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大人,公子我看上你了》 第1页 《戚大人,公子我看上你了》作者:塞海尔【完结】 腹黑俊美风流又风骚的沈公子,看上了英姿飒爽的六扇门头子戚楚潇,于是便开启撩人之旅。楚潇兄,你的脸皮怎么那么薄?楚潇兄,我亲自酿的酒不好喝吗?楚潇兄,我给你找的女人不好看吗?楚潇兄,你怎么动这么大的肝火,要不要我帮你治治?面对这个蜜蜂一样,口蜜腹剑,在自己身边不断嗡嗡的男人,戚楚潇忍无可忍的赐了他一个字。“滚。”“不滚。”沈素摇着折扇,笑吟吟的问道:“戚大人,难道还要打一架吗?”戚楚潇十分的无语,自己怎么就这么出师不利,惹上了这么一个粘人精。说不过,也打不过,QAQ那就只能自己忍着了。强强组合,夫夫同心,大甜小虐,可放心观看。 排雷:沈素(攻)x戚楚潇(受) 属性:满嘴胡话腹黑又缺德的病娇美攻X刀子嘴豆腐心经常被坑的武功高强俊受 好多小可爱站反了攻受,可是攻受早就设定好了嘤嘤嘤,不要抛弃人家好不好嘛 内容标签: 强强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素,戚楚潇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爱你就要护着你 立意:一腔挚诚,只为还乾坤一个清平 1、沈公子他绝色倾城 阳春三月,不冷不热,风光正好。 官道上,两匹骏马,由南向北,不紧不慢的走着。 “师父,这世上不会真的有鬼吧?” 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路走来东瞧西看,一看就知道是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人。 身边的男人比他长上几岁,一身天青色的束腰长袍衬的他宽肩窄腰,形容俊朗,一双黝黑的眸子沉稳坚毅,偶有几分沧桑划过,更具成熟男性的魅力,身后背一把长剑,通体乌黑,上边没有任何的坠饰,却带着一股苍凉的厚重感。 若有朝臣在此,必会认出此人就是当今六扇门的总捕头----一剑断魂戚楚潇。 在朝廷,他的品级算不上高,却被受敬重,只因六扇门隶属东宫,遇事可先斩后奏,拥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 这样一个杀人不见血的人物,身上却没有太多的戾气,言语间十分的洒脱随意。 听到少年的话,他满不在乎的说道:“人死如灯灭,哪来的鬼,要是真有鬼啊,这千百年的光景加起来,还不把咱们大封国给站满了。” 少年脑补了一下四周都是鬼的情景,不由打了个寒颤,那场面是挺可怕的。 可又忍不住问道:“那颍州城的鬼事又怎么说,可是有很多人亲眼见过的。” 戚楚潇白了他一眼道:“臭小子,这话你也信,回去多吃几个猪头补补脑,什么艳鬼杀人,不过是有心人搞出来的唬人噱头罢了。” 少年哦了一声,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啊,你说……咱们会不会真的碰上那个鬼呀。” 戚楚潇豪放的说道:“你师父我八岁就进六扇门,一晃已有十七载,鬼事没少见,就是从没见过真的,若能遇到,也算是开眼了。” 少年咧了咧嘴,小声嘀咕道:“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一抬头,忽见远处有片梨林,一眼看去,一片银白,微风之下,花雨飘飘洒洒,煞是好看。 不由兴奋的喊道:“师父,那是什么花啊,可真好看。” 戚楚潇一脸无语,这傻小子也是够了,怎么什么都不认识。 但还是认真的答道:“是梨花,颍州天暖,三月,正是花开的好时节。” 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至梨林中响起,声音悦耳悠扬,缠绵婉转,就连戚楚潇这种不通音律之人,也听的呆了。 少年更是拍手大赞道:“好啊,这曲子奏的也太好了,我敢打赌,奏曲的一定是个仙子,师父,走,咱们赶快过去看看。” “风影。” 戚楚潇抬手制止,却已经晚了。 少年一夹马腹,人已朝梨林去了。 戚楚潇无奈的摇了摇头,早知道这小子这么不省心,就不该带他出来,也只得牵动缰绳,追了上去。 透过千树万朵的梨花,果见一个白衣飘飘的人影,坐在一颗三人合抱的花树下奏着琴。 此人背着身,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际,用一根白色的缎带随意的绑着,几朵花雨随风落在了飘舞的发丝上,端是仙姿缥缈,黑白分明。 身边还有四个烹茶伺候的女婢,各个美目流盼,身段袅袅,竟也都是天姿国色。 此情此景,不禁也让戚楚潇生出了几分好奇,着实想瞧瞧,对方究竟是幅何样的仙容。 少年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抱拳道:“神仙姐姐,你这琴奏的实在是太好听了。” 四女婢同时一怔,便掩嘴笑了起来。 一个身穿海蓝色长裙的丫头,笑着调侃道:“公子,你这琴声可没有招来什么绝世美女,到是招来了两个小哥。” “哦?” 琴声戛然而止,一道漫不经心的声调在花雨中溢散开来,语调慵懒,活像一只刚睡醒的猫。 旋即,那人转过了脸。 少年不由一呆。 好美的一张脸! 面如皎月,唇似初樱,一双眼眸狭长漆黑,尾端微微挑起,似嗔似笑,端是倜傥风流,竟然一下子就把自己号称六扇门第一美男的师父给比了下去。 -- 第2页 然而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生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风影顿时脸色通红。 “啊,这……师父……” 囧的无处可逃,伸手就把戚楚潇给拽了过来。 那公子已经站了起来,身姿挺拔,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却又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潇洒。 他的目光在戚楚潇那把乌黑如墨的剑鞘上停留了一瞬,便侧眸嗔怪道:“小丫头未免也太不会说话了,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弹琴奏曲,讲究的可是知音知己又知心,两位公子能寻声而入,就是我沈某的有缘人。” 继而一脸笑容的抱拳道:“在下姓沈名素,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戚楚潇恨不得狠踹这蠢材一顿,遇到坏事,他第一个想起的肯定就是他这个师父。 脸上却是一片淡然的拱手道。 “在下姓楚名潇,这是小徒陆风影,冒昧叨扰,还望公子见谅。” 陆风影有些纳闷师父为什么不报真名,但是一想两人也算是微服出行,就释然了。 沈公子轻笑一声,道:“楚公子这话也太见外了,所谓相逢既是有缘,何来叨扰一说,在下也是见今日风光大好,才临时起意来此游玩一番,两位既已入林,不如再此小歇片刻,喝杯温茶如何?” 戚楚潇鼻子动了动,瞧着那煮茶的婢子问道:“味道馨香淡雅,这茶可是颍州城特有绿野仙踪?” 沈素立即赞道:“好见识,正是绿野仙踪,戚公子可愿与在下共饮啊?” 戚楚潇心中一动,点头道:“这么好的茶要是不尝尝,实在是说不过去,那在下可就不客气了。” 沈素顿时欣喜的说道:“好,红琉,再拿两副茶具出来。” 戚楚潇接过蓝衣婢女递过的杯子,轻轻一抿,不由赞道:“好茶,沈公子可是颍州人?” 沈素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到不是,在下本是苍州的布商,盘桓再此是为了清算一笔烂账,有人收了我的钱,却迟迟不给布,为了拿回理该是我的东西,小可也只能软磨硬泡的再此赖着了。” 陆风影一听,立即义愤填膺的说道:“哪有这个道理,这不明摆着是个骗子吗,沈公子,你不要害怕,有我师父在,定能将你的布匹要回来。” 戚楚潇立即瞪了他一眼。“多话,喝茶还堵不住你的嘴。” 沈素的目光在二人的脸上一扫而过,摆手笑道:“萍水相逢,怎敢麻烦二位,反正我带的银子也多,住个一年半载到也不成问题,实在不行,我再寻求他法。” 戚楚潇干笑一声道:“小徒向来口无遮拦,还请沈公子不要见怪,我们不过是江湖草莽,实在不懂生意场上的事。” 沈素凤眸轻挑,颇为得意的说道。 “楚公子过谦了,不过这生意吗,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想要在此中拔出个翘楚,脑子可是不能少,我观你二位心性豁达,必然也不是这块料。” 戚楚潇正要喝茶,闻言手不禁顿了一下。 这姓沈的嘴可够毒的,这是变着法的骂他们俩没脑子。 正要回怼几句,就听陆风影好奇问道:“沈公子,你既然在颍州待了些时日,可听过雨夜艳鬼,杀人无形这件事?” 臭小子总算问到了点子上,戚楚潇也装作好奇的样子看了过去。 却见沈素怔了怔。 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件事确有耳闻,实在是真假难辨,不过……最近颍州确实枉死了好几个人,闹的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戚楚潇立即顺着他的话问道:“沈公子对这件事怎么看?可相信这世上真有鬼神?” 沈素挑了一下眉头,轻笑道:“如果真有鬼,那就只有一种。” 戚楚潇哦了一声问:“何种?” 沈素的身子往前探了探,仿佛要说什么秘密一般的吐出了两个字。 “穷鬼。” 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又出来挖坑,已经存稿十万,今生与bl共存亡。 2、这厮嘴好毒 几个婢子顿时捂嘴偷笑。 戚楚潇不由皱眉,这厮的看着风雅,说出的话却是句句刺耳带钩。 瞧了一眼手中做工精致的翡翠杯,淡淡回道:“这话到也没错,世人忙忙碌碌,求的不过是三餐温饱,像公子这般出手阔绰,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沈素犹然自得的说道:“那是自然,本公子我八岁经商,此中浸淫了十八载,论赚钱,我说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楚公子,若你什么时候想做生意,大可知会一声,我沈素定会倾囊相授。” 戚楚潇本想打探一下艳鬼杀人之事,却被沈素把话题给扯偏,再见他胡吹海侃,顿时没了继续坐下去的心情。 抱拳说道:“楚某心领了,只是楚某天生穷命,银子太多,没准会折寿,到不如粗茶淡饭,吃的心安理得。” 说完便站起来道:“时候也不早了,在下师徒还要赶着进城寻人,就不打扰了。” 沈素看了看,赞同的说道:“太阳的确快下山了,蓝昔,你们也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跟着楚公子一起回程。” 戚楚潇一声口哨换来了马,翻身跳了上去。 “这恐怕不行,在下师徒还有别的要事,怕是要先行了一步了,沈公子,有缘再会吧。” 说罢一夹马腹,人已一溜烟的跑出了梨花林。 -- 第3页 陆风影赶紧对着几人拱了拱手。“沈公子,四位姐姐,我们确实有些急事,咱们城里见。” 沈素脸上的笑容更为浓郁,瞧着戚楚潇离开的方向,远远喊道。“有缘人,那咱们就颍州再聚喽。” 旋即弯下了腰,将踩在脚下的崭新荷包捡了起来。 放下鼻下嗅了嗅,戏谑的说道:“这荷包该是个姑娘做的,而且年龄不大,这姓楚的到还挺有福气。” 几个丫头顿时又乐成了一团。 “公子的鼻子也太厉害了,这都能闻出来。” 沈素面不改色的说道:“闻香识人,也是公子我的看人之道。” 说着便打开了荷包,看了一眼,不由大笑。 “看样子本公子看得不错,这么大的荷包里边只有八两银子,不是穷鬼又是什么?红琉,京里那个不要脸的,待人就这么抠门吗。” 红琉顿时惶恐的低下了头。 丫头们立即叽叽喳喳的问道:“不要脸的是谁啊,红琉姐,难道你认识刚才那两个人?” 红琉干咳一声道:“不认识,听口音大概是……同乡吧。” 她瞧了一眼沈素,尴尬的回道:“我们那边的人……是都挺会过日子的。” 瞧着红琉的样子,沈素不由大笑出声,将手上的荷包随手一抛,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几个,把这银子分了吧。” 蓝昔接过了荷包,笑着说道:“公子,你明知道那人没钱,还让我们分了,未免有失侠义之道。” 沈素摇着扇子说道:“此言差矣,咱们又不是跑江湖的,讲什么侠义,你们若不要,那就拿来吧。” 身穿紫裙的婢女赶紧抢了去。“不行,公子可不能食言,会胖的。” 沈素勾唇一笑。“你们放心,你家公子节制着呢。” 蓝裙婢女瞧了瞧荷包,又纳闷的问道:“可是公子,那人明明说自己姓楚,为何这荷包上绣了一个戚字。” 沈素眯了一下眼,懒洋洋的说道:“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丫头,你就慢慢学吧……不过这个人到是比那不要脸的有意思的多了,公子我有种预感,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寂寞了。” 主仆四人说话之际,戚楚潇师徒已经进了颍州城。 此次他奉命调查艳鬼杀人,需微服才好办事,是以并没像以往一样大张旗鼓,就只带了小徒陆风影一人。 两人跑了一路,人累马乏,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先找个客栈歇歇脚。 一摸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师父,怎么了?” “银子掉了。” 陆风影顿时大惊小怪的喊道:“什么?师父你居然把银子给弄丢了?” 戚楚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叫嚷什么,你不是有钱吗,赶紧开间客房,我去去就回。” 陆风影立即拽住了他,可怜兮兮的问道:“师父,那这钱……到底算谁的?” “阎王爷能欠小鬼的账吗,再啰嗦,你这个月的奉银可就没了。” 戚楚潇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便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一路向西,只见行人熙攘,顿觉希望渺茫。 若真掉到城中,恐怕早就被人拿跑了。 他到不是真的在意那八两银子,为朝廷办事,银钱的调度自不会少,想用银子只需去景记钱庄亮一亮腰牌,要多少都不是问题,但是荷包若没了,可就有的烦了。 那是义妹亲手绣的,丫头要是知道他给弄没了,不喋喋不休个一年半载,怕是不会甘休。 想起那张伶牙俐齿的嘴,戚楚涵不禁头大,晃神之际,忽听背后风声有异,脚步一点,人已飘出丈许。 回身一看,竟是方才在梨林遇到的沈公子。 他手持折扇,点向前方,像是在唤人,此时却悬在了空中,一脸愕然。 眨眼的功夫,他便收回了错愕,露出了一副无比灿烂的笑容。 “动如脱兔,矫若游龙,楚兄这一手轻身的功夫,当真让人羡慕。” 对于此人,戚楚潇谈不上讨厌,却也绝无好感,甚至隐隐有种感觉,他比自己的义妹还要难缠。 “沈公子谬赞,不过是些粗浅功夫,难入公子法眼,未免小徒着急,就不和公子叙旧了,告辞。” 看着戚楚潇的背影,沈素摇了摇头,嘀咕道:“莫非本公子是洪水猛兽,怎地一见就要走,罢了,咱们去聚贤楼喝酒去,我观风中湿气隐隐,今夜多半有雨,说不定运气好了,还能见到那个红衣艳鬼呢。” 戚楚潇并没走远,沈素的话全都一丝不露的落在了耳内。 不禁想起密函上曾提到,半个月前聚贤楼的小二半夜出去解手,见到了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瘦长鬼影,第二天一早,城东就出现了无头尸。 再之后,每到雨夜都会有人出事,三日前颍州府刘远舟也被发现吊死在家中,弄得朝野谣言便地,人人自危,天子为此大为震怒,这才让戚楚涵前往调查,只是不知,今夜会否真的下雨。 抬头一看,碧空万里,心说那姓沈的多半又是胡诌,然而,他刚进客栈没一会,天竟真的阴了下来。 瞧着层叠翻滚的乌云,戚楚潇有些惊愕,莫不是他懂得占星卜卦,竟连这个也能看出来? 陆风影见师父目光诧异的看着窗外,不解的问道:“师父,你看什么呢,该不是南姐姐知道你弄丢了她的荷包,从京城追来了吧。” -- 第4页 戚楚潇抬手赏了他一记暴栗。 “追你个大头鬼,我真纳闷怎么就一时心软,收了你这么一个蠢材。” 陆风影揉着脑袋说道:“我哪里蠢了,其实我刚才还打探到了一件你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出来的事呢。” 戚楚潇夹起馒头咬了一口,含混不清的说道:“别告诉我又是哪里有什么新花样的饺子了。” “当然不是,师父你不是最喜欢听沈公子奏的那首长相忆吗,那你知不知道做曲子的是谁啊?” 戚楚潇手腕一震,筷子已经飞了出去。 “臭小子,再卖关子我就把你扔下去。” 陆风影闪身躲过,笑嘻嘻的说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做曲子的就是沈素沈公子,这可是他的婢女亲口告诉我的。哎,沈公子简直也太完美了,长的又好看,又有学问,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投错了胎,要是个女人就好了。” 戚楚潇忍不住骂道:“好个屁,就算他是女人也轮不到你,赶紧吃饭,好堵上嘴。” 心中却道,怪不得这曲子他听了多少次都不如今天的有韵味,若真是他所谱写,内中的感触自非别人能及。 只是听那姓沈的说话,总觉得虚虚实实,让人难以信服,搞不好又是他瞎编出来骗小孩的。 思量间,忽听一声炸雷响起,接着雨便哗的一声落了下来。 想到沈素方才的那番话,戚楚潇顿觉嘴里的馒头如同嚼蜡。 拿起搁在桌子下雨伞,对陆风影吩咐道:“自己好好待着,我去一趟聚贤楼。” 门外,雨点又大又急,给这初春的夜,凭添了几许冷意。 戚楚潇见左右无人,立即展开了轻功,刚到聚贤楼的门口,就听有人轻佻的说道:“沈公子独自饮酒,不觉得寂寞吗,在下陪陪你如何?” 3、缘分这么快就来了 说话的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公子,一身上好的锦缎昭示着此人家道不凡,事实也确实如此,此人名叫周碌,家里是颍州城有名的布商,沈素所说的赖账人,正是周家。 本地人都知道周家名声臭的很,仗着朝廷里有官撑腰,赖账已是常事,儿子周碌更是欺男霸女,臭名远扬,打见到沈素第一天起,他就惦记上了。 要不是他老子这几日看得严,他早就下手抓人了,如今见沈素一个人在此饮酒,心里顿时又痒上了。 沈素手拈酒杯,发丝无风自动。 “怎么,周公子想和我喝酒?” 眼见那双凤目挑起,周碌只觉一阵口干舌燥,伸手就把沈素的手腕拽住了。 “我不但想和你喝酒,还想和你一夜春光,沈素,你不是想要布吗,只要让公子开心,保证一寸都不会少。” 戚楚潇已经上了二楼,眼见周碌伸手去抱沈素,不由一阵反胃,剑气透指而出,直点周碌的后腰,这货顿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戚楚潇抬腿把他踹到了一边,厌恶的说道:“今夜在下约了沈公子,无关之人可以滚了。” 周碌顿时脸红脖子粗的爬了起来,扯着脖子大喊道:“你娘个腿,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来人,把这乌龟王八蛋给老子抓起来。” 几个家丁立即冲了过来,奈何实力相差太多,手起脚落,眨眼之间就被戚楚潇打的哭爹喊娘,倒在了一起。 周碌也知道自己碰上了茬子,撒腿就往楼下跑,边跑边骂道:“小白脸,你给老子等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眨眼间,一干人便跑的一干二净,整个二楼只剩沈素和戚楚潇两人。 四目相对,沈素噗嗤一笑,旋即起身抱拳道:“说缘分,缘分这么快就来了,只可惜沈某不是美女,端是煞了你这英雄的风景。” 戚楚潇白了他一眼道:“楚某也不是个会英雄救美的雅人,只是路见不平罢了。” “好一个路见不平,在下理该敬义士一杯。” 沈素端起了一杯酒,满面笑容的递了过来。 戚楚潇伸手接下,随意的问道:“如果今天没人搭救沈公子,你又该如何?” 沈素抿了口酒,继而摇头叹息道:“那沈某就只能跳楼自保,是生是死便但凭天意喽。” 戚楚潇见他夸大其词,立即毫不客气的拆穿。 “这里只是二楼,死到不至于,残不残废,可就不好说了。” “唉,像我这么完美无缺的人,要真的摔断了手脚,岂不比死还要可怕。”沈素无比自恋的说了一句,复又担心的说道:“今日楚兄得罪了周家,那混账必然不会甘休,还望楚兄凡事小心,有道是武功再高,也架不住别人的算计。” 戚楚潇仰头喝下了酒,讽刺的说道:“在下的事就不劳沈兄费心了,像沈兄这么完美无瑕的人,到是该好好想想如何自保,下一回,可未必会有今日的运气。” 沈素当真垂下了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忽然一脸喜色的说道:“既然楚兄如此担心,不如留此保护在下如何,只要是在下能付的起的价格,保证一分都不会少。” 戚楚潇哼了一声道:“对不住,在下对做你的打手没兴趣。” 沈素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摇着扇子说道:“楚兄拒绝的未免也太干脆了,你真的就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戚楚潇懒得搭理他,甚至都有些后悔刚才出手了,或许他该躲起来看看,这姓沈的到底会不会从窗户跳下去。 -- 第5页 沈素见他不搭理自己,不由有些无趣,目光有意无意的朝楼下一瞥,顿时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雨夜红伞,莫非这传言是真的?” 戚楚潇赶紧把头伸向窗外,果然远处飘来一顶红伞,伞下红裙坠地,飘忽飞舞,此情此景,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接着便听到了一阵似有若无,如哭如泣的诡异歌声。 阴阳路远,一入奈何终不还, 彼岸花落,点滴诉尘冤。 人间无信,恨火滔天天涯远, 到不如杀他个血流成河,一起下黄泉……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即便是在如此大雨滂沱的夜晚,仍然听的无比清晰。 沈素的脸色不禁有些白。“楚兄,这……” 戚楚潇脚尖一点,人已跳了下去。 “楚兄。” 沈素有些急,在桌边转了两圈,对一边打盹的小二喊道:“快,给我找一串大蒜来。” “沈公子稍等。” 小二一个骨碌爬了起来,片刻就带了一串子干蒜回来。 “沈公子,要不要给你剥了?” “不用。” 沈素抢过来挂在了脖子上,便顶着大雨跑了出去。 “楚兄,楚兄!” 戚楚潇已经追到了巷尾,那女鬼的身体却忽然悬空,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戚楚潇脚间一点,人如冲天之雁,凌空飞了起来。 手腕一抖,剑尖上生出了数点剑花,朝那巨大的红伞激射而去。 “何人装神弄鬼,还不现出真容。” 那鬼女身子一荡,躲开了剑光,旋即身体一倾,人已闪入了一间破败荒废的府邸。 戚楚潇半点没有犹豫,脚尖一点院墙,已如闪电般追了进去。 此时他已可以确定,眼前的并不是鬼,而是一个武功不差的人。 不远处的屋檐上,一道修长的身影遥遥相望,将戚楚潇和那女鬼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半晌,他又转过脸,看向那两扇失去了颜色的朱门,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数种情绪在眸子中来回交织,眨眼间,人便消失不见了。 雨还在下,一阵寒风吹过,让人遍体生寒,为这凄风冷雨的夜晚,又凭添了几分诡异。 戚楚潇一剑劈开了虚掩着的房门,将怀中的火折子燃了起来,入眼便是十八口让人排列整齐的猩红大棺。 即便他身经百战,此情此景,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到底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若你真有冤屈,大可以现身一见。” 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来回飘荡,却无人回答,戚楚潇皱了皱眉,将火折子往那几个排位上凑了凑,只见主位写着几个朱红的大字。 卓云章之灵位。 不由猛地后退了一步。 4、楚兄,你总算醒了 卓云章,这是他义父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阵恼怒,抬脚踹开了棺椁,一蓬紫雾从棺椁中飞出,戚楚潇脚尖一点瞬间飞出了五六米,却仍觉一阵头晕目眩。 好毒辣的手段。 戚楚涵赶紧屏住呼吸,跃窗而出,一阵冷雨落下,非但没让他觉得清醒,反而涌出了一股乏力之感。 这到底是什么迷烟? 思忖间,只见红影一闪,一只白惨惨的手已朝他胸口拍了过来。 戚楚潇轻身提气,人已腾空飞起,剑尖一抖,斜斜的刺向对方的右肩,对方收势不及,肩膀上顿时迸出了一股血箭,不由怒哼一声。 “找死。” “找死的是你。” 戚楚潇知道自己不能久战,唯有速战速决,才有胜算。 立即气掼长剑,削向了女鬼的脖颈,女鬼收伞做剑,却仍被剑气激荡的倒退了好几步,身子一扭,人已顺窗飘了出去。 戚楚潇提剑欲追,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不由暗叫了一声不好,再追下去,鹿死谁手可就说不定了,立即踹开院门,往客栈的方向跑去。 远远就听有人喊道:“楚兄,楚兄,我来了。” 戚楚潇身体一晃,是沈素,他怎么跟上来了。 一抬头果然看见茫茫的雨幕中跑出一个落汤鸡般的人影,脖子上还挂了很大的一串蒜。 这模样着实有些滑稽,戚楚潇扯了一下嘴角,却没笑出来,眼前一黑,就朝地上栽了下去。 “楚兄!” 沈素的身影一晃,便来到了戚楚潇的身边,奇怪无比的速度,和刚才在雨里奔跑的跌撞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手腕一带,已把戚楚潇揽在了怀里。 与此同时,一阵刺耳的笑声在黑暗夜空中响了起来。 声音忽东忽西,飘忽不定,听着犹如夜枭磨牙,若是寻常的人,估计早就被吓过去了。 沈素却是一脸淡然,他仰头看着天空,闲话家常般的说道:“沈某长这么大什么都见过,就是没见过鬼,不知阁下可否现身一见,好让在下开一开眼。” “小子,不想死就赶紧把你手上的人交出来。” 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沈素回过头,顿时看到了一双做功精致的红色绣鞋。 鞋的主人手持红伞,悬在空中,长裙随风翻飞飞舞,说不出的恐怖渗人。 沈素慢慢的抬起了头,忽然大喊了一声。 “啊,鬼啊。” 喊完就抱起了戚楚潇风一般的跑了。 -- 第6页 “站住。” 女鬼被他弄的一愣,立即飘身追了上去,等她转出巷子,沈素居然已经没了影…… 翌日。 一阵刺鼻的味道冲醒了戚楚潇,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看了一眼屋里典雅的摆设,不由一惊。 不是客栈,这里是什么地方? 翻身坐起,立即发现床边趴了一个人。 凑过去看了看,不由惊愕的张开了嘴。 沈素?难道他陪了自己一夜? 瞧着沈素香甜的睡相,戚楚涵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说不清到不明的感觉,记得小时候他生病,娘就是这样守在他的身边。 不由摇了摇头,硬把自己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或许是动作过大,沈素顿被惊醒。 大概是一夜没睡好,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仍然一脸欣喜的说道:“楚兄,你总算醒了,看样子大蒜还是好用的。” 戚楚潇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挂了一串蒜,怪不得总觉得有一股子难闻的辣味,原来是这个东西。 赶紧把蒜摘了去,皱眉道:“你弄这个干什么?” 沈素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驱鬼了,我以前做生意的时候认识一个番邦的老僧,他告诉我这东西对付鬼很管用,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了。” 戚楚潇看傻子般的瞅了他一眼。 “胡说八道,你不是不信鬼吗?” 沈素缩了缩脖子,心有余悸的说道:“以前公子是不信,可昨天却是真真的看到了,差点没把公子的魂儿给吓飞。” 沈素表情夸张,戚楚潇一时间也分不出他说的是真还是假,想起他落汤鸡般的奔向自己,忍不住问道:“既然害怕,你还追出来干什么?” 沈素捶了捶腰,站起来道:“楚兄昨晚替我解围,我自然也不能眼瞅着楚兄以身犯险,感情相互,双向奔赴,这才算的上是朋友吗。” 戚楚潇心道,感激归感激,但这朋友二字,大可不必。 “沈公子高义,在下感激不已,昨晚一夜未归,小徒定然心急不已,待楚某赶回客栈知会一声,再来道谢。” 沈素嘴角一扬,轻笑道:“楚兄不必着急,你的小徒弟正在跟我的几个婢女玩呢,楚兄请看。” 他一指窗外,果然看到陆风影和几个婢女在假山流水之间嬉戏玩闹,不由一阵脸色。 这傻小子是想女人想疯了吗,这么轻易就和人家玩在了一起,还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了,这一趟,他的老脸算是都给这小子丢没了。 立即推门出了屋。“陆风影,你给我滚过来。” 陆风影一回头,脚下顿时踩空,哗啦一声摔进了假山下的水池中。 沈素不由一阵大笑,指着陆风影说道:“楚兄,你这小徒弟可真够有意思的,既然他这么喜欢和姐姐们玩,你们师徒不如在此多留几天。” “不必了。” 戚楚潇气的都要出内伤了,脚尖一点,人已雁子一般凌空飞起,转瞬就到了水池边,伸手一抄,便已将陆风影拎了起来。 压低了声音说道:“臭小子,还不赶紧和沈公子告辞,等回去我再跟你好好算账。” 陆风影也知道自己给师父丢了人,赶紧对沈素拱手抱拳。“沈公子,几位姐姐,我……” 话才说了一半,就见红琉急急慌慌的从外边走了进来。 “公子,周家出事了。” 沈素哼了一声,讥讽的说道:“能出什么事?说吧,这回又编了一个什么不给布的理由?” 红琉瞅了戚楚潇师徒一眼,低头道:“这回到不是编,婢子确认过,周碌确实死了,听周家的下人说,手被人生生扭下来了,挂在了茅房上,身子……身子被塞进了粪坑。” 沈素惊愕了一瞬,便捶胸顿足的说道:“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周碌一死,周家岂不是又有推卸的理由了吗,莫不是真的要公子我在颍州住到地老天荒不成?” 瞧着沈素一脸心疼肉疼,戚楚潇眼中不禁闪出了一丝薄怒,此人可当真是个爱财如命的奇葩,若昨天自己不去,没准他就真的跟着周碌…… 呸,看来到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忽然又想起昨晚的棺椁,更没再待下去的心情,一扯陆风影道:“还不快走,在下师徒就此告辞。” 到了外边,陆风影小声说道:“师父,人家沈公子照顾了你一夜,你就这么走了,也太失礼了吧。” 戚楚潇瞪了他一眼道:“有你失礼吗,你怎么这么自来熟,刚认识就和人家姑娘玩到一起,你小子是不是猪八戒投的胎。” “猪八戒哪有我好看。”陆风影嘀咕了一声,又好奇的问道:“师父,你昨晚出去就是为了见沈公子?你们俩待了一夜都干什么了?” 戚楚潇忽然想杀人,咬牙切齿的看了他一眼道:“抓鬼,睡觉。”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陆风影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师父,你真看到鬼了?” “师父,那鬼长什么样啊?” “师父,那鬼吓人不,舌头长不长?” 戚楚潇忍无可忍伸出手,点了他的哑穴,一路急行,盏茶的时间就来到了昨天的破财院落。 从门口锈迹斑斑的铜狮子来看,这户人家往日必然也是有些风光,旋即解开了陆风影的穴道,大步走了进去。 -- 第7页 推开了内房的大门,却是一惊,里边空空如也,竟然什么都没有,昨晚的棺椁和排位就仿佛是一场梦,处处透着诡谲。 戚楚潇四处翻找了一遍,仍然别无所获,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就退了出来。 “风影,马上发出讯号,把蛰伏在颍州的探子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我这就去。” 陆风影怕被点穴,答了一句就跑。 他走以后,戚楚潇的心绪也慢慢的静了下来。 雨夜,艳鬼,红棺,这一切都太刻意了,很显然对方做此诡局就是为了引人来此,却不知对方想找的到底是谁? 到底是义父还是六扇门,或者,另有其人…… 本来以为一探艳鬼的面目,便可回去交差,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沉思之际,外边响起了三长两短的叩门声,戚楚潇神色一敛。 “进来。” 一个货郎打扮的高瘦汉子,挑着挑子走了进来。 “客官,听说你要买梳子?” 5、楚某可没闲心去找姑娘 “我这什么梳子都有,客官您慢慢看。” 门一关好,立即单膝跪地道:“小人颍五,参见总捕头。” “起来吧。”戚楚潇一挥袍袖,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可知道聚贤楼巷口东侧的别苑是谁家的?” 颍五答道:“回大人的话,那家宅子的原主人姓白,二十年前忽遭大难,一家十八口全部死光,至此宅子就空了下来。” “到底是为什么死的,上一代的密探有没有说?” “没有,关于白家的事,属下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这到奇了,正常情况下,密探对于自己所知的信息会代代相传,更会建立文档,以方便后世对此地的管控和查阅,此地竟然出现了信息空白,实在是匪夷所思。 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颍五没看过文献。 戚楚潇立即站了起来。“带我去本地的文献库看看。” 一炷香后,两人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宅院,打开暗门,里边果然存放着不少卷宗。 戚楚潇按照颍州的分布找了一圈,果然没有关于白家的记载,立即问道:“先代密探可有活着的,带我过去见见。” 颍五摇了摇头。“属下的师父早在七年前就死了,属下到是可以代统领问问其他的人。” “也好。” 戚楚潇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周家的公子死了,你可知道?” “属下知道,他父亲周稼先是刑部尚书秦淮的小舅子,五年前靠着一份来历不明的布匹发了家,这些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银可没少骗,因为闹的不是太大,州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看样子沈素那厮到没有撒谎,想起昨晚周碌跳脚大骂的模样,心说,这种祸害多死几个也不算多。 “我管他是尚书的姐夫还是小舅子,你马上去查一下周家到底吞了多少布匹银子,正好艳鬼时间闹的怨声载道,便用他平平民怨,去掉有主的,剩下的分为二份,七分开舱济民,三分留给你们自己调用。” 颍五一听立即跪地道:“多谢大人,正好明日新州府到任,属下会联合新州府,把这件事做的漂漂亮亮,另外还有一事禀告,其他四位密探并没来见统领,并非对统领不敬,而是……被那女鬼给打伤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戚楚潇总算是听明白了,从艳鬼事件开始,几人就开始了追查和跟踪,但是对方身法诡异,武功高强,非但没有查出什么,反而都着了那女鬼的道。 “拿我腰牌去景记钱庄支些银子吧,让他们几个好好养伤,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颖五欣喜的接过了腰牌,再次跪地道:“多谢大人,属下等随时听后差遣,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戚楚潇挥了挥手,人已从密室里走了出去。 在六扇门待了多年,他深知这些探子的不易,一辈子都在做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以特定的地名和代号为称,连个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若不幸死了,也只是少一个地名和数字,完全不会有人在意。 叹息一声,出了别院,正好瞧见对面有一家酒楼,就走了进去。 “来一壶最便宜的酒。” 戚楚潇从腰里摸出了五钱银子,是从陆风影的身上顺的,这小子武功不怎么样,人却贼的很,银子总是分藏在好几个地方,就连他这做师父的找起来也要费些手脚。 小二爱答不理的瞧了他一眼,从酒缸里舀出了一勺,嘴上嘀咕道:“穷鬼,没钱还学人家出来喝酒,平白占了个位置。” 戚楚潇也不以为意,接过来就走,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周碌。 好端端的,怎么就死在家了,而且还是那样的死法? 剁手,茅坑…… 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了周碌抓着沈素的那一幕,难道这个沈素是在扮猪吃虎? 随后又摇了摇头,沈素步履沉重,内息浑浊,分明就没有武功,再想到他挂着一串大蒜朝自己跑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楚兄,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呐,莫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 戏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那摇着折扇,一脸笑容站在桌前的男子,不是沈素又是谁。 -- 第8页 戚楚潇不禁脸色一红,忙以自嘲作为掩饰。 “楚某穷鬼一个,能求的三餐已是谢天谢地,可没那个闲心去想姑娘。” 沈素一撩袍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凤眼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就是楚兄的不对了,圣人云,食色性也。” 忽然又往前一探,半真半假的问道:“莫不是,楚兄喜欢的其实是男人?” 眼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戚楚潇的脸色沉了沉。 “沈兄要是再这般戏弄,在下可就不奉陪了。” 沈素赶紧直起了身体,哈哈笑道:“不过是一句玩笑,楚兄何必这么紧张,弄得在下差点当了真,小二,还不给公子送壶上好的酒来压压惊。” 戚楚潇不由咬牙,这厮的嘴可真是够刁专,明明是自己被吓的不浅,他却反而要压惊,简直是无耻不要脸。 “楚兄,来,这杯酒就当是赔罪了。” 沈素已经到上了酒,笑吟吟的送上了一杯。 戚楚潇哼了一声,接了下来。 沈素又说道:“楚兄啊,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大,怎么跟个赌气的小娘子似的,弄得我都不敢开口了。” 戚楚潇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堂堂七尺男儿,竟被这厮比喻成了胡搅蛮缠的小娘子,不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沈素,你最好积点口德。” 沈素顿时瞪大了凤眼,一脸的惊诧。 “楚兄,我说什么了吗,你怎么这么生气?” “你……” 戚楚潇差点没被气出内伤,想和他辩论几句,又怕被坐实了小娘子的性子,只得把一肚子火全都发在了凳子上,一脚踹开就出了门。 沈素立即拽住了他,软声央求道:“楚兄,你就别闹脾气了行吗,我是娘子,我胡搅蛮缠了,来来来,我先自罚三杯,这总成了吧。” 戚楚潇顿被沈素弄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余光一扫,见不少人都往这边看来,弄的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对, 沈素赶紧把他按回凳子上,当真一口气连灌了自己三杯。 瞧着他一脸诚心,戚楚潇的火顿时消了不少。 冷声说道:“沈公子既然能做得出长相忆这种曲子,必然也是个有学识的人,怎地说话就如此口无遮拦?” 沈素的眼神微暗,自嘲的说道:“学问是一回事,为人处世又是另外一回事,谁让我命苦,从小就没了爹娘,想好好学学也没人教啊。” “你爹娘呢?” 戚楚潇问出口才觉得不对,他这么说爹娘定是早就不在了。 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戚楚潇的目光顿时消减了几分色彩。 沈素到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文绉绉的说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何必过多纠结,” 出来饮酒作乐,就该谈点高兴事,咱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能真的和个女人似的在此伤春悲秋吧,来,我再敬楚兄一杯。” 话音刚落,酒楼的大门就被踹开。 几个家丁模样的男人一股脑的冲了进来,为首的朝沈素一指,大喊道:“把这姓沈的给我抓起来。” 沈素折扇一笼,点着戚楚潇袖子道:“坏了,这是周家的人,楚兄,咱们的麻烦来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围了过来,为首的冷笑着说道:“姓沈的,昨日公子在酒楼和你说过话,夜里就惨遭屠戮,你屡次上门闹事,定然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识相的就跟我们走一趟,要是惊动了刑部的秦大人,我保证活扒你一层皮。” 听到这话,沈素一脸讥笑。 “这到是奇了,本公子多次上门是为要回自己的布匹,如今东西没要来,反到被诬陷一个杀人罪,简直是毫无天理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们想刑审本公子,也得先拿出府衙的批文,莫不是真当公子我是初出茅庐小子,这点东西就不知道吗?” 那人立即骂道:“放屁,你以为你是谁,实话告诉你,周家老爷这四个字就是批文,少废话,给我把这小白脸拿下。” 家丁们立即冲了过来,伸手就抓沈素,这时,一只脚从旁里伸出,一点一带,便有两个家丁嚎叫着飞了出去。 出手的,正是戚楚潇。 他手捏着酒杯,目光淡淡,仿佛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就是觉得这人哪里变了,就好像是眼前突然多了一座山,让人生出了一股子透不过气的压迫感。 6、该是求和礼 沈素斜眼扫过,嘴角顿扬,旋即便露出了一副狐假虎威,无比欠揍的嘚瑟表情。 “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想碰本公子一根毛发,也不看看本公子身边坐的是谁,我告诉你们,此人可是号称漠北食人魔楚潇,专门喜欢把人扒皮腌制再晒成干,你们要不是不怕,大可以亲自试试被腌的滋味。” 戚楚潇听的眼角直抽,手指一使劲,差点把杯给捏碎了,这厮怕是又犯病了,见天的顺嘴胡诌,见鬼的漠北食人魔,他怎么从没听过。 家丁们都是些普通人,还以为沈素说的是真的,不由吓的脸色发白,连连倒退。 沈素怜悯了看了几人一眼道:“不过你们放心,今儿公子心情不错,不想见血,回去替我告诉那姓周的,周公子出丧之日,沈某会备上大礼,上门详谈,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家丁们小声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决定先离开,因为已经有人认出了戚楚潇,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食人魔,但是这人的功夫确实很厉害。 -- 第9页 为首的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道理,指着沈素的鼻子说道:“小白脸,就让你先嚣张几日,咱们走。” 一堆人呼啦啦的走了,沈素却一改之前的嬉笑样子,愁眉不展起来。 戚楚潇不禁有些奇。“周家到底欠了你多少布,至于这么在此死耗?” 沈素白了他一眼道:“一千匹,能装五十马车,你说多不多啊?沈某可把全部家当都压在了这个王八蛋的身上,要是拿不回东西,可真的就要破产了。” 戚楚潇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戏谑的问道:“”沈公子不是说自己八岁就做生意,头脑灵活的紧吗,怎能吃这种大亏?” 沈素抿了一口酒,自信满满的说道:“那是自然,沈某如何能做那亏本的生意,不连本带利的讨回,如何能对得起我天下第一布商的称谓。” 戚楚潇本想讽刺几句,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转而说道:“放心吧,周家也闹腾不了多久,拿了东西以后,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 沈素把脸转向了窗外,像是没听到。 戚楚潇摇了摇头,自己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一堆事没个头绪,到有闲心担心起了别人。 沈素已经回过了头,笑吟吟的说道:“沈某又被楚兄救了一次,等沈某要回布匹,定给楚兄做上几套新衣服以做报答,今日就在此别过,在下还先去给周家挑些贺礼,哦不对,该是求和礼,先告辞了。” “照这些银子,给这位仁兄上些酒菜。”将一颗银锭子抛给了小二,沈素长袖飘飘的走了。 看着他修长洒脱的背影,戚楚潇忽然觉得这酒莫名就没了滋味,正好小二还没走远,立即把银子要了回来。 到手的银子飞了,小二立即开始指桑骂槐的骂上了,戚楚潇哈哈一笑,迈步出了酒楼。 没走多远,就听两个乞丐在一边议论道:“听说昨夜又闹了鬼,没准周家的公子被那艳鬼杀的。” “这还真不好说,这段日子但凡艳鬼出现,必有人死亡,我还听说那艳鬼每次出现都会念什么一起下黄泉,你说会不会和昔年的白家有关,他们一家死的可真是太惨了。” “白家那件事,也有人说是鬼干的,你说这个艳鬼到底是杀白家人的鬼,还是她是白家人的鬼魂变得?” 瞧两人的年纪都不算小,知道的事定不会少。 戚楚潇心中一动,也做出无比八卦的样子,凑过去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昨个半夜,我起来拉磨,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个红色鬼影从脑袋上飘了过去,一下子就进了白家那个破院,吓的我直接就尿在了裤子里。” “真的?”两人顿时来了心情。 戚楚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绘声绘色的说道:“那可不,就因为这个,我被我家那婆娘骂了半宿,弄得老子啥心情都没了。” 他的衣着本就十分普通,俩乞丐顿时就信了,对视一眼,便暧昧的大笑了起来。 戚楚潇又说道:“还有一次,我背着豆子从白家门外走,隐约听到了一阵哭声,听我家那婆娘说,他们一家都是横死的,可却不说怎么死的,他娘的,每次都拿这个吊老子,想想我就冒火。” “确实是横死的,听说十八口全都被人抹了脖子,血流成河啊。” “我还听说这户人家以前好像在京城做……” 那人刚说了一半,戚楚潇就觉得背后风声有异,手指在地上一点,人已斜飞出数米,只见三枚细如牛毛的钢针,成品字形朝三人飞来,戚楚潇抽剑去挡,但是已经晚了,只听噗噗的两声轻响,两个花子分别倒在了地上。 戚楚潇迅速回身,却见人群熙熙攘攘,叫买叫卖不断,大伙该干啥干啥,看不出异样,也没人注意两个死去花子。 此人能如此迅速的收敛杀气,必是个善于藏匿的高手。 再看两个花子,眼中一片愧疚,若非他多问几句,这俩人根本就不会死。 低头阖上二人的眼皮,走向了棺材铺,雇了两个人把棺材抬到了乱葬岗,又买了一坛子酒过来拜祭。 “你二位就放心走吧,戚某再此立誓,此仇不报,誓不离开颍州。” 一坛子酒全部洒到了坟前,这才转身离开,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戚楚潇自嘲一笑,五两银子就这么没了,自己他娘的还真是个当穷鬼的命。 周家。 听到下人的回报,周稼先顿时气的摔杯大骂。 “一个黄口白牙的小子你们都带不来,简直就是饭桶,废物,我不管有谁给他撑腰,要是抓不到人,我就把你们剁了喂猪。” 身边的妇人抽噎着说道:“老爷,咱们碌儿尸骨未寒,你不找人超度那个红衣厉鬼,抓那个姓沈的干什么。” 周稼先大骂道:“闭嘴,你们也给我记住了,谁都不要提看到红衣人的事,反正老子的儿子已经死了,就把这笔帐算到姓沈的头上,三千两的白银既然进了兜,说什么也不能再掏出去。” “老爷,我可就这一个儿子,你不想着为他报仇,就想着怎么坑人家的银子,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周夫人哭着跑了出去,周稼先哼了一声道:“蠢货,儿子没了可以再生,银子要没了可就难找了,你们都退下,叫李铁过来。” 片刻,一个高瘦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周稼先对他招了招手,低声吩咐道:“不论你用什么办法,姓沈那小子必须死……” -- 第10页 7、你不是一直在找奴家吗 丹雪阁。 一阵铮铮的琴音至亭上响起,犹如奔流的小溪叮咚做响,曲调欢愉快乐。 亭上,一身雪色长袍的沈素,正一脸陶醉的奏着曲。 四个小婢站在一旁,或打着拍子,或端着茶水,主仆四人,其乐融融。 蓝昔性格外向,见这曲子如此欢乐,忍不住问道:“公子,莫非咱们遇到什么好事了吗,为何这么高兴?” 沈素挑眉一笑道:“我哪是欢乐,我这是悲伤啊。” 碧柳捂嘴笑道:“公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这次公子可真没骗你们,公子是替姓周的悲伤。” 蓝昔道:“他死了儿子活该,谁让他不给布了。” 沈素笑道:“何止是不想给,没准还想杀人呢。” 紫玉立即说道:“有红琉姐姐和我紫玉在,无论是谁都休想伤到公子。” 沈素瞧着她宠溺一笑道:“好了,好了吗公子我知道你和红琉姐姐会武功高还不行吗,忙了一天了,你们都去歇着吧,留红琉就行了。” 蓝昔嗔怪道:“公子就是偏心,每次都留红琉姐。” “死丫头,明天公子就答罚你陪我出去逛街,这总行了吧。” “这可是公子自己说的,驷马难追。”蓝昔咯咯一笑,便带着紫玉和碧柳跑远了。 三人走后,红琉低声问道:“公子,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沈素袍袖一展,站起道:“结果已定,毫无悬念可言,咱们等着看戏就行了。” 旋即眉头微蹙,用扇子敲着手心道:“可这中间却出了一个变数……” 红琉立即说道:“公子放心,红琉已让人追查那女鬼,定会把对方的身份查出来。” 沈素嗯了一声道:“你办事我到是放心,只是那女鬼本就在计划之外,你就不用管了。” 红琉忙道:“是。”旋即又低眉顺眼的说道:“主人让奴婢给公子带个话,说乌衣已经动了,让公子务必小心。” 沈素顿时一脸不耐的说道:“让你主人少□□这边的闲心,退下吧。” 说罢便把脸转向了亭下那几株正自怒放的素白梨花。 此时,夕阳已落,落日的余晖照在了沈素的脸侧上,光影明暗交错,顿让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多几分高深莫测…… 一转眼,天色便彻底的黑了下来。 看了看如墨的天色,戚楚潇用脚踢了踢吃了五盘饺子,还没有撂筷意思的陆风影。 “臭小子,你不是想和那几个姐姐玩吗,今晚你就去沈家借住吧。” 陆风影赶紧陪笑着说道:“师父,我都知道错了,你就别寒碜我了行吗,我哪也不去,从今以后,我就寸步不离的陪着师父。” 戚楚潇抬手就是一记暴栗。“我说的真的,不是开玩笑,我让你去,是让你去保护你那几个姐姐。” 周家显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碰上了,他也无法装作看不到。 “真的?” 陆风影用力抿住了嘴,总算又能找姐姐们玩了。 他虽然是成人,对男女之事却并不太懂,就是单纯的觉得有几个姐姐陪着玩耍很开心。 其实这也不怪陆风影,他从小就在六扇门长大,接触的都是大老爷们,整天听的不是查案就是练功,根本就没人教他别的。 高兴之余,又一脸纳闷的问道:“那沈公子呢,师父你亲自去保护吗?” 噗,戚楚潇一口酒喷了出来。 “保护你奶奶个腿,你师父我是六扇门的总捕头,可不是那厮的看家护院。” 陆风影闪身躲过,嘀咕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那么激动干啥,师父,那你上哪儿去啊?” 戚楚潇平复一下心情,道:“我再去那鬼宅看看。” 陆风影“哦”了一声:“师父你小心点,咱们什么时候走。” 瞧着陆风影那迫不及待的样,戚楚潇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刮子。 一甩袖子道:“现在就走。” 师徒俩在东阳街分道扬镳,盏茶的功夫,戚楚潇便已来到了白家。 一进门,便有一股子阴森之感,好在来的是戚楚潇,他艺高人胆大,自然不怕这个,略微适应了一下院子里的黑暗,便手按剑柄进走了进去。 正堂的门大敞四开,里边和白日里一样,干净如也,想来除了他并没有人来过。 戚楚潇皱了皱眉,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便找了个墙角坐下,既然来了总得碰碰运气。 一晃眼,便已近子时,一弯新月隐在了云后,屋子里唯一的一点光线也已消失,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黑的让人窒息。 戚楚潇缓缓的睁开了眼,心道,今夜大概是不会来了。 正欲起身,忽觉身边似乎有人在呼吸,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谁?” 话音刚落,就觉一只手贴腰而过,竟似要搂抱自己,不由大怒,抬手就是一掌。 对方身影一闪,躲了过去,却又再次闪电般的欺了过来,在戚楚潇的屁股上轻佻的拍了一把。 “你不是一直在找奴家吗?怎地见了面,又害羞了?” 这声音诡异飘渺,一时间也分不出是男是女,戚楚潇不由又气又恼,出道十几年,还从未被人这么调戏过。 凭空踢出一脚,锵的一声把剑拔了出来。 “我不管你是人不鬼,都奉劝你不要得寸进尺,楚某的剑可不会怜香惜玉。” -- 第11页 “哈哈哈哈,那就让奴家好好怜惜怜惜壮士你吧。” 一阵怪笑从前方传来,戚楚潇立即持剑戒备,却觉后腰一紧,竟真的被人给抱住了,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响起,有人吃吃笑道:“奴家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口是心扉的良人。” 戚楚潇差点被气炸肺,十几年来他什么样的阴狠人物都见过,可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剑锋一转,已从腋下刺了出去,这一剑快如流星闪电,且角度刁钻,正是他的成名绝技断魂剑。 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右手在戚楚潇的腰上一堆,人已飞入了院中,戚楚潇只觉手上一热,接着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知道,那人中招了。 剑尖在地上一点,如雁子一般飞了出去,身体一旋,便稳稳的站到了屋檐上。 恰巧此时,月牙从云后钻了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对面的门楼上站了一个身穿大红衣袍的鬼影。 一把殷红刺目的红伞,遮住了那个鬼影的脸,即便戚楚潇知道他是人,但这大半夜的看到一身血红,仍然觉得后背有些凉。 不由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呵呵一笑,幽怨的说道:“奴家是你的良人啊。” “放屁。” 戚楚潇接连被调戏,早就火冒三丈了,剑锋一震,便朝那鬼影刺了过去。 “你个没良心的,占了奴家的便宜还不认账,痛的奴家心都碎了。” 那女鬼袍袖一甩,一蓬烟雾洒了出来。 戚楚潇吃过亏,赶紧捂鼻子后退,等那烟雾散开,他才发现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迷烟,而是一把普通的白面。 “奶奶的。” 气的他忍不住大骂了一句,再抬头,哪还有什么红衣女鬼。 出了白家,却又有些想不明白,昨日那鬼物的武功明显没有今天这么高,怎地一夜不见,就提升至此,难道…… 这个鬼和昨天那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可他娘的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红衣鬼? 戚楚潇不由越想越头大,索性放空了脑袋,让夜风帮自己醒醒神儿。 这时,忽听远处想起一阵打斗声,戚楚涵循着方向找了过去,竟然是沈素所住的大宅。 8、沈某真是感动的紧 黑暗中刀光闪闪,来人竟有十几个之多,陆风影和一红一紫两个女婢,正在院子里跟黑衣人厮杀,房前,穿着中衣的沈素正被两个拿刀的追着跑。 瞧着这些蒙头盖脸的王八蛋,戚楚潇憋了一晚上的火总算有了一个发泄的地,食指一弹,剑鞘激射而出,直击一人的面门,旋即剑光一闪,另外一个连叫就没叫出来,脑袋就飞了。 沈素愣愣了看向了倒在自己脚下的无头人,接着便啊的一声跳到了戚楚潇的后背上。 “我的妈呀,死人了。” 戚楚潇想把的甩下去,可沈素却像受了惊吓一般死死的搂着他的脖子,透过朝两边分开的发丝,只见那脖颈的正中竟长了一个莲花形的粉红胎记,顿时就怔住了。 却觉手指一松,胳膊已被掰到了两旁。 戚楚潇气急败坏的骂道:“鬼叫什么,还不把手松开。” 沈素的心绪仍然沉浸在所见的胎记上,没了附着,顿时仰面朝天的摔了下去。 戚楚潇暗骂一声,人已迅速转身,抄住了沈素的腰,柔韧的手感让他一怔,这姓沈的腰怎么这么软,莫非他是个女人?再看他胸口平平,不由又松了口气,是自己想多了。 旋即便看到沈素右臂内侧的衣衫已被划坏,有血迹涌了出来。 “你受伤了?伤的怎么样?” 沈素怔怔的看了他一会,这才如梦方醒般的站了起来。 “楚兄不用管我,快去帮风影他们吧。” 瞧他说话中气十足的,也的确不像个有事的样,便点了点头,一个照面过去,又有两个黑衣人被打飞,其他人见戚楚潇武功不凡,立即打了个口哨,四散而逃。 戚楚潇想去追人,却被沈素给拦住了。 “楚兄,穷寇莫追。” 陆风影也说道:“就是啊师父,你还是留在这吧,万一他们来个调虎离山,我们可就又要倒霉了。” 戚楚潇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到还懂得调虎离山了。” 陆风影难得被夸,不由禁有些得意。 “还不是师父教的好,要不是你老人家让我过来保护沈公子一家,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几位姐姐了,师父英明。” 沈素听的顿时一脸欣喜的说道:“原来是楚兄让风影过来的,沈某真是感动的紧,之前还以为楚兄高洁,瞧不上沈某这一身铜臭,感情楚兄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一听他又胡说八道,戚楚潇顿觉得脑仁子疼。 “有个屁,我只是不想看着姓周的为非作歹。” 沈素哈哈一笑道:“楚兄如何想我可管不着,沈某的想法,楚兄也同样阻碍不了,蓝昔,去烫两壶酒来,今日公子我要和楚兄好好的喝上几杯。” 戚楚潇瞪了他一眼道:“不必了,既然这里的事情已了,楚某就告辞了。” “楚兄,你和我还有什么见外的?” 沈素伸手却拽了戚楚潇的袖子,戚楚潇立即把他甩到了一边。 “嘶!” 沈素到吸了一口冷气,雪白的袖子上顿时又滴出了血来。 -- 第12页 戚楚潇有些无奈。“还不快扶你家公子进去包扎。” 没想到向来口无遮拦,脸皮无敌厚的沈素,这回居然扭捏了起来。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公子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那怎么行。” 蓝昔不依不饶,却被红琉拦住了。 “别胡闹了,咱们烫酒去。” 丫鬟们纷纷退了出去,陆风影也没心没肺的跟了出去。 “红琉姐姐,你们家还有饭吗,我也有点饿了。” 戚楚潇不由一阵无语,却见沈素拿着药箱走进了内室,不由有些惊讶,这厮何时也长出了羞耻之心了。 片刻,四婢便把菜端了上来,沈素也恰到好处的拖着胳膊走了出来。 “楚兄,久等了。” 戚楚潇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白的厉害,揶揄的说道:“沈公子可真是娇贵的人,出了这么点的血,就跟长了一场大病似的,而且还知道矜持了,当真让人感到稀奇。” 沈素瞟了他一眼,嗔怪的说道:“楚兄这话就不对了,谁流血了脸色能好看,再则说,沈某又不是什么银娃宕妇,公子我乃是谦谦君子,自比他人更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他伸手去提酒壶,宽大的衣领顿从肩膀上滑落下来,看着那精致如玉瓷般的锁骨,戚楚潇竟觉得喉咙一紧,立即把脸转到了一边。 “我劝你还是先学学怎么穿衣服吧。” 沈素戏谑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拿了一杯酒,仰头喝下,才似笑非笑的问道:“楚兄是怎么知道有人来此闹事的?莫不是你一直在门外蹲守了?” 戚楚潇顿时恼道:“呸,你当我是狗啊,不过是碰巧遇到罢了。” 沈素忍俊不禁。“这可是楚兄自己说的,我只是想知道楚兄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去了?莫非楚兄来颍州其实是为了私会小情人?” 听到这话,戚楚潇顿时又想起自己方才被那女鬼调戏,刚压下的火又给勾了出来。 “会个鬼。” 说完也忍不住乐了出来,奶奶的,可不就是会鬼去了。 想起刚才那些人,戚楚潇正色说道:“我见一人用的是两把宽窄不依的双剑,这人应该就是人称子母追魂剑的赵方,此人的武功虽然算不上多高,招式却十分的下作难缠,此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莫非和周家有关?” 沈素也收敛了嬉笑的神情,饶有深意的说道:“这个沈某也不知道,不过今天不知道却不代表明天不知道,只要有耐心,总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与原由。” 戚楚潇不禁白了他一眼,这厮酸了一大堆,却跟没说没什么两样。 “那你就慢慢的找真相,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早点离开颍州。” 想起那三枚钢针,戚楚潇叹息道:“最近怕是要不太平了。” 沈素举杯笑道:“多谢楚兄忠告,等在下了却了想办的事,保证一刻钟也不会多待。” “那就好。” 想起自己不日也将离开颍州,心里忽地多出了几分惆怅来。 不知不觉,竟已醉倒。 一睁眼,又是天光大亮。 戚楚潇暗骂了一声,怎么睡的这么死,要是来了贼人,还不早就被人抹了脖子。 伸手去揉太阳穴,却忽然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转过脸一看,不由吓了一跳,自己的身边竟然躺了一个人。 此时,那人正好睁眼,一脸灿烂的对他打了个招呼。 “楚兄,早啊!” 9、原来楚兄是个采花能手 沈素? 自己怎么和这厮睡在了一起。 沈素已转过身,他单手撑着下颌,挑着一双慵懒的凤目,上下打量着他道:“楚兄的表情怎么好像见了鬼,怎么,莫非楚兄没和男人一起睡过?” 这话倒也没什么特别,两人确实睡在了一起,而且,和男人同睡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从这厮嘴里说出来,听着怎么就显得那么暧昧下作。 再想他惯会胡说八道,戚楚潇又把涌到嗓子眼的火给压了下去。 “笑话,什么男男女女,楚某睡过的人多了。” 沈素一听,立即极有兴趣的坐了起来。 过大的动作使得系着中衣的带子滑落在一边,胸口顿时敞了开,精致的锁骨和小腹半隐半露,配上那双似笑非笑,且又暧昧无比的眼,颇有几分邪魅之感。 他微微倾身,嘴唇几乎就要贴在了戚楚潇的脸上。 “原来楚兄还是个男女通杀的采花能手,不知可否传授在下几招啊?” 戚楚潇不由汗毛倒立,他很想一巴掌甩过去把这厮打飞,但若表现的这么激烈,定然又会被他强词夺理的奚落一顿。 不由把心一横,这厮不是爱顺嘴开河吗,奶奶的,他戚楚潇也不是不会。 身子一转,一把将沈素按倒在了床上。 “看在你如此虚心的份上,楚某便不吝教你几招。” 沈素似乎没想到戚楚潇会突然按倒自己,不由嘴巴微张,一脸的错愕。 瞧他这副德行,戚楚潇顿时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不想,沈素的错愕也是短暂那么一瞬,便用更加暧昧的声调说道:“那沈某便躺平在床上,等着楚兄身体力行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推开,陆风影心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后边还跟着端着水盆的蓝昔。 -- 第13页 “师父,沈公子,快来吃饺……啊……” 眼前的一幕顿让陆风影面红耳赤,慌忙把蓝昔拦住。 “蓝昔姐姐,快回去。” “怎么了?” 后边的蓝昔一脸诧异,垫着脚就往里边看,陆风影啪了一声关上了门。 “呃,那个啥,非礼勿视。” 戚楚潇的脸瞬间就由红转青,手腕在床上一撑,便跳到了地上。 “陆风影,你给我进来。” 沈素不由大笑。 “俗话到越描越黑,楚兄这么急着解释,岂不坐实了咱们俩真的有什么了,哎,楚兄啊,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太急,禁不得玩笑。” 戚楚潇咬牙切齿的回头瞪了他一眼,就踹门出了屋,如果眼神能杀人,沈素这厮定已死了一万次。 看着他的背影,沈素凤目含笑,饶有深意的念道。 “知有前期在,难分此夜中。无将故人酒,不及石尤风。” 房门吱呀一声,蓝昔又进来了。 “公子,一大早的,你这诗性怎么这么好啊,你们刚才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楚公子那傻徒弟不让我进来啊,然而一转眼的,他带着他的徒弟气呼呼的走了,你们也太奇怪了吧。” 沈素擦了擦手,兴致高昂的说道:“公子我高兴,自然诗性大发,至于他……那是因为修为不够,脸皮太薄。” 蓝昔噗嗤一笑道:“定是公子又说什么歪话了吧。” 沈素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就你聪明行了吧,去找套庄重点的衣服,公子我要去采访一下新州府,让红琉跟着就行了。” 蓝昔立即撅起了嘴。“公子,你又骗人,不是说今天逛街去吗,又诓我。” “拨十五两银子,你们三个自己去玩,公子这是正事,耽误不得。” “哼,不理你了。” 等他擦完了脸,蓝昔就端着水盆,气鼓鼓的跑了。 沈素叹息了一声,这三个丫头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总跟着自己可不是一回事,也是时候给她们找个婆家了,戚楚潇那徒弟虽然是吃货,相貌到也过得去…… 刚进客栈的陆风影顿时打了一个喷嚏。 瞧着师父脸色不好,他也没敢说话,靠着边走到了桌子边,将几个姐姐给他带的饺子,从怀里掏了出来。 闻着香喷喷的味道,顿时又忘了刚才那茬,回头喊道:“师父,这饺子好香啊,你要不要尝一个。” 戚楚潇一鞋底子飞过去,陆风影立即抱着饺子跑了。 瞧着那只上了窗台的鞋,戚楚潇越想越不是味,自己这些年权贵没少接触,风月场上的逢场做戏自不会少,都是信手拈来,怎么在沈素身上就好缕缕吃瘪,简直就见了活鬼了。 想了半天,他得出了一个总结,那就是自己的脸皮还不够厚。 想要彻底压住沈素这厮,就得比他更不要脸。 呸。 他可是堂堂六扇门的总捕头,要是真的放开了面皮和沈素那厮胡来一气,以后也不用再在公门里混了。 想罢起身拿回了鞋,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戚楚潇神色一敛,淡淡说道:“进来。” 一个身材干瘦的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人颍三,前来拜见大人,这是大人腰牌,还请大人收好,属下等对大人的关爱铭感五内,特来拜谢。” 戚楚潇摆了摆手。 “起来吧,听颍五说,你们几个都受了伤,现在可好些了。” 颍三明显比颍五机灵不少,恭敬的说道:“回大人的话,吃了药调养,大伙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日前颍五带话说,那女鬼之事不用小的等追查了,不知大人可有什么头绪?” 提到这个,戚楚潇头痛的程度不亚于面对沈素,皱着眉头道:“还没有,但是凡事都有根源,女鬼既然在白家消失,必和白家大有渊源。” “大人英明,但是据小人所知,白家就是一户普通人家,有可能惹了谁,让人寻了仇,所谓的女鬼大概就是谁搞出来的噱头,吓唬吓唬老百姓罢了,今个一早,新州府已经到任,小人探听到衙门已派出仵作和捕快开始验尸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会眉目了。” 戚楚潇的目光在颍五的身上一扫而过,淡笑道:“你说的也确实有这个可能,那我便再此坐等消息吧。” 颍五的眼中顿时现出了一丝喜色,躬身道:“大人千金之体,自不该为这些操心,属下这几日会盯紧衙门,一有消息,立马前来禀告。” “做的好,若这案子破了,必给你首功。” “多谢大人栽培,小人告退。” 颍五说完就退出了门。 看着手上的腰牌,戚楚潇不由冷笑。 “普通人家的寻仇?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陆风影,吃完了就给我滚进来。” “师父,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陆风影第一时间跑了进来,嘴里的东西还没吃凈,嘴里塞的满满当当。 戚楚潇又好气又小笑,最后无奈的伸出手,把这蠢徒弟嘴角上的油给抹了去。 “难得出来一次,也不能光知道吃和玩,以后你也是要做捕头的人,调查追踪必不会少,眼下正好有一个人可以给你练手。” 陆风影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师父,你的意思是?” -- 第14页 戚楚潇压低了声音说道:“跟着颍三,看看他都和什么人接触,小心行踪,不可与对方交手。” 陆风影顿时激动的说道:“是,师父,徒儿保证把他盯出个洞来。” “别贫嘴,去吧。” 打发走了陆风影,戚楚潇又皱眉思量起来。 要查女鬼,白家定然无法绕过,可眼下却有人不愿意让他插手,如今颍州的探子中已有人被策反,在清理门户之前,他必须得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有那个两个无辜的乞丐,也绝对不能白死…… 与此同时,京城一处宅院之内。 一个身穿金丝蜀锦的中年男人手拈佛珠,站在窗前。 虽然年近四旬,保养的却是极好,面相儒雅俊逸,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 身后,跪着一个全身乌黑的侍卫。 对方恭敬的说道:“主上,戚大人已前往了颍州,有探子来报,说女鬼之案牵连到了白家,大公子曾去过文献库调查卷宗,好在什么也没查到。” 男人转动着佛珠,颇有感慨的说道:“十几年了,想不到还有人在用白家造势,到是个有心人,既然潇儿要查,就给他个真相,不然以他的个性必不会善罢甘休,也告诉颍州的探子,都机灵着点,不要自作聪明去阻拦,把该做的戏做足就好。” “是主上,属下立马飞书传信。另外还有一件事,秦大人的外甥周碌死了,说是被女鬼割了手,扔进了茅坑,另有一个苍州来的布商,正和周家打着布匹的烂官司……” 锦衣人脸色一沉,冷声的说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要挨个说给我听吗?” 乌衣侍卫脸色顿变,跪地叩头道:“属下该死,属下告退。” 锦衣人冷哼一声,道:“等一下。如果本候算的没错,朱振已经到了颍州了,派人知会一声,想要开心快活,就别学刘远舟。” “是。” 乌衣侍卫走后,锦衣人又看向了窗外的梨树,一双眼眸半眯半阖,内中的情绪,深沉的让人难以捉摸…… 10、楚兄,你又救了我一次 颍州府。 一身穿藏雪色锦袍的翩翩公子,手持折扇,一脸闲适的站在府衙的后院赏着花。 襟边衣角皆以银丝刺绣着细碎的梨花,气韵矜贵高雅,远望去,清新俊逸,玉树临风,犹如兰花照水,脱俗绝尘。 新知府带着一众下人赶来,看到这人也不由一惊,好俊的后生。 “这位……莫非就是沈公子?” 那人转过了脸,朝着新知府朱振深深施了一礼,眉眼含笑的说道:“大人有礼了,不才正是苍州沈素。” 朱振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等人走光了,才谨慎的问道:“不知沈公子此来有何事?” 沈素轻笑一声道:“不才此来是想请朱大人帮一个忙,若这件事情做成,对大人的声誉大有好处,只是不知大人有没有那份胆量。” “哦?” 朱振也是个老奸巨猾之辈,打了个哈哈道:“不知公子说的是何事,不妨讲出来听听。” 沈素身子一倾,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朱振顿时变了色。 “这……” 沈素折扇一展,笑容满面的说道:“还有一夜的时间可供大人考虑,沈某且回去等着,且看明日答案如何,红琉,还不把公子的见面礼,给大人呈上去。” 红琉立即走上前道:“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还请朱大人笑纳。” 说罢便将怀中的精致小木盒递了过去。 朱振想推辞,红琉已追着沈素去了,朱振无奈只好打开了盒子,看到里边的东西,顿时冒出了汗来。 这姓沈的到底是谁,怎会知道他那混账儿子打死了韩将军儿子的事,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他都十个脑袋也不够那疯子砍的。 片刻,他咬了咬牙,罢了,任谁再大也大不过未来的天子,日前他已收到了六扇门的秘令,要自己去彻查周家,既然沈公子也是这个意思,索性就一并做了。 这功夫,沈素主仆早已进了颍州最为繁华闹市西来街。 没走多久,一直稳重的红琉就突然快走了几步,低声道:“公子,有人跟踪我们。” 沈素的目光在路边一个极小的梨花涂鸦上扫了一眼,浑不在意的说道:“那就让他跟着好了,本公子今天心情不错,正好去喝喝花酒,红琉,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你就先回吧。” 红琉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红琉奉主人之命保护公子,还公子成全。” 沈素蓦然站住,眼中的笑容忽然盛了起来。 “红琉,你该清楚我的性子,惹火了我,你家主人也保不住你。” 看着那双明明泛着灿烂笑意,却又冰冷无比的双眸,红琉不由后退了一步,慌忙低头道:“公子息怒,红琉告退。” 沈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而走进了斜对面的翠苑楼。 手指在柜台上一点,鸨子立即陪笑着把他请到了后院,并很快就备了一桌子酒菜过来。 沈素喝了一口才淡淡问道:“我要的东西你都查清楚了?” 鸨子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恭敬的回道:“回公子的话,这回是彻彻底底的真查清楚了,周稼先确实是靠朝廷赏给东番的彩云布发的家,这小子也有些心眼,怕被朝廷盯上,分匹处理,只兜售出一半,剩余的就在他住处的地下,另外小人还查出去年朝廷拨出的赈灾银子,也被周稼先仗着秦淮的名义扣了大半,这下子可以一并抓获了。” -- 第15页 沈素哼了一声,一脸不爽的骂道:“这倒是便宜了宫里那个王八蛋,平白得了这么一个功劳。” 鸨子赶紧低头,能这么口无遮拦骂那位的,怕是天下间就只有他家这位公子了。 “那属下要不要去通知六扇门的人?” 沈素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一笑道:“不用,那帮人的鼻子比你灵多了,这种热闹肯定不会错过。” “公子我大老远跑这一趟可不是为了给宫里那个王八蛋除害的,周家的事只是顺手而已,罢了,就当看场好戏了,周家布匹和银子一出,秦淮必被牵连,他狗急跳墙定会乱咬,我就不信他背后人还能坐得住。” 鸨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若凭咱们的能力,大可把秦淮老狗抓起来逼问,属下不懂,公子为何还要绕一个这么大的圈子?” 沈素瞧了他一眼,轻笑道:“杀了秦淮不过是少了一枚棋子,于大事毫无助益,再则,朝廷不比江湖,官场上的事,自有官场解决的办法,既然可以动脑子,咱们又何必去出力。” 鸨子听的一脸敬服,点头道:“属下知道了,还有一事,近日有很多外地人涌到了颍州城,这其中似乎有乌衣的存在。” 沈素转着酒杯说道:“都说乌衣一出,天下胆寒,这传言天下第一的杀手门到是让公子我起了些兴趣……” 翌日。 停尸整三日,周家起灵发丧。 一大早就哭声一片,数里之外都能听到。 不少百姓都围在远处看热闹,对着周家指指点点,多半都在骂周碌死的活该。 周稼先也在骂人,他骂的是那些无用的废物几次三番,却连一个小小的布商都拿下,他有一种预感,那姓沈的今日定然会来。 “今日是我儿子的大丧之日,你们有多少人手就给我叫来多少,万不能让那姓沈的溜进来闹事。” 刚才吩咐完,就听有人喊道:“老爷,那沈的又来了。” 周稼先的眼中顿时闪出了一丝狠色。 “老子的儿子已经死了,他还敢送上门,今天我非扒了他的皮来祭祀我的碌儿,你们几个给我把他抓住,我到要看看,今日谁还能来救他。” 一声呼和,一下子涌出了好几十人,这些人虽然都穿着家丁的服侍,但是兵器各异,明显就不是普通的人。 沈素一身白衣,凌然而立,一红一紫两个女婢紧随其左右,各个国色天姿,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老爷,小可这厢有礼了。” 沈素拉好了架势,准备来个长篇大论。 不想周稼先根本没准备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喊道:“给我拿下他。” 众人刷的一声抽出了家伙,朝沈素等冲了过来。 红影一闪,红琉已抽出长剑杀了进去,紫玉也不甘落后,娇一声,狗贼,谁敢伤我家公子,便和那些人打了起来。 当日天黑,戚楚潇虽然知道沈素有两个会功夫的婢女,但却不知道她们用的是什么招,今日一见不由有些惊愕,那紫衣婢子用的竟然是雪山派的飘雪剑法,招式清灵飘逸,颇有几分大家的色彩,而那红琉却是出手狠辣,招招直取要害,与以阴毒狠辣著称的暗卫不相上下。 两个招式大相径庭的人竟能同时追随手无缚鸡之力的沈素,不禁让他对这个人又有了些新的想法。 思量间,忽见一人手持阔刀从天而下,直劈沈素的后颈,不由一惊,指间一弹,剑鞘已腾空飞出,直砸那人手腕。 那人一声闷哼,手上的刀顿时掉了下去,戚楚潇脚尖一点,人已如雁子飞出,却仍然晚了一步,那把刀擦着沈素的后肩落下,削掉了他的一缕头发。 戚楚潇一把将那缕发丝抓在了手里,沈素却似浑然不知,仍然摇着扇子看着戏,谁也没有看到他的食中两指微微的动了一下。 一声闷哼,持刀人倒在了地上,他死死的瞪着前方,眉心正中一个铜钱大的血洞正汩汩的往外流着血。 戚楚潇一阵惊愕,旋即朝四下看去,沈素正好回头,脸色微白的说道:“楚兄,是你,你又救了在下一次。” 戚楚潇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疯了,今天来凑什么热闹,站到我身后去。” 11、她主子小肚鸡肠 沈素这次到是无比的听话,立即站到了戚楚潇的身后,戚楚潇的加入瞬间就让局势大变,半盏茶后,这些人均已倒在了地上。 周碌的脸顿时铁青,指着戚楚潇的鼻子道:“小崽子,你是什么人?” 戚楚潇淡淡一笑,收剑入鞘。 “在下只是个看热闹的人,听闻周老爷为富不仁,鱼肉百姓,便想来一睹周老爷的风采,如今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商人模样的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姓周的,你不要以为有秦大人给你撑腰就能为所欲为,半年前我给了你三百两订金,布却到现在都没看到一丝,今天你要么给布,要么给钱,不然就别想把你儿子从这院子里抬出去。” 另一人也跟着喊道:“就是,我的五百两银子可不能就这么打了水漂。” 接着就有更多人冲了进来,一下子就把周碌的棺材给挤掉到地上。 周夫人顿时扑倒在棺材上大哭,丫鬟们也吓的东躲西逃,整个周家顿时乱成了一团。 -- 第16页 周稼先差点没气吐血,除了沈素,这些人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进去搜,找不到布就拿钱。” 这句话顿像是开了闸的水,十几个布商全都蜂拥一般的冲进了周家的院。 家丁们都被打扒在地上,一时也无人阻拦,周稼先喊了几声都没人理,立即扯掉了孝服,自己追了进去。 到了后院他才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布商,一巴掌下去,周稼先牙就全都飞了,最可怕的是这些人似乎对周家无比的熟悉,几人冲进了金库,几人冲进了正房,周稼先已经不知道拦谁了,眼见有人拎出了铁锤,一张脸顿时白成了纸,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 “你们到底是谁,给我住手,我大舅子可是刑部的秦淮,你们就不怕他来问罪吗?” “滚你大爷的,给我把这地给砸开。” 哐哐几锤子下去,数匹泛着奇异光芒的彩丝布从地下露了出来。 周稼先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了片刻,便又连滚带爬的往后院的狗洞跑。 刚要蹲下,眼前就出现了一蓝一绿两双绣鞋,抬头一看竟是两个极为漂亮的女婢子,两人的手上各攥了一块大石头,手起石落,周稼先顿时眼前发黑,栽倒在了地上。 相比于后院的热闹,前院更是乱了套,一时间哭爹喊娘,好不热闹。 就在一发不可收拾之际,门口三声锣响,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人带领一众官差,从外边快步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朱振,大伙虽然不认识这个刚上任的新官,但是一见这身官服也全都没了声。 朱振看了沈素一眼,微微点了下头,便中气十足的说道:“本府收到消息,说有人私藏朝廷的贡品,今日特来查证,来人,给我搜。” 周夫人登时慌了神,忙过去拦住。 “你们不能进去。” 却被官差踹到了一边,片刻,有人从里边抱住了一匹闪着奇光异彩的布。 “大人,属下等找到了这个。” 朱振不由一喜,这沈素果然有些能耐,若办成这件事,的确是一件大功。 立即喝道:“无论男女老少,但凡是周家人,全都给我一个不漏的抓起来,本府要好好追查一下这些布来源。” 盏茶之后,官差就拎出了五十几人,一众人连带着赃物被浩浩荡荡的押向了颍州府。 看热闹的也很快散了去,戚楚潇目光一扫,忽见人群里一个头带斗笠的人影一闪而逝,眨眼就没了。 低头沉思之际,忽然看到沈素的那缕头发还在手里攥着,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正好沈素转过了身,他赶紧把那缕头发揣在了怀里。 “啧啧,想不到这姓周的胆子到不小,怪不得突然发迹,原来竟是这千载难得一见的五彩蚕丝布。” 说罢便朝红琉和紫玉呶了呶嘴。“你们两个还不跟着去看看,如今有官府出面,咱们的银子总算是有着落了。” 红琉和紫玉齐齐应是,沈素又转向了戚楚潇。 折扇在他肩膀上一点,笑容灿烂的说道:“楚兄,大恩不言谢,公子我请你喝酒去。” 也不管戚楚潇是否愿意,就拉着他走了。 蓝昔和碧柳追了出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跺脚道:“公子怎么又和那姓楚的走了,不过是拿了他八两银子,还打算管他一辈子不成了。” 碧柳捂着嘴一笑道:“跟了公子这许多年,到是真的没看到公子对谁这么热情过,八成那楚公子对了他的心思了吧,咱们就别去打扰了。” 蓝昔不高兴的哼了一声。“那姓楚的不就是长的俊了点吗,死臭的脾气,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他的小徒弟好玩哪。” 碧柳立即推了一下道:“是啊,他的小徒弟当然好了,不然咱们蓝昔妹妹哪会亲自给人家包饺子。” 蓝昔脸色一红,扭身说道:“讨厌,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是看那傻小子可怜,论相貌他还不及咱们家公子一根毫毛呢。” 碧柳搂着她的肩膀哄道:“是,是,是,咱们公子最好了,我的好妹妹,咱们也该回去了,既然没有红琉姐和紫玉姐的功夫,还是不给公子惹麻烦的好。” 两人相携离开了周家,她们嘴里公子已带着戚楚潇来到了颍州最好金玉楼。 沈素的心情确实不错,出手就是一大桌子的酒菜。 “楚兄可是沈某我的及时雨,救世神,沈某真想把楚兄给别在腰带子上,一并带到苍州去。” 瞧他眉眼带笑的样子,竟比那窗外阳光还要明媚几分,戚楚潇不由也扬了一下嘴角。 “沈某可不是你腰上的坠子,你的好意在下也只能心领的。” 旋即又正色道:“就算你有两个会功夫的丫头,照你这副张扬性子,早晚也会吃个大亏,做人吗,还是收敛点的好。” 沈素挑着凤目瞧向了戚楚潇,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如果是栽在楚兄的手里,我就认了,谁让公子我看你顺眼呢,要是别人,那还得再等上几年,认他精似鬼,也只配喝公子我的洗脚水。” 对于沈素的胡吹性子,戚楚潇已经开始免疫了,等他吹嘘完才问道:“不知你那两个婢女出身何门何派,我见她们武功招式迥异,实在有些好奇沈公子是从何处收罗到这种绝色的人才。” 沈素抿了一口酒道:“红琉并不完全是在下的丫头,她另有主子,此行只是奉命保护,紫玉是公子我从山贼手里救下来的可怜人,后得高人指点,练就了一身武功,不想缘分使然,几年后竟然会再见,便收在了身边。” -- 第17页 戚楚潇顿时对红琉起了兴趣。“哦,不知红姑娘的主子是谁,竟能教出如此身手高强的婢女来。” “她主子嘛。”沈素勾唇一笑道:“小肚鸡肠,精于算计,这种人楚兄还是远离为妙啊。” 能被如此形容的,多半是个女人。 沈素虽然在贬低对方,但却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想象了一下沈素和别人郎才女貌,花前月下的情景,心里竟然莫名生出了几分沉郁来。 见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沈素扇子一点,按住了他的手腕。 “楚兄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记得刚认识楚兄之际,似乎说过来颍州城找人,是不是那人还没找到?” 戚楚潇闷声说道:“找到了,不过和没找到也没什么区别。” 他是看到红衣女鬼,可到现在也没个头绪,再想起刚才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和可能已经叛变了的颖三,心里的堵闷感顿时加剧,不由又喝了两杯。 “算了,寻人本就是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好说的,沈兄,你一直说你八岁从商,定是去了很多地方吧?” 戚楚潇抬起了头,眉眼间已露出了几分醉态。 沈素给他夹了一口菜。“你先吃点,再听我说也不迟。” 戚楚潇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碟子里的韭菜,却皱了皱眉。 沈素瞅着他问道:“怎么?你不喜欢吃这个?” 一个大老爷们被人说挑菜总归是不太好,戚楚潇虽然很不喜欢韭菜,但还是违心的夹了起来。 却被沈素一筷子给按住了,大有深意的说道:“楚兄还是不要勉强了,一个人的习惯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说罢便重新给他夹了一块鱼肉,慢悠悠的说道:“公子我这一生过的可是无比的精彩,住过寒窑,睡过雪窖,和群狼抢过食,也和老虎谋过皮,试问谁的经历能如本公子一般多姿多彩?” 戚楚潇不禁把脸转到了一边,这厮大概是又犯病了。 “这么精彩绝伦的生活,沈公子都没死,到是让楚某佩服了。” 沈素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说咱们认识也个几天了,你就别沈公子了,叫我沈素不好吗?” “称呼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沈素顿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雾的样子,继而又无比愉悦的凑了过来。 “原来如此,到是我执着了,那不如这样,从今天开始我就叫楚兄为娘子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有在读的小可爱吗,有吗,有吗,吗…… 12、愿为知己死 一杯酒刚咽了一半,就又被呛到了嗓子眼,戚楚潇的脸被憋的发红,顿时咳嗽起来。 “沈素,你这厮……” 沈素赶紧探过身体,在他背后轻轻的拍了起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还楚兄你真的那么豁达呢。” 轻薄的嘴唇从戚楚潇的耳垂下滑过,温热的触感顿让戚楚潇身体一紧,腾地站了起来。 沈素差点被推到了椅子下,委屈巴巴的问道:“楚潇,好端端的,你这又是怎么了?” 戚楚潇咬牙切齿的看了他一眼,又慢慢的坐了下来。 沈素一直就是这个死样子,自己要跟他辩驳,只能是越说越离谱。 “没怎么,继续喝吧。” 沈素赶紧给他递了一杯茶,声音柔和的说道:“慢着点,别再呛到了。” 戚楚潇打开了他的手,将面前的酒一口喝进了肚子。 沈素也没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这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掌柜的,有人受伤了,就倒在了门口,你还不叫人过来看看。” 戚楚潇正好坐在窗口,便朝楼下看了一眼,看到那身青灰色的袍子,脸色顿变,腾身就飞了下去。 抓住那人的腰带一看,果然是他的蠢徒弟陆风影。 赶紧点住了他胸口的几处大穴,这功夫,沈素也跑了下来。 “怎么了?” “风影受伤了,我得先带他回客栈。” 沈素立即拦住了他。“客栈人杂,不方便养伤,更不方便医治,你还是带这孩子去我的住处吧。” 事有轻重缓急,而且沈素说的也确实在理,戚楚潇立即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一步了。” 沈素摇了摇头,低喃道:“罢了,反正那孩子也死不了,公子我就慢慢的走吧。” 大概用了两炷香的时间,沈素总算回到了自己别院。 一进门碧柳就迎了上来。 “公子,楚公子刚才带着他的徒弟来了,那陆小公子似乎受了伤,碧柳已给他们安排在了后院,其他的还请公子吩咐。” “这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多管。” 沈素说完就朝后院走去,远远的就看到蓝昔扒着窗户,一双脚在地上不住的踢踹。 “死丫头,公子的花花草草都被给你踩倒了,那小子又死不了,你急个什么劲儿。” 蓝昔顿时转过了身,着急的问道:“公子,陆风影是怎么受的伤啊,他是被谁打的?” 沈素哼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去问打他的人?” “公子。” 蓝昔喊了一声,就赌气的脸转到一边去了。 沈素伸出扇子在她脑袋上敲了敲。“你这死丫头,端是被公子我给惯坏了,有这功夫不如多包点饺子,公子我跟你保证,那个吃货绝对死不了。”说完就推门进了屋。 -- 第18页 戚楚潇眉头紧皱的站在床前,地上有一块带血布,显然,陆风影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 “怎么样?你徒弟伤的严重吗?” 戚楚潇看了一眼陆风影,低沉的说道:“是刀伤,要不了命,但是也得修养个十天半月才能好,如果你们急着离开,我就再把他背回客栈。” 沈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再急也不差这十天半月,况且周家虽然被封,我的银子却还没拿回来,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你们师徒俩大可以安心的住在这。” 戚楚潇顿时松了口气,心里一下子畅快了不少。 “那就再好不过了,楚某替我那小徒多谢沈公子。” 沈素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是沈素,既然你愿意在这里住下,沈公子就莫要叫了。” 戚楚潇撩袍坐在了床边,像是说服自己一般的说道:“也罢,虽然是萍水相逢,却也算是杯酒之交,那楚某就不在客气了。” 沈素本想调侃他几句,见他一脸担心的瞧着陆风影,又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孩子伤成了这样,一时半会都不会醒,你也不能一直坐在看着吧,去别的房间休息休息去吧,这里我让蓝昔盯着。” 戚楚潇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的说道:“不用了,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醒来要是看不到我,定然会着急。” “从小?” 沈素有些纳闷。“难道是你养大的?” “算是吧。陆风影的父亲本也是一方豪杰,却为了朋友之义,惨死在了漠北,当日我与两位师父一起前往漠北查探一些事情,就把他带了回来,那时候他三岁,谁抱着都哭,只有跟着我才不闹,之后就一直这么待着了。” 沈素的脸色细微的变了一下,看着窗外喟叹道:“自古以来忠义之士大有人在,从前我也认识过这样一个人,甘为朋友两肋插刀,妻离子散,我曾问过他这么做值吗,他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若想顶天立地,就当以忠义为先,呵呵,可笑啊,在我看来,这人不过是一个傻子罢了。” “朋友相交,贵在知心,若真的能为知己者死,倒也是一段佳话。” “哦,那你有知己吗?” 沈素转过身,眼圈泛出了一抹浅淡的红晕。 戚楚潇微微怔了一下,他一直以为沈素是个没心没肺,只会做些生意的浪荡公子,如今看来,他似乎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瞧惯了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乍见脆弱,心里竟然有些不忍。 大声说道:“四海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何愁前路无故人。” 沈素勾了勾嘴角,语调轻柔的说道。“说的好,瞧你这么开心,足可见朋友真的不少,可惜我沈素天生不善交际,一两个便以足够。别人我不敢说,若有一日,你需要我两肋插刀,公子我定然也不会犹豫。” 四目相对,沈素眼波似水,含笑相望。 那平淡如水目色里,却仿佛蕴藏着滔天的巨浪,一下就把戚楚潇给拍愣了。 “沈素,你……” 沈素勾唇一笑,那股玩世不恭的劲儿顿时又冒了出来,他摇扇走向了房门。 背着身说道:“起风了,今夜怕是有雨,公子我得去瞧瞧那几个丫头,是不是衣服又忘了收。” 13、此人惯会胡说八道 房门啪的一声关了。 戚楚潇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沈素此人惯会胡说八道,他的话哪能当真,退一万步来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又能帮得上自己什么。 走到桌子边喝了一口水,忽然酒气上头,一阵眩晕。 正好那碎嘴的不在,可以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 迷糊中却被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给惊醒,推来窗子一看,天空无星无月,果然下起了雨来。 心道那厮人不怎么样,观天的眼光到是不错,忽地又想起了那个红衣女鬼,霎时就精神起来。 一连消停了几天,那鬼物没准等的就是这场雨,今日,说什么也得见见对方的真容。 探了探陆风影的鼻息,见他睡得还算平稳,就彻底的放下了心。 拿起长剑,往沈素的房间里瞧了一眼,还在亮着,显然并没有睡,戚楚潇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门口,透过模糊的窗户纸,隐约见一人侧身坐在案子前,打着算盘,不由暗笑,果然是财迷一个,这么晚了还在算账。 摇了摇头,剑锋在地上一点,人已飞上了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中。 白家。 此刻的白家,比往起更显恐怖阴森。 最诡异的是,白家的女鬼竟然又多了一个,滂沱的夜雨中,两道红衣人影,在空中打成了一团,两把滴血的红伞在空中互为碰撞,发出了阵阵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戚楚潇赶到之际,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惊住,然而,让他真正惊讶的还在后边。 白家院内的一株枯树上,竟然出现了第三个穿着大红衣袍之人。 铛啷一声脆响,两个缠斗的鬼影一触即分,三个红衣恶鬼成品字型分立于房檐屋角,周遭一阵沉寂。 戚楚潇脚尖一点,人也上了房。 瞧着几人戏谑道:“三鬼并立,百年奇观,真是难得一见,却不知哪个是假,哪个是真?” 三个鬼都不说话,三把红伞分别遮住了各自的脸,没人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 -- 第19页 戚楚潇也没有轻举妄动,这三人中至少有两人相互对立,另一个意义不明,他若先动,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到不如再用言语试上一试。 “你们屡次出现在此,到底是何目的,新州府已经上任,若你们真是白家的怨鬼,大可以去州府诉冤,若不是,就快些离开此地,莫要打扰先人的安宁。” 这时,立在房檐上的女鬼忽然回头,甩手便是一蓬针雨。 “闭上你的狗嘴,马上给我滚一边去。” 戚楚潇早有防备,长剑一扫,一阵叮当的细响,针雨全被挡了下来。 从这一手暗器的手法,戚楚潇已认出,她就是那天放迷魂烟的鬼物,另外两人中必有一个是洒面的恶鬼,至于第三个,一时间他还无法猜测。 “果然是见不得人的鬼物,出手尽是些下作的手段,阎王爷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那鬼顿时大怒,厉叫一声就朝他冲了过来。 墙上的女鬼也是身影一晃,朝树枝上飘着红衣艳鬼攻了过去。 就听一声不屑的冷哼,树上鬼物倏然动了,身影快似奔雷闪电,先前那鬼物一声闷哼,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掉在了地上。 戚楚潇这边也是一轮快攻,此时他更加确定眼前的女鬼就是那晚所见,长剑一撩,挑向了伞柄,却见红影一闪,原先树稍上站着的鬼物以闪电般的冲向了屈楚萧。 掌风犹如奔雷倒海,一下子把他逼退了三四步。 与其交手的红衣艳鬼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夜,再次沉寂起来。 空荡的院子里,只剩下戚楚潇和那个先前站在树枝上的鬼。 两人相聚不过五步,但是谁也没动,仿佛是两座雕塑,静静地站在雨里。 戚楚潇当先打破了沉默,冷声喝道:“你到底是谁,装神弄鬼到底有何目的?” 红伞忽然转动,那人噗嗤一笑,旋即婀娜多姿的往前走了两步。 以分辨不出是男还是女的声线说道:“良人,你是来和奴家洞房的吗?” 听着这油腔滑调的声音,戚楚潇忽然就想到了沈素,又觉得不可能,别说他没有武功,即便是有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这里,而且看他刚才的站姿,明显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里也没了负担,长剑缓缓提起,溅起了一片水雾。 “老子可没有闲心跟你废话,今天非要看看你这鬼儿子的真面目。” 剑光一闪,急如流星,朝那红伞劈了下去。 女鬼脚尖一点,人已诡异的扭到了一边。 “奴家的脸有何好看的,洞房花烛才是最要紧的,不过吗,强扭的瓜总是不甜,奴家相信,你总有改变心意的一天。” 一声长笑,红影几个起落就消失的无踪无迹。 戚楚潇欲追,可又实在想知道那倒地的女鬼是谁,只得先顾眼前。 扯下了那把遮脸的红伞,却发现此人一脸的胡茬,根本就是个大老爷们。 戚楚潇在他身上搜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只得一甩手将他扔进了屋内,便提气奔向了沈宅。 听着那鬼物油腔滑调的样子,戚楚潇越发觉得他就是沈素,到底是还是不是,很快就有会分晓。 回到沈宅,却见沈素的房间仍然亮着灯火,戚楚潇犹豫了一瞬,猛地推开了门。 “啊!” 一声惊叫,一个光洁的人哗的一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楚潇……你……你干什么?” 沈素惊呼了一声,忙用桶上的布巾遮住了腰。 戚楚潇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洗澡,赶紧把脸转了过去。 就听沈素噗嗤一声笑了,声调慵懒的说道:“莫非楚潇兄大半夜的睡不着,也想和公子我一起泡个鸳鸯澡?我这盆子还算大,而且水温正好,你要不要进来试试?” “试个屁,我可没那个嗜好。” 戚楚潇顿时恼羞成怒,沈素已披着褂子走了出来。 “你害羞什么啊,我身上有的你不都有吗?” 戚楚潇拿起桌上的水,使劲灌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我害什么羞,只是吓了一跳。” 沈素已绕到了他面前,抱着着肩膀说道:“该说吓一跳的是我吧,夜寒雨冷,公子我本想泡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上一觉,谁楚潇兄会闯进来,害的公子我还以为来了个采花大盗,这魂儿都快给你吓飞出去了。” 戚楚潇心里暗骂不要脸,就算有采花贼,也得先采那几个漂亮小丫头。 放下茶杯,目光正好落在了沈素的脖子上,几滴水珠正顺着他那莹白的脖颈缓缓滑落,竟然有股子说不出的诱人。 戚楚潇赶紧又把视线转到别处,耳根已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你要不洗,就赶紧把衣服穿好。” 沈素暧昧一笑,戏谑的问道:“都是男人,我穿那么严实干什么?楚潇,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大半夜的,你又出去干什么了?” “我去给风影买些药,没事我就回去了。” 戚楚潇说完就走,一路头也不回的回了屋。 点燃了蜡烛,活蹦乱跳的心才稍微的安稳了一点。 这姓沈的简直就是个不要脸的妖精变的,等风影醒了,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可心里却总是忍不住去想那滴水珠低落的样子,气的他一指点灭蜡烛,盘膝坐地,运起了师父教他的清心诀。 -- 第20页 沈素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薄削的嘴角轻轻的勾了勾,接着便捂住了嘴,一丝殷红的血迹,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14、他们俩谁是娘亲 第二天一早,陆风影总算醒了。 听到呻——吟声,戚楚潇立马站了起来。 “臭小子,你觉得怎么样,到底是谁打伤你的?” 陆风影伸手抓住了他,虚弱的说道:“徒儿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我一直跟着颖三,跟到一个胡同,突然冒出来两个穿着玄色紧身衣的人,其中一人直接就把颖三给杀了,我本想抓一个回来给师父审问,无奈那两人的武功太高,一时间着了他们的道。” 戚楚潇听的又气又心疼,不禁在他脑门子上狠狠的弹了一下。 “蠢货,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易动手吗,你武功虽然不高,但是轻功却没有几个能好的过你的,为什么不快点跑。” 陆风影愧疚的说道:“我看师父这两日一直愁眉不展,就想为师父分忧,不想还是蠢的办错了事。” 戚楚潇又敲了他一下,佯装嗔怒的说道:“知道错了就好,陆风影,你可得给我记好了,下次不论碰到什么,都得已保命为先,你师父我还指着你给我养老呢。” “一大早就看到你们师徒情深,我都快被你们俩给喂饱了,陆风影,你可又有口福了,你蓝昔姐姐正在给你煮饺子呢,公子我都没那个待遇。” 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身月色长袍的沈素优哉游哉的走了进来。 考究的面料,精致的腰封,配上外罩那件宽大洒脱的长袍,若不说话,别人定然以为他是哪家的王孙贵公子,无奈长了一张毒辣的嘴,公子瞬间就变成了流氓。 果然,他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楚潇啊,你这湿衣服怎么不换一换,这会生病的。唉,昨夜我本来想拿套干净的衣服给你送过来,可一想你害羞离开的样子,就没好意思过来,你说咱们也认识有些时日了,你就不能放开点吗,不就是看了公子我的身子吗,大不了我……” 戚楚潇立即捂住了他的嘴,再让这厮说下去,指不定会喷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沈素,孩子还在这,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点了你的哑穴,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沈素顿被吓了一跳,赶紧高举着双手,做出了投降状。 不过,戚楚潇显然是多虑了,陆风影一听到饺子立即挣扎着坐了起来。 “我正好也饿了,那我先去吃了。” 他看都没看两人,就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走了,完全凭一己之力,把吃货这个词诠释到了极致。 戚楚潇顿觉脸上臊的慌,这蠢材莫不是几百辈子没吃过饺子?要不要这个丢人。 沈素已经小心翼翼的拉开了他的手,一脸笑容的说道:“我去瞧瞧饺子好没,你先把这件衣服换上,我就吃吃亏,不看你了。” 说完便把衣服塞给了戚楚潇,戚楚潇这才明白,他刚才想说的是,大不了我再看回来,吓的他差点以为那厮要说…… 罢了,反正狗嘴里总是吐不出象牙来。 本来不想换,可湿衣服贴了一夜,终归是不太好受,脱下外袍,那缕头发忽然掉了出来。 戚楚潇这才想起,他一直揣着没给沈素。 一转眼已过了几日,他要是现在去送给沈素,指不定又被他编排出什么话来,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找个适当的机会再还吧,便从衣袍上割下一角,把那缕头发给包好,塞到了剑鞘的外侧的机扩里。 刚穿好衣服,碧绿便端着两盘饺子走了进来。 “公子吩咐,说要和楚公子一起用膳,楚公子请稍等,酒菜我这就拿过来。” 正好这时,沈素也走了进来,与碧柳擦肩而过之际,戚楚潇忽然发现他这婢女的身材竟然比一般人要高,没等他多想,沈素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一会我要去州府看看,你要寻的人到底是谁,不如我使些银子,找人画些像,让官差贴了找,岂不是更快一点。” 难得这厮说了点正事,戚楚潇也平静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 “不用了,我要找的人官差可找不到,你要有事就尽管去忙。” “好吧,如果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开口就是。” 瞧沈素脸上又浮现出了不正经的笑容,戚楚潇赶紧让他打住。 “我还想尝尝蓝昔的手艺,你这厮最好不要倒我胃口。” 沈素难得乖巧,真的就把嘴给闭上了。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酒菜已经上好。 戚楚潇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盘,却发现沈素根本就没动筷子。 他摇着折扇看向窗外,似乎在发呆。 透过他的目光,戚楚潇看到了一树梨花正自怒放,虽然花瓣被雨打落了一地,剩下的,反到更显鲜活娇嫩起来。 想起梨林的初见,戚楚潇也撂下了筷子。 “喂,你是喜欢吃梨,还是单纯的喜欢梨花?” 沈素梦呓一般的说道:“不喜欢,梨这个字太不吉利,且每每落花,都会让人觉得伤感。” 戚楚潇皱了皱眉,问道:“那你为什么还种到院子里?” 沈素走到了窗口,淡淡说道:“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即逝,不祥之物却常会如影随形,与其害怕逃避,还不如敞开心扉去面对,所以我便特意让人移了一株过来。” -- 第21页 这不是明摆着在膈应自己吗,莫非这厮还有自虐的倾向? 此人的脑袋果然不正常。 戚楚潇抬手去拿酒杯,忽然又定住了。 细想来,这厮的话也不无道理。 这许多年来他一直不愿意面对母亲的死,然而他越是想忘,就越是记得清晰,每次午夜梦回,都会看见母亲被大火吞噬,那声声泣血的呼唤,至今仍然响在耳侧。 眼前又闪出了母亲将他拼命扔出火海的一幕,戚楚潇心情不由一阵激荡,真气透体而出,捏在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碎成了数片。 沈素一惊,一把将他的手抓了起来。 “你怎么了?有没有划伤?” 戚楚潇抬腕甩开了他。 “我是练武之人,一小块瓷片而已,能受哪门子伤,一大早的你就别跟个女人似的婆妈了,真到胃口。” 沈素忽地一笑道:“怎么?吃不下了?要不要公子我亲自喂你?” “滚你的蛋,我又不是残废。” 戚楚潇毫不客气的打开了沈素的手,他嘴上愠怒,一直挤压在心底的阴郁却已然慢慢散开。 死者已矣,他娘拼命把他推出火海,定然不想看到他一直自责的活着。 再抬头,眉心已完全舒展开。 “沈素,你不是要去州府吗,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就跟着你去见识见识。”说着便站了起来。 沈素一脸赞叹的瞧着他道:“嗯,这藏蓝的颜色还挺衬你,公子我的眼光当真是很不错,就如一朵临水自照的牡丹,清雅恬淡,让人爱不释手啊。” 戚楚潇眼睛一立。“少废话,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咱们这就走还不行吗?”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到了院子里,沈素心情愉悦的对蓝昔摆了摆手。 “告诉你那几个姐姐,公子和楚兄出去一趟,你们几个给我顾好了家。” 蓝昔一抬头,顿时看到了戚楚潇身上穿的袍子,立即把紫玉拽到了门口。 “紫玉姐姐,你快看啊,公子让咱们俩熬了一夜做的新衣服,怎么就跑到楚公子的身上去了?” 紫玉顿时攥起了小拳头。“岂有此理,公子也太坏了,还哄咱们说他今天急着要穿。” 碧柳在一边抿了抿嘴,但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的两个傻妹妹,公子的尺寸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也能被骗到。” 紫玉拍了一下脑门道:“可不是,是我糊涂了,公子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蓝昔立即瞪圆了眼珠反驳。“不,他的嘴简直比鬼还要可怕。” 大伙顿时都被她夸张的神情给逗笑了,唯有陆风影,一脸懵的瞧着几人,完全没明白大伙说的是啥,听了半天,又把头埋进了饺子堆。 沈楚二人已经来到了州府的门口,正好碰上一骑快马,从里边奔了出来。 “小心。”戚楚潇立即眼疾手快的扯住了沈素的腰,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来。 接着就听到一个口齿不清的小孩在身后小声问道:“娘,为什么那两个哥哥抱在了一起,他们俩谁是娘亲,谁是爹亲呢?” 戚楚潇赶紧撒开了手,猛地倒退了好几步。 沈素回头瞧了一眼那个颇有前途的孩子,再瞅了瞅脸色发紫的戚楚潇,抿着嘴角,朝府衙的后院去了。 15、你没骨头啊 朱振正在清理周家的账单,看到沈素立马站了起来。 毕竟有把柄捏在人家的手里,朱振可不想刚立功就翻了船。 沈素赶紧快走了几步,抱拳行礼道:“在下沈素,见过州府大人。” 朱振本来还想先打个招呼,如今见他给足了自己面子,心情霎时就舒爽了不少。 忙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快起来,本官与沈公子一见如故,就不用那些繁文礼节了,快过来坐吧。” 随后又一脸诧异的看向了戚楚潇。“这位风神俊朗的小兄弟,又是何人哪?” 沈素微微一笑道:“他是在下的知交好友,楚潇。” 戚楚潇往那厚厚的账本上扫了一眼,抱拳道:“楚某见到州府大人。” 他此来到不是因为闲得慌,而是想看看这周家究竟贪了多少钱,之前他许诺过颍五,要拿出两层给他们调用,这话他可一直记得。 若非颍五和朱振通过气,朱振也不会一上任就去了周家,只希望他有点良心,别把姓周的家财全给私吞了。 朱振哈哈一笑道:“既然是沈公子的好友,那就不是外人,来人看茶。” 三人分宾主坐下,朱振乐呵呵的说道:“昨天公子的婢女已来登记过,等本官敛完了帐,就差人把公子那三千两给送过去,另外,本官就已让人快马加鞭,把此事禀告给朝廷,周碌敢私扣贡品,必严惩不贷。” 沈素拱手赞道:“大人一上任就办了一件如此大的事,他日论功行赏,大人必是首功一件。” 朱振一听这话,眼角的皱纹顿时又深了几分。 “全赖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本官可不敢倨功,不过这姓周到也是厉害,区区一个布商,竟然能贪得二十万两白银,当真是该死之极。” 戚楚潇不由暗骂,二十万两,周碌这老狗可真没少贪。 朱振又说道:“这还不算被那些不知从哪来的布商哄抢的,本官上报之后,都会一一归册,一并上报朝廷,将这笔钱用之百姓。” -- 第22页 沈素笑道:“朱大人如此为国为民,真是难得的好官,颍州的百姓有福了。” 说罢话锋一转道:“在下来此,也并不全为了银子,听闻颍州有个无主的宅子,不知道大人可否做主,把那个宅子卖给在下。” 戚楚潇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厮不是说过几日就回苍州了吗,还在这里买宅子干什么? 朱振摸着下巴说道:“既然是无主的宅子,那就不用买了,沈公子把地址告诉本官,本宫这就让师爷给你出张地契。” “那在下就先谢谢大人了,乔迁之日,定邀大人前往新居,饮一壶美酒。”继而折扇一展,声音微有些低沉的说道:“在下说的宅子就是城东那处荒废的白家老宅。” 戚楚潇顿时一震,再次看向了沈素。 这厮到底想干什么? 朱振显然并不知道白家闹鬼的事,马上喊人给沈素写了一张地契,戚楚潇一直憋着话,好不容易等着沈素告辞,一出州府,他立即问道:“你难道不知道白家闹鬼吗,为什么还要买那宅子?” 沈素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昨晚我又仔细想了想,估摸着鬼物多半是骗人的,既然没主,正好可以低价买来,没想朱振到挺大方,直接就送了,到让公子我省了不少银子,走,咱们这就庆祝一下去。” 戚楚潇身子一横,沉着脸拦住了他。 “不行,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什么,总之那宅子不能去,不吉利。” 沈素一脸的诧异。“为什么不能去?楚潇,你未免也太迷信了吧,哪个宅子不死人,不就是十八口人命吗,公子我命硬的很,要是真有鬼,就让她冲我来。” 戚楚潇顿时来了火,冷声说道:“那也不行,白家的人命不只是死亡那么简单,如果你真是一个生意人,最好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 沈素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凑过来问道:“楚潇,你是在关心我吗?” 戚楚潇别过脸,没好气的说道:“关心你个大头鬼,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白白枉死。” 沈素失望的叹了口气。“既然你不关心,这件事还是不要管了。” “沈素。” 想着昨晚三鬼并立的诡异场景,戚楚潇咬了咬牙,追上去道:“那你就当是我关心你,总之那宅子不能去。” 沈素微微一怔,旋即大笑道:“好,那我就听你的,不去住了。” 见这厮笑的这么灿烂,戚楚潇忽然又有了一种被人套路的感觉,这时,忽听有人喊道。 “不好了,死人了,王家一个人的脑袋都没了。” 戚楚潇一把拽住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死了,王家又是谁?” 那人脸色发白的说道:“一个小官差,一家五口,一夜都死光了,脑袋让人割了去,扔在了阴沟里,给个捡破烂的掏了出来。” “那他们家住在哪儿?” 那人往身后一指。“你从这拐过去,看到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戚楚潇估计和那鬼物有关,对沈素说道:“我先过去看看,一会王家汇合。” 沈素点了点头,人却转向了另一道街翠苑楼。 鸨子赶紧把沈素迎到了后院。“公子,如今姓周的已倒,咱们准备什么时候进京?” “这个不急,派人盯紧秦淮就是。”沈素瞧了他一眼,笑问道:“那日你们收获如何啊?” 鸨子嘿嘿一笑道:“周家还真有些好玩意,咱们抢了一副夜光杯,三颗夜明珠,还有一些金银细软,算起来足能卖给一万多两银子。” “还不错,拿去给堡中的兄弟分一分吧。” “多谢公子,属下定然不偏不倚,绝不藏私。” 沈素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风叔他……最近怎么样?” 鸨子叹了口气道:“还是老样子,时疯时明白,其他到是没有什么大碍。” 沈素低低嗯了一声道:“派人好生照顾着,等忙完了颍州的事,我会先回去看看他。” “公子有心,对老先生无微不至,不是亲子,却更胜亲子,属下自愧不如。” 沈素扯了一下嘴角,感慨的说道:“他待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好了,闲话少说,这几日你去把白家大院收拾一下,院子里的梨树已经枯了,你再移几株过去。” 说着就把地契拿了出来。 鸨子奇怪的问道:“公子说的莫非是闹鬼的白家?” “嗯,小心一些,若那女鬼现身,你们就只管逃,千万不要伤她。” “难道公子认识那个……鬼?” 沈素忽然有些不耐,起身道:“一切都只是猜测,按我的吩咐去做就是。” 鸨子见他脸色不好,赶紧拿了地契告退。 沈素离开之际,戚楚潇已顺利的找到了白家。 扒拉开了人群,果然看到地上躺了四具无头尸,暗红的血液已将地面浸的变了颜色,一眼看去一片褐色,难怪把那人吓的够呛。 走进几步,已然能看清全貌,这四人伤口整日,砍的干净利落,若非此人力气极大,就肯定是个会武功的高手。 戚楚潇的心里已大概有了答案。 思量间,几个官差冲了进来。 “闲杂人等,马上离开,不得在此聚众。” 戚楚潇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就随着人群走退了出去,却觉袖子一动,似乎有人拉了他一把,回头一看,原来是颍五。 -- 第23页 戚楚潇点了点头,故作闲逛,跟他走进了院后的小巷。 见四下无人,颍五立即单膝跪地。“大人,颍三死了,小人在他的尸体上找到了这个。” 颍五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枚用布包裹着的钢针,戚楚潇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东西和杀死两个乞丐的如出一辙,想来该是同一伙人,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颍三,假如颍三真的背叛了朝廷,指示他的上司又是谁? 把钉子收入了怀中,低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几个好生把颍三葬了,如今颍州暗潮涌动,你等行事也要分外小心,万事都以活着为先,明白吗?” 未免人心惶惶,戚楚潇隐瞒了颍三的事。 颍五感动的磕了一个头。“小人明白,定谨记大人的吩咐。” “那就好,这几日多注意一下外来的人,如有发现立即发出信号。” “是。” “去吧。” 颍五点了点头,就快步走了。 戚楚潇又把手伸到怀中,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很少在江湖上行走的门派----乌衣门。 传言这门派杀人越货,专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暗器毒药无一不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颍三只是一个小小的探子,又是怎么惹上这些亡命之徒的。 想到这,忽又想起了昨晚死掉的红衣鬼,既然他是个男的,那一直调戏自己鬼物会不会也是个大老爷们,一想到自己被个男人叫良人,戚楚潇顿时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一只素白干净的手,忽然从肩后伸了过来。 戚楚潇顿时闪电般的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一勾一带,那人顿时飞了出去。 “啊,楚潇,你干什么?” 那人惊慌大叫,戚楚潇这才听出是沈素,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给揽了起来。 沈素收势不急,一下子趴在了他的肩上,戚楚潇忽然又想起了那孩子的话,赶紧把他推到了一边。 “干什么,你没骨头啊?” 沈素委屈的看着他。“你还好意思问我,还不是你摔的吗?” 戚楚潇干咳了一声:“我背后又没长眼睛,哪知道是你。” 沈素哼了一声,在手腕上揉了揉。 “你干什么去了,不是说好了王家门口见吗?” “我……等了一会没看到你,就四下走走。” 沈素四下看了看,嘀咕道:“有什么好走的,当自己是捕头查案吗,回去吧,公子的好心情都被你给坏没了。” 戚楚潇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听完最后一句,才松了一口气。 一进院就看到陆风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看着几个姐姐玩闹。 沈素不禁感叹。“年轻可真好,受了那么重的伤,才一夜就生龙活虎了,公子我真是自叹不如啊。” 戚楚潇则是一脸欣慰又无奈,徒弟康复自然是好,可这自来熟就大可不必了。 但是一想身边还站了一个脸皮更厚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再说他了。 “师父,沈公子,你们回来了?” 看到两人陆风影立即捂着肚子站了起来,举着手里的苹果道:“这苹果可甜了,你们要不要尝尝?” “你就知道吃,嘴里塞的这么满,也不怕噎到。” 紫玉和蓝昔也朝自家公子跑了过来。 “公子,一大早的,你们俩干什么去了,都不带上我们。” 紫玉也撅着嘴道:“就是吗,以前都是紫玉保护你,现在来了楚公子,你就对我始乱终弃了。” 沈素一扇子打在了紫玉的头上。 “蠢丫头,有空多让你碧柳姐姐教教你,始乱终弃是这么用的吗?” 紫玉吐了吐舌头。“反正意思都差不多吗。” 戚楚潇一阵无语,这厮自己不也是胡说八道,又比紫玉好到哪去了。 坐在桌边的刺绣碧柳偷笑一声,也站了起来。“公子,红琉姐说要出去买些菜食,可能要晚一会回来。” 沈素哦了一声,撩袍坐在石桌边。 “今天颍州又有人死了,你们三个要想出去玩,可得一起走,千万不能落单知道吗?” 紫玉立即兴奋的问道:“公子,是不是鬼杀人啊,昨晚正好又下雨了。” “□□哪来的鬼,小孩子家家的,竟会胡思乱想。” 说完就走进屋里去了。 紫玉扁了扁嘴,眼珠一转,又坐下了。 她的性子和蓝昔差不多,都是个外向的,不同的是,她会武功,胆子比蓝昔更大,心想着要是再下雨,定然要去白家宅子看看去。 陆风影也跟着问道:“师父,真的又死人了?那鬼老在雨夜杀人,是不是下雨天出过什么大事啊?” 16、自从来到颍州就变蠢了 戚楚潇不由一震,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想到这一点,自从来到了颍州,他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变蠢了,定是被陆风影这个蠢材给传染的。 在他的脑袋上使劲的拍了一下道:“臭小子,你总算聪明了一回,哦对了,昨天你说要吃蜜糖是吧,师父这就去给你买一包!”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戚楚潇,陆风影一脸茫然的嘀咕道:“师父记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吃蜜糖了。” 房内,沈素也是脸色微变,他眯着双眼,瞧着戚楚潇离开的方向,神情忽变得明暗不定起来。 -- 第24页 一间破旧的院落里,戚楚潇找到了颍五,院内还有一个精瘦的少年,和风影的年纪差不多大,正在给自己的大腿换药布,见到戚楚潇,他立即攥住了放在背后柴刀。 颍五立即拦住了他,低声道:“颍四,不可造次,这位就是戚大人。” 少年目露惊讶,似乎没想到戚楚潇会这么年轻,赶紧就要下跪。 戚楚潇立即伸手拽住了他。“你身上有伤,繁文缛节就免了,颍五,我此来是有事要你去查。” “大人请讲,小的立即去办。” 戚楚潇点了点头道:“你可知道白家人具体死亡的年份?” “小人知道,大封十一年。” “那好,你马上查一下大封十一年的雨夜,颍州有什么大事发生。” “是,小人这就去办。” 颍五也是个实在人,站起来就走。 戚楚潇看了一眼那精瘦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就先好好养伤吧。”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大好风华的时候,这孩子却连个姓名都无法拥有,有时候世间就是这么残忍,颍四如此,陆风影更如是。 再想起自己八岁就被送入了六扇门,几次险些没了性命,不由一阵苦笑。 半盏茶后,他带着一包蜜糖回到了沈宅。 一进门就听到了一阵悠然婉转的琴声,顺着琴音忘去,只见穿着中衣的沈素端坐在小亭,十指轻灵的波动着琴弦。 素色的外袍搁在了一边,远望去,腰肢纤细,云鬓垂肩,那身姿比女人亦不遑多让。 戚楚潇呆了呆,忽然又想起了沈素那柔若无骨的腰,一颗心顿时毫无预兆的狂跳起来。 赶紧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他娘的,这是在胡想什么呢。 这时,琴声忽然止住,沈素一脸笑容的对他勾了勾手。 “听说你去买蜜糖了,快拿过来,给我也尝尝。” 四目相对,戚楚潇忽然冒出了一种做贼被抓到的羞恼感。 “你是小孩吗,怎么什么都想尝?” 沈素已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理所当然的说道:“没吃过,当然想尝,我可不像陆风影那么好命,有你这么一个师父惦记着。” 说着就抢过了纸包,从里边拿出了几颗来,放到嘴里嚼了嚼,不由眉开眼笑。 “怪不得小孩子都爱吃,果然甘甜入喉,让人心情大好。” 瞧他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戚楚潇又把寒碜他的话给咽了回去。 “爱吃就都给你吧。” 话音刚落,陆风影就从屋里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 “师父,你不是说给我买的吗,沈公子,你能不能行行好,咱们俩一人一半。” 两人都被这小吃货给逗笑了。 “臭小子,真当公子我会和你抢吃的吗?拿去。” 他扬了一下手,又顿住了,转而塞给了戚楚潇。 “我可没你那手力,还不给孩子送过去。” 戚楚潇手腕一震,糖包便飞了出去,正中陆风影的脑瓜门。 陆风影被打的嗷嗷直叫。“师父,你能不能不打我的头,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被你一个砸岂不是更笨了。” 戚楚潇哼了一声道:“小崽子,自己蠢还怪的了别人,吃你的去吧。” 陆风影不服的扁了扁嘴,便朝蓝昔紫玉住的地方走去。 “姐姐们,快出来吃蜜糖啦。” 沈素点了点头道:“如此爱吃之人竟也知道与别人一同分享,楚潇啊,你这徒弟交的不错。” “彼此彼此,你那几个丫头不也挺懂得照顾人的吗?” 沈素轻笑一声道:“难得你夸公子一回,该饮三大杯。” 戚楚潇瞅了他一眼。“谁怕谁。” 一盏茶后,酒菜均已备好。 就着亭上的微风喝着酒,戚楚潇竟然觉得有些惬意。 两杯酒下肚,沈素便笑问道:“看得出你今天心情不错,莫不是要找的人有了眉目?” “算是吧。” 查清雨夜的事,事情就能解决大半,他的重点只在于鬼,别的案子则有本地的捕头。 “那就在此恭祝戚兄早日得偿所愿喽。” 两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戚楚潇因为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透了一丝亮,顿时又恢复了往起的豪放,与沈素一杯接着一杯,沈素到也是来者不拒,两人推杯换盏,眨眼的功夫,一坛子酒就已没了一半。 京城。 一个偏僻雅静的小院,此时也摆了一场酒局。 桌上也同样只有两个人。 一人身穿锦衣,手拈一串乌木的佛珠,举止儒雅有度,另一人相貌阴鹜,目光阴沉,于气度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日前本王收到消息,说秦淮那老王八的妻弟因为私藏贡品在颍州被抓,而那五彩布就是经由秦淮的手,今个一早皇上已经下了命令,让太子封景澜协同调查,若被那丝拿到把柄,定会置本王于死地。” 锦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软语的安慰道:“瑞王只管放心就是,就算给秦淮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他的两个公子,可一直都在庄子里好生伺候着呢。” 听到这话,面貌阴鹜之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最好是如此,本王的大业绝不能给秦淮这种废物毁掉。” -- 第25页 锦衣人笑道:“若有人敢对王爷下手,本候第一个不答应。” 那人哼了一声道:“你清楚这点最好,只有搬倒东宫,让本王上位,你锦衣候才有重返朝廷的机会。” 随后又问道:“我听闻颍州最近出了女鬼杀人的传闻,六扇门已有人去调查了,莫不是和当年那件事有关,你最好尽派人把这件事处理好,若被翻找出什么,你最后的翻身的机会也将化为乌有。” 锦衣人依然是面带笑容。“这件事本候早上好有准备,王爷不必担心,为了王爷的大业,本候甘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人。” “好,本王就喜欢你这个狠辣的性子,干杯……” 两声干杯同时响起,眼前人已换成了沈素和戚楚潇。 此时的戚楚潇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 像他这种人本该时时保持着清醒敏锐,不知为什么,他在沈素身边,竟然能缕次松懈,让自己门户大开。 他也懒得去究根追底的寻什么原由,要是真有人能趁他醉着给他一刀,倒也算场痛快。 六扇门的人向来都没什么好下场,这些年他四处查案,得罪的显贵和江湖人都不在少数,眼下有朝廷撑腰,还算个人物,一旦告老还乡,立马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戚楚潇入门的早,自然也看得透彻,他对自己的下场从来就没抱过太好的期望。 想起死去的师父,心里顿时一阵闷堵,索性拎起了酒坛子。 “沈素,你既然要喝,今天就得陪我喝个够本,你要是敢走,就是没种的乌龟王八龟儿子。” 沈素勾了一下唇角,笑容万分的邪魅。 “为了证明公子我是有种的,今天就是拼了命,我也得把你给喂饱了,来,干杯。” 戚楚潇也不管他杯里有没有酒,一仰脖子就喝开了。 看着顺着他脖颈流下来酒水,沈素捏杯的手不由一紧,向来都游刃有余的眸子里,竟然露出了几分慌乱来。 17、你有病啊 垂眼定下了神,戚楚潇已经咕咚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楚潇,楚潇?” 沈素伸手推了他一下,戚楚潇动了动,又含混的喊道:“沈素,你不能走,给我拿酒来。” 沈素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一低头就看到戚楚潇的前襟的被酒水打湿了一大片,紧紧的贴在了胸口上,不由伸过手去,将那贴在肌肤上的衣襟撑了起来。 手指却不小心的碰到了他的皮肤,指间的触感顿让沈素的呼吸紧了紧,旋即便将戚楚潇抱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戚楚潇就在一阵口干舌燥中醒了过来。 坐起来才发现天刚蒙蒙亮,适应一下光线,他认出了这是沈素的房间。 本以为那厮又不要脸的躺在自己旁边,摸了摸,却是一床厚厚的被子。 戚楚潇不由有些纳闷,他知道沈家就四间房子 凑过去一看才发现,那人正是披了一件袍子的沈素,两个椅子搭起来,就那么睡了,偌大的一个人,竟然小狗小猫一般的蜷成了一团。 “沈素?沈素?” 他轻轻叫了两声,沈素却没什么反应,听着匀称呼吸,到是睡的挺香。 人家怎么也算是主,自己也不好鸠占鹊巢,将沈素轻轻的放到了床上,便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初春的早晨,尚带着些许的冷意,戚楚潇缩了缩脖子,又鬼使神差去了白家。 一进门,脸色顿变,锵的一声便将长剑抽了出来。 那女扮男装的红衣大胡子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又是十八口棺材,香台上的排位也再次出现,卓云章几个大字上汩汩流血,看得人刺目惊心。 最让人觉得诡异惊悚的是,对应卓云章排位的棺材上边,坐了一个背对着他的人。 火红的袍子,披散的长发,头顶还打着一把如血的红伞,正是戚楚潇极为熟悉的女鬼装扮。 “你到底是谁?为何在此装神弄鬼?” 那人咯咯一笑,声音带着几许凄厉的说道:“我本就是鬼,何须用装,你又是何人,三到四次坏我好事,那两个赝品,和你究竟是何关系?” 听到这个声音,戚楚潇立即认出她就是洒迷烟的鬼,也是他最初看见的那个红衣女鬼。 此鬼的武功远不如自己,今日竟然敢背对着自己,定然有所依仗,需得小心为妙。 遂淡淡说道:“在下并不认识那两人,来此是受人之托,查探白家的事,姑娘若知道原委,还请不吝告知。” 女鬼一声冷笑道:“那就先说说,你受谁的托付?” 戚楚潇想了想,张嘴道:“官府。” 女鬼又是一阵厉笑。“官家走狗都是些假仁假义的东西,你可以回去转告他们,白家人还没死绝,早晚有一日,我会杀光所有的官家狗。” 话音未落,人和棺材便凭空消失了。 这一回,戚楚潇看的真切,地板是直接翻开,将那女鬼和棺材都给卷了进去。 戚楚潇用剑砍了两下,才发现这地板竟然不是木头所制,而是一种类似于金属的材质,坚硬精巧,靠蛮力很难打开,由此可见,此处定然有通往其他地方通道。 心念数转,人已提剑奔出了院子,找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与此同时,几里外的一处农庄里,一个面容冷艳的美女从一块与地皮相近的地窖里走了出来…… -- 第26页 回到沈宅,天光已经大亮,几个婢子带着陆风影坐在园子里吃饭,沈素这厮竟然不在。 陆风影一看到他立马招呼:“师父,快来尝尝碧柳姐姐做的熏肉,这可是苍州的特产呢,可好吃了。” 戚楚潇走过去看了一眼。“沈素呢?” 碧柳赶紧起身福了福。“公子昨晚宿醉,到现在还在睡着。” 太阳都晒屁股了,居然还在睡? 又想他昨夜只盖着单衣,莫不是着凉了? “你们先吃吧,我去看看他。” 蓝昔一脸错愕的说道:“陆风影,我怎么记得你师父以前挺烦我们公子的,怎么突然又关心起来了?” “呃,我也不知道。”陆风影挠了挠头,师父的心情变幻莫测,他哪里清楚。 紫玉哼了一声道:“才不是呢,你师父肯定很早就喜欢咱们公子了,只是他脸皮薄罢了。” 碧柳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弄的戚楚潇都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该甩手走了,转念一想,这厮就是个满嘴胡说八道的人,丫头要是不随主子才算怪了,便伸手推开了门。 沈素果然还在睡着,被子踢到了一边,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睡相极其的不雅。 戚楚潇无奈的摇了摇下头,这厮常说自己完美无缺,可这睡相却是不敢恭维。 “沈素?” 喊了一声,沈素仍然没有反应,戚楚潇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沈素却忽然睁眼,将他的手腕给抓住了,力气竟然奇大。 看到戚楚潇他微微一怔,赶紧放开,打着哈欠道:“是你啊,公子还以为来了采花贼,睡着都给你吓醒了。” 戚楚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的东西。” “公子每天都为自己的安危殚精竭虑,难道这还不正经吗?” 沈素懒洋洋的坐了起来,眼眸里的猩红血丝分外的明显。 戚楚潇顿觉愧疚。“对不住,要不是我昨天喝醉了酒,你也不至于一夜没睡好。” “我睡的挺好,你呀,就别胡思乱想了。” 沈素披上了袍子,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瞧着他一转眼又生龙活虎了,戚楚潇也放下了心。 等他洗漱完毕,紫玉和蓝昔已把早饭给两人送了过来。 “公子,都憋了好几天了,我们想出去玩玩行不行?” 蓝昔一脸谄媚的给沈素到了一杯茶。 沈素白了她一眼,不客气的说道:“死丫头,你们怎么就知道玩,就不能学学你碧柳姐姐,没事做做女红吗,公子还想早点把你们两个给嫁出去,瞧这样子,怕是要养一辈子了。” 蓝昔撅了撅道:“我才不要嫁人呢,这世界上谁能有公子好,说好了要互相照顾一辈子的,公子你可不能抵赖。” 紫玉在一边拍着手道:“就是这个道理,要真是没人要,那我们就全嫁给公子了,我们姐妹感情这么好,一定不会因为争大争小打架的。” 沈素一阵无语,指着紫玉说道:“这是女儿家该说的话吗,你们到底知不知道羞,碧柳,赶紧把这两个没脸皮的给公子拉出去。” 两人立即嘻嘻哈哈的跑了,沈素无奈的喝了一口水。“楚潇啊,又让你见笑了。” “看得出几个丫头对你挺依赖,我到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把她们全给收了。” 沈素忽然歪过了头。“你真是这么想的?” 戚楚潇被他看的挺不自在。“你有病啊,自己的事干嘛问我?” 沈素哈哈一笑,瞅着他道:“公子我喜欢的是成熟又有脑子的……呃人,这几个丫头当妹妹还凑合,通房就算了。” 戚楚潇撇了撇嘴,心道这厮喜欢的可能是那种比较会疼人的女人,自己到底又喜欢什么样的呢,还真没想过。 沈素用胳膊撞了他一下道:“想什么呢,赶紧吃饭,今天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咱们就带着几个丫头出去走一走,你那小徒弟在院子里闷了几天,怕不是也要憋疯了。” 戚楚潇点了点头,颍五那边一时半刻也不会消息,与其坐在家里傻等,到不如出去换换心情。 “也罢,看在我那个吃货徒弟的份上,楚某今日就免费给你们当一次保镖。” 城郊。 沈素撑着脸颊,半躺半卧的躺在一处小山坡上,姿势十分妖冶撩人。 他一脸羡慕的瞧着几个玩闹的丫头道:“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公子我在她们这年龄的时候,可是一刻钟都不敢懈怠。” 戚楚潇背靠在身后的老树上,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耐。 他百无聊赖的看着沈素被风吹起的头发丝,十分后悔答应沈素的提议,早知道这些小崽子们这么能闹,他说什么也不会跟来。 闻言不由颇俱感慨的答道:“谁还不是,年少的时候被师父们逼着练武学字,现在没人管了,却没那个闲心了。” 沈素瞧了他一眼,状似随意的问道:“师父?莫非你被从小就被送到了哪个高人家里学艺了?唉,令尊和令堂也真是够狠心的了。” 戚楚潇脸色沉了沉,淡淡说道:“我母亲早就死了,要不是运气够好,被人给救了,这会我就得坐在奈何桥上喝酒了。” 沈素垂下了眼眸,内中微微有些变化,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他伸了个懒腰,拽文嚼字的说道:“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你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岂不也让很多人羡慕。” -- 第27页 “呸,这种福气不要也罢。” 戚楚潇抖了抖衣袍,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耐烦的说道:“都快晌午了,赶紧叫回他们,也该回去了。” 沈素翻了个身,翘着腿看着天,一双眼眸半眯半阖,到是极为享受。 “急什么,难得出来一趟,你就让他们好好玩玩吧。” “那你们自己玩,我可不奉陪了。” 戚楚潇抬腿欲走,腿弯却被沈素伸腿给勾住了。 “楚潇兄,你这也太煞风景了吧。” 这一脚勾的刁钻而又有力,戚楚潇一个踉跄,顿朝沈素倒去,幸好的他功力深厚,在即将压到沈素身上的那一刻,单手撑住了地面,不然就要和他趴到了一起。 沈素依然保持着拖着下颌的姿势,他嘴唇微张,似乎有些惊讶,可那眉梢眼角之间,却又蕴藏着一股子让人想要亲下去的诱惑力。 戚楚潇耳根子一热,忽像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的跳了起来。 沈素不由哈哈一笑,揶揄道:“楚大侠莫非是被人咬了?吓公子我一跳。” 戚楚潇不由恼羞成怒,照着他的脚踝就是一脚,沈素顿时疼的叫了起来。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还有没有点大侠风范了?” 话音刚落,忽听一阵打斗从山坡的背后传了过来。 戚楚潇脚尖一点,人已到了坡顶。 十仗之外,五六个身穿乌黑劲装的蒙面人,正朝着一个货郎打扮的汉子猛攻,瞧着那身熟悉的打扮,戚楚潇顿时变色。 此人正是他派出查探消息的颍五。 18、你急什么,慢点喝 戚楚潇心头一惊,指间一弹,剑鞘已如流星闪电一般急飞出去,直砸黑衣人的后心。 人却比剑鞘更快,光华一闪,一人已血溅三尺,气绝而亡。 颍五见是戚楚潇,顿时精神一震。 “多谢大人援手。” 戚楚潇长剑一震,剑尖上顿时绽出了数朵剑花,朝几人极攻过去。 “你们是乌衣杀手,来此是受谁的指派,不说,今日休想活着离开。” 几人仿若未闻,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欲离开,却见红紫两道人影从天而降,竟是红琉和紫玉。 两人齐齐出剑,顿时封住了几个乌衣杀手的去路。 乌衣人见事不好,顿从怀里掏出了一蓬烟雾,顿有一阵刺鼻味道从烟雾中散了出来。 “这烟有毒,快走。” 戚楚潇拉住了颍五,人已如大雁一般腾空飞起,到退出了十数米,红琉和紫玉的动作也是不慢,同时施展轻功来到了戚楚潇的身边。 “这些人好不要脸,打不过就放毒。” 紫玉气的跺脚直骂。 红琉看了一眼朝坡下走来的沈素,没有说话。 “你们几个没事吧?” 紫玉立即笑了。“多谢公子关心,一群见不得人的鼠辈,哪能伤到我。” 红琉犹豫了一下道:“这些人身法诡异,且手段狠毒下作,应该是传说中的杀手门派乌衣门,妹妹可不能掉以轻心。” “没错,你红琉姐说的即是,这些人办事志在结果,为达目的,什么手段都能用不出来。” 沈素说罢又瞧向了颍五。“这位兄弟是?” 戚楚潇立即答道:“这是我在颍州认识的一个朋友,小五。” 颍五也是聪明之人,赶紧向戚楚潇和两位姑娘到了谢。 “在下还有别的事在身,就不打扰几位了,若有机会,他日必会报答。” 看着挑着担子离开的颍五,沈素眉头一蹙,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经这一闹,大伙都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情,便牵马回了城,路上戚楚潇看到了颍五留下来的标记,立即找了个借口,去了那处小院。 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血腥气。 心头一紧,一个箭步就进了院,却见颍五双眼大睁的倒在了血泊里,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年近四旬的汉子,以及他上次看到的精瘦的少年。 三人均是双眼大睁,七窍流血,身上的刀伤加起来足有百处,显然死前遭受过凌虐。 戚楚潇快步走到那面生的汉子面前,撩起他的袖子一看,果然上面刺了一个二字,不由大怒,长剑一挑,竟生生将房檐的一角给削了下来。 定是那些乌衣杀手一路尾随,找到了这里,只是这这中间并没有颍一,难道他也和颍三一样,早已背叛了朝廷? 脸色阴沉的找了一圈,都没再发现活人的痕迹,只得当院挖了一个大坑,将这三人合葬在了一处。 “三位兄弟,好生上路吧,下辈子托生一个有名有姓的好人家。戚某在此立誓,下次再来,定会带着乌衣的狗头,给你们祭祀。” 剑尖三点,人已飞雁般急掠而出。 京城,某别苑。 摆设雅致的书房内,一个穿锦衣的中年人,提笔沾墨,一笔的勾画着一幅群狼扑虎图。 面前,一乌衣侍卫双膝跪地,恭敬的说道:“主上,颍州有书信来报,颍三私劝大公子不要查探白家,已被点墨统领诛杀,另有最新消息,颍州密探颍五仍在追查白家的事,连同颍四颍二,皆被点墨统领率人诛杀。” 锦衣人手腕一顿,啪的一声摔下笔。 “点墨这个蠢货,我不是告诉过他把白家的事彻底埋死即可,为何他又擅自发疯,马上传我命令,再敢胡乱动手,就给我滚回京城来。” -- 第28页 乌衣侍卫顿时打了哆嗦,惶恐的说道:“属下这就让人飞书点墨统领。” “等一下,潇儿在干什么,那女鬼的事,”都查的怎样了?” “双方应该都没有太多的头绪,戚大人几次前往白家都一无所获,点墨统领本打算找个人扮鬼女了了大人的好奇心,没想到当晚却又招出了两个红衣鬼,统领的人被其中一鬼杀死,尸体已被抢回。” “又出了来两只鬼?” 锦衣人不由大笑起来。“看样子,淌这趟浑水的人到是不少,告诉点墨,无论如何都得把那两只鬼的身份给我查出来,另外盯紧潇儿,必要时可用一点手段,将他给逼回来。” “是,属下明白。还有一事,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锦衣人大袖一挥。“说罢。” 那人赶紧说道:“戚大人这几日和一个姓沈的布商混在一起,周碌之事,就是那沈姓布商挑起,半日前,属下等截获了一封书信,为朱振所书,求皇上下令彻查贡品一事。” 锦衣人不屑一哼。“这姓朱的是想发财想疯了,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就算截住了,皇上也不可能不知道。东宫的探子,简直就像是野草,烧不尽,吹又生,让人无端烦躁。” 他揉了揉太阳穴,又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挑事的是那姓沈的短命鬼,就让点墨早点把他解决了吧,潇儿一身潇洒就已足够,何须朋友。” “是。” 那人躬着身子退下,锦衣人又捡起了笔,极有耐心的勾画起来。 与此同时,东宫。 一道干瘦的人影闪入了太子的正乾宫。 大气雅致书房内,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手握书卷,看得津津有味。 一身做工考究的淡黄锦袍,衬得他丰神俊朗,贵气逼人,眉宇间不怒自威。 他对面的茶桌上,一个相貌冷俊不苟言笑的黑袍男子,正面无表情的喝着酒,眼神淡然疏冷,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一股子目空一切的傲气。 干瘦的探子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进来便跪到了黄袍年轻人的面前。 “殿下,颍州有密文传来。” 黄袍男子的眼睛仍然盯着书,淡淡道:“说。” 黑衣人简洁的说道:“周碌已被朱振关押,五彩布确定为朝廷的贡品。” 黄袍男子轻笑一声道:“不愧是本宫看中的人,素儿出手当真是从不拖泥带水,那本宫也不能拖他的后腿,马上带人,去把秦淮给抓起来。” “是。” 那人走后,黄袍男子搁下了书,迈着方步走到了酒桌前。 “李兄,你就不能做做样子,邀请本宫一起喝一杯吗?” 男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愿意留在此地做人质,已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黄袍男子也不气恼,反而一脸受伤的说道:“李兄此言未免也太严重了吧,素儿留你再此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你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作为交换,本宫不是也把最出色的红琉给他了吗。” 男人怒哼了一声,道:“区区一个侍女也配和我相提并论。”继而又讥讽的说道:“这一宫的侍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人还保护不了你的安全?你如此狡辩,当我李墨涵是三岁的孩子吗?” 黄袍男子笑了笑,好脾气的说道:“红琉不过是区区萤火,哪敢和李兄这轮皓月争辉,宫中那些废物更是一堆酒囊饭袋,中看不中用,即便是一万个加起来,在我眼中也不如一个李兄。” 男人不想再理他,索性盘膝打坐,把眼睛给闭上了。 黄袍人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愉悦起来。 素儿这个师兄啊,还真是一个妙人。 美中不足的就是冷了点,看惯了那些也唯唯诺诺的货色,这样的人反到让他觉得新鲜。 此时此刻,他到是希望沈素别回来的那么快,若李默涵走了,这死气沉沉的阴宫中,当真是一点乐趣都没有了。 “阿嚏。” 远在颍州的沈素,不期然的打了喷嚏。 碧柳立即关切的问道:“公子,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只是鼻子突然有点痒。” 他瞧了瞧天色,有些担心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楚潇也该回来,你再去把饭热一热吧。” 碧柳应了一声,迈着莲步出了门,却啊了惊呼了一声。 “楚,楚公子,你回来了。” 戚楚潇点了点头,推开她便进了屋。 “沈素,有酒吗?” 沈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已看出了不对。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戚楚潇语气沉沉的说道:“别问了,你要当我是朋友,就陪我喝个过瘾。” 沈素张了张嘴,又摇着折扇笑吟吟说道:“楚兄劝我急行乐,忽觉佳酿醉春花,这酒,喝得。” 戚楚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头两个字的原句是什么,今儿我可没心思和你贫。” 沈素一脸受伤的说道:“可怜我一心想逗你一笑,没想到却碰到了火药,罢了,我沈素今天就豁出去了,就算把命赔上,也得让你喝个够。” 说话的功夫,碧柳已端来了酒菜。 戚楚潇拎起酒壶就往肚子里灌,辛辣的滋味呛的他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沈素赶紧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 第29页 “又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慢点喝。” 戚楚潇没搭理他,又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滋味却远不及心里的苦涩。 几天前他还承诺过要给颍五他们几个一些钱,改善一下生活,一转眼,那三个人就全都死了,除了对自己无能感到愤怒,更多的还是自责。 如果不找颍五协助,他们肯定还能挤在院子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眼下却成了一坯连名字都没有的黄土,他们如此,那两个乞丐亦是如是。 义父曾说过他太意气用事,戚楚潇却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那几人确实因他而死。 手腕一提,再度拎起了酒坛子,却被沈素给按下了。 他瞧着戚楚潇,声音温吞。 “今日你救下的那人,是不是死了?” 19、这次换我保护你 戚楚潇的手顿了一下,抬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沈素弯了弯腰,在他耳边说道:“因为公子我看得出,你们是认识的。” 温热的气息直钻进了耳朵里,戚楚潇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眼神中则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 转念一想,这厮自称八岁就做生意,人自然是精明,颍五乍见自己时一脸惊喜,定是给他瞧到了。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十分不好,就仿佛衣服被扒的□□,让他有了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打听。” 沈素反而坐在了他身边,目不转睛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似乎承认了我是你的朋友,莫非你这么快就醉了,连刚刚说过的话都给忘了?” 看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戚楚潇忽觉心口一热,脱口说道:“沈素,我说的是真的,我怕有一天我连你都保护不了。” 沈素的眼中闪了一丝喜悦,更多的却是吃惊,像是从没想过戚楚潇会说出种话。 半晌,他才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就换我保护你吧。” 话音未落,戚楚潇已低头栽了下去。 沈素伸手扶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到了床上。 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将戚楚潇的发丝一缕一缕的捋顺,平平整整的放在了枕头边,用极为轻柔的声音说道:“我说的也是真的,等我做完该做的事,这条命,都是你的。” 目光流连忘返的落在了那张俊美英武的脸上,忽又低低喃道:“有的人逗半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感觉,有的人啊,逗着逗着就上了心,公子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楚潇啊,今晚你就好好的睡一觉吧。” 伸出二指在戚楚潇眉心轻轻一点,人已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将手笼在了唇边,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鸟鸣,红琉立即从暗处走了出来。 “公子有何吩咐?” 比起在宫中养大爷的李墨涵,她却是一直尽职尽责,供沈素差遣。 “今天那人是谁?你可认识?” 红琉恭敬的说道:“该是蛰伏在颍州的暗探。” 沈素嗯了一声道:“他应该已经死了,动用你全部的力量去查乌衣门,不必动手,我只要他们的落脚地点。” “是,婢子明白。” 沈素挥了挥手。“退下吧。” 红琉走后,他身影一闪,人已消失在了院子里。 颍州的另一处宅院内,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男人,斜倚在软榻上,模样阴鹜柔美,眼神狠厉而又邪魅。 旁边,两个婢女哆哆嗦嗦的给他按着腿。 就在他无比享受之际,外边响起了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男人一脚踹开了婢女,不耐烦的说道:“滚进来。” 一个人低头跑入,将一封打着火漆的密函交道了男人的手里。 “墨统领,主上有信。” 男人顿时兴奋的坐了起来,打开来一看,却有些失望,上边只有三个字,杀沈素。 “只有这一封?” 那人哆嗦着说道:“是,只有这一封。” 男人阴冷的瞧了他一眼,又露出了一个残忍嗜血的笑容来。 “沈素不就是和戚楚潇那贱人打的火热的小白脸吗,这到是和了我的心意,通知下去,今晚动手,对戚楚潇……也不必留手。” 那人一惊。“啊,这……” 男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勾着嘴角的说道:“同样都是义子,怎么,本座说的话就不如他吗?” 那人被掐的双眼直翻,赶紧鸡啄米似的说道:“属下不敢,请大统领饶命。” 男人一把甩开他了,掏出了怀里的绢帕仔细的擦起了手。 自言自语的说道:“义父啊,你也太偏心了,从小到大,眼里都只有戚楚潇这废物一个,让他当上六扇门的总捕头,我却只能活在暗无天日的乌衣门,你常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你做的一切,真的公平吗?” 一转身,见那两个婢女正一脸不明所以的瞧着自己,不由弯下腰,挑着两人的下巴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我就不配吗?” 两婢女顿时都冒出了汗,惶恐的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不敢你们还瞪着我看,该死。” 死字一出口,就听嘎巴一声脆响,两女的脖子齐齐一歪,倒在了一边…… 夜,清凉如水,一片宁静。 不知何时,忽然起了风。 -- 第30页 风卷云动,将最后那点残月掩住,在这漆黑的不见五指的沉夜里,一众与夜色几乎融成了一体的黑衣人,犹如鬼魅,无声无息的进入了沈宅。 “谁?” 红琉睡的最是清浅,听到细微的响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话音刚落,就听哗啦一声爆响,房门已被劈开,四五个蒙头盖脸的黑衣人已如饿虎扑食一般的冲了进来。 “蓝昔,快醒醒。” 红琉惊呼了一声,想去拿剑去拿不出来了。 这些人极善配合,出招又狠又快,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另一间房内,紫玉和碧柳也遭到了突袭,陆风影听到动静跑出,见状顿时大叫。 “师父,快出来救命啊师父!” 听到陆风影的声音,戚楚潇的眼皮子动了一下,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醒过来,酒气顿时就醒了一半。 这是怎么了,这感觉怎么跟被人点了穴道似的。 戚楚潇心里大惊,想狠狠的掐自己一下,却觉手腕一阵无力,竟然连抬一下都抬不起来。 惊愕之际,忽听一声木材破裂的脆响,房门似乎被人给踹开了,一股冷意至屋外席卷而来。 戚楚潇不由暗骂,沈素这厮又想干什么?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这种冷并不是天气所带来的冷,而是杀气。 长年刀头舔血,戚楚潇对这股气息再熟悉不过,而且,来的还不是一个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戚楚潇又惊又急,不由咬住了舌尖,强提一口真气,猛地冲向了头顶的天门穴。 噗,一口鲜血吐出,人也在瞬间清醒过来。 睁开眼就见寒光一闪,果然不是做梦。 戚楚潇一拍床沿,腾空跳了起来,第二道剑光已然落下,戚楚潇一脚踢起了棉被,正好碰到了搁在枕下的剑柄,拇指一弹,长剑铮的一声弹出鞘来。 尖锋直冲三尺,森寒逼人。 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房中顿时响起了两声闷哼,另外两人见势不好,立即拉住同伴,破窗跳出了屋。 戚楚潇提剑便追,前脚刚迈出门槛,就觉喉间一甜,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刚才他强行冲穴,尚无暇收束真气,经过这番激斗,内力顿如失去了钳制的灵蛇,在体内横冲直撞,导致自身受到了反噬。 不由暗骂一声,正要压制气息,又听陆风影一声惊叫。“蓝昔姐姐。” 戚楚潇心知蓝昔不会武功,这会也不得胸口的剧痛,立即提了一口气息冲了过去。 却见红琉正和紫玉正堵在门口苦苦抵挡,二人身上均以挂伤,房内隐约看到碧柳抱着一人,应该就是蓝昔。 陆风影已手持短刀,冲了过来。 “你们这些藏头遮脸的狗贼,竟然对姐姐们下这么重的手,我陆风影和你们拼了。” “臭小子,拼什么拼,你们几个,都进屋去。” 戚楚潇长剑一点,人已如飞雁一般落在了红紫二女的身前,伸腿一勾,就将陆风影给带了回来。 陆风影闻声大喜。“师父,你总算醒来了,你再不起来,小徒我就要见如来佛祖去了。” “别废话,带她们进屋去。” 黑灯瞎火,陆风影并没看到戚楚潇嘴角上的血,在他心里,就没有什么是师父不能解决的。 立即应道:“是师父,红琉姐姐,紫玉姐姐快进去,师父一定会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的。” 红琉还好一些,紫玉却是脸色发白,一道长达四寸的血口,从肋下划开,疼的她全身全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红琉赶紧扶住了她,对陆风影道:“快掌灯,给你紫玉姐姐包扎一下。” 三人闪身进了屋,戚楚潇也没了后顾之忧。 他缓缓提起长剑,冷冷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我就用你们的人头去祭那几个还没走远的兄弟。” 十步之外,十几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站着,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三息之后,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动手。” 20、别跟个大姑娘似的 剑芒一闪,十数把长剑朝戚楚潇齐齐刺来,又快又狠,阴毒狠辣。 戚楚潇也算是个身经百战之人,即便内力不济,但若想将他一击毙命,也不是那么容易。 剑尖在地上一点,人已凌空飞了起来,手上的长剑霎时幻出了数十剑锋,或劈或砍,刹那间,竟然化出了十数种形态,分别罩向了地上的黑衣人。 有人大叫了一声。“小心,是断魂剑。” 戚楚潇冷声一笑:“算你们还有些眼色。” 话音刚落,便有两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戚楚潇的剑式再度起了变化,眨眼间数剑归一,只见一道巨大的剑芒劈空而下,夹带着一股劈山撼岳的气势。 黑衣人大惊,齐齐后退。 “用雷火珠对付他。” 戚楚潇知道乌衣门招式下作,最擅长这些歹毒的玩意,早就有了防备,赶紧收剑急退,就地一滚,来到了门口,以内力护住了门。 但他还是小看了雷火珠的威力,七八枚珠子当头落下,巨大的声响犹如闷雷,强横的冲击力顿将戚楚潇直炸飞出了七八米。 只觉喉间一甜,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师父。” -- 第31页 陆风影也看出了不对,开门就往外边跑,却被戚楚潇一指剑气给打了回去。 “不要出来,这些人还要不了我的命。” 话音刚落,人却是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黑衣人见状顿时一喜。“他受伤了,一起上。” 几人同时抽剑,冲向了戚楚潇。 眼见他就要命丧在此,一道修长的人影当空落下,一掌便劈翻了三四个人。 戚楚潇想看看此人是谁,却发现自己竟然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昏迷之际,就听那人冷冷说道。 “你们,找死。” 这四个字仿佛来自地狱,阴森,冷冽,字里行间都带着一股子滔天的怒气。 话音未落,人便已鬼魅般来到了一个人的面前,五指微张,闪电般的抓住了他的脖颈。 噗,一股血箭喷出,那人的脖颈竟被生生的抓出了五个血洞。 乌衣卫不由大惊,眼见这人的武功竟然比戚楚潇高出一倍不止,立即又想故技重施,伸手去摸雷火珠,不想那人身法快如鬼魅,已脚踏罡步,闪电般的欺了上来,不等他们拿出东西,便纷纷被捏破了喉咙。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十几名乌衣卫便全都被捏死在了地上。 院中,只剩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看不见脸面,一头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衣袍被强大的内力鼓荡的烈烈作响,他到背着右手,左手垂在衣侧,手指修长白皙,指尖汩汩滴着鲜血,一阵夜风吹来,血腥扑鼻。 陆风影彻底的吓呆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残忍的杀人手法,不由眼皮子一番,登时就晕了过去。 那人朝陆风影处看了一眼,便朝戚楚潇走去…… 翌日。 一阵噩梦将陆风影给惊醒过来。 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蓝昔。 立即爬起来道:“蓝昔姐姐,我师父呢?” 蓝昔白了他一眼道:“放心吧,你师父死不了,我家公子正在那边照顾着呢。” “那就好,可吓死我了。” 陆风影喘了口气,又问道:“昨天那个人是谁啊,你们见到他的样子了吗?” 蓝昔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就像鬼一样,杀完人就走了。” 陆风影也是惊魂未定。“管他是人是鬼呢,能帮咱们就是好的,哦对了,昨日我怎么一直没见到沈公子,莫不是……被那人给吓晕了?” 蓝昔立即反驳。“我们家公子才没那么胆小,他昨晚出去了,行了,快别废话了,赶紧洗漱吃饭吧。” “谢谢蓝昔姐姐,我先去看看师父。” 陆风影穿上鞋就往沈素的房间里跑,到了门口却让碧柳给拦住了。 “楚公子刚吃完药,正睡着,先别打扰他了。” “哦。”陆风影翘着脚往里边瞧了一眼,果然朦朦胧胧的看到床上躺了个人。 犹豫了一下便跟着碧柳走了。 房内。 戚楚潇其实早就醒了,他能感觉到沈素就坐在他的旁边。 然而此刻的他就仿佛被人五马分了尸,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痛。 实在不想睁眼,也不想浪费那个力气去和那个吃货废话。 这时,一个温热的布巾贴到了脸上,动作极为轻柔的帮他擦拭起来。 戚楚潇下意识的偏了一下脑袋,那只手很快便又执着的贴了过来。 戚楚潇懒得再费力气,索性就任由着他给自己擦拭,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那只手擦脸了脸,竟然顺着脖子向下…… “沈素,你这厮……” 戚楚潇忍无可忍的抓了那只手,耳边轻声一笑:“不逗你一下能醒吗,粥都已经热了好几次了,要是能动就起来喝一口再睡。” 戚楚潇无奈的睁开了眼,忽然想到昨晚一直都没看到沈素,而且今日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一张脸几乎已没了血色。 “你的脸色……你怎么了?”接着又问道:“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可能受了些风寒,不打紧。”沈素收回了手,一脸自责的说道:“对不住了,我一时兴起去了一个地方,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你受了伤,怎么样,还疼吗?” 戚楚潇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你去哪儿了?大半夜的,红琉和紫玉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离开?” 沈素摇头笑了笑道。“自然是姑娘家不能去的地方,你该不会怀疑是我动的手吧?” 戚楚潇不答反问。“什么地方是姑娘不能去的?”大有一丝不破砂锅不见底的架势。 沈素暧昧一笑,低声道:“自然是咱们男人该去的地方,公子我可不像你,赚了钱总得及时享乐吗?” 戚楚潇顿时懂了,瞧他那张快没了血色的脸,心里莫名一阵恼火。 一把将沈素给推到了一边。“小心享乐过了头,直接驾鹤归西了。” 沈素被推了一个趔趄,忽然又凑过来问道:“怎么了,你吃醋了?是不是怪我昨晚没留下陪你?” 见这厮又旧病复发,戚楚潇转头啐了一口。“放你的屁,有话就说,没话就滚出去。” 沈素赶紧又软声软语的说道:“我逗你玩呢,我是去了翠苑楼,但是我真没干别的事,哦对了,我听红琉说那些人各个都带着雷火珠,若我记得没错,朝廷对火药的管制向来严格,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和朝廷有什么关系?” -- 第32页 戚楚潇顿时灵光一闪。 没错,自大封建国以来,就对火药严加看管,寻常人根本拿不到这个东西,这些人却扔豆子一般随手就拿,确实是个怀疑的方向。 不由点了下头道:“到也不无可能。” “可是朝中谁能手眼通天,弄到这么多火药?”沈素拉过了他的手,很自然的帮他擦拭起来。 戚楚潇不太习惯被人伺候,便要收回来,却被沈素硬给拽住了。 戏谑说道:“别跟个大姑娘似的,不就是擦个手吗,公子我又不是要吃了你。” 21、你这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眼见戚楚潇要发火,沈素赶紧正色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咱们先吃饭,再闲聊。” 他起身端过了粥,又十分贴心的将戚楚潇扶坐起来。 温热的呼吸从耳边滑过,两人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戚楚潇立即向后躲去,却反被沈素给抱住了。 “这枕头啊得多摞几个,才能靠得舒服,你别乱动啊,我给你好好整理一下。” 沈素笼着他的身体,双手在戚楚潇背后一通鼓捣,戚楚潇身体僵直,要不是知道自己背后有枕头,他都怀疑这厮在吃自己豆腐。 转念一想,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吃豆腐,可贴着沈素的身体,却是怎么也放松不下来,而且耳根还涌上了一阵阵莫名其妙的热意。 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你到底有完没完。” “完了,马上就完了,楚潇啊,你这脾气未免也太急了,小心气大伤肝。” 沈素放好了枕头,手在他腰上一扫而过,竟然还捏了一把。 戚楚潇气的咬牙,真不得一巴掌将这厮给打飞出去。 “怕我伤肝就闭上嘴吧,一大早的就叽歪个没完,我真怀疑你上辈子是个鹦鹉托生的。” 沈素笑吟吟的看着他道:“若我是鹦鹉,那楚潇兄定然就是蔷薇了?” “什么意思?” 戚楚潇看书少,这个他还真没听过。 沈素哈哈一笑道:“没什么,吃饭。” 说着便舀了一勺粥,仔细的吹好,递到了戚楚潇的嘴边。 戚楚潇犹豫了一下,终于张开了嘴。 眼下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既然是这厮自己愿意的,也没必要再跟他客气。 沈素的嘴难得安静了一会,等戚楚潇吃完了饭,又小心的把他放躺在了床上。 “你再睡一会吧,我去看看几个丫头打扫的怎么样了?” 低头给戚楚潇盖上了被,便起身出了屋。 瞧着他的背影,戚楚潇的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暖意来,至他娘过世以后,就再也没被人这么细心的照顾过…… 胡思乱想了一会,人竟真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中,戚楚潇再次看到了那片火海。 遮天蔽日的火光中,娘亲死死的抱着他,颤抖的喊道:“啸儿,不要怕,娘不会让你死的。” 画面一转,娘亲已将他用力的抛了出去。“啸儿,你一定要活下去,替娘心找到那个狠心人,问他一句,为什么……” “娘。” 戚楚潇猛地坐了起来,却被人张手抱在怀里。 沈素温和的声音从耳边传了过来。“做噩梦了?” “是做了个梦。” 戚楚潇闭上了眼,却仍然有些惊魂未定,梦中的情景太过真实,就仿佛才刚刚发生过。 沈素在他后背轻轻的拍了两下,哄孩子般的说道:“没事了,梦都是反的,离天亮还早,你再睡多一会。” 戚楚潇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很小的油灯,随后他就意识自己正被这厮搂着,急忙把他推到了一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戚楚潇不自然的把脸转到了一边。 “没有,我要喝水。” 心里却纳闷沈素又中了什么邪,怎么从他受伤开始,这厮突然就像变了个人,把他照顾的比他娘亲还要细致。 “你坐着吧,我去拿。” 沈素起身下地,戚楚潇这才看清他只穿了一件中衣,感情这厮也睡在这儿了? 再瞧身旁,果然并排摆了两个枕头,基于这厮向来都脸比城墙,他也没觉得太意外。 沈素已把水递过来,揽着他的肩膀道。“水温正好,快喝吧。” 戚楚潇接过碗,连喝了几口,心情总算慢慢的平复下来。 “还要吗?” 沈素低头看着他,声音又轻又柔,顿让戚楚潇有了一丝不自在。 “我又不是骆驼。” 戚楚潇说了一句就懒洋洋的靠到了床上。 沈素笑了笑,将碗送回到了桌子上。 瞧着沈素被油灯拉长的身影,忍不住问道:“喂,你这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又憋了什么坏?” 沈素一脸无语的走了回来,颇为无奈的说道:“这满院子里的人加起来,也没一个能打过你的,我还能憋什么坏,再则说,朋友之间不就是该彼此照顾吗,楚潇兄,公子我已经拿你当朋友了,你不会还拿公子当外人看待吧。” 戚楚潇扬了一下嘴角,也是,酒也喝过,睡也睡过了,他和沈素要不算朋友,还能算什么呢。 “没错,是朋友,我楚潇这辈子认可的人不多,你怎么也得算上一个。” 沈素已躺到了床上,冲着戚楚潇拱了拱手。“那沈某可算是荣幸之至了。” -- 第33页 戚楚潇睡了一天,这会也没什么睡意,本来还等着沈素跟他胡扯一会,却听到了一阵匀称的呼吸声。 感情沈素已经睡了。 戚楚潇不由暗骂,属猪的吧,怎么比猪睡的都快。 随后他就发现沈素的样子,似乎和白日里有些不太一样。 如剑的眉峰微微凸起,鼻梁挺拔陡峭,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他的五官瞬间就透出了几分凌厉来。 戚楚潇不由啧啧称奇。 一个人的面向竟然能随着表情而改变,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打死也不会相信。 正自专研的入神,沈素忽然贴了过来。 戚楚潇赶紧伸出脚,把他踹到到了一边,却见沈素翻了个身,把自己蜷成了一团,戚楚潇这才发现把他被子都给自己,自己只盖了一件单衣,心里顿生不忍。 春日虽暖,夜里却是寒的很,尤其沈素还不会武功,万一着了凉…… 犹豫了一会,他慢慢的掀开了自己的被,把沈素给裹了进来。 或是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沈素的身体慢慢舒展,戚楚潇帮他掖严了被,便屏气凝神,缓缓的调息起来…… 第二日,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极大的脸。 惊的他一掌拍出,那人顿时被打的嗷的一声。 “师父,是我啊。” 陆风影揉着下巴,一脸委屈。 “昨日我就一直想来看你,可沈公子一直挡着,不让我过来,师父,你的伤好点没?” “嗯,好多了。” 戚楚潇神清气爽的坐了起来。“沈素呢?” “沈公子领着红琉和碧柳两位姐姐出去了,说是要收拾房子,这宅子已经被人破坏了大半,沈公子说什么也不想再住了。” 说完又一脸好奇的问道:“师父,你不是挺讨厌沈公子的吗,怎么这几日一直和他住在一起,你们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发生个屁,你脑子一天装的都是什么?”抬手给了陆风影一记暴栗,旋即又问道:“沈素去哪里收拾房子了,是不是白家?” 陆风影挠了挠头。“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说是收拾宅子就走了。” 戚楚潇估计他多半是到那去了,立即穿上了鞋。 “我过去看看,你就留在这,如果有事,就去白家找我。” 陆风影哦了一声,又问道:“师父,你不吃了饭再走吗?” “我不饿。” 戚楚潇抬腿出了门,女鬼的事还没查清楚,沈素如果贸然住进去,定会激怒对方。 越想越急,也顾不得大街上人多,展开了轻功就往白家跑。 刚拐过这条街,就撞上了一个人,对方二十左右岁的样子,身上穿了一件暗紫色的锦缎长袍,模样俊俏,颧骨微高,一双眼眸虽然含着笑,却有股子说不出阴郁感,让戚楚潇觉得很不舒服。 但他还是伸出手,将那人拉了起来。 “对不住了,家里出了点事,我得赶着回去。” 那人站了起来,仔细的打扫了一下衣服,才抬头道:“无妨,闹市人多,挤撞也是难免的。” 戚楚潇拱了拱手。“多谢公子理解,告辞了。” 走出一段距离,他又回了一下头。 此人的手指极为有力,应该是个会武功的,而且身手不弱,想不到小小颍州,竟也是卧虎藏龙。 与此同时,隐在人群中的紫衣人也转了脸。 他远远的看着戚楚潇的背影,冷笑着说道:“戚楚潇,我看你能护那姓沈的几时,此行若非你死,便是我亡,既然咱们俩同时到了颍州,就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回到义父的身旁。” 22、这厮忒不要脸 白家。 不过是几天的光景,白家就已彻底的变了样。 荒废的园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十几株梨花也已落地生根,满树的银白随风飘舞,散着阵阵的沁人清香。 十几个人或搬或抬,安置着一应家具物什,一派热闹的景象。 沈素一身白衣,持扇站在一株梨花树下,一阵花雨随风洒落,更显那人飘飘洒洒,出尘脱俗。 戚楚潇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蓦然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毫无预兆的从心里涌了出来…… 来不及探究,便又迅速压下,朝那人快步走去。 “沈素。” “楚潇兄?” 沈素转过了脸,眉眼含笑,顿让戚楚潇想起了和他初见梨林的场景,心头又是一震。 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回看到这厮,发的是哪门子愣。 立即兴师问罪道:“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不来白家的吗?” 沈素立即摇头叹气的说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院子被炸的乱七八糟,门窗也都被破坏了,跟本没法住人,与其花钱去修缮,还不如重新开始,权当是换个心情了。” 戚楚潇忍不住把他拉进了园子内,愠恼的说道:“女鬼的是事你又不是知道,别人躲都躲不及,你却削尖了脑袋要住进来,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活的太长了。” 沈素瞧了他半晌,忽然凑到他耳边问道:“楚潇兄,你这是……在担心我?” 戚楚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废话,我就不能担心你了?” 沈素愣了一下,旋即便得意起来。“能得楚兄亲口承认,还真是不容易,既然你担心我,那就好办了。” -- 第34页 “好什么办?” 戚楚潇一时没懂他话中的意思。 沈素摇着折扇,笑吟吟的说道:“只要楚潇兄继续和我住在一起,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而且,你也很想知道女鬼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吧,只要你住在这,我保证她会现身。” 这厮的话到也有几分道理,既然女鬼把据点选在了这里,定然与此处有着极深的渊源,如今白家被人给占了,她肯定坐不住。 见戚楚潇不说话,沈素立即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的腰。 “你想什么呢,快告诉我,公子我的提议如何?” 瞧着沈素一脸期待的样子,戚楚潇别过脸,哼了一声。 “不怎么样,风影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住几天我就走,你要是不怕死,就随意。” 沈素立即追了过来,粘糕似的问道:“你就不担心我被那女鬼给抓去做夫婿?像我这么俊俏的脸蛋,天下可找不出几个来。” 戚楚潇立即啐了一口。“呸,就你这张丑脸,人家能看上才怪。” 沈素叹了口气,很受伤的说道:“也是,我这张脸哪比得上楚潇兄的绝世俊容,那女鬼没准就喜欢你这种威武不俗的小郎君。” 戚楚潇登时就想到了自己被女鬼两次调戏的画面,不由一阵反胃。 “闭嘴吧你,不说话也没人拿你当哑巴。” 话音刚落,就听蓝昔在屋子里喊道:“两位公子,你们能不能不要打情骂俏了,快进来看看这花瓶到底要摆在哪啊。” 戚楚潇的脸顿时红了,恶狠狠的瞪了沈素一眼道:“果然丫头随主子,各个都那么口无遮拦。” 沈素手摇折扇,面色如常的说道:“我到觉得这话挺好,大封可没有法律规定男人和男人就不能打情骂俏,哈哈哈。” “你这厮,简直就是不要脸到家了。” 戚楚潇气的想杀人,沈素却施施然的走了。 房内,蓝昔正搬着一个半人高的碧绿净瓶,累的小脸通红。 一看到沈素就抱怨道:“公子,你也太偏心了,放碧柳姐和紫玉在家,却让我和红琉姐姐来卖苦力。” 沈素扇子一拢,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你这丫头,这怎么叫苦力,这是修行,心性如此浮躁,日后如何能当大任。” 蓝昔立即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是将军,当什么大任啊,伺候公子你一个就够累人的。” 沈素白了她一眼道:“怎么,你不想伺候了?要不要我把你送回家。” “不要。”蓝昔嘻嘻一笑道:“我最喜欢跟着公子了,我们的公子可是绝世的大仙男。” 红琉不由噗嗤一笑,又赶紧干咳一声,走进里间打扫去了。 主仆二人戏闹之际,戚楚潇也走了进来。 看到房中的摆设,心头忽然一震。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些东西,他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 沈素回眸一扫,顿瞧出他脸色不对,忙过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还没好。” 戚楚潇揉了一下太阳穴,摇头的说道:“没事,只是有点头疼。” “那我扶你去房间里歇一会。” 戚楚潇想拒绝,可那股头疼的感觉却是愈演愈烈,只得任由沈素扶着,来到了一间刚被收拾干净的房间。 “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个大夫。” 见他一直按着头,沈素不禁有些紧张。 戚楚潇拽住了他的袖子。“不用,让我躺一会就好。” 头挨到枕头,脑内的疼痛反而愈发的剧烈,似乎有无数个残破的画面在脑袋里来回的闪动,可又看不清那些画面上的情景究竟是些什么,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男人提着剑,背对着他,接着又有一个几岁的小孩从画面里走了出来,戚楚潇想要去看他们是谁,那画面却又像忽然被砸碎的薄冰一样,哗啦一声碎开了。 戚楚潇不由发出了一声闷哼,急的沈素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楚潇,你到底怎么了,是旧伤发作,还是中了毒了?” 随着画面的碎裂,戚楚潇只觉脑内一阵空荡,那种针刺般的疼痛,终于慢慢的消减了下来。 “没事,我好多了。” 沈素是一脸的担心。 “怎么好端端就头疼了?” “可能这几天睡多了。” 戚楚潇坐了起来,却又被沈素按下了。 “胡说,睡多了怎么会头疼,定是跟着我挤一个床没睡好。今次好了,这个院子里房子多,今晚我就不烦你了。”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虽然不是因为没睡好,但是两个大男人睡一个床,终归是不太好。 “你要有事就忙去吧,别在这杵着了,反正也没什么可帮的,我就在这调息一下。” 看戚楚潇盘膝坐了起来,沈素只得说道:“那好吧,有事你就喊我。” 他走以后,戚楚潇又睁开眼。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事,记忆中除了那片火海,便是义父卓云章,对于家里为什么着火,他说什么也记不起来。 难道他没爹吗? 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关于爹的记忆? 戚楚潇想了一会,又觉得脑仁疼,赶紧屏退了杂念,专心致志的调息起来。 一转眼,天就黑了,戚楚潇在陆风影的大呼小叫中睁开了眼。 -- 第35页 “师父,沈公子说你答应他,暂时会住在这里,这是真的吗?” “是。” “太好了,住在这又省银子,又有好吃的,师父,你真是太有远见了。 ” “你也别太忘形了。” 戚楚潇脸色一板,继而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这次是来追查女鬼的,今次已经住到了人家的老巢,必须得小心谨慎些,另外,明日你发出信号,尽快联系一直没有露面的颖一,我有事要当面询问。” 陆风影虽然爱玩,但也知道轻重,立即点头道:“徒儿晓得,明个立马去办。哦对了,师父,你说……那天救下咱们的蒙面人到底是谁啊?” “说不准,他若有心,日后定然会出现相见。” 戚楚潇心里想的却是,那天到底是谁进过他的房间,既然对方能在无声无息间点了他的穴道,为什么不一下子了结了他?难道对方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他们真正想对付的,其实是沈素? “嗯,师父也要小心些。” 陆风影声音将戚楚潇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随后就听那个蠢徒弟信心满满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咱们七个人,其中有四个会武功,保护沈公子和蓝碧两个姐姐肯定没问题。” 这时,门响了,沈素走了进来。 他挑着一双凤眼,把戚楚潇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才放心的说道:“几个时辰不见,楚潇兄的脸色果然好了不少。既然没事了,就陪我出去喝几杯。月下梨花,美酒佳肴。又有楚潇兄如此俊……杰相伴,当真是人间一大乐事。” “今夜就免了。” 戚楚潇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就在刚才,他的右眼忽然连跳了好几下,心神顿变得不宁起来。 23、楚兄,你快杀了她(修) 沈素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你在担心……” 没等他说完,戚楚潇就抢过话道:“我担心饭凉了,不好吃。” 说完就大步走出了屋。 陆风影不由嘀咕道。“还说我是饭桶,师父不也一睁眼就着急吃饭吗。” 沈素摇扇笑道:“不错,大饭桶带着小饭桶,才真正的合情合理嘛。” 陆风影立即反驳。“我才不是饭桶,我只是食量大。” 沈素不由哈哈大笑,难得七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一时间叽叽喳喳热闹的不行。 沈素端着酒杯,一脸笑容的看着几个嬉闹的丫头,戚楚潇则坐在他的身边,果然是滴酒未沾。 一个时辰后,大伙总算是吃完了,丫头们彻下了菜,换上了水果和热茶。 沈素拿了一个桃子,掰了一半递给了戚楚潇。 “既然你不喝酒,吃个桃总行吧。” 戚楚潇接了过来,三口两口就吃进了肚子里。 含混不清的说道:“又吃又喝的,你到是会享受。” 沈素抿嘴一笑,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半个桃,旋即便细细的嚼了起来。 “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何必非去找烦恼,嗯,这个桃子的分的不错。” 戚楚潇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厮虽然经常说歪理,偶尔也有些道理,不过人人都想寻乐,真正无忧的又有几人?” 沈素咽下了桃子,笑道:“世人烦扰,大多都是为了一个贪字,贪名,贪利,贪权,贪势,有贪念作祟,便会欲求不满,既是不满,如何能乐的起来?” 戚楚潇不由看向了沈素,想不到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竟然也能有如此格局。 随后又揶揄道:“也不见得,你若不贪,何必千里迢迢来到颍州。” 沈素顿时转了过来,扇子对着戚楚潇虚虚一点道:“原来你是在这等我呢,也是,公子我自诩在红尘中潇洒来去,其实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俗人,到让楚潇兄见笑了。” 难得这厮有承认自己是俗人的时候,戚楚潇不由心情大好。 “但愿你能把良心方正,不要坑害百姓就好了。” “这个可就说不好了,商人本就是利欲熏心之辈,不过若你肯一直跟着我,说不定我还能收敛一些。” “我可没闲心管你那些破事,只要你夜半不怕鬼叫门就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明天我还要出去找人,就不和你闲扯了。” 戚楚潇打了个哈欠,人已站了起来。 沈素到也没像以往那样纠缠他,拱手道:“那公子我就在此恭祝楚潇兄好梦了。” 戚楚潇回到房内,却毫无睡意,沈素就住在看到女鬼的那间正房,一想到那女鬼很可能会顺着通道溜进来,心里就悬着落不下。 可沈素是主人,他没道理去要人家的正房,而且这里又不比别院,房舍完全够用,他也说不出要和沈素一起住的话,但这心里就是放不下。 又过了片刻,最后一盏灯也灭了下来。 戚楚潇在屋子里站了一会,还是掀开了窗子,一个鱼跃跳了出去。 与此同时,沈素屋子的地面忽然无声无息的开了一道缝,一个手撑红伞,身穿大红衣袍的女鬼,从里边缓缓的飘了出来。 侧室内,沈素似乎已经睡去,呼吸匀称平稳,女鬼侧耳听了听,便朝沈素的房间走了过去。 在床前站了一会,她忽然伸出了白惨惨的手,猛地点向了沈素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剑鞘从窗外飞来,正中女鬼的手腕,房门啪的一声被人踹了开,戚楚潇已冲了进来。 -- 第36页 “鬼鬼祟祟的东西,你还想往哪跑。” 铮的一声,长剑绽出了数朵剑花,直罩女鬼的周身要害。 沈素也被惊醒,立即坐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他摸索着点亮了灯,看到女鬼和戚楚潇打在一起,顿吓的啊的一声,抱住了戚楚潇。 “果然有鬼,楚兄,你快杀了她。” “你先下去。” 身上背了一个人,戚楚潇根本不好施展,用力过大,又怕伤到沈素。 沈素却是死搂着他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放手。 戚楚潇剑势一滞,多给了女鬼可乘之机,虚虚拍出一掌,人已借势飞到了窗外,透过剑鞘捅出来的破洞,女鬼看到了房内的摆设,微微有些惊讶,旋即腰身一拧,人已飘散远去了。 戚楚潇不由大急,一把推开了沈素,便追了出去。 片刻之后,又一道红衣人影从房里飞出。 郊外,两道身穿大红衣袍的鬼影无声的对峙。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扮我的样子?” “你又是谁,为何出现在白家。” 第二个说话的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女鬼冷哼一声道:“你管不着,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男鬼没动,他看着女鬼忽然低低的念道:“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女鬼顿露惊愕。“你怎么会读这首诗?” “你听过?”男鬼逼近了一步。 女鬼惊慌飞退,冷冷说道:“少装神弄鬼,滚开。” 手腕一扬,一股淡黄色的烟雾飞出,男鬼再想去追,女鬼却已经没了影。 男鬼一声叹息,缓缓放下了红伞,露出了一张风姿朗逸,俊美绝伦的脸。 自己扮鬼还敢说别人装神弄鬼真是可笑啊! 戚楚潇这边也是一路疾追,不过他可没有香识人的本领,出门没多久,就把人给追丢了,绕来绕去竟然来到了州府的后院。 认出此地,戚楚潇不由暗骂,就在他准备要离开之际,忽见房檐一动,四五个身穿乌衣黑甲的人,竟从头顶飘下,直飞进州府。 居然能碰到乌衣门。 能找到他们,也不算白来。 立即轻身提气,追了进去。 两声闷哼,一对守夜的兵士已被撂倒,戚楚潇顿时明白了他们意图,必是要杀朱振。 立即大喝了一声:“有刺客。” 乌衣人立马回身,与戚楚潇厮杀起来。 经过这两日的调养,戚楚潇的伤已经好了不少,对付这几个小贼根本不在话下,乌衣卫见戚楚潇出剑如电,立即使了眼色掏出了雷火珠。 一声炸响,几人已没了踪影。 朱振早被惊醒,一开门正好看到几人扔东西,赶紧又把门关上了,一直等着院子里彻底没了动静,他才敢出来。 “多谢壮士相救,本官感激不尽。” 等着家丁掌起了灯,他才认出这人是跟着沈素一起来过的俊后生。 “原来是沈公子的朋友,失敬了。” 戚楚潇拱了拱手。“朱大人不必客气,可知这些人为什么杀你?” 朱振的脸色还有些白,犹豫了一下道:“本官初来乍到,并未和人结仇,若是有人谋害,怕是与周家脱不了干系。” 缓了口气,他又说道:“听闻太子已将秦淮收押查办,此人官拜兵部尚书,本官的人脉自不如他。” 秦淮居然被收押了? 太子的手脚到是够快。 “你怀疑是秦淮做的手脚?” 朱振强挤出了一丝笑。 “这……本官也不好说。” 戚楚潇如何不知道朱振的想法,立即拿出了腰牌。“朱大人若有猜测,但说无妨,本捕来此,正是受皇命调查此事。” 看到六扇门的腰牌,以及那上边刻的潇字,朱振赶紧站了起来。 “原来是戚大人,还请恕罪下官眼拙之罪。” 说着就要下拜,戚楚潇立即把他拉了起来。 “大人不必多礼,还请大人将京城内的情形一一告知。” 知道对方是自己人,朱振的脸色瞬间就好了不少。 “最近京城确实出了一些事,贡品一事使秦淮被抓,皇上震怒,已将其打入大狱,太子也被景王参了一本,如今被罚在东宫思过,朝臣们……” 朱振说了一半,又干笑道:“也就是这些了。” 戚楚潇皱了皱眉,虽然事出不小,但在他看来也是情理之中,且太子与景王向来不合,明争暗斗一直就没有停过。 “多谢大人相告,在没有查明乌衣卫究竟与何人勾结之前,大人这几日务必要小心,本捕还有些别的事,便不多留了。” 朱振立即站了起来。“戚大人就不能在府中……多留几日吗?” 戚楚潇立马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心,若有事,可以去白家老宅找我。” 朱振心神不宁的哦了一声,随后又惊声问道:“大人说的可是我卖给沈公子的宅子?” 戚楚潇点了点头。 朱振立即说道:“大人还是劝劝沈公子快搬出来吧,那宅子不吉利,而且我听说,这白家原来也是在朝廷做官的。” “做官?” 戚楚潇立即站住了脚。“朱大人,你还知道什么?” -- 第37页 24、欲查白家先查沈 朱振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我也是听先父提过那么一嘴,说白崇义白大人原先也是在六扇门当差,后来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就告老还乡了,几年后就听说白家十八口尽死,这件事也成了一桩悬案。” 戚楚潇立即追问:“六扇门就没派人追查吗?” “不清楚。”朱振摇了摇头道:“反正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本来我还不知道这个白家就是白大人一家,直到前几日无意看到了卷宗上的名字,才知道他们原来搬到了颍州,如今又传出了女鬼杀人之事,多半就是白家的女儿前来索魂了。” “胡闹,朗朗乾坤何来鬼物,本捕既然来了,就会查清此事,望大人谨言慎行,这种鬼魂惑世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戚楚潇脸色微沉,要是连州府都相信有鬼,还如何能安抚一方的百姓。 旋即又皱了皱眉,自从遇到沈素那厮,自己的脑袋似乎就秀逗了,竟然忘了州府也有百姓户籍的卷宗。 朱振赶紧低头道。“是本官失言了,有戚大人在此,本官自然安心。” 戚楚潇嗯了一声,又说道:“你可知道白家具体都有什么人?” 朱振想了想道:“这个……卷宗写的实在含糊,除了白崇义夫妇,只记载了一女,名叫白彩玲,其他的全是家丁,并无具体姓名。另外……我听说前州府似乎要将白家的宅子送给周碌做染坊,之后不久就传出了闹鬼的传闻……” 如果事情真如朱振所说,就带代表那女鬼就是白家的人,定是得知宅子给人破坏,这才忍不住用鬼神的方式现身,以做告诫。 如果找到那女鬼,事情必会真相大白。 想到能早日结案,戚楚潇的眼中不仅露出了一丝喜色,抱拳道:“多谢大人告知,时候也不早了,本捕就告辞了,如果大人有事,可去白家找我。” 说罢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颍州府。 回到白家,天已经蒙蒙亮了。 沈素的窗上的大洞并没有修补,弯下腰,正好看到他骑着被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 “师父,你还没睡啊,你在看沈公子吗。” 陆风影正好打着哈欠出来,戚楚潇立即给了他一记暴栗。 “闭嘴,想撒尿就快去,尿裤子了可没人给你洗。” 戚楚潇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却毫无睡意。 本来他是奉皇命前来调查女鬼,但是此时,却对白家生出了更多兴趣。 州府的卷宗从来不会登记的如此笼统,哪怕叫阿猫还是阿狗,也都会如实登记,尤其是白家这种做过官的,记录应该会更详细,白家却一反常态除了三个主家其余都是以家丁统称,真是奇了怪了。 另外,那女鬼究竟是不是白彩玲,假设她真是白家的女儿,她和义父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立他的牌位? 本以为知道这些消息,问题就会变得简单一些,没想到却生出了更多的谜团来。 越想头脑越胀,只得打坐运功驱逐纷乱的杂念,再睁眼已经到了中午。 听着外边的嬉闹声,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带陆风影来此到底是对还是错,再这样玩闹下去,回到六扇门恐怕就收不住心了。 正要呵斥几句,推开门却并没有见到陆风影,在梨花树下打闹的只有碧柳和紫玉两个丫头。 “楚公子,你醒了啊,饭一直在热着,我这就给你拿去。” 戚楚潇下意识的往沈素的房内瞅了一眼。 “不用了,我还不饿,其他人呢?” 碧柳笑着说道:“公子去州府了,估计又去问银子了,红琉姐姐回老宅子拿东西,我们蓝昔妹妹和你的徒弟走出了。” 胡闹,他让陆风影去联系颍一,这臭小子却带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丫头,万一被乌衣门的人盯上可如何是好? 沈素也同样不会武功,那日乌衣门突然行刺,对象还未可知,他这厮居然连红琉和紫玉都不带,就这么溜达出去了,简直就是没长脑子。 这两个混蛋,真是没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出了白家,戚楚潇犹豫了一下,便快步走向了州府。 刚进街口,就被人撞了一下,有人把一个什么东西塞到了他的怀里,戚楚潇伸手去抓,那人却已泥鳅一般的跑了。 戚楚潇把手伸到了怀里,顿时明白这是一封信,立即寻了无人的角落将信给拆开。 偌大的黄纸上面只写了七个字。 欲查白家先查沈。 沈? 戚楚潇面色微变,莫非这件事和沈素有关? 是他害死的白家人? 想到出手狠辣的红琉,戚楚潇不禁起了怀疑。 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十几年前,沈素和红琉也就几岁,如何能杀死这么一大家子人。 定是送信的人别有的用心,心念转动间,信已被他用内力震成了无数的碎片。 郊外,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步履闲散的走进了一户农舍。 农舍的院子不大,打扫的却是十分的干净,院子的正中种了一颗枝繁叶茂的梨花,下边摆了一张小圆桌和两把红木打造的小椅,算不上多金贵,但却处处都透着雅致。 听到脚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从里边走了出来,凤目高鼻,气质清冷,眉眼间带着几分女子少见的飒爽。 -- 第38页 看到白衣男子,她略有错愕,继而冷冷问道:“公子找谁,可是走错门了。” 男子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沈素,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见姑娘一面。” 美女脸色顿沉。“我并不认识你,公子还是请回吧。” 沈素勾唇一笑,姿态优雅的在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院中虽有梨花香,但却掩不住浓浓的药味,姑娘家里莫不是有人病了,在下略通医术,或许还可以帮得上忙。” 美女冷冷的看了了一眼道:“这就不劳公子多心了,如果没别的事,还请公子马上离开这里。” 沈素摇着扇子瞧着她,突然无限伤感的叹息了一声。 “你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说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颍州,如果姑娘的答案无法让我满意,姑娘的身份便瞒不下去了,用不了一天,我就会让全颍州的人全都找到这里。” 美女脸色顿变,但是很快又缓和过来,淡笑着问道。“恕小女子愚钝,实在不明白公子说的是什么。” “看样子我该说的更清楚一点。”沈素挑眸瞧着她,慢悠悠的说道:“有人扮成了厉鬼,专在雨夜杀人,新州府正加派人手,四处缉拿这个女鬼,如果他们知道功劳就在此处,怕不是要挤破了脑袋。” 这话一出口,就见寒光闪烁,一把精巧的匕首便已抵到沈素的脖子上。 25、你这厮还有闲心喝花酒 “你到底是谁?今天要是说不清自己的来历,我保证你走不出这个院子。” 沈素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调侃道:“姑娘家动手动脚的可不好,就不怕日后嫁不出去。” “闭嘴,你再敢多说半个字,我就捅穿了你的脖子。”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先雪,不可无礼。” 一个手拄着拐杖的老妪,从里边磕磕绊绊的走了出来,脸上蒙了一半黑纱,看不到具体的样子,但从她佝偻的身子来看,这老妪的年岁应该不小了,那阵阵药味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沈素已经站了起来,谦恭的说道:“老人家,沈素有礼了,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这位姑娘与白家究竟有何渊源。” “你姓沈?”老妪费力的抬起了头,又颤颤巍巍的说道:“老婆子重病在身,不便见人,还请公子见谅。” 她蹒跚的在椅子上坐下,继而又淡淡说道:“既然你能住进白家,也是冥冥中的缘分,你放心,只要不动白家的一草一木,先雪是不会随便出手伤人的,只是不知公子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沈素笑了笑道:“这个就要感谢先雪姑娘身上的梨花香了。” 先雪脸色一红,顿时退到了老妪的身后。 老妪并没恼火,而是轻柔的拍了拍她的手。 “沈公子的鼻子还真是大异于常人,既然你已经知道先雪不会对你动手,就请回吧。” 沈素彬彬有礼的欠了欠身,声音略沉的说道:“还请老人家不吝赐教,你二人与白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沈某知道答案后,保证不会再来纠缠二位。” 老妪冷淡的说道:“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奈何都是女流之辈,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为了保住白的老宅,不得不装鬼吓人。” 沈素立即追问道:“可否告知是受谁之托?” 老妪咳嗽了一声道:“我们娘俩只是拿钱办事,并没见到付钱的人,却不知沈公子为何会对白家如此有兴趣,莫非你与白家才是真正有所渊源?” 沈素呵呵一笑道:“老人家说笑了,听说白家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全无活口,也没有任何一个亲戚前来联系,到是可惜了。既然二位保证不再为难我,沈素自然也信守承诺,帮你二位保密,就此告辞了。” 老妪嗯了一声道:“先雪,去送送沈公子。” “不必了。” 沈素摇着扇子走出了门,却觉腰间一阵刺痛,已经被那匕首给顶住了。 “姓沈的,那日的红衣女鬼是不是你?” 沈素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武功高强,当能看出我不会武功,我之所以能找到这儿来是因为不远处的那片梨林,沈某虽然不才,却天生长了一个好鼻子,日前姑娘闯入在下房中,在下就断定姑娘的住处定然有梨花的存在。” 先雪看了看远处的梨林,又冷声问道:“如果你真的不会武功,为何敢独自找到这儿来。” 沈素头也不回的说道:“因为我相信你们都是好人,既是好人自然不会随便出手。” 先雪怔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沈素已经走了。 “先雪,回来吧。” 老妪的声音从院内响起,先雪赶紧转回身,声音也倏地变得低沉起来。 “花婆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没有。” 老妪瞧着沈素离开了方向,面纱下的眼睛顿时迸出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他很可能是京城沈家的人,不然哪会有如此巧合,这么正好就住进了白家的院子。” 先雪诧异的问道:“您的意思是……他或许是……沈大人的子嗣?” 老妪那只抓着拐杖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眼眸中恨意更加的深浓起来。 “若非沈家,白家如何会灭亡,怪只怪白大人一生重情重义,不但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还白白赔上了一双儿女。虽然沈家已经遭到了应有的报应,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但我还是恨呐。” -- 第39页 先雪立即蹲了下来,安慰般的抓住了老妪的手。“花婆婆……要不要先雪去杀了这个姓沈的,据我观察,他的确不会武功。” 老妪沉吟了半晌,问道:“没错,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你不是说他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人吗,你可是他的对手?” 先雪摇了摇头。“先雪无能,那人功力深厚,剑招极为老练,若凭武功先雪定然是打不过的。” 老妪声音一冷,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就智取,你想办法接近沈素,姓沈的欠白家实在太多了。” “是,可是花婆婆,我要走了你怎么办?”先雪担心的问道。 “我这一副残躯,能活一天都算赚,若能立马死掉,正好能和我想见的人团聚去了,只是苦了你了,大好的年华早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却为了我在此扮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先雪立即低下了头,声音也逐渐变成了男人的清冷和深沉。 “先雪的命是婆婆救的,这辈子都甘愿供婆婆差遣,其他的,婆婆就莫要再提了。” 婆婆一声叹息,伸出了枯瘦的手指摸向了先雪乌黑的长发,许久,叹息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累了,咱们进屋吧。” 二人搀扶着进了屋,沈素这边也回到了颍州城,略作犹豫便转去了翠苑楼。 戚楚潇本欲打出暗号联系陆风影,抬头之际,正好看到了摇着扇子,被鸨子殷勤接到了里边的沈素。 他娘的,自己为了找他差点跑断了腿,这厮到好,竟然跑去勾栏院里找姑娘。 扔下石头,便怒气冲冲走进了翠苑阁。 “大爷,你里边请,可有相熟的姑娘啊?” 一个带着绿皮小帽的鸨子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戚楚潇强压怒火,冷冷说道:“我找刚才进来那个穿白衣服的。” 鸨子让他给说懵了。 “刚才也没姑娘出去啊,大爷您是不是看错了。” “谁说我要找的是姑娘,我说的是个男的。” 鸨子顿时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 “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个沈公子,他和另一个老鸨小铁的关系比较好,已经给引到后院去了,大爷跟我来吧。” 心中却道:怪不得这沈公子每次都不叫姑娘,就只让小铁陪着,感情他好的是这个,就是不知道他是上边那个,还是下边那个。 偷偷瞅了一眼俊美不凡,器宇轩昂的戚楚潇,再想那堪比女人绝色的沈素,不由偷偷笑了笑,那沈公子多半是被压的了。 “爷,就是那间了。” 说罢便扯着嗓子大喊:“小铁,有一位爷来找沈公子了,你小子赶紧出来把人接进去。” 房中,沈素正要说话,闻言立即站了起来。 透过门缝一看,不由勾起了嘴角。 “让他进来吧,另外,再多送几壶酒来,我这朋友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是,公子。” 小铁恭敬的退了到门口,开门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脸油腔滑调的笑。 “大爷,您请……” 话没说完,就被戚楚潇扒拉到了一边,怒火冲天的说道: “沈素,你这厮还有闲心跑到这来喝花酒,你就不怕醉死过去,让人给抹了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先雪来了,集艳丽清冷于一身的女装大佬,有喜欢的吗……喜欢的吗……欢的吗……的吗……吗 26、你到底什么意思 戚楚潇很少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此时竟然是说什么都憋不住了。 瞧着他脸色铁青的模样,沈素折扇一摆,掩住了脸上的笑容,继而起身拉住了他。 “楚兄,你这是打哪来的火,这么巴不得我死吗,我要是真死了,你就一点都不伤心难过?” “伤心个屁,我和你萍水相逢,有什么好难过的。” 戚楚潇甩开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脸拉的老长。 “唉。”沈素长叹了一声,低着头道:“我和楚兄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也是睡过了几次的交情,本以为楚兄会挂念一二,不想答案却让人如此伤心。” 戚楚潇哼了一声道:“你少东拉西扯,我来是想警告你,想活命,就在白家的宅子里好好呆着,别出来走动。” 沈素轻笑了一声,走到了他的身后。 贴着他的耳朵,轻柔而又魅惑的说道:“没想到楚大侠还有这般菩萨心肠,既然你担心,那就时时刻刻跟在我的身边,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戚楚潇立即转过脸,怒火冲天的说道:“沈素,我在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有个正经的。” 两人的鼻子几乎贴到了一起,四目相对,气氛忽然凝住。 戚楚潇多次被沈素戏耍,已经有了经验,若他先避开,沈素定会想出话来奚落他,不由把心一横,瞪就瞪,谁怕谁。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沈素的眼眸里的笑意逐渐收敛,慢慢的炙热起来。 戚楚潇只觉自己的脸上好像着出了火,从脖子到脸,无一处不热。 这时,门哗啦一声开了。 “二位爷,酒来了。” 沈素赶紧直起了身,干咳了一声走到了窗边,像是很热一般,不住的摇起了扇子。 小铁放好了酒,又问道:“公子,要不要找几个姑娘过来陪你们解解闷?” -- 第40页 “不用了,你出去吧。” “叫你们这最好看的过来。”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小铁不由瞅了瞅这个,又瞅了那个。 最后还是看向了沈素。“公子,到底要还是不要?” 戚楚潇不由恼羞成怒:“怎么,我说的话你就不听了,赶紧给爷叫姑娘去。” 沈素眉头微皱,斜眸看了他一眼,这才淡淡说道:“按这位爷的吩咐,去吧。” “是。”小铁赶紧关门退了出去。 沈素在窗边站了一瞬,回过身,脸上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 “楚兄果然是个性情中人,看你几次帮我份上,今日翠苑楼的姑娘你尽管挑,就算你叫一百个进来,我也照单全付,如何?” 戚楚潇捏住了酒杯,心里又恨又恼,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莫非,他的心神真的被沈素给影响到了? 想到自己对他的的种种担心,戚楚潇的手忽然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他放下酒杯,将手搁到了桌下,故作风流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沈素,你别后悔。” 沈素扯了一下嘴角,背着身说道:“这可说不好,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话没说完,门又开了,五六个身穿轻纱,打扮妖冶的姑娘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两人都如此年少,且又风姿不俗,顿时都像苍蝇一般的贴了上来。 苏素闭了一下眼,像是在转换心情一般,旋即伸手搂过了一个,大笑道:“好,今日有好友作伴,又有美人相陪,若不一醉,岂不辜负,来,给爷倒酒。” “楚潇兄,公子我敬你一杯。” 看着沈素左拥右抱,戚楚潇的心里越发的烦躁闷堵,也学着他的样子拽过了一个姑娘,一杯酒下肚,从肠子到嗓子仿佛全都着起了火,烧的他意乱心烦。 为了压下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索性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到后来只觉头晕目眩,最终还是没忍住,将那姑娘给推开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他有话要说,这里不用陪着了。” 沈素一直在盯着他,此时喜色顿闪,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扔了出去。 “听这位爷的话,银子你们拿去分。” 几个姑娘虽然有些遗憾,看到银子还是十分的欢喜,立即到了谢,争先恐后的跑出去分钱去了。 戚楚潇又要倒酒,却被一只手给按住了。 “你的伤才刚刚痊愈,实在不宜多喝。” 戚楚潇醉眼朦胧的抬起了头。“身体是我的,用得着你操心吗?” 沈素绕过了桌子,坐在了他的身边,声音柔和的说道:“自然用得着,我在意你的身体,更胜于我自己。” 看着那双火热而又充满了侵略性的双眼,戚楚潇忽然哑住了。 好半天才含混的问道:“沈素,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沈素张了张嘴,忽然又摇了摇头,把手放开了。 “没什么,喝酒吧。” 沈素伸手去拿酒杯,却被戚楚潇一巴掌打掉了。 他醉醺醺的站了起来,按着沈素的肩膀问道:“王八蛋,你是不是觉得玩弄人心很有意思?” 沈素伸手扶住了他,温声说道:“楚潇,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你。” 片刻的停顿,他又无比严肃的补充道:“包括我对你说的每一句。” 戚楚潇忽然癫狂的笑了起来。“好一个每一句,我到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出奇的,竟能让沈公子如此在意。” 沈素的神情慢慢的严肃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心里有那个人,看到的自然处处都是好,我这个答案楚兄还满意吗?” 戚楚潇的浑身一颤,猛地将沈素推开。 “闭嘴,你要是再胡说,我就点了你的哑穴。” 沈素踉跄了一下,又重新走了到了他的面前。 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的说道:“楚潇啊,我是不是胡说,你难道还分辨不出来吗?” 戚楚潇揪住了沈素的衣领,晃晃当当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说完便退下一软,朝地上倒去。 “楚潇。” 沈素慌忙抱住了他。 “你没事吧,你要想听我就告诉你,其实我喜欢……” 话没说完,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鼾声,低头一看,戚楚潇已经睡着了。 沈素无奈一叹,他这回可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唉,也罢,这份感情藏在心里已是一种幸福,何必宣之于口,给他造成烦忧。 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无论他接受与否,对他都不公平。 若他对自己没有那份情感,醒后定会对自己避如蛇蝎,若他对自己也有情义,自己死后,后半生他又该如何度过。 想到不久的将来,沈素再次叹了口气。 从一开始他就看出了戚楚潇的身份,正因为他知道戚楚潇是京城那个混蛋的手下,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谁知这感情竟如决堤之水,越发的难以控制…… 看着那张丰神俊朗的脸,沈素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薄削的嘴唇在那微张的唇上闪电般的滑过,便吹灭蜡烛,推门走了出去。 房内,本该醉死过去的戚楚潇忽然睁开了眼,无尽的黑暗掩住他眸中复杂…… -- 第41页 27、一剑断魂 院外,鸨子小铁拎着水壶走了过来。 大声问道:“公子,是不是姑娘们服侍的不满意?” 沈素摇了摇头,在后院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是那位大爷自己心情不好,怪不得别人,你再去给我拿几壶酒来。” 小铁往里边瞧了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夜晚风大,公子怎么能坐在这里喝,你的身子……” 沈素眼神顿沉。“你怎么也学会婆婆妈妈了。” 小铁顿时露出了惶恐之色,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片刻之后,酒菜重新摆了上来。 “你下去吧,不要让人来后院打扰,另外,再去给我查一户人家,位于东郊外的梨林旁边,姑娘叫先雪,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婆婆。” 小铁应了一声,便点头离开了。 他走以后,沈素就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两坛子酒就全被他喝光了。 看着空空的酒坛子,沈素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 老天爷还真是不愿意眷顾于他,明明想大醉一场,心里却是无比的清明。 看着身侧的梨花树,他仿佛又看到了母亲站在树下,微笑着对她招手。 “吟儿,过来。” 沈素忍不住伸出了手。“娘。” 这时,一阵破空声至头顶响起,一把长剑至头顶急冲而下,正对着沈素的天灵。 沈素的折扇刷的一声拢了起来,却听身后铮的一声剑鸣,一把清亮刺目的长剑从屋子里飞了出来。 叮的一声脆响,沈素头顶的长剑顿被打歪。 接着人影一闪,长剑已被人抓在了手里,这个人正是刚才醉死过去的戚楚潇。 与此同时,四道身穿乌衣的人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一人低声说道:“闲杂人等退开,我们只要姓沈的一人的姓命,若你敢横加阻拦,便血洗了整个翠苑楼。” “那便试试。” 戚楚潇缓缓抬起了长剑,眉眼带杀,继而气势一变,整个人都透出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悲凉之感。 长剑竟然也像知晓他的心意,发出了一声哀鸣。 说话那人不由后退了一步。 “是断魂剑法,大伙小心。” “你到是识货。” 声还未落,人已经到了,剑光一闪,说话的人便已身首分离。 远处的房檐上,一个身穿紫色锦服的俊美男子,正冷眼看着这一幕。 “一剑断魂,呵,能交出戚楚潇这么一个徒弟,这姓戚的老头到也有点能为,只可惜自己的武功却不怎么样。” 身边的乌衣人马上说道:“戚老头子不过是一个酒鬼,如何能和统领您比啊。” 紫衣人得意一哼道:“那是自然,那姓戚的要不是义父的人,本座早就送他去见戚楚两个老货去了。” 乌衣人赶紧附和:“统领的武功神功盖世,这些人自然不是您的对手,可是,属下不明白,既然统领这么想杀那姓沈的,为何不……” 紫衣人回眸一瞥:“为何不亲自动手?” 乌衣人顿时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 “属下不敢。” 紫衣人瞧着下方,勾唇说道:“想成大事,就得舍得牺牲,如果能得到义父全心全意的信任,别说死几个,就算死百个千个,又能算得了什么,你马上写一封书信回去,就说戚楚潇屡次护着沈素,我不便与他动手,这才导致乌衣卫伤亡惨重。” 乌衣人立即说道:“大统领好计策,说不定主人一怒,就吩咐您把戚楚潇也给做了。” 紫衣人轻笑了一声。“算你聪明。” 旋即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院内的战局也已接近了尾声。 三具尸体,分别倒在了不同的方位,仅剩的一人, 想起无辜死去的乞丐和被打伤的徒弟,戚楚潇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森冷。 剑尖一点,一股血箭顿从黑衣人的脖子上迸射出来。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乌衣顿吓的面色如土,但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从未见过真正的主人。” 戚楚潇再次走近了一步,鲜血顿时又涌出一股。 “我的耐性算不上多好,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沈素已步子虚浮的走到了戚楚潇的身边,扇子在那人肩上一点,道:“他可能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如把他放了,也算是积些阴德。” 戚楚潇有些诧异,却见他对自己眨了下眼,莫非他另有考量? 暂短的疑惑,他便收回了长剑。 “既然沈公子开了口,今日就饶你一命,滚吧。” “多谢这位爷不杀之恩,多谢公子给在下求情。” 乌衣冲着两人激动的拜了两拜,就掠出小院。 他走以后,戚楚潇立即问道:“为什么要放他走?” 沈素一屁股坐在树下,带着几分醉意的说道:“想钓大鱼就得放长线。” 戚楚潇目光奕奕的瞅着他,眼中已无半分醉态。 “茫茫人海,你如何知道哪个才是你钓的鱼。” 沈素摇了两下扇,笑呵呵的说道:“你放心吧,我已在他衣襟上做了手脚,这香味会渗入肌肤,就算他换了衣服,我也能把他找出来。” -- 第42页 戚楚潇顿时生疑。“你一个商人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沈素挑了一下眼皮子,懒洋洋的说道:“公子我若没些自保的能耐,哪还敢从苍州巴巴的跑到这来。” 看着他那两片一张一合的嘴唇,戚楚潇又想起刚才那蜻蜓点水般的碰触,立即把脸转到了一边。 “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把那人给找出来,要是你找不到,咱们再新账老账一起算。” 本以为沈素会和他长篇大论一番,没想到他却嗯了一声靠在了大树上。 戚楚潇伸手把他拽了起来。“酒都没了,你还坐个什么劲,要么滚进去睡觉,要么我带你回白家,你自己选一个。” 沈素晃着脑袋说道。“我哪样也不想选,你走吧,爱睡觉就睡觉,爱回白家就回白家,别管我。” 看着两个空空如也的酒坛子,戚楚潇不由恼火,又把他给拽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替你做主了,以后你要想死想逃,最好都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 戚楚潇别回了长剑,把沈素背了起来,脚尖一点,人已从丈许高的院墙掠了出去。 之前的酒劲还没全消,戚楚潇内力一滞,差点掉下去,踉跄了一下,赶紧收了内力跳到地上,免得催动酒气。 沈素也被震的晃了一下,脸直接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戚楚潇赶紧歪了一下脖子,沈素却粘糕一样又贴了过来。 温热的体温犹如火种,瞬间就从心里烧了出来,不由用力的捏住了沈素的腿,好半天,才重新朝前走。 半个时辰后,终于回到白家,戚楚潇把沈素放下,人却没走。 模糊的光线里,沈素那张比往日都红润了许多的脸,忽然变的生动起来。 戚楚潇忍不住伸出手,撩开了挡在他额前的发丝,旋即又触电般的收了回来。 难道他真的对沈素起了心思? 如果不是,他刚才为什么没对他动手,如果换成别的男人敢碰上他的嘴唇,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得扒了那人的皮泄恨,可面对沈素,他竟然忍了。 许久,他扯出了一丝无奈而又自嘲的笑,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也没有什么可狡辩的。 只是没想到他戚楚潇这辈子第一次动情的对象,居然是个七尺高的男人…… 思量间,忽听窗外响起了三场两短的敲击声,是暗探的暗号。 戚楚潇立即闪身出了屋,只见房檐上站了一个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影。 作者有话要说: 28、你叫戚楚潇 一见到戚楚潇,那人立即单膝跪下。 “小人颖一前来面见大人,因为某些原因,现在不便露面,还请大人见谅。” “起来吧,你见过陆风影了?” “小人见到了暗号,并未上前相认,之前又见到大人留下暗号,本想去翠苑阁相见,不想那里竟然守了四五个高手,小人无法混入,只能等着大人离开,才前来相见。” 翠苑阁有高手? “你说的可是乌衣?” 颖一摇了摇头。“非也,是翠苑楼的几个伙计。” 戚楚潇微怔,之前他心急找沈素,到是没有留意,一个小小的妓院竟然也藏龙卧虎,颍州这地方是越来越不简单了。 “你可知道他们是哪方的人?” “小人眼拙,实在无法看出,另外今日相见是有要事相告。” 颖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腰牌,恭敬的说道:“侯爷稍话,让大人赶紧回京,说是有要事相商。” 戚楚潇的手指在腰牌上一抚,已知东西是真,同时也大为惊讶,这颖一竟然认识义父,而且还有他的腰牌…… “什么要事?” “侯爷没说。” 戚楚潇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侯爷应该知道我在追查红衣女鬼,这件事不了,我恐怕没法跟皇上交差。” 颖一低头道:“这个不难,小人已代大人查清楚了,女鬼名叫先雪,和一个病婆子住在郊外的梨花林边的小村落,西数的第五间的灰色木门就是,大人想必与那女鬼交过手,可以亲自前往验证。” 先雪? 女鬼不是该叫白彩玲吗? 旋即一把将颖一拎了起来,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是谁让你调查这件事的?若你真是颖一,为何迟迟不来见我?” 颖一不慌不忙的说道:“小人的身份大人毋庸置疑,同时小人也是侯爷的密探,女鬼之事,小人也是刚刚查到,立马就来跟大人汇报了。” 戚楚潇哼了一声,抬手甩开了他。“今日给我送信的,是不是你?” 颖一显得有些惊愕,摇头道:“不是,实不相瞒,小人在颍州已经了有了家室,未免牵连家人,小人是不会明面与大人接触的。” 这到奇了。 戚楚潇略作沉吟便道:“既然话已带到,你可以走了,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今日的警惕,保护好你的家人,如果没有要事,我也不会再联系你了。” 颖一的眼中顿时露出了感激之色,恭敬的一抱拳。“多谢大人关心,颍州形势复杂,也请大人照顾好自己,早日回京。” 颖一走后,戚楚潇看了看天,离天亮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便轻身提气,雁子一般的朝城郊掠去。 躲过了巡逻的守卫,戚楚潇流星一般的飞过了城门,看着不远处的梨花林,他又想起了和沈素相识的一幕,甚至能想起他凑到自己的耳边,说出那句“穷鬼”的讽刺笑容。 -- 第43页 因为想的太过入神,内力一滞,险些摔个狗吃屎,连晃几晃才稳住身形。 四下看了一眼,还好无人。 按照颖一所说的位置数了数,第五间果然是个灰色的木头门。 正要往里跳,忽觉脑后风声有异,戚楚潇身子一闪,偏头躲过,对方的第二掌已攻了过来,速度奇快无比,竟然划出了一道残影。 戚楚潇不由一惊,这人到底是谁?武功明显要比他高出不少。 却见这人也是一身黑衣,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不由沉声问道:“藏头遮面,你到底是何方宵小?可敢报上名来?” 黑衣人哑声一笑:“阁下不也同样窥视别人家的门庭,又能比我好得了多少。” “哼,我想进去便进,何须窥探。”戚楚潇铮的一声抽出了长剑。 对方混不在意的笑了一声道:“啧啧,夜里的君子还敢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还不给老夫速速推开。” “那便看看,到底退的是谁?” 戚楚潇手腕一抖,剑锋再次透出了远山一般苍凉之感。 黑衣人不躲不闪,双指一震,竟然夹住了剑锋,左手的食中二指在剑锋上一弹,一股奇大的力道透体而出,戚楚潇只觉胸口好像被大锤击了一下,顿时一阵气血翻涌,猛地倒退了好几步。 黑衣人立即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要去拽戚楚潇,旋即又硬生生的站住了。 抬手一甩,长剑不偏不倚的插在了戚楚潇的身前。 “这屋子里的人不是你要找的,回去吧,老夫可以饶你一命。” 戚楚潇缓缓吐出了压在胸口的一口气,脚尖一挑,将长剑踢了起来,如此进的距离,他也看到了对方的眼睛,狭长上扬的眼型顿让他生出了一股熟悉之感。 很快他就驱逐了心里的无稽想法,绝不可能是那个人,只是相像罢了。 缓和一下心神,冷声说道:“我要查的事无人能挡,你最好能夜夜守在这里。” 冷声说完,人便朝城门的方向掠去。 黑衣人又转向了院内,声音森然:“你们也听到了,不想被抓到京城就赶紧离开这里,白家的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就不要再插手了。” 片刻,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可否留下姓名。” “没那个必要。”继而冷冷说道:“你们若不走,下一次我会亲自动手。” 说罢身影忽闪,犹如鬼魅一般,瞬间就没了踪迹。 没有人看到的地方,黑衣人一口鲜血呕出,顺着黑色的面巾滴落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他再次展开鬼魅般的身法,消失在了城内的一处高墙内。 半柱香后,戚楚潇也从墙外掠了进来。 他直接上了小亭,摒心静气,回想起黑衣人的招式。 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没记住,唯一记得清晰的就是那双与沈素极为相似的眼睛。 这他娘的实在是太荒谬了。 如果沈素真是那个人,凭自己的武功修为不可能毫无察觉,莫非他的武功真的高上了天,连自己都能瞒过? 越想越心乱,立即起身走向了沈素的房间。 房内的酒气依然浓重,昏暗的房间内,依稀可以看到沈素侧着身,一只手垂在了床下,睡相很是香沉。 戚楚潇悄悄走过去,点住了他的手腕,不管对方如何隐藏,脉相总是骗不了人的。 一探之下,不由有些失望,沈素脉相虚浮与常人无异,体内根本就没有一丝蕴藏内力的迹象。 戚楚潇收回了手,却仍然不死心,不由缓缓的掀开了被,摸向了他的小腹。 丹田乃是内力的孕育之本,此处要是没有异样,那就不可能是沈素。 沈素却在此时翻了个身,戚楚潇的手顿时落在了他的屁股上,竟然还鬼使神差的捏了一下,很有……弹性。 沈素扭了扭腰,嘴里含混的说道:“别闹,让我再睡一会。” 戚楚潇的脸顿时火烧火燎,赶紧拿开了手,见沈素没醒,便轻身上了床。 反正已经豁出脸了,今天非得查个明白。 马上就要碰到了沈素的小腹,他却忽然蜷起了腿,将戚楚潇的手给夹住了。 那双醉意朦胧的睡眼也随之睁开,一脸错愕的说道:“楚潇,你干什么,一大早的就跑来轻薄我。” “滚你的蛋,谁稀罕轻薄你。” 戚楚潇干咳一声,把手给抽了回来。 沈素立即把被子重新裹紧,呢喃道:“那我就再睡一会,头疼死了。” “活该,谁让你昨天喝那么多。” 戚楚潇瞪了他一眼,人也在床边坐下了,瞅着他那带死不活的样,心里忽又有些不忍,张口道。 “我小时候和师父学过推拿之法,看在你让我们师徒白吃白住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把脸转过来。” 沈素缩着身子背对着他道:“不用了,我睡会就好。” “你这人怎么就矫情。” 戚楚潇抬手抓住了沈素的肩膀,硬把他给搬了过来。 这时天光已亮,屋中的一切基本已经清晰。 沈素转过脸的那一瞬间,顿把戚楚潇吓了一跳,乌黑发丝的映衬下,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仿佛没了血色,一片素白。 不由惊问道:“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 第44页 沈素闭着眼道:“我怎么知道,本来睡得好好,被你弄醒就头疼的很。” 戚楚潇急忙又摸住了他的脉搏,到也没什么异相,这才放下了心,可能真是喝酒喝的,便伸出手在他太阳穴上轻轻的推拿起来。 沈素不由皱了一下眉。 戚楚潇立即嘲讽道:“这就闲疼了?” “不是,我只是好奇你的师父为什么教你这个,难不成是想把你送去勾栏院,当伺候人的小倌?” 戚楚潇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当也是你去,我可不敢跟你抢。” 沈素忽然睁开了眼,戏谑的问道:“你这是在变相承认公子好看吗?” 戚楚潇瞪了他一眼,忽然感慨良多的说道:“我大师娘身体不好,经常会头疼,师父就经常这样给师娘按,看得多了,也就慢慢学会了,可惜我师父和师娘不长命,回乡不久就遭到了奸人的暗算。” 沈素有些奇怪。“怎么还大师父,你到底有几个师父啊?” “三个。”戚楚潇自嘲一笑道:“我大师父姓戚,二师父姓楚,三师父姓萧,所以我……” 戚楚潇顿时想到了自己骗沈素的名字,手一下子就僵住了。 沈素推开了他的手,掀被坐了起来。 似笑非笑的说道:“所以……你叫戚楚潇。” 29、好看的人总会互相吸引 戚楚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沈素一脸诧异。 “什么身份,难道你不是来找人的?” 瞧着那双清澈的无辜的凤眼,戚楚潇一时也吃不准他是真的摸摸透了自己的底,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但是名字既然已经说出,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凭沈素的聪明劲儿,早晚都能知道,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说明白的好。 略做沉吟,他转过身道:“没错,我确实是叫戚楚潇,本是六扇门的总捕头,来此是奉皇命调查女鬼杀人之事,之前多有隐瞒,还望沈兄海涵。” 沈素仿佛不认识一般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拱手道:“原来是一剑断魂戚大人,请恕公子我眼拙,竟没看出我们如此英俊豪放的楚潇兄竟然是个吃官饭的人,不过……你既然知道那女鬼是人假扮,还有什么好查的,回去交差不就完事了吗,莫不是舍不得我?” “呸。” 戚楚潇啐了一口,背着手走向了窗边,义正言辞的说道:“本官可从来不做那无头无尾的事,既然女鬼的出现是因为白家,若不查个清楚明白,如何能对得起白家死去的十八条冤魂。” 沈素的手指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看着戚楚潇的目光霎时就复杂起来。 半晌,他又回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楚潇啊,你也不太钻牛角尖了吧,逝者已矣,就算查出什么,白家的人也活不了,不如省些力气陪公子我喝酒作乐,岂不美哉啊。” 戚楚潇哼了一声道:“看样子你的头是不疼了?” 沈素立马哼唧了起来。“疼啊,戚大人,要不……你再帮我揉揉。” “揉你大爷。” 戚楚潇抓起搁在桌上的扇子,朝沈素扔了过去,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为了不辜负义父的期望,从小就一直拼命练武,努力学习查案,一刻也不敢松懈,就怕看到义父失望的目光,像现在这样和沈素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 京城。 天牢。 两帮人马正在紧张的对峙着。 其中一人身穿湛蓝紧服,形容清朗,器宇华贵,身后跟了一个身穿墨色长袍的颀长男子,面容俊美冷肃,气势逼人。 对面,站了一个身穿土色锦袍的中年男子,相貌阴柔沉鹜,身后跟了数十个侍卫,却仍然一脸的紧张,就仿佛面前站了千军万马一般。 一声轻笑,蓝色锦服的男人开了口。 “六皇叔,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地一见本宫就吓的小脸蜡黄?” 他叫的六皇叔正是在京郊小院喝酒的两人之一,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福亲王封乾。 而能以本宫自称的,全天下也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当今的太子封景澜。 封乾冷哼一声道:“本王奉命前来查问秦淮,何怕之有,到是你不在东宫里禁闭,却跑到了这来,就不怕父皇知道了怪罪吗。” 封景澜哈哈一笑道:“这就要多谢六皇叔了,要不是你几次三番的保秦淮出去,本宫怕是还不出来这东宫,想他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竟然能得亲王的力保,难免不让人想想连篇啊。” “秦尚书为朝廷鞠躬尽瘁,本王保他不过是想朝廷多一个栋梁而已。” 封景澜嘴角的讽刺意味更浓。 “栋梁?怕不是蛀虫吧,朝廷的贡品都敢私吞,说不定日后都敢造反了。” 封乾神色顿变,大怒道:“封景澜,你不要太放肆了,更不要仗着自己是太子,就含血喷人。” 封景澜讽刺一笑道:“本宫有吗?到是六叔你这些年不清不楚的事可没少干。当年你执掌六扇门,总捕头却一夜失踪,继而白家惨死,想必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才遭人灭了口吧。” 封乾的脑门上顿时迸出了几道青筋,脸色也在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 第45页 “胡说八道,白家的死与本王何干,这么多年本王也一直在找那姓沈的,若让本王找到定要问一句,是何人指使他出逃,来栽本王的赃。” “那就看看咱们谁能先找到人吧,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本宫都会把当年的事情查清。” 封景澜说罢一挥手,语气冷然的吩咐道。“本宫奉皇命提审秦淮,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封乾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一甩袍袖道。 “好好好,封景澜,咱们走着瞧。” 牢内,哗啦一声脆响,铁门已被打开。 狱卒马上搬了一把椅子。“殿下您请。” 封景澜眼眸一挑,示意兵士将椅子搬到了墨色长袍男子的面前。 “让他坐。” 李默涵面无表情的看了封景澜一眼,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狱卒正要开口训斥,却被封景澜给拦住,冷声道。 “退下。” “是。” 狱卒吓了一跳,赶紧缩着脑袋跑了。 天牢内。 一个拖着手铐脚镣的中年人,一脸慌张的站了起来。 “罪臣秦淮,参见太子殿下。” 封景澜脸色倏冷,语气沉沉的说道:“本宫不想听废话,告诉本宫,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本宫已经详细的核对过,周碌的五彩布并不是全部,剩下的你到底给了谁?又做了何用?” 秦淮立即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无人指使,是罪臣一时糊涂,见这五彩布稀罕,才起了贪念,罪臣甘愿领死。” 封景澜讥讽一笑道:“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本宫也不用再费劲心力去保你了,你背后的人是谁,咱们都心知肚明,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想必你也比本宫更为清楚,李大侠,咱们走吧。” 李墨涵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走的方向却是秦淮。 三步之外,李墨涵闪电般出手,分点秦淮几处要穴,秦淮顿时吓了一跳,接着就觉全身的骨头就像被数万跟银针扎了一样,疼的惨叫出来。 “啊!殿下救我,救我啊,殿下。” 封景澜抱着肩膀摇了摇头。“本宫可管不了他,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秦淮早已疼的面如土色,不由大喊:“解了我的穴,我什么都告诉你。” 李墨涵冷冷的看着他道:“别的废话我不想听,你只需要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人杀了白崇义一家。” 秦淮大骇,面色扭曲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太子殿下,当年皇上曾下过圣旨,谁也不准再提,难道这些你的忘了吗?” “放肆,就凭你也敢对本宫如此说话。” 封景澜手起掌落,秦淮顿时吐了两颗大牙。 却仍然红着眼睛说道:“你们想问布可以,但是白家的事,我就根本不清楚。” “还敢狡辩。” 李墨涵抬手,却被封景澜给抓住了。 “不可,此人若死在我们手,定然会落人话柄,若本宫被困,他日素儿上京,还有谁能保得住他。” 李墨涵这才慢慢的放下了手,旋即便头也不回了出了门。 封景澜冷冷的看着秦淮,目光逐渐狠戾。 “本宫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思考,若你继续执迷不悟,就等着经脉寸断,爆体而亡吧,你们秦家的九族本宫也不会放过,无论长幼全部都会为你今日所作而付出代价。” 天牢之外,封景澜追上了李墨涵。 叹息道:“我知道你着急,可这秦淮老奸巨猾,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手,他可不是一个容易开口的主,咱们都知道五彩布是个幌子,他又如何不知。” 李墨涵冷哼了一声道:“知道又如何,奸者百死不足惜,大封国能出如此奸佞,足可见皇帝之品行,上梁不正,下梁又如何能好。” 封景澜抿了抿嘴,换一个人这么说,脑袋估计已经掉了八百次了。 可眼前的人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孤心剑客李墨涵,也只能淡笑着说道。 “本宫知道李大侠你品行高洁贵重,自然看不上官场上的龌龊,但是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已,还请稍加体谅。我也知道你对父皇下旨的事耿耿于怀,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凡事都得讲究个循序见见,即便我们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也得需要拿出证据,才能彻底洗清素儿一家的冤屈。” 李墨涵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冷哼道:“若非素儿与你有约在先,我早就把那些人杀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眼见李墨涵杀机外露,封景澜赶紧把话岔到了一边。 “周家已倒,秦淮被擒,按理素儿他也该回京了,莫不是遇到什么事?” 李墨涵转过了身,讽刺的说道:“你不是有探子跟在他身边吗,那边的事,你还能不知道?” 封景澜讪讪一笑道:“别说的那么难听吗,本宫和素儿是朋友为先,利益为后,不过他最近到是和六扇门的总捕头走的很近,也不知是为了捣乱的女鬼,还是别的,本宫以为凭素儿才智查个鬼应该不难,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回来可能是为了那位戚大人……” 李墨涵长眉一拧,警惕的问道:“为他什么?” 封景澜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这要本宫如何说呢?本宫只能说那戚大人是一个风度翩翩,俊美朗毅的少年郎,好看的人互相吸引,自然是……” -- 第46页 李墨涵脸色顿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风景澜噗嗤一笑道。“没什么。” 李墨涵哼了一声,懒得再搭理他。 旋即到背着双手,抬头看向了天,想起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清冷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悲色。 “素儿时间可不多了,若无法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即便与整个大封为敌,我也要亲手结果了所有参与此事的狗贼,就算是皇上,我李墨涵也照杀不误。” 封景澜垂下了眼,皇上再不好也是他亲爹,总是无法舒服。 半晌才重新整理好心情,走到他旁边轻声道:“不会的,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若真到了那一日,本宫就算不要太子这个位置,也会帮那些死去的人洗清冤屈,沉冤昭雪。” 李墨涵回头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道:“好,为你这句话,我今日就破例陪你喝几杯。” 封景瑞顿时面露喜色。“真的?” 李墨涵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一刻是真的,你要是追不上,我没准就改变主意了。” 说完便迈开大步,朝东宫走去。 封景瑞立即展动身法追了上去,眉眼间尽是喜悦。 “那你怕是没有机会了,本宫的脚程未必就比你弱。” 作者有话要说: 李墨涵是我们的拽哥 30、点墨罪过了 颍州城。 半个时辰的暴雨过后,天就放了晴,空气大好。 沈素站在门口,看着头顶的万里晴空,不禁心情大好。 对着坐在亭子里喝茶的戚楚潇喊道:“楚潇,难得空气如此清晰,不如陪本公子出去走走如何啊?” 紫玉本来还在亭子下的小花园里抓蝴蝶,听到沈素招呼人,立即说道:“公子也太偏心了吧,再说了,哪有和男人逛街的,要去也是我陪你去。” 沈素白了她一眼道:“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就会挑理,你能陪公子喝酒吗?” 紫玉立即不依道:“可是我们能陪公子喝茶啊。” “谁要喝茶了,本公子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跟你们做那女儿家的事儿。” 紫玉牙尖嘴利的说道:“女儿家怎么了,女儿家也照样仗剑江湖,也不比别人差呢。” 说罢噗嗤一笑道:“再说了,公子也被人认成过女儿家吗,那人还说要三媒六聘的来娶你,这事你都忘了吗?” 沈素顿时老脸一红,拎着扇子就朝紫玉跑了过来。 “死丫头,这两日定是皮子紧了,什么话都敢说,公子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松松。” 紫玉立即拉起蓝昔,嘻嘻哈哈的跑开了。 戚楚潇到是来了兴趣,朝二人喊道:“你们家公子居然还遇到过这种好事,丫头,给我也说说。” 沈素立即堵在了亭子口,脸色不太自然的说道:“你可不能信这些小丫头的话啊,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哦对了,蓝昔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戚楚潇的笑容顿时没了,放下杯子道:“和风影出去了,昨夜并没有回来,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出去找了一圈,并没看到风影留下的暗号。” 沈素立即说道:“胡闹,男女授受不起,他们倆出去干什么了,你们怎么也不管着点?” 紫玉见沈素不高兴,立即跑进了碧柳的屋,把门给关严了。 戚楚潇怕他迁怒两个丫头,赶紧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本想让风影去联系下潜伏在颍州城的暗探……” 既然选择把身份亮给沈素,戚楚潇便没再隐瞒,从老乞丐的死,到四颖的亡,以及自己为何要找颖一,全都告诉了沈素。只是隐去了颖一见过自己的事,若如实相告,必会扯出义父,便只捡了重要的说。 沈素脸色凝重的坐了下来。 “你是怕他们遇到乌衣门的人?” 戚楚潇点了点头,便又抬头说道:“这些人很少成帮结伙,如今一下就在颍州出现了几十号,必有什么特殊的任务要执行,沈素,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布商,有没有和江湖中人结过仇。” 沈素毫不避讳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坦诚的说道:“自然是真的,做生意虽然不涉及江湖,商人的人脉也并不单一,结仇与否,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沈素自认做事还算公道,即便有人恨我,却也不至于找到乌衣门,我听说乌衣门出的价格可不低啊。” “那就奇了,若非针对你,乌衣门为何会追到此处……” 戚楚潇说了一半,心中忽然一动,难不成那些人针对的是他?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要连累沈素主仆了吗? 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忽然如坐针毡。 立即拿起长剑站了起来。“我再出去找找。” 心中已打定主意,要是找到陆风影,立马离开白家。 沈素伸手拉住了他,温声说道:“要找咱们一起去找。” 戚楚潇立即拒绝。 “不行,你不会武功,若真遇到乌衣门,我可没办法分心保护你。” 沈素戏谑一笑道:“啧啧,咱们名满天下的戚大人,怎么也说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来了,依我看,那乌衣门只不过是些不敢以正脸示人的鼠辈宵小,自然不是断魂剑的对手,退一万步来说,若能和你死在一起,公子我也认了。” 怕沈素担心,戚楚潇立即故作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 第47页 “胡说八道,好端端的说什么死,没准那两人是玩疯了才回的晚,你胡想个什么。” “既然你这样,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正好我也想出去吹吹风,醒醒酒,咱们这就走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戚楚潇也无法反驳,好在他对自己的武功还算自信,保护沈素应该不成问题。 这时,红琉从外边走了进来。 见到沈素立即问道:“公子,你要出去吗,要不要奴婢跟着?” “不用了,有楚大侠在,本公子定然一根毛发都少不了。”旋即又一语双关的说道:“看好那两个丫头,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看了一眼沈素那张并无太多血色的脸,红琉欲言又止,但还是点了下头,就往院子里走了。 听到沈素说“毛发”二字,戚楚潇却忽然想到了沈素那缕头发还在自己剑鞘的机扩里,不由把手往上窜了窜,仿佛做贼心虚一般,抓住了机扩的位置。 出了白家,不远就是廷安街,算是颍州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 沈素问了一下暗号的样子和大概可能出现的位置,便和戚楚潇分走两旁,沿着街边墙角一寸一寸的查看。 正四下观瞧着,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个香囊的,其中有一对湛蓝颜色的,竟和戚楚潇那身袍子的布料几乎如出一辙,不由动了心思。 走过去问道:“这对香囊多少钱?” 货郎见有人上门,且穿着不俗,立即堆起了笑脸。 “公子真是好眼力,这里边装的可是能让人静心提神的巫涧草,价格也不贵,才二十钱银子。” 沈素伸手摸出了一角碎银,潇洒的扔了过去。“别说了,剩下的就当公子赏你的。” 拿着香囊不由瞧了一眼左顾右盼的戚楚潇,心情莫名大好,随后又想起了他那个钱袋子,笑容又慢慢的没了,那绣工明显出自女子之手,戚楚潇莫不是已经定过亲了。 虽然知道这一腔爱意只是镜花水月一场,可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不论公私,对他来说颍州的事都已了却,之所以不走,无非是想和那人多聚几日。 但一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所有的幻想和美好,都如冰层一般碎开,顷刻就化为了乌有。 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攥住了香囊,忽然猛一扬手,朝远处扔了出去。 却见紫影一闪,一只手将那两枚香囊给接住了。 那人把香囊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优雅的赞道:“这香囊味道不错,不知公子为何突然就不要了?” 说话间人已走到了沈素的面前。 男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身紫色的锦袍看起来俊美阴柔,穿着颇为贵气,只是颧骨比常人要高,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显得有些刻薄。 沈素打量了一眼,便断定此人是个性格凉薄之人,心中已生不喜。 他也算见多识广,脸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遂摇着扇子笑道:“买的时候还能入眼,细看来也不怎么样,兄台若喜欢,不如就送你了。” “哦?” 男子嘴角一勾道:“能得如此神仙般的人物赠送香囊,实在让在下惊喜不已,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男子说着就把香囊揣入了怀中,戚楚潇一转身正好看到,不由皱了皱眉,此人正是几日前和自己撞到一起的男子,转念一想,大街就是给人走了,接连看到谁似乎也不足为奇,只是见沈素把香囊给他,心里不禁有些恼火。 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有钱没地方花,还不如买些米粮给百姓施粥舍饭,也算是积了功德,何必如此浪费。” 紫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瞧了戚楚潇一眼道:“看样子公子的朋友似乎不太高兴,若因为一对香囊让二位伤了和气,点墨便是罪过了。” 说着要去掏香囊,却被沈素用折扇压住了。 “公子送出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你留着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走了。 戚楚潇不明所以,赶紧跟了上去。 “沈素,你这厮又发什么疯?” 紫衣男子远远的看着他们俩,嘴角的笑意更浓。 “戚楚潇啊,戚楚潇,本座还以为你是根木头,想不到你却对一个男人这么着紧,我要是杀了他,你会是什么表情呢?本座都有点期待了,不过那姓沈的……还真是一个妙人,当真是俊逸出尘,风姿不俗啊……”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掉了收藏,但还是要保持好心态,继续更新么么哒,加油加油! 31、救蓝昔 “有吗。” 沈素放软了声音,也放慢了脚步,他是和自己生气,与戚楚潇无关。 “那你为什么平白送了人家一对香囊。” 在大封国,香囊一直都视为定情信物,尤其对方还是个相貌不差的男子…… 片刻之间,沈素已转换好了心态,摇着扇子哈哈一笑道:“是他自己捡的,我又不认识他,为何会送?” 戚楚潇的确看到沈素随手抛出了一个东西,不由咬了咬牙。 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好端端的,你买那个做什么?” 瞧着戚楚潇那副刨根问底的模样,沈素的心忽又热络了起来,他停下了脚,认真的问道:“我说买给你的,你信吗?” 戚楚潇赶紧把脸转到了一边。“你这是又犯病了,我又不是大姑娘,买给我做什么?” -- 第48页 “你要不信,就别问了。” 看着沈素略微失望的眼神,戚楚潇心里竟然有些不忍,伸手拽住了他道:“行,我信还不行吗。” 沈素耸了耸肩。“信也晚了,东西也没了。” 戚楚潇脱口说道:“那你就再去买一对。” 两人同时愣住了,四目相对,戚楚潇的脸迅速飘红,热度直接烧到了脖子根。 “我,我逗你玩的,太阳都快下山了,赶紧找吧。” 看着戚楚潇仓惶的背影,沈素忽又想到了他脖子上的胎记。 如果他真的是风叔的…… 沈素不由一阵苦笑,罢了罢了,与其多想,还不如珍惜眼前。 他日若能死在戚楚潇的手中,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长长一叹,忽然看见前边的戚楚潇对他招了招手,赶紧收慑心神,快步走了过去。 “你发现什么了吗?” 戚楚潇压低嗓子道:“是风影的暗号,他发现了乌衣的人,咱们再往前看看。” 又走出不远,果然又看到了陆风影的暗记,两人一直沿着暗记追出了两条街,印记在西城的几个破落房子前便彻底的消失了。 戚楚潇不由心头一沉。 转念一想,他让陆风影查的是颖一,若遭逼迫大可以亮出身份,倒也不至于动手,没准是情窦初开,和蓝昔跑哪里卿卿我我去了。 一转头见沈素皱眉看着暗记,估计他也在担心蓝昔,便又把话转了回来。 “你也不用坏处想,可能……” 话没说完,就一见一个人踉踉跄跄的从竹筐的后边跑了出来。 一见到他就哭道:“师父,你快救救蓝昔吧,她让几个穿黑衣服的人给抓走了。” 这个满脑袋菜叶子,衣服脏乱不堪的少年人正是他的徒弟陆风影。 沈素一把将他拎住,扇子的坠饰微微的颤动,足见他是多么的心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着急,慢慢说。” “沈公子,是事情是……” 一盏茶后两人总算听明白了。 当日陆风影奉师命联系颖一,蓝昔听到就跟了出来,陆风影也觉得就是画几个暗记,没什么危险,就同意了。再则,他也确实挺喜欢和蓝昔在一起的,四个丫头中,两人的年龄最接近,而且他和蓝昔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觉得比和别的姐姐更开心些。 两人就沿着街一路写画,却突然碰到了一个小孩儿,说是猫上了房,让两人帮忙,两人信以为真就跟进了巷子,忽然有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陆风影打不过人,便用轻功逃了,可他又怕蓝昔出什么事,便一路跟踪,最后便来到这里,准备寻找机会救人。 “你是说蓝昔姑娘就在这附近?” 陆风影抹着眼泪点了点头,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沈素的面前。 “沈公子,你要骂就骂我吧,是我带蓝昔姐姐出来的,如果他要有什么事,我就给她偿命去。” 沈素瞬敛眼中的杀机,淡淡的说道:“有你这句话蓝昔就绝对不会有事的,你要想道歉就亲自跟她说吧。” 两人说话之际,戚楚潇已经上了房,搜索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人迹。 “看样子这里就是一片荒宅。” 沈素瞧着远处,略作沉吟道:“应该是风影追丢了,人并不在这里,另外,蓝昔不过是一个丫头,抓了也没用处,既然他们能对两人下手,定然也想钓一条大鱼,若他真是冲着咱们,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出条件,与其胡乱寻找,不如回去等待下文。” 戚楚潇皱了皱眉,见沈素脸色如常,心里不禁有些不悦,蓝昔是他的贴身丫头,怎地他就不急? 可事情也确实如他所说,对方既然有备而来,哪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就找到。 沉声道:“也罢,那便委屈蓝姑娘一时片刻,咱们先回。” 半个时辰后,三人重新返回了白家。 得知蓝昔被抓,紫玉顿时急了。 “为什么不现在去救?公子,你就不怕蓝昔妹妹出事吗?” 沈素的声音有些冷。“她不会出事的。” 说完便进了屋。 片刻,门外响起了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进来。” 沈素话音刚落,一个道穿红衣的人影走了进来。 “你有事就说,说完就走,我想安静一下。” 红琉瞧了他一眼,躬身说道:“主人发来密函,希望公子能早日回京,他和李公子都很担心你的身体。” 犹豫了一下,红琉又小声说道:“李公子特意嘱咐,让公子千万不要再用内力,蓝昔妹妹的事,就交给奴婢吧,奴婢保证会将蓝昔妹妹毫发无损的救回来。。” 沈素站起身道:“乌衣门向来阴狠毒辣,且又随身带着各种歹毒的暗器,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你就留在别院,看好紫玉。” 红琉不禁有些急。“公子,你真的……” 沈素一摆手,淡淡说道:“你放心,公子我要做的事还没做完,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一会叫碧柳过来,退下吧。” 红琉惊问。“公子不打算和戚大人一起?” “我的事不必和他多说,红琉,你该清楚,我可不喜欢多嘴的人。” “是,奴婢知道了。” 红琉神色复杂的退了出去,片刻之后,绿柳走入了房中,她坐定不久,便有一道鬼魅般人影从沈素房中一闪而逝。 -- 第49页 房中,沈素坐在桌前,拿着酒杯喝着酒,仿佛是因为自己无能,而在借酒消愁。 戚楚潇透过窗缝看了一眼,对猫在身后的陆风影低低吩咐道:“不要告诉沈公子我出去了,也别告诉红琉和紫玉,那些狠辣的东西可不是姑娘家能对付的。” 陆风影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师父,你千万要小心啊。” “放心吧,你师父我纵横了十几年,还从来没碰过能要我命的对手。” 戚楚潇豪气干云的说完,便如大雁一般的掠上了墙头,没了踪影。 陆风影看了一眼坐在屋中的沈素,怨念顿生,蓝昔姐姐老说公子对她们各种好,真出了事,他却只会喝酒,什么的忙都帮不上,也难怪师父说他满嘴鬼话,铜臭一身。 陆风影嘀咕之际,戚楚潇已展开轻功,来到了那片废宅。 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心里忽然有种不祥之感。 此处静的鸟兽不惊,根本不像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可心里仍然抱着一丝希望,沿着废宅一家一家的寻找,十几个宅子瞬间便走到了头,一颗心顿时跌落到谷底。 蓝昔已经一夜未归,落到那些下作东西的手里,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就在他心神惶惶之际,忽见远处黑影一闪,流星一般的朝西方掠去。 戚楚萧立即展开轻功追了上去,却见那人影停在了一处破庙前,一个闪身就消失了。 戚楚潇紧追进庙,里边却是空无一人,立即点亮了火折子,除了正中的一尊神像,的确别无他物。 就在他四处翻找之际,黑衣人已经顺着神像下的机关,出现在一处府邸中。 刚到地面,就听后院传来一声惨叫,以及一阵阵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淫笑声。 黑衣人眼神一冷,脚下顿时划出了一道残影,瞬间便出现在了后院,他一脚踹开了房门,顿时看到一个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将一个姑娘按在床上,上下齐手,那阵阵凄厉的惨叫,正是从那姑娘的口中传出来的。 黑衣人看得目眦欲裂,双掌齐出,分拍向两人,步伐更是犹如鬼魅,人已来到了床前,看到那姑娘的样子,不由一怔,这个女人,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床前的两人齐齐向后闪去,但却小觑了黑衣人的掌力,只觉那掌风快如奔雷,似乎形成了实质,即便两人躲的快,仍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来。 与此同时,床上那女子也动了,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从掌心中飞出,洒向了黑衣人的面门。 32、沈素,对不住了 黑衣人一掌拍出,强大的掌力直接将银针打的四散飞落,修长素白手已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说,你们抓的姑娘在哪儿?” 女人被掐的脸色通红,眼中顿时露出了惊恐之色。 “我……我不知道。” 黑衣人手指一紧,声音阴沉的说道:“我这个人耐心极差,你可想好了再答。” 女人犹豫了一下,往门外指了指。“在那边的柴房。” 黑衣人一把甩开了她,闪身出了门,这时,十几道剑光从天空落下,织成了一张无懈可击的剑网,将黑衣人笼罩的密不透风。 不远处的房檐上,一个身穿紫袍的青年男子举着酒杯,漫不经心的看着院中。 “竟能找到此处,真让本座刮目相看,只是不知这位是何方神圣,看这高挑清瘦的身形,到不像戚楚潇那个蠢货。” 身边的人立即躬身问道:“莫非戚楚潇还有同党?” 饮酒之人哼了一声道:“这些难道不是你们该查的吗?” 随从顿时惶恐跪地。“属下知罪,属下明日就让人彻查颍州城。” “若查不出个什么,就拎着脑袋来见吧。” 喝酒之人似乎不打算出面,轻飘飘的扔下这句话,就闪身消失了。 随从立即抽出了长剑,杀向了下方的黑衣人,就算此人不是戚楚潇,也定与他有关系,不然如何能来救人,只是他不明白,此人是如何找到如此隐秘的地方,莫非乌衣门有内鬼? 想到主子的手段,后背不禁冒出了一层汗。 地上,黑衣人一对十几个高手,竟然没有落入下风,最可怕的是他的掌法竟然完全不受剑阵的牵制,反而越打越快,越打越狂,一人行动稍滞,顿被掌风扫中,一口鲜血喷出,剑阵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黑衣人不由冷笑一声。“都给我死来。” 双掌再现残影,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十六,竟然同时击向了四面八方。 四五声闷哼同时响起,人已如断线风筝一般到飞出去。 与此同时,戚楚潇也找到了机关,从一块石头下跳了出来。 几人见到他顿时都红了眼,有人一边喷血一边喊道:“先杀了这个后来的,再对付那个人,他中了柳三娘的散功银针,撑不了多久。” 戚楚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这些疯了眼的人给围住了,立即抽出了长剑,与这些人厮杀起来。 窗前的黑衣人身子微微一晃,脚步却是半点也没停。 脚步一错,人已闪入了剑光之中,声音沙哑的说道:“此处交给我,你去找人。” 听到这个声音,戚楚潇顿时想起了那个出现在白家的蒙面人,不由一怔。 -- 第50页 “是你?” 黑衣人冷声答道:“正是老夫,还不快点退下。” 戚楚潇心中虽有介怀,但是救蓝昔要紧,便放下了心中的成见,点头道。 “一码归一码,今日就有劳前辈了,等在下找到人,立即就来和前辈汇合。” 话没说完,人便跳出了战圈,正好碰到了从屋里跑出来的柳三娘,立即用剑顶住了她的脖子,手腕一颤,剑尖便已入肉三分。 “有没看到一个蓝衣服的……” 一股子血腥的味道冲入了鼻腔,柳三娘顿时吓得浑身发抖,钱固然重要,可命更加的金贵,戚楚潇话没说完,就赶紧指向了柴房。 “人在那里。” 戚楚潇一步走到了柴房的门口,却见蓝昔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脸色不由变了变,赶紧将蓝昔的衣服穿好,解下封腰将她绑在了后背上。 “前辈,人找到了,咱们走吧……” 却见那黑衣人剧烈一晃,竟然朝一人的剑尖撞了过去,戚楚潇吓了一跳,拇指一弹,剑鞘飞出,那人的剑锋顿被打偏,黑衣人也像回过神一般,一掌拍碎了对方的天灵盖。 一地横尸,四周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闻着刺鼻的血腥,戚楚潇不由皱了皱眉,不由又想起了那日在沈素院中救下自己的黑衣人。 同样高瘦的身材,同样冷冽的气息。 此人的武功比自己绝非高出一星半点,且出手狠辣,不留活口,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黑衣人再次一晃,脚步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戚楚潇赶紧过去扶住他。 “前辈,你受伤了?” “我没事。” 那人一把推开了戚楚潇,人已走出了院门,戚楚潇赶紧跟上,那人一掌拍出,直击戚楚萧的面门,戚楚萧惊慌飞退,黑衣人已足尖一点,转眼就上了房顶。 “前辈。” 戚楚潇叫了一声,施展轻功追了过去,直觉这人似乎受了伤,应该走不远。 两人在空中一追一赶,眨眼间就已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戚楚萧虽然背着蓝昔,但是他之前并没有参战,体力上堪称全盛,反观黑衣人的身法,似乎已有阻滞,步履间也越来越慢了。 戚楚潇心中一喜,再次加快了脚步,当日此人阻止他调查白彩铃一家,今日正好一探其底细。 黑衣人眼中却露出了惶急之色,在城门前一跃而起,直奔梨花林。 夜,宁静如水。 病婆婆睡得正沉,忽听耳边响起了一阵蚊呐般的声音。 “婆婆借先雪一用,帮我挡住来人,白家之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病婆婆立即惊坐而起,片刻一道人影从院中飞出,直奔追着黑衣人的戚楚萧。 见对方还有接应,戚楚潇神情一凝,这一分神的功夫,前边的黑衣人就已没了影了。 戚楚潇不由大怒,剑剑直取后来者的要害,那人见抵挡不住,一把白烟洒出,待烟雾散去,哪里还有人影了。 他还想去查,却又怕蓝昔有个三长两短,权衡利弊,只好返回了白家。 此时虽然是三更天,白家却亮如白昼,所有人都在等着蓝昔。 眼见戚楚潇回来,陆风影立即迎了上去。 “师父,蓝昔姐姐怎么样了?” 想到蓝昔衣衫不整的样子,戚楚潇皱了皱眉,他也算是个过来人,这丫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已不言而喻。 “没事,你先退下吧,叫红琉和碧柳过来。” 这俩丫头年龄稍大,有她们陪着多少能开导蓝昔一番。 这时,红琉和紫玉也已走了出来。 “蓝昔。” 紫玉已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红琉瞧了一眼戚楚潇背后的人,躬身道:“碧柳出去了,楚公子把人交给奴婢吧。” 戚楚潇有些诧异,大半夜的,碧柳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出去干什么去了?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事,他也不好多问,就用袍子挡着,把昏迷不醒的蓝昔交给了红琉,陆风影想追过去看,却被戚楚潇给拦住了。 陆风影心中着急,不由大声说道:“师父,为什么不让我看看蓝昔姐姐?” 眼见此事都是因陆风影而起,再想到蓝昔的惨状,不由怒上心头,抬手就是一记大耳光。 “你给我闭嘴,若蓝昔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沈素交代,你还不赶紧滚回你的屋子待着去。” 陆风影被打的剧烈一晃,眼眶子瞬间就红了,从小到大师父还从来没有打过他,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沈素。 从师父和沈素认识,就再也不把他放在心上了,蓝昔姐姐都受了伤,他不帮着治疗,反而还想着沈素。 反观那姓沈的一夜毫无作为,就坐在屋子里一杯一杯的喝着水…… 陆风影越想越气,摔门就进了屋。 戚楚潇慢慢收紧了五指,陆风影就相当于他的孩子,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心里也不会好受,可这一巴掌和一个大姑娘的名节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他迈步走进了沈素的屋。 沈素果然坐在桌子边喝茶,神情颇显焦虑,见到戚楚潇进来,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楚公子,蓝昔她……” 戚楚潇愣了愣,几个时辰没见,这厮怎么还唤上称谓了。 沈素似乎也觉得不妥,匆忙又坐下了。 -- 第51页 清了清嗓子道:“你是不是找蓝昔去了?” 说完拿起了桌边的折扇,平时甩扇子很溜的他,竟然连掰了几下才把扇子打开。 戚楚潇还以为他是因为担心蓝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在地上站了许久才叹息道:“沈素,对不住了。” 33、懒得听你的鬼话 沈素脸色微变。 “蓝昔她?” 戚楚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点了点头。 “我去看看。”沈素再次站了起来,开门就往外边走。 戚楚潇余光扫过,忽觉哪里不太对,这个沈素怎么似乎矮了不少,可他走得太急,一时间也没看得太清。 有心跟过去看看,又觉得自己理亏心虚,再则一个大男人也实在是很不方便,叹了口气便走回了自己的住房。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戚楚潇早早起来。 这一夜左思右想,这件事怎么都脱不了干系,若不当面和沈家主仆道一声歉,心里总是无法舒服。同时他也清楚,姑娘家的名节哪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搪塞过去的,只盼着有机会能稍加弥补,不然他这心里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到了沈素的房间,却发现他根本没在,东西都和昨夜一样,显然那一走就没有回来。 莫非他和几个姑娘住到一起去了? 正要去后院看看,忽见两道身穿白衣的人影从院外缓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身形颀长,俊美倜傥,一身白衣胜雪,举手投足间尽是数不尽的风流。 此人正是沈素! 在他的身侧还跟了一个一身白衣的漂亮姑娘,身高竟然没比沈素矮上多少,此人云鬓淡扫,有股清新脱俗之态,一双眼眸冷冷清清,犹如九天之月,带着一股子高不可攀之态。 “沈素你这厮……这位是……” 戚楚潇正要骂人,看到这位姑娘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是苏姑娘,呃……是我一个刚到颖州的朋友。” 戚楚潇并没去过病婆婆家,自然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男扮女装的苏先雪。 心里却是十分的纳闷,怎么之前没听沈素说起过,再看他犹豫那么一下子,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 “哦。那你们聊吧。” 说完就往屋子走,却被沈素一把拽住了。 他目不转睛的瞧着戚楚潇,目光复杂的说道:“昨夜,多谢你了。” 戚楚潇被他看的不太自然,立马打开了他的手。 “跟我还用得着说谢吗,一大早的,你干什么去了,你的脸色也又这么苍白?” 沈素捂着嘴干咳的一声道:“我去接苏姑娘,可能又着了凉,不碍事,颍州的事情也要了了,我准备把几个丫头送回苍州,正好苏姑娘来了,可以伺候着。” 苏姑娘不由冷哼了一声。“谁要伺候你。”抬脚就往屋里走了。 沈素有些尴尬,瞧着她道:“这人就是这副脾气,楚潇兄千万别往心里去。” 戚楚潇也哼了一声道:“懒得听你的鬼话。”说完也回了屋。 “喂!” 眼见戚楚潇关了门,沈素不由揉了揉太阳穴,便朝后院走去,刚迈入跨门,就听到了一阵低低啜泣声,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一下子就冷凝了起来。 他捏住了藏在宽大袍袖中的手指,一双凤目中杀机凛然。 许久,他才收敛了眼中的杀气,敲响了蓝昔的房门。 开门的是紫玉,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床边站着碧柳和红琉,两人俱是眼神悲戚,默默的看着双眼无神的蓝昔。 此情此景,远比大声哭出来更让人难受,沈素只觉心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揪住了,一口气顿时憋在了胸口,不受控制的咳嗽了出来。 “公子,你怎么了?” 红琉急忙扶住了他,绿柳也赶紧到了杯茶递了过来。 沈素摆了摆手,“无碍。”便坐到了床边。 瞧着昔日里有说有笑的孩子,如今仿若是个木偶,了无生气,水墨勾勒般的眼眶缓缓氤氲出了一圈红,伸手便将她抱在怀里。 “没事了,蓝昔,你若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这孩子是他从人贩子的手中救下的,到现在他还记得蓝昔那双葡萄一般,又黑又大,却透着无尽惊恐的眼睛,他以为自己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痛,不想却让她伤上加伤,只怕这辈子都难以抹平了。 蓝昔仍然不言不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棚顶。 沈素手指用力,指节泛出了阵阵青灰之色。 除却红琉,这三人均与他情如兄妹,眼见妹妹遭此侮辱,当兄长的哪能不心疼,恨只恨昨日体力不支,未能找到乌衣门的老巢,若不然,他定要乌衣门,片甲不留,血债血偿。 长长的吸了口气,他压下了眼中的酸涩和苦楚,哄孩子一般的拍着蓝昔道。 “不要在胡思乱想了,在公子的眼里,你永远都是世界上美丽的姑娘,等你身体略有好转,就让红琉和紫玉送你回苍州,这边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蓝昔也不答话,眼神也越发的空洞。 “蓝昔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吓我了行吗?” 紫玉又哭了起来,随后又哽咽着说道:“我不走,我要给蓝昔妹妹报仇。” 碧柳也皱了皱眉。“公子独自一人怎么可以,谁来照顾你?” -- 第52页 红琉则是一脸的忧色,不光是沈素的脸,就连他的手都已失去了血色,若在继续动武,怕是撑不到京城了。 “公子……” 话音未落,就听有人说道。“没错,蓝昔姐姐被人责打的仇一定要报。” 说话间陆风影已经走了进来,戚楚潇并没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还以为蓝昔只是被人打了一顿。 这时,一直毫无声息的蓝昔忽然缩进了沈素了怀里,发狂一般顿时大喊。 “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陆风影一脸懵。“蓝昔姐姐。” 蓝昔再次歇斯底里的大喊。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沈素见蓝昔情绪激动,立即沉下了脸。 “出去。” 陆风影恨得咬牙,可他也不敢真和沈素对着干,只好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沈素看着蓝昔,小女儿的心事已经明了。 若非出了这种事,这也算是一段良缘,只可惜…… 他轻柔的摸了摸蓝昔的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若你真的看上了这小子,公子就算用押的,也让他跟你拜堂,你可愿意?” 两滴清泪从蓝昔的眼角滑落下来,旋即便故作平淡的说道:“我不愿意,公子放心,蓝昔没事,蓝昔只是想自己待一会。” 沈素无奈,只得把她放回床上,对几人摆了摆手。 到了院外,紫玉气鼓鼓的说道:“都怪陆风影那个小子,若蓝昔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先杀了他。” 沈素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姑娘家别老喊打喊杀的,绿柳你先带她回去。” “是。” 沈素来回踱了两步,又对身后的红琉吩咐道:“你主子除了六扇门的密探,必然还有别的后手,马上动用你的人去找,若有乌衣的踪迹,立马回报,本公子若不让这些杂碎绝迹江湖,也不配姓这个沈字。” 衣袖一拂,身边石桌顿被削下了一角。 红琉不由倒退了一步,恭敬的说道:“奴婢这就去办,只是公子千万要保重身体,切不可再用内力。” 沈素嗯了一声,又道:“等蓝昔情绪稳定了,你就和紫玉送她们回苍州,算是公子我欠你一份情,若有机会,必然百倍回报。” 红琉立即单膝跪下,一脸惶恐。“奴婢不敢,奴婢何德何能能让公子欠奴婢的人情,公子有何要求,只管吩咐奴婢做就是了。” 沈素伸手拉起了她,他对红琉虽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是这丫头从来到自己的身边就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就算是和封景澜互为掣肘,她也确确实实的帮着自己办了不少事,相比自己那个又臭又硬的师兄,到真是亏欠她了。 “若你以后不愿待在宫中,公子我可以替你做保,离开那个鬼地方。” 红琉目光微变,平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真情,低着头说道:“若公子大仇得报,红琉愿意和公子与几个妹妹一起回到苍州,伺候公子终老。” 沈素听的心中一暖,摸小猫一般的摸了摸她的头,便回转了前院。 “嗯,去吧,行事小心些。” 红琉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流出了一丝喜悦,片刻又恢复了井水一般的平静,身子一闪,已跃出了院墙。 房中,苏先雪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但是视线受阻,他并没有看到沈素用袖脚切下一角桌面。 更是不明白婆婆为什么突然让他跟着沈素,还告诫他暂时不要对沈素动手,眼见沈素走来,泛着寒光的匕首在指尖一闪,又迅速的拢回了袖中。 城郊。 某别院内。 点墨斜卧软塌之上,几个战战兢兢的婢女跪坐在地上给他按着腿。 他抿了一口美酒,不冷不热的问道:“都死光了?” “是。” 随从颤颤巍巍的说道。 “好。” 点墨一脚踹开了婢女,兴致盎然的说道:“马上休书义父,就说人都是戚楚潇杀的,他一直在护着姓沈的,我倒要看看,这一回义父要如何抉择。” 冷声一笑,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 “想办法把这个交给戚楚潇,今夜还要唱上一场大戏,不然岂能对得起那十几个死去的兄弟?” 34、难道天要绝我 夜,暗如泼墨。 几只乌鸦飞上梨树的枝头,嘎嘎的叫声吵的戚楚潇辗转难眠。 这一日沈素都在房中沉睡,竟然没来找他,到让他有些心浮气躁了,再想到那个姓苏的姑娘,更是难以入眠。 沈素这厮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即便是满口谎言,也必定会来解释一招,今日竟然如此的反常。 莫非他和那姓苏的姑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想到他和翠苑楼鸨子的熟识样,不由一脸怒气的坐了起来。 这厮分明就是个四处留情的骗子,枉自己还把他说的话当了真。 翻手拿起了长剑,就把那缕头发给扯了出来。 亏自己还留着他这撮狗毛,呸。 戚楚潇啐了一口,准备将那缕头发扔到房顶上去,一开窗子却见对面的房顶站了一个人,咻的一声破空之响,一只袖箭直朝他射了过来,戚楚潇偏头躲过,抓住了那只袖箭,却见上边绑了一块布条。 吹亮了火折子,只见上边写了几个小字。 -- 第53页 今夜子时,城郊黑山岗。 看到如此熟悉的字体,戚楚潇浑身一震。 是义父! 莫非他也来了颍州? 可他为什么要来颍州? 一个卸甲归田的侯爷竟然跑到了此处,要单说来看他,戚楚潇肯定不会信。 凭他多年的了解,卓云章从来都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他若来此,必然会发出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 至于他如何找到自己,戚楚潇到是没有怀疑,毕竟有颖一在此,想知道他住在何处,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略作思量,戚楚潇准备会一会义父,将装着沈素发丝的香囊往怀里一塞,便直奔城外驰去。 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先雪见戚楚潇夜半离开,也屏息追了出去。 婆婆告诫他暂时不要杀沈素,但却没说不能杀戚楚潇。 袍袖一抖,匕首已经到了手中。 戚楚潇心急去见义父,竟然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转眼间就已来到了黑山岗。 看着远处几座微微凸起的小丘,戚楚潇眉头一跳,心里莫名有了几分不详之感。 好在他艺高人胆大,倒也没有过多的惧怕,弹指推出了剑鞘,便提着长剑朝那小丘走去。 “义父?是你吗?” “义父?” 两声轻呼,人已来到土丘上,正要低头查看,忽觉脚下一动,不由暗叫不好。 数蓬烟雾从四面八方洒来,戚楚潇瞬间就中了招。 他强提气息,一剑点地,人已飞出数米,紧接着就听一阵狂笑。 “戚楚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把他给我拿下。” 数十道剑光当头刺下,戚楚潇再想提气,却是一点气力都聚不起来了。 难道天要绝我? 死亡的一瞬间,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还没和沈素告一声别,就在此时,一道泛着寒光的匕首从旁里飞出,叮的一声便打偏一人的长剑,旋即一道白影闪入,将戚楚潇给裹挟起来。 这白衣……戚楚潇不由一喜。“沈素?” 旋即又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沈素连个鸡都杀不死,哪能救得他。 果然,一声冷哼道:“沈个头,就算鬼来救你,沈素也不会来。” 这声音清冷且低,竟让戚楚潇生出了几分熟悉,想起雨中的红色鬼影,不由一惊,旋即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原来是你。” “想活命就闭上你的狗嘴,爷爷的身法可未必跑得过他们。” 戚楚潇吃了瘪,也不敢再说话了,他不但看出了此人就是扮鬼之人,更认出了她就是和沈素同回的苏姑娘,而且,这人的武功也的确不怎么样,一个不好,两人的小命都得交代到这。 耳听身后的衣袂声越来越近,心里更是着急。 自己死也就算了,何必还要平白连累一个,不由喊道:“苏姑娘,你先走吧,背着我咱们俩都跑不了。” 苏先雪不想和他浪费气力,刚才他本想看戚楚潇死在那些人的剑下,那蓬烟雾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当年来苏家抄家之人,用的也是这种迷烟,这股刺鼻的味道,他至死都忘不了。 本以为这些人也是六扇门的走狗,见他们竟然对戚楚潇下手,不由有些讶异,这才决定将其救下,问个究竟。 思量间剑光已经刺到,苏先雪就地一滚躲过了剑锋,想拽戚楚潇起来,却被他给推开了。 “你快走,回去告诉沈素,马上离开颍州。” 话音未落,戚楚潇的脖子就被数把长剑给架住了。 苏先雪眼见无法救人,也只得展开身法离开。 一人看了苏先雪一眼,冷笑道:“还以为搬了个多厉害的救兵,戚大人的人缘也不过尔尔吗?” 戚楚潇被人用剑架着脖子,脸上却是毫无惧色,冷冷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和要冒充卓云章?” “你说呢,你不是正要找我们吗,怎么见了面,反到生疏了?” 那人嘿嘿笑了一声,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一股劲力袭来,戚楚潇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却仍梗着脖子说道:“你们是……乌衣卫,那帮杂碎?” “你他妈才是杂碎。” 那人说罢又是一脚,差点把戚楚潇的肠子都给踹出来。 另一人附和道:“没错,堂堂六扇门第一总捕头戚楚潇,此时却像只狗一样任人凌辱,不是杂碎又是什么?” 说完也伸出了脚,狠狠的踩在了戚楚潇的手上,用力一拈,顿时一阵钻心的疼。 戚楚潇紧咬牙关,一声都没哼,一双快要喷出火的眼睛冷冷的瞅着众人。 “你最好马上就弄死我,不然,我定让你们死无全尸。” 那人照着他的胸口又是一脚,恶狠狠的说道:“老子到想立马弄死你给几十号兄弟报仇,奈何咱们老大不让,你这个杂碎是死是活,还得看他老人家的心情。” 戚楚潇顿时警觉。“你们老大是谁?” 那人不由恼羞成怒,手腕一震,便给了戚楚潇一剑。 “妈的,还想从爷爷这探听消息,来人,把他眼睛蒙上,带走。” 一股血剑迸出,戚楚潇已被人拎了起,蒙了双眼。 疼痛的滋味让他心神一清,顿时飞快的思量起来。 既然他们没有马上杀死自己,就证明还有机会,不如豪赌一把,说不定还能探出乌衣卫的头子到底是谁。 -- 第54页 定下心思,索性就任这些人打骂,不再还嘴了,一路上拼尽全部心神默默的记着方向,和脚下的感觉,直到来到了一处平地,才意识到应该到了。 身子一歪,将那装着沈素发丝的布囊震了出去。 若他能来找自己,看到布囊自会明白,若他不来,也免得这缕发丝被这些畜生给糟蹋了。 身后的人立即踹了他一脚。“妈的,你干什么,给我往前走。” 戚楚潇被踹的踉跄了一下,不由攥了攥拳,他奶奶的,这还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啊。 咒骂之际,人被按跪到了地上。 “主子,属下等幸不辱命,已经把戚楚潇带来了。” 高高的红木软榻上,一道身穿紫衣的人影腾地坐了起来。 他似乎也没料到会这么顺利,狐狸般眼中透着几分惊讶。 旋即大笑一声,人已来到了戚楚潇的身边。 戚楚潇只觉一只透着凉意的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 啧了两声道:“本座还道戚大人多么英武不凡,怎地也有这人不如狗的时候。” 这声音暗哑难听,明显做了处理,无法分辨年龄。 戚楚潇皱了皱眉,继而不屑说道:“阁下如此讽刺,莫非自己正是一条狗?” “放肆。” 那人顿怒,抬手就是两巴掌,戚楚潇被打的歪了歪,人却依然跪得笔直。 打人者见他如此倔强,不由更加生气,甩手褪去了紫色的外披,阴森森的说道:“到是有些骨气,来人,给本座取鞭子来……” 另一边,苏先雪已回了白家。 在院里站了一会,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知道红琉和紫玉武功不错,但是若大半夜的去叫两个姑娘家去救人,似乎也说不过去。 再则,自己深夜追踪戚楚潇,也无法和沈素解释。 从言语间不难看出沈素和戚楚潇关系不错,可他又不会武功,如何能救得了人,此次婆婆特意叮嘱他和沈素上京,为的就是还白家一个清白,且自己身上也有案子要翻,若因为一个六扇门的狗官耽误了行程,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到还在教坊司的姐姐,苏先雪不由咬了咬牙,罢了,戚楚潇活该倒霉,当年就是那些狗官抄了苏家,把他们姐弟俩都押到了教坊司。 若不是姐姐拼死抱着赶车的人,他恐怕也遭了毒手,回想往事,苏先雪那张原本清冷的脸瞬间又阴沉了几分。 戚楚潇,要怪就怪你是个官,便听天由命,自生自灭吧。 35、土鸡瓦狗就别想了 幽幽的山谷中,一人拖着长长脚镣,缓缓前行。 沈素一路的追着他,名字呼之欲出,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终于忍不住按上了那人的肩膀。“你给我站住。” 那人缓缓的转过了身,竟然是血肉模糊的戚楚潇。 “啊!” 蓦然惊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原来是个梦。 可梦中的情形犹似眼前,真切的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莫不是他气自己昨日没去找他,特意来吓唬自己一招? 想起戚楚潇翻白眼的样子,不禁勾了勾嘴角。 他还出身六扇门,求知欲本就大于常人,昨日看到苏先雪定然心存疑会,今日前去解释,又要挨上一顿讽刺了。 要不是这身体越来越不中用,他何须睡上这么久,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掀被下了床。 碧柳正好端着一盆水进来。 “公子,你醒了?” 沈素点了点头,问道:“蓝昔怎么样了?” 碧柳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忧色。“还是不言也不动的。” 沈素皱了皱眉。“她有没有吃东西?” “吃了,紫玉强逼着她吃的。” “那就好。” 擦了把脸又问道:“前日你假扮成我,有没有被楚潇看出什么?” 碧柳迟疑了一下道:“应该没有,楚公子当时对蓝昔的事颇为愧疚,我也只和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沈素松了口气,戚楚潇目光如炬,若被他看出破绽,怕是又要浪费几斤唾沫。 “我知道了,好好看着蓝昔,过几日就让红琉送你们回苍州,风叔那边也需要人照顾,那些粗手粗脚的在他身边,我终是无法放心。” 相对于紫玉的任性,年长些的碧柳还是识大体的,叹息了一声,低头道:“全凭公子吩咐,还望公子也多加保重。” 说完就及有分寸的退了出去。 沈素也撩袍出了门,到了戚楚潇的住处却发现房中无人。 被子团成了一团,明显是遇到了什么事,仓促离开了,再想到刚才那个梦,手指不由颤抖了一下。 却听身后脚步响起,一股淡淡的梨花味道扑鼻而来,沈素不用回头也知道此人是苏先雪。 当日为躲避戚楚潇,不得已求病婆婆帮忙,作为交换条件,他也表明了来意,此来颍州就是为了白家。 对于这两人的身份他摸不透,这也是他愿意带上苏先雪的原因,与其放两枚不确定的棋子在外,到不如留在身边,静观其变。 他也曾不止一次想过向戚楚潇坦明自己其实是会武功的,只是揭开了这层面纱,势必又要引出一堆事情。 他不想让戚楚潇搅合进去,这次的敌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 第55页 晃神间就听苏先雪冷冷冰冰的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去京城?” 沈素神情一凝,缓缓的转过了身,凤眸中同样的清冷。 “你只管跟着,我的事不必多问。” 苏先雪脸色顿冷。“你什么意思?” 沈素眯了眯眼眸,讥讽的说道:“公子的心思有必要和你汇报吗?” “你……” 苏先雪不由恼怒,袍袖一抖,匕首已到了手上。 “如何?” 沈素前进了一步,强大的气场犹如山岳,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苏先雪心头一跳,不由后退了小半步。 举着匕首,竟是半天也不敢动弹。 沈素忽然一笑,淡淡说道:“若想换回男装就去找碧柳,我的衣服,你也许适合。” 看着他的背景,苏先雪脸色连变,他竟然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 忽又想起了被人抓走的戚楚潇,再想到沈素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样,又把话咽了回去。 能和戚楚潇做朋友,必然也是一丘之貉。 到了外边,沈素却停下了脚,总觉得事有不对。 刚才看陆风影进进出出,明显不知道他师父不在的事,若他真正离开,如何能不带上这个没心没肺的蠢小子。 定然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心神不定之际,忽见红琉匆匆进院,手上还拿了一个破旧的小布囊。 “公子。” “可是查到了?” 红琉摇了摇头。“不曾,但却在一处老宅院前捡到了这个。” 沈素接了过来,皱眉问:“这是什么?” 红琉低头道:“这应该是戚大人之物,红琉曾见过戚大人的剑上藏有机扩,当日他在老宅受伤,抬入屋子时,奴婢曾见这布囊从剑中的机扩里露出一角。” 沈素一惊,赶紧打开来查看,却见布囊中包着一缕头发,不由又想起了在周家时的情景。 心头顿时大震,原来他一直都留着自己的一缕发。 用力的收拢了五指,将那布囊紧紧的捏在了手心,却是忽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红琉赶紧扶住了他,紧张的唤道:“公子!” “我没事。” 沈素摆了摆手,咬牙说道:“再去查,今日黄昏前,我要知道戚楚潇到底在何处。” “是。” 红琉走后,沈素亦提步离开,直奔翠苑楼。 正要走上门前的石阶,却被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年给拦住了。 “这位仁兄,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沈素转身一看竟是那日拿了自己香包的点墨。 他对此人颇为不喜,语气淡淡说道:“颍州城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能遇上也没什么好惊奇的。” 点墨仍是一脸的热络,瞧着翠苑楼笑道:“眼见公子行色匆匆,该是要去翠苑楼吧,莫不是这楼中有你的老相好?” 沈素反问:“有何不可吗?” “非也,好男人理当三妻四妾,左拥右怀,方见英雄本色。” 继而又抱拳道:“实不相瞒,我也正有此意,不如咱们做个伴如何?” 沈素眼中的讽刺更为浓烈,若真是有情,当从一而终,以女人去标榜身份者,在他看来与垃圾无异。 但他也算是老江湖,脸上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 折扇一展,讥笑道:“听过作伴去赌,还从未听过同行逛窑子,万一你我所爱同属一人,岂不尴尬?” 点墨呵呵一笑道:“这到不会,凡夫俗子自然入不了我的眼,到是公子这样的妙人,不知何人能与之匹配?” 沈素脸色微变,旋即哈哈一笑道:“自然是郎艳独绝,龙姿凤章,世无其二,普通的土鸡瓦狗,便不必多做他想了,告辞。” 说完便潇洒转身,进入了翠苑楼。 想调戏他,却不知他才是此道中的祖宗。 点墨气的把拳头攥的咔咔直响,这姓沈分明就转着弯的在骂他。 本还想看在他这张脸上份上多留几日,不想他如此不识抬举,该杀。 不久之后,数道人影从四面八方离开了翠苑楼。 唯剩小铁在后院陪着,一杯接一杯的给沈素续着酒。 一晃眼,天色已黑。 石桌上已经多了十几个空壶,换了一身黑衣的沈素也越发显得心浮气躁,手指不住的颤抖,竟是连酒杯也拿不稳了。 小题不由紧张的问道:“公子,你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素手指一紧,啪的一声捏碎了酒杯。 酒水和鲜血一齐迸出,那张苍白俊美的脸,顿时溅出了数点猩红。 “如果戚楚潇出了什么事,我定要把那些人的脑袋,一个一个,全都给拧下来。” 沈素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阴森狠厉,衬着那点点滑落的血迹,顿有几分狰狞之感,犹如地狱里的修罗,让人不寒而栗。 小铁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声说道:“公子放心,戚大人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打出了一团焰火,接着便是一缕束成了一线的黄烟。 顿时一喜,腾地站了起来。 小铁也跟着喜道:“是信号,看样子人找到了。” 话没说完,就觉眼前一花,哪里还有沈素的人影了。 36、竟是沈素 -- 第56页 颍州城,西郊。 戚楚潇被铁链绑在满是粪臭的牛棚内,身上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平日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七零八落,脑袋有气无力的耷拉在一边,奄奄一息。 身前的铁锅内烧着滚滚的油,正是这些乌衣卫想出来的新玩意,他们还给这起了名字,叫油炸老酥肉。 “哥几个,这油也烧的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咱们的戚大人叫起来了?” “没错,这王八蛋晕了也有两个时辰了,记得别往脸上泼。” “知道了,可我就不明白,主子既然这么恨他,为什么不弄死了事?” “你知道个屁,再怎么说戚楚潇也是朝廷的命官,此番奉命来颍州调查女鬼之事,若弄死了太子爷定然会派人前来调查?” “切,当官的咱们也没少杀,还差一个戚楚潇?” “别乱放屁了,让你做啥就做啥。” 被骂的乌衣卫嘀咕了一声,从锅里舀出了一瓢翻着花的油,这要是浇在身上,非烫得皮开肉绽不可。 戚楚潇双眼紧闭,心里已把几个王八蛋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从挨了鞭子后他就一直在装晕,一夜的时间散功粉的药效已过,早在三更天的时候,身后的木柱已被他用内力震碎,只等着亲眼看看乌衣卫的头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恨他,不想等了一天也没见到人影,反到还白挨了不少折磨。 好在他心智坚毅,忍耐性超强,一一蒙混了过去,可如今再不走也是不行了。 他双手紧抓背后的木头柱子,只等那狗贼过来送死。 这时,就见不远处亮起了一蓬烟花,把院中照的亮如白昼,旋即又一簇黄色烟雾从远处冉冉升了起来。 几人一阵诧异。“妈了巴子的,谁他妈在这放烟花?” 另一人也看了一眼,忽然大叫:“不是,这是信号,快去告诉统领。” 点墨正心情不爽的喝着酒,区区一个布商,竟然敢如此讽刺他,若非有戚楚潇在手,他不想节外生枝,定然当场就把沈素给擒了。 捏着酒杯,他冷冷一笑,就不知他还能不能看上被油炸过的戚楚潇。 晃神间,忽听有人来报。 “统领,有从京城来的密函。” 点墨一喜,伸手抢了过来。 拆开上边的漆封,只见里边写了寥寥几个字。 杀死一切和白家有关的人,勿动戚楚潇。 下边画着一朵金丝勾画的牡丹花,毫无疑问,此人正是他的义父锦衣侯。 点墨不由大怒,嗤拉两下就把密函撕得粉碎。 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什么我就不动戚楚潇,你护着他,我偏要弄死他,来人,把戚楚潇给我带进来。”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乌衣卫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屋。 “统领不好了,有人放信号,可能是要来营救戚楚潇。” “谁敢?” 点墨抓起一旁的面具,带在了脸上,一脚踢翻那人,便冲入了跨院。 就在他靠近牛棚的那一刹那,一道高瘦颀长的黑衣人影从天而降,闪电般便拍出了三掌。 与此同时,另有十几个蒙面人从四面八方杀入,各个悍不畏死,提剑冲向了乌衣卫。 点墨身影连闪,避过了这三掌,黑衣人已站到了戚楚潇的身前。 一头长发无风自动,漆黑的袍角被真气鼓荡的猎猎作响。 “你是谁?” 点墨不由恼羞成怒。 黑衣人的目光在戚楚潇的身上一扫,眼中顿时升腾出了两团怒火,一字一句的说道:“杀你的人。” 说话间已伸出双指,夹住那锁链,咔嚓一声脆响,竟然把比拇指还要粗上两倍的铁链断成了两截。 点墨不由一惊,这人是谁,功力竟然这么深? 戚楚潇没了束缚,短暂的纠结了一瞬,便选择倒在了地上。 从那低沉暗哑的声音中,他已认出了这人是曾和他打过三次照面的黑衣人,如今再见,正好好也探探他的身份,便眯着眼瞧向了两人。 点墨不由大怒。“好大的口气,且看本座如何扒下你的人皮。” 旋即便从腰后抽出了一条泛着蓝光的九节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啐毒的。 黑衣人根本不想跟他多说废话,脚踩奇异步伐,人已带着一串残影滑了出去。 掌影一为二,二为四,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直照点墨的数处要穴。 面对如此高手,点墨也不敢托大,纲鞭一震,护着了照门。 那黑衣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不退反进,竟然不要命的抓向了钢鞭。 点墨正自暗喜,却觉胸口一震闷痛,顿时口喷鲜血飞了出去。 “统领。” 几个喽啰大惊,同时提气护向了点墨。 黑衣人抬手甩出钢鞭,人已先一步来到了点墨的身前,眼中怒火已快化成了实质,一股夹杂了排山倒海般狂涌奔流的掌风从手上迸出,直朝点墨的天灵盖拍去。 这一巴掌如果拍实了,估计点墨的脑袋连个渣都不会剩。 吓得他一脚踹向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乌衣卫,借着这股力道连窜出了数米,脚尖一点,朝房顶纵去。 黑衣人收势不及,几个倒霉的乌衣卫顿被拍成了肉饼。 对于点墨的逃脱,黑衣人似乎无比愤怒,一掌拍在地上,顿把地面给震出了一个坑。 -- 第57页 旋即冷声喝道:“追。” “是。” 几道蒙面人影同时飞出,黑衣人则快步走向了戚楚潇。 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由松了口气,旋即便不顾他身上的污秽,将其抱在了怀里,急步朝外边走去。 若是戚楚潇还昏着也就罢了,此时他什么都知道,被另外一个男人抱着,只觉全身发痒,哪哪都不对劲儿。 犹豫了一下,正要唤声前辈,却觉那黑衣人猛烈一晃,竟然朝地上摔了下去。 难道他身上有伤? 忽又想起救蓝昔那日,他就差点撞到剑尖上,估计是了。 要不要扶他一下,他要倒了,自己岂不是要被他砸在身底了? 想着自己的一身伤,不由牙酸。 心念转动间,那人竟硬是稳住了身形,旋即便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震起了一大片尘土。 戚楚潇虽然免去了被压的苦,被仍被摔出了一声闷哼。 这下子也装不下去了,赶紧从黑衣人的身上爬了起来。 “前辈,前辈你没事吧?” 那人不言不动,竟然好像死了似的。 戚楚潇不禁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拽的他的面巾。 一只惨白的手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腕,有些无奈的说道:“戚大人,你就不能给我留点最后的体面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戚楚潇全身一震。 “你……” 那人剧烈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顺着面巾滴滴而落,掉在了那只没有多少血色的手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先别说话。” 戚楚潇连惊带怕,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怀里躺着的竟然会是他一直惦记的那个人。 他颤抖着拽掉了那只有气无力的手,一把扯下了他的蒙面巾。 一张惨白的脸映入了眼帘,狭长的眸子带着几分揶揄之色。 “戚大人,你这装晕的本事……挺不错。” 说完脑袋一偏,便晕了过去。 “沈素,沈素!” 戚楚潇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他惶急的抓住了沈素的脉搏,只觉那脉跳竟已弱到摸不出来了。 “公子!” 一声悲呼从头顶传来,正是追踪点墨而返的红琉等人,眼见沈素如此,不由哭了出来。 戚楚潇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冷汗瞬间就出了一身。 他现在完全不想知道沈素为什么有这么高的武功,更不想知道沈素为什么瞒着自己,只想知道到底谁能救活沈素。 他还有话没和沈素这厮说,这厮绝对不能死。 “哭什么,快扶他起来,我这就给他疗伤。” 一人走了过来,躬身道:“没用的,公子的练功法门和咱们不同,寻常人的功力对他毫无作用,若大人信得过,请和小的回翠苑楼,小铁应该有办法救公子。” 戚楚潇根本不信邪,强运内力抵上了沈素的后心,却觉自己的内力犹如石沉大海,竟然没能激起一丝波澜。 “怎么会这样?” 怪不得他之前探不到沈素会武功的迹象。 忙将他背了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还不快走,快走啊,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 作者有话要说: 沈公子体力透支过大,马甲被扒,已经装不下去了QAQ 37、动情 片刻之后,众人便已赶到了翠苑楼,小铁立即把众人引到了一处偏僻的跨院,将一颗大如鸽卵的蜜丸喂入到沈素的口中。 “你给他吃的是什么?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小铁叹息了一声,面带悲色的说道:“戚大人稍安勿躁,相信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戚楚潇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一双眼睛满是血丝,狰狞骇人。 “回答我的话,他要如何才能醒?” 小铁给他这一拽,眼圈顿时就红了。 他也不知道公子怎么才能醒,这药丸是公子放在这里的救命药,药效究竟如何,他也不知道,现在只能盼苍天垂爱,将他活蹦乱跳的公子还回来。 “戚大人,对不住了,我也说不准。” 小铁声音发颤,十年前他因为一个包子被店家打的死去活来,若不是沈素出手相救,将他带回苍州,他早已是奈何桥上的亡魂了,想到公子的好,只觉鼻子发酸,推开了戚楚潇便开门跑了。 戚楚潇被推的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坐在了凳子上。 只觉心里犹如刀绞,疼痛的喘不上气来。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沈素在他心里究竟是如何的重要,沉重到贯穿了他的每一次呼吸,也占据了他全部的思想。 回想当日初来颍州,从梨林到今日,竟无处不是沈素身影,或摇扇浅笑,或把酒言欢,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可在心里,他早已把那白衣飘飘的男子当成了朋友,当成了知己。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在保护着沈素,也有能力保护好他,直到如今才明白,自己才是那个被沈素保护的无微不至的那个人,若是以往得知真相,戚楚潇定会恼羞成怒,但是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沈素醒来,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 戚楚潇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此刻也不禁合起了双手,如果老天爷能让素沈醒,他愿意用十年的寿命来换…… -- 第58页 默念之际,门外响起了几声极轻的敲门声。 “戚大人,我给您烧了热水,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说话的是小铁,不难听出浓重的鼻音。 戚楚潇却没那个心情。“多谢了,不必麻烦了,给我拿些酒就好。” 想到戚楚潇那一身伤,小铁犹豫了一下道:“好吧。” 半炷香的功夫,酒菜已送了过来。 “大人慢用,若有吩咐拉动屋里的银铃就行。” 小铁指了指门边的铃铛,便躬身退了出去。 他走以后,戚楚潇就一开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越喝心里越是悲戚。 一场天火烧死了母亲,若非义父碰巧路过将其救下,他戚楚潇早就去黄泉见他娘去了。 后来他按义父的期望进入了六扇门,终日勤学苦练,十几岁便随几位师父东奔西走,四处查案,当时的他也曾是个天真懵懂的少年,他会为一只无辜惨死的兔子而哭,也因为枉死的人而难过落泪。 三师父却告诉他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会影响判断,蒙蔽双眼,让人看不到原来的真相,想吃公门这碗饭,就必须的舍去感情。 后来,戚楚潇的心就慢慢地冷了下来,在遇到沈素之前,他这辈子唯一做过一件违背了师训的事,就是救下了陆风影。 再后来,他又遇到了沈素,不知不觉之间,心神就被他全部给占满了。 想起翠苑楼那似有若无的一吻,嗓子里一阵酸涩,索性抓起了酒壶狂灌起来。 “喂,你若喝死在翠苑楼……这一世的英明可就没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戚楚潇手腕一抖,酒壶顿时掉在了桌子上。 “沈素,你醒了?” 他一脸狂喜的踹翻了凳子,一个箭步就来到了床前。 沈素果然睁开了那双狭长而又带着几分慵懒的眼。 “若再不醒,公子岂不是要痛失良人了?” 戚楚潇这会哪会在意他嘴上这点便宜,伸手就去摸他的脉搏。 “你少胡说八道,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什么?” 沈素轻笑了一声,调侃道:“公子我从上到下都不舒服,你要不要好好伺候伺候我,以作补偿?” “滚你的蛋。” 眼见这厮还有力气出言轻薄,立即把他的手腕甩到了一边。 沈素反手握住了他,瞧着他的伤口,疼惜的问道:“为何不让人包扎一下,疼不疼?” “这点小伤用得着小题大做吗,能不能别婆婆妈妈的?” 戚楚潇想抽回手,沈素却拉着没放。 他目不转睛的瞧着戚楚潇,无比认真的说道:“你是我认定的人,自然看不得受一点伤,你说我婆妈也好,小题大做也罢,这伤总不能这么搁着,来人。” 沈素一声低喝,听起来声音不大,但在内力的催动之下,仍然一字不漏的传到了小铁的耳朵里。 不由一喜,慌忙推开了门。 “公子,你醒了?” 却见沈素和戚楚潇拉着手,慌忙又把头低下了。 沈素却是脸色如常,声音平静的说道:“嗯,派些人去白家,有什么事立马回禀,再送一桶热水进来,以及换洗的衣服和伤药。” “是,我这就去办。” 小铁迫不及待的关上了门,到好像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脸上热得慌。 “你这厮……” 戚楚潇的脸比小铁更红,立即使了几分力气,把手拽了出来。 沈素勾了勾嘴角,撑着身体似乎想坐起来,却是气力不济,又倒在了枕头上。 戚楚潇心里不忍,又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把他扶了起来。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沈素靠在他胸口微微喘息了一下。“还好,还好。” 看着他那从头到脖子的肌肤,竟然苍白全无血色,戚楚潇忽地又有些来气。 “好个屁,你就不怕伤势在院中突然发作,被人给乱刀砍死了?” 沈素仰起了头,揶揄的说道:“戚大人能有如此高明的装晕本事,自然也不会眼瞅着我死吧。” 瞅着他那两片微微开合的嘴唇,戚楚潇一时语塞,旋即就觉喉咙一紧,竟然不受控制的咽了口唾沫。 这时,房门咔啦一声被人推开了,几个毫无眼色的小厮抬着一大桶水,拿着衣服金疮药等物走了进来。 戚楚潇吓了一跳,慌忙推开了沈素,心里却仿佛蹦进了一只兔子,狂跳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点,下章需要好好酝酿下,难得两人要坦诚相见了嘿嘿嘿,本来想今天就亲热亲热,可一想到戚大人在牛棚里……哎,这实在需要好好清洁下~ 38、你想干什么 “想什么呢?” 沈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顿把戚楚潇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没好气的回道:“有什么好想的。” “那就脱下衣服清理清理。”沈素撑着身子爬起来,一脸坏笑的说道:“或者……我亲自下去帮你?” 话音刚落,人又咳嗽了起来。 戚楚潇赶紧走过去给他拍背,嘴里嘀咕道:“活该,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看不过什么?”沈素捂着嘴,眼中却满是调侃。“戚大人既不是民女也算不上老实人,让我占点便宜又不会掉下一块肉来,要么就是……你的心里其实一直住着一个女子?不然何须这么扭捏作态?” -- 第59页 “你……” 戚楚潇真想把这嘴给缝上,若不是之前探过他的脉象,他都以为沈素这厮是装的。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说完就一脸愤恨的去解衣服。 沈素这才放下了捂在嘴上的手,看着掌心那块暗红色的血迹,狭长的眼眸眯了眯,看样子,他还是低估那套功法的反噬力。 手指在胸口连点了数下,旋即躺回枕上,平心静气,调息起来。 心里不禁暗道可惜,难得美人在自己眼前沐浴,却偏偏没有那个眼福。 戚楚潇还以为沈素肯定得借机占些便宜,等了一会见他没在言语,顿时又担心起来,匆匆洗了一下身上的污秽,便赶紧回到了里间。 见他双眼紧闭,脸色发白,急忙去抓他的手。 “沈素,沈素?” “放心吧,我还没死。” 沈素缓缓的睁开了眼,声音有气无力。 戚楚潇松了口气,皱眉问道:“你到底受了什么伤?你练的究竟又是什么功夫?” 沈素又把眼睛闭上了,拍了拍床板道:“想知道就吹了灯,上来我就告诉你。” 戚楚潇呸了一声道:“你这腔调怎么就那么龌龊无耻。” 沈素满不在乎的轻笑道:“你倒是了解我?怎么样,想不想听?” 戚楚潇自然是想的,沈素这个人既像一张白纸,也像一团谜。 有时候他觉得这人就是风流倜傥的少爷,有时候又觉得他任性的像个孩子。或者说每一面都是他,又不是他。 其次便是他的武功。 这天下间不乏有隐世的高手,但能像沈素这样高到如此的,他却从没见过,寻常高手即便是隐匿了行踪,也总是有迹可循,沈素竟能骗他这么久,也算一个奇人。 但是戚楚潇更想知道的却是他的内伤究竟是怎么来的,凭他这种实力,天下间能伤他怕是并不多见。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就熄灯上了床。 “说吧,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 沈素嗯了一声,开口道:“我们沈家本来也是做布匹生意的,我六岁那年随父母前往江庭去拜访一个客商,路上却遇到了山贼,布匹被抢,父母也惨遭杀戮,一个姓风的大侠救下了我,却在回苍州的时候遇到一个魔头,将我与风叔一起抓住,囚禁了两年。” 眼中的冷意一闪而逝,片刻,他又继续说道:“这两年里,他折磨风叔,逼我修习他的功法,后来我才知道,这疯子根本就是在拿我做实验,他给我功法并不完全,导致我经脉逆行,异于常人,但是为了救风叔,我依然咬紧了牙关,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带着风叔逃回了苍州,但是这种功法却已无法停下,若我不继续修炼,就会被反噬而死,修炼了,也同样会遭到反噬。” “所以,你的伤其实是遭到了自己的反噬?” 戚楚潇半信半疑,毕竟他对这种武功实在是闻所未闻。 沈素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戚楚潇忽然有些心烦意乱,爬起来道:“我到不是不信,只是从未听过有这样的邪功,可有什么补救的办法,若你继续遭到反噬,身体如何能承受得了?” 沈素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狐狸般的笑容:“看到你这么担心,我的伤已经好了一半了。” 戚楚潇顿时火了,伸手捏住了他的肩膀:“你能不能有点正经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垂下的发丝落在了沈素的脸上,他伸出了手,将那缕发拂到了戚楚潇的背后,瞧着他笑道:“命由天定,何须执着,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真的担心我?我于你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黑暗之中,沈素的双眼泛着一种奇异的光泽,顿让戚楚潇心跳加速,匆忙去抽自己的手。 沈素按住了那只手,继续逼问道:“我只想要你一句话,他日黄泉路上,至少不是一只糊涂鬼。” 戚楚潇心慌气短的转过了脸。“你别乱说,你功力这么深厚,如何能死,这世上既有邪功,就一定也有破解的办法,等我回到京城,立即帮你找太医。” 沈素似乎有些失望,幽幽的说道:“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看来……终是我错付了。” 说完便转过了身,抱着被子蜷成了一团。 看着他小狗一般佝偻的样子,戚楚潇心里一软,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闷闷的说道:“都出生入死这么多次了,你我怎么可能再是外人,何必非要逼着人宣之于口。” 沈素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其实……他是在笑。 他喜欢戚楚潇自然不假,爱逗他也是真的。 戚楚潇还以为沈素心情不好,难过的落了泪,硬把他搬了过来,却不料沈素顺势而起,竟然压到了他的身上,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你……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要把你变成内人了。” 沈素闪电般出手,手掌擦着他的衣领向下,一声棉帛的脆裂声,中衣竟被那只刀锋一般手掌划成了两片。 戚楚潇刚泡完浴,里边都是真空的,不由又羞又怒,伸指点向了沈素的手腕。 沈素的手已沿着戚楚潇的胸口肩头滑下,将那两只不安分的手按在了身下。 -- 第60页 坏笑着说道:“你知道我的武功比你高,动武对我可是没用的。” 戚楚潇动弹不得,却又不敢真的运动内力去对付他,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等着被流氓QB的妇女,顿感羞愤交加,索性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再和他废话。 沈素低低一笑,贴在他耳边说道:“楚潇啊,若你现在说一句,你对我从未动过心,我立马就放了你。” 戚楚潇差点被他气吐血,要做什么就做,为何非要这么逼他,这种话让他如何能说出口来。 立即咬牙切齿的大骂道:“那你就给我滚……” “下去”二字还没出口,沈素的脸就已经压了下来。 柔软且泛着丝丝凉意的嘴唇封住了戚楚潇的嘴,一双手已避开了他的伤处,牢牢的搂住了他的腰。 “沈素你个混……” 戚楚潇喘息着骂了一声,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又被骗了,这厮根本就没他想象的那么虚弱。 “别说话,乖!” 沈素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舌尖已撬开了他的牙齿,将那些他不爱听的废话全都堵了回去。 那一刹那,戚楚潇只觉脑中空白一片,竟然无法多做思考。 所有的思绪仿佛都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抓住,牵引着他向云端飘去了…… (此处可脑补五千字) 翌日。 一觉醒来,戚楚潇只觉浑身好像散了架子,被挨了几十鞭子还要难受。 他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身边已空无一人,那厚脸皮的折腾了一夜,到是比他还先起来了。 掀开了被才发现自己的伤处已被包的好好的,不由一惊,竟然睡得这么死,连被人翻来覆去的包扎都不知道。 查看之际,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赶紧又闭上眼装睡,脸却是不受控制的发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他戚楚潇再不济也是堂堂六扇门的总捕头,一块令牌可以号令天下公门众捕,却被沈素那不要的…… 昨日他为何要心软,为何要可怜那个骗子…… 回想昨夜种种,呼吸不由急促,这时,那脚步已来到了床前。 “潇儿,你还没醒吗?” 沈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又惊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着凉了?” 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扣住了他的脉搏,却被戚楚潇反抓住了手腕,一个肘击撞向了沈素的胸口。 沈素的眼中闪出了一丝戏谑之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喘着气道:“你……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戚楚潇这一下子含着怒,出手自然也不算轻,眼见沈素连气都喘不匀了,急忙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你可别粘包赖。” 沈素揉着胸口,一脸委屈的说道:“我这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来一下子,我就得和阎王下棋去了。” 鉴于这厮太会演戏,戚楚潇一时也难辨真假,哼了一声道:“像你这种无赖,阎王爷是不会收的。” 沈素宠溺的笑了笑,道:“那最好了,你的伤势如何了,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若你还能行走,咱们一会就回白家,几个丫头小子在家,我总是放心不下。”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这厮……” 戚楚潇翻了个白眼,下面的话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沈素立即长揖到地。 “是我不对,为夫给你赔礼了。” 眼见戚楚潇又要发火,赶紧正色说道:“我准备明日就把蓝昔绿柳几个丫头送回苍州,不知你那蠢徒弟可否护送几人一程?” 戚楚潇皱了皱眉,两人都是聪明人,沈素一开口,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段时间的相处,陆风影和蓝昔心思谁会看不出来,不由叹了口气。 “这也是他该做的,只是不知蓝昔姑娘会不会同意。” 沈素也收回了方才的嬉笑神色,瞧着窗外说道:“蓝昔就是刀子豆腐心,她对陆风影不过是自卑罢了,若陆风影能同行,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那就这么定了。”旋即又问道:“你准备离开颍州了?” 沈素点了点头,瞧着他笑道:“我已准备和你一起上京,这一路上就仰仗戚大人的照拂了。” “呸,你还用我照拂。” 戚楚潇啐了一口,伸手去拿衣物,这才发现昨天那破衣烂衫已经没了。 沈素像是明白他的心思,立马递过了一套,竟然是一套极为喜庆的赤色锦袍。 作者有话要说: 沈素无耻啊,老色批,戚大人又被骗了,嘤嘤嘤,某些情节晋江爸爸不让具体描写,大家只能自行脑补了,对不起你们。 ~昨天回顾了一下前文,发现了很多错别字,再次鞠躬,影响了观感很对不起,我会找个半夜的时间修改的,免得大家以为伪更了。 39、师父,你成亲去了? “这是什么鬼玩意,怎么穿得出去?” 戚楚潇一脸嫌弃。 他向来以素色简单为主,这么华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怕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吃惯了萝卜青菜,山珍海味偶尔也要尝一尝吗,反正就买到了这么一套合适你的,你若不穿,那就只得光着出去了。” 沈素抱着肩膀笑意盎然,戚楚潇总觉那笑容里似乎又掺杂了什么他不知道阴谋诡计。 -- 第61页 啐了一口道:“我就不信颍州城没别的衣服。” “如戚大人这般身材,寻常人的衣服你穿总要短那么一块,定制也得需要时间啊。” 沈素好脾气的哄着他穿上了袖,继续唠叨道:“已经快晌午了,你那蠢徒弟要是再见不到你,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咱们真得赶紧回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戚楚潇也不再抗拒了。 半个时辰后,一白一赤两道人影从翠苑楼里走了出来。 白衣者手持折扇,步履从容,一身宽大的白袍飘飘洒洒,俊逸的模样仿佛谪仙临凡,顿时吸引了一众爱俏姐儿的目光。 赤袍者亦是俊美不凡,不遑多让,绣有并蒂暗纹的腰封衬得他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一双寒星般的双目炯炯有神,偶有几分沧桑划过,更显他气韵卓然,沉稳大气。 毫无疑问,这两人正是沈素和戚楚潇。 门外停了一辆马车,小铁已经殷勤的撩开了车帘。 戚楚潇皱了皱眉。“多大点距离,干嘛叫辆车来?” 沈素轻笑了一声,在他耳边道:“潇儿啊,我这也是考虑到你的身体嘛。” 戚楚潇立即踩了他一脚,愤然说道:“闭上你的狗嘴,再敢这么叫我,小心我打掉你的牙。” “是,是,是,戚大人请了。” 沈素拱手作揖,戚楚潇对他也毫无办法,只得跨步坐了上去,过大的动作顿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由暗骂,沈素,你个混账玩意,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马车很快就离开了翠苑楼,戚楚潇忽又想起了昨晚那个带着面具的人,转头问道:“你的人可有抓到那个戴面具的?” 沈素摇了摇头。“想来他已经不在颍州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你我就会再和他见面了。” 戚楚潇奇怪的问:“莫非你知道他是谁?” 沈素耸了耸肩。“不知道,他既然为你我而来,如何能就此收手。” “你准备上京去干什么?沈素,你的事我可以不多问,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来此是不是为了白家?” 从酒楼遇鬼,到入住白家老宅,从搬到周家,再到掩护先雪,其答案已不言而喻了,可戚楚潇还是想问个究竟,只因这件事牵扯甚广,他实在不想让沈素卷到其中去。 沈素半晌未语,直到戚楚潇的耐心消失殆尽,他才转过脸道:“也不全是,除了白家,还有沈家。” “沈家?莫非你父母的死也和这案子有关?” 沈素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干咳了一声道:“呃……我一直怀疑是官家的人扮成了强盗,至于白家吗,沈家和他们确实有些渊源。” 戚楚潇一听就知他是在胡诌,索性靠着马车闭上了眼。 沈素也没再说话,他摇着折扇,一双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戚楚潇。 目光中夹杂了几分怜惜,却也透着极大的喜悦。 今日一早,他再次仔细的查看了戚楚潇脖子后的胎记,已经可以确定他就是风叔的儿子。 这些年他借布商之名,四处奔走,寻寻觅觅了不知多少个时日,如今总算能对风叔有个交代了。 想起疯疯癫癫的风叔,沈素的眼眸又慢慢的暗了下来。 当年他抛妻弃子舍命相救,却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查清这两家的冤案,他沈素便是白活一回了。 思量间,车身一顿。 有人轻唤道:“公子到了。” 沈素已掀开车帘,当先跳了下去,旋即又体贴的对车内伸出了手。 “潇儿,下来。” “滚。” 戚楚潇瞪了他一眼,又警告道:“这院子里住的可都是小辈,你要再敢胡说八道,别说我翻脸不认人。” 沈素知道他一时半会还拗不过来这个劲儿,忙赔笑道:“戚大人放心,我嘴可严实着呢。” 戚楚潇这才忍着疼痛下了车。 陆风影已经知道了师父失踪的事,正垂头丧气的坐下梨树下。 不远处站着脸色冷冰的苏先雪,他还是那身装束,正瞧着院中的梨花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两人同时回头,眼见戚楚潇进来,陆风影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师父。” 沈素折扇一横,将陆风影给拦住了。 “你师父身上有伤,抱就免了。” 陆风影不由上下打量,只觉师父精神抖擞,也没瞧出什么伤来,且这身袍子华丽漂亮,喜气洋洋,到好像才当了新郎官。 不由挠了挠头。“师父……你……你去哪了,你该不会背着我和人家成亲去了吧。” 陆风影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性,改不了这心直口快的毛病。 戚楚潇脸色顿红,抬手就给了他一记暴栗。 “放你的狗屁。” 陆风影被打的眼冒金星,在地上转了一圈,再抬头,戚楚潇已朝房里走了。 到了门口,他回头道:“还不滚进来,我有话交代。” “是。” 陆风影小跑着进了屋,把门给关了。 戚楚潇已经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凳子上,脸色也在瞬间严肃了起来。 “陆风影,你可知道蓝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风影愣了一下,挠着头答道:“师父不是说蓝昔姐姐遭人责打虐待了吗,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几次想去给她赔礼道歉,她都不肯见我。” -- 第62页 “你何止有错,简直是大错特错,姑娘家的名节都被你这个蠢货给毁了。” 眼见这傻货不开窍,戚楚潇顿觉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陆风影顿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 他对男女之事虽然不太懂,但是名节是怎么回事还是知道的,再想起师父那日用袍子挡着蓝昔,不禁头皮发麻。 “难道,难道她……她被人给……” 戚楚潇沉着脸道:“没错,只因为你的一时兴起,她清白的身子已经没了。” 他是护着陆风影不假,但是也得分什么事。 姑娘家的名节向来大如天,若非陆风影是他的徒弟,沈素怕是早就把他五马分尸了,之前没说是怕陆风影口无遮拦,让蓝昔更加难堪,如今沈素已打算将蓝昔送走,他这个做师父的,总不能再让他继续糊涂下去。 陆风影顿时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喃喃的说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瞧着陆风影这样,戚楚潇也觉不忍,语气略缓道:“事已至此,你自责也是无用,想要将功赎罪,就把蓝昔毛发无损的送回苍州去吧。” 陆风影抬起了头,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他连爬了几步抱住了戚楚潇的腿,哽咽的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师父,我对不起蓝昔姐姐,我要杀了那些人给她报仇。” 戚楚潇喟叹一声,轻轻的拍向了他的后背。 “这个仇师父已经替你报了,为师也并没有让你强娶蓝昔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一路护送,权当偿了沈公子多日照顾之情,对蓝昔姑娘多少也是一些安慰。” 陆风影哽咽着说道:“是,徒儿定谨遵师命,把蓝昔姐姐安全送回苍州,不知徒儿到了之后可否多留几日,照顾蓝昔姐姐,直到她能原谅我为止。” 戚楚潇温和的说道:“你若想留,留下就是,他日回京记得一路小心,千万不要惹事,为师就在京城等着你。” “多谢师父成全,既然明日就走,徒儿就先回去准备行囊了。” 陆风影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屋,戚楚潇虽然担心,却也不好事事都在身边叮嘱,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慢慢消化的好。 坐了一会,忽又想起还没苏姑娘到一声谢,最主要的,他很想知道这个苏姑娘到底是不是白彩铃。 当日事发突然,许多话都来不及问,如今她就在白家,不问个清楚明白,这趟回去也无法交差。 便推门走了出去,却见沈素正站在梨花树下和苏姑娘说着话。 两人均是白衣素袍,远远看去分明就是一对璧人。 心里不由有几分吃味,断袖之情本就为人不耻,沈素这等风流人物,如何能把心寄托在一个男子身上,怎么看他都和那位沈姑娘更为般配一些,昨夜的种种不过是情之所至,一时的错误罢了。 反身又往回走,沈素已眼尖的看到,立即唤道:“潇儿,你不好歇着出来做什么,是不是饿了?” 听着他这么叫自己,戚楚潇莫名有些受用,索性顺着他的话道:“一夜不吃饭,饿了不也是人之常情,你大惊小怪个什么。” 沈素已朝他走了过来,毫不避讳的扶住了他的腰。“碧柳已经去准备了,我先扶你进去。” “你干什么?” 戚楚潇窘迫的打掉了他的手,朝着苏先雪远远的拱手道:“前日多谢苏姑娘援手,若非你回来告诉这厮,戚某也无法如此顺利获救,多谢了。” 沈素微怔。“那日你们见过?” 戚楚潇点了点头。 沈素转向了苏先雪,目光霎时便阴冷了下来,即便隔出将近一丈,苏先雪的心仍然不受控制的狂跳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已察觉出沈素的杀心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办,每次看到赤色二字,我都会想起一句话,XX的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那厮的身上,哈哈哈 40、京城还有我在 高傲如苏先雪,此时也不禁也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时,一片梨花飘落到了他的脚下,看着这瓣梨花,苏先雪忽然想起了他与沈素第一次见面,那日他一路扮鬼追踪着戚楚潇,却被沈素给截了去,他嘴里喊着害怕,却能带着戚楚潇转眼就没了影,自己的武功就算再不济,不可能追不上一个普通人。 莫非他…… 苏先雪心头一惊,抬起头,却发现两人已经回了房…… “我还有话要问苏姑娘,你这厮到底想干什么?” 房内,戚楚潇打掉了那只搂在自己腰上的手。 沈素轻笑一声道:“你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与其问他还不如来问我?” 戚楚潇瞪了他一眼道:“那你就跟我说说,她是不是白家的白彩铃?” 沈素脸色微变,瞬间便又露出了笑容来。 “我告诉过你,他和白家人无关,白彩铃若真活着,至少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如何会是他这般年轻。” 略作停顿,沈素忽然揶揄一笑,凑到他耳边道:“还有,他其实是个男的,你就别苏姑娘长苏姑娘短了,听得人牙酸。” “什么?” 戚楚潇差点站起来,转念一想,确实很少见到这么高的姑娘。 在沈素的四个婢女中,碧绿已经算是高挑过人了,这苏先雪的身高几乎与他相等,之前竟是没有想到。 -- 第63页 随后又想起那日看到的沈素莫名就矮了一块,再联想到碧柳平日对自己的称谓,心中已经明白了。 定是他不放心自己前去营救蓝昔,这才让碧柳乔装,自己偷偷的跟了过去,且他在翠苑楼时也说过,自己在那些人的身上动了手脚,能轻车熟路就找到了那些人的老巢也算解释得通,可这厮偏偏就瞒着自己,不由越想越是恼怒。 抬脚就朝沈素的膝盖踹了一脚。“亏你还敢自称是我朋友,端是比骗子还要可误。” 沈素夸张的哎呦了一声,委屈的说道:“小可知道戚大人慧眼如炬,不小心点岂不就要扒的连底裤都不剩了,哎,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欢喜。” “呸。”戚楚潇啐了一口,道:“你少在这装腔作势,陆风影那边我已说好了,明日就走,至于那位苏……苏公子,你是不是打算带他一起入京?” “受人之托,总得忠人之事,你怕是要无法交差了。” “能查出是人非鬼,也算是交了差,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一会我出去祭拜几个人,你就留在家里打点吧。” 沈素立马摇头。“这可不行,你的伤还没好,我怎么能放心你自己出去。” 戚楚潇瞪了他一眼,道:“若我不想和人交手,相信天下间也没有几个能留得住我。” 沈素思考了片刻道:“那就让苏先雪陪你去,他武功虽然不怎么样,旁门左道的功夫到是学了不少,若你不答应,我就只能把你留在白家了。” 眼见他眼中俱是担心,戚楚潇便点了点头。 草草用了些饭,已经过了中午,苏先雪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想起沈素告诫自己的模样,清冷的眼中顿时带了几分恨意。 戚楚潇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多问,抱拳道:“有劳苏公子相陪了。” 苏先雪没有说话,拧身就出了门。 两人一路往东,一直走到了颖州密探的小院,看着院中那一坯黄土,不禁又想起了他对几人的承诺,当日说的意气风发,如今都化风去了。 长长一叹,他打开了手中的酒壶,蹲下身道:“几位兄弟,且安心的上路吧,下辈子托生千万要选个好人家,做一个有名有姓的人。” 将那壶酒细细的洒在了坟头,起身之际,忽听身后响起了一阵破空之声,戚楚潇侧身偏头,闪电般将苏先雪拽到了自己的身后,所有的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一枚巴掌大的精巧匕首已贴着他的脸颊擦了过去,笃的一声钉在墙上。 苏先雪立即打开了他的手,人已跃上了房,四处查探了一圈,并无人际,同时也对戚楚潇起了一丝佩服之心,不愧是六扇门出身的,果然够机敏。 戚楚潇似乎早就知道来人不会露面,走到墙边便把那匕首给拽了出来。 只见这匕首精致小巧,且形状特殊,匕身要比寻常的匕首宽出两指,尾锋尖尖,呈菱形模样,如此造型端是少见。 他拿起来左右翻瞧,忽然发现匕端刻了一个用纂体书写的风字。 这本来是一个无比寻常的字,却给了戚楚潇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他按着胀痛的太阳穴,就仿佛用什么东西要破开禁止从脑袋里钻出来一样。 “戚楚潇?戚楚潇?” 苏先雪见他站着不动,不由不耐烦的拍了他一下,戚楚潇竟被拍的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苏先雪赶紧扶住了他。“喂,你没事吧?” 戚楚潇怔怔的抬起了头,突然看着他说道:“沈天风。” “什么?” 苏先雪没听清,又问了一句。 戚楚潇被这一问,顿时醒过了神,神色不定的说道:“没什么,回去吧。” 苏先雪心说,有病。 两人一路回到白家,仍然是默默无言,各自想着心事,直到进了院,戚楚潇才回身道:“今日之事,还望苏公子代为保密,这件事我不想让沈素知道。” 苏先雪冷冷淡淡的说道:“你放心,我也不想和他说话。” “那便多谢了。” 戚楚潇快步回了屋,又把那匕首拿出来仔细查看,却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感觉了。 可是沈天风到底是谁,怎么会突然迸出这个名字,送匕首的又是谁,到底是为了杀他,还是想告诉他什么? 正想的入神,忽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赶紧又塞进了怀里。 沈素已经推门进来了,一双狭长的眼中尤带伤感,相比于往日的嬉皮笑脸,今日他的兴致明显不高。 戚楚潇知道他们主仆情深,此番分开,心里必然难受,便主动提议道:“要不要陪你喝几杯?” 沈素笑道:“知我者潇儿也,能得潇儿相陪,醉死也值得了,走吧,酒菜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咱们同坐一桌,不醉不归。” 后院。 硕大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平日里贪吃的陆风影竟然一改常态,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身边分别是蓝昔、碧柳、紫玉和红琉,再往右是一身素白的苏先雪,主次两位空着,自然是留给沈素和戚楚潇的。 两人分宾主落座,碧柳当先站了起来,举杯道:“奴婢碧柳,斗胆敬楚公子一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主子的安危就全靠楚公子照拂了。” 戚楚潇的身份虽已揭破,碧柳却还不习惯改口叫他戚大人,索性还称他为楚公子。 -- 第64页 说罢双手举杯,一饮而尽。 戚楚潇赶紧陪了一杯,这厮虽不用他照顾,但这份主仆之情,还是让他分外的动容。 紫玉也端着酒对他行了一礼,瞧着沈素颇为不舍得说道:“紫玉也敬楚公子,我家公子生性就爱胡说八道,若有冒犯,还望楚公子莫要计较。” 沈素不禁把脸转到了一边,这怎么听都像是在揭他的短。 戚楚潇顿时笑道:“好,这酒我也接下了。” 接着就是蓝昔,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她像是成熟了不少,低着头轻声道:“蓝昔一谢楚公子的救命之恩,二谢公子让爱徒送我们姐妹几人回苍州,三谢楚公子高义,还望京城一路,可保我家公子毫发无损。” 她高举酒杯,仰头喝下,又对沈素道:“还请主人恕奴婢身体不适,就不奉陪了。” 红琉也拿起了酒杯,叹了口气又放下了,她身份特殊,终究和三位妹妹没法比,便躬身道:“我去看看蓝昔妹妹。” 陆风影已经站了起来。“红琉姐姐,还是我去吧。” 眼见气氛闷闷不乐,一桌子愁云惨雾,沈素不由敲了敲桌子。 “我只是去拜访一个故友,又不是去送死,你们都哭丧着脸干什么,今晚咱们都敞开了喝。” 戚楚潇知道他不愿看几人难过,才这么说,便给自己重新到了一杯。 大笑着说道:“来来来,戚某师徒连日受几位妹妹照拂,也该回敬一杯了,就是不知你们敢不敢接。” 紫玉也笑道:“楚公子也太小看我们了,来就来,谁怕谁。” 她这么一说,气氛一下子就活跃开了,大家推杯换盏,两个时辰后,几个丫头全部都东倒西歪的趴在了桌上。 苏先雪已经早早回了房,桌子上坐着的只剩下沈素和戚楚潇。 二人内力深厚,想醉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默默无言的喝了一会,戚楚潇忽然说道:“沈素,我不问你去京城干什么,你若问心无愧,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只是希望你能记得,在京城的不止你一人,还有我。” 沈素手指一颤,看向戚楚潇的目光的再次复杂。 这番话无异于表白,能从他嘴里说出,足见一片真心,他沈素若是不接下,岂非枉对这片真情。 不由动情的抓住了戚楚潇的手,眼框微红的说道:“你放心,我所做之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心,只是……” “只是什么?” 沈素垂了一下眼角,低低的说道:“我是想说,等我办完了这些事,想带你回苍州一趟,我想让你见见风叔,看到你,他必然欢喜。” 戚楚潇挑起了眉头,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刚才那个名字。 “你那风叔可是叫沈天风?” 沈素心头一跳,抬头道:“你胡说什么,风叔姓风,怎么会姓沈。” 戚楚潇正自喝酒,并没发现他的异常,调侃道:“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都要举起爪子挠人了。” 沈素松了口气,戏谑的说道:“要说猫,那也该是你,我背上的伤现在都还疼得很呢。” 戚楚潇的脸顿时红了,手指一弹,酒杯已朝沈素飞了过来。 沈素一指点落酒杯,另一手已经恬不知耻的环上了戚楚潇的腰。 “你要是真恨我,今晚就多在我背上挠几条。” 说罢便抱起了戚楚潇,脚踩奇步,直飞进了房……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就要转战京城了,可能节奏有点慢,小伙伴们多多担待,其实我个人是很喜欢颍州篇的,两个人一个看似胡说八道不靠谱,其实却比谁都靠谱,另一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别扭,但还是交付了自己的心,这样的感情很纯粹,也很轻松,私心里,我真希望他们永远留在这里,,每日斗嘴打闹多好,嘤嘤嘤 41、分别 红鸾帐起,一片春光。 第二日,便是陆风影辞行之日。 戚楚潇撑着身体早早的起来,瞧着沈素小猫一样的抱着被子,不禁摇了摇头。 有时候心态的转变真的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在没有认识沈素之前,他怎么也想到自己会对一个男子倾了心,还一再再而三的容忍他这般胡闹,瞧着他背上的红印,不禁看了看指甲,或许是该剪一剪了。 勾了勾嘴角,便开门出了屋。 刚走到陆风影的房前,门就开了。 “师父。” 陆风影躬身一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极为陌生的沉静气息,让戚楚潇颇不习惯。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有礼貌,这会要走了,总算想起你师父来了。” 陆风影像没听出这是玩笑,单膝跪地道:“以前是徒儿不懂事,给师父添了很多麻烦,从今以为徒儿必恪守师徒之礼,绝不让师父再为徒儿操心。” 戚楚潇皱了皱眉,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莫非你心里在怪为师?” 陆风影低着头道:“师父误会了,徒儿只是觉得师父以前把我保护的太好,以至于我连最基本的人性和险恶都不知道,若非我自己不谙世事,蓝昔姐姐也不会……” 戚楚潇脸色一沉道:“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堂堂七尺男儿,怎可如妇人一般戚戚哀哀,有些错误需要的是承担,而不是纠结于如何弥补,你懂吗?” -- 第65页 “徒儿明白。” 戚楚潇叹息了一声,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能答应的这么快,就代表你还没有明白,不过为师相信,你早晚有一日会想明白。为师对你还是那句话,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冲动,一切以保命为主。” 陆风影吸了吸鼻子道:“多谢师父教诲,徒儿必铭记在心。” 说话间,红琉四婢也从后院走了出来。 见四人均背着包裹,戚楚潇微怔。 “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红琉点了点头。“几位妹妹不想和公子拜别,怕心里难受,便决定早早离开。” 戚楚潇拧着眉头道:“这怎么可以,沈素若知道心里必会难过。” 碧柳也福了福身道:“若见了面,公子会更难过,这也我们姐妹商量后决定的。” 紫玉往沈素的房间瞧了一眼,幽幽的说道:“是啊,别看公子平日里笑口常开,其实他心思最为脆弱,既然他还没醒,就麻烦楚公子不要叫他了。” 眼见几女都不愿意和沈素当面拜别,戚楚潇也只能依着她们。 嘱咐了几句,又将自己的令牌递给了陆风影,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必然就会有朝廷的密探,拿着此物,不但能随便调集银两,也能多些照应。 陆风影自然知道那些探子都是认令牌不认人的主,不由犹豫。“师父,你给了我,若自己用人怎么办?” 戚楚潇豪气一笑道:“傻小子,到了京城还有不认识我的人吗,你只管拿着就是了。” “多谢师父,那我们走了。” 陆风影恭恭敬敬的给戚楚潇磕了个头,便随着几个姐姐上了马车。 戚楚潇远远的看着,心里颇不是个滋味。 往日总觉得院子里吵吵闹闹让人心烦,一下子静下来,反倒觉得空空落落的。 正想着要不要叫醒沈素,余光忽然瞥见院外白影一闪,如此快如闪电的身法,当是沈素无疑了。 立即展开轻功,直追到了城门外,才停下了脚。 只见不远处的山丘上,一人负手而立,一身素白的长袍衬得那人清俊脱俗,衣袂飘舞,仿佛随时都要踏云飞去了。 看着这幅犹如画卷一般的景象,戚楚潇莫名有些害怕,就仿佛那人真的要走了,去向了一个他永远都无法找到的地方…… 有生以来,他从来都没生出过如现在一般的恐惧,脚尖一点,人已来到了那人的身后。 “既然醒了,为何不见她们?” 沈素没有回头,他像是早就知道戚楚潇会跟着自己一般,淡淡的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无论什么样感情,也无法避免死别和生离,见与不见,又能有什么分别?” 戚楚潇咀嚼着这段话的意思,心中的不安也愈发的浓烈起来。 “沈素,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沈素忽然做了禁声的手势。“嘘,他们来了。” 不远处的官道上,果然行来了一辆马车。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一直静静的看着那辆马车由远及近,直到彻底的消失不见。 一声长长叹息从沈素的胸腔中震出,嘴边扯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 “回吧。” 瞧着他眼眶红红,心里颇为不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要想哭,我可以把肩膀借你一下。” 沈素看着他,目光慢慢起了变化。 忽然身子一倾,凑到他耳边道:“我只想看戚大人哭,尤其是在床笫之上。” “你这厮,找打。” 戚楚潇恼羞成怒,与其怜爱这厮,还不如去怜爱一条狗。 沈素到也没躲,就这么让他实打实的捶了一拳,一丝血迹顿从嘴角飘了出来。 戚楚潇更是气急败坏,踹了他一脚道:“你是不是脑子缺了弦,躲都不会了。” 沈素无所谓的擦了一下嘴角,笑道:“找了你这么一个悍妻,不练点挨打的本事,岂不早晚都会被打死,趁着我身子骨还算硬朗,总得提前适应一下。”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戚楚潇嘴上大骂,手上却是不敢再打他了。 “你也差不多就得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要是吐血挨揍能解决问题,我巴不得暴打你一顿,此去苍州也不过是一天一夜的路程,你若实在惦记,我就陪你跟过去看看,何必在这里寻死觅活。” 沈素被人说破了心事,不由老脸一红。 “没那个必要,你来颍州的日子也不短了,既然此间事了,咱们也该动身了。” “没错,是该走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苏先雪背着包裹,手上还牵了三匹马,想来早就准备妥当了。 此时他已换上了一套天青色男装,头上绾着公子髻,看起来利落清爽,英气逼人。 戚楚潇不由笑道:“想不到苏兄换了男装竟也是如此的一表人才。” 沈素立即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戚楚潇的视线。 “你的手脚到是快得狠,也罢,那就启程吧。” 戚楚潇忍不住问道:“喂,你那三千两银子不要了?” 沈素哈哈一笑,牵过马道:“昨日就已让人分给颍州的百姓了,公子我虽不爱财,却也不能平白让朱振中饱了私囊。” 说罢翻身上马,一夹马腹,便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 第66页 戚楚潇不由回过了头,看向了颍州城。 想起死去的几个暗探,目光微黯,旋即一拽缰绳,朝二人追去…… 京城。 某别院。 点墨双膝跪地,身前的书案边,站着一个器宇不凡的中年人。 他就像是没看到点墨一般,依然气定神闲的作着画。 瞧着他一笔一笔极有耐心的勾画,点墨不由暗暗的攥住了拳。 “是孩儿无能,还请义父责罚。” 那人仍然不语,正对那画上一把中宽下窄,造型颇为奇特的匕首来回的端详,不时露出几分笑容来。 “义父!” 点墨无法忍受这种无视,不由挺起了身。 中年人这才挑起了眼皮,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点墨不敢和那目光对视,低头道:“孩儿无能,没能杀死沈素。” 中年人淡淡问道:“就这么简单?” “是。” 点墨已经想好了下边的说辞,正要开口,中年人已从案后走了出来,抬手就是两记耳光。 声音也蓦地冷厉起来。“你自然是没有杀他,因为你的心根本就没放在他的身上,到是潇儿让你惦记的紧啊!” 点墨神色顿变。“义父何处此言,点墨不懂。” “好一个不懂。”那人捏住了点墨的下颌,一字一句的说道:“将戚楚潇关入牛棚,准备用油生烹的,莫非不是你点墨统领吗?” 点墨的脸瞬间就青了。“义父,我……我……” 点墨支吾了一句,忽然目光一狠,咬着牙说道:“他是官,我是臭名远播的乌衣门,乌衣不就是为了杀那些狗官的吗,为何戚楚潇就杀不得。” “放肆。” 中年人一脚将他踹翻,大骂道:“你也知道自己臭名远扬,既然你如此清楚,就该知道,你永远都无法和潇儿比。” 点墨被踹的口喷鲜血,却仍然声嘶力竭的吼道:“为什么?” 中年人眯了眯眼,目光仿佛透过了那副画作,落在了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 许久,他沉沉说道:“你不配知道,退下吧。” 点墨的目光中闪出了几分怨毒的恨意,旋即起身道:“孩儿告退。” 他走以后,中年人又把目光落下了那幅没有完成的画卷的上。 他轻轻的抚摸着那把栩栩如生的奇形匕首,喃喃说道:“风儿,虽然你背叛了我,但是我还是养大了你的儿子,如今的他和你长得真像啊,同样的俊美不凡,同样的器宇轩昂,我瞧着他,总会想到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几点泪光从中年人的眼中绽出,他长长的吸了口气,又说道:“你若泉下有知,也可以放心了。我不但会把他保护得好好的,还会让他一辈子都陪着我,就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 “爹,你又在作画呢,楚潇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一个芳龄二八的少女从门外跑了进来,身穿一件翠绿的裙子,脚步轻盈,模样娇俏可爱。 中年人立即变回了一副慈爱的模样。 “南儿,你不是进宫陪着锦华公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想你了呗,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中年人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笑道:“快了,用不了三天,他应该就能回来了。” “真的吗?”卓南开心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中年人宠溺的说道:“为父还会骗你吗,你也走了几天了,去看看你娘吧。” “我知道啦。” 少女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跑出了门。 中年人的脸瞬间便阴了下来。 对着门外说道:“听说那姓沈的也跟回了京城,只要潇儿和他分开,你就去把他带来,我倒想看看这是何方的人物,竟能让潇儿如此厚待。” “是。” 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又像风一样散了。 中年人已经重新拿起了画笔,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的有点晚,所以多更点字做弥补,爱你们哟,么么哒 42、这并蒂的腰封不错 三日后,京城。 天福酒楼。 沈素捏着酒杯瞧着窗外,眉眼间笑意盎然。 “不愧是天子脚下,端是热闹的很啊。” 戚楚潇白了他一眼道:“少装成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天福酒楼,你来过恐怕已不止一次了吧。” 沈素哈哈一笑:“不愧是戚大人,果然慧眼如炬。” 戚楚潇哼了一声:“既然你对此处甚为熟悉,不妨就在这住下,等我回去复了命,再过来找你。” 沈素夸张的欠了欠身:“小可哪敢不遵戚大人的吩咐,那咱们就不见不散喽。” “那我就先走了,京城鱼龙混杂可不比颍州,你和苏公子最好不要乱跑。” 瞧着戚楚潇下了楼,苏先雪也站了起来。 “难得来京城一趟,我也想出去看看。” 沈素扫了他一眼道:“他的话你也听见了,最好不要惹是生非,公子我可没那闲心给你擦屁股。” 苏先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只要记住自己的承诺就好,苏某就算死了也不用你救。”说完便快步走下了楼。 沈素举起了酒杯,轻笑了一声:“那就祝苏公子好运了。” -- 第67页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便踏着大步走上了楼,此人面色冷峻,眉眼沉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疏冷。 赫然就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孤心剑客李墨涵。 他直奔沈素,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腕。 沈素并没有躲,只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师兄,一别多日,你怎么还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性子。” 李墨涵并没说话,眉头却又越皱越紧。 “你又动内力了?” 沈素抽回了手,打了个哈哈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总不能伸长了脖子等着人来杀吧。” “到底是谁,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对你动手?” 李墨涵沉着脸,言语中却毫不掩饰对沈素的疼爱。 “这件事,说来话长……” 两人叙旧之际,戚楚潇已到了东宫。 “臣戚楚潇参见太子。” “起来吧。” 封景澜从案后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眼道:“瞧戚大人神清气爽,女鬼之事,当已有了眉目。” “回太子,女鬼本是活人假扮。”戚楚潇犹豫了一下,又道:“此事……可能与十几年前的白家冤案有关。” 封景澜哦了一声,心不在焉的问道:“你可做了详细的文书?” 戚楚潇立即拿出了一份折子呈了上去,封景澜翻了翻,忽然挑着眉头问道:“若本宫让你继续追查下去,你可敢接下这烫手的山芋?” 戚楚潇躬身道:“臣拿朝廷的俸禄,自当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封景澜合上折子,继续问道:“如果这件事牵扯了你的亲人或者朋友,你是否能做到一视同仁,绝不徇私枉法?” 戚楚潇蓦地想到了在颍州有人塞给他的信,若查白家先查沈。 莫不是太子知道了什么,或者说,这件事真的和沈素脱不了干系? 不会的。 沈素不会骗他,更不会让他置身险地。 带着这份对沈素的信任,他沉声说道:“臣可以做到。” 封景澜大赞道:“好,不愧是本宫看中的人,你该知道十八年前掌柜六扇门的是本宫的皇叔封乾,若想追查白家之事,须得从六扇门的源头查起,正所谓雁过留影,本宫就不信这件事全无一点痕迹。” 戚楚潇皱了皱眉。“可是皇上……” 封景澜风轻云淡的说道:“皇上那边有本宫在,宫外的事,本宫就只能依仗你了。” “臣,遵旨。” 戚楚潇口中应下,心里却画了一个弧。 太子与皇叔封乾之间的争斗已不是什么秘密,他只是纳闷太子为何好像早就知道了白家的事,且又如此的上心? 封景澜瞧了他一眼,忽然又笑道:“这并蒂的腰封到是不错,很符合你的气质,戚大人一路劳苦,本宫特准你休息三日,再去调查,退下吧。” 出了皇宫,戚楚潇才低头瞅了一眼腰封,当日着急回白家,到是没注意到上边绣的是什么,如今听太子一说,耳根子又开始发热,心里总有种作则心虚的感觉,就好像全京城人都知道他跟了沈素似的。 正要找个店铺买身衣服换了,却见一个头戴黑帽的小厮从远处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大人,主人得知大人回京,特意准备酒菜,要给大人接风洗尘。” 此人是卓府的小厮,名叫卓三,戚楚潇自然是认识的。 听闻义父特意备下了酒宴,心中不由一暖,只得按下了换衣服的心思。 “有劳了。” 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停在了一处别院的门口。 戚楚潇刚迈进正门,一个纤细的身子便已扑进了他的怀里。 “楚潇哥,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戚楚潇赶紧把那人拉开,笑着说道:“你也是大姑娘了,见人就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卓南撅着小嘴哼了一声。“你是我哥,我抱你怎么了。” 戚楚潇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若被你未来的夫婿看到了,还不得生吞了我。” 卓南脸色微红,凶巴巴的说道:“呸,我哪有什么夫婿,要是真没人要,我就嫁给你。” 一低头忽然又瞧到了戚楚潇的衣服,不由一阵恼怒,揪着他的腰带说道:“楚潇哥,你怎么穿得这么喜庆,你不会背着我偷偷成亲去了吧,不然怎么会穿着绣着并蒂的腰封。” 戚楚潇生怕这丫头一个激动把自己的腰封给拽下来,赶紧伸手捂着。 “别胡说,我只是衣服破了随便买了一套,你快撒手。” 心里不禁把沈素骂了八百遍,怪不得当日他笑得那么鸡贼,分明就是把这衣服当做喜袍了,偏偏他自己还是一身素色,就是为了让他出丑,简直是混账王八蛋。 卓南死不放手,跺着脚道:“不撒,你给我说清楚,你去颍州到底见谁去了?” “南儿,别胡闹了,快点把手放开。”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室内传出,须臾,一个身穿湛蓝锦袍的中年人从里边走了出来。 戚楚潇赶紧扯开了卓南的手,躬身道:“孩子参见义父。” 卓云章大步走来,伸手扶起了他,一脸笑容说道:“一月不见,我儿又俊了不少,眼见你毛发无损,我这颗悬的心总可以放下了。” -- 第68页 瞧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屋,卓南气的龇了龇牙,爹也太偏心了,每次见到戚楚潇都乐得合不拢嘴,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亲生的。 卓云章已拉着戚楚潇进了屋,坐到了椅子上,戚楚潇立马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 以往义父对自己也是诸多的亲近,但是自从和沈素一起之后,他已无法再习惯和别人如此接触,哪怕是义父,心里也会觉得别扭。 卓云章笑道:“怎么,去了一趟颍州反到和义父变得生疏了?” 戚楚潇欠身道:“孩儿不敢,只是身上有些小伤,不易做过大的动作。” 卓云章立即站了起来:“伤在哪儿了?快让义父看看?” 戚楚潇往后躲了躲。 “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且伤势丑陋,若看了难免会影响食欲,还是算了。” 面对戚楚潇的排斥,卓云章似乎有些失望,叹息道:“孩子大了不由爹,也罢,那为父就不看了,这些菜可是为父特意命人准备的,你今天务必要多吃一点。” “多谢义父。” 卓南在一边撇了撇道:“楚潇哥,你不是说这趟回来会给我带些好玩的吗,东西呢?” “这个……”戚楚潇不禁有些头大,尴尬的说道:“回来的实在是有些匆忙,赶明个我给你补上。” “我可等不了那么不久,你刚回来太子爷肯定不会让你马上办差,正好今天下午没事,我就罚你陪我去逛街去。” “南儿。” 卓云章的脸色沉了沉。 戚楚潇怕她遭到训斥,只得干笑道。“无妨,我也不算累,难得空闲也该陪陪南儿妹妹。” 卓南这才开心的端起了碗,卓云章的警告她只当是没看见。 席间聊了聊颍州的风土人情,和沿途的见闻,一顿饭便也吃得差不多了。 卓南早就急不可耐,抱着戚楚潇的胳膊就往外边走,卓云章站在窗前看着,脸色越发的阴晴不定。 直到两人消失不见,他才冷冷说道:“去告诉夫人,管好这个丫头。” 卓三应了一声,立马小跑着进入了后院的积善庵…… 相比与别院的沉寂,市集上到显得热闹得多。 卓南就像个小鸟似的,一路东瞧西看,叽叽喳喳个不停。 戚楚潇看着她,又想起了原本也是如此活泼可爱的蓝昔,再想到离别那日她一直瞧着沈素的房门,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心中不禁有些难过。 只盼着他那蠢徒弟能早日解开她的心结,莫让一个如花的姑娘再这般萎靡下去! “楚潇哥,我要买这个,你快送给我。” 怔忪间,卓南已从摊位上拿起了一个香囊,上边绣了一对精致的并蒂莲。 戚楚潇并没有理解小女儿的心思,伸手就去掏银子,一把素白的折扇忽从旁里伸出,重重的压在了他的手腕上。 “这种穷鬼哪能付得起银子,不如我送姑娘如何?” 43、潇儿,你会娶妻吗 “你算哪根……” 卓南不高兴的转过了脸,只见说话男子眉眼含笑,俊逸倜傥,他往那一站,仿佛整条街上的人都失去了颜色。 顿时把那“葱”字又咽了回去。 戚楚潇也笑了,这厮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怎么出来了?” “潇儿此言差矣,我又不是做监牢,怎地还不能出来了?” 戚楚潇白了他一眼,不是告诫他不准再叫潇儿了吗,简直就是没脸又没皮。 “你们认识?” 卓南瞧了瞧戚楚潇,又瞧了瞧沈素,不由高兴的抱住了戚楚潇的胳膊。 “楚潇哥,他是谁啊?” 沈素毫不客气的就把戚楚潇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摇着扇子道:“我是他最近亲的人,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卓南立即又来拽戚楚潇。 “哼,我是妹妹,我才是他最亲的人,你到底是谁?” 沈素折扇一挑,拦住了她的手,笑吟吟的说道:“就算是妹妹也该有个分寸,你这样当街抱着你哥,似乎不太好吧。” “要你管,我就要抱着他。” 卓南本来对沈素还有点好感,眼前他一味拦着自己,不由有些恼火,跳着脚就来抓戚楚潇。 眼见沈素拿着扇子左横右挡玩的不亦乐乎,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出言道:“行了,能不能别闹了,苏公子呢?” 沈素扇子一扫,将卓南的手给拍到了一边,侧眸说道:“不知道。” 戚楚潇差点被这话噎住。“不知道?他可是你带到京城来的,都不问问去哪儿了?” 沈素耸了耸肩道:“难不成你想让我贴身跟着他?你要是真心的,我到是无所谓。” “你……” 戚楚潇说不过他,不由恼羞成怒踢了他一脚。 卓南顿时解气的喊道:“楚潇哥,你快给我狠狠的教训他。” 戚楚潇心道,你也太高看我了,要是真动起手,还指不定谁教训谁呢。 “好了,都别闹了。”旋即又对沈素道:“天福楼毕竟不是个长久歇脚的地方,你到底能不能找到苏公子,我这就带你们回家。” 沈素立即乖乖的收回了扇子,眉开眼笑的说道:“我到忘了潇儿在这是有家的,苏先雪你就放心吧,他总是会回到客栈的,去知会小二一声不就结了吗。” -- 第69页 戚楚潇想了想也是。“那你先去客栈留个信,我送南儿回家。” 卓南立即反驳。 “不要,我也跟你去,楚潇哥,你就行行好吧,娘和爹都不搭理我,难道你也不搭理我了吗?” 用力挤了挤,眼泪顿时就涌出了眼眶。 瞧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戚楚潇心有不忍,无奈的说道:“只能住一晚,明日我们都有事,可没功夫陪你。” 卓南对他做了个鬼脸,嘟着嘴道。“一晚就一晚。” 心说,明天姑娘我再想明天的办法。 三人又回到了天福楼,给小二留了地址,便去了戚楚潇的府邸。 瞧着院亭上的攥书匾额,沈素不禁停下了脚。 “无忘居!想不到潇儿也能取出这么优雅的名字。” 卓南得意的说道:“你知道什么,我楚潇哥不但武功好,才学也是一顶一,要不是我爹执意让他进六扇门,没准都考上状元郎了。” “哦?原来潇儿竟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辈,今晚我可要和你好好探讨探讨喽!” 沈素把“今晚”二字咬的极重,分明就没想好事。 戚楚潇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瞧着卓南没注意,立即在他脚上狠狠的踩了一下。 “闭上你的嘴,休要再胡说八道。” “是、是、是,小可遵命。” 沈素立即躬身施礼。 戚楚潇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便去叫管家准备茶饭。 一晃眼天就黑了,一桌子酒菜已经摆好,却还不见苏先雪的影子,戚楚潇不禁有些担心。 “他怎么还没回来?” 沈素捏着酒杯,不疾不徐的说道:“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果然一人从身侧的树上落了下来,正是脸色清冷的苏先雪。 卓南吓了一跳。“啊!他……他怎么从那里来了?” 沈素勾了勾嘴角,也随之揶揄道:“苏公子莫不是梁上君子做惯了,放着大门不走,偏要上树。” 苏先雪没有理他,对戚楚潇抱拳道:“对不住了,京城的房子错综复杂,一时没找到,便上房顶瞧了瞧。” 戚楚潇笑道:“别听他们胡说,快坐下吧。” 苏先雪虽然不是白彩玲,但也和白家脱不了关系,从他身上入手,说不定也是一个突破口。 本来他已经打定主意,女鬼事了便不再管这些事,今日与太子一见,却又把自己给套了进去,不由叹了口气。 沈素也像有什么心事似的,调侃了这么一句就没再搭腔,整张桌子上只剩卓南跟个小燕子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眼见沈素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戚楚潇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碰了他一下。 “我这可不是买醉的场,你要醉死也别死在这。” 沈素如何不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只是这软话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比登天还难。 “好,我不喝就是了,再给你踢一脚,腿可就要瘸了。” 沈素放下了酒杯,站起来道:“时候也不早了,颠簸了好几天,骨头都快散了架子了,你们慢慢吃,我就不奉陪了。” 卓南朝他撇了撇嘴,忽然又极有兴趣的问道:“楚潇哥,他是不是很怕你啊,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你和他……” 戚楚潇赶紧让她打住。 “这话你还是留着明日再问吧,我们连走了三天,也都累了,你要实在无聊,就去找管家玩。” “管家有什么意思?我要你陪我玩。” 戚楚潇立即沉下了脸:“不许胡闹,我还有事办,你要敢捣乱,我立即就把你送回去。” 卓南翻了白眼,软声道:“你就会凶我,不理你了。” 瞧着她推开碗跑了,戚楚潇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公子,让你见笑了。” 苏先雪正在想着心事,闻言回过了神。“哪有,卓姑娘性子活泼可爱,挺好的。” 戚楚潇又问道:“不知苏公子去了何处,莫非京城里有亲人?沈素说你扮鬼是受人之托,不知所托之人可是白家?” 苏先雪抬起了头,眼中带着几分讥讽。“如果我说是,戚大人能否为我做得这个主?” 戚楚潇神色坦荡的看着他。 “自然,六扇门统领天下衙门,自然也受理天下间所有的冤案,就是不知苏公子是不是白家的苦主?” 苏先雪立马又反驳了。“不是,我确实受人之托,如果戚大人真想帮我,可否帮我调查一个人,此人十五年前被带入了教坊司,名叫苏颜。” 戚楚潇放下了酒杯,诧异的问道:“教坊司,莫非此人是官家子?” 苏先雪点了点头。 “好,我可以帮你,但也希望你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教坊司是什么地方,相信你比我更为清楚。” “多谢了。” 苏先雪眼神一暗,站起身给戚楚潇施了一礼。 “戚大人查清此人之日,就是我将前因后果告诉你之时,时候也不早了,苏某就先回去休息了。” 戚楚潇目送他离开,心中已从姓氏中猜测出那女子定和苏先雪有着极大的联系,可他的目的既在教坊司,又何必舍近求远,去帮助白家? 还有那谜一样的沈素,他去颍州肯定不单单为了搬到周家这么简单。 从周家到秦淮,再到封乾和太子,看似和白家没有关系,却又仿佛纠缠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 第70页 虽然他答应过沈素不问,那也是因为他很清楚,即便问了,沈素也未必说。 心烦意乱的坐了一会,忽又想起了那把奇形的匕首,如今再看,竟然莫名觉得熟悉,就好像在哪见过一般,细细思想,却又琢磨不出一个所以然,索性收了匕首,朝沈素的房间走去。 “喂,你睡了?” 房内一片黑暗,隐约看见床上似乎蜷缩了一个人。 那人听到声音翻了个身,慵懒的说道。“你不回来,我哪舍得睡。” “你就使劲的逞口舌之能吧。” 戚楚潇撩袍坐在了床边,很自然的拽过被子,给他盖上了。 沈素顺势抓住了他的手,呢喃道:“你怎么那么狠心,就不上来陪陪我吗?” “你放开。” “不放。” 沈素用力一拽,将他带上了床。 手指顺着领口下去,腰封顿被他的内力被迸开了。 戚楚潇脸色顿红,伸手压住了他的手腕。 “你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 沈素沉默了半晌,硬是挣脱了戚楚潇的束缚。 修长的手指贴着他的肌肤一路向下,孩子一般的抱住了他的腰。 继而幽幽的问道:“潇儿啊,你以后是不是也会娶妻、生子,和别人共度天伦呢?” 戚楚潇微微一怔。“你怎么想起问这些了?” 沈素轻轻叹息。“因为我害怕啊!若没有我,你和你那妹妹到是挺般配的一对。” 原来是因为南儿,戚楚潇无声的笑了笑。 还以为这厮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也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你都说了她是我妹妹,你见过哪个哥哥娶妹妹的?” 沈素立即抬起了头,欣喜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娶她了?” 戚楚潇没好气的说道:“废话,你哪只耳朵听我说要娶她了?” “果然是我的好潇儿。” 沈素高兴过度,内力顿时失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两人身下的木板竟然从中间断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给我自己打气加油,努力写完,做到现今的最好,不留遗憾。 44、入宫 戚楚潇惊叫道:“床!快起来。” “既然坏了,就不要了。” 沈素哈哈一笑,一掌拍向了床板。 咔嚓一声,床板竟然从四面断开,两人齐齐朝下掉了下去。 “疯子。”戚楚潇赶紧轻身提气,想把沈素给掀下去。 沈素却好像早就知道他的想法,闪电般收手,扣住了他的双腕。 在他耳边低笑着说道:“潇儿,你知道我不能常动内力,若你纯心想看我吐血,我到是可以勉为其难,为你表演一个。” 这厮分明就是在威胁他,戚楚潇气的双眼圆睁,大骂道:“沈素,你就是个无赖。” “潇儿,你知道的是不是有点晚了?” 沈素的鼻子贴着戚楚潇的耳边擦过,准确的咬住了他的唇。 温热的气息从鼻腔涌入,戚楚潇身体一僵,他的院子可不比白家前后两晋,若是被人听到了,他这张老脸也不用要了。 “不行,今晚不行。” “为何不行?” 沈素嘴里问着话,手上却一点也没老实,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戚楚潇的袍子已被扯开。 身上的凉意让戚楚潇脑袋一清,慌忙去拉衣服遮挡。 “沈素,别闹……” “我偏要闹。” 沈素忽然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又朝他的唇上吻了下去。 这一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灵活舌尖强横的撬开了戚楚潇的牙齿,那双原本清澈的凤眼已逐渐的迷离起来。 “潇儿!” “沈素……” 刺痛的感觉让戚楚潇到吸了一口冷气,不由攀住了他的背,瞬间又是五道血印子。 欢愉的快感已经麻痹了沈素的痛觉,他紧紧的抱住了身下的人,只会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潇儿~我的好潇儿……” 两个时辰后。 一道白影从房中飞出,直奔皇宫的方向。 东宫。 已是深夜时分,太子的书房中仍然亮着灯。 封景澜手拿着书册,眼睛看得却是坐在不远处的盘膝打坐的李墨涵。 “你说……素儿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咱们可是约好了亥时见面,这都丑时了,为何还是不见人?” 李墨涵哼了一声道:“不会,除非他自己想死,否则没人能要得了他的命。” 封景澜打了哈欠道:“你为何对他如此有信心?” 李墨涵挑了挑眼皮,毫无客气的说道:“你又为何那么多的废话?” 两人唇枪舌剑之际,沈素已来到了成安巷的巷口,再往前就是皇城。 却听耳后风声有异,脚尖一点,人已滑出了三四米。 回过头,顿见自己的身后方站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漆黑,只露了一双眼睛,仿佛全身都蒙在了黑布之中,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阴森而又恐怖。 沈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戏谑的说道:“阁下如此紧追不舍,莫不是瞧上我了?” 那人冷哼一声道:“瞧上你的另有其人,还要劳烦尊驾跟我走一遭。” 黑衣人一掌拍出,看似平平无奇,却连罩了沈素胸前的八处大穴。 -- 第71页 沈素心头一凛,此人可化繁为简,武功明显已臻至化境,京城果然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嘴上却轻笑道:“那就要看你能不能请得动了。” 身体诡异一扭,人竟呈弧形滑开,随后脚踩奇步,一掌拍了出去。 那人竟然没躲,硬与沈素对了一掌,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了三步。 “小子,到是有两把刷子。” 那人爆喝一声,人已拔地三尺,掌中寒光一闪,便朝沈素的头顶劈来。 沈素强撑气力躲过了那惊天一刀,心口的气血却是翻腾不止,硬是把涌到了喉咙的血给压下了下去。 口中奚落道:“阁下如此大放厥词,也不过如此。” “那便再接我三招试试。” 那人单手提刀,在地上拖出了足有丈许,刀间与地面摩擦,顿时发出了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 沈素不由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那人再次腾到了空中,以闪电之势朝沈素劈了下来。 沈素脸色微变,缓缓的抬起了右掌,修长的指尖肉眼可见的泛出了一抹淡淡的白光。 这可是他看家的招式,没想到会提前用上。 就在他的手掌抓向刀身之际,一道剑光从头顶劈来,强横的内力带着四周砂石飞起,剑鸣阵阵,犹如夹杂了奔雷的怒吼之声。 锵!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从空气中爆炸开来,被这强劲的内力一激,沈素的只觉胸口一震闷痛,一口血顿时喷了出来。 “素儿。” 持剑者伸手扶住了他。 沈素擦了擦嘴角,苦笑道:“师兄的剑法果然厉害,下次你要出手,千万要记得知会一声。” 此人正是之前还在皇宫里和封景澜斗嘴的李墨涵。 本来他觉得沈素不会有事,可听封景澜那么一说,不禁也担心起来,本想出来迎迎,却正好遇到了沈素被那黑衣人偷袭,盛怒一击,足见威力。 黑衣人也是连退了好几步,见拿不下沈素,立即洒出了一蓬烟雾,借着雾遁跑了。 李墨涵起身欲追,被沈素给拦住了。 “算了,他有心逃走,咱们又何必白费力气。” 李墨涵皱眉问道:“你就不好奇对方是谁?” 沈素直起身道:“我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两种人,敌或友,既然非友,他是谁并不重要。” 李墨涵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得退而求其次的问道:“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先休息片刻?” 沈素淡淡一笑道:“无妨,几日不吐血,我反到浑身不舒坦。” 李墨涵还是伸手扶住了他,嗔怪的说道:“你这逞强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沈素看了看天色,岔开话道:“时候也不早了,再不进宫天可就要亮了。” 李墨涵知道他有话要和太子说,只好点头道:“你要撑得住,咱们这就走。” 李墨涵有太子令牌在手,到给沈素省了不少力气,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东宫。 封景澜正在门口站着,见李墨涵一路扶着沈素,立即走了出来。 “怎么了?” 李墨涵哼了一声道:“你这张乌鸦嘴到也有灵的时候。” 封景澜一惊。“莫非真有人行刺?” 沈素嗯了一声,被两人搀扶进了屋。 灯下,沈素的脸色又变得素白一片,李墨涵的脸不禁沉了下来。 “瞧瞧你这脸色,还敢说没事,明日我就出宫和你同住去。” “不可。” 封景澜急道:“红琉已被素儿派去了苍州,你若走了,本宫该如何是好?” 李墨涵半眯着眼睛说道:“三千禁卫在此,你还怕掉了脑袋?” “那是三千饭桶,如何能和你李大侠比,素儿,你就行行好,再让他多住几天吧。” 瞧着封景澜那副急不可耐的样,沈素展开折扇,笑了笑道:“太子说的也不无道理,的确是我食言在先,就只能再多委屈师兄几日了。” 别看李墨涵横的要死,对于这个师弟到是毫无脾气,心中虽然不愿,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衣角一甩,便又坐到一边打坐去了。 沈素也不再浪费时间,单刀直入的问道:“秦淮的事怎么样了?” 封景澜恨声道:“那老狐狸还在天牢,嘴硬的很,本宫已派人抄了他的家,可惜什么都没查出来,眼下封乾正在上奏皇上,要保他出去,怕是也关不了多久了。” 沈素摇着扇子道:“关不住也得关,只有逼得秦淮吐口,才算师出有名,不然,之前的诸多准备岂不是白费了。”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关押一个小小的三品官,本宫还是有那个能力的。” 封景澜哼了一声又道,“十几年前有传言说封乾与西番慕汗部勾结,意图谋反,锦衣侯卓云章曾与慕汗部使者接触,为此丢了官,白家一门也被打成乱党,流放至颍州,不久便惨遭横事,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沈氏,时间如此巧合,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处,到是那负责引荐的秦淮老贼,混得风生水起,如何不让本宫恨之入骨,本宫只是想不明白,出了这等动摇国本的大事,为何皇上竟能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忍气吞声的咽了下去。” 皇家的事,沈素不便掺言,想到白家,目光不由一暗。 眼前又闪出了那片滔天火海的画面…… -- 第72页 幸好……他还活着,而且还活得活蹦乱跳…… 想到那个动不动就要踹上自己一脚的人,沈素那失去血色的嘴角,不由慢慢的扬了起来…… “沈素,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眼见自己说了半天沈素也没反应,封景澜不禁从案后绕了出来。 沈素霎时回神,欠身道:“皇家的事,沈某可不敢发表高论。” 封景澜瞧了他一眼,不爽的说道:“本宫已命戚楚潇去查扇门的文献,白大人既在六扇门办过差,总会留着蛛丝马迹,相信用不了多久,白家的事就会水落石出了,本宫一直都有种感觉,这几件事定然有着某种联系。” 话锋一转,又道:“此番你去颍州虽然有点小题大做,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秦淮狡猾多端,若不从布匹入手,本宫根本找不到关押他的理由,能引出了乌衣门这群邪祟,实在是意外的收获,他们既然敢对朝廷的命官动手,背后必然有所依仗,现在咱们该做的,就是查出封乾是否还和西番保持联系,以及指使乌衣门的人到底是谁?” 沈素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女鬼之事既然已经结案,为何要把戚楚潇牵连进来? 他看向了封景澜,封景澜也正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心中已然明了。 自己与戚楚潇的亲近,封景澜即便未知全貌,也能窥到个一二。 此番他硬拉戚楚潇进来,无非是想给他找个可以掣肘之人,心中不禁感叹,皇家中人,果然不适为友。 淡淡一笑道:“沈某只是一介布商,对权谋一窍不通,也不敢兴趣,我所要的只是朝廷能还白沈两家一个公道。” 封景澜身为太子,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只一看便看出了沈素心中的嫌隙,哈哈一笑道:“十年前你救下本宫,本宫就已认你为友,朋友的事,便是本宫的事,真相大白那日,不论你想如何杀,本宫都不会阻你。” “多谢太子成全。” 沈素拢扇起身,朝着李墨涵道:“这段时日,太子的安危就有劳师兄了。” 李墨涵点了点头,将他送到了宫门口。 温声说道:“知道你在京城,我也可以放心了一大半,切记,千万不要再逞强动内功,不然,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师弟遵命。” 沈素抱拳一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墨涵远远的看着他,眼中再度闪出了几分悲色。 房门口,封景澜到背着双手,一双星目直盯着李墨涵,须臾,露出了一个颇具嘲讽的笑容来。 能让号称天下第一剑的李墨涵如此青睐有加,沈素果然好命,若非自己使尽手段,他怕是一时一刻也不会待在这皇宫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似乎没写啥,已修改了好几次,希望可以解锁,孩怕~ 45、话不投机 戚楚潇再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坐起来才想起自己这一夜居然都睡在床洞子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潇儿,你醒了?” 沈素坐在桌边小口小口的喝着茶,眉眼之间仍像以往般挂着笑意。 戚楚潇披上衣衫,从床洞子里跳了出来,瞧着他脸色不太好,立即问道:“昨晚你该不会又背着我出去了吧,又和别人动武了?” “哪有。” 沈素抿了一口茶,戏谑道:“再好的身子骨也架不住如此折腾,再和你住几日,我怕是要变成干尸了。” 戚楚潇瞪了他一眼道:“活该,谁让你不知节制。” 沈素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轻笑着说道:“守着潇儿这种绝色,我哪控制得住。” “楚潇哥,你起来了吗?” 沈素正要再和他缠绵一下,卓南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戚楚潇赶紧推开他,把衣服掩好。 卓南已经进了屋,瞧沈素坐在房中不由一愣。“喂,你怎么在楚潇哥的房里,昨天你们俩该不会是睡在一起了吧?” 瞧到床板上的窟窿又惊叫道:“啊,你的床,楚潇哥,你怎么把床给睡塌了。” 戚楚潇忽然很想杀人,他现在最想弄死的,就是那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沈素。 “呃……床板年久失修,不小心就压坏了,行了行了,你赶紧出去,一个大姑娘跑男人房间成何体统,我要换衣服了。” 卓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托着腮帮子道:“你换就换呗,小时候咱们还在一张床上睡过呢,这会到认起生了。” 沈素不由看向了戚楚潇,目光中带着几丝询问的意味。 戚楚潇赶紧拎着卓南的衣领子,把她扔了出去。 “喂,你给我开门,楚潇哥。” 卓南气的拍门大喊,沈素却露出了一脸的苦瓜相。 “感情你们还真是青梅竹马,我还以为只是一般的义妹。” 戚楚潇生怕卓南再闯进来,边穿着衣服边说道:“把你脑袋里的垃圾赶紧掏一掏,我和南儿就是普通的义兄妹,我是命是义父救的,我从小就在卓家长大,之后便拜了三位师父进了六扇门,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未知潇儿的义父是?” 沈素话音刚落,就听卓南高兴的喊道:“爹,你怎么来了?” 戚楚潇微微一怔,义父向来很少出门,今日怎么…… -- 第73页 赶紧拽起了沈素,低声道:“一会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外边的就是我义父卓云章。” 卓云章? 沈素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有几分微妙。 就听卓云章在门外问道:“潇儿呢?” “和他的一个朋友在里边,都不让我进去。” 卓南撅着嘴,明摆着在撒娇。 卓云章根本就没看这个女儿,伸手就去推门,戚楚潇已先一步把门打开了。 “义父,你怎么来了,咱们去那边坐。” 房间里的床明眼人一看知道怎么回事,戚楚潇哪敢让他进去。 卓云章倒也没有强求,撩袍在石墩上坐下,一脸笑容的问道:“听南儿说你带了一个朋友回来,都不给义父引荐引荐吗?” 说话间,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从房内走了出来,此人手持折扇,缓步走到了石亭前,抱拳道:“在下苍州沈素,不想今日竟然能在此一睹锦衣侯的风采,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看到他的样子,卓云章脸色微变,却又很快就恢复过来。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卓某只是一介乡野村夫,侯爷这两个字不提也罢。” 沈素摇扇笑道:“昔日皇上曾亲赐锦衣给侯爷,如此荣耀,实属本朝的先例,侯爷就不必过谦了。” 一丝冷意从卓云章的眼中闪出,嘴上却笑道:“想不到小友如此年轻,对朝廷事知道的到是不少。” 沈素勾了勾嘴角道:“沈某本是走南闯北一布商,接触的人多了,八卦听得也就多了,若有言语不周之处,还望侯爷见谅。” “呵呵,小友严重了,你与潇儿如此投缘,我这做父亲的高兴都来不及,如何会怪罪。” 戚楚潇听的眉头直皱,沈素并不是个情商低的人,可这两人的聊天状态,明显不太愉快,不禁偷偷在下边踩了他一脚。 沈素仿佛未觉,继续说道:“侯爷心胸如此宽广,沈素不及也,不过那些商贩听的也都是片面之词,既然能亲自见到侯爷,沈素斗胆问一句,当日侯爷为何会突然辞官,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沈素!” 戚楚潇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这厮是不是脑袋秀逗的,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如此隐私的? 沈素惊愕的瞧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是沈某忘形了,还请侯爷恕罪。” 戚楚潇赶紧说道:“义父,我这朋友就是爱口无遮拦,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南儿,快去把我房间的热茶端出来。” 卓南正百无聊赖,闻言嘟了嘟嘴,转身去拿茶,出来的时候手上却多了个匕首。 “楚潇哥,这是你的东西吗?你什么时候打了一把这么奇怪的匕首啊?” 看着卓南手上那把中宽下尖的匕首,卓云章手指一颤,这匕首的形状竟和他画上的一模一样。 沈素的扇子也微微抖了抖一下,眼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这是风叔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潇儿的手上?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这不可能,若他知道实情,就不会对自己如此亲近了。 可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旋即又看向了卓云章。 戚楚潇到是没觉得什么,这院子里的都是他最亲之人。 接过来道:“是我在颍州的时候捡到的,看着别致,就带了回来。” 卓云章哦了一声道:“确实和寻常的匕首不一样,不知我儿是在哪儿捡的,能用此物的,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吧。” “一个小院子里。” 戚楚潇给几人到了茶,就把匕首揣回了怀内。 卓云章哈哈一笑道:“既然你能捡到,就说明你和它有着非同寻常的缘分,就好好的留着吧,你刚回京城,必然还有很多事要忙,为父就不打扰你们了,南儿,咱们走吧。” 卓南立即拽住了他的袖子。“爹,我还想再住一日。” 卓云章眼神微冷。“不行,这几日你娘身体不适,你要多陪陪她。” 卓南顿被吓住了,低声道:“好吗,回就回,就会凶我。” 两人走后,戚楚潇立即回身训斥。 “沈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素笑道:“对不住了,我一时好奇,就没管住自己的嘴。” 戚楚潇心说,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义父他是因为接触了西番的使臣,后来又爆出了乱党之事,所以才引咎辞了官。” 沈素嗯了一声道:“你那义父到是很懂得明哲保身吗。” “在官场里混的,眼色可比咱们精明多了。” 沈素不置可否,随即又问道:“潇儿,你那匕首真的是在个小院里捡的?” 想起颍州的几个密探,戚楚潇的声音有些沉。 “确切的说,是有人用这匕首攻击我,或者说想用它给我传递一些什么,奇怪的是,我看这匕首总会冒出熟悉之感,却又想不起什么。” “潇儿,你还记不记自己小时候的事,你义父是怎么收养你的?” 戚楚潇摇了摇头。“我只记得有一场火烧死了我娘,至于为什么会着火,我一直没想不来,不过也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没什么好纠结的。” 沈素微微倾身,试探着问道:“那你父亲呢?” -- 第74页 戚楚潇沉默了一会道:“不记得,可能我父亲早就死了吧。” 沈素抓扇子的手指紧了紧,旋即抓住了戚楚潇的手。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如果他老人家还健在,有朝一日,一定会和你见面的。” 戚楚潇讥讽一笑道:“我看没那个必要了,他能抛弃我和我娘,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这种毫无担当之辈,我还见他做什么。” “胡说,你怎么知道他毫无担当,天下间哪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妻儿的,他不能陪伴你,或许是遇到了某种无法控制的事,我相信他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瞧沈素说的如此郑重严肃,戚楚潇斜眼瞧向了他:“喂,你这厮不会是背着我有妻儿了吧,不然哪会有这么深刻的感触?” 沈素顿被这话给气笑了,用折扇挑着他的下巴道:“你若能给我生出一个来,我到是很愿意要。” “滚你的蛋。” 戚楚潇哪有他脸皮厚,立马恼羞成怒的站了起来,却见苏先雪冷眉冷眼的从房里走了出来。 淡淡说道:“二位继续,我要去见个朋友,就不打扰了。” “苏公子。” 戚楚潇叫了一声,苏先雪并没有回头,忽然又想到了他说找苏颜的话,不禁有些担心。 “苏公子曾拜托我去教坊司找个名叫苏颜的人,你可知道?” 沈素摇了摇头,不过他也能猜出苏先雪跟随自己来京城,并非只为白家那么简单。 “莫非苏先雪也是个官家子?” “应该是了。” 沈素拢起了折扇,在修长的手指上敲了敲。 “我到是听人说起过,十几年前有个姓苏的官,曾在……” 沈素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闭住了嘴。 “潇儿啊,我饿了,你们家饭不会晌午才吃吧?” 46、往事 “你是属猪的吗,干吃也没见胖。” 戚楚潇白了他一眼,就朝西边的厨房去了。 沈素笑看着他,目光却早已穿过了他的身体,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当年与风叔义结金兰的有三人,一人姓白,另一外人姓苏,听说后来被贬做了金堂县的县令,这些年沈素一直以为苏家过得不错,便没有刻意打探过苏家,如果苏先雪真的是苏远东的儿子,和自己便是大有渊源,他的事,就不能不管了。 而对于白家之事,他所知道的却是另外一个版本。 当年白崇义听命封乾,统领六扇门,却因为知道了一件不该知道的事,不得不辞官保命,不想仍然遭到了无情追杀,导致一门惨死。 义弟沈天风拼死救出了白家的幼子,带回了沈家,不想杀手随后尾随而至,放火烧庄,为救白家的幼子,沈天风忍痛将自己的儿子推入火海,以求瞒天过海,保下义兄的唯一血脉,之后便带着年仅几岁的白子吟仓促逃亡…… 另外还有一个人和沈天风大有渊源,那便是锦衣侯卓云章。他与沈天风相识于二十几岁,对他颇为推崇器重,奈何沈天风不愿为官,屡屡拒绝,甚至避如蛇蝎,后来与白苏二人相识,便彻底和卓云章断了联系。 而今又惊见卓云章竟然成了戚楚潇的义父,心中早如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静。 他与沈天风的儿子相处虽然短暂,对他脖颈上的红色胎记却是记忆犹新,毫无疑问,戚楚潇就是沈天风的儿子沈啸。 如果真的是卓云章救了戚楚潇,当日他必然就在沈家的左近,岭南离京城路途遥远,他一个侯爷能在如此巧合的时间出现,不得不让沈素仔细推敲。 如果他来此是为救沈天风,消息又是从何处而知? 当年白崇义虽然辞官,但在六扇门仍然有不少死忠的旧部,几次躲过死劫,全赖这些消息,但是那最后一劫,却是没有收到一点风声,那就只可能有一种可能,动手的并不是官家人。 卓云章却能出现的如此及时,这件事和他定然也脱不了关系。 适才看他瞧见那匕首的脸色,沈素越发认定自己的推断是对的。 只可惜他并没有见过出现在白家那块刻有卓云章名字的灵牌,也从未和苏先雪互通过消息,不然也不会浪费这么多脑筋。 此时此刻,苏先雪已来到了城郊一处低矮的房子前,开门便闻到了一股极为浓重的药味。 “花婆婆。” 苏先雪弯腰进了院,一个弓腰驼背,带着面纱的老婆子从里边走了出来。 “咳咳,你怎么来了?” 苏先雪赶紧扶住了她,冰冷的俊脸瞬间就融化开来。 “我不放心婆婆,知道你到了京城就赶过来看看。” “没事,我还死不了。” 花婆婆抓住了他的手,喘息着坐在了一边的土坯上,瞧着他问道:“你可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苏先雪摇了摇头。“教坊司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我已拜托戚楚潇,他持六扇门的令牌,进入应该不难。” 花婆婆哼了一声道:“不要相信那帮走狗的鬼话,我让你跟在沈素身边是为了督查白家的事,你可不要把这俩人当成朋友。” 苏先雪脸色一整,恭敬的说道:“先雪知道。” 犹豫了一会,又问道:“那姓沈的满身谜团,婆婆为何突然让我跟着他,他真的能帮白家?” “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这可能是个契机。” -- 第75页 花婆婆闭上了眼,又想起了沈素说的那一番话。 婆婆若为白家,可以信我。 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手里拿着一块只有白家人才有的半块古玉…… 只是不是他和那姓沈的人有关系,当年若不是那姓沈的给卓云章通风报信,那老贼如何能找到白家! 一些不愿提及的记忆从脑海闪出,花婆婆顿时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婆婆,我这就给你拿药去。” 苏先雪站了起来,却被花婆婆拦住了。 “不用了,你也别待太久,千万不要让沈戚二人知道我也在京城。” “先雪知道。” 花婆婆摆了摆手。 “那便走吧,我不找你,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苏先雪叹了口气,将路上买来的地瓜和一些果脯放到了房中,这才转身离开。 花婆婆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阵风吹来,脸上的面纱顿时飘落,赫然露出了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只可惜那张脸上纵横交错,满是让人汗毛倒立的赤红伤疤…… 苏先雪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看到。 他的是命是花婆婆救的,那日他从车上滚到草丛中,便没命奔跑,奈何身子骨太弱,没跑多远就被官差给追上了,千钧一发之际,一蓬白雾从天上洒下,他就没了知觉,再醒来就见到了花婆婆。 之后花婆婆就把他带回了颍州,一直在那破院子里相依为命,直到听说周家要占白家的宅子,花婆婆才让他出去扮鬼吓人。 他心里虽然一直惦记着姐姐,却不忍离开花婆婆,若非知道她也会来京城,他是不会答应和沈戚二人一起走的,想起十几年和婆婆生活点滴,苏先雪喉咙发涩,越发加快了脚步。 一进院子,便看到了站在凉亭上的沈素。 他对沈素没什么好感,便装作不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沈素已从凉亭上走了下来。 “你去哪儿了?” 苏先雪冷声说道:“有必要告诉你吗?” 沈素身子一横,挡住了他的路。 单刀直入的问道:“你父亲可是叫做苏远东?” 苏先雪瞳孔一震,沈素已经明了。 轻轻一叹,在他肩上拍了拍。 “听潇儿说你想去教坊司找人,这件事包在公子我的身上。” 苏先雪肩膀一震,弹开了他的手。 冷声说道:“那就多谢了。”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沈素有些懵,就算他平时对苏先雪冷落了点,也不至于反应这么激烈。 况且他又不知道他是谁,总不能平白的就对人就热络。 “喂。” 沈素拍了拍门,却见戚楚潇换了一件墨青色的袍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禁摇了摇头。 “潇儿,你能不能别总穿这么宽大的袍子,白白可惜了那两条长腿。” “我又不是卖唱姐,露着腿做什么?” 见沈素站在苏先雪的门口,顿时想到了他姐姐可能还在教坊司。 急忙把话岔了过去。“苏公子回来了?” “嗯。” 戚楚潇抿了下嘴道:“我先回趟六扇门,你们两个在家等我,今晚咱们就去探探教坊司。” 沈素躬身道:“戚大人慢走,小可必乖乖的坐在家,等你回来。” 同一时间,卓府。 封乾一脸阴沉的站在窗前,冷声说道:“封景澜那小崽子死不放人,若秦淮再待下去,恐会生变。” 身后,卓云章慢条斯理的喝着酒。 “王爷放心,秦淮不会那么傻,我这身份若被他抖出来,可就不是抄家那么简单了。” 封乾哼了一声道:“想来还真是讽刺,我那皇兄自诩明察秋毫,却能把你送上侯爷之位,当真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卓云章呵呵一笑道:“人都有糊涂的时候,何况是皇上,如今他卧病在床,就让他好好的歇息吧。” 封乾转过了脸,目光里满是怨毒。 “他虽卧病,还有封景澜那个小崽子,此番他死扣着秦淮不放,是想和本王斗到底了。” 卓云章站起来道:“王爷隐忍都年,等得不就是一个放手一搏的机会吗,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咱们该好好享受这个过程才是。” “想让本王享受,就把你底蕴全部掏出来,本王若倒了,不但是你,你背后那些人也一个都跑不了。” 卓云章举起了酒杯,眼中的笑意忽变得森冷起来。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样子。 “王爷说的极是,卓某受教了。” 47、苏姑娘 戌时刚过,便有三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走进了教坊司。 一进门,就吸引了无数姑娘的眼球。 这三人或俊美,或风流,亦或是面罩冰霜,简直囊括了天下所有美男的优点,姑娘们恨不得都要把眼珠子盯掉下来了。 戚楚潇显然不太习惯这种场合,对着鸨子亮出了令牌。 “给我们找一间上房。” 鸨子仔细瞅了一眼,忙堆笑道:“哎哟,原来是六扇门的大人,快,里边请。” 戚楚潇点了点头,便随着鸨子上了楼。 三人先后坐定,苏先雪越发显得拘谨,一不小心打翻了杯。 鸨子瞧了他一眼笑道:“不知几位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小的这就下去安排?” -- 第76页 沈素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笑吟吟的塞到了他的怀中,用折扇指了指苏先雪道:“我们这位公子可是挑剔的很,你最好把姑娘全都叫出来,要是他满意了,银子绝少不了你的。” 鸨子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爷放心,小的肯定能让这位公子满意。” 鸨子走后,戚楚潇不禁皱了皱眉。“你不觉得这么做太张扬了吗?” 沈素摇扇一笑道:“有吗,公子这已经是很低调了。”随后又看向了苏先雪。“如果这里边有你要找的人,你是否能够认得出来?” 苏先雪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应该可以。” 沈素嘴角一扬道:“好,今天公子我就算把教坊司翻过来,也要把人给你找出来。” 苏先雪不由看了他一眼,明明这表情很不靠谱,可心里却又生出了一种感觉,只要沈素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沉吟间,鸨子已经推开了门,将几个姿色不错的女子带了进来。 “爷,你们瞧瞧,有看得上眼的吗?” 苏先雪一眼扫过摇了摇头,十几年过去,他虽然不知道姐姐长成了什么样,但是血脉之亲,只要见到了,心里必然会有感觉。 沈素摆了摆手。“再换一批来。” 接连折腾了七八趟,鸨子不由冒出了汗。 “几位爷,姑娘们都在这儿了,真的再也没有了。” 苏先雪不由站了起来。“就这些?” 鸨子弓着腰道:“就这些了。” 戚楚潇不由看向了苏先雪,苏先雪紧了紧手中的水杯,失望的说道:“那就算了。” 没准他要找的人早就不在了。 沈素瞥了他一眼,笑着转向了鸨子。 “有没有忙着姑娘,我们到是可以等。” 鸨子挠了挠头道:“到是有几个人在这,可那都是王府的,他们可不好惹,几位爷,还是算了吧。” 沈素哦了一声道:“那就看运气吧,先去上些酒来。” 苏先雪显然不太喜欢这么地方,站起身道:“咱们还回吧。” 沈素用扇子压住了他的手腕,似笑非笑的说道:“急什么,这可是二百两银子,你总不能让我白花吧。” 戚楚潇也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如随便叫几个姑娘打探一下。” 沈素勾唇笑道:“还是潇儿懂我。” 苏先雪抿了抿嘴又坐下了,对于沈戚二人的关系,他多少能猜到一点,见这两人不分场合的肉麻,不禁一阵恼火。 可他们毕竟都是为了帮自己来的,只得又把火给压了下去。 片刻的功夫,酒菜就端了上来,还跟来了三个欢天喜地的姑娘。 这些人虽然都出身官家,但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也和寻常技女无异,一进来便对几人勾肩搭背,好不热情。 瞧着沈素身边的女人端着一杯酒要喂给他,戚楚潇顿时忍不住了。 沉下脸道:“你们几个,都坐一边去,我有话要问。” 能进到教坊司的,基本都有官职在身,几女吓了一跳,顿时都老老实实的站到了一边。 一女怯怯的说道:“大人有话便问吧。” 沈素轻笑一声道:“戚大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戚楚潇立即在桌下踹了他一脚。“闭上你嘴,不说话也没人拿你当哑巴。” 沈素立即乖乖的闭上了嘴,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了,他的潇儿哪里都好,就是太爱吃醋,不过这一点……他到是挺喜欢的。 “你们这有没有个姓苏的官家女?” 戚楚潇正襟危坐,俊脸冷凝,举手投足间官威十足。 三女顿时不敢再抬头看他了。 “这……回大人的话,没听过有姓苏的。” “是啊,这里的姐妹都不用真名,就算有我们也不知道啊。” 说话间忽听隔壁一声怒骂,接着就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哭声。 几女顿时都变了脸色,一人脸色发白的说道:“大人饶命,我们真不知道,在这里的官家女是不允许互相打探的。” 说话间,沈素已经站起了身,拎着酒壶就走了出去。 “沈素。” 戚楚潇起身叫他,却没有拦住。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沈素就已来到了隔壁的门口,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房内,四个人正在喝着酒,旁边三女在一边弹唱,地上还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沈素一脸醉态的拉起了那名女子,搭着她的肩膀小道:“小翠啊,你不陪着爷,怎么跑到这来了。” 几人不由同时望向了沈素,一人大骂道:“妈的,哪来的小翠,赶紧给我滚出去。” 沈素笑嘻嘻的说道:“她就是小翠啊,这丫头真是没长进,才一会没见就跑错了门。” “小你大爷。” 那人腾地站了起来。 却被一个身材高瘦,左脸上还有一道形状怪异疤痕的男人给拦下了。 “既然兄台喜欢这位姑娘,带走就是了。” 沈素呵呵一笑道:“多谢了。”随后伸手一指。“那三个我也得带走,我几个兄弟可都等着她们呢。” “好大的胆子。” 之前说话的忍无可忍,挥掌便拍向了沈素。 一把乌黑的剑鞘从旁里伸出,直点他的手腕,那人顿时收回了手,一道墨青色的人影已经挡在了沈素的面前。 -- 第77页 “得罪了,我这兄弟喝醉了。” 疤痕脸见到戚楚潇脸色微有变化,旋即笑道:“原来是六扇门的戚大人,既然你兄弟喜欢这几位姑娘,我们让了就是,咱们走。” “大哥。” 动手之人显然还想和戚楚潇见个真章,却被那人用眼神给制止住了。 “少废话。” 说完便当先出了屋。 沈素转头瞧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后衣领。 醉态横生的说道:“等等,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 那人手腕下意识一动,又在瞬间收了回去。 “公子定是认错人了。” 戚楚潇知道沈素没有真醉,却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揪着这人不放,眼下封景澜和封乾闹得正僵,王府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立即拽开了他的手,低声呵斥道:“沈素,你醉了。” 那人立即头也不回的走了,其他三人都恨恨的瞪了沈素一眼,也跟着快步离开。 这时,一直靠在沈素身上的女子忽然吐了一口血,软软的朝地上滑去,苏先雪就站在她的身后,立即将扶住了她的腰。 “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抬起了头,容貌竟和苏先雪有几分相像,四目相对,顿时都愣着了一下。 “你……你是……” 苏先雪颤声说道:“我姓苏,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顿时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你……你……你真的是先雪吗?” 苏先雪鼻子一酸,眼泪顿时掉了下来。 “姐!” 女子情绪过激,顿时又吐了一口血,软软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沈素飞快的抓过了女子的脉搏,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潇儿,能不能把她带出去?” 戚楚潇拧着眉头道:“想赎身可不容易,不过你若能再拿出五百两,到是可以把她出去三日。” 沈素立即又掏了五百两,片刻之后,戚楚潇返了回来。 “走吧,先离开这再说。” 三人抱着女子返回了戚家,戚楚潇立即问道:“如何?她得了什么病,能否医治?” 沈素摇了摇头:“此人已油尽灯枯了,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戚楚潇闻言叹了口气。“苏兄弟若是知道了必然会难受吧。” “苏先雪照顾病婆婆多年,比你我还要精通药理,想必他已经知道了。” 戚楚潇顿时沉默了,沈素也没再说话。 苏家姐弟的遭遇让沈素想起了自己姐姐,幼时的点滴犹如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喉咙不由阵阵发紧。 记得他五岁的时候,非要学骑马,姐姐就在前边给他牵着马,后来他一时兴起,抽了马一鞭子,马一吃痛顿时没命的狂奔起来,姐姐怕他从马上摔下,一直死死的拽着缰绳,直到马停下,他才发现姐姐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了。 还有一次他要上树去摘梨,姐姐就用稚嫩的肩膀撑着他,他一不小心踩秃了脚,顿时从上边摔了下来,姐姐慌忙抱住了他,后腰被尖锐的石子滑出了一个很大的血口…… 恍然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梳着两条辫子,眼神永远温柔的小姑娘,眸子里顿时涌上了一层湿意。 如果她还活着一定早就嫁人了吧,或者……孩子都很大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素自嘲的笑了笑。 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奇迹发生,这一切都怪那个始作俑者。 拢在袖中的双手握成了拳,他又想起了那个脸上带着疤痕的人。 此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羊膻味,与那日袭击他的刀客如出一辙。 细细的回想着他当日的招式,沈素忽然惊觉那人用的并不是中原的刀法,那种拖刀的招式很像风叔讲过得慕汗部…… 晃神之际,忽听苏先雪一声悲呼。 “姐!” 48、分歧 两人跑到房中,只见苏姑娘大口喷血,人竟似要不行了。 苏先雪忙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药丸,给苏姑娘塞进了嘴里。 “要不要叫个大夫?” 戚楚潇担心的问。 苏先雪摇了摇头。“多谢了,我只想静静的陪着她一会,烦请二位给我们姐弟留上一点空间。” 戚楚潇立即拉了沈素一把。“走吧。” 两人退到了门外,苏姑娘也悠悠的睁开了眼。 早在半年前她就患了严重的肺痨,为了活下去,她一直隐瞒自己的病情,就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再见自己弟弟一面,没想到老天爷竟然听到了她的祈祷,真的把她弟弟给送到了眼前。 她用力的抓着苏先雪的手,颤抖着问道:“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 苏先雪用力的点了点头,眼泪已夺眶而出。 “是我,是我啊!” “那就好,想不到十几年未见,你已经长成了一表人才的美男子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苏姑娘用力的抱住了苏先雪,眉眼间尽是欣慰。 “姐,你好好躺一会,先别说话了。” 苏先雪轻轻的推开姐姐,把她扶到了床上,苏姑娘笑了笑道:“我没事,外边的是你的朋友吗?” 苏先雪犹豫了一下道:“算是吧。” 苏姑娘扯动了一下嘴角。“哪有算不算的,如果是朋友就好好相处,咱们姐弟缘薄,我能陪你的时间不多了。” -- 第78页 “你胡说什么,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我认识一个婆婆医术非常的厉害,等你稍微好一点,我就带你去找她。” 苏先雪立即激动的攥住了她的手,他因为照顾婆婆,没法来京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去找姐姐,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 苏姑娘温柔的笑了笑,她不愿看弟弟着急,便顺着他的话说道:“好,等我好些了咱们就去。” 苏先雪这才缓和脸色,姐弟俩各自说起了这些年的遭遇…… 院中,沈戚二人一坐一立,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沉重。 许久,沈素回身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明日不是还有事吗,早些睡去吧。” 戚楚潇正在想着心事,闻言嗯了一声,人却没有动。 白崇义的过往确实有记录,但也和没有一样,文案上只寥寥写了一行字。 任职于大封十三年,于大封十九年辞官。 为此他特意去拜访了自己仅剩的三师父萧舒义,他给出的答案却是当时在外查案,并不知道京中的情形,问及白崇义身边的老人,萧舒义也说不知道,当年他一直在广北一带调查官银失窃一案,回京时白大人已经走了。 一般京官离职,都会洋洋洒洒的写下几大篇,白家的事到真是奇了。 “潇儿。” 沈素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伸手拍了他一下。 戚楚潇这才回了过神儿。“我还不困,你自己先去睡吧。” 忽又想起了十几年前掌事的人是封乾,又改口道:“好,咱们一起睡。” 沈素挑起了狭长的眼眸,一脸坏笑的凑过来道:“怎么,一天不陪你,就睡不着了?” “滚蛋,你爱睡不睡。” 戚楚潇打了哈欠进了屋,原来的床被两人砸坏,只得住进卓南住过得客房。 沈素随后跟了进来,乖乖的躺在了他的身边,到是难得的老实。 一盏茶后,身边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戚楚潇推了他一下。“沈素?” 沈素转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了,眼见他呼吸均匀,戚楚潇不禁慢慢的坐了起来,拿起了佩剑,闪身出了屋。 与此同时,一直沉睡的沈素也睁开了眼。 在京城,不论戚楚潇去哪儿都应该不会有事,既然如此,不如趁机探一探卓家。 从墙脚下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几个纵跃便飞出了别院。 相比于沈素的按方向寻找,熟门熟路的戚楚潇就容易得多,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人已来到了乾王府。 他半蹲在后院的一处房檐上,寻着几年前的记忆,寻找着书房的位置。 这时,门开了。 一个颇为熟悉的人影从房内走了出来。 戚楚潇不由一惊。 是义父。 这么晚了,他到乾王府来干什么? 再看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心中更是讶异不已。 为首的身材高瘦,上身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短褂,正是他在教坊司遇到的那四人之一。 鸨子之前就说过那几人来自王府,可看现在的情形,怎么觉得他和卓云章更为亲近。 沉吟间,几人已快步的走出了院门,戚楚潇犹豫了一下,立即隐匿行踪,朝几人追了下去。 卓云章进了门却没有回屋,而是走到了后院的一颗老榆树后,随后几人便全都消失了。 戚楚潇一阵错愕,他在这里住了几年,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这树后还有一个暗门。 立即跳下来去寻找机关,就在他四处摸索之际,一条银鞭忽从耳侧抽来。 呼啸的风声已让戚楚潇心生警戒,手掌在树身上一拍,人已借力滑出了三四米。 看到站在身后假山上的人,又是一阵惊讶。 此人竟是当日与沈素动过手的乌衣门统领,下意识的就要抽剑,心思转动间,又忍住了。 若用剑,对方必然会看出他的身份,他既不清楚此人为什么会出现卓家,同样也不想和义父产生什么误会。 “你何人?” 打定了主意,戚楚潇慢慢的直起了身。 点墨鞭子一震,冷笑着问道:“你又是谁?” 戚楚潇哼了一声道:“你不回答我,我如何回答得了你?” “那就别回了。” 点墨手腕一扬,鞭子已朝戚楚潇的脖子缠了过来。 戚楚潇心知今天是查不了了,未免夜长梦多,已有了离开心思。 点墨正着急立功,如何能放他离开,银鞭一卷又朝他抽了过来。 此人武功不弱,如果拿剑,戚楚潇未必输他,但此时苦于行踪不敢暴露,赤手空拳自然斗不过他那足有一丈长的银鞭。 眼见旁边有个石墩,立即运足气,一脚踢飞起来,朝点墨的面门砸去。 点墨闪身躲过,啪啪啪又连抽了数鞭,鞭鞭全是要害。 这时,端着一盘糕点的卓南忽然进了小院,眼见两个人正在这里打斗,顿时惊叫了一声。 “来人,来人啊!有刺客,快保护我娘。” 点墨回身的功夫,戚楚潇已跃上了房顶,脚尖一点朝远处去了。 走出了一段距离,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莫非点墨要杀的其实是义父?他若这么走了,万一南儿和义父遭了难可怎么办,立即又反身折了回去。 远远就听到了一阵打斗声,心里顿时一急,果然出事了。 -- 第79页 飞身上了房檐,只见院中确实有两个人打斗,但却不是点墨,而是那个手持宽刃扩刀的刀疤脸,与另外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 戚楚潇忽然发现自己的脑袋不太够用了,明明他刚和点墨交过手,怎么一转眼就换了两个人。 这个黑衣人莫非也出自于乌衣门? 疑惑之际,黑衣人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刀疤脸立即找准了时机,举刀就劈。 强横的内力震的两人衣衫烈烈直响,足见这一刀的威力。 义父怎么会认识一个武功这么高强的人? 惊异之际,刀锋一闪,映出了一双狭长的眼。 看到这双熟悉的眼睛,戚楚潇差点叫出声来。 沈素! 这厮为何也在这儿? 眼见他脚步虚浮,估计旧伤又发作了,也顾不得是否暴露行踪,抽剑便刺向了刀疤脸。 刀疤脸回刀去防,戚楚潇这一剑顿时砍在了刀刃之上,只觉一股极强的内力从刀身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了手。 不由一阵惊骇,这人看着不起眼,内力竟然这么强。 接着就觉手腕一紧,人已被带了起来。 “还不快走。” 两人一路飞驰,直走出了三四里,那人才放开了他。 “好险!” 戚楚潇一把拽下了他的面巾,果然是沈素。 “你去卓家干什么?” 沈素擦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迹,轻笑道:“我想去拜访一下未来的岳丈,可他老人似乎不太欢迎我。” 看他又要胡说八道,戚楚潇不由踹了他一脚,严肃的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沈素,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但是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我义父一家。” 沈素抬起了头,定定的看了他半晌。 “潇儿,你就这么确定,你义父一家都是好人吗?” 戚楚潇沉吟一下,点头道:“确定,且不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自他退朝之后,每个月都会开仓放粮,捐银救苦,义母更是吃斋念佛,一身的悲悯,这样人家如何不是好人?” 沈素讥笑道:“呵,既然是一顶一的善人,何必找个高手护着。” 戚楚潇虽然对那刀疤脸心存疑会,但却仍然不愿意听沈素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自己的义父。 呸了一声道:“善就不能找人护着了吗?” 沈素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 “潇儿,有些事未必如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 见他话中有话,戚楚潇有些恼怒。 沈素打了个哈欠道:“困了,想回去睡个回笼觉,戚大人也要拦着吗?” 戚楚潇本来想问他见没见到点墨,以及他为何跑去了卓家,最终还是抿了抿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49、又见密信 两人各怀心事,一夜无话。 第二日醒来,沈素已经早早的起了。 想起他嘴角的血迹,戚楚潇不禁有些担心,到了院子却只见到了苏先雪姐弟。 “苏姑娘的气色今天似乎好了不少。” 苏姑娘也赶紧起身回礼。“多谢戚大人和沈公子出手帮忙,我们姐弟才得以团聚,小女还没当面道谢,实在是对不住了。” 戚楚潇回了一礼:“苏小姐不必多礼,苏公子是我二人的朋友,你只管安心在此修养,千万不要见怪,哦对了,怎么没看到沈素?” 苏先雪道:“他一个时辰前就出去了,说要去见一个人,让咱们不要等他了。” 戚楚潇哦了一声,心里去琢磨着沈素究竟去见了谁,莫非他在京城除了自己,还有别的朋友? 心里顿时不太舒服,自己对他可谓掏心掏肝,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瞒着自己,分明就没把他当成自己人。 嘴上却笑道:“没事,他这人最是不着调,你们该吃就吃不要等他了,我刚回京,还有些事要处理,如果有什么需求,你找老吴就行。” 冲着姐弟二人抱了抱拳,便出了门。 他虽然答应过不问沈素,但是却不难猜出他要做的事和白家的案子有联系,不然他也不会带着苏先雪来京,现在唯一能让他敞开心扉的办法,就是赶紧把十几年前的来龙去脉给查出来。 三师父昨日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明显是知道一些事,只是不知为何,这些人竟都对这些事闭口不提。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入宫再去见见太子,除了六扇门,太子手下的密探也不在少数,所知道的消息肯定比他要多得多。 持着令牌来到了东宫,却被告知太子去了天牢,戚楚潇这才想起还有个关着的秦淮,立即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一入□□,便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站在一株老槐树下说着话,那手摇折扇的白衣男子,赫然就是沈素。 黑衣者虽然只能看到小半张脸,但从那隐约的轮廓中不难看出,此人也是容貌俱佳的美男子。 戚楚潇赶紧隐到了石狮子后,只是距离太远,无法听到两人说什么。 但却能见那黑衣男子一直侧眸瞧着沈素,足盯了一盏茶之久,竟然也没把目光移开。 沈素也是毫无避讳,一脸笑容的瞧着他,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如此画面让戚楚潇倍觉刺眼,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这人是谁? -- 第80页 为何他从未见过? 说他是朝臣,穿的又是便装,若说他是普通的百姓,如何能进到此处? 眼见两人还没有分开的意思,不由心头火起,正欲出去查问,忽听背后风声有异。 戚楚潇闪电般转过了身,顿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朝他腰间砸来,手腕一转,已将那东西抄在手里,原来是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白纸。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寥寥几字。 沈氏存,白苏去,西番火,无痕迹。 看到字迹,戚楚潇顿时想起了当日在颍州城接到的那张纸条,这两张纸的笔迹几乎是一模一样,莫非那日传信之人也跟到了京城? 他几次留书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其中的“白”字,难道就是他在追查的白家? 那沈又代表了什么? 莫非真和沈素有瓜葛? 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又迸出了沈天风三个字,联想到沈素几次和自己提到了风叔这个字眼,不由收拢五指,捏住了手中的纸。 再次抬头,这才发现那沈素和那黑袍男子均已经没了踪迹。 此地出口只有一个,毫无疑问,这两人肯定进了天牢,可沈素一个布商,又是以什么身份才能进得了那种重地。 戚楚潇越想心越乱,立即施展心法出了宫,他必须得找个肃静的地方,把这些事的前因后果都好好的捋一捋。 刚到街口,就碰到了卓三。 一看到戚楚潇,就欣喜的说道:“小的正好找你呢,老爷今天特意备了酒菜,要找你和你那朋友过去聚聚。” 想到沈素,戚楚潇的嗓子眼顿像堵了一块石头。 沉着脸道:“不用了,他有事,今天也办不完。” “哦,那您去吧,要是一个也没请到,小的可就无法交差了。” 戚楚潇想了想道:“也好。” 如果有机会,正好探探那机关的背后究竟是做什么的。 满怀心事的到了卓府,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卓云章。 “潇儿今日来的到是痛快,你那朋友呢,怎么没有跟来?” “孩儿参见义父,他有些事,一时半会可能都忙不完。” 卓云章伸手扶住了他,一脸慈爱的说道:“都是一家人,怎么还那么见外,既然那位公子有事,那就改日,等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再让你义母露两手。” “多谢义父。” 戚楚潇抬起了头,想从卓云章的眼睛看出点什么,然而卓云章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差别。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戚楚潇赶紧移开了视线。 “没有,南儿呢?” 卓云章叹了口气道:“今天一早又出去惹了祸,这孩子一天到晚也不让我省心,前几日我刚让人挖了一间密室,正好派上了用场。” “密室?” 戚楚潇诧异的看向了卓云章。 卓云章朝积善堂的方向指了指。“在那边,走,义父带你去看看。” 卓云章拉住了戚楚潇的手,一直走到了昨天那株老树前。 伸手在旁边的树眼上一按,顿时打开了一道门,正是昨晚戚楚潇看到的那处暗门。 门开的瞬间,果然闻到了一股泥土的气息,确实像是新挖的。 “这……就算妹妹顽劣,也不该把她关到这种地方吧。” 卓云章哼了一声道:“你可别替她说话,今日一早她纵马去了东街,被马蹄踏伤的百姓足有七八个,这种野丫头不管怎么行,就算是赔偿银子,也难以弥补她的过错。” 旋即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为父现在虽然不在朝中为官,却也不能任由百姓被如此践踏,莫说是南儿,就算是你,若做出了什么伤害百姓的事,为父也照罚不误。” 戚楚潇听得心中一热,忙躬身道:“潇儿不敢,潇儿会谨遵义父的教导,绝对不做有损百姓之事。” 卓云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义父知道你的脾气秉性,也知道你仁诚温厚,但是这回你可不能替那丫头求情,若再任由她胡作非为下去,必然会闹出大事。” “是。”想到卓南那刁蛮霸道的性子,戚楚潇不由叹了口气。 卓云章也叹了口气:“要下去看看她吗?” “还是算了,我怕我忍不住会为妹妹求情。” 卓南是卓云章唯一的女儿,就算她真的杀人放火了,也不过是吓唬一下就算了。 “好吧,走,咱们爷俩喝酒去。” 戚楚潇悄悄松了口气,他应该是误会了。 到了正堂,卓云章忽然又说道:“潇儿啊,这几日你也得小心些,昨晚府中竟然来了盗贼,幸好封王府的侍卫在此,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些鸡鸣狗盗之辈,敢在天子脚下入室抢劫,简直视王法于无物,其心可诛。” “呃……义父没丢什么东西吧?” 卓云章想了想道:“那到是没有,怎么?也有别家失窃的?” 戚楚潇抿了抿嘴道:“这几日我还没正式回府衙,暂时到没听说。” “那就好,还有刘侍卫武功高强,打跑了二贼,也算是个震慑,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戚楚潇尴尬的喝了一口酒。 “嗯,孩儿也是这般想法。” 一番话已让戚楚潇疑虑顿消,心中却再次琢磨起了沈素。 -- 第81页 他到义父的府中究竟要找什么? 因为心中有事,没喝几杯就生出了些许醉意,瞧了瞧天色,已经过了晌午,便放下杯道:“孩儿一会还有事要办,今日就不喝了。” 卓云章拉着他道:“上次为父想和你好好几杯,却被南儿搅了局,眼下你既没正式回六扇门,还能有什么事,反正你那朋友也不在,今晚就别回去了。” 戚楚潇顿时又想到了沈素和那黑袍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心里顿时又堵闷了起来。 心道,反正他也找了伴,自己还巴巴的回去干什么,到不如就在这边留一日。 便点头道:“也好,那孩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卓云章顿时高兴的大笑起来。“好,为父就知道你的心是向着我的,来,咱们干杯。” 一桌子酒菜热了好几次,直喝到天彻底的黑了,戚楚潇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卓云章伸手扶住了他,关切的问道:“潇儿,是不是醉了,为父这就扶你入内休息。” 戚楚潇点了点头,跟着卓云章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内室。 只觉自己被人放到了枕头上,再往后就没了知觉。 卓云章摆了摆手,示意丫鬟撤下了酒菜,自己却站在床边没走。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戚楚潇,喜悦,贪婪,感慨,数种情绪交织,让那带着几分醉意的目光越发显得恐怖诡异。 不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床前,正欲伸手,忽听身后有人喊道:“义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还在看书的小伙伴,这几天有事更新时间稍微晚,尽量保持日更,么么你们~ 50、要死就死远点 看到点墨,卓云章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暂时离开卓家吗?” 点墨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戚楚潇,心里无比的嫉妒。 同样都是卓云章的义子,凭什么他醉了就能躺在义父的床上,而自己,即便是醉死过去,也没人会问上一句。 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旋即恭敬的问道:“义父,昨晚与孩儿动手之人,很可能就是戚楚潇,你就不好奇他大半夜的来这里干什么吗?” “你看错了,潇儿他不会做出那种事。” 卓云章缓和一下语气,转过身道:“颍州一行,你损失了不少好手,义父知道你心里难受,本想让你在这多留几日,可昨日你也看到了,未免被人拿到把柄,为父已为你在京城准备了一处府邸,你先去那住几日。” 点墨心中恨得咬牙,嘴上却还是无比的恭敬:“那白家怎么办,沈素已经进了京,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姓沈的居然和跟在太子身边的一个侍卫认识,今日还一起去了天牢。” “哦?” 卓云章面色微变。“你亲眼看到的?” “没错。” 昨晚点墨在卓府现身,被卓云章臭训了一顿,心里恼火,正准备杀几个人泄泄愤,却很不凑巧的看到了沈素。 卓云章又想起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自语道:“这姓沈的究竟是何来路?” “据闻他来自苍州,是个布商。” “区区布商如何能进天牢。” 卓云章哼了一声,又一脸慈爱的说道:“这件事还得我儿去跑一趟,派几个人去苍州查一查,能抓到他亲近之人最好。” 听他叫了“我儿”,点墨的脸色缓了缓,抱拳道:“义父放心,只要和沈素有关系的,孩子都会一并抓到京城来。” “好。” 卓云章拍了他一下,又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见他如此关心自己,点墨心里那点怨恨顿时没了。 感激的说道:“多谢义父关心,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行事小心些。” “嗯。” 点墨点了点头,便退出了内室。 卓云章看着房门,脸色明暗不定。 许久,他对着门外说道:“秦淮这人始终是颗不定时的炸弹,可以弃了。” “是。” 风一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片刻又没了声息。 卓云章回身瞧了一眼戚楚潇,便神色匆匆的走了出去。 “老爷,你到底想把南儿关到什么时候?” 一个身穿灰色僧服的女子神色淡淡的站在门口。 即便岁月的风霜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却也不难看出,此人年轻的时候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你怎么来了。” 卓云章脸色沉了沉。 卓夫人脸色冷淡的说道:“妾身听闻你抓了南儿,身为母亲,如何能不过来问问?还望老爷高抬贵手,快些将南儿给放出来。” 卓云章的神情同样冷漠,一甩袖子道:“这件事我自有决断,你想见她就明日再来吧。” 卓夫人身子一横,挡住了他的去路。 厉声说道:“卓云章,南儿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我在卓家吃斋念佛了十几年,难道连女儿的安全都保不住吗?” 卓云章眼中戾色顿闪,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是在跟我算账吗?我给你白养了十几年的女儿,难道还不能关她一日吗,沈云宁,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你别不识好歹。” 卓夫人被搡的后退了一步,恨恨的说道:“没人求着你养,你是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 第82页 “够了,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明天看到的,就是你女儿尸体。” 卓云章怒喝一声,便甩袖子走了。 卓夫人用力的抿住了嘴,一行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两人争吵之际,戚楚潇已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他内力高强,即便睡着了,内息也会自动运转,这点酒力自然也不会让他醉得太久。 只是脑子还不太灵光,一时间也没听明白两人在吵什么,便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卓夫人看到他,赶紧擦了擦眼泪。 戚楚潇微怔。 “义母,你怎么了?” 对于卓夫人,他所见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每次看到,都会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且经常听义父说她心肠仁善,常年吃斋念佛,更是好感倍增。 “没什么?” 卓夫人背过了身,明显对戚楚潇十分的排斥。 戚楚潇有些尴尬,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卓夫人这几年对他的敌意越来越浓,只得干笑一声道:“是我冒犯了,不知义父何在,既然酒已经醒了,我就不多留了。” 卓夫人冷冷说道:“他已经睡了,你要走便走吧。” “还请义母带为转告,潇儿告辞了。” 戚楚潇抱了抱拳,便大步出了府,夜风一吹,酒又醒了不少。 不由自嘲一笑。 平日里他在外吃吃住住都是常事,可自从认识了沈素,家这字莫名就成了一种让他牵肠挂肚的所在。 只不过是一日没见,他竟然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沈素这一天都干什么去了。 忽地又想到了那个身穿黑袍的人影,脚步顿时一窒。 沈素举止风流,若他真和那人有些什么,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想起与沈素相识的种种,心口竟然一阵刺痛,还没完全消散的酒气也跟着翻涌出来,戚楚潇只觉脑中一阵混沌,不由靠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潇儿!” 一声惊呼从头顶传来,一只素白的手从戚楚潇的肋下穿过,牢牢的揽住了他的腰。 “你怎么了?” “沈素,你……” 戚楚潇张了张嘴,却觉脑中疼痛更烈,不由呻/吟出声。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手持奇形匕首的男人,恶狠狠的拎起他的衣领,无情的扔到了滔天的大火之中。 “啊!” 戚楚潇痛苦的按住了太阳穴。 沈素一惊,闪电般出手,扣住了他脑后的风池玉枕二穴,戚楚潇只觉一股清流流过,脑袋顿时一清。 侧眸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素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先别问这个,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戚楚潇缓了口气,直起身道:“好多了。” 旋即又打开了他的手,没好气的问道:“你一大早的就起来了,干什么去了?” 沈素歪着头瞧着他,笑吟吟的说道:“我去见了个朋友,怎么,潇儿莫不是不高兴了?” “什么朋友?” 戚楚潇面色不善的问。 “算是我师兄,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下,好了,别生气了,我已经找了你几个时辰了,可怜我的腿都细了好几圈。” 沈素夸张的去垂腿,瞧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戚楚潇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嘴上却骂道:“活该,我也见朋友去了。” 沈素立即追上了他,喋喋不休的说道:“潇儿住京城甚久,朋友自然多的很,有机会你把他们全叫上,咱们大伙好好喝几杯。” “就知道喝,你是酒虫子托生的吗?” 沈素噗嗤一笑道:“酒虫子多没意思,要当虫子我也要当潇儿肚子里的蛔虫。” 戚楚潇回身啐道:“呸,你怎么那么恶心,我肚子里可搁不下你。” 沈素已来到了他的身侧,边走边作揖道:“是是是,那我就去当酒虫,只要潇儿不生气,让我当什么都行。” 瞧他无赖的要死,戚楚潇的火也没了,有心想问问其他的,又觉得此时不太合适,便把话咽了回去。 改口道:“苏姑娘怎么样了?” 沈素叹息了一声道:“不知道苏先雪给她吃了什么药,精神到是不错,但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若能撑上十日都是她的造化。” “唉,可惜了。”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天理循环,生死皆有定数,多想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戚楚潇立即讥讽道:“我还以为你多潇洒,居然也信起了命数。” 沈素轻笑了一声,摇着扇子道:“从前我是不信的,但是自从遇到了你,我就信了。” 戚楚潇不由有些恼火,冷着脸问道:“你什么意思?莫非老子是你报应?” 沈素停下了脚,颇为深情的说道:“就算是报应,潇儿也是我的福报。每次看着你,我都忍不住要感谢老天爷,让我在人海众生之中寻到了你,看到你活得如此洒脱肆意,我便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戚楚潇越听越不像话,抬手就给他一拳。 “你是我爹吗,说这话怎么这么恶心,以后你要真想死,就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我可不想看到你含笑九泉的死相。” 沈素捂着胸口,人也笑了出来。 “到是我错了,下次定要事先组织好措辞。” “滚你的蛋。” -- 第83页 戚楚潇抬起踢他,沈素这次到是见机得早,人已闪身滑出了十几米。 戚楚潇立即施展轻功去追,两人孩子般的打闹了一番,直到府门口才飘身落了下来。 沈素扶着石狮子喘了两口气,戚楚潇只当他是装的,便没再理会。 沈素却是苦笑了一声,这内力还真是越发的不济了。 作者有话要说: 51、想冻死为夫吗 “嘘!” 院中一片黑暗,显然都已睡了。 戚楚潇怕吵到苏家姐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素点了点头,两人悄无声息的进了房。 “回去睡觉,破的床已经收拾好了。” 见沈素还跟着自己,戚楚潇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沈素轻笑了一声,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腰。 “潇儿,入秋了,冷的很,你就不能可怜我一夜吗?” 温热的气息从脖颈上滑过,戚楚潇脸色顿红。 啐道:“不要脸。” 沈素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贴着他的肌肤说道:“自从认识了潇儿,我的脸早就没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戚楚潇的呼吸顿时有些乱,慌忙拽开了沈素的手。 “少装可怜,要留下就赶紧脱衣服。” “那你是同意了?” 沈素试探的问了一句,便像个开心的孩子一样,脱了靴子就爬上了床。 戚楚潇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人有时候就像个妖精,举手投足皆是蛊惑,有时候偏偏又像个给块糖就能高兴半天的小孩子,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一面! “睡觉就老实的睡,时候可不早了。” 戚楚潇拉过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你让我睡床,却又一点被子都不给,潇儿,你想冻死为夫吗?” 沈素幽怨的说了一句,便使劲的凑了进来。 戚楚潇咬住了后槽牙,他就不该一时心软,让这厮进来。 “沈素,你可别得寸进尺。” 沈素轻声一笑,人已覆了上来。 “此言差矣,我连寸都没得到,哪来尺可言。” “你……” 戚楚潇刚刚张开嘴,就被那两片微薄的嘴唇给封上了。 沈素就像一个舔着蜜糖的贪婪小孩一样,吻得小心翼翼,却又及尽的温柔缱绻。 “潇儿,我真的很想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像现在这样,与你永远的待在一起。” 沈素微凉的手指已经滑入了戚楚潇中衣,滚烫的皮肤被那凉意一激,戚楚潇不由一阵战栗。 心中不由骂道,老子不想。 除非换换位置,这个念头一生出,就消失不掉了,他忽然很想看看如果是沈素躺在下方,究竟会露出怎样的一副神情。 眼见他凤目迷离,忽然闪电般出手,点住了沈素的穴道。 沈素一脸吃惊的倒在了他的身上,惊恐的说道:“潇儿,你要做什么?” 戚楚潇嘴角一扬,揶揄的说道:“你不是天天都想和我这样缠绵吗,我这是在成全你。” 沈素的脸瞬间就白了一度,颤声说道:“潇儿,你可别胡来。” 难得看到他如此惊慌,戚楚潇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怪不得我。” 黑暗中沈素弯了弯凤眸,索性任由戚楚潇施为,直到那人真的动了情,他才伸手钳住了戚楚潇的腰。 戚楚潇大惊:“你这厮……怎么会……” 沈素勾着唇角,戏谑的说道:“潇儿,我跟你说过,寻常的功夫对我是没用的,你惹怒了为夫,就好好领受惩罚吧。” “沈素你混账……” 戚楚潇一声轻哼,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一直到天色放亮,沈素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时此刻,戚楚潇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有内力撑着,估计自己早已昏死几次了。 “沈素,你个王八蛋,你给我等着,我及有耐心,可以等你老,动弹不了……” 他有气无力的嘟囔了一句,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恍惚之间,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颍州的白家老宅,但是细看,却又不像是白家,而是他自己的家。 但是不知为何,家里的摆设竟然和沈素房中的摆设一模一样,梦里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小男孩。 母亲告诉他,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让他管这个小男孩叫哥哥。 戚楚潇不同意,他听大人说了,这小男孩只比他大三天,但是个子却还没他高。 “你这么矮,应该叫我哥哥。” 小男孩眯起了漂亮的丹凤眼,抱着他说道:“不要,你是潇儿。” 戚楚潇被他拽倒在了地上,不由恼火。 “滚下去,你别压着我。” “潇儿,叫一声好哥哥,我就站起来。” 小男孩撑着草地,笑眯眯的看着他。 戚楚潇忽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竟然又慢慢的变成了沈素,不由啊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阳光从窗棂透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身旁,沈素还在沉睡,胸口却不见起伏。 戚楚潇脸色顿变,伸手按在了他的脖颈上。 还好,心还在跳,还以为这厮把自己给折腾过去了。 -- 第84页 沈素也在此时睁开了眼,双眸开合的瞬间,竟然迸出了一道杀意。 看到是戚楚潇,眼中杀机顿敛,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潇儿,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戚楚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太阳都照屁股了,还早呢。” “你又没事,再睡一会。” 沈素的手又伸了过来。 戚楚潇打掉了他的手,心里却在琢磨为什么会做一个这么奇怪的梦? 老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他从来就没想过小孩…… 思量间,忽听苏先雪惊叫。 “姐!” 戚楚潇赶紧披上了衣服。 “沈素,快起来。” 沈素已经拽过了衣衫,两人几步就来到了偏方,推开门,只见床前一地鲜血,苏姑娘俨然已经不行了。 “姐,你要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花婆婆!” 苏先雪双眼血红,抱起苏姑娘就往门外走,却被苏素拦住了。 “你也是经通药理之人,你姐姐的情况又如何看不出来,若你们有未说完的话,我到是可以帮上一帮。” “沈素,多谢你了,我还有很多话没和她说……” 苏先雪话没说完,眼泪就已掉了下来。 他这辈子,唯一能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找到姐姐,前些年他为了报花婆婆救命之恩,不忍弃她而去,如今终于来到了京城,找到了姐姐,可姐弟俩竟然连三天都没聚上,就要阴阳两隔了。 一想到从此以后,自己在这个世上再无亲人,苏先雪只觉心如刀割。 沈素点了点头。“你们先出去。” 戚楚潇眉头微蹙,沈素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可同样,沈素也没有说话办不到的时候,便对苏先雪使了个眼色。 二人走后,沈素看向了苏姑娘,只见她面白如纸,嘴角泛青,衣襟前满是殷红的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就算自己有天大能为,也只能保得住她一时,却难以不住一世。 然而他更加的明白,对于至亲至情之人来说,哪怕是多留一分钟,也是弥足珍贵的记忆。 一抹悲悯之色从凤眸中生出,沈素缓缓的抬起了右掌,指尖竟然慢慢的笼罩出了一圈肉眼可见的白光,他飞快的点向了苏姑娘的眉心,白光仿佛被什么吸食了一般,疯狂的朝苏姑娘的体内涌入。 片刻,苏姑娘发出了一声轻咳。 沈素收回了手,脸色比苏姑娘还要白上几分。 苏先雪已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沈素却撞的猛烈一晃,戚楚潇一把扶住了他。 “你怎么了?” 看到沈素那张白纸般的脸,不由吓了一跳。 正要开口,却被沈素给拦住了。 他捂住了嘴,含混的说道:“我嗓子不太舒服,你去给我到杯茶来。” 戚楚潇赶紧把他扶到了凳子上,虽然不知道沈素用了什么办法,却可以看出他必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且他一直受功力反噬,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我这就去,你坐好了。” 戚楚潇反身就往门外跑,沈素迅速抹掉了嘴角的血迹。 这边,苏姑娘已经醒了。 她颤抖的摸向了苏先雪的脸,扯出笑容说道:“咱们姐弟缘浅,好在你还有两位朋友,以后,一定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啊。” “我会的姐,你不要说话了。” 这几日姐俩几乎一直在聊小时候的事,可这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完。 苏小姐温柔的笑了笑,抓着弟弟的手道:“姐姐多想看你娶妻生子啊,可惜我等不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被仇恨蒙蔽住双眼,也不要老想着报仇,就当咱们苏家前世造了孽,今生来还了。” 沈素忽然问道:“苏小姐,当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人去过苏家?” 苏小姐含泪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那些人只说我父亲通敌,要拉去京城受审,后来我才知道,他还出府衙就死了,之后我们姐弟就被一群黑衣人抓走了……” 戚楚潇正好进来,惊问道:“你的意思是……抓走你们的不是官兵?” 苏先雪点了点头。“没错,那些人确实不是官兵,用的武功招式和乌衣门几乎是如出一辙,但是他们手持的令牌确实又是京城之物。” “难道乌衣门早就和官家勾结了?那时候六扇门真正掌事的应该还是封亲王……” 戚楚潇刚刚说完,苏姑娘便又喷出了一口血。 沈素皱了皱眉,对戚楚潇低低说道。 “什么都别问,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他们姐弟俩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这这,又锁我了…… 52、八九不离十 二人都非寻常人,就算站在院子里,屋里的声音也如耳边一般清晰。 听着苏姑娘一字一句的嘱咐着弟弟,沈素眸中逐渐蒙上了一抹悲色。 戚楚潇还以为他想起了蓝昔几女,不由也想到了自己那个蠢徒弟。 一晃眼都过了好几天,他却是音讯全无,连封书信都不知道写,真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回想着他小时候的吃相狼狈的样子,不禁笑了笑,画面蓦地一变,竟又变成了梦中男孩的样子,戚楚潇赶紧把思绪抽了出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竟想那些有的没的。 -- 第85页 不由再次看向了沈素,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竟是越看越向那个小孩。 难道自己梦到的是他小时候? 回想了一下那小孩的衣着,戚楚潇碰了沈素一下。 “你小的时候……”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房内就响起了一阵哭声。 两人急忙进屋,只见苏姑娘垂着头,靠在床上,人已经气绝了。 “姐!姐!” 苏先雪紧抱着苏姑娘的尸体,泪如雨下,沈戚二人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苏公子,人已经走了,节哀顺变吧。” 戚楚潇按在他的肩膀上。 沈素叹息了一声,对戚楚潇摇了摇头,示意他和自己出去。 一整天,苏先雪都没再出过屋,直到天快黑了,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看到他的装扮,戚楚潇顿时一怔,苏先雪不知为何又换上了原先那身女装,一身素白的长裙衬得他亭亭玉立,配上眼角那淡淡泪痕,竟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苏公子,你这是……” 苏先雪抬起了头,淡淡说道:“从前我穿女装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还有个姐姐,如今她已经死了,以后的日子,我会带着她那一份,继续活下去。” 这是人家的心愿,戚楚潇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感慨的点了下头。 “苏公子至情至性,实在很让人钦佩。” 苏先雪垂了一下眼,自嘲一笑道:“我去买口棺木,姐姐的尸体就有劳了。” 戚楚潇抱了抱拳,一回头却见沈素一直盯着苏先雪,忍不住问道:“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杀死苏家的真的是乌衣卫,他们必然和朝廷中人有着某种联系,我在想到底是谁能操控这么一个邪恶的门派,他们究竟是为了谁在办事,且这些人在颍州猖狂无比,自从来了京城就突然消声灭迹了。” 沈素眼中带笑,看似闲话家常。 戚楚潇顿时想起了自己在卓云章家见过的点墨,摇了摇头道:“也未必,那日我前往卓家,正好遇到了那个统领,我怕暴露身份,没与他交手,出了卓府我又怕他去杀害义父,便原路返回,之后就碰到了你和那个刀客……” 沈素凤目明睁,瞧着他道:“你竟然见过那个人?” “天色太黑,他的样子我没看清,但是他手上那条银鞭却不会错了,我所认识的人中,用鞭子的只有他一个,我只是没想明白,为何你会和另外一个人打在一起?” 面对戚楚潇的质疑,沈素思量了一下道。 “其实早在几日前我就和那拖刀之人交过手,之所以没说是怕你担心,我去卓家也是追着他去的,此人招数诡异,武功并非来自中原,且内力强劲,就连我若不出全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潇儿以后若遇到此人,千万要小心。” “不是中原的武功?且又和封乾交好,莫非是慕汗部的人?” “由此可能。” “那就证明封乾勾结乱党的罪名很可能是真的。” “莫非白家是知情人,所以才被封乾赶尽杀绝?” 沈素瞧着天空道:“就算不全是也该八九不离十了,不然还有谁能对一个辞官的百姓下次毒手。” “会不会,乌衣卫也是听从于封乾的命令行事?” “我也这么想过,只是苦无证据,不过……让我更不解的却是你义父卓云章,那拖刀之人为何会深夜出现在卓府,且又对你义父唯命是从。” 沈素的目光转向了戚楚潇,内中绽出了两道精芒。 戚楚潇顿时有些恼。 “义父昔年官居候位,与封乾有来往也并不奇怪,那人也只是碰巧遇到了你,才动的手,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些巧合都和推测混为一谈。” 当日若没有卓云章,他早就葬身火海了,后来又被卓云章举荐进入了六扇门,一点一点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这些年他四处查案,和卓云章接触虽然不多,但是父子的情分却丝毫没有消减,他对子自己这个义子,甚至比对待卓南还在意。 这些年每每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难题,他都会站在自己身边,加以宽慰,他对卓云章的感情早就不止是救命之恩,而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父亲。 复杂之色,在沈素眼中一闪而过,旋即笑道:“又是我的错,若潇儿不愿意听,我就再也不提了。” 戚楚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沈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是在护着义父,十几年前他就已辞官在家,修身养性,这些年鲜少与外人接触,又怎么会和别人勾结。” 沈素端起了水杯,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没再接话。 正好苏先雪带着几个人扛着棺材回来了,适时的缓解了两人的尴尬。 城外。 三人伫立无语。 几日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眼下已成了一坯黄土,如何不让人唏嘘。 “走吧,你姐姐若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副伤心的样子。” 戚楚潇拍了苏先雪一下,苏先雪无声的点了点头,麻木的转过了身。 沈素走在两人身后,心中却想着戚楚潇的那些话,忽听耳边一阵异响,手腕一转,已夹住了一张纸条。 戚楚潇回眸问:“什么声音?” 沈素淡淡笑道:“没什么,可能是知了。” 待他转过头,立即打开了字条,只见上面写了五个字。 -- 第86页 秦淮暴毙了。 沈素脸色微微一变,日前他与太子前往天牢,秦淮还是生龙活虎,不过是十几个时辰,人就没了,看样子,躲在暗处的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皇宫的中的封景澜也同样听到了这个噩耗。 不由气的脸色发青。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天牢之中动手。” 侍卫吓得面色如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封景澜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怒喝道:“滚出去,若查不出到底是谁动得手,本宫就把你们的脑袋挨着个的剁下来。” “是。” 侍卫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一边,李墨涵就像没听到一般,仍然优哉游哉的喝着酒。 看到他,封景澜的气顿时消了不少。 “李大侠,你都喝了几个时辰了,就不能安慰安慰本宫吗?” 李墨涵冷淡的说道:“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用得找我去安慰。” 封景澜哼了一声道:“可怜这老贼还一直以为封乾能救他出去,不想却被灭了口。” 李墨涵讽刺道:“死人永远都是最安全的,这不是正是你们皇家一贯的手段。” 封景澜脾气虽好,这会也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身在上位,自然有上位者的想法,若本宫也和寻常的百姓一样,岂不早死了百八回了,更何况我与封乾本就势不两立,李大侠明知这些,何必还要一再的讽刺。” 李墨涵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脸,语气平平的说道:“上位者善用众生的之口去遮掩真相,为隐藏一个真相,便要拉上数十人去陪葬,岂不知真相就摆在那里,无论如何使劲手段去遮掩,都将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与封乾虽然不同,但是本质上并不区别,不然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白家去绑住素儿。” 封景澜的眼中顿时闪出了一丝厉色,上前了一步逼问道:“你的心里就只有沈素一个人吗?” “若非是他,你觉得我还有何理由留在这宫中?” “李墨涵。” 封景澜不由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掌。 李墨涵偏头躲过,竟然还有空闲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封景澜顿被他气的俊面发红,飞腿踹向了李墨涵的手腕。 李墨涵衣袖一卷,宽大的袍袖顿如灵蛇一般缠住了封景澜的脚踝,手腕一带,封景澜的身体顿时失衡,倒在了他的腿上。 李墨涵垂下了寒星一般的眼眸,戏谑的说道:“想和我打,你要再练一百年。” 封景澜冷笑一声,抽出了匕首,撕拉一声将他的袖子割断,匕身一转,已割向了李墨涵的喉咙。 李墨涵身体后倾,封景澜扑了个空,又改朝他胸口扎去,却觉手腕一滞,已被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匕首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封景澜只觉手腕一酸,人又趴在了他的身上,不禁羞愤交加,一张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李墨涵放开了他的手,淡淡说道:“趴够了就起来,你怎么比沈素还不省心。” 封景澜愣了一下,又仔细的琢磨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丝喜悦。 李墨涵竟然他和沈素放到了一起,是不是证明他…… 抬起头,却见李墨涵正在瞅着自己。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53、分道扬镳 宫外,沈素三人已回到了戚府。 戚楚潇见苏先雪心情不好,便让管家准备了一些酒菜,好让他发泄一下。 刚端起杯卓南便哭着跑了进来。 “楚潇哥。” 她一头扑进了戚楚潇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双眼通红。 “怎么了?” 戚楚潇将她扶了起来。 卓南哽咽说道:“我爹也太狠心,竟然想一直关着我,幸好我机灵,骗了钥匙跑出来,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戚楚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道:“还不是你太任性,要不是你骑马撞伤了那么多人,义父又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 卓南哭着说道:“胡说八道,我才没有骑马撞人,我只是打碎了一个茶杯,他就叫人把我抓了起来。” 戚楚潇只当她是顺口胡说,根本就没信,笑了一声道:“就当你打破了茶杯,要住就住一日,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卓南跺着脚道:“我才不回去,这辈子我都不回去了,爹早就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宠我的爹了,这几年他就经常冲我发脾气,每次生气都像要吃人似的,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楚潇哥,以后我就跟你在一起行吗。” 沈素刷拉一展折扇,笑吟吟的说道:“这可不行,房子有限,哪有你的地方,况且……你一个大姑娘家总缠着一个男人也不合适。” 卓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要你管,我就是要住在这,大不了我以后就嫁给楚潇哥。” “你楚潇哥恐怕不敢同意啊!” 沈素拿起了酒杯,一双眸子却紧盯在戚楚潇的身上,眼中满满都是警告。 戚楚潇白了他一眼,挺大个人了,怎么还和一个小姑娘争起了风。 卓南立即问道:“楚潇哥,你快告诉我,你到底答不答应?” “答应什么,小孩子的家家天天成亲成亲的,也不知害臊,行了,你要没吃饭就坐下吃,吃完了就早点休息去,明天给我乖乖回家。” -- 第87页 在戚楚潇的眼里,比他小了三四岁的卓南压根就是个小孩,也从来没把她的话放到心上过。 卓南气的鼓着腮帮子,用力的踹了戚楚潇一脚。 “我不回,我死也要死在这。”说完就朝屋里跑了。 卓南离开的事,卓云章也很快知道了。 提笔蘸了一下墨,冷淡的说道:“随她吧,去支会夫人一声。” “是。” 报信之人行了一礼又说道:“属下本想抓回小姐,去见她进了戚大人的家,这才放心的返了回来。” 卓云章抬起了头,目光有些阴郁。 “她去找潇儿了?” “是。” 卓云章的脸又沉了几分。 “既然这么想找男人,就给她许户人家,让管家去打探一下,看看京城中谁家的公子还没婚配,续弦也可。” 手下愣了一下,卓云章眼神一寒。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属下这就去办。” 那人顿时连滚带爬的跑了。 而此时,卓南还在做着美梦。 从她懂事开始,就一直都很戚楚潇,随着年龄的长大,那种时时刻刻都想看到他的心思就越发的明显,只可惜戚楚潇是个傻子,一点都不懂她的心。 平日里也是忙死忙活,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看到个人影,就算想找他都没地找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和他多亲近亲近,只是那姓沈的实在烦人,每次都霸着戚楚潇不放。 瞧着三人坐在园子里喝着酒,卓南眼珠一转,从怀里摸出了她从卓家侍卫身上搜出了迷魂散,哼,今天就给那姓沈的下点药,看他还怎么缠着楚潇哥。 擦了擦眼泪,便把药下在了茶杯里,用手指搅匀,便用托盘端了三杯茶,给三人送了出去。 “刚才是我太无礼了,我给你们三个赔罪,楚潇哥,你就行行好,让我多住几天不行吗?” 戚楚潇拿过了茶,喝了一口道:“不行,你离开太久,义父会担心的。” 卓南踢了一脚地上的草,故作生气的说道:“烦人精,我听你的就是了。” 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沈素,赶紧喝啊,喝完保证你睡死过去。 沈素也没有防备,举杯喝了一口,笑道:“多谢卓姑娘,看在你这么乖巧的份上,我们就原谅你了。” 卓南立即破涕为笑。“那你们喝吧,我回屋去了。” 卓南走后,戚楚潇又给苏先雪到了一杯。 “我和沈素都觉得苏小姐说的那些人很可能就是乌衣卫,苏公子还得早些振作,好为你一家报仇。” 苏先雪喝了酒却没说话,戚楚潇有些无奈,只得再给他满上,心中却道,这苏先雪和沈素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恨不得无时无刻都在说话,另一个恨不得把自己闷成哑巴,这两人要能综合一下就好了。 沈素果然接口道:“可恨得是,自从咱们到了京城,这乌衣卫就突然没了踪迹。” “都怪我,那日我要是不离开,一直跟着那拿鞭的就好了,他既然在京城,那些虾兵蟹将就绝对跑不了。” 戚楚潇在桌子上砸了一拳。 沈素颇为心疼的看着他的手,无谓的说道:“罢了,他既然跟来,定然不会这么一直沉寂下去,与其费劲去找,还不如等他自己上门来。” “你到是心宽。” 沈素耸了耸肩。“不然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挨家挨户的去寻找。” 一直沉默的苏先雪忽然说道:“戚大人,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戚楚潇立即应了下来。 “当然可以,找谁你说吧?” 苏先雪沉默了半晌道:“沈天风。” 戚楚潇怔了怔,怎么苏先雪也知道这个名字,莫非他之前冒出来的名字,并不是个偶然? “你为何要找他?” 苏先雪抬起了头,眼中绽出了一丝杀机。“我怀疑苏家的事和他有关,当日我虽然几岁,但却还恍惚记得有个姓沈的来找过我爹,他走了没多久,那些黑衣人就来了,而且,沈天风和白家的惨案也有很大的关系,只是不知这人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戚楚潇又想起了沈素说的风叔,转脸看向了他,却见他没听到一般仍然自顾自的喝着酒。 心中猜疑一旦升起,就怎么也消减不掉,故作闲话家常的般的问道:“沈素,未知令尊是何名讳?” 可惜他的演技没有沈素好,问得太过生硬,沈素一看便知他的心思。 “你不会以为我父亲叫沈天风吧,很遗憾,他老人家早就死了七八年了,不然我到是愿意让你去拜会一下。” 戚楚潇有些尴尬,但还是想把这话挑明了。 “既然这两件事都和沈家有关,也难免我会多想,沈素,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那个风叔的真正名字又是什么?” 沈素定定的看了他半晌,苦笑了一声道:“人一旦有了偏见就很难改变,你心中已经有了怀疑,我说再多也只是辩解,正如你对你义父一样。” 戚楚潇脸色一整,严肃的说道:“不一样,我做任何事都没隐瞒过你,你敢拍着胸口说,从你认识我到现在就一点都没有欺瞒吗?” 想到和沈素站在一起的黑色人影,戚楚潇的脸上不禁生出了几分怒气。 沈素抿了抿嘴,半晌说道:“我的确不如潇儿坦荡,但有些事也是逼不得已,我和你承诺过,我不会伤害无辜,更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也不会对不起你。” -- 第88页 眼见沈素仍然避重就轻,拿这一套说辞来搪塞他,戚楚潇只觉无名火起,腾地站了起来。 “我怎知你背地里都在干些什么,沈素,你去过天牢了吧,既然你问心无愧,为何不能告诉我?” 苏先雪也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沈素道:“沈素,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你当日和婆婆承诺过,要替白家找出真凶,一晃眼已经到了京城数日,却是毫无结果,还有,你为何能进天牢,你和朝廷那帮走狗究竟是何关系?” 面对两人的质问,沈素后退了一步,却觉一阵头晕。 苏先雪已经抽出了匕首,闪电般的抵住了他的脖子。 “沈素,你到底是谁,去颍州究竟有何目的?” 沈素眼神微冷。“苏先雪,若是再早三天,你早就死了。” 戚楚潇也慌了神,他只是想问问沈素,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抬手就去抓苏先雪的手腕。“苏公子,你冷静点。” 因为当日沈素在颍州戏弄了他,苏先雪一直对他抱有成见,如今又听说他去过天牢,已认定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掌打飞了戚楚潇的手,又朝沈素逼去。 沈素一阵头疼,不禁耐性尽失,翻掌拍飞了匕首,人已凌空飞了出去。 “沈素。” 戚楚潇抬腿欲追,却听卓南在房中大叫了一声,戚楚潇只得按下心思,回去看卓南。 一问才知她看到了一只耗子,等他再出门,沈素早已没了影。 “苏公子,你何必苦苦相逼?” 苏先雪脸色更冷。“若戚大人一心相信沈素,咱们大可以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54、沈素被擒 戚楚潇想说些什么,苏先雪却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人已快步走出了院门。 好好一顿饭居然变成了这样,戚楚潇不由一阵恼火,抬手把桌子给掀了。 卓南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戚楚潇发这么大的火,小脸顿时白了,怯怯懦懦的说道:“楚潇哥,你……你没事吧。” 戚楚潇脸色阴沉的站了起来。 “我没事,我这就送你回去。” “不要,我不回去。” 卓南拽着旁边的大树不肯走,戚楚潇却心急去找沈素,伸手将她拎了过来。 “你想来哪天都可以,就是今天不行。” 说完便点住了卓南穴道,将她往腋下一夹,展开了轻功朝卓家跑去。 穿过了巷口,忽然看见前方有道踉踉跄跄的白影,不由一喜,没错,这个人绝对是沈素。 眼见他走路踉踉跄跄心里不禁一阵慌乱,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自己刚才说重了话,伤到他了? 正要跑过去扶他,忽见一道黑影从天空中落了下来,那人手腕一展,已将沈素抄了起来。 戚楚潇一惊,脚尖一点,人已掠到了两人的身前。 “沈素。” 黑影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带着面具的脸,手腕一展,银鞭刷的一声就抖落出来。 “啧啧,本座本想今夜离开京城,没想到却抓到了这么一条肥羊。” “是你?” 戚楚潇心头一跳,怒火瞬间便涌了出来。 “放开他。” 用银鞭者,除了乌衣门的点墨,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点墨伸手捏住了沈素的下颌,似笑非笑的说道:“放人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好的一张脸,若不带回去好好欣赏,岂非可惜了。” 说话间,身后又略过了数道人影。 点墨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城,本座随后就到。” “是,首领。” 几人看了戚楚潇一眼,便朝城外掠去。 戚楚潇眯了眯眼,这帮杂碎果然藏在城中,不知此去又要去祸害谁。 但是和其他人相比,他更在意眼前的沈素,只见他有气无力的靠在点墨的身上,竟是连反抗都不能了。 沈素到底怎么了? “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马上把人交给我。” 戚楚潇放下了卓南,缓缓将长剑抽了出来。 点墨不由一阵大笑,五指一曲,已锁住了沈素的脖颈。 “如果不怕他死,你就尽管来。” “你……” 戚楚潇气的双眼圆睁,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狰狞。 “抓了他你的以为自己能跑得了吗?” 点墨不疾不徐的退后了一步,饶有兴致的说道:“那咱们大可以试试,不过在我离开之前,还有个问题,戚大人和这姓沈的究竟是什么关系?” 戚楚潇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点墨哈哈一笑道:“看样子本座果然猜对了,想不到名满天下的六扇门总捕头竟然喜欢上一个男人,这话若是传出去,不知别人会如何想呢。” “闭上你的狗嘴。” 戚楚潇拇指一弹,剑鞘已闪电般飞出,点墨果然抓着沈素去挡,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剑鞘正中沈素的胸口,一口鲜血吐出,那雪白的袍子顿时染了一片红。 “沈素。” 戚楚潇顿时慌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点墨搂住了沈素的腰,得意一笑道:“你如果真想救沈素,就杀了卓云章身边的刀客,三天后,用他的人头来换沈素,不然我就把他的衣服扒光,挂在京城城楼上。” “你敢。”戚楚潇目眦欲裂,肺都要气炸了。 -- 第89页 点墨笑的却是更欢了。 “既然戚大人不信,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手腕一震,银鞭已卷住了昏迷的沈素,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戚楚潇想追,又怕卓南出事,只得解开她了的穴道。 卓南顿时哭了出来。“楚潇哥,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行了,别哭了。” 戚楚潇心烦意乱,哪还有安慰她的心思。 卓南哭的更凶了,哽咽着说道:“要不是我给那姓沈的下了迷魂药,他可能就不会被抓了。” “什么,你……你这个死丫头,你是不是疯了。” 戚楚潇手攥着剑鞘,手指却是气直哆嗦。 卓南捂着脸道:“呜呜,我只是讨厌他老霸占你,我哪知道他会被抓啊。” 看她哭的肩膀直抽,戚楚潇的心又软了下来,将长剑别回了腰间,心浮气躁的说道:“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先回去,什么都别义父说。” “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卓南应了一声,又说道:“楚潇哥,我怎么听着刚才那人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在哪?”戚楚潇回身问道。 卓南挠了挠头,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想不起来了,楚潇哥,你不会真的要杀金木炎吧,他的功夫可厉害的很?” “金木炎是谁?” 戚楚潇眉头一拧,站住了脚。 卓南揪着衣角说道:“就是那人说的刀客,你去颍州的时候,他也正好来到了我们家。” 戚楚潇微怔。 “他不是封亲王的侍卫吗?” 卓南摇了摇头。“他……应该是跟着爹的。” 卓云章为何会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且听姓氏似乎并不是中原人士,这个臭名昭著的乌衣卫头子定是和金木炎有过节,才去的卓家,且沈素和他说过,几日前曾被个刀客袭击,如果那人真是金木炎,他为什么又要对沈素下手? 戚楚潇的脑子本来就乱,此时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既然那人给了他三天的期限,沈素应该不会有危险,到不如趁着送卓南,去探一探金木炎到底是什么人。 “这件事你就不掺和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就赶紧去找夫人,义父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找夫人的麻烦,这两天也别在闹了,安分一点,免得再被关。” 卓南立即又撅起了嘴。“楚潇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没骑马撞伤人。” 戚楚潇没再和她辩驳,两人一路心事重重的来到了卓家。 戚楚潇怕卓南又乱跑,一直目送她进入了积善庵,才回到前院去找卓云章。 下人早已通报过,卓云章立即披着衣服迎了出来。 “潇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戚楚潇微微欠身。 “我送南妹回来,顺便看看义父。” 卓云章顿时笑了。“还是潇儿惦记我啊,走,咱们进屋去。” 到了房内,卓云章亲自给他到了一杯茶。 “我看潇儿眉头紧锁,莫不是碰到了什么事?” 戚楚潇虽然不是头脑简单之人,但却不擅长沈素那般的弯弯绕绕,尤其是对自己亲近之人。 索性直接开口问道:“那日我听义父说封王府的侍卫帮你挡了窃贼,不知他现在可在这里,潇儿有些事想要问问他。” 卓云章一脸诧异:“莫非他犯了什么案子?” “那到不是。” “瞧着你这一脸严肃的样,把义父给吓了一跳。” 卓云章呵呵一笑,又说道:“潇儿怕是忙昏了头,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他既然是封王府的侍卫,如何会在咱们家,不过你找他要是真有事,我到是可以把他约到这里来。” 卓云章一脸慈爱,言谈举止间进是一副为儿女操心的老父亲心态,戚楚潇也不好多说了。 起身抱拳道:“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我只是随口一问,时候也不早了,就不打扰义父休息了。” 卓云章笑着说道:“既然都这个时候了,潇儿干脆也别走了,咱们爷俩好好聊聊。” 戚楚潇立即说道:“孩儿明天还要像太子禀告颍州的事,今日就不留了,待我忙过了这几天再过来看您。” 卓云章叹息了一声,“好吧,你身在公门,自然比不得我这个闲云野鹤,那义父就等着你忙完了,再好好聚一聚。” 出了卓府,月亮已经西垂。 想到被点墨抓走的沈素,戚楚潇的心就和猫抓似的难受。 从感情上他是无条件相信沈素的,可他就是受不了沈素总是模棱两可的样子,如果他真把自己当成了知己好友,就该把想做的全都说出来,只要他做的事不违背天地良心,哪怕丢了官职,他也会站在他的一边。 现在这算什么,能进天牢,能见到太子,他和朝廷究竟还有什么样的关系? 想起他一再的称自己只是个布商,戚楚潇不由咬住了后槽牙,这个该死的东西,就没有一句实话。 但是恨归恨,惦记也是真惦记,若沈素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犹豫了一下,立即打出了联络京城密探的印记,之后便直奔东宫去了。 55、上位者当无情无义 封景澜此时并没有在东宫,皇上今晚忽然昏厥,他得到通知立即过去侍驾。 -- 第90页 封乾也在,烛火下,他的脸色晦暗不明。 “王爷的消息到是灵通,大半夜的竟然能如此迅速的赶到宫中,这番手足之情实在令本宫感动不已。” 封乾微微欠身。“本王就只剩皇兄这么一个手足,如何能不牵挂,太子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封景澜眉目一冷:“咄咄逼人这种词用在王爷的身上岂非更合适,天牢重地都可随意杀人,京城之内,除了王爷还有谁能有如此手眼通天的能耐。” 封乾的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嘴上却是悲天悯人的说道:“对于秦淮的死,本王也深感遗憾,他虽然没有出色的功绩,却也是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听闻日前太子爷带着两个不是宫中的人去提审秦淮,之后他就死了,本王还道太子对其用了刑。” “封乾,你监视本宫?”封景澜脸色顿沉。 封乾挑起了眼皮子,内中透出了几分狠意,片刻又收了回去,淡淡说道:“太子严重了,本王深知秦淮对朝廷的重要,是以一直防着有人做手脚,想不到太子爷堂堂东宫之主,却勾结了江湖人士,实在无法不让人深思。” 封景澜冷哼了一声,警告道:“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封乾,我警告你,若你敢做出有伤国体之事,修改我翻脸无情。” “够了,都别吵了。” 一直昏睡的皇上不知何时醒了,沉声一喝,皇威尽显。 封家叔侄立即躬身来到了床边。 “父皇。” “皇上,你觉得如何了?” “朕好些了,澜儿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封乾挑了挑眼皮子,躬身道:“臣弟告退。” “父皇。” 封乾走后,封景澜赶紧把皇上扶了起来。 皇上摆了摆手道:“朕没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听闻你认识了两个宫外的朋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封景澜低眉垂眼的说道:“这两个人是当日儿臣前往景通寺祭天祈福的时候的认识的,若非他们,儿臣早在几年前就死了,儿臣也是为了报答昔日的恩典,才邀他们来宫中小住几日的。” 皇上咳嗽了一声道:“江湖中人还是少来往的好,你宫中人手众多,暗探遍布各地,如今六扇门也归你掌管,这些人还不够你用吗,若是欠了什么恩情,可以赏高官后禄,但却不能动情。” 缓了口气,又说道:“你可知从古至今,皇上为何要称之为孤寡,那是因为上位者不配拥有真情,朋友也好,亲情也罢,只有断却亲缘情缘,才配掌握至高的权利。” 封景澜面色有些白,但还是低头应道:“儿臣知道了。” 皇上又咳嗽了几声,才缓缓说道:“既然你知道该如何处理,朕就不多说了,另外,白家的案子也到此为止吧,寻个由头,给他们一些补偿,朕相信你可以做好。” 封景澜抿主了嘴唇,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忍不住说道:“父皇既知道儿臣都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不能把当年之事告诉儿臣,白家满门究竟为何而死,父皇又为何一再的压着那个案子,昔日传出皇叔勾结外族,不久之后,白家便全都死光了,究竟是不是封乾,他到底在掩饰什么?” “放肆。这话是你该问的吗,封景澜,你太让朕失望了,若非是你一味囚禁秦淮,他如何会死,你是不是也嫌朕活得长了。” 皇上一声沉喝,封景澜顿时跪到了地上。 “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既然不敢就赶紧让无关之人滚出宫,你要清楚,朕子嗣众多,大位之选,从来都不是非你不可。” 这番话听得封景澜手足冰凉,双手伏地的说道:“父皇的话儿臣必谨记在心。” “退下吧,朕累了。” 皇上摆了摆手,封景澜立即躬身退出了中宫。 此时已将近丑时,明月已渐西沉。 一阵风刮过,封景澜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怪沈素和李墨涵都瞧不上他这个身份,在百姓的眼中他贵为太子,掌握着生杀大权,但是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百灵鸟罢了,徒有一身华丽的外表,却是半分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他拒绝了侍卫和太监的护送,独自一人回到了东宫,他不知该如何向沈素交代,自己曾承诺过他,一定会帮他查出真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多次替他抵挡刺客的李墨涵,堂堂太子的承诺,如今就要不了了之,他日后还如何有面目再见二人。 心中踌躇不已,到了东宫的门口竟是不敢进了。 忽听身后衣袂做响,封景澜目光一寒,手按长剑转过了身。 一人躬身道:“臣戚楚潇参见太子殿下。” “你怎么来了,起来说话。” 戚楚潇并没有起身,沉声道:“臣有一事想求殿下帮忙。” “何事,你尽管说便是,若本宫能做到,自然不会推辞。” 因有红琉的存在,封景澜对戚楚潇和沈素之间的事也略知一二,且戚楚潇办事利落,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果真是他的私事,于情于理他都会帮。 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封景澜大惊失色。 “臣的一个朋友被抓了,臣能确定,出手的是乌衣卫。” 封景澜赶紧回头看向了房中,旋即就把戚楚潇拽到了一边。 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朋友,莫非是沈素?” -- 第91页 戚楚潇抬起了头,太子爷和沈素果然是认识的。 只是此时也不是追问缘由的好时机,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想找到沈素,必须得借助太子的密探。 封景澜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脸色越发的阴沉。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出了事,难到是皇上派人下的手? “沈素他武功高强,就算频遭药物的反噬,也不至于虚弱到被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物?”戚楚潇不解的看向了封景澜。 封景澜微有些诧异:“他难道没告诉过你吗,他的行功法门之所以与常人不同,是因为气海被破,只得另辟蹊径,为存住这些内力,只得用药物辅助。” 戚楚潇急问:“殿下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又是谁废了他的气海穴?” 封景澜摇了摇头。“数年前我去景通寺为天祈福,遭遇了刺客,被沈素所救,至于气海,他只说了伤他的是他最亲近之人,其他的本宫也不知道了。” 戚楚潇不由后退了一步,莫非正是因为他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伤过,所以才一直不愿对自己敞开心扉吗? “那……持续服用这些药会有什么效果?” “听说最后会内力……” 封景澜说了一半就把话打住了。“你这么想知道何不找到了人,自己去问他,抓他的人可有说过什么?” 戚楚潇不想连累义父,摇了摇头。 “那可能就是因为颍州的事,对方嫉恨上了沈素,本宫会立即调派人手。” 封景澜走了两步,又回头告诫道:“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多谢殿下,臣告退。” 戚楚潇抱拳行礼,出了宫。 回想当日沈素说什么被魔功所反噬,以及什么魔头之类的话,不由咬住了后槽牙。 这厮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一句实话,亏他还一直在替他想办法。 随后又是一阵慌乱,身为习武之人,就算封景澜不把话说完,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若封景澜没有骗自己,沈素很可能会筋脉寸断,内力尽失,再严重点,他没准会…… 想到他近日频繁的吐血,一颗心顿像被人揪住了一般的难受。 和他的满嘴谎话相比,他现在只想要沈素活着。 哪怕他只是一个废人,他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回想相处以来的点滴,喉咙不禁一阵酸涩。 就在他潸然泪下之际,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戚楚潇,沈素究竟怎么了?” 56、霸道孤冷李墨涵(修) 一道身穿黑袍的人影从天而降,单是站着就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 戚楚潇顿时想起了那日和沈素站在一起说笑的黑袍人,心里不禁一阵吃味。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问我。”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猜错,此人的确是和沈素见过面的李墨涵。 封景澜回宫之后便心神不宁,李墨涵就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他无法左右的事,果然,几句话就给诈了出来。 但是事实也并非全然如此,封景澜身为一国太子,心机自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只是出事的是沈素,他虽对沈素颇有嫉妒,可最终还是以朋友为先,若他真的出了事,恐怕李墨涵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索性便趁着这个机会说了。 李墨涵一直把沈素当成亲弟弟对待,知道他被人被掳了,哪里还能坐得住,本欲出宫寻找,却碰上了一路踌躇的戚楚潇。 他曾跟踪过沈素,自然也认识此人,眼见他居然把沈素弄丢了,火顿时就涌了上来。 冷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若素儿出了什么事,我便让你给他偿命。” 戚楚潇的脸也沉了下来,他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不由抓住了长剑。 “好大的口气。” 李墨涵已闪电搬拍出了一掌,冷哼道:“你试试便知。” 这一掌快如闪电,竟然比沈素还要强上几分,戚楚潇心头一跳,人已凌空飞起,弹指拔出了长剑。 “前日和沈素在天牢的是不是你?” “是又如何?” 两人说着话,手上却已过了数招。 李墨涵脸不红气不喘,手上的招式也是越打越快,越打越狂,戚楚潇手握长剑,竟然还落了下风,心里更是气急败坏。 剑身一抖,一股悲凉的气势顿从周身涌了出来,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一剑断魂。 “既然是,那你就该死。” 寒光一扫,巨大的剑刃裹挟着真气轰出。 李墨涵也是眉眼一寒。“找死。” 他拔出了长剑,剑鞘却是未脱,手腕一转,周围顿时风沙四起,若落下,必然是惊天一击。 就在你死我亡的时候,一声清喝从身侧传来。 “都给我住手。” 一道人影闪到两人中间,但是已经晚了,剑气一时来不及收,那人顿时口喷鲜血倒在了地上。 “殿下!” 看清此人的样子,戚楚潇大惊。 伸手欲扶,却被李墨涵抢先抱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多事。” 天下间能这么叱责封景澜的,除了他的皇帝老子,就只剩李墨涵了。 封景澜无奈的笑了笑。 “你们都是和我有关系的人,我知道你们都在为素儿担心,但是打却解决不了事,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 -- 第92页 太子都如此说了,戚楚潇也只能收回了剑。 “臣家中无人,若二位不嫌弃,可以前往一叙。” 封景澜拽了一下李墨涵的衣角,有气无力的说道:“李大侠,本宫就劳烦你了。” 李墨涵臭着脸哼了一声,还是抱起了封景澜,到了戚楚潇的住处,天基本已经亮了。 回想这毫无头绪的一夜,情绪已经跌落到了极点。 封景澜喝了口水,赶紧介绍李墨涵的身份,得知他是沈素的师兄,戚楚潇的脸色才略微好了一点,接着就把挟持沈素之人的衣着和兵器又说了一遍。 李墨涵却没什么反应,他很少行走江湖,对于这些邪门歪道也并不了解。 只是冷冷的问了一句。“到底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人?” 戚楚潇犹豫了一下道:“他临走时说过,只要杀了封王府的刀客,三日后,就把沈素毫发无损的还回来。” 他虽然不愿意用别人的命去换沈素,但是如果那个人来自于封王府,就算不上好人。 昔年封瑞执掌六扇门,却把白家之事抹的一干二净,若非亏心,何以会做到如此。 李墨涵立即站了起来。“我去杀。” 封景澜不由捂住了太阳穴,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着急,可你总不能大白天就去杀人吧,父皇已经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你总得顾忌我的处境吧。” 封景澜说的是皇上知道李墨涵住在宫中,以及他和沈素来往的事,戚楚潇却眼神古怪的看了李墨涵一眼,自从被沈素各种胡话洗脑之后,他也会经常想歪。 李墨涵的脸色也有些不太自然,又坐下了。 “那好,我今夜再去。” 封景澜点了点头,难得李墨涵愿意出手他自然不会拦着。 “本宫会派人在外边接应你,带着我的令牌,直接回宫就是。” “不用了,既然素儿住在这里,我就在这等他来回。” 李墨涵声音淡淡,心中却在为封景澜考量。 皇上既然知道有江湖人士住在东宫,必然对封景澜影响不好,在人家那里白吃白喝养了将近两个月的大爷,总得替他顾忌一下。 封景澜却有些慌,急忙说道:“这怎么成,你走了谁来保护我?” 李墨涵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面无表情的说道:“宫中有的是侍卫,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封景澜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双眼圆睁的说道:“不行,他们都是饭桶,只有你在本宫的身边,本宫才能安心。” 戚楚潇忽然有些尴尬,看样子他没想多,站起身道:“已经这个时候了,我先去叫管家准备些饭菜来。” 等他返回了前院,就只剩下了李墨涵。 “殿下……他人呢?” 李墨涵的冷淡的说道:“走了。” 戚楚潇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走,看在沈素面上又忍下了。 李墨涵更是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饭来就吃,吃完了又拿起了茶杯。 戚楚潇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给他捅出几个窟窿来。 对着大树发泄了一下,回过身脸色已然恢复。 “之前不知是沈素师兄,多有得罪了,只是不知李师兄和沈素是如何认识的?” 李墨涵挑起了幽深的星目,瞧着他说道:“这话该我问你,你和沈素又是怎么认识的,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戚楚潇不由火大,奶奶的问话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他平生就没见过这种喧宾夺主的人。 “是我先问的,你先回答了,我自然就告诉你。” 李墨涵一拍长剑,凝眉道:“那咱们就手上见个真章,输者先答。” 戚楚潇咬了一下后槽牙,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人,但是气势却不能丢,冷哼一声道:“看在你是沈素师兄的份上,这局我让你了,我和他是在颍州认识的,是朋友关系。” 李墨涵的眼睛直盯在他的脸上,半晌,才说道:“这些我早就知道。” “那你到底想问什么?”戚楚潇恨恨的问道。 李墨涵面无波澜的瞅了他一眼,平平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森然:“罢了,我也不想知道,如若素儿遭到了什么不测,我依然会杀了你,替他陪葬。” 说完就迈步进屋,关门睡觉去了。 戚楚潇双眼冒火的抓起了长剑,许久,又放下了。 如果沈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活着也的确没什么意思了,罢了,生不能同衾,死若同椁似乎也不错。 沈素却是一点都没有死的想法,一夜功夫,那份药劲已经醒了。 此时他双眸微闭,平躺在榻上,旁边坐着的正是带着面具的点墨。 点墨倾着身子,颇为欣赏的看着他,食指大动的挑起了沈素的下巴。 “难怪戚楚潇那种木头都能开了窍,这张脸的确是人间绝色啊!” 就在他慢慢低头的时候,一直昏迷的沈素忽然睁开了眼。 笑吟吟的问道:“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57、阴谋阳谋 点墨吓了一跳。 “你……” 沈素已慢悠悠的坐了起来,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如果本公子我没猜错,咱们见过应该不止一次了吧,这面具还戴着有意思吗?” 点墨也缓缓的站了起来。 眯着眼睛说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敢说这些闲话,就不怕我立马杀了你吗?” -- 第93页 沈素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杀了我,你就能得到卓云章的赏识了吗?” 点墨顿被这话刺痛,刷的一下子扯下了面具。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沈素呵呵一笑道:“当日你拿了我的香囊,没给一分银子就走了,公子我至今仍然心疼肉疼,再见面自然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沈素这话到也不假,他鼻子灵敏,对不同的气味尤其敏感,当日去救戚楚潇就已认出了点墨,之所以没说,只是不想让戚楚潇担心,更不想他卷进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中来。 “你我也算是老交情,坦诚相见才有得聊,只是没想到堂堂的乌衣门首领,居然甘受一个落魄侯爷的驱使。” 点墨脸色顿变,手腕一震,银鞭哗的一声垂了下来。 “住口,不准你说义父的坏话。” 沈素依然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啧啧,想不到你还有一副赤子之心,只可惜卓云章却看不到一点你的好。” 点墨彻底恼了,气惯银鞭,鞭子顿时犹如铁棍一般的抽了过来。 沈素脚踩奇步,人已转到了榻后。 点墨顿惊,这步法。 “原来那日救戚楚潇的是你?屡次破坏我计划的也是你?” 沈素耸了耸肩,戏谑的说道:“你知道的还不算太晚,怎么,很惊讶吗?所以我劝你还是收回这副鞭子,免得白费力气。” 点墨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是怀疑过沈素,但是几次接触都没发现他有会武功的迹象,想不到他的功法竟然如此高明,那晚在卓家与金木炎交手的,应该也是他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素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点墨统领抓了我,反到问我要怎么样,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点墨脸色顿红,咬牙切齿的说道:“沈素,别以为我真的杀不了你,这地上可全都是机关。” 沈素弯腰拿起了扇子,不慌不忙的摇了摇,混不在意的说道:“我沈素贱命一条,死了倒也不打紧,只是我若死了,戚楚潇就一定会为我报仇,你义父如此看重潇儿,说不定就为了潇儿,将你给抹杀了,唉,跟了一个这样的人,你还真是可怜啊。” “放屁。” 点墨被他气的浑身发抖,脸色狰狞。 “义父一直都是在意我的,他还让我……” 点墨说了一半,忽然就闭住了嘴,不怀好意的笑道:“你想挑拨离间,没那么容易。” 沈素撇了撇嘴,摇头说道:“非也,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看你义父对那刀客很是信任,若非如此,当日跟我交手的怎会换成了他。” 沈素的确是个非常出色的心理学家,专门挑着点墨的痛处打,而点墨最在意的恰恰就是卓云章的看中,心中顿时慌乱了起来。 沈素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到是可以替你杀了那个刀客,也能把潇儿从卓云章的身边调开,报酬很简单,告诉我,为什么要去颍州,卓云章为何要消灭白家的一切讯息?” 点墨眯着那双毒蛇般的眼睛,许久才说道:“我可以用另外一个消息换。” 沈素哼了一声道。“不必了,我对其他的不感兴趣。” 想起了自己派去苍州的人马,点墨也笑了出来。 “你会后悔的。” “那也是我的事,我只问你这生意做不做?” 点墨沉吟了片刻,抬头道:“好,成交,但是戚楚潇也得死。” 沈素顿冷,嘴角上的笑容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如果你敢动潇儿一根汗毛,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来这世上做人。” 点墨不由气的浑身发抖,抬手又是一鞭。 “沈素,你找死。” 沈素侧身躲过,胸前的衣襟顿被银鞭震碎,他可惜的看了一眼,脸上再次带出了招牌式的笑意。 “做生意可是门玄学的事,若还没有开始,咱们就大动干戈,日后必然会以撕破脸而收场,你我难得坦诚一场,若真有那日,岂非可惜了。” 手指一松,鞭子又哗啦一声落了下去。 第二次见到沈素如此轻松的夹住了他的鞭子,点墨已彻底的相信他就是那日的黑衣人。 既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便脸色铁青的收回了鞭子。 嘴上却仍然忍不住问道:“戚楚潇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都处处的维护他?” 沈素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潇儿他正直善良,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点墨嗤之以鼻。“同样的双手染血,就别说谁比谁更善良,他和我只是道不同,杀的人也不同罢了。” 沈素哈哈一笑道:“这话到也没错,是我用错了词,应该用独一无二形容潇儿,才为更为恰当。” 看着沈素如此夸赞戚楚潇,点墨心中更恨,心道,过几日,我便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冷笑着说道:“我抓你可不是为了听这些,想听卓云章的故事,就带那刀客的人头来换吧。”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快人快语的人,那便告辞了。” 沈素彬彬有礼的施了一礼,便朝门外走出去,点墨按向了床榻的扶手,却是半天也没有扭开机关。 眼见沈素就要出了门,他忽然说道:“那刀客不是汉人,武功也奇诡难测,你自求多福吧。” -- 第94页 “谢了。” 沈素施施然然的走出了小院,外边已是阳光明媚,天光大亮。 本想回去找戚楚潇,又想他那日如此误会自己,心中还是有气,便在一间酒馆停了下来。 要了一壶酒,思量起了点墨说的话。 那人果然不是汉人,只是不知卓云章为何会认识这一号人物。 此时他已可以确定白家定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才惨遭毒手,而当年封瑞造反之事传的沸沸扬扬,显然已称不上秘密,到底还有什么事,能比一个王爷造反还要大,且在他所知道的信息中,那时的卓云章和封瑞并无太多明面上的交往。 这就有意思了。 两人在鼎盛之际毫无交集,却在权势被架空后反而凑到了一起。 任沈素聪明如狐狸,此时也是全无头绪。 另外一件始终让他琢磨不透的就是封瑞。 造反这么大的事,皇上居然能轻易的压下来,这种事换到哪朝哪代都无法容忍,皇上到底有什么样把柄攥在封瑞的手里? 但是也不是全无收获,既然知道点墨是卓云章的人,那就代表乌衣卫很可能一直都听卓云章的命令行事,他之所以没问点墨是因为点墨那时也才几岁,根本不可能坐上统领的位置。 看来,一切的谜题还是得从卓云章的身上解。 沈素微微一笑,人已抛出了一锭银子,潇洒的离开了酒楼。 他要去会一会卓云章,对于这种人,阳谋有时候远比阴谋更为合适? 58、卓云章的算盘 卓家,密室。 卓云章正欣赏着手上的宝贝,此物方方正正,下面刻着有梅花纂字,卓云章一脸得色的来回摆弄,淡绿的光线映照着他那张慈善脸,颇显诡异阴森。 “听说,皇帝病了?” 属下躬身道:“是有这个说法,后来又醒了。” “哦。” 卓云章点了点头。“看样子,一时半会到是死不了啊。” 金木炎不屑一笑道:“死活又有什么分别,只要解决了那些碍眼的侍卫,封家的天下同样唾手可得,更何况主上还有他们封家的玉玺。” 卓云章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这件事急不得,若不见封家斗得两败俱伤,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将玉玺重新放回了包裹中,背着手道:“皇上以为玉玺被封瑞所盗,是以一直隐忍,他已经忍了十几年,如今也快忍不住了,如今秦淮已死,现在知道我身份的就只剩下封瑞,也该是走下一步棋的时候了。” “既然是这样,为何不早点杀了秦淮?”金木炎对此十分不解。 卓云章得意的说道:“他要是痛快的死了,封瑞和封景澜还怎么互相猜疑,封瑞之所以去捞秦淮,是因为他以为秦淮知道玉玺的下落,毕竟玉玺失窃当日,在皇宫吃酒的只有他们三人。” 几人立即说道:“主上高明。” 卓云章摆了摆手,继续道:“那姓白一家到是衷心,知道东西在我这,拼死都要给封瑞报信,若非这样,我也不至于对他们赶尽杀绝。” 不知想到了何事,卓云章忽又恼怒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这姓白的确实该死,若非是他风儿岂会如此恨我,当年我与他在安阳相遇,一见如故,彼此结为了异性兄弟,说好了同生共死,同食同住,后来他又认识了姓白的一家,就慢慢的疏远我,我在此为候,在关外为王子,到底哪一点比不上那个臭捕头。” 身后的人顿时噤若寒蝉,就连他最亲信的金木炎也不敢再说话了。 卓云章越说越气,眼中凶光毕露。 “若非那姓白的一味撺掇,风儿根本就不会娶妻生子,他们如此对我,我还给他们留了全尸,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身后的人立即抱拳道:“主上仁慈。” “仁慈有什么用,风儿已经失踪了,还好我找到了他的儿子。” 想到戚楚潇,卓云章的脸色缓了缓。 却又再次冷了下来:“那日你与沈素动手之时,救他的黑衣人确实是跟在太子身边的人?” 金木炎点头道:“是,两人一起去了宫中,他们和封景澜应该是认识。” “那就好,我已让封瑞给皇上递了话,那人在宫中应该待不了多久,皇上最怕的就是宫中人和江湖来往,说到底,他最在乎还是他的位置。” 话锋一转,又问道:“若是在外,你可有把握杀了他们俩?” 想起那惊天的一剑,金木炎心有余悸。 犹豫了半晌道:“我可以杀沈素,但却未必能打得过那个人。” 卓云章笑了笑道:“这个好办,咱们可以让宫中侍卫去消耗他们,等着时机成熟了你再动手,马上去告诉封瑞,就说大军就快到了,让他再去加一把火。” “是。” 随从应声离开,片刻又转了回来。 “主上,大小姐出去了,说是要去戚大人家住几天。” 卓云章面色顿冷。“走多久了?夫人知道吗?” “管家说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夫人一直关着门,说是这几日都不见客。” “呵,不见客也好。” 卓云章嗤笑了一声道:“既然是她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我了,退下吧。” 卓南恰在此时打了个喷嚏,一抬头却看到了摇着扇子从前方走过的沈素。 -- 第95页 顿时想起那天他被个蒙面人给掳走,立即追了上来。 “沈公子。” 沈素回过了头。“原来是卓姑娘啊。” 通过排除法,沈素大概猜到了给自己下药的就是卓南,看剂量,她应该没什么恶意,便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来。 “你没受伤吧,抓你的人是谁啊?” 卓南有些愧疚,扯着他的衣服看了一圈,发现他没什么事,立即又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 沈素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是谁,醒来就躺在大街上了。” 卓南惊讶的张开了嘴。 “啊,居然把你放大街上,那个坏蛋也太过分了吧,对了楚潇哥知道吗?” 沈素叹了口气。“应该不知道,卓姑娘背着包裹要去哪儿啊?” 卓南的脸色红了红,嘟着嘴道:“我去找楚潇哥,这几日我爹就像吃错药似的,不让我做这个也不让我做那个,待在家里都快闷死了。” “哦?莫非你们家银子吃紧了?” “呸,才不会,我爹在城郊还有块地,钱到是不缺的,可能又和我娘吵架了吧。” “原来你爹这里厉害啊,你们家的地在城郊哪里啊?” 沈素一直找到乌衣卫的老巢,不禁动了心思。 卓南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 沈素见也问不出什么,便放弃了。 “好吧,反正我也不稀罕你家的地,快去找你楚潇哥吧。” 卓南有些诧异。“你不回去?” “不回了,还请卓姑娘嘴上留情,别提见到我了。” 沈素关心戚楚潇不假,但这心结却还是一时半会都难以解开。 卓南顿时就高兴了,眉开眼笑的说道:“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一队铁骑从远处跑来。 边跑边大喊:“让开,让开。” 看到此人腰上挂的令牌,沈素皱了皱眉,宫中禁卫,怎么都出来了? 卓南则看到了另一人高举的画像,不由惊叫。“这画得怎么好像……” 沈素已经捂住了他的嘴。 没错,画得的确是他,还有他的师兄李墨涵,才一夜的功夫莫非宫中出了什么变故了? “你先去找戚楚潇,我跟过去看看。” 他放开了卓南,人已飞上了房顶,穿过三条街道,心中不由大惊。 这些人去的方向竟是戚楚潇家,难道是点墨…… 不对,凭他还不配见到太子。 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师兄会不会遭到连累? 想到一路帮他颇多的李墨涵,心中不由有些急躁。 考虑到他绝世的武功,沈素还是决定先在暗处看看戚楚潇是否会受到牵连。 沈素施展奇异步伐,身体犹如壁虎一般的吸到了房顶,几个闪跃已来到了戚楚潇的房顶。 “戚大人,听说你与江湖人士有所来往,本统领奉皇命前往捉拿,还请戚大人速速放人,免得咱们撕破了脸面。” 为首者手腕一甩,已将沈素和李墨涵的画像扔在了亭案上。 看清画中人的样子,戚楚潇瞳孔一缩。 皇上怎么知道他们住在自己这里? 呵呵一笑抱拳道:“刘统领可能有所为会,我这虽然住了一个朋友,但却不是什么江湖人。” 那人冷哼了一声道:“戚大人也是公门中人,应该知道禁卫办事的方法和手段,若无确凿的证据,我们会白跑这一遭吗?来人,给我搜。” 身后的禁卫顿时一拥而上,就在他们将要碰到门栏的时候,门啪的一声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背剑人从房中走了出来,此人生得剑眉星目,气质孤高,他冷淡了看了众人一眼,张口问道:“几位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未知是何罪名?” 戚楚潇心说完了,这李墨涵也太沉不住气了吧,殊不知堂堂天下第一的剑客,如何会把这群杂碎放在眼里。 为首的看到李墨涵,就仿佛看到了成堆的银子,不由仰天大笑。 “想要杀你,只需一张圣旨即可,何须罪名,动手。” 沈素眼神微冷,一抬头却瞥见不远处的房顶,竟然还藏匿了另外一批人…… 59、卓夫人 一众人,那个带刀的刀客尤其显眼。 沈素心中一惊,赶紧将身体全都附在了房檐上。 “找死。” 李墨涵怒哼一声,人已经动了。 戚楚潇赶紧去拦。 “别冲动。” 这些都是皇宫的人,动起手来事可就大了,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挡不住整个朝廷。 李墨涵手腕一转,拍向了戚楚潇的肩膀。 “这是我和他们的事,和你无关。” 他本就是潇洒的性子,这些日子窝在东宫,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哪里还能忍住。 戚楚潇被逼退了半步,李墨涵已和禁卫动上了手。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禁卫就躺了一地,这些人虽然都是宫中的佼佼者,但在李墨涵这种超级高手的面前,还是不值得一提的。 李墨涵冷眼看着众人,无比狂傲的说道:“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要只是这些酒囊饭袋,就不用再过来丢人了。” 他说话的功夫,沈素则一直盯着对面的人,只见他们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什么,又迅速的退走了。 -- 第96页 沈素犹豫了一下,立即跟了上去,此处有李墨涵在,戚楚潇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更想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何意图。 盏茶的功夫,人已来到了卓家,沈素眼见一行人已经走了进去,眼珠转了转,便收了功力来到了正门口。 “在下苍州沈素,求见卓先生,还请小哥代为通传。” 他掏出了一张银票,极为迅速的塞到了门房的手里,门房顿时没看眼笑。 “公子稍等,我这就去禀告我家老爷。” 卓云章正皱着眉头听着金木炎汇报战况,李墨涵的身手竟然如此之高,到是他没有料到的。 “查一下他的师承来历,咱们或许可以换一种方法解决这件事,金钱、美女、宝物,只要他能离开京城,东西任他挑。”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来报。 “老爷,有一个苍州叫沈素的布商求见。” “哦?” 卓云章顿时站了起来,他正愁找不到沈素,他竟然来自投罗网了。 不由哈哈一笑道:“让他进来,你们先退下。” 金木炎有些担心。“主上,那沈素武功高绝,且又无比的狡猾……” “无妨……下去吧。” 卓云章摆了摆手,颇见气度。 金木炎迅速退下,沈素也已被引到了厅堂。 卓云章哈哈一笑道:“沈公子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沈素拱手回礼道:“冒昧来访,还望卓先生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你是潇儿的好友,能来拜访老夫,老夫高兴都不来不及呢,来人,上茶。” 沈素大方的接过了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卓云章半真半假的说道:“沈公子就不怕我在茶水中下毒吗?” 沈素折扇一摆道:“潇儿常和我说卓先生心地仁善,既是仁善之人又如何会害我这么一个无名的小卒子。” “呵呵。”卓云章受用一笑。“到是潇儿了解我,不知沈公子今日来此是为了何事啊,老夫我温饱将够,可没那些银钱和沈公子做生意。” 沈素凤目一挑,笑吟吟的说道:“生意未必需要银钱,人其实也可,适才我路过此处,忽然发现了昔日的一个仇家,竟然也进入了卓府,小可斗胆,还请卓先生能交出此人,让沈某了却一段夙仇。” 卓云章脸色微变,小崽子竟然敢登门要人,真是狂的够可以。 嘴上却打了个哈哈道:“我想公子可能看错了,老夫深居简出,府上的衙役仆从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何来公子的仇家?” “不会,公子我的眼神好的很,亲眼看着此人进了府,若卓先生不认识,可就危险了,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杀手,没准会趁夜行刺也说不定。” 沈素夸张的神情把卓云章气的手指直抖,脸上还得陪着笑。 “这绝不可能,公子还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沈素叹息了一声,站起来道:“既然卓先生不承认,那就当我看错了吧,听说潇儿曾在这里住过几年,我与潇儿相交一场,不知可否看看他住过的地方。” 卓云章的眼中闪出了一丝狠色,旋即又笑道:“潇儿看似好爽外向,实则性情孤僻,鲜少与人交心,能与沈公子为友到是难得,来人,带沈公子去潇儿的住处去走走。” “多谢了。” 沈素含笑抱拳,跟着小厮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卓云章的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 冷冷说道:“既然来了,今晚他就别想走,看着他,别让他乱走,今晚,我会亲自设宴。” 沈素摇着折扇,步履从容,实则也是处处留心,他来探卓云章也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如今宫中出了变故,明显就是针对他和李墨涵,再往严重点说,对方很可能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自己和李墨涵虽然可以自保,但若朝廷张榜抓人,他们俩也将寸步难行,眼下已经没有了再拖下去的时间,必须要尽快查出杀害白家的主使者,既然点墨是卓云章的手下,无论此时还是十几年前,都将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要做的,就是逼这只老狐狸现行。 “沈公子,就是这里了。” 小厮朝着前边的房子指了指,沈素顿时看到了不远处的积善庵。 “公子,是这边,我去给您泡壶茶。” 小厮陪着笑脸,朝一边的房子指了指。 沈素点了点头,撩袍走了进去。 只见房间素雅别致,一应之物都很精致奢华,与男子的住处大相径庭,到和女儿家的深闺差不多。 “呵,原来潇儿竟然喜欢这种调调。” 他坐在了一边的软凳上,摇着折扇四处观瞧,这时,积善庵的门正好开了,一个低眉垂眼的女尼从里边走了出来,看到她的样子,沈素手指微抖,扇子刷的一声合上了。 这个人长的怎么与风叔有几分相像? 立即迈出了房门,假装拦住了女尼。 “这位夫人,冒昧问一句,您可是戚楚潇义母?” 女尼抬起了头,神情冷冷的问道。“你是谁?卓府何时这么没有规矩,一个外来的客人,都可以随意进入别人的后院了?” 沈素微微一笑道:“在下姓沈。” 女尼脸色顿变,惊诧的问道:“你姓什么?” 沈素瞧着她道:“在下姓沈名素,父讳沈天风。” -- 第97页 女尼不由后退了一步,一张脸瞬间就没了血色。 “你……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你是哪来野小子,太放肆了。” 小厮正好拎着茶水回来,看到沈素和卓夫人说话,赶紧走过去道:“沈公子,夫人几年就入庵修行了,公子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沈素急忙躬身。“果然是卓夫人,请恕沈素无状。” 卓夫人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低头说道:“不知者不罪,沈公子面向俊美平和,到是有几分佛缘,理应审时度势,多观佛法,广结善缘,贪嗔痴妄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可执着,方可寻得一片宁静。” 沈素眯了眯眼,这卓夫人刚见面就向自己传法,莫非是个佛痴? 可见她眼神澄明,似乎又不太像那种愚人。 再一想,却又觉得这些话前言不搭后语,处处透着古怪,莫非她在向自己传达什么? 四目相对,卓夫人眸子里平静如水,沈素赶紧收回目光,这么瞧着人家的夫人总是不太好。 “多谢夫人教诲。” 沈素抱拳躬身,站起身,卓夫人已经返回了积善庵。 小厮又把沈素请进了屋。 “卓夫人脾气古怪,公子还是不要多话的好,老爷已经派人准备酒宴,稍后要和公子不醉不归,公子若累了,可以再此小憩片刻,千万不要乱走,以免误触了机关。” “呵,你们家竟然有机关,防谁的?” 沈素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厮支吾了一句道:“小的只是个下人,这些都是老爷说的,其他的实在不知道。” “罢了,我也不为难你,坐过来,咱们聊聊。”沈素拍了拍凳子。 小厮不禁受宠若惊,在他眼里,一身白袍的沈素就像是个天仙般的人,况且他也不知道卓云章的心思,听说是戚楚潇的朋友,顿时就高看了一眼。 “小的也不会聊什么啊……” 话没说完就觉眼前一黑,沈素伸手扶住了他,迅速扒了他的衣服换好,又把小厮放到了床上。 就在他和小厮进来的一瞬间,脑中忽然迸出了一个名字——沈云宁。 不论是否想多,他都要去会一会这位卓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专栏的小伙伴,新书【朕为将军解战袍】已在存稿了,其实也是个填坑之作,因为作者以前有工作,导致很多的时候无法坚持住脑洞,开了很多存稿,挖了很多坑,现在有时间会全部填上,希望能得到小伙伴们的支持。 关于本文,我的文笔显然没能跟上自己的脑洞,只能感叹能力有限,本文的剧情存在着瑕疵,但是仍然在尽最大的努力写到现今能达到的最好,也愿意接受各种批评,所谓失败是成功他妈,我一直相信只要努力了,就能看到进步,也谢谢收藏此文的伙伴们,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是我最大的感激与动力,么么哒 60、沈云宁 风叔曾提过,自己有一个胞妹,名字正是沈云宁。 当日未免被连累,他并没有去投奔这个胞妹,几年后两人前去寻她,却被告知她在丈夫死后就失了踪。 这些年沈素一直利用四处经商之便四处打探,但却如大海捞针,如今见卓夫人长的和风叔这么相像,且她说的那句话中正好又包含了沈云宁这三个字,所以才动了心思。 瞧了瞧四下无人,沈素压了压帽檐,闪身进入了庵内。 卓夫人正跪在地上诵经,见进来个人,顿时一脸怒色的站了起来。 “放肆,谁准你进来的。” 沈素赶紧躬身。“夫人,是我。” “沈公子!” 卓夫人忽然有些激动,朝前走了一步。 “你的父亲……真的叫沈天风?” 沈素点了点头,他和风叔的关系三言两语也说不清,索性便承认了。 卓夫人抬头看着他,眼泪蓦地掉了下来。 颤抖的摸着他的脸道:“啸儿,你真的是啸儿吗,你怎么改叫沈素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两岁,一晃眼这么多年,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父亲……他还好吗?” 听她如此问,沈素也是一阵激动,抓着她消瘦的肩膀问道:“难道夫人……真的是云宁姑姑?” 卓夫人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沈云宁!” 沈素更惊了,急问道:“姑姑家在通州,为何会来到卓云章的府上?” “这件事说来话长。” 卓夫人哽咽的抱住了沈素,忽又推开了他,急促的说道:“啸儿,你一定要帮我救救南儿,她是你姑父的亲生女儿,和卓云章并无半点关系,你答应姑姑,一定带她离开卓府,我不想她叫那贼人做父亲。” 沈素急忙点头答应。“好,沈素答应你,你快告诉我,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你父亲他……” 卓夫人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就听有人在外边喊道:“沈公子,老爷请你去前厅吃酒,还请沈公子随小的移驾前往前厅。” 沈素皱了皱眉,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立即低低说道:“姑姑,沈素先去应付一下,晚些时候我再过来看你,姑姑保重。” 卓夫人虽然不舍和他分开,却也只能含泪点了点头。 “你小心点,卓云章此人比狐狸还狡诈,比豺狼还恶毒。” -- 第98页 “素儿知道了。” 沈素聪聪说完,便飞掠出积善庵从后窗跃入了房中。 打了个哈欠道:“知道了,你等我一会,我穿上衣服就来。” 门外的人不由暗骂,就是让你临时休息一下,还脱上衣服了,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沈素迅速换过了衣服,装成睡眼惺忪的样子出了门。 呵呵一笑道:“有劳了。” 那人嗯了一生,在前方带路,片刻便来到了前厅,一阵酒菜的香味扑鼻而来,沈素不由大笑。 “好一个色香味俱全,公子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卓云章端坐在主位,对着沈素拱了拱手。 “哪里,到是让沈公子见笑了,可惜潇儿不在,颇有些遗憾啊。” 听他提起戚楚潇,沈素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他看人向来很准,卓夫人此言绝对不会有假。 那就意味着……戚楚潇才是她的…… 沈素撩袍坐下,不过是转瞬的功夫,脸上已再次挂出了招牌式笑容。 “听潇儿说是卓先生把他送入的六扇门,有卓先生这种义父,当真是潇儿之幸。” “那是自然,做父亲的哪有不想把好东西都给儿子的道理,来沈公子,咱们为潇儿干一杯。” 卓云章举起了酒,一饮而下,沈素却是把玩着酒杯,根本没有喝的意思。 卓云章不由有些恼火。“沈公子是何意思?” 沈素挑起凤目,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怕这酒中有毒。” 卓云章脸色顿沉,好半晌才干笑道:“沈公子说笑了。” “哈哈哈,确实是说笑。”沈素一饮而尽,又说道:“不过嘛,我到是不太赞成潇儿当什么六扇门的统领,听说几十年前六扇门的头子死了,而且还死了一家子,卓先生不觉得这个职位太不吉利了吗?” 卓云章的目光在他脸上连转了几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沈公子年纪轻轻怎么如此相信玄学,岂不闻人的命天注定,老天爷让那人三更死,他就绝对活不过五更。” 沈素重新给自己到了一杯酒,自斟自饮了一口道:“那可不见得,卓先生可听过人定胜天这句话。” 卓云章哼了一声道:“人力有时穷,天子亦不可以与天斗,何况是普通的凡人。” “卓先生未免也太武断了。”沈素摆了摆手,高谈阔论的说道:“我就认识一个人,他本该是个死人,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多少人想杀他,可他却越活越勇,你说这算不算人力呢?” “哦?居然有这种事?沈公子说的该不会就是自己吧,你自称苍州的布商,不知你父亲姓甚名谁啊?” 沈素摇了摇头道:“家父的名讳不提也罢,区区商人还是不要污染卓先生的好,至于那个人自然也不是我,是我经商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姓白的。” 卓云章脸色顿变,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微微的颤动起来。 “这姓氏到是不多见。” 沈素瞟了他一眼,笑道:“哪里,我认识的姓白不说一百也有八十,卓先生也太少见多怪了。” 卓云章微微一愕,顿时明白沈素是在揶揄自己,不由一阵恼怒,一拍桌子道:“沈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素嘴角一勾,故作惊慌的站起身道:“可是沈素说错了什么,让卓先生误会了吗?” 这就好比一记软刀子,痛的卓云章怒上肺腑,偏偏又发作不得。 只得挥了挥手道:“没有,喝酒吧。” 沈素拍了拍胸口,小声嘀咕道:“可吓死我了,潇儿他义父怎么这么吓人。” 卓云章气的咬牙切齿,心说,小子,我管你是谁,既然来了,就给我安心的做花肥吧。 沈素嘀咕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有一件事我忘了说,潇儿他今晚可能会回来,不知道我可否在这等他?” “他真的这么说了?” 卓云章的眼睛明显带出了几分期盼来。 看着他的眼睛,沈素忽然联想到了很多事,比如他对风叔,以及他抓了云宁姑姑,更可能他对潇儿其实是…… 眼中不由透出了一丝杀机来。 摇扇遮住了自己情绪,沈素慢慢的说道:“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卓云章哈哈一笑道:“好,那咱们就一边喝酒一边等着潇儿。” 连饮了几杯,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沈素举杯的时候手腕一晃,一杯酒全都到在了菜里,赶紧捡起了酒杯,醉意朦胧的说道:“对不住了,沈素不善喝酒,怕是不再陪卓先生了。” 卓云章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先送沈公子去休息一下。” “多谢了。” 沈素抱了抱拳,便打着酒嗝被人拖走了。 卓云章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拍了拍手,金木炎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主上为何要改变主意?莫非就是为了一个戚楚潇?” “放肆。” 卓云章转过了脸,慈眉善目的五官忽显得有些狰狞。 “就凭你也敢质问我?” “属下不敢。” 金木炎微微躬身。 卓云章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你可别学点墨那个废物,满脑子竟想着争宠,你是我部的族人,和他们不一样。” “是。” “退下吧,若子时潇儿不来,你再动手也不迟。” -- 第99页 卓云章摆了摆手,便自斟自饮了起来。 想到沈素句句带刺,字字带勾不由又是一阵恼怒。 无知的小子,就凭他也配姓那个沈字,真以为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能上天了,想和他卓云章斗,还差得远了。 想起这个姓氏,忽又想起了那个被他藏在记忆深处的,眉眼带笑的少年人,不由抬手掀了桌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卓云章大喊了一声,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直朝积善庵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强来报道了 61、乱战 沈素借醉回到了戚楚潇的住处,正欲前往积善庵,忽听有人喊道:“老爷。” “都给我滚一边去。” 卓云章本就心存怨怼,此时酒气冲心,不由更恼,一巴掌把人挥开。 沈素停住了脚步,将耳朵贴到了门板上。 听声音他应该去了积善庵。 吱呀一声,木门发出了一阵让人牙酸的响声。 沈素又等了一会,才飘身出了门。 积善庵内,沈云宁正跪坐在蒲团上念着经,听到门响眼中闪出了一丝喜色,看到是卓云章,一张脸顿又沉了下来。 “这么晚了,老爷来这干什么?” 卓云章冷哼了一声道:“你是我的夫人,难道我还不能来了吗?” 沈云宁低垂着眉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老爷又何必自欺欺人,你为何娶我,咱们都心知肚明,这种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卓云章的眼中顿时窜出了两团火焰来,他伸手捏住了沈云宁的下巴,硬把她拎了起来。 “你该庆幸自己长了一张和风儿有几分相似的脸,若非如此,安能苟活到今日?” “你以为我愿意活着吗,若不是南儿的命攥在你的手里,我又怎么会住在此处,卓云章,你坏事做尽,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沈云宁愤然的甩开了他的手,眼中满是恨意。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些黑衣人冲进家里,杀死她丈夫的那一幕,之后卓云章出现,带走了她们母女,天真的她还以为自己碰到了救星,直的她看到了府中人衣服上的绣纹,才知道这一些都是卓云章自编自导的一场戏。 后来,她又发现了卓云章一直在画大哥的匕首,卓云章似乎也失去了耐性,主动挑明了这件事,他抓她来此,就是为了当大哥的替身。 卓云章听罢怒极而笑:“这话他也曾经说过,但是怎样,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到是你那自命不凡的大哥,妻子惨死火海,本人下落不明,真是可怜又可恨。” 听他只说死了大嫂,沈云宁不由更加相信沈素就是自己的侄子,只是不知大哥是否还活着,之前与沈素匆匆一叙,却连十句话都没说上,若他真能把南儿带走,她这条贱命便死不足惜了。 卓云章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当日他若随我入朝,何必至此,这些年我派人四处寻找,都无他的踪迹,多半是随他那个死鬼义兄去了。” 旋即又是一阵恼怒。“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跟着我,就和你一样,不识抬举。” 卓云章蓦然转身,袍袖一甩便将沈云宁扇到了地上,一缕鲜血从卓夫人的嘴角里渗了出来,她怨恨的咬住了牙,又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这些年,她不记得自己遭受过多少次这样的责打,为了南儿,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和他恩爱的样子,每每想起都觉得无比的恶心。 “我一直安心跟着老爷,你还想要我怎么识抬举?” “问得好。” 卓云章低头看了她一眼道:“听说王丞相的近日死了妻子,正好缺一个续弦,只要你让卓南风风光光的嫁过去,或许还能过是几年好日子。” “你说什么?” 沈云宁的脸刷的一下子白了,王丞相都能做南儿的爷爷了,卓云章还是不是人? “你答应过,南儿的婚事让她自己选择,怎可出尔反尔?” 卓云章目光阴森的看着她道:“她喜欢戚楚潇,你觉得我会答应她吗?” 沈云宁攥住了拢在袖子里的手,红着眼睛说道。 “龌龊,你捡来一个孩子为的就是当别人的代替品,何其恶劣,若我哥哥还在世,也会觉得你无比的恶心。” “住口。” 卓云章一脚踹到了沈云宁的身上。 “不想卓南死,就给我乖乖的听话,惹恼了我,她也许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沈云宁顿时打了个寒颤,她知道卓云章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他能做得出来。 “不要啊,她虽然非你亲生,可也管你叫了十几年的爹,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她?” “跟我讲情面,你不觉得太幼稚了吗?既然你不选,就由我这个便宜爹给她做决定吧。” “不可以,卓云章,我求你了,让南儿走吧,我求你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放过她。” “别跟我提他。” 沈云宁抱着卓云章的大腿,极尽卑微,却被卓云章一脚踢到了一边。 沈云宁惨叫了一声,又吐出了一口血来。 沈素听的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门。 “卓夫人,你怎么样?” 他一个箭步,伸手扶起了卓夫人。 “我没事,你快走吧。” 沈云宁有些惊慌,忙伸手推他,沈素却把她护到了自己的身后。 -- 第100页 “无妨,我是此间的客人,卓先生总不会动手打人吧。” 卓云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沈素,背着手道:“这可说不准,老夫好心好意的款待沈公子,你却和我的夫人拉拉扯扯,莫不是仗着自己会些武功,便想以客压主吗?” 沈素惊讶的问道:“哦?卓先生又是从何处知道我会武功的,莫非你一直派人监视着我?” 卓云章一时语塞,旋即便迸出了几分狠色。 “任你如何说,你拐带府中女眷都是不争的事实,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话音一落,一阵拖刀的声音顿从门外传了过来,刀锋与地面摩擦,分外的刺耳。 沈云宁面色大变,抓着沈素的胳膊道:“你快走,老爷,你误会了,沈公子只是个孩子,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 “是否误会,我的眼睛自有分别,动手。” 卓云章闪身出了门,与此同时,金木炎也出现了在了门口,狰狞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的阴冷渗人。 “老爷。” 卓夫人要去追卓云章,却被沈素拦住了。 “云宁姑姑,你放心,今晚我就带你走。” “不可,这个人他……” 话未说完,金木炎已经动了,一股强横的刀气至门外劈来,积善庵的木门顿被刀气震得粉碎。 沈素折扇一转,化去了部分刀气,却仍被激得倒退了两步。 “啸儿!” 沈云宁吓得浑身发抖,不由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服。 “姑姑别怕,南儿妹妹应该已经到了我朋友的住处,不会有事的,今天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带你离开这里。” “姓沈的,你想的到是美,既然来了,还能走出这个院子吗?” “那便试试,你能不能拦得住我。” 沈素飞身一掌逼退了金木炎,人已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金木炎狂笑了一声,扯掉了自己上衣,手腕一抡,夹杂着强横劲气的刀锋再次劈过来…… 与此同时,戚楚潇已追踪着李墨涵来到了封王府。 官兵走后,戚楚潇就意识到此处不能再待了,给了管家些银子让他先回乡下避一避,送他的时候却又遇到了卓南,她到是听话,并没把看到沈素的事说出来。 得知她又和卓云章闹了别扭,戚楚潇不由头大,好言好语也劝不回去,便让她跟着管家先去乡下,明日再去接她。 卓南本来不同意,可架不住管家把乡下说的绘声绘色,便开心的答应了。 送走二人,戚楚潇又马不停蹄的见了京城的探子,得知了太子再次被软禁,心中不禁发凉。 李墨涵到是沉得住气,一直悠哉的喝着茶,直到天黑才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 李墨涵微微侧目,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杀人。” 话音落下,人已没了踪影,戚楚潇一路追踪,跟着他来到了封王府,本以为李墨涵会侦查一下再行动手,没想到他却直接飞进了院子。 倒背着双手大声喊道:“谁用刀,都给我滚出来。” 戚楚潇的头更大了,他毕竟有官职在身,无法直接动手,只能暂时待在房顶,给李墨涵掠阵。 不过是一息的功夫,封王府便如蚂蚁一般的涌出了一堆人,黑压压的一片,把李墨涵包围在了中间。 “来者何人,竟然敢在封王府放肆,不想活了吗?” 李墨涵仍然目视着前方,再次重复道:“我只找用刀的。” 几个带刀的侍卫顿时忍不住了,抽出腰刀就朝他劈了过来。 “爷爷用刀,这就送你上西天。” 李墨涵脚踏奇诡步伐,长袖飘飘,众人都没看到他是怎么动的手,地上就已倒了一片。 李墨涵已经回到了原位,就仿佛从没动过一样。 清冷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毫无语气感情的说道:“还有谁,马上给我滚出来。” 侍卫们不由都往后退了退。“你……你到底是谁?” 这时,主屋的门开了,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从里边走了出来。 “未知阁下高姓大名,我封王府似乎并没有得罪过阁下。” 李墨涵淡淡说道:“我只想找一个使用阔刀之人,于封王府并无仇怨。” 封瑞皱了皱眉,心中已经想起了一个人。 想到卓云章出手弄死了秦淮,眼中不由闪出了一丝怨毒,秦淮一死,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已经没了,自己对他已再难掣肘,即便他坐上了那个位置,此人也将是他的心腹大患,不如…… 故作思量了片刻,拱手道:“这位侠士,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本王到是知道一个用刀的高手,但是此人并非出自于封府。” “嗯?” 李墨涵眉头微拧。 封瑞赶紧笑道:“此言千真万确,他是卓云章的亲卫,此时应该就待在卓家。” 作者有话要说: 62、你是准备护他到底了 卓府。 夜,宁静的诡异,鸦雀不惊。 一身白袍的沈素到背着双手站在门口,衣袂飘飘,眼神从容淡定,只是那素白的衣襟已经是血迹点点,犹如开了数点桃花。 金木炎到提着阔刀,目光猖狂且狠厉。 “小子,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定还能赏你一个全尸。” -- 第101页 沈素轻声一笑,声音淡淡的说道:“笑话,在我沈素的词汇里,从来都没有束手就擒四个字。” “好,既然你存心找死,今日我便成全了你。” 金木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强横劲气震得沈素微微眯眼,肌肤一阵刺痛。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十分强劲的对手,如果自己气海未破,或许可以与他大战上三百回合,如今想要胜他,也只有使出他一直留着保命的那一招了。 背在身后左手微微一震,一团浅淡的光芒从指间绽放了出来。 金木炎大喝了一声,刀锋已直劈而下,沈云宁不由大惊。 “啸儿!” 沈素沉腰立马,双手合十,竟然凭扣住了金木炎的刀。 金木炎不由大惊,此人明明已是强弩之末,为何还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却见沈素嘴角一扬,猛地前进了数步,接着就听咔的一声脆响,那把削铁如泥的钢刀竟然从中折断,金木炎眨眼的功夫,一只泛着浅淡光芒的手掌已朝他拍了过来。 金木炎慌忙扔下了断刀,飞身极退,沈素比他更快,手掌已如奔雷一般的印在了他的肩上。 一股深寒的劲力透体而入,金木炎不由打了个寒颤,哇的喷出了一口血来。 沈素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反身退回了积善庵。 “今日公子心情不错,便饶了你的狗命,姑姑,咱们走。” 沈云宁已经跑了出来,拽着沈素的胳膊问道:“啸儿,你没事吧。” “没事。” 一道鲜红的鲜血从沈素的嘴角流出,全都落在了他的衣襟上,沈云宁站在他的身后,并没有看到,不由一阵惊喜。 啸儿竟然有这么好的武功,南儿有救了,她也终于可以逃出卓家了。 “好,啸儿,咱们走。” “想走,没门。来人,把他二人给我拿下。” 卓云章一声令下,顿时又冲出了几十名黑衣人。 他虽然不知道沈素的武功为何一下子提升了这么多,却能看出沈素真的是不行了,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这种人都不能活。 “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也想留住我,简直是妄想。姑姑,来我背上。” 卓云章大笑道:“那便让我看看你还能挣扎到几时,动手。” 沈素背起了沈云宁,脚下的步法却有些杂乱无章。 若不能在一炷香内离开此地,今夜,他和沈云宁必死无疑。 金木炎也看出了他步法的停滞,一撑地面人已跳了起来,抓着那半截钢刀便朝沈素劈了过去。 沈素闪身躲开了刀气,腿上却被刺一剑,一蓬血雾迸出,右腿顿时红了一片,沈云宁这才看到他衣服上的血,不由心疼的掉下泪来。 “啸儿,算了,你自己走吧,姑姑不能拖累你。” 听到沈云宁的话,卓云章不由再次大笑起来。 “好一个姑侄情深,沈云宁,我看你是想侄子想疯了,随便一个姓沈的你就能叫啸儿,实话告诉你,沈啸他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沈云宁愤然喊道:“不可能,我自己的侄子如何能认错。” 卓云章站在假山上,居高临下的说道:“你嫂子和沈啸是我亲眼看着烧死的,连块骨头都没剩,你若不信,大可以回去问问,当日那场大火一直烧了三天三夜,相信很多人都还记得。” 沈云宁忽然想起,自己曾在施粥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兄长家乡的人,确实说过兄长家里着了火,一家人死光,兄长则不知去向…… 莫非这沈素真的是假的? 心中有了疑惑,不由放开了手。 “姑姑,不要听他胡说,啸儿还活着。” 沈素惊慌回头,金木炎的断刀已经劈上了他的肩膀,沈素侧身躲过刀锋,手臂仍然被强横的劲气划出了一刀血口。 沈云宁却往后退了好几步,警惕的问道:“你真的是啸儿,你有什么证据?” 她被卓云章欺骗了多年,自然是什么都不敢信了。 沈素翻掌打飞了两人,口中急道:“稍后我自会向姑姑证明,姑姑千万不要听他挑拨离间。” 说话间,卓云章已从假山上飞下,一掌拍向了沈云宁。 这女人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沈素一脚踹向了金木炎的手腕,余光正好瞥见卓云章出手,不由大惊。 “姑姑。” 他强提真气挡到了沈云宁面前,只觉心口一阵闷痛,人已被打飞出去。 沈云宁慌忙抱住了他。“啸儿。” 眼见沈素如此奋不顾身的救她,她又信了。 沈素苦笑了一声,先机已失,今日怕是插翅难逃了。 卓云章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冷笑着说道:“既然你确定他就是你侄子,那就去阴曹地府问问阎王,看他怎么说。” 沈素挑起了那双失去神采的凤目,冷笑着说道:“卓云章,啸儿是谁,若你还有一点良心,就放了卓夫人,我沈素愿意以命换命。” “既然你知道,那就更该死。” 卓云章目光一寒,一掌拍向了沈素。 “不要。” 沈云宁猛地抱住了沈素,两人同时被打飞出数米,两口鲜血齐齐的喷了出来。 “姑姑。” 沈云宁摸着沈素的脸,悲哀而又欣慰的说道:“啸儿,对不起,姑姑之前不该怀疑你,姑姑能在死前看到你,已经是死而无憾了。” -- 第102页 沈素的眼眶顿时红了,抓着她的手说道:“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就是千古罪人。” “你不要自责,这十几年我早就活够了,南儿……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沈云宁说完就倒在了沈素的身上。 沈素大惊,伸手拍在了沈云宁的后背上,原本黯淡的手掌,再次绽出了淡淡的光芒,大口的鲜血也如不要钱一般从他嘴里狂涌出来。 如果他不来,沈云宁就不会死,他这一生欠沈家太多,若沈云宁因他而死,这笔债怕是死了也还不清了。 “去死吧。” 金木炎大叫了一声,断刀已再次劈来。 眼见两人就要丧命于此,一把剑鞘从黑暗里飞出,当的一声打偏了金木炎的刀。 一道人影急飞而来,长剑抖出了百朵剑花,金木炎顿被逼退。 “沈素!” 那人回过了身,眼见沈素满身是血,声音顿时颤抖了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 沈素费力的睁开了眼,嘴巴无声的动了动,喊了一声潇儿,声音还没有发出来,人就如枯叶一般的倒了下去。 “沈素。” 看到他一身白袍已被染的血红,戚楚潇只觉后背发凉,冷汗顿时出了一身,长剑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沈素的武功高他数倍,竟然如此狼狈。 他猛地回过了身,眼中的怒火已快烧成了实质。 “是谁做的?” 卓云章的眼神也有了瞬间的慌乱,没想到戚楚潇真的会回来。 “潇儿,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放屁。” 一道黑衣人影疾坠院中,正是李墨涵。 他不知卓云章的确切住址,是以花了些时间。 眼见沈素满身是血的倒在了血泊里,不由气的厉吼一声,一掌拍向了卓云章。 “不可。” 卓云章毕竟是戚楚潇的义父,就算他有错也不能眼看着他被人打死。 他匆忙推开了卓云章,硬和李墨涵对了一掌。 李墨涵怒气冲顶,这一掌自然没有留手,戚楚潇顿被打出了数米,撞翻了院中的石桌。 “潇儿。” 卓云章急奔过去,扶起了戚楚潇。 “你有没有受伤?” 戚楚潇推开了他,起身看向了李墨涵。 只见他神色冰冷,一双眼眸阴寒的没有一点温度。 “戚楚潇,你是准备护他到底了?” 戚楚潇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事情尚且不明,我希望……” “够了。你的心既然不向着素儿,已没有必要再和我解释,看在素儿的面上,今日我暂时留下你的狗命,下次再见,便是我长剑饮血之时。” 说完一手拽起了一个,袍袖一展,人已飞出了院外。 “李墨涵!” 戚楚潇欲追人,卓云章已闪电般出手,点住了他的睡穴。 “马上把院子收拾一下,金木炎,你先去城郊住两日,再放出风声,就说沈素抓走了我的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和我的250个收藏合影留念~~~~~~~~~~~~~ 63、沈素到底是谁 “沈素!” 戚楚潇猛然惊醒,强烈的担心让他内力加快了运转,竟然自发的冲来了穴道。 卓云章正好进门,面色顿变,穴位被点,少说也得半个时辰方能自行解开,戚楚潇竟然…… 心念一转,忙快步走进了屋。 “潇儿,义父怕你一时冲动,遭了那人的毒手,所以才点了你的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戚楚潇看着他,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络。 卓云章叹了一口,把脸转向了窗外。 “这件事还要从今日下午说起,你那姓沈的朋友忽来拜访,义父自然要好生招待,可他喝醉了之后却忽然拽住了你义母,当时我也醉了,这些人就和你那朋友动起了手,等我出去,悲剧已经发生了。” 戚楚潇已站到了地上,声音冷淡的说道:“沈素武功如何,我比义父更清楚,你这些护院如何能伤到他?还有,那个手持半截刀的刀客为什么会在府中,义父不是说他是封亲王的侍卫吗,他不在封王府,却跑到这来伺候,义父不觉得这很不合逻辑吗?” 卓云章转过了身,颇为无奈的说道:“金侍卫应该是追踪你那朋友来的,今日一早朝廷就发出了缉捕令,说是太子和江湖中人有联系,你也清楚,皇上最忌讳的就是这些,若非你那朋友认识太子,便是被封王府的侍卫错认成了江湖人,这其中实在太过错综复杂了。” 卓云章说得滴水不漏,戚楚潇不禁半信半疑,旋即又觉得不对,就算沈素来此是为了刺探白家的事,却也不至于拉上义母。 卓云章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忽然愤怒的说道:“义父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你那朋友看到了积善庵便要过去瞧瞧,谁知他一见到你义母就突然要带她走,你义母不从,他就出手打伤了她,我虽然不愿意多想,可事实就摆在了眼前,容不得我不信,这话要是传扬出去,我还有何颜面做人。” “不可能。”戚楚潇立即出言打断,声音冷硬的说道:“沈素不是那种人,肯定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我要去找他。” 卓云章伸手拦住了他,焦急的说道:“潇儿不可,他那朋友武功高明,且又对你误会再先,此时你贸然前去,没准会弄巧成拙,彻底激怒了他们。” -- 第103页 戚楚潇有太多话要问沈素,如何能坐得住。 他荡开了卓云章的手,淡淡说道:“沈素是我的朋友,不论真相如何,我都要亲自去问个清楚,且义母还在他手中,生死未卜,身为义子,若是不救便是不孝,义父从小教我忠孝仁义,想也不希望我变成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义父就在此等候我的消息吧。” 戚楚潇说完便纵身飞入了茫茫的夜色里。 卓云章眼看着窗外,目光阴沉,旋即一拳砸在了墙上。 “来人,马上通知留在京城的乌衣卫,给我全力追杀沈素,若有发现,速以雷火珠杀之。” “是。” 属下领命欲退,又被卓云章叫住。 “再去打探一下,宫中的形式如何,尤其是东宫,我要知道封景澜的身边还有多少侍卫……” 卓云章发号施令之际,戚楚潇已经返回了戚家,即便知道沈素不可能回到这里,却仍然抱有一线希望,然而,院中一片漆黑,并无一丝人迹。 就在戚楚潇准备离开之际,忽见一道人影掠了进来,忙隐到了暗处。 那人在院中站了一会,立即熟门熟路的进了某个房间,开门的瞬间,月光正好照在了那人的脸上,戚楚潇不由一阵讶异,竟然是苏先雪。 片刻,苏先雪已从房中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个包裹,戚楚潇这才明白,他此来应该是取东西的。 可是他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莫非沈素去找了他? 左右无处可寻,便悄悄的跟上了苏先雪,只见他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小院,左右看了看,便闪身走了进去。 戚楚潇掠到了房顶,忽然闻到了一股药味,眼中顿时一喜,莫非沈素真的在这里? 正欲下去找人,却听有人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说的人声音干涩嘶哑,听起来年岁应该不小了。 “戚家不知为何一个人都没有,先雪不放心婆婆就先回来了。” “没人?莫非出了什么事?” 苏先雪低声答道:“不知,不过今日我上街去买药材,到是见到了不少官兵,小二说是在缉拿两个江湖客,不知是否与沈素有关,若真的有所牵连,他定然是离开了戚家出去避祸了。” “官府为何会抓江湖人,莫非这几日又出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你啊,当日就不该回来,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婆婆教训的极是,先雪知错了。” 婆婆哼了一声道:“知错又有什么用,现在既然找不到沈素,也没能杀死他,我们现在连他是不是沈天风的儿子都不知道,这一个多月真的白忙活了。” 戚楚潇呼吸一紧,屋中人竟然知道沈天风?看样子,这个名字并非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只是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个名字,却对这个人毫无一点印象? 苏先雪似乎很尊敬这个婆婆,说话的声音更低了。 “先雪会再去打探,找到沈素就想办法去套他的身份。” “你只打探他的消息就好,套问就不必了,我虽然只见过他两面,却也可以看出此人心机深沉,不是好相与之辈。” 苏先雪忽然想起一件事,犹豫了一下道:“我到觉得他很可能就是沈天风的儿子。” 婆婆一怔。“为何这么说?” “当日我曾和婆婆说过遇到了一个扮鬼之人,而且,白家的摆设也和婆婆说过的一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动,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我更加确定沈素就是那个扮鬼人,而且他还对我说过一句诗。” 苏先雪想了一下,低声念道:“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花婆婆顿时站了起来,激动的抓住了他手腕:“这真的是他说的?” 苏先雪垂首。“是。” 花婆婆和他讲过白家的事,包括白家房中的摆设和这首诗,之所以没说是因为那时婆婆病得厉害,他生怕刺激到她。 花婆婆不由抬手,狠狠的扇了他一记耳光。 “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 “我知道婆婆一直惦念白家的小公子,但又觉得沈素不可能是,就没说,先雪知错了。” 花婆婆身子一晃,坐到了榻上,眼中忽地落下泪来。 “这首诗是白大人作的,当时他就坐在院子里和沈天风喝酒,白夫人在一旁伺候着。” 她像是在追忆什么一样,慢慢的说道:“那天月色正好,白家的姐弟在一边荡着秋千。” 随后声音一冷,厉声道:“可是好景不长,白家就遭到了灭门的惨祸。白大人辞官后接连搬家,行踪甚是隐秘,唯一知道他住处的就是他那个结拜义弟沈天风,若不是他,如何能出现这种惨事,白小公子被人一剑刺死,踢下了莲心湖,白小姐和夫人都遭到那帮畜生的折磨……” 花婆婆手指发抖,用力的捏住了自己衣襟,像是在极力的控制着,许久,才缓缓说道:“老天爷让老婆子我在地窖里躲过一劫,就是为了给白家鸣冤报仇的。你说的没错,白家小公子的尸身虽然没有找到,但也绝对活不了了,那姓沈的会读这首诗,定是沈天风告诉他的,这狗贼,根本不配读白大人的诗作。” 花婆婆说完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婆婆,我这就给你拿药。” 屋里传来的水杯碰撞的声音。 -- 第104页 戚楚潇借机动了动见僵硬的四肢,他脸上虽然没有露出什么,心中却是犹如浪涛翻涌个不停。 想不到白家竟然还有存活之人,听婆婆的意思,应该是仆从之类,更想不到的是沈天风竟然和白家之死有所关联。 难道沈素一直在明里暗里的调查白家,其实就是为了寻找到这个活着的人,然而杀掉灭口? 这个想法一经生出,戚楚潇不由打了寒颤。 沈素答应过他,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他也相信沈素能说话算话,可这种种巧合又该如何解释? 沈素说他的亲人叫风叔,他又碰巧姓沈,便是傻子也要去怀疑一下,且那日他故意问起,沈素的脸上明显有些不自然。 戚楚潇越想越觉心慌,头皮都跟着发麻,如果沈素跟着他只是为了借用他的身份去刺探白家…… 不可能。 戚楚潇不敢再听,脚尖一点,人已飞身离开了小院。 此时已尽深秋,夜风吹在身上透骨生寒,戚楚潇却是浑身冒汗,衣衫瞬间湿透。 回想两人耳鬓厮磨,不由更是羞愤交加,展开轻功狂奔开来…… 64、找到沈素 戚楚潇刚才离开,花婆婆才又说道:“沈天风这狗贼与卓云章沆瀣一气,称兄道弟,狼狈为奸,若非沈天风与他通气,他如何能带人找到白家,这些人全都该死,若无法看到这两个狗贼给白家偿命,就算是死我也无法瞑目。” 说完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苏先雪赶紧走过去去拍她的背。“婆婆莫要激动,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两人作恶多端,定会付出代价的,时候也不早了,婆婆早些睡吧。” 花婆婆抬头看着他,狠厉的眼中慢慢流露出了一丝温柔来。 “你也早些睡吧,这段日子苦了你了,只要我替白家报了仇,就再也没人束缚你了。” 苏先雪蹲下了身。“婆婆莫要胡说,先雪是自愿伺候在你身边的。” 花婆婆爱怜的摸着他的脸,泪光闪闪的说道:“我知道你善良仁义,可也不能把大好岁月都耽误在我的身上,这些年我给你存了些钱,以后你就拿着这些钱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去吧。” 苏先雪摇了摇头。“我困了,婆婆莫要再说了。” 姐姐已经死了,花婆婆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想再离开花婆婆。 眼见他闷着头去铺床,花婆婆神色复杂,叹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只可惜这些话戚楚潇并没有听到,他一路急走,漫无目的。 心神纷乱之际,忽觉背后一阵透骨的风声,戚楚潇下意识窜起了数丈,躲过了对方的袭击。 一回身只见身后站了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布里的人,只露出了两颗眼睛,在黑暗里诡异生光,看起来分外的阴森恐怖。 戚楚潇立即按住了剑。“阁下是何人?拦住戚某意欲何为?” 那人朝前走了一步,叹息一声道:“戚大人,咱们见过面的。” 熟悉的声音让戚楚潇微微一怔。“你是……颖一?” 那人点了点头。“戚大人好记性。” 戚楚潇一阵诧异。“你为何来了京城?” 身为各地的探子,若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是不允许离开一步的。 “其实我并非真正的颖一,之所以蛰伏在颍州是为了调查一些事,如今那些事情已了,自然不用再留在颍州了。” “你在查何事?” “一些陈年旧事。我曾几次给戚大人传书,又留下了那只图穷匕,但是看样子,似乎没给戚大人带来什么启发。” “图穷匕?” 戚楚潇顿时想起了怀中的匕首,以及几次接到的传书,不由拧起了眉头。 “未知先生想要告知戚某何事,你又是如何代替的颖一?” “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机会我再告诉你,今日此来是想告知戚大人,慕汗部大军有所异动,希望戚大人能代为面见皇上,早做准备,防范于未然。另外,我似乎看到你那位身穿白衣服的朋友,他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戚楚潇的心顿时悬了起来,慌忙抱拳道:“还请老先生告知,我那朋友到底去了哪里?” 颖一往前一指道:“前方左转,花月楼。” 戚楚潇心头一喜,又问道:“未知那几张字条又是何意,沈字代表的可是我那位姓沈的朋友?” 颖一摇头说道:“非也,沈姓指的是沈天风,他本是江湖上的豪侠,一场因缘际会认识了六扇门的白大人,后又与苏通三人结拜,白家出事后,沈天风也随之失踪,老夫推测他并没有死,是以希望戚大人能从他身上查起,本想找机会告知,奈何发现自己被乌衣卫监视,只能留书提示,至于你那朋友与沈天风究竟是否有关系便不得而知了。” “沈天风竟然是白崇义的朋友?” 戚楚潇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确切的信息,不由十分的惊讶。 “没错,老夫不愿意明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沈天风在未与白大人结拜前,与卓侯爷也是相互认识的,正因为知道戚大人与卓侯爷的关系,所以才无法明示,不过老夫相信戚大人是个正直之人,且我也要带着家眷离开此地了,这才在此现身一见,还望戚大人见谅。” 戚楚潇双眸大睁,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 第105页 颖一朝他抱了抱拳。“老夫能力有限,且有家小,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后面的事就有劳戚大人了,相信戚大人绝不对不会让无辜人枉死,也绝不会是非不分,与恶人为伍,告辞了。” 颖一说走就走,转眼便融入了夜色。 戚楚潇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凭感觉,颖一的年岁应该不小了,既然有了家眷,确实不该再为无辜的事去受牵连,更何况,他告知的已经够多了。 往黑暗处瞧了一眼,便赶紧奔向了花月楼,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又是一处妓院,立即上了房顶,暗中观瞧了一下,只见右侧的一处小院亮着灯,立即飘身落下,点破了窗户纸。 没等他看清里边是什么情况,便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 戚楚潇闪身躲过,里边的东西已经撞破了窗户纸,叮的一声镶嵌到了墙上,竟然是一个茶杯。 戚楚潇不惊反喜,能有此等功力的,定非李墨涵莫属了,立即推门走了进去。 李墨涵脸色一沉,一拍桌子,又一只茶杯朝他飞来。 “滚出去。” 戚楚潇气运五指,接下了茶杯,却被强横的劲力震得连退了好几步。 “李公子,沈素他怎么样了?” “你不配问他,滚。” 李墨涵伸指弹飞了酒壶,戚楚潇再次接住,人已冲进了内室,只见沈素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躺在了床上,胸口已不见起伏。 “沈素。” 戚楚潇心头狂跳,颤抖着伸出了手指,还好,有呼吸,只是十分的微弱。 李墨涵冷冷的看着他。“看过了就马上带走,从今以后,沈素和你再无关系。” 戚楚潇急道:“李公子,我知道你担心沈素,但是事情未明之前,我希望李公子能平心静气,不要伤害任何一个好人?” 李墨涵冷哼了一声道:“素儿伤在了卓家,卓家就不存在好人,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还需要和你辩证吗?” 戚楚潇也来倔脾气,沉声说道:“眼见未必为实,若李公子如此武断,戚楚潇定难心服。” 李墨涵讥讽的挑起眉:“你的意思,是想等着沈素醒来,亲口问他一句了?” “没错。”戚楚潇缓缓的抽住了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武功或许不如你,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沈素旁边,到了黄泉,我也要亲口问他一句,到底是谁伤的他。” “若是卓家的人,你又该如何做?” “如果错在卓家,我自会为沈素讨回一个公道。” “好。” 李墨涵甩袖站了起来,眯着眼睛说道:“那就护好沈素,我有一个地方要去,天亮就回。” 旋即又来到床前,探了探沈素的脉搏,声音颇为沉重的说道:“如果他在一个时辰内醒不了,明日我便血洗卓家。” 戚楚潇没心思去和他争辩,急问道:“沈素他……伤的很重吗?” 李墨涵已经推门出了屋,清冷的声音随风飘了进来。 “他要过不了这一关,你就等着和他去黄泉相会吧。” 啪,门关上了,戚楚潇的心被震得狂跳了一下,不由抓住了沈素的手。 不会的,他武功这么高,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沈素,沈素!” 戚楚潇晃了晃他的肩膀,却发现他浑身冰凉,身体似乎已没了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65、阴魂不散乌衣卫 怎么会这样! 戚楚潇一阵慌乱,沈素的练功罩门和他不同,自己根本无法给他疗伤。 以往沈素也会受伤吐血,但是这次不一样,沈素的脉搏几乎弱到了摸不出来的地步,胸口的起伏也越发越不明显了。 “沈素。” 戚楚潇心慌意乱的摇了沈素一下,又摸向了他的怀里,记得他以前曾吃过一个药丸,后来就好了。 一探之下,果然摸出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对香囊。 湛蓝色的布料,做工十分的精致。 戚楚潇只觉这香囊眼熟,看了一会才想起这正是在颍州之时,沈素买的那对香囊。 当日他随手一抛,便被别人抢去,怎么又出现在了身上,莫非他又偷偷买了一对? 忽又想起自己曾说过让他再去买一对,这厮又说自己开玩笑,逗着他玩。 现在买了,却又藏着掖着不拿出来,还说他是大姑娘,这扭捏的人到底是谁! 捏着香囊,不由又想起了他和沈素在颍州的日子,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为舒心,也最为放松的一段日子了,白日里和沈素打打闹闹,夜里和他饮酒作乐,畅谈人生,生活就该是如此模样。 他虽在公门,骨子里却一直向往着不被礼法束缚,不必身背这些责任,想喝酒就喝酒,想玩乐便玩乐的肆意日子。 与其说他被沈素追着走,到不如说他早就被沈素那种无拘无束的性子所吸引了。 若非如此,他根本不会让陆风影去保护沈素主仆,更不会因为陆风影受伤而在留在沈园,颍州的酒楼和驿馆都不在少数,再不济他还可以亮出身份住入颍州府衙,何必去叨扰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陌生人。 如今想来,一直都是他在主动的靠近沈素,然而,这种感情却在来到京城之后彻底变了质。 他口口声声的说相信沈素,却仍然一次一次的试探和怀疑。 -- 第106页 若非他当日说的那些话,沈素就不会走,他不走,也就不会再有后来这些事。 他一直以为沈素武功高强,便觉得他什么都比正常人强悍,无论是武力还是心灵,却唯独忽略他强悍的外表下,其实也是个普通人。 他也会难受,也会伤心,他送蓝昔走时会落泪,看到苏姑娘死会眼红,自己却对他步步相逼,他心中定然是十分痛苦,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重话…… 戚楚潇用力的攥着香囊,喉咙里涌起了阵阵的酸意。 这些年他东奔西走,朋友不少,但却从来没有一个能像沈素一般让他觉得如此自在,也从来没有一个如沈素一样,对他如此包容,如今这个人却要死了,戚楚潇根本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 他不能让沈素死,沈素也不能死,他不是说要带自己去苍州见风叔吗,人还没见到,他怎么能死。 虽然他的内力不在气海,但是既然能藏纳住内力,就一定有其他的罩门,只要找到罩门,再重新捋顺他的经脉,或许就能帮他疗伤。 戚楚潇低头将那对香囊系在了腰上,旋即扶起了沈素,将真气一点点的渗入他的体内,沿着他的经脉一寸一寸的寻找着他藏气纳元之地,片刻之后,额头便冒出了一层汗珠。 沈素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所有的经脉都已扭曲错乱,与常人大相径庭,若非视线知道他的功法与正常人大相径庭,戚楚潇都不敢想象沈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还练了这么一身武功。 他不敢捋顺沈素的错乱的经络,只能按着他原有的路线,缓缓打入真气,大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竟连一小部分都没走完,想起李墨涵临走时的话,戚楚潇不禁一阵慌乱,就在他大力输送真气之际,房门忽然被人踹开,十几个黑衣人破门冲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 实际上就算不问,戚楚潇也猜到了,这些人正是消失了数日的乌衣门。 为首者微微一怔,低声道:“上,杀沈素。” 几人同时拔刀,朝沈素劈了过来。 戚楚潇心头一沉,只得先撤回真气,抽剑护住了床榻。 口中冷冷说道:“我不找你们,你们到先送上了门。” 来人根本不和他多说废话,刀刀皆是致命的杀机。 戚楚潇的剑法大开大合,如此狭窄的空间,本就有所掣肘,再加上方才接连给沈素输送真气,顿觉气力不滞。 不由大骂:“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狗贼,爷爷今天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们伤沈素一根毫毛。” 对方仍然不说话,刀法却一刀快似一刀,戚楚潇越打越怒,剑锋一转,房内顿时升起了一阵悲凉之气。 有人惊呼道:“是断魂剑。” 话音未落,剑芒已到了眼前,那人已被一剑洞穿了喉咙。 另一人冷哼道:“多话,敢阻诛杀沈素者,全都该死。”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粒黑黝黝的珠子,戚楚潇顿时认出这是雷火珠,脸色顿变。 那人冷笑了一声道:“只要你把沈素交给我们,咱们大可相安无事,若不交,我就把这珠子扔出去,戚大人自诩为国为民,总不能看着无辜的人替他死吧。” “你敢。” 戚楚潇怒喝一声,剑芒直朝他点去。 那人怒哼。“那就试试。” 手腕一甩,已将珠子扔了出去。 轰。 一声闷响至院子里传出,顿时想起了几声惨嚎。 戚楚潇眼角抽动了一下,花月楼虽然是个风月之地,但是他们也不该死,可若让他交出沈素,更是不能。 恍神间,肋下已被人砍了一刀,疼痛的滋味顿让戚楚潇迅速清醒过来。 那人已经拿出了第二颗珠子,讽刺的说道:“朝廷中的官员也不过如此,你宁愿为一人而牺牲满楼的人,也配待在六扇门。” 戚楚潇急提真气,剑锋忽然激射出了一尺,直削那人的手腕,这一剑出的极快,犹如奔雷闪电,那人顿时闷哼了一声,雷火珠顿朝地上掉去,其他几个黑人大惊,一人抬脚将雷火珠踢飞,一声爆响,雷火珠至空中爆炸开来。 戚楚潇冷笑了一声。“不妨看看是你扔的快,还是我的剑快。” 那人手腕被刺出了一个血洞,却是真的不敢再扔了,断魂剑是出了名的快准狠,他可不想被这玩意葬送在这。 立即出言相激。 “你龟缩在此,算什么英雄,有种咱们出去打。” 戚楚潇手腕一抖,剑气再次暴涨出了数尺。 “你当老子傻吗?” 黑衣人咒骂了一句,再次加入了战团,不到二十回合,床榻已被人砍坏,一根横梁砸在了沈素的身上,他却依然毫无动静。 戚楚潇心中大急,剑法顿时凌乱。 一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沈素是不是真的醒不了了? 几个乌衣卫也都是老江湖,自然看出戚楚潇心不在焉,不由使了个眼色,分别攻向了戚楚潇上中下三路。 戚楚潇回头去看之际,长剑竟被崩飞,领头的大喜,顿时舍刀出掌,朝戚楚潇的胸口拍来。 若能生擒此人,统领必然会很高兴。 戚楚潇避无可避,只得出掌相迎,奈何气力已竭,双手相接,只觉体内翻江倒海,压迫的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一张嘴顿时喷出了一口血来。 -- 第107页 “就凭你,也想救他,找死。” 那人冷笑一声,再次拍向了戚楚潇。 66、潇儿你别离开我 四掌相对,那人顿觉不对。 戚楚潇内力明明已见衰竭,此际却突然暴涨出了数倍,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接觉胸口一阵闷痛,顿时倒飞了出去。 戚楚潇也是一阵诧异,余光瞥见一缕发丝从耳边飘过,不由一喜,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竟是沈素! “沈素,你醒了?” 沈素点了点头,这边乌衣卫已再次攻了过来。 那个受伤的人立即大喊道:“都退出去,扔雷火珠炸死他们。” 戚楚潇一脚勾起了长剑,正中那人的后心,旋即脚尖一点,人已堵住了门。 “谁都别想走。” 沈素既醒,他已没了后顾之忧,经过沈素的渡气,他的内力也已再次运转,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 眼见戚楚潇再度施展出断魂剑,几人不由眼现狠色,纷纷摸向了怀中,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眨眼的功夫,戚楚潇剑锋倏然暴涨,一剑分出多锋,分削向几人,逼的他们只得抽手回防。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闪过,分别拍向了两人头顶,两声闷哼,红白之物溅了一墙。 戚楚潇不由皱了皱眉,沈素出手怎地忽然这般残忍,却不知沈素气力有限,若不尽快解决,倒地的就得是他。 戚楚潇心中虽有不忍,手上长剑却没有闲着,剑锋直取最后一人的喉咙。 “潇儿,快把雷火珠搜出来。” 沈素一个踉跄靠在了墙上,就这一句话,却是连喘了两口气才说完。 戚楚潇赶紧扶住了他。“你先歇一会,我这就去拿。” 他把沈素放在床上,沈素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 戚楚潇已将几人身上的雷火珠全部拿出,赶紧摇晃沈素。 “你别睡,快告诉我你的罩门在哪,我这就给你疗伤。” 沈素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声音虚弱的问道:“不用了,我的伤你治不了,卓夫人怎么样了,我怎么没看她,她在哪儿?” “我也不清楚,来的时候就只有你和李公子,他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别管那些了,先治好自己要紧。” 眼见他不愿配合,戚楚潇不由有些着急。 沈素费力的抬起了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催促道:“潇儿,你快去找卓夫人,马上带她离开这里,如今行踪已经暴露,那些人一定还会再来。” “你为什么非要找义母?”戚楚潇又气又心疼。 沈素的声音也变得急躁起来。 “她是一个对你我都十分重要的人,她若死了,我沈素万死难辞其罪,快,快去找她。” “好,我就去找,找到了咱们一起离开这。” 戚楚潇伸手背上了沈素,拎着雷火珠便出了门,此处除了沈素的住处还有两间侧房,果然在右侧的下房找到了卓夫人。 “潇儿,你一个人无法背两个,你先回家,我随后就到。” 沈素挣扎着下到了地上,示意戚楚潇带卓夫人先走。 “出了些变故,家暂时不能回了了,我先带你们出城。” 戚楚潇怕他心急影响到伤势,只得背起义母,一回身的功夫,沈素已朝地上倒了下去。 连番的使用内力,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如今只觉全身都经脉都在迅速的扭曲,就仿佛是被数根烧红的铁链,不练的在皮肉里不断勒紧,来回的拧动,疼得沈素阵阵冒汗,却是未吭一声。 “沈素!” 戚楚潇抱住了他的腰,心中越发的惶恐。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沈素如此虚弱,就仿佛随时都要断气了一样,心中慌乱不已,冷汗阵阵直冒。 “你给我清醒点。沈素,你要敢睡,这辈子都别想再碰老子一下。” 戚楚潇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要沈素不睡就行。 沈素果然挑起了那双黯淡无光的凤目,朝他笑了笑。 “一别数日,潇儿莫不是也想我了?” 看他还有力气胡说八道,戚楚潇稍微放下了一点心,再次揽住了他的肩膀。 “是啊,都要想死你了,想废话就先跟我出去。”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公子,你醒了,外边来了不少官兵,还混杂着一些江湖中人,说是有人使用雷火珠,要进来搜人,公子,你快跟我走。” 沈素点了点头。“潇儿,跟着他。” 那伙计又把两人引进了卓夫人先前住的房间,一阵轧轧的脆响,墙后竟然开出了一道暗门。 “公子可先在此修养,需要之物我会按时送来。” 说话间已经听到了杂乱的脚步,戚楚潇赶紧带两人进了密道。 点亮了火折子,戚楚潇这才发现里边干净雅致,有一张圆桌,四个锦凳,除此之外还有一面书柜和两张床,环境干燥且干净,看样子应该经常有人打扫。 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把卓夫人放到床上,又把沈素扶上了另外一张床,沈素却推开了他,走向了卓夫人。 摸了摸她的脉搏,立即运气出掌,要给卓夫人疗伤,却被戚楚潇一把拽住了。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还敢动内力。” 沈素被他一抓,气力顿泄,倒在了他的身上。 -- 第108页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戚楚潇一阵心疼,硬把他按在了床上。 “义母的伤我来治,你赶紧给我乖乖的躺着。” 沈素叹了口气,虚弱的说道:“潇儿,谢谢你了。” “滚你蛋,再说这些废话,老子这辈子都不搭理你。” 戚楚潇说完就扶起了卓夫人,内力一探,不由皱眉。 卓夫人脏腑都已损坏,且又不是练武之人,能保住性命都是天大的造化,想在短时间医好,显然是不太可能。 “夫人伤势如何了?” 沈素又挣扎着坐了起来。 戚楚潇收回了手,安慰道:“你别担心,夫人只是心脉受损,休息个几日就没事了。” “那就好。” 沈素咳嗽了一声,又倒在了床上。 戚楚潇顺了顺他的胸口,不禁又有些恼火。 “你这厮为何不让我给你疗伤?” 沈素抓住了他的手,经脉又是一阵针刺般的疼,手指顿时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你冷吗?” 戚楚潇赶紧脱下外衫裹住沈素,把他抱在了怀里,却觉沈素瑟瑟发抖,不由又用了几分力气。 “没事的,一会就暖和了。” 沈素的神智已近昏迷,手指却仍然钳子一般紧紧的捏着戚楚潇。 梦呓一般的说道:“潇儿,你别离开我行吗?” “不离开,你要是实在困得厉害,就眯一会,别胡思乱想了。” 戚楚潇贴着他的脸,希望他能更暖和一点,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也被沈素身上的冷汗给浸透了,顿时又是一阵慌张,两下就把中衣也给扯了下来,全都给沈素盖上,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素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探了探他的呼吸,似乎比先前匀称了一些,这才把他放到了枕头上,因为密室内没有被褥,便抱着沈素用身体去温暖他,不知不觉竟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睁眼,却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赶紧坐了起来。 却见沈素单掌抵住卓夫人的后心,正在给她疗伤。 戚楚潇立即跳到了地上,心中一阵恼怒,都伤成什么样了,还在用内力,这厮是不是不想活了。 可他也知道传功之际,不能打扰,只得站在床前看着沈素,却发现他指尖带有莹莹的光亮,不由大为错愕。 沈素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功法,竟然如此神奇? 诧异之际,沈素已经收回了手,身体也是剧烈一晃。 戚楚潇赶紧上前扶住他,低声说道:“沈素,你这厮是不是存心想找死?” 沈素抬起了头,青白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我要死了,潇儿岂不是要守寡了,有你在,我哪舍得。” “那你为何还……” “嘘。” 沈素把卓夫人放好,瘸着腿下了床。 “夫人的事,说来话长,还是等她醒了我再告诉你,你先跟我说说戚家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看没看到南儿?” 戚楚潇狐疑的看向了他,怎么一下子对卓南的称呼这么亲近了? “南儿被我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日前宫中忽然来人说要卓南江湖中人,画像就是你和李公子,听说太子爷已被软禁,怕是出了事。” “怪不得。” 沈素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靠着戚楚潇道:“看来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戚楚潇忽然又想起了颖一的话,低头道:“有人告诉我,说慕汗部有所异动,让我去面见皇上,不知是真是假。” “皇宫探子众多,如果是真的,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个到不必担心,潇儿,等天一亮,你就去找南儿,千万不要让她回卓家。” “沈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素叹息了一声,声音黯哑的说道:“如果我还想说你义父不可信,潇儿是不是又要和我分道扬镳了?” 作者有话要说: 67、姑侄相见难相认 戚楚潇抿住了嘴,许久,他闷闷的说道:“义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实在……” “好了潇儿。” 沈素伸出双指,按住了戚楚潇的嘴唇,缓缓说道:“我并不是逼你,也从没想过让你站在我这一边,我一直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潇儿心地仁厚,是个仁诚君子,我从来都相信,你不是一个是非不分之人。” 戚楚潇拉开了他的手,神情中带了几分烦躁。 “你若查到了什么,大可以告诉我,你这样来来回回的打哑谜,任谁能不怀疑。” 沈素垂下了眼,似乎在组织着措辞,这时,一边的卓夫人忽然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沈素慌忙推开了戚楚潇,踉跄着来到了卓夫人的床前。 “沈姑姑,沈姑姑?” 沈云宁睁开了眼,看到沈素强扯出了一丝笑。 “啸儿,你还在,姑姑能在临死前看到你,总算可以心安了。” 眼见她目光涣散,沈素一阵心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几经犹豫,终于咬牙说道:“沈姑姑,对不住了,沈素骗了你,其实……他才是真的啸儿。” 顺着沈素的目光,沈云宁顿时看到了戚楚潇,又激动了咳嗽了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被戚楚潇胁迫了?” 戚楚潇也是一头雾水,什么啸儿?沈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 第109页 沈素回身拉住了他的手,神情复杂的说道:“潇儿,跪下,卓夫人她……她其实是你的亲姑姑。” 沈云宁脸色大变,旋即一阵愤怒。“胡说,戚楚潇不过是卓云章走狗,怎么会是我的侄子,沈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诓我?” “沈素,这是怎么回事?” 戚楚潇也瞪圆了眸子。 沈素长叹了一声道:“这件事千真万确,卓云章当日救走戚楚潇的地方正是昔日的沈家。” “你怎么知道那是沈家?”戚楚潇急问。 沈素苦笑道:“因为当时我也在,潇儿,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沈天风是谁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他就是你的父亲,一个很有义气的关东豪侠。其实咱们小时候也是见过面的,我还记得你脖颈的后的胎记,不知为何你忘了我,也忘了风叔,想必是因为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吧。” 沈素抬起了头,目光中充满了愧疚,喘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当日沈家因我遭袭,风叔也受了重伤,只能带走一个人,他为了全朋友之义选择了我,自己也因为无法救下妻儿心怀愧疚,得了失心风,潇儿则被卓云章带走,并不是正好遇见,而是卓云章才是真正的乌衣卫统领。” 戚楚潇惊得嘴巴大张,脑袋里犹如响起了万道惊雷,嗡嗡直响。 他居然和沈素原本就认识,而他那个记忆里一直都没存在过的父亲,竟然是为救别人走的?还有,义父竟然是乌衣卫的统领? 这……这怎么可能? 眼前再次出现了火海滔天的画面,戚楚潇不由打了个寒颤。 当日的情景就如梦魇一般,这么多年过去了,仍在他心里挥之不去,无论何时做噩梦,他总是会梦到自己被大火吞噬,那种窒息的灼热感,即便醒了,仍然无比的真实。 他一直以为母亲喊的是潇儿,原来竟然是啸儿,可是他父亲究竟长成了什么样,戚楚潇却是说什么也想不出来,更别提沈素了,他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 不由后退了一步,颤声说道:“不可能,沈素,你这厮肯定又在撒谎编故事骗我。” 沈素摇了摇头,又把目光转向了沈云宁。 这种事换谁都无法接受,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开口的原因。 他很怕戚楚潇会恨自己,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能手刃仇人,他愿意死在戚楚潇的剑下,给沈夫人偿命。 但是随着感情的加深,他又害怕了,他不敢告诉戚楚潇真相,想抽身也抽身不得,嬉笑怒骂背后,都是被愧疚和害怕的折磨。 如今沈姑姑五脏俱损,命在旦夕,若不能让他们姑侄相认,他沈素就是罪上加罪,所以他才会说等沈云宁醒来就告诉戚楚潇真相,即便被他憎恨怨怼,也好过一错再错。 深深的吸了口气,沈素再次说道:“卓夫人姓沈,名讳云宁,是风叔唯一的妹妹,卓云章娶她就是因为……” 沈云宁忽然打断了沈素,激动的喊道:“别说了,我不想再提卓云章那个畜生,沈素,我不管你是谁,都要答应我,一定要帮我找到南儿,把她从卓家带出去。” 沈素急忙答道:“云宁姑姑,你放心,南儿已被潇儿送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等天一亮,我就把她带回来,潇儿,你快过来,叫一声姑姑。” 戚楚潇站着没动,俊面铁青,拢在袖子里的手指却是不住的颤抖,即便他动用了内力,也无法控制。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到他无法接受。 认识了十几年的义母成了他的亲姑姑,而自己那个记忆模糊的父亲,竟然是为了救沈素而抛弃了他和他娘…… 沈云宁也同样的难以接受。 她心知肚明卓云章看戚楚潇是什么眼神,这也是她一直对戚楚潇冷漠的原因。 她和戚楚潇都是卓云站那狗贼找到来的代替品,每每看到戚楚潇,她都会自动代入自己,心里无比的恶心。 回想自己丈夫被杀那血腥的一幕,沈云宁的心神又是一阵激荡,再次吐出了一口血来。 她虚弱的抬起了头,拼尽全身气力的说道:“沈公子,帮我,我……我要见南儿。” 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卓夫人!” 戚楚潇朝床边走了一步,又站住了。 此时再看那张脸,竟然莫名多了几分亲近,这种亲近感顿让戚楚潇更加的心烦意乱。 愤然问道:“沈素,你为何编造这种谎话?” 探了探卓夫人的脉搏,沈素扶着床站了起来,目光温柔。 “我是不是编造,你该心知肚明,现在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愿不愿意相信,就看潇儿你如何想了,另外,卓夫人的五脏已毁,所剩的日子不多了,你还是尽快把卓南带过来,免得让她留下遗憾。” 戚楚潇自然知道卓夫人是个什么情况,不由又惊又怕。 “卓夫人她……” “有我在,沈姑姑暂时不会有事。” 沈素将手搭在了戚楚潇的肩上,戚楚潇不由一震,猛地甩开了他。 只觉心里复杂的好像一团乱麻,扯不开,也理不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几岁的年龄眼见母亲被活活烧死,之后被义父所救,他一直以为自己举目无亲,却又出来了一个姑姑,以及一个可能还没死的父亲,而他一直尊敬的义父,居然是臭名昭著的杀手头子…… -- 第110页 还有沈素,这个让他第一次动情的男人,竟然是害了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哪一桩,哪一件都超出了戚楚潇接受的范畴。 “沈素……我……我想冷静一下。”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推开了暗门。 68、杀了我,我也不会怨你 天色已亮起了鱼肚白,一阵冷风吹过,透骨寒凉。 戚楚潇无处可去,不知不觉又走回了戚家,进了门才发现房中破烂,桌椅全被人摔坏,想来宫中人又来搜过了。 颓然的坐在了一张砸掉了一条腿的椅子上,又想起了那段不愿再想起的回忆。 火海滔天,杀声四起,母亲双眼含泪,绝望的抱着他,一遍一遍的嘱咐他要好好的活着…… 不知不觉,脸上已布满了泪痕。 戚楚潇忽又想起自己曾梦到过一个十分霸道的小男孩,想必那就是沈素吧。 他对沈素谈不上恨,爱也不曾减,只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毕竟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唯一让他无法接受的就是卓云章,他一直敬重的义父竟然是乌衣卫的首脑。 同时他也很清楚,沈素虽爱胡诌八扯,但却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如此言之凿凿,多半就是真的了。 再想到颖一那番话,以及他在卓家碰到点墨与金木炎,一切确实都太过巧合,包括那个密室的存在,卓云章恰好就在第二天提起,若非他是卓云章的义子,定然早就心生怀疑了。 或许他这辈子一直都在渴望着父爱,所以对于卓云章的种种反常,一直都在找理由为他开脱,如今想来,处处都是疑点。 可若他真的是沈天风的儿子,那沈素又是谁,卓云章和父亲到底有何冤仇,为何要杀自己全家,还要强娶姑姑? 方才他心神烦乱,实在是没心情去想个中的关系,如今想起,不由又想马上回去找沈素问个清楚,旋即又想到卓夫人想见卓南,只得先按下心思,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老让卓南待在乡下,确实该把她接回来了。 戚楚潇本就是急性子,心思一起,立马便出了城,按照老管家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卓南。 看她的样子似乎刚睡醒,一见到戚楚潇顿时高兴的跑了过来。 “算你有良心,总算想起来找我了。” “大人,您来了,快进屋坐。” 管家一家听到声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瞧着他儿孙满堂,却还坚持伺候了自己多年,心中不禁愧疚。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这就要走了,等我忙完了,再过来看你。” 老管家从他开府就一直伺候着,戚楚潇多次让他把媳妇和儿子接过来,他都不同意,说是怕他们太闹腾,妨碍到戚楚潇,戚楚潇劝了几次也就罢了,这些年一路走来,老管家一直兢兢业业,虽是主仆却早已是亲人般的存在。 管家手领着小孙儿,呵呵笑道:“大人忙于公务,要注意身体,不用牵挂老朽。” “放心吧,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戚楚潇对管家抱了抱拳,心里颇有些酸涩。 管家点了点头,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今风云变幻在即,希望大人能固守本心,只有稳住性子,眼界方能更加的开阔清晰。” 戚楚潇有些诧异,管家怎地突然对他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老管家笑了笑道:“老朽只是随口一说,若不入耳,还望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如此良言,如何会不入耳,戚楚潇必句句记在心上,多谢了。” 他身在城外,心里还是担心着沈素,给管家行了个小辈之礼,便拉着卓南走了。 管家远远的望着他,叹息道:“下面的路不好走,好在你也长大了……” 戚楚潇已施展开了轻功,早就没了影,卓南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心里不禁十分的甜蜜,只盼着这路程没有尽头才好,这样她就能永远都这么挨着她的楚潇哥哥了。 两人一路疾行来到了花月楼,远远便见有不少官兵把守,心中不由一突,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眼下他也不敢再把卓南送回卓府,带着卓南又无法进入,只得去对面找了一个茶楼,要了一壶茶暗暗的观察,心急之际,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竟然是男扮女装的苏先雪。 戚楚潇忽然又想起了他跟踪苏先雪时听到的那段话,不由手足冰凉。 如果他真的是沈天风的儿子,那沈素会不会就是白家的人。 从女鬼开始,他就一直有意的在查白家,若花婆婆说的是真,沈素一家岂不是被自己的亲爹给害死的? 可是他后来为何又救下了沈素,莫不是因为愧疚? 想到这种可能,戚楚潇不由心慌气短,心中已大致猜测出了一个事实来。 昔日父亲与卓云章为友,后来又认识了白大人一家,或许因为白大人出了某种事,被迫辞官,卓云章奉命追查,父亲便把白家的行踪透漏给他,之后就有了后来的事。 不过这也说不通,若卓云章真是为白家,何必会派乌衣卫诛杀沈家? 这其中定然还有某种他不知道的事。 思量间,苏先雪已从斜对面的药铺出来,戚楚潇立即手捻花生米,朝他打去。 花生米正中苏先雪的手腕,药包顿时掉了下去,不由抬头怒望,顿时看到了戚楚潇。 -- 第111页 戚楚潇对他点了点头,苏先雪和那人恨得是沈素,对自己应该没有敌意,让他看一会卓南应该还是可以的。 苏先雪已经上了楼,看到他和卓南,立即面色不善的问道:“沈素呢?” “我也不清楚他在何处,到是有一事想求,还忘苏公子援手。” 卓南眼见他一身女装,并没认出是谁,不由横眉冷对。 “她是谁啊,楚潇哥,这个野女人是你在哪儿认识的?” 苏先雪已经坐在了凳子上,冷冷的说道:“卓姑娘该担心的似乎不该是我,我对你的楚潇哥也没兴趣。” 卓南这才听出了男人的声音,不由一脸诧异的向他看去。 “你是……你是那个苏公子?” “嗯。” 苏先雪点了点头。 卓南立即兴奋的打量了起来。 “哇,想不到女装的苏公子这么好看啊。” 苏先雪被她瞧得有几分不自在,把脸扭到了一边。 “什么事,你说吧。” 戚楚潇抱了抱拳,直言道:“我要去找沈素,想拜托苏公子看护我的义妹片刻。” “你知道他在哪里?”苏先雪皱眉问。 “不知道。” 知道戚楚潇也不会告诉他。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好,应该很快,如果我不回来,还望苏公子能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去处,可在沿路留下半月形暗号,我找到沈素就立马去找你们。” “可以。” 苏先雪答应了下来。 卓南顿时不干了,好不容易才看到戚楚潇,屁股还没坐热,他就又要走了。 “不要,楚潇哥,我要跟着你。” “不行,你先留在这,一会我再来找你。” 看戚楚潇沉下脸,卓南也不敢再多话了,吐了吐舌头,不情不愿的说道:“那你快点回来,你要不回来,我就一直坐在这等你。” “嗯。” 戚楚潇应了一声就下了楼,未免被苏先雪以及那些官兵看到,他特意走出了很远,才从后街绕向了花月楼,刚要跃上房顶,身边的角门忽然开了,戚楚潇被一只手给抓住,闪电般的拉入了院中。 戚楚潇回身就是一掌,那人速度更快,闪电般的钳住了他的手腕,另一手已经搂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嘘!” 熟悉的声音让戚楚潇精神一震。“沈素,你这厮怎么在这……” “花月楼的密道通向这里,便让人把云宁姑姑送到此处来了。” 因为牵动了内力,沈素又是一阵喘息。 温热的呼吸直喷到戚楚潇的脖颈上,戚楚潇耳根子顿热,慌忙推开了他。 沈素险些被他推倒,戚楚潇又赶紧回身拽住。 “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儿走?” 沈素勾了勾嘴角道:“我的潇儿这么聪明,总不会看到官兵还硬往里闯吧,便坐在这里守株待兔了。”旋即又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已经沉淀好了?” 戚楚潇点了点头,岔开话道:“卓夫人怎么样了?” 沈素叹息了一声:“还在睡着,你还是先带我去找卓南吧。” “你这身子骨都要零碎了,还想出去。” 戚楚潇不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沈素瞧着他,忽然轻笑出来。 “潇儿是在关心我,还是关心自己未来的幸福,别看公子我这副模样,把你压倒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却也毫无问题。” “我呸,你脑袋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玩意。”戚楚潇的脸顿时红了,一脚踩在了沈素脚背上。 沈素伸手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声音虚弱而又沉闷的说道:“我心里装得都是你啊,潇儿,分开的这段日子,我真的很想你,我知道我对不起沈家,只希望潇儿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的补偿你行吗?” 胸口暖意让戚楚潇低下了头,他伸出手想去抚摸沈素的发丝,抬了一下,却又收了回去。 沈家的事错不在他,可一想到他娘的被大火吞噬的样子…… “你若觉得不够,就把我带到你娘的坟前,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怨你的……” 戚楚潇猛地一震,人已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滚你的蛋,我可不想看到你的死相。” 沈素却抱得更紧了,声音微微哽咽的说道:“潇儿,谢谢你。” “行了,你能不能少点肉麻,卓南我已经接到了,就在花月楼对面的茶馆,苏先雪陪着她,不会有事。” 扶着沈素在土墙边坐下,戚楚潇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沈素,你是不是姓白?” 69、少跟我煽情 沈素抬起了头,狭长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揶揄笑意。 “你们六扇门的好奇心是不是都这么重?” “别跟我扯淡,沈素,你再骗我,自己的良心过得去吗?” 戚楚潇又要炸毛,沈素赶紧举手作揖。 “为夫招还不成吗,没错,我确实姓白,真名白子吟,这下子你总满意了吧。” 尽管戚楚潇的心中早有答案,心里仍然好一阵翻腾。 不由惊问道:“你真的是白家十八口中的其一?” 沈素平淡的说道:“没错,我就是白崇义的儿子。” “那白大人和我……沈天风又是什么关系?” -- 第112页 尽管戚楚潇心里已经承认沈天风是他爹,可嘴上还是叫不出来。 沈素叹息道:“是朋友,更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戚楚潇再次想起了婆婆的话,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告诉沈素。 十几年的事,如今各执一词,真假难辨,且沈素身子虚弱,若再让他费心费神,于伤势无益,戚楚潇更怕那婆婆说的才是真的,母亲之死,沈素从来都不是罪魁祸首,但若她说的是真,沈家就是害死白氏的元凶…… “潇儿,我现在已经被你扒的一丝不挂了,这下子你总满意了吧。” 沈素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声音又虚弱了几分。 一阵风吹过,沈素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戚楚潇赶紧把他拉了起来,用袖子挡住了风。 “先回屋去,外边风凉。” 如此体贴让沈素颇感讶异,不由笑道:“潇儿怎地忽然如此殷勤了,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戚楚潇心虚的骂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赶紧进去。” 沈素轻笑了一声,任由戚楚潇把自己搀扶进了屋。 两人看了一眼卓夫人,见她脸色越发的不好,都有些着急。 “你先休息一会,我这就去把卓南带来。” “好,潇儿,你千万要快去快回,一切小心。” “嗯。” 戚楚潇应了一声便快步出了门,门刚一关上,沈素就伸出了手,再次给卓夫人运送起了真气…… 皇宫。 封景澜脸色阴沉的站在窗前,内中的怒火已快燃成了实质。 这一回他是真的被软禁了,连宫内都不能出。 身后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冷峻男子,面沉如水,脸色也不好看,此人正是沈素的师兄李墨涵。 “你打算怎么办?” 足过了一盏茶之久,李墨涵才淡淡的问了一句。 封景澜有些烦躁。 “如今已经困兽之斗,只能见招猜招。” 旋即又转过脸问道:“素儿的伤势不打紧吧?” 提到沈素,李墨涵的脸顿像是罩了一层霜,人一下子就沉默了。 封景澜不由焦急。“到底怎么样,你到是说啊?” “这件事先暂放一边。”李墨涵倏然抬起了头,目光如电。“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还有没有能力还白家一个清白?” 封景澜沉默了片刻,咬牙回了一个字。 “能。” 随后又说道:“如今形式已然明朗,卓云章应该就是乌衣卫的主事者,如今他只是一介庶民,想弄死不难,但是今儿一早本宫却接到了消息,我那皇叔竟然派了大批兵马去镇守卓家,更诡异的是,之后不久,我父皇又派了大批侍卫去保护封瑞,这一切都有违情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墨涵有些不耐。 封景澜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再弯弯绕绕。 眉眼一凝道:“带我出去,我要亲自问问我那父皇。” 李墨涵抬起了头,封景澜也正看向了他,眼中带了几分决绝。 “这个不难,天一黑,我就带你走。” 封景澜的眼中闪出了几分兴奋,旋即又试探着问道:“你此次回来究竟是向本宫问罪,还是心里……有那么一丝惦念?” 他指的问罪,自然就是大内的侍卫捉拿沈素和李墨涵。 李墨涵目视着酒杯,面无表情的说道:“都没有,我只是在这住惯了,一时走错了路。” 封景澜勾了勾嘴角,这人未免也太不坦诚了。 “罢了,本宫也不指望你说什么好话,时间还早,陪我喝些酒吧。” 他挽起袖子亲自给李墨涵到了一杯,李墨涵也没有客气,举起酒杯便一饮而尽,封景澜陪了一杯,两人就仿佛有某种默契一般,谁都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戚楚潇已经回到了对面茶楼,却没有看到苏先雪和卓南,心头不禁一沉。 一问才知道方才来了一伙人,说是卓南的家人,就把她们给带走了。 戚楚潇不由头皮发麻,不用想也知道是卓云章的人。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去卓家走一遭。 到了卓府门口,便看到了一队官兵,缓了缓心神,戚楚潇拿出了腰牌。 片刻,卓云章便从里边走了出来。 “潇儿,你怎么回来了,你义母呢?” 他伸手去搭戚楚潇的肩膀。 戚楚潇躲开了卓云章的手,不答反问。 “这些兵士是怎么回事?” 卓云章面色微微一变,旋即焦急的问道:“这是瑞亲王派来保护我的,你义母到底在哪里,你们把她劫到哪去了?” 戚楚潇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我没有追上沈素。” 卓云章的眼睛顿时红了。“潇儿,他就没有给你留什么暗记吗,他们要多少钱,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把你义母给赎回来。” 戚楚潇停住了脚,回身问道:“如果接到通知,我会告诉义父,不知南儿妹妹回来了吗,我有点事,想要问她。” 提到卓南,卓云章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从你义母失踪她就没在回来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她性子冲动你是知道的,我就怕她做什么傻事,万一她也被你打朋友给抓走,我该如何是好。” 戚楚潇的眼中闪出了一丝讽刺,冷淡的说道:“沈素抓她干什么,莫非卓家有什么把柄掐在沈素的手里?” -- 第113页 卓云章微怒。 “潇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认识了几天的朋友,也不愿意相信义父吗?” 戚楚潇伸手拿出了匕首,卓云章脸色再变,后退了一步道:“潇儿,你这是何意,莫非你要和义父动手吗?” 戚楚潇潇洒的把匕首在手上转了一圈,忽然笑道:“义父想多了,我怎么会和您刀兵相见,只是听说义父年轻时曾和一个姓沈的大侠交好,不知是不真的?” 卓云章眼神闪烁,片刻才说道:“你是听谁说的,那人和你是怎么说的?” “我此来是为找卓南,如今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既然卓南不在,其他的就改日再说吧。” 戚楚潇转身就往外走,却被门口的兵士给拦住了。 “戚大人,若想出府,需得搜身。” “为何?” 兵士躬身道:“这是王爷吩咐,小的也只能听命行事。” 戚楚潇抬起了手,兵士搜了一番这才放他走,卓云章远远的看着,脸上仿佛罩了一层冰。 都怪那个该死的沈素,不知戚楚潇究竟知道多少,如今沈天风已经死了,他也别想逃出他的掌心。 快步回到了房中,将一个面生的小厮叫了进来。 “你马上去找金木炎,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守住东西,再放出消息,就说夫人和卓南都被沈素一伙江湖人劫持……” 两人说话之际,戚楚潇已经展开了轻功回到了小院。 沈素立即迎了出来,轻声问:“卓南呢?” 戚楚潇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把刚才事情学了一遍。 “坏了,定是被卓云章这狗贼给抓走了。” 戚楚潇不由皱了皱眉,狗贼两个字听在耳中,还是有些刺耳。 “我准备夜探卓家,无论如何都要把卓南和苏先雪给找出来。” “让我想想。” 沈素拦住了他,眉头紧锁的来回走了几步。 “封瑞为何派人去保护卓家?即便他和卓云章有利益上的牵扯,也不至于在这种敏感的时刻派出兵马,而且还搜了你的身,莫非卓云章那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 戚楚潇微微一怔,沈素猜测也不无可能,这些年两人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来往,却是藕断丝连,能共用一个侍卫,便可见一斑,若非有利益上的联系,凭封瑞一个王爷,哪会对一个庶民如此上心。 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封瑞如此重视? “你可有什么头绪?” 见沈素迟迟不语,戚楚潇不由问了一句。 沈素停住了脚步,无奈的摇了摇头。 “即便卓南落在卓云章的手里,暂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想要彻底弄清这些事,还得从源头查起,潇儿,今晚你在这守着,我要进宫。” 戚楚潇立马阻拦。“不行,宫中侍卫众多,凭你现在的身体根本进不去。” 沈素自负一笑道:“就算我只剩一口气,也不会把那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 “那也不行,要去就一起去。” 沈素叹了口气:“潇儿,你该清楚以你的身份若见了皇上,会是何种后果。” 戚楚潇豪放一笑道:“区区官职你以为我会看在眼里吗?” “潇儿!” “别说了,日后你行走江湖,坑绷拐骗,不妨也加我一个。” “你说得怎么那么难听,公子我可是凭着良心做生意。” 沈素轻笑了一声,伸手抚上了他的鬓发,忽又神色复杂的说道:“如果有那一天,我绑也要把你绑在身上。” 戚楚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打掉了他的手。 “少跟我煽情,天色已黑,咱们事不宜迟。” 70、皇宫秘事 入夜,两道几乎与黑夜融成了一体的黑影,躲过了层层的侍卫,如同鬼魅一般来到了承天殿。 这两人正是换了夜行衣的沈素和戚楚潇。 趴在屋顶,沈素不由微微喘息起来, “你怎么样?” “没事。” 戚楚潇不由担心。 虽然沈素一直说自己没事,但是这几天,身体却是肉眼可见的虚弱,看着他伏在房顶,后背不住的起伏,戚楚潇的心头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 “沈素,你这伤……” 话才说了一半,嘴就被沈素给捂住了。 他朝对面扫了一眼,戚楚潇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发现对面的房顶赫然也趴着两个人。 这是…… 对面的人明显也发现了他们俩,四人全部身穿夜行衣,蒙住了头脸,一时也看不出模样,顿时僵持。 “怎么办?” 戚楚潇拉下了沈素的手,低声问道。 “过去看看。” 两人刚刚站起来,对面两人已经飞了过来,抬手就是一掌。 戚楚潇一扯沈素挡在了他的身前,沈素比他更快,手掌已从他腋下穿了出去。 两掌相对,发出了一声闷响,沈素连退了好几步才站住脚,发掌之人已闪身而来,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 “素儿,你醒了,你怎么来了。” 另一人也拽下了面巾,赫然就是当今的太子封景澜。 戚楚潇忙躬身见礼,却被封景澜给拦住了。 他苦笑着说道:“你我同为梁上的君子,这礼不见也罢,未知你二人深夜来此,究竟何事?” -- 第114页 戚楚潇有些尴尬,总不能说自己来此问他老子吧。 沈素淡淡一笑道:“我来此,是有事想当面问问皇上,不知太子来此是否为了阻我?” 李墨涵怕沈素误会,难道主动开口说了一次话。 “我们来此也是为了此意。” 听他说了我们,沈素不由挑了眼眸,目光里忽然多了几分暧昧。 李墨涵立马不自然的把脸转到了一边。 “你别下去了,养伤要紧。”旋即又转向了戚楚潇,板着脸说道:“你明知道他有伤还带他出来。” 戚楚潇冷哼了一声道:“你还说一个时辰回来,这都过去了小半天,还以为你多在意这个师弟,想来也不过如此。” “你……” 李墨涵不由恼羞成怒。 戚楚潇讥讽的看着他。“怎么,一个时辰的话,难道不是你说的。” 从第一眼见面,李墨涵就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猖狂,自大,除了武功好一点,简直一无是处。 封景澜的心里到是很高兴,李墨涵能为他留了这么久,当真是十分难得。 沈素则笑眯眯的看着戚楚潇,向来都是他拼了命的在保护他,如今享受一下被人护着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封景澜却不忍李墨涵尴尬,忙打圆场道:“好了,都少说几句吧,如今素儿没事就是不幸中的大幸,戚大人的身份还是不要搅这池混水的好,你二人就在此处,由我们下去,也好有个照应。” 戚楚潇轻笑了一声道:“区区一个官职而已,戚某并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白家的事情知道的越多,他就越发的觉得官场毫无意思,忙忙碌碌一生,到头来却难以善终,反倒不如做一个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潇儿!” 沈素不悦的拍了他一下,回眸道:“就依太子的意思吧。” 戚楚潇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白家已经够对不起他,如何还能再让他搭上自己的前程。 封景澜点了点头,拍了拍横眉冷对的李墨涵道:“走吧,耽误久了,免得再生变故。” 两人飞身落入院中,沈素已赶紧拉住了戚楚潇,重新趴了下来。 戚楚潇看着李墨涵,半晌,小声问道:“你不是说自己吃雪喝风长大的吗,还说遇到了一个什么魔头,莫非那姓李的也是魔头的徒弟?” 沈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没笑出来。 没想到当日随口胡诌的话,戚楚潇竟然还记在心上。 “呃……这件事……说来话长……” “话你奶奶个腿,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一看他的表情,戚楚潇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要不是现在在皇上的寝宫顶上,要不是他身上还有伤,戚楚潇真的很想把他绑起来暴揍一顿。 沈素赶紧求饶,软声软语的哀求道:“潇儿,你就别生气了,当日我确实是随口一说,况且你正在追查白家,我总不能就这么无遮无拦的告诉你,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这可是你教我的。” “呸,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沈素勾唇一笑,凑到他耳边道:“当日你可是告诉我自己姓楚的。” “你……” 戚楚潇顿时语塞。 沈素轻笑了一声,猝不及防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行了,为夫跟你赔礼道歉了。” 两人趴在房顶,戚楚潇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得任由他轻薄。 院中,李墨涵已点倒了守在门口的侍卫,跟封景澜进了入了殿中。 皇上正躺在侧室,听到脚步不由抬起了头。 “谁啊?” 太监一抬头,只见两个蒙头盖脸的黑衣人,不由吓的大叫,然而,没等他叫出声,就被李墨涵给点倒了。 “儿臣封景澜,参见父皇。” 封景澜摘下了面巾,躬身行礼。 皇上不由大怒。“放肆,封景澜,你竟然敢闯朕的寝宫?” 封景澜低眉垂眼的说道:“父皇息怒,儿臣是有一事不解,所以特地来问问父皇。” 皇上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指着封景澜的鼻子骂道:“你勾结这些江湖人士,已经犯了大忌,竟然还敢来问朕?” 封景澜声音淡淡的答道:“父皇所说的江湖人士不过是儿臣的至交好友,儿臣贵为太子,如何会做出祸乱宫闱的蠢事,父皇与其防贼一般的防着我,到不如对慕汗部早做防范,以防万一。” “你还敢教朕做事?简直是太放肆了,朕可以让你当上太子,也可能立马让你变成庶民。” 封景澜的眼中顿时闪出了一丝冷色,片刻,又收敛了回去。 “儿臣不敢,儿臣今日来此是想问问,十几年前白大人一家为何突然辞官,惨遭杀戮,父皇又为何三番两次阻我追查,且十几年前就传皇叔造反,父皇非但不对他治罪,反而还一味的姑息,如今却又派了重兵前去皇叔的王府把守,儿臣身为未来的皇储,难道还没有清楚真相的资格吗?” 皇上的眼神逐渐阴冷,即便封景澜是他器重的儿子,但是如此质问,仍然犯了他的大忌。 “封景澜,你真是自己找死,来人,把他二人给朕拿下。” 剑拔弩张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忽从门外传来。 “慢着。” 一个环佩叮当的老妇人,在四五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 第115页 封景澜立即下拜。“孙儿封景澜,参见皇祖母。” 皇上也从榻上走了下来。“儿臣给太后请安。” 太后伸手扶起了封景澜,看着皇上冷笑着说道:“你为何不回景澜的话?” 皇上呵呵一笑道:“陈年往日,有何可说的。” 太后忽然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你莫不是以为哀家不知道,当年皇上传位之人,根本就不是你。”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惊。 戚楚潇正好撬下了房顶的瓦,闻言手指一颤,差点就把瓦给扔下去。 71、真相欲白 皇上怒极而笑。“太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太后哼了一声,面色悲戚的说道:“当日你父皇骤然病逝,根本没来得及留下圣旨,一切都是哀家口传,他本意要将皇位传给瑞儿,是你伪造了圣旨登上了皇位,哀家见你登基以来并无大错,便想将错就错,可你为何不能放过瑞儿?” 皇上哼了一声,道:“朕是皇长子,继任皇位有何错,到是母后,徇私舞弊,为了自己的亲儿子,编出这些话来害朕,当真是居心叵测。” “是不是编造你心中有数。”太后被宫女扶坐在椅子上,眉目一冷,又说道:“你也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哀家就算追究也毫无用处,哀家来此只是想告诉你,传国玉玺并不在瑞儿手中,你马上让你的人从王府撤回来。” 戚楚潇和沈素又是一惊,不由对望了一眼。 怪不得卓云章处守了兵,还要搜身,感情一切都是为了传国玉玺,这可是动摇国本的东西,竟然就这么丢了! 皇上的脸上顿时闪出了一丝怒色。 “太后,你莫不是老糊涂了,传国玉玺何等贵重,朕如何会弄丢,此等污蔑未免也太可笑了。” 太后哼了一声道: “你应该还记得六扇门的白大人吧,当日你邀瑞儿和卓云章进宫,白崇义也在,发现有人从宫中逃出立即前去追捕,他与那人交手,看到了传国玉玺的一角,且你多次逼迫瑞儿交出传国玉玺,莫非这也是哀家的臆想吗?” 沈素手指一紧,抠住了房顶的碎瓦。 他一直都不明白白家为何会突遭迫害,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当日父亲在瑞王手下当差,自然凡事都心向瑞王,不想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回想父母的惨状,眼中不由迸射出了两道恨意。 戚楚潇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温暖的感觉透过衣衫传来,沈素心头一暖,对戚楚潇点了点头,几个呼吸便将外放的心神给收摄住了。 如此,便还有一事不明,那就是卓云章到底是受何人指示,将白家一家赶尽杀绝。 就听皇上怒道: “够了。朕对封瑞还不够好吗,当年他和慕汗部勾结,意图谋反,若非朕宽宏大量,他早就身首异处了,他不知感恩,反而跑来告朕的状,这些太后都视而不见吗?” 太后讥讽说道:“这一切还要感激玉玺,你一直都认为是封瑞将其盗走,所以你不敢杀他,生怕这件事被传扬出来,你是什么性子真当哀家不知道吗?” 封景澜也是大惊失色。“父皇,皇祖母所说可是真的?玉玺真的丢了吗?” 皇上眼色连变,半晌,忽然大笑道:“玉玺本就是皇家所造,朕能弄丢,同样也可以再造,时候也不早了,若无其他事,你们可以跪安了。” “哀家并不在乎谁是皇帝,但是你若想对瑞儿出手,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咱们走。” 太后一挥袍袖便带着宫女浩浩荡荡的走了。 皇上又看向了封景澜,眼中的光线晦暗不明。“你为何不走,莫非你也想向朕逼宫不成?” 封景澜躬身道:“儿臣不敢,儿臣来此,也有一事相问。” 皇上的目光在李墨涵的身上转了一圈,冷冷说道:“说。” “儿臣想知道,当日是谁下令对付的白大人一家,杀死白家的又是谁?” “你以为是朕派人做的?”皇上反问了一句,又像追忆什么似的看向了窗外。 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淡淡说道:“朕并没有下令对白家动手,若非你祖母说出此事,朕压根就不知道白崇义曾见过玉玺,相反朕还很欣赏他,恨他不能为朕所用,你祖母说的没错,当日玉玺失窃朕的确怀疑封瑞,但是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拿出来,已可证明他根本没有玉玺,否则,以他那冲动的性子,绝对不会等这么多年。” “朕派人围住封王府,也不是要软禁他,你手掌六扇门与密探,应该比朕更清楚,慕汗部最近蠢蠢欲动,蛰伏了多年的卓云章,却在此时忽然活跃了,种种巧合联系到了一起,无法不让朕多想,朕也不能不防。” 封景澜神色一凛。“父皇的意思是……” “围住封王府和卓家的人都是朕派的,朕也有很多不确定,当年与慕汗部接触的虽然是秦淮,却少不了卓云章的影子,当年他绞杀慕汗部的细作,被秦淮引荐入朝,又因西安峡一战立下了战功,被朕破格提拔,可朕从来就没信任过此人,才借由秦淮之事逼他辞官,几日前封瑞忽派侍卫去围卓家,朕猜测或是封瑞查到了什么,所以才换掉了前往卓家的那批人。” “莫非和玉玺有关?” 封景澜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封瑞还是很疼他的,但是却在某日之后,突然就变了,若非封瑞知道了先皇传位的是自己,便是玉玺失窃,他被父皇怀疑,不由喟叹了一声。 -- 第116页 皇上点头道:“朕也有此猜测。” 戚楚潇趴在房顶,不由脊背发寒。 皇家中人果然个个都思维缜密,旋即又看了沈素一眼,沈素的眸子却聚焦在了某处,似乎在想什么事。 戚楚潇不敢打扰,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 今日听皇上一言,心中更加的心灰意冷,一辈子劳心费神,到头来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粒棋子,随时都可以弃之,什么为国为民,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他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官瘾,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不想枉费了卓云章的栽培,到头来却很可能认贼做父了十几载。 戚楚潇虽然不愿相信,却也不是愚孝的蠢人,点墨和金木炎的出现基本已经坐实了卓云章就是乌衣卫掌权人的事实,更遑论他很可能还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人。 恩是一回事,仇又是另外一回事,若卓云章真是如此,他也绝对不会姑息。 现在唯盼一切快些有个了解,他就会立马辞官,跟着沈素回到苍州见一见父亲,从此布衣相伴,天涯海角,到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想到苍州,戚楚潇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傻徒弟,如今一别已有半月,傻小子连封书信都没有,也不知那边情形如何了,还是真是徒弟大了不由师父啊! 晃神间,忽听封景澜道:“多谢父皇给儿臣解惑,儿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父皇能收回成命,不要再缉拿儿臣的两位朋友,他们中的一人便是白家遗孤,此人曾在几年前救过儿臣,儿臣也答应过他,要帮白家找出真凶,还白家一个清白。” “哦?莫非他就是白家人?” 皇上冷眼看向了李墨涵,李墨涵却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 封景澜不禁尴尬,忙躬身解释道:“这是儿臣的另外一个恩人,江湖人不懂礼数,父皇莫要见怪,白家人另有其人,儿臣这就叫他进来。” 封景澜张嘴欲喊沈素,忽听耳后风声锐起,李墨涵袍袖一卷,顿把封景澜卷到了一边,一把利箭笃的一声钉在了书案后边的画卷上,翎羽仍在不住的颤动。 封景澜伸手拔下了剑,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 欲求玉玺,皇位来换? 72、和皇上做交易 戚楚宵就趴在封景澜的正上方,纸条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同样,沈素也看到了。 看样子,玉玺失窃的事是真的。 皇上不由大怒,一拍桌案道:“放肆,竟敢来皇宫挑衅,来人,给朕封住皇城,可疑者,杀!” “是。” 数道声音从院中传来,封景澜不由一怔,看向了李墨涵。 方才不是都点倒了吗? 李墨涵点了点头。 封景澜不由又看向了皇上,心中顿生感慨,看样子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自己自诩手段过人,但若和皇上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皇上又道:“还有卓云章,他若有异动,立马将他抓起来。” “遵命。” 声音很快退去,皇上朝棚顶看了一眼,淡淡说道:“封景澜,你不打算把你那位梁上的朋友请下来吗?” 戚楚潇心头一跳,皇上竟然发现他们? 沈素耸了耸肩,人已飘身飞了下去。 他轻咳了一声,走入了正殿,微微欠身道:“草民白子吟,参见皇上。” 戚楚潇也只得跟了进去。 “臣戚楚潇给皇上请安。” 皇上转过了身,不由讥讽一笑。 “不单是朕的儿子,就连朕的臣子也毫不例外,各个都与江湖中人为友,莫非这偌大朝堂,还不一个鱼龙混杂的江湖吗?” 沈素抱拳一笑道:“江湖与朝堂都是皇上的天下,何来分别,朝堂不乏怀揣虎狼祸心之辈,江湖中,也同样不少忠君爱国之人。” 皇上不由转向了沈素,这番话到是颇和他的心思,再见他容貌俊美,举止有度,厌恶之心顿时消减了不少。 “你说……你姓白?” 戚楚潇忙道:“没错,他正是白崇义白大人的儿子。” 皇上立即又细看了沈素一眼,点头道。“不错,这沉稳的性子到是有几分乃父之风,未知你与戚楚潇来此又是何意?” 沈素不卑不亢的说道:“昔年家父被诬通敌,即便离开了朝廷依然身背污名,至死不得解脱,草民斗胆请皇上昭告天下,证明我父清白。” 皇上怒极而笑。“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要挟朕吗,莫不是真的以为朕的身边,就那区区几个侍卫?” “皇上雄才大略,算无遗策,敢独身在此自然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 沈素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不过草民来此也并非是逞一时之勇,皇宫中高手虽多,但若论手脚的快慢,却未必能有人比得过草民。” “哦?” 皇上看向了沈素,这么大胆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沈素也毫不避讳,笑吟吟的看向了皇上。 封景澜和戚楚潇同时都冒出了汗,沈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这可是当今的皇上! 唯有李墨涵依然负手而立,双眸微微眯起,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到像是睡着了一样。 风景澜不由悄悄的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万一真把他老子惹毛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李墨涵巍然不动,仿若未觉,封景澜的心里顿时打了个突,看样子若真的出了事,李墨涵必然会心向沈素,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 第117页 众人心思各异,气氛沉寂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皇上忽然大笑了起来。 “好,果然将门无虎子。当年你父虽在封瑞的手下办事,却也是朕间接提拔。玉玺失窃之后,朕一直怀疑是封瑞,本想让你父去查封瑞,他却突然辞官,朕见到官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朕以为他和封瑞里应外合监守自盗,暗暗便下令追查白家人的去处,但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直到一年后,朕才收到了白崇义死亡的消息,封瑞知道后也是大为恼火,跑进宫来指责朕,朕手上没有玉玺,自然也不敢太激怒他,只得将这件事压下,至于你父为何被诬为反贼,朕就不得而知了。” “敢问皇上,我父可与他人结过仇?” 既然来了,沈素索性一次问个够。 皇上略作思量道:“你父亲做事沉稳,深谙官场之道,到是没什么仇家,唯一与他有嫌隙的便是当年身为侯爷的卓云章,这件事也是听封瑞所言,具体是何原因朕就不得而知了,朕乃一国之君,总不能见天去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旋即又目光如电的看向了沈素,中气十足的说道:“想要清白可以,只要你能把玉玺给朕找出来,朕自会给白家一个公道。” 沈素深知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嘴角微扬,淡笑道:“倒也公平,只是玉玺失窃多年,此时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未知皇上可有什么蛛丝马迹以供参考?” 皇上见沈素张弛有度,不由暗暗点了点头,他若能为官,定然是个栋梁之才。 “当年朕的贴身太监也曾在宫中看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结合太后的说辞,找黑衣人就对了,其他的朕也不知道了。” 沈素轻笑了一声道:“多谢皇上的线索,若玉玺还在京城,草民必会将它带到皇宫,来和皇上好好做一笔交易。” 封景澜赶紧躬身。“那儿臣等就告辞了,父皇早些休息。” 他伸手拉住了沈素和李墨涵,大步流星便出宫去了。 到了宫外,他才放开了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你可吓死本宫了,本宫还从未见过有谁敢如此对我父皇说话的。” 沈素哈哈一笑道:“心中无畏,自然无可惧怕,江湖中人自然就要有江湖中人的潇洒。” 戚楚潇不由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你到是潇洒了,害别人为你捏了一把汗。” 李墨涵冷声说道:“就算真出了事,素儿也会把你摘干净,你依然可以做你官,有什么可怕的。” 戚楚潇不由恼怒。“你这话是何意,区区一个官员,戚某还不至于当成宝贝。” “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封景澜赶紧把两人隔开,看向沈素道:“听闻你受了伤,本宫一直惦记,看到你还能这么活蹦乱跳本宫也放心了,对于玉玺你到底有何看法,这天下的刺客多如牛毛,随便谁都能穿一身黑衣服,便是要查也无从查起。” “那就从和我父亲有嫌隙的人查起,只是潇儿……” 沈素欲言又止。 戚楚潇哼了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就算是查到地府,老子也陪你。” 沈素心中一暖,笑容也灿烂了几分。 “好,那咱们就分头行事。” “嗯。” 李墨涵应了一声转过了身,封景澜顿时有些慌,拉住他急声道:“今夜有刺客潜入宫中,你若在此时走了,谁来保护本宫的安全。” 沈素回过了头,笑容有些暧昧,旋即拍了拍李墨涵。 “师兄,你就在皇宫住几日吧,外边若有变故,我会让人通知你。” “你的身体……” 李墨涵对沈素担心从来都不是假的。 “有潇儿在,他会护我的。” 李墨涵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看是你护他还差不多。” 眼见戚楚潇又要发火,沈素赶紧提起他的衣领,施展轻功朝宫外掠去。 “潇儿,别气了,我替他给你赔礼了还不行吗?” 到了宫外,沈素赶紧躬身施礼,却被戚楚潇一巴掌掀到了一边,这个该死的李墨涵,他和他势不两立。 沈素对戚楚潇永远都是没脾气,立即又凑了过来。 软声哄道:“好了好了,等这件事办完了,我就陪你一起练剑,到时候再一起找他决斗还不行吗?” 戚楚潇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恨恨的问道:“你们师父是谁,老子也要去拜师,别告诉我什么大魔头,你要再敢骗我一个字,我就一巴掌拍死你。” 沈素夸张的缩了缩脖子,摇头晃脑的说道:“我师父其实是……” 他说了一半,忽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提到他老人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何事?” 沈素伸手按住了他肩膀,颇为得意的说道:“如果从风叔那边论,你还得管我叫师叔呢。” 戚楚潇错愕的张开了嘴。“你……你和我父亲是同一个师父?” 沈素摇了摇头。“非也,是公子我和师父和风叔的师父是师兄弟。” 戚楚潇仔细想了半天,才理清这个关系,嘴上却骂道:“滚你的蛋,我可不信你的鬼话。” 沈素撇了撇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等你见到了风叔就知道了。” 戚楚潇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承认是一回事,见面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 第118页 赶紧岔开话问道:“我听太子说你的气海穴被破,所以只能另辟蹊径去练功,这件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素脸色微变,旋即又笑道:“这话你都能信,天下哪有气海破了还能练功的,走吧,不知云宁姑姑醒没醒,我很担心她。” 戚楚潇闪身拦住了沈素,他如此遮掩,足以证明封景澜的话是真的。 “沈素,你是不是还想骗我?你事事都对我隐瞒,可有想过我的感受,若是你不把我当成朋友,那可以,就当我戚楚潇没问。” 戚楚潇愤怒地说了一句,转身便走,却觉腰上一紧,沈素已伸手抱住了他。 “好潇儿,别气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73、情难自禁 “我在十二岁的时候曾遭人暗算,被打了一掌,之前所学的武学全被废掉,不得已才另辟蹊径,我没告诉你是不想你为我担心。” 沈素搂着他的腰,将脸枕在了他的肩上,小孩子一般的轻晃着。 “遭了谁的暗算?”戚楚潇侧头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的问道:“李墨涵的武功就已经出神入化了,更何况还有你师父在,怎么可能有人伤得了你?” 沈素的脸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叹息道:“那时候我还小,玩心比较重,追着一只兔子就跑下了山,便被人偷袭了,我醒来已被师兄背回了山上,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连是谁出的手都没看到。” 沈素笑了笑,声音里透着几分尴尬。 戚楚潇这才相信了几分,他若是编故事,肯定要先顾左右而言他一阵子,才能引出正文。 “会不会是你的同门师兄嫉妒你,偷偷下了黑手。” 沈素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就李墨涵一个师兄,大师伯也只有风叔一个弟子,哪有人暗算我,唉,就当是公子我命数不好,就别想了。” 戚楚潇有些无奈,心道哪来的疯子,那么点的孩子都不放过,若给他遇到,非得替沈素把这笔帐给讨回来。 “下边咱们要怎么办,你打算从卓府查起吗?” “先回去看看姑姑,南儿肯定也在卓府,于公于私咱们都得去。” “好,那就先回那处小院休息一夜,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卓家。” 沈素却没有放手,微带着凉意的嘴唇已经滑上了戚楚潇的耳朵。 听着他逐渐混乱的喘息,戚楚潇不由头皮发麻,慌忙去掰他的手指。 “沈素,你可别胡来,这可是大街上。” 沈素的手又紧了紧,在他耳边呢喃道:“怕什么,这个时候又没人。” 脚步一错,已将戚楚潇压到了巷子拐角的墙上,声音也越发的急促起来。 “潇儿,我真的想你了。” “不行……你快放开……” 戚楚潇也急了,虽然夜深没人,可凡事都有个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估计得立马自杀。 沈素的嘴唇已经压了上来。 温热的呼吸涌入了鼻腔,好像是一团烈火,瞬间就把戚楚潇给点燃了。 只觉全身发热,脑内空白,幸好还有一分尚存的理智,他慌乱的抓住了沈素的肩膀,企图把他推开。 “沈……素……这里……不行……” 沈素的手已从襟下探了进来,凤眼迷离的说道:“潇儿,你就应了我这一次吧。” “疯子。” 戚楚潇骂了一句,人已随着沈素的动作沉沦了进去…… 回到小院,天色已亮出了鱼肚白。 戚楚潇羞愤不已,火气十分的大,沈素难得闭住了嘴,乖乖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好在卓夫人还在沉睡,并无恶化的迹象,戚楚潇总算松了一口气。 “潇儿,离天亮还早,咱们一起睡一会吧。” 沈素本就受伤,又折腾一夜,脸色明显不好。 戚楚潇虽然恼火,却也心疼他,可脸色还是无法好看,蹬掉靴子就上了床。 沈素轻笑了一声,伸手抱住了他,片刻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听着他匀称的呼吸,戚楚潇也有了几分困意,不由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梦到了一个身穿天青长袍的男人,模样十分的俊美,一头黑发用根简单的簪子挽着,笑意盈盈的对他招着手。 “啸儿,过来……” 戚楚潇朝那人跑去,那人模样一变,忽然就成了卓云章。 卓云章抱住了他,双手不住的在他身上摩挲。 “像,你和他真像,那便用你来替他。” 卓云章忽然扯开了他的衣服,笑容也变得狰狞了起来,戚楚潇不由大叫了一声,一身冷汗的坐了起来。 沈素顿被惊醒,转过身问道:“潇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戚楚潇点了点头,只觉喉咙一阵干涩,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喝了一口。 沈素也穿鞋下了地,抚着他的肩头温声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了一头老虎朝我扑了过来。” 梦中的事实在没法说出口,戚楚潇赶紧又去低头喝水。 心中却纳闷怎么会做出这种梦来,他对父亲虽然没什么记忆,但是对于遇到卓云章的事却是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楚,卓云章对他爱护有加,从未有过梦里的那种情形…… 沈素轻柔的帮他捋顺了乱发,修长的手指便顺着他的发丝滑下,落在了他的背后上,一边轻轻的拍着,一边柔声的安慰道:“梦就是胡乱做的,一只老虎哪是潇儿的对手,来,再去躺一会。” -- 第119页 “不躺了,我已经醒了,你要累就去睡会。” 戚楚潇站了起来,却发现沈素的脸色白里透青,越发的不好看了。 不由责怪道:“是不是昨晚又着凉了,瞧瞧你这鬼样子。” 沈素笑看了他一眼,戏谑道:“可能是累到了,谁让你这么厉害,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到是诚实的很,却差点没把你夫君我掏空。” 眼见他又犯了胡说八道的毛病,戚楚潇的脸顿时红了,卓夫人可就在外间躺着,要是此时醒了,他哪还有脸做人。 不由一脚便踩在了沈素脚背上,恶狠狠地说道:“再敢口无遮拦,小心我把你送进宫去当太监。” 沈素赶紧投降,嬉笑着说道:“你到是狠心,我怕了你还不行吗。” 戚楚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哼道:“我去买些饭来,你就别去了,再去歇一会。” 沈素看着他出门,眸中多了几分暖意。 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渡过了,没想到老天居然把这么好一个潇儿送到了他的面前,就算被风叔打那一掌,也值了。 苦笑了一声,沈素再次来到了卓夫人的床前,将那只散着盈盈光芒的手掌贴在了她的后心上…… 戚楚潇已经来到闹市集,心想着买些酒肉为沈素补一补,却见红影一闪,竟然很像红琉。 立即展开身法朝那红影追了过去,眼见就差一步之遥,戚楚潇伸手拍向了那个红影,那人忽然回身,劈头就是一掌。 74、又见点墨 “戚大人!” 一张清丽的面孔呈现了在戚楚潇的眼前,红影迅速收掌,果然是红琉。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风影呢?” 一晃多日未见,戚楚潇不由一阵惊喜。 红琉也同样一脸喜色的问道。“戚大人,怎么没看到公子?” “沈素他受了些伤,暂时在别处修养,你快告诉我陆风影怎么样了?” 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徒弟,戚楚潇不可能不着急。 红琉眉头微微皱起,低头道:“陆小公子也受了点伤,戚大人红琉失职,没保护好陆小公子。” 红琉盈盈下拜,戚楚潇赶紧把她拉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难道你们遭了袭?” 红琉点了点头。“戚大人放心,一切都有惊无险,不过此事说来话长,不知红琉可否先见见公子。” 戚楚潇微微有些吃味,但还是点了点头。 “跟我走吧。” 匆匆买了些东西,两人回到了小院,却见沈素靠在床头,似乎睡了。 眼见他脸色如此苍白,红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颤声问道:“大人,公子怎么这样了,到底是谁伤了他?” 戚楚潇也是面色微变,沈素竟然连两人进来都不知道了。 忙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眼见还算平稳,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示意红琉出来说话。 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红琉不由眼露惊讶,旋即也把苍州的事给讲了出来,原来几人到达苍州不久,就遭到了乌衣的袭击,后来那首领突然出现,下令撤退,众人这才免去了一死。 因为几人都受了伤,所以才拖到了现在,本来还想告诉沈素他风叔失踪的事,眼见沈素如此虚弱,便又把这话憋了回去。 “戚大人,红琉毕竟是宫中的人,如今见公子没事,也该回宫复命去了,若太子可以应允,红琉再找机会出来伺候公子。” 戚楚潇脱口说道:“不用了,我会照顾沈素的,现在宫中也是多事之秋,你就好好的留在太子身边吧。” 红琉瞧向了沈素,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如今回到了皇宫,一切的确不是她能说得算的。 “那就拜托戚大人了。” 红琉盈盈下拜,起身之际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红琉今日回城路过了附近的西角村,村中似乎住了不少个江湖中人,红琉因心急入城便没有前去查看,不过……我似乎在那些人中看到了那位苏公子。” 戚楚潇一惊。“苏先雪?” 红琉点了点头。“应该是。” 戚楚潇急道:“可还有别人,比如一个姑娘?” “这到是没看太清。” “那就把你看到的位置告诉我,我先过去探探。” “大人千万小心。” 红琉说了大致的位置,便扭身出了门。 戚楚潇重新回到了房内,沈素还没有醒,便揽住了他肩膀将人平放在了床上,沈素这才睁开了眼,笑着说道:“潇儿,你回来了。” 戚楚潇嗯了一声,眼中却闪出了一丝忧虑,不知道沈素是因为重伤功力退步了,还是单纯了睡得实,不论是哪种,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买了些包子,你要是困就再睡一会。” “不困了,已经睡了一阵了,正好的饿的慌,潇儿买的包子一定是最香的。” 沈素笑的像个想吃肉的小孩子,戚楚潇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包子递了过来,又体贴的到了一杯温水。 “你的伤一直都不见好转,这样也不是办法,既然你师父能帮你另辟蹊径修炼别的功夫,就一定能治好你,不如我先送你回师门吧。” 沈素闻言抬了起头,似笑非笑的问道:“潇儿是在关心我吗?” “废话。” 看他这样,戚楚潇就忍不住来气,都什么样了,还有闲心贫嘴呢。 -- 第120页 沈素愉悦的勾了一下嘴角,又吃包子去了,嘴里含混的说道:“我还能撑住,这件事过几天再说,咱们先把南儿救出来,不然我怕云宁姑姑……” 戚楚潇也转头看向了里间,卓夫人依旧昏睡,的确不是个什么好兆头,但是他不想让沈素在浪费心力,嘴上应了一声,心里却已打定主意,这一趟说什么都要自己去。 “那也得晚上行动,卓府现在围了不少兵,咱们贸然进去很容易被人误会。” “也好。” 沈素到是没有怀疑,喝了口茶又靠在了床上。 戚楚潇帮他拉上了被,又把杯子放回了桌上,才说道:“我还有些东西留在六扇门,这就回去取,你就在这等我,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变故,就留下一大两小三个三角暗号。” 沈素揶揄道:“不愧是六扇门出身,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 戚楚潇又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句,这才快步出了城。 刚到西角村头,就觉身后有人,一回头,果见十步之外站了一个人。 此人容貌俊美,一身紫袍,右手上缠了一道银链子,那模样正是那日拿走沈素香囊的少年人,再看那熟悉的银鞭,戚楚潇已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就是乌衣卫的首领?” 点墨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戚大人,咱们又见面了,未知来此有何贵干?” 戚楚潇既知他的身份,也不想再说废话去浪费时间。 冷冷说道:“我为何来此,你心知肚明,卓南是不是在你手里,去苍州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点墨呵呵一笑道:“戚大人的消息到是灵通,只可惜我饶了那些人一命,沈素却没能杀得了金木炎,真是让人失望透顶啊。” “你和沈素有交易?” 点墨邪肆一笑,大言不惭的说道:“不然呢,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放过他?不知那妙人现在身在何处,莫不是做不到,不敢出来见我了?” 戚楚潇只觉那俩字十分的刺耳,眉宇间杀机顿现。 “什么妙人,你少跟我阴阳怪气。” “哈哈哈,本座与他独处一夜,自然知道他的妙处,怎么,嫉妒了?” 点墨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戚楚潇机会,只要看他痛苦难受,他就倍感舒爽。 戚楚潇的脸果然变了色。“你说什么?” “你不懂?要不要本座为你详细的描述一下,沈素他对我……” “你给我闭嘴。” 戚楚潇忍无可忍,弹指出剑,朝点墨狂袭而去…… 75、你我是敌非友 点墨并没有和戚楚潇打的意思,他一味游走,离村子越来越远,戚楚潇顿时收住了脚,这货想调虎离山? 点墨也站住了,银鞭一甩,似笑非笑的说道:“戚楚潇,你怎么不追了?” 戚楚潇收回了剑,冷声说道:“本官的剑不杀无名小卒。” 点墨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戚楚潇,你别欺人太甚,凭什么你为官,我就要为贼。” 戚楚潇冷声一哼。“你掌管臭名远扬的乌衣卫,滥杀无辜,人人喊打,莫说是官,便是江湖中人,也会为杀你而快。” “你以为我愿意当贼,若是位置互换,我比你做的更好十倍,凭什么好的东西全都给你。” 五个时辰前,点墨回到了京城,本以为卓云章会说安慰几句劳苦之语,没想到他二话没说就把他派到了西角村,反观戚楚潇回到京城哪一次不是设酒摆宴远接进送。 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长此以往,任谁能不心凉,幸好他此次留了个心眼,没对沈素的人下重手,也算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正因有了这些心思,他才故意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给红琉看到,戚楚潇到是不负众望的找来了,面对这个人,点墨最终还是没能掩饰住自己的心情。 戚楚潇心急找卓南,也不愿再刺激点墨,淡淡说道:“怪只怪卓云章不公,你我的命运无法由自己选择,若能重新主宰一次,我到宁愿远离这官场,当一个江湖草莽。” 点墨微怔。“你知道我的身世?”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乌衣卫很可能是卓云章一手创办,无论你是和来历都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便是我也一样。” 卓云章把他送入六扇门,为的就是掌握朝廷与太子的动向,这些年自己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未有过任何的怀疑,直到沈素说了卓夫人是他的亲姑姑,戚楚潇才仔细去想这其中的关窍。 同时他也明白了点墨为何如此的恨自己,在颍州便屡次下杀手,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而这一切,都是卓云章造成的,现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他和自己的父亲究竟是敌是友,又是为何闹掰的。 “这段日子,你到是查到了不少东西。” 点墨眯着眼眸,内中的光线明暗不定,难以窥破他的想法。 戚楚潇收回了剑,正义凛然的说道:“是非自有公断,水落早晚石出,你愿意与恶为舞,是你的选择,但是我希望你能看在卓夫人的面上,把卓南交给我。” 点墨面色微变。“卓南在哪?” 他一直隐于暗处,并没和卓南真正的打过交道,但是对这个小姑娘却有几分亲情,那是因为点墨一直记得,自己在第一次进卓府的时候,卓南曾给了他半块饼。 -- 第121页 戚楚潇紧盯着他的双眼,一直在判断着点墨的心思,许久,他才沉声说道:“红琉告诉我,曾在西角村看到过卓南,你既然在此,不可能没见过她。” 点墨哼了一声道:“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奉命守在西角村的外围,并没进去过村子。” “那村子里的……难道不是乌衣卫的人?” 点墨不耐烦的说道:“你刚才不是问了,乌衣卫都去苍州,哪还有我的人。” 提到这个,戚楚潇的脸有阴了下来。 “幸好沈素的几个婢女和陆风影没事,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那便试试,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点墨的眼中又见狂躁,之前卓云章只说村中住了一个重要得人,让他过来护卫几日,却一直不说住得是谁,想他为卓云章出生入死了十几年,到头来还是被排在外室,这叫他如何不气。 戚楚潇的拇指已然按上了剑鞘,又缓缓的收了回来。 “今日不行,若再不救卓南恐出大事。” 点墨冷笑。“不敢比就直说,何必找诸多借口。” 戚楚潇直言道:“卓夫人已经快不行了,若见不到卓南,必然死也无法瞑目。” 点墨一惊。“此话当真?” 戚楚潇哼了一声道:“我至于骗你吗,若非如此,我会只身前来?” 戚楚潇的为人点墨到是清楚的,他不像卓云章,使出那些弯弯绕绕,微微皱眉道:“你若信的过,我便先去探探,但是你要明白,我帮的不是你,而是卓夫人。” 戚楚潇抱拳道:“我便替卓夫人多谢你了。” 点墨瞪了他一眼。“你我是敌非友,谢就免了。” 话音未落,人已朝村子去了。 戚楚潇也展动了身形,在他背后慢慢的跟着,凭他多年的阅历,点墨不像是在撒谎,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也总得防着一手。 几息之后,点墨已经到了村头,几个乌衣扮成的村民立即走了过来。 “统领。” 点墨嗯了一声。“他们人在哪间?” 一人往一个高门大院指了指,应该是那里。 点墨一甩披风,大步朝院子走去。 远远就听有人在行酒令,用的却不是中原的语言,脚步微微一滞,忽然就想起了金木炎,旋即闪身便进了院。 院门的响声惊动的房中人,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一个头包围巾的汉子走了出来。 “你找谁啊?” 看到点墨,不由打了个突。“你是……” “金木炎可在此处,叫他出来见我。” 片刻,走出了一个胳膊包着纱布的高壮男人,正是负伤的金木炎。 看到点墨他不屑一笑。“原来是你,谁让你进来的,马上给我滚出去。” 点墨挑眉,眼中绽出了几分邪肆。 “区区一个跟班也敢跟本座如此说话,金木炎,你莫非是不想活了。” 金木炎根本就没把点墨放在眼里,在他思维里,自己才真正是卓云章的人。 “放屁,你才是一条走狗,主人难道没告诉过你,不准靠近这里吗?” 点墨早就对这些吆五喝六的人不顺眼,以前他畏惧金木炎,更怕被卓云章责备,是以一直不敢动手,如今金木炎连刀都拿不了,顿时就起了杀心。 他缓缓绕在了缠在手腕上了银链,邪笑着说道:“到底谁是狗,很快就见分晓。” 话没说完内里便已透体而出,银链顿如一根铁棍,直朝金木炎的面门击去。 金木炎飞身后退,大骂道:“杂种,你敢。” 这句话再次激怒了点墨,他无父无母,从小到大最忌讳的就是这两个字,袍袖一甩,树根牛毛般的钢针已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道人影也落入了院内。 戚楚潇朝他一笑道:“谢了好兄弟。” 说完便破窗进了屋。 点墨不由暗骂,好你个戚楚潇,竟然也玩起了花花肠子,今日若金木炎这些人不死,自己回去定要遭殃。 杀心一起,便无法收拾,点墨一声口哨吹出,数道人影已飞向了院内。 点墨的眼中闪出了一丝狠色,冷冷说道:“杀,一个也不留。” 金木炎不由慌了神,他本就重伤未愈,如今来了点墨,又来了戚楚潇,那东西怕是保不住了。 不由大骂:“主子真是瞎了眼,养了你们两头白眼狼。” 点墨一鞭子抽在了他的伤口上,顿时渗出了一片红。 “继续叫,我看你能叫唤多久。” 金木炎疼的嘶了一声,大喊道:“杀出去,咱们的人就快来了。” 戚楚潇已从房内跳了出来,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卓南和苏先雪。 厉喝道:“金木炎,你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金木炎立即喊道:“帮我杀了他,我就告诉你人在哪儿?” “还敢嘴硬。” 点墨又一鞭子抽了过去,金木炎胳膊上的血已经滴了下来,不由疼得冷汗直冒。 “你就不怕主子治你的罪?” “你要死了,谁能知道是我做的?” 点墨又朝前走了一步。“卓南在哪儿,我的鞭子可没什么耐性。” 眼见戚楚潇手提长剑在一边站着,金木炎心中一沉,若是全盛时期,这两人加一起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但是此时不一样,而且他深知点墨是什么人,若为卓南丢了性命实在不值。 -- 第122页 正要说话,忽听一阵马蹄声响,一队身穿侍卫服侍的人马已经来到了门口,为首者纵马而入,冷声说道:“奉皇上旨意带金木炎入宫查问,来人,把这几人给我拿下。” “是。” 几个兵士立即跳下了马,戚楚潇忽然瞥见金木炎面露喜色,心中一动,长剑一横道:“敢问这位大哥是哪个营的,可否把腰牌给在下看看。” 马上人大喝了一声。“放肆,你敢抗皇命。” 戚楚潇已然看到了他的腰刀,分明就不是朝廷制式,手指一错,已扣住了金木炎的肩胛骨。 “你们根本就不是朝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76、变故 马上人脸色顿变,抽刀大喊道:“杀!” 数十身边官兵服侍的人涌入了院内,与戚楚潇等人打在了一起。 马上人已纵马来到了金木炎的身边:“东西呢?” 金木炎脚尖一点,人已跳起了三尺,从房檐下的鸟窝里掏出了一个黄缎布包,戚楚潇正好瞥见,立即踹开了身边的人,朝金木炎扑来。 这东西莫非就是玉玺? 金木炎闪身躲过,对那骑马的人喊道:“快走。” 马上人也知道东西的重要,一拽缰绳,连人带马从矮墙上跳了出去。 “拦住他。” 戚楚潇大喊了一声,点墨却被四五个人缠住,根本腾不出手,这边,金木炎又步步紧逼,死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人便已跑没了影儿。 戚楚潇怒火横生,再想起沈素那日一身是血的样子,顿时气灌长剑,发出了铮的一声剑鸣。 “金木炎,今日你休想逃出去。” 金木炎武功不弱,全盛时期甚至可以高过沈素,但是此时却是伤上加伤,他自知今日难以善了,不由仰天大吼。 “你们这些中原贱狗,用不了多久,我主便会将你们屠戮殆尽。” 旋即猛地跳起,悍不畏死的冲向了戚楚潇。 戚楚潇微微一愕,金木炎的手掌就已到了胸前,戚楚潇飞身急退,长剑脱手而出,直取金木炎的喉咙。 一声闷哼,金木炎喉咙被一剑刺穿,钉在了院墙之上。 金木炎之死,让后来的兵士一阵骇然,点墨趁机连出狠手,一盏茶之后,院中就站着他和戚楚潇两人。 不由讽刺一笑,“想不到本座还有和你联手的一天。” 戚楚潇拔出了长剑,淡淡说道:“世事如棋,变幻莫测,明日之事会是什么样,谁都不好说。” 点墨朝那鸟窝瞧了一眼,问:“刚才那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有可能是珠宝,也有可能是武侠秘籍。” 对于点墨他自然不可能掏心窝子。 点墨哼一声,拖着银鞭进入了房中,戚楚潇则在院中四处查看,走到后院的时候,忽听有一阵细微的声响,这才发现干柴之下有一口井。 两脚踹开干柴,果然看到了卓南。 “南儿。” 戚楚潇赶紧把她拽出来。 “苏先雪呢?” 卓南吐了嘴里的布,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来的途中跑了,说是去找你们救我,楚潇哥,我好害怕呜呜呜……” 戚楚潇赶紧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点墨也已找到了院后,他神色复杂的看了苏先雪一眼,转身说道:“既然人已找到,便速速离开,戚楚潇,再见之日,就是你我性命相搏之时。” 旋即又微微侧目,神情邪魅的说道:“还有,替我和沈素问个好,若有机会,本座还想和他秉烛夜谈。” 戚楚潇脸色顿沉,踢起一枚石子朝点墨砸去,点墨邪肆一笑,人已闪身走了。 城南一步桥。 一身穿近卫软甲之人,正已经纵马上了城南的一步桥之际。 桥的另一端,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人,此人手摇折扇,玉面含笑,举止十分的悠闲。 因为桥身总宽只有一步,眼见去录被挡,那人不由大怒,用生硬的中原语言说道。“滚开,不要妨碍官爷办事。” 白衣人转过了身,手持折扇笑道:“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公子我先上的桥,要让也该是你来让吧。” 那人大怒。“少废话。” 寒光一闪,腰刀出鞘。 白衣人仍然酸溜溜的说道:“这位兄台,大白天的就出来打劫,这未免不太好吧,这可是天子的脚下,不比乡野部落,怎可如此粗俗。” 那人眼中戾气顿生,杀机毕现。 “找死。” 他一刀劈出,白衣人比他更快,三根扇骨呈品子形飞出,直取他胸口三处要穴,那人大惊,抽刀去挡,却见眼前白影一晃,接着就觉背上一轻,包裹已被人抢了去。 那人叽里咕噜的大喊了一句,立即弃马扑向了白衣人,白衣人已如飞燕一般来到了桥的另一边,淡笑着说道:“回去告诉你主子,他的好日子,所剩不多了。” 那人大惊,回身欲追,却见一个身穿同样白衣的女人从一颗大树后走出,将一颗黑乎乎的东西扔了过来。 轰的一声巨响,吊桥顿被炸了粉碎。 那人遁入水中,片刻就没了踪影。 白衣美女走到那少年的面前,看着包裹问道:“沈素,这里边装的是什么?” -- 第123页 说话的正是苏先雪。 他从西角村逃走,回去找戚楚潇和沈素,却在城门口遇到了沈素,两人便再次返回了西角村,并尾随着拿着包裹的人,来到了一步桥。 沈素咳嗽了一声,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苏先雪眼神微沉,他已看出沈素今非昔比,并看出了他遭受过重创,武功与从前相比,大打折扣。 不由手捻钢针,但是他也清楚,即便沈素如此,杀他也是易如反掌,始终不敢妄动。 沈素的眼眸也微微的眯了一下,苏先雪的举动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叹息了一声。 “苏先雪,我不知道你到底收了多少钱要帮白家报仇,还是要以白家人的身份谢谢你,但是以后的事牵扯的不仅是私人的恩怨,还有朝廷,我希望你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的好。” 苏先雪手指一紧,盯着他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素也不在卖关子。“因为我就是白家的人。” 苏先雪不由后退了一步。“不可能,白家怎么还会有别的人?”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忠言至此,不多奉陪了。” 沈素说完便朝城门的方向去了。 单从白家这方面来论,他确实很感激苏先雪,但是对于这个人却是说什么也喜欢不起来,况且下边的话也并非是危言耸听,就算自己武功再高,也厉害不过朝廷的军队,不论是卓云章还是封瑞,所露的底蕴都很可能只是冰山的一角,更别提皇上和封景澜。 上位者从都不会讲什么情谊,一切只是利益而已,如今玉玺已经拿到,只要手刃了仇人,拿回白家的清白,他就可以带戚楚潇回苍州,不论剩余的日子还有多少,他都不会再有遗憾了。 苏先雪冷冷的看着他,分明没信他的话,半晌,也朝城门的方向飞掠而去。 与此同时,足不出户的卓云章,此时已经出现在了瑞王府,他身穿兵士服侍,气度不减,手拿酒杯笑道:“不知王爷的兵马准备的如何了?” 封瑞冷淡说道:“这个不是你该操心的,东西到底在哪儿?” 卓云章呵呵笑道:“相信要不了多久,王爷就能看到玉玺,得到此物,再加上太后的说辞,王爷执掌天下并非难事。” 封瑞手捏酒杯,眉宇间尽是狠色。 “好,若能拿到玉玺,本王立即起兵,事成之后,本王分你城池五座,以做谢礼。” 卓云章忙撩袍跪下了地上,扣头道:“那臣便先行谢过皇上了。” 嘴角上的冷笑一闪而逝,心道,若要城池,我岂会隐忍十数年,封瑞,你未免太天真了。 封瑞不由大笑了三声,亲自将卓云章扶了起来,眼带恨意的说道:“狗皇帝不但夺了本王的大位,还架空了本王的权利,幸好苍天有眼,让你找到了玉玺的下落,只要本王有玉玺在手,他还能耐得我何,哈哈哈!” “臣愿为王爷先锋,定肝脑涂地助王爷拿下大位。” “好,卓云章,本王没有看错你。” 秦淮之死,让两人生出了些许的嫌隙,此时早已完全消弭,眼下,万事俱备,只等玉玺。 另一边,戚楚潇已带着卓南回到了小院,看到母亲昏迷不醒,卓南顿时大哭不已,就在戚楚潇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的时候,卓夫人的伤势忽然恶化,鲜血狂喷。 “娘。” 卓南顿时扑了过去。 戚楚潇赶紧扶起了卓夫人,将手抵在了她的后心上。 “卓夫人,南儿来了。” 许是感受到了女儿,卓夫人竟然幽幽的睁开了眼。 “南儿,你真的来了,可惦记死娘亲了。” “娘,我没事,你快别说话了。” 眼见卓夫人又吐血,卓南吓得哭了起来。 卓夫人强扯出了一丝笑,摸着女儿的脸颊说:“别哭了,以后娘要是不在,你就好好跟着戚楚潇,他会照顾你的,日后找个好人嫁了,娘也就放心了。” 卓南哭的更凶了。“娘,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就要嫁给楚潇哥。” “胡说。”卓夫人激动过度,顿时又吐出了一口血。“他……他是你哥。” 作者有话要说: 77、洗去诬名 “娘,你说什么?” 卓南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卓夫人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娘说,他是你堂哥。” 卓南震惊的睁大了眼,猛地抽出手。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楚潇哥,所以你才这么说的,是不是?” 卓夫人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抓着床沿喊道:“孽缘,孽缘啊,南儿,娘没骗你,他的确是你的亲堂哥,你若想嫁人,就嫁给沈素好了,娘看他不错。” 戚楚潇不由有些慌。“卓夫人。” 卓夫人泪眼朦胧的看向了戚楚潇,虚弱的说道:“我已经信了他的话,你还不叫我一声姑姑吗?” 戚楚潇叹息了一声,双膝一弯,在床边跪了下来。 “姑姑,是潇儿不孝。” 卓夫人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涕泪齐下,断断续续的说道:“好,好,听到你这声姑姑……我死也瞑目了,潇儿,我讨厌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因为卓云章,在他眼里,不论是我,还是你……都是你父亲的替身。” -- 第124页 戚楚潇不解的看向了她。“姑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卓夫人正要开口,忽又喷出了一大口血来,卓南立即又扑了上来。 “娘,娘,你到底怎么了,楚潇哥,你快救救我娘吧。” 戚楚潇给卓夫人传送内力,却觉卓夫人气力已散,竟是回天乏术了。 她拼劲权利抓住了卓南的手,对她说道:“南儿,你要记住,千万别回卓家……”说完就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娘,不要啊娘,你走了我怎么办。” 卓南哭着抱住了卓夫人,撕心裂肺的哭道:“娘,你不要扔下我啊……” 戚楚潇看得心里难受,便退了出来,这才想起自从进门就没见过沈素。 房间房后找了一圈,仍然没见到人,莫非苏先雪真的找到了这里? 不可能,此地没有暗号,苏先雪根本不可能找到,唯一的可能就是沈素自己出去了。 想到他的身体,戚楚潇不由一阵恼怒。 就算他有天大事,就不能等到自己回来再出去吗? 正想着要去何处找他,忽见红影一闪,红琉从院外飞了进来,躬身道:“戚大人,公子让奴婢给您传个话,他在东宫等你。” “他进宫了?” 红琉点了点头。 戚楚潇很想去找沈素,但是眼前这样子,根本脱不开身,只得摇头道:“你帮我给沈素带个话,就说卓夫人去了,我给卓夫人料理完后世再去找他。” 红琉往里边瞧了一眼,温顺的点头道:“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戚楚潇坐在了门外的石头上,心中却是乱成了一团麻。 沈素进宫干什么去了,莫非他又发现了别的,姑姑说的替身又是怎么回事,姑姑的死他又该如何向卓南解释。 这几件事来来回回的不知想了多少次,里边的哭声终于停了。 戚楚潇开门进了屋,却见卓南双眼红肿的坐在床边。 “你真的是我堂哥吗?” “真是,我父亲也姓沈,是你的亲舅舅。” 卓南顿时哇的一声扑到了他的怀里,对着他又是捶又是打。“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哥,戚楚潇,我恨死你了。” 戚楚潇眉头紧皱,任她胡乱捶打,不知又过了多久,卓南总算哭够了。 “娘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这件事一时半会很难说清,你就听姑姑的,以后哥会给你找个好的去处。” 卓南顿时又哭了起来。“你不是我哥,我不会承认你的,等我安葬了我娘,我就回卓家去找爹。” “卓南。” 戚楚潇不由掐住了她的肩膀,声音忽变得低沉起来。 “卓云章根本就不是你亲爹。” 卓南或许难以接受,但是总比她傻傻的跑回卓家要强很多,如今自己和卓云章基本已经撕破了脸,卓南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卓南再次呆住,好半晌才问。“你……你说什么?” 戚楚潇放开了她,烦躁的说道:“我再说一遍,卓云章不是你爹。” “不可能,你又要骗我。” 卓南抬腿就要往外边跑,被戚楚潇一个手刀砸晕,抱回了里屋。 他得赶紧趁着这功夫去买口棺材,免得再生变故,试了试卓南的脉搏,便快步走出了屋,没想到刚到巷口,就被几个面生的侍卫给拦住了。 “戚大人,卓先生有请,还请借一步说话。” 戚楚潇脸色顿沉。“本官在查案,替我回禀卓云章,就说我没工夫回去。” 一人冷笑着拿出了黑色的球子。“戚大人这么说我们可就不好交差了,这东西的威力你是知道的,我若扔出去,整条街的百姓都得死,戚大人自诩为国为民,就准备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人因你而死吗?” 戚楚潇不由按住了剑。“你敢。” 那人无所畏惧的笑了笑。“这东西也不光我自己有,你觉得你那一剑,能对付几个人,若戚大人真的对自己如此有把握,那不妨就和咱们试试看。” 那人一扬手,已把那黑球子举到了头顶。 戚楚潇脸色顿变。“慢着,本官就跟你们走一遭。” “这才对吗,卓先生说了,戚大人定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那人哈哈一笑,立即有人押住了戚楚潇。 旋即又对另外一个侍卫道:“去给宫里人的送个信,就说戚大人在瑞王府做客,他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也该给咱们送回来了。” “什么东西?” 戚楚潇问道。 那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到了地方戚大人自会知道,走吧。” 皇宫。 皇上看着玉玺,一张老脸几乎笑开了花,沈素却托在手上没有放下。 “沈素答应之事已经办到,皇上答应我的要何时才办?” 皇上立马拿出了一张圣旨,刷刷写了几行字,让人呈给沈素,沈素看了一眼不由大笑。 “想不到十年前我父亲还是反贼,今日却位列三公之位,实在是讽刺的很啊。” 皇上从金銮殿上走了下来。 “朕承认,这件事确实是朕疏忽,只是当时丢了玉玺,且又有封瑞咄咄相逼,朕也失了方寸,还望白公子能以国体为本,若你愿意在朝为官,无论文武朕都任你挑选。” 沈素面露讥笑。“便是再大官也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以,又有何用,我沈素天生自由惯了,不愿摆棋局,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棋子,白家的事到此已了,沈素不会再和朝廷扯上一点关系,玉玺你就拿去吧,还望你能体察民情,没要再造成如此的冤案。” -- 第125页 沈素袍袖一甩,玉玺已稳稳的落在了案上,皇上第一次见沈素有如此武功,心中不禁一跳。 如此高的武功,别说取玉玺,便是取他首级也是轻轻松松。 不过是瞬间的变化,人已恢复了一脸的笑容:“未知白公子要去何处,不如在宫中盘桓几日,我那皇儿对你到是甚为推崇。” “白家诬名虽已洗脱,仇却未报,沈某自然要去手刃仇人,告辞了。” 沈素对着空气抱了抱拳,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金銮殿。 殿外,封景澜和李墨涵正在等着,见到沈素出来,封景澜立即问道:“沈素,你把东西给我父皇了,那你所求是不是已经拿到了?” 沈素点了点头。 封景澜又问:“你有何打算?” 沈素嘴角微扬。“自然是去找卓云章。” 话音刚落,红琉便从远处走了过来。 沈素立即问道:“潇儿呢?” 红琉立即把戚楚潇的话学了一遍,听说卓夫人死了,沈素立即施展身形,人已跃出了宫墙。 李墨涵看了封景澜一眼道:“我去看看。” “喂!” 封景澜伸手欲拦,李墨涵已经没了影儿。 78、撕破脸 卓府。 东西两张桌子,相对而立。 东侧的首位坐着一身华丽长袍的卓云章,西侧则是脸色阴沉如水的戚楚潇。 他手按剑柄,冷声问道:“你叫我来此,究竟何事?” “潇儿连声义父都不愿意叫了吗?真让为父心痛啊。” 相比于全身紧绷的戚楚潇,卓云章到显得闲适的多,他手捏着酒杯,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戚楚潇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装好人,你成立了乌衣卫,诛杀无辜朝臣,又害死了白大人一家,不觉这无辜的模样很恶心吗。” 卓云章不怒反笑:“不愧是本座培养出来的好儿子,这几日你到是查到了不少东西,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清楚我叫你来是为何事,只要你交出东西,本座便厚葬的姑姑,保你和南儿一生无忧,如何?” 戚楚潇微微一怔,难道卓云章并没有拿到玉玺? 嘴上却淡淡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如果你叫我来此,只是为了找东西,那你就找错了人。” 说罢便站了起身,转身欲走。 这时,房门刷的一声打开,只见数十弩手层层叠叠的围在门口,黑压压的一片,把房间围的水泄不通。 “楚潇哥。” 一声悲呼从高处传来,戚楚潇抬起了头,不禁目眦欲裂。 卓南竟然也被抓回,还被绑在了院中的柱子上,一边吊着的则是姑姑沈云宁的尸体。 “南儿,卓夫人。” 戚楚潇大怒,弹指抽出了长剑。 卓云章呵呵一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慈爱。 “潇儿不妨猜猜,究竟是你的剑快,还是本王的箭快,究竟是你先救出卓南和你姑姑,还是我的兵士先把她杀死。” 戚楚潇攥住了剑柄,手指因过度的愤怒而泛出了阵阵青白的色彩。 没错,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同时救下两人,且姑姑已死,如何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尸体再遭破坏? 不由怒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卓云章悠然的到了一杯酒。“从你成年以来,咱们爷俩就一直就聚少离多,如今好不容易把你请回家,却连一杯水酒都不陪义父喝,你觉得这能说得过去吗?” 戚楚潇咬了咬牙,又重新坐下了。 “东西的事我的确不知道,说吧,你到底怎样才能放了卓南。” “本座也知道东西不在你的手里,听说被一个一身白衣的公子给抢了去,不过本座相信,只要你在此,他必然会来,想要卓南和你姑姑很简单,坐在这乖乖的陪本座喝酒,直到沈素过来。” 戚楚潇眼中杀机连闪,又全都压了回去。 “沈素已被金木炎所伤,早已没了功力,绝对不可能是他,如果你还念在我们有一丝父子之情,就放了卓南和夫人,我保证能将你的东西给找回来。” 卓云章摇了摇头。“如果是在数月前,你这话我绝对会信,但是现在……你的心已不在义父这边,戚楚潇,你莫非也把义父当成了三岁的小孩吗?”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戚楚潇挑起了眼眸,又一字一句的说道:“当日你曾与我父为友,却又设计杀了我一家,如此背信弃义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左右已经撕破了脸,他说话也不再客气。 卓云章拍了拍手,大笑道:“好一个人人得而诛之,若非你父亲临阵倒戈投奔了白崇义,我与他定能施展一番抱负,若论背信弃义,天下谁能比你父亲更合适这四个字。” “白大人忠心为国,一心为民做事,莫说是我父亲,便是别人同样也不会与你这种奸恶之辈同流合污,我只恨没有早点知道,竟然认贼作父了二十几年。” “到是有些骨气,我本身也是想杀了你的,只是,你和你爹实在是太像了,让我一时下不去手,不想却养出了一头狼。” 卓云章像是在缅怀着什么,目光一时有些迷离。 戚楚潇杀心再动,按按推开了剑鞘,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气力正在逐渐消失,脸色顿变。 -- 第126页 来到此处他就防着卓云章,菜没吃,酒也没喝一口,怎么会…… 惊愕之际,卓云章再次大笑了起来。 “潇儿,为父知道你武功高强,敢叫你来此如何会不做防范,不如老老实实的坐下来,陪义父把酒喝完。” 戚楚潇脸色连变,却也知道卓云章说的是实情,索性把剑扔在了地上,举杯一饮而尽。 “好气魄,像你的父亲。” 戚楚潇啪了一声放下了杯,冷声道:“够了,你不配提他,当日秦淮破格推荐你入朝,真是瞎了狗眼,为朝廷养出了一个祸患来。” “非也。” 卓云章的眼中忽然闪出了一丝得意:“此言差矣,中原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若不杀朝臣,才是真正的有为道义。” 戚楚潇心中一动,冷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卓云章把玩着酒杯,挑眉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本座从来就不是中原之人,为何要替中原的朝廷效力。” 戚楚潇手腕一颤,心中已经隐约知道了答案。 “难道你……你是慕汗部的人?” “我儿果然聪明。”卓云章大笑了一声,举起了酒杯,旋即又恨恨的说道:“三十年前,中原兵士杀入了慕汗部,伤我部族数万人,却还不罢休,就连几岁的孩童都不放过,我母亲和兄妹更是惨遭凌辱,我被逼无奈,混在流民当中来到了中原,隐忍了几十年,只为复仇,然而,这一切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东西却被别人给拿走了,你说,我会善罢甘休吗?” 卓云章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仍然十分平淡,但却句句森然,听得戚楚潇汗毛倒立。 嘴上却仍然冷硬的说道:“两军交战,死伤再所难免,若非慕汗部屡次骚扰边疆,中原岂会以大军压之,慕汗部固然有死伤,中原的儿男死的又岂在少数?” “够了。潇儿,你这副嘴脸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卓云章怒哼了一声,又说道:“中原的皇帝说是对我们礼遇有加,却逐年的逼迫我们进贡牛羊,若非当日的拼死反抗,如何能有这十几年的安宁,说到底,中原的人不过是小人嘴脸。” “既然你认为中原都是坏人,为何还要结交我的父亲?” 戚楚潇一边拖着时间,一边四处观察,忽见卓云章的背后点了一炷香,心中顿时明了,自己是着了香气的道。 卓云章看着他,忽然勾起了嘴角。 “当年你父俊美无俦,一身正气,如何能不让我向往,只可惜,本座的一腔真心却全都错付了,他暗中探出了我的计划,便转而投向了白崇义,逼得我不得不辞官自保,只可惜,他死不见尸,本座只能收养你,聊以慰藉。” 他一脚踹翻的桌子,人已站了起来,一脸邪气的走向了戚楚潇。 戚楚潇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头皮发麻,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卓云章和父亲义气相投,没想到他对父亲却是那种感情,不由脸色发红,伸手就去抓剑。 卓云章长袖一拂,已将剑打出了数米。 “潇儿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这香不但会让你散功,更会让你迷失神志。本座知道你和那姓沈的小子不清不楚,既然他都可以,本座为何不可,本座培养你多年,如今只要你的身体做补偿,似乎不过份吧。” 卓云章的手已按在了戚楚潇的肩膀上。 戚楚潇不由大怒,抬手便是一掌,却发现手上的力道比个普通人还不如,心中顿时大骇。 “你……你敢。” “当年你父亲也是这么威胁我的,还不是同样乖乖从了我,若他不去找白崇义,本座还想把这江山送给他,只可惜,他太让本座伤心了。” 卓云章挑开了戚楚潇的外袍,蹲在他的身边说道:“这回你该明白我为何会收养你,为何会留下沈云宁,只可惜,你们谁都代替不了沈天风。” “你给我闭嘴。” 戚楚潇一把推开了卓云章,爬过去捡剑。 他铁骨铮铮哪受得了如此侮辱,若被卓云章凌辱,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 一只脚踩到了剑上,卓云章的声音至头顶传来。 “来人,把门打开,本座忽然想让卓南看看,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楚潇哥,是个何样放荡的下流东西。” 咔嚓,房门再次被打开。 弩手退出了数步,全部转过身,将弩对准了卓南。 卓云章已经弯腰捏住了戚楚潇的下巴,瞧着剑眉星目的俊俏长相,心神再次恍惚。 仿佛又见到了那个背靠着柳树饮酒,意气风发的少年。 戚楚潇已被气的浑身发抖,可偏偏没有一点力气,就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心中不由悲愤交加,一口血箭喷了出来。 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燥热难耐,被激荡的内力一冲,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 忽然想起怀中还藏着父亲的图穷匕,立即使劲的浑身的力气掏出了匕首,狠狠的朝卓云章刺去。 这个举动顿时激怒了卓云章,他一脚将戚楚潇踹在了地上,真气过处,顿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脆响,长袍和中衣纷纷裂开。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最近身体出了点小毛病,断更了好几天,争取这几天补上,本来以为没人看了,看到留言很感动,一定不会坑的。 -- 第127页 79、杀意 “禽兽,放开楚潇哥。” 凄厉的喊声加上胸口的冷意,让戚楚潇略微清醒,他挣扎着抓向了匕首,再次被卓云章踹开。 他讥讽的看着戚楚潇,早已撕下伪善的面孔,原形毕露。 “我儿,为父就是喜欢看你垂死挣扎的样子,只恨这一幕不能让六扇门的虾兵蟹将们看到,若他们瞧见顶天立地的大捕头,如今却是这般一副模样,不知会是何种敢想。” “疯子,放开我。” 戚楚潇去推他的手,却发现不过是转瞬的功夫,手臂已然软成了面条。 这种肢体不受控制的感觉惊得他冷汗直冒,卓云章已经的手已经滑向了他的腰封,只觉腰上一松,袍子已完全散落下来。 大门四敞而开,屋里的一幕,绑在高柱上的卓南看得清清楚楚,不由转过了脸,悔恨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眼前一片模糊。 都怪她不听话,若是她乖乖的留在小院,便不会被抓,一想到在自己心目中高如山岳的楚潇哥被人如此侮辱,卓南恨不得在下边受辱的就是自己。 其实在母亲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就已经信了,卓云章若是她的亲爹,又怎么会狠心把她关在密室里,任由别人责打,这些年卓云章表面对她不错,暗地里却屡次关她,责打她,只要他和母亲争吵,卓南必定要替母受过。 这几年却是越发的变本加厉,竟然任由侍卫轻薄她,即便看到了,也只是一笑就走,这世上哪个亲爹会这样对女儿。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从来都不敢告诉她,只有在戚楚潇的身边,她才真正的安心,她知道卓云章对戚楚潇好,也明白戚楚潇是个正人君子,但却从来没想到,自己和戚楚潇竟然是这种关系。 如今,想要嫁给戚楚潇的梦已经碎了,再看大哥因为自己的顽劣而遭受如此侮辱,她的心都要碎了。 不由猛地大喊:“楚潇哥,对不起,都怪我,我知道错了,你千万要清醒过来,替我和娘报仇啊!” 旋即一咬牙,狠狠地咬向了自己的舌头。 一道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出,卓南已经气绝。 “南儿。” 戚楚潇惊叫了一声,激荡的情绪却让他意识再一次恍惚,眼前的人仿佛变成了沈素。 不由喃喃的说道:“沈素,你……你为什么才来?” 卓云章不由大怒,一脚将他踹出了数米,旋即又拽着袍子将他拎起来。 “你和你父亲一样的贱,不过是一个空有脸蛋的布商,有何值得你念念不忘的。” 他将戚楚潇狠狠的砸到了桌子上,头也不回的说道:“将卓南和沈云宁的眼珠子给本座挖出来,她们不想看,本座就偏偏要她们看。” “卓南……” 戚楚潇神情再次一清,抓起地上碗碴朝卓云章刺去。 “你敢动她,我就要你的命……” 卓云章伸指弹掉了碗碴,笑容更加的丧心病狂。 “潇儿,你可别学你父亲,为父不想让你死,为父就要拿下这大好的江山了,若没人分享,该是多么的寂寥。” “畜生。” 戚楚潇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脑中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 只觉全身犹如被火烘烤了一般,热浪不停上涌,他颤抖着抓住了卓云章的手,再次喃喃念道:“沈素,沈素……” 沈素早已回到了那间小院,眼见沈云宁的尸身不翼而飞,心中不禁一跳。 戚楚潇不是个行事鲁莽的人,若非出了什么事,他定不会离开此处,最有可能对付的他的人只有两处,那就是卓云章和瑞王。 内外查找了一下,并没有暗号,已可证明戚楚潇走得十分着急,眼下花月楼已被毁掉,他便命那些人撤出了京城,便是想找人打探,也没有多余的人手。 思量间,一道黑影从天而落。 沈素不禁一阵感激,他与李墨涵只是同门之谊,李墨涵对他却胜似亲兄弟,这一路走来,他一直在背后默默的护着自己,若非因自己之故,他那种清高的人,如何会留在京城,沾染着凡尘的俗气。 或许是沉冤昭雪的缘故,今日的感情竟是异常的脆弱,喉咙一阵酸涩,躬身唤道:“师兄。” 李墨涵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戏谑的说道:“到是难得见你这副模样,若是觉得对我心怀愧疚,就罚你回山给我酿十年的老酒。” 沈素清了清的嗓子,又把眼中湿意压了回去,摇着扇子笑道:“师兄吩咐我哪敢违背,就算给你酿一辈子,师弟我也无话可说。” 脚下却是一个踉跄,真气再次出现了不济之相。 李墨涵慌忙扶住了他,探查到他身体的状况,一双剑眉顿时拧了起来。 沈素的经脉已彻底的乱了,更有数出呈现了断相,这情况…… 沈素淡然一笑,推开了他的手。 “我还好,只是还想麻烦师兄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眼见沈素如此客气,李墨涵更觉心头沉重。 “替我去趟瑞王府,戚楚潇不会无故离开,我怕他遭到了什么不测。” 李墨涵虽然不怎么待见戚楚潇,却仍然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我这就去,对了,你把这个穿上。” 李墨涵脱下了外袍,从中衣上脱下了一件银丝软甲。 -- 第128页 沈素赶紧摆手,笑着说道:“这是封景澜送你的吧,君子哪能夺人所好。” 李墨涵脸色一沉,无比霸道的说道:“他送了我就是我的东西,你要不穿,我就不去了。” 此时的沈素内力远不如从前,谁知道朝廷会不会卸磨杀驴,若是再派上一队弓箭手来,沈素可未必能扛得住。 见李墨涵伸手去扒他的袍子,沈素只得穿上。 李墨涵这才放下了心。“我去去就回,你就在这等我。” 看着李墨涵的身影融入了黑夜,沈素立即轻身提气掠向了卓家。 一路上眼皮子狂跳,一颗心更是翻腾不止,只盼着是自己想多了,戚楚潇和卓南可千万不要有事。 刚出巷口,就被一道身穿白衣的人影给拦住了。 “沈素,跟我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沈素止住了身形,这才看出此人是苏先雪。 不由皱了皱眉,冷淡的说道:“我有事要办,等我办完了事再说。” 苏先雪却是一步也不让,又拦在了沈素的身前。 “是白家的人要见你。” 沈素怒极而笑。“苏先雪,我现在没心情问你为什么死追着白家不放,你若想知道当年的事,下次再见,我会给你时间解释。” “不行。” 苏先雪就像中了邪一样,身影一闪,再次拦住了沈素。 “你现在的功力已大不如前,我就算留不下你,你也未必能讨到好去,识相就跟我走一趟,你到底是不是白家人,见了面自有分晓。” 沈素顿被激怒,苏先雪此人过于高傲,沈素对他一直就没什么好感,眼下见他咄咄逼人,眼中杀机骤闪。 “就算我沈素只有一层的功力,想对付你也犹如捏死蚂蚁一样的简单,你最好退下,别逼我动手。” 沈先雪眼中也是一冷。“那便试试。” 袍袖一甩,一蓬烟雾已经洒出,沈素脚尖一点,人已飞起了丈许,却还是不甚吸入了一些,顿觉胸口一滞,从高空中落了下来。 “苏先雪,你既然想找死,我就成全了你。” 沈素彻底被他激怒,折扇一转,扇骨顿时齐刷刷的长出了三寸,这是他从来都没展露过的,能使出此招,足见他是真的火了。 苏先雪顿惊,再次故技重施,洒出了一蓬烟雾,人已借着烟雾朝远处顿去。 直到沈素远去,他的心仍然突突直跳。 这时,一道蒙着面纱的佝偻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恨恨的说道:“这姓沈的狗贼竟然敢说自己是白家人,早知如此,当日在梨花林,我便该了结了他的性命,先雪,你能查到他去哪了吗?” 苏先雪立即恭敬的扶住了花婆婆,点头道:“先雪在梨林住了数年,对梨花的味道尤为敏感,趁着香味还未散去,追踪他应该不难。” “好,那便先弄死这姓沈的,再去找卓云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关心和耐心的等待,如今已经好多了,尽量维持日更,爱你们么么哒 80、方寸大乱 沈素飞身赶往卓府,卓云章这边也逐渐的失去了耐性,兵士将卓南和沈云宁的眼珠子送进来之际,他已解开了外袍,压向了戚楚潇。 手指刚刚触碰到戚楚潇的身体,院中便响起了一阵闷哼声,卓云章心中一惊,慌忙回过了头,却见白影一闪,一个人已如流星一般飞入了正厅。 “狗贼,你敢!” “沈素!” 沈素已一掌拍了过去,掌风中夹杂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怒气,巨大的气流震得房中杯碗碎裂,沙尘飞起。 “狗贼,你给我拿命来。” 眼见戚楚潇衣衫开敞,在地上瑟瑟发抖,沈素只觉五脏俱焚。 他很少有这般不顾一切的时候,唯有戚楚潇,可以乱他方寸。 卓云章飞身急退,却仍被掌风扫的气血翻腾,喷出了一口血箭来。 “无影,还不出来。” “是,主人。” 一道烟雾一般缥缈的声音从空气中飘出,一个拢在黑布中的人影,出现在了厅内。 他,才是卓云章的真正杀器。 此人轻功绝顶,被卓云章赐名为无影,一直以来在卓云章左右听命的就是他。 “这个人交给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一声怪笑从黑布里传出。“多谢主人。” 卓云章不由勾起了嘴角,无影生性好男色,沈素这张脸蛋,定会让他拼生拼死。 沈素差点被气炸了肺,全身的内力瞬间便飙升到了极点,筋脉也再次因为功力的催生而扭曲到了一处。 若是换了旁人,怕是当场就疼得倒地不起,沈素却是全然未觉,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戚楚潇,若他出了什么事,他定要让卓府上下为他陪葬。 “找死。” 五指一沉,扇骨顿时长出数寸。 无影怪笑了一声,长剑已朝他劈了过来。 卓云章邪笑了一声,道:“沈素,本座养了二十年的白菜,却被你给摘了,今日本座就让你亲眼看看,戚楚潇是如何销魂的。” 眼见卓云章将戚楚潇拉到了膝盖上,沈素只觉喉咙发甜,晃神的功夫右臂已被挑了一剑,一股血箭飚出,素白的袍子顿被染红。 沈素已经不觉得痛了,此时,他只想尽快杀了卓云章,将戚楚潇给救出来。 -- 第129页 只是心思已乱,先机已失,想杀人谈何容易,眨眼间,沈素的长袍已是红花四溅。 无影不由桀桀怪笑。“姓沈的小白脸,乖乖的从了我,我便饶你性命。” “你太放肆了。” 沈素的声音忽然沉寂了下来。 十根修长的手指已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白光,无影顿惊,立即退出了数米。 却惊异的发现沈素那一头黑发竟然迅速的变红,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已发红如血。 卓云章心中顿惊,命令道:“他定是使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武功,快,杀了他。” 这时,一个邪肆轻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想不到义父竟然如此多情,我的义兄岂不是又多了一个。” 紫影一闪,一个俊美邪肆的年轻人,已出现在了房中。 卓云章脸色顿沉。“你怎么回来了?” 点墨勾唇一笑道:“我若不回来,岂非死不瞑目,我的好义父,你这招过河拆桥实在是妙,不但要东西,还想要我的命。” 卓云章脸色连变,旋即哈哈一笑道:“我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义父若登上了龙位,你便是太子,如今你回来的正好,快帮我拿下沈素。” 点墨顿时一阵激动。“义父此言当真?” “为父何时骗过你。” “那好。” 点墨哗啦一声亮出了银鞭,卓云章不由又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容,却觉怀中一空,戚楚潇竟然被点墨的银鞭卷跑。 戚楚潇立即抱住了他,点墨吓了一跳,慌忙点住了他的穴道。 “沈素,人我先帮你看一会,你欠我一个人情。” 沈素却是置若罔闻,一双凤目紧紧的盯着无影,头上的玉簪已被无形的力量崩碎,一头红发无风自动,眼中戾芒暴涨。 无影也不敢再等,生怕他还有别的杀招,提剑便刺,沈素却是快如闪电,人已到了无影的面前,一掌直拍他的头顶。 一身绝顶轻功的无影,竟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童,连一掌都没还上便脑浆迸裂,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沈素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转过身。 点墨不由吓了一跳,沈素的瞳仁之上竟然也罩了一圈血色的红光,看起来诡异冶艳,却又无比的吓人。 卓云章更是瞬间冒汗,沈素练得究竟是何邪功,惊愕之际,却见沈素转向了点墨,他手持长鞭,上边还覆持着内力,顿让沈素感觉到了杀机。 点墨也怕了,寻常的沈素他都不是对手,何况此时,急忙摆手。 “沈素,你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你的敌人是他不是我。” 卓云章何等老奸巨猾,眼见沈素眼睛发直,心中已经知道他定是已某种代价提升了功力,代价就是神智不清。 立即说道。“不要听他的鬼话,点墨才是你要找的人,看到戚楚潇了吗,戚楚潇就在他的手上。” 沈素依然无动于衷,点墨看出了门道赶紧扔下了银鞭,沈素这才改变方向走向了卓云章。 被那双狭长的眼睛盯着,卓云章只觉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抽出了架子上的刀便朝沈素劈了过去。 卓云章武功不错,勉强能撑得上一流,但是在沈素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沈素伸指夹住刀锋,刀锋顿如薄冰,咔嚓一身碎成了两段,与此同时,左手已闪电般的印上了卓云章的胸口。 巨大的劲力把卓云章震出数丈,顿时口喷鲜血到底而亡。 看着卓云章身前的血泊,点墨神色复杂,他从小被卓云章收养,一心盼望着能陪他建功立业,承欢膝下,不想此人却是人面兽心,竟然要杀他灭口,若非戚楚潇,他点墨恐怕早就成了那些慕汗兵的刀下亡魂。 再加上卓云章对他和戚楚潇的不公,他对卓云章一直都是敬恨参半,饶是如此,眼见他死了,心中仍然很不是滋味,将戚楚潇往沈素怀中一甩,便朝卓云章走去。 却听一声闷响,回过头却惊见沈素被戚楚潇砸倒。 不由一阵惊愕,又朝两人走了过去,到了近前才发现,沈素的发丝上竟然浸了一层细密的血珠。 不由大惊。“沈素。” 话音刚落,一白一黑两道人影便从外边走了进来。 白衣者竟然是个身材极高的美女,竟然和点墨不相上下,黑衣的则是个腰背佝偻的婆婆。 两人一进门便直奔沈素,点墨立即甩出了银鞭。 “你们是什么人?” 那婆婆咳嗽了一声,道:“我们是沈素的朋友,他怎么了?” 点墨并不认识两人,闪身挡到了沈素的身前。 “沈素受了伤,你们说是他朋友,可有什么证据。” 白衣美女淡淡说道:“沈素喜爱梨花,且在颍州,我曾在白家与他小住过数日,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听到这个中性的声音,点墨忽然有了一丝印象。 “你就是那日救戚楚潇不果的人?” 白衣美女脸色微变。“你就是臭名昭著的乌衣卫?” 袍袖一卷,顿时洒出了一蓬烟雾。 点墨扬起了披风,白衣人已然出手,和点墨打在了一处。 那黑衣婆婆已经拎起了沈素。 冷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你竟然在卓云章的府上,又帮我们扫出了障碍,这一切都是天意,姓沈的,你去死吧。” -- 第130页 婆婆抽出了一把高光四射的匕首,千钧一发之际,戚楚潇忽然睁开了眼。 不由悲呼。 “沈素!” 人已朝那匕首抓了过去。 就在这瞬息万变之际,原本死透了的卓云章,手指竟然动了动。 81、白彩玲 戚楚潇刚刚清醒,内力还无法重聚,他只是本能的替沈素去挡,却被婆婆一掌打开,手中匕首仍然去势不减的刺向了沈素。 嗤的一声轻响,匕首没入了沈素的胸口,一股血箭喷出,霎时便将洁白的袍子染红。 戚楚潇一声悲呼,抱住了双眼紧闭的沈素,点墨也是惊的俊面变色,一鞭子抽向了黑衣婆婆。 “死老婆子,你竟敢杀沈素!” 黑衣婆婆却是不躲不闪,发了疯一般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父亲、母亲、弟弟,我白彩玲总算杀了沈家的狗崽子,为你们报仇了。” 戚楚潇顿时怔住,她……她竟然是白彩玲? 眼见点墨鞭子已到,立即抱住那婆婆,硬生生替她挡了一鞭。 那白衣的美女,也迅速来到了婆婆的身前。 “花婆婆,你没事吧?” 点墨不由一阵恼怒,手腕一震,鞭子在地上哗啦做响。 “戚楚潇,你疯了,你竟然帮着她,沈素已经被她杀了。” “住口,沈素不会死,不会的。” 戚楚潇放开了婆婆,再次抱住了沈素,只见眼前人发红如血,脸色灰白,胸口早已没了起伏。 巨大的恐惧让戚楚潇双手发抖,连人都抱不住了。 “沈素,你武功这么高,你怎么会死,你赶紧睁开眼睛,是我啊,我是戚楚潇啊!” 咸湿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上了眼眶,戚楚潇这种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点墨虽恨戚楚潇,此时却也瞧得心中难受,更何况,他一直都对沈素有种莫名的情愫,眼见他就这么没了气,心中同样接受不了。 手上长鞭一甩,再次抽向了花婆婆。 “狗老婆子,今日我定要取下你的狗头,给沈素陪葬。” 眼见点墨又要动手,戚楚潇赶紧拦住。 哽咽的说道:“点墨,这个人……杀不得……” “为什么?” 点墨脸色阴沉,戚楚潇连翻护着这个死老太婆,已让他戾气横生。 戚楚潇看着沈素眼泪又掉了下来。“白彩玲……她是沈素的亲姐姐。” “什么?” 点墨和花婆婆同时惊住。 片刻的愣怔,花婆婆便再次狂笑出声。 “不愧是朝廷的走狗,竟然能查到我的名字,只可惜白家人早在十几年前就死光了,想骗我,你们还要再等上几年。” 戚楚潇擦掉了眼泪,抱着沈素,缓缓的站了起来。 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沈素是因为被沈大侠收养才姓的沈,而我,才是真正的沈家人。” “不可能。” 花婆婆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一步,犹如一头被困的野兽,沙哑着嗓子嘶吼道。 “我明明看到弟弟被踹入湖中,尸首早就被水冲走了,他不可能活着,你休想编造这些谎话来骗我,我们白家与姓沈的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怎么可能收养我弟弟。” 戚楚潇的声音也凄厉了起来。 “我父去白家并不是要害你们,而是想救你们,只是晚了一步,这才酿下了祸事,你既然是白彩玲,应该知道我父与白大人是八拜之交,为何还要把他当成恶人?你若真的是白彩玲,难道还查不到我父早就和卓云章分道扬镳了吗?” “夫妻父子都能反目,八拜之交又如何。” 花婆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那双露在面纱外的双眸越发的狠戾疯狂。 此时,沈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这个人是不可能和白家有关系的,她已经备毒药毁了容,如今再次等不下去了。 “今日沈素能在卓云章的府上,便是天助我也,我会让你们一个都走不出去,所有人都要为白家陪葬。” “死老婆子,少废话,我管姓白还是姓什么,沈素若真的死了,我就把你剁成肉泥喂狗。” 点墨银鞭一甩,便朝花婆婆抽了过去。 刚迈出一步,人就砰的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不由大惊。 “死老太婆,你……你用了什么手段?” 戚楚潇也是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花婆婆顿时疯狂大笑。 “这药老婆子命名为梨花噬心散,无色无味,极难炼制,今日总算派上了用场。” 她哼了一声又说道:“我自知根骨不如弟弟子吟,离开白家便另辟蹊径,为了今天,我吃尽了苦头,总算是大仇得报,先雪,只要你结果了他们,你就自由了,我与你之间的恩义至此,一笔勾销。” 苏先雪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早就猜到婆婆可能是白彩玲,却没想到花婆婆这么干脆利落就杀死了沈素,当日他只是照实转达,但是心中已对沈素的话半信半疑。 如果他不是白家人,又何必买下白家的老宅,更不会移栽那些梨树,而今又远赴京城…… 不由说道:“婆婆,这件事……” 花婆婆的偏执已尽疯狂,弟弟被踢下湖水的画面这么多年不时从脑中闪出,她根本就不相信一个几岁的孩子能在冰冷的湖水中活下来。 -- 第131页 “够了,白家大仇已了,你若还记得我对你的恩惠,就赶紧杀死这两个人。” 戚楚潇讽刺大笑:“好一个白家大仇已了,可怜你布局了一辈子,却是眼瞎心盲,我才是沈天风的儿子沈啸,你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却留白家的仇人在这,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缪。” 旋即又把目光转向了苏先雪。“你若是条汉子,就赶紧动手,给我来一个痛快。” 如今沈素已死,戚楚潇已没了活着的意义,只盼着苏先雪快给自己一刀,奈何桥上好能快点追上沈素,可偏偏此时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 花婆婆也催促道:“先雪,还不动手。” 点墨不由破口大骂:“你爷爷的戚楚潇,你们想死就死,可别带上我,老子还没活够呢。” 苏先雪缓缓的拔出了匕首,但是一想到与戚楚潇沈素相处的日子,不禁心生犹豫,转而先走向了点墨。 点墨气得唾沫横飞,躺在地上大骂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敢动我,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 苏先雪哼了一声道:“那就等你先变成鬼再说吧。” 寒光一闪,已朝点墨的脖颈划去。 82、沈天风 “苏先雪,我戚楚潇还以为你是条好汉,不想却是乘人之危之辈,想当年沈白苏三家结拜是何等的情意,苏家却出了这种小人,真让戚某齿冷。” 戚楚潇一声怒喝,几次交手,他已清楚点墨要的不过是卓云章的重视罢了,若加以引导,还有导向正道的可能。 点墨也知道戚楚潇是在帮自己,立即趁此机会闭目调息,花婆婆在一边冷笑道:“别白费力气了,这个药内功越是高强,效果便越好,你们几个的武功都算是佼佼者,就不要妄想解开我的药力了。” 苏先雪脚步一滞,冷声说道:“他屡次害你,死有余辜,我也是为了帮你。” 戚楚潇大笑道:“戚某之仇,何时需要假手于人,你若当我是朋友,就让我堂堂正正与他一绝高下。” “先雪,别听他废话,赶紧动手。” 几人说话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昏迷的卓云章已然爬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花盆架下。 就在他伸手搬动机关之际,一道闪电般的人影从外边飞了进来。 “狗贼,你还没死。” 此人披散着一头白发,犹如疯虎,一脚便把卓云章踢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另有数到人影夺门而入。 “公子!” “师父!” 几人分别扑向了戚楚潇和沈素,看清抱着自己的少年的样子,戚楚潇嗓子一紧。“风影,你……你们怎么来了?” 其余三人则分穿蓝紫绿三种颜色的服侍,正是沈素的三个婢女。 花婆婆脸色顿变,又要施毒,戚楚潇顿时大喊:“风影,快点她的穴道。” 陆风影迅速回头,点住了花婆婆。 “不要伤她。” 苏先雪惊叫一声,转身跑向了花婆婆。 一边,三女见沈素如此模样,顿时悲声大哭。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公子,你不是说要陪我们游便天涯海角吗,你快醒醒啊。” “公子,你不能死啊。” 身后,那人已将卓云章拎了起来。 看到那张熟悉俊朗的面孔,卓云章不由大惊,见鬼一般的喊道:“你,你是风儿?” 那人神色顿变,忽然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狗贼,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戚楚潇不由大惊,莫非此人就是他的父亲沈天风? 他费劲的转过了脸,只见那身影高大威武,犹如山岳一般,高高屹立,童年缺失的记忆瞬间就从脑海中涌了出来。 他想起自己经常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玩耍,也想起父亲一笔一划,极有耐心的交着自己写字,他会用草梗给自己编小狗,还会用夕颜花给他编帽子。 那个男人虽然沉默寡言,却一直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自己,只是现在他竟然满头的白发,犹如垂暮的老人,不禁鼻子一酸。 干涩的喊道:“爹!” 白发男子回过了头,却被卓云章一把抱住,神情激动的说道:“你真的是风儿,风儿,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白发男子浑身一震,一脚踹开了卓云章。 人已受了刺激一般的连退好几步。“不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素儿呢,他在哪儿,你们不是说素儿也在这吗?” 紫玉抽噎着说道:“风叔,主人在这里。” 白发男子回过了头,顿时看到了发红如血,面如白纸的沈素,不由惊的再次后退了好几步。 疯疯癫癫的喊道:“素儿怎么变成了这样了?” 卓云章已然看出白发男子的精神很不对劲,趁他回头之际,再次抓向了机关。 白发男子忽然回头,再次将卓云章踹出了数米。 “是不是你,你对我的素儿做什么了?” “不是我。” 卓云章眼珠子一转,指着戚楚潇说道:“是他,是他打伤的沈素,你要报仇就找他报去。” “是你?” 白发男子转过了脸,眸中杀机狂闪。 陆风影赶紧挡在了卓云章的身前。“风叔,你不要听他说话,沈公子是我师父的朋友,我师父怎么会杀他?” -- 第132页 点墨不由看向了卓云章,讥讽的说道。“我的好义父,到了现在你还想狡辩,沈素分明就是你打的。” “住口,我一直把沈素当亲儿子,怎么会伤他。” 为了活命,卓云章已经豁出去了。 众人七嘴八舌,白发男子精神再乱,照着卓云章就是一掌。 “你给我闭嘴。” 卓云章被打飞在墙上,顿撞得口喷鲜血,眼神也逐渐的怨毒了起来。 “沈天风,你自己的亲儿子就在这,为什么要找沈素,还有你的妹妹和侄女,她们都在桌子上看着你呢。” 沈天风再次一怔,疯疯癫癫的问道:“我妹妹……我侄女?她们在哪儿?” 卓云章往桌子上一指,只见托盘中赫然摆着四颗鲜血淋漓的眼珠子。 旋即狂笑道:“那就是你妹妹和你侄女,她们都在看着你呢,哈哈哈,我对你还不错吧。” 沈天风伸手将那四颗眼珠子抓了起来,血水顺着他的指缝流下,精神顿时再次受到了刺激,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白家满门被杀,血流成河。 不由抱着脑袋大喊:“白大哥,白大哥。” 卓云章一声冷笑,看向了花婆婆。 “你不是说你就是白彩玲吗,你不是想为白家报仇吗,如今沈天风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紫玉立即护在了沈天风的身前。“风叔待公子亲如生父,谁敢动他,我紫玉第一个先扒了她的皮。” 紫玉等人并不知道这各种的纠结,沈素也从来没告诉过她们自己的身世,所以这几人根本不知道沈素和白彩玲的关系。 此事见公子变成如此模样,心头已乱,如何还能再让人伤害风叔。 花婆婆正在盯着沈天风,手指不住的颤抖。 果然是那个满嘴仁义的狗贼,虽然头发白了,模样却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先雪,你……你快给我杀了他。” 陆风影立即盯住了苏先雪。“苏公子,莫非你真的想跟我动手吗?” 一个多月未见,陆风影已沉稳了不少。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一直昏沉的沈素,忽然睁开了眼。 看到那个面相自己的白发人影,不由一阵激动,虚弱的喊道:“风,风叔。” “素儿。” 沈天风瞬间恢复了神志,一把推开了蓝昔,抱住了沈素。 “素儿,是谁伤你的?” 沈素摇了摇头,将脸转向了花婆婆。 颤声说道:“小时候,我曾有个姐姐,有一次我们一起追一只兔子,一直追上了山,我的腿不小心被枯枝绊住,拉扯的时候,腿上被带下来一块肉,疼的一直哭,我姐姐不停的哄我,为了让我开心,去树上摘果子,却不小心跌了下来,她就爬第二次,第三次,后来又把我背回家……还有一次,我们山崖边放风筝,风筝的线被树枝刮折,我去捡风筝却失足落入河中,姐姐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救我……我还记得……” “不要说了。” 花婆婆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旋即又疯了一般的爬向了沈素。 “你……你真的子吟,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这些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连父母都没告诉过,沈素能说出这些,足以证明是她的弟弟。 沈素苦笑了一声,虚弱的说道:“我如何能未卜先知,知道姐姐你还在人世啊,那日我落入寒潭被风叔所救,带到了沈家,却不想沈家也遭到了乌衣卫的袭击,风叔为了带我走,抛弃了妻儿,我们几经辗转,后在苍州住下,可风叔却因为对妻儿的愧疚,以及对卓云章的阴影,人已失去了神志……” 话音未落,沈天风再次发疯,他惊恐的推开了沈素。 不住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素儿你原谅我,我不该把你错认成卓云章,风叔不是有意打废你的气海穴,你一定要原谅风叔,风叔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白大哥。” 沈天风彻底的疯了,不住的朝地上撞着头,瞬间便撞得头破血流。 戚楚潇看得心如刀绞,忙跑过去抱住了父亲。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沈素的气海穴竟是被父亲给打废的,若非如此,他何至于另辟蹊径,练那种武功。 冤孽啊! 一切都是冤孽。 “爹,沈素他不会恨你的,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风叔!” 沈素想坐起来,却是连动都动不了,不由苦笑。 他费力的伸出了不住从毛孔向来渗血的手,用力的抓住了白彩玲。 “姐,所有的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卓云章,风叔没错,潇儿也没错,错的只是卓云章一人,杀了他,杀了他便天下太平了。” 白彩玲此际悔恨交加,她竟然把刀捅向了一直深爱的弟弟,再见他肌肤上不断渗血,不由也吓得哭了出来。 “你先别说话了,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姐姐这就去杀了他。” 她蹒跚着站了起来,却听卓云章一声狂笑。 “哈哈哈,想杀本座,你们做梦吧。” 他再次爬到了机关前,用力一掰,一个比客厅小不了多少的精铁笼子从天而降,将几人全部关在了笼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天鹅,怎么干写写不完了,本来想八十章正文结束,然后写一下个人番外和小传,看样子还要再墨迹几章了,大恶人怎么就不能干脆的一下子死了,嗯嗯,沈公子真小强哈哈哈 -- 第133页 83、兵变 “哈哈哈,想杀了本座,没那么容易。” 卓云章看着铁笼嚣张大笑。 众人的目光都在沈素的身上,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戚楚潇不信邪,顿时抽剑去砍那铁笼,一串火花迸出,铁笼却是纹丝不动。 卓云章捡起了一张踹倒了椅子,气喘吁吁的坐了上去。 大笑着说道:“我儿,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这可是为父花了多年的心血为你所准备的,本来我以为不会有用上的一天,没想到,却一下子抓住了这么多高手,为父真该好好的感谢你了。” “怎么办,难道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 点墨的气力还没恢复,且他手上的鞭子也实在派不上用场。 戚楚潇的功夫也没有完全恢复,眼下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就是沈天风,可他现在明显陷入了疯狂状态,根本派不上用场,不由皱了皱眉。 “先保存体力,等恢复了再想办法。” 白彩玲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 “这是解药,你们快嗅一嗅,我弟弟他就快不行了。” 点墨赶紧接过药瓶,卓云章讽刺的说道:“这笼子是陨铁所做,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打不开,你们就等死吧。” 他缓了口气,走到门口捡起了一把□□,瞄向了几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开启了一场混战。 瑞王迟迟等不到玉玺,已心生不耐,带着心腹解决了围在王府前的侍卫,对蛰伏在京城中的人马发出了暗号。 这些人中有瑞王在江湖中搜罗的奇人异事,也有慕汗部的人。 玉玺被抢之后,慕汗部便对卓云章产生了怀疑,正巧瑞王也不想以后受到卓云章的制衡,便秘密联络了慕汗部潜入京城的人马。 双方一拍即合。 瑞王要皇位,慕汗部要城池。 李墨涵赶往瑞王府之际,正好撞见一行人鬼鬼祟祟的摸向皇宫。 对于皇家,李墨涵没什么好感。 皇城中却仍然有一个让他牵挂之人。 但是李墨涵不是个会因为其他感情而耽误了正事之人,独自潜入瑞王府搜罗了一圈,直到确定戚楚潇确实没在这,这才转向了皇宫。 皇宫之内,一场杀戮已然展开。 瑞王持腰牌进入了中宫,隐藏在宫中的细作得到信号立即对巡逻的兵士展开了袭击,动作干净而又利落。 封景澜正在御书房和皇上争执,他可以不要太子之位,但是绝对不允许皇上去动李墨涵和沈素。 皇上对于这种友情自然是十分的不屑。 “你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沈素和李墨涵能帮你,也同样可以对付你,朕如此做也是为了你好,与其放着威胁你的人在,不如一并消除后患,来得痛快。” “对于父皇的说法,儿臣不敢苟同,只要我不做违背他们意愿之事,他们为何要杀我,若无沈素,便没有玉玺,若无李墨涵的保护,儿臣也早已死了多次。” “正是因为他知道玉玺之事,朕才不能留他,若被百姓知道传国玉玺曾丢失过,朕和你都将成为别人的笑柄。” 封景澜抿了抿嘴,抬头道:“玉玺本是人所造,存在的意义也是人所赋予,如今父皇已是九五之尊,只要你善待百姓,谁人会说。” “放肆。” 皇上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朕还是那句话,太子之位的人选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你若想为了几个江湖人放弃太子之位,朕便成全了你。” 拢在袖中的双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许久,封景澜撩袍跪下,淡淡说道:“儿臣跪谢皇恩。” 说完就转身走出了书房。 “澜儿。” 皇上喊了一声,封景澜却没回头。 他本以为自己会悲伤,毕竟他为了坐稳这个位置,整日的殚精竭虑,付出了太多的东西。 但是此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回到了宫中,红琉正在门口站着。 “殿下。” 封景澜点了点头,走过她身旁的时候,忽然问道:“听说你在颍州认识了几个小姐妹,你们相处的可好?” 回想在颍州的日子,红琉那张淡漠清丽的脸上忽然现出了几分神往。 “回殿下,几个妹妹或善良或可爱,都是很好人。” 封景澜停住了脚步,回身问道:“如果有可能,你还想和她们在一起吗?” 红琉微微有些错愕,半晌,才低头答道:“如果殿下不需要奴婢了,奴婢是很想再和她们在一起的。” 封景澜叹息了一声道:“本宫身边能说实话的,怕是就只有你了,这就收拾行囊吧。” “殿下?” 红琉不解他的意思。 封景澜轻笑了一声道:“本宫和你一起出宫,连你都觉得外边的日子好,那就一定是好了,本宫从出生就困在这个框框里,到很想出去看看。” 从封景澜的眼中,红琉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笑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身为奴婢,她也没资格去劝主子,但是若主人能真心高兴,这选择便不会错了。 “奴婢遵命。” 红琉收拾行囊之际,封瑞的人已经进入了御书房。 此时此刻,固若金汤的皇宫竟在封瑞的多年布置之下层层瓦解。 -- 第134页 眼见他带着兵马,皇上顿时变色。 “封瑞,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要把本王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封祥,你做了多年的皇帝,也该退位让贤了。” “放肆。” 皇上一声怒喝,顿有四个高手从屏风后串了出来,和封瑞的人战在了一起。 封瑞冷笑着看着这四个人,不屑的说道:“困兽之斗,你还想挣扎到几时,放箭。” 数百只□□从门外飞入,皇上顿时吓的脸色发白,拿起桌上的砚台去挡,旋即飞身扑向封瑞,妄想来个擒贼先擒王,却被封瑞身边的人一脚踹下,只听一阵破空之声,一把长箭顿中胸口,一代皇帝,就此陨落。 封瑞仍不放心,上前探了探鼻息。 然后,发出了一个让他万劫不复的号令。 “去东宫,诛杀太子封景澜。” 84、尘归尘土归土 如果封瑞不去杀封景澜,封景澜便已带着红琉出了宫。 他这会也当上了皇上。 然而,封瑞的一念之差,却将一场谋划了多年的胜利彻底覆灭。 在没遇到李墨涵之前,封景澜的眼中只有权势,从无其他。 直到他遇到了李墨涵,忽然就羡慕起了江湖中无拘无束的生活,他一直认为根深蒂固的想法,不知何时已开始动摇,皇帝三番几次“并非非你不可”更让封景澜觉得自己的努力一下子都没了意义。 这种消沉终于在皇上准备诛杀沈素等人,彻底爆发。 他或许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但却如何也无法忘恩负义,所以他再最后一次试探之后,下了决心,他要去找沈素,去找李墨涵他们。 “殿下,似乎有些不对?” 红琉皱了皱眉,今夜宫中沉寂的厉害。 封景澜这才发现一路走来,确实是太过安静了。 叹息一声道:“算了,不管了。” 话音刚落,忽见一对兵士从侧路杀了出来。 “抓住封景澜,杀无赦。” 封景澜一怔,一展披风转过了身,一双星目瞬间凌厉,太子威仪进展无余。 “放肆,你们莫非想造反吗?” 为首者冷笑道:“如今皇上已死,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命令我们,杀。” “殿下。” 眼见一堆人冲来,红琉赶紧抽剑拦在了太子身前。 灯火中封景澜也看出这些人的服侍并非皇宫所有,心中不禁一沉,莫非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思量间,众人已经杀到,封景澜主仆二人只得拼力抵挡,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便为之气竭。 就在主仆俩以为今日必死无疑之际,一道身穿黑袍的人影从天而降,一剑便劈出了一个通道来。 封景澜不由一喜。“李墨涵,你回来了!” 李墨涵嗯了一声,剑招一招快似一招,剑锋所过一众人皆喷血而亡。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高手,不禁心胆俱寒,慌忙后退。 李墨涵扶起了摇摇欲坠的封景澜,淡淡说道:“我刚从瑞王府回来,看到他们带了一队人马冲进了皇宫。” 封景澜脸色顿变,兵士的话他一直都没信,但是李墨涵的话他却不能不信。 “我父皇……我要回去看看。” 李墨涵点了点头:“我陪你。” 两人立即展开了身形,朝皇帝的寝宫掠去。 正殿之内,灯火通明,皇上身中数箭,钉在龙椅上,死状惨不忍睹。 封瑞到背着双手看着皇帝,冷笑道:“即便过了十几年,这位置也是属于本王的,只要杀了太子,本王便可高枕无忧了。” 话未说完便觉身后一寒,一个侍卫见有人来袭,慌忙抽刀,却听锵的一声脆响,刀已被砍成了两段。 两道人影从空而落,封瑞脸色顿变。 “封景澜,你竟然没死。” 封景澜则看向了皇帝,即便是心中再失望,此人也是他的亲生父亲,双眼瞬间发红。 “皇叔,当年我父皇放了你一条生路,你却如此对他,难道你忘了封家的祖训了吗?” 封瑞早已退到了人后,冷笑道:“封家子孙不可互相猜忌,不可背后算计,更不可手足相残,可是你爹又是如何做的,为了皇位诬陷我多年,更假传圣旨自己登上了宝座,若非他不仁不义在先,我封瑞又何必做得这么绝。” 封景澜一时语塞。 半晌才说道:“好,那咱们只能兵刃相见了,皇叔。” 封瑞恨恨说道:“废话少说,这一切都是你爹逼的,要怪你也怪不得我,来人,把这二人给我拿下。” “找死。” 李墨涵话音未落,长剑已出。 他的剑法早在十几年前便已臻至化境,皇宫中的杂鱼哪是他的对手,不出十招,宫中已倒了一片,剩下得早已吓得四散而逃,转眼间就剩封瑞一个光杆司令。 李墨涵已再度提起了刀,却被太子给按住了。 “让他走吧。” 李墨涵瞧了他一眼,但还是收回了剑。 “你走吧。” 封景澜走向了皇帝,巨大的悲伤之下,他竟然有些丝想笑。 讽刺。 实在是太讽刺了。 在他下定决心离开之际,父皇竟然死了。 而他费尽心思苦求了二十几年的位置,却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就摆在了面前。 -- 第135页 “李先生,我想静一静,替我告诉沈素一声,过几日我会亲自送他离京。” 听到“李先生”三个字,李墨涵的眼中终于起了一丝变化。 他和封景澜之间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一切就和他初见时一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封景澜合上了皇帝的眼,将他抱在龙椅。 封景澜也没有回头,他知道那个人就站在他的身后。 只是一切都太不合时宜。 许久,天地再次归于平静。 他知道,他走了…… 与此同时,卓云章仍然在看着铁笼狂笑。 那种开心,比他当了皇帝还要高兴。 这辈子他喜欢的两个人都在这笼子中,唾手可得,如何能不让他欣喜。 他手拿着N箭,将箭尖瞄准了沈天风。 “我找了你这么多年,说什么也要从你开始。” 戚楚潇立即挡在了沈天风的面前,大骂道:“卓云章,你有种就先杀我。” “好一个父慈子孝啊,我先杀你又如何。” 就在他勾动机扩之际,点墨的银鞭忽然甩出绕出了他的手腕。 卓云章顿被拽到了笼子前,戚楚潇马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马上打开机关,不然我就掐死你。” 卓云章一掌拍了出去,只是他也身受重伤,并没有多少气力。 “想让我打开机会,做梦,今天我要你们全都死。” “义父,你何必如此冥顽不灵。” 点墨拽住了铁链,已将N箭抢了下来。 “我们死了,你也活不了,何必两败俱伤。” 卓云章已无力挣脱点墨的铁链,眼中狠色一闪,抽出一把匕首切断了自己的手腕,然后迅速闪到了角落里。 “好,你们都背叛我,今天我就把你们全都炸成灰。” 他从怀里摸出了几颗黑黑的东西,戚楚潇等人脸色顿变。 这时,一直半昏半醒的沈素又吐出了一口血来。 戚楚潇心中更急,沈素伤重,若再不救,他就真的死了。 “卓云章,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了我们?” 卓云章浑身是血,神色已现癫狂,他抬着没了一只手的胳膊,指着戚楚潇道:“想让我放了你们也可以,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我或许会给你们一条生路。” 点墨立即喝道:“别听他的。” 戚楚潇却已抬起了手。“可以,但是你得过来取。” 卓云章哈哈大笑,指着桌上的眼珠子说道:“好儿子,你以为为父是三岁的小孩吗,瞧,你姑姑和你妹妹的眼珠子已经在这了,你们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都摆在这。” “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看着姑姑和南儿的眼珠子,戚楚潇喉间一甜,嘴角涌出了血来。 “潇儿,我已给你选了路,你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卓云章手腕一甩,黑色的球子已朝铁笼飞了过来。 “狗贼。” 一道人影忽然闪电飞入,一脚将珠子踹向了门外。 一声闷响,珠子在空中爆炸开来。 尘土散去,一道泛着森然冷意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厅中。 他一剑劈开了铁笼,闪电般点晕了沈天风。 戚楚潇顿时一喜。“李墨涵。” 黑衣人嗯了一声走向了沈素,卓云章不由气得大叫着冲了过来。 “你敢坏我计谋,我杀了你。” 却被戚楚潇一掌拍飞,接着手腕一震,一把菱形的匕首已插入了卓云章的喉咙。 85、正文完结 一天后。 戚楚潇的府上来了一个人。 两人在园中面对脸站着,相对无言。 许久,那个身披斗篷的人终于缓缓说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走了?” 戚楚潇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撩袍下跪。 “臣戚楚潇有负皇上的圣恩。” 那人下了风帽,露出了一张俊美而又矜贵的脸,正是当今的皇上封景澜。 “起来吧,如今你既不是朝臣,便不必行此大礼。” 戚楚潇低头道:“皇上乃天下之君,草民何敢少了礼数。” 封景澜伸手拽起了他,关切的问道:“沈素如何了?” 戚楚潇目光顿黯。“还没醒。” 封景澜沉默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一般问道:“李墨涵呢?” “李先生已带着我父亲先回了点峰山去了,明日一早就我就会带沈素前去。” 封景澜手指微微一颤,他终究还是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的只字片语,洒脱如顾。 他苦笑了一声,将一块玉佩提给了戚楚潇:“如果能看到李墨涵,帮朕把这玉佩交给他,他在宫中保护朕多日,朕还没来得及道谢。” “是。” 戚楚潇伸手接下了玉佩,也接下了封景澜沉沉甸甸的心思。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了,他们都懂。 封景澜点了点头:“那朕便回了,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依然可以去找蛰伏在各地的密探,朕会通知他们,给你最大的便利。” “多谢皇上。” 戚楚潇躬身下拜,封景澜已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师父,饭好了,快进来吃吧。” 陆风影从后边跑了出来。 -- 第136页 戚楚潇嗯了一声,道:“既然回来,就赶紧回六扇门一趟,蓝昔若愿意留下,就让她再此陪你。” 陆风影愣了愣,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蓝昔不愿意离开沈公子,风影也不想离开师父,如今师父已经要走了,我还去什么六扇门,不论师父去到天涯海角,我都要跟着你。” 见他心意已决,戚楚潇不耐的拍了拍他的头。 “一边是功名利禄,一边是闲云野鹤,只盼你日后不要后悔。” “只要师父答应,徒儿绝不会后悔,我这就去帮着几位姐姐拿饭。” 陆风影说完就乐颠颠的跑了,苏先雪忽然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你看到花婆婆了吗?” “没有。” 苏先雪脸色顿变。“她一定是走了,不行,我要去找她。” “喂,你去哪儿找?” “不管去哪,我都要找到她。” 苏先雪闪身离开,点墨也从暗处走了出来。 自嘲一笑道:“罢了,你要不放心,本座就帮你看他一程。” 末了他又万分落寞的加了一句。“反正也无处可去了。” “你还可以去点峰山。” 瞧着点墨这带死不活的样子,戚楚潇一时间还有些无法习惯。 点墨呸了一声道:“想让我去跟你们风餐露宿,那怎么可能,本座要去的地方怎么得有酒有肉才行。” “人各有志,既然你如此说,我也不好勉强。” 点墨瞅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沈素他……不会死吧……” 戚楚潇的目光顿时又暗了下来。 许久,他抬起起了头,淡淡的说道:“他若死了,我会陪他。” 点墨瞧了他一眼,耸了耸肩。“那你们保重,但愿我去点峰山之时,能看到一个活得沈素。”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戚楚潇回到了房中,却见沈素仍然双眼紧闭,昏睡不醒,心头久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忽地沉了下来。 抚摸着他那如血一般嫣红的发丝,又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那片梨花林。 想他笑着调侃自己,想他挂着一串大蒜的滑稽模样,又想他数次从乌衣卫的手中救下自己,还有那日蜻蜓点水的一吻,如此种种,都仿佛就在昨日。 如今那个鲜活人却犹如蜡像一般躺在这里,这一切都是他所连累,若那日他不与沈素争吵,让他离开此处,或许他的伤也不会这么重。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若狠心走上黄泉,他戚楚潇必然会相伴一旁,免得这人整日废话连篇,若是无人可说,岂不是太寂寞了! 长长一叹,他帮沈素拉好了被子…… 三年后。 点峰山。 一个咿呀学语的小娃娃,抱着一只硕大的兔子,踉踉跄跄的朝戚楚潇跑了过来。 “爹爹,兔兔。” 戚楚潇一脸笑容的接过了孩子。 “南儿乖,是李伯伯给你抓的?” 小南儿摇了摇头,笑眯眯的说道:“不是,是一个很好看的叔叔,和沈素爹爹一样漂亮。” 戚楚潇愣了一下,莫不是点墨回来了? 忙抱起了小娃娃朝上山走,远远的就见山间的亭子上站了一个人。 看到那人的样子,戚楚潇赶紧又退了回来。 皇上竟然来了! 那人显然已经发现了他,对他招了招手。 “戚楚潇,朕又不吃你,你躲什么,上来。” 三年不见,封景澜依然谈笑生风,却往日多了几分霸气。 戚楚潇只得抱着孩子上去。“草民参见……” 封景澜伸手将他拽了起来,笑着说道:“行了,朕天天听这些耳朵都要出茧子了,来到这里你还要烦朕。” 亭子的一角,李墨涵仍向往日一样靠在栏杆上喝着酒,神情淡淡,看不出多大的变化。 戚楚潇不禁有些尴尬。 这三年来,他偶尔会和李墨涵喝上一回酒。 但是李墨涵多半都不会搭理他,不同的是,此时他已没了三年前的锐气,也从无回师父的口中知道沈素的武功几乎是李墨涵一人所教,他对沈素亦兄亦弟,亦师亦友,如今沈素变成这副模样,也多因他父子而起,李墨涵心中有气,他也可以理解。 “难得皇上来此,我这就去打些野味过来。” “不忙。” 封景澜拉住了他,瞧着孩子笑问道:“这孩子是哪来的,模样到是可爱的紧呢。” 戚楚潇笑了笑道:“南儿是沈素的侍婢蓝昔的儿子,见我们实在是无聊便留下她和我们作伴。” 封景澜点了点头:“哦,也算是有心了,沈素他怎么样了?” 戚楚潇不由看了一眼李墨涵,估计他也没给封景澜什么好脸,不然这话封景澜绝对不会问他。 这孩子也确实是蓝昔的,但却是他自己要的,只要这孩子待在蓝昔的身边,她就永远无法忘记当日的事,他这么做既是为了蓝昔,也是为了自己的蠢徒弟。 叹息了一声道:“人还在无回师父送来的暖玉床上调养,但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只要人还活着,总有希望。” 封景澜揉了揉南儿的小脑袋,眼角的余光却转向了李墨涵。 自己不远千里过来看他,他却摆了这样一张臭脸,当日也是他先离开的,此人果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 第137页 视线往下一扫,忽见李墨涵的腰上挂着自己送来的玉佩,连日的劳累和怨恨忽然一下子全都没了。 清了清嗓子道:“不知你们这山上有什么野味可吃?” 南儿立即兴奋的说道:“漂亮叔叔,我们这好吃的东西可多了,又老虎,又狼还有可爱的小兔兔,南儿这就去给你抓。” 说完就从戚楚潇的身上跳了下来,朝山林里跑了。 “南儿。” 戚楚潇喊了一声,赶紧去追。 南儿常年待在山上,早已熟门熟路,一双小短腿颤颤巍巍,却是跑得极快,转眼就没了影儿。 戚楚潇不禁有些急,这山的确是什么都有,若出了什么事,他如何向蓝昔交代。 “南儿,南儿,你在哪儿呢?” 南儿却站住了,在她三步之外的大树上,绕了一条手臂粗细的碧绿大蛇,正朝她嘶嘶的吐着信子。 两岁的孩子还不懂得这些东西的险恶,只是觉得这蟒蛇通体碧绿,犹如爹爹的暖玉床一样,十分的好看,不由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小手,想摸摸蟒蛇的身子。 这时,蟒蛇动了,犹如闪电一般甩开了树干,朝南儿冲了过来。 戚楚潇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一颗心差点蹦出了嗓子眼。 “南儿。” 他捡起了一根树枝,朝蛇头掷去,却见林中白影一闪,一人如流星般滑过,修长的手指已掐住了那条蟒蛇的七寸。 那人背对着戚楚潇,一头齐腰的红发,犹如烈烈的火焰,在风中不断的翻飞飘舞,衬着如雪的白衣,显得清冷,却又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冶艳,如林中的山魈鬼魅,又似好像要乘风而去谪仙。 他一手捏着蟒蛇,另一只手潇洒的背在身后,手指对着身后的戚楚潇勾了勾,似笑非笑的说道:“潇儿,你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为夫是不是该打你的屁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近日各种反复感冒,导致写的断断续续,很对不起大家,好在磕磕绊绊正文总算完结了,自己也知道有很多不足之处,感谢小伙伴们的谅解和包容,同时也希望自己会在磨砺中越来越好。 可能还会写一下李墨涵和沈素的番外,毕竟这师兄弟俩很多事没有交代清楚,还有李先生和太子的番外,以及两位男主的番外等等,如果有喜欢的小伙伴们可以关注下,也感谢一路陪伴的小伙伴们,你们的评论和支持都是作者的动力,希望以后能带给你们更好的作品。 下边会开一个王侯将相的耽美,稿子也存了十万多字,其实以前我不会存稿,但是后果就是经常坑,现在发现存稿还是对的,写了十几万字的稿子肯定不舍得再坑,死活都会写完,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收获,如果有喜欢王侯将相类的小伙伴们可以支持一下,新书是一个穿越的胆小太子和冷面侯爷的故事,永远爱你们,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