妹是欺负她的主力军?” 裕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声道:“关键是,魏母暗地里默许了,要不然她们也不敢。” 一时间信息量太大,煜恣风不免擦了擦额头的汗滴,叹息道:“你怎肯告诉我这些,怕不是又藏了什么奸计吧?” 裕叱狠狠了呸了一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别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事多,再间接伤害到魏樱罢了,她可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人,我不想让她难过。” 二人还想继续斗嘴,却看见魏樱已然回来了,于是头一次二人统一了战线,都开始关心起魏樱来。 魏樱:“……”不敢动不敢动。 裕叱笑道:“樱姐姐,我想再重复一遍之前说过的话,我的刀剑你可以拿着随便用的,真的不必躲我。” 而十分愧疚的煜恣风有些手足无措,但转念一想,帮她解决她思想上的弊端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道:“问你个关于魏家长女魏樱的事儿,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待她怎样?” 一听到这个话题,魏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浑身颤抖的厉害。 那一刻,不好的记忆冲入了她的脑海里。 自打两个“弟弟妹妹”进入她家后,她就愈发暴躁起来,今天不是打了这个嘴贱的人,就是打了那个阴阳怪气的人。 甚至有任何不和她心意的事情,她都要怒火冲天,摔椅子摔碗。 直到有一天,她的“妹妹”魏娥约她到了桥上,她下意识地动了手—— 而一旁的煜恣风见她双目迷离,近乎眼神又像上次一样,失去了光彩,于是连忙用手死命地在她眼前晃悠着,大声高喊她的名字,给她叫魂。 而裕叱也急得要命,不断对煜恣风吼着“都怪你”,一方面也连忙摇晃着魏樱的身子。 勉强缓过来神的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回道:“你是说魏娥?她……还好吧。” “你指给我看,听说她好像和你是同窗?” 煜恣风微微一笑,已经做好了打算,但随后又怕她不答应,还装模作样地接着道:“我是想着,纵使是同母异父,可应该也和魏樱有些许相近的地方吧,我不敢亲眼看见魏樱,可我又好奇魏樱或许会长成什么样子。” 她果然上当,只苦涩一笑,嘟囔着没什么好看的,然后一指那院子中的某个女人,道:“不过她和魏樱长的不怎么像。” 此时,裕叱已经看傻眼了,丝毫不明白她们是在干嘛,魏樱不就是她吗?怎么整的好像两人不认识似的? “哦哦。”煜恣风点了下头,径直就吵她所指的方向走去。 她连忙拽住他,急切地道:“你干嘛?” “听说她欺负过魏樱,我要替魏樱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 “你去了,可是我把她指给你看的,到时候老师会难过的,再把我逐出师门怎么办?” “那更好了,我妹妹煜葂也在上学,你可以拜入她老师的门下。” “……” 一听这话,她当然赶快拉住他,说什么也不让他去,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的,最终也没个定论。 最后,魏樱急了,道:“我就是魏樱,我一直在骗你的,隐瞒了这么久,真的很对不起,但你看在我的薄面,别去打她了!” 这听得煜恣风的心猛地一颤,手都哆嗦了一下。 她宁可自爆身份,也要护着那个魏娥,看来她对魏娥情义至深啊。 可是传闻中她与妹妹不是不和吗? 况且妹妹还变着法的欺负她,她阻止他出头打架,按理说她不该出于手足之情,那么……莫非传言中是真的,她的确将妹妹推下了水,然后一直愧疚至今? 最终,煜恣风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如果真的把最后一层屏障撤掉,恐怕她会自卑不安吧? 于是他冷哼一声,装作嫌弃的样子,下套道:“你这个怂样的如果是魏樱,老子就他爹的以身相许!” 沉默两秒,她吓得后退两步,连连结巴道:“我不是我不是,你可千万别……” 煜恣风:“……”日你大爷。 “开玩笑的啦。” 嘴角抽搐,他把怒气一起发泄到了她的头上,怒道:“滚滚滚!你别拦着我,要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揍!” 裕叱道:“哥哥哪里都好,就是没有男子应有的样子,不像我只一心听樱姐姐的话……” 煜恣风眼睛一瞪,道:“你也想挨揍?滚!” 裕叱见缝插针地道:“……好嘞。樱姐姐你看见了吧,哥哥就是霸气,哪里像我,弱小可怜……” 魏樱:“……” -- 第41页 最终,无人抵挡得了煜恣风,于是他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魏娥的面前,在众人不解而诧异的目光中,他无视了老师的询问,只一拳砸了上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院中发出,混合着学生的连连惊呼,连书上的飞鸟都震的飞了起来,磔磔飞到了云霄间。 门外的魏樱不免咽咽口水,连忙也跟了上去,生怕煜恣风吃亏,毕竟魏娥可是带了一个小斯呢。 如果他不敌,那么她就挡在他面前,他待她那么好,她不能叫他受伤。 不过,她很快发现这完全是多虑了,煜恣风一人打俩是真的绰绰有余。 其余学生平日虽然拉帮结派,可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一时间都不敢贸然上前,只匆匆地惊呼着喊人,报了官。 当然,她们不上前,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 魏娥仗着家世显赫,总是喜欢招摇显摆和欺压她们,她们貌恭而心不服,此时见她出了事,自然幸灾乐祸的很。 最终,是姜老师冒着危险上前,一把抓住了煜恣风的胳膊,牵制住了他。 结果那个小斯反应过来,一拳就砸在他煜恣风的肚子上,换来了他的一声闷哼。 “恣风!” 看到这一幕,魏樱急了,连忙冲上前,挡在了他的前面,下意识地扬起拳头,可又想到了自己从前发过的誓言,于是又默默地放下,就挡在他面前,任那小斯去打。 而裕叱也急了,连忙跑到这混乱中,想到帮魏樱一把,但因其男子力小,终究是成效甚微。 那老师身为青年女子,力气很大,煜恣风一时间挣脱不开,只得冲她大吼道:“你傻了吧?还手啊!” 可惜无论怎样嘶吼,她没有反应,仍是抿着唇就那样任对方打,甚至连抵御的姿势都没有。 见场面被镇住,有几个谄媚的学生也开始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帮魏娥一把。 听到二人的互动,捂着鼻子的魏娥飞扬跋扈地指着魏樱,道:“好你个魏樱啊,竟然敢在这种高雅学堂里闹事?还丝毫不顾及最后的薄面,找人搞我?真是败坏门楣,魏家怎会出了你这种不肖子孙?” 听到这话,魏樱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来,眼睛里满是血丝,全身上下不住地颤抖,一双含着恨意与绝望的眸,就那样死死盯住了魏娥。 这时,煜恣风却猛地挣脱开来,一个转身,一jio将魏娥飞踹了出去。 其实他也觉得实在诡异,明明那老师力气不亚于他,可是一听到魏娥骂魏樱的话,那老师竟是突然卸了力,就像故意的一样。 魏娥:“……”这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 只是没等这一出闹剧演完,捕快就来了。煜恣风只感叹这来的太快了,还没过瘾呢。 又是那一套流程,只是捕快在拷人的时候,魏樱却突然挡住煜恣风,急切地道:“我是主谋,他只是被牵扯进来的!” 有些感动的煜恣风则轻轻腼腆一笑,用小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小声地道:“没关系,别怕,我和捕快都认识,不会怎样的。” 而她却是真的急了,将他藏到她的身后,挡住了他。 他替她出头,她怎可再叫他担责任呢?于是连连解释,只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这时,刚堵住了鼻血的魏娥却是装模作样地笑了,跟捕快道:“这倒不是,冤有头债有主,今天的确是那位男子挑的事儿,倒和面前站的魏樱无关。” 煜恣风一挑柳眉,有些不敢置信。 啧,没想到这人竟然还会帮魏樱说话?怕不是背后还有什么奸计吧? 但魏娥此时却表现得极其情深义重,说了一堆关于魏樱的好话,而魏樱的脸色则难看的要命,仅一言不发。 最终,这场闹剧以煜恣风被拷走,课堂继续上课为结束。煜恣风临走前,还对着魏樱眨了下眼,调笑道:“晚上见。” 这话说的是婉转悠扬,分明带着无限撩拨意味,好像在说晚上他俩要做些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似的。 魏樱听后,一下子面红耳赤,不敢看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接道:“晚上你一人走夜路怕不怕,要不要我去接你?” 裕叱:“……”小丑竟是我自己 原来她不是不关心男子,只是不关心他。 在场所有人,无不惊讶地看着魏樱,心想这人平常那样清高冷淡,怎么背地里却是个…… 而且,没有反驳就是承认,在众人心里,魏樱的反应已然坐实了她们的猜测。 第24章 哥哥教训我真凶 煜恣风听后也是一愣, 随后低头轻轻一笑,道:“不用的,等我来接你吧。” 最终在姜老师的驱赶下, 众人才回了课堂,可分明还是想了解更多的, 所以纷纷交头接耳, 在课上也三两成群地悄悄讨论。 最终到了晚间,姜老师无奈, 只得提前下了课。学生纷纷离去,唯有魏樱被姜老师叫住。 魏樱捏着裤脚紧张地走到讲台前的台阶下, 姜老师坐于台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中满是意味深长。 最终,姜老师收起那凌锐的目光, 反而眼神柔和了下来, 摸了摸她的头,道:“算了, 老师都知道的,你走吧。” 吸了吸鼻子, 魏樱拱手行礼,然后道过再见后走出了教室, 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不耐烦地撩了撩自己汗湿的头发。 -- 第42页 踏踏踏地走着,她有些百无聊赖的孤寂。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落日余霞把人的影子拉得悠长,天边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正冉冉落幕,她抬头望去, 只感如一轮火球般刺痛了她的心头。 无人与她比肩看夕阳,无人知她苦楚难言又自责,她走过羊肠小路,趟过杂草丛生的地面,听着哗啦哗啦作响的声音,只觉对自己无比失望。 突然周围的声音嘈杂了起来,她警惕地望着周围,果然,魏娥领着几个人不知从哪个丛林里窜了出来,想必是等她很久了。 很镇定地,她就看见魏娥走了过来,毫不意外地一拳打向了她的肚子。 她没有惊呼,只咬紧牙关,感受溢潵出口腔的血腥味,就立直了让她们打。 也不知忍受了有多久,她跌落在地上,泥土蹭脏了她的衣衫,芬芳的泥土与青草的味道弥散开来。 身上被许多人一脚一脚的踹着,她能够感到,似乎这次她们几人的怒气很大,比以往都要用力。 眼前一片漆黑,乌云慢慢笼罩了天空,她感到浑身剧烈的疼痛,最终迟缓的停下,似乎听到她们几个讨论说“下雨了,明天再打吧”,然后就走了。 她努力挣扎着起身,却办不到,手指扎紧泥土里,像弓箭一样绷起身子,也做不到。 她像一个深陷泥潭的人般,想挣扎而无法自拔,只能静静的往下沉,恍惚中,雨声淅沥,坠下许多雨点,砸在她的身上。 淅沥小雨,缓缓转为瓢泼大雨,她全身湿透,粗布粘在身上,剌的要命,于是心想就这样吧,好累,先睡一会儿。 “魏樱!” 一声急切的呐喊响彻山间,一遍遍的喊着,声音是那样熟悉,她心里一惊,连忙挣扎起身,就直接一骨碌到了周围葳蕤的草木之中,躲了起来。 声音越传越近,她小心翼翼地顺着缝隙看向外面。 只见煜恣风着急的跑着,许是他太着急了,竟然没有看见她。 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远,魏樱急了,一jio踢了石子,石子就顺着小路骨碌了下去,滚到了他面前。 连她自己都不能明白,为什么她这样矛盾。 一方面不希望他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一方面又似乎隐隐地……期待? 果然,煜恣风怔住了,然后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心里头唾骂自己,她连忙闭上眼装死,然后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翻滚而来,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抓住了她。 煜恣风不断地摇晃着她,迫使她迟滞地睁开疲倦的双眼。 睁开眼,眼前却模糊的厉害。 “你……你又挨打了?” “累……” 煜恣风自是不敢耽搁,于是想要背起她离开,却被她毅然地推开了,小声道:“我可以自己走。” “说什么傻话?”他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气急,道:“你莫不是又要担心那些繁文缛节吧?” “不是。”魏樱摇了摇头,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地上,再指指自己污秽狼藉的身上,艰难地道:“我身上脏。” 这话听得煜恣风愣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绕过魏樱的腰肢,再用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勉强搀扶了起来,哄道:“不脏的。” 本是心疼的煜恣风却又莫名生出些气恼,于是道:“干等你都不见你回来,就算被打了,你也该回家啊。” 原本煜恣风赔了钱回了家,已做好了一桌饭菜等她,可就是不见她归来,天还下起了雨,他就只得赶紧跑去找她了。 见到她这副狼狈模样,他才明白为何那魏娥肯放过魏樱,原来是想放学后亲自堵人揍她罢了。 “家?”这个词突然出现在了魏樱的脑海中,使她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像是走在僻静的小路,前方是记忆中熟知的家,可是偏偏任她如何敲门,那扇大红色陈旧的门都不曾动摇分毫,只紧闭着,将她拒之门外。 于是她喃喃道:“没有家……。” 煜恣风最终仍是心疼大过了气恼,哄道:“以后会有的,乖,好不好?” “嗯。” 细若蚊蝇的声音呜咽着传到他的耳边,使他愈发心疼,便搂紧了她的腰肢。 他责怪道:“你怎么不回我家,我本来已经到路上接你去了,你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去往我家的路上,要不然我怎么找到你?” 没想到,魏樱的回答却令他大失所望:“不想动了。” 这话听得就让煜恣风来气,怒道:“什么叫不想动了?今日下午也是,你怎么回事,别人打你,你竟不躲?” 两人缓慢地彼此搀扶着行走,魏樱始终不肯撒口让他背她,于是煜恣风就这么默默扶着她,为她撑起一把伞。 山间小路颇坎坷曲折,周围草木又枝叶繁茂,煜恣风生怕她磕到摔倒,于是很是小心。 但嘴上却不得闲,他痛心疾首,不断地批评她,就像对自家不争气的孩子那样唠叨她。 最后给魏樱唠叨得有点委屈了,连她自己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倒反而莫名的想要他的关心。 可偏偏她又不懂得该怎样做,于是嘴一瓢,倔强地道:“你又不是我的……我的什么,凭什么说我?” 这一句话给煜恣风弄得愣了几秒,然后换来了如暴雨般滔滔不绝的凶凶: “行啊,都敢顶嘴了,你看我回去揍不揍你?” -- 第43页 “对我这么犟,倒是对别人挺怂的呀?” 魏樱更委屈了,抽了抽鼻子,没有说话。 她才不相信煜恣风会揍他呢,即使是揍,估计也不会很疼。 嗯哼,不过她的内心里竟有一丝窃喜?这种感觉吓了她一跳,连忙在内心里进行了一番自我谴责。 一路上走走停停地歇着,终于到了家里。煜葂满脸复杂的看着她俩,煜父又是心急的问她又又又怎么了。 有了经验,煜葂十分默契地立刻找了大夫,而大夫又默契的看完了伤,走了。 其余人的眼中:多灾多难两人组.jpg 看完了病,煜恣风就给魏樱拿着毛巾擦了头发,魏樱像是小毛狗一样乖巧,一个小脑袋被拨弄来拨弄去的,眼巴巴地看着他。 然后她便套上了煜恣风的衣服。 原本她想穿煜葂的,奈何煜葂比她矮,煜葂的衣服她穿不下。 她戳着自己的肚子,感到衣服松松垮垮的。用手蹭了蹭,能感到这面料很是细腻顺滑。 根据这布料,她大概能猜出,煜恣风给她拿了件好的衣裳。 不过她并不知道,煜恣风不是拿了件好的,而是拿了件他衣橱里最好的衣裳给她穿。 魏樱轻轻地嗅了嗅,闻到衣服上沾着独属于煜恣风的男性气息,她立刻不敢再接着想了,要不然又做春梦了怎么办。 她好歹也二十一了,别人家十五六岁都有孩子了,可母父不给她提亲,她又等祝敛成年等了那么多年,名声坏了后没人想要理她,导致她现在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 想想就憋屈,别人二十一岁孩子造一窝,她却还在纠结母父到底爱不爱她。 她坐在椅子上,晃悠着自己的腿,有些出神,肚子咕的一声,她饿了。 煜恣风正穿着一袭白衣,将那湿漉漉的毛巾晾晒了起来,转头道:“饿了?” 她颇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对他道:“是有点。” 这话换来了煜恣风的一声轻哼,他紧接着道:“一会儿再给你做你爱吃的,先把问题解决了。我家没有吃饭后再解决的惯例,否则人会惴惴不安,吃不下饭的。” 这话倒是说到魏樱的心坎里了,她们家常常有时就是吃完饭再揍他,她时常憋屈,饭也没心情吃了,只得强颜欢笑罢了。 但此刻,她仍装傻充愣道:“啊?什么问题啊?” “关于你不敢还手这件事啊。我得知道你在想什么,对不听话的小孩,自然是该教训的,是吧?” 煜父听后,则皱眉道:“恣风,有什么话都该好好商量,你怎可用对待小孩的语气跟她说话?” 煜葂则躲在一旁,吃瓜不嫌事大。 “好的爹爹。”煜恣风面上回答的温和,但转头就对着魏樱用口型比对道:“跟我出来。” 这看得魏樱愣了愣,最终还是跟着出去了,手心都莫名出了一层薄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但转念一想,她怕个屁啊???本来就是朋友关系,她又不是不付租金。 第25章 倾诉少年时的痛苦和伤害…… 煜葂本也想跟着吃瓜, 却被煜恣风推去做饭了。 淅沥雨声已经止住了,此时明月高悬,照入心头, 晚间生了些许凉意,魏樱忍不住用胳膊环绕住自己的胸膛, 躲着坑洼的水坑, 与他并肩立于门前。 煜恣风道:“为什么她们打你,你不躲?” 魏樱则哈哈一笑, 满不在意地挥挥手,道:“我皮糙肉厚, 不用躲哈哈哈哈哈哈。” 煜恣风:“……”她还当这是什么好玩的事吗? 盯着煜恣风那双凌厉如锋的眸光,魏樱突然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反而却哈不出来了,只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最终她心虚道:“打不过, 不如站着挨打, 任她们出了气就好。” 煜恣风当然不信,反而上前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颇语重心长地道:“我没和你开玩笑。”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吱唔道:“打了得赔钱呢。” 刚回答完, 她就感到手腕被扣得更紧,手腕上一片疼痛, 连忙对煜恣风道:“我饿了,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听到她生硬地想转换话题,煜恣风不免怒从心起,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别人都蹬鼻子上脸了,你还能忍?以后给我打回去, 那些钱我赔!” 见她沉默不语,煜恣风的脑海中突然又蹦出来了今天的事情,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忖度片刻,他凤眸眯起,迫切地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心里门清,等我今日走后,她们下了学堂会揍你?” 她看着他如饿狼般要吃人的模样,吓得后退了几步,结巴道:“没、没有的事儿。” 一见她这副模样,煜恣风心下了然,于是上前强制性地揽住了她的腰,对视着她的杏眸,正色问道:“说实话,你到底是为何不肯动手?” “因为我和魏家长女魏樱一样怂,愿你了解,以后莫要提起了。” “我不信,我要听实话。” “我句句所言非虚。” “你仅是怯懦?” “对,我生性胆小怕事。” 说完了,魏樱便想要回房,却被煜恣风拦住,不让她离开。 无论她想要往哪边走,煜恣风总能准确地拦住她,颇有种地痞流氓强迫良家妇男的味道。 -- 第44页 但……她是女的啊,于是她不免揉揉胀痛的眉心,无奈道:“好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煜恣风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怯懦吗?好,我站在这里不动,让你打,直至你有了勇气为止。” 魏樱:“……”活了这么大,没未听过如此奇怪的要求。 二人推搡着,浓重的乌云阴影撒了下来,只比往日更甚,魏樱逐渐发觉煜恣风竟没有开玩笑,便有些不虞,浑身惊起了冷汗。 而煜恣风还在喋喋不休地尽力刺激她,道: “你是不是个女人啊?连跟男人打架都不敢?” “得,你要是今天说你行不起来,那我知道你不算个女人了,那我就放你走。” “你怎么这么爹爹腔啊?能不能行?” “……” 听后,魏樱只点了点头,温和道:“是是是,我附议。” 煜恣风:“……” 魏樱正要走回房门的那一刻,他怒斥道:“你爹爹怎么教出你这个东西?” 手近乎要碰到了门框,魏樱又将它缩了回来,转头对他正色道:“恣风,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说我的爹爹,那是我一生最想守护的人。” 他一听或许这有戏,于是便竭尽所能地拼出了词来骂魏樱的爹爹,最终把魏樱气得嘴唇发颤,冲过来就要捂住他的嘴。 但煜恣风竭力挣扎,只攥住她的双手,不断说着:“你的爹爹怕不是和我一样的人吧?不知羞耻,随便就和其它女人不三不四的?” 他只顾着想要惹恼她,嘴上自是不再把门,话到嘴边,有什么就来什么。 魏樱一听这话,终是恼了,忽地扬起拳头对准了他,手腕的筋紧紧蹦起,已是做好了要打人的姿势。 而煜恣风则立刻仰起头,将脸凑到她面前。 最终,她却把拳头缓缓地放了下来,只眼神难看的要命,直接一甩衣袖,怫然不悦,竟是要往外面走。 煜恣风猛然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这话有多过分,于是连忙拦截住她,道歉道:“我并非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魏樱则轻叹一声,转头对他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激我,我不会怨你的。我同魏樱一样,血脉里都是肮脏的,你恋魏樱至深,若她站于你眼前,你断然不会如此说的,可……有些事情无法改变。” 这话里有话的弦外之音把煜恣风绕得懵了,只是那句“血脉里的肮脏”不由得让他回想起来裕叱对他说的“魏母暗地里默许的”,莫非…… 莫非真的如谣言所说,她并非魏母的女儿? 于是他连忙旁敲侧击道:“魏樱怎么了?你我朋友一场,你知道我心悦于他,你总该告诉我真相的。” 魏樱笑道:“告诉你又能怎样,你生于阳光明媚之下,又何尝能懂被阴影遮住之人的肮脏?” 只是说到一半,她不再说了,只是她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就那样无辜而呆滞地看着她,好像全然不能明白她所说的一般。 她突然猛然意识到,她竟是忘了,分明他比她还要身世凄苦,毕竟他可是被迫沦落风尘了啊。 咬了咬唇,她红到了耳根,道:“抱歉……” 煜恣风徐徐诱导道:“唔,嗯,你知道我最喜欢魏樱了对吧?只要你肯让我了解她,刚才的话,我就不怪你了。” 魏樱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道:“那为表歉意,我可以告诉你个魏樱的秘密。” 沉默了会儿,她席地而坐,背靠着院子的木槿树,丝毫不在意地上濡湿,望着天上星辰闪烁,轻轻一笑,道;“恣风,其实魏樱并非像如你所想,是个天纵奇才的人,她始终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煜恣风眼眸一垂,也蹲了下来,为她轻轻地捏着肩膀,尽力让她放松,轻声道:“嗯?” 魏樱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暖意,笑道:“她始终期盼的,不过是她的爹爹为她骄傲,她的娘亲能喜欢她。她的娘亲总是很忙,爹爹就对她说,只要她肯用功读书,成为顶尖的人,娘亲总会看在眼里的。” 煜恣风只耐心地听着,道:“不要紧,你可以慢慢说。” 深吸了一口气,她笑道:“她真的很努力了,她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夜里都要偷偷起来点起油灯背书,不会的剑法她就练上十遍百遍千遍,只盼考察成绩时,宾客赞赏,她的娘亲能回眸看她一眼,对她一笑。” 尽管她已经在努力克制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的心酸,哑着嗓子苦笑道:“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她的娘亲什么都不在乎。只成年后,她的娘亲偶尔几次喝醉了酒,才会对她含糊地说着对不起。” 顿了顿,她补充道:“她的爹爹总告诉她,娘亲对她如此严厉,是因为她是魏家长女,是她唯一的女儿,所以才会要求严格。她信了。可是她的娘亲那一年领回了一对弟妹,她才知道,原来娘亲也是会笑的,也是会揉着孩子的头,观察孩子每一步的足迹的。” 说到这点,魏樱望着浩瀚星空,只感生命如此渺小,终究为爱所困而不能得偿所愿,心思不免飘逸了去。 少年往事历历在目,真是数不胜数。 最后几年,爹爹总是责怪她沉默寡情,才争不得娘亲欢心,可是她从未被教导过该怎样去爱人。 就像有一次,娘亲生了病,那两个姐弟轮番甜言蜜语地哄着娘亲,在病床前寸步不离,可她仔细听了大夫的嘱托,那大夫说该叫娘亲静养,她才不敢上前的。 -- 第45页 大夫开了药,说是一点儿剂量都不能差,她总信不过小斯,便常常自己煮了,把控药的时辰用量,再把托盘端起,再扎个狗尾巴做的小兔子放到药碗旁,再托小斯给送去。 后来她才知道,那两个姐弟竟然又从小斯的手里抢了托盘,然后端去,讨巧地说那份药是她俩煮的,娘亲听后心疼备至,喜笑颜开。 那天娘亲出院,当即说她俩才是真正爱母父的人,赏了她俩许多金银珠宝,宾客无不赞叹魏母有福气,而她就这么默默听着,脸色苍白,没有反驳一句。 可明明,她用狗尾巴草扎成了兔子,然后静静地放在上面了呀,她还偷着跟踪去瞧见过,她俩也没有把那狗尾巴草扔掉,就端了进去。 少年时,她只记得唯一一次,娘亲喝醉了酒,竟从路边薅了狗尾巴草,然后给她用草扎了个小兔子。 她就当宝贝似的,睡觉时都要揣着。后来狗尾巴草要枯萎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拆开,看那是怎么做的,自此记下。 她以为,用此来表达心意,娘亲会明白呢。可原来,娘亲或许只是顺手送她的罢了,她却傻乎乎地记了那么久。 那一天,她的爹爹听说那两姐弟得到了赏赐,而她则没有,便直接招她进了房间,不由分说地给了她一巴掌,说她冷漠淡薄,什么都不在乎。 可她并非是想要奖赏才会这样做的,如果对方的爱并非是出于爱她,那么她宁可不要。 原本要辩解的话被她扼杀在胸口,她颤着嘴唇,捂着红肿的脸,心如刀绞,硬生生说不出半个字的话。 自此,从今往后娘亲生了病,她还是照常煮药,不动声色地托小斯给送去,只是不再扎那一个小兔子了。 煜恣风没有说话,只默默拍了拍她的肩膀,用手攥紧了她的肩膀,继续听她说这些往事。 “她一生疾力奔跑,回首时才猛然发现,她奔跑过程中的每一步足迹,并没有人在看。” 魏樱顿了顿,支着头笑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魏家长女,她们只想要风光无限的魏樱,而没人在乎一个要偷偷起来背书,才能维持表面风光的孩子,一个其实心里只想要讨母父欢心的普通孩子……谁在乎呢……” “我在乎。”煜恣风的坚定话语打断了她纷繁杂乱如草芥的思绪。 魏樱眸中涤洗了阴霾,怔怔地看向他。 第26章 袒露心意 而煜恣风只感到喉咙发紧, 眉间已跳得砰砰厉害,心疼得要命。 如果他知道魏樱竟是这样想的,那么这些年, 他早该就去找她才对,何必让她无依无靠、活在童年的阴影里这么多年? “嗯?”魏樱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 偏过头去看他, 却见他眼眶发红,鼻子也红红的, 像一只被欺辱了的小动物,眼中湿漉漉的, 可怜的很。 只是当魏樱转头看去,他就立刻恢复了往常的神情,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拭去了眼泪。 这不免让她觉得有点好笑。 没想到他面上如此之凶,竟然背地里也是个柔情感性的。 于是她笑靥如花, 笑得花枝乱颤, 只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没关系的, 不提起的时候,她就忘了。” 煜恣风:“……”我信你个狗屁, 敢情半夜里哭着喊爹爹的人不是你了? 但他面上不动,还贴心地点了点头, 然后继续旁敲侧击,道:“你知道吗?众人都说魏樱并非魏母亲生,我也这样觉得。” 听后,魏樱果然脸色一变,她没想到煜恣风竟是直接说出来了。 往常旁人只是背后多加闲言碎语,像他这样直接讨论的还是第一次, 于是她尴尬地点了点头,道:“或许如此吧。” 煜恣风见到她竟未反驳,心下已经了悟这是她的一个心结。 于是他便轻轻地拦住她的肩膀,柔声道:“一定不是亲生的!毕竟老糊涂蛋怎么可能生出那么好的女儿?” 魏樱愣了一下,随后才明白他在开玩笑,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默默拍了拍他的素手。 静坐在地上,她看见墙缝里的狗尾巴草在静静地垂着头,好像在向她示意,于是她将一些狗尾巴草薅了起来,静静地指尖缠绕翻转。 不一会儿,一个小兔子就编好了。 “送你。”她轻轻一笑,将小兔子捧在手心,双手递给了煜恣风。 而煜恣风则脸上一红,颤着手接过,狗尾草的颗粒感重,顶起来的毛轻飘飘毛茸茸的,这质感有点儿发痒,但他还是举起,在额头蹭了蹭。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魏樱的礼物,虽说射箭得来的玩偶也算,可总归是他求来的,可这一次,是魏樱主动送的啊。 “我很喜欢。”他小声温顺地说了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也有这么少男心的时候。 微风拂过,二人的青丝随风扬起,竟纠缠在了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魏樱随手捋了下,笑道:“今天我心情好,不妨你再问我些魏樱的事情,我保证如数回答。” 煜恣风:“?”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还有这种免费的午餐? 珍惜机会的他,不免斟酌了好久,最终才踌躇着开口道:“传闻都说,那一年魏樱推她妹妹下水……” 没想到没等他说完,魏樱的脸色就如飓风般猛地一变,道:“你问这个干嘛?” “就想知道魏樱是不是自责……” -- 第46页 魏樱听到这个事情,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没有关上闸门一样,全数倾泻了出来。 那一天,站在桥上,她扬起手臂,一遍又一遍将魏娥摔下,再拎起来,再一拳一拳地打她,往事她都可以忍,可偏偏魏娥带了一堆小斯约她去桥上,竟是为了在她面前语言羞辱她的爹爹。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魏娥终是抵挡不住。 而她则吃痛地摸了摸发红的指节,迫使魏娥不住地往后退,待退到边缘时,她就又一次拎起来魏娥,将魏娥抵在桥梁边缘的栏杆上,一拳又一拳。 到这儿,记忆就断了片,她忘了自己究竟有没有推魏娥了。 只记得魏娥掉下去后,她心惊胆颤。 毕竟这是弑妹的罪名,爹爹会怪她的,于是她连忙也跳下了水,试图去寻那个所谓的妹妹。 那天风浪极大,水性极好的她控制不住,差点晕死在海里,自此晕水,终身不再能够游泳。 “你怎么总出神啊。” 一声叹息传到她耳边,魏樱才堪堪地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道:“恕我不能奉告。” “不能奉告?”煜恣风撇了撇嘴,早就抓住了魏樱的弱点,于是对她道:“你不讲信用,并非君女作风。” 无法辩驳的她则讷讷地张了张口,最终也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好,我换一个。” “嗯嗯,你真贴心……”魏樱感动不已。 然后心字并未出口,煜恣风便说道:“那我想知道当年魏樱爹爹离开是怎么回事?” 魏樱:“?”这两件事分明是同一件事,他是怎么碰巧说到一起去的。 望着山岗上的一轮满月,她沉思了许久,道:“犹记得当日,魏樱犯了一条人人唾弃的罪,她湿漉漉的捡回半条命,跑回家里,娘亲和爹爹等她来,便打了她半死。” 顿了许久,她才勉强笑了一下道:“然后她的爹爹说,‘让你这种恶魔降世,是我一生最大的败笔’,当天她被打得昏死过去,醒来时听闻爹爹离家出走了。” 煜恣风已然了然于胸,抿了抿唇道:“你说的罪行,恐怕正是推妹妹下水这一条吧?” 魏樱的瞳孔猛地放大,腾地站起来就想走,还说着“告辞”,而这一反应,自然是逃不过煜恣风眼中的。 当即,他立刻将她拉住,并攥紧了她的手腕。 她紧张到不能自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煜恣风就从后背整个揽住她,抓紧了她的胳膊,又用腿抵着她发软的腿,才使她没有因剧烈的抖动而跪倒在地。 煜恣风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不是……”魏樱神情恍惚,只一直在说着不是、不是。 当日细节不断回放,那日她浑身湿透,跪在院中,任她怎样哭喊解释,都没人信她,所有人都冷眼相待,包括她的爹爹。 “爹爹,你相信樱儿啊,是她自己跳下去的,真的不是我……” 然而“我”字并未出口,她已然又挨了一巴掌,脸迅速红肿起来。 往常她不喜欢辩解,无论孰是孰非,她都习惯承担,但此等弑妹恶行,她自是不肯承认。 这是她第一次辩解,也是她最后一次。 眼泪砸在地上,没人信她,她就拿出匕首,按照不成文的江湖规矩,以“三刀六眼”地方式戳穿自己的肌肤。 殷红鲜血洒落了一地,从她的肌肤上缓缓渗出流下,她不是想要赎罪,她只是想让最爱的人信她,可惜没有。 她仍记得爹爹背对着她,高大的阴影狠狠遮住她跪下的身躯,成为她一生的阴森阴影,并说了句至今未曾让她忘怀的话: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桥下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你的罪行,你却还要辩解,真是君女不耻。” 那些话凝噎在她的口中,她张大了嘴,没有说话。 后来只能隐约记得,她当时好像想着: 既然连我最爱的人都这样想,那么我就没什么好说了。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我性格暴烈而无情无义,那么从此我将用一生来证明我的心迹: 我将不再动任何人一根手指头,给任何人以污蔑我的机会。 那天鲜血不均匀地凝固在身上,像是一道又一道疤痕。 她洗的时候,血染了整个浴缸,连木头棕色的木板都染成了红色。 疤痕易去,鲜血易去,但心中疤痕难去。 她的滞讷反应,让煜恣风一急,直接道:“我不信魏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句话却如有烟花,猛地暴烈在魏樱的心中,炸裂开了她心中难以启齿的角落,然后闪起了微微光亮。 “什么?”她像是不可置信般,又问了一般。 “魏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定是有人陷害她,纵使全城的人看见了又如何?为何所有人不愿相信一个正直的人,听她辩解,反而信一个满口胡言乱语之人的鬼话呢?” 那般笃定的话语,冲击着魏樱如履薄冰的心房。 她仍记得,无论她怎样辩解,没人信她。 爹爹为她不耻,娘亲冷哼一声,弟弟说无论怎样都会陪她,哪怕是她错了。 而祝敛则说错了就是错了,大夫人应有承认错误再改正的勇气,其余所有人背地里暗中嗤笑,说想不到魏樱竟会犯如此罪行。 那些她深爱无比的人,不肯信她,如今,一个为世人所不耻的小倌,却肯抛去一切而信任她。 -- 第47页 此刻,她好像明白了,那种“天涯知己”是什么感觉了,那个人不用出现多久,可一出现,竟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嗯?好像的确她和煜恣风之前就认识???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恣风,感谢你对魏樱的信任,但那些诋毁她的人也并非完全对做错了,凡事要讲究证据,这才是对女尊国最有利的方式,否则亲属家眷无不信任自己周边的人,岂不是乱套了吗?而当天,的确有无数人可以证明……” 没等她说完,煜恣风却道:“可我信她,无论如何我都信她。你只需告诉我你听来的,信不信是我的事情。” 那声音轻轻的,如一阵风吹入魏樱的心中,梗得她却想哭。 不敢回忆诉诸的往日,才微微将尘封已久的记忆打开,像是落满了灰尘,连她做梦都在想,自己到底做没做。 所有人都说她做了,最后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了,那段模糊扭曲的记忆,最后连她自己也以为自己做了,一遍遍地强制回想,使她自己的记忆变成了“她做了”。 可她没有!今日,有人相信她没有,就算是为了眼前这人,她也得再回想一次。 于是她颤声道:“恣风啊,恣风啊……她没做,她没做。她只是将魏娥抵在了扶手边,但那断扶手却好似是有问题的,她明明才缓缓要松开了手,可是魏娥却向后一倾斜,掉下去了。只是那个姿势,在所有人的视角里,都是她推了。” 煜恣风轻叹一声,心中早已心疼得不得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父爱泛滥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魏樱就是个可怜巴巴的小孩,需要他保护的那种。 于是他点了点头,搂她更紧,还摸了摸她毛刺刺的头,道:“她受苦了。” 魏樱想到了今天的约谈,于是无措地别扭道:“恣风,我……我和她是同一类人,我们的经历很像,不知你能否明白?” “我明白,走,去吃饭吧。”煜恣风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不带任何情|欲之感,似乎只是为了让她定心似的。 她像是个被接回家的小孩一样扭捏,哒哒哒地跟在他的身后,探头探脑。 第27章 喝姜汤,给个奖励…… 进了屋子, 她就被煜恣风哄进衾被,缩在里面蜷缩起来,暖着身子。 煜葂已做了饭菜, 可放置时间太长,都凉透了, 煜恣风说还要热热。 当然了, 背地里煜葂和煜恣风也在厨房里聊天。 厨房内,橘黄色的灯罩下, 灯火微颤,正如煜恣风的心一般。 见他眉宇透露着心疼与哀伤, 煜葂啧了一声,道:“哥,我说你怎么能捡到这种大便宜,敢情嫂嫂还有大缺陷啊。” “你都听到了?等下……什么狗屁缺陷!她是最完美的, 给我闪一边去。”煜恣风翻了个白眼, 温柔不再,只一把推开了在他眼里碍事的煜葂。 而煜葂则立刻跟了上去, 解释道:“我说的缺陷是指……你不感觉,嫂嫂的心智似乎还停留在她十六岁那年吗?她像是个拼命想要获得父爱母爱的孩子, 可是她心性如此单纯骄傲,自然比不过其他会使用奸诈诡计的奸佞小人。” 这倒是让煜恣风的动作一顿, 叹气道:“我未曾想过,她受的苦如此之多,心结也如此之深。她兜兜转转了五年,想要从那个死胡同里钻出来,可是没人拉她一把,所有人还踩了她一脚。” 煜葂看着锅里的蒸汽缓缓蒸腾上升, 疑问道:“可是哥哥,魏樱这样的人真的适合你吗?她缺的是一个爹爹、一个娘亲,或许不是你煜恣风。” 煜恣风平静地道:“没有人当她的爹爹,我就当她的爹爹;没有人当她的娘亲,我就当她的娘亲;如果她是个孩子,我就陪着她成长……我爱她,并不只爱她骄傲放纵的少年时节。” 二人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煜葂才打破了沉默。 她笑道:“也得亏你大她五岁,能像保护小鸡仔一样护着她,要不然她断然不会卸下防备的。我倒是得提醒你,你须以哥哥的身份和她相处,别到时候处成她爹了,她心伤倒是好了,却被别人捡走了。” 煜恣风看着柴火燃得旺盛,火星蹭蹭往外直跳,就犹如他纷乱的心一般,便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点点头道:“嗯,我自有分寸,我只是心疼她。” “哥哥你别难过,我也会对嫂嫂好的。”煜葂听后也不免伤感,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倒是提醒我了。” “什么?” “以后你不准喊我哥哥了,只准喊我大哥或是哥,而哥哥这个称呼我是要留给她的。” 煜葂:“?”做狗还是得看你啊。 而此刻毫不知情的魏樱,则只露出小小的一个脑袋,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眨巴着眼睛看着煜恣风忙里忙外,似乎端了饭出来了,心里莫名感到十分温馨。 但下一秒,她就不那么觉得了…… 该死,煜恣风竟然给她端来了她最讨厌的姜汤! 记得少年时节,爹爹为了哄她喝一口姜汤,真是费劲心思,什么好话都说尽了,才劝她喝了一口。 然后,她当场吐了。 自打那次,爹爹每次为她熬姜汤,都得专门拿些极珍贵的补药把那姜味盖住,再拿了一堆蜜饯红枣哄她,她才肯吃。 而每每她生病,似乎娘亲才会温柔一点,偶尔来看她一眼,问一句大夫她怎样了。 -- 第48页 可仅仅是这样,她也甜蜜得很,恨不得成为药罐子,天天生病的那种。 谁劝她,威逼利诱她,她也不为所动,死活不肯喝那种苦药,可是娘亲一来,她就主动喝得一滴不剩。 可此刻闻着浓厚的姜味,尽管她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嫌弃的表情出现,但她还是忍不住地皱眉并捏紧了鼻子,瓮声瓮气地道:“我不想喝。” “我熬了三人份。” 魏樱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放松下来,看来这本就没有她的份儿咯。 但随后,她又隐隐的多了一丝委屈,但她还是一如以往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令她诧异的是,煜恣风仍不住地把姜汤往她的嘴边递,她则止不住地往后缩,心里暗自恼这人有点过分。 既本是不为她准备的,又何必欺负她、让她闻着不喜欢的味道?莫不是也和其它人一样,轻视她作贱她玩? 看着她暗淡下去的眸光,煜恣风有些气恼,道:“喝呀!都递到你嘴边了,莫不是还要叫人喂?” “有我的一份?”她指了指自己,颇不敢相信地道。 一听这话,他不免戳了戳她的小脑袋,道:“对啊,你这一天天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有的没的?我还能特意缺了一个人的一份?” 某喝不到姜汤的煜葂:“……你能。” 恍然大悟后的魏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道:“那给妹妹喝吧,我不想喝的。” 那小碗里的蒸汽氤氲升起,遮盖住了煜恣风如沐春风的温柔脸颊,可她只觉得害怕。 那可是姜汤唉,她喝一口就能吐出来的姜汤! 煜恣风笑道:“不,她不想喝。” 某幽怨煜葂:“不,我想。” 靠靠靠,她不就是前天说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嘛,至于这么记仇? 煜恣风转头微微一笑,咬牙切齿地对她道:“给你头扭下来,你还想不想啊?” 他才不是记仇呢,他只是想表达对魏樱独一份的偏爱罢了,只不过爹爹的又不能不做,那就只好委屈委屈妹妹了。 此刻浑然不知的魏樱仍是如虾米般缩了起来,死命地摇头,整张脸皱在了一起,连脸上为数不多的肉都颤了颤,似乎是在用尽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在拒绝。 “乖,你淋了雨,不喝的话容易着凉呢。” “不要。” 听到这干脆利落的拒绝,煜恣风的气儿又蹭蹭蹭地上去了,皱眉道:“不想也得想!” 煜葂悠悠而道:“哥哥,注意形象。” “哼。”煜恣风轻轻一哼,然后低声哄道:“你喝了之后,我奖励你好不好?” 当然,他没好意思说出他的心中所想:把我奖励给你好不好? 这话语听的魏樱有些扭捏起来,她以为他说的奖励是指上次她试探他时,说的那种奖励。 此刻,她心中还默默想着,他怎么那么闷骚? 于是她低头小声道:“不了吧,我不要奖励的。” 她也在努力表达自己的乖巧,想告诉煜恣风,她宁可不要奖励,也会听话把姜汤喝了的。 而在一旁的煜恣风则气的都想打人,把五指紧缩,捏紧了那碗,黑着脸就要把碗拿走。 这人真难哄,给了奖励也说不通,竟然就是不喝,倔得要死。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明明他才是需要被哄的男子呢,不行不行,以后得教这个榆木脑袋学会哄人才行。 而一声叹息落入魏樱的心中,激起了她的点点涟漪,她感受到煜恣风作势要走的动作,以为他是不耐烦了,连忙把那碗姜汤夺了回来,皱起眉头一口闷了。 整个过程毫无间断,只见一个小脑袋扎进了碗,看不清动作,唯有她的喉咙咕嘟咕嘟地动了起来。 最后喝完了,她整张脸都纠结在了一起,看的出来,她难受得很。 擦擦嘴,她扬起亮晶晶的眸子抬头望向煜恣风,抿起唇角,满脸期待,像极了一只刚刚完成了任务的忠诚狗狗趴在一边,希望有人表扬她的模样。 煜恣风甚至相信,如果她有尾巴的话,她一定会摇得厉害。 一脸懵逼的煜恣风和煜葂则相互对视,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 她俩的视角:魏樱.讨好.jpg 煜葂啧啧称奇,心里想哥哥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虽然嫂子人傻了点吧,但看这副模样,还不得被哥哥拿捏的死死的。 而煜恣风则应景地摸了摸魏樱的头,顺势坐到了她的旁边,将身子倾斜过去,道:“所以你刚刚说不要奖励,不是不想喝,而是不要奖励也会喝的意思,是吗?” 见她抿唇未答,唯有眼睫湿答答的,煜恣风继续哄道:“明天给你买糖葫芦吃。你是不是不喜欢喝这一类的?以后我都提前给你买甜的吃食搭着汤喝,好不好?” 魏樱连点了好几次的头,缠绕着手指,期待地垂下了头。 然后,她渐渐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她又不是个小孩,怎么感觉面前这人的口吻像是在哄孩子? “咳咳。”魏樱连忙试图把频道拉扯到正常轨道,于是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恣风,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煜恣风点了点头,但心里已然知道了她的想法,于是又暗示道:“没关系的呀,无论男子女子,谁不希望有人心里惦记着呢?累了一整天,再买些吃食给惦记的人,对方肯定会开心的,你说是不是?” -- 第49页 陷入圈套的魏樱:“嗯嗯。” 以后她也要给煜恣风买好吃的,做完了工就立刻买。 “你俩别腻歪了,饭一会儿还得再热一遍不?”煜葂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二人迷幻的相处方式,不合时宜地打断道。 煜恣风本想瞪她一眼,煜父却也适时地提醒道:“是该吃饭了,女人本就劳累,再不定时吃饭,对胃不好。” 煜葂一听这话,得意到鼻子都翘上了天:哥哥看见没,爹爹可是宠着我的。 没等她想完,煜父道:“恣风,别饿着你妻主。” 煜葂:“……”论家庭地位直线下降该怎么办? 而当事人魏樱则脸红到了耳根,道:“您对我真好,不过我不饿的。” 煜恣风拨弄起她垂下的发丝,轻笑了一下,哄骗道:“你身为女子,怎么比黄花大闺男还害羞啊?还有,你怎能老您、您的那么叫,嗯?你该叫我的爹爹什么?” 第28章 得加钱 煜葂表示她又能了, 吃瓜吃瓜。 明显哥哥在自取其辱,一点儿都不矜持,魏樱那么骄傲而且又在乎爹爹的人, 怎么可能没结婚就叫爹爹呢。 果然,魏樱扭捏了起来, 憋硍了半天, 支支吾吾的,没说话。 煜父则笑了笑, 打圆场道:“恣风,你说这话也不嫌害臊?身为男子, 还没过门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给人家了?” 被爹爹这么一提醒,煜恣风才猛然意识到他光顾着拐骗魏樱,却忘记装一装矜持的模样了。 于是他也脸红起来, 将手手放在膝盖上乖乖放好, 故作乖巧地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而魏樱则最后轻轻扯了扯嘴角,小声唤了一句:“爹爹。” 虽然声音细若蚊蝇, 但是在场三人都听到了。 煜葂感叹煜恣风拐骗妻主的手段高明,煜父则高兴地说着“好孩子”, 而煜恣风本人则是最开心的。 他就知道!魏樱绝对心里是有他的,要不然怎么肯承认他的家人? 魏樱一定是在暗示他, 他一定会更努力地勾引她的! 没等她想完,魏樱则轻轻凑近了他的耳朵,呼出了一点儿暖气儿,道:“记得加钱。” “什……什么?” “演的如此逼真,你得给我涨工钱。” 煜恣风:“……”爹的,他就知道。 而魏樱则咬了咬嘴唇, 最终没有再开口。 矛盾奇怪的心,令她自己都无限鄙夷,不过很快,这种惆怅就如风散落了。 晚间,屋外瑟瑟秋风,屋内暖灯笼罩,煜恣风起身端来了饭菜,魏樱也从被子中爬了出来,四人围坐一桌。 一大盆里的食物照常还是野菜,只是煜父和魏樱面前,都多出了三个放着肉菜的小碟。那三个小碟里都放着腊肉和片成片的鱼肉。 煜葂两眼放光,没想到魏樱一来,天天似过年,立马伸筷子去夹面前的小碟,却被煜恣风狠狠一瞪,她吓得缩了回去。 煜葂内心:靠靠靠,敢情第三个小碟是为了让嫂子无法察觉,起装饰性作用的是吧?懂了,明天我就离家出走。 魏樱内心:真香。好神奇,我一定是和这家有缘分,要不然为什么每次煜恣风都做了我梦里梦见、喜欢吃的。 煜恣风内心:怎么这家伙每次睡梦里净挑贵的吃,都快给我吃穷了。 但很快,魏樱就发现了煜恣风和煜葂二人没怎么吃,于是委婉地问道:“你们是不是仍以待客之礼待我啊?那样我将不好意思的,我自当与你们同寝同食。” 煜葂:“还是嫂子讲道理,我这就吃。” 煜恣风则咳了一声,暗中掐了煜葂一把,对魏樱笑道:“不是呀,这道菜恰好我俩不怎么爱吃罢了。” 魏樱抿了一下唇,没有戳破他的谎言。如果四人中有两人不爱吃,那又何必做这道菜呢? 煜父则道:“女人是该多吃些的,按理说正是缺营养的时候。” 趁此机会,煜葂塞了好几口,一时间嘴里没了把门的,便含糊道:“是呀是呀,哥哥如狼似虎的,嫂子晚上那样辛苦,我都怕你腰坏掉。” 此话一出,煜葂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场面立刻寂静了下来,顿时鸦雀无声。 在场的四人,魏樱的脸色是最诧异惊慌的。 带着不解,她僵硬地转动如天鹅般美丽的脖颈,看了煜恣风一眼。 什么啊?当初造谣说她能力不行的也是他,现在造谣说她成天沉溺温柔乡的也是他。 煜恣风显然也很是惊慌,生怕魏樱再误会他的心意,连忙自辩道:“除了在小倌馆接待客人,除此之外,我没再把身子交付出去。我做那行,是……是迫于生计,我内心里还是很矜持的。” 顿了顿,他还着急地接道:“而且,我再过几个月,攒点钱就从良,我、我,我从良后,只会把身子给妻主,不会再让其余人碰半个手指头了。” 他这话,不仅是说给爹爹听的,更是说给魏樱听的。 魏樱听后,默默垂下头去,心跳得厉害。 刚才那一刻,她竟在想,如果她不是魏樱该有多好,或许就可以娶他了。 只是想法一出,她连忙唾弃自己,暗骂自己喜欢祝敛多年却还能生出这种想法,也骂自己怎能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两人的身份地位经历家庭如此悬殊,怎能与之相配。 -- 第50页 煜恣风见她沉默不言,便连忙想要继续自证清白,煜父却打断了他,笑道:“看来恣风是动了真心呐,遇见了喜欢的人,就自觉羞耻了。” 煜恣风咬了咬唇,气恼地喊了一声“爹爹”。 干嘛揭他老底,他刚才树立的矜持形象又崩塌了。 不过爹爹倒是说得很隐晦了,他从前的确总觉得既然心是坦诚的,那么出入风月也没有什么…… 或者说,他也习惯了那么安慰自己,再安慰家人。 但是遇见魏樱后,他的那一份羞耻心全然被勾了出来,他的这层身份被提起,无异于被扒光了送到魏樱面前,让他羞耻到不敢正视他自己。 “我知耻的……”最终,他的声音已经染上了一点哭腔。 听见哥哥都要哭了,煜葂也急了,没想到随口一句竟然能惹上这么大的麻烦,连忙想要安慰哥哥。 而魏樱适时温柔地开口道:“恣风很干净,我打心底里这样觉得。” “真的吗?”煜恣风抹了抹晶莹剔透的泪花,小心翼翼地抬头,期盼地望向她。 “真的。”魏樱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听二人的对话,煜父则笑了笑,道:“看来爹爹到底是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管不得了。恣风,今后你也不必躲着我再进樱儿的房间了,若是樱儿同意,你俩就住一起吧。” 煜恣风腾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敢应答。 他没想到,自己半夜里偷偷进魏樱房间的事情,竟被发现了,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呢。 而魏樱听到前半句,则以为是白天里煜恣风找她唠嗑的意思,还面色未改,而后半句,则令她头皮发麻。 煜父轻轻一笑,道:“你俩也不用不好意思,年轻人嘛,干柴烈火,爹爹也曾有过这种时候。” 其实煜父已经发现了煜恣风的小秘密。 只因煜父总是半夜失眠,然后想到煜恣风总是踹被子,就想着再给他掖掖被角,走进时,却感觉到厅堂里住的不是他了。 他睡着时的呼吸声很沉,但煜葂的呼吸声很浅,煜父才明白,他竟是偷偷把煜葂换出来了。 “我……我……”煜恣风生出了少男般的娇羞,看着魏樱,眼神里波光粼粼,像是期待极了,又害怕被拒绝的模样。 最后,他还用手拽了拽她的衣袖,以示哀求。 第29章 缺德吧你 魏樱一开始心里是不愿的, 总觉得这不合礼数。 但一想,她演戏总该做全套的,要不然扔下一半的烂摊子不干了, 实在缺德,叫老人担心, 让煜恣风挨骂。 按理说女人都有色心, 如果她再拒绝,明显太不合情理, 或许煜父是发现了她们二人相处模式的怪异,所以在试探也未尝可知。 再说了, 她一个女的,还能被男的占了便宜不成? 煜恣风再骚气,可身为男子,应该还干不出来主动怎样怎样的事情吧? 于是, 她一咬牙, 点了点头,道:“谢谢爹爹把恣风交给我, 我一定不让他受苦。” 而煜恣风则感到幸福简直来的太过突然,他浑身都要没了力气了。 到时候如果魏樱要占他便宜, 他……他一定给。 “谢谢爹爹,真是让人羞涩呢。”煜恣风也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 只是他不断舔着嘴唇的动作,已经把他的内心暴露无遗了。 煜父则笑道:“谢我什么呢,咱家早已是恣风当家了,我一把老骨头了,纵使不答应又能怎样呢?只是,你可得注意身体, 不能总缠磨着妻主。” “嗯嗯。”煜恣风面上答应的相当诚恳,但背地里早就笑开了花,迎来了他的第二春。 怎么可能不缠磨,他一缠磨,魏樱一定会忍不住要他的,他想要魏樱紧紧抱住他,将他的身体纳入,只贪恋他一人的美好。 魏樱都二十一了,他再不主动些,魏樱该叫别的男子勾去了。 而傻傻狍子版魏樱则郑重地点了点头,以为说的缠磨就是烦人的意思,于是道:“虽然恣风脾气很臭还爱唠叨,但我不嫌恣风烦人的。” 煜恣风:“……”你能把前半句去了吗? 煜葂则一边扒拉着肉菜,一边鼓着腮帮子看似无意地提醒道:“我喜欢矜持的男子,大多数女人都喜欢这一类型的,而不喜欢男人太过主动,让她失了面子,哥哥,你说呢?” “万一那个女人为少数派呢?”煜恣风一抿唇,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手却攥得杯子很紧,对魏樱道:“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 “我?”突然被cue的魏樱一愣,然后结巴道:“我对此没有定论,喜欢那人,那人无论青涩内敛还是泼辣桀骜,我都喜欢。不喜欢那人,就算那人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让我改变心意。” 煜恣风听后,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如清风般悄然洒落魏樱的心间,使她默默低下头去。 一顿饭下来,二人都莫名有些矜持,小口小口的扒拉着,像是生怕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似的。 吃完了后,四人就收拾了收拾,回了房间。 第一次和魏樱正大光明的同床共枕,煜恣风感到有些拘谨,坐在靠近窗沿边的床上,手无措地放在腿上,仰着脖颈看着站在一旁的她,心里已然被打湿了一片。 为了她,煜恣风还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又穿上了薄如蝉翼的睡衣,白衣飘飘,倒也真的仙气十足。 -- 第51页 不过,他里面甚至连亵裤都没穿,就是为了方便她动手动脚的,其中心思,却是和半点仙气儿都无关了。 魏樱见状,却道:“恣风,明日我就去镇上买个被褥,铺垫地上,免得扰了你的好梦。” 煜恣风傻眼了,连忙道:“不必浪费那一份儿钱,床又不算小,我只有个安身之地就够了。” 他倒是明白的,那人早不说晚不说,偏和他睡一块儿了说,只怕碍于他是男子罢了。 于是他又补了句:“你不必碍于我是男子,我信得过你。” 魏樱点了点头,熄灭了油灯,默默爬上了床的一侧,道:“那我今天睡在这侧可以吗?” “好啊。”煜恣风答着,也默默爬上了另一侧。 屋内一片漆黑,唯有二人的呼吸声彼此交接,显示出一种诡异的静谧与暧昧来,只令二人连大气也不敢喘。 煜恣风只感到自己要窒息了,偶尔还会刻意加重喘气声来诱导她。 他此刻就像是一朵即将在最美时刻绽放的花朵。 花儿瞧着路上最美丽的姑娘,等待那人把花儿摘下享用,摸着最隐秘高挺的花芯儿,然后将香气与气息留在深处,与之纠缠融合。 魏樱难得地了解到了此刻他的不适,于是难为情地道:“恣风,你是不是身体不大舒服?” “是……是不大舒服。”煜恣风的嘴微微张开,只感到整个人都迷离徜恍了。 热浪直冲心底,他只感到忍不住了,可耻的感受偏偏又不肯放过他。 算了……不守男德又能如何,只要魏樱喜欢…… 于是,他默默将胳膊伸向了魏樱。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难耐,于是魏樱皱眉道:“要不去带你看看大夫?胸腔憋闷可不是件好事。” 煜恣风:“?” 憋闷的感觉真的憋在了他的胸口,可他又不能承认,只得收回胳膊,尴尬地笑道:“没关系,老毛病了。” 此刻,他才发觉出二人同床的不好来,他再也不能像昨日一样看着她的脸,然后进行自我疏解了。 要是被发现,他岂不是将心思和本质尽数暴露了? “真的不用跟我客气。”魏樱爬起来,将手伸向他的头,刚触碰到时,就被烫得惊呼了一声,结巴道:“你好像发烧了。” 在他的严词拒绝下,魏樱还是立马穿上了鞋,脚下生风地跑出了房间,严肃道:“这怎么能行?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此刻,魏樱还在想,我终于能帮上他的忙了。 煜恣风则百口莫辩,看着她远去,将话卡在了喉咙里。 也不知道大夫一会儿把脉能不能把出来他是由于那个原因,于是他连忙也下了地,用冷毛巾擦了擦身子。 他这才像一朵被雨水打湿的鲜花,变回了往日的宁静。 一会儿,大夫就来了,把完脉之后,沉思了一会儿,忖度道:“你有些肾阴虚,其它倒是还好,许是房事不加节制所致。” 煜恣风又傻了,只觉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偏偏魏樱就在旁边,她听去了会怎么想? 她到时候肯定觉得他不知廉耻,客人接的多了,把自己的身体造成了这副模样,肯定还会觉得他身子脏,被其它女人碰过太多次了。 他颤声道:“上次检查我也没有这个毛病啊,再说我没有和女人那个、那个的很多。” 魏樱站在他身后,默默抓紧了他的肩膀,但他感受到了,身子颤得更厉害了。 大夫有些疑惑,只得试探性地道:“那难不成是你自我抚慰的多了,伤了元气?总之,那事儿上要克制些,也不要再喝些壮阳的药,伤身体呢。我给你开剂药,每天熬了喝就好。” 开完药后,魏樱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仅有的钱,然后送大夫离开了。 徒留煜恣风一人,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羞得钻进了被子,难过到一颤一颤的。 魏樱回来后见他如此,也没有多说,只吹了灯上了床,手想伸向他的肩膀拍拍他,但最终又缩了回来。 而煜恣风则突然想到被子只有一条,于是便翻过去,将被子套在她身上一半,然后才转过去又开始低低啜泣起来。 这种最不堪的一面被当着心爱之人揭开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受,于是煜恣风嗫嚅道:“我没有不知羞,我没有……” 第30章 哄哄 魏樱柔声哄道:“恣风只是喝药喝的多了才会这样, 这是那些有钱人对男子的羞辱与盘剥,恣风得了这样有点儿难以启齿的事情,并不是你不好, 而是那些女子的问题。” 煜恣风吸了吸鼻子,翻过身小心翼翼地钻进她的怀里, 揽住她的身子, 嗅着她好闻的香气,哽咽道:“我是不是很脏啊?” 面对他的突然靠近, 魏樱身子一僵,并不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而且能够感到他身上烫的吓人。 此刻,魏樱只觉呼吸都要停滞了,心中又心疼他的处境,于是并未推开, 反而小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轻声道:“没有,恣风一直都很干净。” “你就是嫌我脏, 呜呜。”煜恣风抹了一把眼泪,控诉地哭泣道:“要不然为什么你都不肯搂紧我, 给我一点儿安慰?” “可女男有别……” 没等她虚虚地申辩完,煜恣风就又闹脾气地道:“可我是你哥哥呀, 再说了,你不是不在乎别人怎样看你吗?既然你我二人的心是坦诚的,又何必在乎那些死板规矩?” -- 第52页 “好……好吧。” 魏樱总感觉自己像只被捕兽夹捕获了的小鹿,踩上了他的圈套,但还是将手揽过他的腰,将他搂紧。 腰间像是被灼烧了, 煜恣风只感到有种难言的感触,他不禁挪远了腰肢,防止再让她发觉。 他此刻有种懊恼与委屈,夹紧了双腿,不禁想要暗骂他自己:人家都没想怎样,你还这么兴奋干嘛?再这么兴奋,人家就要以为你不矜持了。 魏樱只感到自己也没好到哪去,特别是那人还用头蹭了蹭她的脖颈,毛茸茸又滚烫的质感传来,夹杂着他屈膝时顶过来的膝盖,怎么样都觉得别扭万分。 最关键的是,她从前从没搂过男人啊,于是她试图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一挪。 但它每移动一点儿,煜恣风就立刻跟进,甚至把她锁得更紧,还会从喉咙里呜咽一声,然后小声哭诉道:“你就是嫌弃我脏呜呜呜。” 好吧,她最后只得如此听从了,还给他拍拍背,哄他睡觉。 晚间,他的小声喘息传来,就像一只脆弱的小毛狗一般蜷缩着,魏樱不免勾唇笑了笑,轻轻捋了捋他因熟睡而汗湿的发丝。 然后,她悄悄地松开他的禁锢,走出了院子,回了趟家。 墙是半夜翻的,拿到了家里的弓,她就跑了出来,踮着脚偷偷地再跑去森林,只像做贼一样,开始练射弓。 她可得好好练射箭,否则到时候秋收射箭大赛,她岂不是没法把东西赢来了? 晚间,阴沉的天空下,静谧的茂盛森林中,一声一声嗖嗖的响声划破天空,每一箭都笔直地射入树干上画定的圆圈,她再把箭拔下来,再射,如此重复。 明明已经百发百中了,可她还是觉得不够,隐隐地担心,她不想叫煜恣风失望。 想到那人,她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而在不远处的大树后,还藏着一个人,暗地里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煜恣风靠着树干仰起头,双手环胸,望着头上的一轮明月,听着那箭声有规律地起伏,只觉那是最美妙的音律。 最开始,他还以为魏樱出去是要做什么坏事呢,毕竟大半夜开门的也就只有小倌馆了,可没想到,这人竟是来练箭了。 魏樱嘴上总是不说半句,但看来她的心分明也是软的。 当即,煜恣风决定,哪怕她不说,他也得陪着她。 一连几月下来,皆是如此。 魏樱已习惯了书院—码头—煜恣风家三点一线的生活,而她一周去书院时,煜恣风总会陪着。 一来煜恣风想防止裕叱别有用心,二来他想不动声色地想保护魏樱,还背地里叫上了煜葂,又花了许多银子找来亡命之徒,把魏娥一干人等分开堵着教训了一顿。 魏娥一干人等不知为何魏樱身边多了个男人,偏偏一查,这煜恣风竟和当地县令有些关系。 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们身为大家族的女儿,也不好再惹事生非,只暗中对魏母参了魏樱一笔,说她不务正业,与男子勾搭。 而不知情的魏樱还觉得蛮不习惯的,这几个月也没人再打扰她了,纳罕得很。 不过她也能隐约猜出是煜恣风在身边的原因,心中愈发对他敬佩备至,得闲了,她就买一些糕点小吃带回去,默默放在桌上。 而煜恣风自是明白那是谁给的,虽然面上没说话,可心里却美滋滋的,只待魏樱更好了,做菜只挑她爱吃的做,被褥床垫都换了新的,就为了她能睡得舒服些。 晚间,魏樱已被他磨的习惯了抱着他睡,并且还被缠磨着与他做了规定:二人晚间睡觉前必须得聊一会儿的天,告诉他一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乐事。 她还被教导有情绪时不准憋着,必须得和对方交流,当然了,关于这点,成效甚微。 而煜葂也从家里的常客变为了一周回来一次,一问才知,之前是她考上了秀才所以才放了一周的假,之后因为上学路途遥远,为了节省时间,还是得一周回来一次。 此时,路上的树也从当初的郁郁葱葱变为了枯枝落叶,树叶摇摇欲坠而落下。弹指一挥间,竟然真到了秋分时节,大赛如约而至。 煜恣风求魏樱参加,而魏樱装模作样地推辞一番后,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魏樱和他一路并肩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此日街道上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喜气儿十足,人们纷纷锁上门窗,然后跑去看当日的秋分大赛。 秋分大赛倒不止一个项目,马术,击剑,蹴鞠,射箭,可谓应有尽有。 一场场比赛连续进行,能手们纷纷踊跃报名,上至贵族世家,下至乞丐叫花,皆可参加,堪称唯一真正公平之事。 但大多数人都是凑个热闹,毕竟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白瞎了报名费不说,还丢人呐,这场活动也总是被一些富家姊妹抢了风头,何必自取其辱? 原本,魏樱还很开心,但转头竟看见了台上竟坐着她的娘亲,立刻笑容猛地一窒,脸色剧变,对煜恣风道:“我恐怕参加不了了。” 煜恣风:“?” 第31章 射箭大赛遇故敌 顺着魏樱的目光望去, 煜恣风只见高台之上,坐着一个如松树般苍劲挺拔的女子,又坐在众位裁判的中央, 想必是非富即贵的了。 魏樱小声提醒道:“那是……魏樱的娘亲。” -- 第53页 听到这话,煜恣风不免缓过神来, 看得更仔细了些。 只见魏母容貌凌锐, 身宽体阔,凛凛威风, 的确和温和的魏樱没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 只听那人正大肆和周围人笑着什么,声如洪钟, 竟隔了老远还能听见,却不似魏樱般声音柔和温柔,想不到母女二人,竟生得如此不同。 此时的射箭比赛已经开始, 她们的注意力自然全然放到了台下的射箭环节, 长长的小道上,射箭能手骑着骏马奔过那场地, 然后拉弓而射,真可谓壮美至极。 煜恣风看了哆嗦的魏樱一眼, 扯了扯她的袖子,道:“我已付过银子了, 可一两呢,除去花销用度,我一个月才能攒那么多。” 见她仍有畏缩之意,煜恣风早就摸清了她的痛点,于是立马擦着眼泪道:“你知道吗?我被人压在身下,一遍又一遍, 那么痛,才攒了这点钱,问题不在乎你能不能赢,这是尊严的问题……” “好……好了,别说啦。”魏樱捂住耳朵,她最听不得煜恣风说什么,被压在身下的事情了,她就莫名觉得,哥哥那么好,怎么可以让那么多的女人探得过他的美好? “我答……” 深吸一口气,应字还没开口,她转头怯生生地再看了一眼,差点没倒下去,身子更是一颤,嘴唇都白了。 煜恣风不解地向后看去,只见魏母身旁空着的座椅被人填满了,而周围落座的人中,竟然有那个祝敛。 最关键的也不是这个,而是祝敛的旁边,竟坐着一个精壮威猛的女子,和他同时落座后,两人便拉拉扯扯的。 魏樱自是明白那是何含义,于是尴尬地对煜恣风一笑,勉强立定了身子,道:“恣风,那兴许是我童年玩伴的未来妻主。” “什么童年玩伴?” “就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 煜恣风冷哼一声,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然后,他默默地盯着那人,忽然记忆中想到了什么。 传闻祝敛其母曾与魏樱的娘亲指腹为婚,结为两家之好。 待魏家没落,祝敛家便毁了婚,将祝敛许给了武家。 武家来头倒很大,武家的一家之主曾是皇帝的得力干将,曾为武状元,待一家之主战死沙场,先帝就将其遗女收为养女,养在身边。 武忠兰就是其皇帝的养女,此番就和祝敛在皇帝指婚下,定了亲。 她能来如此小镇,想必是为了祝敛而来的。 “要我说,何必为那种见异思迁的男子伤心?听闻那祝敛,身为京都第一美男子,却也是见义忘利之人。”煜恣风轻轻一笑道。 魏樱却是谅解一笑,道:“话虽如此,但武忠兰年少有为、孔武有力,祝敛弟弟嫁给她真可谓女才男貌、天生一对,连我也自愧不如。况且祝家礼教甚严,他被束缚得紧,不怨他。” 煜恣风却不那么觉得,反而看好戏似地看着祝敛,吃醋道:”祝敛弟弟,你叫他倒叫的亲密,可人家不把你当回事。去他娘个狗屁女才郎貌,当初扛鼎比拼,不是魏樱赢了吗?” “哈哈哈......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回事。”魏樱尴尬一笑,心中闪过波澜。 那时,武忠兰和她都正值少年时节,意气风发,骄傲恣意。 二人挥笔作诗,骑马飞射样样精通,男子见了往往都哭着喊着要嫁给她俩,京中不少人都为她俩谁是京中第一美少年吵得不可开交、争得你死我活。 一半人说武忠兰身强力壮、武功高强,又在花丛中环绕不休,惹得无数美男失了第一次,自是最美少年。 另一半人则说魏樱虽风度翩翩、儒雅温和,可武力却不比武忠兰差上分毫,而且她洁身自好,论文治武功,第一自然非魏樱莫属。 先帝听闻此事,哈哈大笑,只说宫里养出来的孩子怎会比你魏家差,于是便令人特设比赛,请魏家迎战。 京中闹得沸沸扬扬,魏家最后不得已点头应战。无论作诗画画,二人分数都咬得很紧,最后竟打了平手。 只剩最后一项,扛鼎定胜负。 多项比拼,魏樱多在比拼武力时失了分,她哪里比得过满身健硕肌肉的武忠兰呢? 不同重量级别的鼎依次被许多壮女搬到台上,刚开始还好说,可随着慢慢加重,她愈发吃力,只觉头晕眼花,胸口发闷。 可偏偏站在台上,台下人都呐喊不断,大多数人都觉得此次比赛定是武忠兰要拔得头筹了。 别人怎样看她倒不甚在意,可见到娘亲的脸色满是焦急期待,她却浑身直冒冷汗。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娘亲对一场比赛如此焦急,竟满头大汗地为她鼓掌,喊着她的名字,往常最多娘亲不过是冷哼一声,怎会如此呢。 最后,还剩两个重量级别的鼎,武忠兰举起了第二个,便下台示意,对皇帝表示再也举不起来了。 武忠兰大概也是心中有数的,第二个已是她身体的极限,如果想打败她,魏樱必须得扛起第一个。 可连她自己扛起第二个都如此费力,身材瘦弱的魏樱怎能扛起呢? 如此,她就安心地下了台,魏樱再能,也不过是和她打个平手罢了。 台下众人屏息凝神地看着台上。 而台上的魏樱则浑身冒着冷汗,然后脱下浸满汗渍的衣衫绑在腰间,默默走到第一个鼎前,双腿分开立定,然后狠狠蹬地,双手环抱住鼎的底端。 -- 第54页 她心底里也没底,一双身子僵硬到绷直,大脑充血严重,一根根的青筋爆炸于额头之上,用尽全身气血力气,她只感到口腔里一片咸腥。 举起来了!她放下时只感到天昏地暗,只一言不发,径直走下台,在众人的错愕与鼓掌叫好声中,她走了,然后出了场地,就奔跑了起来。 跑到了哪里她也不知道,总之是个没人的地方。 家族盛世时,众人见她一言不发就离场的举动,都说她是郎朗有骨气的少年,所以才会直接走了,后来家族没落,众人都说她冷峻孤傲,得了第一便失了礼节。 只有她自己知道,走到了偏僻小径,她口吐鲜血,血液从她的耳鼻喉处缓缓流出,差点没死在路上,她只是不想让娘亲和爹爹看见罢了。 她撑着走到了医馆,求那人不要说出去,才治了她的病。 可回到家中,她昏迷了一天,接着又病了三天,无法起身,卧于床上,直说梦话,可总不见娘亲来看她。 后来听下人说,娘亲在她昏迷时,寸步不离地贴身照顾她,给她擦身上,握着她的手红了眼眶,谁劝她的娘亲,她的娘亲也不理,只在床头看着她。 她听了这件事后美滋滋了好几天,只觉得有了病真是值得,巴不得多病个几天。 后来她小心翼翼地去找母亲请安,面对母亲极冷峻的脸时,她又恍然只觉那是梦一场,或是下人觉得她可怜才编了瞎话的。 往事不忍回首,已是万分惆怅,她轻叹一声,晃过神来,却发现煜恣风正摇晃着她的胳膊呢。 煜恣风又见她愣神,便有些吃醋地问道:“你怎么了?莫不是还在惦记着青梅竹马?” 第32章 你愿意相信哥哥吗? 魏樱有些无奈地笑笑, 道:“不曾。我只是在想,当初的那场比赛,的确该是武忠兰胜的, 至今我仍觉得魏樱胜之不武。” “怎么?”见她眼中似有惆怅,煜恣风连忙道:“我可不信魏樱会耍什么阴招。” 魏樱就将那些事情都跟他讲了, 使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在乎那些浪得虚名, 他只在乎她在乎的人那天疼不疼、累不累、会不会很绝望。 于是他斟酌地道:“她已经做了够好了,她对得起魏家, 对得起别人的情谊深重,对得起君女二字, 却唯独——” 魏樱见他话只说了一半,笑道:“什么?” 煜恣风正色道:“却唯独对不起她自己。” 霎时,杨柳树枝桠莹莹随风飘起,纤柔之枝腾飞跃起, 虽不似松柏不凋, 却也顽强挺拔。 魏樱望着那些树木,不免愈发心绪灵动, 偏生出一丝玩乐来,便对煜恣风切了一声, 笑道:“我猜到了你要说这个,可她怎么对不起自己了呢?” 叹了口气, 煜恣风道:“让自己活的不幸福,本身就是一种过错。生而为人,来这世上一趟,只要对得起别人,其余时刻都该叫自己快乐。” 魏樱也难得地辩论道:“我并不同意,世上如人所愿之事实在太少, 岂是人可以期待的?” “有些事情不能,有些事情可以。魏樱没有错,她却总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她自己,她从小受过良好家风的熏染,成为这样的人不是她自己可以决定的,她苦恼也是必然,这是她不能改变的事情。” 煜恣风说了一半,顿了顿,道:“可若她遇到合适机缘,仍不思进取,让辰星坠入海底,成为一块破石头,就是最大的过错。” 魏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恣风,你是第一个不因我从前是何之人而在乎我的人,我很感激。” 一种不妙之感直涌心头,煜恣风一挑剑眉,道:“哦?你这是何意?” “她们爱我,只是因我是魏樱那样优秀的人而爱我,她们爱的不过是虚影罢了,若是因为此他们才爱我,那么那份儿爱,我就不要了。” 煜恣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台上已然喊了号码,该到魏樱射箭了。 魏樱的汗又刷刷刷地流淌了下来,她只感到尴尬无比,而煜恣风仍给他加油打气,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以示对她的绝对信任。 走到起点前,她默默接过缰绳,在心里默念准备。 一共有三次机会,第一轮的话,只要有一次射中靶心就能晋级,她要做的只是平静心态就好。 可是越是迫使自己平静,她的腿肚子就哆嗦的越厉害。 偏偏不知怎么回事,好多人一看是她,竟然直接凑近了跑到这来看她出丑。 原本台上的人虽然尊贵,个个身披锦服坐于高台之上,一副万人之上之感,可毕竟离那马场飞射之地很远,看得还不算真切。 可人聚集得多了,台上有好奇的官员竟说了句请大家让一让,于是众人就腾出了个小道给他们。 这使得台上的人,都一眼看到了她。 包括她的娘亲、祝敛和武忠兰,她顿时羞愧难当。 呼吸越来越浓重,可是她分明听见,煜恣风一声大喊,在万千人中,显得格外突出:“我相信你!” 脚上踏上马磴子,就骑上了骏马的马鞍上,不住地给自己以积极的心理暗示,她捏紧缰绳,拿过来煜恣风递给她的弓箭,看着前方。 只要像往日一样,飞奔而去,然后拉开弓箭就行了,很简单的..... 深呼吸后,她喊了一声“驾”后,马蹄飞奔而起,在临近靶子应该射箭的划线格子后,她拉开弓,紧绷的弦发出悦耳的拉紧声。 -- 第55页 一定要中啊!恣风喜欢那奖品,恣风是世上唯一一个不因她是魏樱而待她好的人。 马疾奔而过,马蹄踏着土地扬起阵阵烟尘,一阵阵踏踏踏的蹄声四起。 周围人满是错愕震惊的目光,锣鼓声响破天际,记录赛事的人高喊了声“一次毕”。 魏樱默默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煜恣风,而煜恣风满眼正经神色,也在看向她。 她苦笑了一下,默默垂下头去,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把没有发射的箭。 嘘声四起,她也不恼,只默默攥紧缰绳,一声“驾”后,双腿夹紧了马腹,骑回了原点。 无颜面对周围人的神色,更觉无言面对煜恣风。 特别是,按照规定,每射一次完成后还需休息半盏茶的时间,这意味着她还得接受煜恣风的审判。 更何况,她骑在骏马上高了煜恣风一大截,实在倍感惶恐,连忙从马上下了来,垂下了头去,不敢看向煜恣风。 却没有她以为的训斥声传来,她感到脸颊上传来了一点儿粗糙度磨砂感,才敢勉强睁开眼睛。 煜恣风默默摸着她的脸,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魏樱感到有点儿难言的羞耻,便又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那人还是那样温柔,问的是她怎么了,而不是为什么没有射出。 可越这样,她越惶恐。 “你怎么了?难受就不射了吧。” 听到煜恣风又重复了一遍,魏樱将脸偏过去不看他,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满是无助。 她哽咽道:“武忠兰不远万里来到如此小镇,来参加这次比赛,想必她是想要在其未婚夫面前出风头的,我……” 尽管她说的话断断续续的,可煜恣风却是能弄明白的: 魏樱爱祝敛,想给予祝敛全部的体面和尊严,她自然不想抢了他未来妻主的风头,更何况,武忠兰还曾败给过她。 煜恣风摸着她的脸颊,感受到她眼眶的濡湿,眼眸中变得晦暗不明。 这人素来只考虑别人,独不考虑她自己,真是叫人讨厌。 而魏樱显然发现了煜恣风脸色的难看,于是连忙抓住了他的胳膊,颤声道:“不,哥哥,我绝不是那个意思,我决没有想表达别人比你更重要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听到她语无伦次的声音,煜恣风终究是什么气都消了,况且让魏樱主动叫他一次哥哥也是不易呢,他只得哄道:“哥哥没有怪你的意思。” 魏樱只觉更紧张无措了,结巴道:“哥哥,我从前一直活在魏樱的阴影下,我看见了魏母,我不敢……我并非不想,而是我看着那一个靶子,变成了一个、一个、接一个,直至天昏地暗,竟有无数的靶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煜恣风思虑良久,最后道:“你愿意相信我吗?” 魏樱急道:“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当世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此话一出,魏樱甚至来不及脸红,就看见煜恣风神色凝重地盯着她,默默解开了腰带。 魏樱:这……这么刺激的吗? 第33章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魏樱连忙按住煜恣风的手, 咽了下口水。 然后她偏过头去,又贼贼地观察了一下周围人,脸红道:“大庭广众下, 不……不大好吧?” 虽然晚上煜恣风也经常脱到只剩里衣,然后搂住她, 给她以鼓励和安慰, 可这毕竟……周围人太多了啊。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等她想的更歪,她的头上就挨了一记爆栗, 痛的她惊呼了下。 煜恣风眯起眼,看着她, 嫌弃道:“想什么呢?我是要用腰带给你的眼睛遮住。” 魏樱的眼神从疑惑转为了震惊再变为了理解,再转为了惊慌,竟然下意识地道:“那岂不是更刺激了吗?” 煜恣风:“?” 沉默片刻,煜恣风扶额道:“我给你捆绑住, 你看不见, 就不用紧张了啊。” 魏樱却不能理解,疑惑道:“可我看不见了怎么射入啊?” 没等她问完, 她已经被煜恣风蒙住了,偏偏记录赛事的人又喊了声“二次, 起”。 最终,她只得一蹬马鞍回到马上, 视线中一片黑暗,她终究是有些紧张,而煜恣风则用力地攥了攥她的手,嘱托了道:“我让你射时你就射。” 心思定了定,她深吸了一口气,反正是直线的路程, 倒不用太害怕摔到,再说她也不畏惧疼痛—— 一声“驾”从她口腔决绝地喊出,手上攥紧弓箭,腰腹紧绷来保持平衡,腿下夹紧了那骏马的肚子。 踏踏踏的声音混合着她剧烈的心跳,有节奏地响起,周围人由嘘声转为了静默,想必是不敢相信她竟敢蒙眼而射。 “拉弓!” 一声叫喊划破寂静,她咬紧后槽牙,凭着直觉将弓端起捏住,将箭按在弦上。 “在你左脚边偏近太阳的位置,哎呀,再往右一点,左左左一点点……应该差不多……” 她也不敢耽搁,只得随着他的口令和记忆中的位置而挪动方位。 可偏偏这是一时兴起造出来的,二人都没有讨论过“一点点”是多少,有误差总是难免的,只得高喊声此起彼伏,调了又调。 她只觉得这几秒分外漫长,只得集中全身肌肉,将心全数交付给煜恣风来掌控。 -- 第56页 “射!” 最终的口令到达,她不敢马虎,只拼尽全力将弓拉紧然后发射,身子太过紧绷,导致马受了惊厥,一声嘶鸣响起,马的前蹄猛地抬起,扬到空中。 纵使如此,她仍是立刻先摘了眼罩,看向那靶子,马高高奔腾而起,她才立马抓住缰绳,口中吹起安抚马儿的口哨,身子却还是被狠狠颠起,向后仰去。 明媚到刺眼的阳光洒落,她控制住了马儿,却又被惯性往前一颠,动作却是极致美感。 一前一后中,她的发丝如瀑布般散落飘逸,微风拂面,她的头高高扬起,褪去了稚嫩青涩的脸上满是坚定不移的决绝,流畅的下颚顺着阳光勾勒起完美弧度,嘶鸣声中,众人才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震惊京都的美少年。 一时间,众人竟看得呆了,过了好久,台上的某个人鼓起了掌,台下众人才如梦初醒般,纷纷鼓起了掌。 掌声雷动,堪能震碎河山,连记录赛事的人都极为兴奋,扯着嗓子大喊:“二次,毕!” 魏樱骑马缓缓驶过,这才有空余时间定睛一看,然后怔住了。 靠,射中了靶子最外环你们鼓什么掌??? 魏樱一阵无语,只默默骑到了原点,煜恣风好笑地看着她,见她来了,才默默为她鼓起掌来。 她有些不大好意思,道:“射中了最外圈,挺丢人的。” 煜恣风一本正经地道:“我鼓掌是为你勇敢一射,而不是为你射中了几环。” 嘴唇微颤,她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接着,二人便开始商议接下来的对话和术语,比如“左方向”、“一点儿”、“方位”,是算做多少。 片刻后,记录赛事的人如约而至地喊了起来。 魏樱蒙住眼睛,骑在骏马上,攥紧手中弓箭,心下跳得飞快。 这是最后一次了,若她能射中中心几环,则可顺利晋级,若她不能,就算是败了。 一声“驾”定时喝起,她又骑马飞奔,只听得一声令下—— “拉弓!” 她拉起弓箭,全身紧绷,汗如雨下,此刻,她直觉万籁寂静,只剩下了煜恣风的声音。 “在你的稍稍左手边,再往右一点……” 声音渐渐飘散开来,直击她的心田,那人待她这样好,怎可让那人失望—— 一声嘶吼从她的憋闷的胸腔发出,如同雄狮的示威般划破天际,她却突然收了箭。 然后,她左手拿住弓箭,右手猛地将眼神的腰带解开,目视前方,将弓箭拉开,次拉一声响起。 她竟然突然感到——她太过激动,竟没去提前摸索一下弦,这弦竟是和五年前一样,有致命的薄弱一处。 该死,竟有奸人想要暗害她! 怒气填胸,她猛地一咬嘴唇,嘴唇的血便渗透开来,滑落进她的口腔,也滑落进她的胸腔与心中。 整整五年,她刻苦练箭,不曾动摇分毫,整整五年,她不断地折磨自己,拿了无数的坏箭烂弓试了一遍又一遍。 她不断地问自己——如果重来一次,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吗? 恍惚中,一声如飓风般的嘶吼炸裂入她的心间,让她每一寸肌肤都疼的要命: “我相信你!” 第34章 射箭大赛第一名 魏樱的手中不再犹豫, 用两指拉紧那薄弱之处,她拉起弓箭,眼中只剩靶子一物, 箭矛直至靶心,嗖的一声, 箭飞入天际。 没人信她, 可是煜恣风信她。 啪的一声,弦断裂开来, 她猛地将弓高高举起过头顶,弦就这样崩裂成两半, 分别开裂来,在场众人,全都看见了。 所有人看见,就是这样一把坏掉的弓, 有人给了魏樱, 可魏樱还是射了。 那一刻,众人无不立刻将眼神转到靶子处, 只见箭一闪而过,她们近乎看不见它运动的轨迹了。 然后, 箭矛射入靶子中极小极小的红心处……正中靶心! 就是这么一把坏掉的弓,魏樱竟然射中了。 众人无不拍手称快, 叫喊声,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伏,魏樱下意识地策马回头一看,只见煜恣风没有反应,只呆呆的看着她。 然后, 他眼眶发红,没有说话,没有移动,只冲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魏樱骑回到原点,看见煜恣风的脸越拉越近,心中像是被彩虹照亮了一般,带着一丝湿漉漉的窃喜与感动。 下了马,煜恣风看见她咬破的嘴唇,轻轻用修长的手指捻起她的红唇,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而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柔软质感,魏樱只感到心中像是也断了弦一般,慌乱的要命,那淡淡的清香窜进她的脑海,激起了她全身的战栗。 她下意识地张口一呑,含住了煜恣风的指尖,还用舌头舔了一下。 一股暖流直冲煜恣风的下腹,柔软的指尖受到了舌头的撩拨,柔软的质感顺着直接传到全身,舌头上凸起的点点划过,也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一瞬间,毫无防备的他差点没喘息出来,却是忘了把手抽出来。 魏樱却很是尴尬,她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竟然能干出这种荒唐的事情,连忙将手指吐了出来。 只是指尖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濡湿,二人更尴尬了。 煜恣风慌乱地撤回手指,藏在身后,结巴道:“你的嘴唇破了,我给你抹抹,你不要多想。” -- 第57页 当然了,他本人是不可能少想的。 在魏樱做出那一举动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某些不良画面。 特别是魏樱骑马飞射时会下意识地用腿夹紧马腹,他看着那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没人知道,所有人都在拍手喝彩,而他想的却是……却是…… 那一双腿如此有力,如果在某事上夹紧他的话,该有多么……多么…… 而魏樱也很心虚,连忙解释道:“那个血染到了你的指尖,我以为你的指尖也破了呢,所以就下意识地想帮你止血……” 这明显有漏洞的谎言,煜恣风却因心虚没有听出,于是连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没关系。” 顿时,场上乒乓作响,锣鼓喧天,一行又一行的人进入初试,但魏樱却还是很纳罕,都快轮完一轮了,为何射箭极其强劲的武忠兰却好似还没参加。 许是感到她不断往台上探索的目光,煜恣风皱眉道:“怎么?台上有你的老相好?” 该死,这个女人一定是在看祝敛! 哼,今晚一定要变着法的缠磨着她,叫她再也不准想别人了。 魏樱却不知煜恣风的小心思,而是道:“武忠兰最擅长马术与射箭,不知为何,她竟是没有参加。” 煜恣冷哼一声,道:“这还不简单?因为你用被人动过手脚的弓都能正中靶心,她怂了呗。” 听他语气不善,魏樱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二轮开启,有了前车之鉴,魏樱事先定要检查一番再去骑马射箭,她尽力去避开娘亲所在的方向,看了会心乱如麻,不如不看。 结果,二轮三轮四轮结束,她果真夺了第一。 拿着那一盒子的奖品,她总觉得太过丝滑简单了,毫无波澜反而让她心悸。 射箭比赛结束,第二个比赛开始,是骑马击剑,此项活动是最有观赏性和残酷性的,观众往往肯不眠不休地去辩个胜负。 此项活动的残酷性就在于它的比赛规则: 二人在台上可随意使出任意招式对打,胜利的方式,要么是对方亲口承认自己输了,要么是对方全身落于台下,要不然,此项决斗,至死方休。 若是胜者心肠好,便将无力之对手一脚踹下台,算是结束了比赛,或是遇见个谦谦君女,知道打不过便行个礼认输,也算保全了体面。 可有时两人若都是有骨气有信念的,则偏要斗个你死我活了,对方实在不肯认输,有的人没辙,便真的一刀砍了下去。 当然,也不乏有公报私仇者,对方眼见打不过,但还没来得及认输,便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因其刀剑无眼,所以事先需要写好生死状,生死勿论,除非认输的话说出了口或是下台结束比赛,否则就算掉了脑袋,官府也是不管的。 听着周围人热切的欢呼此项比赛的开展,魏樱不免感慨起众人喜欢血腥的残暴来,毕竟什么比赛值得人托付性命呢? 她领了奖,想到最后全部比赛完成时,各个冠军还要上台受到表彰,她就一阵心跳加速,于是连忙匆匆下了台, 台上的煜恣风正等待着她,旁边站着煜葂,想必是为了她而特意请假来的,于是她脸上带笑,连忙想跑过去。 别说她俩了,就是魏樱也很好奇箱子里面装的什么。 秋分比赛的奖品从不公布出来,但据历届冠军称,里面的奖品都极为丰厚。 正要跑过去,她却被一健硕身材的女子拦住了。她定睛一看,正是武忠兰。 武忠兰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阁下的射箭才能,实在让我心服口服。实不相瞒,自打上次较量我败给您后,便寝食难安,实在无法释怀。不知接下来的击剑环节,您是否愿与我一战?” 魏樱沉思片刻,默默回礼,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又转身去了台上报名处,拿出身上最后仅有的银子,交了费。 而台下的煜恣风见她和武忠兰对话后就又去了报名处,心下顿时有些犯了嘀咕。 莫不是她为了在祝敛面前大展身手,所以才争风吃醋到冲动报了名? 可她那性子,也不像是会恼羞成怒的人啊,莫不是她爱祝敛至深……? 很好,他又开始生气了。 第35章 哭唧唧装可怜 待魏樱走到煜恣风面前他仍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沉思了片刻后, 煜恣风又实在担心她的安危,才抬了下眼皮,冷哼道:“你的身板和她对敌, 确定能行?” 魏樱将盒子递给煜葂,满不在意地道:“你能不知道我嘛, 当然是不行的咯。” 这时, 派出去打探情报的煜葂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兴致勃勃地道:“哥!我知道嫂子打的什么主意了。” 魏樱觉得有些好笑, 便道:“什么主意?” 煜葂得意忘形,不免拍手称快, 道:“关于嫂子和武忠兰的对决,场外已经进了赌坊了,嫂子是事先押注自己输,想赶紧输给她, 然后拿钱, 对不对?” 煜恣风听后却勃然大怒,道:“放屁, 她怎么会输?” 魏樱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恣风, 胜负乃世间平常之事,再说武忠兰少年强劲, 我不敌也是应该的。” 这番解释却是让煜恣风犯了懵,眼皮都跳了一下。 -- 第58页 本就不敌……意思是她本来就想着自己会输? 一种不好的猜忌涌入心头,煜恣风怒道:“你是不是想通过输给她,然后将所谓的‘风头’还给她?” 魏樱却是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怎、怎么会?” 早就了解她行为习惯的煜恣风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面前这人, 分明就是想让武忠兰在会场大出风头,只因武忠兰是祝敛的未来妻主,而她喜欢祝敛。 这就和第一次她拉着他在众人面前亲了他是相似道理,这人竟然觉得,让自己默默远离,凸现出自己的差劲,就是对心爱之人最好的保护。 想明白这点后,煜恣风肯善罢甘休,气冲冲地道:“好,那我也要赌!” 煜葂一听就来劲了,毕竟哥哥可是极度守财奴的,从来不沾这些无法笃定结果的赌局,于是道:“哥哥,这就对了!现在赌率可是十比一啊!” 魏樱则哇了一声,也来劲了,笑道:“这么高?” 煜恣风则哼了一声,道:“这算是什么高?她应该是二十、三十、四十……” 一阵风悠悠吹过,天空闪过一只“啊、啊”叫着的乌鸦,然而二人都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魏樱才尴尬地道:“恣风,我是一。” “什么?” 煜恣风震惊的开口,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煜葂,传去了探求的目光。 煜葂咳嗽了几声,点了点头。 见煜恣风又是急到要踹人的模样,魏樱连忙哄道:“我觉得这样挺好!我还以为我是零,结果能捞到个一,不错不错。” 煜恣风呸了一声,怒道:“煜葂,给我把这些年的积蓄全拿出来,我要赌她赢!” “啊?”煜葂像是没有听清一般,皱起了眉头,可是她终究不好意思直接反驳,只能装聋作哑了。 魏樱也急了,道:“现在不是逞义气的时候,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可我赢不了,你还是押武忠兰吧。” 煜恣风戳着她的脑门,怒斥道:“怎么就赢不了?我相信你,而且我只相信你!” 煜葂结巴道:“哥,那是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啊,本来你差不多再熬两年就能攒够了钱,然后从良了……” 深吸了一口气,煜恣风更加烦躁,随便捋了一把汗湿的头发,道:“快去拿!如果她输了,是我自己喜欢赌,活该!” 一听这话,魏樱连忙按住煜葂的手,也结巴道:“恣风,何必做傻事,我赢不了的,别叫我为难!” 清风拂过,吹开了煜恣风的领口,上面赫然露出一些结了痂的伤痕,他染了一丝哭腔,哽咽道:“我不在乎你能不能赢,可我在乎你每每为了别人着想,而不顾自己的模样。你心疼别人,可你知不知道,我也心疼你呀!” 心疼……?这个词在魏樱的过往中很陌生,她练剑累了、伤了,爹爹会给她抹药,却也会继续逼她练习,一定要让她拿第一名给娘亲看。 可当她又一次练箭伤到了自己,煜恣风却死活不让她再练了,说名次不重要,她才重要。 看着煜恣风此刻发红的眼眶,她心下闪过酸涩又闷闷疼痛的涟漪,不免伸出了手,想要抚摸煜恣风的脸颊。 但煜恣风却立刻拍开了,胸腔也被气的不停起伏,抽噎地指责道:“你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心疼啊……我珍惜的人,就被你这么随意糟|蹋?” 珍惜……这个词又炸裂到魏樱的心头,像是倾盆大雨轰泄而下,可最终,她抿了抿唇,低着头看着自己泛红的手,一滴滴的汗珠不断落下,她低声道:“对不起。” 纵有千言万语,可她不懂得该怎样提起。 煜葂在一旁已然吓呆了,她可从没想过凶悍的哥哥还能哭唧唧。 而此刻,煜恣风还抽泣着搂住了魏樱,在她脖颈间蹭了蹭,哭泣道:“我也是男子啊,为何你只替别人想,不肯替我想?我要你上台拼尽全力,我不在乎输赢,我只在乎你有没有在乎你自己。你在乎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 感受到脖颈间传来的暖烘烘的感觉,魏樱只感觉肩膀上趴着一个如小狗一般可怜,此刻在一抽一抽的小男孩。 最终,她小心翼翼地揽住了他的腰,有节奏地为他拍着,感受到肩膀一阵濡湿,喃喃道:“对啊,哥哥是男子啊……” 该死,她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呢?哥哥是男子啊…… 她轻轻地也用下颚蹭了蹭煜恣风的头,柔顺的发丝传来绒绒的质感,使她不免搂的更紧。 比起魏樱心里发生的微妙而剧烈的转变,煜恣风则显得“平静”的多。 他一边“呜、呜”地颤着身子,一边剑眉一凛,对煜葂使了个眼色,暗示到:还不快去拿银子? 吃瓜群众煜葂:“……” 敢情我刚来就得走是吧? 我不要面子的是吧? 好,那我走! 第36章 你是我的什么人呀? 魏樱抱着像只小毛狗一样的煜恣风, 将他的脸捧起,看着他眼中泛起的泪花,心中早已心疼不已。 于是她轻声哄道:“哥哥不闹了好不好?我以后会珍惜自己的, 可……我赢不了。” 煜恣风没说话,只搂她搂得更紧, 还蹭了蹭她的手。 听着那好听的嗓音, 煜恣风心里早就潮湿了一片,乃至全身都有了反应, 特别是又顶了起来,想到大夫嘱托的话, 他羞得躲进了魏樱的怀里。 -- 第59页 自打遇见了魏樱,他发现他再面对别的女人的靠近时,就本能的抗拒恶心。 加上他又得了肾病,还想着陪魏樱适应适应, 所以寻思着也该修养几个月, 就请了假。 几个月没和女人有过亲密举动,他此刻变得格外敏感, 也越发能够明白为什么别的男子那么喜欢撒娇害羞了。 不同于喝药强制自己有了反应,那种喜欢的人一撩拨, 就很自然地起了反应的感觉,真的很羞呀。 心中像是被小猫挠了似的, 他学着她从前腔调,撒娇拒绝道:“你是我的……我的什么呀,凭什么管我?” 魏樱愣了一下,以为他心中不悦,默默撤回了手。 突然感到脸颊一凉的煜恣风:“?” 看他僵硬发愣的脸颊,魏樱以为他在怪她失了礼节, 连忙道歉道:“恣风,我绝没有轻薄你的意思,我只是怕你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煜恣风:“……”好赖话都听不出来,遇见你我是挺后悔的。 不过还好煜葂气喘吁吁地跑来,将端着的大盒子放下,擦了擦汗湿的额头,又指了指盒子。 煜恣风默默打开,然后清点数目,然后点了点头,就要拿着去赌局报备。 魏樱看着那盒子,却是呆了。 那盒子里的银子成排成列,银灿灿地闪耀着光辉,估计有八.九十两银子的样子,一看就沉甸甸的。 魏樱却没想到煜葂还真的拿来了,不免责怪地看了煜葂一眼,连忙跟上去劝阻。 而煜葂则耸了耸肩,摊手表示与我无关。 哥哥的性格她可是知道的,做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而且她不觉得这是件坏事,无论输赢,这份儿情义,魏樱可是一辈子都还不起了。 哥哥那么爱魏樱,几年的钱又能如何,那可是魏家长女啊,再落魄也是士大夫,对于最下贱的小倌阶级来说,无异于改善门楣。 而魏樱对这些浑然不觉,一路上好言相劝,一路上又是伸手阻拦,奈何煜恣风太过坚定,她硬是劝不住,还被煜葂拉着捂住了嘴巴。 魏樱见此方法行不通,于是便磨磨唧唧的想拖延过去。 毕竟比赛规定了,如果由于一些非人为不可控的因素没能到现场,视作弃权,可弃权不等于输了,虽然众人都那么认为……可是比赛背后的赌注就自动取消了。 “哎呀呀,我头疼。” 脑筋一转,她聪明的认为,她完全可以人为制造一些致命伤痕,来蒙混过关。 毕竟和武忠兰对打,她没胜算。或许从前的她还能和武忠兰打个五五开,可是现在她羸弱不堪,而武忠兰却愈发身强力壮。 对方越是深情信任,她反而越怕,她怕自己做的不好,她怕叫那个人失望,她怕那个人会……不要她。 而煜恣风则直接参透了她的想法,站立于她的面前,郑重无比地道:“我在乎你,无论你怎样我都在乎你。你不必害怕,更不必刻意去伤害自己来试探,我对你好,并非是我要贪图什么才对你好的。” 这一番话,不仅仅是说给魏樱听的,亦是说给煜葂听的。 煜葂愣了一下,不免在心里感慨哥哥真是动了真情了。 三人一时间都没了话说,只默默走到了会场。 天气炎热聒噪,只见台上的达官贵人们在不断地喝着茶解渴,纵使支了棚子,也是热的汗流浃背,更别提台下了。 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围在台子周围,好似十村八村的都挤过来了似的,会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众星捧月似的围着台子,四溢着一股子汗臭味。 众人叽叽喳喳却又兴奋不已,似乎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魏樱一过去,就发现摩肩接踵的人们都在看着她,而且还自动地让出了一条狭长的小道,让她得以能够进去。 担心人多眼杂,有女子趁乱占便宜,魏樱便拉过煜恣风的手,将他整个人都近乎揽在了怀里,然后走了进去。 煜恣风道:“谢谢。”嘤嘤嘤,真令人害羞。 慢慢走近台前,她昂首阔步,实在不明白为何都在看她。 可台上竟没有比赛进行,武忠兰正立于台前,微微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的她,道:“就等您了。” 魏樱只觉得莫名其妙,毕竟擂台是抽号对打,每一轮晋级的再抽号对打,依次循环。 就算众人都觉得她能晋级到最后,是这小镇中勉强能和京中武功最高强的少年武忠兰对打的人,可难不成她就这么倒霉,第一轮就抽到了? 于是她眉心紧缩,道:“嗯?你们改了规则?” 武忠兰听后,浅浅一笑,道:“不曾。” 这听得魏樱更迷糊了,疑问道:“那是?” 武忠兰好笑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旁边的众人却是忍不住了,连连发声道:“今年就你一个敢报这个项目的!” 魏樱:“???”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第37章 魏樱吃醋 魏樱心神镇定下来, 才勉强想到了其中原由。 其实也对,武忠兰可是京中第一啊,谁想自取其辱? 怪不得她俩的事情能立刻传到赌场去, 原来不是众人觉得她能挺到最后、勉强和武忠兰一战,而是今年只有她报了, 那群赌鬼不赌也得赌。 她说为什么报名的时候, 那撰写者老抬头看她,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来如此! -- 第60页 那这样是真的尴尬了,要是平常一堆人还能用别人的比赛冲冲风头, 结果只她一人,明天定是要满城风雨了。 标题她都帮着想好了: 魏家长女不自量力,单挑武忠兰输的很惨,笑死, 竟有人敢赌魏樱赢。 没等她想完, 一旁的煜恣风就凑了过来,轻声道:“我相信你。” 魏樱的心神微微定了定, 转头对煜恣风苦笑了下。 她的名声怎样到不要紧,可是这人攒了小半生的钱, 她若是输了去,恐怕一生良心难安。 可是已经没有后悔的道理, 她原本是想探探风向,可这已经轮到她了,按照规矩不上就是弃权,直接输。 她咬咬牙,道:“好!来,你们谁能借我把剑?” 此言一出,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能想到,魏樱竟然连自己的剑都没有? 顿时,在场中冒险想以小博大的人都面露苦涩,心道真是不该贪财,还押了她点。 而煜恣风也愣了愣,他却是忘了魏樱没剑这回事了,但他随后就镇定下来,郎声道:“煜葂,去把家里我新买的剑给我拿来!” 煜葂:“......”我是专门跑腿打酱油的吗? 但她也不敢耽搁,只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溜烟跑去了。 武忠兰见气氛异常,于是蹲下来,将手肘撑着膝盖,笑道:“不妨你用我的,我用小厮的就是了。” 一时间,场子立刻就热了起来,欢呼声一片,毕竟武忠兰的意思很明显:我纵使用普通的剑,也一样把你打的落花流水。 这可不仅仅是她俩的恩怨,更牵扯到世仇。 武忠兰的奶奶和魏樱的奶奶当时同任丞相,武家家主时任左丞相,魏家家住时任右丞相,官场上武家更胜一筹,可是论民众的心之所向与威望,却是魏家更胜一筹。 两家一直暗中结下梁子,要挣个第一。 可惜,谁曾想,到了两家的下一代,却又天翻地覆了。 武忠兰的娘亲战死,武家获万千荣宠,而魏母生性资质愚钝,又无甚成就,家业已然砍去大半了。 众人没有说出口,可众人总觉心知肚明: 恐怕到了魏樱这一代,只怕是给武忠兰提鞋都不配了。如此窝囊废,泯然众人矣的魏樱,早晚是要把家业败光的。 这时,只听一个清冷又克制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思绪,只听那人道:“不妨用我的吧。” 魏樱抬首,只见祝敛坐在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似是与她不识一般。 祝敛一向很少抛头露面,台下的人又寄居小城镇多年,自是没不知道那位说话的儒雅公子哥模样的人是谁,自然抓耳挠腮,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知晓真相的武忠兰却是脸色一变,脸色臭的要命。 魏樱担心武忠兰再误会些什么,于是坦率一笑,指了指煜恣风,道:“不必了,我只信得过他。” 台上祝敛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沉默了几秒,她又怕武忠兰自此以为祝敛和她旧情未了,成亲后再给祝敛脸色看。 于是,她笑了一下,随口胡扯道:“您的心上人不是您的青梅竹马,很巧,我的心上人也不是,所以您不必担心。” 只是,说完这话,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煜恣风。 而煜恣风原本对祝敛说的这话耿耿于怀,可魏樱突然说的话,却是把他的注意力全吸走了,使他忍不住敛了下眼睫。 她的心上人是谁?不是祝敛......可平常她也未曾再和什么男子有过密切联络啊。 顿时,嫉妒不甘,失落痛苦,期盼又觉得不可能的心情一时涌上心头,让他痛的想哭,只觉身体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只是闷闷的,却没有流血。 这种感觉,就像是养了很久的童养夫跟别人家跑了,明明是他照顾孩子似的保护着魏樱,魏樱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可没等众人猜忌更深,煜葂已经跑了回来,然后累的直扶腰,将剑递给了魏樱。 魏樱接过那把套着块儿大红布的剑,颠量了一颠,毋庸置疑是把好剑。 她看着脸色苍白的煜恣风,却是没有意识到他脸色的难看,笑道:“想不到你还对剑颇有了解。” 随后,她就慢慢把红布扯掉。 剑鞘慢慢漏了出来,可她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剑鞘真是万分熟悉,上面竟然刻着腾云飞鸟,恣意风雨间。 一个不可能的想法闪过她的脑海,她慢慢用着颤抖的手再将剑缓慢地抽出剑鞘,只听金属磨锐着剑鞘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 那剑是半镂空的,外层极度尖锐磨合,里层镌刻的鸿鹄则游于江海中,恣意飘荡。 魏樱不免攥紧剑柄,执起剑后将其举起,抬头望着它,通过镂空的鸿鹄形状,她刚好可以看见清澈湛蓝的天空。 轻轻吹了一下,刀刃摩擦着风声,如口哨般尖锐作响。 武忠兰点了点头,眼神闪过一丝敬仰,道:“原来这就是名震天下的江汀剑。” 这把剑,正是魏樱卖掉的那一把。 可是,她自认为卖剑这件事她隐瞒的天衣无缝,了解的人少之又少,可怎么让煜恣风知道了呢? 最关键的是,当初这把剑,她可是卖给县令了啊。 难不成,煜恣风的确和县令有染? 突然,一种激荡着的愤怒与哀伤直冲她的脑海,一种被背叛了的决绝直涌心房。 -- 第61页 她浑身颤抖,可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煜恣风以为是她与爱剑久别重逢,太过兴奋,于是主动凑了过去,笑道:“这是魏樱的那把,不过可以先借你用。” 魏樱此刻的脸色却是最难看的,连她的话都止不住地带了刺。 于是,她用着仅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哥哥可真厉害,连魏樱的剑都能弄到,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在县令的身下承欢,然后摇尾乞怜,才获得了这把绝世宝剑。哥哥,你真行。” 第38章 我只待哥哥一人好 煜恣风却是听懵了, 一时间嘴唇都哆嗦了,半天脸憋得通红,才道:“你说什么鬼话呢?这剑是我买来的。” 魏樱冷笑一声, 将剑随手扔在地上,道:“随你, 这剑我不用。” 煜恣风急道:“你怎么脾气这么大, 说生气就生气呀?” 啪叽一声,剑坠落地上, 然后,她竟要再向周围人借剑。 周围人都面面相觑, 不知道这到底是整的哪一出,纷纷要求赶紧开场,别墨迹了。 而魏樱则柳眉一凛,眼神中的杀气满满, 冷声道:“谁在打扰我的事情, 我便要让她好看,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一时间, 众人竟莫名也有些被这眼神看得发憷,都不敢说话了。 而武忠兰也当起了和事老, 笑道:“不妨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再战,大家都散了散, 让我俩和亲属交代一下,好能再确认一下。” 她说话倒是相当顶用的,众人连忙向后撤了撤,给她们腾出地来。 不过她也不是善解人意,接着她默默走向了祝敛,此举无疑也是在宣告, 祝敛将来只可能是她的夫郎,而不是别人的。 而魏樱则直接就要拂袖离去,煜恣风却对其原因全然无知,只得连忙拦住她。 不得不说,他甚至还有点委屈,这剑是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这人怎么能说扔就扔? 而且……还拿那样羞人的话侮辱他,他的心中不免也生起了一点儿恼怒,可看着魏樱难得情绪激动、肯对他表达感受了,他哪里再舍得凶她。 哼,反正她欺负他的,早晚他都要讨回来的。 于是,煜恣风半祈求似地抓住她的衣衫,道:“天地良心,这的确是我买来的。我爱魏樱,可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物件出卖身子。魏樱少年时曾道‘爱人比爱世上最珍贵的物件还重要’,我是断然不会做出那荒唐事儿的。” 这话才使魏樱稍微冷静了一点点,可心还是跳的极快,冷声道:“哥哥,我恨魏樱,一直都恨。” 每一个因为爱魏樱而爱她的人,她都厌恶,唯有煜恣风不是。 煜恣风却是真的急了,连眼眶都红了,道:“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她呀。” 敛了下眼眸,魏樱眼中氤氲的雾气缓缓上升,她哽咽道:“所以哥哥并非是因为我是魏樱,或者说我像魏樱,才对我如此好的对吗?” 这话让煜恣风哽了下,若他从始至终不知道她是魏樱的话,他会待她如此之好吗? 平心而论,他不会。 日常里,他就不会装腔作势地像个贤夫良爹,然后变着法的哄她鼓励她,一天恨不得都围着她转。 或许,他同样会待她好,只是会没有那么好。 敛了下眼睫,煜恣风最终扯了扯嘴角,最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轻声道:“不,我不是因为你是魏樱而对你好的。” 这话倒也没错,他的确不是因为她是魏樱而待她好的,只是待她如此好,是因为她是魏樱。 魏樱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扯了扯衣摆,扬起头,将苍白的脸颊真诚地直视着他,她此刻像是个身心饱经折磨、却又扬起了一抹期待与青涩的少年。 汗如雨下,她颤声道:“哥哥是我此生唯一一个不因我的身份而爱我的人,当世只有哥哥真正待我好,我发誓也只待哥哥一人好。” 若是从前,煜恣风肯定会因为这句话高兴万分,可此时这句话却是无疑给他的心插了一刀。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他,他分明也是有所图谋,并且一开始就设置了圈套,他的爱从始至终并不像魏樱所期待的那样洁白无瑕,爱的是魏樱最心底的本身。 见他没有回话,魏樱也没有回,只默默用一双含情眼看着他,明眸皓齿间,一字未启,可唯有珍重二字含情其中、诉说不尽。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到了,武忠兰也回了来,观众也一齐凑了过去。 这还不算完,武忠兰的眼眸一沉,看似无意地道:“那么您的心上人今日也在会场中?” 魏樱却是知道她的算盘的,可也并未躲闪、含糊其辞,而是腼腆一笑,道:“是啊。” 此话一出,当真是天雷勾地火,会场炸了。 魏家长女再差也是长女啊,将来有极大可能继承家业的,那么她的心上人,是否是母父指派呢? 倘若是明媒正娶,合乎礼数,又何尝不肯告诉众人呢?可若是不三不四的和别的什么翘楚美男勾搭上了,难保男人不是为了贪魏家的家业来的,堪称其心可诛啊。 众人默契十足地向魏家家主魏玉看去,只见她面色铁青,喝着茶看似没在听,可表情却似在忍耐。 而武忠兰还继续一步步拱火,挑眉一笑道:“哦?那他是?” 魏樱笑了一笑,拥抱住了煜恣风。 -- 第62页 然后,她小声对煜恣风道:“哥哥,再帮我一次吧,好吗?” 煜恣风的脸色极差,似乎整个人弱不禁风似地,一吹就会倒,但他还是勉强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众人无不惊叹十足,这回答可是比今天的比赛更劲暴了,茶余饭后可以被她们津津乐道到至死方休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武忠兰笑道:“那么开始吧。” 魏樱点了点头,本已经跑上了台,但还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又奔跑了下去,立定在煜恣风面前。 然后,她的胸腔随着她的呼吸不断起伏,整个人似乎都被热情洋溢所取代了,仿佛她今天突然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少年似的,难得多了些少年的灵气。 她猛地抱住煜恣风,然后伸出脑袋,轻轻在他的脸上烙印下了一个吻,又颇为害羞的挠了挠头,道:“听说哥哥运气好,我沾沾。” 说罢,头也不回地又跑远了,一双腿拨弄的飞快。 上了台,她的心思飞了,身子就忘了控制轻重,只把那阶梯踩得吱呀直响。 而煜恣风在台下却似没有缓过来神似的,待妹妹不停地晃悠着他,他才堪堪回眸,眼神终于有了聚焦。 他的脸上逐渐由白转红,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染上了莫名的水汽,他低下头,心中已是悸动万分。 脸边温度余存,心中荡漾不歇。 那一刻,他就决定,绝不会放开魏樱的。她再变,纵使不是记忆深处的那个理想化的她,可她还是他心心念念爱了多年的人。 从前她对他的恩义缠绵,至今仍存,今日他能陪着她,或许是上天眷顾,注定的安排,他绝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只是......他决不能让魏樱知道,他早就知道了魏樱的真实身份了。 第39章 你是敌军派来的吧?…… 两军先行, 先亮其各家本领。 只见武忠兰轻蔑一笑,随后台下便有人给她扔上了酒坛。 一壶酒从上天划过,她稳稳跳起接下, 然后扬起脖颈,将酒壶举起, 酒如瀑布般喷涌而出。 她喝得尽兴, 酣畅淋漓间,酒水划过她的脖颈, 濡湿了她的衣衫,只消片刻, 一壶酒已然进了她的肚子。 她轻轻一笑,然后将酒壶举起,右手紧握成拳,一声大喝, 右手猛地出手, 乓的一声,酒壶被砸的四分五裂。 许多碎片飞溅开来, 很是壮观。看得出,那酒壶不是造假, 众人无不感慨她的力气之大。 然后,她一挑剑眉, 看向魏樱。 而当事人魏樱表示她很尴尬,她多年未打擂台,都忘了还有这一回事了。 最终,她只得挠了挠头,开口道:“呃——你们谁准备酒了?” 沉默了好久,会场寂静了, 只有几只乌鸦不合时宜地飞过,发出了冗长的“啊——啊——”声。 魏樱正考虑要不要直接耍一套剑法,却听见台下一声“别着急,我有办法”划破了寂静。 又是熟悉的声音,让她心安,不免期盼地向煜恣风望去。 却见台下的煜恣风急的直跳,然后径直向她的娘亲走去。 魏樱:“?”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只见煜恣风径直走到她娘亲面前,然后直接在众人惊呆了的目光下,拧着眉头将她娘亲的杯子夺了过来。 煜恣风:“谢谢大人对比赛的厚爱与支持!” 拿来吧你! 他这样做倒是也有理由的,他待魏樱上场时,就一直看见魏玉脸色难看,但目光分明是一直在追寻着魏樱的,却像是不想被人发现一样,一直在低着头。 而且,通过这样的方式,他可以间接告诉魏樱,你不必畏惧她的目光。 没想到魏玉像是怔住了一般,随后又面色冷峻地呵了一声,却也没有拒绝。 然后,煜恣风就将那杯子朝她扔了过去。 众人不得不感慨他手劲是真大,竟然能把杯子扔的那么远。 当然了,魏樱也是那么觉得的。 她此刻只感到头皮发麻,心中响起了阵阵哀嚎。 大哥,你别手劲那么大,扔准点好不好啊?! 深吸一口气,她一个劲跑加俯冲,势如闪电般飞奔出去,一个弹跳,终是稳稳地接住了杯子。 她得意地看向手中的杯子,这一刻万籁寂静,然后她只感到...... 心如死灰。 有谁能够告诉她,为何煜恣风要给她扔个茶杯啊?这气势已经输了好不好?! 煜恣风的心虚内心:哎呀会场也没人带酒啊,我一着急也忘了,你凑合用一下吧。 忍着心里狂跳的无语,她冷哼一声,脸色却是十分严肃,然后装模作样地将杯中茶水喝净,看着这小杯子,犯了难。 这玩意怎么用拳头击碎啊? 沉思片刻,她决定将它捏碎,于是手指合拢,暗自用力。 五指死死蜷缩起来,上面的筋骨狠狠绷起,还好她手劲甚大,武功高强。 所以,从此事中她知道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这杯子是他爹的质量真好啊! 额头上青筋绷起,她算是服了输,然后装腔作势地继续冷哼一声,看着面露疑惑的武忠兰,然后拂袖一扇,将杯子狠狠摔到在地。 然后..... 杯子弹起来了??? 那一刻,她仿佛感觉整个人都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煜恣风是敌方阵营派来的呢。 -- 第63页 但好在她反应够快,姿势够稳,拔剑一挥,三下五除二的,竟几次都稳稳地挥过了杯子的中央,使其劈成了六瓣。 在场众人无不惊呼,场子立刻沸腾起来。 场下的煜恣风更是秒变小迷弟,将双手放在嘴边,大喊道:“姐姐好美啊!” 一旁无语的煜葂:“装什么嫩?” 在眼前目睹了这一幕的武忠兰也忍不住给她鼓了掌,只不过旁人是凑热闹,她这个懂剑法的人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鬓角冷汗迭起,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敬佩。 众人都说魏樱不求上进,可看她的表情,分明她本意并非如此,而是临时起意才劈开的罢了。 可纵使如此,她出剑仍如此迅猛快捷,竟能将弹起来的小茶杯三次正正好好地劈到中央部分,分毫不差,并且六瓣完全均匀等分,真是离奇。 若不是凑巧,恐怕当世能找出比她剑法还高明的人,不会超过三人。 魏樱深吸一口气,执紧剑柄,登上脚蹬子,骑上马背,偌大的台上,此刻只有武忠兰和她二人。 台上地面采用坚实木板制成,中间有好几层架构,其中镂空,因此马或者人踩上去时,就会发出砰砰地有节奏响声,很是好听。 两人彼此对视,两只马也在轻轻的移动吐气,噔噔噔的声音不止,彼此都在找合适的时机出手。 一声驾从武忠兰口中脱口而出,随后魏樱也便喊了声。 二人向对方飞奔而去,夹紧马腹,在彼此擦肩而过时,刀剑相撞,火星四溢,台下喝彩不止。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仅是第一回 合,魏樱便汗流不止,对马的控制也不如武忠兰。 她的腿夹得太紧,马有些不适地低低嘶鸣了起来,当她意识到然后放松时,马没了束缚,又因刀枪相撞而惊厥得狂奔起来,导致她差点没折过去。 连武忠兰自己也觉得纳罕:这人多年前马术和剑术就登峰造极,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剑术也还在进步,怎么马战就退步成这样? 只有魏樱自己知道,她可是多年都没碰过马了,还是为了给煜恣风而刻意租马学了学。 单人项目例如射箭之类的还好说,毕竟没有对手,可是这种刀剑对打的,变数太大,她的马术控制就自然暴露出很大的缺陷了。 两人相交,一直是武忠兰在进攻,魏樱在防守。 武忠兰挺身刺去,魏樱便身子后摇来用剑格挡,武忠兰侧劈,魏樱便身子一晃来躲开,武忠兰用剑砍去,魏樱便策马后退。 百十招已过,硬是胜负难分。 台下多半是为武忠兰喝彩的,毕竟魏樱一直节节败退,为了躲避,动作姿态都滑稽至极,勉强才堪堪挡住,许多人忍不住都噗嗤笑出了声。 而煜恣风则为这些人笑魏樱而气恼极了,堪比泼男骂街,指着那群人说她们没眼光,魏樱一定会赢的,世界上最棒的人非魏樱莫属。 听到台下乱糟糟成了一团,台上的人也不好过。 武忠兰汗滴得频率越来越高,不断砸坠到了地上,手上用了十二分的劲儿,劈砍砸甩都用上了。 武器每每一交接,噼里啪啦响声大作,震得她手臂发麻,但魏樱总能接上。 时间拖得越久,她的心中愈发诧异。 台下的人以为她风光无限,但她却知道魏樱的厉害之处。 她的剑招已经使了大半,可魏樱却总能稳稳接住,看似动作滑稽,那更像是魏樱对马的不熟悉而造成的,但剑招分眀和她不相上下。 最关键的是,魏樱看似瘦弱,结果力气不比她少上分毫,魏樱的适应力似乎极好,能感觉出来,她对马的掌控越来越稳当了。 见台上胶着难分,煜恣风更是焦急,大喊道:“等你赢了,哥哥回去奖励你!这次一定让你爽!” 在场所有人:“???”这糟糕的台词是怎么回事? 第40章 比赛风起云涌 此话一出, 台下立刻涌起了惊涛骇浪,没想到魏樱竟是真的对这个男子起了意? 众人诧异的目光传来,煜葂连忙扯了扯哥哥的衣袖, 连忙摆手道:“我大哥他说的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可偏偏,煜恣风还下意识地继续接道:“回去给你举高高, 给你做好吃的, 晚上抱紧你哄你睡觉!” 煜葂:“......”这下子是彻底出名了。 不过她有理由怀疑,哥哥是故意的, 目的就是为了宣告主权,让其他人别再靠近, 并且还能顺道表白一下心意。 就是不知道,那个榆木脑袋的嫂子,能不能了解了。 而台上的魏樱,差点没吓得折过去。 但不得不说, 她听到这话后心是砰砰直跳, 脸都红了。 虽然,她平时总恪守礼节, 可是有人抱着她、哄她睡觉的感觉真的很好。 而且,这人待她这样好, 她怎能输呢?她决不能对不起他。 想到了这战况,她的心又苦涩起来, 叫苦不迭。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身体已经相当疲倦了,每接下一招,她的胳膊都痛得打颤。 只叹武忠兰不愧是女尊国的武术第一名,剑法之高妙,她回顾从前的时光, 的确一生未曾遇见过如此劲敌。 看着武忠兰背后的陶瓷碎片,她心生一计。 有了! 她一边打,一边刻意转换角度,并且往后退去。 -- 第64页 而武忠兰此时也累得不行,关键看魏樱在愣神间竟还能用下意识将她的剑招接起,她心知也得重新换种打法,于是也和魏樱分开了距离。 一时间,那陶瓷片就在二人中央位置的一侧,魏樱心下一动,一声驾响破天际,然后骑马飞奔了起来,此时,武忠兰也朝她袭来。 在快要接近中央时,她突然俯下身子,一手拉紧缰绳,近乎大半个身子都脱离了马背,向左下方倾倒。 将重心放在腰腹上,她近乎与地面擦肩而过,一手用剑狠狠地一钩,将陶瓷碎片挑到了武忠兰的马下。 煜恣风却是急了,大喝道:“输就输了,别拿你的命去搏!” 不得不说,这招的确太过惊险,纵使最善马术之人,也有坠地而亡的危险。 武忠兰没有想到她竟拿了命也要赢,一时间马速迅疾,马来不及挺住,径直就向那碎片踩去,发出了长长的嘶鸣。 随后,马头高高扬起,差点要将她颠了下去,她只得用力把紧缰绳,控制平衡。 就是现在! 魏樱一看机会来临,顾不得其它许多,直接驾马从侧方飞奔而去,扬起剑,就要进攻。 刹那间剑光一寒,突然台下不知从何处响起了一记口哨声。 听到这声口哨声,她的马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之声般,突然暴起,浑身摆动,不受控制。 顿时,她无法控制这马匹,将要被颠了下去。 该死,竟有人利用马来暗害她! 魏樱想要努力控制,但是身子依然是稳持不住,将要跌落下来。 奇怪的是,这匹马像是受惊了般,疯狂的摇头晃尾,然后径直就要向前俯冲去。 在惊乱之中,这匹马竟然踩到了瓷片,更是惊厥,场面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众人纷纷大呼了起来。 耳边是煜恣风在大声喊她的名字,纵使魏樱已经竭尽全力,但她已然没有办法,直接被颠了下来。 顿时,她的身子感到巨痛无比,近乎是要被折断了,全身跟散架了一般,折裂了开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马脚向前惊厥狂奔,朝人群中涌去。 此刻,她也顾不上全身的疼痛,直接站立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去拉那马的缰绳。 若是不控制马的话,这马恐怕会冲进人群中去,这巨大的冲力,将会给围观群众带来致命性的打击。 她已然顾不得到底这场比赛是输还是赢,武忠兰会不会借此机会缓过来再攻击她,她已经没时间再思考,只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将身子俯冲向前,才勉强拉住了马的缰绳。 但她身子骨太过瘦弱,重量不达标,根本把持不住,直接被马拖着跑了起来。 很明显,马的冲力实在是太过于巨大,纵使她的双手甚至被勒得血肉模糊,也没有拉住马的向前。 很快,她就跟不上马的节奏了,缰绳的一端更是被甩脱开来,径直断裂了。 她双手攥紧缰绳,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被马拖着摩擦着地面,发出衣帛崩裂开来的声音。 而她全身的裸露之处都被地面摩擦的破了皮,渗出了血渍,可场外不知何处口哨声依旧,马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像。 周围紧靠着台子的观众连忙散开,却是要躲避不及,惊呼声四起,周围人往后退时,因人数众多,踩踏成了一片,很多孩子哭了出来,被人群所冲散。 感受到周围人群的慌张,眼看着马上就要奔下台,她连忙将剑用劲插入台下的木板中,顿时哗啦声四起。 奈何木板也被掀起,剑刃太过锋利,竟直接把木板划了开来,她又被拖了有五六余米长,仍不肯放手。 剑似乎是卡到了一个卯榫处,终于停下,而马儿继续向外冲起。 她紧拉缰绳,痛的“啊”的大叫一声,只感到手臂像是被完全撕裂了开来,近乎全身的肌肉都要被扯断了,勉强拉住了那么几秒钟,才让给台下的人以逃生的时间。 耳边只有煜恣风的不断惊呼,从台子的另一侧飞奔而来,哭着喊她放手。 她好像感觉,整个身子都要裂开了…… 耳边隐隐好像听到煜恣风喊道:“我再也不理你了!” 第41章 我不要你了!你不听话……… 当她以为要功亏一篑、定是拉不住时, 武忠兰却策马奔腾到了那匹疯马的面前,然后与之并驾齐驱,努力去拽那上面的缰绳, 想要帮她将其拉住。 武忠兰挥剑怒斥道:“此等大场面,人潮攒动, 都是无辜百姓, 尔等安敢残害她们?若再不住手,我发誓会将幕后指使碎尸万段!” 她的大喝倒是的确好用, 顿时场面鸦雀无声,那些口哨声也停止了。 然后, 她轻轻拍抚着那匹受惊的马儿,那匹马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见场面已经被调和住,她才一蹬脚蹬,下了马, 去扶魏樱起来。 这不仅仅是出于她佩服魏樱的为人, 更是怕她若不表个态的话,众人还以为这腌臜暗害的卑劣手段是她做的呢。 武忠兰将浑身是血、衣衫尽破的魏樱扶了起来, 揽住她的腰,问道:“您还可以再战吗?若是我赢了您, 恐胜之不武。” 而煜恣风在看到魏樱被马拖着走的那一刻就已经直接心疼的哭了出来,在几秒钟间就发疯似地从台下另一端跑到了她们的这一端, 即将就要跑上了台。 -- 第65页 魏樱轻轻笑了笑,冲他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眼神示意他没事,阻止他上台来。 然后她轻声道:“刚才要多谢将军,若您不出手相助的话, 我此时和马冲下了台,定然是已经输了。既然比赛规则已经制定,我有何脸面和理由更改呢?” 煜恣风却已经崩溃了,抽泣着、浑身颤抖不已,喊道:“她不比了,就算她输了吧!” 但随后,他就被几个周围围观的人拉住了,大声呵斥他多管闲事。 不比怎么行?她们可都押了武忠兰赢呢! 魏樱无奈笑道:“你们别伤了他,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我会比的,你们放心。” 这时,众人才慢慢撒开了把住煜恣风的手。 煜恣风擦着湿漉漉的眼睛,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到大喊道:“我不要你了!你不听话,我讨……” 话音刚落,他又被人堵住嘴了。 煜恣风:“……”日你们大爷的。 而武忠兰只觉得面前的魏樱实在是有意思的很,刚刚她竟以血弱之躯,救了场外的人。 可那些刚被她救下的、没心肝的人,竟还计算着输赢,要从她的血肉里扣钱呢。或者说不定,吹哨子的黑手,就是场外中她救下的其中一个。 可尽管是这样,她还要严格遵守规矩将其打完,并且没有表露出一点儿不满,或是阴阳怪气地发牢骚,再或者迁怒于对手,实在难得。 武忠兰转念一想,听说她从小清高孤傲,不食人间烟火,对普通人只是不屑一顾,恐怕是别人嫉妒她才说的罢了。 如此好的人,又怎么稀得和凡人较劲?孤冷淡漠,这又不该是个错处。 只叹太过优秀的人,别人会一边羡慕一边恐惧,一边造谣一边利用其价值的。 沉思片刻,武忠兰大笑道:“好!那我们不用马了,就来爽快比试一场!只论击剑,断不会有人再暗害你了。” 魏樱一听,却也是一怔。 她猜武忠兰应该也是能够感觉到的,她擅长击剑,而不擅长马术。 若是不骑马了,那么武忠兰的胜算就会大打折扣。 似是参透了她的心思,武忠兰狂放笑道:“正是如此才公平。你已被人暗害受了伤,若再骑马比试,恐怕我胜之不武。不妨就用你擅长的击剑来此对打,这样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公平呢。” 为等击败魏樱这一天,她也等了五年。 五年的苦练勤修,一天不敢懈怠。 她常常记着被魏樱打败的耻辱,纵使没有人在面上说起,但她却永远记得。 身为皇家的养女,她却让圣上失了望,实在不应该。 若是靠阴招打败魏樱,实在没意思,她要的是堂堂正正、真正靠实力打败的魏樱。 魏樱此刻却也参透了她的想法,于是青涩一笑,点了点头。 而被众人捂住了嘴巴的煜恣风好不容易脱离了钳制,见二人竟是浅浅一笑、想要一笑泯恩仇的模样,急切喊道:“刀剑无眼,你受了重伤,不准比了!我不要钱,我只要你!” 刚说完,他的嘴依然又被捂住了。 煜葂急的不行,连连去拍打哥哥周围的众人,奈何容人多势众,她终究是败下阵来。 魏婴看向他,浅浅一笑,道:“恣风,若我拼尽全力后再输了,倒能心安。可若是不战而降,我对不起你的一片信任与真心。” 于是,台上二人对视,硬是拿起了剑,再对峙着分散开来,默默观察,然后啊的一声,彼此使起剑法来。 一时间,刀剑相撞,火花再度四溢,二人腰肢身躯如柳树随风飘逸般扬起,飘扬摆动,极具美感,极具爆发力。 武忠兰如疾风般向魏樱的胸口一刺,魏樱便乓的一声,又用剑抵挡住,武忠兰顺势将剑横了过来,与她树立的剑交叉成了十字形状,用尽全力,逼的她连连往后退。 她距离擂台边缘很近若是一个不注意,踏空下去,就是输了。 煜恣风连忙挥舞着胳膊提醒她,她也不急,只默默仍往后退。 力气不足的她被逼的站立不住,在马上要到边缘时,她一个巧妙地转身,硬是从边缘跑到了侧边,使武忠兰才成了快到边缘的人,然后手上用力,想要将对方往后推。 第42章 幼稚狂附体啦? 武忠兰感慨魏樱姿态的轻盈, 但好在她力气够大,硬是从边缘又顶了回去,使她二人又重新回到了擂台中央。 刀剑乒乓作响, 武忠兰一劈,魏樱轻盈的步伐就一移, 她劈, 她就躲,她迎, 她就闪,二人就这样又胶着不下。 众人无不欢呼雀跃, 为武忠兰喊着口号,武忠兰缕缕进攻,看上去威风极了。 而煜恣风好不容易挣脱开来,见魏樱执意要战, 干脆直接扯开了嗓子大喊道:“魏樱天下第一美!魏樱永远能赢!魏樱永远最棒!” 场上的魏樱听到他的喊声, 心中泛起涟漪,连忙打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武忠兰的进攻。 那是她的哥哥呀, 她……放在心底里的哥哥。 纵使武忠兰仍在进攻,可武忠兰的心里却是明白的: 她二人剑招都极为精妙, 无论谁进攻或是防守,对方都不能占到任何便宜, 只是似乎魏樱习惯了不出风头,所以干脆把这份儿能赢得喝彩的方式让给了她。 那么,既然论剑招无法赢了,只得论体力了,魏樱浑身是血,身子又单薄, 定是撑不了多久。 -- 第66页 于是,武忠兰只放平心态,刻意采取了消耗彼此体力的打法,只逼的魏樱满场乱窜,腿都累的直发酸打颤。 这场战斗,从正午打到了黄昏时节,台下众人皆冒了热汗,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的争斗。 底下的观众觉得惊奇不已,这场比赛,真当是平生他们见过的最精彩的一场,二人竟不分伯仲,长时间都难判胜负。 而魏樱每进攻一次,煜恣风就大喊一声“魏樱真棒”。 一下午下来,已经没人在为她俩的招式喝彩或是倒喝彩了,唯有煜恣风一人还在坚守,嗓子都喊得哑了,里面全是血沫,可还是为她加油鼓劲。 其实一开始,是武忠兰的呐喊声更高,里面尽数都是为她而喝彩的,而此刻,台下的喝彩声却只有煜恣风一人喊的了。 魏樱自是心动不已,浑身都受了很大的颤动,心中只道: 真正的信徒,不在于多或是喊得声高,而是在于最后落幕时,那人还为你而在。 只是很可惜,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却是已经挺不大住了,意识也渐渐涣散了开来。 因为失血过多,她已经眼冒金星了,她这几遭,竟是没有留神,偶尔让武忠兰擦破了皮,刀剑蹭上去,唰掉了几块儿皮。 但不知为何,煜恣风竟不喊了,只有无尽的呜咽与抽泣声从他口鼻中溢出。 心中狐疑的很,可她却来不及多想,因为此刻她的脑子像是放空了一般,竟看得格外清晰,身子躲闪也不累了,手臂挥剑也不疼了。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嘴角,正不断涔涔地溢出殷红鲜血,无法克制的那种。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唾沫,只拼命地往下咽,可她还是没有发觉不对劲,只因她的嗅觉和味觉失了灵。 她拼命往下咽,可是还是流的极快,她最后只好让“口水”流了出来。 滴答,滴答。 一滴滴的血液顺着她的下颚,滴到了她的胸襟前。 可她的注意力,全在那把挥舞不停的刀剑上。 这把剑,可寄托着煜恣风的全部身家呢。 要是赢了这场,煜恣风就可以从良了。 再也不用,沦为污泥之中。 她靠着这份信念,一直打一直打。 台下的众人却都是不懂,只当她累的极了,只有魏樱的娘亲魏玉看着,心中大悸,不免抓紧了座椅的扶手,近乎要将其抓断,急的汗流浃背。 在场大概懂得这些的人不超过三个,只有练过的人才知道,吐血的话,证明人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若是能挺过这一步极限,则会精神刹那间大增,注意力也提高数倍,若挺不过,则是直接精血殆尽,虚脱而亡。 可无论挺得过挺不过,对人身体都是极大不可逆的损伤,恐怕元气会大伤的。 黑夜渐沉,围观众人为了看清,竟然纷纷派孩子回家拿出了自家的油灯,继续观看。 主办人也派人支起了灯笼,只照得灯火通明。 灯火幽微,火苗微颤,魏樱那惨白的脸上,已然没有了血色,橘黄色的灯火在她脸上颤动不歇。 每移动一次,她就像是鬼影般漂泊舞动,光影照在脸上,如同鬼火飞扬盈盈不歇,任煜恣风怎样哭泣求她不要打了,她都没有听见。 眼中心中,她只记得了一件事:若她赢了比赛,煜恣风会从良。 想到这,她就感莫名地满足。 她的口中,大滴的殷红鲜血缓缓滑落,浸满她的衣角裤腿,可她却毫无所知似的,眼神坚毅得发直,身躯如鬼魅般移动得极快,只接着那迎面而来的剑招。 看着魏樱近乎到了癫狂的地步,魏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阻止道:“是魏家输了!” 只这一刻,魏樱愣神了下,顿时武忠兰抓紧机会,竭尽全身所有力气,啪的一声,狠狠朝她的剑劈去一刀,魏樱应接不暇,只感虎口一颤,已是握剑不住。 剑飞到半空,她下意识地去接,武忠兰事先已经预判,飞身一踹,她的手臂又被阻拦,剑就掉落了下来。 武忠兰瞄准时机,狠狠地一踢,就将她的剑踢出了场外。 而后,武忠兰大口地喘着粗气,握紧自己手中的剑,精神终于放松了两秒。 她也不比魏樱好上多少,也已是竭尽了全力,快到精神崩溃的边缘了。 她只叹魏樱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只是这次,剑都没了,谅魏樱也没有办法了。 魏樱看着自己了无一物、嘀嗒流血的手,只感到全身都放空了一般,只是不可抑制的,全身颤抖到不行,眼眶红了。 幽幽灯火阑珊在她的眼中,周围在晃,像是一个即将倒塌的房屋,灯、桌子、椅子碎了一地,碎片散落房屋,崩裂开来,怦的一声,留下了一地尘土。 她的精神倒塌了。 “是魏家输了。” 这一句话,如最锋利的利刃,直戳她的心头,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像是丧失了心神般,她缓缓开口,声音像被撕扯了一般嘶哑难听,道:“是魏家输了,不是我魏樱输了。” 武忠兰看见眼睛充血、其中遍布血丝的魏樱,也是感到有些震撼。 只见一滴清泪从她眼睛中溢出,顺着魏樱的脸颊滑落,与下颚的鲜血混在一起,不知为何,她竟从这人的眼中看到了绝望和癫狂。 -- 第67页 可是魏樱还没有说完,只低声道:“我是魏婴,没有木字旁的婴。” 武忠兰只觉这人是真有意思,从前众人只道魏樱清高冷漠,她从前也觉得是如此,可是这次一行,却只感到这人身上的秘密很多。 光是这两句话,似乎就不知藏了有多少的信息在。 于是她又大笑道:“好!能否告诉在下,您如此拼命,到底是为何而战?!” 听到这话,魏樱乌黑的眼睛动了下,她下意识地看向了煜恣风。 只见煜恣风被其它人钳制住,又被封上了嘴,他的嘴里只得不断呜咽着。 他的眼睛已是红红的,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眼眶滑落开来,那一刻双目对视,他摇着头,竟泪流满面。 魏樱相信,如果煜恣风知道她会如此拼命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参加的。 这个傻子啊…… 看上去平常那么喜欢打架,那么喜欢欺负人,可是每次都心软的要命,她一受了欺负,他就会心疼得直掉眼泪。 想到这,她的唇角不免勾起了一抹笑意,然后道:“是为了……” 只是刚说了三个字,她又不好意思了。 原本,她想说“恣风,我为你而战”。 可这似乎太过庄重和不矜持了,若是她再受伤,煜恣风已不是会很难过自责?而且,对她来说,口中的爱,永远是最难启齿的。 话到嘴边,她硬生生地改口成了:“是为了八百两银子,若是我胜了您,八十两本金会翻十倍。” 武忠兰:“?”我这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 全场再一次陷入寂静,对于二人突然不打了对起话来,台下众人倒也还能理解,反正再等一会儿打也是一样的,毕竟胜负已分。 可是魏樱的此话一出,全场又沸腾了,纷纷讨论起魏樱的动机是啥。 听到这个鬼扯的答案,武忠兰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憋了许久她才道:“若是实在有急用,我可以给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算我借你的。” 魏樱看着台下哭泣不止的煜恣风,舒眉一笑,唇角笑意更甚。 此刻,她近乎病态的脸上又白了几分,鬓间的发丝随风扬起,飘逸开来,唯有那一抹染了鲜血的红唇,随风而颤,笑意依旧,亘古不变。 哥哥可为她哭了呢,她莫名看到这一幕有点儿开心,心里竟然获得了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感,只恨不得剑伤能够更严重些,好让哥哥为她哭的更厉害些。 好像这样才能证明,她分明也是有人关心的。 等下了台,哥哥一定会训斥她,保不齐还会气到打她屁股,可是哥哥一定不会用力,因为哥哥一向只是做个花架子,心里却心疼她心疼得紧呢。 这样的人,纵使为之托付生命又为何不可呢? 于是她对武忠兰笑道:“不必了,感谢厚爱,我只想为他用我自己的双手赢来。” 台下的煜恣风又是一阵摇头,哭的堪称梨花带雨,连煜葂都觉得不可思议,哥哥竟然还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武忠兰也是一阵叹气,道:“你剑都没了,拿什么和我打?何必做无望的挣扎呢?” 魏樱浅浅一笑,默默抬起食指和中指,道:“以手为剑,人剑合一,何尝不可?” 武忠兰:“……”我发誓我真的很想打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一重境界,是剑术的最高重吧,天底下哪有人可以达到?竟鬼扯!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她道:“俗称剑人?” 魏樱无奈翻了个白眼,纠正道:“是人剑合一……” “剑人!” “是人剑合一……” “剑人!” “……” 台下观众:“……你俩打不打了?”怎么刷这么冷的梗?幼稚狂附体? 第43章 她的身材最好了 吵够了, 武忠兰和魏樱也就要正式开始对打了。 二人目光相接对峙,光脚开立,该随着对方的步伐挪动, 细细观察着彼此的动作。 武忠兰生怕魏樱要抢剑,于是虎口握得死死的, 而魏樱则怕她突然发难, 已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啊——” 一声大喊,武忠兰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俯冲过去,一把抡起她的剑便从上往下劈去, 魏樱则轻盈地侧身躲过。 她借此再横扫,魏樱一个空中跳跃接向前滚翻,跑了过去,接着她使了十二分的劲儿, 看准了魏樱倒在地上的空档, 向她抡去。 魏樱闪避得极快,每每武忠兰劈去, 她就在地上不断打滚,每一次剑都恰好落在她的身后, 很是骇人。 在场观众无不屏气凝神,只叹她俩似乎都真的玩了命。 连一直默声的祝敛也终于急了, 道:“大夫人寄居于天地之间,安能以意气用事?赢了又能怎样,输了又能如何?何必抢这风头?” 然而,没人听他的,场上比赛还在继续。 魏樱翻滚的极快,找准机会手臂一撑, 一个鲤鱼打挺,又立了起来,不住地往后退,二人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煜恣风已是不敢再看,涕泗横流,缩在了煜葂的怀里,连加油鼓劲也不敢了。 魏樱那样倔强,说也说不听,使他好难过。 若是她有了什么事,可让他怎么活? 可他一旦去制止,这群失心疯的围观者就会把他拉远,不让他靠近了,他只得不再去看了。 -- 第68页 或是感受到了煜恣风的害怕,魏樱一边不住地弯腰侧身躲避,一边哄道:“等结束了,我回去给哥哥奖励好不好?哥哥别难过。” 煜恣风听到了,呜咽得只翻来覆去地说那几句话:“你不乖、你不乖......” 这听得魏樱一阵阵的心疼,心想只得赶紧结束这场比赛了,于是一边再度温柔地道:“哥哥回去罚我好不好?只是别哭了,我的心肝都疼得颤了。” 然后,她试图挺身一前,作势就要去抢武忠兰的剑。 但武忠兰岂是善茬,不仅手臂猛地往后一缩,还立刻又向前刺去,逼得魏樱只得连连躲避。 就这样,硬是二人你来我往地接了百八十招,也没有分出胜负。 魏樱心道不好,虽然极限过后她的身子似乎更强了,但一打斗,她的状态似乎又濒临极点了,头晕的厉害。 看来,她必须得想个法子了。 而台下,煜恣风还不断地哽咽着,说着一堆看似坚硬又脆弱无比的话: “你再这样,以后我不要你了!” “你不是个乖小孩!你坏!” “我讨厌你!” “……” 听着这些话,魏樱的心里却像抹了蜜一样,便道:“那哥哥等着我回去,我再做哥哥的乖小孩好不好?” “到时候哥哥到时候想对我怎样,就对我怎样。” “哥哥最坚强了,不哭不哭。” 两人就这么对话,让一旁不断劈砍刺穿都用上了的武忠兰十分无语,气也慢慢上来了。 这两人也没进行什么有用的对话,而且似乎这对话还带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感觉,于是众人也就没有阻止。 反而,众人倒想知道,魏家长女魏樱是有何怪癖,是不是这种大家族的人都有? 似乎......魏樱喜欢被惩罚?咦...... 武忠兰只感到愈发心浮气躁,她好几次啪的一劈,劈到了台子上,台子的木板顿时被斫砍成了两半。 一顿打斗下来,魏樱仍身轻如燕,而武忠兰每每踩上去,都是乓的一声,镂空的木头发出咚咚的踩踏声。 可偏偏,踩踏声却是完全乱了套的,完全没有规律。 武者,最忌讳心乱。 思虑间,武忠兰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后退了好几步,默默再次调整作息。 只要稳住,她一定能赢,万万不能上了魏樱的圈套。 必须,找到魏樱移动时最薄弱的一点,哪怕是一个愣神。 魏樱那么喜欢对话,早晚会有那么一瞬间的..... 想到这,武忠兰不免心中定了定,然后把住剑柄,一手直接将衣衫扯了下来。 她觉得这样也还不够,于是干脆一撩衣衫,将上衣尽数扒开,将强壮的身躯漏了出来。 但上衣和下衣襟是连在一起的,于是她便将上衣衫缓缓系在了腰上。 强有力的腰腹,并未因此而显得鼓囊,反而更添了丝健硕的感觉。 她不免也真的感慨魏樱是真君女,竟不趁此机会攻击,恐怕和她一样,都是讲道义的,有所为有所不为。 而魏樱看着她漏出了健硕到没有一块多余赘肉的完美身材,不免也有些羡慕,想到自己满是疤痕的肌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而两人没有对话的间隔时期,煜恣风没听到剑划破风声的声音,才勉强敢看了一眼,而他看见魏樱摸了摸腰带,还以为是她也想要脱。 于是他一记眼神飞刀甩过去,怒道:“你敢脱了试试?你的身子只准给我看!” 魏樱一听这暴怒的语气,一个哆嗦,手就立刻缩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的武忠兰却觉得很有意思,魏樱如此武力高强,恐怕百八十个人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总怕一个弱男子干什么? 于是武忠兰挑眉一笑,刺激道:“莫不是您的身材不行?” 听到这话,魏樱的确有些心虚。 被煜恣风好吃好喝伺候的日子里,她的体重暴增,最后腹肌没了,小肚腩倒多了一圈。 而且,还是一拍就能弹上三弹的那种。 而场外的煜恣风却是听不得别人侮辱魏樱的,于是怒道:“胡说,魏樱的身材可比你好上不止一万倍!” “哦?”武忠兰笑意更甚,道:“您又是何以得知的呢?” 煜恣风下意识地大喊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摸过!” 魏樱:“?”这话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第44章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而煜葂也不免扶额, 只叹哥哥是完全把期盼放在魏樱身上了,若是魏樱不要他,他定是要被说成勾引大家族的人来谋取私利, 不要脸的。 到时候他名声尽毁,纵使倒贴, 也恐怕嫁不出去了。 而台下众人只感到太过劲暴了, 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还有男子摸女子啊?真是不要脸。” “魏樱也肯让他摸?没有身为女子的自尊心吗?” “说不定魏樱是在下面的呢?所以才让男子主动。” “不能吧?好歹魏樱是女的哎,怎么受得了?” “你没听说吗?魏樱的能力不行, 只要一两次就腿软了,每每让男子弄出来一次都要费好大的力, 还让男子满足不了.....” 亲耳听得台下的人越谈越离谱,煜恣风直接急了,道:“你们哪个王八羔子敢造魏樱的谣?她能力哪里不行了?” -- 第69页 台下的人小声开口道:“听一个小倌在大街上和魏樱对骂时说的呀。” 煜恣风:“......”我骂我自己? 沉默两秒,煜恣风破口大骂, 道:“胡他爹的说!魏樱一次就能弄个半个时辰, 并且一夜能来四五次!我看你们是羡慕不来才嫉妒的!” 沉默两秒,台下众人又开始幽幽讨论了起来: “你看, 这人绝对动机不纯,要不然怎肯对魏樱说好话。” “四五次也太扯了, 男子受得住嘛?莫不是魏樱也有一夜找个三四个小倌的癖好?” “我觉得是,有些人外表清高冷淡, 背地里不知道在床上能玩多少花样呢。” “......” 煜恣风直接气炸了,也不论能不能打得过 ,直接抡起拳头就要揍人,台下顿时又乱成了一锅粥。 台上的魏樱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不过还好有煜葂在,帮忙拉着, 煜恣风也吃不了什么亏。 沉默两秒,她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武忠兰,只见那人好笑似地看着她,正旁观着一切呢。 “请。”魏樱微微一笑,默默伸出了手,做了请的姿势。 武忠兰点点头,二人便开始了继续打斗。 底下的波动才停歇下来,众人才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场上。 噼里啪啦交手间,似乎魏樱躲闪的能力愈来愈弱,只见她身上的斫砍痕迹越来越多,涔涔地流着鲜血。 似乎她的反应速度也越来越慢,身子也越来越笨重,几下躲避,鞋子趿拉着地,发出砰砰的响声。 好几下,都被武忠兰的刀剑占了便宜,削去了皮或是肉。 其间痛苦,自是不言而喻,连魏樱自己都觉得,这比平时娘亲打她时用的藤条还要烧灼,剑砍下来时还没有什么,之后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可是叫她认输永远不能,生也不能,死也不能,纵使是败,也得死在台上。 世上只有煜恣风一人待她好,她为了煜恣风,也得挺下来。 剑招刺的越来越密,武忠兰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疲软,于是便发了疯似的朝她刺来,招招用尽浑身解数。 她明白,武忠兰不想治她于死地,只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再抵抗也是绝无好处的。 武忠兰知道她会躲,纵使砍中,也是擦了皮,不致命的。 想到这点,她却忽然愣了神般,眼神不再聚焦,反而下意识地看向了煜恣风。 武忠兰见机会来临,便直接往侧面一旋,再提剑刺向她的胸口,只要抵住她的胸口前不刺入就可。 以魏樱的性子,她不会不认账的。 果然,铛的一声,她的剑停了,正抵到了魏樱的胸口前。 说时迟那时快,令她意想不到的是—— 魏樱竟像有感应般,径直不再朝侧方躲去,竟直接挺身朝剑上扑了过去,就像是故意的一般。 武忠兰惊呆了,连忙就将剑往回撤,可是手中的巨大冲力,岂是那么容易的? 突然虎口传来猛地痛觉才使她惊醒,或是这是魏樱使的苦肉计,于是大喝道:“我不退了!” 然后,她立刻就将剑停住,不再往后缩了。 令她最没有想到的是,魏樱竟没有回缩或是躲闪,反而还是朝她的剑上扑来,直截将胸口对准了她的剑。 已是避无可避,她心道这是魏樱的选择,于是反而按照正常打斗该有的样子,刺了进去。 结果,魏樱竟真的用胸口死死在抵住了剑,顿时剑刃已经没入她胸口的大半,殷红的血液喷撒而出,将她的衣衫染的鲜红,那一秒顺着她的剑滴滴答答流淌了过去。 “啊——” 魏樱的喊声响破天际,众人纷纷不敢再看,转过头去。 场下的煜恣风急的直接就要往上跑,任是五头牛都拉不住的劲,可偏偏人太多,众人把他压在身下,他哭得整张脸都憋了汗,红成了一团。 台下众人纷纷在想冠军会花落谁手,而台上武忠兰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武忠兰仅仅是用了手腕与五指的劲儿来攥紧了剑柄,哪里敌得过魏樱用尽整个胸腔之力,将整个身体的重量与力气全都往前冲的劲呢。 她只感到虎口被震碎了一般,生疼无比,此时她也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 这人不要命的打法,要不要把剑撤回来? 不撤回来,或许剑被震掉,魏樱反手一踹,她就也失了剑了。若撤回来,算是错失了唯一能打败她的良机,或许魏樱还有别的招数也未曾可知。 心思飘逸了去,她便愣神了一瞬间。 正是这一瞬间! 魏樱知道时候已到,她发出了低沉嘶哑的怒吼。 忍着剧痛,纵使抵住剑刃的肋骨似乎要裂开了一般,她还是提起精神,趁武忠兰失神卸力的这一秒钟,直截用手也攥紧了那剑刃,不要命的往前俯冲去。 她的心中似乎只剩下了一个执念:那人可以从良了啊,像是正常的男子一样...... “不要!” 台下煜恣风的怒吼响起,她只感到整个世间都澄澈无比,她才第一次敢说出那句心里话: “恣风,我为你而战!” 这一刻,魏樱的喊声响破天际。 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手上胸腔旁口中,满是鲜血。 武忠兰回过神来,却已经晚了,没想到魏樱竟以整个身子为代价,向她压来。 -- 第70页 咔吧。 她的剑竟然断了! 一半断裂在魏樱的胸口里,一半攥紧在她的手里。 没了剑刃,已不能再刺,多年的临场反应让她下意识地从侧面劈去。 正是这一秒,魏樱飞身而起,像是预判了她的走位一般,正正好好地从她的剑刃旁飞身而过,一个滑落,就降落到她的身旁。 她要撤回剑,再劈,却已是来不及,嗖的一声,那样的轻微,可她还是听见了。 魏樱的两个指尖如剑刃般快速移动,直指她的咽喉处。 距离,仅仅还有一个指尖,魏樱停下来了。 武忠兰大口喘着粗气,头高高的扬起,不可思议地看着嘴冒鲜血的魏樱。 剑刺穿胸腔,也未必会死,可是魏樱刚刚的手指只需再多上一寸,她那极脆弱的咽喉就会被戳破,然后她将当场倒地而亡。 原来,魏樱从一开始使得就是如此招数,以身为代价,换她一刻愣神,换一次可能赢的机会。 大概每一步,魏樱都正正好好地计划到了。 “是我输了,您赢了。” 武忠兰的胸腔随着身子剧烈起伏,默默抱拳,以示感谢不杀之恩。 她自以为练了五年,有着极高的信仰,可似乎魏樱才是,也不知是什么让她拼尽全力的,哪怕是死也不在乎——她自认为做不到。 她不明白——值得吗? 魏樱听到武忠兰承认她赢了,才终于卸了力,差点倒在了台上。 她的哥哥啊,她的哥哥啊,是不是这次她可以不用偷偷跑去吐血,而是可以倒在暖暖的怀抱了? 撑着最后一口气,她走到台子边缘,瞄准了煜恣风所在的位置,直接跳了下去。 煜恣风刚刚被众人松开束缚,立马哭着去接,她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原来受伤后钻入怀抱的感觉是这样的,真的好温暖啊。 “哥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她贴紧了煜恣风,只感到嘴里满是血沫,不免喃喃道。 第45章 你还敢瞪我? 这是魏樱晕过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她下意识地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煜恣风的手臂,丧失了意识。 身体剧痛,说不出口的幻境, 一重又一重。 梦中,爹、娘、弟弟,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 指责她是魏樱,指责她作为魏家长女, 却一无所成。 渐渐的,似乎有人抱着她, 那么柔软的双臂,会跟她说你很好的,不必和别人比。 恣风,那是煜恣风。 缓缓睁开迟缓的双眼, 朦胧的视线像是浸透了一层迷雾, 周围没有煜恣风。 她在自己的家里。 一股浓厚的失望涌入心头,她不愿再动弹散架似了的身躯, 只呆呆地望着自己包扎好了的胸口,觉得宁可还是不要醒来的好。 然后, 听到响声,有下人进来了。 下人看见她醒来, 就把饭菜端了过来放到了桌上,冷声道:“小姐,既然您醒了,家主吩咐您收拾后去她那一趟。” 魏樱道了谢,待下人出去,她就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满腹疑惑待解, 难道因为这事,她还要再挨打不成? 转念一想,兴许是为了煜恣风,娘亲是不会同意她同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那随便娘亲打好了,若是她听从了,便算不得什么英雄好女。 那人待自己这样好,再为了旁人言语负了他,岂是人干的事? 想到此,她随便吃了几口后就下了地,又清洁了一番,就步履平稳地走进了魏母的房间。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武忠兰也在,众位宾客也在,武忠兰不知说了什么话,竟把娘亲哄得哈哈大笑,直夸她年轻有为。 见她进来,魏母便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严厉,道:“既是醒了,便陪她逛一逛吧,她不熟悉街区,你得好好与她介绍。” 魏樱面上不显,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同武忠兰一同走了出去。 后面,还跟着武忠兰的一众小厮。 看她沉默不语,武忠兰笑道:“没想到大夫算的是真准,说是今天午时会醒,真是一点不差。” 魏樱继续保持沉默,随后拱了拱手,道:“若没有事情,在下不耽误您了,我便先走了。”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煜恣风。 想见他,想知道他会怎样待她,会说什么话,这种近乎疯狂般不可抑制的冲动充盈了她的脑海,让她自己都觉得心惊胆颤。 刚转身欲走,她却被武忠兰扣住了手腕。 武忠兰笑道:“有事啊,你娘亲不是叫你陪我么?按理说你该很听她的话吧,毕竟她待你那么好。” 那么好?魏樱的唇边不由得浸满了一丝冷笑。 见她一副冷漠的样子,武忠兰用胳膊揽住她的肩膀,对她笑道:“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连娘亲早八百年都见不到了。” 魏樱眼睛微转,安抚道:“您不必为失去娘亲觉得伤感,这是每个人的命数。” 武忠兰笑道:“我看你分明是在嘀咕你娘亲对待你的问题。我家仅我一个,什么都是我的,你却不是。但依我看,你娘亲还待你不好?当即从煜恣风怀里把你抢下,飞奔去了医馆,连会场礼仪都顾不得了。” 魏樱想保持沉默,但最终还是冷哼一声,道:“作秀罢了。” 武忠兰却不同意,道:“我来找了你好几次,结果每次我一推门进去,就看见你娘握住你的手,眼眶泛红,守在你的床榻前。” -- 第71页 魏樱冷哼一声,就想告辞,但是却被攥得死死的,挣脱不开。 武忠兰的力气是比她大的,于是便笑道:“我的确是有要紧事同你商量。” 听到这话,魏樱才勉强答应。 走了一路,最后立定于熟悉的一处。 看着那小馆馆的红色额匾映照在她的头顶,魏樱嘴角抽搐,无语极了。 最无语的是,这间小馆馆,竟然还是煜恣风所在的那一所。 但她没来得及拒绝,武忠兰便拉她进了去,熟练地点了好几个小倌,然后坐到了楼下大厅的椅子上。 感受着胭脂气扑鼻,以及美男怀绕,魏樱说不出来的别扭。 虽然.....好像那些小倌都像瘟神一样地躲着她...... 原本,她是想问煜恣风在不在的,但转念一想,煜恣风该是从良了,不可能在此了,就也没有再开口。 但出于习惯,她还是尽力往后面缩,看着武忠兰将左一个男子右一个男子地抱到腿上开始摸摸索索的,只感到万分别扭。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祝敛还不知怎地就跑来了,还径直跑到了她面前。 然后祝敛一进来就冲她低沉地道:“我跑去找你,结果听闻魏姐姐刚醒,就随武忠兰出去了,问遍过路人才知道,魏姐姐竟是去了这等腌臜之地。” 魏樱只感到头都大了,连忙就想赶紧跑,这奇怪的三角关系使她恶心,感情就该是明明白白澄澄澈澈的,这算是怎么回事。 还好,武忠兰捻起酒杯,闻着酒香四溢,大手一揽,将祝敛拽到了她的身边,强迫他坐到了她的腿上,间接替魏樱解了围。 武忠兰前倾了下身子,闻着祝敛身上的幽香,将酒香气息吐到他的脖颈间,徐徐道:“原来是我的未婚夫啊,岂是来寻我的?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和这群小倌一起伺候我。”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脸色一变。 祝敛气她不尊重,竟将他与小倌之列放在一起,而那些小厮则叹主子脾气又上来了,嘴没有把门的,好歹未婚夫是大户人家,何必故意气他,闹不愉快呢? 魏樱则叹武忠兰的花心果然名不虚传,恐怕祝敛将来在她家中不会太好过。 但这也就罢了,但奇怪的是,那周围的小倌都躲她远远的,还对她莫名指指点点的。 不得不说,她也有点生气了,同样是人,她又不是会欠债的人,凭什么连小倌都躲着她? 于是,她就近拉了一个小倌,气恼道:“为何你们都躲着我?” 那小倌支支吾吾地,将颤抖的手指向了楼上。 跟随着那小倌的目光看去,只见煜恣风正从楼上走下来,而且,他嘴上竟抹了一丝笑意。 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他下意识地也垂下头来。 四目交接,刹那间,双方脸色突变,堪称天雷勾地火。 魏樱视角:这人几个意思?我已经帮他赚了这辈子他都用不完的钱了,竟还要做这份营生,他就这么守财如命? 煜恣风视角:这人几个意思?她伤好了之后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来找我,而是来这种地方厮混,竟然还点了这么多小倌? 然后,他俩不约而同地向对方瞪去。 魏樱视角:几个意思?还敢瞪我? 煜恣风视角:啥意思?给脸不要? 第46章 哥哥真好吃。 煜恣风从楼下走下来, 踏踏踏之声中,木板阶梯被他踩得直吱呀作响,显示出了他的愤怒来。 武忠兰一看, 笑意更深,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直接将手中的酒杯扬起, 将酒喝干,然后一边钳制住祝敛, 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挑了下眉。 然后,她还补了一句, 道:“原来是你啊!当日我便注意你了,你倒是也有趣的很,令我印象深刻。不知道在下面时是不是也很有特色,过来, 想要什么和我说.....” 没等她说完, 魏樱的脸色就臭的要命,怒吼道:“滚你爹的!他从今天起就从良!” 看魏樱脸色铁青, 武忠兰拾起桌边的桂花糕,将它放在嘴里尝了尝, 看着祝敛挣脱不了、又不能大声辱骂她的样子,舒服地喟叹一声。 她慢悠悠地道:“何必生气, 男人如衣服,一生要换不知道多少的。再说了,这种男人,连小侍都不配给你做,爽一爽也就罢了,他又不止伺候你一个人, 为他吃醋不值得。” 魏樱只感到火气蹭蹭蹭的上来了,若是从前煜恣风跟了别人,她还总可以安慰自己说那是迫于生计,可今日这算什么,分明就是煜恣风自己不知廉耻。 于是,被戳中了痛点的她径直走到武忠兰面前,气的大拳一挥,直接给了武忠兰一拳。 她的胸腔剧烈地起伏,她才意识到,她竟然下意识地破了自己的诺言,动了手。 武忠兰吃痛地抿了一下唇角,看着沾染在指尖的鲜红血液,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不是吧?你真的要娶他?” 她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然后无奈地摇了下头,道:“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那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对你的未来夫郎无礼。” 而煜恣风已经下了来,听到双方的对话,脸色也是难看的要死。 今日,他来从良,心情分明还是分外高兴的,但此刻武忠兰的话像刺一样扎在了他的心头,使他的心跌入了谷底。 在众人眼中,当过小倌的话,无论怎样都是脏的,不要说大户人家,就算是平民百姓,宁愿饿死都不会愿意娶他这样的人的。 -- 第72页 毕竟娶他这样的人,在所有人眼中,是种耻辱。纵使魏樱能够接受,可悠悠众口,宛如利刃,会时刻插在她二人的心头。 纵使魏樱今日替他出了头,可不正是侧面证明了,魏樱会在意这些话吗? 想到这儿,他不免坐到椅子上,冲一旁的魏樱怒道:“给我过来,你也不必点别人,既是管不住下.身,又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只点我就够伺候你了。” 魏樱一听这暗暗的嘲讽,也是一怒,走过去,站着睥睨着他,眼神是无以言说的复杂幽深。 但看见煜恣风那张面色苍白的脸,她又心疼了。 这人也不知道睡没睡好觉,竟然黑眼圈这样严重,胡子也几日没刮了,兴许他也是担心她,才这样气愤的。 看着她杵着不动,煜恣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气恼道:“坐上来呀,不就是想和男子怎样么,我给你。”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笑了,毕竟哪有女子坐男子腿上的道理,显得女子多柔弱啊,也显得男子太霸道。 武忠兰更是一边摸着挣扎不断的祝敛,一边冲魏樱笑道:“不会阁下真的是在下面的吧?能够看出,您真的惧内。” 而魏樱则没有说话,只默默看着煜恣风。 别人怎样说她,她其实并不在意,只是在乎煜恣风是怎样想的,这人竟叫她去碰他,呵—— 有了钱,还守不住底线,纵使是因为在意她才说的气话,可一边说着对魏家长女魏樱的爱,一边又能和别人翻云覆雨,不矛盾吗? 想到这,她在众人的注视下,默默忽然一弯腰,一手揽过煜恣风的双腿膝弯,然后另一胳膊再穿过他的腋下,猛地将他横抱了起来。 煜恣风下意识地一声惊呼,连忙揽紧了她。 他甚至都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到天晕地旋间,似乎魏樱坐到了椅子上,他就变成上面坐着的那个人了。 当魏樱好闻的体香传来时,他只感到身子一紧缩,脸就红了。 他原本只是想刺激魏樱,却没想到魏樱会真的做出此等事情来,而且,他竟然还被抱到了她膝盖上面,侧着身子横坐着。 那一瞬间,他起身就想跑,却没料到,魏樱却已死死地把住了他,力气之大,是他从前从没有体会到的。 魏樱看着脸红扑扑的他,只感到似乎自己也有点过分了,毕竟自己有名无实,有何理由管他? 想到这,她咬了咬红唇,道:“哥哥再帮我一次吧,我给哥哥加钱,多少钱我都给。” 原本已经快自我兴.奋的煜恣风听到这话,立马又是蔫了,看看武忠兰和祝敛,他才恍然大悟似的,突然又失落起来。 原来他仅是魏樱斗气所用的工具啊。 看来他原本也不必伤心的,或许魏樱打武忠兰那一拳,还是为了祝敛呢。 吸了吸鼻子,他的鼻尖也红了,只觉得委屈万分,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他也舍不得放弃和魏樱亲热的机会,还立马点了点头,答了声“好”。 见他同意,魏樱的心理负担才卸了下去,就像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似的,心安了。 然后,她随手捏起桌边备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着氤氲的雾气不断上升,她轻声在他耳边道:“茶很香,可惜不如哥哥香。” 一听这话,煜恣风只感到有万点复杂的感受涌入他的心头,一方面为这人是想气别人才对他好而难过,一方面又因在大庭广众之间被调.戏而觉得气愤。 一方面又因自己竟然这样都能被挑.逗得难以言说而觉得羞愧难当,一方面却又隐隐期待魏樱还能再说些别的、动些别的,总之不要放过他。 魏樱看着他如此瑟缩、却又抿着唇倔强的模样,不免觉得他好可爱,便浅浅地笑了一下。 接着,她随手捏起旁边小馆馆里备好的点心,递到煜恣风嘴边,道:“来,哥哥吃。” 那是一块儿桂花糕,冰凉清爽,带着点点浓郁的花香,软糯可口,平常煜恣风是极其爱吃的。 可是此刻,他被玩.弄着的动作状态怎么样也算不得好受,只抿着唇,一言不发。 但,那是魏樱的纤纤玉指捻起来的,那是魏樱含着笑意的柔情眸注视着的...... 于是,他竟然还是不自觉地被她所吸引,然后情动,不争气地没有抵制住诱.惑,便张开了嘴。 魏樱见他薄唇微张,只觉他水润的朱唇比那桂花糕还要诱人,然后手上一个用力,刻意将桂花糕捻断了。 他就这样,含住了她的手指。 似懂非懂间,煜恣风的脸红成了一团。 她……她不正经!! 第47章 欺负他~ 仅那一瞬间, 魏樱轻轻一低头,径直在桂花糕下落到煜恣风的下颚处时,便用嘴衔住了。 桂花糕软软糯糯, 倒是有种微微的清香与甜腻。 同时,手上拿着桂花糕的一个小角, 湿润柔软的质感传来, 舒服得要命,使她闷哼了一声。 感受到煜恣风眼里的躲闪与紧张, 又意识到他想到将指尖吐出来的意图,魏樱用左手按紧了他的后脑勺, 使他动弹不得。 细细地看着他的微表情,魏樱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受。 他的眼神散发着一种迷离的恍惚,眼神却湿漉漉的,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 这和他平时凶巴巴的作风相去甚远, 可却更能激起人的占有欲, 让人想要狠狠地欺负他,让他只为自己一人哭泣。 -- 第73页 魏樱长舒了一口气, 额头也溢满了汗珠,鬓角的发丝湿漉漉地粘在了脸旁, 痒得让人难受。 她从没见过男子的这幅表情,这种奇怪的体验, 绝对是平时第一次。 然后,几乎是跟从着本能,她下意识地往里一戳,逼迫煜恣风将唇张开,将桂花糕吞的更深。 她倒是无心之举,只可惜这幅场景, 放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个滋味了。 连武忠兰都看得目瞪口呆,道:“想不到阁下也对这方面的技巧很是娴熟,有机会在下一定和你切磋切磋。实不相瞒,在下和成熟男子最快的记录是半刻钟。” 听到这话,煜恣风却是不干了,拼命挣扎着,然后将她的手指吐了出来,看着她指尖潮湿的质地,他的眼睛也潮湿了,泪水马上就能溢出眼眶。 像是如梦初醒般,魏樱的脸也彻底红了,但还是强装镇定,将衔住了糕点的嘴凑到了煜恣风嘴边,微挑柳眉,示意他吃。 而煜恣风则将双手不止地推她,死活就是不干。 他明明从良了啊,为什么要当众用那种方法辱没了他,难道就因为他当过小倌吗? 感到他情绪越来越激烈,推搡的力度越来越高,魏樱却完全不明白为了什么,只当他是不喜欢她,所以才不想这么做的。 于是,她呜呜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然后用左手不断地抚着他的后背,示意他别生气。 煜恣风看她急的满头大汗,情绪才慢慢地缓和了下来,染了一双委屈的眸子看着她。 只见魏樱右手递了过来,就要取下那块桂花糕,那一瞬间,煜恣风鼓足了勇气,径直朝她的唇边吻了过去,将大半块儿桂花糕从她嘴里夺了过来。 纵使她接二连三的欺辱他,可他还是那么喜欢她,不舍得在众人面前让她失了一点面子。 温润的朱唇相交接,二人的心都跳得飞快,魏樱更是难以启齿地感到有些心驰神往。 但看着他喉结微动,没嚼几下就吞了,魏樱只当他是嫌桂花糕上面沾了她的口水,所以才厌恶地不想多吃,只是还得迫于无奈才要演戏罢了。 于是她心中也不免有些懊恼,暗骂自己逾矩太多,让哥哥不快,实在罪过。 但她丝毫没有忘记了自己的主要目标,他想让煜恣风从良,若是钱不够,她可以想办法弄。 她有的是办法弄钱,仅凭会剑术这一条就够了,只是她从前不愿用一些有违文人气节的法子罢了。 可若是对煜恣风,她甘愿为他折腰。 于是,她用嘴唇摩擦着煜恣风的耳垂,嘴角满是款款笑意,暗示道:“哥哥不听话,竟还来这种地方。” 煜恣风一听,更委屈了。 她不是刚刚对武忠兰说了“他今天起从良了”吗,那么分明是知道他从良了的,竟还说这种话,分明就是想故意羞他。 唇边带了一丝颤抖,他也有点伤心了,道:“我怎样用不到你管。” “哥哥用不到我管?”魏樱的身子都气的剧烈起伏,看着他眼睛不自觉地眯得狭长,看上去似有无尽的不满,就像是当场捉了夫郎的奸情一样。 煜恣风只叹她演的太过逼真,也不免沾染了一点儿气儿,又得忍着身子的不适,于是更加恼怒,道:“你都是为了别人才这样的,我不要了,你实在太过分了。” 说罢,他起身就想走,却被魏樱死死地搂住了,动弹不得分毫。 魏樱看着他,眼神里柔情似水,轻声哄道:“不关别人的事。” 煜恣风没来的及品味这句话,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那也不关我的事。”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魏樱,带着一点儿怒气,她无师自通地将手下意识地伸入了煜恣风的上衣衣衫中,隔着里衣,轻轻地捻起了衣衫,重重揉搓了下。 她轻声道:“好了,现在关你的事了。” 感受到隔着里衣的粗糙质感不断滑落,那双温热的手把衣衫揉得更皱。 煜恣风已然彻底承受不住,身体的热浪翻滚而来,带着从未有过的羞耻感,他猛地扑倒在魏樱的身上。 然后猛地将他的头埋伏在她的脖颈间,死死地咬住她的肩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也强制自己不发出任何羞耻的声音来。 他要被气死了! 他浑身止不住的哆嗦,大概持续了几秒钟,然后停下,唯有胸腔止不住地起伏,眼中再也撑不住,哗啦啦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溢出,他哭了。 魏樱感受到他的抽泣,以及肩膀上被他咬的疼痛,已经是吓得不行,只当他之前的几秒抽搐是气恼的极了,直接脸色都白了,连忙去哄他,给他道歉。 而在一旁看呆了的武忠兰则只在乎一个事情,像是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你竟然都没有沾到他一点的身子,就把我的记录破了。” 第48章 你得对我负责~ 听到这话, 魏樱似懂非懂地看着还在微微颤抖、不敢起身的煜恣风,朦朦胧胧间呆住了。 顷刻间,煜恣风全身泛红, 魏樱也红到了耳根。 煜恣风没敢抬头,却仿佛能够感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传来, 于是哭泣道:“你非要在众人面前给我难堪吗?” 魏樱的心猛地狂跳起来, 连忙解释道:“哥哥,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比起这点, 魏樱却更在乎另一点...... -- 第74页 所以,煜恣风是可以为他情.动的对不对?也就意味着, 煜恣风或许可以不喜欢魏樱,但喜欢她是不是? 脑袋中轰隆一声,她连忙逼问道:“哥哥刚才是为我怎样了,嗯?我真的不大懂这些。” 煜恣风听到她的解释, 才勉强抽泣声小了些, 想到她或许还没沾过男子,或是真的不懂也不一定。 而武忠兰却啧了一声, 道:“你怎么可能不懂,你都二十一了。” “我......”魏樱脸憋得通红, 但为了让煜恣风安心,不惜直接说了出来, 道:“我从未碰过男子。” 此话一出,沉默片刻,随后哄堂大笑,许多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的,包括一些还在做生意的小倌。 武忠兰更是饮酒作乐间,取笑道:“那与我比试时你未来夫郎是说谎的咯?想必是你不行, 所以才技巧好些。” 煜恣风却是最听不得别人羞辱魏樱的了,怒道:“放屁!魏樱就是行,哪哪都行,她只是待感情庄严罢了,哪像你们,管不住下.身,跟谁都行!” 武忠兰也不恼,反而随手拈了块儿绿豆糕,边吃边笑道:“女子为什么要管住下.身呢?得到充分滋养的女人才能阴阳平衡,力气更大。” 魏樱憋红了脸,反驳道:“可是没成亲怎能、怎能那样呢,喜欢一个人,心里怎会想着碰其他人?” “说得好。”武忠兰夸张地鼓了鼓掌,眼神里满是戏谑,道:“可你还未曾与这位成亲,不也是间接让人家为你弄了出来么?” 魏樱:“......”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而听此话,煜恣风只觉得是个大好机会,于是牢牢地抓住了魏樱的弱点,哽咽道:“你......你沾过我的身子了,你得为我负责。” 魏樱脸色一红,说不出来的感觉涌入她的心头。 有对煜恣风或许能接受她的欣喜,也有为责任一词的担忧,更有对自己能否承担起家的责任的自卑疑虑,更有对煜恣风此刻到底在想什么的顾虑。 忖度片刻,她小声道:“那哥哥随我去楼上说好不好?” 煜恣风脸色更是一变,直接缩得更紧,在她脖颈间疯狂抹着眼泪,示弱地哭泣道:“你不肯在众人面前答应,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感受到自己肩膀濡湿了一半,魏樱也是急的不行,连忙哄道:“怎么会,天底下我最喜欢哥哥了。” 煜恣风只觉得自己真是不害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逼她负责,但出于对她热烈的喜欢,他宁可将羞耻心抛之脑后,于是暗示道:“那你又不负责,呜呜。” 看他哭的梨花带雨,魏樱从没见过,心中早就被这种没由来的心疼和被需要感冲得五迷三道,于是什么也顾不得了,脱口而出道:“我负责的,我负责的!” 见魏樱直接上钩,武忠兰都不免啧啧称奇,道:“你这么容易就被骗到,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保持着处子之身的,怎么,没有别的男子对你用过手段吗?” 连脸色苍白如纸的祝敛都不免喃喃道:“魏姐姐,你变了,竟不顾礼数了。” 见众人谈到这个问题,煜恣风趁热打铁,干脆继续装可怜,哭道:“那你既然对我负责了,你就不准再被其它男子勾搭去了。” 除了这个祝敛,还有那个裕叱,他见一次就想打他一次。 奈何魏樱还对谁都那么温柔,总是一直笑,从前他没名分还不敢提出来,气死他了。 见他浑身又颤了起来,语气中都染了一抹哭腔,魏樱自是心疼得不行,只感到头一次好像从他这儿获得了身为女人的自尊感。 于是傻乎乎的她忙不迭地温柔承诺道:“我喜欢一个人,便只要他一个。” 煜恣风蹭了蹭她的肩膀,小声道:“那......你快把我带到楼上的房间去吧,太令人羞涩了。” 背地里他的内心:魏樱真好骗,捡到大便宜了哈哈哈哈...... 而此刻浑然不知的魏樱还立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一边嘴里哄着他,一边小步子挪动,生怕弄颠簸了,他不舒服。 武忠兰看后又不免摇了摇头,笑道:“魏樱,你是没碰过男子才会把他当回事,等你一会儿把他上了,你就食髓知味了,会忍不住想玩更多类型的男子的。” “滚。”魏樱的脸色一臭,护犊子地道:“再在我的哥哥面前说这种肮脏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武忠兰笑道:“好,我不说了。若你将来想玩了,我一定把我认为会伺候人的男子介绍给你乐乐。” 魏樱没有回话,只心道真恶心,但看着缩成一团不敢探头的煜恣风,心里却又立刻怒气全无,直接被融化了。 想不到哥哥还会有如此可爱的时候啊? 想到这,她的手臂又放轻了些,像是抱着什么瓷娃娃,生怕把煜恣风捏碎了捏疼了似的。 走上楼,走向走廊间熟悉的那一所时,她挪动了很久,最后,煜恣风羞涩地指了指旁边的一间,道:“别去原来那间呀。” 魏樱虽有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将他抱着放在软塌上,魏樱站在床边,又害羞到不敢看他了,连忙别过脸去。 而煜恣风也好不到哪去,脸红了一片,连忙也偏过脸去。 刚刚在她身上没有忍住,到现在某些地方的黏腻质感还在提醒他不守男德呢。 -- 第75页 过了一会儿,还是魏樱打破了僵局,擦了擦手心的汗,才大了一点儿胆子,小声地道:“哥哥说的负责,是......是哪种负责呀?” 第49章 永远同心的那种! 煜恣风的脸更红了, 也不想显得他太不矜持,便结巴道:“就是那种、那种,可以永结同心的那种。” 魏樱抿了抿嘴, 也知道自己不该在如此暧昧的气氛下提这个,但是她又实在介意, 于是鼓足了勇气道:“哥哥, 那将来你只会有我一个女人吗?” 煜恣风一听这话,脸色却突然一变, 难看的要命。 这人什么意思?在她眼里,他就这么不知廉耻, 从了良还要和别的女人共赴巫山云雨吗? 魏樱见他脸色一变,顿时也脸色阴沉下去,冷声道:“哥哥不知羞。若是哥哥缺钱,我可以替哥哥凑, 但是哥哥赚够了钱, 还做这份儿行当,恕我无法接受。” 煜恣风却听的很是迷糊, 道:“什么还做这份儿行当?” 魏樱憋红了脸,道:“做......伺候女人的行当。” 煜恣风微微一愣, 解释道:“我今日就是来从良的,我现在已经是清白男子了......相对的清白男子, 不然也不会叫你负责的。” 一股暖流激荡在魏樱的胸口,使她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她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去下面跑上三圈,以示她的兴奋。 但随后,她又隐隐感到有些失落, 若是煜恣风因为从良后被她碰了才要她负责的,那么她又觉得宁可不要了。 于是她鼓足勇气,脸都鼓鼓的,道:“哥哥是因为这个而让我负责的嘛。” 煜恣风瞬间感到口干舌燥,难以回答。 若是说是,魏樱又会多想,觉得他不是喜欢的她本身,若是说不是,仿佛他又对她早有预谋似的,才故意骗她叫她负责的。 忖度良久,他缓缓开口道:“既是,也不是。你确实很好,是我从前遇见过的最好的人。” 魏樱一听这话,不免有些心猿意马,捋了捋柔顺发丝,才轻声道:“哥哥不嫌我没用?哥哥,我并不是魏樱,不是天之骄子。” 煜恣风轻轻一笑,道:“我知道,我在意的就是你这个人而已。” 魏樱的脸腾得红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从嘴里蹦出几个词语,道:“哥哥说的负责,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煜恣风不免将怀里的被褥拉过头顶,害羞到不肯出来,半天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就听见,魏樱兴奋的声音传来,道:“我一定会让哥哥喜欢我的,早晚我会和哥哥在一起的。” 煜恣风:“?”这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早晚会在一起?意思是让他等她? 他的脸刷的就白了,迅速地拉开被子,漏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猛地坐起身来,与她同高。 他颤声道:“你嫌我是小倌?所以认为我配不上你家家大业大?我告诉你,我煜恣风不愿有那种不清不白的关系,更不愿伏低做小!” 看着煜恣风情绪激动到无以复加,魏樱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是、是我和哥哥相处时间太短了,按理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我都没有,我怕冲撞了哥哥。” 煜恣风立马接道:“那些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不知为何,魏樱竟有一种感觉,只觉得煜恣风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狗狗,努力讨好她,生怕被她拒绝。 可,明明他很好的呀...... 于是魏樱温柔笑道:“若哥哥不要这些,那么接下来我会追求哥哥,等哥哥心甘情愿真正喜欢上了我,想和我在一起了为止。” 近乎是下意识地,煜恣风便想接口说我现在就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但转念一想,他常听别人说起,女人总是对很难到手的男人才会倍加珍重,那么魏樱这样提了,他再上杆子的去要,总觉得有些不大...... 于是他含羞带臊地狠狠点了点头,兴奋到力度之大,只把头发都颠的颤了颤,才道:“好呀,哥哥等你。” 微风拂过,浅蓝色发带随风扬起,魏樱只感到一颗心近乎都要跳出了心脏,无法再直视煜恣风那张俊美的脸,只感到整个人都放空了。 她只感到,似乎在云彩上飘,云彩是那样柔软,让她舒服。 澄澈无比的云彩,悠悠浮动在湛蓝纯净的天空中,如一缕清风,如一朵兰花香气飘过,缓缓留存,珍重无比。 “哥哥。”她又喊了一声,生怕煜恣风反悔那样,连忙又红着脸道:“我去楼下拿些糕点,我......我饿了。” 煜恣风腼腆一笑,只感到更加开心。 若是她再不走,他要憋不住笑了啊,那张嘴巴都能咧到耳朵上,别再暴露了他的真实意图。 魏樱也不敢多留,如兔子一般快地连忙跑了,还一步三回头,看了一眼就低头下去,然后又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堪比少女怀春。 嘴里哼着歌,她下了楼,丝毫不再注意表情管理,蹦蹦达达的,拿起了糕点就要走。 而楼下,武忠兰还没有离开,看到她,便立刻制止了她。 武忠兰笑道:“这么开心,是破了身子了?你速度很快啊。男子的滋味不错吧?保准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 魏樱翻了一个白眼,甚至懒得理这个花心的女人,直接就往楼上跑,却还是被武忠兰跑过来拽住了。 -- 第76页 武忠兰赶在她上楼前,攥紧了她的手腕,正色问道:“敢问您忠的是哪一皇女?” 魏樱只感到莫名其妙,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道:“你在小倌馆里谈国事?” 武忠兰却觉得理所应当,点了点头,道:“是啊,不然呢?” 魏樱:“……” 武忠兰看她沉默,便笑着解释道:“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但出其所料的,我竟莫名对你很感兴趣,所以还不想以敌人之姿相见,便特意来问问你的想法。” 听到这话,魏樱不免觉得好笑,道:“那您没必要问这个问题,我就是个窝囊废,成不了气候的。” 武忠兰却不这样认为,摇摇头笑道:“女子大夫人寄居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你有这样的才能,为何不报效国家?” 魏樱将手腕硬是扯了出来,看见红红的一圈,也不恼,只低声道:“国境连绵战乱,我岂会不知?有心杀贼,却有心无力罢了,听闻您此生最大的愿景便是成为将军,我祝您早日实现理想。” 武忠兰点了点头,笑道:“你的事我都打听了,魏樱,我相信你只是没有机会,我会帮你的。无论将来是否是敌人,那是将来的事,今日你我的报国之志,都是一致的。” 魏樱没放在心上,直接道了谢,就想走,却又被她像橡皮糖一样黏住了。 武忠兰拦住她,笑道:“您没有回答我最初的问题呢,您忠的是哪一殿下?” 魏樱只感更加莫名其妙,道:“自然是太女殿下了,自古以来,太女就该继承大统,否则将朝纲霍乱。况且听闻太女殿下也是唯一一个有仁爱之心的殿下,为何不忠?” 武忠兰的眸光幽深了些,道:“我便知道你会这样说,你素来死性,坚信的道理绝不会变,可惜你不在宫中,有所不知。太女殿下虽然仁爱,却总犹豫不决、不懂用人之道,恐怕终究难当大统啊。” 魏樱冷声道:“臣子忠诚主子,与主上待她怎样无关。既然主上待黎明百姓有仁慈之心,即便她有缺憾,那也没何不可的。我忠的不是太女殿下,而是天下人。” 武忠兰又是笑了,没有说话,反而轻声道:“好,魏樱,祝你我高处见。总有一天我会真正彻底赢了你的,令你心服口服。” 魏樱轻笑一声,摇摇头,道:“我只追求内心的自处与心安,旁人怎样,与我何干?输赢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没有再过多解释,她顺着阶梯,跑到了阁楼之上。 武忠兰就看着魏樱走的越来越高,身躯渐渐拉远,消失在楼道间的阴影处,而她则在低矮的楼下,沐浴着阳光,轻轻一笑。 相比于魏樱此刻在三心二意地忖度腹诽,煜恣风则显得单纯的多了。 他早已默默把腰带松开,把亵裤脱下,赤.裸着下.身,只盖上一层薄被,等待魏樱的到来了。 他就不信,都这样了,魏樱还不要他。 第50章 你想占我便宜? 纵使这实在不守男德, 也实在显得他浪荡不安分,可比起魏樱再反悔这件事,煜恣风宁可丢弃那一份儿羞耻心。 以魏樱的性子, 只要要了他,铁定是不会再反悔的了。 而且, 他都打算好了, 等魏樱来,他就假借“亵裤脏了, 我脱下想换的时候你正好进来了”之名,来使这件事看起来合情合理。 他都这样了, 肯定没有一个女人能顶得住。 思及此,他不免看向自己身躯。 像一朵幼嫩的花瓣,红扑扑的,又翘又挺, 被人采摘时就会微颤, 水珠打落上去,他就会被滋养的更加诱人。 想到这, 他甚至又迫不及待到要忍不住了。 终于,魏樱琢磨着武忠兰的话, 默默推开了门,也来不及细想, 就恍惚间走过去,将装满桂花糕的盘子递给了煜恣风。 煜恣风:“?” 忍耐了好久,见她又愣神了,煜恣风还是扬起一抹微笑,努力试图将她的注意力拉扯回来。 于是他轻声笑道:“哥哥不饿,你先把这点心放到桌子上吧。” 魏樱终于理解了, 重重地“嗯”了一声,将盘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径直坐了下来,开始吃起了桂花糕。 煜恣风:“?” 但念在毕竟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他便没有大动肝火,反而好声好气地道:“哥哥难受。” 一听到这四个字,魏樱立马什么也顾不得了,把刚刚的对话抛之脑后,直接跑了过去,柔声道:“哥哥怎么了?” 见她紧张无措的脸突然近距离出现在眼前,感受着她说话时的热气儿再带着一点儿桂花香喷薄到他的脖颈间,煜恣风又脸红了,不好意思再暗示的太明显。 扭捏了一会儿,他指了指脱下来的亵裤,小声道:“哥哥的这个脏了,我就脱下来了,刚进来的时候,你就来了,你......你懂哥哥的意思吧?” 魏樱愣神了下,咽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道:“我懂。” 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过头去双手严实地捂住眼睛,轻声道:“哥哥你换吧,我不会看的,若是你还介意,我就出去好了。” 煜恣风:“?” 忍着想骂人的冲动,煜恣风僵硬地笑道:“不不不,哥哥不是那个意思,你转过来,我告诉你。” 魏樱听话的立刻转过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满是单纯无辜。 -- 第77页 煜恣风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于是将他亵裤翻开了,指给她看上面残留的痕迹,脸红着道:“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而流出的嘛?” 魏樱再迟钝,却也懂了,立刻脸红到了耳根,双手紧张到叠放在身前,出了一层薄汗,手指深深地搅在了一起,互相摩擦着,以去除紧张。 最终,她点了点头,小声道:“因为哥哥为我心绪灵动了。” 见她终于理解,煜恣风长舒一口气,也生出了男子般的害羞,指了指亵裤上的痕迹,小声道:“那你是不是该对它负责呀?哥哥此刻,可为这事儿难受不已呢。” 魏樱只感到一股暖流直冲脑海云霄,跳动的直快,她懂的! 煜恣风已暗示的这样明显,她再不懂,还是女人吗? 于是她立刻点了点头。 煜恣风扬起了一抹笑意,红晕渐渐散落开来,无疑像是最美的风景。 然后下一秒,他的笑意僵硬在了脸上。 只见,魏樱咬了咬唇,红着脸,就来...... 就来拿他的亵裤了? 他一惊,连忙死死用手攥住,嘴唇都颤抖了,硬是和她抢了起来。 僵持不下间,下一秒,魏樱带给他此生难忘的话语又多了一条: “我保证我会洗的干干净净,对它负责的!” 杀人诛心,她还嫌态度不够真诚,于是睁着无辜的眸子又补了一句: “我一定不会让哥哥难受的,是我做的,我会承担的!” 煜恣风此刻已经无法分辨她是否是故意的了,于是结巴道:“一会儿我自己洗就好。” 魏樱还连连摇头,拒绝了好几遍,道:“我一定会给哥哥洗的香喷喷的。” 最后两人僵持了好久,还是魏樱败下阵来,无奈地道:“好吧,哥哥,你的新裤子在哪呀,我给你拿。” 事情再一次不按照煜恣风想的方向运转,导致他又僵硬住了,毕竟他早把东西都搬回到家里了,哪来的什么新亵裤啊。 于是他结巴道:“不、不用,我自己拿吧。” 魏樱又倔强地摇了摇头,道:“不,哥哥,你不用跟我不好意思。” 接下来又是一顿撕扯,煜恣风坐在床上,急的满头大汗,毕竟他也不敢再掀开被子,只得最后使出绝招,道:“你身为女子,这样是想占我便宜吗?”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心虚,但魏樱却是信了,还立刻红着脸点了点头,道了声歉,出了房门。 此刻,魏樱才真的敢确信,真的只是恰好,而不是哥哥在刻意勾引她。 站在门外,她的心跳的飞快。 她也是个正常女人,没有感知是不可能的,看见煜恣风漏出被子的一点儿雪白肩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这股无名的邪火压制住。 可是不能.....无论哥哥是不是那个意思,她都不能在成亲前就要了他,那样将消解了她对成亲仪式的信仰。 隔着门,远远地听到了煜恣风说了一句“换好了”,她才敢进去。 而煜恣风也好不到哪去,为了不露馅,他只得咬咬牙重新穿上了裤子,坐到了床沿。 可是没有一层紧紧的束缚和屏障,他只感到好像底下凉凉的,而且衣服又不厚,他生怕他再一个激动,又将那部分衣料凸起来。 双目对视,二人都感到有些兴奋的余存与尴尬。 最后,还是魏樱主动开口道:“哥哥,你饿不饿,吃点桂花糕吗?” 煜恣风敛了下眸子,夹拢了双腿,眼神仿佛温柔的能泛出水花,道:“好呀。” 只有他自己知道,提起桂花糕,他就想起魏樱用这个糕点挑.逗他的场景,他就又......又...... 第51章 你欺辱我呜呜呜 魏樱走到他面前, 双手站立奉上,见他浅笑着没动,才恍然明白是自己递的太高了, 于是又弯了一点儿腰。 而煜恣风也有着自己的思量,甚至心里升起了一点儿委屈。 按理说“举案齐眉”才是对夫郎最尊重的, 可魏樱端起盘子, 身材腰段、包括盘子都是高过他头顶许多的。 纵使他可以够到桂花糕,可偏偏仍生出一丝不快来。 于是, 他轻轻笑道:“哥哥够不到。” 他不想让魏樱因他是小倌而轻视了他,他甚至会想, 若是魏樱对祝敛,是不是就会很温柔? 想到这,他就没由来的自卑。 魏樱尚且与那人没有什么,他都生气的要死, 可偏偏自己却是不干净的, 她又会怎么想他? 而魏樱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庞、紧紧攥成拳头摩擦着的手,又听着那忍着发颤的声线, 终究是愣了一下。 仅这一瞬间,她却明白了煜恣风的心思, 不免心里一阵心疼。 她绝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呀,这人为何要这样心思敏感? 最后, 她听话地将腰往下低了许多,将自己的腰弯的和他的头同高,最后胳膊放平,也将盘子举得与他的眉毛同高。 她轻声哄道:“哥哥够得到吗?” 这柔声的宠溺,如春风般扫过煜恣风的心中,使他刹那间乱了心神。 可脑海中, 却是更乱的。 果然,女人在想得到男人的时候,什么举动都做得出。 想到这,他不免生出了一点儿自嘲。 魏樱如此骄傲,竟都肯为一个小倌做到如此,若今日待的是别人,是不是会更好? -- 第78页 而后,他便意识到,那该趁着此机会,再打磨打磨魏樱,免得她以后看低了他。 于是,他眼神中如温柔的湖水般波光粼粼,平添了点儿求饶与可怜,他轻声道:“哥哥还是够不到呢。” 魏樱敛了下眼眸,明白煜恣风分明就是想打压她,不免眉毛一凛,心中也升了点儿怒意。 沉寂了一会儿,还是魏樱因心疼而妥协了,于是将头压得更低,丝毫不敢冲撞了他,轻声道:“哥哥这样可以了吗?” “再低。” 煜恣风想到她刚才的犹豫和她眼中轻易可见的怒意,不免感到惮怕胆颤,身子也因紧张而哆嗦了起来。 他好怕她会因此而不要他...... 可她是这样的天之骄子,他若是此刻都拴不住她、不能让她比他矮一头,她早晚会开始嫌弃他,跟别人跑了的。 魏樱听到那浓重的哭腔和鼻音,终究是败下阵来,心中升起了混合着心疼、无奈、气恼的感受。 于是,她将身子压得很低很低,只比他的身子还低,腰背都紧紧绷起时,才轻声哄道:“哥哥,这样可以了吗?” 煜恣风见她又温顺下来,才无助地吸了下鼻子,小声道:“我可以够到了。” 而魏樱却不打算放过他,便决心整整他。 叫这人不信她,明明她第一遍压下身去时,表达的就是足够尊重、足够纯粹的妻夫之礼啊,为何他一定要压她一头呢? 于是,她手轻轻一抖,不偏不倚地恰好“不小心”地将桂花糕抖掉在了煜恣风的腿上。 然后,她立刻将端着盘子的右手抽出,仅用左手端住,装模作样道:“哎呀,哥哥,我不小心弄掉了,我给你擦擦。” 声音和右手手同时发出,堪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煜恣风没有来得及拒绝,就只见那纤纤玉手直接触碰到了他的大腿根。 一股电流般的感触升入他的脑海中,使他甚至忘记了挣扎,下意识的反应竟不是拒绝、也来不及拒绝,而是直接用嘴咬住了手背,防止自己叫出声来。 偏偏,魏樱因为使坏,还不是捏起来的,而是去拍掉了它,本就柔软细腻的桂花糕反而掉了许多残渣。 而后,魏樱立刻又去拍那些残渣,她本就是为了惩罚煜恣风,让他害羞而已,但...... 她感到有些不大对劲。 为什么,手指磨蹭过的地方,竟然会热热的,还......坚如磐石? 她到死也不能明白,为什么煜恣风不穿...... 这一刻,她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纵使煜恣风立刻夹紧了,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 这还不算完,只听与煜恣风低低的一声喘息传了过来。 魏樱惊慌失措地看向他,只见他的浑身又开始了颤抖。 而且,她能够感觉到,他抖的的确是全身,包括她从前没打算碰到的地方。 她就算再迟钝,却也能够明白了,吓得立刻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脸红到了耳根。 而她因迅速撤回身子而导致手上没轻没重,哗啦一拽,盘子里的桂花糕尽数都被倾倒了出来。 而煜恣风则整张脸都刻着迷离二字,眼神更是泛着秋水微波,呼吸声浓重不说,整个人身上还泛起了阵阵红晕。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中才恢复了往常的清朗,难言的羞耻又溢满了他的脑海。 该死,今天第二次了啊.....呜,魏樱会怎么看他啊? 可是他真的不是那个、那个意思啊,知道了她是魏樱以后,他没再被其他人碰过,所以才会那么敏感的。 这一瞬间,众多感受夹杂到一起,使他再也忍受不住,直接钻进了被子,哭了出来,使整个被子都被弄到一颤一颤的。 他一边哭,一边还嘴里念叨:“你欺辱我.....” 第52章 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魏樱吓得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她还是没有从煜恣风不穿亵裤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而煜恣风见她迟迟不动,不免更觉羞愧难当,无颜面对她, 于是干脆不讲理地颤声道:“你是不是嫌我脏,所以才会像其它人这样玩弄我?” 魏樱连忙走过去, 坐在床沿上, 轻轻拍了拍他,哄道:“不曾, 哥哥如此干净,我只想待你好。而且, 我说过对哥哥负责,就会对哥哥负责的。” 煜恣风却准备再添把火,于是道:“你想待我好,为何宁可让我忍着, 却不肯要我, 还用这种方式去碰我?” 魏樱百口莫辩,她承认, 她本也是想与他亲近亲近的,只是没想到竟会占到这样大的便宜。 于是她舔了下嘴唇, 柔声道:“哥哥太美了,我想触碰哥哥, 但哥哥美好到让我不忍亵渎,更不敢在成亲前辱没了你,就想着摸摸哥哥好了,但没成想……嗯。” 煜恣风的颤抖才止住,他有些扭捏地伸出头来,再将手手捏住魏樱腰腹的衣角, 用头蹭了蹭,小声道:“你钻进被子里抱住我好不好?” 魏樱的身子却是一僵,她又不是圣人,到时候煜恣风再一撩拨,她又怎么忍得住? 似是感到她的紧张与疑虑,煜恣风小声道:“仅是抱着我就好。” 怕她不信,他又立刻谎话连篇地道:“你难道不知道男子在那个之后,肚子会疼,是最需要人安抚的嘛?而且,男子得不到爱意的滋养,将会恨待他如此的女子的。” -- 第79页 听到这话,魏樱立刻上了钩,她可不想让哥哥讨厌她,于是麻溜地脱了鞋钻进了被子,连地上的桂花糕都没有去收拾。 一进去,她就立刻感到煜恣风贴了上来,滚烫滚烫的胸膛贴紧了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也传了过来。 魏樱感受到他的指尖轻轻地划过了她的胸膛,于是结巴道:“恣风……我没、没接触过男性。” 这种怪异的感受让她不免有些紧张,从前她只当煜恣风是哥哥时,煜恣风抱她,她倒没觉得怎样,可当煜恣风说要她负责时,她好像才明白煜恣风是可以与她身体缠绵的男性似的。 煜恣风抱住了她,轻声道:“我知道。” 他轻轻地将指尖一路往下滑,顺过她的胸膛、腰腹,最后停下后,轻轻问道:“你对哥哥没有感觉吗?” 魏樱只感到有些怪异,全身血脉上涌了上来,她不安地扭着身子,小声道:“有、有的。” 煜恣风拉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不让她看见他,才小声道:“要不要哥哥给你解决一下?” 一种怪异的感觉直冲脑海,魏樱此刻只想压倒煜恣风,然后…… 于是她立刻接道:“哥哥,我们还没成亲。” 煜恣风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所以才会问起的,于是立刻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期待地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转念一想,这太不矜持,于是他立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眨了眨眼睛,装作脆弱的样子,难过地道:“哥哥都二十五了,若你只是想玩玩我,再抛弃我,我就人老珠黄,没人要了。” 这番话,分明是想让她给个准信的,于是魏樱扯了扯嘴角,轻声道:“哥哥不必害怕,更不必……拿自己的身子讨好我。我说了会娶你,就是会娶你。” 但煜恣风仍是不依不挠,直接钻出了被子,着急地道:“那是何时娶我?一年,两年,三年?男子过了二十六七,恐怕气血不足,孩子都生不了了。” 恐怕别的男子是不会那般强势的,可他却连羞耻心也顾不得了,像连珠炮一般说道:“若是我将来就是生不出女孩怎么办?我知道你家大业大,需要留后,换心好的女子,顶多就是不休夫,再娶几个能生的,可我不要这样。” 魏樱的眼睫颤了颤,默默将手覆盖在他的小腹上,为他揉着,毕竟她可没忘了哥哥说男子那个之后会疼呢。 见她沉默不语,煜恣风更是急了,不断地推搡着她,不叫她碰到他一点儿身上,还气的捶了她几下,气道:“魏樱,你到底怎么想的呀,到底什么时候娶我?” 魏樱的嘴唇都白了,被他不断地打着,身子连带着都颤了颤,才小声试探道:“可以不要孩子吗?” 煜恣风彻底崩溃了,气的直接就坐了起身,掀开被子,坐到床沿,就要穿鞋离开。 这人什么意思?是说他当过小倌,婚后也会乱搞,到时候生下来的孩子也是血脉不纯的吗? 还是她根本是在说他不配? 于是,他默默冷起脸,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待她好了。 想到这,他又一片心酸,默默流下泪来,他等了那么多年,魏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他可以接受。他可以接受她木、纠结、冷淡,甚至可以接受魏樱不爱他,却唯独受不了她将他当成玩.物。 手上揽好衣衫,他只将地踏的砰砰作响,气的直接将地上的桂花糕都直接踩碎。 踢着那残渣,他只感到自己的自尊心也被踢碎了一地,于是气恼到口无遮拦地大骂道:“不要孩子?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我还不想给你生呢!” 如果不是还有着那一点对魏樱的维护之心,他发誓他会说得更难听。 说着,他就将门狠狠拽开,气冲冲地出了门,又狠狠地将门摔了关上。 门被弹上了三弹,怦的一声,他飞快地下楼,把那楼梯都踩的吱呀作响。 楼底下的众人都被他这副模样下了一跳。 和他交好的伶七正在与捕快聊天调情,见他如此,便问道:“恣哥,你怎的了?” 煜恣风下了楼,脸臭的要命,丝毫不想说半句话。 而武忠兰刚上完楼逍遥完,扇着折扇悠悠下楼,看见他,也感到很是惊奇,道:“呦,搁魏樱那副在乎你的模样,还舍得让你一个人下来呀?” 煜恣风胯下脸,冷冷地撇她一眼,道:“关你何事?” 武忠兰冷声道:“魏樱再差,也是与我同列的人。以魏樱的地位身家,配你百个千个,都绰绰有余,纵使她对你怎样了,你这种男子,也不配生气。” 第53章 想趁机吻她 士大夫不屑于小倌同列, 纵使能够结合,可若是留后,则会让家族再度蒙羞, 煜恣风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听到武忠兰如此说, 更是心乱如麻。 大厅内人流混杂, 众口纷纭地猜测起煜恣风和魏樱以及武忠兰的恩怨情仇来。 而煜恣风彻底恼了,就要上去打武忠兰, 任谁也拦不住,但武忠兰是女尊国武力最强悍的人, 任煜恣风怎么挥拳,她都能稳稳地后移,然后躲过。 几个小倌见她戏耍煜恣风,纷纷气不过, 撸起袖子去帮煜恣风, 却也纷纷败下阵来,被推到在地, 痛得直哎呦。 最后,煜恣风被武忠兰抓到, 并且双手还被折到了腰部后面,被押送着往上走。 -- 第80页 捕快见了, 却只好赶紧灰溜溜地往回走了,毕竟武忠兰这个级别的,就算当街杀了人,她们也惹不起。 唯有和煜恣风交好的捕快刘六有些犹豫地道:“大人,他就是这样嘴欠,您大人不计……” 武忠兰摆摆手, 眸中微凉,笑道:“放心,不会叫你们为难的,我也没打算怎样。” 煜恣风气的更甚,眸中满是意气用事的怒意,大骂道:“他爹的,放开我!我怎样与你何干?” 他不断挣扎,桌子椅子都被踢倒了一地,瓜果乱散,撒了一地。 可惜,武忠兰没有回复他,只冷着脸将他押着往上走。 待煜恣风平静了些,她才冷声道:“魏樱素来死性,又不会待你太差,别不知好歹。你敢拿捏着她的脾性,我就把你暗中杀了去,但别想拉她下水。” 这话倒是对煜恣风完全没有杀伤力,可是一根弦却像是在他脑海中断掉了一般。 对啊,魏樱素来死性,倒不见得是想要羞辱他的,而且她越是难过就越是沉默,又不知得怎么伤心难过了,她……她可别出什么事啊。 想到这,他像疯了一样地挣扎,大声喊着要找魏樱。 武忠兰冷声道:“那你不准伤了她。” 煜恣风也顾不得气性如何坏了,只得连连点头答应。 待武忠兰放了他,他甚至来不及反击,就大步子向某个房间跑去。 怦的一声,他慌张的推开门,喘着粗气,却看见被子里有一小团,在一颤一颤的。 听到响声,那一小团一僵,然后立刻缩得更紧,还将被子的边角拽进了被子里压住。 他过去试图将被子扒来开,连连道歉,道:“是哥哥不对,不该那么说你。” 没反应,那粽子状的一小团甚至颤得更厉害了,捏紧了被子的边角,死活就是不撒手。 煜恣风见她如此难过,只觉得兴许是自己误会了,于是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你……你是不是嫌我脏,所以才说不要孩子的啊?” 魏樱在被子里原本跪趴着,疯狂摇头,随后才意识到煜恣风看不见,于是吸了吸鼻子,像狗狗一样,整个上身都摇了摇。 被子外煜恣风的视角:?整个被子都摇晃了起来? 然后,魏樱颤声道:“哥哥很好的……是我不好,你不必感到歉意。” 毕竟有谁会爱她这样的人呢,若不是恰好她让煜恣风那样了,分明煜恣风也不会喜欢她的。 煜恣风见她连哥哥都不叫了,心里堵得要命,偏又不是能压得住火的人,于是怒道:“那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不想要小孩……”魏樱的话音都软软虚虚的,却像是被狠狠折磨了一样,有些哑声道:“会像我一样……痛……” 煜恣风却是似乎懂了,晶莹剔透的泪滴都像断掉的水珠一样不断滴下,心里只剩下了愧疚。 于是他喃喃道:“你是怕你会当不好娘亲,导致你的孩子会经历和你一样的痛苦?” 听到这话,魏樱没有回答,只从被子里传出了低低的啜泣。 泪花砸到被褥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她前所未有的伤心,心中只以为和煜恣风是彻底完了,毕竟有哪个男子会接受没有孩子呢? 煜恣风只看到被子的那一团颤得更厉害了,便明白自己猜对了,于是连连去拍她的身子,小声地安抚道:“不会的呀,你会当个好娘亲的。” 可惜,他并不知道,他拍的那一处凸起,是刚好拍到了魏樱跪趴时拱起来的地方。 魏樱感到有些尴尬,于是将腿瞪了出来,完全趴着后,才哽咽道:“不想……孩子……像、像我一样。” 煜恣风看她变成了一长条,顿时也才明白自己拍了她的哪儿了,脸立刻染了红晕,少男的心思又起来了。 若是魏樱不嫌他,只是心中有顾虑,那么便也无甚所谓的。 毕竟这人素来喜欢多想,倒不是真的不喜欢孩子。 于是他也趴过去,勉强找准了她的耳边,隔着被子小声道:“若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可以不要……” 当然是不可能不要的啦,他的打算是先把人骗到手再说,到时候只要做了那事儿,他就能去求孕果了。 等抱回来孕果,以魏樱的性子,顶多焦虑一段时间,到时候肯定会承担起责任来的。 没错!有了孩子,魏樱肯定离不开他了。到时候,他就天天要,天天缠磨魏樱,把魏樱榨干,只有力气要他一个男人。 想到这,他就两眼放光,拉哈子差点没流下来。 然后,他继续像大灰狼一样循循诱导道:“哥哥在乎的只有你呀,只要你不是因为嫌弃我才不要的,哥哥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没想到,说完这话,魏樱颤得更厉害了,啜泣道:“可是……哥哥让我撒泡尿照照我自己……哥哥嫌我没用。” 煜恣风:“……”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还好他脑子活泛,于是立刻回道:“哥哥是以为你嫌弃我才不想和我有小孩的呢。” 魏樱停止了抽泣,小声问道:“真的吗?” 煜恣风连连称是,然后继续诱导道:“出来好不好?哥哥才不嫌你呢,哥哥会抱住你的。” 魏樱扭了扭身子,小声道:“可我没穿衣服,哥哥可以等我一下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但随后煜恣风却立刻明白了。 -- 第81页 他说了让她照照自己,这人傻乎乎的,一定是以为他嫌她长的不好看,继而又想到了全身的伤疤,便又脱了衣服,像自虐一般的不停地看着自己。 这人怎么总是……这么喜欢折磨自己呢? 思及此,他便哄道:“好,你先在被子里穿好衣服,哥哥等你的。” 等个屁,他等魏樱松开了那被子角就立刻掀开,到时候他要趁机吻着她的身体,再告诉他,他觉得她的身体很漂亮的。 想到这,煜恣风不免有些激动,毕竟魏樱从前晚上和他睡觉,一直都捂得严严实实的,这次他终于有机会了。 该死,不成功枉为人! 第54章 她的唇为何这么甜? 煜恣风拼命咽着口水, 趁着魏樱摸摸索索起身坐起来,成了如粽子状的一小团时,他立刻开心到飞起。 腾地一拽, 趁她没反应过来,就夺过了被子, 他就这么亲眼见证毫无防备的魏樱愣了好几下, 眼眸满是惊慌失措。 顷刻,她还立刻想去抢被子, 或是把他的眼睛蒙上,可惜他早已做到预判, 立刻将被子撇到了一旁。 他更得意忘形了。 将被子重重地向后一扔,使其摔在地上,他的眼睛不免慢慢往下,魏樱见抢夺无效, 立刻将双臂叠放在了一些部位, 试图去掩盖什么。 煜恣风把住她的胳膊,咽口水的频率越来越高。 她……她的身材真好…… 肤若凝脂, 白皙光滑,纵有无尽红痕伤疤, 却带给了她坚毅之感,而且纵使挡住, 也依稀可以窥探出其中美好景色。 特别是她面相温和纤柔,偏又生得眉目如画,气质清冷,质若梅花,仿佛不染人间烟火。 但就是此刻,这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 眼中却氤氲缭绕起青涩与魅惑,两种气质按理说不该混合一起的,可是魏樱却能驾驭住。 而她紧抿的朱唇微张,欲说却未言,都带给他无数欲拒还迎之感。 他嘴角的笑意更甚,忍不住想得更歪,然后……笑意又停滞在了脸上。 该死,这人怎么又伤害自己? 他看着魏樱被养得胖嘟嘟的肚子和胳膊上,竟然又又又添了好几道新伤痕,还在涔涔地冒着血。 心中气恼,他就忘记了表情控制,不止是脸黑得要命,连眼神都凶巴巴的,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这还不算完,魏樱见他这副模样,眼中又弥散出了点点雾气。 她就是怕他生气,才不敢给他看的!刚才还犹豫要不要开口,他现在的表情,却已经作答了。 隐隐感到后面隐隐作痛,往日被他惩罚的羞耻感又传到了脑海中,完了完了,肯定今天又是要挨打了。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将来她不是妻主吗?哪有被夫郎打的道理? 于是,她自觉浑身理直气壮,于是挺了挺胸脯,直视煜恣风的杏眸,自信地瞪了回去。 煜恣风视角:?犯了错还敢瞪我?哪来的脸? 没等魏樱瞪完,她的头上又挨了熟悉的一记爆栗,吃痛地捂住。 然后,她咬咬牙,执着地瞪了回去。 若不能争夺主导权,成了亲后,煜恣风岂不是得变着法的欺负她? 瞪着瞪着,她就又心虚了。 呜呜呜,哥哥的表情真的好凶啊,严肃得要命。 煜恣风青着脸,指着她身上的鲜艳红痕,问道:“自己弄的?” “不是不是。”魏樱连连摇头,只把头摇得比大风车还快,被养得婴儿肥的小脸抖得一颠一颠的,以示决心。 煜恣风更是来气,狠狠地一瞪看似无辜乖巧的她,气恼道:“那它是自己出来的?” “嗯嗯。”魏樱死命地点头,双手放在腿腿上,要多乖就有多乖。 “还敢嗯?”煜恣风又是一瞪,生生地把魏樱的委屈瞪回去了。 沉默两秒,他去隔壁要了一点儿药膏和纱布,再勉强给她包扎好,才命令道:“赶紧把衣服穿上,系松一点,别磨损到伤口了,回去后再给你上药。” 魏樱两眼放光,上药好啊,上药可好了哇,每次煜恣风给她上药的时候都特别温柔,给她揉的时候她都觉得身上酥酥麻麻的,可开心了。 以前她没伤痕的时候,都会特意造出一点儿伤,煜恣风每每就会上当,心疼得不行,每天还变着法的给她做乌鸡汤或是鸡汤鱼汤一类的补充营养。 看着她兴奋得不行,煜恣风的眼睛微微眯起,笑得十分幽深,道:“回去再找你算账。” 魏樱:“!”这双充满爱意的桃花眼是怎么折射出如此无情的眸光的? 于是,她摸了摸鼻子,虚虚地辩解道:“我不是小孩子,你别老打我、打我那里……” 煜恣风又是一瞪,叉腰道:“那你别做出来这种事啊?” 临走前,魏樱还垂头丧气的,试图拖延时间,并暗示道:“哥哥,这些桂花糕好可怜,被拍碎了……” 煜恣风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笑道:“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它会有人收拾的,可你呢……嗯?” 魏樱想到往日她挨打不从,然后被这人死死抵在床沿上揍的时候,她只感到非常……非常…… 又羞耻又期待……? 哥哥肯打她,大概是因为在乎她吧? 小时候爹爹常和挨了老师戒尺打手心的她说:“老师想管你才会打你的,否则不在乎你了,直接不理你就好了。” -- 第82页 一想到煜恣风今天骂他后直接就走了的时候,她只感到绝望透顶,心里厌弃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连唯一在乎她的人也不要她了。 腾的一下,她的脸又红了,连身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似的,心中唯一只剩下了对煜恣风的眷恋,于是她主动勾起了煜恣风的衣角,还蹭了蹭。 煜恣风:?她勾引我? 吸溜吸溜,想亲…… 行动永远比思想更快,他不自觉地俯身吻了上去,薄唇相碰间,唇瓣交接在一起,柔软甜腻绽开在口中,一圈一圈泛起,舒服到想要喟叹出来。 这味道,比桂花糕还要香甜百倍,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自带加热功能,唇仅仅是相撞了片刻,她的脸就红得滚烫。 她怎么会怎么甜啊? 第55章 魏樱吃醋啦 眼睫微颤, 二人分开时,竟一时不知该从何开口,只挠了挠头, 将红做一团的脸偏过去,不敢再看。 煜恣风结巴地道:“我……咱俩下去吧。” 魏樱舔了一下嘴唇, 眸中缭绕起迷离的水雾, 圈圈涟漪不断泛起,只得小声道:“嗯嗯。” 待收拾好房间后, 二人才启程,魏樱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偏又不好意思,只得低下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然后,她像个小鸡仔一样哒哒哒地跟在煜恣风的后面, 煜恣风在前面走, 她就在后面颠颠地拽着衣袖跟着挪动。 要下去时,煜恣风又想到了什么, 于是连忙跑回去,拿了亵裤, 找了袋子装上,提了下去。 下了楼, 武忠兰还在下面饮酒,见她俩这副模样,又是一笑。 武忠兰无奈道:“你还真是好哄得要命。” 想到武忠兰对煜恣风说了一番那样的话,魏樱此刻对她是一点儿好声气儿都没了,于是掐起腰不耐烦地道:“那是我的哥哥,我一个人的哥哥, 他当然好哄了。” 武忠兰又笑了,道:“我说的是你。” 魏樱:“……” 咳嗽了几声,她拉着煜恣风硬着头皮往外走,道:“算了,有缘再见。” 武忠兰在她即将走出门口时,轻声道:“祝你我二人,高处见。” 当然了,魏樱没稀得理她,直接死拽着煜恣风,然后走到了街上。 而煜恣风还觉得纳闷呢,她怎么忽地这样强硬了,结果到了街上,她又软了下来,默默走到了他后面,只跟着走。 他有些好笑,道:“刚才为何那么激动?” 魏樱小声道:“哥哥离武忠兰远点,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煜恣风只觉更好笑了,魏樱可不是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而且赛场前还常常说起武忠兰的好话呢。 这个傻子,吃醋了就直说嘛。 于是他刻意气她道:“哦?可我觉得武忠兰很好啊,少年英雄,武力强劲,哪个男子见了不喜欢呢?” 这话可叫魏樱炸了毛,直接凶巴巴地道:“她有什么值得男子喜欢的?哥哥是不知道京中的那些脏事,她们让男子排列一排,然后一齐去上,就为了看谁身强力壮,规定时间内能让更多的男子弄出来。” 煜恣风更觉好笑,道:“哦?你怎的这样了解这些事?是不是别人在讲的时候,你就竖起耳朵小耳朵偷偷听了?” 魏樱又炸毛了,凑到他耳边凶凶地道:“哥哥不知羞,还瞎猜这事儿,反正哥哥就是不准喜欢武忠兰,她只会玩弄男子,却不会娶哥哥的,不像我,我才是对男子一心一意的。” 这语气总像是裕叱一样……煜恣风噗嗤地笑了出声。 但偏偏……想什么来什么,结果一声“樱姐姐”,二人都麻了。 裕叱又跑了过来,害羞地在魏樱面前站立,道:“樱姐姐,我没想到你竟会去秋至比赛呢,要不然我一定会去看的。” 魏樱连忙缩在煜恣风的后面,而后思量片刻,便又站了出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然后,她直接拒绝道:“我和他、他,总之我将来是要娶他的,你、你懂吧?” 看着裕叱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煜恣风不免感到得意洋洋,于是顺势抱紧了魏樱的腰,笑道:“没错,我和她已经私定终身了,你死了这个心吧。” 裕叱笑道:“哥哥的活儿好,我的确比不过。哥哥也会吃醋撒娇黏人,不像我,木头一个。我本也没有旁的意思,樱姐姐,你弟弟捎我给你的纸条,你拿好。” 说罢,他将纸条递给了魏樱,魏樱含着疑惑接下,展开一看,还真是弟弟的字迹。 她不免下意识地疑惑道:“咦,你和他不是向来不合吗?” 一听这话,煜恣风的脸色却是变了。 这或许意味着,魏勉比起讨厌裕叱来说,更讨厌他。因为怕他抢走姐姐,所以魏勉才会联合起来裕叱,先把他赶跑再说。 思量片刻,他笑道:“我再不好,可她喜欢我、在乎我,我从了良,从今往后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将来无论是谁,都不会比我待她更好。” 裕叱看着他这副正色的模样,也是一愣,默默打量起来,然后道:“但愿如此。樱姐姐多娶你一个小侍也没有什么,反正将来都是要一起伺候樱姐姐的。” 魏樱扶了扶额头,不免无奈道:“我将来只会娶一个的。” 裕叱敛了下眸光,唇角溢出一丝苦笑,道:“我知道你一直秉持如此观点,只是人都会变的……与其嫁给其它人,倒不如嫁给你,纵使你再变,总不会待我太糟。” -- 第83页 煜恣风敛了下眸光,默默一笑,道:“若是你想要相濡以沫,倒不如找个真正所爱的,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 裕叱也偏过头去笑了一下,舔了下嘴唇,笑道:“哥哥说的真是好听,可惜也没见哥哥放下。哥哥与我同是爱恋魏樱多年,可是凭什么哥哥却能得到樱姐姐,我却只得看着?” 煜恣风一惊,生怕魏樱察觉出点什么,而魏樱也是这样想的,于是连忙挡在他二人的中间。 然后,她急忙道:“我想你误会了,他从始至终并非是因为我是魏樱而喜欢我的,他……他喜欢的就是我这个人。况且他至今也不知道魏樱是谁……” 听着这结结巴巴不通顺的话,裕叱却好似勉强明白了一点儿,眼睑都跳了下。 可他却不信煜恣风不知道魏樱是谁,纵使去赌场押注,上面写的也是“魏樱”,这人怎会不知? 该死,没想到樱姐姐吃的是这一套,竟被他抢先来了! 第56章 上药~ 于是, 裕叱正欲开口揭穿煜恣风的谎言,却听到魏樱柔声道:“裕叱,遇见他, 是我生命里最恣意快乐的时候。” 然后,他长大了嘴巴, 最终保持了沉默。 若是樱姐姐能够开心的话, 其实无论她会活的怎样,也没何不可的。 思及此, 他轻轻一笑,道:“好, 樱姐姐,改日见。” 原本煜恣风都做好只要裕叱一揭穿他,他就动手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却走了, 还乖乖地什么也没说, 这倒给他整不会了。 魏樱看着裕叱的身影越拉越远,便扯了扯煜恣风的衣袖, 小声道:“哥哥,你别嫌我总是不忍伤害他, 他的身世也蛮可怜的……” 煜恣风偏过头去,温柔地道:“嗯?哥哥不怪你, 说吧。” 魏樱却摇了摇头,眸中泛起温和的水光,摇了摇他的衣袖,轻声道:“这是他家的私事,不便奉告。但哥哥可以放心,我只惦着哥哥一人的。” 这话倒是让煜恣风有点儿莫名的惊慌, 其实他早先听魏樱讲起过,裕叱这些年来对她倒也真的很好,从来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她觉得怎样能好受点,裕叱就对她怎样。 他不免有些踌躇犹豫地道:“那你最终为何会选择我呢?” 魏樱笑道:“哥哥是唯一一个不因我像魏樱而待我好的人,我在哥哥面前时,我做的才是我自己。” 煜恣风:“……”心虚.jpg 咳嗽了几声,他生怕魏樱再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他凶巴巴地戳着她的头,道:“那当然了,你呀,总是想的太多。你都能打败武忠兰,恐怕并不比魏樱差。你与其考虑这些,不妨考虑考虑今晚挨罚的事情,嗯?” 魏樱轻轻敛了一下眸子,只觉得还没被打就隐隐作痛了,于是小声道:“知道了。” 看来煜恣风是的确不知道她是魏樱了,那她就放心了。 不过,煜恣风真傻哈哈哈哈哈哈,这都猜不到,嘿嘿嘿嘿。 心怀鬼胎二人组一同回了家,心境却各不相同。 煜葂正在家做饭,见魏樱也回来了,高兴地道:“嫂子,你也来庆祝啦?病好点了没?” 现在煜葂看魏樱,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欢喜,嫂子帮他们家把攒的钱翻了近十倍,哥哥一辈子都不用愁吃愁穿了,她也不用愁考学的费用了。 煜恣风撇她一眼,无语道:“你把药膏再拿出来,我给她上药。” 煜葂:“……”你俩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但好在魏樱经常受伤,药已经是常备的了,于是煜葂就连忙去拿。 而煜父还有些不安地道:“樱儿,你怎么啦?” 见到煜父关心她,魏樱熟练地跑到他身边,躲在他后面,吸了吸红了的鼻尖,委屈道:“爹爹,恣风打我。” 煜恣风:“?” 煜父则拍了拍魏樱的头,以示安抚,而后皱眉对他道:“恣风你怎能整天成天欺负她?哪家的男子像你这样,竟敢欺负妻主的?” 小人得志的魏樱:“就是就是。” 拿着药膏的煜恣风无语道:“爹爹,我还没打呢,而且爹爹不妨问问她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煜父小声对魏樱道:“樱儿,你又犯了什么错啊?” 心虚不已的她:“呃——” 煜父发觉到她沉默不语,又听煜葂是去拿了药膏,便心下猜到了八.九分,于是默默往旁边撤了撤。 突然失去屏障的魏樱:“?” 煜恣风见状,立刻上前,一把将魏樱提溜了起来,任她两条小腿怎么拨弄,都不为所动。 她还连忙扯住煜父的衣服,哭诉道:“爹爹,他手劲好大,会把我打坏的……” 煜父昧着良心道:“恣风啊……好歹是你将来的妻主……” 魏樱点了点头,泪光闪闪,道:“对对对,我是哥哥的妻主,天底下哪有夫郎打妻主的道理呢……” 煜父点点头,同意道:“轻点打。” 魏樱:“?”我好像知道这优良的家风哪来的了? 然后,她就被死死地拖进了屋内,她将手死死地把住门框,手指却被煜恣风一根一根地掰开,然后拖了进去。 怦的一声门关了,魏樱听见剧烈响动,只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好在煜恣风没有直接动手。 “你……你先背过去,我换一下衣服。”他红着脸,小声道。 -- 第84页 “喔。”魏樱连忙别过身,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煜恣风就弄好了。 转过身,只见煜恣风身着一袭如雪花般洁净的白衣,飘飘然如梦境中人,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好好看…… 魏樱不免咽了咽口水,却看见煜恣风拿着药,指指她的衣服,凶神恶煞地命令道:“脱掉,我给你上药。” 魏樱:“……”瞬间不好看了…… 看着一脸严肃的他,她有点害怕,默默钻进被子里,将衣服脱了,然后遮盖住不需要上药的部分。 他上前,一把把她的被子掀开,然后用将药膏抹到手心,覆盖到她与武忠兰打斗时留下的伤疤上,小心翼翼地涂抹。 但这伤处有些特殊,魏樱只感到一双细腻的手不断游走,那双手上的纹理还略显粗糙,每游走过一处,便激起一处的颤栗。 好……好舒服…… 见魏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离,煜恣风不免微微勾起唇角。 上药上得多了,他现在已经准确知道了她的伤疤处和特殊处了,每每就特意借着上药的名义多摸会儿。 每当这时,她就会乖得要命。 魏樱也是那样觉着的,特别和煜恣风确定了关系以后,她却能够感到这种时候多了几分的害羞与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是来源于将来她是他妻主的笃定,但害羞则是来源于她被他上药,就会不自觉地想到将来她既是妻主了,将哥哥压在底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以前有这种想法,她就立刻将之扼杀在脑海中,并责怪自己怎能如此不知耻辱,想要玷污人家的清白,现在却……越来越强烈…… 看着魏樱的脸越来越红,煜恣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也越来越红了。 她……她好美…… 好……好漂亮…… 第57章 我娶你好不好? 想到这, 煜恣风就强压住心底里的涟漪,咽了咽口水,故意凶巴巴地道:“上好了, 接下来该收拾你了。” 怕他接下来再直接动手,魏樱连忙将衣服全部穿好, 小声求饶道:“哥哥, 我是你的未来妻主……” 这个举动不免让煜恣风感到有些好笑,于是逗她道:“我觉得你不必穿衣服, 反正一会儿都是要脱的。” 他可没有忘记魏樱当日拿剑时说的话,说他什么什么在县令底下承欢, 哼,她既然敢羞他,他一定是要回击回去的。 魏樱涨红了脸,道:“哥哥凭什么打我……是因为哥哥骂了我, 不要我了, 我才伤心到自戕的。” 煜恣风坐在床沿边,翘起二郎腿, 唇角笑意更甚,道:“哦?可当初你怎么答应的我, 说好的如果心里难受了,不准憋着, 要和我讲,你当初答应的好好的,今日又犯了,我还是要罚你的。” 魏樱:“……” 她嘴硬道:“是你自己说的,我从没答应过。” 煜恣风笑而不语,默默拍了拍大腿, 道:“是你趴上来还是一会儿我把你按到床沿?” 磨蹭了好久,魏樱表示她觉得可以拖延过去,趁煜恣风一个不留神,就想往大厅跑,她谅煜恣风也不会当着爹爹和妹妹的面动手。 边跑,她还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洋洋,高兴得眉毛都要飞上天去了。 所以,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煜恣风就默默跟在他后面,微笑着看着她。 刚到大厅,还没坐在,她完全没有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可已经被煜煜恣风压在了桌上。 胸脯贴着冷冷的木制桌子,啪啪几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她脑子懵了。 等反应过来后她将煜恣风推开时,已经晚了。阵阵疼痛传过她的后面,人傻了。 不远处,煜葂低着头装没看见,煜父则也偏过头去装没听见,而她则捂着自己的后面,看着满脸含笑的煜恣风,她委屈到眉毛都紧缩到一起了。 他……他怎么能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从没见过这么坏的人! 煜恣风凑到她耳边,轻声蛊惑道:“要不要回房间,嗯?” 一抹红晕绽开在她的脸颊上,她慌乱地垂下头去,轻声道:“嗯,我都听哥哥的。” 又被迫回到房间,一进门,魏樱却主动关上了门。 煜恣风不免觉得稀奇,没想到她这次却这么主动,便莞尔一笑,道:“呦,这么着急哥哥碰你呀?” 这话分明有许多的撩拨意味,那熠熠如星辰的含笑眉眼也在显示着他有多不正经,魏樱心下一动,心中像是被人挠了痒痒一般。 看煜恣风坐在床沿,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双腿,魏樱已然呼吸沉沉,像是丧失了思考一般,完全没有注意到煜恣风说着要罚她的那些话。 她要诱惑哥哥,哥哥就不会生气了。 默默走过去,她睁着痴痴的眼眸,似乎只放的下这一件事了一般,无法克制的,她猛地将煜恣风压倒在床上,细细地观察着他。 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力让煜恣风脑海一懵,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被她扣住了手腕,压倒在了身下。 “哥哥好美,我想要哥哥。”她下意识地说出这番话,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已经臊红了脸。 而煜恣风也好不到哪去,眼神迅速地失了焦,看着她隽秀的脸庞,怎样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最终,他偏过头,不敢直视她,悄悄地攥紧了拳头,紧张地小声道:“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我不会拒绝的。” -- 第85页 像一颗巨石迅速坠到沉静的湖面,荡漾起无尽波涛,魏樱只感到似乎难以忍受,不可抑制地想将手触碰他胸前的红色一点儿上。 疯狂又放荡的想法变着法地传入她的脑海,她想要这样、还想要那样,变换不同姿.势与他欢愉。 但距离很近时,她却停下了,并没有摸到,然后轻轻地将唇覆盖到他脆弱的眉宇间,轻声道:“为美好而等待,直到它该绽放的一天,是值得的。” 感受到如羽毛拂过般轻柔的吻,煜恣风怔怔地看着她,只见她微亮的眼眸中,散发着无尽的清澈爱意,像月光下的一弯浅泊,宁静又美好。 可越是美好,他越抓不在手里,他越害怕,于是急切地道:“你是不是嫌我脏?” 见煜恣风急得语气中都带了一丝哭腔,魏樱不免有些心疼,哄道:“怎么会?是我怕和哥哥……太快了,所以要哥哥先适应一下。” 可这话让煜恣风更急了,连忙道:“我平常、平常不那么快的,只是太……太在乎你了,才会无法克制地弄、弄出来,若是你嫌我伺候不好你,我可以多喝些药的……” 魏樱:“?” 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她小声道:“我说的是和哥哥才刚刚表明了心意,如果那个的话感觉太快了,再熟悉熟悉的好,不是说哥哥太快了。” 煜恣风:“……” 看着他迅速咬紧红润的唇角,噙着泪的脸庞像是被人狠狠地欺负过了一般,魏樱不免愈发心疼。 于是她柔声道:“哥哥为何每每待我如此卑微呢?我并不是魏家长女那般的天之骄子,既然哥哥不以身份地位或是从前名声而待我好,我当然也只待哥哥你一人好。” 很好,听到这话,煜恣风更加羞愧难当,霎那间想哭出声来,差点就把实话吐露出来了,可偏偏又不敢。 “哥哥是第一个真正了解我内心的人,我发誓哥哥也会是最后一个。”魏樱修长的手指不断落在煜恣风的眼角,为他拭去泪痕。 “嗯。”他感到她的手指翩飞如蝶,温暖又轻柔,不免心神荡漾,小声道:“抱紧我。” 两人热烈相拥,胸腔里的响声恨不得直接跳了出来,煜恣风小声道:“那哥哥可以叫你姐姐吗?” 他……他才不是想装嫩呢,他只是想依赖魏樱嘛。 这……这是在锻炼她的责任感!没错,就是这样! “我不想……”魏樱的声音有些嘶哑,她轻轻咽了咽口水,诱惑道:“我想要哥哥叫我……妻主。” 轰隆一声,煜恣风只感到天晕地旋,生活简直太过美好,连忙就想开口喊她妻主,却被她用指尖抵住了嘴巴。 魏樱轻声笑了下,似在笑煜恣风的不矜持一般,然后眉眼含情地凑到煜恣风耳边道:“哥哥给我三个月准备一下,若是哥哥愿意,我娶哥哥好不好?” 第58章 你不嫌弃我吗? “你……你不嫌我当过、当过……”煜恣风小声说着, 到最后,像是完全没有底气了一般。 “哥哥一心一意真诚待我,我又怎么会嫌哥哥呢?”她慢慢撑起身子, 怕压到他,然后又偏过头去, 补了一句:“成了亲, 我就能碰哥哥了,我很期待。” 说这话时, 她的脸上漾起一片青涩的温柔,像是个清澈麋鹿般不敢去抬头观望, 只能默默用清澈的眸表明心意。 柔顺的青丝不断蹭着煜恣风的脸颊,使他不免叹气,只感自己真是捡了大便宜。 虽然魏樱已经二十一,可对于爱情的期盼却仍处于十六七岁的少年时节, 所以才会如此憧憬而不顾代价后果。 若能好好抓住, 她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和他成家,然后在他的身上绽放, 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想到这,他敛了下眼眸, 艰涩地道:“那天的时候,你轻点好不好?过往的一切都不美好, 她们从来只羞辱我,哥哥很疼……我希望和你那天时,不求你能够忍住欲.望,完全体谅哥哥,但求你对我温柔些。” 这话总带着些许地讨饶意味,过往也总有其他小倌喜欢对着心爱的女人说起一些疼痛, 刻意来激起她们的怜悯疼爱,从前煜恣风是嗤之以鼻的,可今天,他却也不自觉地提起了。 魏樱严肃地摇了摇头,道:“哥哥疼了,我便停下来。这件事是出于浓烈的情感而做的,而不该是牺牲献身的体会,若是哥哥不欢喜的话,那我宁可不要了。” 一股浓烈的情感直冲他的心底,使他无法克制,不免不停地吻着她的脸颊,轻声道:“哥哥相信你、哥哥相信你。” 二人良久对视,其中含情无数,最后,两人都脸红得要命,不敢再看。 魏樱踌躇犹豫地道:“那……哥哥别像小孩子一样打我了好不好?” “嗯。”煜恣风点点头,缩进她的怀里。 如此良辰美景,再打她肯定是于理不合的,但他可没说将来生气了不打她。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并肩走了出去。 煜葂已经做好了饭菜,和煜父就等她俩了。 魏樱走到凳子面前,却看见她平常坐的凳子上面,竟放着一个小软垫。 腾的一下,她的脸红到了耳根,麻麻酥酥的温润传入了她的脑海。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似乎上一次她挨了打,煜恣风就十分贴心地给她准备了坐垫,放在了上面。 -- 第86页 关键,这个坐垫,是仅仅她一人有的,想必其余人都知道她挨了打咯? 或者说,煜恣风本来这次就是提前想好了要打她的,所以才让妹妹提前把垫子拿出来。 一小撮怨气缓缓上升,她就差跳起来反抗煜恣风的□□了,干脆气恼道:“是不是我没自戕,你也是准备要打我的?” 煜恣风不免一挑剑眉,呦,这小少年终于品过来味儿了,于是眯起了狭长的眸子,斥责道:“你用伤害你自己的方式赢得比赛,你以为我很开心吗?” “可我为你赢来了银子,你怎么能打我呢?”魏樱不免皱起眉头,指责道。 听到这话,煜恣风不免有些炸了,气恼道:“我怎么不能打你?见你伤害你自己,我恨不得直接甩你两巴掌你知不知道?” 感受到二人气氛急遽下降,煜父呵斥道:“恣风!在家里别成天凶巴巴的!” 煜恣风态度愈发强硬,道:“我出去说也是一样,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她自己!” 见煜恣风的眼眸红红的,像是个受伤了个小兔子一样,魏樱不免软了下来。 平常这人是极度孝顺的,从不肯顶嘴,今日却一反常态,恐怕是因为太过在乎她罢了。 于是她轻声顺着道:“哥哥,是我错了,若你实在气不过,你打我,我不会躲的。” 想到今天的款款温存,煜恣风终究是咬了咬唇角,怕她再感到憋屈,也不想打破那种暧昧的感受,于是嘴硬地道:“下不为例。” 吃过了饭,魏樱就提出要回家一趟,煜恣风虽是不愿,可心知无法阻拦,倒显得他不大气了。 这倒不是魏樱乐意回去,只是裕叱给她的那张纸条上写着,她弟弟着急见她一趟,有要事相商。 跟煜父告过别,魏樱就立即回到了家里。 院子还是往日模样,只是她心情极佳,却品出了别的意味。 水池里的鱼儿游得欢快,平常她只会感慨动物也有三六九等,有的鱼儿被捉去吃肉,有的鱼儿却可以平安喜乐。 今日,她倒是有心思观赏鱼儿了。 胖头呆脑的小金鱼是那样可爱,鱼鳍一扇一扇的,就那样快乐,她仿佛才明白,明明那些不该被比较的。 欣赏它的美好就好了,想得多了,反而太累。 仿佛今天她才仔细看了这庄园似的,她难得感受到美好闲适。 绿植杏树一排接着一排,发出芬芳幽香,上面的果实那样娇嫩饱满,皮上连一个斑点都没有。 走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她笑得极快乐,听着叽喳的鸟儿,她只觉得整个世间的小动物都在鸣唱。 她感到,自己好像恋爱了。 随手拈了朵牡丹花下来,娘亲很是喜欢养牡丹花,她素来看不上,但今日有了哥哥,她猜想他会喜欢的。 带着笑意,她望向天空,只见斑驳树影之上,天从未如此湛蓝,云从未如此清澈白亮。 但猛然,她却看见轩窗间,有一记惨白的脸正凝重地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晦暗不明。 是弟弟的身影。 第59章 只传给夫郎的玉佩 见魏樱发觉, 弟弟立刻转身走了去。 笑意戛然而止,她摸了摸鼻子,不免有些无奈, 心中很不是滋味,像是突然被打了一拳, 闷闷的疼。 这些年, 混迹于所谓的“底层人”中,观察她们的喜怒哀乐, 悲欢离合,她羡慕那些人。 但同时她能意识到, 那些人也羡慕她。 一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个是满是败絮却活的畅快,真是可惜——为何不能有别的选择呢?她至今都认为,小康而闲适才是最好的。 踏上楼梯, 她到了弟弟的门前, 敲了敲门。 咚咚。 门开了,魏勉冲她点了下头, 侧了下身子,要她进来。 她当然不肯, 毕竟上次魏母对她说的话还刻在她的心尖,就算不为她自己想, 她也得为弟弟想想。 那些流言蜚语,属实聒噪难听。 抿了抿唇,她轻声道:“上次娘亲罚你了?” “把我关了这些日子而已。”魏勉见她不肯进来,眸中不免含了些愠怒,道:“我特意挑了别人不在的日子,你大胆进来就好。” 听到这话, 魏樱才勉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坐在软塌上,二人久久无话,魏樱看向窗外,突然觉得天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甚至热得有点儿烈日灼心。 魏勉不免带了些怒气,道:“你不冷落的手段倒是厉害,可现在全镇都传遍了,你和那个小倌的人不三不四的,真是行啊。” “他从良了。”魏樱也有些不悦,抬起手臂,将牡丹花递于鼻尖。 闻着幽幽牡丹花香,她反击道:“还有,他人说什么与我们无关,你身为男子,打听这些,也不害臊?” 看她如此漫不经心,魏勉直接冲上前去,将她手中的花夺下,然后摔到地上,溅落了一地的灰。 他发狠地道:“你往日不是最不喜欢牡丹花了吗?往日你说你喜欢冬日里开的梅花,是骗我的咯?” 魏樱看着那花朵扑上了一层灰,默默便将其弯腰拾起,轻轻吹了一下。 看到粉嫩层叠花瓣随风而摇,她轻声道:“我今日才发现我错了,花本来就不该分三六九等,凭什么梅花就象征着性志高洁呢?” -- 第87页 顿了顿,她将花朵小心地放在手心里,只感到花瓣痒痒的,里面的芯儿在刺激着她细嫩的肌肤。 她轻声道:“弟弟,我爱这人间,所以我爱他,他不需要有多好,可我喜欢他身上的烟火气,他的暴躁,他的市侩,他的温柔,我都喜欢。” “姐姐,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好吗?”魏勉轻声含泪道:“我不嫁人,你也不娶好不好?再怎样好女子,并不会比你还好了。” “弟弟,我对你并没那份儿心思。”魏樱轻声道,干脆将横在二人中间不可拔除的那根刺直接挑了出去。 魏勉一时间被噎住,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可你对那人就有那份心思了吗?” 轻笑一声,魏樱点了点,道:“是的,有。” 这话狠狠刺激了魏勉的脆弱神经,道:“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姐姐为什么要喜欢其他人?我理解姐姐找其它男人发泄身体的□□,可你为什么要在乎除我之外的人?” “这并不能混为一谈。”魏樱不免皱眉,冷声道:“我待你并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 “我待你也不是。”魏勉蹲下来,无助地抚着自己的膝盖,哽咽道:“只是一想到世间唯一待我好的姐姐也不在了,我就难以忍受......姐姐,我怕。” “姐姐爱你,永远都爱你,你不必害怕。”魏樱垂下头,摸着他脆弱的眉宇,试图将眉间的乌云抚平。 深吸一口气,她轻叹道:“从前我也不知男女之情和亲人之情有何区别,但遇见他以后我就知道了,的确是不同的。” “怎样不同?他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若是从前你和祝敛哥哥好了,我倒能住你周围,可时过境迁,姐姐最终是要远离我了。”魏勉连忙仰起头,活像只被抛弃了的小狗狗,期盼眸中水涔涔的,简直不要太可怜。 这话倒让魏樱哭笑不得了,毕竟弟弟深锁春闺,没人会提及此事的,他只比她还不懂那些。 为了彻底让他明白这其中的不同,她只得袒露道:“傻弟弟,你不能。我想与他有......肌肤之亲。” 听到这话,魏勉最终只得顿住,将头深深埋入膝盖前,闷闷地道:“那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去看看他吗?我想知道他哪点值得姐姐的信任。姐姐,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是要娶他吗?” 喉间几乎是毫无阻拦地坚定发出了声音,她严肃地道:“是!” 只见魏勉的脸色更难看了,但还是勉强笑了一下,道“就今日吧,娘亲去陪武忠兰和祝敛下棋去了,给下人放了天假,管得松。” 娶煜恣风这件事,魏樱用jio趾想,都知道是不可能被家里同意的了,那么到时孤身一人,被逐出家门也是有可能的。 让煜家正式见过她的弟弟,能让两头心安,倒也不错,否则没了母父相持,一个亲属也不去,总显得不够珍重煜恣风似的呢。 想到这,魏樱带弟弟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从盒子中拿出了一块儿玉佩,轻声道:“好,咱们去吧。” 原本魏勉是以为她要拿些钱而已,结果见到这块玉佩,却是彻底急了,不曾想过她是要动真格的了,道:“娘说了,这块儿玉佩是只传给你夫郎的呀!” 第60章 我喜欢你! “我知道, 这辈子我不会娶别人的。”魏樱点了点头,道:“我给的就是他。” 魏勉急得满是汗,道:“他指定是贪图魏家的家产!” 这话听得魏樱噗嗤笑了出声, 道:“弟弟,他很傻的, 我说我不是魏樱, 他信了。你倒是提醒我了,他还不知道这个事呢, 你得替我瞒着,免得他紧张不自在。” 不知道她是魏樱......?魏勉终于找到了个理由, 大声呵斥道:“他怎的可能不知道呢?他定是在骗你,就算他不知道,他周围的人怎可能都不知道呢?” “他不会骗我的。”魏樱的眼眸中绽放出无比的信任,似乎是看见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般, 面容变得极度柔和, 轻声道:“我信他。” 看见她笃定的眸光,魏勉心中更是焦灼不已, 只觉得姐姐是被猪油蒙了心,看不到事情的另一面。 忖度片刻, 他笑道:“好啊,姐姐, 那我更想见见他了,只是不知,你有提过一点儿咱家里的情况吗?” 另一种打算涌入他的脑海,他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小倌的骗术,该死,决不能让别人趁虚而入, 欺辱他魏家! 魏樱还以为是他回心转意,便立刻笑道:“不曾,一点不曾,他绝不是因为我是魏樱而爱我的。” 然后,她就立刻兴高采烈地带他出了门,一路上果然只有几个小丫鬟在守着院子罢了,但小丫鬟看见了她们,倒还畏惧些,便没有多加阻拦,制造事端。 一路上,魏樱买了不知多少吃的,堪称大手笔,看得魏勉都极度心疼,道:“姐姐又不知道得赚多久了,偏你不让我接济你,真是叫我心疼。你买了这么多,是不是他要的?你还说他不是图你钱?” “和他在一起,他从没花过我的钱。”魏樱扬起清秀的脸,甚至弟弟的话使她更坚信了,毕竟煜恣风还贴钱,图什么呢? 而魏勉也更坚信了,拧起鼻子不悦道:“养鸡杀了前总要喂喂它的!” 魏樱的一个白眼差点没翻出天际,此刻她是谁都不信,就信煜恣风。 二人终于没了话说,她只轻车熟路地领弟弟回了煜恣风家中。 -- 第88页 进门前,她还不放心地揪着弟弟的领子嘱托道:“你说话给我客气一点,要是你敢辱没了他,我跟你没完。” 面前魏勉答应得极好,可背地里却暗恨更生。 该死,姐姐竟为了一个小倌而警告他! 明明从小到大是他一直陪着姐姐的,爹爹早就离家出走,娘亲也不管不问,唯有姐姐与他互相慰藉,保护着他,姐姐怎么可以凶他呢! 踏进了门槛,煜父笑道:“樱儿,就一会儿不在,恣风想你想得紧呢。” 一抹红晕染红了她的脸颊,她不免有些飘飘然,忸怩地道:“爹爹,我也是。” 然而,这一瞬间,她好像感受到了后面那人的低气压。 不过她倒是可以理解弟弟,弟弟一定会想,姐姐怎能叫别人爹爹呢? 无奈扶额,正想着怎么介绍,煜父却听出了多了不熟悉的脚步声,便疑惑道:“恣风,你请了别的客人?” 此刻的煜恣风正在忙着在房间里绣着荷包,就等着收尾了,但听到这话,就连忙出了来,看见魏勉,也是一愣。 从前怼了魏樱弟弟的记忆慢慢翻涌出来,使他红了脸。 他结巴道:“爹爹,这是她的弟弟。” 煜父则连忙道:“那你还楞什么神,赶紧接待一下,莫要怠慢了人家。” 看煜父指使别人而自己不动,魏勉本有些不耐,只以为小倌家里出来的总归会家风不正,可再仔细一看,只见那是一颗白茫茫的无神眼睛,又平添了点儿疑虑。 魏樱适时地提醒道:“弟弟,爹爹是盲人。” 这句话,既激起了他的愧疚,又更多了些许不快。 为何阿姐不能说“他爹爹”呢,这小倌的父亲又不是她俩的爹爹。 但本着礼数,魏勉还是点了点头,笑道:“不必了,我只是代我魏家来看看,我阿姐命苦啊,爹娘死得早,只有我俩相依为命。” 此话一出,煜恣风和魏樱都惊呆了,甚至这话把放假了窝在房间里的煜葂都惊出来了,连忙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煜葂本是不想出来的,毕竟家里狭小,若是再有个女人,难免会让魏家多想,以为煜恣风是贪图魏樱的家业来补贴妹妹上学,才如此勾搭魏樱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魏勉趁机死死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煜父倒是有点惊讶,但这份儿惊讶带着一丝心疼。 而煜恣风和煜葂则不是,神情底色里更多的是震惊与疑虑。 轻笑一声,他此刻可以确信了,煜恣风绝对是知道阿姐是魏樱的,只不过一直在骗她,让阿姐误以为他不知道。 敛了下眸光,他刻意装成楚楚可怜的模样,道:“我阿姐或许出不了聘礼了。” 煜恣风一扬剑眉,眸中漾起坚定不移,立刻接道:“我并非是为了她的钱而来的,如果是她,我不要聘礼。” 那一瞬间,他立刻也明白了魏勉的主意,这人分明是在告诉他:你别想从我姐姐那捞到半分便宜! “恣风!”煜父倒是有点坐不住了,哪有男子不要聘礼的呀! 纵使为小倌,找不到好人家,可也不至于自甘轻贱地白给人家呀! 魏勉的唇角不免升起一丝畅快笑意,哼,这小倌倒是聪明,但可惜这个老人家好似不会说谎的样子。 没等他偷笑完,煜父道:“樱儿,纵使你家境贫寒,但若是你娶恣风,不可不给的。爹爹不是想为难你,你意思一下,充个礼数就好。出个一二两的,其余的东西不必担心,我们家会添嫁妆的。” 魏勉:“......” 此话一出,在魏樱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二两,不过是她前阵子做工三四个月咬咬牙攒下的数儿,煜父了解她的境况,才会要了这些钱的。 这些钱,就算是最低等的小倌,都不只这个价儿了,魏樱不免感动到心神颤抖,哽咽道:“不,爹爹,我会叫八抬大轿来娶恣风回家的,其余你不用担心,我断不会短了礼数的,我有法子。” 魏勉:“?”怎么还意外给他俩联络了感情? 听到这话,煜恣风更加脸红耳赤,到底是欺骗了她,不免有些心虚,便道:“不必......” 深吸一口气,他颤声道:“况且我也配不上你。” 其实原本魏樱看煜恣风脸色大变,也有些犯了嘀咕,不晓得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可见煜父和煜恣风都这样说,她又责怪自己多心了。 只当他是因为身份而自卑,魏樱便轻声哄道:“哥哥,你配得上。从前,我期盼月亮奔我而来,后来才明白,那是月亮,我才会那样想,若是太阳的话,我愿为那一抹光明而燃烧殆尽,如飞蛾扑火般迎上去,纵使粉身碎骨又能如何?” 一堆关于月亮、太阳的话,倒是给煜恣风听懵了,但秉持着不能吐露他文化水平太低,他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凑到煜葂耳边,小声问道:“什么意思?” “呃——”煜葂摸了摸唇角,眼神中多了点儿疑虑,猜测道:“我猜嫂子是想说,她喜欢你。” 这句话并没有刻意控制声线,连魏樱都听到了,不免立刻红了脸,乱了心神,垂下头去。 心脏像跳漏了一拍,乱了心神的煜恣风立刻冲她喊道:“我也喜欢你!” 魏勉:“?”我他爹的是在成人之美吗? -- 第89页 第61章 不如你去勾引他吧?…… 见暧昧的气息不断流淌, 煜父却记得魏勉还在这儿呢,于是便轻声道:“恣风,身为男子, 也不害臊?” 魏樱则垂下头去,为他辩驳道:“男子这样很好呀, 男子为什么就一定得害臊呢?” 魏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今天上午她还抨击他打听的太多,身为男子不害臊来着? 煜恣风更加羞怯, 道:“爹爹,我只是太在意她了。” 这含羞待放的表情, 看得魏樱是一片心神驰往,不免又鬼使神差地道:“哥哥什么样我都喜欢。” 魏勉:“?”你还可以更双标一点吗? 见魏勉要尬出天际,煜葂连忙打圆场道:“总之早晚都要在一起的,哥哥和嫂子胜似新婚妻夫嘛, 这样也好。” 煜父连忙也道:“是呀, 只是希望樱儿不要见怪就好,恣风, 你别傻站着啦,去做做饭, 再搬凳子来呀。” 这话终于提醒了犯花痴的煜恣风,他才反应过来, 连忙去做饭,让着煜葂招呼着魏勉。 顿时,厨房阵阵油烟的香气飘来,而魏樱则窝在煜父的旁边撒娇,看得魏勉是满脸黑线,煜葂则努力没话找话地和他搭话。 “呃, 你多大呀?”煜葂的心中:套下近乎,这样可以叫他弟弟或是哥哥,她就能自然而然地熟悉起来了。 “十七岁。”魏勉的心中:这人难道不知道男子的年龄不该随便问的吗?该死,她是不是要对我图谋不轨? “哦,你比我小一岁,那我叫你弟弟啦。那你叫什么呀?”煜葂内心:我真聪明,这样就能毫不尴尬地叫他小名了。 “我叫......魏勉。”魏勉心中:该死,她问的那么详细,是不是因为我在骗她,所以她想伺机警告我,或是去我家败坏我的名声? “呃——”煜葂生生地顿住了,好家伙,这要是叫他小名,该有多尴尬,就像她叫了自己一样。 见她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复杂,魏勉漏出了疑惑的目光。 魏樱连忙解释道:“弟弟,忘了同你说了,她的名字是和你谐音的,她叫煜葂,但那个葂在你的勉之上,多了个草字头。”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的脸都红了,魏樱还很疑惑,然后突然明白了,瞬间也脸红了,尴尬地摸着自己的脸庞。 沉默许久,还是煜父打圆场道:“樱儿,那敢情好啊,你的弟弟天生就是和我们一家人呢。” 这话似乎又带了一丝丝试探的语调,毕竟煜父眼中,若是魏勉没有婚配的话,许给煜葂也是不错呢,这样一双儿女都有了着落。 关键是煜葂年龄稍大了些,又在读书,家里名声不好,正为她发愁呢,既然魏樱的弟弟是知根知底的,又没有母父相持,或许是愿意嫁来的。 魏勉内心:救命啊救命啊,为什么这一家都要占我便宜? 魏樱倒是也听出了点儿滋味,不免一笑,没有接话,反而道:“可惜了,弟弟早有婚配,要不然许给妹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或许她可以降低身份,但私心来讲,她认为弟弟的确可以找个更好的,若是嫁给煜葂,倒是还是差了点意思的。 若是能一生恩爱还好,可男子的命运,向来只能交给女子,她不敢赌煜葂会不会变心。若是煜葂变心,弟弟什么都没了。 此话一出,魏勉的脸又白了。 该死,姐姐竟然知道了娘亲要把他嫁人的消息了! 原本他想的是,待他出嫁那几天,他就偷跑出去,到时候把自己的名声弄臭了,姐姐再怨他,可还不是得护着他一辈子。 少年的心无比简单,他不免难过地攥紧了拳,心想真该换个法子。 有了! 何不勾引煜葂呢?到时候给她下药,让她强上了他,他再贼喊捉贼,说是煜葂强迫的他,到时候姐姐肯定会怨恨煜家,然后心疼他的。 这样,把事情闹大,他既嫁不出去了,又可以逼煜恣风离开姐姐身边,堪称一举两得! 而在他筹划得无比兴奋时,煜恣风的声音传了出来。 “妹妹,你来帮我搭把手!” 此刻,毫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的煜葂连忙屁颠屁颠地结束了这尴尬的对话,然后进了厨房。 待她进去,煜恣风便眯起眼睛,然后将她拉进,小声道:“魏樱的弟弟敌意很大。” “不能吧?”煜葂一向自以为识人无数,便疑惑道:“可他一直冲我笑呢,我觉得他人真好。再说了,你的根据是什么?” “男人的直觉!”煜恣风眯起眼睛,其中暗含了无数的波澜起伏,然后他低声道:“他似乎......很依赖她姐姐,我是说——依赖得有些过度了。” 这话倒让煜葂嗤之以鼻,低声笑道:“哥你净瞎扯,你的意思是魏勉对魏樱有着不正当的感情?” 纵使二人真的不是亲生姐弟,但总也不至于发展到这种地步吧? 煜恣风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我看他和魏樱一样,从小缺少母父疼爱,心里有残缺呢。只不过这种残缺下,魏樱表现为像孩子,而且温柔腼腆、像个男子,而他则表现为依赖姐姐。” 嘶了一声,煜葂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颤声道:“所以他的心里对魏樱的情感,或许是将魏樱当成了娘亲和爹爹的依赖与爱意......那种交织存在的?” -- 第90页 煜恣风点点头,道:“况且魏樱的性格既像女人,也有像男人的部分,自然刚好填补了他的情感需要,他离不开魏樱也是想当然的了。” 哥哥难得抱上了魏樱的大腿,可不能到嘴的鸭子都飞了呀,煜葂不由得紧张道:“那......那怎么办?他会不会坏你的好事啊?” 煜恣风凛了凛眉头,笑道:“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 煜葂点点头,道:“你说,只要我能帮你!” 接下来的话,让她意想不到: “不如,你去勾引魏勉吧,好事成双嘛。” 煜葂:“?” 第62章 我想要哥哥 她不免扶额道:“大哥, 你疯了吧?那是家大业大的魏家啊,刚刚魏樱表达的够委婉了吧?” 煜恣风笑道:“可是你将来能考中举人,还能步步高升, 配他哪里不合适?况且我信你的人品,你会待他好的, 还能补全他残缺的部分。” 也不知道文盲哥哥哪来的自信, 明明他连举人有多难考都不知道呢,煜葂不由得扶额道:“哥, 我才考中了秀才,远着呢。况且我也不招男人喜欢, 魏樱的弟弟长得那样好看,我哪里配得上。” 煜恣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怎么配不上?你将来若是敢欺负他,我第一个不容你。若是魏勉能留在咱家, 魏樱的心里总能好受些, 毕竟是多年相处的弟弟,她定然也是不想他远嫁的。” 顿了顿, 他补充道:“你不许用任何手段,你必须让人家真情实意自愿和你在一起, 那样他才会愿意抵抗家里的婚事安排,你俩才能过的安稳。” 这套说辞, 煜葂不信。她猜哥哥分明是怕魏樱一人抵抗家里的婚事安排太艰辛了,所以想再拉上她弟弟一起共同抵抗,好能多个援军、有个照应。 于是,她直接摊手总结道“说来说去,你心里只是为了魏樱罢了。” “是又如何,我就问你行不行?” “行行行。”反正她是女子, 正大光明的追求又不可耻,怎么不行了? 再不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魏家再没落,在十几年前也是鼎鼎有名的良善之家,若她能娶到魏樱的弟弟,自然能仕途通畅,不再受到家庭的名声影响。 事情就这样诡异地敲定了,待煜葂回到客厅,与魏勉刚好打了个照面。 都想勾引对方的二人相视一笑,这笑容中,各怀鬼胎。 魏樱:“?”怎么感觉她俩的眼神都怪怪的? 随后,众人围坐一桌,煜葂和魏勉聊得开心,魏樱就打着哈哈,然后溜到了煜恣风所在的厨房。 煜父还打趣她道:“这么一会儿就离不开恣风啦?” 而魏勉则不免捏紧了自己的裤腿,暗道姐姐真是变了,君子远庖厨的道理都不遵循了。 魏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却眼眸灵动,分明是受用的。 进了厨房,她特意关上门,还上了锁,然后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扯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哥哥,你懂我的意思吧?” 自打她进来,煜恣风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菜上了,顺着滚滚的缭绕烟雾,他只看得见魏樱的绝世容颜。 他轻声道:“哥哥不懂。” 魏樱又红了脸,笑道:“哥哥分明是懂的,却还要装不懂。” 煜恣风放下勺子,默默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带了些挑逗意味地道:“那么我的未来妻主想对我说些什么?” 滚烫的质感从脸部传来,魏樱下意识地将那双修长的指尖含了进去,还轻轻舔了舔。 犹如被闪电劈中般的感觉传来,阵阵电流划过他的胸口,温润的质感中,他不免呢喃出声,舒服地喟叹了好久。 想到她之前那样亵.玩他,他不免也有些报复意味地将那手指戳得更深。 但魏樱显然是不愿的,直接将他的手指吐了出来,偏过头,道:“我原本是想说,我有点思念哥哥了,倒......倒不是想这样的。” “这样怎么了?”煜恣风一挑剑眉,又强制性地将魏樱的头掰正,道:“为什么我可以含住你的,你就不能含住我的?” “就是不能。这是女子的自尊心问题。”魏樱分毫不让,依旧步步紧逼,然后立刻又笑道:“哥哥干嘛注意无关紧要的,我来是想告诉哥哥,我思念你。” 见她立刻转移话题,煜恣风也勉强笑道:“哥哥也思念你。” 然后转头,他过去心不在焉地炒着菜,轻声道:“你愿意为了哥哥学做饭吗?哥哥的嗓子和肺部不好,近来大夫告诉我,我不能吸油烟。” 香喷喷的鸡肉香气滚滚而氤氲上升,煜恣风不愿面对魏樱,毕竟说了谎话,他有些心虚。 从魏樱不愿给他含住这一件事,又勾起了他的自尊心和自卑感。 现在他的身份是哥哥,魏樱待他还有些畏惧,可若是魏樱成长了之后呢? 若她变成了他的妻主,可以独挡一面,她还会喜欢他吗? 索性,他就趁着魏樱还依赖她,赶紧调.教调.教她,打压打压她的气焰,让她婚后也别辱没了他。 于是,他又添了一句,道:“我知道女子不该做饭的,可是为了哥哥,你愿意吗?” 这话哪有反驳的余地,魏樱敛了下眸子,道:“哥哥,我能。” 顿了顿,她轻声道:“哥哥,你为什么总怕我呢?” -- 第91页 这话一下子犹如惊雷炸裂开来,煜恣风不免紧张地将勺子捏紧,赶紧又翻炒了几下,以试图掩盖他慌乱的内心。 魏樱说的是“我能”而不是“我愿”,是不是她猜出些什么了? 他连忙赔笑道:“怎么可能,哥哥怎会怕你呢?” 没等他发问,他就立刻感到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了他的后背,然后,他一声惊呼,就被魏樱从后面抱住,然后放置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魏樱嗅着他的体香,将红润的唇贴到他红到不能再红的耳朵旁,轻声道:“哥哥,我想要你。” 慌乱的心跳几乎无法掩饰,他推了推她,小声道:“那......那也不能在这里啊。” 沉默片刻,望着魏樱似笑非笑的面颊,他有些回过味似地怒道:“只有不要脸的男子才会在床上之外的地方弄、弄这些事,你是不是在报复我让你做饭?” 魏樱笑道:“不是,是哥哥太好了,让我忍耐不了了。若是哥哥担忧这一点,我们回房如何?只是我担心回到房间,爹爹他们会起疑呢。” 听到这话,煜恣风才完全相信她说的话。 对呀,她身为女子,怎可能忍得了呢,她方才进来特意锁上了门,又难得表达了思念之情,大抵就是和其它女子一样,卵虫上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正打算委婉拒绝,然后,那撩人的慵懒音线如拨弦般扣动了他的心弦,他只听到: “我就要在这里要哥哥,我等不了了。” 第63章 试探心意 一抹浓厚的羞耻感传来, 他小声拒绝道:“菜要糊了。” 此刻,他不免被爱意冲昏了头脑,只感到最薄弱的一点儿防线被来回试探, 心里像是被小猫爪挠了似的。 魏樱似乎很自得其乐,笑道:“不, 我就一会儿就够了, 反正哥哥对我足够敏.感不是吗?” 头一次听到她没有否认、没有逗他,煜恣风不免点了点头, 小声道:“若是你真的想要,那快一点儿好不好, 时间长了,爹爹他们也该起疑了。” 然后,他感到有一双极热的手不断游离,使他不免眯起眼睛, 只得被动承受着这一切欢愉。 热烈的亲吻中, 那滚烫的唇,都令他意乱神迷。 然而, 仅是几秒,魏樱就顿住了。 他不解地睁开迷离的眸子, 望向魏樱含笑的眸子。 但随后他不免打了个寒颤,因为她的眸中竟然多了几分试探。 魏樱直接挑入主题地道:“哥哥, 你不是此生非魏樱不嫁吗?” 煜恣风连忙稳住阵脚,气道:“和男子做这事的时候,你怎能提......提一些别的?这会让男子伤心的。” “好,那我们就提一些不伤心的。”魏樱的眼眸微微觑起,道:“哥哥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甚至来不及惊呼,他就感到皓腕一痛, 已被魏樱抓紧,使他不免咬紧了牙关,小声道:“你在说什么呀?哥哥痛,别攥得那么紧......” 魏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带了一丝失落,道:“哥哥,我总感到你每每想用身体来讨好我,其实你不必的,你是小倌,可我也同样一无所有啊,你喜欢我哪一点呢?” 这话看上去平平无奇,可煜恣风却听得冷汗直流。 通过这阵子的相处,他习惯了魏樱整天儒雅温和好欺负的样子,却忘了那可是曾经名震全国的魏家长女,又怎会一点儿心机又没有呢? 现在,魏樱分明是在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是魏樱,所以才会待我那么好?! 勉强稳下阵脚,他擦了一下鼻子,然后连忙正色道:“不,你很好的。你倔强,可是并不伤人,你性子好,我的确有一点儿私心,因为我觉得你和魏樱很像,我才待你好的。可是后来,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的光芒万丈。” 这话半真半假,可他眼眸中的真诚为他添了不少的诚意,可...... 为什么他下意识地要摸一下鼻子呢? 魏樱眼眸含笑,直接挑明了道:“那我再问哥哥最后一个问题,哥哥是不是猜到了我就是魏家长女魏樱?” 她猜到的逻辑非常简单:从前他如此洒脱,可现在他却经常自卑,想要压她一头,这可窥探出他从心底里觉得他俩并不平等,那么出现这种原因,大概率是因为,他知道她是魏樱了。 煜恣风的额头不断冒起细腻汗珠,如芒在背,冷汗涔涔,他慌了。 若是承认,魏樱或许会责怪他别有用心,甚至会怀疑他一开始就是装的,对她别有所图,可若是不承认,他难保魏樱这次不是试探。 见他眸中似有沉思,魏樱急道:“哥哥,若你此刻说了,我不会怪你的。我平生最痛恨欺骗,若是将来发现了那是骗局,我会受不了的,但今日算我问的,不怪你。” 煜恣风见她急切到根本不去套话,他明白,这是出于魏樱对他的信任,可...... 不会怪他,但不代表,还会和他在一起吧.....魏樱喜欢他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以为他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能恣意放下那些心灵负担,勇敢地做她自己。 但若是魏樱真的知道了真相,以她的骄傲性子,定不会还来试探他的,所以...... 心思定了定,他镇定地道:“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厌恶你了!魏樱是天之骄子,岂是你可以媲美的?我不要你做魏樱,你是你自己,足够令我心动了。” -- 第92页 他决不能接受任何破坏他和魏樱感情的事情出现,若他此刻承认了,纵使魏樱原谅了他,但那也将永远成为一颗刺,倒不如存在心中。 面对魏樱,他永远都是卑微脆弱的,明明......他的名字叫恣风,恣意坦荡,随风而飘,可对魏樱,他宁可软弱,也不愿失去。 魏樱见他如此坚决,又想到他平时是那般恣意骄傲的人,总归不会为此骗她的,于是笑道:“哥哥,从今往后我再不说了,忘了魏家长女魏樱吧,我心里头只有你。” “嗯。”煜恣风见她眸中又换上了澄澈明朗,知道她又是全心全意地信了,不免愈发自我唾弃,轻声道:“那还继续吗?” 第64章 我腰疼 魏樱的脸红了起来, 轻声道:“哥哥,不瞒你说,我是在故意套话。其实, 我和魏樱的家庭也是很类似的呢,我也是大家族的长女, 我弟弟怕我受骗, 才会今天如此说。” 顿了顿,她怕煜恣风担心, 便补充道:“但哥哥不必紧张,那些我会去解决的, 我定然不会叫任何人辱没了哥哥,我并不是魏樱那样的天之骄子,所以哥哥待我以平常妻夫之礼待我就好。哥哥对我,永远不必害怕。” “嗯。”他回答得闷闷的, 眼睫上挂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看上去极度可怜。 魏樱抱起他,哄道:“哥哥啊, 我会成长的,为了你, 我会争的。” 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在煜恣风的心中,他不免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 你做你自己就好了,你不必争,若是你会受伤,我情愿倒贴!” 像是没有听见似的,魏樱抱紧他,喃喃道:“哥哥配得上最好的。” 煜恣风挣扎着起身, 然后与她平视,敲了敲她的头,怒斥道:“不,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我承认我曾对你有所期盼,希望你像天神一般散射耀眼光芒,但遇见了你......” 深吸一口气,他颤声道:“我才明白原来你低低啜泣的模样很惹人心疼,你慵懒躺在床上打滚的样子也是如此可爱,你踢掉鞋子后赖在床上不求上进的样子也能让我心动,我甚至喜欢你鼓起来的小肚子......” 看着错愕无比的她,煜恣风郑重地道:“我喜欢这样的你,而不是别人口中的你,更不是那个虚幻的、所谓的魏樱。” 听到他说起那么多的“喜欢”,魏樱反而不好意思了,一抹红晕快速绽开在她的脸颊。 像是失心疯了一般,她迅速贴近了煜恣风,朝他脸颊上烙印下了一个吻。 一个滚烫的、近乎是热烈的吻。 煜恣风睁着红红的眼眸,猛地朝她吻去,朱唇相交接时,已然是怦然心动。 纤纤玉手摩挲着唇角的余温,魏樱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仅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却是那样令她心花乱颤。 她此刻使彻底相信了煜恣风。 原来他不认为把身子给女人是一种牺.牲,相反地,他把身体作为一种表达喜爱的方式,所以才会想要吻她,只是他当过小倌,所以才会偶尔自卑。 嗯,逻辑通了,哥哥并不是因为她是魏樱而喜欢她的!想到这点,她不免更加情.动,几乎难以自已。 两个心动到不能自已的有情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口锅,正在滚滚地冒着黑烟。 那股浓烈的糊焦味,也就是她们太过专注,才没有闻见。 砰砰。 门外传来煜葂的提醒声,他们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地翻抄着菜,魏樱想着他提起的嗓子不好,连忙想抢勺子,道:“哥哥,你嗓子不是不好吗,你先进去吧,我来就好。” 这话像是提醒了煜恣风般,他连忙开启了咳嗽模式,一声又一声的干咳响彻厨房。 魏樱:“?” 然后他还特贤夫良爹地道:“你进去吧!你暂时没学过做饭,我怕你累着,再者说了,若是我留你太久,弟弟会以为是我太过贪恋与你的时光,坏了礼数的。” 再三推脱,魏樱无奈只好开了锁,去了客厅。 客厅内,三人看她的目光都很是奇怪。 煜父倒是没有目光,但他的表情似是尴尬地懂了,但又装作不懂,满是躲闪,而煜葂的目光则带着调笑,弟弟魏勉的目光简直要吃了她。 她尴尬一笑,赶紧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专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随后大厅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不过愁绪更深的只有魏勉了。 等煜恣风做好了饭菜,摆上去时,魏樱和他都羞得没好意思互相对视一眼。 感到二人暧昧气氛更甚,魏勉彻底受不了了,频频在旁边偷偷拧着魏樱的胳膊,面上笑嘻嘻,心里其实恨不得把魏樱弄死了。 魏樱不厌其烦,不免皱眉躲得更远,偏又不能让煜父和煜葂发现,便不能大幅度地躲避。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煜恣风不免轻笑了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落坐到了魏樱的腿上。 魏勉:“?” 魏樱也是一愣,生生地来不及将他推开,偏偏也不想推开,还立刻抱紧了他的肚子,生怕他摔下去或滑下去,刹那间腿上沉沉的,他的身子紧贴,还热乎乎的。 煜恣风开始了他的表演,矫揉造作地道:“哎呀,刚才累了那么久,你都不心疼人家,人家腰疼。” 魏樱:“?”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这话听得煜父脸色一变,不免责怪道:“恣风!瞎说什么呢?” -- 第93页 煜恣风不免楚楚可怜地道:“爹爹,我做了那么久的菜,是累了呀。” 果不其然,魏樱果然上钩,心疼地道:“是呀,恣风是累了。” “你夹菜给我吃嘛,我累得胳膊都难以抬起来了。”煜恣风的手一指,直接就指向了那绿油油的小菜,然后又将朱唇蹭了蹭魏樱的耳边,说不出的妖娆妩媚。 第65章 恋爱脑 魏勉看见这一幕快吐了, 而看见魏樱还很是受用,傻乎乎的更加听话,不仅俯首帖耳, 还说啥听啥,让他顿感恋爱的洗脑。 看见这一幕, 魏勉像看到了什么悲伤的景象, 不免喃喃道:“姐姐,你多久没给我夹过菜了?” 在一旁的煜父眉头紧锁, 道:“恣风,身为男子, 黏着女子也得分场合!尚且还没嫁人呢,怎能……怎能……” 听到爹爹的怒斥,煜恣风不免也有些心虚,他是因着爹爹看不见, 才敢坐在魏樱大腿上的, 要不然肯定今天他会被爹爹打断腿的。 煜葂连忙打圆场道:“哎呀弟弟,一家人了嘛, 我给你夹就好。” 然后,她将一块儿肉放到了魏勉的碗里。 心中不免感慨自己真是体贴入微, 然而她并不知道,魏勉并不喜欢吃肉。 魏勉僵硬地笑着, 偏偏为了勾引面前这人,还不能表现出厌恶,只得强压下对肉的讨厌,眼一闭心一横,扒拉了好几口,还笑道:“谢谢姐姐, 好香的。” 听到弟弟唤煜葂姐姐,魏樱只当他是被煜家感动了,于是不免笑道:“弟弟,恣风的手艺的确最好了。” 想到这,她甚至更加崇拜煜恣风了,弟弟明明不喜欢吃肉的,可是煜恣风做出来,弟弟就爱吃了。 煜恣风默默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我的手艺的确很好,可惜你并不让我帮你。” 腾的一下,她的脸又红了,小声道:“等我和哥哥洞房花烛时吧。” 一声轻笑从煜恣风喉间发出,他微启红唇,轻声道:“若是那天,可有比手更令人兴奋的东西呢,哪还用得着手来解决?” 他俩自认十分小声,可惜煜父是盲人,对于细微的响动听得格外真切,不免垂下头去,脸红了一片,心想自己的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也不知羞,到时候别被人家厌恶了去。 二人的窃窃私语宛如利刃插入魏勉的心头,偏偏还不止这一件事刺激到了他。 只见面前小碗中堆叠如山,放满了煜葂给他夹的肉。 而且,煜葂还不忘自作聪明地补了一句:“弟弟,喜欢吃就多吃点。” 魏勉:“……” 脑海中怒火蹭蹭上涨,偏偏还要维持表面微笑,他心里想的却是,该死,谁嫁给煜葂这个榆木脑袋谁倒霉! 比起这组的各怀心思,魏樱组则温馨得多。 她抱着煜恣风,一边给煜恣风不断夹着他喜欢吃的菜,一边用头贴近他的脸,轻轻蹭了蹭,痴痴地望着他。 煜恣风的两个腮帮子都塞得满满当当的,水眸中蕴含无尽柔情,感到魏樱的呼气儿吐到他的脸边,痒痒的,令他几乎难以自持。 一顿饭,吃得几人都很尴尬,而唯有恋爱中的两人毫无所感,彼此蹭来蹭去,一顿饭没动几筷子。 吃过饭,魏勉本想继续和煜葂交流一下感情,到时候暗示她一下,却被魏樱打断了。 待煜恣风从她腿上站起来,魏樱才笑道:“爹爹,我得送弟弟回家了,毕竟是男子,老抛头露面的不好呢。” 说罢,得到煜父的肯定回答后,她就将弟弟死命拉了出去,一路上,二人静默无话。 魏勉想到她在饭桌上的举动,不免更加伤心难过,只觉姐姐将来一定是奔向别处、离他远去了。 待回了家,进了房间,魏勉连忙关了门。 他冲过去抱住魏樱,泫然泪下,道:“他们一家人我都不喜欢,姐姐,他们哪里好呀?” 当然,他也是刻意说的这一番话,他必须得表现得对煜葂印象极差,才能使姐姐相信并不是他特意勾引的煜葂。 到时,姐姐看到那一幕,一定会信他的。 但头一次,魏樱将他推开,冷冷地提醒道:“别以为我不知你怎样想的,你记住,别做些有辱门风之事。” “有辱门风?”他的胸腔被气的剧烈地起伏,气急败坏地道:“到底是谁有辱门风?!你和他不三不四地鬼混时怎么就没想过有辱门风?” 魏樱皱眉怒斥道:“他人如其名,恣意坦荡,随风而飘,有何不妥?” 煜葂冷哼一声,大声喊道:“他不干净!” 这话像一根刺般直戳魏樱的心头,几乎是毫不犹豫,她猛地上前,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然将一巴掌落到了弟弟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魏勉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脸颊,不免眼含泪水,不可置信地道:“你打我?!” 看着错愕的姐姐,他近乎是像一只发狂了的、被抛弃后恼羞成怒的小兽,咆哮道:“他就是脏!也只有你会把他当成宝贝,可他明明……” 没等他说完,一巴掌又狠狠地扇到了他的脸上,巴掌印狠狠地浮现在脸颊上,滚烫而发胀,刺刺地疼。 不同于第一次时姐姐的错愕,他抬头望去,只看见姐姐拧起来的眉心旁,带着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 从前,姐姐有过戾气十足的时刻,可是却从未待他这样过,今日,他仿佛看得不真切了一般。 -- 第94页 这还是那个……向爹爹发誓了会保护他一辈子的姐姐吗? 带着十足的倔强与埋怨,他嘶吼得愈发大声,道:“那你打死我好了,他就是脏!多少女人用多少姿势玩过的人,你也要?!” “他脏!令人恶心!” “……” 鄙夷煜恣风的话不断从他口中溜出,他每说一句,魏樱就扇他一巴掌,很快,他原本如玉的脸尽数红了起来,涨得老高,已然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见姐姐停手、带着复杂的情绪看着他,他只觉自己赢得了这场战斗,不免又添了句,带着报复的快感道:“姐姐,他非常地脏!!!” 只不过,他刚刚说完,脸上就露出了错愕与惊慌的表情来。 看着姐姐手里拿的东西,他吓得不住地往后退,窗外树影又黑又垂,沙沙作响,随风而飘动,猛地垂落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颊惨白一片。 他死活不肯松口,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而后勉强立定,像个小孩子一样,倔强地看着魏樱。 第66章 为他撑腰 魏樱冷着脸, 默默地褪下了布制腰带,干脆利落地攥紧缠绕在手上,淡淡地道:“转过去。” 魏勉看着布制腰带, 不好的记忆不断涌脑海中。 记忆中,姐姐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他, 是因为大约爹爹走后的那几年中, 姐姐愈发消沉不理他,他就刻意什么也不学, 让姐姐气恼他来找他。 和姐姐吵架时,他嘴上没有把门的, 说了句爹爹的坏话,姐姐当场气急,抽出皮质的韧性腰带,毫无章法地抽了他一顿, 使他整个身子都红肿到开了花, 让他哭了好久。 事后,他埋怨姐姐根本就是在发泄怒火, 姐姐便愧疚地含着泪水给他道歉,说此生再也不会打他了, 只是那些侮辱爹爹的话再不准再说了。 那次后,姐姐就对他愈发关心备至, 他就能常常将有趣的乐事讲给姐姐听了。 那么快乐的日子,偏偏被人打破了。 有人说他俩的朝夕相伴是奸.情,而姐姐为了避嫌,又待他冷淡起来。 想到这,魏勉一字一顿地道:“你可以为了他让我改口而打我,为何就不能为了我而无惧悠悠众口呢?” 魏樱几乎是毫无耐心地皱眉命令道:“转过去, 我不想伤了你。” 没有移动,没有示好,他倔强地扬起头,一副任打任骂随你便的样子。 然后,那腰带一下子就抽到了他的腿上,火辣辣的疼,迅速突起的红痕似在提醒他刚刚做的决定有多糟糕,只这一下,他瞬间哭了。 他不断躲闪,可惜却避无可避。 纵使东躲西藏,可姐姐每挥舞一下,那锋锐如刀的腰带照旧能散落开来,落到他腰部、腹部、背部上。 皮肉轻颤,红痕不断,到处都疼,那近乎灼烧的质感就在提醒他难以忍受。 明明这腰带是布的呀,怎么这么疼! “我要爹爹!我要爹爹!”他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知道这一招最是有用,姐姐平生最爱爹爹,可是又对爹爹的离去而充满愧疚。 因为爹爹走了,他间接也没了爹爹,幼时不懂事的时候,他只要喊着要爹爹,姐姐就哭了,心疼地将他抱起,开始哄他,还给他买好多吃的,说话都柔声细语的。 等他长大了,就从未说过一次这样的话,可此刻贯彻心底的痛让他难以自制地喊了,想让姐姐赶紧停下。 听到这孩子气般的呼喊,魏樱早就疼得不能自已,痛彻心扉到手都颤个不停,于是停了下来,喘着粗气。 在魏勉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魏樱一字一顿地道:“给他道歉!” “凭什么!”魏勉捂住肿胀的地方,心中怨恨愈生,不免凶狠狠地道:“我不!” 新一轮的噩梦开始了,偏偏二人都还是认死理儿的人,堪称彼此折磨。 一个打得手都颤了,一个被打得痛的乱窜,嘴里呼喊着许多讨饶的话: “阿姐,我痛!我痛!” “爹爹,我怕!阿姐打我!不待我好了!” “我不活了,没人对我好!” “……” 讨饶归讨饶,道歉或是认错的话他是一句都不说。 最后,他缩在墙角蜷缩起来,没力气再躲,只抱着头,哭得直呜咽。 终究是魏樱心了疼,缓和道:“你以后别说这种话了,他是我未来夫郎,我一生相伴的人。” 魏勉发狠地抹了下眼泪,喊道:“你我尚且为姐弟,你都能怕悠悠众口,你现在是这样站在风口浪尖上,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坏话嘛?!” “不怕!”魏樱喊道,随后又克制了一下,冷冷地道:“当世只有他不以任何目的待我好,有他在,我无惧无畏。” “我看你是疯了!”魏勉高声喊着,看见姐姐眼里的癫狂,不免又瑟缩了下头,小声转移矛盾道:“不只有我这样认为,所有人都那样觉着。而且,县令喜欢那个小倌,这是人尽皆知的,若是他不知道你是魏樱,又为何不选择县令呢?这于理不通。” 魏樱顿了顿,一言不发,沉默了好久,才添了句:“无论他要什么,我都给他。当世只有他一人待我好,我也只待他一人好。” 顿了顿,她冷冷地睥睨魏勉道:“我再说最后一遍,给他道歉。” 魏勉没动,只瑟缩在一旁,吓得要命,然后,一声哀嚎从他口中发出,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腰上溢潵开来。 -- 第95页 打完了最后一下,魏樱才系上腰带,冷冷地道:“若你再敢对他不敬,我下次准保让你后悔。我是你的姐姐不假,可他是我的哥哥,堪称亦师亦友,于我而言尚且得畏他三分,更何况你这个小辈呢?” 浓厚的委屈散落在魏勉的心头,他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用手扒着墙抚着腿,半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看着他如此狼狈,魏樱生生抑制住了想要安慰他的想法,然后冷哼一声,踏出了门槛。 路上那些小丫鬟仍用着余光偷偷瞄她,这倒是提醒了她,将来煜恣风嫁入魏家,若是她不硬气,夫郎也是会跟着受辱的。 虽说煜恣风本身凶悍能打,可是她决不能让她心爱的哥哥受这种苦,她到时一定要好好治治这群人才行。 心思飘逸了去,步履却没停下半步,她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菜市街,心想买点儿食材,到时好学着做做饭。 然而,却碰见煜恣风也在菜市街上,正脸红脖子粗地和那卖肉的屠妇吵着什么。 心下微动,她连忙跑了去,戳了戳煜恣风的肩膀,问道:“哥哥,你在干嘛呀?” 煜恣风连头都没转,以为她是煜葂,没好声儿气地道:“买菜呢,眼睛瘸啦?复习你的功课去!” 然后,他继续了和那屠妇的吵架,手指比划间,好像恨不得要将那屠妇剁了一般,二人开始了对吵: 煜恣风叉腰撒泼道:“凭什么你这不卖给我?!从前我是小倌,你嫌晦气我可以理解,可我现在又不是了!” 周屠户一挥手里的刀,耀武扬威地道:“那你也是当过是不是?!况且我女儿还去过你那,你们这群人呐,就是不正经,竟喜欢拉那些单纯的女子玩乐!” “放你爹的狗屁!老子还不稀罕伺候你们呢!自己管不住下.身,反倒怨起别人来了!” “你就是勾引了,为何不承认?我知道县令罩着你,可是她又管不到我周屠妇,你耍横也没用!” 煜恣风正要破口大骂,却听见熟悉的冰冷之音缓缓传来: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哥哥竟还勾引别人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他看见魏樱两臂交叉抱于胸前,面若冰霜,眼睫微颤,那一双含情眸就变成了冷淡之眼,堪堪能冻死人。 腿下发软,他一时语塞。 第67章 替他出气 “我......我......”要说的话哽在喉间, 煜恣风才发现原来他嘴拙,想说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起,似有千言万语, 却难以言说。 魏樱低声道:“回去再找你算账。” 这嗓音低沉慵懒,倒像是平时煜恣风经常逗她才用的语调, 而且, 分明这话语,也是平时他对她说的。 怎么现在, 竟反过来了? 来不及脸红,他却见魏樱微微一笑, 转头对那周屠户道:“不知我的夫郎犯了什么错,你竟白日里污蔑好人?” 听魏樱叫煜恣风夫郎,周屠户也是一惊,结巴道:“他从前当过小、小倌, 我可没有污蔑他的意思, 而且......现在是晚间,我快要收摊了。” 时刻作为焦点的魏樱一开口, 众人已经围观上来了,纷纷交头接耳地看热闹, 那周屠户平日里欺负欺负小倌倒成了习惯,但对付魏樱这类的倒是有些惧怕的, 气焰已然短了几分。 她不过是想通过不卖给小倌的方式来迫使小倌低头,好能占上几分便宜,怎么会想到煜恣风抱的大腿竟然是魏家长女。 平时里开玩笑,或是议论,都是因着魏樱脾气好,可若是她发起狠, 她们可是不敢惹的,毕竟是魏家的人,不会没有些别的关系的。 魏樱笑道:“看来我的哥哥并没勾引任何人,要不然但凡有个女人护着他,你们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辱他。” 听到众人的指指点点,她大声呵斥道:“说的就是你们!欺软怕硬的狗东西,一辈子只配当奴才!做小倌是迫于生计,若是你们不去嫖,也自然不会有小倌的诞生了,一边满足着病态的欲望,一边骂着小倌不知廉耻,岂是君女所为?” 众人一见她今日一改常态,竟像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不免看得呆了,半句话也不敢说。 萧风落叶,沙沙作响,言语声戛然而止,唯有风声扫过,众人后退好几步,竟是不敢直视她冷淡无情的眸光。 顿了顿,她阴阳怪气地道:“不,我说错了,你们才算不得君女,毕竟我刚刚说了,你们是谄上媚下的奴才!” 见众人瞠目结舌,她依旧不依不饶,任凭煜恣风拉扯着她,让她不要说了,可她还在继续讲。 她朗声道:“平日你们如何待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可你们若是敢待我的夫郎有半点儿不好,当日村头白旗飘飘,次日旁边一定会挂着你们的项上人头。” 煜恣风小声在她耳边道:“好了,别说了。” 这声提醒,换来了她的一瞪,然后,天晕地旋间,他又被吻了。 大庭广众之下,魏樱欺压上去,双手捧着他的脸,猛地向他的唇吻去。 朱唇交汇间,淡淡的茶香溢入他的鼻腔中,他只觉得香得扑鼻。 一生中他吃过好多的糖,可魏樱的嘴唇,却比任何的糖都要甜。 这一刻,仿佛唇齿间都沾满了甜味,只想要继续。 细腻水润的舌头扫过他的贝齿,他连忙将牙关打开,但魏樱并没有深入,而是直接松了开,将他搂紧。 -- 第96页 搂紧发烫的他,魏樱低声吼道:“草!肉多少银子一斤,卖给他!” 煜恣风:“......”不得不说,有点扫气氛了。 那卖肉老板看她像饿狼一般,好像已经在边缘忍耐了,忙不迭地就颤抖着开始用刀剌肉,然后放在称上开始称重。 煜恣风:“?”你能问一下我要多少再切吗? 魏樱从怀里拿出银子,随手一甩,就扔到了那染满血渍的砧板上,接过手,潇洒如她,就要走。 煜恣风则无奈地扯住她,红着脸提醒道:“她没给钱呢。” “不要了,再赚就是。”魏樱淡淡一笑,反而大手一揽,就从他背后环绕住了他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一路上,煜恣风不免感慨,这群人还真是欺软怕硬,魏樱做的事情一传播开来,今日那些人都躲着她走。 买好了东西,走在杂草丛生的小道上,他想要开口解释,魏樱却猛然撤离了手臂。 腰间一凉,他连忙道:“哥哥错了!你别生气了。” 这话倒听得魏樱感到无比好笑,方才意气用事,她做完了才害怕煜恣风觉得她轻浮暴躁,就连忙就要补救一下而已,才不是生了什么气呢。 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她装作凶凶的样子刻意逗他道:“错哪了?!” 看到她如此难看的黑脸,煜恣风不免有些心忧,支支吾吾地道:“当初关于县令,不该骗你......” 魏樱:“?”还真炸出来了? 很好,这下她的脸是真的黑了。 见她脸色几乎比那黑煤灰还黑,煜恣风连忙颤声道:“那把剑我去求县令,她亲了我的脸,才把剑给了我。可、可那不是我的错呀,我是想用银子买的,可是她突然凑近,我也没想到啊。” 魏樱几乎是吼着道:“哥哥不知羞!依照你的性子,怎么会没有防备?若是没有防备,只可能是和她一人在私密空间里,所以你自信能够打得过她,才并不畏惧她突然发难。” 这番话毫无道理,连魏樱自己都不免感叹她就是在胡搅蛮缠,可是心中的那份儿心思一上来,她简直是要气死了,可顾不得什么逻辑合理了。 偏偏,煜恣风还摸了摸鼻子,小声申辩道:“可、可,我去她的房中,没想到她会那样、那样啊。” 魏樱:“?”你气死我得了? 见她又要发酸,煜恣风连忙解释道:“因为那把剑就在她房中啊!她叫我去取,我才听从的。” 魏樱像只发怒的小兽,嚷嚷道:“反正就是你不好,哪有男子会去女子的闺房的?不知羞不知羞!” 女子的闺房?煜恣风不免喃喃道:“好像只有男子的才叫闺房吧?” 咳嗖了两声,他连忙将求生欲拉满,哄道:“县令是个好人,我没想到她竟会突发袭击的,并且事后她也道了歉,其实平日里她很尊重我的......” 很好,这话越描越黑,魏樱的脸色堪称臭成了煤炭球。 魏樱气恼道:“你还敢说她的好话,我今晚要罚你,狠狠罚你!” 煜恣风正想要虚虚辩解,却突然想到,魏樱这话怎么那么像他之前对她说的?! 于是,他突然瞪起了眼,凶巴巴地道:“你是哥哥还是我是哥哥啊?再说了,不联系就好了嘛,凶什么凶?你现在都敢凶我,婚后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魏樱视角:他胆子够肥啊,还敢瞪我?不狠狠地欺负他一顿,他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 第68章 趁机占便宜 看见魏樱的气恼眼神, 煜恣风是笃定了她没跟自己生气,毕竟如果她真的气急了,大概率是会像待街上众人时一样冷漠的。 “还有啊。”魏樱戳了戳他的肩膀, 凶凶道:“下次你别站着那傻乎乎的吵架,谁敢欺辱你, 你上去就给她一拳, 别惯着她,打坏了人, 我认识人,能给你兜着。” 煜恣风:“?”当初是谁告诉要谦和忍让清静无为的? 想到这, 气涌心头,他不免直接戳了戳魏樱的脑门,气恼道:“你还有脸说我?你常常被人家打,怎么不见你还手?” 魏樱也气急了, 道:“别人可以欺辱我, 但不能欺辱我爱的人,这是我的底线。” “可你也是我的底线!”煜恣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而后才发觉这话到底是有多不矜持,便羞红了脸, 不敢再言。 魏樱愣了愣,脸色也是一红, 默默垂下头去,声线已是软了八九分,轻声道:“哥哥,我记着呢,你的话我都记得。” 煜恣风小柔声道:“那你以后可以保护好你自己吗?看见你疼,我也心疼的。” “嗯。”魏樱点了点头, 再也不敢多加言语,只怕是再多言,她就不能鼓起勇气晚上惩罚哥哥了,到时候,她还怎么趁机占便宜啊? 平时,她不是不能,只是还不肯,可若是借着这个由头,她就能说服自己的心,好让自己忘掉暂时的礼义廉耻。 像有感应似地,煜恣风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小声道:“你晚上准备怎么惩罚我啊?” 是......是他以为的那种羞耻play吗? 浓烈的冲动直涌魏樱的心头,她颤声道:“不、不会太疼的。” “嗯。” 一声嗯结束了二人的发言,没有拒绝就是答应,魏樱是一向知道他的,然后,她就不可抑制地兴奋了。 -- 第97页 然后,她感到小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免皱起了眉头。 煜恣风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寻常,便问道:“怎么了?” “无事。”应该一会儿就好了吧,大概是累的,魏樱不免在心里总结道。 而后,暧昧的气息不断传递,羊肠小道上馥郁花香阵阵,临近晚间,还有萤火虫阵阵飞过,如此良辰美景,才勉强转移了她二人的注意力。 赏着风景,魏樱总算强压了下去,一路上手出了无数的汗,潮湿不已。 煜恣风堪称没话找话,道:“那你可以再给我编个小兔子吗,用狗尾巴草编的那个。上次的我拆开来看,可我脑子笨,没有学会那是怎么编的。” 没想到他还记着?魏樱的心中闪过波澜,竟是连回答也不敢大声,反而轻声道:“嗯,哥哥想做的,我一定为哥哥做到。” “哎呀。”一拍脑门,她突然才想到自己竟是忘了,于是不免自责道:“方才吵得兴起,我忘了买一套被褥了。” “为什么要买?”煜恣风猛然问道,随后又发觉到自己太不矜持,咬咬唇,又辩解道:“不必浪费钱的。” “为哥哥的清白而买,是正用,算不得浪费的。”魏樱轻声道。 甚至此刻,她还暗暗窃喜自己的聪明,心道哥哥肯定为她的体贴周到而开心。 那日哥哥为她不合时宜的举动生气了那样久,想必是从良后把清白看得很重吧? 一脸黑线煜恣风:“......哈哈哈,你还真是体贴啊。” 魏樱内心:你看你看,哥哥夸我体贴了! 煜恣风恨不得怀疑自己的魅力了,明明他样貌俊美,身材也算得上匀称伟岸,腰肢有力,还有着腹肌,魏樱到底是哪里不满意他呢? 拍了拍自己的脸,他委屈得小声道:“是我黑了的缘故吗?” 魏樱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免反问道:“什么?” 他已然羞得不肯再答,偏过头去,在魏樱的软磨硬泡下,他才又小声问道:“是我晒黑了的缘故吗?你为何都不肯理我?” 这话倒让魏樱有些不自信了,明明这人从前是如玉的冰肌玉骨,近日就是黑了些,也是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啊,哪里和黑挂得上钩呢? 转念一想,她立刻明白了。 煜恣风这是在暗示她,秋收到了,她都不心疼体贴,竟然还让自己未来的夫郎干活,都给他晒黑了! 她立刻面露愧色,连忙深刻检讨道:“是啊是啊,恣风都晒黑了,真是可怜,明日我就去帮你收麦子,我一定好好干,让恣风回到那白皙的皮肤。” 煜恣风:“......” 拍拍自己的脸,他更伤心了,吸了吸鼻子,只感到都要自卑了。 真.......真的有这么黑吗? 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小声提醒道:“可是我家好多年都没种地了啊,再说我家也没有地。” 魏樱:“......”卒。 瞬间两人无话,堪称初恋的两人都很紧张,连手都不敢主动去牵,只敢微微偷瞄比起。 偶尔两目相接,二人又立刻低下头去,都默默期待着晚上的惩罚到来。 回到了家,两人的脸红的要命,匆匆吃过了饭,梳洗了一番,就想要往房间里钻。 本来煜葂还想找哥哥问问怎么买了那么多的肉,没买菜,但却被煜父笑而不语地拉住,冲她摇了摇头,阻拦了下来。 于是,二人就顺利地进了房间,将之上锁,还试探了好几遍能不能拉开,才放心地搓着手手,看着彼此。 一股浓烈的羞耻感和兴奋直冲煜恣风的脑袋,他几乎难以克制,坐在床沿,头也不敢抬起,双手紧张地勾连着,乖巧地垂放到了膝盖上。 一声轻笑从魏樱的嘴角发出,她也坐到了床沿,朝他不断靠近,手便轻碰到了他微颤的肩膀。 煜恣风已是难以忍耐,心想这次到嘴的鸭子要是能飞,他就不做人了,于是连忙拉扯开了自己的腰带,外衣衣衫尽散。 魏樱难得地默许,不免轻声道:“哥哥很有觉悟嘛,真是正中我的下怀。” 煜恣风一听这话,媚眼如丝,不免娇嗔道:“哥哥都是为了你呀。” 这幅媚态,他本是不愿外露的,可是面前是魏樱啊,他......他恨不得还要更勾引撩人些。 脱完了外衣,薄薄的里衣和中衣贴着,煜恣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小声道:“哥哥实在不好意思再脱了。” “无事。”魏樱轻轻一笑,望向他,柔情之眸,望眼欲穿。 然后,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轻声道:“趴上来,往日都是哥哥打我,今日我也要罚哥哥一回。” 煜恣风:“?” 第69章 腰肢柔软 “我不!”拒绝的话近乎是脱口而出, 煜恣风头摇得只比扇子还快,转身起来就想跑,却被魏樱抓住了腰。 那一双本十分有力的腰肢瞬间软和下来, 令他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硬挺笔直的腰,竟能为她软到这种程度, 不知道配合她的时候, 是不是也会这样…… 不过他很快就得出答案了,原因是他根本无法挣脱。 魏樱力气大不说, 他几乎一下子就丧了力气了,若是魏樱将来欺压上来他哪还有力气反抗或是服侍她啊, 恐怕只得被动承受了。 “别想跑。”魏樱的声线低沉,不似平日的清朗,倒平添了抹勾引意味。 -- 第98页 “若是哥哥乖的话,我就轻点。”魏樱抿抿唇, 坏笑的脸上平添了些无耻流氓的气息, 呢喃道:“若是不乖……我就打到哥哥乖了为止。” “你你你……不不不,我是你的哥哥呀。”煜恣风还好脑子还算机灵, 连忙胡诌道:“你这样对我实在不够尊重,少了份儿敬畏之心。” “我对哥哥是有敬畏之心的……”魏樱见他松了一口气, 又笑着接着道:“可我想和你抵死缠绵的时候,就没有了。” 煜恣风咬牙切齿道:“那你倒是缠啊?干嘛想着打我?” 眸光一冷, 魏樱淡淡地道:“劝哥哥赶快,我快没有耐心了。哥哥在骗我的时候有愧疚之心吗?哥哥在被别人亲了脸颊的时候,怎好意思骗我说剑是买来的呢?” 一边婉拒,煜恣风一边就想往外边跑,魏樱看上去好可怕,一看就是要吃了他。 “哥哥怎样认识的县令, 嗯?”魏樱不动声色的拦住她,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手上已经攥紧解下来的腰带了。 煜恣风看见这腰带,不由得吓得后退了两步,从前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他就被小了五岁的她狠狠地抽过一顿,那么疼,他倒在泥污之中痛的几乎要以头抢地,纵使是为了帮他,可他还是觉得难以释怀,可偏偏,魏樱却丝毫不记得了。 “回、答、我。”魏樱已经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怒火了,可看见他几乎又要愣神,不免平添了些气愤。 同时,她当然并不是真的舍得打煜恣风,只不过是想要试探一番………看他是不是自己模糊记忆中的那个哥哥。 煜恣风的眼眶红了红,哑声道:“你要打我吗?如果是你的话,哥哥不会拒绝的。” 说罢,他转过身去,将胳膊抵住墙,颤抖地道:“你打吧。” 魏樱的眼睑敛了下,轻声道:“哥哥怎样认识的县令,又与她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唔。”煜恣风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也不知道是怕挨打还是怕魏樱误会,他像个小可怜的狗狗一样,委屈得要命。 他颤声道:“那时她来小倌馆找我,想亲我的眉宇间,我不让她亲,就和她吵了起来,结果一来二去的她总是来找事,我总是能化解掉这些危急,慢慢就熟络了。” 啪。 痛楚溢潵开来,煜恣风才明白自己刚刚经受了什么,不免面红耳赤,眼中缭绕起了水雾。 这……这还不如用腰带抽打呢……! 魏樱从后面抱住他,冲他耳边吹着热风,眸中漾起无尽调笑之情,轻笑道:“哥哥,我舍不得用别的打你呢。” 煜恣风缩了缩脖颈,道:“那你能先把手拿走吗?” 一直放在那里算是怎么回事?! “不能。”魏樱带着款款笑意,眸中满是认真,道:“手拿开了,我就想打哥哥呢。” 煜恣风这才发现自己的嘴拙,只得“你、你”的说不出来话,才明白魏樱分明是他唬他呢,根本不舍得打他。 将魏樱的手拍开,他轻易地红了脸庞,小声道:“你脾气这样坏,将来还会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魏樱低低一笑,如玉的脸庞满是青涩缱绻,轻声道:“哥哥这样遗世独立的绝色美男,我绝舍不得辜负。” 这话带着几抹明确的挑逗意味,让煜恣风立刻红了脸,他不曾想过魏樱这样如面苹果一样面的人,竟然还会说这种话。 这让他立刻软了腰段,但他又不好意思像其它男子一般求欢,于是撒泼似地道:“那你告诉我,是不是你看了更好的美男翘楚,就不要我啦?” 魏樱眼波流转,眸中含笑,然后正色道:“若我不骗哥哥的话,我会说,是的。” 煜恣风:“?” 顷刻,他的眼圈红了,啪的一巴掌就抡圆了就要甩过去,魏樱一惊,连忙堪堪用手攥住他的皓腕。 魏樱无奈地笑笑,这人真是的,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气急了就要打人。 煜恣风狠狠甩掉,又要破口大骂,但就在这一刻,魏樱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巴。 接着她飞快地道:“我原本想说,因为哥哥就是最好的人啊,无论样貌身段儿,还是家世脾性,哥哥都是最上乘的,再好也没有了。” 懊恼之情油然而生,煜恣风不免抿了抿唇,眼中沁了泪水。 无论怎样,他都该将话听完的,这人句句夸的都是他的好,但他心里却自认为配不上她的夸赞。 于是他抿了抿嘴唇,轻声道:“我不好的。” 魏樱将手揽住他的腰,然后搂住他,一圈一圈地缓缓缩紧,然后将绷紧了的手掌缓缓往下移动。 煜恣风身子一僵,根本无力抵抗她,更不想抵抗她,遂轻柔乖巧地趴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你怎样对哥哥,哥哥都不会拒绝的。” 这话不再带有暗示意味,他想说的倒是十分明了好懂,即“我喜欢你,因此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 魏樱嗅着他的体香,感受到他轻微的颤动与紧缩,道:“哥哥美好到让我想碰你,把你变成仅属于我一人的。” 他轻声道:“现在就可以,我知道你会对我负责的。” 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即将要断掉,她不可遏制地将他抱起,放到塌上,然后开始吻着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相抵触缠绵,然而魏樱却没有再进一步,煜恣风有些着急,只当她是不会,于是便很自觉地将舌头抵了进去。 -- 第99页 粉嫩的舌头刚触碰到她的唇边,她就像触电了一般迅速闪离开来,心中跳得飞快,恨不得直接跳出了心房。 煜恣风却是不依不饶地搂住了她的脖颈,更是用双腿锁住了她的腿部,让她动弹不得。 胸膛像有一团火在烧,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要湮灭了魏樱,她感到仿佛只有一件事可以记得了。 她想要哥哥。 拼命的、奋不顾身的、不顾羞耻、不顾代价的那种。 第70章 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想到这, 她不仅没有拒绝煜恣风的邀约,反而更加主动缠绵了上去,将舌尖抵了回去。 煜恣风自是没有想到她竟会这样主动, 连忙将舌尖撤了回去。 毕竟她是女子,他是男子, 不管怎么说, 他都该要点儿脸、矜持些的。 不熟悉的气息疯狂抢占他的口腔,浓烈的诉求近乎压灭了一切, 他感到浓厚的羞耻感,只得被动承受魏樱带给他的一切。 此时的魏樱并不小心, 反而十分大胆有力,主动探索着每一寸他的领地。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舒服地喟叹。 往常她总是瞧不上沉溺声色场地的女子,可现在才隐隐理解了她们。 怪不得有些女子会如此喜欢与美男作乐, 因为真的很舒服啊, 酥酥麻麻的感觉直抵心田,像是吃了什么蜜饯似的一样甜。 不, 哥哥比蜜饯还甜。 不断的掠夺,倒是让煜恣风有些承受不来了, 每每舌尖相抵,强烈的冲击感就向他奔涌而来, 他不敢如此放肆。 若是他再忍不住了,一会儿还再怎么进行下一步? 魏樱定是会觉得他不会伺候女人的,就不要他了。 可无论他怎样躲避,就这么大点的地儿,魏樱总能恰好无误地触碰到,然后与他缠绵。 他不免低低呜咽, 想要迫使魏樱停下来。 当魏樱果真停下来时,他却又后悔了,生怕惹得魏樱不快。 一吻终了,丝丝甜腻只感涌入心尖,魏樱起身怕压疼了他,他却连忙搂住了她,颤声道:“哥哥让你不快了吗?” 汗滴从魏樱的额前滚落,她撩拨起他的青丝缠绕在指尖,痴迷地道:“不曾,哥哥很美,我觉得……很舒服。” “那你为什么又不要了?”煜恣风的嗓音中带了一丝哭腔,只觉得自己似是有点儿矫情了,但不无猜忌。 明明都这样亲密了,又到了这一步,魏樱再不要他,恐怕多半就是嫌弃他脏了。 魏樱笑了笑,道:“哥哥,因为你太美了,美到让我不忍亵渎。” 煜恣风当然不信,拍开她的手,那青丝才回到了他的肩膀上,偏过头去,摇摇头,道:“你骗人。” 她碰他,怎么能叫亵渎呢?那该叫净化才对。 魏樱笑了笑,道:“我绝没有骗人,等我有了权势地位,再碰哥哥不迟。” 煜恣风搂紧了她,让她将全部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将头靠在她的耳边,感受着汗湿又毛茸茸的发丝挑衅着他洁白的脸,痒痒的。 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却能感知到她心跳强烈的胸膛剧烈起伏,抵靠在他的心上。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合不上了,煜恣风甚至忘了当初自己是怎样想的,竟然下意识说了句:“你碰我吧,是我想要。” 魏樱倒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连忙用手掌抵住嘴巴。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煜恣风心中已然撤不回来,只得勉强硬着头皮补救,道:“我仅对你这样的。” 魏樱用嘴刻意冲他耳边呼着暖气儿,笑道:“我知道。” 见她并未表达丝毫反感,煜恣风几乎要咬碎了牙,才忍住羞意道:“哥哥难受……哥哥实在忍不了了。” 清风徐徐,他的话如同轻声一般轻柔,却如猫爪挠心一般撩人,使魏樱轻笑了声,故意挑起柳眉,用一双含情眼挑逗似地看着他。 被注视着的煜恣风不免更加难以自持,明明再抱紧点儿,灼烧之处就能碰到她的腿了,她却还如此淡定,简直不像个女人。 于是他不免红了脸,问道:“到底怎样……你才肯答应?” 这话倒是怪怪的,明明他是男子,却好似情感旺盛的那个人是他似的。 魏樱捋着他的发丝,看着他涨红无措的可怜模样,不免笑意更甚,道:“其实哥哥只要说句话,哥哥的诉求就能解决了。” 煜恣风心知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话?” 虽然她眼中含着笑,可那份儿笑只看得煜恣风心里痒痒,因为那份儿坏笑里不知藏了多久调戏呢。 忖度片刻,魏樱凑到煜恣风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煜恣风的脸刹那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到透红,脸上既是尴尬也有羞涩,更有妩媚与娇嗔。 这种羞人的话……怎、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见他迟迟不动,魏樱笑道:“哥哥若不肯说,那我走了。” 这话倒是让煜恣风急了,连忙搂住她的腰,讨饶道:“我说!” 如彩云般红透的脸愈发燥热,他偏过头去,不敢直视她,小声道:“我想被你……被你……” 前半句倒是好说,可是最后一个字他却是怎样也说不出口的。 那么羞耻,那么自渎,那么浪荡…… 抿了抿唇,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闭上眼睛,小声道:“我想被你碰。” -- 第100页 魏樱笑道:“哥哥没有说我的原话,哥哥不听话,我就不给哥哥了。” 煜恣风咬咬唇,睁开那双含着水汽的眸子,他就知道魏樱不会放过他,于是立马改了口,道:“我想要被你要。” 魏樱摇了摇头,笑道:“不行,意思全变了。” 抿了抿唇,他近乎是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底线,才呜咽着缩进她的脖颈,小声道:“我想要被你……被你……” 可最后一个字卡在喉中,他无法启齿。那个字,纵使是最放浪形骸的男子,恐怕也说不出想要被那样的话吧? 而且,谁能告诉他为何魏樱平时看着挺正经青涩的,这种话倒怎么学得这么快?! 魏樱也不急,就撑着手臂在两侧,含笑地看着他。 反而是煜恣风自己憋不住了,凑到了耳边,小声说了那句羞耻的话。 魏樱将他发烫的耳垂含在嘴里,细细地舔舐着,这小东西很是精巧,又乖乖的,她还是喜欢,似乎怎么吮吸都没有够。 煜恣风被折磨得难受,只得扭动着身躯,颤栗着因此而承受。 无论怎样他也不能明白,魏樱怎么会这么……这么…… 三秒后,他发出了如小狗般的呜咽,浑身颤抖不已,只得靠在魏樱身上,想把她推开,她却不动了,撑着头去观察他的表情。 停止后,他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死活也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竟然第三次了。 而且,他有理由怀疑,魏樱是故意的。 只见魏樱抿唇一笑,眉眼弯弯如月牙儿,但说的话是极度残忍的:“我答应哥哥的事就完成了。” 那种话都说了,情绪都到了,煜恣风怎么肯依,红着脸撒谎道:“我才没有……继续好不好?” 第71章 萍水相逢怎盼缘分愈深 魏樱冷清的眸子沾染了平时见不到的含情脉脉, 她轻声道:“哥哥不乖,若是哥哥不承认的话,我可以像上次一样, 帮哥哥洗它,自然就能知道哥哥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煜恣风见又被含笑的她所调侃, 不免也有些难捱, 红了眼眶。 这人太过分了,诱导他说了那种话, 可偏偏还是不沾一点儿他的身子,真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没有之一。 魏樱这才笑笑,轻声道:“我怕哥哥累着。哥哥上次说,男子那样后,需要得到安抚与温柔, 不能再莽撞地无礼呢。” 煜恣风:“……”很好, 她是故意来气我的是吧? 他咬咬唇,近乎是哀求地道:“可我还、还可以。” 魏樱撩起他鬓间的发丝, 缠绕在手上,冲着煜恣风的耳边轻声道:“哥哥自渎给我看好不好?” 说完, 连她自己都后悔了。说出这种话,岂不是在会害煜恣风多想? 果不其然, 煜恣风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这倒不是他觉得这怎样不对,若是他与魏樱成亲久了,魏樱想看,他未尝不会答应,毕竟这还能调节二人的气氛。 可魏樱怎会对他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他那时刚认识魏樱的时候,魏樱就知道了他刻意和妹妹换了房间, 然后对着她那样的事情? 于是他颤声道:“为何如此说?” 一见他可怜的模样,魏樱霎时间只怪自己太过分了,于是连忙解释道:“哥哥,不是那样的,我只是在梦里梦见过,觉得很好看,方才才会如此说的。” 一抹红晕绽开在煜恣风的脸颊上,这点他倒是相信。 因为他也梦到过,但他梦到的体验并不很好。梦里到了最后一步,可是魏樱宁可自己解决也不肯要他,还说“没有成亲不能这样”,给他气醒了,大半夜都没睡着。 于是他小声道:“你何时梦见的?不准骗我。”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是他再像那天一样对魏樱,是不是魏樱就可以再梦见一次,日积月累,魏樱总会自己先扛不住的。 这回轮到魏樱紧张了,她可不想让煜恣风知道,于是心虚地撇过头去。 见她如此,煜恣风眯了眯眼,不解地看着她,随后才恍然大悟地道:“你那时还没和我表露心迹?” 被戳中了心思的她脸立刻红透了,就像是一个熟透的苹果一般,让煜恣风十分地想上去就啃一口。 煜恣风心急地道:“什么时候?说出来,哥哥喜欢的。” 魏樱小声道:“就是刚认识哥哥的前几日,和妹妹睡在一起的时候。” 煜恣风一愣,随后又脸红了。 那不就是……他和煜葂换房间的那一天吗?怪不得那天前半夜她嘴里嘟囔的都是菜肴,后半夜却红着脸缩成了一团。 看来,魏樱表面正经清冷,但背地里也和其它女人一样嘛。 想到这,他有了一个更好奇的问题想问她,于是小声道:“那你若是有了感觉,又没和男子在一起,都是自己解决的吗?” 霎时,魏樱咳嗽了好几声,虚虚地不敢看他,小声道:“我家风甚严……” 煜恣风:“……”家风甚严,还、还叫他那样给她看? 见他觑起眼睛,似是不信,魏樱抿了抿唇又添了句:“我不是没有……尝试过。我幼时,没想到娘亲竟会在半夜里不敲门就进来,当日她什么都没说,摔了门就走了,次日就将此事告诉了我的爹爹。” 那时候她刚刚成熟,平日不是练剑就是读书,要不就是应付宾客,实在太累了,娘亲和爹爹担心将她养坏,尝过甜就吃不了苦,便不让她接触那些花花世界的一草一木。 -- 第101页 可她毕竟是个少年,血气方刚,纵使再累,也会想要有点儿快乐的时候。 可惜她很倒霉,才尝试几次,根本还没体会过其中乐趣,就被娘亲意外发现了,从此再也没有敢再犯过,即使有感觉,也下意识地强忍着。 煜恣风却是有些不能理解,狐疑地道:“那是挺有阴影的,毕竟是女大避父、男大避母的,你娘亲跟爹爹说,实在不该。” 魏樱僵硬着点了点头,可她还没有说真正让她难受的呢。 当爹爹知道了这件事,次日就唤她进房,不由分说地甩了她无数的巴掌,说她沉溺风月,简直是有坏门风。 在娘亲心里,这些永远都是该由男人去处理的,可娘亲从没想过,男子打她,又知道了她成长中的某些阶段,她该有多么耻辱。 见她脸色并不很好,煜恣风不无担忧,于是又添了句:“其实我前几次这样时,我的爹爹也发现了。” 魏樱不免微微笑道:“哥哥也好惨啊。” 煜恣风欲说还迎,最终还是正色道:“不,我的爹爹只是笑着说我长大了,然后告诉我得事先清洁好,要既不伤害自己,又能使它保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感受到魏樱的身子一僵,他继续道:“虽说我也觉得很羞耻,但仔细说来,其实这没什么可耻辱的,那是你自己的身子,你有权碰它。” 魏樱细细品味咀嚼着这句话,心中不免诧异不止。 煜恣风一字一顿地道:“那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有权也必须为它负责。” 魏樱心中一惊,欲要再问,他却已然转换了话题了。 只见他笑意更甚,颇不要脸地道:“那么……要不要我教你探索一下?” 慌乱地摇了摇头,魏樱只觉自己简直要慌乱死了,这么私密的事情,他竟能说的如此坦荡,真是天底下独一份儿的少有。 可偏偏,就是这独一份儿的坦荡妄为,才勾得她流连忘返。 看来这人平时的娇羞只是出于激素上升时的青涩,但他内心底里,恐怕是不认为有任何不对的。 这人倒是和她从前遇见过的一个人很像……可惜她再也见不到那人了,萍水相逢又怎盼缘分愈深呢? 眼睫微微颤动,她淡然一笑,道:“哥哥,我得回去了,晚上留宿清白男子家,恐叫人笑话了去。” 煜恣风:“?”提了裤子就想走? 第72章 夜闯情敌家 煜恣风当然是不肯依, 死活闹着说肚子疼,身体难受。 而魏樱则轻轻一笑,胸有成竹地道:“不可能!我特意问过郎中了, 男子那样过以后,是不会疼的。” 煜恣风:“……”你还真是严谨啊? 他当然不肯答应, 一会儿说自己头疼, 一会儿说自己肾病又犯了,生疼生疼的, 这么一趟污蔑自己下来,他算是身上没一块儿好地方了似的。 魏樱低低地道:“哥哥, 这真的不行,再说我也需要时间缓冲一下,再安排打点一下家中要务。” 听到这话,煜恣风才不舍地放下搂紧了她的胳膊, 眼眸中近乎又要沁出水珠了。 魏樱走的时候, 一步三回头,他就眼巴巴地瞅着, 泪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不舍眷恋, 活脱脱地像一只被抛弃的狗狗一样可怜。 处于热恋中的她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俩的行为是有多做作, 出了一趟家门,恨不得上演一场生死离别的戏码。 某大厅呆坐的单身狗煜葂:“……”他爹的,烦死了。 其实魏樱倒也没有很不舍,毕竟今晚的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今晚,她准备去会会那个县令,凡是和哥哥撕扯不清的, 她断然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月光皎皎,庭院凄清,她顾不得衣衫的单薄,径直跑去夜市顺手买了个面具,揣于怀里。 然后她径直回了家,翻了墙,回到房间取了木剑。 将手指抵在剑刃上缓缓滑动,微微的粗砾质感划破了她的手指,她眸光如月色一样冷,然后一言不发,又翻了出去。 接着,将面具扣于脸上,她大摇大摆地走到县令的门口,冷声责令门口的小斯,道:“开门。” 那小斯打折哈欠,疑惑道:“你是……” 魏樱冷声道:“再说一遍,开门,我还不想大动干戈。” 门口轮番守夜的小斯看着她手中的剑,只觉得这人是神经病,顿时连哈欠也顾不得打了,只立刻戒备起来,猛地抽起了手边的棍子放在身前做抵御姿态,并摇了摇门口的钟铃。 这钟铃是有危险预警之意,因此有些尖锐刺耳。 铃铃铃的脆响在冷清冗长的夜中显得极其不合时宜,一些其他时辰要守院子的小斯顿时也精神了,着急忙慌地套好衣服,跳下床就跑了出来。 对于魏樱来说,她们来几个人都是无甚所谓的,反正来一个打也是打,两个打也是打。 攥紧手中的木剑,彼此对视间,众小斯一拥而上,她闪避几个回合,又猝不及防地用刀背拍人,就已然将这些小斯打得满地哀嚎了。 她打得尽兴,丝毫没有注意到隔了老远处的树林中,煜恣风正躲在后面默默地看着她,见她动手,不免攥紧了自己手中的披风。 原本他想到入夜晚风微凉,就想着给魏樱添个衣服的,于是才追了出来,可不成想,却见魏樱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买了面具。 -- 第102页 这让他起了疑心,便一路跟随着她,甚至还特意蹲了好久,就为了看魏樱是要干嘛。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一幕了。 不得不说,他也是大骇,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话竟惹来如此大的麻烦,但望着魏樱这副冤有头,债有主的模样,他准备先还是静观其变。 而此刻,解决了一干众人的魏樱拍了拍手,然后低声对那小斯道:“还有人么?一起上吧。” 那小斯忍着剧痛大声呼喊家丁,不一会儿,其它女人都纷纷拿着棍棒红缨枪来了,那架势,堪称一小组护卫队。 梧桐树沙沙作响,诡异的树影幽光照应在魏樱的脸上,只把她的脸映射得半阴半阳。 一半敛于暗处,一半藏于明处。 她也是不急,反而笑道:“我下一次来时,你们若是再胆敢阻拦,就不是如此下场了。” 没等她说完,那些家丁一股作气,一拥而上,和魏樱缠斗了起来。 在一旁观看的煜恣风看得是心惊胆寒。 一来刀剑无言,他也恐伤了魏樱。 二来,没成想魏樱竟有如此大的能力,真是久闻不如一见,她恐怕一人再打上五六十人都是绰绰有余的,但她不由分说地就行动,恐怕骨子里有着难以驯服的傲气,才会如此一意孤行,他不免为此而懊恼气愤,心道这分明是魏樱不信任他的表现。 三来她扮猪吃老虎,竟把他骗了去,若她愿意臣服,则怎样都好,若她不愿,只怕是七匹马都拉她不去,那么他只更加忧虑是否能完全驯服她。 愣神间,魏樱已然结束了战斗,仅默默拍了拍手,连一丝血都没溅落,然后背着手,就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此刻已经无人敢阻拦,她推开那檀木做的门,淡然一笑,走到铺绫罗绸缎做的床榻前,一把拽起绣着朵朵荷花兰花的床帘帷帐,将衾被一掀,就将正在穿鞋想要逃跑的县令揪了起来。 她冲县令笑道:“就是你欺辱的我的哥哥?”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县令勉强镇定了些,对眼前这个一分钟内击败了她养了好几年家丁的人愈发毕恭毕敬,垂首而不敢鸿前俯视,道:“我不记着得罪过什么男子。” 魏樱不言不语,仅默默取下了银白色的獠牙面具,然后笑道:“现在呢?” 县令一见是她,立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而后才敛了敛眼睫,颤声问道:“你竟真的喜欢恣风?” 一听恣风二字,魏樱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叫得这么亲密,没皮没脸吗? 走到案台梨花木桌前,径直拿起桌上红烛,然后用火折子点燃,回到县令的身边,将焚烧得热烈的红烛凑近县令的发丝,发狠地萃了口唾沫,道:“记住,他是我的人,我的。” 此刻,县令却只想笑,却只得努力憋住。不得不说,魏樱的演技很是拙劣,看上去不像经常随地乱吐口水的人,而且这警告方式,也和村头混混打架后耍帅发狠没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区别的,魏樱样貌清隽,质如仙鹤般遗世独立,越是想吓人,越是吓不到人。 若是她真的发狠,恐怕是用着茶褐色淡薄眸光冷冷一撇,而一定不是如此模样。 魏樱耸了耸肩,心知自己也吓不到人,于是又恢复了和颜悦色之笑意,道:“一方面,我感谢你从前对我哥哥的从前照顾,另一方面……” 话只说了一半,魏樱戛然而止,随后朗朗笑意猛地顿住,眼中眸光渐冷,又恢复了不慕人间烟火的冰冷气质,冷声道:“若你再敢不经他的同意就亲他,我弄死你。” 这种眼神,就像看一只蚂蚁一样,似乎在诉说着弄死她有多么简单,县令不免冷汗迭起,咽了咽口水。 旁人没轻没重,可她却是特意为了煜恣风了解过魏樱的,虽然现在的魏樱看似窝窝囊囊,在最初时也和风细雨、儒雅随和,但中间,可有过一段魏樱极度癫狂,甚至到六亲不认的时候呢。 她猜想,魏樱手里沾染的脏事,不会比她少上半分。 于是,她连忙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和恣风只是故知罢了,你莫要误会。” 魏樱敛去眸光,笑意更浓,旋身坐下,随手把玩起桌上的冰裂纹陶瓷,柔声细语地道:“我知道你疑虑我的本事如何,不妨明日你把所有能叫上的家丁都叫上,我再打你一遭,让你心服口服。” 面上不显,可县令心里的确泛起了嘀咕,纵使她再能,可毕竟是凡人之躯吧?那些传闻五花八门,堪称真假难辨啊。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她还是懂的,立刻压低了身子,点头哈腰地讨好道:“不敢不敢,魏大人自然武功高强,我等人不敢忤逆。” 魏樱疲于回答,冷哼一声,仰起如天鹅般雪白的美颈一饮而尽,随手将茶杯一盏掷于地上,道:“我蛰伏的够了,接下来,我要对哥哥好,等着明日吧,我要和你商讨要务。” 红烛幽微,就着皎皎月光微微颤动,似有无数浓情蜜意在其中添着,魏樱看着,只觉更加欢喜,抿着朱唇,痴痴笑道:“这烛灯我哥哥见了肯定欢喜,我拿了,明日给你银子。” 不等县令答应或是拒绝,她径直取了,然后走出了门,不留半缕身影。 心下乐意,脚下如踩了浮云一朵,她只觉软棉舒爽,蹦蹦跳跳间,只觉月亮弯弯,都在冲她微笑。 -- 第103页 哥哥好美的,哥哥今天亲了她,从今天起,没人能再抢走哥哥了…… 心下飘逸,她出了巷子,也丝毫没有看见旁边跟了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那男人还不紧不慢地与她比肩行走,见她泛起痴痴的脸,才悠悠问道:“哦?阁下如此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 她美眸灵动,微波千转,诉不尽无尽柔情,难得耐心答道:“有哇,我家哥哥无比可爱!你知道吗?煜恣风,我的!” 拿着蜡烛,她甚至都没有抬一下头,去辩别一下熟悉的音色。 天色渐浓,薄雾遮月,可后面人亦步亦趋,不肯停下,她才缓过来微滞的眼眸。 一股不好的预感升入心中,带着颤抖的心,她咽了口唾沫,缓缓转头,只见煜恣风正双臂环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shift 第73章 知道了你的身世也依旧爱…… 此刻, 魏樱已然不敢断定煜恣风看到了多少,于是连忙压住声线,笑意盈盈地道:“哥哥, 今日月色真好,适合睹物思人, 我思念你良多, 不免孤枕难眠,就出来遛弯行走, 以解相思之情。” 煜恣风眯起眼睛,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不信二字, 摸着唇角,道:“是啊,月色是不错,都遮住了月光了。” 没等她说话, 他又冷笑一声, 自顾自地抿唇道:“月色是不错,可你不是说累了, 要回去睡觉吗?” 魏樱:“!” 当机立断,她立刻杏眸眯起, 倒打一耙,道:“都这么晚了, 哥哥还出来闲逛,就不怕被别有用心之人逮了去吗?” 煜恣风并未说话,而是将手中拿的披风展开,将其披在了魏樱的身上,才道:“我是为了给你送披风来的。” 长年练武,又在幼时服用丹药, 魏樱的身子早就百毒不侵外加体热身强了,但她还是捏紧了身上的披风,只感那毛绒绒的质感很是暖和,乃至于朱唇都升了红润血色。 她的朱唇润泽柔软,又饱满香甜,煜恣风可是领会过的,不免又令他心如柳絮飘飞,咽了咽口水。 月色皎皎照霜雪,偏生风月之感,二人一时间静默无话,手指无措地垂于一旁,不敢突兀开口。 “君心朗如月,皎皎照我心。”魏樱抚了抚肩膀上暖暖的披风,突兀地开口,随后红了脸,留下浅浅如春风般的笑意。 本是无心的赞美,对于煜恣风来说,却好似有些反噬地难捱。 朗如月……若他并非朗如月,反而就是有所图谋的呢? 夜间露气重,煜恣风不免轻声自嘲问道:“若我一开始就并非如月般皎洁呢?” 见他眼眸如月光皎洁清冷,似染了水汽儿,氤氲缭绕上升,魏樱不免以为他是冷了,便将他揽入怀中,把玩着他纤细如玉的手指,轻声道:“不会,我认准的人,不会。” 煜恣风不敢再问,依偎地靠在她的身上,轻声道:“嗯。” 他的手薄凉,魏樱就攥得愈发紧了些,轻声道:“愿意随我去见我的爹爹吗?” 煜恣风不解,低声道:“你的爹爹?” 魏樱一边揽住他的腰向他家走去,一边点头轻声道:“是的,我的爹爹。” 按理说她的爹爹早就不知所踪了才对,可是见她笃定地讲,煜恣风也就不好再问,只点了点头。 走到家中门口,煜恣风像是个被抛弃了的小可怜一般紧紧地抱住她的腰,缠磨着她,不肯让她走。 魏樱拍了拍他,轻声道:“哥哥质如青莲,让人不忍亵渎。” 煜恣风脸上一红,可还是小声地道:“那……那我让你渎。” 魏樱:“?”怎么感觉我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人? 转念一想,到时去见她的爹爹难免会十分尴尬,煜恣风脾性又臭,倒不如多嘱托些。 走到房间,煜恣风才敢拉起他的手手,清澈眸光满是期待,似是对她说的占便宜之事十分喜欢。 反倒是魏樱不大好意思了,趁着煜葂不在家,执着地把她的被褥抱到了这间屋子的地上,要打地铺。 铺好了被子,煜恣风有苦难言,偏偏魏樱还笑道:“明天我还得去家里准备准备,再过几月我们就去,今日得好好休息,睡吧。” 没辙,她俩只得分头而睡,夜里凉气袭来,到底是孤枕难眠,魏樱也难受得直翻身,睡不好。 感受到煜恣风也在翻身,头一次表明心意后睡在一起,他也有些难捱地寂寞,孤影夜色深深,一片黑暗,唯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自然显得十分暧昧。 魏樱翻了个身,咽了咽口水,敛去心中的缱绻,轻声道:“哥哥,我爹爹气质高冷,重门第观念,见了你,可能不喜……” 没等她说完,煜恣风就接口道:“放心,如果是你的家人,就算是她们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也不会还口半句的。” 平常他那副不肯被人轻率侮辱以及不肯吃亏的模样,魏樱可是见识过的,听他如此说,不由得爱怜之心更甚,温柔地道:“哥哥,我爹爹曾不顾门第观念执意嫁给了我的娘亲,但我和娘亲都令他失了望,所以他离家出走了……” 没等她说完,煜恣风再次打断道:“不,是你娘亲让你爹爹失了望,并不是你的错。” 魏樱噗嗤一声笑,用胳膊枕着头,轻声自嘲道:“哥哥,这么多年,我知道他在哪,他也知道我在哪,可是他从没来看过我,从来没有。” -- 第104页 煜恣风终究是躺不住了,起床下来,钻进她的被窝,抱住了她,问道:“你伤心了吗?”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魏樱有些不适,僵硬了下身子,但随后还是软了下来,转身抱住了他,温和一笑,道:“不曾,他现在大概过得很好。” 月色幽深,煜恣风楼她更紧,再次开口问道:“我问的是你,你伤心了吗?” 魏樱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沉寂,而后才小声道:“是有点。” 煜恣风并未再开口,而是死死地搂着她,就像生怕她跑了一般,使她感受到了他热烈而滚烫的怀抱,如一滴热泪凝固在雪山之巅的那样,使魏樱的心获得了片刻宁静。 她哭了,如小狗呜咽的那样,无措地用指节压在自己的唇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煜恣风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摸着她突出的脊梁骨,喃喃道:“还是太瘦了,该多吃些得好。” 终是不忍,他抿了下唇,问道:“傻子,疼吗?” 疼了为什么不说啊? 魏樱的身子又僵直了下,随后瑟缩在他的怀里,声线发颤,道:“哥哥,我疼……” 她的心好疼…… 这么多年,其实她未必不能猜到爹爹在哪。爹爹年少时与邻家女孩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堪称是天造地设,然而活到十五岁时,于涉猎大会上,他偏偏爱上了魏玉,哭着喊着死活要嫁给她。 他的娘亲无法,只得听从,好在到魏玉这代魏家虽然没落了许多,可仍勉强能够相称,于是只得求着魏玉让她提了亲。 当时魏家已经不如杭家,魏玉对这门亲事自然接受,然而杭罡与临家女仍一直保持往来联络,魏玉自此怀疑颇深。 在爹爹走后,身为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实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 想到这里,魏樱就一阵心酸难过,既然爹爹最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青梅竹马的身边,为何当初要背信弃义呢? 早点嫁给那人,不是更好吗? 如果嫁给了邻家女,或许她就不会以肮脏的身份降生了吧? 或许,她就不会降生了吧? 煜恣风见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不免有些无措,便亲了她一口,然后认真发誓道:“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生也不离,死也不离。” 魏樱无话,仅回过神来,忘却思潮澎湃的痛,搂紧煜恣风的衣衫,轻声道:“随我去大桥对岸的隔壁看看吧。” 煜恣风感受到她的小动作,然后一本正经地将她的手拽下来,然后贴到了他身上肉最多的地方。 魏樱:“?” 第74章 极度快乐时也会正经吗?…… 她无奈扶额, 笑道:“可那时你不是不让我摸吗?” 他小声辩驳道:“我不让你摸,可我没说不让你蹂.躏啊。” 魏樱的五指微微使劲,然后噗嗤一声笑, 调侃道:“哥哥真是比我还风流啊。” 往常,魏樱的风流名号是别人赠给她的, 说她少年英才, 撩人心弦,但她却从不沾染半分, 堪称禁欲系,然而她今日所说的“风流”, 却有种别的意味了。 显然,煜恣风是明白的,于是忸怩地道:“你若是禁欲,那将来不要碰我了。” “那怎么行?”魏樱的唇角一勾, 笑意潋滟, 道:“毕竟我可是面上正经,背地里花样很多的人。” 煜恣风听到她半自嘲的话语, 不免也轻轻一笑,然后搂紧了他, 笑道:“你的花样怎样多呀?说来我听听。” “等我娶了哥哥,自然会让哥哥知晓的。”魏樱也不急, 反而悠哉悠哉地道:“到时只怕哥哥受不住。” 煜恣风本想拧她鼻子一把,然后说自己肯定受的住,然而…… 然而一想到面对她时就敏感异常的身子,顿时觉得自己可能又会一被撩拨就……就…… 那怎么能行?这样是证明魏樱身强力壮了,但魏樱却未必被伺候得好啊。 想到这,他不免想到, 或许得买些药来调理一下。若是还不行,他宁可吃药保持硬挺,也不想坏了魏樱的兴致。 啵地一口,他又亲了一下魏樱的脸颊,果然,又为她心动了。 软软的脸颊,热热红红的,真好。 只要魏樱肯要他,怎样都好。 两人一夜无话,相拥而眠,夜间微凉,煜恣风下意识地就往热的地方凑,还把手手放到了魏樱肉最多的地方取暖。 他的手手是暖和了,然后他的这个举动,让魏樱却有点儿难言。 第二天,魏樱起身,哗啦的质感传来,她心慌了。 偷瞄过去,却发现罪魁祸首还在睡觉,孩童般清澈的侧脸如羊脂玉般绵软而吹弹可破,魏樱不免心下灵动,亲了一口。 正是这一口,其实把浅睡状态的煜恣风亲醒了。 然而魏樱并不知道,反而去衣柜找出了自己的换洗衣裤。 往日,煜恣风匆匆把衣柜收拾出了一半,然后分隔开来,做了两个柜门,一半给她用,一半给自己用,以确保其隐私。 不过对于换洗衣裤这类的事情,魏樱还是习惯回家去做,然而这种湿透了的感受实在难捱,她又想到既然已经和煜恣风是这种关系,也算不得什么,就顺手换了新的,将用过的亵裤顺手放在了衣橱里面。 然后,她就端着盆出去打水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双桃花眼就像粘在了她后背一样,自打睁开就不断地窥探着她狗狗祟祟的一举一动。 -- 第105页 当她刚出了去,某人就立刻起身,然后开始眼冒灿辰,开心得不得了。 魏樱在屏风后的柜子前摸摸踹踹,一定是将礼物给他藏柜子里去了! 往常,他早就摸清了魏樱的套路,魏樱喜欢每月的一号和十五号买好礼物,然而又不想让他猜出规律,就总这天买了,但不定时的送,先把礼物寄存到柜子里。 这天,刚好是十六号,怀着巨大的欣喜之情,煜恣风打开柜子,然后发现了…… 发现了…… 他头一次才发现,原来乱动别人东西,真的不好。 虽然他不会对其他人这样,只对魏樱时,才忍不住好奇会这样,但他很是狠狠地惊呆了。 这……这…… 他再迟钝,却也明白里面是何物了。 啪地将柜子关上,他连忙跑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睡觉。 然而,他是一秒也装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 魏樱好闷骚啊,明明那么想要,还在装。 果然没有女人是不想要的,特别是魏樱正值桃李年华,不沾男子又不自我抚慰,真不知道是怎么熬下来的。 面上仙气飘飘,背地里关上门来果然还是一样。 他不免浮想联翩,各种魏樱对他做坏事的想法浮于脑海。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魏樱回来了,他连忙伸了个懒腰,装作刚醒来时的模样,然后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及的,是魏樱已经清朗了的眼眸。 相反,反而是魏樱将盆放到地上,好奇地问了一句,道:“哥哥的脸好红,你怎么啦?” 煜恣风当然不会承认是他偷了看,还咳嗽了一声,然后柔声道:“你过来嘛。” 等她过来,他就定让她开心一番。 无论她是要亲他,还是做更过分的事,他都绝不阻拦。 魏樱敛了下眸光,想到自己刚刚压制下去那种感受,到时候一被撩拨,不就白换亵裤了嘛,于是摇了摇头,笑道:“哥哥别赖床了。” 煜恣风:“?”怎么又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二人对峙片刻,他不想被发现,只得下了床,但还是感觉以后都无法直视魏樱那一双清朗温润的脸了。 脑海中不断浮现致命一问:她平时这么温柔正经,那么到了床上,极度快乐时,也会这样吗? 第75章 你在给我下马威吗? 煜恣风已经不敢再猜, 只得匆匆地去洗了漱,溜出了房间。 待和煜父问过早安,魏樱就匆匆出了去, 煜恣风知道她要再去县令那里,于是也不管她, 打定了主意再偷偷跟随着她。 魏樱这才意识到, 自己竟然将昨日的木剑落在家里了,但她也不恼, 反而赤手空拳准备单刀赴会而去。 一路上走在熙攘小巷,就听到大街上人马都在谈论此事: “你听说了嘛, 县令今天闭门不见任何人,而且还关紧了大门。” “谁说不是呢?她说除了一个重要的客人外,今天不见别人了。” “……” 魏樱淡然一笑,她当然知道了, 县令等的人就是她。 今日, 她得让县令心服口服才行。 除了教训一番县令,她自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于是去了街上,又买了一份儿面具, 然后在街上仔仔细细地挑着送给煜恣风的礼物。 与此同时,煜恣风敲开了县令家的门, 原本门口的小斯不想接待他,可是转念一想,主子一直待他不错,就去通报了声。 县令就命小斯放他进了去,说明来意后,县令就让他在后窗等候, 只等魏樱到来了。 一方面是拧不过他,一方面县令也有着自己的考量,不知魏樱是因何而来,那么一旦魏樱发狂或是整些不干净的事情,煜恣风就能看清魏樱的为人,彻底断掉和她的关系。 另一边,魏樱匆匆穿越街道,来到县令家的大门前,敲了敲,那家丁一看是她,就令她进了去。 不同于若日的松散武装,此次县令的人马纷纷摆阵列于院内,蓄势待发。 魏樱微微一挑眉,心里猜忌县令竟还想看看她的本事,于是轻轻一笑,道:“一起上吧。” 仅是一盏茶的功夫,县令看着门口哀嚎的众人,不免扶额。 靠靠靠,亏她平日花钱养了那么多的人,结果一个个废物成这样,也就是暂时没有人试图报复她,否则她还有个活? 她不免神色愈发恭敬顺从,板板正正地拱手弯腰给魏樱施了个礼,对魏樱道:“请。” 魏樱点了点头,也微微一笑,道:“请。” 躲在暗处的煜恣风:“?”她到底想干啥啊? 二人进了屋子,魏樱径直旁若无人地坐于金丝楠木的凳子上,用冰裂纹玉杯给自己斟上茶,径直抿了口,笑道:“这茶还行,就是水源不好,不要用柳城的露水,不清冽。” 县令不免有些焦头烂额,道:“你到底想要如何啊?” 魏樱端起天鹅颈茶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着茶,道:“一来,别再惹我家哥哥了,二来,做个生意如何?” 县令扶额坐下,细碎的发丝沾于额前,不免抿唇道:“我不知有何生意可与你做。” 魏樱轻声道:“你知道的,我平日的工作就是去渡口当人力,其中不合理的事情可谓是司空见惯,想必你也很是愁绪得慌吧?” 将杯子放下,她的眸中泛起微光,笑得极温润如玉,但眸中却清清冷冷的,道:“那么多的货物,里面有多少私盐或是各地官员暗度陈仓的‘货物’呢,那些货物,放于大米中,很小,不易被发现呢。” -- 第106页 县令惊起了一声冷汗,攒拳怒目道:“你竟敢威胁我?!” “不是威胁。”魏樱的声线一顿,冷清中泛起了一丝戏谑,桃花般的眼睛满是摄人心魄,好似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般,道:“是合作。” 纤细的手指一撇,她将手上的杯器扔出。 杯器散落在地上,怦的一声,碎了几瓣。 望着地上的碎片,县令不免更是气愤异常,偏偏魏樱又是魏家长女,而她还和魏樱的娘亲有些勾结来往,不能撕破脸皮,她只得不满道:“你能不能别拿这杯子出气?” 说着,她的额头流出了一溜汗滴,像是明白了过来似的,她径直跑了过去,然后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一看才知,那瓷器碎成了六瓣,朵朵如花开,偏偏指向了不同的六处。 魏樱指着其中一朵,笑道:“这代表着与你生意来往最大的几家,要不要我和你说说其中的脏事啊?” 县令抿唇不发,身子却哆嗦了起来。 果然,魏家长女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魏樱隐藏蛰伏那么多年,原来不曾忘却过这些事情。 接下来,魏樱的话更让她虎躯一震。 魏樱轻声道:“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我魏家了。” 冷风吹过,那瓷片随风而晃荡,铃铃作响,县令不免冷汗绵延不绝,心里想到了那些传言。 既然魏樱素来与其母魏玉不和,其血缘关系又相当存疑,那么魏樱会不会是刻意扮猪吃老虎,使魏母消除疑虑,然后在暗中掌握了魏家的一些脏事,然后等其时机来到,再一招制敌,直接夺了家产呢? 那么她的处境就极度危险了,她和魏家的生意往来可不止一星半点,若是魏樱掌握了她的那些证据……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点头道:“不必再数了,您只需说您要什么,怎么办就好。” 魏樱勾勾手指,县令立刻走过了去,俯首帖耳,然后听魏樱低声耳语了几句。 事毕,县令点点头,魏樱轻笑一声,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煜恣风:“?”听了个寂寞? 心中疑虑越来越多,他只感到自己记忆中的魏樱以及前阵子脆弱到像小孩子的魏樱和现在极度冷静淡漠的魏樱发生了偏差。 待魏樱走出了门口又过了许久,他甚至忘记了和县令打声招呼,就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门。 刚打开门开门,石狮子的一旁,魏樱冷清克制的憋笑声就传了过去,道:“哥哥看得可还尽兴啊?” 转过头,却见魏樱正手执牡丹花抵着墙角,微微颔首,嗅着其悠悠芬芳,然后抬起头来,浅笑着看向他。 她的脸颊,也有如牡丹花般绽放花开,漂亮极了。 煜恣风偏过头去,不肯看她,却是什么都懂了。 这人明明知道他一直在跟随她呢,可她什么时候发现的?是刚刚,还是昨天?亦或是……她练习射箭时,就发现了他会偷偷跟随,默默观察她?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恼了,这人的侦察能力一向很好,那么干嘛还要挑逗他玩。 故意让他听到,是在给他下马威吗? 他不免语气中添了一丝生硬,道:“随你。” 第76章 干了四碗饭 见他转身欲走, 魏樱连忙跑过去抱住他,给他道歉,道:“我绝非那个意思!哥哥, 我做的是正经生意,我不会违背底线的。” 煜恣风想将她推开, 奈何做不到, 他只得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然而也做不到。 紧绷绷的手, 显示出她的紧张来,煜恣风不免哽咽道:“我有点怕你了。” 这没由来的话, 魏樱却知道他的意思,其实他想问的是:你还是那个如孩子一般的魏樱吗? 魏樱用头轻轻蹭了蹭他的宽阔后背,然后将手执起,把刚采的娇嫩粉红牡丹花插入他的青丝间。 鲜花配美人, 堪称别具一格, 煜恣风的脸如桃花般娇艳盛开,牡丹花的艳美更为其增添了几分入尘之妖冶。 魏樱轻声道:“哥哥, 除了一点……我从没骗过你。刚才我与县令说的那些,都是随口胡诌的。我只是猜, 魏家家大业大,自然该是官官勾结的。” 煜恣风却是不信, 将牡丹花摘了下来,气到捏紧了它的根茎,翠绿根茎顿时折断开来。 攥紧牡丹花的手微微发颤,青筋崩起,他低声道:“我不想要你做什么奇怪的生意,再赚什么钱, 你已经为我赚够了钱,够你我二人一生无忧了。” 魏樱看着他,浅浅地笑了声,眼眸似沁出了泪滴,她将手指放在起皮的嘴唇上抵住摩擦,嘲弄道:“难抵悠悠众口。” 煜恣风喉结微动,他轻声自嘲道:“其实我在意的只有你一人罢了,你就是我的骄傲,可你并不知道。” 其实他又怎么会不懂魏樱的心呢,她想像鱼儿一样逍遥快活,但是又时常受到世俗喧嚣的熏染。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你要当一个合格的魏家长女,你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定的人,你要肩负起责任来,她心中不愿为世俗折腰,可是遇见了他以后,她却以为他也同世俗一个想法,反而甘愿如此了。 魏樱说不出话来,一张温润的脸迅速白了,难看得要命。 从小,她可是就被教导要光宗耀祖,延续世禄的啊。 自打她出生以来,她就像是个没有心的人一般的活着,学习、练剑、骑马、对打,对她来说,活着永远只是争得那一份荣誉。 -- 第107页 小时候,她只是看着隔壁家的男子傻笑了下,就被爹爹狠狠训斥,说她贪恋男色,将来难成大器,怎配当魏家长女。 可她当时才九岁,根本不知道男色是什么,却不敢再看一眼,只枯燥地继续练剑。 她没有朋友,不知友情是为何物,若交往了比她低等的人,娘亲嫌她是自甘堕落,可当时,魏家有了杭家加持,名震全国,地位能和魏家相配的人家,除去住在宫里的王公贵族,不超过五个。 唯一的祝敛,是娘亲唯一允许她交往的,理由是她两家彼此地位相当,只要不逾越礼数,倒勉强可以。 她一生奔跑,是因为被告知,是为了一份魏家的荣誉。 那日,与武忠兰比剑,尚未结束,她却从娘亲那得来了一句“是魏家输了。” 连娘亲也觉得,她输了对不对?所有人都认为三代魏家都输给了武家,到她,彻底败了对不对? 如此费尽心思,又能如何呢? 煜恣风见她茶褐色的眼眸中突兀出一片死寂,连忙去拉扯她,心中急得要命。 魏樱怎么总是习惯性地走神啊?并且每每说起身世来,她的眼中就猩红一片,像是染了无数铁锈味的血腥,让人见了就觉得害怕。 尽管煜恣风努力在拉扯她,但魏樱却置若罔闻,太阳穴跳得厉害,头痛欲裂,心中只有一幕幕不断划过。 痛楚、焦虑、压抑充盈了她整个脑海。 小时候别人在玩耍,她在练剑,娘亲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只说她动作不够标准,直接走了,说她此生学什么都学得慢,真是没用,将来一定指望不上她能成才。 每一年过生日,她都期盼着娘亲能记得,哪怕不像其他人一样能得到礼物也好,她没有那么贪心的,她只要娘亲记得就好,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侧面打听,被娘亲知道了,娘亲却指责她沉溺于虚浮之中,只想着玩乐,将来难守家业,若是给了她,她一定会将祖上积业全部败光。 赢得奖项时,她上台发言,总习惯往下瞅,希望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可惜没有。宾客宴请时,其余人纷纷夸赞她,娘亲却总说她没用,即使拿第一又能如何,她的性子像个男人一样柔弱,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 其实,她倒觉得没有关系,只是觉得有些嫉妒,为什么她已经努力去做了,做得比别人都好,可别的孩子却可以轻易得到她得不到的东西。 小时候娘亲过生日,她每天晚上练完剑还要再织个围巾,细羊绒毛的线太细,织得她头晕眼花,可是她心里却是开心幸福的,因为这种材质保暖呢。 然后,幻想着娘亲冬天将它戴出去时的样子,她又兴高采烈地写了信件,密密麻麻好几页的话,里面写着她近期期盼和失望的事情,并写了希望娘亲以后能多看看她。 那一天,她满怀期待地将围巾捧了上去,娘亲却说,只有没用的男子才会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有这时间,你不如去练剑读书好了。 当日,她将没有送出去的信焚烧在火堆中,猩红的火焰下,她蹲在旁边,看着火星炸裂开来,连同她的心也被烧灼成灰,飘散开来。 不就是练剑读书嘛,好,既然娘亲那么说,那么她就那么做,一刻也不敢停歇,她想得到娘亲的赞赏,可一次也没有,娘亲只会说她的性子太软,不像个女人,将来难成大器。 成年后,她要去考童生试的前夕,宾客提前向娘亲道贺,她却听见娘亲在宴会时大说着她的缺点,说她定是考不中的。 纵使知道娘亲是怕她万一真的没考中,才故意这样说留个退路的,可是她真的好伤心呐,伤心到考试时,脑子空白,笔都拿不稳。 可她从前还能勉强安慰自己娘亲就是这样的人,可分明不是这样的。 那一对姐弟来的时候,娘亲会对她们笑,会去开所谓的家长会,还会写了信放在她们床头当寄语。 娘亲生日时,她们让下人绣了围巾,再递给娘亲说是她们绣的,娘亲却夸她们真是用心,也从来不会逼迫她们练剑,她们磕破了皮,娘亲就心疼地不让她们再学了,还给她们买吃食。 这一切只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笑柄—— 我不是你最爱的孩子,怎么做都不对。 纵使我写的答卷再完美,可那道题是主观题,你不喜欢我的作答,无论我怎样努力,卷子上都只会有醒目的红叉。 揉了揉肿胀抽搐的眉心,她敛去眸中的戾气和凶狠,笑道:“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思索片刻,煜恣风轻声道:“我很高兴你为我做的一切,我能看见你的成长,但这些其实我并不需要,我并不是为了这些才爱你的。” 其实他心中既心疼又欣慰,心疼魏樱每每习惯绕圈子,固执到谁说也不听,可又感受到她对他的例外与喜欢,在默默敢于向前走了,又不免为她而欣喜起来。 不是欣喜她能够运用聪明才智去动用权谋,而是欣喜她在成长了。 可魏樱却是不信,克制又冷清的语调带了一丝刻薄与自嘲,道:“那你是为了什么而爱我?” 转过身,他凝望着魏樱苍白如纸的脸,轻轻抚了抚她纤柔的脸颊,笑道:“爱你温润和煦,爱你公正勇敢,爱你如少年般心心念念,始终如一。” 魏樱别扭地偏过头去,不肯与他如盈盈秋水般泛起的温柔眸光相对映,只得哑声道:“这些也可以算是一项优点吗?” -- 第108页 绽开的笑意缭绕在煜恣风的脸上,其实她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哥哥,倘若我真的一事无成,褪去一身功名利禄,空有这些优点,难道也值得你爱吗? 于是,他一字一顿地道:“我爱你,并非仅爱你朝气蓬勃的少年时节。” 顿顿的疼痛从肋骨包围住的心脏里发出,他太心疼她了。 她努力去成为一个好的人,值得别人骄傲的人,可是没有人夸过她,没有人跟她说一句,你真的很棒了。 因为她没有达到她们的期望。 可是没有达到期望,那些努力的本身就没有意义了吗?为它付出的善良、勇气、决心,难道就不值得被珍存了吗? 煜恣风拭去她眼角晶莹剔透的泪滴,看着指尖濡湿的泪水,不免软了一切语调,对她轻声道:“如果这会让你开心一点儿,那么你就去做吧。” 从未被鼓励的魏樱只心酸更甚,其实从前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她不做到那些事,也是值得被爱的。 于是她将温润的唇覆盖到煜恣风的手上,一寸一寸地吻着,哽咽道:“就算是哥哥要让我做魏家的家主,我也会去的。” 煜恣风不免哑然失笑,她的逻辑永远是在兜圈子:他告诉她我会爱你,不必焦虑,然后她就想,哥哥待我太好了,我一定要成为更好的人,才对得起他的期待。 但其实,他的期待明明很简单的啊。 他的期待仅仅是她快乐就好啊……明明唾手可得,可是对于她来说,却难于登天。 生下来就集聚的观念,并非朝夕就可改掉的,煜恣风知道这一点,于是点了点头,仅答了一句:“你想做一件事,不要先想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你自己。” 魏樱羞赧一笑,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不会显得没有责任感吗?可我平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吃耶。” 煜恣风揉着她的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吃呗,你的责任感也够多了,也该歇歇了。” 两人相视一笑,清风拂过,酥酥的感觉掠过二人心中,煜恣风不禁洋洋自得,十分感慨自己作为男人的智慧。 能牢牢抓住女人的心,是他最大的本领。 晚间,秋风萧瑟,屋内一片寂静,看着干了四碗饭还没够的魏樱,他沉默了。 报应来得太快,他还没习惯。 真的感觉魏樱是不是有意和他作对,他就随口说了两个字“吃呗”,魏樱回到家,就真的吃了四碗饭给他看。 第77章 你小时候和我相处过? 连煜父听着碗筷扒拉得极快的声音, 不免有些忧虑,道:“樱儿啊,吃这么多, 晚上恐怕不消食吧?” 魏樱吃得正欢,摆摆手, 拍了拍她圆如西瓜的小肚子, 闷闷两声的轻响从肚子上传来,她高兴地扬起头来, 嘴边还沾着雪白米粒,笑嘻嘻地道:“我还可以再来两碗。” 然后, 她低下头,就差没把自己塞进碗里吃了,腮帮子鼓鼓的,就和肥肥的仓鼠一样, 被煜恣风养出婴儿肥的脸蛋上写满了“我要开心死了”的快乐。 很好, 煜恣风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掉包了。 这和当初吃饭一小口一小口,一顿只能恰半碗米饭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带着狐疑, 他将吃成了一小团的魏樱提溜了起来,戳了戳她圆滚滚的肚子, 蹙眉问道:“还能塞?” 魏樱对着饭碗满脸痴迷地道:“能!” 煜恣风:?你就不能对着我痴迷些吗? 想到这,他一摔饭碗, 将魏樱拉远了,凶道:“吃什么吃!你就知道吃!” 魏樱愣了愣,随后眼眸又溢出了盈盈泪花,苦笑了一下,道:“若是哥哥不让我做,那我就不做了吧。” 煜恣风:?整得我好像是什么恶人似的? “吃吧, 吃壮了好。”他不免一扶额头,努力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努力给自己洗脑,道:“女子吃壮了好。” 说着这话,他一阵心塞,魏樱这几个月并没吃壮,反而腹肌没了,小肚子圆鼓鼓地崩了出来,跑起来都一颤一颤的。 而且,他有理由怀疑,魏樱是在装可怜,只见她可怜兮兮地朝他伸出了爪子,然后眸中含泪…… 紧接着就越过了他的身后,抓紧了饭碗,又端到了嘴边,开始吃了起来。 煜恣风不免戳了戳吃得很香的她,拧眉无奈道:“等着你肚子吃鼓了,一整个大肚腩,到时候还能看见脚尖嘛?” 魏樱眼眸灵动,微波流转,然后坚定地放下饭碗,道:“能呀!” 说罢,她到了红漆椅子上,将双jio抬了起来,还扭了扭,展示给煜恣风看,笑意盈盈地道:“哥哥,这样无论多胖都可以看见哦!” 煜恣风:“……” 他轻颤着眼睫,淡然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吃多了不好,今晚你压在我身上,该坠肚了。” 今晚……压……魏樱不免咽了咽口水,心绪灵动,天啊,哥哥的身子那么……那么香喷喷的,平时那么冷峻,身段又硬,不知道到了床上会不会软下来。 于是,她立刻羞赧地红了脸颊,轻声道:“哥哥,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煜恣风摆摆手,眼波灵动,几乎难以忍耐,道:“我可以答应你……” “那……好。”魏樱点点头,兴高采烈地坐好,拿起碗筷开始夹菜,道:“那我继续吃了!” -- 第109页 煜恣风:“?” 他有理由怀疑,魏樱是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只得敛去了眸子。 这一顿饭吃得是十分暧昧不清,煜恣风一边看似笑着和她聊天,但背地里却将她的手强制放到了他的美腿上不断摩挲,死活就让魏樱占他的便宜。 而当事人魏樱则红到了耳根,偏偏生出一种她被占了便宜的错觉。 而煜父已经了然于胸,但仍装作不知,让他们闹去了。 虽然煜父现在看似严厉刻板,可是想当初,他也未曾比煜恣风好上半分,因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 到了晚间,她俩洗过漱,又烧水洗了热水澡,才就着月光爬上了床。 幽深静谧之夜,二人都有些难耐地期待。 这是第一次,魏樱主动一到晚上,就贴紧了煜恣风,并开始亲吻他的脸颊和唇角。 不仅如此,她还坏心眼地一遍遍问道:“哥哥喜欢我压住你吗?” 世间会有哪个男子不喜欢女子在情.事上强势些呢?煜恣风脸一红,眼眸漾起如沐春风的暖意,羞赧地点了点头,然后伸腿,钳制住了她。 魏樱摸着他眉宇间从前守宫砂的位置,柔声道:“哥哥,你是为了什么把守宫砂点在这儿的呢?” 从前她就想问了,奈何实在不好开口,可想到煜恣风已然和她要谈婚论嫁了,那么也没有什么。 煜恣风一僵,身子微钝,但最终仍未发一言,抿唇了好久,才张了张口。 果然,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的,他只得轻声解释道:“我的爹爹是男尊国人。” 作为男尊国人的子嗣,自然曾经备受非议,认为男尊国男人的子嗣就一定守不得夫德,所以他的爹爹就将其出生百天时将朱砂点在了他的额头,以明其志。 霎那间,魏樱的脸色如骤雨前的天气突变,如阳光明媚的海滩瞬间骤雨连连、天气诡谲云涌、信鸽飞起,她脸色阴沉地道:“怪不得哥哥的力气那么大。” 原来有男尊国人的血脉加成啊。 这让煜恣风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突变,他猛地一怔,心里咯噔了一下,颤声道:“怎么了?” 明明他小时候和魏樱说起这个问题时,魏樱表示过不介意的呀,为什么长大了,却如此…… 见煜恣风脸色混着紧张、虚弱、无力,魏樱的脸色才缓了缓,勉强笑道:“哥哥勿怪,我只是比较讨厌男尊国人。” 煜恣风敛了下苍白如纸的脸颊,喉结微动,失落淹没了整个心尖,道:“喔,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不讨厌的啊?” 魏樱猛地一怔,清淡温柔的目光猛地变得凌锐异常,鹰鼻一颤,沉凝冷视道:“小时候?!” 带着近乎如剑刃般锋锐寒冷的眸,她冷声道:“你和我小时候相处过?” 煜恣风的心只感跳漏了半拍,一时间不敢直接回答,而是抿了下唇,试探地道:“为何说到这个话题你脸色突变?” 第78章 满身伤痕 魏樱这才敛起眸光, 勉强一笑,露出温和之色,只是瞳孔中仍添了层疑虑冷漠, 道:“曾经我有个……朋友……也是男尊国人,但他背叛了我。” 煜恣风不免摩挲着唇角, 笑道:“呦, 这声朋友倒是有意思,你怕不是还曾对其余人有过意吧?看来你对祝敛并非是一心一意的嘛。” 虽然他对魏樱心里有过别人而心急烦恼, 但比起讨厌祝敛来讲,他宁可魏樱对祝敛不是一心一意的。 魏樱如鹫般凌锐的眸紧紧盯着煜恣风, 冷声道:“朋友罢了……他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朋友,结果背叛了我,所以我才对他恨之入骨。” 煜恣风的笑意渐渐凝固住,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小时候魏樱曾对他说过, 他将是她一辈子的朋友,可他自以为那件事做得天衣无缝, 魏樱又如何得知的呢? 敛下温顺的眉眼,他更在意的是, 魏樱是否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万一她此刻说的别人也不一定呢。 于是他偏过头, 摩擦着嘴唇,轻声道:“年少的诺言也作数吗?” 魏樱一字一顿地道:“算,年少的诺言我永远记得,断不敢忘,忘记过去等于忘记了我自己,因为正是我的过往使我成为了这样的人。” 这声音喑哑低沉, 与她平时温润爽朗的声音很是不同,只仿佛如泣如诉,满眼凝着血泪。 煜恣风一怔,脸色已是十分难堪,他此时大抵已经确定魏樱说的就是小时候的他了,于是颤声撇清关系,道:“与我何干啊?我小时候又没见过你。” 魏樱见他神色真挚,故以为错怪了他,便微微一笑,哄道:“哥哥别怨我,我只是游离了下神思罢了!你知道吗?那个人有多坏,她明明知道我是魏樱,却故意装作不知……” 没等她说完,煜恣风就立刻接道:“可那人再比你大,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以为你家大业大,怕失去你,才故意装作不知的呀!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魏樱眯起狭长的眼睛,狐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比我大?” 煜恣风:“……” 顿时哑声,他结巴到脸红脖子粗,嚷嚷道:“猜的!猜的!你难道信不过我吗?” 魏樱不再言语,只觉煜恣风今天的表现属实奇怪,可左看右看,她都不觉这人和少年时认识的清瘦小斯有什么相像之处,恐怕还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 第110页 于是她笑道:“哥哥莫怪!今日是我不对,我平生最讨厌背叛我的人,但哥哥又不是,我没必要和哥哥生气。” 煜恣风更加心虚,其实他倒是知道的,如果他说出他知道她是魏樱,那么她就一定会嘀咕他是不是因为她是魏樱而爱她的。 于是他再一遍强调道:“我并不是因为你像魏樱而爱你的,我爱你的本来面貌。” 没等他说完,魏樱已经将他扑倒在了床上,双手撑在了她的两侧,然后腿钳制住了他,玉眸微漾,笑意更甚,还刻意用贴紧的地方轻轻晃荡,似在撩拨。 煜恣风不知她又想干嘛,于是连忙咬紧牙关,害怕自己被勾出什么话。 而他显然多想了,反倒是魏樱轻轻一笑,俊朗的脸上漏了半缕害羞,小声俯到他耳边,偷问道:“哥哥,等那天的时候,该我在上面吧?” 煜恣风一愣,美眸泛起盈盈秋水般的波澜,自然想要答应,但转念一想,又生出许多旁的想法。 那事儿上在上面,魏樱的言下之意是不是想掌控主动权的意思?毕竟他从前可听许多男子说起过的,女人总喜欢征服男人,他倒是乐意让魏樱征服,只是…… 他怕魏樱征服完了就把他扔掉。 于是,他将答应的话生生地卡在喉间,反而舒眉一笑,似暗示地道:“我想一切都在你之上。” 魏樱一愣,道:“哥哥有点……过分了。” 思虑良久,她才把“不知好歹”换成了“过分”,毕竟谁人不知,女人在上是尊严问题,结果煜恣风不肯同意,要么是男尊国人习性深厚,要么就是想故意羞辱她玩。 煜恣风抿唇,咬紧牙关,死活不肯松口。 魏樱撑手就要起身,冷声道:“哥哥莫不是也喜欢作贱着我玩?” 作贱……他也配作贱人吗?煜恣风眼下生出一丝迷茫来,连忙把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语气中带了一丝哭腔,道:“我绝非此意!” 魏樱又撑回到他身旁两侧,眸中盈盈温柔,语气轻柔地道:“哥哥怎么了?” 煜恣风抱紧她的腰,感受到她后脊梁骨微微凸出的梆硬质感,直把她收缩得不能再紧,才觉得舒畅了一点儿,将她完全搂得趴在了他的身上,与他紧紧相依存,才觉有了安全感。 他颤声道:“可是那个事情我真的很怕……” 魏樱抚着他的脸颊,轻声问道:“怎么会?” 担心煜恣风心里留下疮疤,她可是特意去问过老鸨和煜恣风周围的朋友的。 得到的回答,尽是煜恣风受过摧残,但仅仅是有限度的,亦是他同意了的,因为他入行的性质不属于完全卖身,相当于租了地介儿,和签了卖身契的那种很是不同。 将手掌展开,她攥紧他的拳头,柔声道:“怎么?有人欺辱过你吗?告诉我,我明个让她们不能活着出去。” 煜恣风吸了吸红红的鼻子,感到了温柔,才小声道:“不是在这里,是之前在别处……” 别处……?魏樱敛了下眉眼,想到了从前他曾在京城见过她,那么想必他是在京都挨的欺负咯。 见魏樱静默不言,煜恣风不免抓紧了她的衣摆,有些懊恼地道:“既然你都忘记了,我还提它干嘛呢。” 魏樱看着他迷茫无措的眉眼,轻声道:“哥哥何必恼我?你不妨说说什么时候见的我,说不定我会记得呢。” 煜恣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自陷落水中,承蒙魏樱的照料,将玉佩当了后他就做了份儿小生意,他是男子,可性子凌厉锋锐,比女子还要洒落几分,生意做得愈发蒸蒸日上,自然遭人嫉妒。 然后,那群人就动用手段逼他为娼,日夜将他锁于风月之地,折磨他的尊严与身体,带给他身心无尽的伤疤…… 最终,还是魏樱救他于水火之中,可是魏樱却不记得了,那他也忘了吧,记起来有什么好呢。 想到这儿,他的心颤抖了起来,不再言语,眸中氤氲起了点点水珠,就像是清晨的薄雾一般,看不透摸不着。 他已经不想再去回想了,片段琐碎的回忆折磨着他的心,只得动了动喉咙,才勉强笑道:“其实哥哥脱了衣服并不好看,好多的疮疤……你想看看吗?” 第79章 定亲/试探.jpg 魏樱见煜恣风颤着身子, 便走到桌边,默默拿起铜镜,再走到他的身侧, 用铜镜照应着他的脸颊,轻声道:“在我眼里, 哥哥的皮囊真是绝世无双。” 煜恣风偏过头, 不再去看镜框中自己的红肿眼眸,仅轻声道:“若我真的好看, 倒也不至于别人十几个铜板就能践踏我了。” 魏樱握紧铜镜的边沿,以至于将它捏得微微发颤, 只见煜恣风的模样映在上面,也有如幽幽火把,在黄铜上颤得厉害,似水波粼粼, 并不真切。 她轻声道:“可我并不是因为哥哥的皮囊才爱哥哥的。” 煜恣风抿唇, 拿过她手中的铜镜,将它放置一旁, 轻声道:“我的身上有许多不好看的疤痕,而且……它长在很令人难言的地方。” 魏樱敛了下眉眼, 揉搓了几下他的头,柔声道:“那我知道它在哪里了。” 也对, 煜恣风毕竟多年混迹风月,按理说该疾病缠身的,纵使有幸保养得好,没有大的疾病,可毕竟客人中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难保不会有些感染之类的。 -- 第111页 正要开口安慰他,叫他宽心,不必担忧,却听煜恣风开口道:“你要看看吗?” 魏樱:“?” 心中闪过一道惊雷,她结巴道:“这……这……” 这么刺激的吗? 煜恣风脸上满是坚定,却仍紧张到将嘴唇咬白,颤声道:“给你看……” 说着,他就解开布制软带,将衣衫褪下,再开拢分开,将痛处漏了出来。 魏樱:“?”原来和她以为的伤处不是一个地方啊? 纵使如此,可她仍忍不住嘶了一声。 触目所及,满是细碎疮疤。 大腿根上细痕累累,看上去斫得很深,就像是猫狗类爪子挠上去似的,错综复杂,贴着最细嫩的隐秘之处,满是齿痕挠痕的疮疤。 明明煜恣风还穿着最后的屏障,可已经叫她不忍再看了。 见她面露不忍之色,煜恣风只觉难以启齿,只得小心翼翼地垂下头去,眸中含水,观察着她的反应,抿了抿唇,才轻声道:“你嫌弃哥哥吗?” 魏樱红了眼眶,用指尖轻触着伤处,道:“我恨那些残害哥哥的人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哥哥?” 煜恣风小声道:“我那里没事,可以正常使用,你别嫌弃我。” 魏樱轻轻一笑,朗朗如明月的眼眸却满是勾引的意味,将手一揪他的嫩肉,小声道:“那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煜恣风的脸庞霎时红了起来,听到这话,他又如何忍得住呢,默默将手放在了那沿边,想要往下褪。 其实他很清楚,魏樱这样内敛的人,能说出这种话,分明就是在叫他宽心罢了。 魏樱的好,多少字他也说不尽。 但还没褪去,却被魏樱攥住了手腕,只听她轻声道:“算了,这个留到新婚之夜吧,我怕忍不住。” 煜恣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低落,攥紧手中布料,咬了咬唇,小声道:“你真不是嫌我?” 魏樱一字一顿地道:“绝不是,是我心疼哥哥,想先给哥哥医治好,否则腿上再被碰撞摩擦,也会疼的吧?” 煜恣风只感心下一痛,连忙抱紧了她的腰间,蹭了蹭,然后喃喃道:“果然只有你会真正心疼我。” 魏樱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中怜爱愈甚。 果然再凶巴巴的男子,照样是需要照顾的。 想到这一点儿,她已做好了打算,医治好煜恣风心伤,他回归了正常男子的模样,不是很好吗? 当然了,若他一辈子这么悍夫,也算她倒霉,认栽了。 想到这,她没再以不守礼节为由,将他推开,反而上床拥抱住了他,蹭了蹭他柔软的心胸。 煜恣风也是愈发难捱,于是黑夜茫茫,在熄灭油灯后,他就像个小孩似地蜷缩起来,缩到了魏樱的怀里。 魏樱身子一僵,更加心疼,拍了拍他的背部,轻轻哼起了摇篮曲。 从前都是他在医治她破碎的心,可若是他累了,她也会作陪的。 一夜随意掠过,二人相拥而眠,一夜寂静,唯有两颗心在悄悄靠近。 次日,煜恣风难得地赖了床,起了身,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刺眼的阳光灼灼而散落,乃至把灰尘都映衬得熠熠生辉。 悄然睁开恍然若失的眼睛,他连忙下了地,收拾好后走出房门,却看见大厅桌子已然换了新的,金丝檀木散着丝丝檀香,幽静而沁人心脾。 而桌上,还摆着烧鸡烤鸡以及枣泥糕以及绿豆糕等东西。 桌子旁,放着几匹上好的布匹,还有几个成衣衣衫,雪白色逄红色紫罗兰色都有,染得均匀匀称,一眼望去,大红色布料上绣得也是极其奢华的金丝,金纹鸟儿随风腾飞,贵气豪放。 再抬眼一看,魏樱正坐上椅子上和煜父聊着什么,双方的表情都很微妙,尤其是魏樱,露出了傻笑的痴痴表情,与她往日冷清或是沉默的表情相去甚远。 煜恣风脸上发红,似是终于明白了。 魏樱见他过来,也是按耐不住,朝他招了招手,舒眉一笑,道:“哥哥快来看看我给你买的合不合身。” 他走过去面对着魏樱,不由得攥紧了裤腿,随后环抱双臂于胸前,舔了下嘴唇,不自在地道:“你买的?” 这……大概很贵的吧? 魏樱见他并无欣喜之意,愣了一下,终是明白了,不由得噗嗤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哥哥放心,不贵的。成衣我买了几件,若这些花样你不喜欢,你可以为我再绣一套。” 煜恣风敛了一下眉眼,不免有些手足无措,魏樱却主动攥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一切都不用你担心,你只需在那天嫁我就好。” 窗外微风拂过,金黄色的蜡质叶片沙沙作响,只把煜恣风的心吹动,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轻声道:“那你给你自己买的呢?” 魏樱轻轻一笑,拿起紫罗兰色绣着百鸟朝云图景的衣衫,抖了抖,然后穿了上去。 她的身段挺拔,虽然清瘦,但肩膀开阔端正,身段姣好,穿上去熠熠有神,仿佛曾经的谦谦君女又回来了般。 只是,煜恣风的笑意却渐渐褪去,变得难看起来。 在女尊国中,这个色的衣衫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穿,代表着豪华瑰丽,非同凡响,亦是区分品级和身家的首要着眼处。 魏樱却不觉有何不适,还转了几圈,一甩拂袖,眼眸含着冷气儿,觑起眼睛,转头冲他笑道:“哥哥,看我是否像魏家长女?!” -- 第112页 第80章 哥哥是我动力的源泉…… 煜恣风的脸霎时就白了, 如若他没记错的话,幼时魏樱最喜欢穿的就是紫色衣衫。 但从前魏樱只是喜欢这个颜色,听闻紫色用于区分品阶时还怅然若失地叹气, 对他悄悄说人不该分三六九等,自此也再没穿过了。 煜恣风总觉得她似乎一直在询问着什么, 但又说不上来, 于是微微颔首,咬唇答道:“是……很像。不过我只要你做好自己就好了。” 交代好了订婚事项, 魏樱就出去处理事项了,煜恣风想跟着, 却被拦了下来。 转念一想,男子是不该掺和女子的事情,遂安生下来,只想着赶紧成了亲, 到时候就能天天缠磨着魏樱了。 当然, 魏樱出去了后,提着刀剑就去和一些与县令有利益关系的人聊人生去了, 走到半路,却被武忠兰拦截了下来。 街上嘈杂, 三教九流之人什么都有,魏樱有些好奇她竟没坐轿撵, 也没带小斯,而是独自步行来了,不免眯起狭长眼眸,轻然一笑,道:“何事?” 武忠兰漫不经心地踢着小石子,笑道:“魏樱, 你随不随我去参军?等我成了将军,我让你当右卫。” 魏樱笑了笑,只当她又想找她练剑比武了,转身就想走。 她往哪走,武忠兰就往哪儿张开双臂拦截,拧眉正色道:“我说真的。” 魏樱并未搭话,顺手从小贩那买了一斤板栗,颠了颠,心想煜恣风一定爱吃。 见她一副只在乎眼前烟火的模样,武忠兰一把揪住她的衣袖,拧眉道:“你怎么回事?大夫人岂能久居人下?别买这个板栗了。” 她死命一扯,那油纸袋装着的栗子就全被扯了出来,滚落到地下。 但这哗啦作响,武忠兰却仿佛猛地清醒了过来,瞳孔震慑,嘴唇哆嗦个不停。 往常,也有人会用花生米之类的以手腕弹出,弹到对手的各种穴位中,让对手或哭或笑,或是僵硬住,这种弹法,需要极强的功底。 魏樱买栗子,莫不是也是如此?她……她到底要报复谁啊…… 不愧是魏家长女,心机颇深啊。 武忠兰正思虑间,魏樱却朝她无奈摊手,轻笑,道:“我哥哥爱吃的。” 武忠兰:“……”啊这 但此刻,她终于品过味来了,攥紧魏樱的手腕,与她对视,怒道:“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小倌才不想建功立业的?!” 魏樱一挑柳眉,眸中含笑,喉咙动了动,扯回了袖子,轻声道:“是啊,是啊。” 武忠兰哑然,眼睁睁看着她想蹲下身子捡栗子,连忙又扯住了她。 魏樱扒拉着栗子,无奈扶额,眸中不耐,叹气道:“你又想干嘛?” 武忠兰急道:“他一定是贪图你魏家的家产!” 而魏樱的眼睛盯着地下散落的青褐板栗,似乎已经闻见它炒香时候的味道了,淡淡地道:“那我让他贪。” 其实自打她溜进房间取剑后又去了县令房间后,她就知道,煜恣风早就知道她是魏家长女了。 但她思来想去,这实在也没有什么可介意的,煜恣风自觉低微,自然不敢告知她,根据前情,在她最低微的时候,依旧是煜恣风陪着她,何必自取苦恼呢? 若是他喜欢权势,自己就全给他就是了。 武忠兰见她油盐不进,急道:“你为何不信,他从小做小斯陪你良久,之后又不告而别,你那样护着他,他待你如何,你不清楚吗?!” 魏樱的瞳孔猛地龇大,眼中闪过不可置信,随后平静下来,直视着武忠兰,笑道:“不会,我私下已经查过了。” “你查?”武忠兰堪称鼻孔朝天,翻了个白眼,道:“你顶多通过官道查查,但□□上的事儿,你可不如我了解。煜恣风从前姓御,叫御风,男尊国人,当过你的小斯,后为了永久定居,自愿以身勾引达官贵人,这才换来了煜姓的身份,所以你查不到的。” 魏樱一拳砸到她的脸上,武忠兰却也不躲,砰的一声,她的脸已经又挨了一拳。 武忠兰吃痛地摸着嘴角渗出的血渍,一挑剑眉,笑道:“你动怒了。若你不信,我还可以再说,他肩膀上有一块儿胎记,而且靠近耻秘之地,满是细碎痕迹,那是被别人留下的痕迹,这样的男人你也要?!” 魏樱冷眸不言,听她说完,砰地又给了她一拳。 武忠兰知道她动怒了,偏偏又没有阻止继续说下去,分明就是动摇了,于是就想趁机加上一把火。 于是,她朗声大笑了几声,道:“我绝没有骗你,你大约在十六岁时还救过一个男子于风月场地之中,不是吗?那个你救下的人就是童年时陪你的小斯,若不是他,他怎能一眼望见,就知道是你?” 说着这话,武忠兰却终究是有点心虚,从她掌握的资料里面只说了煜恣风少年时陪伴魏樱,后因种种意外而与魏樱失散,后在京城堕落到风月场地,被囚禁为奴,倒没说些别的。 后来当日他是因为认出了魏樱或是听闻了魏樱的大名亦或者其他的原因才向她求助的,她并不可知,但她还是要如此做。 做不是如此,魏樱又如何肯随她而去? 魏樱怔怔地望着地上被灰尘扑乱的板栗,不可置信却又好似不得不信。 前情种种缓缓升入她的脑海,她十六岁时煜恣风在京中作为小倌头牌时的形象和她十五岁时救下的额前点着红痣的青涩少年发生了偏差,她不记得了。 -- 第113页 她不记得从前对煜恣风做了什么,但她回想起往常,和煜恣风聊到时,他眼中的躲闪和结巴。 而且她永远都会记得,自己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少年时唯一的朋友,那个御风哥哥,想让他一辈子陪着,做自己的树洞,他却不告而别。 是的,不告而别,而且还在如今骗她,隐瞒了前情。 煜恣风骗她。 他竟然骗她,句句都是骗局,半个字都没有真的。 魏樱敛下眼眸,只比月光寒三分,低沉下声音,冷声道:“你别去烦他,我去查。” 武忠兰见她动摇,才舒眉一笑,道:“这才对嘛。” 魏樱无言,默默去处理事情去了,到了晚间,又回到煜家,满是杂念地吃着煜恣风为她热好的饭菜,眸中氤氲起冷气,面上却不动,却仍笑得满面春风。 但煜恣风隐隐地感到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晚间,他不知为何,总是会昏昏睡去,第二天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想努力不睡,陪着魏樱,却总是睡得格外香甜且不做梦,连他也疑惑得很。 结果一连几月都是如此,冬日将至,煜恣风纵使在晚上会看见魏樱,然后与她聊天拥抱睡觉,可清晨刚刚蒙蒙亮,就会感到她走得悄无声息,去处理事情去了。 魏樱到底在干嘛,他不清楚,但作为男人,知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的道理。 日间他去找魏樱,魏樱总是神鬼莫测,不知道跑去了哪,问她,她还轻然一笑,以“男子不必多知道些什么”来搪塞他。 只是一晚,他实在忍不住了,趁着魏樱走的中午头,偷偷跟着魏樱,去酒楼里找了她。 那酒楼是新开的,亮堂新鲜,桌椅都是新的,大唐宽敞干净,他走了进去,觉着十分宽心。 但随后,他的心一沉,明明魏樱从前是省吃俭用的人,怎么现在花销用度如此之高? 和魏樱呆了几个月,他愈发感觉异常。 往常魏樱会送他一些小玩意,但大多比较便宜,可自打去了县令那一趟后,魏樱送的都是金钗之类的礼物。 一开始他高兴得要命,只以为是聘礼,但后来才发觉出了不对劲,魏樱怎么总送他这些? 不仅如此,魏樱的生活水平就直线提高,就比如现在,魏樱坐在大唐中央,坐北朝南,桌子长而宽,足足能坐下许多人,桌上还摆着嫩鸭肉,辣子鸡,麻辣兔头等等十余道山珍海味,总之是她一人吃不完的量。 煜恣风走过去,不免皱眉正要询问,但魏樱见了他,却露出了欣喜的面容,连忙招手,将他引来,道:“哥哥坐。” 煜恣风扭着裤腿,有些别扭地落座,小声道:“原来你是在这里逍遥快活,怪不得常常见不到你人。” 魏樱摊手无奈道:“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这次是饭局,我请了人的。” 煜恣风哼了一声,显然不信,红了耳朵,轻声道:“那你约了人,怎的只有你到了,莫不是骗我?或是你看上了哪个温润如玉的翘楚美男?” 听到这话,魏樱敛了下眉眼,眼眸中多了些冷冽,却仍笑道:“我除了哥哥谁也看不上,我就喜欢哥哥这种凶悍的。” 说话间,已经来了人,县令本正笑意盈盈地来了,但看见煜恣风,如沐春风的笑意硬生生地僵硬在了脸上。 见她尴尬地走到面前,魏樱却一挑柳眉,满不在乎地道:“恰好见到我的哥哥了,便叫他坐下吃了,不麻烦吧?也就添个筷子的事儿。” 县令的笑有些僵硬,但她还是努力从牙缝里挤出了个“不麻烦”,然后笑道:“怎么会?您可是此次事件的大功臣,此次就是为了您而来的。” 魏樱点点头,感受到煜恣风的焦躁不安,立刻强制按住了他的皓腕,有些皮笑肉不笑地淡淡道:“哥哥最体贴入微了,他才是我一切动力的源泉。” 第81章 干嘛说我是悍夫? 煜恣风听到这话, 勉强才镇定下来,虽然他明明知道,魏樱留他, 分明就是当着县令的面刻意羞他,可他还是不争气地对魏樱的示好没有抵抗力。 抿了抿唇, 他小声申辩道:“我对你永远都如此喜欢, 你不必变得更好,我也会喜欢你的。” 见到他这副模样, 魏樱笑得满面春风,眸色幽深, 低低地道:“哥哥真的不是为了别的?” 明明她看到了他的身躯,看到了他身上烙下的印记,也查到他全部骗了她,他就是当初骗走她全部财务还害她挨骂的小斯, 为何他就是嘴硬不肯承认呢?! 煜恣风一愣, 刹那间没有说出话来,半晌才举起三根手指, 对天发誓道:“我发誓,我对你永远忠诚。” 而县令则尬得很不得以头抢地。 这……这还是她曾经认识的凶狠泼辣小倌煜恣风吗? 明明她对煜恣风那么好, 为何煜恣风却只对魏樱好…… 但她面上勉强一笑,道:“魏樱大人果真是仪表堂堂, 自然能讨得男子的欢心了。”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魏樱并非听不出来,反而大手一揽,直接将煜恣风搂抱在了自己的腿上,并用手随意掀开他的衣衫,就要往里深。 煜恣风一声惊呼, 连忙把住她的脖颈,还好魏樱只是故意气县令,并无刻意作弄他的意思,并没有做些别的动作,仅仅伸入而已,并没有往里摸索。 -- 第114页 三人顿时寂静了起来,刚开的酒楼,并没有多少客人,不一会儿,裕叱来了,煜恣风愈发尴尬震惊,不过会儿,更多的人来了,黑压压一片,坐满了整个长凳。 原来魏樱说得是真的,她真的邀请了许多人,奈何煜恣风已然无法躲避。 一旦他想要挣扎着下来,魏樱就坏心眼地用手碾磨着他胸前的红豆,不断地刺激着他,让他不敢乱动。 纵使恼怒和羞赧,可他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呵斥魏樱为何摸他那里吧? 另一方面,他还蛮享受的,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向其他人宣誓所有权啊,魏樱是他的,永远都是…… 这顿饭很好吃,但众人都没有什么话说。 停顿了好久,裕叱才端起酒杯,站起身来,一甩长袖,冲魏樱笑道:“恭喜樱姐姐开此酒楼,自此樱姐姐就和我一同钻研酒楼经营之奥秘好了!” 煜恣风一惊,攥紧了魏樱的衣袖,连忙就要起身。 什么?酒楼……魏樱开的?还有,为何是一起经营? 见他慌乱无措,魏樱轻笑一声,偏过头看他,然后将手臂收紧,搂紧他的腰身,在他耳边邪魅一笑,轻声道:“哥哥不必担心,裕弟家是开酒楼的,只是一起钻营赚钱之路罢了,我心底里可只有哥哥一人,谁敢娶哥哥,我就杀谁。” 这话说得轻声,可后半句却说得冷寒,众人皆听见了,而且……众人都在魏樱旁边坐着,对煜恣风与她的坐姿看得格外真切,不免都红了脸,偏过头去,虚虚目光不敢与之直视。 而魏樱则轻然一笑,举起玉杯,并未起身,对众人一笑,道:“我自喝两杯,哥哥凶悍缠人,不便起身,就当自罚了。” 这话听得煜恣风有些心里酸涩,明明他可以起身的呀,分明是魏樱暗自按住了他,不让他起,他不免委屈到眼中氤氲出了雾气。 就算从前他被县令纠缠不清,可那又不是他的错,干嘛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是悍夫啊? 没等他想完,魏樱已然两杯酒下了肚,不一会儿,脸颊升起了两团红晕。 煜恣风不免想到从前魏樱第一次见他时,就是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的,说明她酒量并不很好,甚至喝了一点儿就会上头。 于是,于心不忍的他还是立刻按住了魏樱举起酒杯的手,小声提醒道:“不喝了好不好……我不喜欢酒味的。” 这当然不是真的,但为了魏樱的身体,那他宁可被别人认成悍夫。 让别人不满也好,让别人暗笑他没有礼数也好,他就是不想让魏樱背负这个罪过。 魏樱也是一愣,眼中慢慢燃起点点如星火般的笑意,于是将玉杯放下,伸手轻轻刮了一下煜恣风的鼻子,柔声挑眉道:“那就听哥哥的,哥哥知道的,我最听话了,哥哥对我从来“拿捏”得很好呢。” 众人皆是一愣,连忙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道:“是啊,喝酒误事,不喝也罢。” 煜恣风倒是认识这些人,从前他想等从良后做个小生意来着,所以一直也在刻意留意各个生意的动向,可面前的这些老狐狸,大多都是各个行业的领头羊,为何对魏樱会如此毕恭毕敬呢? 敛了下眉眼,心中许多疑团缓缓升起,他还是决定等今晚问下魏樱是怎么回事。 见他面色疑虑凝重,魏樱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噗嗤一笑,对众人道:“你们看,我的哥哥就是喜欢思虑,可是他怎样我都喜欢,我除了他,谁也不娶,发誓的那种。” 这话说得坚定不移,听得煜恣风也是一懵,随后才反应了过来。 约定好的娶亲期限快到了,不知魏樱和家里商量得如何,那么魏樱想必是要和家里抗争的,说不定要怎样吵架呢。 今日这样对他,无疑是将矛盾引导到了她自己身上,告诉众人,是我喜欢他,你们别为难他一个弱男子。 魏樱……魏樱对他好好呀,他的心不免升起的粉红泡泡。 而魏樱想的则是:我再给他次机会,若他知错悔改,我还可以与他好好的,若他不能,自然该给他教训,让他难以再嫁,免得他再去哄骗她人,榨取她人财务。 这顿饭,吃得众人是怪异无比,魏樱不断地摸索着煜恣风的身上,而煜恣风则轻声在魏樱耳畔说着什么话,但众人从直觉能够感到,大概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煜恣风还试图从她们的谈话中探得一些蛛丝马迹,奈何她们全都在映射着什么,就是不说实话。 魏樱一边将桌上的桂花糕夹起,一边递到煜恣风嘴边,浅笑道:“也许哥哥该爱吃这个吧。” 这话含情其中,煜恣风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偏又想到那日在她身上那样了,不免打了个寒颤。 她别是想再来一回吧? 思及此,他连忙主动探过去,将桂花糕一口吞了,还摇了摇小脑袋,一副乖巧的模样。 魏樱嘴边漾起笑意,眼眸中却带了几丝寒月霜露般的冷,道:“哥哥真像一只听话的小狗狗。” 煜恣风一听,愣了一下,大声恼道:“放屁!” 魏樱又夹起一块儿兔肉,递到他的嘴边,偏着头看他,暗示他赶紧探头来吃。 他红了脸,自然咬紧压,死活不肯再看她一眼,还不断推搡着她。 魏樱笑了笑,顺口自己吃了,然后凑到煜恣风耳边,朗声说道:“哥哥不肯吃得多些,等着到时候又怎么受的住?” -- 第115页 第82章 我知道哥哥对我的心 这话有无尽调情意味, 煜恣风一愣。 这……说得好像他怎么和她做了不好的事情似的,明明是她不肯碰他,哼,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是不是魏樱不行。 众人:“……” 裕叱咳嗽了几声,笑道:“哥哥真幸福, 不像我……” 魏樱眉眼一敛, 轻声一笑,道:“祝福在坐各位都能幸福, 祝愿各位‘得偿所愿’。” 在坐各位沉默片刻,随后都露出了笑意, 只不过大多皮笑肉不笑,努力在附和伪装。 吃过了饭,众人纷纷告辞,才留魏樱和煜恣风在大堂内, 吃着剩余的残羹冷炙。 本来魏樱是想走了的, 但煜恣风却见剩的太多,不免心觉浪费, 左右又没吃饱,因还想再吃吃。 魏樱自然陪她, 默默坐在他的旁边,他吃饭, 她就默默观察他的侧颜。 煜恣风不动怒的时候真像一只小毛狗一般,乖巧伶俐又可爱,若不说话,也真像个贤惠的男孩,可以娶回家做贤夫良爹的那种。 魏樱轻轻一笑,道:“哥哥今日怎么闷闷的?” 说实话, 她其实也觉得很奇怪,煜恣风不骂她了,不打她了,不像小孩子一样对她了,她反而觉得心里难受得紧呢。 若是哥哥可以一直压她一头该有多好?亦师亦友、亦夫亦父……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连忙唾弃自己的这种想法。 只是……他为何要那样骗她呢?想到这,她的期待眸光又暗淡下来。 煜恣风见她脸色难堪,不免用筷子戳着米饭,心不在焉地道:“你变了,我有点管不了你了。”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升起,但折磨着他,明知道魏樱是会长大的,但他突然接受这个事实,不免感到有些难捱。 若想得到一个光芒四射的魏樱,就得放手,让她有更多的时间,若想要魏樱与他长相厮守与陪伴,他就得接受魏樱的小孩子气。 于是他随意扒拉了几口泡汤饭,勉强一笑,道:“你能放下一些过往我真的很开心啊,不过对于男子来说,希望女子能养家糊口外,其实最想要的是陪伴和关怀。” 魏樱敛了下眉眼,眉宇轻颤,柔声道:“知道了哥哥。” 煜恣风味同嚼蜡地嚼着食物,眼神发虚而不定焦,似乎在神游其中,轻声道:“你爱我什么呢?其实你爱的也不过是个虚幻的泡影,希望我能无条件无底线的爱你,待你无比真诚,你爱我,就和我过去爱魏樱一样。” 魏樱细细地琢磨着这句话,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暗示道:“可这样有什么不好?我给哥哥一切,哥哥回报给我爱、信任、忠诚,带我走出迷雾,摆脱魏樱的阴霾,这是哥哥该得的。” 煜恣风瘪了下嘴,然后眼泪默默濡湿了眼眶。 哼,如果他不能带魏樱完成自我身份的认同,恐怕魏樱就不会喜欢他了吧?明知道就是这样,可他还是好委屈。 魏樱见他眼眶发红,连忙凑了过去,给他揉揉眼角,轻声哄道:“哥哥现在脾气软了好多,从前哥哥一定会大骂我的,哥哥变了。” 煜恣风将她的手甩开,像闹脾气地道:“哼,你也变了,你到底做的什么生意啊?” 魏樱笑了笑,难得能看到煜恣风炸毛的时候,竟觉得十分可爱,特别是他嘴硬心软,每每心里发颤,可是并不会说出来,这让她会有莫名的保护欲。 忖度片刻,她如实回答道:“很简单啊,就是那群人做了不干不净的事情,我负责保守秘密,她们负责给我钱,就这么简单。” 煜恣风一愣,问道:“可……你又如何了解到的那些?” 心中缱绻,魏樱面上愈发温和,揉搓了下他软软的头,将发丝绕在指尖把玩,笑道:“县令和她们同流合污咯,把了解到的讯息共享给我就是了。而且其中有些人变本加厉地将生意扩大,县令心中也觉得她们是个麻烦呢。。” 煜恣风愣了愣,喃喃道:“可县令凭什么愿意把这些告诉你,不怕被报复吗?” 但刚开口,他却立刻理解了原因。 那日魏樱夜闯县令家,再怎么封锁消息,可是也依旧有不同的版本谣传,特别是因为他和县令的关系,魏樱自然被当成了靶子,众人只当魏樱和县令有仇罢了,自然不会想到是县令告诉的魏樱这些消息。 这场戏的关键点在于,所有人都知道魏樱是魏家长女,所以都在猜测,是不是魏家出面了,想将这县城的一切全部整顿,再将魏樱这个不争气的孩子扶持起来,她们虽然财产丰厚,可是比起魏家来,不由得也要敬她三分。 抿了抿唇,他没再问,表情却好似已经懂了,而魏樱见他心下了然,不免笑意更甚,道:“哥哥果然好眼力,猜得不错。” 煜恣风气恼地戳了戳她的头,道:“可是你知道了她们的把柄,这不就是敲诈勒索吗?” 魏樱就这样任他戳,脸上笑意更甚,“哎”了一声,笑道:“这怎么能叫勒索呢?县令一直为这些事情发愁,我是在为她排忧解难。再说了,我干的活就是让他们都安生本分、重新做人,有何不对?” 煜恣风蹙眉道:“可他们不会报复你的吗?” 魏樱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那得看她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若她们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我夜里翻墙盗院去偷账本,数百的家丁也毫无发觉。” -- 第116页 煜恣风不免感到头皮发紧,颤声道:“所以你做的活大概是,你先从县令那得到消息,就特意去偷了他们的把柄,然后帮县令警告这些不按规矩做事的群体?然后这部分人吐出的黑钱,你和县令平分?” 魏樱摸了摸下巴,轻声道:“哥哥这样说也没错,不过实际情况自然负责的多,现在这样是各方利益制衡的结果,县令需要我帮忙解决他们,他们也需要我在其中斡旋,而我则什么都做,反正她们彼此不信任,还向我揭发同行的脏事呢。” 反正她有魏家长女的名号傍身,那些人是不敢对她动手的,相反的,每个人见县令都要低魏樱一头,自然都想祸水东引,都开始讨好她,然后将责任甩锅给同行,希望魏樱能找她们同行的麻烦。 结果,魏樱掌控的信息就越来越多,名声越响,他们也就越畏,只好坐下一起谈判了。 这破解棋局的关键点在于,这些人一齐行动,然后抵制魏樱,或者就是不让魏樱抓到把柄,可这都极其困难,人与人的信任是极少的,她们只相信利益制衡,所以自然也只想把魏樱拉入水中,这样就安全了。 煜恣风没有再问下去了,他只感到头皮上汗毛竖立,颤声道:“我可只有你一个妻……” 魏樱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阻止他说出“妻主”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抑制地的复杂,偏过头去,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哥哥对我的心。” 第83章 我知道你是魏家长女了…… 魏樱一愣, 连忙去抓紧了他手足无措的胳膊,看着他红肿的眼睛,敛了下眉宇, 轻声道歉道:“对不起,我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告诉你这些事情了。” 煜恣风只感到心里抓狂, 好像被猫挠了皮肤一样, 又生出了细碎锋锐的划痕,于是颤声道:“我不是因为害怕, 我只是担心你,你这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心疼啊?” 魏樱敛了下眉眼, 肩膀微微往下弯曲,比起暴躁的他,她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小孩子,唯唯诺诺地小声道:“哥哥, 我懂的。” 不仅如此, 她的手手还纠缠在了一起,吸了吸鼻子, 眼睛发红,像只被欺负的小兔子一般。 煜恣风见了, 不免怜爱之情顿起,霎时冷静了些, 然后抚了抚她柔软光滑的发丝。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煜恣风颤声问道:“是不是你担心我和你成亲,魏家会将你扫地出门……所以你怕给不了我一个栖息之地?” 魏樱没有直面回答,低低的啜泣代替了一切声音,她此刻只觉自己真是不争气,明明是女人, 可是一听煜恣风总能站到她的角度想问题,她就忍不住心里难受。 这样待她好的人,为什么不是真的爱她呢?他为何可以装得如此天衣无缝啊? 她将手抵住发酸的眼睛上,可还是濡湿了眼眶,颤声道:“哥哥,我真是没用,没有人会帮我提亲的,没有人会关怀我的……我只有你,我好怕。” 煜恣风不再说话了,反而紧紧抱紧了她,蹭着她的头,眉眼轻颤,也难受了。 往日,在魏樱没有提亲前,他都是陪着魏樱去上学的,但在魏樱提亲了之后,他总想着魏樱将来是要做一家之主,是要挑起大梁的,所以总是刻意压低自己想见她的冲动,尽量让她自己一人去应对一切苦恼。 可是现在想想,许久不见,她习惯报喜不报忧,挨欺负也未必会说起的,每晚都是只说开心的事,从不说差的地方。 将脸庞贴紧魏樱纤柔清秀的脸,他轻声道:“是哥哥不好,从没体会过你的难处。你的性子本就像男子一样细腻,受了苦也不知道说,真让我心里难受。” 泪眼汪汪的魏樱摇了摇头,贴紧他的心胸,忍不住小孩子一样将大拇指放到嘴里吸吮着,小声道:“没有,哥哥已经很好了。” 煜恣风摇摇头,无奈地自嘲一笑,道:“哥哥不好,所以才让你没了面子,我猜一定有旁人在背地里提起我的身份,所以你才会愈发想要争权夺势,做给她们看。你想保护我,我觉着很好,从前我也秉持着这种想法,觉着谁说的不对,就得争辩,但现在想想,没必要。” 魏樱感到嘴里填满了,总算心安了些,于是含糊地道:“怎么会?” 煜恣风见她如孩般没有安全感,于是伸出了修长的手,引导性地将她的大拇指拿了出来,轻轻用手背拭去她拇指上的银丝,然后轻声凑到她耳边哄道:“若是你想含,回去含我的好不好?” 魏樱一愣,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脸上霎时间红成了一片,结巴道:“可……可我是女子,再、再怎么说也挺丢人的呀,我……我不要。” 煜恣风:“?” 他不免翻了个白眼,无语地叉腰道:“我没说别的,我说的是上半身。” 魏樱:“?” 咳嗽了几声,魏樱早已饥渴难耐了,但还是努力咽了下口水,喉咙微动,道:“可是还没成亲……看了……不大正经吧?” 煜恣风又翻了个白眼,叉腰撒泼道:“没关系,我可以含回来,这样就不算占便宜啦!” 魏樱:“?” 揉了揉太阳穴,魏樱没否认也没拒绝,反而话锋一转,笑道:“哥哥若是有事情瞒我,现在全部告知我,我可以原谅哦。” 煜恣风感到头皮发麻,魏樱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是冷淡,让他不免如坐针毡,敛了下眉眼,小声道:“我坦白,是我骗了你,我早就知道你是魏家长女魏樱了。” -- 第117页 魏樱轻轻一笑,轻颤眉宇,道:“好,我知道了,还有吗?” “没了。” 听到他确定的回答,魏樱又暗自抓了狂。 明明她都已经得知了一切,但他仍骗她,不肯全盘托出,他这样,让她怎么再去信任他啊? 很快,二人就回了家,刚好魏樱说饭局后就无事可做,想陪陪他。 当然了,煜恣风未必是那样认为的,他看着魏樱跑去了厨房,想要学着做饭的样子,不免无奈扶额。 该死,为什么不能先把含住的事儿弄完再吃?怎么,饭比他好吃吗? 再说了,这人也真有毅力,竟然还想忍到晚上再碰,不知道他心里痒得难耐吗? 一点同理心都没有,渣人! 但说着说着,他还是忍不住赶紧跟爹爹打了声招呼,就借口说魏樱做不好饭,跑去了厨房。 恰逢煜葂也放了假,所以爹爹和煜葂聊天,倒也不算失了礼数。 他不免搓着手手,想到上次魏樱和他在厨房调.情,真是爽得不能再爽了,魏樱今天甚至都想得那样歪了,那么肯定也是想再要的吧? 哼,这个女人这么闷骚,想要他就直说嘛,若是她的话,含什么都行的~ 而且,他终于和魏樱说开了,再也不用有忧虑了,虽然小时候和魏樱有过误会,也给魏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魏樱肯定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小男孩呀,嘿嘿嘿…… 怀着无比的兴奋,他推开了厨房的门,然后…… 恨不得直接退出去。 谁能告诉他,这满屋子的黑烟是怎么回事? 第84章 放屁,我贪图你的家产?…… 只见魏樱在灶台边站着, 闻着滚滚油烟,咳嗽得厉害,而且大黑锅里的水蒸气直接窜到了房梁上, 已被黑烟熏黑了,滴滴答答的, 似有凝结的水珠落下。 见他进来, 魏樱转头,笑靥如花。 只是, 这张绝世无尘的脸上,还有着黑煤灰的痕迹。 煜恣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魏樱一手拿着勺子搅拌, 咔嚓咔嚓地刮擦着黑锅,一手挠挠头,颇不好意思地笑了,指了指锅中烧的东西, 小声道:“哥哥快来看看我做得好不好。” 煜恣风忍不住皱起眉头, 说实话他已经闻到了一股糊味,但他还是告诉自己, 这是魏樱第一次做饭,她还是女子, 纵使不好吃,他也得说好吃。 心中预演了无数次, 他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那口正滚滚冒烟的大黑锅旁边。 往里一望,他瞬间有些后悔。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粘稠状的粥状物体粘连在了一起,黑乎乎的,不知是沾了煤灰还是烤得焦糊了,让人心生畏惧, 而且还咕咚咕咚冒着泡,烫水四溅,就像是有下了什么致命毒药,偶尔还传出噼里啪啦的崩响声。 他不免颤声道:“这……这是什么?” 魏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那滚滚而出的黑烟,结巴道:“就……做好吃的呀。” 煜恣风咽了咽唾沫,摸了摸鼻子,狠狠一咬牙,违背良心道:“啊,这粥做得真不错呀,皮蛋瘦肉粥我最爱喝了。” 沉默了两秒,上面粘稠状的物体粘连得更厉害了,魏樱才用铲子翻滚了几秒,望着那坨成一团的东西,小声道:“哥哥,我没放皮蛋呀。” 煜恣风:“……” 沉默两秒,煜恣风再次试图拍马屁,边拍手边哈哈大笑,道:“你做得太棒了,我第一次做粥的时候,水放得太多了,直接变成捞饭了。” 说话间,那粘稠状的物品粘连成了黑炭,全焦了。 魏樱缩了缩脖子,漫不经心地翻炒着那粘稠状的黑炭物,小声道:“哥哥,其实我做的也不是粥……” 这番话让煜恣风沉默了,他不免抻长脖颈,仔细地看看魏樱到底做了个什么东西,但坐看右看,硬是看不出来这颗粒状米糊糊似的东西是什么。 他只得咬着唇,小心翼翼地道:“这是……饼?” 魏樱颇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红到了耳根,眼中被雾气蒸腾,泛起水花,小声道:“我记得哥哥提起过的,你平生最爱吃娘亲做的梅干菜扣肉饼。” 煜恣风不免心中缱绻温存,心想果然魏樱记得他的喜好,于是笑道:“是啊,我喜欢吃的,你真好。” 其实……他根本没有提过的。魏樱也笑了一下,看着他,然后偏过头去,看似无意地道:“哥哥还喜欢吃别的吗?以后我要经常给你做好吃的。” 煜恣风不免愈发得意忘形,心道果然魏樱爱他至深,于是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道:“我喜欢油炸或是烤的东西,不喜欢炖的,比如茄子,我喜欢炸茄子,但是耗油,不一定能吃得起呢……” 说着说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乎魏樱和他并未聊起他喜欢吃什么的话题吧?一直以来,他做的都是魏樱喜欢吃的,似乎从没做过梅干菜扣肉饼。 这菜,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也只在小时候对魏樱一人说过。 嘴唇不止地哆嗦,因为大脑缺氧脉搏上升,他开始痉挛,看向魏樱,而魏樱也慢慢转过了头,正面带笑意地望着他。 那是一张冷淡的、决绝的,充满疑惑与莫名恨意的脸。 魏樱脱下围裙,攥紧在手心,随手一扔,笑道:“欺骗我那么久,哥哥怎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呢?你可是我从小的玩伴,唯一的朋友,不是吗?装作不知我是魏家长女,真有够可以的。” -- 第118页 煜恣风勉强定下心神,皱眉道:“你胡说些什么?” 魏樱笑了笑,觑起眼睛,冷淡如冰的眸子不带有什么色彩,一字一顿地道:“我在说什么你自己清楚,幼时贪恋我魏家权势,装作不知我的身份,现在又装作长大后从没见过我,煜恣风,你好本事啊。” 煜恣风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连忙拉住了她,眼中氤氲出了雾气,颤声道:“你听我解释。” 魏樱看着被他捏得发红的手腕,一点点将他的手指掰开,笑道:“亏我还日夜想给你最好的,可你却骗我,你骗我,你明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可你还想瞒天过海。哥哥,你好本事啊,肩膀上的伤好了吗?” 煜恣风一愣,手都不由得松开了几分。 他肩膀上有胎记,可是想到幼年的魏樱知道这件事,他就狠心咬了牙,将烙红的铁烫了上去,若是魏樱问起,他就可说是小时候玩的时候意外烫的了,这一阵子,他都很小心,生怕魏樱注意到。 突然,他猛地明白了过来,为何他日夜都会睡得很沉,而且身上还时不时会积蓄一些小红点儿,一定是魏樱给他下了什么药让他昏睡,然后趁机检查他的身子,而他的身子与药性产生了相撞,才会留下了红点。 煜恣风这才缓过神来,突然意识到从前生活的很多细节,都是魏樱在不断试探他。 无论是那个只许配给夫郎的玉佩,还是魏樱从前穿的紫罗兰色衣衫,亦或者去看他身上的疤,还是现在问他的喜好与,无一不是在试探他,与过去的他做对比。 他红了眼眶,近乎咆哮地喊道:“可你又何时相信过我了?” 魏樱转头,眯起眼睛,道:“这怎能混为一谈?我不想你知道我是魏樱,是怕你心中胆怯害怕,而你刻意隐瞒,是在贪图我魏家的家产。” 心中最脆弱的一点被撩了起来,煜恣风立马紧皱剑眉,颤声道:“你说什么?” 魏樱咽了下唾沫,心中闪过不忍,默默偏过头去,轻声道:“我说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小时候就是,说好了我把珠宝都拿来给你,你就陪我,结果你偷拿了我的珠宝,却跑了,你从小作风就不正派。” 那时,煜恣风还叫御风,长相比女人还要锐利三分,便隐瞒了他是男子的事实,当了她魏家的一介小斯,干活劈柴时,被主管责骂,恰好遇见,她替他抗下刑罚,就此相识。 年少时,所有人都敬她是魏家长女,不敢与她亲近,她就把御风当成树洞,常常与他聊天,又替他隐瞒了他是男子的事实,御风告诉她,他仰慕魏家长女,她就以为御风不知道她是谁。 后来,御风告诉她说,家里贫困,她就偷拿了珠宝给她,结果第二日,御风早就跑没影了。 往事如烟,她此刻只怔怔地看着颤着唇角的煜恣风,冷声道:“我倒是更觉你该叫御风,煜恣风……呵,你也配?!” 后面那口大锅的黑烟浓烈升起,煜恣风却丝毫不在意,任呛人的烟气弥散整间厨房,他上前一把揪住魏樱的领子,带着哭腔地道:“我贪图你的家产?!魏樱,你丧不丧良心啊你?” 第85章 退婚 魏樱被他拉扯, 猛地一怔,直视着他,不发一言。 要是往常, 煜恣风哭了,她一定会心疼至极, 但此刻, 她却觉得嘲弄。 无论煜恣风是否出于真心,可是一想到煜恣风从前背叛了她, 她就无法再去接受煜恣风了。 她一把将煜恣风的手掰开,眼睫微颤, 张了张嘴,然后脸色阴沉下来,走出了厨房,留煜恣风一人怔怔地原地。 他不想追她。 明明他没做过, 她凭什么要污蔑他的尊严?她和那群女人一样, 亵.玩他,觉得他自甘轻贱。 而走出了厨房门口的魏樱显然也是这样觉着的, 煜父听厨房内两人高声在谈着什么,不免心忧, 听见魏樱出来,不免走了过去, 忧虑地道:“樱儿,可是恣风惹你了?” 魏樱定了定心神,苦笑道:“没什么,爹爹,不必担心。” 说罢,她就想离开, 却被煜父拉住了手腕。 煜父轻声道:“方才我听见了你们二人的话语,樱儿,是恣风做错了,他不该骗你,若你不想娶他了,我是该同意的。只是男子的清白实在重要,您又位高权重……” 魏樱敛了下眼眸,立刻了然,轻声道:“对外就说是恣风想退婚即可。” 刚说完这句话,煜恣风立刻从厨房跑了出来,冲到魏樱面前抱住了他,泫然泪下,近乎撒泼打滚地道:“不要,你就要娶我,你明明答应了的……” 煜父不免皱眉,怒道:“恣风!” 煜恣风就像小孩失去了最心爱的玩具般,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就拽住了魏樱,不肯让她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樱敛了敛眼睫,轻声叹气,只默默迂回地道:“我没有不娶你,我要再思量一下,可以吗?” 不,才不是呢!她走了就不会回来了!煜恣风心下了然,死活不肯撒手,嗫嚅道:“我错了,你想怎样待我就行,求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魏樱看着屋外的秃藤枯树,敛了下眉眼,轻声道:“我会回来的,先放手。” 煜恣风这才慢慢放手,像个可怜的小孩,擦着眼角溢出来的泪花。 魏樱无奈气结,转身就走,可她走到哪,煜恣风就跟到哪。 -- 第119页 回了家,煜恣风还守在大门口,她只得伸手将他拦下,然后走进府邸,一回头,只见煜恣风眼中满含泪水,不断抽噎,在门口死活赖着不肯走。 对煜恣风来说,如果是魏樱的话,他宁可不要尊严,也要她。 可魏樱却心生厌恶至极,他越是纠缠,她就越觉不被尊重,类比一下,煜恣风此刻的做法,和不尊重她感受的人有何区别? 想到这,她径直进了院子,啪地一声关了门,徒留煜恣风一人留在原地,被风吹动鬓角,双手叠放纠缠在一起,哭得梨花带雨。 魏樱进了屋子,不断地在房间踱步,忧虑,还是忧虑,烦躁加无法躲避的痛楚涌入心头。 若是她曾经与煜恣风有过误会,为何煜恣风刚才不直接说,依他的性子,没有解释就是默认,可他当初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心下烦乱,她躺在床上,思绪飘飞,只觉身体越来越疲倦。 刚阖上眼,门吱呀作响,砰砰砰的几声敲门声传来,扰乱了她的心。 莫不是煜恣风前来了? 带着狐疑的心,她下床开了门,一拉开房门,一巴掌已然又快又响地落到了她的脸上,使她无比作痛。 定睛望去,那是她的爹爹。 她的……爹爹。 天晕地转,她已经忘记了一切,呕吐感传来,腿下发软。 一巴掌只给魏樱扇得头晕脑胀,只听见爹爹冷峻的声音传来,道:“跪下。” 魏樱不言,腿下发软,近乎是十余年的本能,怦地一声,她跪下了,垂着头,身子不断哆嗦。 她的爹爹又揪起她的领子,啪地给了她一个巴掌,又快又急切的巴掌。 痛痛痛! 魏樱近乎嘶吼地抽气,猛地反应了过来,努力去抓,却只抓到了空气。 砰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猛地惊厥而起,从床上坐起身来,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是梦。 不知为何,自打她回来,她似乎就感觉身体发虚无力,似在做噩梦,还有幻觉产生。 门口是弟弟径直推开了门,魏樱已经多时未曾和弟弟聊过天了,即使偶尔打个照面,也是直接两人扭头就走的状态。 今日,弟弟脸色苍白,嘴唇却显得格外殷红病态,就像是一抹白墙上染了鲜血一般。 他低声道:“你的未来夫郎在门口跪着求你出来呢。” 窗外梧桐树的枝桠被风吹动,魏樱静默不言,脸色难看无比,偏过头去。 她在置气,她知道弟弟也是,甚至弟弟怨恨她打了他还不去哄他,现在连她姐姐都不愿叫了。 魏勉的脸色勉强定了定,脸色总算红润了些,抽噎着缓和道:“姐姐,那天你打了我,我想让你哄我来着,像小时候那样,我怕,天好黑。” 小时候,魏勉总是害怕天黑,觉得夜黑风高,会有坏人从窗外跳进来,魏樱就总是晚上溜进来,打地铺在月光下挑灯夜读,陪着他入眠。 想到这,魏樱不忍,眸中泛起水光,轻声道:“那天打你是狠了些。” “那你还出去吗?”魏勉不免扒紧了门框,嗫嚅道。 魏樱摇了摇头,笑道:“弟弟,你让他走吧,姐姐心里乱,得再想想。” 魏勉松开抓紧门框的手,心下松懈了片刻,随后心又像被皮筋拉长了一般,紧张不已,生怕姐姐回心转意。 于是,他立刻出了去,走到了大门口,赶紧趁着无人开了门,驱散了门口的围观众人,对煜恣风轻声道:“我的姐姐说婚礼作废,你回去吧,她愿意赔偿你。” 一道惊雷震碎了煜恣风的尊严,他不免恼怒羞愧。 魏樱明知道他有那样的伤,明知道他那样注重尊严,明知道他是那样喜欢她,可魏樱要将这些亲手碾碎吗? 为什么魏樱要要如此残忍? 他立刻站起身子,不顾一切阻拦,近乎疯狂了地去敲门口的门,古铜色的门环被拍得咚咚做响,门口的石狮子似在庄严地凝视着他。 门口的人越积攒越多,魏勉不断拉扯他,生怕魏樱心软回头,而煜恣风则像魔怔了一般,不顾尊严和廉耻,一心想让魏樱出来。 其实魏樱在屋内,早已经沉不住气了,来回转圈后,她就决心和煜恣风说清楚,于是走到了院子中。 结果,就听觉咚咚哒的闷响,院中的下人都在用怪异眼光瞅着她。 没等她出去,守在门里面的小斯对她抱拳道:“家主让您过去一趟。” 第86章 逼婚/从今往后我就属于你了 那咚咚咚的闷响声, 近乎划开了魏樱的心,她不再言语,径直甩开小斯, 然后将门打开,直面怒气冲冲的煜恣风。 只见煜恣风欲敲门的手滞留在空中, 满眼泪痕, 近乎咆哮地道:“你到底想我怎样?你想我死是不是?” 周围的人都在看他,魏家坐落于豪华地段, 周围都是小康或者达官贵人,魏樱不免觉得脸上发烫, 只得低声道:“回去说。” 脸面是魏樱极在乎的东西,煜恣风相当知道这一点,于是直接搂紧她的身子,撒泼道:“那你答应我, 你娶我, 我保证不闹了。” 魏樱只觉被胁迫,不知为何, 知道他就是那个曾经卷了她的钱就不告而别的小男孩,她心里就一阵烦躁。 若他心中坦荡了然, 为何又不能告知给她呢? -- 第120页 于是,魏樱一字一顿地道:“我不。” 煜恣风一愣, 眼泪果然簌簌而下,颤声道:“我从没背叛过你。” 魏樱嗤然一笑,正要回答,却看见围观众人皆默默散去,隔壁和前院楼阁看热闹的人也默默关上了轩窗,浓重的阴影和熟悉的压抑低沉气息传到了身边。 转过头, 发现魏玉正在冷着脸凶狠地看着她。 魏樱正要开口,啪的一个巴掌,又快又急地打到了她的脸上,她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红肿了一片。 煜恣风当然受不了,径直就冲了上去,把她保护在身后。 头一次,魏樱并不接受,直接将他推开,手劲之大,令人咋舌。 场面嘈杂纷乱,最终的结果是,煜恣风被魏家的小斯一哄而上,压住绑了起来,然后扔回了煜家。 可纵使如此,众人也不免感慨煜恣风手劲真大,竟然一人对付好几个家丁还绰绰有余。 而魏樱则被魏玉领了回去,魏樱紧攥着她的袖子,黑着脸不发一言,就大跨步向前走。 走到了院子中,魏樱不免更加心灰意冷,只道今天又要迎接一场新的鞭刑了,不过无妨,随她去吧。 但没有相像中的疼痛和责骂,魏玉一言未发,盯着她看了许久,冷声开口道:“这几个月不要出去了,呆在家里吧。” “嗯。”魏樱抿了抿唇,一时间倔强凝噎在了口中,听到娘亲的话语,她难过得甚至想哭。 只有时间可以冲淡她对煜恣风的猜忌,她需要时间才能想明白。 天地眩晕,她感觉头疼欲裂,可是又说不明白,疼痛感近乎席卷了整个脑袋。 施了个礼,她默默走回了房间,然后坐在床上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弟弟推门进去,看见了一言不发近乎偏执的她,也是一愣。 滴滴粘稠猩红血液顺着她脖颈的伤疤慢慢溢出,一滴一滴溅落在地上,苍白如纸的脸上,却印满了巴掌痕。 魏勉连忙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哭泣了起来,那一刹那,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魏樱勉强去摸了摸他的头,茫然无措地看着地上床单上磨蹭上去的猩红血迹,她才勉强缓过神来。 她竟是挨了打吗? 为什么记忆中却像喝醉了酒断了片一般,没有了这一段呢? 隐隐明白了什么,毕竟她能给煜恣风下药,以此拖延时间来检查他的身体,那么其他人也可以给她下药啊。 没遇见煜恣风前,她总是谨慎的,而且她那般废物,纵使有人厌恶她,却不至于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她开始慢慢变好,有人自然是会按耐不住咯。 只是……是饭菜里,还是水里,亦或者是日常闻着的空气里呢?往常,她也会常常头疼,但都没有这一次严重,甚至产生了幻觉。 是的,娘亲怎么可能安慰她呢? 是从何时开始被人暗算了呢?是今天刚回来时,还是早就开始,只是今天才致幻了呢…… 冷淡地一声嗤笑,她不言不语,怔怔地望着猩红的血迹溅满她的四肢,于是躺下,眯着睡着了。 结果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她越来越低迷,越来越消瘦,状态越来越差,偶尔几日勉强没有赖床不起,也是因为她要和县令等人交接一下,出于责任把事物处理一下罢了。 倦怠疲软充斥着她的心,使魏勉越来越着急。 他平生最知道姐姐了,姐姐什么都可以忍受,可偏偏最不能忍受时,就会心灰意懒,爹爹离去时,姐姐就是这般模样。 恰恰是放不下,才会无法翻篇。 而煜家也是急得要死,煜恣风暗自神伤,日常头也不梳脸也不洗,天天就到魏家的门口站着,堪称疯魔了,急得煜葂直接从学堂里回来陪他,只得天天守着他,怕他出事。 而煜葂和魏勉两人,心思各异,最终都偷偷溜了出来,以解决各自的姐姐哥哥为由,开始了解交往,结果煜恣风和魏樱的感情越来越糟,他俩的感情却意外地突飞猛进起来。 每每借着商量的由头出去,魏勉再去找魏樱,就会感到十分心虚。 回到家中,悄然推门而入,他却见魏樱仍倒伏在床上,像是枯木般干瘪,近乎快要死了一般。 “姐姐。”他颤着声音喊了一声,连忙跑了过去,坐在床沿边,摸了摸魏樱滚烫滚烫的头。 临近冬日,再过几天正是冷的时候,姐姐这样可怎么熬得住呢! 于是,他立刻穿过姐姐的脖颈,拉起姐姐的胳膊,哽咽道:“姐姐,我要带你去找大夫。” 魏樱摇了摇头,将被子沿拉高,遮住脖颈间点点猩红的红斑,气若悬丝般低声道:“算了吧,其实偶尔想想,死了也好。” 魏勉无奈凝噎,无奈地一跺脚,决定去找煜恣风。 烦死了,姐姐为何就喜欢那个男人呢!他到底有什么好?! 可是再不管姐姐,姐姐就像是生命垂危了一般,他哭着抹了抹眼泪,偷偷写了纸条,趁着天黑,找到了和煜葂的约定地点,将其递给了她。 煜葂接到纸条后不敢耽搁,立刻打开看了看,就看到说魏樱生命垂危的字样,也不敢再隐瞒,连忙递给了煜恣风。 当晚,煜恣风魔怔了一般,拿起把剑,顺着魏樱常常翻越的矮墙,趁着半夜三更翻了进去,家丁大多在门前守卫,而那片矮墙恰恰靠近魏樱的房间,一个守卫和仆人都没有,偏远得很,煜恣风此行畅通无阻。 -- 第121页 提溜着剑,找准了魏樱的房门,他实在是受不住了,什么德行,身为女子,敢做却不敢当吗,装病算是个什么事?! 乓的一声,他猛地踹开了房门,将在晚间正休憩的魏樱猛地提溜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别打……”魏樱浑身都在颤抖,像只狗狗般在呜咽,只恨不得抖成个筛子了,散出阵阵如铁锈般的腥气。 这股浓烈扑鼻的腥气让煜恣风猛地一怔,掀开她的衣服,上面满是红斑红点,夹杂着鞭痕斫痕,上次的剑伤只好了一点儿,竟然又添了更多数不清的伤疤。 “谁打的你?!”煜恣风不免又怒又心疼,堪堪就落下泪来,抱紧了她,就想将她抱走。 魏樱却是宁死不从,死活推开他的身子,不肯他碰她一下,每当他靠近,她就猛地一推,来来回回这么三四次,煜恣风彻底被激怒了,直接压倒了她的身子,撑在床上,吻上了她的唇。 “唔……”魏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强烈的情绪波动,使她气到不住地去推煜恣风的脸颊,见毫无作用,煜恣风吻得愈发忘我,甚至还撬开了她的贝齿,疯狂地掠夺她的一切气息。 就像是醉酒之人醉倒了路边了一般,煜恣风仄歪地压在她的身上,甚至开始宽衣解带,一件件衣衫被他迅速无情地剥落,他哑着嗓子道:“今天我就和你把事儿办了,从今往后我就属于你了。” 第87章 妻主~ 眼眶泛起红痕, 泪水不断在煜恣风眼中打转,尽管他说得荡气回肠,可是心里却羞耻难捱。 别家的男子一定不会如此不要脸的, 可他不尽勾引了魏樱,明明对方不要他, 他还是恬不知耻地贴上去奉献身子。 哪家的男子会主动脱光了在上面直接求着对方的?就算他沦为了小倌, 可并非是没有自尊心的呀…… 魏樱本挣扎得厉害,可感受到他的呜咽, 一滴热烈从他的眼眶滚落到她的面颊上,烧灼了她的心, 使她渐渐放弃了挣扎。 煜恣风毫无章法地亲吻着她的唇,一手颤颤巍巍地解着。 黑暗中朦胧不清,魏樱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这是洞房花烛才可以做的事情。” 寂寥树影沙沙作响, 混杂着煜恣风浓厚的喘息声, 连带他的手都颤得厉害,颤声道:“你给我个保证好不好?” “我不想同你成亲。” 魏樱偏过头, 只感那些浓厚的热气暖暖的,喷洒在脖颈上, 使她想到躲开,别扭地道:“你既是早知道我是魏樱了, 我们也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煜恣风近乎撒泼地抱紧她,用绒绒的头蹭着她的锁骨,道:“不要,你必须和我在一起,你在这里老挨打,你和我在一起了, 我什么都听你的。” 一声冷笑从魏樱的喉咙间发出,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道:“你又何必演戏?我以为你是不知我的真实为人,便想着能假装另一个身份同你生活,才愿意同你在一起的,毕竟谁会疼爱一个弑母残害姐妹之人呢?别装了。” 月光冷冷,只把她的玉脸照映得更加诡异苍白,唯有那朱唇是鲜明的,仿佛噙着红色血液般,使她的脸隐于冷光月影之中,显得病态得很。 煜恣风一愣,近乎下意识地答道:“我信你,永远都信。” 魏樱敛去眸光,伸出手来,捂住他真挚急切的眼睛,低声道:“那些众人口中的阐述你早该听到了的,煜恣风,我告诉你,那是真的。” 那些谣言,煜恣风以为她指的她推妹妹下河之事,于是连忙将她的手扯下,眸中满是信任与坚定,急切地道:“你当初明明解释了的,不要因为气我而硬要承认。” 见到他的反应,魏樱才好似明白了过来。 难不成煜恣风前期并非是的在演戏?他说他爱慕她多年,从不允许别人说起她的坏来,竟是真的?那么,他不知道那些曾经的流言蜚语,或许也是可能的。 想到这,她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语无伦次地道:“你不妨去问问别人,有一些事情你并不了解,但此事人人皆知……” 没等她说完,砰的一声,打断了魏樱的继续解释。 朝门口往去,只见魏娥领着一干下人人手拿着一个火把,就踹开了门。 屋外人徐徐进来,煜恣风一愣,却没有躲闪,立刻反而搂紧了魏樱,轻声道:“这样好,你就必须得对我负责了。” 魏樱原本还算镇定,只默默起了身,整理衣冠,随后见人一个个进来,最后一个进来的人,竟是魏玉,她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魏娥连忙小步走到脸色铁青的魏母身边,眉心颦蹙,似真心为魏樱惋惜,掩面而泣,道:“娘亲,我本以为姐姐她是真的身体有恙,便来夜里看望,没想到却看见……看见,唉,我还以为是盗贼来袭呢,就连忙叫了家丁。” 魏母双手背于身后,不怒自威,缓步走到了魏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猛地出手,势如疾风,就要朝魏樱脸上落去。 啪。 一声脆响响彻房间,魏樱缓缓睁开眼,脸上却没有浮现出熟悉的巴掌印,挡在他面前的,是煜恣风。 红肿的巴掌印迅速浮现在煜恣风脸上,他揉了揉自己作痛的脸,冷哼了一声,脸上又露出了第一次见魏樱时的那份泼辣,道:“我刚才没还手,是敬你是我妻主的娘亲,你再对她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 第122页 魏玉唇角的冷笑更甚,伸出手来,不由分说地甩了一巴掌,迅速要落到煜恣风的脸上。 房内漆黑,唯有幽幽火把作为唯一照明,清晰可见的是,煜恣风脸上坠满了晶莹剔透的汗珠。 他其实也怕……他怕魏樱不护着他,他怕如果真的对魏玉不敬,魏樱会记恨他。 但没有巴掌声响起,魏樱冷着脸,猛地将飞落到半空的巴掌接下,扬起头来,坚定地道:“娘,与他无关。” 这是数年来魏樱第一次喊她娘亲,魏玉的眼里闪过复杂幽深与慌乱,于是撤回了手来,却仍拂袖一挥,冷哼了一声。 见魏樱分明是惦着他的,煜恣风直接拱火地抱紧魏樱,娇滴滴地道:“妻主,人家好怕,回到我家再来五次好不好?人家没有够呢~” 魏樱:“?”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众人没有想到煜恣风会直接将那事搬上台面上来说,许多小斯眼观鼻鼻观心,听的丑事越多,就越危险,于是连忙装作没有听到的模样。 而魏玉毕竟作为一家之主,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红了脸颊。 唯有魏娥急得火冒三丈,平时娘亲虽然对魏樱动不动就责罚打骂,可背地里却又总是偷偷去看魏樱的练功情况,还去学堂看似无意地问起魏樱,这些她看在眼里,早就唯有缠绵恨意了。 于是,她上前去,指桑骂槐地对煜恣风道:“你身为男子,与人没成亲就做这种苟且之事,不也恶心吗?面上装得正经,背地里倒是玩得很开。” 魏樱被影射暗指,脸色有些难看,但仍垂下了头,眸中冷清幽深,不发一言。 见魏樱竟然对魏娥如此容忍,煜恣风不免心急,气得指着魏娥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倒是好哇,明面上倒是从不和别人有过沾染,背地里倒和自己的亲弟弟狗苟蝇蝇……” “恣风!”魏樱一声大呵,阻止了煜恣风继续说下去。 这倒是让煜恣风有些不懂了,到底魏娥有什么的,竟值得魏樱如此护着她,于是双臂揽住魏樱的脖子,柔声道:“好,妻主,我不说。” 魏娥还想继续羞辱他们,却被煜恣风的嗓音盖了过去,他高声叉腰怒骂道:“你们听着,我和魏樱是合法的妻夫,她和我躺一个被窝睡觉也是理所应当的,倒是你们,鬼鬼祟祟夜闯良民家,怎么,没断奶吗?自己不行,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魏樱抿唇不言,只是悄悄地将他护在了身后。 第88章 今天你必须跟我he 众人被骂, 脸色无不青一阵白一阵的,魏娥正想借此机会反讽魏樱,反而被魏玉打断了思路。 魏玉冷哼一声, 阻止了众人的遐想,难得柔和了声线, 对魏樱道:“我等着给你找个清白男子, 你又何必煞费苦心气我呢?” 见娘亲竟然如此态度,魏娥愣了一下, 但魏樱却脸色难看,挺直了脊梁, 冷声道:“他很清白!” 魏玉拂袖而去,魏娥亦步亦趋地跟上,走出门前,还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 眼中满是憎恶不屑。 众人走后, 煜恣风和魏樱无言相对,唯有尴尬二字。 月色朦胧幽深, 煜恣风猛地攥紧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跟我回去吧, 爹爹想你。” 这句,没有提他的难过, 反而提了煜父,魏樱自然知道他的策略与小心思,不免敛了下眼睫,苍白无力地抬起纤纤玉指,撩起他的青丝缠绕在手间,摇了摇头。 煜恣风搂紧她, 颤声道:“我怕你走后,她们会报复我。” 魏樱不免嗤笑,心道他才不怕别人呢,若是怕,刚才就不会如此凶悍……恐怕他只是在她面前刻意示弱罢了。 不过经历了刚才一事,她反而信了他些,若他真有所图谋,总不该得罪魏玉的。 见她面色似有缓和,煜恣风立刻吹耳边风地道:“我怕。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肯娶我,就没人肯娶我了。” 魏樱不言,紧紧地咬着唇,只将红唇咬得血液不畅,发白发紫,手指紧紧崩起,拧着衣摆,只将它捏皱,然后骤然松开,轻声道:“好,我去。” 她是该去的,好能和煜父商量一下怎么才能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小。 听此,煜恣风兴冲冲地从大门走了出来,出去前,他一jio飞踹,直接将门踹碎了,高兴地牵起魏樱的手。 每当他的手伸出,魏樱就将手避开,三番五次他都没有达成目的,不免气急攻心。 走到路上,他啪的一巴掌扇到魏樱的肩膀上,凶狠地叉着腰,威胁道:“你都睡了我了,你得负责知不知道?!” 魏樱只觉得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不免结巴道:“我没……没和你那个……” 煜恣风立马脸色转变,变得满眼娇嗔,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柔媚道:“好,等回去了,人家就让你睡嘛……” 魏樱:“?” 见魏樱仍是不言,煜恣风只感到火气又上来了,完全不明白她为何总是纠结,于是泄愤似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嘴里骂骂咧咧的。 魏樱再不答应他,他都要被气到神经衰弱了。 魏樱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提醒道:“你、你不要说脏话。” 煜恣风:“?” 他狠狠一踢,将路上的石子踢远,凶巴巴地道:“那你娶我,我就不说。” 魏樱只感觉自己被他逼婚了,不免也是烦躁得很,转过头去就想不理他了。 -- 第123页 见她沉默寡言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煜恣风不免潸然泪下,吸了吸红红的鼻尖,轻声道:“我知道你也嫌我脏。” 魏樱转过头,蹙起眉头,辩驳道:“我没……” “睡都睡了!”煜恣风大声嚷嚷着,吸了吸鼻子,一副受哄骗了的小可怜模样,无奈笑道:“魏樱,你说……今日众人看见我和你躺在同一张床上,我还有可能嫁给别人么?” 这副明晃晃的感情牌让魏樱有些松动,不免咬牙切齿地道:“可……她们还看见你在我上面呢,她们又会怎么想我?” “所以……”煜恣风见她在仔细听,眸中映着清波荡漾似的波澜,一本正经地忽悠道:“我们才更该在一起,否则咱俩的名声都臭了,谁还能要咱俩呢?” 魏樱:“?”好像有点道理? 她不免揉了揉皱缩的眉头,只觉得头疼又赶上了她,随后又无奈浅笑,轻声道:“哥哥,你和我在一起,没什么好的。” 听到这声熟悉的哥哥,煜恣风只觉有戏,连忙跑到了前面,挡在了她的面前站定,胸腔剧烈地起伏,像是个青涩少年般表白道:“我爱你,并且永远只爱你一个。” “可你并不知我的为人……”魏樱别过脸去,拒绝与那双真挚眸光对视,眸中闪过一丝冷清寂寥,轻声笑道:“明日你不妨去问问别人对魏家长女的看法,以及她的身世之谜……若那时你还喜欢我,我就答应和你成亲。” 煜恣风听闻,不免连忙抓紧了她的肩膀,兴奋地摇动她的身子,激动得涕泗横流,像个小孩子一般手舞足蹈道:“我年少时就想嫁你了!我绝不听信别人的话,我只爱你!” 这副麋鹿少年般兴冲冲的模样让魏樱颇感无奈,于是拿出手帕,帮他拧了拧鼻子,冲他浅浅一笑,笑意却不触及眉心,道:“哥哥得去问,等问完了,再告知我她们说了什么。” “我觉得不必……”煜恣风刚要拒绝,就看见她含着怯生生与慌乱的眸,于是攥紧她的手,笑道:“我答应你,刚好还能了解你,何乐不为呢?” 魏樱点了点头,神色满是异常,勉强一笑。 月色伴随梧桐树,皎皎清爽,明朗如煜恣风的眼眸,魏樱不免心动,但面对煜恣风三番五次的试图牵手,她还是拒绝了。 连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心了。 明明期待这人能接受全部的她,却又不敢亲自告诉他,明明想重新开始,不想他知道自己真实而残暴的一面,可又想让他知道全部的自己。 矛盾痛楚贯穿了她整个少年时期,没想到时至今日仍是这样。 见她总是拒绝,煜恣风却也没有再生气,一想到即将就能嫁给她了,他整个人仿佛都在云上飘,恨不得立刻跑上几圈,还娇羞地道:“我们回去怎么睡呀?” 现在牵不到手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成了亲,魏樱还不是要和他睡的?到时候耳边风一吹,身子仔细伺候着她,保管让她食髓知味,天天离不开他。 到时候别说牵手了,夜夜怎样也是应当的。 魏樱轻挑柳眉,却是知道他的骚气之处,于是立刻斩钉截铁地道:“分开睡,我打地铺。” 煜恣风:“……” 呵,不可能的,回去他就给她下药! 第89章 你娶我! 匆忙回到家中, 煜父听到魏樱回来,不免一惊,但仍未多言, 只是叹气:“煜家实在配不上魏家家大业大,恣风从前的事, 我代他道歉。” 魏樱心里绞痛, 连连说着不必,随后被煜恣风拉着, 随便收拾了收拾,就睡下了。 深夜, 已是寒冬,煜恣风怕魏樱冷着,烧了火添了柴,但魏樱枕着枕头, 睡在邦硬的地铺上, 仍是不停地咳嗽。 听得出来,魏樱在努力克制, 很小声地咳,而且还闷着被子, 试图用喘气来抑制喉咙间的瘙痒。 煜恣风再也受不了了,立刻下了地, 将她的被子一掀,道:“你睡床上,我不冷……” 话语最终戛然而止,他的瞳孔猛地皱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 只见魏樱整个人如虾米般蜷缩起来,用膝盖抵着肚子, 不断挣扎,连嘴唇都苍白了起来,似是极痛。 似是感受到他的慌乱,魏樱捂住头颅,不断以头抢地,匆忙地道:“无事,我只是头疼,一会儿就好了……” 往常她也会头疼,但这次却好似严重得很,煜恣风急了,立刻跪在地上,将她的头抬起放到膝盖上,防止她撞疼,然后跌跌撞撞地就想抱着她往外跑。 没拽动魏樱,煜恣风的手腕却猛地被她扣住,力气之大,令人咋舌,他挣扎不了。 魏樱像癫痫犯了一般,不断地抽搐,喘息道:“不必……别害怕。” 按理说她不是该百毒不侵的身躯吗?她曾经多么引以为傲,为何……煜恣风突然明了,猛地皱起眉头,颤声道:“是魏娥给你下的药是不是?你为何那么纵容她?!” 魏樱勉强克制住哆嗦,紧紧抿住嘴唇,颤声道:“我真的、真的尝试过杀死她。” 煜恣风一惊,呆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么魏樱上次对他说的,是假的吗? 往常也听周围人说起魏樱曾尝试弑母杀妹,可他不乐意听,认为是假话,周围人见他脸色难看,就没有再细致讲下去。 煜恣风不免攥紧了她的手,防止她去挠身上,渐渐的,待她平静下来,只是大口喘着粗气,紧紧崩起的身子也和缓了下来,他才颤声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124页 魏樱浅浅一笑,无奈道:“哥哥,你对我的维护,真是天地可鉴,奈何我不争气……我的确六亲不认,是爹爹口中的罗刹转世,她们口中的都是真的,自然算不得坏话,你去听了便知。” 煜恣风不再言语,只默默紧缩着双臂,让她能挑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他怀里,蹭了蹭她的脸颊,小声道:“不管怎样,我都喜欢你。” 魏樱不言,半阖上了满是血丝的眼睛,多日困倦,只有闻到了这熟悉的清冽香气时,她才觉得安心,不免昏昏睡去。 其实煜恣风也困倦了,但心中装着事情,就难以再做其它事情,寒冷之夜,他在院子转了又转,听着踱步声响彻脚底,他不断喟叹。 等到太阳刚刚升起,他就立刻出了门,走到了衙门口。 看到熟悉的刘六正在值班,他不由分说地就跑了上去,直奔主题地道:“魏樱当初弑母杀妹,是怎么回事?” 见他如秃鹫般冷峻而红肿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刘六有些结巴地道:“咋了?” “赶紧说,事后再解释。” 听他催促,刘六只好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细细道来:“当初魏樱推魏娥落水后,她的爹爹杭罡气得揍了她一顿,她心生怨怼,于是趁夜里跑到了魏娥的房间,用腰带试图勒死魏娥,得亏魏娥恰好用胳膊碰到了桌子,才唤了人来,捡了一条命。” 煜恣风眉心抽痛,紧紧皱起,不可置信地道:“你是说,魏樱的爹爹杭罡当初的出走,不仅仅是因为魏樱推魏娥下水,更是因为魏樱试图杀死魏娥?” 刘六贼兮兮地观察了一下周围,见无人在此,她低声道:“当初杭罡亲眼看见的,那天他被气得睡不着觉,大半夜的在庭院前散步,结果听见响动,第一时间就去了,就看见了这一幕,否则他也不至于对魏樱失望至此。” 煜恣风瞪大了眼睛,随后紧紧眯起,拎起刘六的衣领,重复了一遍,道:“你是说,魏樱的爹爹亲眼看见的?” 刘六只感到有些窒息,连忙将他的手扯开,见他渐渐平缓下来,才点了点头,道:“是啊,不仅如此,杭罡的青梅竹马来魏家拜访,也就是魏樱传闻中的生母,结果杭罡又碰巧看见了樱拿了毒药,要往里投毒。” 煜恣风抚了抚额头,觑起眼睛,摇了摇头,道:“不可能!魏樱乃正人君子,不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的。” 见他不信,刘六只感刚刚是在对牛弹琴,不免瘪了瘪嘴,无语地道:“你别不信!为这事,杭罡当场让她跪在房内,然后拿起荆条就抽了她一顿,当场鲜血直流,而魏樱仍不肯认错,杭罡还令她把裤子褪了打她呢!” “还有……”刘六低下声线,道:“你俩的事情我听说了,要我说,离她远点也好!现在她的情绪是稳定的,可是几年前,听说……那场大火就是她放的,然后,她后悔了,才跑回房内,将家中亲人都救了起来。” 煜恣风已是不想再听,甚至连一声谢谢都不愿再说,心中却只剩下了对自己的恨意。 为什么当初他不肯多了解一点儿魏樱负面的东西呢?那时的她在想什么?会和当初的他一样痛苦吗? 匆忙回到家中,却见魏樱正侧身抵着门口,一半身子抵在外面,一半身子抵在里面,别扭地环抱着胸,淡淡地道:“你都知道了吧。” 这副模样,分明是在等他回来,煜恣风不免轻轻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眸中氤氲出了浅笑,道:“饿了吧?想吃什么?” 魏樱一愣,呆若木鸡的脸上写满了疑惑,道:“你不怕我?” 煜恣风:“?” 他没有回答,直接走到了她面前,牵起她的手,笑道:“你说过的,我若是仍能接受,你就娶我。” 这副稳定平和的模样,倒是让魏樱情绪激动了起来,不免狠狠地一甩手,将他的手撇开,冷声道:“你到底问了没问?!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想杀死那么多的人!稍不合我意的人,我就得叫对方死!” 见她满脸戾气与冷漠,煜恣风的眸中微微泛起如月牙般的冷气儿,冷声道:“你娶我。”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魏樱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领,然后像不解气地地掐住他的脖颈,满脸狰狞恐怖,道:“你知不知道,我当初,就是用这一双手,试图掐死我的妹妹的……” 煜恣风仍是淡淡的,道:“你娶我。” “那我告诉你……”魏樱的手指不断地收紧蜷起,愈发用力,紧绷的手指不断地收缩再收缩。 煜恣风只觉呼吸不畅,血脉逆行,但他没有阻止,甚至没有去拉一下魏樱的衣袖,硬是涨红了脸,从胸腔中憋出来几个字:“你、娶、我!” 魏樱:“……”我怀疑他根本没有在听? 第90章 哥哥下得一手好药啊…… “那我告诉你我的真实模样……”魏樱的手指仍然不断收紧蜷起, 愈发用力。 顷刻,她只感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而起, 看着煜恣风颈部血管爆起,眼神愈发哀伤, 只使她想到了几年前, 她试图杀死魏娥时……魏娥将死的脸。 那一张令人憎恶的、夺去了她一切幸福的脸。 双手猛地撤离,她大口地喘着气, 煜恣风也是,两人静默无言, 望着彼此,唯有浓烈的喘息和起伏的胸腔,在诉说着二人的苦闷。 -- 第125页 煜恣风这才颤声道:“你曾说过的,要带我去见你的爹爹, 你不要我了吗?” 这声线带着几分克制与恐惧, 似是一只流浪狗狗被抛弃了,走在黑夜一般, 惊恐未知。 望着他盈盈如水的泪眸,魏樱不可置信地偏着头, 眸中满是挣扎,道:“你不怕我吗?我癫狂的时候, 可是会想要杀人的。” 煜恣风看着她,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用手背拭去泪水,道:“你要是会伤人,公猪都能上树了。” 魏樱:“……” 她不再言语,准备越过他转身就走, 却被他猛地攥住了手腕。 煜恣风喉咙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最终浓缩成了一句:“你娶我。” 魏樱不言,不知是答应还是没有答应,仅侧了侧脸,轻声道:“昨晚出了那事儿,我娘亲不会原谅我的,我需再……” 煜恣风向前,搂住她,抽了抽鼻子,低声道:“那就入赘可好?我不嫌你,我可以倒贴,一文钱不要。” 魏樱嗤笑了声,没有搭话,默默咬了咬唇,轻声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试图杀死过魏娥,并且,那把火,的确有我的责任……” 没等她说完,煜恣风已经捂住了她的朱唇,努力笑了下,耸了耸肩,道:“无所谓的啊。” 魏樱不免侧目,眉心抽动,用指节抵住眉尖揉搓,轻声道:“我回去和娘亲说一声,好吗?” 沉默片刻,他对魏樱蛊惑道:“同我一起吃过早饭,再走好吗?” 魏樱抿了抿唇,想了片刻,默默点了点头。 煜恣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眼,看似无意地道:“那你坐坐,一会儿就好了。” 到了厨房,煜恣风煮了一大锅的饭菜,默默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些白色粉末,倒入了其中。 呵,不是想跑吗?不是就想着拒绝他吗?跑,继续跑,他就不信吃下这合欢散,她还能跑! 原本,他计划的是下一些蒙汗药,但仔细一想,只有他一个人清醒的话,就没什么意思。 若是等魏樱醒来,以她那个性子,指不定会怎样觉得尊严受损呢。 还是合欢散好,再面上正经的女人,都抵不住这种诱.惑,到时候他就要亲眼看见,魏樱亲手撕去那层冷淡,与他,媚态尽出的模样。 到时候一次又一次,他倒是要看看,魏樱怎样抵赖。 煜父坐在厅堂,听着二人对话,却仍不做表态,儿女的事情,少掺和为好。 做好了饭,他又想到怕爹爹误食,于是又另做了一份儿一模一样的菜,摆在了爹爹桌前。 一大桌饭菜被端了上来,煜恣风不免紧张地观察着魏樱的一举一动。 魏樱夹起一块儿小菜,刚要入口,却猛地停下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煜恣风。 因为心虚,煜恣风的额头上沁满了汗滴,为了让魏樱看不出来什么,他还自顾自地夹起小菜,吃了好几口。 魏樱敛了下眼睫,笑道:“哥哥,今天的菜不大合我的胃口呢。” 往常,魏樱是什么都不挑的,但今天,她却说了这么一段话,倒也真是难为她了。 煜恣风一愣,咽了咽唾沫,道:“勉强吃些吧,不吃对身子不好呢。” 魏樱嗤然一笑,放下碗筷,道:“你随我去厨房聊聊,我有正事相商。” 煜恣风冷汗迭起,但仍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地道:“吃完再说吧。” 煜父见二人气氛紧张,也不免皱眉轻叹,道:“樱儿,吃完再说吧,煜家没有在饭点吵架的家规。” 魏樱敛下眼睫,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此机会,煜恣风连忙夹起许多小菜,放入魏樱的碗里,怂恿道:“多吃些,你好瘦呀。” 煜父抿了抿唇,犹豫要不要开口,最终仍是轻声叹道:“樱儿,按理说我没资格再管你了,但身体是自己的,就吃些吧。” 盯着煜父,魏樱最终舒然一笑,点了点头,夹起菜饭,吃了许多口。 煜恣风每夹起一些递给她,她就一一吃尽,半点残渣都不留,温和得要命。 待吃完了早饭,魏樱一个眼神过去,煜恣风马上就跟她来到了卧室。 锁上门,煜恣风的心情慢慢激动起来,只要吃了药,到手的鸭子就不会飞了。 没想到,魏樱却猝不及防地开口道:“哥哥下得一手好药啊。” 煜恣风一愣,一时间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嘴里。 魏樱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少年时,身为魏家长女,自然要防范各种毒药,她被蒙上眼睛,就被要求闻出数不清的毒药,闻不出就要挨打挨罚,因此她对任何药都了如指掌。 而且,煜恣风真蠢,竟是忘了,她可是百毒不侵的身子啊,对春药也是。 煜恣风急得当场就要哭出来,连忙扯住了她的衣袖,偏偏因为药劲慢慢上头,他只感到身子迟滞得难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一处,血脉上涌,涨的要命,愈发委屈,少男般的心全被勾了起来。 现在,他满脑子里的,都是魏樱会压着他。 于是,他颤着眼睫,抱紧魏樱的手臂,颤声道:“哥哥求你,要我吧。” 魏樱不免嗤然一笑,偏过头来,道:“有些事情,只有成亲了才能做,你不知道吗?” 这话分明有隐隐地批评他不守男德之意,煜恣风自是明白,不免咬紧了唇角,防止自己呜咽出声,于是忍着羞赧之意,问道:“那我……我怎么办?” -- 第126页 魏樱不免红了脸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还问我怎么办?你没有解药吗?” 煜恣风不免咬紧唇角,只将它咬得发白,松开时,嘴唇留下了牙印,他小声道:“此药无解。” 魏樱:“……” 第91章 你赢了!成亲吧! 魏樱不免往后踱步, 揉了揉肿胀的眉心,皱眉道:“我不信,这种肯定……肯定你释放过了, 就能……就能……你自己解决一下!” 煜恣风呜咽了一声,偏过头去, 眸中氤氲出了泪花, 小声道:“这个只有男女真的在一起了,才能解的。” 魏樱不免咽了咽口水, 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信!……你别脱!” 就这么眼睁睁的,她看见煜恣风在她面前褪去了屏障, 然后按照她说的方法去做。 这种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魏樱自然不肯再看,偏偏她想走,却被煜恣风一手扣住了手腕, 另一只手不停地动着。 想挣脱开来, 可是煜恣风叫得声音越来越娇媚,越来越大声, 这种喘息之声,仿佛他真的和她怎么样了似的。 煜恣风喘着粗气, 不断地摇摆着腰肢,贪婪地看着她躲闪的眉眼, 小声道:“你若是走了,我抚慰自己的事情都会被知道了,你想让我的爹爹生气吗?还是你想让街坊邻居都知道,明明没和女子在一起,我却下贱不要脸地自我疏解?” 魏樱接不上话,只得别别扭扭地道:“那你不能、不能小点声吗?” 煜恣风立刻发挥了他大忽悠的本性, 咬紧唇角,道:“不能……你不知道,男子这样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叫的,而且吃了那么多的药,肯定克制不住的……” 这方面知识为零的魏樱:“……”感觉他在骗我,可是又很认真的样子。 不过她从前隐隐地也听说过,男子在真正极度快乐时,是根本忍不住的。 于是,她嫌弃地看了煜恣风一眼,道:“那、那好吧。” 煜恣风心里惊喜,面上装成了极度克制不住的模样,叫得愈来愈大声,就像真的被折腾得受不了了一般。 不过他来说,在心爱之人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不得不说有些羞耻,偏偏刺激性更强了,也比平常更难了。 魏樱闭上眼睛,秉持着谦谦君女的风范,但偏偏,脸仍是红了。 其实就算她的身体特殊,但仍免不了有些被这药物所左右。 但是,煜恣风竟然叫得这么……,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子的声音竟然是这样的,带着讨饶,带着呜咽,带着喘息,带着发泄…… 过了好久,也不见他结束,她的身体也越来越难熬。 该死,她就说他不正经吧! 煜恣风已经是彻底放飞自我了,但确实弄不出来,急得他满脸都是汗滴,抽噎了几声,颤声道:“我真的弄不出来……” 魏樱也有点急了,怕他说的是真的,于是嘴唇发白,哆哆嗦嗦地道::“去药馆。” 煜恣风没有拒绝,眸中含泪,看上去是真的难捱得极了,连忙点头,系好了衣裳。 但他并不准备就此了事,还装模作样地道:“疼……下面疼……走起路来疼……” 此方面知识为零的魏樱又是一愣,想到刚刚不小心撇到的那物,只觉得好像是有可能的。 毕竟那里那么脆弱,他又弄了那么久,破皮了也难免难受,而且听说男子那个的时候停下时是很难熬的。 于是,她不再犹豫,直接将煜恣风背起,道:“我这就带你去医馆。” 刚背起,她就觉得煜恣风说得一定是真的,这么灼烧,人能不难受吗? 咯得她难受。 但她没有再多加言语,连忙一溜烟地跑出了房间,,甚至没好意思和煜父打个招呼,一路就跑到了医馆。 可无论去哪家医馆,大夫把了脉,都会无奈地轻叹一声,道:“这是最毒的药,只有那样能解。” 魏樱不信,跑了好几家店,累得气喘吁吁,但得到的答案无一列外,都是此药无解。 煜恣风趴在她的身上,无奈地扬起一抹苦笑,道:“算了吧,反正我死在路上,你也不会在意的。” 最终,魏樱跑到了第六家店时,彻底停下来了。 因为那郎中把了脉,皱眉道:“若是他再得不到阴性的滋养,恐怕下面是要废了,气息紊乱,周身逆行,对身子也会有大的损伤啊。” 听此,煜恣风立刻大声咳嗽了起来,虚弱得要命,不停地蹭着魏樱的肩,虚弱地抬起头,为她拭去鬓角的汗珠,故作柔情似水地道:“这都怪我自作自受……算了,你走吧,你在这里,我忍不住……” 魏樱咬咬牙,彻底没了办法,长叹一声,咬牙道:“好,你赢了,成亲!” 没想到最终还是折在煜恣风手里了,可想到煜恣风是肉体凡胎,并不像她一样练功多年,自然是挺不住的。 难不成让别的女子为煜恣风解开?一想到这,她就恨不得捏碎拳头,她无法想象再有其他女人压在他的身上,听他发出那种娇媚之声,妈的,就算她不要的男人,也决不能给了别人! 爹的,反正她也难受,成亲就成亲! 此刻魏樱气血上头,再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 这种不理智的想法,湮灭了她整个脑海。 反正煜恣风说过爱她,永远不会讨厌她,既然是他亲口说的,他为此负责没什么不对!若是煜恣风再后悔,她可以原谅他,然后再和离! -- 第127页 煜恣风咬紧了她的肩,五指蜷起,不断地抓挠着她的颈部,颤声道:“我快要忍不住发出那种声音了……” 这话半真半假,一方面的确难以忍耐,另一方面,他也是在催促魏樱罢了。 魏樱的为人他最清楚,如此重视自尊,断然接受不了她在意的人失去尊严。 果然,魏樱此刻的心就像被猫爪挠了一样,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崩起,揽住他膝盖的手愈发攥紧,哄道:“再忍忍。” 然后,她一路小跑,直接就来到了衙门的理事处。 第92章 成为妻夫 魏樱直接越过无数排队的人, 一脚飞踹,将门踹开了,直接跑到官兵的面前, 逼着她们处理。 后面排队的人已等得不耐烦了,自然纷纷职责她身为魏家长女, 竟以权谋私。 魏樱一皱眉头, 眉头末梢骤然上凛,凶狠之气骤增, 瞬间,众人安静了。 管理人口流动和婚姻事物的官员没见过这副阵仗, 但是想到县令和魏樱素来交往甚密,便不免有些紧张,颤抖着连忙给她处理了。 女尊国中,找出两人的户籍, 官印一盖, 本本一发,两人的成亲事实就敲定了。 煜恣风兴奋得当场撒下热泪, 夺过那盖着戳的红本本,啵啵啵地亲了好几口, 差点没把那新盖上去的红印章蹭掉了。 嫁给魏樱,是他前半生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曾经只夜夜祈求在梦里姻缘聚会,没想到今日,他竟实现了! 那可是魏樱啊,他心心念念多年,放在心尖上的人,历经艰难苦楚, 他自以为深陷泥潭,注定孤苦老死,但没想到,魏樱竟和他在一起了! 还可以与魏樱洞房花烛,他以为这副下贱的身子,魏樱连碰都不愿碰呢,嫁给她,这是他此生最快乐的事情! 魏樱背着他,走得稳健如风,看着他激动到难以自制的模样,不免垂头踢着石子,冷声道:“你就这么开心吗?” 她不能明白,为何他会如此开心。 难道他不知道她是混世罗刹吗?难道他不知道,她的凶残与残暴吗? 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后,还真心实意地爱她呢?不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爱“魏樱”这个身份,怎么会有人爱她呢? 煜恣风搂紧了她的脖颈,狠狠地点了点头,阖上眼睛,清泪从眼角溢出,濡湿了颤睫,心中的激荡愈发猛烈,甚至压过了混合着药物后的残余念想,让他觉得死也值得了,不免唤她道:“妻主……” 妻主二字,犹如钟声回荡在天上,使魏樱猛地一怔,身子一顿,脚步就停下了,随后,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只是步伐加快了许多。 这两个字,突然点醒她了,她将会是他的爱人,他的依靠……或许他会日夜守在家里,开一盏明灯,,心心念念为她等待。 天底下,按理说没有男子会不爱他的妻主的,但愿如此。 见她喘着粗气,煜恣风体贴地为她拭去汗滴,颇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小声道:“妻主,我是不是很沉啊?” 魏樱有些别扭,不免摇了摇唇,耳根迅速地红了起来,道:“没……没。” “那就好。”煜恣风将头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好像这样才能有安全感似的,用手指在她背上画着圈圈,道:“妻主,你的喘息好浓重啊。” 魏樱自然也感知到了自己的不适了,只感血脉喷张,只得咬紧牙关,道:“你好些了吗?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煜恣风一愣,突然才想起自己还得继续演戏了,毕竟花了那么多的钱去贿赂了全城医馆,想想就觉得肉痛。 那可是魏樱为他打擂台赚的钱啊! 于是,他装作难受的样子,不断地用手指去抓挠魏樱的脖颈与背部,颤着声线,道:“妻主,我难受,我难受。” 魏樱:“?”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是她提了以后,他才开始喊难受的呢? 但她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言语,一溜烟地跑回了煜恣风的家,然后推开了他的房门,将他放到了床上,然后咬咬唇,对着柔情似水的他道:“我……可我不会……” 坐在床上已经放平了双腿的煜恣风一愣,不免羞赧地红了脸。 是啊,他竟是忘了,魏樱没做过那种事………这也太……太…… 太刺激了吧?? 能获得心上人的第一次,还有这种好事?而且魏樱可是女子啊,本来就不必守着这些,那么岂不是身心都只有他一个? 见他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魏樱愈发感觉自己上了贼船,只得咬咬唇,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道:“我不会。” 煜恣风勉强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却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总不能说,没关系,我有经验吧,那样显得他好像那个什么一样。 于是,他眸中波光潋滟,小声道:“那……那你可以慢慢探索,我可以为你忍……忍受着这种煎熬。” 魏樱将把唇咬得苍白,狠狠心,直接跑去了床沿边,拉上了遮光的窗帘,哗啦一声,顿时屋内漆黑一片,半缕阳光都透不进来了。 煜恣风:“?” 这样根本就看不清彼此的脸,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不免愣神,呆愣了两秒,感受到魏樱走了过来,就要扑上来,连忙制止,颤声道:“为什么拉窗帘啊,是我长得不和你的心意吗?” -- 第128页 明明她说过的呀,他的皮囊绝世无双,那么为何突然不想看了呢?莫不是觉得他的媚态给许多人看过,她嫌恶心吧? 第93章 糟糕……忘了骗她了…… 魏樱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心中晦暗不明。 俊朗的五官,如桃花般撩人的含情眼此刻波光粼粼,似在祈求着她的怜爱, 煜恣风不说话时,眉宇间带着几分不容亵渎的冷淡傲气, 可待她的时候, 眸中总会闪过脆弱。 那副禁欲的模样总会被煜恣风自己打破,他每每都期待她, 她不是不能感觉到。 顿了顿,煜恣风的声线愈发颤抖, 似乎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道:“我和别人的时候,从没喘息过,也没……没露出那种妖媚之态, 我只是被动地承受疼痛罢了……” 魏樱敛了下眼睫, 颤了颤眉眼,不免轻声道:“我知道。” 这番话倒是真的, 魏樱打听过,得到的结论是煜恣风虽然卖身, 但总是冷声桀面的,所以那些女人才常常打他, 作弄他玩。 按理说正规的小倌不能挨打,但他挨了打,却会经常沉默,就是因为他不发出声音,所以也就默认了,别人可以用其他暴力方式在他身上宣泄。 最终, 这倒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连魏樱自己都不能明白,她待煜恣风是怎样的感情。 喜欢吗?喜欢。想和他在一起吗?想,但是…… 终究是不忍心,见他身子哆嗦得厉害,魏樱不免撩起他的青丝,轻轻地缠绕在手心中,轻声道:“我只是紧张而已。” 煜恣风却不依不饶地道:“可没有女子会不想在那个时候看男子的媚态的!明明那个时候,看心爱之人为自己绽放,会很开心的啊……” 魏樱不言,蹙起眉头,头痛又隐隐传来,她不免喃喃道:“爹爹的身子和别人纠缠在一起,恶心……” 那一幕幕,永远闪回在她的面前,从前她脆弱不堪,甚至私以为煜恣风是天神下凡,专门下来拯救她的,她才会忘记过去的种种不快。 可她发现那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以后,她不知道该怎样待煜恣风了。 痛痛痛!记忆夹杂着不快,令她心神恍惚。 煜恣风听罢,不免攥紧了她扶住额头的手腕,默默红了眼眶,道:“没关系的……” 往常他也听过那些街坊间的传闻,说是魏樱的爹爹杭罡在挨了妻主魏玉的打时,就写信给少年时的邻家女孩,那人就立刻去魏家拜访,结果两人就做出了不伦之事,偏还叫下人看见了,传到了魏樱那里,结果当日,连绵之火燃烧不尽,魏家大宅,轰然倒塌。 众人都说,那场火是魏樱纵的。 但他不信,毕竟只是谣言罢了,甚至听了一耳朵,就立刻不听了,杭罡可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又怎会如此不小心? 但今日得见魏樱的反应,反倒觉得逼真了几分。 魏樱猛地回攥他的手腕,猩红的眸灼烧如火,一字一顿地道:“煜恣风,那场火是我放的,我亲眼看见,两人纠缠在一起,像一条只顾发泄的狗,叫我恶心至极……” 煜恣风敛去眉眼中的情绪,搂紧了她,道:“我不怕。” 魏樱咬紧唇角,偏过头去,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点了房间的红烛,然后道:“你若是想留光线,你把我绑起来吧,要不然,我怕看到了男子的那种表情,我会逃跑。” 红烛幽幽,暖色照亮了她惨白的脸颊,煜恣风不免抿起了唇,泪眼盈盈。 然后,立刻脱下了自己的腰带,把魏樱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 魏樱:“?”其实我的意思是绑个手就够了? 她不免无语至极,道:“你把我绑得这么紧,还怎么……” 煜恣风似懂非懂,默默解开了绑住她腿上的部分。 魏樱:“?” 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爆起,她不免咬牙切齿地道:“你别忘了,你说过的,我在上面!” 煜恣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疑惑,然后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身上。 魏樱:“……”特么的,这有什么分别? 片刻后,地上,散落了两人的衣衫。 煜恣风抱紧她,不免轻轻在边缘磨蹭着,小声地喊着妻主。 魏樱能够明显感觉有些不同,不免气恼地拱着身子,碰了碰他的胳膊。 煜恣风神情恍惚,重重地“嗯”了一声,搂紧了魏樱,轻轻颤抖,明明没有任何实质的接触,他却已经缴械投降了。 浓重的喘息溢出喉间,他的身躯不断地哆嗦,脸庞也变得愈发红润。 魏樱:“?”所以明明不用两人在一起,这药就能解是不是? 屋内漆黑,两人的喘息声渐浓,只有尴尬二字,难以疏解,风儿刮动窗帘,哗啦作响,啪啪地拍打着窗户,一种无言的静默溢潵开来。 煜恣风越来越心虚,喘息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发觉被骗的魏樱不免怒急攻心,阖紧的眼眸猛地眦裂开,瞳孔地震,恶狠狠地道:“原来你待我的好都是骗我的?和离没商量!” 煜恣风一愣,呜咽了声,悄悄缩进了她的臂膀中。 糟糕,忘记了应该先进去再说的,否则他怎么骗个孕果啊。 第94章 . 三合一 成亲~ 二人无言, 唯有魏樱怀揣着极度复杂的情感,仍阖紧了眼帘,并不看他, 道:“和离没商量!” -- 第129页 煜恣风不免皱眉无语,咬牙切齿地道:“那不如……你先停下来?” 闻言, 魏樱真的停住了。 煜恣风:“?”他有理由怀疑魏樱在报复他。 而魏樱的想法则愈发混乱不堪, 回忆陷落,思绪凌乱而茫然。 无言的痛苦溢潵了全身, 像是无尽的迷雾,弥散在脑海中, 令她惊扰,令她痛楚烦忧。 她想到了爹爹,想到了那温润如玉的脸庞,想到了他的不食人间烟火, 又想到那一幕, 如浓雾如冰雹,刺激着她如履薄冰的心, 那瞬间,她想到了爹爹和邻家女苟且, 叫她恶心至极。 这种事情,对她来说, 是令她生厌的,像一只不加以掩饰本能的动物,只不过人学会了避着人而已,所以这些年,从不能释怀,也决不能允许别人碰她, 哪怕只是手指。 真叫她恶心。 煜恣风前阵子的伪装,让她误以为他拥有这世间最诚挚的灵魂,才会让她期待与他的生活。 可后来才明白,煜恣风和别人并无二致,甚至更会运用肮脏的手段,逼她就范,既然能做出来下药骗她的事,那么从前的喜欢难保不是在骗她……或许他背地里也是肮脏丑陋的,同她一样。 像报复似的,她毁掉自己身上最后引以为傲的“自洁”,或许可以代表着,她也彻底堕落了吧。 前半生的风景渐渐离她远去,她再也记不起来了。 世道已经如此肮脏了,过去所期盼的一切都背叛了她,难道还会更脏吗? 煜恣风则勉强承受着她的暴怒,她的惊扰,她的一切,在黑暗中,唯有轻声的呢喃与喘息。 魏樱轻哼一声,不断地吻着他的脸颊,阖紧眼帘,并不留情。 该死的,煜恣风敢和她斗,还是太小瞧她了!她可是偷偷向那些小倌讨要过经验的,自然知道刚刚的情况过后,按道理说,该怎样对待。 正是报复的大好时机。 虽然这种报复方式,损人不利己。 外面正雪化纷飞,一颗颗饱满的雪化砸落在泥土里,渐渐的融化飘零,下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屋内漆黑,煜恣风并不能看见她的表情,只以为她是不悦,于是便颤声道:“你爱我吗?……” 魏樱不言,吻着他,吻得粗暴愈甚。 煜恣风颤声道:“你这样会伤到你自己的……疼,求你别这样……” 魏樱颦蹙起眉头,就是不睁眼看她,甚至面上冷淡无表情,就是不愿露出半点别的模样。 对煜恣风来说,既看不见魏樱的表情,又被压制,使他的委屈近乎湮灭了一切。 凭什么魏樱不去好好哄他、呵护他、保护他,就知道一遍遍重复! 于是,他咬牙切齿地道:“你、报、复、我!” 魏樱阖紧眼眸,低声道:“是又如何?” 煜恣风不言,沉默片刻,他默默展开了一轮新的报复。 魏樱:“?”完了,忘记自己是被捆的了怎么办? 雪化如雨点溅落,飘散开来,凉气溢潵进每一个角落。 * 从白天到晚上,而后二人躺在床上,静静回味,窗外寒风凛冽,屋内静默无言。 片刻后,魏樱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愿再看,而煜恣风则主动凑近了她,用手掌轻轻揉着她的肚子,小声道:“妻主,你真棒啊。” 魏樱:“……”你说这话不违心吗? 明明全程,都是他在自娱自乐,她累得不行,加上心里别扭,多半时间面无表情,偏偏他还没有够了似的。 见她脸色愈发难堪,煜恣风连忙自证道:“妻主,下次一定让你置换位置,妻主,我很乖的。” 魏樱:“……呵呵哒。”我信你的鬼话? 煜恣风见她完全不理人,不免也有些难过。 按理说,哪个男子不希望得到安慰呢,更何况今天相当于新婚之夜,魏樱没有经验,痛了不开心了,打着他玩都是可以接受的,可凭什么…… 凭什么晾着他,不理他啊? 于是,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魏樱,低低啜泣,用手臂垫着脑袋,濡湿了被褥。 魏樱无语至极,烦躁地拉了拉被子,给自己盖上,然后捂住了耳朵。 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为什么方才一点儿害羞都没有? 煜恣风见她如此暴躁冷漠,只得轻叹一声,默默抱紧了自己,苦笑道:“魏樱,是我不配。” 这一刹那,他真的怀疑,自己嫁对了人吗? 魏樱不言,怒冲冲地道:“又不是我求着你嫁给我的。” 说完,她直接起身,然后转了个方向睡觉,宁可面对着煜恣风的脚,也不肯面对他哭泣的脸。 天愈发寒冷,她这么一折腾,凉气都扑在了被子里,她不免下意识地缩了下脚。 煜恣风近乎是下意识的,将她的脚抱紧在怀里,然后轻轻蹭了蹭,贴近自己的胸脯,给她暖脚。 这一刹那,魏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霸道蛮横,偶尔心思不正,但他的确对她很好。往常,她有时回来晚了,全身发冷,他就会将她的脚放在他的肚皮上暖,直到放热了为止。 他还会为她提前烧好洗脚水,洗完了还不让她端,非要他去倒,因为院子外面冷,他不想她着凉。 于是,她jio一蹬,就想坐起来,然后再过去抱紧他——就算不抱他,至少也要给他道歉。 -- 第130页 而这一瞪,恰好让煜恣风更加生气了——什么意思?这都嫌弃他? 于是,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揪起她的衣领,用秃鹫般的凶狠锐利眸子紧盯着她,道:“就算是死,你也也得和我在一起。” 原本,魏樱还对他有些愧疚,见他怒目而视,凶残至极的蛮横模样,不免心生厌恶,冷声道:“随你怎么说,你骗我……还……还有理了?” 越是逼她,她就越会想到家中其余人也这样逼迫她,她就愈发难捱。 她的脸迅速涨红,嘴角紧紧抿起,像是个倔强的少年,努力忍着胆颤去直视煜恣风的眼睛,手却出了一层薄汗,不住地擦着自己的衣衫,直至将它弄得褶皱。 眼眶微微泛红,不管怎样,她都是怕他的,总归他算是亦父亦兄的存在,从前一路待她那样好,又常常教训她,使她下意识地不敢放肆。 煜恣风见她抿唇不发,才缓和了下脸色,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道:“你是入赘的,是我煜家的女人,不能三心二意的,明白吗?” 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吗……魏樱死死地咬住唇角,像是不知痛意了般,只将皱起的唇咬得发白,咬得蹭出了血。 煜恣风一愣,以为是她心生不满,于是直接大手一挥,将手狠狠地攥紧她的下巴,迫使她松开唇角,并仰头直视他。 他冷声道:“你只得和我一起……若是从前没有成亲也就罢了,可成了亲,你就不能不要我了。” 魏樱眼眸中的泪水越来越多,她努力屏住,但晶莹剔透的泪珠还是不争气地像滚珠般落下,她不知在气什么,也许是气她自己吧。 见她哭了,煜恣风手不免缩了下,小了许多力度,看着她脸颊泛起的红痕,有些别扭地松开,然后扯了扯她的手腕,像哄孩子般哄道:“你若是不走,我会只待你一人好的,会待你比待我更好。” 魏樱垂眸冷笑,眸中的寂寥只比冷月还要冷上半分,泪水溢出,她也不擦,只狠狠地攥起拳头,道:“果然我是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呢,你是为了什么才爱的我,我不是不知。” 此刻,她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报复心理了,恰恰是因为在意,所以她想通过刺激对方的方式,让煜恣风生气,听到他否认动机不纯,她仿佛才会觉得自己是值得别人一心一意去爱的。 这种行为模式,颇像学堂里某些少年时打架斗殴的学生,想要获得异性吸引,想要老师去关注,却不知怎样开口,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满足感和关怀,她们才会开心。 可恰恰越是这样,越佐证了她们的观点:好孩子是可怜巴巴,总被忽略的。 可魏樱这类人最倒霉的一点是:愈是胡闹,愈是习惯,可偏偏道德感强还强,因此常常陷入自我厌恶和堕落的深渊。 煜恣风抿了抿唇,眼波流转,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唯有红唇是鲜红的,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默默用手掌揉了揉她的脸颊,为她拭去泪滴。 沉默片刻,他解释道:“我会关心你,是因为我爱你,你不必用过毁掉你自己去佐证我爱你,我永远爱你,爱你的现在,也爱你的将来。” 似乎……他明白了为何魏樱会对魏娥下手,越是自甘堕落,越是想获得关注罢了,爹娘越是打她,却还不放弃她,她就越病态开心,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也是被人爱得深切的。 魏樱不言,任由泪水模糊眼眶,偏过头去,身子微微发颤,抖得厉害了,她努力环抱住自己的身子,微微抽噎着。 煜恣风深吸一口气,抱紧了她,任由她不断挣扎,仍愈抱愈紧,然后紧紧拥抱她,哄道:“别怕……哥哥在呢。你是我的妻主,我自然会爱你的,永远不用担心我离开……” 魏樱无声抽噎,像是一条被拍到砧板上的鱼,不住地挣扎扭曲,腿不住地蹬着试图踹开他,将床单弄皱,但那温暖的怀抱始终如一,坚定的心房咚咚作响,似是在为她而跳。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直至她挣扎不动,只得呜咽,然后紧紧地抓住周围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攥紧揉捏。 煜恣风:“……”这…… 渐渐的,她感觉到不对劲了起来,抬眼望去,对上了煜恣风如狼似虎的表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惊恐地望去,果然只见煜恣风也在惊恐地看着她,两人无言对视,心中自有无尽思量在。 魏樱:“……”这人别是……闷骚至极吧…… 煜恣风:“……”嘤嘤嘤,人家都这样了,就不信她竟还不开窍…… 魏樱迅速地脱手,连话都忘记说了,面红耳赤,结巴道:“你、你别误会啊……” 我很正经的。 煜恣风咬咬唇,用手指勾起青丝,垂头小声道:“我没误会。” 魏樱长吁了一口气,放心下来,于是不再生气也不再理他,径自转了个身,想要独自入睡。 只见煜恣风幽幽的声音飘飘然地钻入了她的耳朵:“妻主的想法,我自然最是明白了。我做夫郎,一定是会答应的。” 没等魏樱回话,煜恣风就钳制住了她,还没等她推开,煜恣风就直接将唇覆盖到了她的唇上,与她热烈地亲吻。 温热的唇,淹没了她的思考。 魏樱:“……”我不…… * 第二日,她早早地就醒了,悄悄地下床,试图不去打扰煜恣风,回家一趟,至少要将自己成亲了的消息告诉娘亲。 -- 第131页 她恨她,可是不能不告诉她。 出了院子时,煜父却拿着板凳坐在门口,望着天边朝阳,眨了眨眼。 听见她的脚步声,煜父转过头来,轻声道:“樱儿,恣风他脾气坏,以后承蒙你多海涵。” 魏樱只感头脑发懵,手足无措,抬脚离去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尴尬地挠了挠头,又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煜父看不见,想必是特意在等她的,于是道:“爹爹放心。” 没等跨出门槛,煜父却又将她拦下,硬着头皮没话找话地道:“樱儿,今天外面熙熙攘攘的,似乎官兵还分发了什么单子,你去看看,回来念给我听。” 魏樱抿唇,眸光深了些,轻声道:“既是娶了恣风,便不会……爹爹我先走了。” 原本她想说,便不会与他和离,可是想到他小时候的阳奉阴违,骗她盗取娘亲的贵重玉佩送给他,而后又跑了,顿时还是觉得自己太仁慈了。 匆忙回了魏家,可刚到了门口,却被下人拦下了。 那小斯翻着白眼,不耐烦地道:“你没看告示吗?” 魏樱一愣,看着她,多日集聚的烦躁不免攻心,额头上青筋凸起,她的头痛又犯了,不免怒气冲冲地揪起她的衣领,道:“我要回自己家,看什么看?!” 小斯却打了个哈欠,连唤声少主或小姐都懒得唤,鄙夷地道:“魏家已经不要你了,你该去看看的。” 说罢,小斯手一指,指向了告示。 魏樱的手微微松开了些,转头走到了大宅门院旁的墙壁上,细细地读了起来。 烈日当空,本是晴空无云,她却只觉乌云遍布,电闪雷鸣,耳朵嗡嗡作响,如同有无数只令人生厌的苍蝇在叫唤般,大字“魏家与不肖子孙魏樱断绝关系”跃然纸上,令她不敢再读。 要知道,这种样式的文书是不能乱贴的,将一个人踢出宗族需极慎重,况且那是魏家……在此小城无人敢开这种玩笑的。 细细地望去印章上的字样,上面的确刻着“魏家亲印”的字样,她的心一阵阵地发慌,呕吐感更甚,撑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墙,她当场吐了。 手指紧紧蜷起,在墙壁上不断抓挠,一下又一下,磨破了她的手指,殷红血迹黏连在墙壁上,手指的肉连带着的皮都刮损到上面,浓稠的血浆缓缓顺着墙壁而流下。 她不再言语,直接转身就走,回到煜家,一言不发,只默默拿起了扫帚,任煜父怎样阻拦唤她,她都坚决开始扫地,以掩饰她的慌乱。 血迹染到扫帚上,而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已经丧失了一切表情。 如果这是魏家给予她的羞辱,那么她会全盘接受。 另一边的煜恣风才刚刚起来。 因为太累,他睡醒时,已日上三竿,挣扎着坐起来,他发现魏樱已经不在了。 心下慌乱,他连忙一掀被子,松松垮垮地系好衣服,就要往外面找她。 刚跑出房间,就见魏樱手执扫帚,在打扫院子里的落叶。 她的脸色苍白而又忧郁,似是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让煜恣风一针心疼。 于是,煜恣风连忙跑过去,刚想开口,魏樱却勉强笑道:“哥哥……不,该叫你夫郎的。夫郎,你今天想吃什么饭,我去给你做。” 煜恣风只感到她转了性子,不免抿抿唇,狐疑地道:“你怎么了?” 魏樱低下头去,手上无措地摆弄着扫帚,将落叶又扫得划拉作响,低声道:“夫郎,你看院子扫的可以吗?” 这声音十分低沉,阴冷又克制,煜恣风不明就里地挠了挠头,蹙眉更甚,道:“挺好的了,天冷,你不该大清早的来扫的。” 魏樱点点头,任由他牵引着,才放下了扫帚,而后攥紧手心,不让他看见伤痕,很自然地就想进厨房,却被煜恣风拦下。 煜恣风只觉她越来越怪,于是皱起眉头,将手抵在门上,不让她进去,道:“累了就去歇歇,我去做。” 魏樱不言,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夫郎。” 煜恣风:“……” 憋了一肚子火,他脸色也臭了起来,立刻撸起袖子就往里走,拿起菜刀,只把洗好的菜剁得砰砰作响。 这期间,魏樱就在旁边一直站着,不断地想给他打下手,最终被煜父招呼了出去。 在厨房间,煜恣风竖起耳朵,听见魏樱与爹爹的对话: “樱儿,你怎的了?就算是魏家单方面宣称你入赘煜家,但你知道我们家的,我们又不是那种不顾恩情的人。” “无事的……” “恣风欺负你了?还是……昨晚他莽撞了些,使你损了尊严,不太愉快?” “没……恣风他很好的,他很懂得照顾我的感受,我……很开心。” “那是……” “没事……” 听到这话,煜恣风昨晚积压着的怒气渐渐消散,手上卸力,心中又心疼了起来,不免抽了抽泛红的鼻尖,堪堪就要落下泪来。 剁菜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越来越拿不稳菜刀了。 若是魏家宣布不要魏樱了,那么魏樱前半生的奔跑都是无意义的了,而且众人都会把她当成笑柄,夺了魏姓的魏家长女——煜樱? 可笑至极。 做好了一顿菜,他将眼泪拭去,由恢复了往日模样,咬了咬唇,将菜端了上去,落座在魏樱的旁边。 -- 第132页 担心她饭量大吃不饱,于是他转身擦了擦手,又随口撂下一句:“你们先吃,我去再做个菜。” 待到第二个菜做完,他出来,却见第一个菜仍一口未动,魏樱扣着手指,垂着头,而煜父则一脸无奈,不断地攥紧魏樱的手,默默想要安慰她。 往常他没做好饭,爹爹和妹妹也是先吃的,魏樱从前不肯,后来也是如此的。 可今日如此,难免让他多想。 于是,他感到眉心抽痛,不免皱眉道:“让你吃,你怎么不吃?” 魏樱的神色立刻变得阴冷测测而不清起来,端起碗,猛地巴拉了好几大口,直至塞得嘴里满满当当,再说不出话来,只得含糊地道:“既然你是我的夫郎,以后你的话,我都听的……” 煜恣风的手里一哆嗦,盘子啪地掉在了地上,混合着菜和饭也一并散落,他眼眶红了,连带着胸腔都在剧烈地起伏。 魏樱见状,立刻起身连爬带跑地跑了过去,连忙就要收拾,紧张到嘴唇都白了,面无血色,腿都在微微地发颤。 煜恣风过去,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另一只胳膊搂住她,颤声道:“折磨自己的尊严,很开心?” 魏樱咬唇,苦涩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紧默默垂下了头,清瘦的身躯,仿佛整个身子都在往下坠,无力又挣扎不得。 在女尊国中,若是没有姓氏的人,自然就是奴隶了,不被任何的家族收留,一辈子都是最下贱的低种,就算勉强有人看着奴隶干活多而机灵,买去做了苦工或劳力,也是最低等的,甚至连小倌都不如。 好歹,一部分小倌是自由人,若是卖了身,也还有可能苦熬数十年赎回,而没有姓氏的人则不是,相当于被整个社会族群所抛弃,是最自甘堕落的人。 想到这,煜恣风猛地将她拉入怀抱,抚折她不断颤抖的肩膀,轻轻地拍着,轻声道:“煜家要你,煜家要你……” 魏樱用手抵住鼻翼,忍着抽噎,但却仍止不住泪水模糊了眼眸,顺着破损的手指缓缓流下。 将一个人踢出族谱,是极其难的一件事,不要说是魏家,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要申诉个三年五载,而且大多被踢出族谱的人也都恶贯满盈,要么是犯了事情进了监狱仍不知悔改,要么是赌徒之人卖儿卖女丧尽天良,才可如此。 可她,像个笑话,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没脸再活着了。 看见她寂寥的眸骤然转成坚定不移,煜恣风紧张地一哆嗦,随后死死地摇晃折她的肩膀,低声道:“魏樱,你别想什么傻事……” 摇晃了许久,魏樱才晃过神来,低低地道:“既是入赘了煜家,又是魏家踢出去了的,我自然……” 没等她说完,煜恣风就脸色狰狞,蹙眉不悦地打断道:“放屁!我昨晚逗你玩的,能嫁给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敢怠慢了你?你我不谈什么入赘与否,你我是早就相识相知相爱才成亲了的……” 魏樱却好似没有听见,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颤得厉害的,如溺水之人般浑身凉到彻骨,一遍遍地颤声道:“痛……我脏……” “说什么胡话?!”煜恣风紧紧地搂着她,声线都忍得发颤,才止住了心中的悲痛,然后轻声道:“哥哥永远都爱你,别害怕好不好?” “哥哥……”魏樱嘴唇苍白,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像是一只被抛弃后有了应激反应的猫,脊背高高凸起,弯着腰,双臂环绕着自己,头上满是细腻微小的汗珠。 煜恣风将自己的披风褪下,转而又套在了她的身上,道:“别怕好不好?” 魏樱勉强点了点头,身子却仍歪趔着,伸手想去够那地上的碎片。 煜恣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握紧她的手,却发现她手上的痕迹,终究是没有多言,反而像哄小孩似地将她领到饭桌前,摸了摸她的头,道:“吃饭吧。” 魏樱点了点头,苍白如纸的忧郁脸上挂着汗滴,她不住地揉搓着衣角,尽管煜父已经将筷子递到了她的饭碗上,她仍没有承接。 空气中凝固着异常的寂静,煜恣风不言,默默将那些地上的收拾好了,回到饭桌上,夹菜递给她什么,她就勉强吃下了点什么。 吃饭间,唯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气氛出奇的诡谲寂静,众人没有一个开口的,唯有煜恣风偶尔夹给她几筷子,轻声道:“吃饭吧。” 无疑,魏樱又把这里当成了另一个地狱,她怕煜恣风,就是怕他再将她无情地扫地出门,怕她最后的颜面也尽失掉。 砰砰两声,打断了煜恣风的思路。 三人往门口望去,煜恣风说了声“请进”,只见门就被推开,身着梨花大紫宽袖袍的武忠兰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 她对她们三人拱了拱手,笑道:“诸位好,魏樱,上次和你说,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呵……没等煜恣风发言,魏樱却已放下了筷子,木制筷子砸到陶瓷器皿上,发出清脆响声,她拭去泪水,不肯对外人露出自己的半分脆弱,反而冷声道:“阁下好计谋啊。” 煜恣风抿唇,默默将手伸到她的手背上,悄然握紧,想给予她力量。 刚才魏樱的话,好似才让他明白了,没准魏樱被踢出宗门,就有武忠兰的一份儿功劳呢。 而武忠兰倒也坦荡,只双臂环绕胸前,哈哈一笑,朗声道:“不愧是魏家长女,果然聪明。我说过的,你这样的人,不是挚友就是敌人,我只要你陪我从军,共同建功立业,有何不可?” -- 第133页 魏樱冷冷地抬首望着她,明明坐着的身躯比她矮上几分,但眸中泛起的冰冷气势,却比武忠兰强悍上更多。 她一字一顿地道:“那么……我能与县令共享谋略,然后轻易地盗取了那些资料,也有阁下的几分功劳吧?” 武忠兰点点头,眼神轻浮,直接走了过来,坐下后端起桌上的小碟花生米,慢悠悠地吃了几粒,道:“你猜的不错,往常有魏家在,其余人不敢动手,但此次后,谁还能敬你几分?再者说了,县令她早就想除掉你了,她也会动手的。” 魏樱蹙眉,舔了下唇,呵地一声,冷笑道:“是啊,断绝了我的后路,要么跟你去,要么被众人报复,就是一个死——” “我看谁敢!”煜恣风一拍桌子,只将碗筷拍得震天响,凶狠之色异常,吼道:“我在这,谁敢欺负她,我要她们好看!” 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倒是让武忠兰笑得愈发猖狂了些,暧昧地冲他眨了个眼,笑道:“你竟还肯护着她,看来是真心喜欢她咯!怎么,是魏樱的技巧太好,把你彻底征服,你离不开……” 没等她说完,魏樱的脸上闪过狰狞扭曲的表情,猛地起身,砰地一声,将拳头砸到了武忠兰的鼻梁上,力度之大,让她拳头上的关节迅速红肿了起来。 同时,涔涔的鲜血从武忠兰的鼻子中溢出,她却不恼,反而笑道:“好,就我当欠你的了。县令和魏家的众人都想弄死你呢,所以合计设了这个局,让你得罪了众人,同时失去了屏障,目的就是将你拉入无尽深渊,你今天明明什么都知道的,何必惺惺作态,假装镇定?” 魏樱的神色微微缓了缓,可她的手狠狠地掰着桌沿的衣角,手掰得发白,几乎要将桌沿一下子卸下般。 正要开口,煜父却轻笑了声,打断了这种局面,道:“既是樱儿的朋友,我们煜家自是该好好招待的,但奈何我人老枯槁,今天身体属实不适,大人请回,恣风,送客!” 听到煜父斩钉截铁的冰冷语气,魏樱猛地回头望向他,瞳孔如同发生了地震般,不断地轻颤,只见煜父双手垂放于身侧,眼睛甚至都没有看武忠兰一眼。 按理说,煜父虽然盲人,却可以通过声音判别方向,出于礼貌,任何人在聊天时,他都会看向对方,不管对方说了什么,都会友好地点头,笑意盈盈,但此刻他没有,说明是极度动怒了。 想到这个慈祥的老人竟护着她,魏樱的手不免松开了几分,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颤声道:“爹爹……” 煜恣风见状,立刻起身,叉腰蛮横地踢了武忠兰一脚,道:“你没听到?还想死皮赖脸?滚滚滚。” 武忠兰摸了摸鼻子,眸中含笑,起身后往门口走去,道:“你们再想想,魏樱跟我去了,我能帮魏樱报仇,夺回家产,还能给你们无尽的荣华富贵——” 没等她说完,煜恣风已经按耐不住,推了她好几把,就想将她推出门去。 “慢着——” 魏樱微微敛起眸子,微微觑起,也拿了粒花生米放入口出咀嚼细品,望向她的眼中满是复杂幽深。 “妻主!”见她竟然将武忠兰叫住,煜恣风近乎就要落下泪来,气得一跺脚,就要过去打她,凶道:“不准走!” 而当事人武忠兰则十分兴奋地睁大眸子,激动地一拍手掌,啪的一声,道:“你想通了就好!我知道我从少年时就最欣赏你了——” 魏樱却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杯,抿了口水,悠悠地道:“武大人,你不是爱吃花生米吗?拿走,何必成天来我这蹭吃蹭喝,以后想要了,你就来拿就是。” 武忠兰:“?” 她的脸迅速地涨红起来,她不免一皱眉头,恶狠狠地道:“魏樱,你最好最后加入了我,否则我叫你好看。” 说罢,拂袖而去,腰间玉佩挂坠微微摇摆,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恰好折射到了魏樱的眼前,使她猛地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睛时,魏樱只见煜恣风已经像只小狗狗一般屁颠颠地跑了过来,直接像抱主人一样环抱住了她,不住地蹭着她的怀里,撒娇道:“所以妻主心里有我的对不对……” 魏樱只觉得难以开口,却仍勉强苦笑了声,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将头偏过去,不想让他的热气儿再喷薄到她的脸上,柔声道:“我们和离吧。” 此话一开口,煜恣风猛地一怔,然后抬起头来,痴痴地望着她,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咽了下口水,颤声道:“你说什么?” 魏樱冷淡地开口,道:“我们和离吧。” 对她来说,她的确喜欢煜恣风,对他动心起意过,但她期盼的,从来都是诚挚热烈的爱,可骗她这一件事,她就不再期盼煜恣风了。 最重要的是,以她的身份,本来就是要堕落到泥土里的,她喜欢一个人,将会给那个人带来无穷无止的厄运…… 煜恣风还是不要喜欢她为好。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到魏樱的脸上,使她嘴角一痛,而煜恣风像是魔怔了般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双手攥紧她的衣衫,只将它捏皱,哑声道:“你再说一遍?!” “我们和离吧。” 啪。 又是一个巴掌,煜恣风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嘶哑难听,道:“你说什么?!” “我们和离……” -- 第134页 魏樱不免闭上了眼睛,他的巴掌又急又快,使她不敢懈怠,只得咬紧了牙关,防止牙龈被扇肿,但没有臆想中的疼痛传来。 睁开眼睛,只见煜父已经攥紧了煜恣风的双手,然后对她笑道:“樱儿,你不必怕别人报复我煜家,虽然她人言我们家风不正,但起码的礼仪道德却还懂。多年前,是你救煜家于水火之中,今日断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 听到这话,煜恣风发热的头脑才微微冷静了下来,呜咽了声,任眼泪扑满了眼眶,于是连滚带爬地爬到魏樱身边,抱紧了她,颤声道:“对不起……哥哥不该一时心急,没有想到你竟是为了我……” 魏樱轻叹一声,伸出手来,想要去抚摸他渗满汗滴的额头,但手伸出一半,却又中道而止,随后又放了下来。 沉默片刻,她抿抿唇,笑道:“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你哪里都好!”煜恣风抱紧她,吸了吸鼻子,不断地蹭着她的怀抱,将鼻涕眼泪全都蹭到上面,闻着她身上的馥郁梅香,才觉得心下安定了些,于是小声道:“我是你的夫郎呀。” 魏樱苦笑不言,撇过头去,不愿再说,只轻声道:“我身上有罪。” 像是自我剖析一般,她低声道:“哥哥,当初……我,我不是个孝顺的孩子,我的确做出了很多……” 煜恣风心下一惊,抬起头来,什么话都忘了说了,只呆愣地望着她,道:“怎么了?” 魏樱轻笑了声,唇角勾起,眼眸满是诡谲云涌般的偷笑与寒意,猛地攥紧了他的腰,道:“当初,我是想杀死魏娥来着,想将她掐死,以绝后患。” 腰间敏感,煜恣风被攥地一激灵,更多的都忘了说,嗯了一声,只傻傻地望着她,道:“哦,杀了就杀了吧。” 魏樱:“?” 她猛地一愣,不可置信地攥紧了他的衣领,又重复了一遍,道:“你到底清不清楚,那把火是我放的,而且我想要杀死妹妹魏娥啊?” 煜恣风点了点头,如小鸡啄米般用力,十分坚定地道:“我知道呀!只要不是背叛我以及毁尽道德良知,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其实,说不惊讶和胆颤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魏樱受过的那些苦,他只恨不得替她放那把火,再替她杀了那些伤害她的人,哪里再舍得怪她呢? 没等二人的气氛发展的越来越怪,煜父却蓦地开口道:“樱儿,你当初做出那些有丧伦理的事,是不是为了逼走你的爹爹?” 这话说得突兀,令煜恣风猛地一怔。 爹爹说的没错……若是她当初防火的原因不是为了寻觅私仇,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呢? 她的爹爹自小接受的教育,或者说女尊国人对于男子从小灌输的教育就是,男子就该三从四德,一心照顾妻主,然后抚养孩子成人成才,依照魏樱爹爹杭罡的出身,自然是把这些看得极重的—— “不是!”魏樱如同一只受惊吓了的猫,猛地大叫起来,却因发觉自己实在表现异常而立刻抿紧了朱唇,攥紧了手掌。 微微颤抖的磨损手掌,血液又被她的汗液浸透,疼得出奇。 然而她的脸颊和耳朵仍是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在表明她的反驳完全就是假话。 煜恣风攥紧了她的衣领,猛地摇晃着她的身躯,颤声道:“所以……你想让你的爹爹对你完全失望,你才掐准了他夜间溜达的时间,再故意去刺杀魏娥,叫他看见?!” 魏樱死死地把住饭桌,试图控制身子的平稳,然而煜恣风的力道之大,只连带着饭桌被拽动,砰砰作响,却仍抵挡不住,她只得面红耳赤地道:“不是,不是!你揣度错了!” “就是!就是,”煜恣风不免红了眼眶,语无伦次地道:“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你、你要演绎出残害了手足的心虚,以及自甘堕落的模样,原来是因为你爱你的爹爹,想让他没有任何道德负罪感地离开!” 魏樱正要编个借口回话,却见他眸中泛起泪花,耳边亦传来熟悉的一声怒斥:“可你知不知道,我心疼你呀!你傻不傻啊?” 煜恣风又一次泫然泪下,不免颤了嗓音,歇斯底里地道。 那是一个少年最美好的青春时节啊,她练剑,她学习,她成长,冰冷无垠的夜里,她却为了最爱的人,而自愿将那腰带扼在妹妹的脖颈上,然后自愿锁上那沉重的道德枷锁,只为了最心爱的人能够心安理得地离开。 魏樱一愣,种种往事前情默默回望,如种子般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罗刹!生下你,是我一生的败笔!” 爹爹的话语贯彻在她耳畔,那时,她跪在地上,看着娘亲收拾行囊,用一双憎恶怨恨的眼眸望着她,而她则抿着唇,随后张了张口。 不,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可以,其实她想说的是:没必要和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我希望你离开,去找爱你的人。 但她不能,她说了,爹爹会愧疚,爹爹会想到她是魏家长女,想到她要有人可依,那爹爹……就不会走了。 那么爹爹会伴着她长大,亲眼看见她越来越无可抑制地暴躁堕落,恨她的娘亲。 如果爹爹能幸福的话,罗刹就罗刹吧,她不在乎。 她不在乎,自打那以后,所有人都用着异样的眼光看她,她不在乎,后爹爹会愈发给她委屈和罪受,给她穿小鞋,让她会吃不饱穿不暖,她亦不在乎同窗或是从前伙伴,都捡了石头砸到她羸弱苍白的脸上,背地里讥笑她。 -- 第135页 旁人的言语是会杀人的,可她不在乎。 尽管—— 深夜里她辗转反侧,为自己曾经戕害过别人而难眠,而难眠到伤心落泪,只觉得伤害利用了所有人。 不,她不在乎,她只是自责,自责自己没有能力,才会想到这样的办法,的确有愧疚,让她只感烈火烧身,但—— 如果自己最爱的人可以幸福的话,她甘愿成为窝囊废,甘愿自毁名声与前程。 如果她一直当窝囊废的话,爹爹就会以为她是真的做了,所以才会如此愧疚和心虚,爹爹才能走得心安理得,若没有爹爹这一层,仅仅出于弑妹这一点,她不至于活得不人不鬼。 依她的本事,如果她活得不好,那么一定是她自愿的。 煜恣风无语,只红肿着眼睛,一遍遍地为她拭去泪滴,小心地用粗糙的指腹揉着她的眼睑,然后将她抱入怀中,抱她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入屋内,关上了门。 一开始,魏樱还是想要挣扎的,可是那胸腔十分有力,咚咚作响,似是为她弹唱的琵琶曲,她不免想要依赖,便伸出了指尖,轻轻地在他的心跳处绕着圈。 煜恣风脑海中嗡嗡作响,使他忍不住闷哼了声,随后止住,将她抱上床榻,自己则趴在她旁边躺着,离她有一段距离,而后在她耳畔低喃。 煜恣风低低哑声道:“妻主……你爱我吗?” 魏樱不言,两抹绯红晕在脸颊中,她偏过头去,轻轻用手腕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远,眸中波光潋滟,枕着头看着他。 煜恣风却是明白她矛盾的性子的,于是立刻将朱唇覆盖上去,一遍遍地舔舐她的唇角,与她接吻,撬开她的贝齿,口中呢喃道:“妻主……为我全心全意好不好?仅一次就好……” 第95章 (一更)人家也要上学嘛…… 魏樱没有回应, 却也没有拒绝,想到了昨晚的不快,只默默用手攥紧被单, 手上青筋暴起,连带着被单都被抓得颤抖。 开始时, 她是痛并快乐着的, 但后面,却痛得出奇, 明明她是女子,但似乎, 像是结了伤疤般,作痛,而且,她根本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煜恣风。 发觉到他真心实意的爱后, 她想依赖他, 但又不敢,怕自己无能, 怕他再走,如同小时候背叛她的那样, 她从没忘怀过。 感受到了她的拒绝,煜恣风身子一顿, 然后苦笑了下,默默松开了钳制,反手一撑,躺在了她的旁边,然后攥紧她的手掌,又贴紧了她, 轻声道:“你不开心吗?” 魏樱的身子十分僵硬,但仍如实回答道:“有点儿疼。” 听到这话,煜恣风立刻心神紧张,然后强硬地拉扯着她,就要出去找大夫。 魏樱本来不想,但耐不住他的连连拉扯和哀求,只得陪他前去。 但去了各个药坊或是医馆,没人肯接待她俩。 一两家还情有可原,可多了,魏樱和煜恣风却只觉奇怪。 逛到第三家的时候,煜恣风怒到一砸药柜,发狠道:“是不是武忠兰叫你们不准卖任何东西给我们的?” 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眼神,魏樱不免轻声叹气,默默拉扯了下他的衣袖。 然后,她轻声苦笑道:“怪不得她会愿意等待,你嫁给我后,两人连坐,她想利用愧疚之心逼死我而已,恣风,你何必置气,与我和离吧。” 煜恣风却是不依不饶,像发疯的牛般横冲直撞,将药柜撞得哗啦直响,不顾众人的阻拦,一路拳打脚踢,众人被推得趔趄,而他则直接进了药柜处,将一个个如黑盒子般的药柜抽屉抽出,怒道:“是这个?还是这个?今天你们不说,我全给你们砸了!” 店员和伙计都要阻拦,奈何要阻拦,他就打谁,任魏樱挡在他前面,他也仍不肯撒手,还发狠地道:“我说过了!哪怕是你,也不准伤害你自己!” 魏樱呆愣了一秒,脸上迅速染上一抹绯红,近乎是下意识地道:“可昨天那伤是你弄出来的呀。” 煜恣风:“?”这话好像也没毛病? 红了脸,他砸得更严重了,凶残至极,脸色愈发难看。 魏樱强制性地攥紧她的胳膊,看着他泛红的眸子,明白了他的委屈,无奈叹气道:“算了,她们也是被迫,咱们走吧。” 煜恣风却是不依,试图抽出手臂,有些别扭地左顾右盼,委屈地瘪着嘴,道:“不要。” 魏樱摇了摇唇,才最终小声说道:“我以妻主的身份命令你回去。” 听到这话,他立刻软了身子,脾气也被磨没了,扭捏地道:“可你的身子怎么办?” 魏樱咬咬唇,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的身子愈合力强,你回去帮我看看,然后用清水洗一下,再吃些药就可以了。” 煜恣风望着看热闹的众人和面红耳赤低着头的魏樱,才不免点了点头,小声道:“为了你的面子,我回去。但你今日不肯买药,我仍是不高兴的,明白吗?” 魏樱松开了他的手腕,颤了颤眼睫,无措地将汗湿的手放在衣袖处上擦了擦,无言点了点头。 手上一凉,煜恣风近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伸了出去,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挺胸抬头,昂首阔步,睥睨众人,与她走了出去。 回到家,煜父见她二人面色凝重,已是猜到了几分,于是无言地嘱托道:“你们且宽心,没有过不去的槛。” -- 第136页 魏樱不言,准确地说,她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亦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煜恣风却蓦地开口道:“你去学堂吧,终究你还是要读书的不是吗?去考功名,去活得更好给她们看。” 魏樱抬首,错愕地望向他,煜恣风却偏过头去,苦笑道:“魏樱,首先你先是你自己,再是我的夫郎……我爱你,所以我先得让你成为你自己。” 煜恣风摸出腰间的佩玉,是魏樱给他的那块儿,他郑重地举到魏樱的眼前,一字一顿地道:“你对我说过的,这是你的爹爹只传给魏家夫郎的玉佩,我无意争夺你的家产,但属于你的自尊与自由,我要你去争,去抢,哪怕头破血流,也得叫她们好看!” 说罢,他将玉佩放入魏樱摊开的手心中,轻声道:“这个,还是等你自愿时再给我吧。我要的,是坦荡如云,恣意如风的爱意,差了一点儿,我也不想要。” 手心之上的玉佩翠绿精致,澄澈到一点儿棉絮都没有,就像煜恣风一般……魏樱敛了下眸子,试图将它塞回煜恣风的手中,苦笑着摇了摇头。 煜恣风却不依,随后用手指了指自己脖颈间带的碎玉,眸中灿若星辰,挑眉一笑,升起了如孩子般的稚气,道:“没关系,我有这个。” 他已经等了魏樱很多年了,不差这么一时半会。 魏樱将手心里的玉佩逐渐攥紧,颤着嘴唇,最终点了点头,却仍晃了晃身子,小声道:“可我无能……” 怕配不上你的信任。 煜恣风摇了摇头,摸着自己脖颈间晶莹剔透的碎玉,感到它沿角的剌手质感,笑道:“尽力去做就好。” 但今天魏樱却没有前去,煜恣风强留她休息一天。 晚间,她以为又要经历什么痛楚,但煜恣风只是很小心地替她打了水,并且提醒她要注意别再恶化了,然后将她全部的换洗衣物包括贴身衣物都洗了。 她本想拒绝,但看煜恣风坚持,又想到终究已经牵扯不清了,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洗衣的刷刷声混合着水流潺潺声,很是清脆好听,让魏樱感到有些安心,只听煜恣风一边洗着,一边道:“妻主,明天你不要害怕任何人,你要记着,你不欠她们的,母父养育之恩,是得还,但有些事情,是她们的错,咱们要分清楚。” 魏樱尴尬地垂着头,用手扣着手指上起的倒刺,小声道:“嗯。” 见她犹豫不决,煜恣风只揉搓得更用力了,冬日水凉,连带着他的指尖都微微泛红,他将衣衫拍进手中,抬首叹气道:“妻主,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于纠结了,人活着,道德感太高,累的是自己。” 魏樱抿唇起身,凑到他身边蹲下,小声道:“我来吧。” 煜恣风刚要阻止,奈何魏樱的手已经扎进去了,他只得连忙抬起胳膊,将她的胳膊撇开,皱眉道:“你的手是用来读书写字的,不用做这些活。” 冰冷的凉水如同利刃出鞘,突然划开了魏樱的肌肤,使她猛地一皱眉,不免喃喃道:“这水怎么这么凉?” 煜恣风心不在焉地搓着,小声道:“放热水还得烧火,麻烦死了,倒也不是麻烦,就是劈柴麻烦。” 魏樱听此,狠狠一怔。 往常,魏樱洗衣服的话,大多是回的魏府,在洗澡时顺道接了满满一桶热水,然后洗干净,倒不常有这种体验。 纵使这段时间住在煜家,无论是洗衣洗澡还是洗碗,她坚持自己来,煜恣风则早早就接了一大桶热水备着,她没想过原来煜恣风竟然还会担心这个。 她的脸色骤然突变,难看得要命,将手伸进去,把他挤开,冷声道:“我来吧。” 煜恣风被推得一踉跄,倒在地上,而后拍拍手,无奈地将手中的泡泡拍掉,手撑着地,稳住了身子。 而后,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戳她的后背,小声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啦?倒也是……大户人家哪里有担心这个的?但你放心,这些琐碎的事情不用你做,若你不喜,从今往后也不会叫你看见。” 魏樱猛地红了眼眶,重重地将举到手上想要揉搓的衣服扔地盆里,望着溅起的朵朵水花,她颤声道:“难道在你心里,我是全然没有心的人吗?” 煜恣风猛地一愣,然后紧紧扑过去,从背后拥抱住了她,然后蹭着她的脊梁骨,吸了吸泛红的鼻子,颤声道:“妻主……” 魏樱不言,犹豫再三,还是伸出了一只手,然后攥住了搂紧她腰间的那双手。 煤油灯在不远的一旁灼烧得热烈,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照亮了二人依偎着的脸颊,只映射得比暖日更暖。 次日,魏樱才早早地起了床,迷慌无措。 煜恣风不在。 昨晚,煜恣风很乖巧,躺在她旁边,没有索求,没有凶残,只是抱住了她。 清晨雾气重,她不免冷得缩了下脚,发现被子都被她卷走垫在脚下了,抬眼望去,桌面上放着崭新的几本书,她恍然了下,穿好衣服就下了地,走到桌子旁,看着那几本书,神情莫测。 上面都是她近来按理说该买的书,但奈何书籍昂贵,她一直没舍得花钱买,用手抚摸上去,宣纸发黄,却很宣软,一个个字镶嵌其中,像是历过数千年的灵魂与她对话一般,使她备觉喜爱。 人是会死的,但人的灵魂不会,在书本极度纯洁的世界里,她塑造了自己的三观,没人教过她,她就当自己的老师,如饥似渴地吸收着那些书本上看似过时的知识。 -- 第137页 慌神间,煜恣风却已进了屋子,将撸起的袖子挽下来,对她笑道:“在想什么?” 魏樱吓得立刻将手拿离了书本,像是吃了鱼儿做贼心虚的猫一般立刻垂下头去,转过身来,抿唇道:“没什么……” 煜恣风轻声一笑,过去随手翻起几页书籍端起来瞅瞅,笑了笑,道:“书中有没有黄金屋我是不知道了,但书籍贵似黄金倒是真的。” 魏樱摇了摇唇,鼓起勇气问道:“给我买的?” “也不是,”煜恣风一笑,将书本放下,道:“给咱俩买的。” 魏樱晃了下神,再仔细看向桌面上,却发现那放着同样的两本书,不免疑惑地道:“书籍又不会坏,买两本干嘛?” 煜恣风一挑剑眉,随手拿起旁边随手缝制的单肩绣粉花小书包,将书一股脑地塞了进去,道:“咱俩一起去上学。” 曾几何时,他就幻想过,若是能和魏樱在同一学堂学书该有多好呢? 那时年龄小,看着别人能够读书,只得经过学堂时听着读书声偷偷地瞅上几眼,等有条件读时,他已经年龄大了,而且身子也脏了,事情也就搁置下来。 魏樱却觉得有些狐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和我?” 抿抿唇,她补充道:“你不必担心我被报复,若是别人想动手,你在我旁边,我瞻前顾后,反而不安全。” 煜恣风摇了摇头,扭捏地攥紧斜挎着的小书包,如小孩子一般兴冲冲的,哒哒哒地原地跳了两下,小声道:“才不会呢……人家也想上学嘛。” 魏樱:“……?” 第96章 (二更)竟还有这种事?…… 魏樱只感眉心抽痛, 望着那奶白色编织小书包,上面还镶嵌着几朵小红花和小粉花,看上去像小孩子背的, 只得硬找话题:“这书包挺好看的,哪来的?” 煜恣风脸上一红, 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 结巴道:“少、少管闲事!” 他才不会说出实话呢,那是他成年后想到了当初的愿望, 于是就给自己绣了一个小书包,想着年少的自己可以背着, 蹦蹦哒哒地跑去学堂。 年少时未完成的梦,都变成了梦魇和执念,使他总能想起,像报复似地疯狂弥补。 所以, 其实魏樱并不知道, 煜恣风还绣了至少七八个这样的小书包。 但她也并未多言,只当是煜恣风买的, 于是过去象征性地摸了一下,笑道:“还蛮好看的。” 听到夸奖, 煜恣风激动到手手摸个不停,不住地团着毛绒绒的斜挎包, 红了脸颊,像个被老师夸赞的小孩子一样。 小心地伸出手手,见魏樱并未拒绝,他才鼓起勇气,牵起了魏樱的手,然后与她一起去了学堂。 清晨的露珠挂坠在偶有几片未曾凋零的树叶上, 点缀着冬日茫茫寒气,带了几丝绿意,盈盈温柔,只在其中。 路上冰雪霜化,滑腻冷冰,魏樱牵着蹦蹦跳跳的他,丝毫不能明白为何他那么兴奋,但还是抓紧了他的手,防止他磕到或是摔倒。 到了学堂,姜老师哈着气儿,见魏樱早早就来了,也并未说些什么,反而对煜恣风友好地一笑,点了点头。 而煜恣风也是轻轻一笑,对着她恭敬地施了个礼,道了声老师好。 魏樱本想落座在最后,煜恣风却腾地就坐到了桌前,还趾高气扬地道:“离远了我看不见!” 魏樱只觉脸上发烫,不免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那可以坐中间啊。” “我不要,”煜恣风哼了一声,像是耍小孩子脾气般,脸颊绷紧,气得一颤一颤的,瘪着嘴,用手指摆弄着书包带,小声道:“那你问老师,我们该坐在哪里嘛。” 听到二人斗嘴,姜老师嗤笑了声,对魏樱使了个眼色,道:“对,前排就好,恰好空了没人坐,其它的都满了。” 魏樱无奈至极,只得坐下,羞红了脸。 而且,她有理由怀疑,煜恣风和老师都是约好了的,要不然怎么都贼兮兮的。 煜恣风却浑然不觉,还大摇大摆地在姜老师面前摊开书本,腻歪在魏樱的身上,小手一指,就要问魏樱生僻的字,而魏樱也不嫌弃,只一一解答,一笔一划地为他写出来。 私下时,煜恣风让妹妹教过他一些字,他勉强记了一些,但因为年龄大了,终究是不得要领,加上又忙,因此总是半吊子水平。 每每妹妹教他,就总要叹气,不明白他为什么学了那么多遍都不会。 而魏樱教他,却极致耐心,他磕磕绊绊地记不住,她就会再拆解一遍,小到字形字义,大到经书典籍中的来源,都一一讲解明白,无论五遍六遍,无论这个字有多么简单,都不恼火。 煜恣风用手指卷起边角的书页,小声地道:“你不会嫌弃我笨吧?” 魏樱一愣,放下了笔,然后轻轻地用手指摩擦着笔的凸起,小声道:“哥哥很聪明。” 正要回话,却听见门口传来卡口松动的声音,门口的人开了几遍锁,发现已经是开着的了,才疑惑地开了门。 来者正是裕叱,刹那间,煜恣风的脸色骤然变化,他责怪自己竟然忘了这一茬,但想到他已与魏樱成了妻夫,又是同桌,裕叱总没办法了吧? 然后,他看着搬来凳子坐在靠近魏樱旁边,正处走廊中间的裕叱,陷入了沉思。 煜恣风:“……” -- 第138页 而裕叱则也完全无视了姜老师,只对魏樱笑得温和如玉,道:“樱姐姐,我每次来这么早,都是怕你来时忘带钥匙呢。你从前和我说过,你有丢三落四的毛病。” 没等煜恣风开口,裕叱就立刻补充道:“可惜姐姐是煜恣风哥哥的了,只能让他来提醒你别忘了,姐姐,哥哥不像我细心,以后你该多记得些……” 见他终于没有暗地里阴阳怪气,煜恣风翻了个白眼,勉强能忍。 可谁能告诉他,面对这种明处阴阳怪气的时刻,他该怎么办? 没错,上去揍她,一拳砸到鼻梁上没毛病! 撸起袖子刚要动手,却见门口立刻传来嬉笑的声音,四人抬头望去,只见其余人陆续前来了,本来众人还春风得意,但一看见魏樱竟然还坐在教室里,面色顿时就难看了几分。 呦,她竟然还敢来?!而且还带着夫郎来? 魏娥轻轻一笑,径自走到魏樱的后座落座,面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嬉笑,而她周围的一群狗腿子则立刻凑上去落座她的周围。 魏樱不免皱眉,但并未多说什么,反倒是煜恣风有些不悦,冲她翻了个白眼,凶道:“这么多座位,你非要坐这儿干嘛?” 魏娥收起嬉笑,冷漠的桃花眼微微漾起水光,轻声道:“呦,这不是县令大人的心上人吗?要我说,你该治治眼睛了。” 此话一出,众位其余桌上的人都纷纷嬉笑了起来,低声互相嘀咕了起来: “煜恣风怎么受得了魏樱的?” “就是,听说魏樱根本行不起来,要不然怎么会年纪轻轻就不近男色?” “……” 这话并不小声,分明是说给魏樱听的,魏樱便咬了咬唇,默默低下头去。 “谁说她能力不行的!昨晚三次,我看你们是嫉妒!” 而煜恣风则完全忍受不了,转而就要一拍桌子而暴起,然而姜老师的声音却适时响起,道:“好了诸位,上课。” 话毕,众人皆沉静下来,默默望向了台上。 煜恣风听得直打哈欠,但又不能表露得太明显,只得偷偷捂着嘴,而魏樱则暗中扯了他好几次,生怕他再睡过去,身为男子,来学堂已是显眼,再不加注意,恐落下话柄。 然而,在她扯第四次的时候,她只感到砰的一下,魏娥一脚踢到了她的凳子上,面对突如其来的冲力,她一下子把住了桌子,又幸亏双腿一向老实地放在地面上,所以才没有摔倒,勉强稳住了身子。 这下子,煜恣风算是明白了魏樱从前怎样受的折磨了,她性子软,就是这样。 之所以魏娥敢如此无法无天,也是仗着魏家家大业大,而姜老师纵使名声在外,但毕竟乃一介书生,仍比不得落魄的魏家,甚至近几年母亲重病,家里寻不得灵丹妙药,亦是魏家替她寻的。 魏母从前仔细叮嘱了姜老师要仔细照顾着魏娥,若是魏娥回头再一告状,她自然容易名声受损。 再者说了,魏樱之事,为魏家的家事,她不好掺和。 因此,她的态度,倒很是暧昧不清,她或许欣赏魏樱,但又不能靠近,哪怕课上魏娥如此,她也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闻,魏家的暴力,是由来已久的,因此只要不是生杀大事,魏母是向来不管女儿做到什么程度的。 思及此,他板板正正地正坐着,试图给魏樱安全感,攥紧了衣袖,低声道:“下课我替你报仇。” 而魏樱则敛了下眼睫,心不在焉地翻阅着自己拿着的泛黄书籍。 课上讲课声朗朗,她却竖起耳朵,想去听外面鸟儿叫的吱吱声,后来意识到这是冬天,她就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寒风刮擦声,然后心不在焉地哈了口气儿。 结果,那以后,就变成了煜恣风监督她,见她晃神就拉扯她的衣袖,自打魏娥踢了她一下凳子,她就晃神了不下十次。 待下课钟声响起,煜恣风就立刻抓住了想去厕所的她,咬牙切齿地道:“你后半堂课怎么回事?” 魏樱心不在焉地踢弄着桌角,道:“无事啊。” 煜恣风用修长的指节扣了扣桌面,砰砰几声清脆响声,他皱眉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想他过得好不好,”魏樱顿了顿,用掌面划过光滑平整的桌子,似在抚过过往的年轮,轻声笑道:“什么都想,想那些失去的,想那些得到的。” “我和你一起去见你爹爹,”煜恣风立刻心领神会,但仍皱眉道:“但在此之前,你要让这些人怕你。” 怕她又别扭,于是煜恣风补充道:“为了保护你的爹爹。” 魏樱抿抿唇,抬起头,随手摊开桌上的书本,漫无目的地看着,而后抿抿唇,轻声道:“你真的永远会和我在一起吗?” 煜恣风坚定地“嗯”了一声后,她阖上书本,点了点头,笑道:“好,恣风,我带你去。” 课上又是枯燥乏味的内容,但受了鼓舞的煜恣风却很起劲,听得十分认真。 而魏娥的小动作仍没有休止,她这次甚至更大力了些,一脚飞踹,而后…… 桌子腿一颤,瞬间折裂,她摔倒在了地上。 这次,哄堂大笑,就算和魏娥交好的几人,也忍不住嘴角勾起。 煜恣风亦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见魏娥一脸懵逼,而后站起身来,看着那凳子腿上折裂的痕迹,突然意识到是他提前动了手。 -- 第139页 不动弹还没事,一动弹剧烈了就会断开。 但众人皆看着她,她只得眼眸沉了沉,而后去后面拿了个凳子,反正中午休息,她倒是要看看魏樱怎么接招! 感受到后方的剧烈响动,趁着学堂里哄笑杂乱,魏樱抿了下唇,随后看了眼正得意洋洋的煜恣风,小声道:“太过分了吧?” “你凶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过分?”煜恣风剑眉一凛,怒气冲天,仍低声道:“凶别人,就心里头受不了啦?别犯……” 贱这个字卡在了他的咽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将魏樱骗到手呢,于是话锋一转,道:“别犯裕叱弟弟这样的错误行不行?” 裕叱:“?” 魏樱被他整得有些手足无措,于是挠了挠头,眸光又暗淡了几分。 因为他,她成了笑柄,她该恨他的,另一方面,他待她如此只好,她的确该爱他的,人间的种种情感太过复杂,她并不能弄懂。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晃神中,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将它弄得皱巴巴的,但随后,她就感到手背一暖,心中一惊,抬头望去,煜恣风的大掌覆盖在了她的手上。 心中羞赧,手上就卸了力,她忘记挣扎,只感到煜恣风攥紧了她的手,而后将她的手放到了他的大腿上,轻轻地摸索着。 魏樱连忙撤了力,用手肘怼了他一下,以示不准再动,而煜恣风则立刻回敬了她一下,以示她该好好听课,刚才是在逗她。 她只得勉强打起精神来。 一下午匆匆而过,下课时,魏娥一行人并未找她麻烦,毕竟魏樱处于与魏家断了联系的尴尬期,再贸然找麻烦,会落下口舌。 正午时,众人多半去食肆吃饭去了,而煜恣风则拉着魏樱走到了外面。 外面杨柳树旁,有大理石点缀围绕起来的小石堆,煜恣风便和她坐到了上面。 煜恣风从包中掏出饭盒,兴奋地打开盖子,将它递给了魏樱。 霎那间菜香四溢,魏樱接过饭盒和筷子,不免咽了咽口水,冬日微凉,这菜已经冷了,但依稀还能辩驳出它热乎时香喷喷的模样。 夹了块豆芽炒肉,魏樱将它放在煜恣风的碗里,轻声道:“早上没听见你做饭啊?” 煜恣风夹过她的菜,扒拉了好几口米饭,心虚地道:“外面买的。” 魏樱敛下眉眼,端起饭盒,巴拉了几口,遮住了她的眉眼。 她怎能不知呢?这菜分明就是煜恣风做出来的,连放的盐含量都一模一样,而且他又那样节约,哪里舍得花钱?分明是怕吵到她,所以在外面做的,但又怕她不高兴,才扯的慌。 正要抬筷再给他夹些饭菜,却见面前阴影遮盖,魏娥身着紫色披风,手里端着杯水,笑着走到了她面前。 然后,魏娥含着笑,直接将水倒入了她的饭盒中,道:“怕你吃饭太过干燥。” 魏樱的手猛然僵住,青筋崩起,微微发颤,连带着筷子敲击饭盒,钉钉作响,脸色亦凶恶无比,而后才慢慢和缓下来,似从未发生。 而煜恣风则忍不了此等奇耻大辱,啪的一摔筷子,就要撸袖子起身,魏樱皱眉,仍拉住了他,煜恣风心中气恼更甚,正要开口,而外面买饭回来的裕叱却正好回来了。 裕叱正看到这一幕,连忙跑了过来,将手中的饭盒推到魏樱手中,笑道:“何必生气,吃这份儿就成。” 而后,他又拉住了魏娥的衣袖,含笑道:“大人何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魏娥冷瞧他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对她来说,她更期待一会儿正大光明地打败魏樱,让魏樱无地自容,而现在,只不过是给个小教训罢了。 被魏樱攥紧双手的煜恣风彻底无法忍受,一甩衣袖,红着眼睛对魏樱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别人都蹬鼻子上脸了,还不生气?!” 魏樱不言,裕叱却皱眉拦下了他,对他低声道:“她是怕你煜家被报复罢了,别不识好歹。” 煜恣风冷哼一声,才勉强忍住没发作,却仍觉一片真心喂了狗,于是面上冷峻,将魏樱手里的水泡饭夺了回来,将他手里的饭盒塞进魏樱手中,气恼地去一旁蹲着去了。 动作之大,一个趔趄,饭盒里的水都撒出了不少,哗啦地倾倒在地上。 看着他想要发作,魏樱心中也难免不是滋味,张了张口,轻叹一声,而后将饭盒放下,去教室拿了清扫工具,仔细地将地上的水渍擦掉。 煜恣风见此,心中别扭,想要上前搭把手,可见裕叱却殷勤地上前帮忙,于是气恼至极,哼唧连天,撇过头去,不愿再看。 哼,他才不要像只乖狗狗一样舔着魏樱呢。 他要魏樱主动来舔他! 但很明显没有,魏樱收拾完,就回教室闭目养神去了。 他不死心地死活守在外面,却迟迟不见有人理他,连裕叱都看着他嗤笑了声,而后走进了屋子。 煜恣风:“……” 带着委屈,他连忙跟着跑了进去,那是他的妻主,可不能叫别人勾去了。 一进去,他却见魏樱在那里趴着,旁边裕叱则在撩拨着她的头发,放在手里轻挠着自己的手心。 他爹的,竟还有这种事?! 第97章 (三更)你不拉上窗帘吗…… 煜恣风一阵来气, 直接冲了过去,朝他屁股上一踢,将他踢得一个晃荡, 低声斥责道:“去你爹的,再搁这恶心人我要揍你了!” -- 第140页 说罢, 从他手里夺过魏樱的发丝, 又怕吵到她休息,于是并未说话, 仅小心翼翼地越过了她的位置,坐到了她旁边, 枕着胳膊,眨着灵动的眸子望着她。 妻主真可爱啊,真想亲她一口。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吻后脸上红红的, 麋鹿般清澈大胆的眼睛仍盯着她看。 妻主真漂亮,绝世无双。 即使是睡着时, 妻主也是温和的模样,比起睡他时的冷淡残暴, 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心下酸涩, 他闷闷地将头塞进胳膊中,不说话了。 一会儿,困倦袭来,他打了个哈欠,渐渐熟睡了过去。 感受到他的呼吸渐沉,魏樱便起身, 擦了擦脸颊他亲过的一处,而后将身上的披风褪下,披到了他身上,又为他掖了掖衣角。 做完后,魏樱走了出去。 门口处,魏娥抵在外面墙边,正含笑等她。 魏娥扬起头,清秀脸庞,唯有眼眸是含笑且无情的,拱手道:“姐姐,恭喜你啊。” 魏樱敛起眼眸,举起带来的木剑,将抹布卷在上面擦拭,低声道:“你少打我夫郎的主意。” 魏娥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和你的弟弟有关。” 哗的一声,擦拭着的抹布猛然一停滞,瞬间力透抹布,魏樱的手被割开,鲜血涔涔,低声道:“什么意思?!” 见她被激怒,魏娥笑道:“魏勉弟弟好福气啊,能嫁给武忠兰做小夫郎,真是魏家攀了高枝。” 魏樱的手一顿,脸皮一跳,怒上眉梢。 在女尊国中,小夫郎的意思,就是三夫四侍的侍啊。 未免欺人太甚!她不免想起弟弟常常坐在她的床沿边,低头认真地为她绣着荷包,告诉她是保平安用的,她问弟弟为何要点灯熬油地做,弟弟却笑着说有些人不见,恐怕以后都见不到了。 那时她为煜恣风骗她的事情苦恼烦心,哪里顾得上这些,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呵!该死,魏家竟把她唯一的亲人都要往火坑里推!武忠兰简直混蛋,竟然用这种方法逼她就范! 不仅如此,魏娥仍对她调笑道:“武忠兰说了,她会对你的弟弟很好的,到时候和祝敛弟弟一起侍寝,好能联络感情,也不至于落个孤单。” 魏樱执剑,皓腕轻颤,似在忍受。 别人怎样对她不要紧,敢对她的亲人做些肮脏之事,她不怯懦向更强者拔刀! 妈的,都得给她死!这一刹那,夹杂着对煜恣风暧昧不清的复杂感情,对爹爹的复杂感情,以及家族的纠结痛楚,她的瞳孔地震,心中血脉上涌,再也忍受不了了! 明知道魏娥在激怒她,可她无法忍受,也不想忍受。 一股血腥气涌上胸口,魏樱刷地拔剑,剑指魏娥,怒目而视,步步紧逼。 魏娥却也不怕,她要做的,就是激怒魏樱,若是魏樱真动了手,她不会躲。 只有她受伤了,才能将魏樱又犯病了,再次弑妹的消息全传出去不是吗? “妻主!”煜恣风正睡得香甜,却被裕叱摇醒了,正要发怒,却见外面围了一圈人,心下一惊,却已猜到了两三分,于是赶忙跑了出去。 魏娥笑道:“我好心恭喜你,毕竟魏勉也是我的弟弟,你又何必如此?若能和武忠兰在一起,限制住自己的浪荡,也不至于落得个你爹爹的下场不是吗?” 在众人心中,武忠兰可算得上是家大业大了,又是皇帝养女,风光无限,男子本就是赔钱货,一个前妻所生的男子,在魏家没落后许给武忠兰,也算是对得起魏勉了。 魏樱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脑袋里嗡嗡作响,整个手都在颤抖,而后怒喝一声,不顾一切,就要向前冲。 却被煜恣风抱紧在了怀里。 常常魏樱是冷淡克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魏樱竟然会如此情绪化。 而魏樱被抱住,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佩剑抛出,扔向了魏娥,煜恣风眼捷手快,连忙用手撇了一下,剑才转了一点儿方向,偏了半分。 这把飞速发射的刀,正正好好地划开了魏娥的脸颊,留下了半点儿渗血红痕,若是没有偏上半分,那把剑,将正正好好刺入她的咽喉。 魏娥一抹脸颊,盯着手上的鲜血,怒气更甚。 旁边集聚的人愈来愈多,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啧声四起。 魏娥却狂笑不止,随后默默走到被煜恣风拼尽全力钳制住的魏樱身旁,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笑道:“魏樱啊,实话告诉你吧,你的爹,跟着当初的青梅竹马,早就被虐待至死了。” 霎那间,魏樱再顾不得什么,一下子挣开了煜恣风的钳制,煜恣风一个趔趄,就踉跄了下,倒在地上,手被石子划破了。 而魏樱则脸色铁青,一把抓住了魏娥的脖子,见她竟想躲避,立刻用强悍力道不断捏紧,直接将魏娥逼得不断地往后退,直至将她抵在了墙上,手上愈发用力。 而魏娥则不断扒着魏樱的手,不断挣扎,窒息到脸憋的通红。 这使魏娥想起,多年前,魏樱掐着她的那一幕……霎时,她的瞳孔不断皱缩与颤动。 眼前的,是魏樱那一张如煞神附体般阴恻恻的脸,那一张,唇角微扬,视杀戮为乐趣的脸。 她为什么要听从武忠兰的话,来用这刺激魏樱呢? -- 第141页 “谁告诉你的?”魏樱的脸上唯有狰狞,一遍遍地拽起她的头,使她的头往墙上撞,殷红的血迹顺着发丝流淌到她的手上,显得暴戾极了。 魏娥被掐得窒息,憋了好久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武……武忠兰,她说的……京城中亦是,人人皆知……” 众人想有去劝架的,但谁一上前,魏樱就会猛地将拳头伸出打人,仅一拳,那人就会被打得吐血。 最后姜老师从家中回来,去劝魏樱,可一向尊师重道的魏樱根本不听,姜老师一个眼神,众人便立刻一哄而上,试图制服魏樱,魏樱却一手攥紧魏娥的脖子,甚至站的位置没变,仅用双腿和右手攻击,众人就已被打得哀声遍野了。 煜恣风站在旁边,不免心急,若是魏樱再不松手,指不定会闹得有多大呢,于是顾不得手上疼痛,便上前对魏樱小声道:“不要打了好不好?” 魏樱不听,却也没有像打其他人一般对他动手。 煜恣风将没受伤的手搭在她泛红的指节上,小声道:“不打了,回家好不好?” 听到“家”这个字,魏樱晃了下神,手上松了半分,但仍锱铢不让,甚至还往上用手提了提魏娥的脖子,魏娥憋气憋得翻了白眼想,脚上不着地,不断摩擦墙壁,鞋子都溅了灰。 嘀嗒,嘀嗒,血液顺着手往下流,魏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渍,却发现不仅是她流了血。 用余光一撇,却见煜恣风的手上剌了道大口子,手上顿时卸了力,她抿了抿唇,拉起煜恣风就往回走。 走到学堂门口,她想起来了,便怒气冲冲地走进学堂,将煜恣风缝制的小书包拿起,而后扯着煜恣风走了出去。 路上,魏樱撕开袖子,刷的一声,便将自己的衣衫扯开了,而后小心地将布料撕成长长的一段,系在了煜恣风的受伤处。 煜恣风看着他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小声道:“到底她对你说了什么?” 魏樱的手一顿,随后打上活结,冷声道:“没什么。” 一路无话,煜恣风和她回了家,却见武忠兰领着一干众人,正堵在她家门口呢。 许是煜父不许她进门,她才在门外冷,也不知是谁想的主意,竟拿了凳子,她就坐在门口,周围两个小斯如两个门神一般站立在旁。 一个小斯抱着火炉,另一个小斯在旁边煽风点火,似是在嫌弃这天气太冷了,不免滑稽。 见魏樱回来,武忠兰怏怏不乐的模样立刻敛了去,兴冲冲地魏樱笑道:“聊聊?” 煜恣风正要骂她有病,却见魏樱点了点头,使他将卡在口中的话语生生憋了回去。 武忠兰快速地道:“你随我去京城,我帮你找你的父亲,我这样的地位,能帮你解决一切。” 没等煜恣风来得及反应,魏樱却已将他推了进去,还振振有词地道:“恣风,你等等我,我先和她说完。” 煜恣风像只小兔子一样红了眼睛,被激怒了,对着魏樱递过来的手,偏了一下头,吭哧就是一口,凶道:“你想和她聊什么?不许跟她走!” 魏樱看着手上出现的一排牙印,怔怔地看着她,而后道:“不走。” 武忠兰的眼眸深了深,随后冷哼一声不知好歹,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在离开前,她仍回眸,对魏樱道:“你难道不想掌控自己的命运吗?魏樱,我待你残忍,是因为看得起你,视你为人生第一劲敌,才会帮你,不要不识好歹。” 临走前,她与魏樱的眼眸对视,虽未说一言,却好似一切都在不言中。 见她走了,煜恣风的心里才完全放心下来,就要将自己往魏樱的怀里凑。 魏樱身子一僵,下意识想躲,最后想到自己再过几月就要走了,于是并没有离开,反而揽过了他的肩,让他可以靠在怀里。 煜恣风见她并未躲避,大喜过望,被冻红的鼻翼颤了颤,而后揽住魏樱被冻僵的手,放到自己的脖颈,为她取暖。 脖颈温热,可那手却很凉,魏樱缩了一下,敛了一下眼睫,低声道:“进去吧。” 煜恣风傻笑着点点头,难得乖得如一只小猫咪,回来得早,她们便回了房间,窝在床上。 床上放着桌子,魏樱将书本摊开在床上,缩进被子里,而后只将手露在外面,用于写字,而煜恣风则哼哼唧唧地高兴,兴冲冲地抱了柴火,将暖炉烧着。 很快房间就暖和了下来,魏樱摩挲着梨花木的桌子,想到这是煜恣风特意为她定制的,不免心里一颤,只感有什么东西割开了她的心似的,面上不显,却对煜恣风淡淡地笑道:“恣风,你过来。” 煜恣风的脸迅速红了,听话地走着小碎步挪了过去,别别扭扭地将手放在后面,垂着眼睛不敢看她,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年般紧张期待。 小心地舔舔嘴唇,而后,他就感到身旁的人噗嗤一笑,又拍了拍床上,道:“坐我旁边。” 心中紧张羞赧,他还是连忙爬了上去,听话地坐在旁边,未逾半分规矩。 魏樱见他听话,不免心生怜爱,从身后搂紧他,把紧他的手,使他握住笔,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我教哥哥写字可好?” 这语气轻如羽毛,吐露在煜恣风的脖颈,如羽毛般划过着他的肌肤,使他一阵颤栗与兴奋,于是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道:“好。” -- 第142页 一开始,魏樱教他写字还很正常,魏樱带他动笔,魏樱写一划,煜恣风就被牵引着写一划,而后魏樱松开手,叫他自己写,却见他的手颤得厉害,握笔都握不稳。 见她如此,魏樱挑眉低笑,将手深入他的上衣衣襟当中,抿着那凸出的一点儿,道:“哥哥不专心,罚你。” 煜恣风呜咽了一声,立刻听话地点了点头,红晕片片,从脸上溢潵到耳根,再到四肢,都颤得厉害。 他的手更拿不稳了。 魏樱:“……” 顷刻,她将手放到他的腰腹上,一寸寸地揉搓,细嫩的肌肤,迅速被她捏红了一片,腰间敏感的肉,瞬间使煜恣风闷哼了出来。 没等发觉是怎么回事,魏樱却已经将他推到了。 煜恣风脸上一红,下意识地想推开她,却发现她此次动作迅猛,似在渴求,毫不留情地就拽掉了他的衣衫。 光天化日,朗朗晴天,纵使是煜恣风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只得小幅度地推了推她,小声问道:“你不拉上窗帘吗?” 第98章 那大抵还是喜欢的吧?…… 魏樱的动作一顿, 随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唇,低声道:“你不想的话,就算了吧。” 其实, 按照此刻的天气,若是拉上窗帘, 则刚好能透过一点儿橘黄色的光, 既能看见彼此的脸,又能映衬着朦胧美。 这本是煜恣风的私心, 他怕自己极端时克制不住表情,会不好看, 可又贪心地想要品尝对方的反应。 可听到魏樱如此说,他纵使想说拉上窗帘,也怕扰了魏樱的兴致,于是点了点头。 很快, 他发现自己实在多虑了。 因为魏樱, 根本没有看他,仍是阖上了眼帘, 虽然身子有所动作,表情却仍是淡淡的。 好似这件事情并不是特别开心, 亦不是不开心,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事罢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 魏樱感受到他的迟滞, 温柔下来,问道:“不喜欢吗?” 煜恣风脖颈一缩,将头靠在她如若削成的肩膀上,感受棱角分明的锁骨在随着身子一颤一颤,他随后也闭上眼睛,搂紧她的腰, 选择不去看她的表情,闷闷地道:“喜欢。” 这么喜欢她,怎么会不喜欢和她亲密呢? 魏樱不去抱他,只感到他缩成了一团,低低地道:“那为什么不叫?” 明明上次他很兴奋的不是吗? 煜恣风鼻子一酸,根本不想回应。 因为上次他并没有看清她的表情,他以为她也是开心的。 如果她不是真心实意的话,那他宁可不要了。 看着魏樱此刻脸上的表情,他只觉得心如刀割,像坠入了冰窟,只比那还冷。 可怎么也回答不出心底里真实的答案,于是,他如小狗呜咽,轻轻地喘息出声,小声辩驳道:“我以为你不喜欢呢。” 魏樱没有说话,仅用手掌压住了他的腰,一寸寸地摸着。 煜恣风原本想听到她说“喜欢”,但没有,可又一想,没有说话,就是没有拒绝他的意思吧? 那大抵还是喜欢的吧? * 完成后,魏樱和煜恣风两人拉紧被子,互相面对着彼此,并没说话。 冷气偶尔钻进衾被,煜恣风帮她合拢了被子,低声道:“妻主,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魏樱抿了下唇,干涩的唇角已经开裂,她低声道:“我知道。” “既然我们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了,”煜恣风舔了下唇,手臂环抱着肩,两只脚无措地互相蹭着,道:“我们领个孕果好不好?” 孕果,在女尊国中,即两人在一起后可以领取的孩子的意思,对于魏樱来说,她却有些烦躁,翻了个身,低声道:“我说过的,我不想。即便我允许你弄进来,可并不代表我允许你去领孕果。” 煜恣风冷笑了下,翻了个身,锁骨以上露在外面,凉气扑鼻,他淡淡地道:“是啊,你既然已经做好和武忠兰走的打算了,又何必惺惺作态,哄我开心?” 魏樱翻身,反而抱住他,感受到热烈的温度,低声道:“既然你了解我的心,又何必伤心?恣风,我本就是没有心的人。” 她一翻身,凉气又进来了,煜恣风起身,将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她的身上,只把她团成了个包子,而后才开始穿衣服。 桌上摆着成亲的大红袍,他却仍只穿了一件平常穿的白色衣衫,魏樱不解其意,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按住手,低声道:“被子里暖和,你呆着,等我把火烧了,房间暖了你再起来。” 魏樱却是不愿,强硬地起身,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被子外,姣好的身躯并不遮掩,上面疤痕累累,像是结着血红色的痂。 煜恣风小心地撇了一眼,迅速地离开了视线,刚刚的不快一扫而空,他不争气地又忘了,只抱着柴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脚下一个趔趄,沾上了滑腻的水,立刻就要滑倒。 乓的一声,他呆呆地倒下了,柴火散落一地,视线却还盯着魏樱看,脸红扑扑的,如失忆的麋鹿,纯情又好奇。 很快,魏樱的脸也红做了一团,心下慌乱,顾不得那么许多,就提着被子裹紧起身,连鞋都来不及趿拉,就连忙跑了过去,检查他有没有摔伤,只见他的手又渗出了血液,血涔涔的。 煜恣风见她像个粽子一般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只感觉自己被划伤的手也不痛了,下意识地道:“又不是没看过,害羞什么?” -- 第143页 说完这话,二人错愕地看着对方,一种诡异的尴尬散尽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说完这话,煜恣风瞬间就后悔了,毕竟这是女子才会对男子说的,他说这番话,总好像在调戏魏樱一样。 果不其然,魏樱的脸迅速红了起来,硬着头皮装作没有听见,只将他的绷带解开,然后又盖着被子去房间里拿了纱布,回到他身边蹲下,开始给他上药和处理。 这伤口有些深,隐隐能看到血肉肌理了,魏樱自责地道:“我竟是忘了,不该叫你干活的。” 煜恣风脸上一红,结巴道:“为了你,我乐得如此。” 魏樱抿了抿唇,待收拾完了,便立刻去找了衣服,去屏风后换上。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煜恣风说完那句话时,她的身体起了怎样的反应。 偶尔她也会暗恨自己,不能明白是煜恣风太会了,还是她身为女子本身就会这样,她莫名想要承受煜恣风所给予的一切。 仅仅两日雨露滋养,她已经隐隐地期待了。 真是奇怪,明明之前还很不喜欢的。 待换好了衣服,她提着袖子,冷着眼眸出了来,却仍见煜恣风已经将柴火放进了炉子里并开始烧火了。 她疾步走过去蹲下,握紧煜恣风的手,冷声道:“不是叫你不要做了吗?” “你真凶,”煜恣风吸吸鼻子,看着滚滚黑烟氤氲出来,呛得咳嗽了两声,而后委屈地瘪着嘴,道:“小时候做小斯,不也是做的这些粗活么?习惯了我又没那个好命。” 魏樱:“……” 见他主动提起,魏樱不免也有些置气地道:“是啊,那时你手也受伤了,屁股上还挨了板子,要不然我护着你,你可就完了。” 煜恣风一阵心虚,突然觉得还是不要提起当初比较好。 那时他年龄小,性子也倔,扮成女人成为小斯进入魏家,别人看他瘦猴似的,又像个男子,就嘲笑他说不像个女人,说不定多了点什么呢,还想扒了他的裤子羞辱他。 他当然不想暴露,死死地拽着裤子,还和其余那群年龄大些的小斯打了一架,管事儿的看他没像其余人一般送钱送礼,于是颠倒黑白,要打他一顿。 要是挨打也就算了,可那管事儿的竟然硬要他跪下来认错,他自然不干,当即被扇了两个耳光,泪眼盈盈仍不肯认输,事情闹得大了,人聚集得越来越多,偏偏恰好官场失意的家主魏玉回来,经过此地,更添烦心,就要发火。 当日,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魏樱,如天之骄子,骄傲得不染凡尘,一袭白衣,负手而立,明眸善睐,含笑其中,肩若削成,亭亭玉立,更似白璧无瑕。 虽然……那时她才七岁,他才十二岁…… 虽然……他承认,这段话有主观扭曲的成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挨了一顿打……打他的人,是魏樱。 见娘亲不喜,将要暴怒,魏樱立刻就卸下了腰带,刷刷带着风声席卷,那腰带虽是布制,却锐利异常,打得他满地躲避,泫然泪下。 虽然差了五岁,可那时他营养不好,柔弱如鸡,个子又矮,而魏樱则长得很高,又身强力壮,二人站一起,竟察觉不出太多。 那时他还以为,魏樱同他差不多大呢,于是憎恨愈甚,哭得厉害却不肯求饶。 最后魏樱狠狠地淬到他脸上一口唾沫,对着被打得趴在地上又灰头土脸的他道:“去睡柴房,今晚我继续教训你!魏家家风严谨,怎可有轻佻之人,我今日便杀鸡儆猴,亲自调教你这不懂事的小斯。” 其实,煜恣风本来就是住在柴房的,他气恼至极,偏偏又倔强,便觉得没有错,怎能认错,就硬着头皮等着魏樱来。 晚上,魏樱拿着药,推开门,一看他在,就傻了眼,脸红了一片,举起药膏来,温和一笑,道:“这是冰山莲花炼制的,对伤口有好处。” 煜恣风不言,泪水却模糊了眼眶,瑟缩在阴影角落,冷声道:“你还想怎么打我?” 柴房湿冷,又空间狭小,他缩在角落,就像一只惊慌无措的小猫咪,等待着被屠宰,于是魏樱抿抿唇,耐心解释道:“你误会我了,是因为别人打你会更疼,若是家主暴怒了,恐怕你会更难捱。” 那时魏樱怕他心里有压力,就下意识地用了“家主”二字,而他则以为她只是得势的小斯,总之不会身份极度尊贵。 极度尊贵的人,怎可能会温温柔柔的好声气儿呢?还来送药?不可能! 可既同是下人,凭什么为难彼此? 于是,煜恣风冷哼一声,撇了下头,瘪着嘴不回话。 头一次有人敢如此待她,魏樱摸不着头脑,反而脸愈发红了些,她以为煜恣风今晚会做个样子,然后出去睡一晚,到时她就把药心照不宣地放在房里,再离开。 毕竟下人都知道,她魏樱是个纸老虎,打下人也是怕别人打会更疼,私下里根本不会欺负人。 她走了进去,蹲到煜恣风旁边,对他笑道:“裤子脱了。” 煜恣风:“?” 见他面色僵硬震惊,魏樱皱眉不悦道:“给你上药啊,虽然我每次照着打的部位都是屁股,不会有大问题,但上药好得快,别害羞,快。” 霎那间,煜恣风想到了男扮女装的事情,自是不肯,吱唔着往后躲,而魏樱则一把抓住了他的皓腕,抓住了躲无可躲的他。 -- 第144页 煜恣风自是不肯,以前别人捉弄他玩,没有一次成功过,可面前这位竟拿出了不死不罢休的气势,顿时他哭得昏天黑地,只一边说着他不干了,乃至把他是男子的事实也说出来了。 尽管他死死地把住裤子,奈何他的力气竟不如她。 他至今也不能想明白,为何魏樱力气那么大。 然后,魏樱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陷入了沉思。 魏樱:“……” 纵使魏樱什么也不懂,但男人和女人的区别那么大,她还是了解的,于是腾的一下就红了脸,结巴道:“你别误会啊……” 煜恣风则什么也听不进去,提上裤子就号啕大哭。 第99章 就是有点费夫郎 煜恣风哭得以头捶地, 无视魏樱三番五次的道歉和恳求,仍满地打滚撒泼。 呜呜呜他的身子被别人看光了,爹爹说过, 不准让女人看的,让谁看了, 就得嫁给对方。 可他才不要嫁面前这个女人呢, 他只看得上传闻中的魏家长女,像魏樱那种勤奋好学又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女, 他才不要面前这种徒有其表的女人呢。 他脏了呜呜呜…… 魏樱听着嘤嘤的哭泣声,顿时手足无措, 热汗涔涔,只感口干舌燥,结巴道:“你、你别哭。” 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出别在腰间的玉佩举到手上, 红着脸道:“给你, 你别哭,你若是想要什么补偿, 我……我给你。” 煜恣风抬起眼睑看了一眼,哭得更剧烈了, 什么嘛,他才不是那种财迷心窍的男人呢。 他一向把清白看得很重好不好啊? 见他继续哭, 魏樱没了法子,从怀里竭尽所能地掏东西,所有碎银两和银票都被她掏了出来,对他道:“这些你先拿着,不够还有,就是一点, 求你别哭,我最见不得男子哭了。” 渐渐的,哭声愈小,煜恣风睁着朦胧的大眼睛看着那些银两,咽了咽口水,而后怯生生地道:“都是给我的?” “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他小手一捞,直接将各种银票塞入怀里,虽然表情仍在克制,可能看得出来,他的嘴角上扬,一副贪财的小财迷模样。 虽然这样是不好的……可……可他总不能连钱都不要吧?魏家长女算个屁,货真价值的白银才能改善伙食,爹爹娘亲就能过得更好了! 魏樱:“……”要如何告诉他,其实那块儿玉佩更值钱呢? 煜恣风咽了咽口水,对魏家长女的期待瞬间抛之脑后,抿了抿唇,娇滴滴地喊道:“妻主~你想再看一遍吗?我可以半价哦~” 魏樱:“……?” 回忆结束,煜恣风看着年少的玩笑竟然成了真,不免面红耳赤,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记得当初你扒了我的裤子吗?” 魏樱敛了下眼睫,颤着声线道:“或许吧。” 说话间,滚滚浓烟喷涌而出,煜恣风咳嗽不已,连忙重新归置木柴,对魏樱道:“一会儿房间就热了,再等等。” 魏樱不言,对他低声道:“小时候那么财迷,怎么长大了,反而好了?” 煜恣风脸上一红,却不知该怎样作答,只支吾着不肯说话。 魏樱浅笑了下,脸颊上的梨涡微微拧成小圈,她轻声道:“真不知你怎样想的……” 这话说得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煜恣风却是懂的,只微红了眼眶,斥责道:“我说过的,我爱你,什么都不图。” 魏樱不再多言,反而窝在摇椅上揉着太阳穴,轻声对煜恣风道:“我此番去京都,若是你能等,就等。若是不能,改嫁他人,我不会怨你。” 说罢,她在煜恣风目光的挟持下,仍自顾起身,从书桌上拿起宣纸和纸笔,一字一画地写着休书,笔力苍劲,却下笔困难。 指尖微颤,连带着她的笔也微微发颤,抬笔落字,勾都写歪,像是忍受了极大的痛楚一般,但面上仍平静如泉水,潺潺冷意,涌入心间。 她低声道:“恣风,你若是喜欢上了她人,无需等我,休书一封,拆开即用。我会同武忠兰说,我前阵子攒下的酒楼,让她别动,留给你。” 写罢,她将笔放下,墨黑的墨水染到手上,她随手抿去,却留下了无尽痕迹与污渍。 她仍毫不在意地道:“我会让任何人都无法为难你,你放心,你会喜乐无忧的。” 见煜恣风半句话都不肯再说,她转头望去,只见煜恣风站在那里,眼眸冰冷,双手攥紧握拳,紧咬牙关,腮帮子绷紧,如仓鼠一般,似是气急了。 魏樱却也不脑,坐回摇椅,低低地道:“你莫恼我,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人。武忠兰此去,除非我能建立功业,再与她一较高下,否则她是不肯罢休的。” 本以为,煜恣风会说“一直等你”、“不许你走”之类的话,但没有。其实,她甚至暗暗期待,煜恣风像从前一样,上来甩她一个巴掌,而后令她趴在床榻上,训斥她,打她。 唯有身体上传来痛感,她仿佛才能证明她是活着的,还被煜恣风所偏爱。 但没有,煜恣风什么也没有说,只静静地望着她,眼眸凄厉哀伤,不可名状。 魏樱不忍,低声道:“哥哥,你骂我吧,打我也成,或许你想要我?想要几次,只要你开心,无论怎样的姿势还是位置,我都全盘接受。” -- 第145页 煜恣风只是扯了扯殷红的嘴角,惨白如纸的脸上,唯有红唇是鲜红如血的,他低声道:“你几时走?” “考过秀才吧,”魏樱抿抿唇,低声道:“武忠兰大概能等。” 一时间静默无言,煜恣风走过来,吸吸鼻子,为她揉着眼眶和太阳穴,低低地道:“我唱个小曲儿给你听如何?” 魏樱咽咽口水,低声道:“如果你能开心的话。” “是为了你的开心。” 煜恣风低声说罢,轻轻扯开嗓子,婉转悠扬,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又似小猫瘙痒,让人怜爱。 煜恣风口中轻声哼的儿歌,魏樱听过。 那是父亲曾唱给她的,想不到煜恣风竟也会,想必是他打听了她的生活后,特意为她去学的。 想当初,她怕黑,总会在打雷天缩在一起,那时父母亲表面还算和睦,爹爹也未曾总是强调她作为为家长女的责任,她瑟缩着躺在床上,爹爹就会拍拍她的肩膀,在电闪雷鸣间对她笑道:“樱儿是个女子,怎么比男子还害怕这些?” 后来,她渐渐长大,爹爹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她害怕雷天,爹爹就会打她,甚至直接将她关入小黑屋中,在门口对她冷声道:“你身为长女,竟害怕这些,众人又怎能服你?你在这好好反省!” 可她不知道该怎样反省,怕黑怕打雷也错了吗?就因为她是女孩子? 可她还是哭泣不止,并且口中不断重复着“我错了,爹爹,饶了我吧”,因为不那样说,爹爹是会愈发癫狂的。 她不好过,爹爹也不好过,爹爹会抽泣,会在门口听着她的声音,隔着门骂她,恨恨地说她不懂事,更不懂得审时度势,让娘亲厌恶,让众人看轻。 可他不怪爹爹,她知道爹爹的苦,或许她头疼的毛病,就是随了爹爹。 后来爹爹总是头疼欲裂,寻丹问药也不好用,身子愈发消瘦,甚至没由来地就发脾气,时常阴恻恻的,半句话也不说,连她也怕爹爹,更不要说众人了。 于是,便有了传闻,她的爹爹有先天疾病,连魏樱也是。 这谣言越传越邪乎,她偶尔头疼,或是慌神,都会被当成她有精神疾病的印证,别人从剑术上功课上比不得她,便愈发污蔑她奚落她,以证明自己没有那么差劲。 到最后,甚至传出了她克魏家的消息,许多人都说,自她降生后,魏家才越来越没落了。 晃神间,煜恣风已经在竭尽全力扯着她的衣袖了,慌乱不已道:“妻主,你在想什么?” 魏樱愣了一下,笑道:“你先告诉我,你离开我后,活得开心吗?” 煜恣风的手瑟缩了下,并未答复,但紧紧绷起的脸颊已经说明了一切。 魏樱起身,顺手拿起菜篓里的西红柿洗干净,而后切成小块放入盘中,低声道:“有人欺负过你吗?” 煜恣风不肯回答,瑟缩在角落里,抿着唇,一如当初倔强的少年时节。 小盘西红柿顺滑多汁,很是鲜艳沙绵,魏樱将小盘子递到他面前,对他笑笑,道:“愿意同我说吗?我记得年少时你喜欢吃的。” “这是用来炒鸡蛋的,”煜恣风迅速答了,用此来掩饰心虚,而后低声道:“不过若是你想吃,那就值得,我吃了就不值得,还是你吃吧,冬日里西红柿并不常见。” 这话说得可怜巴巴,让魏樱动了恻隐之心,反而将盘子愈发推进了些,低声道:“再给你买。好歹你我现在还没和离,我对你还有责任。” 这话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煜恣风抿抿唇,便大大方方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放到嘴中,在接近唇角时,他的手腕骤然停下,并未吃下,反而筷子一转,就将筷子递到了魏樱嘴边,小声道:“你先吃,妻主该吃第一口的。” 魏樱哑然失笑,却知道他的性子,于是头一低,叼住西红柿吞进嘴里。 清冽香气直冲鼻翼,带着丝丝甘甜的回味,她轻笑道:“恣风,当初你偷玉佩,不是自愿的吧?我猜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原本,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也许是西红柿太过爽口,让她忘记了不悦,反而能有勇气询问了。 心中的石头轰然坠地,她笑道:“恣风,是为了家里人吗?” 煜恣风抿抿唇,低声道:“是。那时娘亲得了重病,需要银子,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可我不敢开口,我怕说了以后,你会以为我别有用心。我又实在需要那份儿钱,所以才会骗你去盗,而后一走了之。” 魏樱垂下眼帘,而后用指尖捻起,直接用手拿起了好几块儿西红柿塞进嘴里,汁水四溢,有的汁水滚落到手上,她也毫不在意,只笑道:“当初我的确喜欢你至深,你说一句想看世间最纯粹无暇的玉佩,我就去为你拿了。” 煜恣风嗤然一笑,却更似在笑他自己,道:“我后来逃了,我以为你会告发我,毕竟当日只有你我去过那个房间。” 他没有说完,但二人却心知肚明结局是什么。 自玉佩失踪后,魏玉大怒,因为那块玉佩价值连城,堪称世间珍宝,此世只有一块儿,是魏玉的娘亲在朝当丞相时皇帝赏赐的,是整个家族曾华贵过的象征。 若是魏玉追责,恐怕无数人将受到牵连,无论是守着门的小厮,还是曾打扫过房间的仆人。 -- 第146页 一旦检举,恐怕盗窃者将性命堪忧,毕竟同皇帝荣宠连上关系,就算不是死罪,恐怕也算重罪,依魏玉的性格,亦不会放过偷窃者。 所以,魏樱顶罪了。 在煜恣风走后,她发觉被骗,先是拖延时间,给煜恣风以缓冲,若是他能回来,自然再好不过,这是她给予他无条件的信任。 可他没有,所以她顶罪了,说是自己好奇拿了玩,又不小心弄丢了,以此替他受下这份儿罪过。 当日,魏玉令她长跪在门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她好多的巴掌,令她眼冒金花,连跪了几天几夜,还不给她饭吃,她的膝盖出了血,起来时甚至站不稳。 来不及休息,魏玉又让她写检讨,写完后进行家法,一条又一条的鞭子,烧灼在她身上,令她分外难捱。 煜恣风断断续续的抽泣打断了她的回想,只听他说:“为我,值得吗?” 魏樱笑了,喃喃道:“可我不这样,你能活下去吗?那是死罪。” 煜恣风又轻笑了一声,偏过头去看外面的枯枝落叶,随手拿起西红柿块儿,放入嘴中咀嚼,那红红的汁水,流入腹中,亦像血水流入心中,他低声道:“当初,那块儿玉佩那么显眼,我卖掉的时候,按理说就能被摊主识破的。所以你是不是动了手脚?” 魏樱将西红柿拿起,递到他唇边,笑道:“是。我当初怕你被识破,会受到牵连,晚上便跑了所有的当铺,哭着喊着求她们或者威胁她们,让她们不要泄露,而后把所有的银钱都捐赠给了她们,她们才守口如瓶。” 煜恣风正要问为何她们肯如此听话,而后想到那时魏樱还算年少风光,在所有人眼中,魏樱是要继承家主之位的,所以纵使年少,别人也不敢惹她,怕她打击报复。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将要说的话放入喉中,低头衔住她递来的西红柿,边嚼着边含糊地道:“你若是像当初一般长情就好了。” 说完,魏樱却是一笑,而后将盘子放在桌上,攥住他的皓腕,笑道:“我是长情啊,我会一直教你写字的,来,我们这就学,别浪费时间。” 煜恣风:“?” 然而,没等他说一个不字,他已经被魏樱拉了过去,指着那密密麻麻的书,对他道:“念,不会了就停下,我教你。” 而后,活了二十多年的煜恣风第一次发觉到,原来他有结巴的倾向。 *许久过后 啪。 一个巴掌狠狠骤然下落—— 落到了煜恣风的屁股上。 红了一片。 不仅指煜恣风的脸。 煜恣风此刻,正上身趴在床上,而腿则垂到床沿下,屁屁就凸出了上来,任魏樱责罚。 魏樱低声道:“哥哥,这种方法很好用吧?错一次打一下,你的正确率比以前高多了。” 煜恣风咬牙切齿地道:“可你没觉得这种方法挺费夫郎的吗?还是说……你想打死我,再找一个?!” 魏樱不言,捏紧了手中的戒尺,啪的一声,又是一下。 想不到这辈子,她竟然还有当老师的机会,爽爽爽! 没等她享受完,煜恣风却腾地一下就起身了,环抱着胸,气鼓鼓地凶道:“不玩了!你占我便宜!” 魏樱:“?” 她当然不会承认,于是反咬一口,道:“胡说,我这是促进你成长好不好?” “你老实说,”煜恣风红了脸颊,道:“你是不是想把它拍红了,然而用它暖手?” 魏樱:“?” 心中一道惊雷闪过,她被吓得直接跳到了后面,结巴道:“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完了,她的小癖好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第100章 他发烧了 那时给煜恣风下药, 每每熟睡后,她就忍着羞意检查他的身体,而后发现他身上最吹弹可破的地方竟是屁屁?! 于是, 她就开启了一条不归路。 那弹弹的水嫩肉肉,每每一摸, 就让她想到了圆乎乎的小猫脑袋。 煜恣风抿住唇角, 忍不住小声谴责道:“你真色。” 没等他说完,砰砰两声响动, 打断了他的思路。 只见窗户边留下了残影,似在晃动, 魏樱楞了下神,而后上前推开,只见武忠兰正倚靠在墙上,而后腿一蹬地, 手把着墙垣, 就跳进了屋子。 随后她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桌子旁,坐到了凳子上, 发觉有些矮后便一蹬地,径直坐到了桌上, 俯瞰她们,道:魏樱,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为你打听了。” 煜恣风本想质问她为何翻进了院子却没跟任何人打声招呼,但听到此,心想不能让妻主着急,便抿住了唇,终究没有说话。 武忠兰则看着他一笑, 自来熟地拿起茶壶,为自己斟水,而后仰脖一饮而尽,道:“魏樱,你的爹爹还活着,他来看过你,在你落水的时候。” 魏樱上前,一把拽下她晃荡的手,杯子滚落到地上,杯子发出伦伦伦的响声,她冷声道:“你别打我弟弟的主意。” 杯子撕扯开,水花四溅,如葫芦滚下山崖般滚落到门边,煜恣风无奈喟叹一声,而后默默将它捡了起来。 “不打他主意,”武忠兰一挑剑眉,朗声道:“你同我既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又怎会为难你。” 魏樱垂下眼帘,颇不自在地挽起袖子,低低的道:“嗯。” -- 第147页 武忠兰敲了一下魏樱的头,因坐在桌子上比她高上一点儿,像哄小孩一般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我猜你分明也是知道的,你的爹爹仍在京城,要封住悠悠众口,才干脆让众人误以为他失踪或是死了,他过得很好,放心吧。” 魏樱扯了下嘴角,艰涩地道:“嗯,谢谢。” 武忠兰点了点头,道:“我等你考完秀才,不急。” 对于她来说,魏樱可谓她半生的劲敌。幼时在京城见过几面,便觉得魏樱生得一副瓷娃娃模样,惹人怜爱,每每都要瞧她几眼,但作为皇家姊妹,不能太过放肆。 长大后,她才发现,人人都喜欢拿她与魏樱做比较,虽然她心高气傲,可对魏樱仍是好奇得很,别人每每提起魏樱,她就会习惯性地侧耳倾听。 从小她就习惯了别人的恭维敬佩,但别人提起魏樱来时,永远都是压她一头。她心中不服,愈发想要了解魏樱。 她对自己有自信,因为从小便是,她对谁感兴趣,对方一定会受宠若惊。 于是她心中雀跃,幻想着魏樱会恭维她,与她成为知己,而后她就可以尽情揉搓魏樱的小脸蛋了,才鼓起了勇气,刻意制造了那次相识。 春日里,她故意装作与魏樱路过,而后向魏樱自我介绍道:“我是武忠兰,你就是魏樱吧?我说,我们该认识认识,京城中有名儿的小姐可不多。” 但令她诧异的是,魏樱却没感到很意外,只是含笑点了点头,道:“久闻不如一见,您果然风姿绰约。” 说罢,魏樱拉着祝敛转头就走,丝毫没有回头的迹象,使她在风中凌乱。 头一次,一向唯唯诺诺的小厮发出了嗤笑,她凶着道:“笑什么?” 小厮则连忙止住笑,道:“小姐,她虽风度翩翩,却从来冷心冷性,习惯就好。我估计啊,是没人能获得她的偏爱咯。” 但她却是不信,若是魏樱真的冷漠,又怎会常常私底下资助其它贫困之人?! 对魏樱的好奇是由来已久的,但真正熟知魏樱,是从到了这儿以后。自打魏樱与她擂台相斗,她就彻底敬佩了这个女人,而后像解谜题一般拼凑魏樱从前的故事。 据她了解和所猜,魏樱变成今天这样,大抵是为了爹爹。 明明魏樱掐上了爹爹青梅竹马的脖子,最终却并未下手,谁知道会不会是,魏樱又故技重施,为了像杀死魏娥一般逼走爹爹,所以才同爹爹的青梅竹马做了笔交易呢? 这笔交易或许就是,将她的爹爹托付给青梅竹马,而她则装成烂到骨子里的模样,才演了那出戏?! 明知道爹爹与青梅竹马苟且,明知道众人会在她爹爹走后说她血脉肮脏,说她的娘亲不正经,可她还是做了,为了最心爱之人的幸福。 倒是有趣的很。 众人说那样的浪荡爹爹生出的孩子也不会干净,她就用了小半生的时间洁身自好,真是难得。 啧,可惜魏樱太傻了,每每她主动示好,怎么魏樱如此不识好歹?! 呵,臭魏樱!该死的魏樱,每次都要她主动! 高傲什么?若是她不肯拉魏樱一把,魏樱早晚是要砸落在泥土里的。 于是,武忠兰高傲地哼了一声,扭头笑道:“等着去京城,你随我从军,还能见到几位殿下,然后,你可以建功立业,带着荣光去见你的爹爹。” 看着她打算得如此明白,魏樱不免嗤笑了声,无奈地道:“你倒是替我打算好了。” 武忠兰抿抿唇,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宽袖梨花袍随风而摆,她点头道:“京中有名的小姐可不多,你算一个,我瞧得上你,你该庆幸。” 说罢,她自己都觉得肉麻,立刻装作作呕的模样,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就要原路返回。 但手把住窗沿的那一刻,她还是回过头来补了一句,道:“你的衣裳该买件好的了,上次明明赚了酒楼的钱,为何不买?” 这话似又关心太甚,于是她立刻翻出了墙,没等魏樱回话就跑了。 外面风吹草动,伴随着沙沙声,武忠兰的背影远去,魏樱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煜恣风走过去,勉强一笑,颤声道:“你们计算得如此明白,可我呢?你将我置于何地?” 魏樱猛地转头一看,只见他满眼泪花,似是被抛弃了的倔强狗狗,抻着自己的小脖子,只是为了证明还没有被抛弃,惹她怜爱。 近乎下意识的,她伸出了手,抚摸着他的头,柔声道:“你是我的夫郎啊。” 啪的一下,煜恣风将她的手打掉,忍着泛酸水的心,十分不悦。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嫉妒,无论是男是女,只要魏樱喜欢对方一点点,他都不愿,别人多看魏樱一眼,他就觉得是在抢。 这种折磨又得不到的感觉快将他逼疯了。 七出之罪犯了一条又一条,明明是男子,他怎能这样善妒,给不了妻主一个干净的身子,按理说该更加贴心懂事,才能勉强得到妻主的垂怜。 可,他好难过啊。 于是,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抽噎着,揉着泛红的眼睛,哭泣得一颤一颤的,明明不瘦弱,可是肩膀却抖得厉害。 他缩到被子里,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小团,等待魏樱来哄他。 可魏樱没有。 对于她来说,本就哄男子的经验匮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不是不心疼煜恣风,只是注定她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没有勇气再靠近他了。 -- 第148页 要么,她变得愈发冷血无情,夺回那一切,要么,就是等待有一天,别人将她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然后弄死她。 从前,她还隐隐期盼可以作为魏家长女,留着这项名头,苟过这一生,默默陪伴煜恣风。 可现在显然不行了,她隐隐感到,不是武忠兰下的绊子,武忠兰或许只推波助澜了下,或真是见她落魄想帮她一把,而并未给魏家施压。 那么……就是魏家,对她亲自动的手,将她踢了出去。娘亲虽然暴躁冷淡,可倒也不至于冷情至此,或许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魏家将有大变革了。 她不免苦笑,想着留给她的两条路,怎样都算不得好,煜恣风跟着她,恐怕也是要受苦的。 于是,她装作听不见的模样,只拿了书坐在凳上,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拿起书本学习,实际上红红的耳朵微微竖立,侧耳倾听着煜恣风的一举一动。 耳边传来哭泣声和掀开被子的声音,以及一遍又一遍的翻身声,哗啦作响,听着就像小猫被欺负了一样,挠着人的心,使她坐立不安,书也看不下去,换了好几个坐姿,仍觉得不得劲,腿上发颤,耳朵嗡嗡作响,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他的抽泣声。 窗外雪花纷飞,寒冷冬季,就算烧了炉子,仍不抵严寒,呼啸的风,将窗户刮得作响,砰砰砰,更加扰乱了她的心。 她狠了心,就是不作答不回复,过了好长时间,声音渐渐停了,只剩下了吸鼻子的声音。过了更漫长的时间,只剩下了浅浅的呼吸声,他似是睡着了。 抿抿唇,她蹑手蹑脚地起身,挪到他的身边,想为他掖被子。 结果,她却看见他的脸红扑扑的,像是个熟透的大红苹果,眼角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泪痕,鼻子有些不通气,唯有嘴唇在一颤一颤的,在勉强呼吸,他的手放到外面攥紧,身子却瑟缩着,似是畏寒畏风。 魏樱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伸出手来,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瞬间心下一窒。 好烫,他似乎发烧了。 第101章 驭妻之术(一更)…… 魏樱只感到头脑一片发懵, 从没想过他竟然也会如此脆弱。 从前,他一直守着她,护着她, 凶巴巴的形象残存在她的脑海,一直以来, 他像护小鸡仔一样护着她, 她从没想过煜恣风竟然还会生病。 于是,她慌乱不已, 去推了推煜恣风,只见煜恣风眉头紧皱, 像只小动物般呜咽了声,往被子里缩了缩,顺带着小手一拉,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了。 那一刻, 她心疼不已, 却只用了更大的力去推他,想喊他上医馆, 嘴里还尽量把声音放轻,唤他道:“恣风……哥哥……醒醒好不好?” 声音缱绻, 像是在唤小孩,煜恣风被推得委屈, 睁开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嘴还瘪着,用手揉了揉眼睛,回复得也像小孩,哽咽道:“妻主终于肯哄我了吗?” 魏樱一怔,头脑发懵, 汗流浃背,下意识地咬紧唇角,低声道:“嗯。” 煜恣风高兴得嘿嘿了两声,脸上又红,笑得憨痴,而后起身,道:“那我这就给妻主做饭,你想吃什么?” 临近下午,魏樱的确感到有点饿了,但她仍责怪道:“我又不是要虐待你,怎么会让你病了还做饭?乖,起来,我带你去医馆。” 这倒是让煜恣风听懵了。他竟病了吗……睁开疑惑的眼眸,下意识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即刻感到一片滚烫灼烧,像摸一块儿红碳,吓得他直接将手弹开。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俊脸,嘿嘿嘿地又傻笑了起来,大抵是病得烧糊涂了,他的第一反应竟是…… 病了好,病了妻主就会疼他了。 他……他也想像小男生一般撒娇嘛。 从前他不做,不会不是,而是不敢。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贴了过去,将肩膀靠在了魏樱的身上,喘着热气儿,低喃道:“妻主疼我好不好?” 一股栀子香绽放在魏樱的鼻翼间,带着一种胭脂气,让魏樱只感到肩膀一沉,下意识地便抬头看他,只见唇红齿白,姣好面容,令人心动,再往下看,一袭白衣,衣襟半开半合,仙气飘飘,撩人心弦,让人想将他拆之入腹。 魏樱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一种冲动涌入心头,但她仍装作无感,声音一沉,道:“怎么睡觉还带着胭脂睡?” 煜恣风被她责怪,下意识缩了下头,更加泪水涟涟,而后小声道:“怕你突发奇想,想要我的时候,我没化妆,丑陋不堪,让你厌烦……” 魏樱抿了下唇,回想过往,于是侧头看着他,低声道:“你貌美得令我心动,我不睁眼,并不是嫌你。”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嘛……煜恣风嘴一瘪,还想细问,可又想到她难得成亲后好脾气,他不敢太放肆,于是扯了扯她的袖子,道:“那妻主疼我好不好?” 魏樱只感血脉上涌,不知为何,今天他竟格外黏人,像小猫一样,从前他都是凶凶的,如一只忠诚又凶的狗狗。 于是,她下意识地道:“疼你,但现在随我去医馆好不好?下午回来,我做饭。” 煜恣风却是不依,如小孩子闹脾气一般揪着她的衣服,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头更加缩进她的肩膀,小声道:“那你疼我,就主动亲亲我。” 魏樱:“……”这到底是什么驭妻之术? -- 第149页 煜恣风见她抿唇不言,径自直起身子,苦笑道:“是我不好,忘了自己生了风寒,恐传染给你。” 如一道惊雷炸裂在魏樱的心间,使她心酸不悦,一时间想要开口告诉他他多想了,可是心中骄傲,又不想开口,于是一咬唇角,她猛地闭眼上前,吻了一下。 这唇柔软细腻,像是糖一般想要让人不停舔舐,魏樱吻了一下,不知道怎样想的,连带着还舔了几口。 吻毕,睁开眼睛,她望着煜恣风,只见他红唇轻颤,唇瓣一张一合,似在欢迎她,又似在诉说委屈,使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颤个什么劲。 明明就很小的一个动作而已。 而煜恣风则呆呆地望着她,似在回味,而后捂嘴偷笑,似是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近乎缠磨人地道:“妻主再吻我一遍好不好?” 这可是成亲后妻主第一次吻他耶! 第一次!!! 魏樱只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涌入心头,她从不知道,生病了的煜恣风如此会闹人,于是偏过头去,低声道:“去医馆。” 这话是直接下命令式的,煜恣风像是可怜的猫咪一般垂下了头,又一遍泛起泪花。 魏樱直接长袖一挥,将他捞起,他只感到天旋地转,而后已到了魏樱的怀里,下意识地搂紧了魏樱。 妻主的怀里可真暖和啊。 魏樱只感他瑟缩在怀里,于是垂头用脑袋将最外层的衣衫扯开,试图遮盖住他的脑袋,别再被风吹到,感受到魏樱动作的他则小手一指,小声道:“披风在那……” 魏樱:“……”到底是谁不解风情? 她立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到了地方,煜恣风大手一捞,就将座椅靠背的披风捞了起来,而后将披风展开,就要往魏樱的身上披。 魏樱一怔,立刻头一偏,低声道:“你披就好。” 煜恣风却是不愿,挣扎着就要起来,宁可不要在她怀里呆了,瓮声瓮气地道:“不行!你病了怎么办?” 啪的一声,世间安静了。 他头脑一懵,耳根又迅速蹿红了。 妻主怎么……怎么能打他那里?! 于是,他下意识地顶嘴道:“你坏!我都病了,你还打我?!你一定是诚心想让我受罪!” 魏樱感受到他的温柔尽失,突然变成了只张牙舞爪的野猫,不免有些无奈,不经思考,下意识地道:“好啊,这里不受罪也可以,那就等今晚,别的地方受罪好了。” 煜恣风:“?”她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魏樱:“?”完了,我脑子一抽,说了什么? 第102章 少年时的阴影 煜恣风不仅不反驳, 反而嗯了一声,羞赧不已,颤声道:“那我要你睁眼。” 魏樱并不辩驳, 反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临行前和煜父打了声招呼, 就匆匆离开了。 到了医馆, 乌泱泱一片人,分了好几个纵队, 煜恣风被她抱着,心里头娇羞, 却不舍得放开,反而搂紧了些。 自打魏樱同意和武忠兰回到京城后,医馆就再次向他俩开放了。 排了好久的队,魏樱心下着急, 只好偶尔逗他玩, 颠颠他的身子,同他唠嗑说话, 怕他再心生怨怼。 而煜恣风哪里舍得责怪魏樱,只愈发黏人, 贴在魏樱身上不肯撒手。 时间长了,倒是魏樱撑不住了, 于是将他放下,对他笑道:“我去解手,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煜恣风虽然心下不悦,却仍懂事地点了点头。 魏樱连忙跑了出去,煜恣风看着她背影拉远, 委屈得要命,却还是乖乖地排在人群中,随着大流往前走,不敢乱跑。 这家人多,大夫号称妙手回春,自然来访者络绎不绝,不过很贵呀,魏樱也真舍得。 可……可他心疼钱,又不好意思提,心下杂乱,却听到了风言风语。 在魏樱还在时,其余人不敢太放肆,毕竟魏樱是女人,前阵子大家都听说了她近乎发疯的模样,都畏惧三分。 但魏樱一走,许多人则开始了叽叽喳喳: “前面就是煜恣风哎,听说他伺候过无数的女子,身段硬朗,一点儿不会伺候女人。” “不知道这样的男子啊,身上有没有什么疾病呢,真是不检点,魏樱也肯要?!” “魏樱能忍,说不定就是因为不行呢。” “……” 原本,煜恣风还能忍,毕竟生了病,对方人多势众,他不想等妻主回来了,留一堆麻烦摊子使她心烦,但别人说起魏樱的不好,他立刻无法忍受,怒喊道:“放屁!我看你们是嫉妒!我妻主比你们好一万倍!你们这群杂种!” “呦。” 一声轻笑使众人噤了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魏娥身着宽袍鎏金紫衣,负手而立,翩翩紫罗兰色头绳随风而起,嘴角含笑,正看向众人。 众人无不脸色一白,生怕她顾及手足之情,再责怪她们。 但显然,魏娥只是来落井下石的,看着紧皱眉头的煜恣风,嗤笑道:“呦,你的妻主呢?” 煜恣风撸起袖子,颤着鼻翼,脸色半紫,怒斥道:“关你何事?!我看你是特意听说了我们搁这儿,来报复我们,特意找事的对吧?” 魏娥:“……”糟糕,被他发现了。 -- 第150页 一声嗤笑,她自然不会承认,只低声道:“魏樱,哦不,煜樱为魏家耻辱,我们自该替天行道。” 一来,她对魏樱上次使她失了面子的行为心怀不满,伺机报复。 二来,她要试探娘亲对于魏樱的态度,虽然爹爹对娘亲吹了枕边风,但难保不是娘亲一怒之下才赶走了魏樱,仍心念旧情。 这次试探,若是探出娘亲的确彻底无感,她自然该正大光明地找个由头,彻底除掉心头大患。若是娘亲不肯,她就得私下动手,总之决不能让魏樱好过。 呵,若是娘亲敢因此责怪她,那么一切的绊脚石,她都要一一除去。 娘亲虽然不说,却一向把魏樱看得极重,要不然娘亲怎么会总对她如此宽容容忍呢,说到底,是从来没把她当成魏家的继承人。 魏家留给魏樱,呵,她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她一个眼色驶向旁边的小厮,冷笑了声道:“算了,与这种人斗,君女不耻,我们走。” 煜恣风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却没想到她竟真的大摇大摆地走了。 待她走后,他突然明白了。 若是直接动手,众人会知道是魏娥做的,可若是刚讥讽完,魏娥就走了,众人就会觉得:肯定不是魏娥,要是魏娥想阴人,为何前面还要特意出来叫阵? 那么,魏娥走了,反而她派遣的人将要出来捣乱了。 刚刚忖度完,撕拉一声,一声肮脏的嘿笑传递了过来,煜恣风只感到肩膀一凉,肩膀上的衣衫却已经被扯开了,心下发颤,他只感到熟悉的声线传递了上来。 转头一看,望着那熟悉的脸,他第一次感到天旋地转,呕吐感传来。 那是一张令人生厌的大饼脸,浑身酒气,鼻子囔囔的,一笑,还漏出了两颗金牙,肥胖臃肿的身材,令人生厌,只听她道:“小公子,不知可否还记得我?” 煜恣风当然记得,他永远不会忘怀的,那是第一个夺走他清白的女人,将他密封在最阴暗的空间,令人心惊胆颤的强迫,使他堕入无尽深渊,他以为,来到这里,就再也见不到京城中令他害怕的人了。 从前的种种不快,涌入心头,他一个巴掌直挺挺地扇去。 心中窒息,可他也不是从前胆怯的小男孩了,立刻做出攻击姿态,而那女人身边的人则立刻接下,笑道:“早就听我家主子说你身子妙曼,你可得让我们尝尝。” 众人噤声,纷纷想要看这一出好戏,便纷纷围成圈,守着煜恣风评头论足,纵使有几人漏出同情姿态,可仍是没有上前。 一个最令人不齿的小倌而已,煜恣风从前那样浪荡,纵使从了良,又怎能忍住不偷腥呢,听这语气,指不定从前他和这女人有什么沾染呢。 煜恣风一边躲避,一边气得浑身打颤,冷声道:“草你爹!老子从了良,一会儿我妻主过来,她弄死你们!” 那领头的大金牙女人显然不信,哈哈大笑,长袖一挥,擦了擦口水,笑道:“管她呢,与她何干?” 说罢,她和其余人一哄而上,十来个精壮女人,使煜恣风应接不暇,这边刚接下一招,那边就伸来一只手,恶心得他想吐。 身边的那些小倌朋友又都不在,他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尽管在拼命挣扎,可过了一会儿,他只被按在了地上,那女人立刻开始撕扯他的衣衫,他倔强地抿住唇,却颤得厉害。 从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这是作为小倌的宿命,虽然他从前躲了过去,可这一次未必能。 他不怕别的,他怕魏樱回来看见这一幕,觉着他恶心。 外衫被迅速扯开,没等女人撕掉中衣和亵衣,再更进一步,只听一声怒吼响彻天际: “草你爹?!” 煜恣风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往门口看去,透过众人的腿,只见魏樱勉强挤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箩筐西红柿,一哆嗦,番茄撒了一地。 红色的娇嫩番茄,滚落到他的身边来。 “我不是,”煜恣风哭了,颤抖道:“我没有。” 而那女人则起身,对魏樱笑道:“是他勾引的我,从前我与他可算是相好呢,我尝过他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搁哪玩泥巴呢。” “草你爹!” 一声暴怒混杂着疾风,魏樱出手迅猛,精悍的肌肉随风而摆动,一拳砸在这女人的鼻梁上,其余人愣了一下,攥住煜恣风的拳头的女人也起来了,要开始迎战。 煜恣风则抽泣不已,起身还想帮魏樱打架,却被魏樱一个眼神,示意他不准乱动,吓得瑟缩了一下,往事如烟,不堪回首,他的确已经失了力气了。 渐渐地,动手的女人纷纷惊诧不已,身上的汗也越来越多,心情也跌落谷底。 魏樱以一敌众,怎么还能不损半招呢? 很快,唉声遍野,围观众人只见十几个人被魏樱三下五除二地打倒,纷纷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生怕煜恣风告状,到时候魏樱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从前就听说魏樱可以以一敌百,但总归没有亲眼看见,今日一见,才觉得恐怖如斯。 很快,魏樱的身上浸透了鲜血,溅落的血花如利刃,滴滴如戾气极重的刀锋,迅速喷射,在布料的衣衫上溢散开来。 那是对方被打的吐血了。 金牙女人躲在后面,已是吓得要命,顿时明白了魏娥为何叫她们多带些人了。 -- 第151页 不是为了以防万一,而是为了她跑路方便! 顿时,她懊恼为何要惹了这么一个煞神,就算魏娥给了那么多的钱,可她没想到竟然会损失那么多的姊妹! 顿时,她就想跑,却被魏樱立刻揪住头发,将她踩在脚下,剧烈的疼痛立刻溢出在脸颊上,魏樱却不肯停,猩红的眼眸,似是癫狂的模样,手上没有兵器,就立刻扯开自己的腰带,将它套在她的脖颈上。 收缩,收缩,再收缩,一遍遍的勒紧,很快,她的脸上红了一片,窒息的感觉冲散着她的魂魄,她不断地拉扯着脖颈上的腰带,腿不断地蹬地,下意识地尿了裤子,却做不到。 而魏樱却毫无所知,已是癫狂不已,脑海中又重现出了当年爹爹离开的画面,刹那后,一双温热的手覆盖在了她绷紧的手上,而后小心翼翼地道:“别怕好不好?” 对煜恣风来说,虽然耻辱此事,可是一想到或许魏樱会留下罪行,说不定魏娥还会特意拿此事大放厥词,他就觉得还是稳定魏樱的情绪更重要些。 其实,其余人并没来得及沾到他的身子,只是扯了他肩膀的一块儿衣衫,可魏樱如此做,只能证明是害怕得极了。 这声音,如天籁之音,使魏樱微微镇定了下来,熟悉的声音传到耳畔,使她才微微放了手。 恣风说得对,的确该松手的,毕竟…… 怎么能这么便宜这群女人!不能那么轻易杀了,该叫她们生不如死的! 于是,她渐渐松开了手,站起身来,将这个领头的先用腰带系上,而后将煜恣风跑起,向那瑟瑟发抖的医馆大夫走去。 魏樱面上冷得如冰,煜恣风闻着她身上的铁锈般的血腥气,不免紧张地道:“你生气了吗?” “怎么能不生气?” 一句冰冷无垠的话,使煜恣风坠入了冰窟,不免胆寒,流了泪,努力结巴着解释道:“我从前是认识她,我,可是我没那样。” 魏樱一怔,低声道:“我只是心疼你罢了。” “我是生我自己的气,”她柔了声线,哄道:“干嘛解手完了为了省时间,去顺道买了菜,要是早点回来,你就不必怕成这样了。” 煜恣风吸了吸鼻子,没说话,身子仍颤得厉害。 其实,他不仅仅是害怕被玷污羞辱,他更怕魏樱会生气,觉得他守不住底线,肮脏不堪。 魏樱走到医馆大夫的面前,将他放下,哄道:“没关系,哥哥一直很干净的,别怕好不好?” 瞬间,煜恣风只敢心中最脆弱的防线被击溃,于是呜咽了好久,语无伦次地道:“我从前被别人玷污过,就是她们,她们逼迫我,好痛,我不是自愿的,那时我才二十一岁,我怕。” 魏樱一愣,转而愈发柔情了些,温和地道:“哥哥,不怕了,我会保护你的。” 煜恣风不言,悄悄将头埋进了她的胸口。 渐渐,温热的感觉传递在他的脑海,他总算觉得安心了些。 不得不说…… 嗯,她身材真好。 第103章 哄着喝个药 煜恣风抽泣, 搂紧了她,感受着众人想看又不敢看的灼灼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小声道:“我回去和你说好不好?” “好,”魏樱立刻低头, 蹭了蹭他的头, 哄道:“哥哥怎样都好。” 煜恣风闷哼了声,搂紧了她。 而后, 两人的目光很自然地转移到了大夫的身上。 大夫:“……”倒霉倒霉倒霉 虽然魏樱插了队,可没人敢说什么, 毕竟她刚刚如此凶神恶煞,谁知道她会不会再迁怒于别人呢? 而对魏樱来说,她厌恶不守规则的行径,可一来, 她担忧煜恣风的状态, 便顾不得许多规矩,二来, 众人如此看着,目光中甚至还残存着鄙夷, 这使她更加厌恶,滋生了报复的想法。 但凡众人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不去好奇地看,她都不至于心中如此憎恶。 想到这,魏樱勉强打起精神,敛了下眸子,小声道:“我好像忘带银子了。” 那大夫立刻答道:“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不必多说了,让我看看吧。” 她的内心:别打我就行,救命啊,魏樱好恐怖!!! 魏樱的脸迅速地红了下,点头道:“有劳了。” 大夫欲将手放到煜恣风的手腕上,距离还有大约一寸的时候,又颤了下手,默默收了回来。 魏樱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吧? 感受到了她的犹豫,魏樱立刻开口道:“我恩怨分明,今日不关你的事,大夫,看就好。” 说此,大夫才硬着头皮给煜恣风把脉。 啧,普通的风寒,她还以为是什么大病呢! 刚要开口,只见煜恣风似哀求的目光传了过去,好像委屈得极了,顿时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于是,她斟酌着开口道:“这风寒倒是常见……” 说罢,只见煜恣风咬牙切齿,不敢让魏樱瞅见,可五官狰狞,似在暗示什么。 于是,大夫换了种说法,添油加醋地道:“但如果不好好保养,可麻烦得很呐。他身子骨不好,该多补补。” 她如此说,只见煜恣风终于痛快了,脸色都好了不少。 对她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日若不随了煜恣风的愿,万一煜恣风吹枕边风,使魏樱莫名恨她呢?! -- 第152页 况且,说得严重一点,她就可以祸水东引了,于是她叹气道:“可惜那些补药我这里没有,我这儿只有常规的药,恐怕不起作用。这样,你去隔壁药店买些药材,我把方子写给你。” 说完,她拿出纸笔,认真地写着,字迹倒不潦草,特意让魏樱也能看懂,好让魏樱确信她没有框人。 不过那些补药呢,吃了是有点好处,不吃倒也没有影响,反正魏樱可能会不付钱,还是让隔壁承担这个亏损去吧! 写完了,魏樱接过方子,施了个礼,再将煜恣风抱起,低声道:“谢谢,回来时我再将银子给你,我不会赖账的。” 说完,快步走远,无视了众人的灼灼目光,越走越远。 坚定的胸膛砰砰作响,使煜恣风心中喜爱,并且心动,只感觉好似在为他而跳,他不免轻声道:“这大夫倒是擅长心理战术,你不必买那么多无用的补品。” 但魏樱却是不听,强硬地拉着他,随后将地上落的番茄都捡了起来,而后柔声道:“我不至于为这省钱。” 这话说得不容置疑,煜恣风随后就闭了嘴,只闻着她身上的幽兰香气,蹭了蹭她。 魏樱则立刻跑去了隔壁,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道:“请问可以赊账吗?” 那药店的药童正低头写着药单,不耐烦地抬起头来,拖长音翻了个白眼,道:“本店概不赊账,你没看见门口的牌子吗?” 说罢,抬起头来,只见血红色大袍下,一双血涔涔的手伸了过去…… 她:“?”真他爹见鬼了? * 许久过后,魏樱拿着配好的药,心满意足地走出了门口。 煜恣风不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她们都怕你,真是欺软怕硬。” 天气寒冷,路上的雪融化了,湿滑难走,魏樱走得很小心,抱着他,生怕他磕了撞了,笑道:“你也是,对我的时候一向凶狠,怎么却打不过别人?” 煜恣风一听这话,却是不愿,鼻子一酸,就要落泪,颤声道:“我下次一定拼死抵抗,宁愿洁白死去,也不让别人近了我的身。” 魏樱脸色一白,颦蹙着眉头,到了家里开了门,不悦道:“胡说!我宁愿你失了清白,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下赌注!” 但两人没来得及说得更深,魏樱就已走进了房间,然后将他放下,去煮药了,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冲鼻腔,使煜恣风极端不悦,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 该死,竟然忘了,还得喝药! 咕嘟咕嘟的声音传来,中药被煮得沸腾冒泡,氤氲的蒸汽糊到纸窗户上,凝结成水花,滴滴落下。 他不悦地用手指戳着纸窗户,哒哒几声,他竟将纸窗户戳破了,寒风呼啸,顿时他更委屈了,玩弄着手指,寒风呼呼地扑到脸上,他一阵抽泣。 魏樱心不在焉地煮着药,听到他哭,已经心里头难捱,像是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的,偶尔偷偷撇撇他,心想他到底是男子,该被照顾和心疼的,于是哄道:“别哭了好不好,我又不会不要你。” 煜恣风缩在被子里,哭得一颤一颤的,哼唧道:“人家才不要吃药。” 魏樱压根没打算理他,只将煮好的药盛了出来,吹着上面的蒸汽,而后走到他面前,坐在床榻上,推了推他,哄道:“犯什么小孩子脾气啊?惯的是不是?” 煜恣风更加委屈了,腾地翻了个身,凶道:“可往常我都惯着你的。” 魏樱哑然失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往常哄她吃药或喝姜汤可算是个难事,她一定会拧着鼻子,被煜恣风追得满地乱窜,煜恣风还得拿出好多蜜饯红枣来哄她,她才能勉强伸出纤纤玉手,嫌弃地将药碗接过,然后喝下。 想到这,她瞅了瞅四周,再次确定四下无人,于是低声哄道:“我一会儿给你买蜜饯和红枣行吗?” “花我的银子?”煜恣风拖着长长的鼻音,哼了一声,道:“你的破酒楼又没赚钱,你现在手上压根没钱,怎么能花我的钱来哄我?” 魏樱被他说得窘迫,脸上红了一片,用勺子摆弄着汤药,低着头嘟囔道:“那怎么办?我日后还你行吗?” 日后还他?日后?不错不错…… 煜恣风见他上钩,嘴角早就悄咪咪地升起了一抹弧度,憋着笑,一本正经地道:“好啊,你以身还债吧。” “你!” 脑袋作响,嗡嗡声响彻魏樱耳边,使她大脑一片发懵,下意识地拒绝,手一晃荡,差点把药撒了,碗里的药如波纹般四起,她连忙端直,才阻止了药的溢出。 那些不良画面渐渐弥散在了她的脑海。 诸如,煜恣风攻略着她,她则眼含泪花,喊着哥哥真棒,又如,她跪趴在床上,煜恣风把着她的腰,而她则只能承受。 怎能如此?!她是女子,凭什么要损了尊严!凭什么煜恣风要攻略她?! 不守男德!不要脸脸! 就算煜恣风不是小男人类型的,可该在上面的,也应该是她!!! 于是,她近乎下意识地凶道:“胡说,我要在上面!我是大女人,你才是在下面喊着姐姐真棒的那个人呢!” 煜恣风:“?”她在说什么? 突然被凶的他一愣,委委屈屈地道:“谁说要让你在下面了?以前我想着把控你,高你一头,现在只敢期盼你的怜爱罢了,你要是想在上面,我自然没得说,只要你能碰我就好。” -- 第153页 沉默片刻,脑补狂魏樱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故作矜持与清冷地道:“好吧,那我同意你的方案了。” 占完了便宜的她还不忘摆出了一副君女不齿的表情,淡淡地道:“你真色。” 煜恣风:“?”确定是我色? 可要暂时哄骗住魏樱,自然不能将真实的一面暴露出来,于是他装作弱不禁风的模样,扯了扯魏樱的袖子,撒娇道:“妻主,那我们现在就做好不好?” “不行,”魏樱秉持着先哄骗他的原则,于是低声道:“你先喝。” 煜恣风哼了一声,像只猫猫一样呲了下牙,不悦道:“等喝完了,你就不会哄我了!” 魏樱:“……”糟糕,被他发现了。 煜恣风转过头,睁着一双麋鹿般的清纯眼睛撇着她,激动地双jio搓搓,抿了下唇,道:“你要不就……先亲一口,先付点?” 魏樱将药放在桌上,垂头浅笑,微风拂过,鬓角发丝乌黑如墨,如绿柳春意,随风而起,很是好看,她俯下隽永如诗意的面颊,烙刻下一吻。 这吻浅浅的,很克制,很温柔。 但很显然,煜恣风并不是什么克制的人。 他立刻大手一捞,将魏樱捞进了怀里。 魏樱:“?”这是一个生病的人该有的力气吗? 煜恣风的内心:过来吧你! 魏樱的内心:救命救命救命 第104章 下章发糖 煜恣风吻着她的唇角, 却不敢伸出舌尖更近一步,他生了病,不敢将风寒传染给妻主。 妻主好美, 好令他喜爱,带着虔诚的、温柔的吻, 是他所能给妻主的最好礼物。 魏樱视角:?他像只小狗狗一样不停地舔我? 煜恣风不停地舔她的唇, 只觉得这唇比蜜饯更甜,又瞥见魏樱的喉咙颈部有颗痣, 就又开始了细腻舔舐。 痒痒如羽毛轻抚,魏樱已经承受不住, 全身哆嗦,把住他的胳膊,望着他,眼神带着克制与怜爱, 以及本能的目光……像一只饿极了的狼。 魏樱低低地道:“先喝药。” 煜恣风抿住唇, 因为鼻子不通气而声音乌乌且迟钝,别别扭扭地道:“不要。” 魏樱轻笑了声, 道:“喝完药,我就实现你的愿望。” 一听这话, 煜恣风立刻两眼放光,馋馋地舔了舔嘴角, 吨吨吨地喝了起来,脖颈一仰,好像在喝什么美味汤汁似的,看得魏樱目瞪口呆。 喝完了,魏樱端过药碗,舔了一下, 好苦,明明只用舌尖舔了一下,却好似整个舌头直至胃部都是无比苦的了,真不知道他怎么忍下的。 她敛了下眸子,低声道:“就那么开心吗?” 煜恣风没想到她竟直接说了出来,于是脸上一红,低声道:“若是你也能开心,那我才是真的开心,否则我一个人开心,就没什么意思。” “嗯,”魏樱重重地嗯了一声,把住他的腰,又将唇撞了上去,而后撬开他粉嫩的唇瓣,却感到他紧紧阖着贝齿。 煜恣风将她推开,责怪地道:“不要,你生病了怎么办?” 魏樱嗤笑了声,淡淡地道:“你忘了我百毒不侵了?” 听她这么一说,煜恣风再也忍不住了,便主动扬起脖颈,方便她进入,果然舌头抵了进来,横扫着他的口腔,掠夺着他的呼吸。 在他以为将要进行下一步时,魏樱却停住了,低声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煜恣风一愣,却知道她说的是何含义,便低声道:“ 当初你给我了个玉佩,我把它卖了,做了个小生意,结果做得比那些女人更好,她们嫉妒,就找了人肆意报复我,使我丧失了清白。” 已不需更多言语,魏樱已经能明白他说的报复是指何意了,于是她低低地道:“所以我曾经在小倌馆里救下的满身是血的小男孩,是你……对吗?” 煜恣风瑟缩了下,却还是低低地道:“是我,但我是男人而不是男孩。” 他曾三次受过魏樱的救助,分别在少年时,二十岁时,二十一岁时。 曾经家贫,少年时当过魏家小厮,盗过魏樱家的传家玉佩,终生不能忘怀,以至于多年来念念不忘,他坚信自己欠了魏樱的,这种折磨使他难过消瘦,不敢深思。 少年时的魏樱是恣意可爱的,印象中她总是笑,眼底有阴霾,可是面对别人时,从不会展露阴冷,以至于他每每想提笔写信,给魏樱道歉,可总觉得自己不配。 万一魏樱忘了呢,他自作多情地旧事重提,若是魏樱其实并不愿听呢? 这是第一次,他欠了魏樱的。 少年时偷了玉佩,按理说搬了家又有了银子,该有些转变,但奈何爹爹是男尊国人,这个秘密像个惊天大雷,煜家每每都要小心翼翼地维护,不敢出任何风头。 煜家总为煜恣风的嫁人而心忧,而其中一个知晓内情的对门女人倒是不嫌,想让煜父煜母将煜恣风嫁给她家,煜母自然同意。 但自打煜恣风知道了魏樱为他顶下了罪过,就看哪个女子都瞧不上眼,只将婚事一拖再拖,后来哭着喊着逼煜母把口头协定斩断,煜母疼爱儿子,没有办法,只得同意,结果这惹恼了对门的女人。 对门的那家直接将煜家的秘密抖落了出去,煜恣风自此受到无数攻击,许多人因此而唾弃他。 夜黑风高的一夜,煜母竟受到攻击,自此成了植物人,而煜父则一下子老了许多,哭瞎了眼。 -- 第154页 煜恣风心中愧疚崩溃,便在万般无奈下跳了江,但又一次被魏樱意外救下,听到魏樱说起名号的那一刻,他又羞又难受。 以至于以至于二十岁时,魏樱第二次再救助他,将他从岸边捞起,明明魏樱没有认出来他,他也不敢抬头看一眼,只敢跪在她面前,被她俯视。 那时的魏樱虽然落魄,但仍神采奕奕,鼓励他活着,他便真的如此做了。 这是第二次,他欠了魏樱的。 将魏樱给予他的玉佩当掉,他举家迁移,做了个玉石的小生意,脑子灵活,学得快,很快就入了门,赚了钱,这招来了许多人的不满。 她们心想:他是男人,明明不会记账又不识字,怎么能做得比她们更好?! 于是,他招来了报复。 那群同行竟然掘地三尺,托人找了他的户籍,逼他退出,否则就上报给朝廷。 按照法律,男尊国人与女尊国人通婚需要全家都入狱,他无法,只得找那群同行谈判,谈拢后,他表示今后将离开,可刚要迈出大门时,他发现门却被堵死了。 那时他才明白自己太天真,那群人要的不仅仅是他退出而已,是要彻底毁了他! 毁掉一副,年轻的、有活力的、不屈的身体,连带着毁掉他的灵魂。 他永远不会忘怀,也不该忘怀,那双令人厌恶的老女人,他吓哭了,涕泗横流,却被迫一遍遍地承受着世间最极致的痛楚,肮脏流进了血液里,那冬日很冷,冷得彻骨,冷到了骨子里。 这世间的一切,再不会比这更糟了。 痛痛痛! 外面寒风呼啸,被挤压,被亵.玩,像狗一样活着,他恨,他恨这世间的偏见,恨那些无法忘怀的过去,恨一切。 被玩弄后,那群人并没有放过他,反而直接反手将他卖入了小倌馆,无数的女人,一遍又一遍,令他作呕,使他彻底断了和外界联系的机会。 每每他想逃离,或是坚决不接客,老鸨就会打他,甚至还会用最肮脏的方法咒骂他。 这倒是也就罢了,可……那老鸨用得方式非常特殊,非常之特殊。(1) 那老鸨用针粘在鞭子上,会鞭笞他最细嫩的腿侧肌肤。 这种疼痛,他已然记不起了,只记得一个个小点点扎在身上,可是外表又看不出来,痛得彻骨,却不影响第二天接客,客人看不见这种伤口,就不会扰了兴致。 一遍遍撞击磨损,大腿内侧被摩擦得生疼,就像在伤口上撒盐。 纵使这样,他仍不愿屈服。 而后,老鸨便强令他穿上宽松的裤子,用金属罩子罩住他私密的地方,而后将裤腿的口堵住,将猫放入裤腿里,鞭笞它。 打的不是他,而是里面的猫。 里面的猫被打得嗷嗷叫唤,因疼痛而啮齿撕咬他的嫩肉,爪子一遍遍划过他的肌肤,他的精神近乎崩溃了。 最后,他仍不肯屈服,老鸨便褪下了最后的屏障,告诉他,如果还不肯,或许他被猫儿咬得会废掉,他将会被扔到乱葬岗里。 后来,他想开了,假意屈服,才能有机会逃跑,这种痛苦锤炼了他的心性,少年时他总习惯自怨自艾,并且想着为何他那么倒霉,摊上这种糟心事,可那次以后,他永不落泪,永不服输。 堕落自残,难以启齿,他三番五次地自戕,却被拦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伺机等待的日子里,他完全将羞耻心抛之脑后,因为这会使他畅快一点儿,忘记自己的道德,忘记自己的痛苦,忘记自己的一切。 一日,他身着大红袍,在楼阁下卖弄风骚,陪客人喝酒,他看见了魏樱出现在门口,她喝醉了,浑身是伤,于是,他像疯了一般奔跑过去,别人打他,他没哭,但魏樱一来,他就哭了。 那时魏樱长得仍和少年时一般英朗俊气,面颊还没有大改变,是女尊国的人都欣赏的女子长相,他一下子就认出了。 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被人监视着,那些客人也都是沆瀣一气的腌臜之人,不会帮他的,这地儿地处偏远,他以为,终生就要死在这儿了,不知魏樱是怎么摸到这儿的。 这一定是上天的恩赐,上天派来拯救他的。 按理说,这老鸨的背后势力是县令,一般人大抵不会愿意帮他,可魏樱一来,他就觉得,魏樱会帮他。 他就是那般无条件地信任她啊。 于是,他低低地道:“救我,我被迫在这儿的。” 刚说完,那老鸨就立刻来了,拉起魏樱,冲她笑道:“官人,我给你派个好的男子如何,管饱让你爽快。” 他自然知道,那老鸨看魏樱是新客,所以信不到他,怕他暗自求魏樱让魏樱给家人捎口信之类的。 魏樱却甩开老鸨的手,转身就要走,似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般,使他的心坠入了冰窟。 而老鸨却是不愿,立刻上前,对魏樱赔笑道:“魏大人,好,想要这个男子就要嘛。” 刹那间,煜恣风却是明白过来了,魏樱之所以要走,反而是想要打消老鸨的戒心,若是直接点名要点他,老鸨反而会怀疑有诈。 这来源于魏樱对于人性的精准把握,她知道对于老鸨来说,肯定舍不得放下她这块儿大肥肉。 毕竟魏家渐渐没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魏樱听到老鸨拦她,才嘟囔着,骂骂咧咧地转身,反手搂住了他,与他亲近,并且亲他的脸颊,搂他的腰。 -- 第155页 纵使知道魏樱是故意在让老鸨放下戒心,可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仍是羞赧得想哭。 别人碰他,他并不是自愿的,因此他可以原谅他自己,可魏樱触碰他,他不仅同意,反而主动贴了上去。 伺候别人时,他都要喝药,可是魏樱一来,药劲儿明明过了,却又有种别的滋味在了。 魏樱则毫无所知,一边儿大手一揽,抱起他来,一边儿就朝里屋走,老鸨给她指了房间,可她摇摇晃晃地,走了另外一间,想必是故意的,可煜恣风只更觉脸红。 那一间还没收拾好,黑漆漆的,还没有蜡烛,老鸨想将蜡烛递给她,她大掌一挥,根本不理睬,就将煜恣风抱抱到了床上,再放下。 煜恣风羞赧地红了脸,却仍是低声抽噎道:“有个窥探口,她们会看。” 这个洞,是在天花板上凿开的,偏偏又特殊的五彩琉璃制成,躺在天花板上的人能透过小孔看到里面的一切,透过月光,哪怕是不点蜡烛也能看见,而里面的人则不能注意到那么小的存在。 他说起这件事,只觉倍感耻辱,虽然魏樱早已记不起他了,可一想到他每每被人玷污时还有人看的这件事被魏樱知道了,他只觉难以接受。 而魏樱则假意与他耳鬓厮磨,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嗯,别担心。” 她虽然醉得迷迷糊糊了,可是长期训练后的反应还在,哪里有人监视,自然一感便知。 煜恣风尽量压低声音,可还是说得极度艰涩,道:“你得……假意与我那样,再……再……” 他已经说不下去了,但魏樱的手指一僵,却是懂了。 第105章 回忆.解救他于危难之中 煜恣风感到魏樱僵硬不动, 顿时有些尴尬麻木,脑袋发懵,嗡嗡作响, 只感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为了她不尴尬, 只得自己找补一下, 低声道:“算了,你我又不是妻夫, 怎能如此?我知道你信奉的是一妻一夫,还是别碰我了……” 魏樱一愣, 却好似懂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月光皎皎,可她喝得醉醺醺的,又加上头晕眼花, 她已晕乎乎的了, 可仍只觉着这男子的话真是好听。 这么说来,他分明也是洁身自好的, 只是被迫沦为了小倌,于是不免怜爱更甚, 对他的信任也多了些。 于是,她反而为了他宽心, 低声哄道:“那你就当嫁给我了吧,忍一忍,我并不是故意想辱你清白的。” 这话本是安慰,可煜恣风却张开了水汪汪的无辜眼眸,痴痴地问道:“我也配?” 魏樱不免轻轻一笑,一边假意舔舐着他的唇角, 一边低声道:“若非自愿沉沦,又如何配不上?自己的灵魂既是干净的,就不怕身子堕入污泥之中。” 煜恣风抽泣了两下,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可以叫你妻主嘛?” 魏樱一愣,心想他可真是个纯洁懵懂又好骗的,似乎可以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此了,于是低声道:“好啊,出去后,你就当只是嫁给了我一遭,忘掉在这里的不快吧。” 月光照应着她如玉的脸颊,煜恣风更加心动,不免咽了咽口水,缩进了她的怀里,低声道:“你如何肯信我?” 魏樱一把撕开他的衣服,一边将自己的衣带解开,扔到一边,低声道:“今日前来,也是为了别人托我特意前来的。” 煜恣风感到身上被扒下来,有些光秃秃的凉,忍不住心下失落,低声道:“原来你并不是特意为了我来的。” 魏樱挠了挠头,俯身在他身上,低声道:“你可知道一个叫御风的男子?” 然后,煜恣风能够明显地感到,她为了迷惑别人,还特意在做一些迷惑性的动作。 脸上越来越红,他只感到听到那名字时心脏都跳漏了几拍,低声道:“我……我不认识,啊不。他的确在这店里,这是黑店。” 当初,他进入魏家时,用得就是自己的名字,没想到魏樱竟然会追来,真是奇怪,难道是魏樱还怪他,所以才特意找他来了吗? 那么,今日魏樱来此,是要把他揪出来,再揍他一顿吗? 魏樱低声道:“是他的妹妹求我找他的线索的,他失踪了。不过没关系,整个店端掉算了,我也不想见他。” 煜恣风:“?” 沉默两秒,他低声道:“所以计划是什么?” 魏樱低了下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等一会儿我酒醒了,就杀出重围。” 煜恣风:“?” 所以,她做出这种迷惑性的动作,意义是? 而且,两人不可避免会有些接触,她这是在干嘛? 等了一会儿,煜恣风尽管感受到她用手臂在撑着,尽量缩小接触面积,可还是,于是他不免尴尬到牙都直哆嗦。 这让魏樱也感到十分尴尬,按理说他该是习惯了这种事情才对,可他的表现,好像是个清纯处男似的,于是低声道:“你真的不要害怕,今日之事,你知我知,绝不对第二个人讲。” 煜恣风有些失落,急急地道:“那你不娶我了吗?” 魏樱:“?” 她吓得微微抬高了些身子,但为了稳住他的情绪,仍低低地笑道:“可以啊。” 反正煜恣风也不知道她是谁,男子嘛,总归是希望依赖女人的,在这种危急情况下,男子害怕,想以身相许来套牢她,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 第156页 若是她不答应,反而这男子会害怕,倒不如答应了比较好,跑了后,这男子渐渐就会忘怀掉了。 一个男子而已,总不见得会向她逼婚吧?就算逼婚,天地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竟然还能再度遇见?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她救了他,他就得感激她,而后以身相许? 啧,最烂的话本小说都写不出来这种剧情!、 啧,整不好,这种俗套的剧情还会写个她后来愈发落魄,被人欺凌,心中有无尽矛盾和障碍,然后面前这个男子充满关怀与怜爱,而后拯救了她。 啧,好俗的剧情。 不知为何,明明盖了被子,天不算冷,魏樱却没由来地一个哆嗦。 感受到她躯体的僵硬,煜恣风不免苦笑。 他知道魏樱是随口一提的,他甚至知道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 毕竟萍水相逢怎盼缘分愈甚?! 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会爱他?终究是自作多情罢了。 但,那一刻,在他心里,他已经嫁给魏樱了。 独属于她一人。 是她自己说的,要娶他为夫。 渐渐的,时间淡去,魏樱屏气凝神,感到上面偷窥的人似是不耐烦地离开了,她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而后穿上了衣服,又捡起衣服递给了煜恣风。 夜黑风高,上面的人和煜恣风只能看个朦胧的大概,而魏樱受过训练,自然不同,她能够清楚地窥探到黑夜中的一切,但因为醉酒,她压根没有注意到煜恣风的脸。 一个男子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沉默片刻,待煜恣风收拾好,她便对煜恣风道:“带我去你们小倌的居住地。” 煜恣风沉默了片刻,没好意思说他们是没有居住地的,夜间恰恰是小馆馆最赚钱的时候,老鸨怎会舍弃这个机会,所以他环顾四周,见魏樱对他点头示意后,才低声道:“可你这种新客都在楼下,有众位家丁把手,出去她们会生疑的……” 魏樱抿了抿唇,只拉起他的手,而后走了出去,果然许多似客人般模样的女人紧紧地盯着她,魏樱知道,那是在监视着新客。 怪不得,会将其余男子与客人放在楼上,大抵楼上都是常客了吧。 于是,她装作喝醉了酒的模样,瘫软在煜恣风的身上,喃喃道:“上楼……摘月……” 煜恣风也很是疑惑。 他猜,魏樱是要先将小倌放出的吧?可,那些小倌大多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出去后反而不能自食其力,就算魏樱叫他们跑,她们也不会跑的。 而且,就算放走了他们,楼下还有那么多的家丁把手,这也出不去啊。 算了,这个问题还是交给魏樱解决吧。 于是,他一边引路,一边犹豫地小声道:“那块儿有两个守卫。” 魏樱淡然一笑,道:“无妨,你且带路。” 到了地点,果然有两个人守在那里,魏樱装作睡着打鼾的模样,而后刚要擦身而过,一个侧掌劈去,另一个人刚要反击,煜恣风却立刻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发声,而魏樱则立刻又一个侧劈她的后脖颈,将她击晕了。 魏樱心满意足地拿过钥匙,打开了门。 然后,望着那遥无止境的长廊,以及无数的分散房间,她表示:“?” 而后,她啪地一声将大门关上,从怀中掏出不知哪来的细丝金属线,为其拧上,又再次上了锁,将长廊封锁了起来。 煜恣风:“?” 感受到他的沉默,魏樱立刻长舒了一口气,喟叹道:“不好意思,喝迷糊了。” 说罢,她又将门口的铁丝拧开了。 开了门……就将煜恣风推了进去,作势就要关门。 煜恣风:“?” 他当然不愿,急急地一声哀叹,就将手放进门的夹缝中,阻止她关门,小声道:“我陪你好不好?” “别闹,”魏樱低声道:“你能帮我什么忙?” 煜恣风咬咬牙,道:“我可以帮你……我打人很厉害的!” 魏樱笑了,她可不信。 一个男子,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再怎么地,她也绝不用男子保护啊。 啧,谁用男子保护啊,真俗套,窝窝囊囊! 煜恣风见她不信,压低了声线怒声道:“到时候我练成了,打得你不敢还手!” 魏樱噗嗤一声笑,更不信了,啧了一声,道:“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第106章 年少的梦想成真了 魏樱不肯, 只见煜恣风就不断地抽泣,一噎一噎的,被呛到了似的, 很是可怜,她只好无奈一笑, 然后哄骗他道:“好, 你出来吧。” 煜恣风乖乖缩回了手,等她开门, 没想到她一开门,然后一jio飞踹, 就用膝关节将他踢到了屋里,任他怎么哭泣,都不为所动。 楼上吵吵闹闹,楼阁房梁系的红丝带飘飘扬扬, 很是好看, 还没等魏樱感叹这楼阁之高,困住了许多年轻的生命, 只听后面一声大喝:“你是?!” 转头一看,原来是守卫着的家丁来了, 魏樱笑了一下,醉醺醺的, 歪歪趔趔地倚靠在门上,笑道:“刚好!” 煜恣风听到门外的动静,渐渐止住了哭声,反而凑近了仔细去听,生怕自己的动静给魏樱带来麻烦。 他这才明白魏樱的打算,原来她不是想偷偷放掉小倌, 而是想把他们锁在里面,防止搅乱战局或是误伤了他们。 -- 第157页 魏樱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铁丝卷成一块儿,道:“你们的武器呢?” 家丁:“……别告诉我,这是你的武器?” 她们面面相觑,而后一声大喝,为自己鼓舞打气,而后一哄而上。 外面很快就乱成一团,打了起来。 吵闹楼阁间,唯有一颗心在胸腔闷闷作痛。 混杂着他抽噎时的低低抽泣声,廊腰间系上的淡蓝色风铃在铃铃作响。 每每魏樱一声闷哼,或者家丁一声大笑,就会连带着混杂着他的求饶和怒喝,他愤怒,他心酸,他不想让魏樱受伤,一遍遍地锤着门,但魏樱不肯给他开门。 其余的家丁,为了不吵到门里的客人,也都没有开门,她们以为,魏樱一个人,怎能敌过底下的悠悠众人。 每每他哭,魏樱就会在外面无奈地一边打架,一边哄道:“求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烦!我没有受伤,都是她们输了!” 蓝色风铃混杂着数不清的声音,煜恣风只能紧紧盯着那蓝色的丝带,红着眼眶,抵挡着这一切。 往日,他最恨的就是那蓝色风铃,小倌馆每每要男子接客,就会在门外系上蓝色风铃,以示房间里有人了,蓝色的风铃,变成了他的梦魇,每每看见,总会哆嗦,害怕得厉害。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像疯狂了般,每到一个门前,就猛地踹开,将蓝色风铃摔到地上。 果不其然,里面的女子被扰了兴致,都骂骂咧咧的,纷纷穿上衣服点上蜡烛,出来看是怎么个情况。 悠长无尽的走廊中,煜恣风像疯魔了般,一遍遍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蓝色琉璃制的玻璃摔碎在地上,成了好几瓣,只比往日风吹过更加清脆。 脆得锐利,只仿佛是他一声听过最悦耳的声音。 往常,他畏惧与人打架,畏惧这些,从今往后,他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他一生最感激的人,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勇气和爱。 而后,出来的客人多了,拿蜡烛的人多了,幽幽烛光之下,众女人一看是他,被惹恼了,过来就要推搡他,他则一个拳头轮圆了甩过去,别人不让他好过,他也绝不让别人讨到半分便宜。 这高楼檐角,令他惊扰,那就毁了它!毁掉那些令他不快的、痛楚的、难以忘怀的回忆! 一会儿,他的身上就挂了殷红的血液,洁白如莲的白衣很快染上了逄红色,如玫瑰般朵朵盛开,绽得热烈,开得不屈。 他已经分不清那是谁的血了。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人闹够了,发觉他的确像条疯狗,也就任他去了,任他摔任他砸。 众女人冷眼旁观,心道等老鸨来了,你这么发疯,一定有的受! 而他则只有一个念头:魏樱不会输的,永远不会。 他永远都相信她,无条件相信的那种。 门口传来钉钉的摸索响声,他颤声道:“是你吗?你还好吗?” 外面没人回答,只使他的心坠入冰窟,可他不信,便执着地望着门口,划拉一声,门猛地被拉开,满是血污的手先伸了出来,而后,一个消瘦的侧身出现,同样满是血污,有如玉脸生霞,似披星戴月而来,使他心颤。 她只穿着普通的白色纹梅衣衫,现在却被染成了诡异绝伦美丽红色,就连清秀的脸也满是血腥气,在煜恣风眼里,却镀上了一层金光。 只见她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把着门槛,仄歪在门上,低声道:“你们若是想走,现在就可以走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魏樱是也!出事了我顶着,这里的东西随便拿,就当你们的卖身赔款。” 众位小倌面面相觑,似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魏樱以及她身上的腰牌,似是懂了。 那是一向光明磊落的魏家,或许是魏家想动县令的好处了,所以先让魏家长女魏樱来探路和示威! 想此,几个胆大的竟然立刻就去夺去抢这楼阁中的鼎铛玉石,以及挂坠摆件,很快,有人带队后,这里立刻就乱成了一团,有客人嫌他们轻贱吵闹,就想动手,魏樱却嫣然一笑,淡淡地道:“打回去,出事了,老子顶着!” 说罢,竟有人真的动了手,乱七八糟的声音混作一团,小倌的数量更多些,加上那些嫖客不明局势,不敢动手,一时间就落了下风,看得煜恣风是瞠目结舌。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这些人也是可以被联合起来的,从前没有,只是因为他们不敢。 渐渐平息了局势,魏樱倚靠在墙上,眼睛盯着里面的每一个人,唯独眼睛没有落到煜恣风身上,烛火微颤,似梦似幻,似如火山熔熔,喷薄欲出。 待他们都走了,魏樱才一声嗤笑,似是自嘲,似是在嘲弄自己,眼眶微红,却不说话,唯有无限静默,藏于其中。 煜恣风默默走了过去,眼眶微红,把住了她的肩。 魏樱一愣,抬起头来,笑道:“你这人倒是不同,怎么不走?” 煜恣风一时找不到理由,只得别别扭扭地道:“崴到脚了。” 魏樱轻轻撇了一眼他的脚,而后蹲下,对他低声道:“若是你想,可以让我看看,我对治疗跌打损伤很在行。” 男子的脚是不能随便看的,煜恣风立刻就红了脸,支吾着不肯说话,魏樱便径直将他的鞋子褪下,将他的脚放到自己蹲下去的膝盖上,轻轻地扭动,轻声叹道:“你这又是何必?” -- 第158页 何必又砸又摔,使客人气恼,换来一顿殴打?他的脸上也已经满是血污了,许多地方淤青红肿,看上去一碰就会疼。 这话说到含沙射影,煜恣风便愈发别扭,捏住了自己的裤腿,连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低声道:“谁甘心做个奴才?!” 这话说得压抑低沉,使魏樱把住他脚踝的手一顿,脸色一怔,讪笑道:“从前他也说过这话,你这人倒是和他很像。” 煜恣风撇撇嘴,却是不信,低声道:“你说谁?御风?你是为了他来的?所以……你喝醉了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魏樱的手一僵,低声道:“算是吧,可惜并没有见到他,又或许见到了,我没认不出来罢了。又或许他并不想认我,毕竟萍水相逢怎盼缘分愈深?若是今日他肯见我,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也许我会原谅他,原谅他的那些过错,可惜他甚至不敢见我……但她没有说出口,毕竟对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干嘛呢。 她今日真怪,也许是月色朦胧,使她心扰吧,才会倾诉欲如此之强。 她如此想着。 煜恣风听到后半句,却是心中一惊,连带着小鹿乱撞,只得小心地试探道:“真的?” 这声音很小,却似猫儿在挠痒痒,更似一个人很喜欢吃一块儿蛋糕,却舍不得一块儿吃完,就一定要含在嘴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满是珍重。 魏樱被这种语气逗笑了,道:“嗯。” 那又怎么样,又不会再见了。 煜恣风抿抿唇,道:“那你娶他如何?” 魏樱又被逗笑了,心想他这人倒是有趣,看来和御风关系匪浅,才会既熟悉他的语气,又了解御风的心愿,于是随口答道:“可以啊,有何不可?” 等这人把话头捎到御风那,哼,死无对证,又不是她亲口对煜恣风说的,到时候让御风自己恶心一下吧!反正他那么过分,还不兴让她骗他一回? 想完,她将鞋小心翼翼地为他穿上,而后一把将他横抱了起来,他的身子很轻,似是风一阵就能吹倒,很是可怜。 煜恣风被她抱住,心中颤颤,如小溪流过,湍急异常,满是心爱与眷恋,于是满心满意地看着她,尽管乌漆抹黑看不清楚,但他还是充满期盼地道:“他从小就幻想着嫁给你了,你知道吗?” 魏樱一愣,却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可笑,但凡他在乎她一点,又怎会不告而别,让她难受,让她惊扰哭泣? 醉意上脑,她反而低声笑道:“哦?我知道,我这不是说了娶他么?啧,他的妹妹仅拖人递了纸条给我,让我帮忙找他,我就来了,你说我对他是否情真意切?!” 煜恣风只感觉自己像只幸福的小猫咪,缩在主人的怀里,听着那咚咚作响,心尖疼得发颤发烫,于是小声道:“好啊,我等你。” 一身逄红血衣,两人之誓言对月而言,幽幽清冷寂寥,似在怀中,明明两人怀揣心事,却都感到了一点儿温暖。 魏樱看着怀里乖巧的他,低声道:“我不会忘记你的。” 对于她来说,并不觉得将来还能再遇见,只是觉得这人有趣,所以才说了那么一句,既然是单纯美好的男子,出于私心,她希望他过得好。 煜恣风痴痴地望着她,道:“我也不会。” 在他心里,这就他的成亲礼,以月聘礼,以佳人之诺言为誓约,以红色血衣为礼服,以心动为交换,缠住一生。 他想,他再也不会遇见比魏樱更好的人了。 两人当时说的的确真心实意,但同时,两人都没有想过,今后生活的轨迹竟会大幅度改变。 从那以后,魏樱家族动荡,举家搬迁,而煜恣风家庭则为了逃避报复和追捕,再次决定搬迁,为报魏樱之情,便随她搬迁到她所在的小镇,并且花了大价钱复刻了一纸假的文书,自此定居,以女尊国人自称。 但代价是,前任县令以文书为要挟,逼他成为第七个小夫郎,他不从,县令便将他的户籍上盖了戳,将他全家划分为低贱人种,只准从事最低贱的小倌类事业,否则就只得坐吃山空,等死。 从前,煜恣风为黑户时,而常常受到倾轧,干得许多活,都是经由旁人介绍,比方说,那管事的将他介绍魏家,替他隐瞒身份,而后会拿走他工钱的百分之九十五,剩下的钱只能勉强保证他饿不死,若不接受这种不平等条款,不仅会被举报,而且会活活饿死。 从前苦的日子过得多了,他倒是欣然接受了这种新的身份。 从前既非自己所愿,今日他自愿堕身,倒也算不得太难受,比起从前,后来已算是很不错了。 后来恰好圣上恩泽,才下了令,无论何种人种,都可参加科举,这无疑是在拉拢富商罢了,毕竟只有她们才读得起书,并且地位低下,但恰好这条隐蔽性的条件,让煜恣风又燃起了希望。 所以,就慢慢变成了今日这种情况。 前任县令已去,新任县令上任了,可他还是堕于污泥之中无法自拔,直到魏樱来,拯救他,然后被他拯救。 想到从前的种种,煜恣风娓娓道来,似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般,而魏樱就在旁边认真地听着,没有言语,没有打岔,只是仔细听着,眼眶红肿,神色愈发难看。 -- 第159页 魏樱听罢,低声道:“哥哥的一生真是崎岖不平,若是我能早些多关注你些就好了,到底说来,是我怯懦。” 煜恣风噗嗤一声笑,道:“与你无关。每每我最艰难的时候,你都来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上天足够眷恋我,才能将这一切放到今天,一起补给我。” 魏樱低声叹道:“嫁给我,你就这么开心?” 煜恣风抿抿唇,无奈地锤了她一下,骂道:“又说什么傻话?!我要是不喜欢你,早就不和你在一起了!” 顿了顿,他气得哼了两声,凶道:“你这人真丧良心,我等你那么多年,你当初竟只是说的玩笑话。” 魏樱却是不应,撇撇嘴,气恼道:“你不是也没来找我?还说什么年少时就爱我了,那你倒是多来找我啊?!” 煜恣风冷哼一声,不悦地道:“就知道说我!那……那你倒是亲亲我,和我亲密亲密呀!” 魏樱看着他,脸色愈发绯红,不由得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只觉好像是该有所改变了。 从前她不知道煜恣风竟经历了那么多,那么,按照他骄傲恣意的模样,是不是也能接受她的过往? 于是,她敛了下眸,试探地小声道:“那你嫌我木嘛?” 煜恣风禁着鼻子,嫌弃地看了吗她一眼,而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魏樱:“?” 心中一阵无语,她低声道:“那你嫌弃我傻吗?” 沉默两秒,煜恣风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魏樱:“?” 她不信邪地道:“那你嫌我不会哄人吗?” 煜恣风嫌弃之表情更甚,更加郑重地点了点头。 眼看魏樱的表情越来越糟,煜恣风连忙找补道:“虽然你又怂又瓜又懒又馋还能吃,家务活也不会干,还时常装可怜哭唧唧,偶尔还脾气暴躁,一点儿也不温和,但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喜欢你,胜过喜欢我自己。” 魏樱:“……”我真是谢谢你啊? 最终,她咬牙切齿地道:“虽然你又暴躁又不可爱又不温柔似水又不懂得撒娇又傻乎乎的又惹人烦,但我也没有嫌弃你,把你扔掉啊。” 煜恣风一听,立刻娇软异常,抛了个如星星般的媚眼,娇嫩欲滴地道:“妻主,人家可不可爱啊?你亲亲人家好不好?” 魏樱:“……”顿时觉得他还是不要撒娇比较好。 扶了扶额头,她低声道:“我是认真的,恣风,跟着我有什么好?总会受人指指点点,别人又都想弄死我。” 煜恣风苦笑了下,揉了揉自己抽痛的眉心,低声道:“爱上一个人时,只觉整个世间都是亮的,对方浑身都带着萤火虫,温暖异常,离了她,就觉得整个生命都没什么意思了。” 魏樱轻笑了声,低低地道:“嗯。” 她并没有勇气告诉煜恣风,在看见煜恣风又一次受到伤害的时候,她只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万般痛楚,不由言说。 但……若煜恣风想要的就是她呢,那么她的离去,是否又会成为对他的伤害? 看出了她的疑虑,煜恣风低低地道:“我不会叫你为难,我随你去京城。你去哪,我去去哪。你那次擂台上为我赚了十倍的钱,够煜家用了,妹妹可以打理一切,我只要你。” 魏樱痴痴地看着他,看着他眼角的泪痕,望着他苍白如墙壁的微皱脸庞,吻上了他如鲜血般殷红的唇,用鬓角蹭着他的发间,低声道:“从今往后,我试着接受你,好吗?” 煜恣风“嗯”了一声,攥紧了她的腰,一遍遍收紧,如波纹般,次次荡漾在他的心间。 他爱魏樱,比爱这世间任何的一切都多。 拥抱了好一会儿,魏樱则拿了钱,准备去还,临走前,还一直强调不用他干活,可他也闲不住,等她走了,他就悄咪咪地下床,起来做饭。 等着魏樱回来,看到满桌子的好菜好饭,一定会夸他真棒的!嘿嘿嘿…… 然后…… 魏樱回来,就将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煜恣风:“……?” 魏樱恨铁不成钢地揪着他红红的耳朵,凶道:“我对你不好吗?至于让你做饭讨好我?” 对他不好吗?煜恣风抿了抿唇,仔细想了想,然后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 魏樱:“?” 第107章 挖野菜 她脸上一红, 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而后将煜恣风扔进了屋子,道:“你和爹爹聊聊天, 我去做饭。” 不知为何,煜恣风心中隐隐闪过担忧, 她去厨房, 为何总有去玩闹的感觉呢? 魏樱全然不顾他的阻拦,蹦蹦跳跳就去了厨房, 兴奋地搓着手手。 做饭饭可真有意思啊,拿起饭勺, 她看了好几眼,而后心想该给煜恣风做个清淡的粥,于是拿出了许多菜品和米饭,想了想上次的失败, 于是扬声问道:“哥哥 , 做粥是不是得多加点水?” 煜恣风抿了抿唇,左顾右盼, 摇头晃脑地想过去,又怕惹她心烦, 显得不信任她,只好斟酌着道:“比上次多加点就好, 不,你还是多加吧,要是水多加了,到时候熬干一点,多煮会儿就行。” 要是又像上次那样,做出粘稠状的黑炭, 真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而后,他心不在焉地和爹爹东扯西扯地聊着天,试图丢掉莫名的惶恐不安,爹爹还对他笑道;“恣风,樱儿如此心细,怎会连个饭都做不好,别担心了。” -- 第160页 煜恣风:“……”但愿如此 渐渐的,一股香味逸散开来,煜恣风的惶恐不安终于降下去了些,心想魏樱果然聪明至极,不愧是他选的妻主。 他摊在摇椅上,对魏樱笑道:“妻主,你做的怎样了?” 魏樱立刻接道:“很好,你放心!” 氤氲蒸汽缭绕开来,他终于安心下来,心想该休息会儿了,而后,他就闻到一股水果的香气混杂着肉香,悠悠飘来。 这菜品果然丰盛。 等下……水果香?水果香怎么会飘那么远?! 然后,只听轰隆一声,啪叽、咕咕咕、邦邦咚咚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煜恣风只感一阵不好,却见厨房传来了阵阵黑烟。 煜恣风:“……”我就知道 沉默片刻,魏樱探出了个小脑袋,硬着头皮道:“没事。” 然而她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自己。 她慌乱无措地抚摸着自己的蓝色头绳,尴尬地咳嗽了好几声,脸上都是焦黑的碳灰,像是刚挖完煤炭般,整个一小黑熊,污垢还粘连在身上,似是还没凝固,在往下滴答。 煜恣风差点没背过气去,忍耐着就要往里冲,魏樱连忙拉住他,尴尬地道:“我先收拾一下,你别着急。” 煜恣风气得嗷嗷直叫,试图营造的清冷傲气人设瞬间崩塌,凶道:“那是我多年来最喜欢的厨具啊,整坏了我跟你没完!!!” 说罢,他直挺挺地就往里冲,魏樱拦不住他,只听砰的一声,门被剧烈地撞开了。 拜她所赐,煜恣风又彻底傻眼了一回。 屋内,满满都是魏樱的杰作,这边白墙上挂了溅落的汤汁,那边墙角混着一块儿黑煤灰,左边醋味冲天,右边好似酱油翻滚,往正在口吐白沫的锅里一瞧,更不得了。 西蓝花番茄紫罗兰苹果香蕉梨牛羊肉小块儿什么都有,咕嘟咕嘟地冒着气,各色诡异的色泽混杂在一起,似乎在说: “呵,男人,吃了我,我今天就让你升天。” “呵,男人,你妻主早就对你不满了。” “呵,男人,我的出现,就是你妻主不想做饭的印证。” “……” 煜恣风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有倒腾顺就晕过去,大跨步走到魏樱身边,提溜起她的耳朵,就把她提溜到这口奇怪的大锅前,凶道:“这些怎么能放一起,嗯?!你不知道她们不能放一起吗?!” 魏樱被揪得耳朵红红,痛得直呲牙,委委屈屈地道:“我知道,可我想知道,它们为什么不能混在一起。” 煜恣风:“?”我竟无法反驳? 见他被这套歪理哄骗住,魏樱立刻一个转身,弯腰溜了,一溜烟跑到了煜父面前,缩在他背后,小声道:“爹爹,恣风凶凶。” 煜父见状,不悦地眉头拧紧,无奈道:“恣风,就算她做了什么错事,也该好好谈……” 没等说完,煜父却闻见了一股奇异的味道,自打双目失明,他的嗅觉便格外灵敏,顿时僵硬住了,而后默默将魏樱推了出去。 魏樱:“?” 这一幕,为何这样熟悉? 顷刻,她撒腿就想跑,却被煜恣风拦下,捏起她的肉嘟嘟的脸蛋,一团肉已被揪了起来,他凶道:“我看你是搁这故意试探我的底线呢对吧?到底是想压我一头,魏樱,干得好!吃完饭我再收拾你!” 魏樱无言,默默垂下了头。 她承认,她有故意的部分,她越喜欢一个人,越不知该如何表达,也不知道怎样能激起对方的怜爱或是情绪,就喜欢这样,对方越生气,她就越高兴。 过往的十余年,她的正常感情被扭曲后,就习惯了这样做,而后形成了诡异的受虐倾向。 从前受过的虐待太多,唯有她自己将之扭曲,把这种行为变成一种“喜欢”她才能忍受,从而好受一点。 自己真是奇怪。 怪不得她会喜欢煜恣风,他简单纯粹,喜怒形于色,爱便会勇敢坚定地说出来,这是她一辈子梦寐以求之事。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看透了她的煜恣风则不咸不淡地咂摸着嘴,啧了一声,道:“要是想挨骂挨打就直说,你软软的屁屁,谁不想打上几下呢?” 听他竟没皮没脸地说了出来,魏樱的脸顷刻红了,用拳头怼了下他的肩膀,气恼道:“真不害臊!” 很好,她诡异的癖好瞬间就被治好了。 煜恣风见状,便并未怪她,而是拉着她,去收拾好了屋子,然后开始做饭。 这回,他做饭,她就在一旁打下手,果然,她这次乖乖的,做事情很认真。 煜恣风切着胡萝卜,浅浅一笑,戳穿道:“别人帮你做,你觉得不应当如此,但自己做,又想要有人陪,啧,下次想让我陪你你就直说,我自然会的。” 魏樱张牙舞爪地炸了毛,跑了过去,用手捂住他的嘴巴,见他竟还继续呜呜呜地说话,就去挠他的痒痒,二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烟火气四溢,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二人打打闹闹,一旁橘黄色油灯葳蕤盛开,时光缱绻,岁月静默美好。 到了吃饭环节,魏樱看着面前的青菜萝卜委委屈屈,用筷子拨弄着饭,迟迟不肯下筷子,又嘟囔道:“论夫郎不想养我了怎么办,论夫郎虐待我不给我肉吃怎么办……” -- 第161页 煜恣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爱吃不吃!你要是吃这个,就管够,不吃就饿着!本来家里还是有肉的,还不是你的杰作,都给我霍霍光了。” 魏樱察觉到话头不对劲,立刻噤了声。 还是不要惹他生气了吧,免得他再凶一顿。 真是奇怪,竟然又活回去了,明明前阵子还是她春风得意,他委屈得哭唧唧呢。 一边想着,她默默一边横扫着饭。 煜恣风看她吃瘪,兴奋得多吃了两碗大米饭,后来又一次感觉事情不对劲了起来。 她怎么做到的,干吃饭还吃了五碗?!搁着报复他呢是吧?! 见她还有胡吃海塞的打算,煜恣风一把将她的筷子拍掉,啪的一声,筷子坠地,魏樱委屈地垂下了头,不满地戳着肚子,以示抗议。 煜恣风怕她肚子晚上胀痛,又怕她会找什么她练过武不会有事的理由,于是只得叉起腰,故作凶狠地道:“不准吃了!家里都给你吃穷了!” 魏樱红了脸,头简直快缩到桌子下面了,倔强顶嘴道;“可以叫武忠兰给我钱。” 煜恣风气得头发树立,戳着她的脑门,凶道:“你竟然想当别人的小白脸,不要脸脸!” 魏樱被戳得直往后倒,而后攥紧了他的手指,小声道:“那我可以当你的小白脸啊,前提是你得管饱。” 煜恣风:“……?” 他憋得脸通红,腮帮子都一颤一颤的,咬牙切齿地道:“行,吃完去爬山!” 魏樱的眼神更可怜了,小声道:“你要把我扔下悬崖嘛?” “扔个屁,”煜恣风简直要豁开她的脑子,看看她脑子里装的啥,凶道:“去挖野菜!” * 冰冷无垠的广袤草地,此刻秃秃的,连半根杂草都没有,就像公鸡被扒光了毛,漏出了它原本的模样,灰黄土色,偶尔还会扬起沙尘,魏樱觉得,煜恣风或许在框她,哪有什么野菜可挖。 于是,她一边懒洋洋地嘟囔着哪有什么野菜可挖,一边被牵引往前走。 走到一半,她已懒得不行,就想回家,而煜恣风则兴致盎然,并解开了腰带,将她的手捆绑了起来,拉着她往前走,而她只能累得直哎呦。 “哥哥,我腰疼。”魏樱戳了戳自己的肚子,扶着自己的腰,愈发唉声叹气。 “你还有脸做女人?”煜恣风一个白眼翻了过去,凶道:“女人,不能说腰不行。” 魏樱抿了下唇,低声道:“挖菜不行,做别的还是行的。哥哥,这冰天雪地的,我是怕你冷着。” 寒风呼啸,煜恣风与她穿着貂皮大袄,却仍冻得不行,脸部皴裂开来,冻得红红的。 见她兴致缺缺,煜恣风压低了声线,为她系好围脖,笑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魏樱勉强打起了精神,心想煜恣风铁定是要送她礼物了,心中小鹿乱撞,少女怀春的心思微微漾起,于是哼起了小歌。 她的手缩进了袖筒里,煜恣风就伸出手来,拉住她的胳膊,愈发觉得她像只笨笨的猫咪,可爱又温柔。 于是,他也跟着她哼起了小歌。 一路上,二人心情都很不错,魏樱对其终点的期待也更甚了。 到了地方,她沉默了。 看着略高于她身子的深石窟洞穴,她低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去处?” 煜恣风看着她,正色地点了点头,道:“是啊。” 魏樱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舔了舔唇,发现四下无人,点了点头。 虽然这样有点羞耻,但二人情投意合,在这里自愿委身彼此,倒也不错。 于是,她兴奋得瞳孔放大,明明迫不及待,却仍面上正经,低声道:“嗯,那我们快进去吧。” 煜恣风听闻,也是一笑,唇角微微勾起,心想他的目的达成了。 二人走进去,发现这洞穴开阔,外表黑漆漆,进去后却有萤火虫作伴纷飞,很有意境,似等待来人的窥探,这洞穴别有洞天,越往里走,地热愈暖,温热暖活,让人倍感舒适。 走到近处,那里有一片温热的泉,佸水从青石上流淌下来,滴答滴答的水声,让人觉得心神宁静。 魏樱已然迫不及待了,听着潺潺水流,只感自己的心也犹如那潺潺水流哗啦作响,看着煜恣风那浑然天成的俊美侧脸,只觉甚是喜爱,既是妻夫,怎能不行妻夫之礼? 于是,她大手一捞,正要将他揽入怀里,只见煜恣风兴奋地跑了出去。 魏樱:“?” 她怔怔地呆愣在原地,好似被雷劈了般,被这莫名而来的状况雷得外焦里嫩,只见煜恣风跑到泉水旁,拿起伞柄蘑菇,冲她嘿嘿一笑,道:“妻主,这里是我意外发现的哦,这里很适合种菜,哪怕冬天也暖融融的。” 魏樱:“……” 她咬了咬牙,还是温和一笑,暗示道:“恣风,你不觉得佳人在侧,此情此景,正适合做些别的吗?妻主向来懂得你的意思的,对不对?我理解的对吗?” 煜恣风呆呆地望着她,下意识地道:“我知道,你放心。你若是不想做那件事,我就等你想做了再做,我要的,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眷恋。” 见他不解其意,魏樱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胸腔剧烈起伏,还是忍了忍,心想他应该是故意的,以此报复她,于是低声道:“才不想和你怎样!男子有的是,哼!” -- 第162页 煜恣风一听,愁丝上眉梢,苦笑道:“是啊,你又不缺我一个。魏樱可以有很多的煜恣风,可煜恣风只爱魏樱一个。” 这话很是克制低沉,魏樱却能明白,轻叹一声,当着他的面儿,褪下了外衣衫,缓缓走到了池子里,氤氲雾气,缭绕其中,衬得她愈发出落貌美,似天仙下凡,世间最诡谲美丽的风景,亦不能争夺其色,与之争辉。 她低声道:“恣风,我想要你,这样可以了吗?听到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你明明前阵子还说想要,怎么今日又反悔了?” 煜恣风又笑了,低声道:“等你全部解开心结吧,从前是我心急,让你误会太多。不瞒你说,你闭上眼满是痛苦的模样在我脑中挥之不去……那么你能睁开眼吗?若是你能,今日我便叫你那样。” 魏樱沉默片刻,起身捡起了衣服,又默默穿上了。 见此情此景,煜恣风不免失落,其实他真的想让魏樱碰他啊,然后告诉他——他很配,他值得。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我只是想撒撒娇,不让你碰我,你还真不碰了啊? 魏樱望向他,轻声道:“哥哥,等到了京城,若是你还想同我在一起,我就不闭眼了。” 犹如一道惊雷挥入他的脑海,使他诧异而惊喜,重重地点了好几遍头,很是乖巧。 而后,两人就开始摘菜之旅。 这地方被煜恣风种满了菜,魏樱每拔了去,煜恣风就会给她悉心地擦汗,香喷喷的帕子沾到她脸上,会瞬间激起她的心颤。 过了一会儿,魏樱好似觉出味来了,怕他难受,咳嗽了几声,道:“哥哥好浪漫啊,远去城镇喧嚣,在这幽暗之地,忘却时间,倒也的确是种意境美。” 煜恣风翻了个白眼,无语道:“闭嘴,专心挖野菜。” 又不碰他,哼,哄了跟没哄有什么区别?! 魏樱抵住了他的去路,笑得很是幽深,使煜恣风吓得哆嗦了下。 而后,魏樱抱住他,低声道:“有些难忍,这样,哥哥用手帮帮我,你从前说过的……你可以,来吧。” 第108章 你熬不住了是吗? “你!我才不!” 沉默两秒, 煜恣风默默同意了。 ····· 两人的相处便悄悄又回到的从前,感情日益稳定,魏樱平常看书, 煜恣风就窝在她的肩头,像只猫咪一般乖巧, 魏樱睡觉前, 煜恣风就会为她切一堆水果,精致了摆盘放在其中。 哪怕水果反了季, 可魏樱只要说一句喜欢,他就会不嫌麻烦, 跑各地去弄,魏樱揉揉肚子,他就会立刻去做饭,魏樱晃下神, 他就会凶魏樱。 每每这时, 魏樱就会无奈地道:“自打来到这,我的水平虽大不如从前, 可也不至于个秀才都考不上,我从前只是手抖罢了, 你不要担心。” 然而煜恣风就像没有听见般,端了一盆热水放到她脚边, 而后为她褪去鞋袜,将她的脚放进盆里,仔仔细细地给她清洗,道:“你弟弟魏勉怎么办?他将来嫁给谁?定了吗?” 魏樱装作没有听见,她知道煜恣风还是想将魏勉嫁给他妹妹的,于是伸出脚, 拨弄着水花,像鸭子戏水般将水花扬起,如玫瑰花开,直接溅到了煜恣风的脸上。 煜恣风也不恼,而后抓住她的脚,亲了又亲。 过了会儿,煜恣风则去倒了水,再去洗好手后切水果去了,而魏樱则专心致力于思考弟弟的终身大事。 * 同时,另一边,魏勉也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考虑。 自打煜恣风和魏樱二人闹矛盾以后,魏勉和煜葂二人就不断在暗中相约再见。 一周接着一周,使煜葂无心学习,只想要趁着休息的功夫来见他。 在酒楼里,不方便谈话,男子的清白很重要,因此煜葂总会先开个小房间,等待魏勉到了,等候在里面大半天,她才去。 此时,她进了去,却看见魏勉坐在床上,笑得僵硬。 她有些不解,连忙走了过去,道:“怎么了,是嫂子有何事情了吗?” 魏勉当然不会说出“没事,我就是来刻意勾引你的,好能让你哥哥与我姐姐感情破裂”这种话,反而轻轻一叹,装得要多逼真有多逼真,掩面哭泣,道:“是啊,真是令我难过。” 煜葂心中难捱,连忙想要安慰,可总不得方法,他哭得更加梨花带雨了。 见她入戏,魏勉连忙手一指桌面上的壶,指使道:“姐姐,你帮我拿杯水润润嗓子,我自当细细给你道来。” 魏勉到底是年轻,不免有些心虚,毕竟这壶里可装着无色无味的春药。 可他拙劣的演技并未被戳穿,一旁的魏勉毫无防备,连忙去拿桌上的壶。 拿了来,往杯里倒满了,煜葂连忙端给了魏勉,蹙眉道:“弟弟别担忧太多,嫂子总会回心转意的。” 努力克制咬牙冲动的魏勉勉强一笑,仰头喝下,心想决不能他一人喝,于是一指那杯子,故作柔弱地道:“姐姐,你也喝。” 煜葂愈发觉得他日贴入微,心想决不能体现她的劳累,让他担忧,于是笑道:“没关系,我不渴。” 魏勉:“……” 见她眸中闪烁坚定的光,魏勉差点没把杯子攥碎,但面上仍温和笑道:“姐姐,你太劳累了,喝口润润嗓子吧。” 煜葂也愈发坚定,笑道:“不,我的身子是铁打的,只要弟弟没事就好。” -- 第163页 魏勉:“……” 此刻,魏勉已经觉得自己非常有事了,很快身体中波澜涌动,那种感觉让他想要缠磨她,使他早已默默夹紧了。 于是,他咬牙切齿地笑道:“不,你有事。” 煜葂感动到眼含泪花,道:“不,我真没事。” 魏勉:“……” 心中一阵无语,最后魏勉只得尴尬一笑,道:“那我可以再喝一杯吗?” 煜葂连忙十分殷勤地跑去又倒了一杯,立刻端去给了他,却不曾想一把被他抓住了衣袖。 抬眼望去,他的眼眸清朗不再,里面敬满是媚眼如丝,不知为何,煜葂莫名想到了个词:含苞待放。 心理一个哆嗦,她已经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去,心里暗骂自己竟然**上脑了。 而来不及反应,她又听到了魏勉循循诱导的话语,道:“姐姐可以离我近些吗?我怕。” 煜葂一愣,心想或许是他心绪不定,于是又凑近了些。 两人彼此相望,杏眸交汇间,魏勉在躲闪,而煜葂则红了脸庞。 魏勉狠下心来,猛地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向煜葂扑去,揽住她的脖颈,与她嘴唇交接,将口中的茶水过渡给她。 煜葂惊呆了,身子僵硬而不敢动弹,她完全无法理解和想象…… 为何她的计划突然这么顺利? 来不及思考,她的身子已经比思维更快半步,近乎是下意识的,她将舌头推入魏勉的口中,二人吻到了一起。 而后,她猛地拉扯开自己的脸,喘着粗气。 想到魏樱有恩情于煜家,又想到曾经年少贫苦,哥哥去魏家当了下人,是魏樱看中了在柴房睡觉瘦瘦矮矮像个猴子一样的哥哥,给哥哥所有的好处,才使她们家渐渐缓和了过来。 面前的这人,是魏樱的弟弟,纵使她一心想往上爬,也总归不该的…… 而此时,魏勉拉住她的手,一路带她覆盖在脸上,往下渐渐瞬移,敛眉轻声道:“姐姐不想要我吗?还是觉得我们魏家家大业大,姐姐不敢?” 没等煜葂回答,魏勉又添了句:“姐姐要我吧,是我自愿的,我不想嫁给别人。” 煜葂大龄未婚,也只比魏樱好上那么一点儿,而且比起魏樱,她甚至更为难捱,毕竟魏樱还有自我管控的约束,对男子较为冷淡,而她则的确很想成家,有个夫郎暖被窝。 如此一来,她已经放下了心理戒备。 毕竟那是男子,她要了魏勉,魏家也没辙的,还不是会将男子嫁给她?就算没娶到,总归不是她吃亏,更何况是魏勉自愿的,她也会尽力去争取魏家的同意的。 于是,她将唇覆盖了上去,一寸一寸地碾磨,与魏勉唇齿交接,两个人的手十指相扣,扣在一起。 地上,衣衫被随意丢弃在上面,吱呀响动的床板,如狗狗般的呜咽不断从空气中传出。 疼死了!!! 如果让他重来一趟,他肯定要先将煜葂弄得没有力气了再诱导,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身为男子,总不该这样的,姐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他不守男德,不…… 不能让姐姐知道,那样姐姐会不要他的。 想到这,他濡湿了眼眶,单纯的愿望却总怕难以实现,以至于眸中含水,像一个自愿踩了捕猎夹因为疼痛而哭泣的麋鹿一般,让人疼爱,也让人无奈。 这让秉持着生米赶紧做成熟饭的煜葂一愣,本就是想着利用魏勉好能通过魏家的关系来仕途畅通,她不免平添了些愧疚,于是停顿了下来。 魏勉偏过头去,却见自己的朱砂痣已经消除,不免冷了眼眸,但最后想起还需要有信物证明是煜葂轻薄了他,于是又软了声线,柔声道:“姐姐好了吗?”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煜葂喘着粗气,脸颊绯红,小声道:“弟弟,疼了吗?” 这声弟弟,让魏勉晃了下神,往常只有魏樱会如此叫他的,此刻,他只觉莫名心酸,如果可以,他才不想嫁人,更不想碰这些臭女人呢! 于是,泪水缓缓从眼眶溢出,越发翻滚汹涌。 煜葂更加慌张了,连忙用指腹给他拭去泪水,轻声哄道:“弟弟,是不是很疼?真的对不起,第一次,没有经验……下次会好些。” 第一次……? 魏勉不免嗤笑,女子第一次,谁信啊,到了煜葂这个岁数,能忍住的女人也只有他的姐姐罢了。下次?哼!果然她就是普通女人,还准备下次继续占他便宜。 恶心至极!嗯~感觉不错…… 煜葂试图让他适应和好受些,她其实也不好受,但她仍笑道:“弟弟,等我明日就向爹爹说起,同你成亲。” 魏勉不免一愣,呆呆地道:“不用。” 煜葂搂住他,满脸的认真,笑道:“弟弟,我会娶你的,待你一辈子那么好,只要你愿意对我也好的话。” 果然女人说话就是好听,魏勉在心里总结道,但还是顺遂地装作柔弱地道:“那姐姐可否给我个信物?姐姐,我也想嫁给你呢,我不希望别人安排的亲事。” 煜葂一手撑着床,一手随手摘下脖颈间佩戴的碎玉,将它递给了魏勉,笑道:“那就这个吧。” 魏勉连忙收下,为了配合这场戏的演出,他还青涩地配合着煜葂,装得娇媚柔软,可越是装得逼真,他越是能发现一些细节。 -- 第164页 煜葂的额头上沾满汗水,细碎的汗珠如珍珠般满脸都是,连鬓角都是,而且整张脸虽然红润,嘴唇却是苍白的,甚至干皱起来。 纵使不喜煜葂,他仍不免担心地道:“怎么了?” 煜葂勉强敛了下眼眸,小声道:“有点疼。” 并不比她好受半分的魏勉则疑惑地咬了咬嘴唇。 女子可不比男子,总会好上许多的,煜葂又怎么会疼? 见他沉默不言,煜葂解释道:“弟弟,我真的未曾沾染过任何男子,你相信我,从今往后我也不会要其它人。” 论说长相,魏勉的确已经是一顶一的漂亮了,何必再要其它人?而且既然是恩人的弟弟,再怎样也不该放肆的。 魏勉不禁敛了下眼眉,颤声道:“女子无论要几个男子也是天经地义的。” 煜葂一愣,摇了摇头,动作未停,道:“不,算了吧,我的爹爹娘亲也不会答应的。” “嗯……”魏勉一边应答,瘫软无力,只得攥紧拳头,抵在唇边。 煜葂紧皱起眉头,近乎是同时,魏勉也跟着一紧,皱了下眉头。 女尊国倒是不必担心意外怀孕的问题,毕竟孕果生女是只要两人之后去当地孕果司求取即可,非常便捷方便,甚至不需两人共同前往,去一个就好,吸日月之灵气与母父的滋养,就可在果子中孕育两人的生命。 本来,魏勉想到这一层,是想让煜葂退出去的,可是一想到做戏要做全套,就未曾提起,感受到自己的东西留给了煜葂,他就几乎想要当场哭出来。 明明这种东西只准留给妻主的才对。 煜葂以为是他疼得狠了,最后都颤栗得无以复加了,连忙摸了摸他的头,像哄孩子一样把他拥入怀抱,轻声哄道:“弟弟不哭,以后就不疼了,我会像嫂子一样待你好的,我会保护你的。” “我信你个鬼!” *许久后。 魏樱仍在一边读着书,一边为自己家傻弟弟的终身大事做考虑。 思虑间,砰砰两声作响,很是急促,魏樱连忙起身去大厅,走出院子,开了大门,一抬头,却看见魏勉,红肿着眼眶,正抿着唇,看着她。 心中咯噔一声,魏樱只感万分不妙。 而后,煜恣风切完水果,擦擦手,也立刻跑出来了,一看是魏勉,顿时心下一沉,只感有些不妙。 告诉了煜勉无数次了,成亲前不要把他骗到手,怎么煜勉就是不听?! 果然,魏勉嘭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就着这条道上中午人多,都是种田回家小憩会儿或是去买菜的,于是大声哭喊道:“姐姐,我的清白被、被……” 他喊得颤声而呜咽,似是承受了莫大屈辱,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感慨他自己的小算盘打得精妙,人越多,事闹得越大,姐姐就会越没面子,就会越恨煜家。 呵,煜家和他斗,未免还是嫩了些! 没等他想完,魏樱便将他拉入了门里,嘭的一声关了门,而后拖拽着他,去屋里说。 魏勉:“?”这样别人还怎么听见?! 到了屋里,魏勉正要说话,魏樱却已经抽出了腰带,刷刷几声带着风响,魏勉一阵懵,心想我这还没说什么事情呢,姐姐怎么就要打我? 但腰带抽到身上,他虽不明白,却懂得躲,立刻四处逃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咽着撒谎道:“我被煜勉占了便宜,要了身子,你不安慰我也就罢了,竟还打我?!” 煜恣风则尴尬不已,连连遮挡住他,偶尔有几下不小心抽到了他的身上,一阵作痛,他就能知道,魏樱用得力气不小。 魏樱则一边骂,一边抽着魏勉,一边责怪道:“不知廉耻的东西!魏家有了你,真是败坏门风,勾引女人,你要不要脸了你?!” 煜恣风:“……”我听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晕晕乎乎间,他松了手,魏樱没了阻拦,立刻一下子抽到了魏勉的眼角,使魏勉大哭,缩在了墙角里。 煜父无法,只得寻摸着声音,到旁边拉住了魏樱的手,叹气道:“樱儿,这件事恐怕是煜勉做得不对,向来这件事都是女子占便宜,你不该打你弟弟的,等煜勉回来,她任你处置,你消消气吧。” 魏樱敛起神情,低声道:“爹爹,今日我做主,你就给个准话,煜勉要不要他,要是要,他就是煜家的夫郎了,若是不要,我打死他,也好过出这种羞耻事!” 听到这话,魏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厉声喊道:“姐姐,你疯了吗?!” 在一旁的煜恣风倒是听出个滋味来了,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魏樱竟然从不管弟弟和煜勉的亲密交往,原来就是等这一天,名正言顺地将弟弟从魏家夺过来。 弟弟只要在魏家,依旧危险,若是能来到煜家,自然安全得多。 于是,煜恣风凶魏勉道:“俗话说长姐夫为父,你该听我的,我这就去叫煜勉回来,将事情定下,你待在这儿,少惹你姐生气,听到了吗?” 说罢,他转身就走,魏樱倒也不拦他,上次出了那等事儿,她就立刻私下偷偷联系了武忠兰,叫武忠兰私下派人守住煜家和煜恣风煜葂,所以他现在出去很是安全。 上次那几个欺辱煜恣风的,也已被处理了,至于曾经京城中欠了煜恣风的,呵…… 她会亲自替煜恣风讨回来! -- 第165页 见姐姐竟对一个男子言听计从,魏勉不能理解,眼含泪花,斥道:“姐姐,你怎能如此?!他算是什么,也配得上……” 没等他说完,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声响彻屋内,魏勉捂住脸,怔怔地看着姐姐。 而魏樱则颦蹙起眉,拂袖不悦,怒斥道:“他是我最爱的人!你再敢对他无理,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前半句,煜恣风的心里已经像抹了蜜一般甜腻,踩着个猫步就出了去,高兴极了。 魏勉不敢说话了,瘪着嘴就靠在一边,等待审判来临。 待煜勉被煜恣风揪着耳朵卖了一路带了回来,下意识地抬起头,刹那间,魏勉与煜勉对视,两人顿时像尴尬的猫咪般纷纷垂下了头,场面之尬,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这场面,颇像两个早恋被父母抓包的小孩。 魏樱走到煜勉面前,又甩了她个耳光,只把煜勉打得头脑嗡嗡作响,羞红了脸,正要道歉自己没有管住下身,魏樱却低声道:“娶不娶他?说!现在!说!” “娶!” 煜勉下意识地应了,正要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却听魏樱背手冷声道:“好,我同意了!现在去领户籍,就现在!” 魏勉:“?” 煜勉:“?” 而后,魏樱就将角落里的魏勉揪了起来,将他硬生生地塞入到煜勉怀里,将她二人送了出去。 反正女尊国为了刺激人口生长,一直秉持着能多一对成亲就不要少一对的想法,所以只要两人有决心,是可以私奔,找出户籍,而后成亲的。 但这种一般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比如像魏樱般,被家门踢出门外,家门视她为耻辱,便老死不相往来。 处理完弟弟的事情,魏樱就拉着煜恣风进了房间。 关了门,他拉着煜恣风的手,低声道:“把衣服脱了。” 煜恣风一愣,羞赧地红了脸,道:“干嘛,是看比你小的都有了那方面的生活了,你熬不住了是吗?” 第109章 有辱门风 魏樱翻了个白眼, 道:我不小心打到你的胳膊了,得上药。” 微风拂过,煜恣风又有了理由, 于是乖乖地漏出了肩膀上的红痕,又扯了扯她的衣袖, 小声道:“姐姐, 需要吹吹。” 这是他头一次叫她姐姐,往日魏樱想哄骗他叫姐姐, 他从来不愿,还哼哼唧唧地说自己的家庭地位会隐隐下降, 他才不要。 这话苏苏的,他嗓音又是沉稳好听的,最好听的乐曲也不如他的嗓音,使魏樱面红耳赤, 而后俯身, 轻轻地为他吹拂。 那肉红肿,一道道痕迹透过皮肤, 留下了一道道伤痕,似蝴蝶在底下飞舞, 一片又一片的红斑阵阵,使魏樱联想到了小时候挨打了的她, 哭唧唧的,揉着眼眶,指着自己的痛处,说真痛啊,希望有人能哄她安慰她。 想必,煜恣风此刻, 也秉持着如此态度吧。 想到这,她将微凉的唇覆盖上去,亲了一口他的手。 而魏樱则以为他疼了,立刻松口,怔怔地望着他,而煜恣风立刻抬手吻了下,笑道:“清冽得很,好甜啊。” 见他一副流氓姿态,魏樱笑了下,而后用手不经意地摩擦着他的脸,轻声道:“不知道哥哥的唇,是否也如此清冽?” 说罢,她立刻吻了上去,与他唇齿交接,这次她并未克制,反而吻得极用心。 一吻终了,她痴痴地望着他,眼眸似漫天璨辰,一片深邃与怜惜,低声道:“哥哥,还疼吗?” 煜恣风下意识想告诉她不疼了,可是转念一想,就装作泪眼汪汪的模样,小声道:“疼,疼得紧呢。” 魏樱却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环抱胸前,轻轻挑眉一笑,一甩发丝,随风而扬,凑到他耳边,用蛊惑的声线道:“哦?那这么说,哥哥是受不得疼咯?” 傻傻如呆头鱼的煜恣风立刻上钩,点了点头,然后只听魏樱优哉游哉地道:“既然哥哥受不住疼,我就不和你有一点儿亲热了,免得疼,使哥哥你活受罪。” 煜恣风:“?” 见魏樱转头就要走,明知道她是假意的,可煜恣风仍是抵挡不住,连忙拉扯住了她,红红的眼眶,像是小兔子的眼睛,似是被欺负得狠了,低声道:“哼,若是我说不怕疼,你又会说,那就刚好不必了,你自己忍忍就好。你就是坏,坏死了!” 魏樱捏住他的脸蛋,抚摸着他近乎完美的下颚曲线,低声道:“夫郎,普天之下,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更大声,更加不加克制,甚至眼眸更加调笑之情愈深,煜恣风自然知道,于是立刻软了声线,为了配合她,小声娇媚道:“可人家什么都想要呢。” 魏樱啧了一声,瞥了他一眼,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没关系,夫郎可以自己来。” 煜恣风愣了一下,顷刻发现她又是在作弄着他玩了,凶她道:“你真烦人,每每心情不好了,就想用这种事情来缓解心情,你担心弟弟,可我也担心你,你为何每次都让我生你的气。” 魏樱看着他浅笑了下,淡淡地道:“不,恣风,我说的是真话。” 煜恣风径直将她推开,坐到床上,浑然天成如若刀削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她红唇微启,低声道:“好啊,那你倒是来,别敢说不敢行动,是女人嘛你?” -- 第166页 魏樱步履平缓,以正色之姿走过去,走到床沿坐下,俯身与他对视,两眸交汇,这含情的桃花眼,让煜恣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深吸一口气,棱角分明的锁骨被衬托得更加明朗了。 而后,魏樱将他的衣衫拉上,给他履好,就像待一个不听话的小孩似的。 煜恣风仍不免失落,像只懊恼的小狗狗一般垂下了头。 而后,他突然感到一双修长纤细的手在抚摸着他的脸颊,惊诧地抬头望去,只见魏樱满脸克制,努力在适应,眼眶似是在泣血,强迫自己去看他。 煜恣风可以很明显地感到,的确魏樱十分关怀他,但是不敢。 内心的纠葛是最难受的。 想了想,他笑靥如花地道:“从前听你提起过,却也不知你喜不喜欢,那么我那样给你看好不好?” 魏樱咽了咽口水,诧异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听他又重复了一遍:“既然你从前提起过,分明也是想的,只是两人一起的时候,你会有糟糕的记忆,所以不敢,但我可以给你看,因为我在意您……妻主,我在意您。” 说罢,他忍着羞赧,示意给她看,魏樱来不及闭眼,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脸庞升起两团红晕,像只清纯的麋鹿,中了猎人的陷阱。 的确是陷阱,但这陷阱,分明是两人共同设置,又共同跳入的。 ··· 晚间吃饭,五人又陷入了诡异情绪之中。 魏勉焦灼不已,三番五次地道:“姐姐,我真的不用回去吗?” 他虽然行事乖张,可也算守规矩,如此像今日这般,倒还是第一次。 “待着,”魏樱淡淡地命令道:“既然你都是煜家人了,自然得在煜家,到时候魏家来找,姐姐替你解决。” 说罢,煜勉总算放了点心,但又觉得焦灼不安,还想再问,却已经被煜勉暗中使了个眼色,他迟滞地望去,只见魏樱嘴角含笑,似是恋爱了。 一会儿,她和煜恣风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一会儿,她俩的手在桌子底下就不安分地扣在一起,实木家具下,明明望不见,可两人的你来我往,使魏勉感到那就像透明的般,他好似可以窥探一切。 不用想,就能猜到姐姐的心意,真是恶心至极。 连带着,他也变成了透明人。 他硬逼着自己去看,而后,一双筷子伸到了他面前,给他夹了清淡的青菜。 而后,好几趟下来,他的碗上已经积攒了一堆,菜品像个小山峰似的耸立。 抬起头来,煜勉正冲着他笑,道:“弟弟吃,莫要拘谨,以后你就是我的夫郎了。我记着你爱吃清淡的,是不是?” 魏勉眼眶一红,撇撇嘴,扒拉着饭,将她夹给的菜放到碗边上,嘴硬道:“谁要吃啊,烦不烦?” 魏樱一听,却黑了脸色,啪地一摔筷子,对他呵斥道:“怎么对你妻主说话呢?三从四德没学好就去给我重学!” 见魏勉仍如小兔子一般瞪着红红的大眼,她立刻起身,急头白脸地作势就要揍他,煜恣风则立刻起身,抱住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但她力气很大,有几巴掌还是打到了一旁的魏勉身上。 煜勉急了,护住魏勉,不让魏樱打她,道歉道:“嫂子我错了!是我没记清弟弟的喜好,不怪他!要怪就怪我好了!” “今日你替他说话,可明日呢?!”魏樱怒喝,一把将桌子上的碗摔在地上,道:“男子不懂得疼人,早晚还是要被抛弃的,再说你又是个读书人,花天锦地中,个个都是翘楚美人,若是我这不争气的弟弟被休了,我脸上也挂不住!” 魏勉几乎没被吼过,堪堪就要落下泪来,不明白魏樱为何要如此大发雷霆,而煜勉却抿抿唇,跪倒在地,抬首冲魏樱道:“嫂子,我对天发誓,今生只待他一个男子好,今日你不必点拨我,我是有良心的。” 寒冷月夜,魏樱这才敛去如剑般锐利的眸光,负手而立,低声道:“此话当真?” 煜勉点点头,仰视着她,道:“当真。” 煜恣风见气氛和缓,而后立刻对魏樱道:“妻主,这你就放心好了,若是煜勉生出二心,我第一个不饶她。” 煜父也附和道:“樱儿放心,煜家本就高攀了魏家,怎敢再滋生二心呢?那简直是畜生的行径。” 听到此话,魏樱才点了点头,坐回了原位,撇了魏勉一眼,低声道:“吃饭吧,不准剩。” 这话是命令式的,其余几人立刻乖乖听从,拿起筷子,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开始吃饭。 魏勉被吓到了,不敢多言,连带着煜勉夹给他的,也连忙一扫而空了。 从前他一直以为姐姐是被迫的,煜恣风更加强势,但今日一见,却感觉不同。 表面上是姐姐在迁就煜恣风,可实际上好似是煜恣风在迁就姐姐,表面上煜恣风强势,可好像实际上是煜恣风离不开她。 哆嗦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手抖得厉害,他的筷子轻磕到碗沿,钉钉作响。 而后,煜恣风冲他笑道:“弟弟,是不是今日打得疼了,我去给你拿药。” 话闭,他立刻起身,去抽屉里拿了药,临走前偷偷瞥了一眼,果然只见魏樱的眼神偷偷跟着弟弟走。 妻主嘴上不说,眼睛倒很是诚实。 那么多日不和弟弟联系,也真是难为了她,就为了演好一出戏,将弟弟拉出苦海,嫁给煜勉,还要装成凶神恶煞的模样。 -- 第167页 只有弟弟和她彻底断了联系,才会安全,她才能放心去争夺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或许早晚是要提分家的,就是不知道会什么时候。 拿了药膏,他递给魏勉,看得出来,魏勉本是不想收的,但碍于魏樱的威严,缩了下脖子后,就将药乖乖巧巧地接到了手上。 挨了两次打的他,大抵知道姐姐最近性情大变了,他可不想挨第三次打。 将药膏涂在痛处,可他还是难过,忍不住呜咽着哭,可见魏樱眸色更冷,他又生生将委屈咽了下去,闷着头吃饭,唯有煜恣风和煜葂在不断安慰他。 谈话间,砰砰两声闷响,又打破了难得平静下来的气氛,魏樱向门口望去,只见门开了,穿着小厮服饰的女人正跋扈至极地站在门口,把着腰间的佩刀,神气满满地道:“煜樱,家主叫你去一趟!” 这人她认识,正是多年服侍魏家的故思,想来她执佩刀而来,正是吃了上次在小倌馆的亏,学聪明了。 魏樱冷笑了下,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与她平视,冷声道:“一个下人却如此骄横,我看那家主早就改了人了是不是?!” 而魏勉则缩了下头,小声地唤了声姐姐,魏樱不听,冷漠之情愈深。 那小厮愣了下,遂按刀欲出,脸红脖子粗地道:“魏娥将来自然是我们的主子,难不成能是你?” 魏樱高她一头,仅淡淡一笑,道:“不必多言,我随你去。” 而后,她提衫,抬步跨阶,举止优雅,表情冷淡,似是不在意般。 煜恣风见状,追随着她,亦步亦趋,跑到她同侧,与她十指相扣。 魏樱浅笑,并未拒绝。 到了魏家,进了庭院,走过熟悉的铺满鹅卵石的路,魏樱由故思带路,默默走着。 庭院中,梅花已经被剪掉了,牡丹花充斥了整个花房,走进屋子前,魏樱随手摘下花一朵,将之插入煜恣风的发间,粉花娇嫩欲滴,不含丁点杂质,瓣瓣随风而摇,他的锋锐侧颜如若天成,此时却被暖光照得柔和,只和这花儿一般美。 她没有忍住,俯身吻了他的唇,与他十指相扣。 一旁的故思:“?” 门吱呀一声,开了,魏樱向门口望去。 魏玉同样望着她,脸只比门口的石狮子还要威严,她一开门就看见这一幕,便冷声道:“魏家教出来你这样的孩子,真是有辱门风。你说呢?” 第110章 火海 魏樱松口, 拿出绣了红丝边的帕子轻轻为他擦拭嘴角,抚着煜恣风的脸颊,笑道:“哥哥, 我都只是你的人了,又怎算魏家人, 你说是不是?” 煜恣风呆呆地没有反应过来, 迟滞了两秒,随后才小心翼翼地道:“妻主永远都是最大的。” 魏樱淡淡一笑, 回眸望向面色铁青的娘亲魏玉,笑得愈甚, 道:“毕竟谁人不知,魏家的传统,可是虐女儿虐夫啊!” 这话掷地有声,在空荡的庭院中回响, 似飞鸟而起, 又似石头坠河,激起无数的波纹。 仅一句话, 就让魏玉的脸色白了又白。 她想起了自己的幼时,众人都说她的娘亲温文儒雅, 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清官丞相,虽说如此, 可她待自己的孩子夫郎却并非很好。 对待外人向来好脾气,哪怕对丫鬟都是如此,可一回到家,动辄打骂不说,而且骂得极为难听,她少年时, 最怕的,就是娘亲回来。 没有犯错,却要跪在庭院一整天,一见到她的爹爹,她的娘亲就会对爹爹拳打脚踢,她阻止过,可失败了,从而获得了更剧烈的殴打。 偶有几次客人见到了被罚跪的她,就问怎么回事,她的娘亲就会编瞎话说是她调皮,自此这条印象在客人中印象深刻,可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她的性格像是男子一般腼腆,从不惹事。 微微晃神的片刻,魏樱对着煜恣风笑了一下,道:“少年时曾对天发誓,绝不做娘亲那般的人,可成亲后,因为怀疑夫郎是否忠诚,就又对夫郎及女儿拳打脚踢,你说这样的人奇不奇怪?” 煜恣风听着这夹枪带棒的语气,抿了抿唇,完全不明白她说的是何含义。 妻主说得,是魏玉的经历吗…… 魏樱一边拉着他走,一边笑道:“那样的人可真奇怪,自以为受到欺骗,便喝醉后动了手,然后后悔,因为自责而愈发暴躁,不愿接受,于是常常喝酒后家暴,又走了她娘亲的老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刚要进房间,魏玉则攥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樱儿,原意同娘亲聊聊吗?” 魏樱拂袖,将袖子扯了出来,冷笑道:“不愿。” 房间内,乌泱泱的宾客,坐北朝南,喝着茶水,焦灼不安。 魏樱一进去,众人立刻正襟危坐,似在思虑,如芒在背,汗水涔涔。 这些人她大多认识,魏家有旦夕祸福,这些人就会立刻出现,商讨要务。 待魏玉进去,淡淡地道:“今日,我是要向你们商讨我儿魏勉之事。煜家简直胡作非为,竟敢玷污我儿清白,毁我儿声誉,煜勉自该千刀万剐。” 这话说得不容置疑,魏樱则冷笑一声,道:“是不是我喜欢的一切,你都要毁掉啊?” 顿了下,她低声道:“魏勉既是我的弟弟,那么今日我便做主将他许给煜勉,以结两性之好,尔等怎敢干涉?” -- 第168页 此话一说,满座哗然,使煜恣风更加心忧,抿唇解释道:“煜勉既是我的妹妹,自然我最了解她,她断不会待魏勉不好的……” 魏樱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冷漠一笑,正要讥讽,却早已敏锐地感到了不对劲,怒喝道:“谁给这房间撒了硫磺?!” 这,可是易燃易爆之物啊。 她永远都记得,多年前,她本只是想放了把火,以此来使爹爹失望,却意外火海滔天,魏家宅院烧得焦炭一片,风儿吹过,只剩尘土的泥灰。 但她本意,只是想刻意将那一间宅院烧毁,但火却蔓延开来,像藤蔓般越团越大,火苗的枝丫蔓上每一片檐瓦,刹那间,再无可挽回。 一把火,怎会将金碧辉煌的大堂烧成如此?在她放火后,是很快就闻到了一股焦炭和刺鼻的味道,那时她并未注意,而后觉得蹊跷,才回到地点查证,果真不出她所料,宅院被动了手脚。 将粉末拿走,令懂行的人去观测,是硫磺和焦油加大了火势。 自那一天起,她就永远地记住了这个味道。 当日,她跑进火海,娘亲爹爹弟弟都无法动弹,自然是被下了药,若是她没有及时救出她们,弑母的骂名是势必留下了,而娘亲又去世了,最终家产会被谁人夺走……不言而喻。 至此,她只能感慨,魏娥下得一手好牌啊。 今日,她竟想故技重施,呵,真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煜恣风一惊,连忙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妻主,这里被人动了手脚?我们快走……” 刚说完,魏樱却淡淡一笑,道:“不走,既然众位客人不走,那么我们自然也不走。” 煜恣风皱眉,还没等问什么意思,只见有几个宾客已然起了反应,一阵哀嚎后,有人额头满是大汗,怒斥道:“魏樱,你怎敢再次下药纵火?!得不到家产,便要毁尸灭迹吗?!” “就是就是!” “家主,你快管管她!” “……” 骂声一声超过一声,魏樱浅笑不语,反而是煜恣风已然憋不住了,上前一脚踢在惹事人的胸口,骂道:“草你爹!你才下药纵火呢!我妻主从没干过这件事!” 魏樱淡淡一笑,看着他忍不住热烈盈眶,众人从未信任她,唯有这个男人,傻乎乎的,不信任何人的话,别人说她当年救了父母是出于愧疚之情,只有煜恣风,认为这是她的英雄壮举。 话音刚落,划拉一声,火势竟然迅速蔓延开来,整间屋子已然点燃,门口的熊熊火势犹如舞龙舞狮,在向人耀武扬威。 许多人起身欲走,却发现全然动弹不了,浑身像失了力气,很是难捱,只得咬紧牙关,承受着撕心裂肺之苦,有人则大叫着门外的仆人,让她们过来。 然而,并未有人应声,那宾客便大骂道:“你特意买通了她们是不是?给我们下了药,而后又使我们葬身于此。” 品过味来的煜恣风则抿了抿唇,含笑冷嗤,冲她道:“你有没有想过,是魏娥动的手呢?你们死在了这里,她就可将罪名转嫁给魏樱,她自然可以坐享其成,官运亨达,无人再会阻挠咯。” 魏樱抱住他的肩膀,笑道:“夫郎,你待我极好,这是我魏家之事,抱歉将你掺和进来。” 煜恣风抿抿唇,不明白为何她好似仍没有很沉重的样子,如果是魏娥动的手,那么给众人下药很容易做到,可魏樱和他并未吃药,若是自由身,出去了,自然容易留下后患,那么魏娥到底还有何后手呢? 可妻主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是很急切的模样。 于是,他低声道:“自古以来夫嫁从妻,我断没有独活的道理。这句话,无论何时,都适用。” 魏樱淡淡一笑,握紧他的手,低声道:“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夫郎,我愿同你共生死。夫郎,从前我怯懦,导致别人误解我,今日,我不走了!我留在这儿,与她们同生共死,以证其清白。” 说罢,她不顾火势炎炎,就地而坐,打坐冥想,很是淡然。 而煜恣风则立刻跪下,将头放在她的脖颈上,从后面搂紧她,全然一副依偎的模样。 妻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妻主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他只要相信妻主就好。 很快,火势越来越大,那几乎是参天的火势,水火不容之感,众人越来越焦灼,开始哭天抢地,痛楚惊扰使人害怕,有人大喊道:“到底是谁做的,我同她没完!” 众人听此,皆嘀咕满满。 可能是魏樱做的吗?明明已经背负了一次骂名,今日又堂而皇之地前来,不怕使旁人起疑心吗?的确奇怪…… 或许会是魏娥?她自魏樱走后,主动操持着魏家的大小一切事务,她是最有可能串通魏家厨子和下人,在宴席上给她们下毒的。 而且,魏家的下人一向与魏樱水火不容,又怎会听候她差遣?!今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局面,恐怕是下人都被收买走了,那么魏娥的嫌疑反而更大了些。 最关键的是,如此火海,又怎会官府不派人前来呢?!县令素来与魏家交好的不是嘛?! 这样倒也不错,魏娥身为私生女,自然有这个理由和动机! 求生的本能使人怯懦,顿时有人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樱大人,要不然,你出去了,想办法救我们出去,而后我们再讨论清白与否,可好?!“ -- 第169页 纵使这时,众人仍偷偷瞥向魏玉,毕竟她是一家之主,一切需要她发话。 而魏玉则面色铁青,冷冷地盘腿坐在地上,敛去眼眸神色,幽深不清。 她不由得想起了曾经,魏樱放火后,救她们出来,待解药解了,她立定在魏樱面前,啪地就甩了魏樱好几个巴掌。 在她心里,纵使恨意爱意缠绵不休,可到底是她养育的多年的女儿,旁人总奉承她养了个天资聪慧的女儿,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暗地里最喜欢的是魏樱的性子。 热情,倔强,永不服输,可惜她脆弱,总念儿女长情,担不起大梁。 另一个女儿,则恰恰相反,魏娥虽一心都想往上爬,可用的手段恰恰卑劣,她活了那么多年,不会看不出来两个女儿的区别,但她也不想看清。 那一刻,她知道了魏樱放火,愈发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认为魏樱是心肠最歹毒的蛇蝎。 那一刻,魏樱跪在她面前,那是她最后一次在她印象里,叫她娘亲,她哭得像一条毛毛的狗,低声抽泣道:“娘亲,你信我,是我纵的火,可我没想到会这样,一定是有人……” 没等魏樱说完,魏樱就再挨了巴掌,她冷哼一声,便走了。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至今没有忘却魏樱的眼神,那一双带着绝望、痛楚、讥笑、自嘲的眸。 那时的她只觉得可笑,证据确凿,魏樱却还抵赖,怎算君女所为,若是认了,她还能敬魏樱一头,可今日魏樱没有,魏樱原来会如此脆弱,为了掩盖真相而不惜撒谎。 这不是她爱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这些年来,她也就再也没有信任过她。 今日的熊熊烈火,反倒使她恍神了片刻。 真的会是魏樱做的吗? 连她自己也迷乱了,当初只一心认定魏樱放了火,毕竟她从小就喜欢为全家布置膳食,很是乖巧,能拿到饭碗的也只有她,可现在想想,似乎魏娥也能。 只不过魏娥喜欢的,是拿了一堆零碎儿吃的,撒娇拿给她们吃。 房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魏娥猛地开口道:“魏家不乏有佼佼者,懂得怎样官官勾结,各行各业你们都想叄一笔,魏玉大人迷惑其中,可我却知道。你们一直受着魏娥的差遣,与县令勾结,我说的,你们该懂,我盗过你们的账本。” 众人无不静默,这倒是的确,她们早就看出来魏樱的怯懦,自然跟随了魏娥,这才是她们时至今日最迷惑的一点。 不该啊,一辈子为魏娥做事,魏娥怎么能下如此狠手?! 魏樱又是淡淡一笑,道:“县令早就对你们不满了,除掉你们,是魏娥的主意,而后,县令就能将行业做大做强了,而魏娥,知道魏娥肮脏手段的人少了,她俩才会更安全。这是双赢的结果。” 众人噤了声,偷偷去看魏玉的脸色,只见她合上眼帘,咬牙似在忍耐。 她们没有想到,魏樱竟然知道的那么详细!从前她们只当魏樱又疯又不食人间烟火,今日看来,或许她早已蛰伏许久了。 没错!这样逻辑链才能通顺!火势漫天,官府不会出手那么晚,可以解释的是,县令想必也刻意在拖延而已。而硫磺等燃烧物,此等珍贵,不言而喻! 魏樱淡淡一笑,道:“若你们信得过我,不妨装作假死,我会让你们活个明白。” 第111章 解决危机 说罢, 魏樱从怀里掏出药丸,从里面倒了出来,那是可解百毒的神药, 她提前准备了的,就是为了等待今日, 而后一粒一粒将其灌入众人的口中, 渐渐地,她们可以活动四肢了。 有人想跑, 魏玉却呵斥了道:“好,今日我们便留在这院内, 一探究竟,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什么新花样。” 说完,魏樱拉着煜恣风的袖子起身, 而后往外面跑, 众人宾客则忙着躲火,院子树枝繁茂, 火势更甚,反而屋内金属制成, 很结实,需要烧一会儿, 她们连忙跑进了屋子深处,等待魏樱及其家主将事情解决,将她们救出。 只有魏玉及其一两个人,随从着魏樱走到了院子中。 走到院子前,魏樱微微抬眸,魏玉便抿了抿唇, 躲在了门口的旁边用于窃听,魏樱则拉着煜恣风,而后走了出去。 堵住门口的众人,以魏娥为首,人数之多,令人咋舌,想必是魏娥畏惧魏樱的实力,才特意买通了许多粗壮的彪形女人。 魏樱冷笑道:“魏娥,果真是你做的,要不然众人唉声遍野,你为何不进去!?” 魏娥则淡淡一笑,道:“那你不也是不敢出来吗?!见到了火海滔天,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计,真是够蠢的!出来,也是死,缩头是一刀,抬头也是一刀,随你咯。” 魏樱冷声一笑,并未多言,而后道:“恭喜你,你完了。” 魏娥疑惑地皱眉,刚要开口,只听马声嘶鸣,部队下马落地之声四起。 砰的一声,门开了。 门里的众人向大门口望去,只见不远处来了一路人马,身着盔甲,手执弯刀,正急急地向她们冲来。 是武忠兰她们! 魏娥的眼睛骤然紧缩。 武忠兰不是素来与魏樱不和吗?!擂台之耻后,武忠兰来找过她,希望能与她联手对付魏樱,将魏樱踢出门外,将宗族家产都收归其中,她自是同意,而后才有了武忠兰向魏家施压,让魏家将魏樱踢出宗族的那一幕。 -- 第170页 难不成……武忠兰是刻意演戏给她看的!故意让她放松警惕,实际上武忠兰和魏樱才是一伙的?! 见魏娥嘴唇煞白,魏樱连忙拉紧了煜恣风的手,拍了拍他,示意安心。 这时候才明白了一切缘由的煜恣风则咂摸了一声嘴,嗤笑道:“你这种奸佞小人,又如何懂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你一定是在想,武忠兰将魏樱刺伤,而魏樱使武忠兰损了面子,又怎肯合作?!但两人心心相惜,敬佩彼此是真君女,哪里像你,只知利益!” 魏樱点点头,笑道:“还是夫郎懂我的心,但……能不能先救火再说?” 沉默片刻,武忠兰也被逗笑了,手下的人立刻从门外端来装满水的木桶,进来浇灌。 而此刻的魏娥见局势大改,也只能随机应变,硬着头皮就要拦住武忠兰的人马。 只要她们全死了,那么空口无凭,死无对证,纵使有罪,又有何人可以说出真相?! 没等她想完,武忠兰则啧了一声,讥笑道:“魏娥,何必挣扎,既然我能来这,只能说明县令已经被我制服了。你想想便是,我一个京中阔少,除了花天酒地,自然手段也脏得很。” 魏娥气得脸黑一阵白一阵,刚才武忠兰的话语,的确有隐隐的嘲讽,她曾经与小厮笑过武忠兰,说她头脑简单,只会玩男人,原来武忠兰知道。 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布下的天罗地网! 没等魏娥再发令动手,魏玉已经忍耐不住,冷脸走了出来,负手而立,宽阔肩膀,阴影极沉,仍是不容窥视的存在。 魏娥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中了此等烈毒还能解,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娘亲吃下去的。 魏玉则冷笑道:“娥儿,你真叫我失望!弑母之事,你竟也做得出?!” 这一句失望,倒使魏娥更加讥笑,干脆破罐子破摔,冷声道:“失望?!真是可笑!你从来只对魏樱严苛,说白了,只不过是想将魏家的家业留给她!你从没把我当成继承人,爹爹每每告诉我,要听话懂事,我听得多了!身为私生女,你以为这是对我的赏赐吗?可笑!” 幼时,她便常常收到爹爹写给她的信,信中常常教导她要公正仁慈,宽仁温和,那时她问爹爹为何娘亲不常来看她,爹爹只是哭,抱着他不说话,她就不敢问了。 后来,进入魏家,她才明白,娘亲是要忙着陪另外一个女孩——魏樱。 魏樱,她宽仁温和,公正仁慈,所有人都这么说,就好像只有她是凭空冒出来的,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怎会明白野花会被淋湿?自小爹爹就因没有成亲而生了她,而备受歧视污蔑,而她所谓的娘亲,则从来没有为他俩站出来过,哪怕澄清一句。 阖家团圆的时候,娘亲总会不在,呵,她是在陪着懂事聪明又可爱的魏樱吧!毕竟只有魏樱是天之骄子! 所以,她要毁了魏樱,不顾一切代价的那种。 更可笑的是,她毁掉魏樱的时候,魏樱竟然默默忍受了,就好像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般,这反倒衬托得她品格更加卑劣,使她愈发嫉妒扭曲。 少年时看了那信封一眼,她就知道娘亲期待的孩子,一定不是她,可她要众人怕她,不顾一切代价的那种! 说罢,她一挥袖子,仍要动手,而后周围围着她的杀手则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样做,但依旧听从了命令,开始动手。 见此场景,魏樱则摇了摇头,道:“执迷不悟。” 说罢,场面混乱成一团,寒光四起,魏樱护着煜恣风,担心他的安危,只顾着挡刀,而武忠兰则兴奋不已,横冲直撞,她向来喜欢与人斗武,一生好斗,自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 这时,煜恣风则会崇拜地看着一旁温润如玉的魏樱,明明情况危急,可妻主却在浅笑,抬手落掌间,就算保护着他,那些杀手也近不了她的身,她就似十里桃花中最美的那一朵,散发着迷人的幽香。 武忠兰在一旁感受到煜恣风的痴汉眼神,便翻了个白眼,道:“你真有病,特么的……我的一堆手下挡在魏樱面前,杀手可不是近不了魏樱的身么?!别那么恋爱脑行不行?!” 煜恣风:“……” 很快,局势已然明朗。 魏娥雇佣的杀手到底比不得正规军,更何况有了魏樱和武忠兰两人的加持,更是比不过,很快,众位杀手就败下阵来,有要吞服毒药的,就被武忠兰抢先拦截,捆绑了起来,准备将她们作为证人呈上。 一场魏娥整出的闹剧,终究以失败告终。 待烈火被扑灭,众人都走了出来,以怪异的眼光看向了魏娥。 而魏娥只感到头脑嗡嗡作响,看着周围的杀手被捆绑,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彻底跑了汤。 几年来的苦心孤诣,她拉拢一切下人小厮,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并耐心地与县令处好关系,在各种关系网中周旋,今日,竟然不消片刻,一切都消散了。 就如,刚刚焦炭化了的屋子,风一吹,灰尘燃尽,尘归尘,土归土,她还是那个私生女,还是那个被人歧视的少年。 魏樱见她怔怔地望着地面,似是不敢相信,便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反倒是煜恣风受不了了,怒斥道:“别整的你这样可怜,当初我妻主因为一场大火,失去了一切时,有人信过她吗?有人曾安慰她吗?她是被迫卷入,你是主动卷入,能一样嘛?!” -- 第171页 众人听此,无不静默,红了脸,垂下了头。 而魏樱则啵地亲了煜恣风一口,多年来的恨意,仿佛今日终于有了宣泄口。 煜恣风则悄悄地红了眼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满地道:“你叫我来做什么?我又什么都帮不了你,看见这一幕,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想到你受过的苦,我好气愤,恨不得将这群王八蛋撕成碎片……” 见他喋喋不休,魏樱连忙堵住他的嘴,无奈地道:“好了,夫郎,从今往后我都改还不行嘛。我以后都听你的,今日叫你来,正是想同你一起分享成果,若是你因此烦心,倒更不好了。” 煜恣风抿了抿唇,倒不说话了。 武忠兰则趁机笑道:“既然真相大明,我倒是也直说了,当初我逼迫你们将魏樱踢出宗门,正是等待这场局,我信得过魏樱,魏樱乃当世忠臣奇才,你们不可放肆……令她回归族谱,可有意见?” 众人不言,她们本就没有选择权,便将目光投向了魏玉身上,而魏玉则拱手道:“感谢大人厚爱,若不是今日之事,我还不知道魏家竟已经腐化到了根里,实在惭愧。” 见事情敲定,煜恣风才偷偷凑到魏樱耳畔,对她撒娇道:“没想到武忠兰这么有用,妻主,我再也不吃醋了。” 对于魏樱来说,这也是一次极重要的体验。 夺得家产易,光明正大难,令人貌恭易,令人心服难,今日之事,便是她彻底夺回尊严的开始……洗清冤屈,才可重新让众人审视她。 意义深远,不可估计。 魏樱心中微颤,低声道:“我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欠你许多,夫郎,我真是不好。” 煜恣风将整个身都贴了上去,恨不得成为人形挂坠,撒娇道:“妻主,人家最爱的就是你啦。” 在场的众人:“……” 没等二人更加辣眼睛,魏樱舔了舔唇角,偷偷凑到他耳畔,小声道:“要不然,不等到京城了,回去我们就试试好不好?这次我不闭眼,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小妖精怎么缠磨人的。” 或许是被烟熏的,魏樱往日如铜铃般的清朗声线变得低沉沙哑,很是动听,令煜恣风脸上一红,没忍住,就啵啵啵地亲了她好几口,搂住她继续撒娇道:“好几次好不好?” 在场的众人:“……”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第112章 孕果生女 煜恣风还想继续说, 却被打断了,只见门口县令被押送了过来,她满身是血, 正唉声叹气,而后被推上前去。 而后, 武忠兰押送着魏娥兼县令, 前往魏家大堂。 大堂中,空旷异常, 谁人言语,都会有声音回响, 庄重异常,众人无不默默跟着,不再言语。 武忠兰笑着拄着墙壁,道:“剩下的你们再说吧, 我先走了。” 魏樱冷冷地撇了一眼她们, 拉上了煜恣风的手就要离开,对她们道:“我的夫郎今天兴许惊惧了, 我可不想让他烦忧。” 煜恣风本想说自己不烦,毕竟他还想看众人被打脸时的模样呢, 可魏樱如此说,他也只好听从。 众人无不脸色难看, 欲要道歉,魏玉亦在她将要跨出门口前,隔空对她道:“樱儿,你可愿原谅娘亲……” “原谅?”魏樱刚要跨出门槛的脚缩了回来,背对着她,低声道:“我原谅你, 谁原谅我呢?” 谁原谅她错过的那些年呢? 说完,拂袖而走,煜恣风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 出了门,见煜恣风难得乖巧地走路,还不说话,她才解释道:“为她们浪费时间,不值得……恣风,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煜恣风呆呆地望着她,并不能理解,痴痴地道:“是啊,考试将至,你是该好好复习的。” 魏樱生生地将话憋在了嘴里,哑然失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的身子,早已为煜恣风又感知了一回,可她不想告诉煜恣风。 回了家,她坐在凳子,翻书学习,煜恣风给她切了西红柿,放在桌上,而后在一旁拄着头偷偷观察她。 妻主的侧颜绝世无双,清秀柔和的脸颊,含情的眸,让他心动不已。 感到了他的窥探,魏樱轻轻一笑,放下书,对他道:“恣风,我布置给你的任务,习得了吗?” 煜恣风被突然问倒,脸上绯红了一片,吱唔着不敢说话。 自打她俩去了学堂,魏樱得知他不怎么识字,就每天都要教他,将字分成不同的难易程度,而后叫他一天认识十来个,本是不难,可他已经二十六岁,记忆力不如幼童,总健忘。 魏樱抽出自己的宣纸和纸币,将其挪到煜恣风的面前,用指节扣扣桌子,道:“默写。” 煜恣风感到头皮一紧,于是心虚地凶道:“哼!我才不,考试临近,挺多也就个把月了,我才不学!” 魏樱挑眉,虽不言语,可眸光愈冷,煜恣风只好悻悻地摸摸鼻子,拿起了笔来,在她的指导下,落笔写字,字写得横七竖八,很是难看,让魏樱不免一笑。 煜恣风气得直哼哼,反手就要去捂住她的嘴,却被魏樱截了下来,挠他的痒痒,而后钳制住他,将他推到在了床上。 魏樱轻笑,道:“哥哥,我喜欢你。” 煜恣风猛地一怔,没有想到今日她竟这么主动,反而有些羞赧,别扭地道:“只要是你想的,我都……嗯。” -- 第172页 魏樱嗤笑,将腰带解下,系覆在他的眼睛上,低声道:“这样,我就可以睁眼了。” 煜恣风本不想如此,毕竟会让他产生陷入黑暗的感觉,可魏樱如此提议,他也不会反驳,难得有了兴致,他绝不肯让魏樱不高兴。 因为畏惧黑暗,他只得将魏樱搂得更紧。 只要是妻主给的,他都一一承受。 * 之后,煜恣风脸颊绯红,倚靠在魏樱的怀里,撒娇道:“妻主,你好棒啊。” 这次倒是真的,煜恣风只极度亢奋,而魏樱亦是,令他很是欢喜,不由得楼主魏樱的脖颈,又烙印下了一吻。 他现在,甚至舍不得洗澡,毕竟还留有魏樱给予他的痕迹。 那是妻主对他的宠幸,除了他家的妻主,普天之下,除了备孕时期,哪还有别的妻主是允许弄进去的? 说到此,他不免心绪蠢蠢欲动,是啊,他可以去求个孩子啊,女尊国求女如此容易,他只需去领了孕果,到时妻主肯定会要的。 想到此,他眸中如若星火,颤颤着光芒,魏樱见此,微微点了下他的鼻尖,笑道:“看来夫郎是很满意咯?” 听她略不正经的语调作祟,煜恣风只感内心最羞耻的一面都被勾了出来,他向来坚强,可面对魏樱时,宁可当个小男人。 于是,他又撒娇道:“妻主,再来嘛。” 魏樱往上拉了拉被子,无奈一笑,道:“你真是……好,妻主遵命。” * 次日,魏樱起床,收拾洗漱完,已是日上三竿。 旁边人已经不见了,魏樱倒也不心急,只当他是去做饭了。 魏勉看见她出来,兴奋得不得了,上去拉住魏樱的肩膀,摇晃她,道:“姐姐,你知道吗!魏家恢复了你的身份,并且将魏娥收押反省了,娘亲更是发话了,将来一切家产都留给你。” 听此,魏樱却只冷嗤一声,径直走到了桌旁的凳子坐下,桌子上一堆美味佳肴,想必是煜恣风特意为庆祝而做的,毕竟弟弟娇生惯养,不会做饭。 随手捻起粒花生米,她细细地品味,偷偷地朝着厨房的方向望去,只盼望煜恣风可以赶紧做完饭出来。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随着一阵铲子炒铁锅的砰砰响声完毕,门帘被掀开,端着盘子的手先出现在她的眼帘。 然而,开门的却不是煜恣风,而是煜葂。 于是,魏樱随口客套了一下,道:“我这弟弟被骄纵惯了,什么也不会做,你多包含。” 煜葂将饭菜端到桌上,笑道:“嫂子放心,我不让他做饭。弟弟是千金之躯,我很心疼呢。” 魏樱很快就步入了正题:“恣风呢?” 煜葂用手擦擦围裙,笑道:“去领孕果啦!恭喜你啊嫂子,你俩的小孩一定很可爱!” 话音刚落,魏樱的脸色骤变,手拿不稳,啪的一声,手中的花生米坠地,正欲发怒,门口刚好传来了煜恣风的声音:“妻主,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希望是个女孩呢,女孩像你。” 魏樱脸色阴沉地向门口望去,只见煜恣风如呆呆的一只喵,正抱着一只巨胖无比的孕果,艰难地挪动到了屋里,将孕果放下,累得直喘息。 女尊国中,只要彼此纠缠后,领了孕果,日夜母父抱紧孕果,用气血喂养,孕果便会茁壮成长,待到时辰破壳而出,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于是,她低声道:“谁允许你去要的?” 说罢,孕果砰砰砰几声,表皮出现了小脚丫状的痕迹,煜恣风连忙蹲下轻轻拍着孕果,去安抚它。 按理说,孕果和母父的情绪息息相关,可他明明是高兴的,现在也平稳了心情,那么情绪波动极大的人是…… 他身子一颤,咬紧牙关抬起头来,只见阴影覆盖,魏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面色难看无比,俯视着他。 在魏樱的影子下,衬托得他像一只脆弱的小毛狗。 于是,他站起身来,心虚地道:“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魏樱近乎是咆哮地道:“我说过我不想要小孩!” 话毕,孕果踹得厉害,砰砰砰好几声,似是难受得紧了,像窒息了一般,左右摇晃,很是难捱。 煜恣风鼻子一酸,下意识地道:“你别吓着孩子。” 魏樱攥紧他无措的双手,怒目而视,低声道:“为什么你不能尊重我的想法?嗯?!我说过了我不想要,我这样的人,若有了孩子,也会像魏家人一样家暴的。” “你别这么说,”煜恣风皱起眸头,吸了吸鼻子,想挣脱开来去拥抱她,道:“你会做个好娘亲的,不必为别人做错的事情而惩罚自己啊。” 魏樱一把推开他,只感头疼欲裂,不好的感受一遍遍涌入脑海。 娘亲打她,娘亲又被奶奶打,魏家人,一代又一代,就是如此残暴,如此扭曲,如此迁怒。 转而,她抱起孕果就要往地下摔,手放到半空,却不见煜恣风来阻止。 只见煜恣风眼神哀怨纠结地看着她,低声道:“你可以摔,但你今日摔了,我们妻夫缘分尽了。魏樱,你脾气古怪,我受够你了。” 第113章 夫郎好夫郎妙 说罢, 煜恣风甚至没有劝导一下,径直回了房间,连饭菜也不吃了。 魏樱将孕果小心地放下, 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 第173页 妻夫缘分尽了……什么意思,他是说, 他不要她了吗? 听此, 她承受不住,心中阵阵发颤, 对面前的孕果更厌恶了几分。 都是它!要不是它,夫郎的心里本来会只有她的! 顿时, 她委屈得一抹鼻子,她才知道,原来她自己竟那么爱哭,一旁的魏勉见此, 却兴奋得不行, 连忙跑到魏樱的面前,扯了扯她的衣角。 他哀求道:“姐姐, 这男人有什么好?不如你陪我,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魏樱恨恨地拍开了他的手, 凶道:“我才不会不要我的哥哥呢!” 魏勉:“……” 为什么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姐姐此刻很像个小孩? 然而, 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只见魏樱眼睛红红的,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往里面走。 见此,魏勉更兴奋了。 姐姐拿起了鸡毛掸子,一定是要打不听话的煜恣风!哼, 叫煜恣风抢走他的姐姐,活该被打! 而魏樱则攥紧了手中的物件,磨磨蹭蹭地进了屋子,而后连忙关上门,走到哭红了眼睛的煜恣风面前,小声道:“夫郎,打我吧,别哭了,你想要的,我不会不答应的。” 煜恣风却是不应,只把她递过来的鸡毛掸子一把推开,看也不看她,哽咽道:“你心里是不是没我?” 魏樱抿抿唇,爬上床,挪蹭到他旁边,与他依偎在一起,低声道:“怎么会?傻哥哥,我最爱的人便是你了。” 说罢,怕他不信,她俯身吻了上去,想再度与他纠缠。 然而煜恣风却推开了,低声道:“哼,罚你。” * 屋内,二人你侬我侬,屋外的魏勉却感到很僵硬。 一开始,魏勉听到了咻咻咻的风声,以为是鸡毛掸子挥舞出来的,煜恣风铁定挨了打,于是特意凑近了门去偷听。 结果,不听不要紧,听后,他只感到万分疑惑。 他是听错了吗?他痴痴地离远了些,而后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又偷偷贴了上去。 只听,门里清晰地传来: “啊~哥哥,疼……” “哥哥,用别的法子罚我好不好?疼……” “再也不敢了,哥哥,啊~” 魏勉摸摸离远了些,止不住地往后退,纵使知道姐姐一向好脾气,可也没想到姐姐竟肯做到如此。 于是,他下意识恨恨地道:“女子在下面,不嫌羞耻吗?哼,姐姐还真是爱他至深啊……” 煜葂早就将这一切收尽眼底,听罢,她低声道:“弟弟,若是你想,我也可以……” 魏勉:“?” * 这一顿饭,吃得几人心不在焉。 最终,魏樱夹了好几筷子的菜放入煜恣风的碗中,主动认错道:“夫郎,从今往后,我都听你的。” 煜恣风红着眼眸,纵使已经出过气了,可他还是气得直哼哼,直接将魏樱夹给他的菜挑了出去,扔在了桌上,道:“你本就该听我的。” 见此一幕,魏勉咬牙,不满地道:“你欺人太甚!我姐姐从没这么卑微过!” 而煜父也低声道:“恣风,莫要任性!” 魏樱敛了下眼眸,而后将桌上的菜加了起来,默默吃掉,低声道:“知道的,夫郎,何必恼我?” 从前,她总要与煜恣风争个高下,可现如今,她却只想宠着煜恣风了。 他平生过得不容易,真叫她心疼。 而后,她呵斥魏勉道:“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闭嘴!” 煜恣风敛了下眼睫,低声道:“你别总凶他。” 魏樱又是一阵不满,切了一声,道:“他已经老大不小了,自该懂得分寸。” 而煜葂连忙打圆场道:“嫂子,别生气了,都是一家人嘛。” 刚好说到这个问题,煜恣风顺口接道:“另一间房子快要盖好了。” 那间房子,煜父早就催煜恣风盖了,他从前没放在心上,可遇见了魏樱后,他就自然而然地花钱雇人盖了起来。 此话一出,众人心思各异,默默夹着菜,只有筷子触碰碗的声音,一顿饭,吃得静默无比。 煜葂终是再也忍受不了了,将筷子放下,喟叹一声,而后起身,在她们旁边跪下,低声道:“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啊,怎能分家呢?” 魏樱只感到心中一痛,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放下了筷子,低声道:“恣风,这话搁置,再说吧。” “不再说,”煜恣风低声道:“家里的财产留给煜葂,她是女子,这么大了,也该去照顾家庭了,我们出去,自食其力。”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窒息无比。 最震惊的莫过于魏勉了,他只感到眼前一黑,明明他费尽心思勾引煜葂,就是为了拆散他俩,若是计划没成功,那么和煜葂在一起,能永远陪着姐姐,也算不错,可若是分家了,这……怎能如此?! 于是,他颤声道:“我不要!” 魏樱也感到有些突然,于是闷闷地吃着饭,低声对煜恣风道:“夫郎,吃饭吧,再议。” “你性子优柔寡断,”煜恣风抿了下唇,道:“可我不能不为了我的孩子打算!” 他啪地将筷子一拍,高声道:“这些年,我做这种活计,别人都怎么看我?我是肮脏,可我不能叫我的孩子抬不起头来!” 听到他激动到颤声的话语,魏樱立刻放下了筷子,把住了他的手,低声道:“若你是这样想的,那么我同意,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住。” -- 第174页 煜恣风吸了吸鼻子,而后敛住了眼睫,颤声道:“爹爹,我……” 而煜父则直接打断了他,替他说出了不敢开口的话。 煜父轻笑道:“恣风,爹爹懂的,你该陪你的妻主前去,她去哪,你就去哪。她并非井底之蛙,又怎能不去看看外面的世间万物?” 瞬间,众人沉默了,煜葂默默起身,见事情无法挽回,便抹了抹眼泪。 魏樱起身,拿起酒壶,低声道:“我敬诸位一杯。” 说罢,她一饮而尽,而后与煜葂勾肩搭背,含糊地道:“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哥哥的,他是我最爱的夫郎。” 只刚刚喝了一会儿,她就感到有些上头,脸色红了一圈,醉意袭来。 煜恣风撇撇嘴,还是揽住了她的腰,扶住了她往屋子走。 这人百毒不侵的身子,怎么专门对酒不是这样?常常一喝就醉,真讨厌,到时候又要他伺候她!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她不喝醉,他也没有机会勾搭到妻主啊。 于是,他思前想后,还是默默将魏樱的鞋袜褪去,为她细细洗漱。 哼,一会儿他就再勾搭妻主一遭。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纵使魏樱喝醉了,可仍是存有一点点意识,主动得要命,只比平时更加用力。 * 时间恍然,几月匆匆而逝,这几月,魏樱除了学习就是用气血喂养孩子,当然了,煜恣风自然不肯,毕竟喂养孩子很费人的心神,又会虚弱体力,自然这种事情都该由男人来。 况且他爱魏樱痴狂,又怎舍得让魏樱受苦。 每每如此,魏樱都要偷偷趁他不注意,才会给孕果喂养,防止他一个人喂孩子,对身体损伤太大。 偷摸后来后,魏樱抿抿唇,只装作自己是去解手了,回到座位后,就继续学习。 而一旁的煜恣风,则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她的发丝,喋喋不休地嘱托道:“妻主,明天就考试了,你不紧张吗?” 后半句话他没敢说出口:毕竟你都失败了那么多次。 魏樱手执书卷,淡然一笑:“从前心结犹在,所以无法释怀,手会哆嗦,但今日有你陪我,我已万分知足。” 煜恣风抿了抿唇,有些懊恼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其实,他真正在意的是,妻主考完了试,可以碰他吗? 若是紧张,可以今日就碰碰他,放放松吗? 想到这件事他就来气,那日分家事件醉酒后,魏樱和他全身腰酸背痛,他心虚得要命,就对魏樱道:“考试了,该调整作息,这几个月来我们先不圆.房了,好嘛?” 他以为魏樱会拒绝的,没想到魏樱竟然含笑点了点头。 该死的奇怪规矩,竟然还是他自己提的! 魏樱望着他那一张气鼓鼓的仓鼠脸,早已偷偷在心里笑开了花。 这男人向来极致闷骚,明明想要,却还要推卸责任,她倒是要看看,这男人几时忍不住。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忍得难捱。 煜恣风微启朱唇,低声道:“妻主,我在你旁边,你不会被诱.惑到吗?那样可不好,免得让你无心学习了。” “不会,”魏樱装作若无其事地翻了下书,憋笑道:“一点也不会打扰到我。” 煜恣风:“……” 气、死、他、啦! * 考试如约而至,煜恣风还在为昨日之事心怀不满,可也只好嘟囔着,扯着魏樱往前走。 往常,家属齐聚一堂,都会在门外等候孩子出来,此等终身大事,自然不可懈怠,只将里外围堵得水泄不通。 今日似乎人更多一些。可魏樱却毫无波动,甚至懒得看上一眼,从前她还会偷偷观察,看娘亲有没有来看她,可没有。 每每她垂头丧气地出了考场,旁人都有家人来接考生的,只有她灰头土脸地悄悄隐匿。 有些考的不好的考生,会当场哭出来,她们的娘亲就会安慰或是责骂,但她没有这样的温暖或是心忧。 没人爱她。 而今日,也有别人会来等待她了,思及此,她默默攥紧了煜恣风的手掌。 他的手掌很是厚实,让人觉得安心和温暖。 而煜恣风则抿抿唇,凑到她的耳畔,小声道:“妻主,你的娘亲在那……”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魏玉只在一旁的空地,依旧冷着脸,可眼眸殷切,似在等人。 怪不得今日会有许多围观的人,大抵都在看热闹吧。 魏家出了这种大丑闻,自然又会被人津津乐道地戏谑一番了。 魏樱冷笑道:“总之不会是来等我的,今日魏娥按理说也要考试的。” 抿了抿唇,她一字一顿地道:“当初,我做了此等事,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报了官,一定要让我受到惩罚,若是当年不是没有证据的话,恐怕我已受牢狱之灾了,而现如今,证据确凿,魏娥竟只是被关押在了魏家,呵,我累了。” 煜恣风小心翼翼地舔舔唇,开解道:“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或许你的娘亲从前最信任你,才不能接受你做出此等之事。” 魏樱想冷下脸,可想到煜恣风会担心,于是还是温润地笑道:“或许如此吧。” 说话间,此地舞龙舞狮,阵仗极大,炮竹齐天飞升,五彩绚烂,似是有什么极致好的事情发生了一般。 -- 第175页 魏樱笑道:“不知哪家的富家姊妹,竟能如此用心,倒是个好彩头。” 煜恣风撇撇嘴,没好意思告诉她,这是他特意为她租赁的。 刚要开口,武忠兰和裕叱则跑了过来,冲魏樱祝贺,说了许多吉利话,煜葂和魏勉也早就在一旁了,众人吵吵闹闹,倒很是热闹。 往常,这些人都没有在,大多畏惧给魏樱带来麻烦,现如今,众人欢喜一团,再没有顾虑。 待钟声响起,众位考生都往里走时,魏樱的嘴角仍带着笑意,这实在是快乐的事。 她觉得太幸福了,此生幸福时刻少有,让她只觉似梦似幻。 这种幸福,仿佛一戳就会碎掉一般,令她惶恐不安。 但好在并无事发生,果真入她所料,魏娥也来了,她变了不少,身体消瘦,衣冠不整,想必也受了许多折磨。 待考完试,魏樱和煜恣风走回了家,只感到长舒了一口气。 而后,魏樱整理出了许多自己的衣衫,开始收拾。 煜恣风泡着脚,有点儿不满地道:“放榜还早着呢,着什么急啊。” 魏樱嗤笑一声,道:“怎么不着急?我知道一定能中,我们早些整理,等着去京都吧,把事情早些料理了,好能安心。” 煜恣风用脚拨弄着水花,哗啦直响,他喃喃抱怨道:“京中美男那样多,不像这小地界,到时候我怎么管得了你?” 魏樱嗤笑,放弃了收拾,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颊,低声道:“你我都是妻夫了,怎还担心这个?” 煜恣风将脚抬了起来,空空水,而魏樱则很自然地拿起擦脚布,将它覆盖到他的脚上,帮他擦拭,笑道:“连孩子都有了,别担心了。” 提到这事,煜恣风拄着头,更烦心了,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魏樱毫不犹豫地道:“男孩,免得女孩像我。” 煜恣风砰地给了她的头一个爆栗,凶道:“你就不能说,因为我爱你,所以你的孩子我都爱啊。” 魏樱的手一僵,随后低声道:“可我并不懂得怎么爱人。” 这话说得低沉小声,煜恣风本是没有听清的,可看见她端起盆,走向月光去倒水,望着那修长的寂寥背影,又立刻明白了。 她怎么还在担忧啊? 待她回来,煜恣风低声道:“你不必多想,我依旧最爱你。孩子是你我爱的结晶,它不会抢走我对你的爱,它也会爱你的。这样,你就多了一份儿爱。” “爱?”魏樱怔怔地看着他,有些无助地耸了耸肩,道:“我也值得被爱吗?” 她自己都不爱自己,难道她的孩子会爱她吗?若是她再忍不住动手,成为母亲那样的人,该怎么办? 煜恣风攥紧她的手,发觉很是冰冷,于是为她细细地搓着,低声道:“值得,你很值得。” 说罢,他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低沉,低声道:“若你能今日让我爽快,你就更值得了。” 魏樱:“……” 啧,这男人到底是憋不住了。 于是,她淡淡一笑,道:“我自然会让夫郎爽快的。” 看煜恣风两眼放光,她又坏笑道:“好哇,那我们便去吃东西吧,那多爽啊。” 煜恣风一怔,气得羞赧地红了脸,拍了她一下,凶道:“你就会曲解我的意思……” 刚责骂完,他随后就想到了些别的什么,嗔怪地看了魏樱一眼,压低了声线,道:“我倒是知道妻主想‘吃’什么。” 魏樱:“?”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有来得及拒绝,煜恣风已然扑了上来,张牙舞爪,活像只小狗狗。 第114章 我最爱的就是你 一切都很和谐, 让煜恣风极度满意,不过他仍觉得有点儿可惜。 一方面,魏樱总不肯和他同时睁眼, 另一方面,魏樱保持着自卑的习惯, 常常焦虑, 对待孩子,更是如此。 她不懂得该怎样接受一个新生命。 完事后, 魏樱翻来覆去,仍觉难眠, 对煜恣风低声道:“恣风,我其实期待过要个孩子。” 煜恣风抱住她的腰,并未搭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等她去说。 于是, 魏樱抿了抿唇,解释道:“少年时, 我想要个孩子,期盼陪伴她长大, 让她活得幸福无忧,然后将我没有得到的幸福, 都补给她。” 煜恣风攥紧了她的手,低声道:“我补给你,你补给她。” 魏樱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睁着眼,低声道:“恣风,遇见你, 是我此生最快乐的事情。” 月色清冷,皎皎白光,映辉其中,煜恣风笑了,道:“我也是,不过我需纠正一点。你要孩子,不该有任何目的,孩子不该背负如此沉重的枷锁,你也是。” 魏樱嗔怪地望了他一眼,噗嗤一笑,点了点头。 纵使接受自己,还有一段路要走,可为了煜恣风,她愿意一试。 抿抿唇,她又将唇凑到煜恣风的耳畔,低声道:“夫郎,再来一次可好?” 煜恣风温柔一笑,道:“才不要呢~” 他的内心:快快快快!!! * 很快,榜单揭下,那日看榜的人极多,甚至不考试的人也去凑了凑热闹。 魏家发生了此等大事,众人自然不会放过风吹草动。 结果,这下她们说不出来话了,魏樱中了,并且成了解元,名列第一。 -- 第176页 霎那间,不知谁先起的头,总之有人将榜单的中取和煜恣风连上了关系。 对于众人来说,魏樱从前向来倒霉,自打那以后,才突然气运好了起来,她倒没有什么改变,那么能考中,只有娶了个夫郎才冲了喜的原因咯。 煜恣风听到一些向他祝贺的话,忍不住红了耳根,抱紧了魏樱,想冲她撒娇,而魏樱则温柔一笑,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 他自然不会知道,正是她买通了许多人,让她们放出了此条流言,才会有此结果。 魏樱侧头道:“都有了孩子了,怎么还像个孩子般?” 煜恣风切了一声,瘪瘪嘴,道:“那都有了孩子,你怎么还和我那个啊?” 魏樱浅笑不言,低声道:“那我,不要了?” 煜恣风一愣,连带着手都松了松,哼了一声,道:“不行。” 魏樱翻了个白眼,转而把他拉走了。 自家的夫郎那么可爱,自然不能让旁人窥探了其中光景。 * 到了约定的时辰,两人打点了家中事务,又同爹爹告了别,细细嘱托了魏勉和煜葂许多,就动身启程了。 路途漫漫,可魏樱与他曾经的少年时光都埋葬于此,他自然该陪着去。 武忠兰和祝敛等人也顺道回京,周围骠骑众多,数不胜数,只围得水泄不通,而魏樱和煜恣风便随着此队人马前行。 祝敛的娘亲和爹爹早就回京了,只不过是看他的未来妻主武忠兰在此,才放心而去。 祝敛在四匹骏马拉的轿子上,偶尔掀开白玉挂坠的帘子偷偷往外瞧着,他不过是在瞧魏樱罢了。 灼灼目光,魏樱不想与之对视。 煜恣风见此,脸被气绿了,抿了抿唇,倔强地骑着马儿,明明不会乘骑,骑得东倒西歪,却仍手把缰绳,不肯松开。 魏樱见了,一拍马儿的屁股,马儿腾地小跑几步,就带她来到了煜恣风的面前。 她用手去拽煜恣风的缰绳,无奈地笑笑,道:“去马车上坐就是了,何必自讨苦吃。” 煜恣风哼了几声,瞥了她一眼,连忙拖拽着缰绳,迫使马儿远离她的周围,道:“我不,我和那群妖艳贱男自是不一样,自矜高贵有个什么劲,男子凭什么就比女子差!” 祝敛:“……”想骂我就直说 魏樱捋了捋头发,柔顺的发丝随风而扬,她少年般的柔和脸庞升起了一丝绯红,道:“倒是、倒是有趣。” 武忠兰在一旁则“啧”了一声,快步乘骑到她们旁边,道:“魏樱,你就是人太好,男子哪里值得珍惜,男子也就比牲畜好那么一点罢了……” 煜恣风和魏樱二人不言,默默加紧马腹,并驾齐驱,快步驾马,故意拉远了距离。 武忠兰默默翻了个白眼,哼道:“魏樱,你别不识好歹。” 说罢,一扬马鞭,追寻而去。 三人策马扬鞭,好不快活,周围的迎春花又开了,温润春季,晶莹露珠,莹莹于此,一片惬意,只在其中。 坐在马车上的祝敛轻笑了声,捂住了嘴巴,而后眸光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不管怎么选,他都只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罢了。 * 一路上,煜恣风除了喂孩子时,其余时刻都会骑着马,很快,他的屁股被磨破了,每次上药,都必定要哀嚎一番,而后继续借机撒娇。 趴在床上,他用被子捂住头,五指绷紧,试图去抓魏樱给他上药的手,道:“好疼,你轻点。” 魏樱不依,一边强硬地把住他的手,一边将药膏揉入其中,低声道:“怎么那么好逞强,嗯?累了就歇歇,和女男无关,就算是女子,伤成了这样,也得坐马车啊。” “哼,”煜恣风将头撇到一边,用牙咬住被子,还是疼得一颤一颤的,低声道:“坐马车就要和祝敛同列,我才不要。” “从前又什么都没发生,”魏樱高声说了句,连带着手都用力了些,发觉到他一颤后,又连忙柔声哄道:“从今往后,我的心里头只有你了。” 煜恣风想腾地一下就坐起来,疼痛却迫使他趴回去,他不满地道:“那你能轻易忘记他,从今往后说不定也会轻易忘记我。” 魏樱感到他的臀气得有些紧缩,于是连忙拍了拍,以示安抚,又嫌不过瘾,狠狠地揉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她笑了下:“你的臀这么翘,我永远不会忘记。” 煜恣风将她不安分的手拍开,凶道:“说正经的。” 魏樱揉了揉被拍红的手,敛了下眼睫,道:“他一生都是被限制住的人,他并不像你……” 煜恣风起身,并跪坐在床上,并不愿矮上魏樱一头,低声道:“并不是一无所有才拥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而是因为有了勇气,所以即使一无所有,也毫无畏惧……” 魏樱轻轻一笑,揉了揉他柔顺的头,直至把它揉得像个鸡窝,而后道:“我原本想说的是,他并不像你那般勇敢,我从前的生活里,只有被世家贵族名头限制住的人,井底之蛙怎知世间之大,你何必因此置气?” 这话说得煜恣风总算熨帖,煜恣风又趴了回去,翘起脚浪荡着,哼着小歌,道:“所以,因为我优秀而且特殊,所以你爱我……从今往后再不爱别人,因为别人都不值得,是吗?” “嗯。”魏樱浅笑,拍了拍他的臀,低声道:“你值得,你很值得。” -- 第177页 * 次日,煜恣风就哼哼唧唧地坐了马车,魏樱扶着他,他抬脚上去,还背着手,一副悠闲之姿。 一旁观看的武忠兰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吧,男子嘛,终归矫气……” 没等说完,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魏樱淡淡冲她一笑,拱拱手,施了个礼,道:“武大人,我也去了。” 而后,魏樱修长的腿一跨,就跨了上去,姿势之优雅,似是在嘲笑武忠兰不懂得变通。 坚持骑马的独美武忠兰:“……” 最终,她憋红了脸,一甩袖子,低声道:“哼!” 路途漫漫,的确马上颠簸又咯人,许多天的苦熬,她也有些支撑不住,但自己说的话,总不能撤回,只得忍着。 她气得牙直打颤。 很好,死魏樱,该死的臭魏樱,没有出息的魏樱,她一心就知道扎进男人窝里,一点儿也不像她,勇敢无畏! 别说,祝敛的那辆马车还挺暖和。 此刻与她同屏出现在轿子里的祝敛:“……” 看见祝敛竟然往后躲,武忠兰一把揪住了他,而后将其揽入了怀里,低声道:“你既是我的未婚夫,我做你的马车,碰你,你为何躲?莫不是还念着魏樱?” “大妻子寄居于天地之间,”祝敛嗤笑,死死地攥紧袖子,低声道:“难道仅血口喷人时才牙尖嘴利吗?” 武忠兰猛地松手,看他不住地颤抖着往后躲,冷笑道:“那我算不得君女。” 说罢,她上前俯冲,搂住了祝敛,将他压在身下,冷笑道:“你总归是我的,何必躲?” 而后,她压了上去,已不再需要别的言语,烈日之下,灼灼影子照应在马车上,那层珠帘,轻轻微颤,影子照射在上面,形成剪影,重影交叠,似是幽火颤颤。 一旁的另一架马车上,魏樱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撇,就看见了这一幕,刹那间脸红了一片,连忙撇开了头。 这微小的举动自然逃不过煜恣风的眼睛,他颦蹙起了眉,而后强硬地掰着魏樱的头,凶道:“你不是想看吗?看啊,为何不看?” 魏樱连忙闭上眼睛,尽管看见的只是影子,可仍免不了面红耳赤,掰开他的手,连忙认错道:“哥哥,我并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恰好看到,因为心里只有你了,才觉得尴尬罢了!” 煜恣风哼了一声,把手松开,而后开始宽衣解带,道:“好啊,那你现在也像武忠兰那么做……哼,若是做不到,你今晚就不必上床了,自己住外面去吧!” 魏樱不免感慨男人的嫉妒心有多强,啧了一声,就想跑,而煜恣风已经将她压倒,撑着在其上面了。 她不免一挑柳眉。 煜恣风红着眼睛,道:“你是我的人,今日我必须让她们知道。” 这话说得强硬,不容抗拒,分明他是男子,可却说了女人该说的话,魏樱温和一笑,却并未躲开,反而搂紧了他,笑道:“旁人定不会喜你悍夫的模样,但我喜欢你,恣风,从前是我太怯懦,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 而后,两人拥抱在了一起。 · 烈日灼灼,奇怪的声音逸散开来。 只不过,祝敛那车是他在轻声闷哼,而魏樱这车则是两人一起。 武忠兰咬着牙,听见这声音,只觉血脉逆行,气得捶了好几拳马车内部的底座,恶狠狠地道:“爹的,魏樱身为一个女人,叫什么叫,羞不羞耻啊?!” 祝敛偏过头去,眼眶完全濡湿,他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毕竟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他不曾想过,竟然会在这种环境之下。 外面,驾驶马车的人和随行的小厮侍卫都听了去,像什么样子? 武忠兰见他哭泣,抬手便为他拭去泪水,低声道:“你不必太难过,你娘亲陪你此次来,不也是来帮魏樱的嘛,要不然这几天怎会如此顺利,平心而论,你对得起魏樱了。” 祝敛浑身都在颤抖,从小到大,直至十五岁,他和魏樱朝夕相伴,从未动摇,但时过境迁,他怯懦了,甚至不敢主动在五年中见魏樱一面,再度相见,他又怯懦了。 被拒绝后,他便顾影自怜,暗自神伤,而现在,似乎魏樱已经不需要他了。 若是可以重新选择,或许他会鼓起勇气,但什么都晚了。 * 晚间,武忠兰率领人马去了附近的酒楼住上一晚,行程一切顺利,唯有暗自的情愫流动并不正常。 吃饭时,众人都在大厅中吃,祝敛的眼神一直黏在魏樱的脸上,而魏樱则笑着不断给煜恣风夹菜,撇都没撇上一眼。 家眷众多,男女都有,因礼数需避嫌,男人围坐一桌,而女人围坐一桌,但煜恣风硬是挤到了女人堆里,坐到了魏樱旁边,为她布菜暖手,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祝敛抿唇,端起酒杯,欲走到魏樱面前与她敬酒,走到中途,被武忠兰一把拦截了下来,大手一捞,将他抱在了怀里,在他耳畔低声道:“不妨,与我同乐。” 祝敛被武忠兰钳制住,大庭广众之下,祝敛挣扎不断,哀嚎四起,似乎更像是给魏樱听的一样,低声抽泣道:“樱姐姐,三次了,你推开了我,不顾我的感受……” 煜恣风却是一拍桌子,将杯子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水花溅起到桌上,瓶子内的水仍不断晃荡。 -- 第178页 他冷声道:“你怎有脸说呢?但凡五年中你来找她一次,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放下一切,选择和你走。” 魏樱一怔,随后把住他的手腕,晃了晃,以示不要再说。 众人只觉气氛无比尴尬,宁可捂住耳朵不去听,而祝敛则羞红了脸,“你、你”地说不出来话。 煜恣风低声道:“祝敛,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五本厚厚的信件,魏樱写给你的信,从没敢寄出去过,放在抽屉里锁上,至今舍不得扔。” 这话使魏樱迅速心虚地红了脸,解释道:“夫郎,我后来是忘了,回去后我马上扔,真不是舍不得。” 煜恣风苦笑了下,随手抽出手帕,细细地擦拭着桌面自己造成的痕迹,低声道:“不必,我既然当初看见了没提,自然是默许的。我此番话是想说,祝敛,这是你自己没有勇气罢了,怪不得旁人。” 听此,魏樱的心微微一暖,却明白自己找对了人,哥哥一向懂她。 或许这话并不公平,可的确如此。 当初知道了祝敛和武忠兰另外结亲,她痛苦万分,夜里醉倒在路边上,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而后像她给母亲写信后那样,又将写出来的信烧掉了。 她记得祝敛的一切喜好,但祝敛的心中只有家族,退亲的那一天,她跑到祝敛的楼阁下,她看见高台之上,祝敛也在看她,而祝敛抿唇,转身走了。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不怪祝敛,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遇见煜恣风时,她已彻底忘了祝敛了,她对祝敛的爱,早就死在了他退婚的那一年,后来还会为他哭,不过是顾影自怜罢了。 煜恣风爱她,她便觉得什么都好。 于是,她主动将鸡翅夹入煜恣风碗里,低声道:“夫郎,一切都过去了,我爱你,永生永世只爱你一个。” 沉默片刻,她拿过手帕,细细地为煜恣风擦拭修长的手指,心疼地低声道:“哥哥,我爱你,胜过爱这世间的一切人。” 煜恣风感受到她的真心实意,连带着自己的脾气都小了许多,接着耀武扬威地将手指翘得高了些,只让魏樱细细擦拭到手指的每一个细微之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魏樱在旁人眼中,都是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可和我相处的时候,她都是在下面的,她爱我,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听到了不该听的话的众人:“……” 魏樱:“……” 这话有一半是假的,毕竟她二人是不分上下的,可这话狠狠地刺激了祝敛的心。 对他而言,魏樱向来刻板,墨守成规,怎会做出甘愿屈居人下的事情?况且此番,魏樱并未反驳。 不仅如此,魏樱一听这话,还红了脸,轻轻地唤了声哥哥,嗔怪地看了煜恣风一眼,极度依赖温柔。 这都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说到底,魏樱还是不够爱他。 没等他想得更多,武忠兰便在一旁煽风点火地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你想想今日她的喘息,还有……煜恣风可是男尊国人哦。” 一道道惊雷划过祝敛的心,使他的脑子成了浆糊,心成了焦炭。 而一旁的魏樱则抿抿唇,举杯与煜恣风对酌,一饮而尽,像是在喝交杯酒一般。 她没有解释,倒是故意的。 一来,她不想欲盖弥彰,反而显得自己不够磊落坦荡,二来,若是有人信了也好,那样旁人怕她,连带着会想到煜恣风是个悍夫,自然不会再欺负他了。 这顿酒席,众人各怀心思。 晚间,魏樱和煜恣风在房里,自然又免不了有些争论。 煜恣风一边报复,一边低声道:“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说!” 魏樱则强忍着,道:“你,我最爱的就是你,不要卡在这种时候……” 而煜恣风根本不听,道:“哼,从前没有提过,你以为你会回心转意呢,敢情是忘了,哼,更过分!” 第115章 少年时节的他 魏樱不言, 只强忍着。 同时,将手伸到了门把手前的祝敛听到奇怪的声音,则免不得一怔。 想了许久, 他便在走廊等待,他打算里面的人完成后, 他再进去, 然后给魏樱道歉。 不知站了有多久,他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果然门里静默了许久。 屋里的魏樱尴尬到猛地坐了起来,道:“谁啊?” 祝敛低声道:“是我。” 魏樱抿唇, 而后连忙穿好衣服,将门打了开。 一开门,祝敛就怔怔地看着她。 她的衣服系得松松垮垮,面色却红润得出奇, 浑身散发着一种如猫咪般的慵懒和惬意。 这状态……似是……似是…… 祝敛只感到晃神严重, 男人的第六感使他下意识地将头一撇,看向了床上。 果不其然, 煜恣风正半漏香肩,用指尖抚弄着自己的胸膛, 故意给他下马威。 他下意识地闭眼,红了脸, 快速道:“秋姐姐,虽说这是你们二人的私密之事,但男子的确不该太过主动……” “不主动怎么抓住女人的心,”煜恣风冷哼一声,道:“到床上僵硬无比,怎么能伺候好妻主?让妻主尽兴是责任, 不对吗?我妻主就喜欢骚的,你管的着吗?妻主,你说是吗?” 魏樱:“……”我并不想回答这个醋味极重的问题。 -- 第179页 而后,她清咳了好几声,把住门框,限制祝敛进来,笑道:“请问你有何事吗?” 祝敛听到冷清绝情的话语,缓缓睁开了眼睛,低声道:“秋姐姐,从前是我对不起你。” 魏樱挠挠头,笑道:“没事。若你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去陪我的夫郎了,抱歉。” 祝敛再顾不得礼数,连忙抓住她的手腕,皓腕微凉,连带着他的心,也似被寒风吹过,似被针扎。 见此,煜恣风已然忍受不了,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踉踉跄跄地下来,身上不着半缕,让祝敛羞赧。 明明同时男子,可祝敛发现,煜恣风的身材比他,不是好了一星半点,而且,煜恣风的身上全是痕迹,斑驳不已。 魏樱爱他如此之多,以至于是这样……“放荡不羁”吗? 他的心受到极大的打击,手上泄了力,魏樱连忙跑开了,朝他拱手施礼,低声道:“请您回吧。” 祝敛悻悻地松了手,欲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去说。 魏樱也在淡淡地望着他。 少年时,她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在他家的门口揣着手手站着。 两家路途遥远,她骑着高头骏马而去,到了他家门口,下马而立,持花站得笔直,无论寒暑都是如此。 她明明可以开口,去祝家厅堂乘凉,可她不,她觉得如此做会削弱她对祝敛爱的印证,所以宁愿烤得汗涔涔的,也要等候。 旁人都说祝家礼数周正,可祝家借魏家来抬高自家,也是的确。 她等得越久,越代表她对祝家的重视。 祝敛常常在楼阁上眺望,他明明也醒了,并且心疼她会等着,但仍会站在上面看着楼底下的她,眼神哀伤。 他明明也早就醒了的。 两人就这样等着,直到祝家家主示意祝敛可以下去了,他才会妆容整齐地跑到下面,与她交谈玩乐,看她舞剑作诗。 每每看她,他都习惯离远了去看,许多下人也会在旁边守着,这是规矩,无法撼动的。 她很喜欢别人崇拜地看着她,那时,她以为祝敛是真正懂她的人。 可他要是真正懂她,就不会站在高楼之上,对她站得发僵视而不见了。 转头望去,煜恣风果然含笑看着她,而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捻着帕子,给她擦汗。 魏樱再一次陷入了回忆中。 少年时他便是如此,身为小厮,却完全不守规矩。 那时,她练剑累了,无处可以诉说,就喜欢对着大树倾诉,那颗大树刚好在柴房旁边,她那时不知道柴房竟还有人住,她后来特意嘱托管事儿的帮煜恣风换个房间,没想到管事的竟阳奉阴违。 面对着树,她会一遍遍地嘟囔着自己的得失。 直到有一次,煜恣风实在受不了了,啪地一下就开了门,冲她喊道道:“人是为自己的幸福而来的,你何必这样?” 那时她怔怔地愣了一下,刹那间什么话都忘了,手脚都发凉了,却见煜恣风插着腰,凶凶地道:“有什么好为那些烦心的?令你难过的人,都不值得你难过!” 她恼羞成怒,甩袖就走,一晚未眠,夜间微凉,翻来覆去时,又觉得自己过分。 他或许不是刻意听去的,况且他住在那里,怎么说也该是她的不对,怎么能和他生气? 次日,她郑重地带了赔罪礼物,给煜恣风道歉,本来煜恣风一见到她,还气鼓鼓的,可看见她手里提的东西时,什么气都消了。 守财迷无疑了。 后来,就越聊越觉得惊诧,没想到这人虽没上过学,却意外地真挚可爱,对他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从不藏着掖着,从前她遇见的一切人都是喜欢装一装的。 大家族中,礼仪规矩多,众人都像戴了副面具。 唯有煜恣风是不同的,她不敢叫旁人知道她与一个下人密切交往,每每要早起偷偷来见他。 而煜恣风干活颇累,常常凌晨丑时才休息,可为了等她,他会只睡一两个时辰,而后待她敲门,就赶快让她进来,生怕她冻着,不顾自己的蓬头垢面,就把她拉上小床,紧紧地贴着她,继续睡觉。 她喜欢偷偷观察他的表情,观察他素颜朝天憨憨而睡的侧脸,一直以来,她见到的男人女人,都是精心打扮过了的,好像…… 唯有他会打鼾,会踹被子,会喜欢钻进被子里将脚放到她的肚皮上暖和,会趴着睡,侧着睡,轮番换姿势,连睡觉也不老实,还会流哈喇子。 她喜欢活生生的人。 并不是有意对比,可那时候她只觉得,唯有他是不同的,一切活在规矩之下的她,看着煜恣风如此恣意,便觉得十分欢喜。 哪怕只是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她都觉得幸福。 但那时,那样的世界似乎并不属于她。 “怎么又晃神了?” 一句温柔的轻唤将她拉回现实,她怔怔地望着煜恣风的侧颜,才发现她早已娶了煜恣风了。 她可以一辈子都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入睡了。 猛地向前,将他拥入怀里,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他了。 煜恣风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低声道:“怎么?是怕我一会儿罚你?嗯,不错,一会儿你继续在下面吧。” 滚烫的身躯,亦灼烧了她滚烫的心,她不知如何回应,只立刻拥他入怀,吻了上去,不带有情欲,唯有爱意深沉,低声道:“少年时我并不懂什么是喜欢,现在我明白了。” -- 第180页 一旁的祝敛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分外刺眼,抿了抿近乎苍白的唇,而后拂袖而去,对他来说,大半夜去找一个已成亲了的女人,已是他最不矜持的时刻了。 待他走后,煜恣风耸了耸肩,对魏樱道:“你这样不会太绝情吗?” 魏樱抿抿唇,拍了拍他的头,道:“哥哥看似凶悍,实则温柔,我怎忍心伤害呢?况且对他好的话,更该远离,他有自己的命数,我动摇不得。” 煜恣风钻进了她的怀里,低声道:“那你真的不会难过吗?” 魏樱抱起他来,将他放到床上,坐在他旁边,笑道:“若是我难过,你会说我惦记着别人,若是我不难过,你又要说我不念旧情,将来说不定对你也是一样,是吗?” “没个正经,”煜恣风撇了她一眼,嗔怪道:“我像那么嫉妒的人吗?” 沉默片刻,魏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很好,煜恣风自己也气笑了。 · 京都中,车水马龙;人流攒动,繁华景象,令人眼花缭乱;三步一楼,五步一阁,古书所说,诚不欺她。 小摊小贩,叫喊声一片,煜恣风在糖葫芦摊子前,驻步不前,魏樱见后,轻笑一声,拿起一个递给他,将铜板递给摊贩主,对他歪头调侃道:“都多大了,怎么还馋这个?” 煜恣风接过,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糖霜,以及又红又饱满的山楂,吭哧一口咬了上去,丝丝甜蜜萦绕在心尖,绵密又泛着点酸。 他一口一个,很快腮帮子鼓了起来。 魏樱见状,将手摊开在他面前,他细细品着,将吐出的果核吐到她的手心,见魏樱笑着看他,立刻将糖葫芦像宝贝似地护在怀里,不给她吃。 魏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小悍夫,很娇气嘛。” 煜恣风憋红了脸,就上去捶了她一拳,凶道:“我怎么能是悍夫?” 他如此说着,嘴里含糊不清,唇角还带着丝丝糖丝,魏樱侧身舔去,将其掠走,低声道:“真甜啊。” 煜恣风抿抿唇,轻声道:“年少家贫,买不起这些,你呢?我记得你家教甚严,是不是也不允许吃?” 说罢,他用嘴将上面的两个山楂撸了上去,将糖葫芦递到魏樱嘴边,轻声道:“你吃。” 魏樱浅笑,只舔了一下糖葫芦,而后侧头离开,道:“我倒是想吃你嘴里的。” 第116章 唯有爱你时光颇长 煜恣风笑了, 用牙咬下来一个糖葫芦,与她十指相扣,很自然地贴到她的身上, 与她相依偎。 魏樱也笑了,用嘴衔过他用唇抵住的糖葫芦, 感受到糖葫芦的酸甜口感融进口中, 只觉十分安心。 站立一旁歇息的武忠兰见状,立刻上前, 大手一挥,将银子扔到了摊贩的怀里, 而后将整个扎糖葫芦的稻草人举了起来,送到了祝敛面前,笑道:“夫郎,给。” 看着那花花绿绿的一排糖葫芦和串野果, 祝敛冷呵一声, 淡淡地道:“无趣。” 武忠兰气得将稻草人一放,啪的一声, 摆在他面前,道:“我哪里比别人差?” 祝敛冷笑, 道:“她是真心实意,即使一个糖葫芦也够了, 纵使你将全部的东西都给我,可那是因为你把我当成了炫耀的物品,那么纵使你给予我千金,也不能换来我的真心。” 武忠兰:“……” 武忠兰气得直翻白眼,道:“爱要不要!这日子没法过了,夫郎不和我同心, 我欣赏的人也要忠于别的党派!” 这句话中有话,魏樱敛了下眸子,低声道:“我只想要安稳日子,有尊严地生活。” 当日,武忠兰对魏樱笑道:“其实你这样的人,不入世自然是最好的了,但可惜你的身份注定会阻挠你,若是你不当魏家长女,众人笑你,你若当魏家长女,担子又太重。” 魏樱抿了抿唇,只觉她似乎在明晃晃地暗示些什么,于是默然点头,道:“魏家永远不会同你作对……我说过,我无意于功名利禄与党派纷争。” 而后,她长叹了口气,明白了武忠兰在意的地方。 对于武忠兰来说,京中党派林立,纷争不断,九女夺嫡,因其魏家身份的特殊性,无论是哪一派,都想将它收为已用。 原本,这对她倒是无关紧要,可她一旦有了夺取家产的打算后,众人就不得不考量到她了。 若是她不夺家产,众人无甚所谓,可若是她夺了,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及尊严,众人势必会考虑到魏家效忠于谁的这一层。 武忠兰见她机敏,于是笑了,道:“你的身份需使你多注意些,太女殿下正想要拉拢人才,听闻曾经的魏家出了此等大事,正准备派人找你呢。” 魏樱无奈叹气,垂下了头。 生于魏家,自然一生受其束缚,逃了,隐遁了,不是她期盼的磊落做法,可有尊严地获得“魏樱”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头衔,则需要她付出无与伦比的代价,或许还会因为这块肥肉而卷入许多纷争。 那么,怎样才能既获得尊严,又安然无恙地退出来呢…… 见她沉默,煜恣风立马接道:“那个太女殿下什么时候来找你?我同你去!” 魏樱晃过了神,摇了摇头,她不是不想带煜恣风去,只是为了保护煜恣风,她宁可煜恣风不要知道这些烦心事比较好。 · -- 第181页 到了约定的茶楼中,魏樱坐下,与太女殿下相隔不远的距离,而太女殿下的旁边,则站着一堆等着伺候的下人,此景让魏樱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 这样怎能畅所欲言呢? 这茶楼露天,很是朴素简陋,按理说宫里的器皿该是鎏金的,但这连杯子是普通陶瓷的,还缺了一角,茶沿带着不知是茶垢还是灰尘的东西,让人无从下手。 魏樱自顾自地为太女殿下倒了杯茶,浅笑道:“殿下,您例行节俭,真是令人敬佩。” 太女殿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拿出了纹四爪凤的丝帕,细细擦拭着魏樱为她倒茶了的杯子,而后将丝帕递给下人,优雅地为自己又倒了一杯。 魏樱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仍笑道:“殿下,你若嫌脏,倒了它不好吗?” 何必浪费个丝帕?还得重洗? 太女殿下没曾想她竟会如此直白,愣了好久后,凑到她耳畔浅笑道:“无妨,用过后我会将丝帕赏给下人,这样也免于她们的自尊心受损。” 魏樱轻笑,道:“小厮无功却受碌,那么对她人是否不太很公平?况且,殿下恐受人非议,落下浪费奢侈的名头。” 顿了顿,魏樱望着殿下那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却是明白了。 原来,这位殿下是准备先这样做,而后再将她“是为了特意赏赐下人才装作浪费”的名头散出去,好能夺个好名声。 魏樱尴尬一笑,而后拿起杯子,喝了起来。 太女殿下见她领悟,才哈哈大笑,将擦拭过的茶杯倒上茶,端起来细细地品着,道:“早就听闻魏家长女英姿飒爽、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知可有忠于的主人?” 这句“主人”让魏樱一皱眉头,觑起眼睛,笑道:“女尊国中,只有下人称家主或是夫郎称妻主才会叫主人。” 太女殿下又哈哈大笑,道:“您果真有个性,若是在宫中,断不会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切都是君王的,那么其余人对她称作主子又有何不对?” 魏樱不言,浅浅而笑,却不入肺腑,道:“是啊。” 太女殿下又问道:“请问您可有婚配?” 魏樱简直要把白眼翻上天际,却仍面上笑道:“多谢殿下关心,有了。” 太女殿下笑道:“女子嘛,可以多有几个。可惜我的弟弟都在宫中,不能与之婚配,我倒是身边有几个贴心知己,日夜陪伴我的身边,可以婚配给你。” 魏樱彻底没忍住,气笑了,所谓“知己”,恐怕说的是太女殿下周围日夜陪伴的小厮吧,道:“多谢殿下抬爱,奈何我家有悍夫,我又实在不成气候,可惜了。 太女殿下倒并未强求,笑了笑,道:“像您这般的人才,按理说该懂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人生最关键的也仅有那么几步,从前魏家走错了,但愿今后不要一错再错。” 魏樱对着这明晃晃的威胁语气,笑了,与她聊了起来。 ·· 最终,魏樱与煜恣风就在武忠兰家中暂住了下来。 进去时,许多人看魏樱的眼神极度奇怪,魏樱却知道众人的疑虑。 尽管她已经间接洗刷了冤屈,可众人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 府邸外部,藤蔓缠绕,繁华千树,绽开繁茂,进到府邸内部,鎏金纹银,金碧堂皇,珠帘纱幔,相当考究,使煜恣风站于床前,只觉无从落脚。 魏樱抬手,搂住了他,转而坐下,低声道:“夫郎,怕什么?” 煜恣风望着那洁白到不粘半点灰尘的床单,抿了抿唇,道:“好干净,都有些舍不得坐了。” 从前当小厮时,倒也见识过这般景象,但终归没有切实体验过,更不敢贸然打量,此番一看,便倍觉稀奇。 魏樱抿住唇,抱着他,放在自己的膝头,轻轻颠着,像哄小孩那样的对他,轻声道:“住不惯?若是住不惯,那到时候我们就换个地方住。” “倒不是住不住得惯,”煜恣风抿抿唇,不自在地从她的膝盖上撑起来,低声道:“是觉得太奢侈了,我又寒酸,恐怕给你丢脸。” “无论男人女人,她的魅力都在骨不在皮。”魏樱也站起身来,默默伸了个懒腰,道:“我喜欢你,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煜恣风围着床转了两圈,揣着手手,颇不适应地道:“那我不要下人,本就是伺候旁人出身的,我受不了伺候。” 魏樱忍俊不禁,噗嗤笑了出来,拉着他的手坐下,轻轻摩挲着他的指纹,道:“我就知你会这样,我早就吩咐过了,你且放心。还有,我给你准备了份儿礼物。” 煜恣风狐疑地道:“什么礼物?” 魏樱轻笑,拍了拍手,朗声道了声“请进”,门便开了。 两人人高马大的女侍卫抬着几位血涔涔的女人进了来,煜恣风一惊,定睛看去,这几个女人竟是当初欺辱过他,而后使他堕入污泥之中的仇人。 血腥气夹杂着腐臭味,让煜恣风有些干呕,连忙噤住了鼻子,不愿再看,而魏樱则淡淡地抬手一挥,指示下人领着那几位女人回去了。 魏樱扶住他,颇有些自责地道:“夫郎,都是我的错,一心想着报仇,却忘了不该叫你看见这些。聊天时,太女殿下问我想要什么赏赐,我就要了这个。” 煜恣风却笑了,把她推开,低声道:“我看你是故意让我看见这一幕的。” -- 第182页 魏樱沉默,将手收回。 向来妻主都是心细似针,煜恣风又怎会不知,于是笑道:“你让我看见这种恶心的肮脏场面,无非是想将我吓住,好能不缠着你,你就能去从军,去建功立业了,是不是?” 魏樱抿抿唇,垂下头,又不说话了。 此番事件,一来,她的确是想替煜恣风报仇,二来,也的确有试探之意。 煜恣风见她不言,自然什么都懂了,大骂道:“你我何必做妻夫?你从不信我。” 魏樱感到心中一片抽痛,连忙道歉,而煜恣风却不依不饶,甚至直接上了床,就躲进被子里,再不理她了,任她在一旁左戳戳,右哄哄,连带着拿了许多好吃的贿赂他,他也不为所动,始终背对着她。 魏樱戳戳他,道歉道:“恣风,报效国家,建功立业,是我的责任,做大家族的女儿,总归免不了的。”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魏樱摇了摇他,殷切万分地道:“恣风,你从前说过的,我要先成为我自己。此次若是我去了,按照与祝家的交情,祝家会为魏家参上一笔,武忠兰亦答应了,我若前去,会告知圣上,圣上会封我为右卫将军,不好吗?” 一声叹息钻进她的耳朵,她抬眼望去,只见煜恣风低低地道:“真是叫人迷惑,祝敛家此次前去小镇,大抵也是想帮扶你一把可……呵,魏樱,若是你的娘亲爱你,又怎会让你出生入死,以振魏家荣光,而不叫魏娥前去?” 魏樱不言,煜恣风气得起来就捶了她一下,道:“为什么又不说话了?” 魏樱低声道:“太女殿下今日敲打了我,要我加入她,否则,将会报复我。” 煜恣风低声道:“所以你找了那么多的理由,说到底还是为了避避风头,又怕我不能接受?” 明月高悬,只将魏樱的脸衬托得愈发清冷,她低声道:“是啊,哥哥,若是跟了太女殿下,党派斗争也只有一败,可若是不跟,魏家恐遭报复。生于大家族,总要小心翼翼,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从军最好,可装重伤退役,好能自在。” 这倒是个好办法,既然是因伤退役,众人再不能说她无能软弱,而因伤退役,她可以装作体质虚弱,疾病缠身,再没有心力去效忠任何一方,无论是哪一方,都好能安心。 煜恣风抿抿唇,不解地道:“为何说太女殿下不是可以衷心以待的明主?天下人传闻,她不是仁慈吗?” 魏樱笑了,坐在床沿,像个垂头丧气的老人,低声道:“相约于简陋茶馆,却又嫌弃,为虚伪;臣为君倒茶,君不喝,为高傲;君自放仁慈之传闻,为假仁慈;未上宝座,自称君主,为野心颇深……第一次相见,尚且不知礼贤下士之礼,她又怎能在艰险的九女夺嫡中生存呢?” 这次轮到煜恣风不说话了,默默攥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好,那你答应我,打完仗后,你就不欠任何人的了,倒时你需随我隐居于市,永生永世不得离开我的身边。” 魏樱微微靠在床上,任眼泪逸散出自己的眼眶,苦笑道:“生于大家族中,恐怕一生都无法逃离。我依旧秉持着那般看法,恣风,若是我战死了,你可以改嫁,若是我久去不回,你不必存愧疚之心而为难自己,该离就离,若是有一天我能回来,我一定只爱你一个。” 煜恣风只扑了上去,以吻代之,已不需别的言语,一切情意,只在其中。 魏樱睁着眼,怕他跌落,下意识地抱紧他,怔怔地望着他。 煜恣风却是不肯,将腰带褪下,系到了她的眼睛上,低声道:“既是如此,那么你若是还能回来,我再与你眼神交接,从此再不闭眼,如何?” 魏樱点了点头,无言却抱住了他。 砰砰两声叩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亲密,魏樱不悦地开门,只见一个身着锦绣华服的小厮模样对她施礼道:“魏大人,太女殿下托我来告诉您,她很中意您,魏家是兴旺还是落魄,就看您了。” 魏樱听着这明晃晃的威胁话语,浅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当以太女殿下的名义,出征远方。” 那小厮模样的人笑了笑,道:“您果真聪明,太女殿下说,您永远都是她最忠实的得力干将。” 说罢,拱手施礼,而后小厮隐匿在楼阁中。 待声音渐远,魏樱冷笑道:“太女殿下倒很鸡贼,每个殿下都会派出自己的心腹,去外朝建功立业,以间接获取名声,她倒是绝不浪费,直接放出了消息,使她与我魏家有了牵连。” 后半句她并没有说出口,如果卷入莫名的局势中,一切境况就会很危险了。 煜恣风却是浅笑,只握住了她的手,蹭了蹭她,而后上前,一把将她抱起,低声道:“妻主,您又瘦了。” 魏樱:“……”他的关注点总是很奇特。 浅笑片刻,她随手拿起披风,将它披到煜恣风的身上,低声道:“其实此去,一来为获取尊严,二来可以功成身退,三来,倒还有个好处……” 煜恣风抿抿唇,撇了撇嘴,道:“什么好处?” 魏樱笑道:“三来,若我受了伤,你说,是不是可以栽赃嫁祸给魏娥呢?说她故意联合了敌国,来害我?” 煜恣风一愣,完全想象不到她竟还有如此一面,随后红了脸庞,点了点头。 第117章 你怎么跟来了? -- 第183页 距离魏樱从军还有一段时间, 她便带着煜恣风去了爹爹杭罡的家。 曾经杭罡的青梅竹马果真待他极好,高楼阁间,仆人数百, 里一层外一层,不曾亏待了杭罡。 一路由下人指引, 她开始往上走,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如利刃, 高悬了几分,死死地攥住了煜恣风的手, 而煜恣风也在努力地回应她,攥紧了她的手,唯有珍重二字,诉说不尽。 煜恣风感受到的手指的紧缩和僵硬, 心中只如针扎一般, 低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魏樱的身子却抖得更厉害了, 甚至忘了回应,忘了该做什么表情, 仿佛连脚趾都是凉的,使她忘记了一切该做的事情。 茫茫然的大脑, 就如外面白茫茫的雪地一般干净。 似乎一切都已骤停,她只感呼吸骤停,声音骤停,视觉也模糊不清了,只任由煜恣风领了上去,而后吱呀一声, 打开了门,见到了熟悉的人。 而后她垂下了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抿紧了唇。 而煜恣风则在一旁拽着她的袖子,想引导她开口,最终还是她的爹爹忍不住了,轻轻地唤了一声“樱儿”。 魏樱的身子一僵,老早之前,煜父就已经那样叫她了,她早已经习惯,可如今想来,煜父和爹爹还是不一样的,要不然她怎么会颤抖到不敢说话。 而后,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手脚冰凉。 她低垂着头,只能隐约看见爹爹向她走来,而后握紧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柔声道:“樱儿,爹爹都听说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魏樱只感喉咙发涩,摇了摇头,而后将拳头攥紧,不知如何开口时,爹爹已将温柔的手覆盖到了她的手上,紧紧贴近,将她揽入怀里。 顿时她只感喉咙发涩,太阳穴抽痛,眼眶渐渐濡湿,不争气地就要流淌泪水,但还是忍住了,艰涩地道:“没事。” 在一旁的煜恣风探头探脑,看得心疼。 怎么会没事呢?妻主一向傻乎乎的,总是只考虑别人的想法,可谁来心疼她呢? 于是,他立刻攥紧了她的袖子,不断地收缩捏紧,试图给她力量。 她的爹爹见了这一幕,才冲他浅笑道:“是樱儿的夫郎吗?果真出落的俊俏,万里也难出这么一个。” 煜恣风立刻羞赧,红了脸。 杭罡见了,浅笑了一声,红着眼眶道:“既是樱儿的选择,我自然无权干涉,只要樱儿幸福就好。” 魏樱怔怔地看向爹爹,她以为爹爹总要闹上一番的,毕竟煜恣风的身份十分特殊。 来时,她就想,爹爹能接受固然好,若是不能接受,她也断然不能让煜恣风受了委屈,若是爹爹对她的夫郎说上半句刻薄的话,她会转头就走。 结果没有,她只觉得倍加安心,连带着腰腹都放松了些,不再站得笔直,反而屈了屈腰。 看着爹爹,她只觉好像什么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爹爹更老了,鬓角染上了风霜,皮肤也渐渐松弛了,有了老态龙钟之感,但看得出,他很幸福,眼角微微泛起了幸福自信的眸光,身躯也不再羸弱,反而胖了许多,想来是精神状态好,自然身体也就好了。 很快,爹爹就唤来了下人备菜,强留她们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每每都是爹爹发问,她就正襟危坐,僵硬地回答,或者煜恣风代她答,从始至终,她都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但已经很好了,她此生从没想到,原来还能有机会再与爹爹相见。 煜恣风抓紧了她的手,无言靠在了她的身旁,低声唤她道:“妻主,我好爱你。” · 待要从军的那一天,十里红缨,万花齐放,许多人在一旁默默围观魏樱册封为官,而她则处变不惊,跪下接旨。 只听那为首的女太监道:“魏家长女魏樱,今报效我国,使圣上欢喜,特此诏书,赠右位将军,嘉奖爱卿,望爱卿今后再立大功,给我国朝人示范。” 魏樱接过圣旨,叩首道:“属下接旨!” 众人围堵得水泄不通,眼睛却盯着煜恣风看。 她们不禁想到了煜恣风的身份,从前他可是小倌唉,就算陪伴了魏樱,可如今魏樱建功立业,又会是别番光景了。女人嘛,终究是浪荡薄情的。 况且,就算魏樱不娶,他作为一个小倌,到时候又哪里忍得住?男人嘛,见异思迁也是本性。 而感受到众人灼灼目光的煜恣风则又冷哼了一声,眸光似剑,锋锐异常。 待宫里的人走后,魏樱起身回房,煜恣风跟着,不发一言,只默默回了房间,冲着床上的孕果发呆。 魏樱也觉得十分抱歉,抿了抿唇,低声道:“恣风,我真是对不起你,半晌后便走了,你需要保重,若是你……” 没等她说完,煜恣风已然烦躁地将孕果抱在了怀里,紧贴着,而后打断了她的话,凶道:“知道了,知道了!” 妻主的嘴里,向来蹦不出什么好话。 魏樱抿唇,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是彼此最难熬的时期,她不说话,煜恣风便也不说,房间里充满了一片莫名的燥热。 很快,武忠兰来了,只见她身着雪银色盔甲,精壮异常,俊美如天神下凡,凛凛杀气,满身将军之范。 她怀里还揣着一副崭新的铠甲,走起路来哗啦直响,雪白银光,看得出是副好盔甲,只听她对魏樱笑道:“来试试,别总哭丧着个脸。” -- 第184页 魏樱抿唇,而后起身,走到她面前,穿上那盔甲,亦是神采奕奕,唯有眉宇间泛着忧愁。 纵使是同一铠甲,可魏樱穿上,就会带着一股书生之气。 煜恣风见了,嘴里不免嘟囔道:“可叫我怎么放心?” 魏樱敛了下眸子,低声道:“我也放心不下你。” 在一旁窥探了整个全局的武忠兰则想翻个白眼。 整这么一出像生死离别的干嘛?! 况且,煜恣风求了她那么久,还给相关人员塞了银子,已经打通了关系,允许他假冒成伙夫去从军了啊,当成炊事班军队,倒也不错。 最关键的是,这男人真能忍,竟然还在装! 于是,武忠兰忍不住自顾自地坐下,点拨道:“啧,你还真是痴情,我看魏樱去天涯海角,你也会跟着去的。” 明白她说的是何含义,煜恣风红了脸,生怕她露馅,在一旁挤眉弄眼地警告她。 而魏樱则皱起眉,恶狠狠地道:“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看别人夫离女散,你很开心?” 莫名被骂的武忠兰:“……” 她涨红了脸,凶道:“切!我要是有同情心,你可得给我磕两个响头!” 魏樱:“……”怎么感觉这话这么熟悉? * 踩踏马鞍,骑上高头骏马,魏樱与武忠兰在一列纵队前并驾齐驱,好不威风。 煜恣风则站在一旁,给她递去水壶,系在她的腰上,轻轻用手指敲打着她的腰。 一阵酥麻传入魏樱的腰侧,她低下身子,发现在马上仍高煜恣风一头,立刻就下了马,俯身侧耳仔细去听,煜恣风在一旁,提溜起她的耳朵,细细地嘱托着。 “妻主,边境苦寒,你要记得添衣。” “妻主,你要照顾好自己,不可再被旁人勾引了去。” “妻主,恣风爱你……” 一句句甜言蜜语滚落入魏樱的心中,她感到似乎一颗心都塞进了蜜枣罐里,又香又甜,可一想到即将分别,她又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煎熬。 她低声道:“恣风,此去,照顾好孩子,若我能回来,便与你长相厮守。” 煜恣风含泪点了点头,紧紧抓着她的手。 一旁被秀到了的武忠兰:“?” 而后,武忠兰默默将目光投到了祝敛身上,祝敛的目光却也在盯着魏樱看。 武忠兰:“?” 这一瞬间,她发现她也不是很喜欢临行送别,哼。 了却了后方事物,武忠兰带头,一声“驾”冲出口中,带队而去,魏樱亦跟随,步步回头,留恋异常,众将士亦频频回头,思念将要离去的家人与故土。 男尊国和女尊国征战多年,战况焦灼,不过大多也只是在边境纷争,到底无伤大雅。 两国内部一向平静,唯有边境动乱,无人之地,苦寒广远,受伤死去,将会抹去一个人的思想,但若能活下来,同样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大多数人,都是奔着后者去的,但魏樱不是,她想要建功立业,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受伤了后,则可让她找到理由安逸退隐,自此将魏家隐匿京城,何乐而不为呢? 待她们走远,煜恣风笑了笑,跑到旁边的楼阁中,换好装束,而后骑上骏马,也跟随着部队前行。 * 晚间,安营扎寨后,众人终于打算歇息一会儿了,穿梭于丛林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小小的帐篷,将是她们的归宿。 到了饭点,将士和士兵排成长队,依次领取当日的伙食分量。 刚离开了煜恣风一天的魏樱浑身不自在,连吃饭也没心思,蔫了吧唧的,跟着武忠兰走到伙夫的面前,端着饭碗,等待伙夫去舀饭。 一勺下去,满满的一大碗肉和土豆块,让一旁的武忠兰看得一片愣神。 武忠兰刚舀完饭,看见自己的碗里全是汤,于是晃悠了两下,瞪眼道:“这不公平!” 魏樱缓缓地缓过了神,看着碗里干稠的汤,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而后抬起了头。 煜恣风的面颊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哗啦一声,她的手因激动而一哆嗦,没有拿稳,汤汤水水撒了出来。 她怔怔地望着他,眨了好几下眼,似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但怎么可能看错呢,那一双欠揍的、含笑的眸,时时刻刻在散发着疼爱她的感觉,甚至那张俊脸望着她时,满心满意都带着渴求。 “请问您好了吗?” 后面的人发问,都已经因为饿而等不及了,魏樱连忙躲闪开,道了声歉,憋红了脸,想问他怎么来了,但又想到假冒士兵可是违反条文的,于是连忙站远了些,在一旁看着他,生怕他跑了。 这舀汤的功夫,是魏樱最煎熬的时候,她并不想让他来。 他来了,有危险怎么办?况且孩子怎么办?还有,他这人怎么这样……竟不告诉她。 一勺又一勺,舀着汤的大勺子碰到大铁锅,咔嚓作响,连带着她的心也作响了。 待全部完成任务,煜恣风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她俩才开始有了交流。 眼神交接,魏樱立刻垂下了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煜恣风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邪魅一笑,低声道:“为何不敢看我?莫不是才到了军营半日,你已经有了别的相好?” -- 第185页 第118章 宠你 见魏樱竟然躲闪, 煜恣风自是不肯依从,反而立刻将自己的手指戳进了她的唇里,迫使她含住。 魏樱脸上愈发绯红, 气恼不已,这次却没有反抗, 反而主动舔了一下。 触电般的感受直冲煜恣风的脑海, 他立刻缩回了手,没有想到自己的反应竟会如此强烈。 魏樱连忙缓和气氛:“哥哥, 下次你不要给我盛那么多了,你为我多盛一份儿, 就可能有另一个人得喝些稀的。” 煜恣风一个白眼甩了过去,然后看见她绷着脸,才笑道:“你看,我是把我的那份给你了, 这下你满意了吧?” 魏樱的脸色更红了, 道:“那怎么行?孩子怎么喂?还有……对啊,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煜恣风又翻了个白眼, 娇嗔道:“哼,你就知道孩子, 心里都没有夫郎,讨厌死了。” 这下两人又没有了话说, 煜恣风只感有些不满,才不乐意地蹲下,用手撑着脸,凶道:“哼,你的小孩好着呢,搁我的帐篷里活蹦乱跳的。” 魏樱羞红了脸, 也随着他蹲下,看见他发丝落了灰,便自然地为他拍去,笑道:“哼,你从前不是说,大人更该关心小孩吗?还有,你我情绪无波动,孩子又怎会蹦得厉害?” 煜恣风撅起嘴,更加不想回复了,仅仰起脖,一口气将那汤喝尽,魏樱见状,和仰头喝了,冲着他傻笑。 而后,煜恣风站起来,与她勾肩搭背,向帐篷里走去。 两人倒也的确像一对难姊难妹,进了帐篷,两人都只感路途劳顿,疲倦不已,却还是将孕果抱了起来,感受到血液在血脉中往上翻涌,缓缓流入了孕果里。 将血液过度给孩子,孩子将能够获得营养。 不一会儿,她俩就感到了头晕乏力,眼冒金星,腿上发颤,已经是站不稳了。 过了会,魏樱将孕果放下,扶住额头,长长地吐露出一口气,低声道:“孩子真是越来越能吃了。” 煜恣风笑了,看着那孕果表皮如苹果一般圆滚滚的,未成形的孩子轻轻踹着那有韧性的表皮,小脚丫一动一动的,很是闹人。 他轻俯下身来,伸手去触碰,只觉手上痒痒的,很是可爱。 暖暖的表皮,像个小火炉,在夜里软软的,是令人喜爱的质感,他笑道:“能吃了还不好嘛,代表着她越来越大了。” 魏樱笑了下,转而将手摸了摸他的头,道:“那你在这里吧,我去睡觉了。” 煜恣风狠一愣,嘁了一声,道:“我在这里,你想同谁睡啊?” 说罢,手把在了她的腰上,将手渐渐收拢,一寸寸地碾磨。 魏樱笑了,淡淡一撇他的眼眸,侧耳在他耳畔笑道:“也是。” 两人俯身,吻在了一起,魏樱将他推到了,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外面星光灿灿,竟是极致的美丽。 于是,她停了下来,执意牵着煜恣风的手,带他出了去。 帐篷外不远处有个低矮的草地,倒像是秘密基地一般,两人蹲在草地上,感受着绿意与清凉,软软的草覆盖在身下,很是舒服,两人对着彼此傻笑。 晚风微凉,魏樱给她捋好披肩,而后将手掌覆盖到他的眼睛上,道:“一会儿,我叫你睁眼你再睁眼。” 过了一会儿,煜恣风感到魏樱松了手,才睁开了眼睛,望向了高处,冲她兴奋地笑道:“这漫天的星辰,果真漂亮。” 天上浩辰灿烂,一颗颗星星是最亮的点缀,小时候无聊,家住平房,煜恣风总会拿着扇子到上面扇风,躺在房子上,面对着黑夜,数星星。 恰好到了半个月,魏樱每半个月便会给他送礼物,但近日匆忙,实在无礼物可送,煜恣风理解地扭头朝她一笑,正要夸奖她,却愣住了。 他怔怔地指着草垛子的上方旁边,眼神惊诧,傻傻地说不出来话。 魏樱往旁边一瞅,上角有一个人形黑影,正幽幽地走了过去,似是因为她俩正躲在低矮的角落,所以才没有发觉。 那黑衣人行走的方向,正是煜恣风所在的帐篷。 嗖的一声,两人下意识地望去,只见黑衣人拉弓而射,箭羽划入冷燥的空气中,而后笔直地射入两人帐篷所在床的正中央。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彼此,眼神中满是惊惧。 这人就是奔着她们来的,此行,就是要她们的命! 煜恣风下意识地想喊叫出声,按理说这周围会有护卫才对,护卫来了,自然也就安全了。 魏樱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角,以示他不要出声,亦不要害怕,而后指了指旁边所在的方向,示意他沿着小道先跑到一边避避难。 煜恣风当然不肯。 魏樱抿了抿唇,顺手拿起藏在靴子中的匕首,掂量了掂量,而后敛住呼吸,瞄准正欲进去检查的黑衣人,而后迅速抛了出去。 速度之大,力量之快,让煜恣风看得一阵惊诧。 怔怔地望去,他只看见,那把刀插入了黑衣人的手臂,使她猝不及防地大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松了手。 再望去一旁,只见魏樱已经翻身上去了,猛地俯冲过去,将黑衣人手中的武器打掉了。 直接原来魏樱是要抓活的! 两人迅速缠斗在了一起,魏樱打黑衣人一拳,黑衣人亦打魏樱一拳,但看得出来,魏樱更胜一筹,训练有素不说,身手亦更加敏捷。 -- 第186页 煜恣风急得团团转,立马也跟了上去,在一旁跟着转圈,偶尔斜插一脚,踹到黑衣人的小腿上,怒吼道:“这里有人谋反啦!” “谋反”一词用得对不对,他并不了解,毕竟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词语了。 但四下无人,更添寂寥,明明周围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队伍的,但很奇怪的是,今天却没有。 粗重的喘息弥散进每一个角落,煜恣风准备跑一段路,去找帮手,却见从不远处竟来了另一个黑衣女人,正拉弓射箭,将箭刃对准了魏樱。 距离较远,煜恣风来不及跑过去,下意识地挡在了魏樱面前,而后嗖的一声,肩膀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哥哥!”魏樱见状,急得大喊。 他闷哼一声,不明白为何箭竟然没有射入他的中央,甚至没有闷闷的疼痛,再忍住剧痛抬眼望去,只见武忠兰已经冲了过来,手执弓箭。 再看向那偷袭的黑衣人,她身上插箭,已经倒了过去。 幸好武忠兰及时赶到,用弓箭射入了黑衣偷袭人的身上,导致黑衣人手一哆嗦,才会射偏了半分。 否则,恐怕那箭,将会直直地射入他的心脏。 但疼痛并没有衰减半分,煜恣风只感到自己浑身剧痛,由肩膀上的疼痛逸散到了四肢各处,抽痛且窒息。 但好在,他睁着模糊的眼睛去看,只见他的妻主毫发无损,已经制服了黑衣人,一拳一拳地出击,将黑衣人打得跪在地上哀嚎,没有半丝力气,就生生被擒获了。 魏樱垂着带血的双拳,浓重喘息,猛地看向煜恣风,脸色震惊而凝重。 顾不上那么许多,她一个健步冲到煜恣风身边,扶住了他的身子,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肩膀,用手指捻了一下那烂肉处的鲜血,放入口中尝了一口,随后嘴唇颤抖个不停,颤声道:“这箭有毒!” 而后,她立刻从怀中拿出怀里常备的止痛药解毒丸,灌入了煜恣风口中。 但有些话她并没有说出口,这药不仅有毒,而且恐怕是天下第一剧毒,就算是她挨了一下,若没有解药,也难逃一死。 武忠兰在一旁看着,已经是心照不宣,而后冲上前来,踩着那刺客的脸,掰开了她的口,防止她咬胶囊自尽,而后责令呵斥她道:“说!是谁派遣你来的!” 那刺客也被莫名其妙的情况弄得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咻的一声箭响,直挺挺地朝着魏樱的方向射来,纵使魏樱再机敏,可是惦念着煜恣风的安危,心中难安,注意力不集中,没有来得及躲避。 咻的一声,箭直挺挺地射入了魏樱的肩膀,她仿佛听到了肩膀骨头碎裂的声音,闷哼了一声。 而反应过来的武忠兰则立刻拉弓飞射,咻的一声,射入了来者的手臂,刺客“啊”地大叫一声,武忠兰趁机发射第二箭,射入了刺客另一边的手臂。 而后魏樱已经反应了过来,忍着剧痛,将煜恣风放下,将箭的长柄撅折,俯冲上前,伴随着武忠兰放箭的掩护,将那刺客扑倒在地。 冲力太猛,那刺客随着她一起打滚,而后魏樱彻底用了全身力气,强硬地掰开她的手,将弓箭推到了一旁,而后钳制住了刺客的全身,怒吼道:“你们到底还有几人?!” 那刺客抿唇不发,武忠兰见状冷笑道:“有骨气啊,可惜你们是不知我宫里人的规矩,一死算的了什么?女人最怕的是不行,这样,我将你们的那里全部划坏,你们意下如何?” 那被魏樱压住的刺客眼神中闪过了惊慌的,而武忠兰压制住的那位则没有,敏锐的魏樱掰着黑衣人的脖子,眼神癫狂,道:“是不是魏娥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刹那间怔住了,嘴唇煞白,痴痴地望着她。 “这破箭法,”武忠兰钳制着另一个人,手上也愈发用力,附和道:“也只有她能雇这种人了。” 黑衣人:“……” 魏樱一边提溜起黑衣人的领子,一边朝煜恣风的方向走去,低声道:“魏娥怎么会有这种药?” 说罢,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恰好与武忠兰对视,四目交接,可算是什么都懂了。 来者并不是同一波人! 魏樱汗水涔涔,看了煜恣风一眼,心急得不行,松开腰带,将黑衣人系上了,而后连忙跑到武忠兰旁边,捏起另一个黑衣人的下巴,冷声道:“说,解药在哪。” 煜恣风刚吞服了解药,此刻总算清醒了些,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也不痛了,只是脸红扑扑的,脑袋晕晕的,他拍着自己的脸颊,喃喃道:“妻主,你没事吧?” 魏樱强忍着心中的慌乱,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肩膀的箭伤正涔涔流血,低声哄道:“哥哥别怕,我给你吞了药,十天半个月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罢,她再顾不上哄他,手上猛地使力,“磕”的一声,就将那黑衣人的手臂弄脱了臼,而后又安上,看着黑衣人汗水涔涔,道:“你不说,我就折磨到你能开口。” 武忠兰在一旁,亦是皱眉怒呵道:“你们倒是好本事,周围驻扎的士兵都听从你的号令,竟自动躲避了!” 见黑衣人仍不言语,魏樱就一次次地将她的头拽起来往地上摔,道:“你们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出原因,太女殿下为了杀了我,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这黑衣人既能操控驻扎在此的士兵,又不怕宫中才有的残忍刑罚,那么自然是宫中来的咯。 -- 第187页 武忠兰冷笑道:“也只有太女殿下有这个动机。” 一来,可以将魏樱的险情栽赃嫁祸祸给她,二来,还可以因为魏樱死了,而使魏娥当成魏家的继承人,毕竟魏娥野心勃勃,反而比魏樱好操控得多。 煜恣风听懂了,更是一怔。 妻主生为魏家长女,逃去边关竟也不行,这群人还要赶尽杀绝! 只不过或许太女殿下并没有想到,她想拉拢的魏娥竟然是个蠢的,自动就把证据送到了她的面前。 而魏樱想的则和她们完全不同。 这些她都可以忍,可凭什么这群人竟敢伤了她的夫郎?! 一旁的煜恣风感受到她的不悦,勉强站起来,忍住头晕,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道:“我没事了。” 魏樱没有理他,沉默片刻,冷声道:“武忠兰,我要因伤退役了。” 武忠兰:“?”刚来就走可还行? 她怔怔地看着魏樱,只听魏樱用脚踩着刺客的脸,皱眉一字一顿地道:“武忠兰,我可算是立了个大功,最后怎么决断,是你的事情,而我则将这群刺客全部捉住,因此负伤,是不是朝堂该给我嘉奖,并且帮我治疗毒伤?” 武忠兰愣了一下,心想她的箭伤又不严重,怎么至于? 而后她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一来,魏樱可以骗太女殿下自己的确病了,远离纷争,二来,这份药是为了她夫郎讨的,三来,她回到乡里,将病情说得严重些,自然可以整治魏娥,又相当于她将太女殿下的把柄握在了手里,自然可以讨得一些利益好处。 想到此,武忠兰不说话了,只低下了头。 魏樱远离皇室斗争,她不是该兴奋吗?毕竟魏樱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收为已用,无异于放虎归山,那还不如远离呢。 可想到魏樱这样的人竟然只顾儿女私情,真是……令她觉得可惜。 无视武忠兰的目光,魏樱晃了下神,懒得去解释些什么,直接去帐篷里抱出了孕果,而后将旁边的煜恣风一把横抱了起来,而后稳步地朝武忠兰的白马坐骑走去。 将煜恣风放到上面,魏樱自己抱着孕果,则蹬马上去,驾的一声,扬尘而去了。 煜恣风在马上,眨着眼睛看武忠兰的身影渐渐拉远,道:“妻主……我们去哪?” 魏樱抿抿唇,撩起他的发丝,哄道:“回家。” 马儿奔跑颠簸,煜恣风感到晕乎乎的,有些不舒服,于是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回家有什么好?” 这话使魏樱回答不出,抿了好久的唇,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道:“宠你。” 简单的两个字,倒使煜恣风的脸迅速灼烧起来。 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不是妻主这次会睁着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然后好好地“宠他”? 第119章 宠夫攻略 沿着秘密小道回了京城, 魏樱领着煜恣风先暂时住在了客栈中。 收拾完了后,正是晚间,魏樱一手端着小碟的饭, 一手端着菜盘,用腿勾着把手, 开了门。 只见煜恣风半躺在床上, 用头抵靠着床头,脸色苍白, 想必是止痛药的药劲过了,他正疼着呢。 一见她来, 他像个小狗狗一般,立刻挣扎着起身,就差没再摇摇尾巴了。 魏樱噗嗤一笑,走过去将饭菜先端到书桌上, 而后将特意跟店家要来的小桌子放到床上, 再将饭菜一并再端到小桌子上,道:“睡醒了?” 煜恣风揉了揉似鸡窝般的头, 呆呆地道:“吃饭了何不叫我?我又不要你伺候。” 魏樱唇角含笑,用筷子夹起一片笋, 递到了他的嘴边,哄道:“照顾夫郎, 我自是乐意的。” 煜恣风抿抿唇,耳朵尖红了一片,张嘴将竹笋叼了过来。 入口时,是笋的味道,嚼了两口,入口即化, 并泛着一股淡淡的鸡汤味,绵密鲜香,香而不腻,却比鸡汤更鲜美,更加清淡适宜,含而不露,煜恣风只觉很是奇怪,瞬间连疼痛都忘了,又看了一眼那盘子里的菜。 明明就是普通的笋而已啊。 这下不等魏樱动手喂,煜恣风自己就拿起了筷子,一片片地夹起往嘴里塞,一边塞得腮帮子满满,一边道:“这笋很好吃啊,好美味。” 魏樱敛了下眼睫,看见他大快朵颐,便拿出帕子,细细地为他擦去嘴角的汤汁,笑道:“好吃就多吃些,从前是我亏待了你。” 见她不动筷子,煜恣风将盘子推到了她的面前,一边吃着一边含糊道:“妻主,你吃呀。” 魏樱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傻夫郎,我吃过了。以后叫妻主宠着你吧,我来做饭,好不好?” 煜恣风点点头,听此,很快就将盘子里的菜一扫而空,很快肚皮圆鼓鼓了,躺在一旁,像一只待宠爱的崽崽。 随后,魏樱将空盘子收拾好,而后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只见煜恣风睁着茫然不知的大眼睛,还在舔着唇,似在回味。 魏樱将端来的小碗放到他面前,俯身冲他笑道:“夫郎,起来吃吧。” 煜恣风撇了一眼,里面好似是牛奶冻一样的东西,看上去滑嫩弹香,才勉强坐了起来。 魏樱恭敬地将托盘举到他面前,将身子压得愈发低了些,不敢冲撞了他,只与他平视等高,待他拿了,才直起身来,笑道:“这是牛奶茯苓霜,不知道味道怎样。” -- 第188页 煜恣风接过,用勺子挖了一勺,含在嘴里,入口即化,绵密的奶香混着淡淡清冽甜味,使他倍感舒畅。 又舀了一勺,他大口大口地吃着,含糊地道:“妻主,好好吃啊。” 魏樱见了,含笑道:“我去给你煮些汤药,顺道让店小二给你烧洗澡水。” 说罢,转身就走,煜恣风本想挽留,让她哄哄,却想到了她身上也挨了一箭,该好好处理一番,只得作罢。 不一会儿,门响了,煜恣风探头去看,门又扣扣两声响动,他只得无奈道:“请进。” 不用猜想,就知道这不是妻主,妻主与他形同一人,自然不会敲门。 只见两个披着浴巾的店小二,笑着冲他点头示意,而后端着满满两大盆水,去了屏风后面,哗啦哗啦声响起,想必是将热水倒入了浴桶中。 来来回回几趟,煜恣风见魏樱还没有回来的影子,就拦下了店小二,问道:“哎,你们那个笋是怎么做的啊?我想做给我家妻主吃,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可以透露一下吗?” 店小二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客官,你可真幽默,这哪有什么诀窍?不是人尽皆知的吗?” 煜恣风抿抿唇,回想起自己尝过的味道,于是斟酌着道:“把嫩笋挖空后,将鸡肉沫剁碎放入?可它怎么做到无颗粒感且入口即化的呢?” 店小二细细来:“客官,你真会开玩笑。只取乌鸡的骨髓放入,不就可以了?这著名的鸡髓笋,京城中我家可是独一份呢!难不成你妻主如此宠你,竟也叫你尝了?” 煜恣风:“……” 可……一只乌鸡的骨髓才有多少?一盘笋,这岂不是得耗费至少好几十只乌鸡? 于是,煜恣风只觉昂贵,脸色郁闷地道:“有什么不能尝的吗?” 店小二愣了愣,细细观望者他的表情,霎时脸也白了白。 毕竟那鸡髓笋做起来极其麻烦,选用的食材实在又太挑,所以一盘菜是极贵重的,只比黄金还贵上几分,纵使是达官贵人,也只是偶尔才尝尝补补身子,自然不会给男子吃了。 于是,店小二轻声艰涩地道:“您……您以为是普通的笋,所以未等妻主动筷,就吃了几口?” 煜恣风:“……”他不仅给吃了,那一盘还都是他吃的。 正气氛凝重间,魏樱回来了,将药碗端到桌上,见煜恣风脸色凝重似在思考,她不禁皱眉道:“怎么?孩子又闹人了?等我回来自然会处理,你都伤成这样了,不知道歇歇?” 店小二见她皱眉,生怕她再因为夫郎先动了筷子而生气,于是连忙找补道:“您真是有福气呀,刚才您的夫郎正问我鸡髓笋怎么做呢,一心念着做给妻主吃,您就别因为别的事再伤了妻夫情分了。” 这模糊不清的话语倒让魏樱一怔,手一哆嗦,汤药差点都撒出了些,扭头道:“什么意思?” 煜恣风见她紧张,决心逗逗她,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装作下定决心的模样,道:“我喜欢上别人了!” 随后,他脸色痴迷地看向了店小二。 店小二:“?” 没等煜恣风开口解释,魏樱指着店小二,颤声道:“恣风,她有什么好?难不成,她是你曾经的老相好?你要和她远走高飞了?” 煜恣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了点头。 店小二连连摆手,解释道:“天地良心啊,我这只是怕你的夫郎吃掉了你的鸡髓笋,你因此生他气而已啊。” 魏樱一愣,细细望去,果然见煜恣风努力在憋笑,才明白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恢复了正常的温润模样,低声道:“那一盘本就是为了他准备的,他既是问了做法,想必是喜欢吃,麻烦你再吩咐厨房做一盘吧。” 店小二怔怔地看着她俩,心道这人竟然如此宠夫,这种贵重玩意竟然给一个男子吃,啧,不知道她娘亲听了,是不是得骂她败家。 煜恣风听了,连忙制止道:“算啦,我等着回去用乌鸡炖一锅汤,再把笋挖空了放入乌鸡肉,扔进乌鸡汤里煮,味道不也是一样?” 魏樱瞪了他一眼,道:“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至于这么节省?” 说罢,她将一脸懵的店小二推了出去,连连嘱托道:“做就好,半分短不了你的。” 待店小二走了,她关上门,煜恣风抿了抿唇,才无奈笑道:“吃这么金贵的东西,实在觉得吃不惯。” 魏樱:“……”呸,吃不惯还在前面馋得舔唇? 哼,小守财迷。 但她并未戳穿,而是端起了那黑乎乎的药,将其端到了煜恣风的面前。 煜恣风:“……”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见他不动,魏樱挠了挠头,也觉得这味道实在苦涩,于是咳嗽了两声,小声道:“不如,等你喝完了,我奖励你两个亲亲?” 煜恣风:“……”呸,给我十个亲亲贿赂我,我也不喝! 见他竟然偏过头去,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魏樱涨红了脸,气恼地道:“不喝也得亲!” 煜恣风:“?” 第120章 喝药调理 煜恣风看着满脸阴郁的魏樱, 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才突然想到了刚才故意激魏樱的话。 魏樱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望着他如玉的侧颜, 低声道:“跑啊,你再跑跑试试?!” -- 第189页 煜恣风喉结动了动, 小声反驳道:“我没跑, 我那是往后缩……” 魏樱:“……” 她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而后俯身下来, 用唇覆盖住他的喉结,轻轻用舌尖舔舐, 低声道:“不会说话,就咬掉算了。” 温暖层层缠绕在喉结处,煜恣风用手撑着床,才勉强没有倒下, 低声道:“吃掉了, 谁还能说好听的话哄你?” 随后,一声冷呵轻飘飘飘入他的耳畔, 使他轻易地就红了脸,只听她道:“你的声音, 仅在我身下时才动听。” 没等他询问什么意思,魏樱却已经吻了上去, 与他缱绻温存。 他刚吃过牛奶茯苓膏,唇间还溢潵在淡淡的清香,魏樱就一寸寸地掠过,煜恣风却已经受不住了,连忙将她推开,低声道:“我还没……没沐浴呢。” 魏樱把玩着他的手腕, 低声道:“那大不了不亲了,直接来。” “你!” 没等煜恣风控诉,大门处又响起了敲门声,魏樱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而后,她赌气跑过去,一把将门打开,啪的一声,夺过店小二手里的盘子,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徒留店小二一人在门外懵懵懂懂。 见魏樱将盘子摔到桌子上,煜恣风不免唇角带笑,道:“干嘛脾气那么冲,明明是你要店小二给你送的菜。” 魏樱面色愈发难看,走到煜恣风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低声道:“怎么?说她你心疼了,这么护着她?” 煜恣风撇开魏樱的手,小声反驳道:“醋罐子。” “敢说我醋罐子,”魏樱冷冷地撇了他一眼,道:“你今天说喜欢她的时候,可曾问过我的感受?” “我可没说喜欢她,”煜恣风说得飞快,红着脸辩驳道:“我说的是,喜欢上别人了,而喜欢她是你自己猜的。” 魏樱觑起眼睛,脸色愈发阴鸷,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衫,低声道:“好,很好!今晚你必须得到惩罚!” 煜恣风只觉深感不妙,连带着全身都泛红了,一颗心砰砰直响,只待她的触碰。 甚至不需魏樱驱赶,他立刻就下了床,而后屁颠屁颠地就跑去了屏风后,决心要赶紧沐浴更衣,接受惩罚。 魏樱:“……”这真的是对他的惩罚吗? 待他裹着浴袍出来了,魏樱咳了一声,努力不往他姣好的身材上瞅,转而进了屏风后,也去沐浴了。 一开始,煜恣风听着屏风后的水流潺潺,还能忍住春心荡漾,但听着魏樱轻声闷哼和喘息,他忍不住了。 妻主肯定是在勾引他,要不然声音怎么那么动听? 带着这样他自己都不信的歪理,煜恣风不断地给自己洗脑。 既是妻夫,有什么不能看的呢? 带着无比颤栗的心,他咽了咽口水,而后踹踹摸摸地跑到了屏风后,只见魏樱在水桶里,脸色苍白,正半阖着眼睛。 煜恣风只感眉头一紧,连忙走了过去,才发现水没过了她的腰部,但她的肩膀上破了个血窟窿似的大洞,血涔涔的,似乎是没有包扎好,正往外滋滋淌血。 血长长地拖成了一条线,顺着肩膀往下滑落,有的滴溅在浴桶里,迅速融化在水里。 煜恣风这才猛然明白了,一日颠簸,他什么都记不得了,是因为魏樱拿了药,哄骗他是止疼的,他吃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客栈,还被包扎好了。 想必是妻主替他包扎的,因为她俩的伤口都是有毒的箭伤,妻主在路上来不及,才会哄骗他吃下致人晕厥的药丸,而后为他切割了腐肉防止扩散毒素,又帮他包扎了起来。 他醒来,自然不记得一切了。 而没有人为妻主如此做,她是自己动的手,就势必会疼得抽搐,甚至还要马不停蹄地赶路,颠簸不已,在天黑前到客栈,才歇息。 那么,伤口开裂也是必然了。 妻主已经这样累了,他竟然这般不懂事,还要刺激妻主…… 心中似针扎似的疼,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覆盖到她的手上,只感有些微凉,而后愈发攥紧了些。 魏樱感到手上的温度,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散着疲倦,看见他的俊美容颜出现在旁边,微启朱唇,道:“进来。” 煜恣风抿抿唇,而后顺从,脱掉浴袍,进了水桶中。 魏樱见他拘谨,笑道:“我并没有单指这一件事情。” 煜恣风一愣,一团红晕出现在脸颊上,随后他立刻听从,只要是能让妻主开心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 直至水变冷,煜恣风才和魏樱哆嗦着出来。 随后,煜恣风拿着毛巾为魏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轻声道:“妻主,你的头发长了。” “先别管长不长的事,”魏樱攥紧了他的手,低声道:“惩罚还没完呢。” 煜恣风的耳根肉眼可见地变红了,迅速抽回了手,背在身后,指尖纠缠在一起,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话。 这都多少次了,妻主怎么还没有够了? 果然,成亲了的妻主能力就是强…… 而后,他只见魏樱唇角带笑,微微俯身,凑近他的耳畔,道:“今天,你学习了吗?” 煜恣风:“?” 沉默片刻,他就想跑,却被魏樱一把抓住了脖颈,对他道:“罚你抄写十遍,别想跑!” 煜恣风张牙舞爪,就想胡搅蛮缠地凶她,却被她戳了头,一下一下地把脾气戳了回去。 -- 第190页 *片刻后。 煜恣风看着魏樱揪着他的小辫子,手里还拿着锥子的模样,红着脸道:“你这是在报复!” 魏樱咂摸着嘴,道:“这是在仿古人头悬梁,锥刺股,令你勤奋读书罢了。” 煜恣风气得近乎眉毛树立,道:“我呸!可我还没犯困,你揪得那么紧干嘛?” 魏樱勾唇道:“防患于未然。” 煜恣风:“……” 他当然不服,呲着牙试图夺辫,道:“那你拿着那个锥子,难不成真的舍得效仿古人,刺我的大腿?” “当然不舍得刺你的大腿,”魏樱淡淡一笑,道:“我可以刺你的屁股。” 煜恣风:“……” 锥……锥刺尻?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用发颤的声音低声道:“你怎么不对我好了,难道我……我伺候你伺候得不好嘛?” 一提到伺候,魏樱将手又收紧了些,咬牙切齿地道:“我呸!每次你都那么快,搁别的妻主不都得按着再来?我怕你难受,就没再强制过你,你还有理啦?” 煜恣风唔了一声,别别扭扭地说不出话来了。 这能怪他吗? 还不是因为他太喜欢妻主了。 不过倒也的确,哪家的妻主能够忍受呢?别人家的妻主,恐怕前脚满足不了,后脚就能买进十个八个小夫郎了。 魏樱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兴许是以前你总喝药落下的毛病,到时候喝药调理调理就好。” 煜恣风像小鸡仔啄米一样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觉倍感温暖。 妻主对他可真好呀…… 然后,他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起来。 喝药?很苦很苦的那种? 第121章 生气的魏樱 次日, 忙碌了一整天的煜恣风是被摇醒的,顶着鸡窝头的他一睁眼,只见模模糊糊间, 一大盆苦药就递到了他的嘴边。 睡眼惺忪间,他就被按着头, 咕咚咕咚几声, 被灌了药。 这药很苦,他感到晕乎乎, 苦涩溢满鼻腔,只好手脚并用, 挣扎不断。 魏樱见状,更气了,道:“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 听后, 煜恣风才乖乖地端着盆喝了, 刚喝完,他就五官狰狞地躺了回去, 盖上被子,气得直哼哼。 妻主真坏。 就算是为了他二人的幸福, 也不能逼他喝药啊。 魏樱见了,默默翻了个白眼, 无奈摊手道:“想哪去啦?这是治你箭伤的药。” 煜恣风点了点头,从被子里伸出了光溜溜的腿,递到了她的面前,示意要她帮忙更衣。 魏樱一把握住了他的脚踝,笑道:“你怎敢让百户侯帮你更衣?” 煜恣风撇了撇嘴,道:“装什么装?” 魏樱想一巴掌拍到他腿上, 终究是不舍得,于是将他一个打转,拍了拍他的屁股,道:“装?食邑百户,身死才爵除,我何必骗你?” 煜恣风被打得在床上打滚,一脚踢到她的手臂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眯起眼睛疑惑地道:“所以你今天起那么早是去领奖赏了?就凭你去了一天?就一天?!” 魏樱咳嗽了几声,脸红了一片,压低了声线,道:“是啊……武忠兰派人上书我的功绩,圣上夸我勇敢无畏,就……” 煜恣风忍着满脸嫌弃,撇了她一眼,道:“所以,最后武忠兰编了个什么瞎话?” 魏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到一旁开始煮药,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看着氤氲出的雾气,低声道:“她编的瞎话是,男尊国人派人和魏娥里外合谋,试图盗取女尊国的情报,我为了守护女尊国,就……” 煜恣风:“……” 离谱,离了个大谱。 男尊国人是块砖,哪里有脏水哪里搬。 魏樱竖起耳朵,发觉他没有再说话了,于是叹了声气,道:“官场腌臜,不去也罢。因为魏家长女的身份,已经牵连太多,有了这样的名头,从此可以专心于家务事,不也快哉吗?” 煜恣风抿了抿唇,小声道:“尊严是有了,可你这样的人,不干正事,闲的住吗?” 魏樱抿抿唇,盖上了锅盖,听着煮中药沸腾的声音,道:“我想好了,我将来可以隐居后,去教书啊。” 咕咚声愈演愈烈,魏樱抬眼望着他的侧颜,笑了笑,道:“和你一起。” 煜恣风一听这话,兴奋地搓着手手。 如果妻主当教书女士,那当妻主的夫郎,岂不是别人可以顺道喊他一句煜先生? 从前上学少,旁人都轻视他,这次倒是可以爽一把了。 没等他在臆想完,只听魏樱道:“刚好你也是要去学字的,刚好一起教了,还省时间。” 煜恣风:“?” 瞬间,他只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捋不直了,结巴道:“我当学生?” “当然,”魏樱将药盛了出来,走到他面前,郑重地道:“不仅如此,你还得喝了这碗药。” 一股绵密的苦味直窜煜恣风的天灵盖,他怔怔地望着这碗黑乎乎且粘稠的药,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道:“这又是什么?” “治你肾虚的药,”魏樱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到柜子里拿出了好几罐药材,拍了拍,一一给他介绍:“还有给你补身子的药,你的脚总凉,是体寒的表现。大夫说了,这些药温和不犯冲,你可以一起喝。” -- 第191页 煜恣风:“……” 离谱,这比刚才那件事还离谱。 他咳嗽了几声,喃喃道:“我觉得不……” 精准猜测了他想法的魏樱微微一笑,道:“大夫还说,若是长时间不改善,有可能影响到孕果领取哦。” 虽然她不想再要第二个孩子了,但她知道,煜恣风还想要第二个。 这个男人,从前一直碍于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一生都不配获得女嗣,难得成了亲,能生了,自然想扬眉吐气一把,让旁人都瞧瞧他的能干。 啧,怪小孩脾气的。 果然,一听此话,煜恣风紧张了起来,攥紧了被褥,懊恼地道:“对了,你有没有问过,这一胎是男孩的可能性大还是女孩的可能性大?” 魏樱敛了下眼睫,走到他旁边坐下,舀了一勺药,吹凉后递到他嘴边,道:“我说了无论是女是男,我都喜欢的,你先喝药吧。” 煜恣风偏过头,道:“只要你不说,这碗半口我都不喝。” 魏樱只感有些无奈,用勺子晃荡着碗里的药,看着药渣漂浮起来,低声道:“你知道我的性子的,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你们女人就是不知道心疼人,”煜恣风红着眼睛,举起了拳头,而后又觉得不解气,于是伸出了jio来,还踢了魏樱的屁股好几下,道:“反正被人嚼舌根,被骂下不出蛋的公鸡的人,不会是你们女人!” 魏樱被踢得一个趔趄,但想着孕期的男人躁动,于是忍了下来,憋笑道:“好好好,别恼我嘛,我是说,你不必担心,没人会骂你是生不出蛋的……公鸡的。” 见她油盐不进,煜恣风轻叹一口气,转而趴到孕果的旁边,摸了摸它的柔软表皮,道:“爹爹求小宝啦,给爹爹争口气,变成女儿,样貌随我就好,锋锐的样貌,男子都会喜欢的,性子随你的娘亲吧,爹爹脾气爆,不要学爹爹……” 听他絮絮叨叨,魏樱啧了一声,道:“这些都是天注定的,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煜恣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撒泼道:“可我就是想要个像你的女儿嘛,你既是魏家长女,我若是生不出女儿,你岂不是要将我扫地出门的?!” 听到这话,魏樱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转而眸中变得阴鸷起来,冷声道:“你竟这样想我?” 煜恣风渐渐也敛去了玩笑的姿态,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汗流浃背间,看着她冰冷的眸,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魏樱是真的生气了。 第122章 守宫砂 煜恣风半跪着爬了起来, 摸了摸鼻子,用手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想到你魏家家大业大,我就……” 魏樱阴恻恻的目光渐渐消褪, 眼眸变得如往日般温和, 才走到桌子旁边,拿了热水壶往地上的洗脸盆里倒了水, 道:“不许再说什么魏家了,我不爱听。” 煜恣风听后, 不说话了,摆弄着手指,心不在焉。 魏樱用手试了试温度,感到正合适后, 才将盆和毛巾递到他的面前, 而后捏了一把他的脸,嬉皮笑脸地道:“生气了?” 只见煜恣风撇了撇她, 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开始用马毛牙刷刷牙, 魏樱则很自然地拿了衣服,帮他穿上, 仔仔细细地帮她按摩肩膀,道:“孩子一会儿我喂就好。” 沉默片刻,外面树影斑驳,煜恣风低低问道:“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好吗?” 魏樱抿抿唇,道:“回去照料一下魏家,而后我们就找个小地方, 我就专心陪你。” 煜恣风点点头,洗好了后就把用过的牙刷一股脑塞进了她的手里,魏樱则自然地接过。 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从前是煜恣风伺候魏樱,现在是魏樱伺候煜恣风。 随后,魏樱将盘子里的一整只烧鸡细细地撕成小块,将它放到小盘子,挤好酱料,指了指,示意煜恣风来吃。 煜恣风撇了撇嘴,哼了几声,随后过去,魏樱则坐在旁边,看着他低头去吃,嘱托道:“多吃些,孩子大了,需要营养呢。” “嗯。” 煜恣风转头,望向孕果,只感到万分怜惜,浅笑道:“妻主,若是男孩,你不怪我吗?” “可我喜欢男孩,”魏樱抿了抿唇,道:“男孩像你,该有多可爱呢,我不需要第二个魏樱,我想要第二个温暖我心的小煜恣风。” 煜恣风抿抿唇,点了点头,握紧了魏樱的手。 * 恰好,魏樱获得的食邑的地方,正好亦是煜家和魏家目前所在的城镇。 次日,魏樱带着煜恣风,拜别了京城,随后雇佣马车,向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煜恣风想吃什么,只要撇上那么一眼,魏樱就会立马去买了,无论多贵,她连眼睛都不眨巴一下。 从前她没有能力让煜恣风过上好日子,可从今往后她只想煜恣风住在蜜罐里,再也不要遭遇半点痛楚。 同样,煜恣风也感到有些不妙。 虽然大夫后来把脉并听声了,告诉她们保准是个活蹦乱跳的大胖闺女,但俗话说酸儿辣女,为何他总想吃酸的呢。 糖葫芦,海棠果,没熟的酸苹果,他吭哧吭哧吃了好几斤,看得魏樱是目瞪口呆。 一边吃,他还一边骂魏樱,抹着眼泪,道:“都怪你!要是我将来生了男孩,你可不准骂我,都怪你成天给我买酸的!” -- 第192页 魏樱:“……” 明明是某人非要叫她买的,怎么还怪起她来了? 但知道煜恣风的性子,知道他不讲道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魏樱非但不生气,反而还乐得如此,成天屁颠屁颠地不知道从哪弄了酸橘子酸芒果,变着发样地给他做各种水果盘。 两人的默契也随着时间渐渐推移而上升,现在常常是煜恣风又凶又不讲理,而魏樱则无奈一笑,被他指使着干这干那。 此刻,在马车内大爷瘫的煜恣风一边吃着她递来的西瓜片,一边指使道:“使劲点扇风,热死我啦。” 魏樱则努力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点了点头,道:“好的好的。” 现在她能忍这么久,还不是因为孕果将要诞生了。 偏偏女尊国的孕果有些非同寻常,在孕果诞生当天,需要爹爹紧紧抱紧孕果,孕果则会吸食父亲精血和天地灵气,然后足够饱饱了后,像小鸡仔一样,将孕果顶破,破壳而出。 只要孩子出生就好办了,女尊国的孩子,是只要出生,就会说一些含糊的话,并且有了自我意识,可以进食一些稀饭,很是好养。 但没出生前,一点儿都马虎不得,特别是诞生时,若是爹爹的气血不足,搞不好会因气血不足而使爹爹晕厥,若是有些爹爹性子强的,怕孩子会因吸不够气血而硬撑,搞不好还会一尸两命。 想到这,魏樱忧虑地撇了煜恣风一眼。 煜恣风此刻正大大咧咧地将腿搭到她的肚子上,示意一会儿让她给揉,见她不言,道:“怎么了?干嘛垂头丧气的?” 魏樱叹了口气,三番五次地想开口,又怕吓到他,所以又憋了回去。 见她欲说不说,煜恣风哼了一声,用脚踹了一下她的肚子,道:“我身体这么板正,怎么会有问题?别多想了。” 魏樱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道:“若是那天你身子撑不住了,就撒手,不准强撑,孩子若是没了就没了,就算一辈子不要孩子都可以,我唯独不能忍受失去你。” 一听这话,煜恣风“呸呸呸”了三声,推了一下她,语气中含着愠怒,道:“这种丧气话你也说?!” 魏樱将头靠在煜恣风的肩上,蹭了蹭,紧紧拥抱住他,低声道:“世间的一切人都不如你重要。” 煜恣风感到她的紧张与疲倦,不解其意,蹙眉道:“你今日怎的了?” 魏樱摇了摇头,身体汗涔涔的,不说话了,唯有手紧紧地攥着煜恣风的手,不肯松开。 一向,她都是偷偷抱着孕果去检查的,所以煜恣风并不知道实情。 大夫说,或许这个孕果将会保不住。 一是煜恣风年纪本就大了,二是他本就气血不足,疾病缠绕,三是煜恣风和她都中了毒,毒气入体,她们二人喂养孕果时,势必会对孕果有影响,四是检查时,大夫就感到胎位不稳,似是和正常孩子不同,有些担忧。 见她面露忧愁,煜恣风抿了抿唇,将手中捻起的葡萄顺道递到她的嘴边,低声道:“妻主,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很认真的那种。” “嗯?” 煜恣风戳了戳她,试图将她拉回现实,啪的拍了她一下,一股脑地说出了心中的顾虑,道:“我不是不想要男孩,是因为如果生了男孩,我们的孩子可能不会有守宫砂,旁人见了,会说……我生的孩子,也不干净。” 魏樱缓过了神来,怔怔地道:“嗯?” 她从前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女尊国的男孩,自打出生的那一刻,守宫砂就是天然会在胳膊上有的,有些人为明其志,会再将守宫砂点到额头上,总之,是都会有的。 “你忘了吗?”煜恣风垂下头去,将脸敛在了阴影里,小声道:“我是男尊国人,生出的孩子,也是没有守宫砂的。” 第123章 憋了一肚子坏水 魏樱愣了一下, 随后点了点头。 马车仍在继续缓慢行驶,倒是煜恣风仍有些坐不住了。 煜恣风又踹了她一下,憋红了脸, 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魏樱拿起葡萄,递到他的嘴边, 道:“只不过是个守宫砂, 不必担忧,出生时再点就是了。” 煜恣风被她的话噎住, 而后伸头吃了葡萄,感到葡萄清凉可口, 汁水溢潵在口中,他才觉得安心了些。 再将葡萄皮和籽吐到她的手心里,他才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小声道:“旁人见男孩竟天生没有守宫砂, 恐怕会说闲话的, 我倒不是怕这些,只是和你在一起, 难免要多注意些,等生孕果那天, 就不要旁人守着了,好吗?” 魏樱闻言, 攥紧了手,随后将手中的垃圾扔到了垃圾篓里,轻叹了一声。 往日都是他粗犷,不在乎旁人言语,她竟是忘了他也会多想。 女尊国生孕果,向来只需要爹爹和娘亲在就好, 最多再加一个有经验的老人守着,倒不会大费周章地准备。 若是孕果的爹爹气血不足,神仙也救不了,就只得硬挺着,听天由命,生死难料,旁人帮不了,若是气血够了,就抱着孕果等它出生而已,不会有太大危险。 所以,幸运的人用不着,不幸的人也用不着,就不必找大夫。 想到这,她细细把玩着自己手上修长的伤疤,那些疤痕以非正常状态粗糙皱起,这些质感时刻在提醒着她曾有多孤寂。 -- 第193页 若是煜恣风不在了,恐怕她也没有勇气活着了。 于是,她微微阖上了眼帘,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行,必须有人陪着。” “你现在怎么这么霸道?” 听到他的指责,魏樱才睁开了眼,低声道:“我不放心。” 煜恣风撇撇嘴,懒得和她争论,于是趴在马车窗口看风景,他正欣赏着花花绿绿,却感到耳朵一痛,竟被魏樱揪了耳朵,扯了回来,气得直哼哼。 魏樱一边看着他的耳朵迅速红起,一边蹙眉道:“和你说话,听见了没?” 煜恣风一把将她的手拽下,凶道:“你何尝在乎过我的想法?这辆马车后面,跟着那么多的马车,里面坐着的不都是京中有名的大夫吗?魏樱,你以为提前找了大夫在那天接产,是待我好,可你根本不尊重我的想法。” 见她蹙眉愈深,煜恣风一鼓作气,把怨念都抛了出来,指责道:“你分明知道的,我在幼时因为没有天生的守宫砂倍受欺凌,举家才背井离乡……” 魏樱皱眉,打断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听我说完!” 煜恣风憋红了脸,愈发气恼,声音也愈发尖刻:“我生出来后,纵使家人帮我将守宫砂点在了额头,可旁人还是觉得我脏,我只是不想再让孩子承担这些了,你就非要再自作主张,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 魏樱不说话了,马车内迅速安静下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似乎都可以听到。 马车内,散尽焦灼的气氛。 过了许久,魏樱见他不发言语,才冷声道:“说完了是不是?” 看他鼓着个腮帮子硬撑着,就是不肯道歉,她冷声道:“是我想着给你娘亲治病,才特意找的大夫,本来并没有那样打算,是你多心了。” 说罢,她立刻叫停了马车,一把掀开朱玉链子,就要跳下马车。 煜恣风在刚说完那一长串话后就后悔了,连忙拽住了她的袖子,小声道:“你去哪?还回来吗?” 魏樱被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气笑了,顿时脾气也少了一半,将他的手掰开,仍装作冷漠地道:“下去转转,心情不好。” “喔。” 煜恣风讪讪地耸耸肩,就目送她一下子跳下了马车,徒留孕果和他待在了车上。 待她走后,煜恣风感到一股强烈的心酸和委屈。 妻主竟然真的走了。 什么嘛,明明他都要生了,妻主怎么还舍得留他一个人想东想西? 妻主是不是不爱他了,就算他凶了那么一点点,妻主作为女人,也不该对他凶啊。 妻主一定是看上别的男人了!往常他说起自己的难过之处,妻主都会好声好气地安慰,可现如今…… 父凭女贵这一套在妻主那里都行不通了,妻主简直太坏了! 在他趴在座位上,难过得一颤一颤时,只听朱玉帘子响动,他才睁着迷茫无措的眼眸望去,只见魏樱嬉皮笑脸的,又上来了。 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煜恣风立马起身,对着凑到他身边的魏樱恶意满满,抓起她的手,吭哧就是一口。 魏樱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袭击,硬是不敢躲,涨红了脸,结巴道:“你……你不做人了,改属狗了?” 煜恣风松口,望着那一排牙印,满意地笑了笑。 然后,他才发现魏樱的另一只手上正举着一串糖葫芦,于是他刷的一下把糖葫芦抢过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徒留魏樱一个人哀怨地看着他。 嚼出山楂籽,他就故意吐到魏樱的身上,看到魏樱愈发吃瘪,他的心情才好了起来。 当然了,魏樱的幽怨眼神更甚了。 被她盯得烦了,煜恣风转而又踹了她一jio,凶巴巴地叉腰道:“还敢看我?今天你揪我的耳朵,还不告而别,我都没有找你算账呢。” 魏樱连忙把眼睛撇开,被他唠叨得烦了,她已经学会了开启自动过滤功能。 她的心中: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感受到她的满脸拒绝,煜恣风眯起眼睛,立刻揪起她的耳朵,凶道:“我看你是没有在听!” 魏樱:“没有啊。” 糟糕,竟然被他发现了。 煜恣风气得将糖葫芦放到一旁的水果盘里,然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揪她的耳朵,两手并用,揉搓,硬拽,啃咬,什么方法都用上了,他还觉得不够解气。 可怜的魏樱双耳通红,眼眸也红,疼得呲牙咧嘴,直摸耳朵。 煜恣风则打量来打量去,皱着眉,似在思考惩罚她的好办法,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舒眉一笑,唇角微微勾起,似在勾引。 魏樱视角:他一定憋了一肚子坏水。 果不其然,煜恣风凑到她的耳畔,勾引道:“罚你在下面。” 魏樱的脸更红了。 见了这一幕,煜恣风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说,妻主的样貌果然是最好的,她的脸俊美柔和,眸似麋鹿,清澈见底,似是不可亵渎,但看向他时,脸上矜持全无,眸中泛起沉沦且期待的眸光,似是牡丹花朵朵盛开,待他采摘。 虽然女尊国中只有女人玩弄男人的份儿,但煜恣风表达自己心中所想时,丝毫不觉得心虚。 他的妻主,让着他点怎么了?二人情趣,有何不对?! 哼,再说妻主明明也是自愿的,她心中的那点小九九,他又不是不清楚。 -- 第194页 果然,只见魏樱心虚地左瞅右瞅,确定四下无人后,点了点头。 见她落入圈套,煜恣风粲然一笑,道:“我说的是……现在。” 这都要多亏魏樱心疼他,怕车厢狭小憋闷,让他心情不佳,所以特意定制了更大的马车,足以使人四肢伸展,毫不费力。 魏樱:“……” 见她沉默,煜恣风仍是强硬地将她压倒,用手拨弄着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邪魅一笑,道:“不如,你先给大爷我唤两声好听的,让我先开心开心。若是大爷高兴了,一会儿就轻点,还让你爽快,若是不合我的意,就……哼哼!你看着办!” 魏樱:“……” 他哪里学来的作弄人的法子?别的不行,怎么这二愣子的模样倒学得一套一套的? 见她眼露迷茫,差点没翻个白眼,煜恣风更气了,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纨绔气质是哪里拿捏得不对,于是对着她的下巴哼哧又是一口。 见她勉强回过神来,咬完人后的煜恣风又邪魅一笑,道:“让大爷我开心,听话些,好处有的是!哼,敢和我作对,简直活得不耐烦……你自己选!” 魏樱虽然不想配合,但想到如果不哄如小孩般的他开心,他会没完没了的作人闹人,于是装作被吓到了的模样,眸中含水,连连点头,道:“嗯!我都听你的!” 煜恣风勾起唇角,以为自己的气质拿捏得非常成功,于是轻呵一声,装作冷漠的模样,道:“一会儿,自己动。呵,女人,现在劝你说些讨好我的话,一会儿我会轻一点。” 魏樱连连点头,凑到了他的耳畔呼吸着,紧紧拥抱着他,并且满是配合之姿,完全将自己的身段放低,似乎她不再是魏家长女,不再是别人眼中人前显贵的那个人,只是一心一意只想让他开心的人而已。 煜恣风不免轻声闷哼,汗水涔涔,他发誓,这是他最幸福的一天,他很满意,魏樱一定也是,于是,他低声道:“说点好听的,快!” 他轻声喘息着,快要临近时,只感到魏樱抱紧了他,愈发温柔如水,在他耳畔喘息低喃:“今天,你复习功课了吗?” 煜恣风:“?” 第124章 小孩诞生 因为前阵子魏樱在那个时候说的那句话, 煜恣风好几天都没有理她。 每当晚上魏樱去戳煜恣风复习功课时,煜恣风就气得直哼唧,连踹带骂, 甚至不让魏樱上床。 每当这时,被锁在门外的魏樱就会一脸无奈地拍门, 道:“恣风, 你就算把我锁在门外,也得复习功课啊。” 然后, 砰的一声,门开了, 魏樱迎面就挨了一顿乱拳。 每当这时,魏樱就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甚至懒得去哄他。 不是她不想哄人,挨打的是她, 受欺负的人也是她, 她才不要再主动示好呢,哼。 想到这, 她默默攥紧了拳头。 她准备,等着煜恣风生完孩子后, 就把煜恣风闷着头爆打一顿。 路途遥远,魏樱的想法, 只剩下了这么点儿,还好行程很快,她们二人很快就到了。 同时,孕果的表皮也迅速膨胀起来,魏樱托大夫算过了,也就在回乡后的几天, 也许就要生了。 马车里装着满满的礼物和家用品以及小玩意,魏樱和煜恣风坐在马车里,她牵着煜恣风的手,掀开帘子,往外看。 离得老远,就看见大街上红红火火,大红灯笼罩着,鞭炮齐鸣,众人都等待着她俩的到来。 一个村里出了百户侯是不容易的,凯旋归来,哪户人家不得好好热闹热闹呢? 到了乡村门口,再细细望去,魏樱看见煜葂和魏勉正在前面寻摸着,正探头探脑地找寻着什么。 而众人更是好奇地打量着,感慨魏樱境遇的天翻地覆,也惊诧魏樱竟然还被煜恣风管着。 随后,煜恣风哼了一声,先跨了出来,从轿子中探出了头来,大摇大摆地下了车,走在前面。 而魏樱则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跟在煜恣风身后,抱着孕果,一副悠闲之姿。 然后,煜恣风看见煜父被煜葂牵着,颤悠悠地走到前面,连忙跑了过去,搀扶起爹爹,轻声唤道:“爹爹,我妻主带了京中的好大夫,到时候可以给娘亲治病了。” 而魏樱抱着孕果,连忙也跟了上去,煜葂和魏勉跟在她周围,一副欢喜之感。 魏勉正要开口诉苦煜葂竟强迫他圆房,却见魏樱脸色突然一变。 魏樱匆忙跑到煜恣风身旁,低声道:“孩子要生了。” 煜恣风:“?” 气氛霎时沉默下来,两人默默将目光转向了孕果上,只见它开始微微膨胀,上面的小jio丫不断地踹着表皮,似是在谴责她俩的不用心。 过了一会儿,煜恣风感到强烈的心颤加上腹痛,孕果开始剧烈地抖动,感情的链接似在强烈指引着他。 众人看着二人加上孕果以奇怪的姿势抖动,有些经验的人连声道:“快生了啊,这也太巧了,刚衣锦还乡,就有此运气,真是天降鸿福啊。” 煜恣风倒管不了什么天降不天降鸿福,连忙从魏樱手里夺过了孕果,就往屋子里跑,待魏樱进去了,他砰的一声,身子站立不住,就跪倒在了地上,抱紧了孕果。 他感到嘴里腥甜,一股血腥气传导到了脑中,霎时只感身体被迅速掏空,血脉都一齐涌到了孕果里。 -- 第195页 痛楚溢潵到四肢各处,使他脸色煞白,虚汗涔涔,指节都泛白了,已经抱不住了。 一旁的魏樱急得团团转,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连忙拿了热毛巾热水,跪倒地上,给他擦汗,手上已经哆嗦得不行,只比煜恣风的手还要颤抖。 煜恣风咬紧牙关,牙关都在打颤,从喉咙里挤压出了几个字,道:“妻主,我疼……” 魏樱紧紧抱紧他,感到他的身子都在颤抖个不停,身上冰凉如冰窟,连忙用手为他搓着身子,而后就想到了该给他拿件披风,就想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拽住了。 煜恣风颤声道:“不准走。” 魏樱抱紧了他,抚摸着他的头,柔搓着他的头发,一遍遍地哄着:“不怕,不怕……” 她的声线颤抖,已然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了。 门外,煜父等人扒着门口,听着里面浓重的喘息,也是急得不行,连声道:“樱儿,看着他的状态,长期不降生,恐怕有危险。” 魏樱跪在地上,看着不断被踹着的孕果表皮,上面就是看不见一丝裂痕,她愈发急了。 于是,她颤声道:“恣风,要不然……” 没等她说完,煜恣风就立马骂道:“闭嘴!”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一定是想说,不能让孩子伤了他,夫郎最重要。 可他什么都知道,若是不要这个孩子,恐怕以后就很难再有个小孩了。 一个小孩,妻主的小孩……该有多可爱呢…… 连煜恣风自己都不知道,在极度痛苦之下,他弓着身子,浑身蜷缩,脊梁骨深深地凸了出来,脸色刷白,显得极度恐怖狰狞。 而他的手,则死死地攥住魏樱的手,用尽全身之力,几乎要将手捏碎了一般。 魏樱顾不得手上剧痛,只用颤抖的声线问道:“爹爹,他脸色煞白,连嘴角和指尖都是白的,会不会有点问题?” 煜父低声道:“是不是孩子难产了?” 听到“难产”这两个字,魏樱的脸骤然变白,顾不得一切,踉踉跄跄地起身,连忙把门打开了。 门外,围观众人关切的目光传了过去,对于她们来说,生孩子而已,孩子才是重要的,左右就是一个夫郎嘛,能怎么样。 谁的儿子谁心疼,唯有煜父心中焦急,连忙走了过去,听着儿子近乎痛苦的嘶吼,不免大骇,心中颤抖。 魏樱半跪在地上,泪水忍不住流淌了出来,连忙跑过去,去拽煜恣风的胳膊,让他松手,道:“孩子我不要了!” 但煜恣风的胳膊就像黏在了孕果的身上一般,就算魏樱用了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扯开。 煜恣风有气无力地道:“不要拉我……” 煜父站在一旁,不见光明的双眼让他愈发焦急,颤声道:“樱儿,一旦开始,有可能,就无法结束了……” 魏樱不是不知道,可她已经接近癫狂,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转头望去,只见煜父手足无措,正蹲下给煜恣风拍背,于是她连忙跑了出来,腿肚子都在打颤,指着外面带来的大夫,道:“麻烦诸位进去,给我夫郎看看病。” 门外的大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进去。 已婚男子的闺房是不好进去的,偏偏又是生育这种的尴尬时刻,估计既帮不到什么忙,又容易毁人清白。 她们此前收到的命令是给老人治眼疾,此刻突然变成了给已婚男子治病,不免感到棘手。 煜葂在门外,偏偏是女子,又不能过去,于是急得来回打转,魏勉也紧张不已,万一煜恣风有个什么事,他怕姐姐伤心。 魏樱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根本顾不得这群大夫究竟能不能帮到点什么,她冲到大夫面前,一把拽了大夫的衣领,要将大夫拽进去。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了天际。 听到这声音,魏樱松了手,立刻跑去门里,啪的一声关了门。 门里,只见如蛋壳般的孕果表皮被踹破了,一个黏着羊水的小孩正盘腿坐在孕果里,嗷嗷大哭,拼命想要吸引大人的注意力,喃喃道:“ne!” 魏樱心里眼里只剩了这一件事,然后跑了过去,抱起近乎要疼到晕厥的煜恣风,大声喊道:“先救我夫郎!!!” 第125章 生出的小孩有点能吃…… 对于魏樱来说, 有了个孩子本应很快乐才对,但这份快乐中,难免夹杂着一些忧愁。 煜恣风生了个男孩。 她挺高兴的, 特别是煜恣风身体也恢复了,她只感到自己实在是很幸运, 又很幸福。 而煜恣风知道自己生了个男孩后, 闷着被子哭了一场,在这时, 她就拍着煜恣风,哄他道:“男孩好!男孩子心细, 而且贴心!” 最后,煜恣风才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始和她一起期盼家庭生活。 可谁能告诉她,为何她的孩子会是个……混世魔王? 每到饭点, 煜恣风和她看着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一顿能干三碗稀饭的小孩, 陷入了沉思。 这时,煜恣风就会红着眼睛, 把气都撒到魏樱身上,一边锤了魏樱好几下, 一边凶道:“都怪你那么能吃,现在好了!他都胖成这样了, 都怨你!” 而魏樱则敢怒不敢言,一边被煜恣风掐着胳膊,一边嘴里小声嘟囔道:“哼,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孕期那么作还那么能吃!” -- 第196页 想到孕期,魏樱就来气。 若是煜恣风是个讲理的男子也就罢了,可偏偏他那么凶悍, 他有时没胃口,就连带着不准她吃好喝好,理由竟是他会跟着馋,而他有胃口时,就非要拉着她一顿多干三大碗。 心虚的煜恣风:“……” 互相指责的两人最终决定暂时和好,将目光投向了刚出生不久的小孩。 只见小孩鼓着圆滚滚的肚子,莲藕似的胳膊胖成了一节一节的,皮肤如沐浴了牛奶般,吹弹可破,加上他皮肤白皙,竟显得胖胖的也很是可爱。 然而,这么一个小孩子,正张着并不大的嘴边,吭哧吭哧地喝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他的嘴角舔过之处,纵使是碗沿,也不留一点儿残渣。 幸亏女尊国的小孩是不需要喝奶的,只要喂稀饭就行,要不然按照小孩的吸食能力……煜恣风不免打了个哆嗦。 在小孩即将喝第四碗时,煜恣风迅速将碗抢了过去,凶道:“喝什么喝?再吃该涨肚了!” 然而很明显,对于饱饿没有概念的人类幼崽来说,这简直是在故意欺负他,只见他吭哧瘪肚地锤了锤肚子,望着一弹一弹的肚皮,蹙眉喊道:“ne!” 煜恣风一拍筷子,凶道:“饿什么饿?我都没你能吃!” “ne!” 听到这坚定话语,煜恣风再次凶道:“不,你不饿!” “ne!” “你不饿!” “ne!” “……” 眼见两个男人就要吵起来,魏樱只想临阵脱逃,然而却被煜恣风发现了,一把揪住了她的小辫子,凶道:“这是你的种,你也不管管他?” 见两人似乎不理他,小孩哇哇地哭了出来,捶胸顿足,手紧紧地攥成了小拳头,一副要被气死了的模样。 没有办法,魏樱只好耐着性子,抱起他,然后给他讲道理,但很显然,并无作用,小孩嗷嗷大哭,手脚并用,用手挥拳,用jio踹人。 看见了这一幕的煜恣风十分窝火。 魏樱感受到了身旁夫郎的气愤,生怕煜恣风一个没忍住就揍小孩一顿,于是下意识地拿起了舀了粥的勺子就塞进了小孩的嘴里。 顿时,哭声止住了。 小孩还吧唧着嘴,快乐地吸吮了起来,眉开眼笑,仿佛刚才哭泣的人不是他了似的。 魏樱:“?” 似是不敢相信,她将勺子抽了出来,小孩又哇哇大哭,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魏樱再一次将盛了粥的勺子塞进了小孩的嘴里。 哭声顿时止住了,不仅如此,小孩的嘴角还偷偷勾起,一副乐开了花的痴迷模样。 霎时,魏樱和煜恣风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惊慌。 煜恣风率先反应了过来,一把夺过勺子,拿到身后藏了起来,凶道:“不准吃了!就是惯的你俩,你俩都给我好好反省!” 果然,小孩哭天抢地,满床打滚,呜呀呜呀的,连嗓子都快喊哑了,使魏樱一阵心疼。 这个过程,至少持续了好几盏茶的时间。 魏樱实在心疼,只得去戳在厅堂生闷气的煜恣风,撒娇道:“哥哥,你看都过去好长时间了,我觉得小宝可以吃了。” 一听到“哥哥”一词,煜恣风立刻红了脸,以为她是想调情了,结果听到她竟是来求情的,脸迅速又耷拉了下去,凶道:“你今天就是叫我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沉默两秒,魏樱愣了下,道:“那我叫你……弟弟?” 煜恣风也愣了下,推了她一把,嗔怪道:“哼,不正经。” “我看你才不正经,”魏樱翻了个白眼,然后轻声道:“所以小孩叫什么名字嘛。” 煜恣风抿了抿唇,摸了摸下巴,试探地道:“要不然……我们各取一个字?” “风。” “英。” 两人同时开口,望着彼此愣了两秒,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魏樱摸着下巴,笑道:“魏风英,倒也不错。” 二人含情脉脉,热烈的情感迅速集聚,而后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就在快要亲上的那一刻,魏樱突然道:“你有没有发现,小孩好像不哭了?” 煜恣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冲了出去,生怕小孩是磕了碰了或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但看见了那一幕后,虽然小孩并未受伤,可她俩仍不免倒吸凉气。 只见满屋狼籍,毛皮制的披风不知道怎么就被小孩拽了下来,啃了个稀巴烂,桌子椅子似乎都有牙齿啃咬的痕迹,被子也被咬得满是口水,凌乱不堪。 而罪魁祸首的某小只正拿着剪刀,将掏出的被子里的棉花放进嘴里咀嚼,嘿嘿嘿地傻笑,留了一嘴的哈喇子。 此刻,煜恣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若是今天不揍这个小屁孩,他就不姓煜! 窥探了夫郎想法的魏樱连忙堵在小孩面前,满脸赔笑,哄道:“哥哥,小孩嘛,算了算了。” 孩子刚出生时,还会和父母残留一些心里感应,一听这话,小孩立刻挺直了腰板,明白自己搬到了救兵,哼哼唧唧地叉着小腰,嘴里继续咬着棉花,完全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二人,煜恣风冷冷一笑,道:“你们娘俩想一块欺负我是吧?很好,你再不闪开,今天我连着你一块揍!” -- 第198页 魏樱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怔,才明白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是小宝弄出来的!” 煜恣风当然不信,小孩闲的没事啃这里干什么? 于是他低声道:“胡说!这又不香又不甜又不好吃的,他啃这里干什么?” 魏樱为了使他安心,连声反驳道:“不对!那你往日如此做的时候……是为了什么?自然这是爱的链接罢了!小宝刚刚诞生,自然会想要亲近……” 说着说着,她渐渐噤了声。 这番话不是让煜恣风误会嘛?!今日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她不想再亲近煜恣风了。 果然,煜恣风的脸逐渐变得苍白,乃至唇角都失去了血色。 几日生产后的痛苦,使他心悸,连带着今日的震惊,以至于他的手都在颤抖个不停,刹那间就红了眼眶,濡湿了眼睛。 怪不得妻主自打他生了小孩后,就再没碰过他,就算偶尔有点儿亲密接触,也会在中途停下,还说什么怕再损了他的身子,原来都是骗人的。 怪不得妻主最近总是要买药很久,指不定是去哪里厮混了呢! 家花哪里有野花香?妻主到底是……嫌他了。 妻主正值女人的好时节,而他则大她五岁,甚至越来越配不上她了。 一旁的魏樱看着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肚子,完全明白他在介意些什么。 自打有了小孩后,他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常常腰酸背痛,半夜疼得直哼哼,需要她各种体贴,给他捏肩捶腿,可她并没有嫌他的意思啊! 如果真的嫌弃,她又怎么会每次都刻意示弱,忍让着他呢? 明明都是妻夫了,这傻子怎么…… 这么自卑啊? 于是,她皱眉低声道:“不信的话,你可以等小宝醒了,再问他,你我妻夫一场,这点儿信任都没有了吗?” 煜恣风红着眼眶,手指在紧紧地攥着她的衣领,眼睛死死地盯住她的红痕,就是抿着唇不说话。 显然魏樱的这套说辞他一点儿都不信,他只松开了她的衣领,低声苦笑道:“随便你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 魏樱彻底急了,攥紧他的手,道:“你又瞎说什么?你怎么管不了我了?我乐意被你管!不是……哥哥,这件事我就没干过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连忙将小孩巴拉醒了,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耐心地引导道:“小宝,今天娘亲身上的痕迹,是不是你弄的呀?” 小孩看着闹了别扭的两人,斩钉截铁地道:“不四!” 哼,他说不是他弄的痕迹,一会儿娘亲就可以再让他吮吸一次了! 嘿嘿!他真聪明! 第127章 作闹小孩 煜恣风听后, 眼泪立刻忍受不了地流了下来,甩门就要走。 魏樱连忙拦下,抵在门框上, 红着眼睛道:“哥哥,你怎能不信我呢?你也知道, 小宝蔫坏蔫坏的!” 小孩兴奋地拍着手手, 道:“打起rai 打起rai!” 魏樱凶道:“再说谎,罚你不许吃饭!” 小孩哼唧了一声, 脸蛋都气得鼓鼓的,揣着手手, 道:“哼!” 沉默两秒,他怎么也不能理解,为何爹娘又不吵架了,反而按着他, 又暴揍了他一顿。 他只感到屁股开了花。 而且, 纵使哇哇大哭,也没人理他, 他被无情的抛弃了。 他暂时被娘亲扔去了煜葂家。 在托完弟弟去带孩子后,魏樱才松懈下来, 开始专心哄煜恣风。 可惜,似乎……成效甚微。 纵使她不断地戳他, 不断地拿玩的吃的哄煜恣风,可煜恣风不为所动。 他坐在小板凳上抿着唇,唯有眼泪一直在流淌。 魏樱的嗓子快哑了,挫败地垂下头去,拨弄着手指,也不说话了。 漫长的寂静之后, 煜恣风清了清嗓子,艰涩地道:“魏樱,你是不是想和我和离了?” 魏樱猛地抬起头来,顿感心里无比酸涩,推了他一把,颤声道:“你又瞎说什么?” 说完后,她仍觉得这话不够坚定,于是扯开了自己的衣衫,一字一顿地道:“你觉得,除了你,别的男子敢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吗?” 煜恣风抿抿唇,听到这话,发热的脑袋总算镇静了些。 也对,毕竟妻主的名声一向不大好。 旁人都觉得他的妻主不行。 可是只有他知道…… 他的脸颊逐渐发烫,不知道在想些别的什么,连带着眼眸都含了媚态。 魏樱见状,悄无声息地坐近了些,与他牵了手手。 两人的朱唇渐渐靠近,心跳个不停,而后砰的一声,有人在敲门,打断了两人的遐想。 魏樱不耐烦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推开了门,只见弟弟眼眶含泪,一把抱紧了她,低声道:“姐姐,煜葂她……她不尊重我!” 她被抱得一个仄歪,连忙将他扒拉开,皱眉道:“你该叫她妻主的。” 魏勉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无情,连忙将衣衫扯开了些,指着锁骨,哭泣着道:“姐姐,你看,都是煜葂咬的!” 魏樱脸色凝重地看着他身上的红痕,脸色愈发复杂。 煜恣风也过来凑热闹了,啧了一声,道:“我看这不是我妹妹咬的,倒是小孩咬的吧。” 魏勉一惊,结巴了。 -- 第199页 他怎么也不能明白,这如此高明的方法,煜恣风是怎么识破的。 而煜恣风则冷哼一声,啧了一下,解释道:“这红痕,和我妻主身上的简直一模一样呢。” 魏勉:“……” 魏樱撇了魏勉一眼,满脸不悦,低声道:“去一旁坐着,等着煜葂接你。” 过了一会儿,煜葂抱着孩子过来敲门了,隔着门,她着急忙慌地道:“嫂子,哥哥,我夫郎又不见了?” 这个“又”字使魏樱不由得皱眉,对魏勉道:“你平常就是这么作弄着妻主玩的?” 魏勉瑟缩了下,随后挺起腰来:“不是你说的吗,女男平等,女子可以常常不告而别,男子为何不可以?” 煜葂无奈嘟囔了一句:“可女男都不该捉弄着对方玩啊。” 魏勉傲娇地哼了一声,道:“算了,懒得和你计较,把小孩还我姐姐吧,咱俩还要睡觉呢,他太能闹腾了。” 魏樱:“……” 糟糕,将小孩甩锅出去的计划失败了。 魏樱咳嗽了几声,拍了拍魏勉的肩膀,道:“以后不许闹小脾气了。” 说罢,她接过了小孩。 小孩还在舔嘴唇,似乎是真吃饱了,也就暂时没有闹腾。 魏樱看了弟弟一眼,无言地笑了笑。 她走了那么长时间,弟弟无依无靠,总归会依赖煜葂的。 这样也好,煜葂算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待弟弟不好的。 魏樱送走了煜葂和弟弟,关起门来,牵起煜恣风的手,走进了屋里。 同样,煜恣风也很急迫,紧紧攥住她的手,亲了又亲,还觉得不过瘾,于是舔了又舔。 魏樱伸长的脖颈,想去亲他,衣领微散,猩红红痕漏了出来。 煜恣风看着那痕迹,分外来气,于是俯身啃咬了几下。 淡淡的血腥气溢潵在他的口腔里,他知道妻主一定会疼,于是更加用力地啃咬了一番。 他就是想要让妻主记住,永远不准背叛他。 妻主永远只能爱他一个。 纵使魏樱知道煜恣风心中的小坏心思,哪怕疼得闷哼,破皮处的痛感极度强烈,她也舍不得扒拉开煜恣风。 他就如一只可爱的大狗狗一样,惹人怜爱。 这可是她的夫郎,谁不喜欢呢? 煜恣风吸吮得够了,抬起头来,舔了下唇角,然后扬起脖颈,慢慢靠近她的朱唇。 两人越靠越近,在即将亲上的那一刻,她俩只听得嗷的一声,婴儿的啼哭传到了她们的耳畔。 不用仔细听也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刚刚睡下,结果又醒了。 魏樱瞬感头大,拳头逐渐攥紧,和煜恣风冲了出去。 果然,厅堂中,小孩满地打滚,咿咿呀呀的,捶胸顿足,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喊个没完:“ne!” 魏樱渐渐怒上眉梢,想着今天这小屁孩做的坏事,顿时一阵头疼,气得浑身发颤,心下发冷,忍不住想要揍他。 她偏过头,只见煜恣风同样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四起,似在忍耐。 于是,她俩默默走了过去。 小孩看见阴影笼罩,渐渐勾起了唇角,兴奋不已。 嘿嘿,爹娘注意到他了! 一定是要给他好吃的! 于是,他兴奋地坐了起来,拍起了手手,然后…… 他就挨了人生的第三顿毒打。 他怎么也不能想明白,按理说,哭泣应该能够引起爹娘的怜爱才对。 可为什么,爹娘只一把拽过了他,将他按在腿上,一心只想打他呢? 想了好久,他抹了好几把眼泪,才终于想明白了。 一定是因为他哭得还不够大声! 第128章 教夫郎认字 时光荏苒, 匆匆而过。 过了几个月,煜恣风的娘亲治好了病,从只能动几根手指到最后慢慢能睁眼说话, 渐渐恢复了意识。 一家人其乐融融,十分和谐, 连小孩也不闹腾了。 当然了, 不是小孩不想闹腾,是他不敢闹腾。 自打挨了那几顿揍, 他就老实了不少。 这不,他正趴在魏樱的膝头, 瑟瑟发抖。 他倒不是害怕娘亲,他是害怕爹爹,爹爹好凶,大掌一挥, 他的屁股就开了花。 还是娘亲好, 娘亲从来不舍得打他。 只可惜娘亲怂怂的,从来凶不过爹爹, 爹爹打他,娘亲只敢看着。 魏樱见他愣神, 就戳了戳他的团呼呼的脸蛋,笑道:“小宝, 俗话说笨鸟先飞,明天你就陪着我一起去学堂吧。” 小孩:“……”我才不是笨鸟呢! 一旁的煜恣风十分幸灾乐祸,一边炒着菜,一边嘿嘿一笑:“明天是你娘亲当教书女士的第一天,你可得帮她捧捧场。” 魏樱微微一笑,放下了小宝, 走到了煜恣风的后面,抱紧了他。 暧昧的气氛飙升,煜恣风只感浑身都烫了起来,手一哆嗦,差点把勺子弄掉了。 妻主的手好暖和啊,要是摸起来,岂不更是……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只得小声道:“孩子在后面呢。” 小孩:“……”敢情你俩也知道还有一个我啊? 魏樱对此熟视无睹,悄然把手伸过去,默默捻着他的肌肤。 煜恣风感到体温上升,乃至轻轻哆嗦了起来。 -- 第200页 明明已经是老妻老夫了,自己怎么还如此敏感啊? 他不免轻声呜咽,用手背抵住自己的嘴唇,妻主的声音宛如天籁之音,撩拨着他的心弦: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学堂,学习。” 煜恣风:“?” 弦断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却见妻主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道:“人总是要进步的嘛。” 对于讲歪理,魏樱可是很熟练的,毕竟平常她不敢欺负煜恣风,只好在这种时候下歪心思了。 她胸有成竹地背过手去,朗声道:“俗话说男子无德便是才,这点虽然为大众所接受,然而我并不认可,纵为男子,也该修身养性……” 没等她说完,煜恣风已经堵起了耳朵,满脸嫌弃,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去还不成嘛。” 魏樱这才拉长了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次日,求学三人组提着行囊,到了刚建好的书堂前,驻足而立。 这是她俩特意花了大价钱盖的房子,朝堂补贴款暂时没有下来,是煜恣风拿前半生积蓄帮她盖的。 砖瓦都用得一顶一的好材料,十分结实,煜恣风十分满意。 开个学堂,赚不赚钱倒不要紧,若是能够糊口,妻主可以放下心结,开开心心的,他就觉得比什么都强。 村里和镇上教书女士并不多,魏樱要开学堂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又只取一点儿银两,众人自是乐得如此。 而且魏樱的事迹被越吹越邪乎,众人都想膜拜一番魏家长女的风采,便纷纷来捧场了。 学堂前鞭炮齐鸣,舞龙舞狮,夹杂着众人的喝彩声,十分热闹。 众人都穿着大红褂子和衣衫,向她道谢。 魏樱轻轻一笑。 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谁为她准备的礼物。 但感动归感动,到时候进了学堂,她可不保证不会欺负煜恣风。 心中蔫着坏,她接过煜恣风递来的剪刀,将那门口系的长长红丝带剪开了,以此来朵个彩头。 红丝带飘落,她走进了学堂,学生们拿着课本,亦步亦趋。 这些课本,都是她亲自买了,然后下发的。 从前她买不起这些,待到稍微有些财力,自然会注意到许多细节。 这里来上学的大半是贫困姊妹,家里勉强凑了钱才来的,她不忍心再让她们破费。 待学生们坐到座位上,她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教书生活。 一开始,她会很紧张,频频望向台下,煜恣风就会很认真且坚定地望着她,冲着她点头微笑,给她鼓励,示意她别怕。 渐渐的,她熟悉了这种生活。 煜恣风的好,她一辈子也还不清,所以…… “那位后排的男子,对,煜恣风,说的就是你,你别躲,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日常被cue回答问题的煜恣风:“……” 果然,夫郎又语塞了呢。 魏樱看着他涨红起来的脸,微微一笑,背着手走到了他的面前,道:“伸出手心。” 煜恣风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找事。 几个意思?一开始打他,可以说是杀鸡儆猴、建立威信,可现在算怎么回事?打他还没完了是不是? 两人僵持不下,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煜恣风败下阵来,挫败地伸出了手手。 啪。 手上一痛,煜恣风望着那红痕,委屈得都要哭了。 魏樱却丝毫不觉,浅笑着回到了讲台上,一副淡定之姿。 她的内心:哇咔咔,爽!!! 被秀了一脸恩爱的众学生:“……” 于是,课下就有了这样的传闻: “啧,你听说了吗?魏老师常常在课上调戏夫郎!” “切!这事儿谁人不知啊!听说魏老师是在家里被夫郎压得久了,所以常常在学堂里把气发泄出来!” “等下,你说的压,是指哪个压?” “……” 但她们猜测的其实没错。 回了家后,魏樱端了盆,殷勤地想要给煜恣风洗jio,却被拦了下来。 煜恣风气得一踹洗脚盆,阴阳怪气地道:“呵,哪敢劳烦魏老师您呐,啧,别等着明天你再抽我背书打我手心!” 魏樱涨红了脸,咳嗽了几声,心虚地喊道:“小宝!来帮你爹爹洗个脚!” 小孩颠颠颠地跑来了,嘴里还含着糖果,啪叽一声,坐到了地上,大声喊道:“ne!” 这些日子,小孩说的最高频率的话就是“饿”,这让煜恣风十分苦恼。 他涨红了脸,凶道:“孩子妻主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至于摊上你们娘俩?!” 魏樱撇撇嘴,懒得回话,只径自为他褪了鞋袜,拨弄着水花,耐心地为他洗着jio。 这段日子夫郎陪着她探访各个学生的家,没少走路,脚都磨破了,真叫她心疼。 煜恣风哼了一声,低下头来,凑到她耳边神秘一笑,小声道:“你若是让我在上面,把这个作为惩罚,我就原谅你!” 魏樱:“……”下次想这样直接说好吗?我赶时间。 她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哼了一声,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拒绝也没用,而且她的确懒得动。 第129章 醋精夫郎 日子渐渐平静下来, 两人的感情状态渐渐稳定。 -- 第201页 煜恣风专心在家相妻教女,而魏樱则从家里到学堂,来回跑。 此时, 煜恣风正专心地教育小孩呢: “你再喊ne,我就打你屁股!” 面对爹爹的威胁, 小孩哼了一声, 双手环抱胸前,丝毫不当回事。 他挨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怕什么? 然后,他就又哭得堪比山崩地裂。 煜恣风则气得直哼哼, 儿子大了,不仅学会了顶嘴,还学会了偷东西吃。 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竟然自己摸索到了厨房, 结果厨房就遭了殃。 无论是生的胡萝卜还是白菜叶子, 所到之处,他横扫饥饿, 厨房的菜是片甲不留。 为了使儿子少吃点,妻主甚至都亲自做饭了。 原以为, 妻主做饭难吃,儿子就会厌恶, 没想到,对着那一黑渣渣,儿子不仅吃完了,还笑嘻嘻地抛下了一句“好吃”。 砰的一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煜恣风的思路。 一定是妻主回来了。 带着欢喜,他连忙走了过去, 一开门,却是信使。 他瞬间就蔫巴了,兴致缺缺地接过信,道了谢,关上了门。 在妻主的教导下,他已经能够识得许多字了。 上面赫然写着“武忠兰寄”“魏樱、煜恣风收”。 虽然武忠兰三个字他未必认得,可他还是认得煜恣风三个字的,于他打开了信件,磕磕绊绊地读了起来。 里面大体写着什么祝敛和武忠兰要成亲了,想让魏樱和他祝贺之类的话。 他读得脑袋疼,心里也不大高兴。 人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他突然想到了妻主从前留着祝敛信件这回事,顿时又有些气恼。 想了半天,他实在压抑不住好奇,就到了尘封了许久的老柜子前,打开了柜子。 尘封的柜子里,仍放着一叠信件。 打开一看,泛黄的纸上,承载着妻主少年时的痛苦哀伤,里面倾诉了许多她对祝敛的爱意。 该死,妻主竟还惦着祝敛! 明明妻主在京城都答应他了,说好了回去就把信件处理掉的! 于是,他抿抿唇,冲儿子笑道:“小宝,过来。” 小孩颠颠颠地跑了过去,记吃不记打,嘟囔道:“ne!” 煜恣风将信件塞进小孩的怀里,笑道:“你不是喜欢玩火吗?去玩吧,把这些烧了,然后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孩正处于生长期,对什么都好奇,上午玩火,刚被爹爹揍了一顿,现在一听爹爹的指令,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听到好吃的,立刻就乐得直拍手手,拿起了信件,开心得不得了。 待他将信件扔进火堆后,也没有注意到问题的严重性。 恰好魏樱回来了,正好看见小孩蹲在一旁玩火。 她无奈一笑,走了过去,好声好气地哄道:“玩火可是会尿床的……等下,你在烧什么?!” 原本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结果仔细一看,嗬,这不是她从前写的信嘛!这还得了?! 顿时她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小宝,没有经过别人允许,不准乱动别人的东西,娘亲怎么教你的?都忘了吗!” 在和爹爹娘亲的相处中,小孩渐渐明白了娘亲是宠着爹爹的,在他的认知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娘亲定然不会怪爹爹的。 而他既然是获得了爹爹的指使,娘亲又怎么会揍他呢? 于是,他咿咿呀呀的,道:“四爹爹浪的!” 因为他还小,因此吐字并不清晰,可魏樱却能听懂,渐渐皱起眉来,怒上眉梢。 她一把将小孩拽了起来,按在了腿上,扬起了手。 啪啪两巴掌后,小孩懵了。 呜,为什么他又挨打了呀? 虽然娘亲没舍得打太疼,可他心中委屈,嗷的一声哭了起来,只听娘亲训斥道:“又把撒谎的毛病捡起来了是不是?!” 还好爹爹冷着声调,替他解释了: “呵,魏樱,的确是我让他烧的。” 听到这话,魏樱怔怔地抬起头来,将要落下的巴掌也骤然停下。 夫郎很少直呼她的大名,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夫郎生了她的气。 顿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涨红了脸,将小宝放下后,对煜恣风道:“你怎么能偷看别人的信件?!” 煜恣风近乎撒泼地道:“我就看了怎么地!” 一边说,他一边推着魏樱,只把魏樱逼得连连后退。 魏樱稳住身子,攥紧了他的手,哄道:“是我的错,该早早销毁掉的,的确是我忘了这件事。我刚刚的意思是,你不该不信我的。” 煜恣风冷呵一声,抽回了手,“魏樱,你多疼孩子我不是不知道,今天竟舍得打他,怎么?小宝烧你心上人的信件,你心疼了?” “你又瞎说什么?”魏樱忍耐着,试图过去搂他,却被他躲了过去。 煜恣风还在不断地拱着火:“你心里没我,要不然你怎么舍得让我难过?” 在他心里,妻主如果爱他,当然会过来哄他,可妻主没有。 妻主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将信件都拿了起来,直接扔进了火炉里,“这下你信了吧?我打小宝是因为我以为他撒了谎,并不是我还有旧情。还有,我早就忘了祝敛了。” -- 第202页 但煜恣风显然不信,他的心和此刻旺盛的火炉一样旺盛。 他像只炸了毛的猫,气得踢了墙一脚,“随便你吧!” 魏樱懒得再去理醋坛子的他,抱起孩子,拍了拍受惊吓的小孩,哄道:“小宝,娘亲今天对不起你,不该凶你的。” 见妻主竟然毫无反应,熟视无睹,煜恣风气到爆炸,凶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魏樱脑子一热,皱眉道:“你有完没完?” 她明明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安全感,几乎事事都依着他,可他还是不信。 没认识她前,他恣意洒脱,倒不知怎么了,遇到她后,就那么小心眼。 她不单单指这一次,往常她街上只是无意地撇了一眼别的男子,他都会气得直哼哼,还不许她上床。 未免太霸道了些。 而且,明明他也有错,可凭什么每次都要她哄着? 煜恣风的内心:她竟然因为别人凶我呜呜呜…… 他微微一怔,突然不说话了,唯有眼睛是濡湿的。 过了好久,他才轻声吐出一句话:“我惹你烦了,对不起。” 而后,他像只小兔子一样,一溜烟就跑到了房间里,眼眸红红的,浑身哆嗦。 刚说完那句话,魏樱就后悔了,连忙跟着跑了进去。 只见被子一颤一颤的,一看就是某人钻了进去,在一颤一颤地哭。 魏樱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戳了戳他,小声道:“哥哥,我错了。” 躲在被子里的煜恣风摇摇头,随后意识到她看不见,于是抽噎着道:“是我不好,是我犯了七出之罪……” 魏樱:“……”怎么感觉这一幕略微有些熟悉? 随后她就明白了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 从前,她就是因为被煜恣风凶了,以为自己要被抛弃了,所以躲被子里哭了。 她仍记得,最后还是煜恣风哄的她。 于是她轻声道:“哥哥出来好不好?哥哥最好了。” 煜恣风屹立不动。 哦不,还是动了一下的,是他在哆嗦。 见商量不成,她强制性地把被子巴拉开了,结果一不留神,却吭哧被煜恣风咬了一口,顿时手背一痛。 啧,怪凶的。 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一排牙印,红红的。 魏樱将手抬起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来了一下。 嗯,手感不错,又软又弹。 被子里某人哭声渐止。 然后,魏樱表示,她打上瘾了。 过了好久,煜恣风扛不住了,气得伸出了脑袋,正要谴责她,她却扑了上来,按住了他的头,直挺挺地亲了过来。 “唔” 他瞬间软了身子。 切,妻主也就会拿这招欺负欺负他了。 很长时间过后。 煜恣风浑身汗涔涔的,还没有缓过来劲儿,轻轻用头蹭了蹭她的脸,小声唤道:“妻主。” 魏樱抿抿唇,掐了掐他的脸,无奈笑道:“现在不叫我魏樱啦?嗯?我家夫郎怎么这样,喂饱了就乖巧温顺,喂不饱就凶巴巴。” 煜恣风吱唔着说不出来话,只悄然往她怀里凑得更近了些,闻着她的体香,他倍感安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变了。 他开始像其他男子一样变得喜欢撒娇,喜欢吃醋,喜欢被宠着,并且难哄。 只不过区别是,对比于其他男子,可能他会更凶一点。 魏樱抚摸着他的后背,悄悄给他顺气,又解释了一遍:“我真的是忘记扔了而已,回来后,孩子刚好降生了,你当初累死累活的,我哪有功夫记着信件仍没扔啊。” 煜恣风撇撇嘴,用毛绒绒的头蹭了蹭她的胸膛,“就是嘛,我为你生儿育女,你怎么舍得再抛弃我呀。” 魏樱看着他肩膀上为她挡箭而留下的疮疤,心疼不已,“我从没想过抛弃你。” 而后,她话锋一转,低声道:“不过,你只为我生了儿子,哪来的女儿呢?要不然再来一次……?” 煜恣风脸上一红,戳了戳她的肩膀,回归了往日神色,“那我要像那日一样,惩罚你,哼。” 他发现,他好像格外喜欢妻主为他沉沦时的感觉,那时的妻主那样迷人,只为他一人心动,偏偏又被他掌控着…… 按理说他不该有那种过分的要求,恐怕别的男子也不会像他一样那么强势的,他心里很清楚,除了他的妻主,哪有人能纵容他的要求呢,可…… 他急需证明妻主还是他的。 魏樱笑了笑,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即是接受。 第130章 . [最新] 完结 番外待开 煜恣风和魏樱的生活渐渐稳定下来。 魏樱不再同魏家联系, 那边有何动向,她一律表示,与她无关。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家庭。 为此, 她越来越勤快了,而煜恣风则越来越懒了。 他常常趴在床上, 由魏樱帮他按摩, 像一只慵懒的猫。 他经常放在嘴边念叨,他的这一辈子, 命还算不错。 爹娘爱他,妻主疼他, 儿子……至少最近没有气他了。 自打和妻主在一起后,他就过上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生活,妻主从不舍得他受一点儿苦, 他很知足。 比方说, 他缩在床上时,只用等着妻主来帮他褪掉鞋袜, 佣他入怀就好,而他则会温柔地为妻主按摩太阳穴, 等着妻主的亲吻。 -- 第203页 妻主为了他,特意学了厨艺, 专门变着法样地炒菜给他吃,从生活起居到方方面面,妻主都宠着他,他只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男子。 妻主偶尔忙,怕他孤单,还养了只小猫, 取名奇奇,日夜让小猫陪着他和儿子玩。 其实,他倒是觉得没必要。 想妻主的时候,他就会直接去找她,无论是赖着她黏着她不让她走也好,反正妻主脾气好,她是不会动怒的。 但的确,他喜欢那只猫。 那只猫长着一身银白色的毛,傲气得要命,不许旁人摸它,成天不是睡就是吃,妻主说这只猫很像他。 日子飞快地翻页,他有了爱的人,组建了新的家庭,摆脱了过去不美好的生活,才发现时光竟是那般短暂。 他只不过是每天牵着猫儿跑啊跑,猛然一回头,竟惊奇地发现,猫儿跑不动了。 怀里的猫儿,已然是一只老猫了。 从前猫儿银白色柔顺的毛开始渐渐打绺,纵使认认真真给猫儿收拾,也延缓不了它的衰老。 猫儿越来越慵懒,越来越老气横秋,喜欢趴在窝里不动,偶尔出去一趟,也是为了晒晒太阳,走起路来,会脊梁骨凸起,摇摇晃晃,走不多远。 煜恣风更坚信了,这猫真的如妻主所说,很像他。 他也一年比一年老,开始颤颤巍巍,像个老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了鱼尾纹,白发悄悄爬上了他的头顶,肌肤渐渐松弛,不似从前那般细腻光滑。 但还好,妻主仍是爱摸的。 其实妻主也老了。 可仿佛什么也没变。 妻主仍会悄悄在晚上给他掖被子,会带他去各地游山玩水,会给他做满桌的饭菜,会在他打嗝磨牙放屁时笑话他,然后被他玩闹似地踹一脚,再哄他亲他。 他知道妻主爱他,胜过爱这世间的一切人。 同时,他也爱妻主,胜过爱他自己。 时光真短暂啊。 怎么就那么轻易的……就老了呢? “我的臭夫郎,你又在想什么?” 魏樱回到家里,见他竟然睡着了,似乎做了噩梦,还呜呜地哭,连忙推了推他。 等他醒了,魏樱才将手中拎的烤鸡举了起来,哄道:“你不是爱吃吗?我刚才为你买了,就那么一会儿,怎么哭了?来,不哭了,妻主抱抱。” 煜恣风晃了下神,才意识到刚才只是梦而已。 可他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搂紧了魏樱。 小孩颠颠颠地跑了过来,拿过了娘亲手里的烤鸡,奶声奶气地道:“爹爹bi哭!你四最粽要滴!” 煜恣风:“……”要不是刚才你先接的烤鸡,我就信了。 见爹爹不信,小孩抿了抿嘴,将烧鸡递了过去,眨着眼睛,满脸真诚,“爹爹,给你恰!” 煜恣风抱起小孩,把他放在膝盖上,抹了把眼泪,愧怍涌入心房,对他道:“好孩子,爹爹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小孩的眼睛一亮,兴冲冲地道:“真的?爹爹,我刚chai不小心把你买的菜都吃了。” 煜恣风:“……”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好像他买了至少了好几天的菜吧? 好……好一个不小心? 煜恣风咬牙切齿,点了点头,揪起儿子的小辫子,道:“我说了我不打你,可没说你娘亲不打你。” 小孩:“……” 魏樱见夫郎眼圈都红了,便用指腹为他拭去泪滴,心疼不已,柔声道:“纵使是在梦里,我也会永远爱你的。” 煜恣风抿抿唇,笑道:“你的确和我永远在一起了,无论梦境还是现实,妻主,我都爱你。” 他习惯于说爱这个词,而魏樱则不大习惯。 从前,她在魏家时,所有人都告诉她,爱是个没用的词。 想到这,她抿抿唇,满脸严肃,“我爱你,哥哥,我爱你。” 煜恣风抹掉眼泪,小声道:“你这严肃的表情,像是要把我吃掉一样。” 魏樱点点头,拍了拍他毛绒绒的小脑袋,温柔至极地道:“小傻瓜,我的确想把你吃掉。” 小孩:“……”你俩有考虑过我的存在吗? 没等小孩抗议,魏樱就把他一把抱了起来,放到了门外,并锁上了门。 屋内,霎时安静,只剩下了魏樱和煜恣风两人。 望着煜恣风,魏樱轻轻吐出几个字,“哥哥,不妨这次我们试一试……都不蒙着眼好吗?” 煜恣风轻轻咬住朱唇,慵懒地靠在床上,轻轻从喉咙中吐露出几个字:“好,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