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NP】深黯》 万神1 你开始在人间行走。而当你遇见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便是在石匠的家里。 这大概是你第叁次拜访石匠家了,前几次都不怎么顺利。 事实上整条街的人们对你都非常冷淡,可你依然坚持不懈。 当时你正站在他家的屋檐下,一队拉着石料的蜥蜴飞驰而过,车轮碾过落雨后的泥坑,飞溅而起的水污直接泼了你一身。 虽然你穿着深黑的衣裙,但脸上和手上还是沾上了不少。 其实你不太在意,甚至捻了点泥沙在指尖摩挲,颇有兴致地感受着那种粗粝、微湿的感觉。 然后一块布巾递到了你面前,不新,但是干净。 你道了声谢,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刻使用。原因无他,因为递给你布巾的男孩长相实在有些引人注目: 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最粗糙不过的学徒短袍,可这身灰扑扑的衣物非但没能掩去他的秀色,反倒衬得他整个人洁白得像是天边的云——从头发到肤色,无不是那种绵软的、仿佛透明的白,唯独眼瞳是淡淡的血粉,给他添了一分恰到好处的、属于活物的生气。 是的,这个男孩是个白子。 来到这个世界许久,你早已适应了这里生物容貌的奇异之处,但这样的男孩子突然出现在面前,你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行走在人类的城镇中,寻常的男孩被你含笑看一眼,多半会直接呆住,或者红着脸扭开脸去。要是碰上脸皮厚一点的男人,大概会直接鲁莽地向你提出邀约。 但这个少年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没有回避,也没主动开口,只是一直盯着你看,蹙着秀气的眉,仿佛在苦苦思索什么。 你并不急着提问,只是饶有兴致地看他,等他先开口。 直到在后院的主人不耐烦地大声催促,他才犹豫着问你:“为什么不擦?” ——只是这个问题吗? 你有些失去兴致了,但依然耐心。 “这没什么,”你说着将布巾直接递回去,没有要擦的意思,“不过是一点脏东西而已。” “不是……”男孩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指着你发鬓旁的黑纱说,“黑色的,坏运气。” 你本来已经递出去的布巾突然又收住了。 你再次打量他,确定了他拥有某种和“运气”相关的特性,具有成为“非凡者”的潜质,而且天赋应该不低,不然他不可能一眼就看穿你的“伪装”——那并不是什么黑纱,而是“厄运”的实体化。 你漫不经心地擦了擦脸,原本洁白的布巾上立刻有了几点黑色的污渍,还有一些只有你和他才能看见的“东西”。 “还要吗?”你问他。 他点头,虽然神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你还是注意到了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缓缓捏紧了衣袍,仿佛担心你是那种蛮不讲理、惯会恩将仇报的旅人。 你当然不是。 但你总有几分恶趣味,尤其是面对这样的男孩子——干净的,不谙世事,很容易就让你想到你的弟弟,安提哥努斯。他也有一头白发——灰白色的,非常爱哭,只要稍一欺负,就会露出这种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得更厉害的神情…… 你将布巾递给了他,指尖堪堪划过他的掌心。 他受惊一般抽手,随即才反应过来,你根本就没碰到他的手,而是于他的掌中落下了一枚钱币。 他更不安了,立刻想将钱还给你。 “不用,”他摇头,“不需要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屋后院的方向张望。凿石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显然主人在喊了半天之后已经失去了耐心。 “你害怕什么?怕钱被收走吗?”你饶有兴致地问他。 “不是这样的,”他说话并不快,但急促的意味显而易见,“不需要钱的……” “乌洛!”冲出屋子的是个粗壮的矮人,“你怎么磨了一半就跑了?日落前王庭就要见到打磨好的的石台!后天就是万神之宴!万神!你知道万神是什么意思吗?一万个神明的宴会!做不完就扒了你的皮!” 他一巴掌拍在那可怜的孩子后背,连推带搡地将人赶回了后院,压根没在意你和他之间小小的“交易”。 当那个男孩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矮人又怒气冲冲地来到了你面前。 “你不要再来了!我们这里不欢迎异大陆的教徒!”他毫不客气地宣布,嗓门极大,胳臂因为常年抡凿子和锤子的缘故,看着像是一下就能掐断你的腰。 如果你只是个柔弱的、普通的传教修女,多半是要被他吓到面色惨白。 可你不是。 你只是笑吟吟地看他,直笑得矮人又将嗓门提了一个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心里打什么主意!”他吼道,“你们——我不管你是血族、精灵还是别的什么,全都不是好东西!之前那个家伙也是——别看我!你每天来就是为了他吧!离我儿子远一点!” “你儿子?”你向门后的方向投去一瞥,意思再明显不过。 哪怕是矮人和巨人结合,也生不出这种精灵和巨龙才可能拥有的身高和美貌。 矮人一下子涨红了脸。 而你在他爆发前,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指尖一捻,像变戏法那样又变出了一枚钱币,虽然不是矮人熟悉的铸式,但这金灿灿的样子,无疑是大陆上的神明还有凡人都喜欢的模样。 “一个问题,一枚幸运物。”你声音柔和,神色真诚。 “别想问我儿子的事,多少钱也不行。” “我保证我的问题与此无关。”你说,“我只是一个初来此地的信徒。” “你想问什么?”矮人的神色依然警惕,但是缓和了不少。 你身手在脖子下的位置轻点了两下,神色郑重:“我想请问一下,您是否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尊贵的神明,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厄难与……” “没兴趣。”矮人打断了你的话,“我是说真的,这座城市已经有很多神明庇佑——真的不需要了。” 拒绝是意料之内的结果,让你惊讶的是他的语气。 没有愤怒,没有轻蔑,甚至没有不耐。 “神明已经够多了,”他说,“都一样。” 你安静地看着他,知道他只需要一个安静的听众。 “我的爷爷的爷爷那会儿被魔狼追赶得只能躲进地下。后来魔狼消失了,和它们那畜生神明一起——听说是巨人和精灵赶跑了它们。其实还不错,至少不用吃我们——除了偶尔血族会来偷袭,还有巨龙和鸟……但那算不了什么。” “新来的神明都喜欢精巧的东西——精灵不会买卖这些的,所以祂们需要我们,只有人类人多,手脚又灵巧,才能做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大量的。” “神明需要我们。”他望着外边洁白的屋墙,漆黑泥泞的道路,又重复了一遍,像是想要强调什么,眼中有淡淡的迷惘。 过了一会儿,他始终没有得到你的回应。 矮人这才反应过来仿佛有什么不对。 ——你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一枚金币留在原地。 …… -- 万神2 ⒫ō㈠⑧мō.čōm 你离开了石匠家后,又拜访了几家手工作坊。收获不大,你习以为常,毕竟你初到这个世界时,就曾有过差不多的遭遇。 不过短短几十年,魔狼神明存在过的痕迹便几近湮灭,残余的地盘几乎被其他神明瓜分殆尽,留给你的并不多,比如原先神国的核心地区——虽然偶有神明试探,但魔狼之神留下的污染太过严重,暂时得以保存。 差不多暮色降临的时候,你来到了城市中心的主道上。 和人类居住的街区不同,这里的主路完全用烧制的青石铺成,干净结实。两侧栽满了高大的、散发着香味的树种,是来自精灵的馈赠。 因为“万神之宴”临近,原先道路边的小摊都已被彻底清理,换成了高大、整齐、洁白的石台,不仅是因为巨人重要的盟友精灵们对“洁净”的要求极高,更是因为年幼的巨人们也可能在这一天从高高的王庭中下来,来到这座人类与神明混居的城市玩耍,还有血族也会前来赴宴。 据说,当夜晚降临的时候,最昂贵的香料,最鲜醇的美酒,最肥腻的烤物会装满镶着宝石的餐盘杯盏,堆迭在洁白的石台上,点缀着汁水四溢的鲜果,一直铺陈到巨人王奥尔米尔的座下。 拥有非凡力量的生物,数万的“神明”,会在这一天欢聚,享受来自祂们所庇佑的弱小生物的供奉,享受一年一度的丰收。 ——真正的万神之宴。 当然人类也可以参加,不过具体的细节你没来得及询问。因为描述到这里的时候,告诉你这些风俗的金匠太太突然被她丈夫不耐烦地打断了。 “——记得戴好面具,”她回屋前这样告诉你,“化妆也行——神明们不喜欢人类的样子。” 她说的时候十分郑重。 你却不甚在意,事实上在听到“最鲜醇的美酒”时,你的全副心神就已经都在后天的宴会上了。 你喜欢酒精。 虽然它们对你的作用已经几近于无。但是你依旧兴致勃勃。你打算直接去酿酒的作坊先尝一点——直到你听到一声极低的闷响,像是风雨来临前的雷鸣。 是巨人王庭的方向。 …… 太阳下山的时候,乌洛换上了从头及脚的长袍,同矮人一起出门送货。 他们本该选个更稳妥的时间出门,至少乌洛感觉应该是这样。但在看到矮人的脸色时他收回了即将出口的话。 他的父亲并不喜欢他谈论任何与虚无缥缈之物相关的话题。包括运气。 尤其是在这位脾气不太好的矮人刚刚遭遇了一场骗局。 矮人怒气冲冲地回到后院时,手里正捏着一枚颇为眼熟的金币——只是看着像金币罢了。铸造经验丰富的老家伙几乎在入手的瞬间就确定了,这是一枚铁币! 铁的!一口咬下去会崩掉半颗牙的那种! “离那女人远一点!”矮人这样冲他的养子怒吼,“雌的!母的!都是最会骗人的东西!” 于是乌洛自然没有再说,他刚刚也收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钱币。 倒不是出于想要维护你之类的情绪,他只是直觉地认为,即使说出来,也对矮人所处的情境没有任何改善。或者说,对两人所处的情况都不会有什么改善作用。 从半个月前开始准备“万圣”之宴开始,乌洛的感觉就不怎么好。他很少有类似于这种“心悸”之类的感觉,一旦出现,往往就会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一般来说,就算是不好的事情,他也很少在意。 因为就算偶尔发生了,一般很快就会自行解决。比如说很早以前,在他还小的时候,一位血族的伯爵前来定制客厅摆件,正巧看到乌洛给客人送水果,就当场就付清了钱款,另外还加了一倍定金。 那种黏腻的、垂涎的、仿佛想要将他一口吞下的表情,让他现在想来也有轻微的不适。 不过这事当天就没了下文。等过了一个星期,当矮人佯装打听实则已经跑路准备完毕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伯爵新居设宴的当天居然被不死鸟眷属偷袭,被捅了蝙蝠窝。来不及跑路的伯爵直接成了某个高位神明的盘中餐。 这还算是好的。 后来有个总来他们家转的红头发家伙,总能叁句话让矮人暴跳如雷、恨不能给他十七八锤。每次被轰出去的时候,他都不忘补充一句:“你儿子注定要侍奉主”。被拒绝后他还是经常在他家附近转悠,最后……最后他有些记不起来了,印象里是有次他病得很厉害,高烧,几近昏迷,等醒了以后,那人就再没出现过。 自那以后,乌洛的养父就再不允许他随意外出,哪怕出去也一定要遮得严严实实。随着男孩逐渐抽条成少年,围绕着他的、若有若无的目光就多了起来。 他已经很谨慎了。 但今天不一样——不,不仅仅是今天。 事实上,从你第一次出现,他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真要说,你给他的感觉和那个红头发的家伙有些像,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在今天之前,你从未主动出现在他面前过,目光亦不曾落于他的身上。 可你的每一个垂眸、侧脸、微笑,都会给他带来奇怪的、异样的感觉,近似于心悸,每一次都比先前一次要来得鲜明。 这太奇怪了。明明除了抚养他长大的人,他根本就很难记住长相。哪怕是那个红头发的家伙,他也只记得是个“红头发”而已。 很自然地,他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你,注意到了你身上的矛盾之处。 你的存在感太低了。 这并非是说你不善言辞,相反,他曾看你站在隔壁金匠家门口,和他家太太说了很久——准确地说,是听那位太太说了很久。话题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中午,这个过程中,你始终扮演了一个很好的听众角色。交谈愉快。 可就在下午他去隔壁取镶嵌石台的金箔时,无意间问起你来,那位掌握了差不多半座城八卦的夫人,却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似乎连你是男是女都快要回忆不起来。 ——可他明明第一眼就记住了你,根本无法忽略你。 不单单是你柔曼的身子,漆黑的头发,也不仅仅是你噙着微笑的唇,白皙的脸颊。还有某种让他感到十分亲切的、萦绕在你身边的“存在”,让他根本无法移开眼去。 只要你出现,他的目光便只能追随着你。 可他不敢接近你,不是害怕,不是恐惧,只是有些微妙的不敢接近——直到今天。 当你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你就站在他一臂之外时…… “别发呆!”前方,矮人低声喊醒了他的样子。 乌洛总算回神,帮矮人把装满了石料的车子沿着坡道上推。 他们运送的是宴会上用的白玉台子,十分沉重,一般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推动一台。但是矮人臂力惊人,而乌洛虽然看着削瘦,却有着完全不输于矮人的力气,因此两人可以一次运送四台。 矮人已经汗流浃背,前方是长得望不到头的车队,后方也是同样缓缓推进的队伍。 每年都会经历这么一遭。 宴会上大量消耗的不仅有食物,还有盛放食物的杯盏,甚至摆放杯盏的台子也是消耗品。醉酒后的神明们破坏力惊人,一般的制品根本承受不住他们大笑时的一掌。 ——这没什么可抱怨的。 矮人这样告诉乌洛。 神明们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给予庇护,凡人们回馈一点苦力不算什么。 要知道,经常有村庄突然之间就消失了——比如说上个月就有不死鸟偷袭了一座位于谷地的繁华城镇。当时没有神明在那个城镇里,也许有,但没人知道。 总之当那只羽毛绚丽的大鸟离开时,原本的城市就只剩下一堆细细灰烬,如同遗忘在河谷的沙地。 后来又来了只毛色相似的大鸟——据说它们在那里一同打了个滚,发情、交配、繁衍,然后那处就连灰烬也不曾剩下了。 乌洛对化成灰烬消失的城市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的感觉一向浅淡,几近于无。比如说运了那么久的石料,他其实并不累,不过,他知道矮人累了。于是他从腰上取了下午的那条布巾。 他已经简单地清洗过了,上面还有一点黑痕,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对他而言,不管是先前你脸上的那一点泥腥,还是落在布巾上的黑痕,都只是一点脏东西罢了。 他想把布巾递给矮人。可在他动作前,队伍突然开始骚动起来。他茫然地抬眼,顺着惊呼人群的所指,看到了天边有一片白色的云渐渐燃烧了起来。 …… -- 万神3 ℗ō㈠⑧мō.čōm 你原本只是想去凑个热闹而已。 这里是巨人的地盘,至少目前还是。那只羽毛绚烂的大鸟闹事的地方就在巨人王庭的脚下,你不觉得它能全身而退——就连你自己,直接露面也不是什么稳妥的选择。虽然以你目前的能力,对付一只不死鸟的眷属十分轻松。 你真的只是打算过去看一看。 毕竟求偶期的鸟儿在巨人王庭脚下筑了个巢之类的,听起来就挺有趣的,不是吗? 但是这天,通往巨人王庭的道路上挤满了人。通天的、宽阔洁白的石阶上,人类们奋力推着车,满载餐具、食物、石台的队伍像是排列整齐的蚁群。他们总是这般忙碌、迟钝,对灾难毫无预感——这是对的,因为即使有任何预感,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就算想做点什么,也只能徒增慌乱,延长最后时刻到来前的恐惧。 毕竟灾难之所以称为灾难,便是因为突如其来,无可抗拒。 那只大鸟只是从山道的上空横掠而过,于是山道便在那滑翔的轨迹之下一切为二。明熠的、燃烧着的流痕,将蚂蚁般的人群切成慌乱扭曲的两段。蚁群意识到不对,纷纷丢下献给神明的贡品,想要从道路两边逃脱。 可神明的怒吼自山巅传来,于是原本飞离了的大鸟又绕了回来,煽动着艳丽的羽翼,沿着山道一路上扬。 接下来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混乱。 虽然突如其来的挑衅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万神的欢宴到底是被打搅了。 巨人的神明奥尔米尔十分不悦,甚至砸毁了半个王庭,于是丰收女神欧弥贝拉便许诺,她将降下祝福,欢宴必将如期举行。祂们的精灵盟友也答应给予帮助,表示可以勉为其难帮忙打扫一下从纯白之城通往王庭的石道,顺便搭救几个幸存的凡人——毕竟接下来全城的人类、下位的眷属都必须全力投入欢宴的准备中,能多几个人总归是好的。 你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混入了清扫的队伍之中。 你并不擅长救人。你能做的只是带着干净的清水,擦亮袖中的匕首,予伤者一点舒缓的清甜,予将亡之人无痛的安宁——不死鸟眷属留下的死亡刻痕远非一般治疗术可以清除。 你打算做完这一切就离开,不管你原本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地刚刚发生的一切与你有关联,但当你面对满目的焦黑时,你还是感觉到了某种久违了的不适——遍地死气沉沉的黑色,死亡的颜色,看起来和总是萦绕在你身边的“厄运”十分相似。 你其实不该来的。 很早以前你就已经下定决心,远离人群,远离忙忙碌碌的、卑微的身影。这对彼此都好: 他们太脆弱了,而你的身边很少有好事发生。 所以,当你从树洞里挖到那两个家伙的时候,确确实实愣住了。 黑不溜秋的两团。大的那团从挖出来开始就呻吟不断,除了点皮肉伤外,精神看起来相当不错,甚至还有功夫滚到你和另一团之间,警惕地拦着你。你忍不住想笑,而当你看到那一团小的时候,是真的笑了出来: 原本洁净无瑕的美人儿像是从炉灰里扒拉出来的鸽子,从头到尾都灰扑扑的,不停地打着喷嚏,淡红色的眼中甚至因为难受有了某种湿意。 你笑着伸出手去,想要帮他擦去鼻眼附近的脏污,可触手便是一片细密的冰凉坚硬。 ——是鳞片。 你笑容不变,手却停了下来。 “先回家吧。”你对两人说,“先回去再说。” “可是……”矮人犹豫,“刚才有那边信使说,每家成人都要采集狩猎满两车的食物才能回城——不然在万神之宴后就得搬离。” 你笑笑,示意他们等一会儿。 然后等你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架还剩大半个的拖车,上面堆满了猎物,甚至还有一头漂亮的牡鹿,伤口都十分新鲜。 “你是怎么办到的?”矮人惊呼,乌洛也朝你投来淡淡的、惊讶的眼神。 你从指尖捻出一枚镀金的铁币,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半开玩笑地说:“怎么样?现在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伟大而尊贵的神明了吗?” “每天……都能有这么多吗?”矮人露出做梦般的神情 “当然。”你告诉他。 “……我再考虑考虑。” 你转向乌洛,见他抿了抿唇。 你挑眉:“你笑了?” 他没有回答你,只是转开了脸去,像个普通的年轻人那样。 …… 矮人还是拒绝了。不过他对你的态度好了很多,甚至愿意收留你在他们家里住两天。虽然他嘟嘟嚷嚷地强调,你过了万神节就必须走,必须。 你注意到他把你给父子两人的硬币都穿了个孔,一人一个挂脖子上。虽然他们藏得很好,但你还是在少年给你们端来果酒的时候,就着他弯腰的动作,看到了那单薄的亚麻衫下,一点因重物垂坠而凸起的痕迹。 于是你笑了,没有恶意,但显然让矮人浑身不自在。 “别想多,”他说,“乌洛说这是好东西——就算是吧,他从小就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你打断了他的嘟囔,问他:“那你现在信了吗?” 矮人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乌洛摆桌子,上酒。 你带来的猎物不仅足够应付万神之宴的需要,甚至还有多。矮人非常慷慨地让乌洛去烤了只山鸡,肚子里塞满了松子、浆果和香料,油光发亮。 桌子就摆在临街的位置,因为空气好。 昨天巨人的死对头大闹了一场之后,为了清除空气中的灰烬,精灵的王族想办法从神明那里借了一点力量,带来了一点小小的风暴。整晚的雨让城市的空气变得洁净如初,再也闻不见半点焦黑恶臭的气息。 虽然这对人类街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雨水只会让没有铺设砖石的地面变得更加泥泞,让山间野兽的踪迹更难寻觅,而他们如果还想继续待在这里,获得神明的庇佑,就必须出去打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托你的福,矮人一家不必在风雨中遭受这种苦楚。他甚至还有心情和你一同倚靠着窗边小酌闲聊。 乌洛没有上桌,只是抱了一只鸡翅,坐在离你们稍远的位置,一边小口地啃着,一边安静地望着你们。他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就像一只精致的人偶了,那种只该出现在洁净宏大的圣堂、或者铺着厚厚绒毯的展览室的华美人偶。 可因为他手上这只冒油的鸡翅,他便与此间格外和谐了。 当他那淡红色的眸子望向你们时,便仿佛微温的灯火,带着一点属于人间的温度。虽然只有一点,但确实是属于人间的。 ——是你一直都喜欢的。 -- 万神4(H,乌洛琉斯/大蛇) 你们安静地对望了一会儿,直到乌洛去地窖拿酒。你这才发现矮人已经很久没说话,只是带着某种了然的、近乎讨厌的笑。 你装作没看见,重新端起酒杯。 “喝吗?”你问他,“这酒不错——万神之宴上也能喝到这么好的酒吗?” “当然不能。”矮人答得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话中的叛逆有任何不妥之处。 在你兴味盎然的微笑中,他嗤了一声,将壶底的酒倒尽:“醉鬼怎么知道品酒?不过是浪费罢了!回头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抱怨那群神明是多么的浪费,吃不完的食物到了第二天只会一把火烧尽,所以祂们才会需要石台,没烧坏的石台第二年多少还能留点下来继续用。 他又说自己这几天风湿痛得厉害,估计再干几年就做不动了,那会儿乌洛必须接他的班。 接着他就开始抱怨这个小子是多么的迟钝,做出来的东西总是“毫无灵魂”,骗骗宴会上的神明没问题,但是想找到大买家养家糊口就很难…… “不过没事。”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再看向你的目光,就可以说是亮得和灯泡似的了。 “你会照顾好他的对吧?”他问你。 “为什么这么说?”你没有直接回答。 “嗤,”他又露出了那种讨厌的笑,“当我是瞎子吗?你喜欢那小子对吧?和以前追着他跑的那些姑娘一样,不,你可要矜持多了,也厉害得多——虽然不声不响,但你就是为他来的吧?我一早就知道……” 你只是垂眸微笑。 “他也喜欢你。”矮人说,“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依旧不答,低头抿了口酒。 “虽然……我就想问你,”矮人搓了搓手,取出那枚金色的铁硬币,“你们的这个神明——祂禁止像你一样的侍奉者结婚吗?” “并不。”你告诉他,看到他神色一下就轻松了下来。 他开始絮叨,像个真正的老人那样。 “别看他傻,可那小子是个美人。谁都喜欢他,小时候特别可爱。” “我捡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瞎的,可没几天突然又好了,然后就是这个颜色了……其实原本……” “那个讨厌的家伙说什么不是这个颜色……是更好看的、像水银一样的颜色——可哪个正常人的眼睛会是那种颜色呢?精灵也没有啊……” 他又说了好多,大意是乌洛是个多么可爱、多么乖巧的孩子。 虽然艺术上没什么天赋,但力气不错,将来一定能支撑起一个家。 你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听着,陪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到了最后,几乎就是你在斟,他在喝了。 “你不错,你愿意、嗝,愿意成为以后陪伴他、支撑他的人吗?” “为什么一定是我?”你问他。 “我不行,我太老了。”他摇头,“十几年当然没问题,可几十年……那对凡人来说太久了。那个家伙说了——乌洛他,一定、一定需要有人做他的‘锚’,不然他就会和初生的婴儿一样,失去所有心智……什么玩意儿……”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你也不在意他到底有没有看破你的身份,更不会告诉他,没有神明能在人间常驻那么久的时间,那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就像水银无法溶于水中,分离才是最好的做法。 哪怕对于掌握“运气”的神明来说也是一样。 矮人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趴倒在桌呼呼大睡。你望着窗外的雨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去休息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你听到一点轻微的声音。你转头,看到白发的年轻人正安静地蹲在角落中,注视着你们,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听了多久。 你指了指矮人,示意乌洛可以将他的父亲扶走。 (这里太冷了。)你用唇形告诉他。 入夜后的风雨刮进来,确实太凉了。 乌洛走了过来,抓起矮人的胳臂——后者突然一个激灵,像是猛地醒来了那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离那些奇怪的家伙远一点!”他大吼,但马上又趴了回去,“他们都是骗子……离远点……” 你啼笑皆非地看着乌洛将他扶走,然后你走出了屋子。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边的灯火在雨中摇曳,人群依旧在奔忙,像是没有知觉的蚂蚁。一个抱着大袋食物的人突然滑倒,未曾惊扰周围半分。一切安静而沉默。 你伸出手,接了些飘进来的雨丝,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别碰。”他不知何时来到了你的身后,拉住了你的手,“脏。” “不脏的。”你告诉他,“那是‘运气’的痕迹,一体两面,于他人是苦难,于我却是幸运——你看。” 顺着你的手所指,刚刚摔倒的人已经爬了起来。他运气不错,只是磕破了一点皮。按照那个坑的深度,他本可能直接崴了脚,再过几天也爬不起来。 “这不好,”他说,“随意扰动命运会给你带来不好的事……他的命运其实没有什么变化,等到明天……” 你伸手按住了他的唇,示意他安静。 “嘘——”你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就是这个意思,对吗?” 他望着你,迟疑地点了点头,眼里有着淡淡的关切。这样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像个人类的年轻人了。 你微笑起来,慢慢放下手,凑近了他。再近一线,就能呼吸相缠。 你在那双淡红色的瞳中,看到了两抹极淡的、摇曳的影子,像是雨夜中不熄的灯火。 他没有抗拒,也没有离开,只是看着有些犹豫。他还是那样犹豫地望着你,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仿佛在和什么轻微地挣扎,就像你们第一次见到时的那样。 “刚才……都听见了?”你问他。 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你问他,伸手抚上他的胸膛,不容他逃避地抓住他的手,缓缓按上了你的胸口。 “你确定真的是吗?”你问他。 你的胸膛中一片沉寂,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是这般;而他的心跳则十分平稳,如同既定命运的轨迹。 ——这不是相互喜欢的人所拥有的心跳。 可他还是点头了。 在你的注视中,就这么几不可觉地点了一下——缓慢,但是非常肯定地点了一下。 于是这下你真的笑了起来。 “你以为这是喜欢?”你低声笑了。 “我……我不知道。”他的声音透着困惑。 他始终任你抓着他的手,没有半分抗拒。 “那就试试吧……没关系的。” 这样说着,你托起他的下巴,吻上了那张淡色的唇。他开始还有些微微退缩,近乎条件反射。可你狡猾得像一条蛇,根本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你清楚地知道,他根本就不懂得反抗,你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哪怕被你亲得气息急促,涎液沿着唇角下流,在偶尔分离换气的时候拉出长长的银丝,他也始终没有将你推开,只是任你作为。 原处的灯火悄然熄灭,黑暗在雨夜中安静地洇开。 你和他如同滑入深水的两尾游鱼,又或是在冬眠的巢穴中找寻到彼此存在的、两条冰冷的蛇,就这样在半阖的窗后肆无忌惮地接吻,以最为淫靡的姿态。 你背靠着窗,双腿缠在他的腰上,手则抚上他年轻结实的身体。你对他后背悄然泛起的细密鳞片爱不释手,故意以指尖反复拨弄,尤其是他腰窝处微微凹陷的那一块。不过两下,你就听到他在你耳边轻喘了起来,于是一直揉捏在你身上丰盈之处的手指就这样蓦然掐紧了。 轻微的疼痛让你快乐得战栗。 于是你更加过分地逗他,好让他更加粗暴一点——可他始终不紧不慢,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蛇类的某种天赋使然。 他在你的引导下无比柔顺,但他柔软的舌头始终不曾离开你的口腔,甚至已经能准确地缠住你的,制止你的每一次恶意的挑逗;而他搂抱着你的那只手越缠越紧,像是想要让你在他的怀中窒息,另一只为你带来欢愉的手,则愈发灵活粗暴——当他微凉的指尖抚过你内里的一点时,你忍不住夹紧双腿,在瞬间流溢的水液中颤抖了起来,同一时间,你所有快乐的呻吟都被他吮吸咽下。 一窗之隔,声音逐渐嘈杂起来。人们发现路灯熄灭,开始想办法重燃灯火。 于是不时有骤然明亮的光在窗前飞快地晃过,透过模糊的玻璃映在他的眼中,映出了里面细细的、属于蛇类的深红竖瞳。 他恍然不觉,丝毫不顾你应激似的、轻微紧张起来的身体,而是像一个冷漠的猎手那样,在安静地审视了你的表情后,重新压制住了你,用两根毫不优雅的、甚至可以说是异类到下流的性器顶弄着你。他并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做,动作在逐渐升起的欲望催动下近乎粗暴,却始终不得其法—— 那双属于捕食者的竖瞳注视着你,在外面闪动的光映照下,泛着明灭不定的光,冰凉得近乎充满杀意。 你细细地喘了一声,下身在那样的注视中失控般地抽搐起来,流出一股又一股的水液。 你抬手轻微拨弄了一下,帮助他分开,然后对准。 几乎就在你刚刚帮他找到位置的瞬间,冰凉的、洁白的野兽就扑了上来,柔软又坚韧的四肢于瞬间缠住了你,獠牙露出,划破了你的唇,同时毫不犹豫地破开了你身下的两处。 微甜的血液涌出,淡薄的腥味弥散开来。 你终于被彻底打开。 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前面还是后面,都像是在经过充分浇灌以后的花朵那样,彻底地、湿漉漉地绽放了开来。 他那爬行类的、带着鳞片的性器就这样在你的体内进出,带出艳红的、淫乱的媚肉,给予你难以想象的、不停战栗的快感。而你的嘴则被他牢牢堵着,任他细致地吮吸去所有溢出的水液与呻吟。 你将自己完全交由给他,像从冬眠中醒来的蛇那样与他头尾相衔,享受着他细密的、毫无空隙的服侍。 你们越缠越紧,在濒临窒息的高潮来临前一刻,你再也忍不住,咬破了他的舌尖,呜咽着叫出了他的名字: “乌洛琉……” 可还没等你喊完,他就重新封住了你的唇,将他冰凉的喘息与微凉精液统统交给了你,所有的。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许久,当喘息终于稍稍平息,他微微抬起一点,似乎想要起身。相连的下体因为分离而发出黏腻的、轻微的水声。 你抬脚一勾,不让他离开,让他重新压到你的身上。 你又开始亲他的唇,深入地,清浅地,不停地亲,然后亲着亲着又笑了起来。 你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重新迷蒙的眼神,埋在他的肩头,笑得停不下来,不再亲他。在他依稀有些困惑的眼神中,你吃吃笑着,仰脸看他,仿佛已经醉得不轻,但你的声音却再清晰没有。 你问他:“你喜欢吗?” 他点了点头。 你绞紧花径,在他骤然竖起的瞳仁注视中,轻声问他: “你觉得这像是……喜欢吗?”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在你的注视中,慢慢闭上了眼,微微仰首凑近了你。 “嗯。”他说。 -- 万神5 矮人皱着眉看你,看你在出门前亲了他儿子一口,极其自然地。更糟糕的是,你似乎觉得那漂亮的唇十分可口,于是忍不住又多亲了一口,甚至还舔了一下。于是矮人猛地咳嗽起来,也不管他的动作是多么的煞风景。 你微笑着松开漂亮的年轻人,非常自然地给他理了理衣襟。 “我们就出去一会儿。”你温声告诉他,就像个即将出门工作的妻子那样,“傍晚前一定回来——如果有任何事情,记得我告诉你的祷词。” 虽然矮人再叁强调不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拒绝接受你的传教,但他对异教徒的态度还算开放,最终任由你把“没用的东西”在他们面前完完整整地重复了一遍。 交代完一切,你就穿着新买的白色亚麻裙子,像个新嫁娘那样,提着篮子和你的父亲一起高高兴兴地出门了——在隔壁金匠太太惊讶的注视中。 用不了多久,“有奇怪毛病的漂亮小子娶了个外来的异教徒妻子”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播开来。 可你不在乎。 你心情很好,和路上看到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打招呼。 你在这座城市里已经停留了很久,除了传教任务一直没有完成外,一切顺利。 你是那样的温和、无害而且安静,哪怕近期来来往往的非凡生物很多,偶尔会注意到你身上的某种不妥,但在“隐秘”的作用下,祂们总会自动将你忽略。 更何况今天是“万神”之夜。非凡的神明们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关注——比如今晚的酒宴。 虽然前天那场小小的意外让原本的计划遭遇了挫折。但是在巨人王的意志和作用下,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丰收女神欧弥贝拉功不可没,在她的意志下,麦子重新生长,林间的兔子、孢子、山羊——不管是雄性还是雌性,都迅速进入了发情期,飞快成熟,繁殖,生子,一波又一波,不间断地,完全不知疲惫。 不过叁天时间,丰收的食物很快又重新摆满了城市大道的两侧。损毁的石台是来不及修复了,巨人的眷属虽然能打造出足够的数量,但精细程度就不能苛求更多了。可到了这种时候,除了忍受精灵盟友的讥讽,他们也实在没有什么更多可做的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街道两旁的台子上散发出了鲜花和瓜果的香气。人类的小贩们推着车躲在巷子里,热络地招呼着过往的旅行者,只等夜幕降临再躲入更深处生意。 人类和神明的狂欢泾渭分明,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你和矮人一同出门,只是打算采购一些日常用品。 包括晚上需要用的“面具”——矮人给你挑了一副丰收女神的,给他的儿子挑了个巨人王的,自己则什么也没挑。 “傻子才会挑这种晚上出门——什么?你问乌洛?他——他能出来的时间不多。” 矮人没给自己挑面具,意图再明显不过:“乌洛其实很喜欢热闹……他不喜欢参加,就喜欢看着别人玩。今晚没事,所有人都打扮得很奇怪,就没事。” 他还特地嘱咐你避开巨人聚集的街道,醉酒的巨人会比发疯的公牛更恐怖。 他说完便一头钻进酒坊里,美滋滋地给自己挑起了晚上可以喝的酒。你则等在原地,看着逐渐聚集起来的“神明”、人群。 等到了晚上,便是非凡之物行走于地上的欢宴,好奇的人们会戴上伪装的面具,在神明的允许之下,接触另一个世界。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 至少比魔狼统治这片土地要好得多。 “这真是一座漂亮的城市,不是吗?”一位偶然路过的红发旅人这样问你。 “是啊。”你感叹。 曾经森林密布的位置已被彻底开发,建起了漂亮的、可以让人类居住的城市。每一块砖都雕刻着象征不败的鲜花,边缘光滑,拼合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一丝缝隙,浑然天成,仿佛是自大地中生长出的玉石;拱门高耸,石柱洁白高大,虽然不足以容纳巨人的身躯,但是让他们混血的后裔和仆从来去自如却是没有什么问题。 ——洁净、柔和得像云一样的城市。 “你喜欢这里吗?”他问你。 你点了点头:“当然。” “那么祝你玩得愉快。”他祝福你。 “也祝你好运。”你微笑着回礼。 …… 夜幕降临的时候,油脂的芬芳开始在街上飘散。 喝得半醉的矮人总算从酒坊中钻了出来,扛着酒桶,东歪西倒地催促你走快点,说他家的小子肯定饿坏了。 你告诉他不要着急,慢慢走。事实上,你的心确实已经飘到了那个屋子里,飘到了那个等待着你的人身上。你思考着晚上怎么让他喝下一点酒,给他染上更多一点属于人间的颜色…… 于是你怀着期待到家,打开了门,然后看到了纯白的存在。 有那么一瞬间,你说不出话来。 你面前的少年——不,当他穿上纯白的衣袍时,看起来几乎就是青年了—— 你面前的青年白发长得几乎逶迤在地,洁白得像是最轻盈的云,遥远得不可亵渎,但是当他走到你面前,垂眸注视着你时,那一点浅淡的、属于人间的温暖红色,却在诉说着另一层意思。 ——只需要伸手,就能将他拢入怀中。 “……不好看……吗?”纯白的天使迟疑着问你。 “不,”你微笑着望他,“很好,非常好看。” 你伸出手去,却没有将他拉入怀中,而是牵着他微凉的手,就这样慢慢地走入了夜色当中。 你本来不想戴面具的,但是你和你的天使引来的注视太多——穿着纯白的衣袍,一黑一白的 两位美人,无论到哪里,想要不引人注目都很难。尤其是你的天使,他实在太过漂亮。你可以动用隐秘的力量,最后还是没用,而是同他一起戴上了面具,朝着灯火明熠处走去。 血族与精灵纠缠在一起,交换着气息和血液。 巨人的孩子咚咚地从你们身边跑过,大地轻微颤动。 酒杯投掷的声音、划拳的声音,在夜空中隆隆作响。 身形不够灵活的凡人只能远远地看着,在人类的地盘上悄然汲取着万神的气息。你却是不怕的,黑夜属于你,你亦属于黑夜。 你带着他灵活穿梭在最热闹的地方,躲在酒醉的巨人桌边,不时拽几个金灿灿的瓜果,直接掰开就吃了—— 乌洛吃得比平时急了些,唇边很快就沾上了流溢的、黏腻的糖渍。 “慢些。”你开始这么告诉他。可你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你凑近他,将彼此的面具掀起一半,然后在小小的阴影中肆无忌惮地接吻,为他舔去所有甜蜜的痕迹。 到了后面,你甚至开始借自己的力量找来了美酒。 乌洛表现出了轻微的抗拒,似乎不习惯被这样的热闹与热情环绕。你却毫不在意,近乎强势地用唇将酒液渡给他,并很快教会他如何用同样的方式服侍你。 他很聪明,甚至开始慢慢地反客为主,学会了如何将酒染在他希望的地方,再细细地舔去,直到他能够顺着酒精与蜜糖的滋味,一遍又一遍侵入你的唇舌。 他微凉的手指不断摩挲着你的,与你紧紧交缠在一起,不愿留下任何一点缝隙。 空气中飘散的瓜果、鲜花和酒精的芬芳,黑夜被灿烂的灯火照亮,美妙得像是没有阴影的天堂。 ——可你忘了,在这个世界中,全知全能的神明毫无踪迹,你所有的祷言都无所指向,既然如此,又何来的“天堂”? 于是,当一只修长的、属于精灵的胳臂落在你们面前的时候,空气中依旧飘荡着近乎迟钝的甜蜜气息。没有任何惊叫响起,那只精灵就被她身边的巨人眷属按在了身下强行掰开了。 喘着粗气的巨人丝毫不顾及身下还在颤动的躯体,就妄图挤进那两条细长的腿间,解决他那毫不匹配的性器突如其来的欲望。 -- 万神6 你们这才发现,大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剧烈地震颤了起来。不是地震,是巨人之子的狂奔,是神话生物们显露原型后开始肆无忌惮地发疯。 最深处的欲望在夜宴最深处爆发,以肢体血液为载体。 远方的巨人王庭也发生了异变,巨人王奥米尔的身躯在天边显露,与丰收女神交迭在一起,像活化的山峦一般起伏翻滚。逸散的特性与神明的力量爆发出十个太阳般的光辉,将天边的黑夜逐渐溶解。 那种凡物所不能直视之光,如何能为城中的人类所承受? 你瞬间带着乌洛回到家中,可还是太迟了:矮人坐在门口,手中还端着斟满的酒杯,嘴角上残余着惊讶的痕迹,面对着光的半边身躯已经开始燃烧。 尽管你带着他第一时间远离了那座被辉光吞没的城市,但凡物的身躯真的太脆弱了——太脆弱了。 你倾尽全力能做到的,只是让他在最后的时间里感受不到痛苦。 矮人确实不痛了。他躺在儿子的怀中,焦黑模糊的脸上,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你的硬币——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房子都化了,”他声音嘶哑,“金子也化了,可是你的铁币,一点事也没有……” 你安静地听他描述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奇迹,破天荒地没有问他,是否有兴趣了解一下“伟大而尊贵的神明”。 ——他是真的愿意信你了,在最后的时刻,在你将他的儿子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后。 所以他的眼睛才能那么明亮。 你想,凡人是多么聪明啊。 他们从来什么都知道,却又如此沉默。 比如丰收女神催熟的猎物中包含了太多的特性污染,导致下位的眷属根本无法承受消化,于是只能像野兽一样在宴会上发疯交配。 比如你其实和那个曾经在他家门口徘徊的红发旅人一样,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而来,试图从一个贫穷的人类那里夺走他最珍视的存在。 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你。 哪怕面对像你一样失败的神明,他也能选择相信。 矮人朝你伸出手,到了一半又顿住——那处已经像焦透了的枯枝一样开始剥落。 你捏了捏自己指尖,克制住了那一点微痛的冲动,安安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手,听他说话。 “神明不需要我们。”矮人问,“对吗?但是没关系,乌洛他是的——他和你一样……” “需要的。”你告诉他,“一直都需要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必须的。 你告诉他。 “可是为什么呢?”他看向远方纯白的、没有半分黑色痕迹的天空,“为什么呢……” 他说到这里又近乎怨恨了起来。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点笑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爱……向你们这些伟大而尊贵的……神明祈祷吗?” “知道,”你微笑起来,“因为来不及啊。” 于是他也微笑起来,松开了手中的钱币,任它落于你的掌中。 他眼中最后一点怨恨也散去了,和光一起。 …… 乌洛消失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眼睛和衣袍都已经是完全的血色了。红发的旅人和你一同找到他时啧啧了半天。 “蠢蛇。”他说,“这下好了,所有老东西都知道了。” 确实,那天纯白之城附近,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银白色的巨蛇冲向了巨人王庭,首尾相衔,直到被巨人王的斧子砍为两截。 他又冲你抱怨:“都怪你,我都说了干脆、利落!结果你非要玩这种过家家一样的……要不是这次偶然……” 在你的注视中,他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半晌才说:“好吧,也不是那么偶然,只是偏离了计划……一点点而已。” 过了一会儿,他说:“反正这样不行。他祈祷的对象不对,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什么比星空更崇高的,那不是你的尊名吗?你该不会是想挖……” “当然不,”你告诉他,“我已经和那位说好了。” 你的信誉向来很好。于是红发的旅人终于安静了。 你来到乌洛面前,抚上了他的脸颊,安静又温柔地注视着他。 他问你:“你也要走了,对吗?” 你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从他攥紧的掌中取出了曾经你给他的幸运币,漆黑的,与你眼睛同色的硬币,没有半分光亮。 ——他直到此刻才发现,那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神。 可你笑起来的时候,明明那么像人类,几乎就是一个普通的、漂亮的人类姑娘。 “一个问题,一枚幸运币。”你告诉他,然后没等他选择,你就接着回答了下去。 你告诉他,你只是暂时离开而已。 “等黑夜降临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你告诉他。 “不,”他说,“不对,你在骗人。” ——是骗蛇。 你颇有些恶趣味地想,伸手摸了摸他眼下的、已经闪闪发亮的鳞片。 他抓住你的手,眼中是他问不出口的话。 代价不够了,他只有一枚硬币。 “可以的,”你告诉他,“你还能再问一个问题——以你的祝福为代价。”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他立刻就问你,诚挚热切得像个人类少年。 他甚至不清楚,你偷换了概念——你要的只是纯白的命运天使的祝福。属于人间的乌洛无法给你任何有效的祝福。 “会的,”你说,“一定会的,乌洛琉斯。” 你柔和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在双方都已经同意的情况下,对他进行了“启秘”,正式打开属于命运天使的道路。 他于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 “请……不要……”这样。 可他的祈求已经说不出口。 “听着,”你告诉他,“我不是你的‘锚’。” 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只有祈祷者才能成为“锚”。而你,你已经很久不曾祈祷了,即使祈祷,你的祷言也早已无所指向。 “但是你可以成为我的“锚”,”你说,“哪怕残留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祈祷也可以——我们会在梦境的最深处相见的,偶尔。” 只有偶尔,只需要偶尔。 “来,祝我好运。”你吻了吻他的唇角,然后注视着他无论如何抗拒,最终也只能道出那句微弱到无声的祝福。 “……” 他微微张大了眼瞳,淡色的瞳中,属于你的影子逐渐模糊,消隐。 作为回礼,你落下了吻,吻在他的眼角,吻去了并不存在的泪水,注视着他眼中的红色褪去,熔为纯净的水银之色。他身上的衣物亦重归寂静的雪色,再无一丝多余的杂色。 ——纯洁得像是随时会从指缝间溜走的云。 “谢谢你,”你告诉他,“好孩子,睡吧。” 他闭上了眼。 但你知道,他很快就会醒来。 乌洛琉斯会回来,如你所承诺的那样,而乌洛很快就无关紧要。 不过是晋升途中的一点插曲,与漫长的命运而言,无关紧要。 “女人都是骗子。”红发的旅人似真似假地抱怨。 你笑笑:“彼此彼此——请向那位转达我的谢意。” 然后你站起身来,朝着光芒最盛的地方走去。 …… 巨大的神明最终还是陨落了。一切都在你所侍奉的“主”的计划之内。 巨龙和巨人,非常相配。 虽然你并非主力,但是这不妨碍你参与其中,并想办法获得了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报酬。 “这样就够了?”红发的天使问你。 “当然。”你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看了眼端坐在水池边的白发天使:他正怀抱着一架竖琴,指尖捻着一朵洁白的玫瑰,微微皱着眉,仿佛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他不记得你了。”红发的天使唏嘘,“你舍得?” “可我记得呀。”你无所谓地笑笑,“所有人都在,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吗?” ——不可能会有了。 你回到了你永夜的天国,在只有你的庭院中,在无边的深黯中哼起了歌来。 你足尖轻点,旋出轻快的舞点,绕着你新建的水池快乐舞蹈。 奥米尔的牙齿巨大整齐,敲起来声音清脆悦耳,正好可以围上一圈,建造一个洁白的水池。池边种满了你从巨人王庭移植来的纯白玫瑰,芬芳袭人,美丽无暇。 你摘下一朵,嗅了嗅,然后别在鬓角。 你快乐极了。 -- 圣徒1(微H,白造) 在梦与现实的分野中,你听到了极轻微的“沙沙”声。 开始你以为那是清晨的雨声,或者是入夜前凉风中的枝叶摩挲。还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你总能在睡意朦胧时分听到这样的声音,然后你便会下意识地裹紧自己,感受柔软、蓬松、干燥的织物传来的暖意…… 可当你收紧双臂的时候,只摸到了自己微微发凉的皮肤——啊,你想起来了,你已经很久不需要额外的温暖和慰藉了。 你慢慢地睁开了眼,看到了坐在你床边的男人。 他正专注于膝头的书页,支肘托腮,浅金色的头发因为他自然前倾的动作而微微垂落,恰好掩去了你最喜欢的部分——你知道,只要稍一抬手,将那漂亮但有些碍事的头发捋起,夹到那白得几近透明的、削薄的耳后,你就能看到长长的眼睫,以及暗金色的瞳。 日落的颜色。 你伸出了手去。 那人显然能预料到你的动作,但他也如你所预料的那般,什么也没做,只是微微侧过脸来,对你露出了温和到恰到好处的笑容: “梦到什么了?”他问你,声音也是正好的温度。 你这才意识到,你的心情似乎很好,唇角正挂着微笑。 “好梦。”你告诉他,不甚在意。 以你对他的了解,你不觉得他会再追问下去。 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必要。对于尊名中有着“全知”的神明来说,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毫无痕迹的秘密,哪怕你掌握了于“黑暗”中隐秘的途径。 更重要的是他本人。这个男人向来极有分寸,清楚界限所在。 很早以前,早在他对安提哥努斯的特性容纳问题提出了合理解决方案之后,他就获得了你的信任与默许,可以自由进出你的圣所。但是和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儿子不同,他总是能很好地扮演一个“客人”的角色。 就像此刻,他虽然坐在你的床边,身上却穿着白色的衬衫,浅色的西装裤,整齐、干净,得体,像是随时可以起身去访问亲友。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 他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对你含糊的言语一笑而过,然后礼貌地离开房间,等你换上会客的衣物后,再与你一起喝茶聊天。 相反,他阖上了手中的书,侧身将它搁在了床头,然后就着这个动作朝你微微俯下身来——你的寓所中只有黑夜,但你总会习惯地在床头留一盏夜灯。暖色的光并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甚至无法清楚地照映出他的脸庞,尤其是当他以这样的姿势俯视着你时。残余的光只能大致描绘出他深邃却克制的线条,剩下半边则十分模糊,近乎隐没于昏黑之中。 你并不害怕,只是颇为困惑地眨了眨眼。 在你的注视中,他慢慢伸出手来,似乎想抚摸你,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堪堪碰触到你脸颊的时候停了下来。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最近入梦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你依旧不明白他的所指,因此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等他说下去。 “梦里的事物……总是这样让你喜欢吗?”他问你。 虽然话语依旧模糊,但你却终于明白过来他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对你梦中隐秘的经历,对于这个隐隐以压制的姿态俯视着你的男人,你却生不出半点类似心虚、不安的情绪。你只是微笑着侧了侧脸,主动蹭上了他的手,重新闭上了眼,感受着自男人掌心传来的、温暖而干燥的触感。 “啊,”你说,“非常喜欢。” 说着,你吻了吻他的掌心。 最初只是非常单纯的、近似门徒亲吻教父般的一个吻。可你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又多亲了几下,很自然地。于是吻着吻着,你便开始舔舐他的掌心,顺着那处或深刻或模糊的纹路,深深浅浅地舔舐,直到他的手逐渐蜷缩起来,捏住了你的下巴—— 他的大拇指开始顺着你柔滑的舌,探入了你微温、潮湿的口中,像拨弄一片湿漉漉的花瓣那样,轻柔地抚弄起来。 你从喉咙深处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像不知饱食滋味的猫那样不断舔弄他的手指,直到过多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流下,顺着他线条清劲、靑筋微露的手腕蜿蜒流下,印下一道水色的痕迹。 你一边呜咽,一边用一种近乎柔媚的口吻问他:“所以……有兴趣知道我……到底梦到了……什么吗?” 他突然抽出了拇指,顺着你的唇角,无视依旧流溢的水液,以轻柔但不容拒绝的力道缓缓擦上你的脸颊,端起你的脸。 “你有很多骑士。”他说的是肯定句。 你却笑着否认了:“不……我对骑士没有兴趣——这说法太文雅了,我其实更喜欢粗鲁一点的——” 捏着你下巴的手骤然收紧,近乎尖锐的疼痛传来。 你“啊”了一声,仿佛受惊。你的身体被轻易地展开——他如一头最安静的猎食者,悄无声息地翻身上床,用肢体将你完全压制。他埋首于你的颈部,于那里烙下灼热的、近乎刺疼的印记。 这个力道对你来说当然一点也不疼。 却新奇。 因为这个男人与你交流时大多十分克制,无论是拜访你的模样,端坐在你面前喝咖啡的姿势,抑或曾经与你相拥的体验,都有一种近乎清教徒般的克制。 ——你当然不是否认他的能力和技巧,事实上,他同你其他或粗暴或青涩的情人们都不一样,技巧极佳。每当他进入你,在你身上起伏,用他的性器征服你时,你都能获得无上的快感。 但也仅仅是“快感”而已,并非“满足”。 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另一种近似于精神层面的满足。 你对此一直隐约有所感觉,却很难描述,甚至不确定这种“不满足”是否真的存在,毕竟肉体上的高潮总是轻而易举,很容易就能没过那一点点无法填满的空隙。你不甚在意。 其实你大致知道这种“不满足”来自于何处。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十分亲密。你们是这个世上唯一共享着关于“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各自生物体具有的阴性与阳性让分享前所未有的容易,你们可以在欢愉中无所顾忌地交流属于“曾经”的一切。 他知晓你的秘密,你的过往;你亦清楚他的来处,他的故乡。 但是你们终究是没有达到最亲密的关系。 始终没有。 你们之间一直有道非常清晰的界限。你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同伴,可以是合作者,可以是一切彼此之间界限分明的关系。 ——而“界限”意味着“空隙”,哪怕非常微小,几近于无。 你们无法将彼此之间的空隙填满,也无意如此。 你们是如此的相似,从第一眼开始,就确认了彼此之间共同的根源,相似的气息。也许唯一的区别是,他比你更加克制。 于是今天他让你感到惊讶了。他似乎试图越过那条你们心照不宣的界限,擅自。 -- 圣徒2(H,白造) ⒫ō㈠⑧мō.čōm 刚才的梦大概率只是个引子,但此刻你已没有兴趣、也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搞明白了。 他在你的脖子上亲了一会儿后,就开始亲吻你的唇,或者说是咬。他当然曾经吻过你,在过去任何一次通往高潮的过程中,亲吻都是他引领你前往极乐之境的手段。他甚至愿意埋首你的下身,缓慢而细密地吻你,为你带去舒缓连绵的高潮。 但是今天的吻不一样。 他确实还在吻你,但你却破天荒地接触到了某种不稳定的、近乎凌乱的气息。他的舌头急切而粗暴地扫过你的口腔,似乎想要从中汲取什么,搜寻什么,如同粗暴的客人试图入侵主人最隐秘的居所。你被他亲得呼吸急促起来,下意识地用舌头顶回,近乎本能地抗拒这种“不礼貌”的探索。 他几乎瞬间感觉到了你的抗拒,略略抬起了头来,于你们的唇间拉出一线淫靡的银丝——他暗金色的眼眸正审视着你,里面光影不定。 你叹息了,为这个男人的诚实,也为你的不诚实。 你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前去。 而几乎就在你仰首回应的刹那,他便抓紧了你,早已怒张的下体直接贯穿了你,没有任何多余的前戏。你们都非常清楚,不需要的——早在你深陷梦境时分,你就已经像一条即将从冬眠中苏醒的蛇那样,双腿轻微绞紧,即使你的睡眠安静无声,他也清晰地嗅到了那种隐秘的气息——他彻底伏下身来,属于男性的沉重坚硬的身躯完全压制住了你,将你彻底笼罩。 你身体最脆弱的部分与他紧密相贴,再无一丝缝隙。他将你抱起坐在他身上,苍白劲瘦的手臂紧紧搂住你,你亦环抱着他。你们唇舌相交,胸膛相贴,下体相连。他不断在你的身体内进出,源源不断地用属于他的液体、属于你的水液,填补着你们彼此之间的空隙。 有那么一瞬间,你确实产生了一种你们已经亲密无间的错觉。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你的脸上,落在你的眼里,哪怕你忍不住闭上了眼,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视线未曾离开半分。 你的身体开始发热,源于“满足”的发热。 你想,你终于还是让这个和世上所有存在都不一样男人变得“不同”了,同样的,你也有些不一样了。 于是头一次,你没有像一头母狼那样肆意地出声,也没有像蛇那样只凭借本能扭动猎食。 你只是拥抱着他,像遥远记忆中的你那样同他拥抱着。 ——纯粹的、没有任何污染的、只属于人类的拥抱。 于是当他终于咬破你的耳垂,死死拥抱住你、在你的体内完全释放的时候,你的指尖亦掐入了他的后背,在那上面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们完成了交换,以这样无法长存的痕迹为证。 你们拥抱着彼此,赤身裸体,就像是已然隐没在时间中的创世故事。 他安静地抱了一会儿,才与你稍稍分开了一些,温和地望着你的脸庞,问你为什么微笑。 你告诉他,那是因为欢喜,因为喜欢。 ——是喜欢的,非常喜欢。 你这样告诉他。 你还告诉他,这样的喜欢并不是浅薄的、没有根基的。你说,你非常喜欢你们曾经的构想——你们依照共同的品位和喜好,勾勒出属于这片大陆所有生灵、包括人类的未来模样,并将之逐步实现。 虽然神灵依旧在大地上争斗,但人类到底是稳定下来了,非人的生物、类人的生灵开始学会相处,开始繁衍生息,一切趋向于平衡。 “我很满意。”你柔声地告诉他,亲了亲他的脸颊,“一切。” 可他并没有给出同样的回答。 他只是垂眸摸上你的肩膀,你的手腕——你的身体并非洁白无暇,神明留下的伤痕很难轻易去除。 肩膀上的那个是在和风天使争执时留下的痕迹。当时他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你和“丰收女神”洁白的手臂,表示女性裸露身体任何部位都是不洁,只会引诱神明堕落,没有资格坐上会议。 你很干脆地扇了他一巴掌,用女性习惯的方式。但你没想到这个神明根本没有什么身为“男性”的自觉,他当时直接用闪电贯穿了你的锁骨,烧黑了你半边肩膀,直接逼迫你露出了一点神话形态——一条毛茸茸的、属于魔狼的肢体。 “这下不就遮好了?”他当时说话的神情洋洋得意,没有防备着你下一秒就扑了上去,直接张嘴撕下了他同样部位的一块肉来,唾在他的脸上。 手上的那片圆月般浅淡的银色疤痕是亡灵之神萨林格尔留下的。你到底还是没能屠尽所有的魔狼,属于萨林格尔这一支就逃了出去,而畜生之所以是畜生,繁殖能力总是值得称赞的。 这位魔狼的眷属在见到你的第一时间倒没有像风天使那样出言嘲讽,或者直接动手。相反,他只是带着那种阴郁的神情来到你的面前,向你行了个吻手礼。你在人类间行走已久,对这样的礼节没有太多防备。 即使有,当你灵性被触动的那刻,魔狼尖锐的牙便已刺入了你的手腕,死亡的毒素注入你的身体。所幸你行动足够快,直接将整块肉撕去了,并一掌拍碎了他半边脸。 无论哪一次,在场没有一个神明有任何动作,包括他,充满光辉的、白银城的造物主。属于神明之间的争斗是如此正常且频繁,在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这样的争斗在所有神明看来都只是一种日常的打闹,即使每一次打闹时,你们其实都抱着杀死对方的真诚心意。 你以为他已经习惯了,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你甚至觉得,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你还活着,不管你是人类,是魔狼,是神明,或是别的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是——反正于“你”都不重要。 你已经很久不曾在乎过自己。 直到现在你才明白过来。 其实他是不满意的,一直,而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你笑了起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不是吗?” 总有一天——你是这么认为的。 当时的你其实并没有更多明确的计划。你曾是一个很好的管理者,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也有领导同族、召集信徒的经验,尽管你的信徒数量还少得可怜。你熟悉阴谋的气息,亦曾亲自制定无数大大小小的计划,但你还从未独自真正地、深远地谋划过那种关于一个种族、关于一个世界的计划。 但这个人不同,他知道得足够多,亦谋划得足够好。你不得不承认他比你做得更好。 自从你受邀请进入这座银白无暇、光辉永存的城市后,从他那里处得到了许诺之后,你出奇地安定了下来。甚至在一段很漫长的时间里,你遭遇过的许多事情都没能在你的身上留下过分深刻的痕迹。 直到今天,直到此刻。 你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他微微汗湿的头发时,还没有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告诉你什么。 你甚至颇有兴致地托起了他的下巴,端详着他那张仿佛圣像般洁净的脸庞——你用力亲了亲他那削薄的唇,脑子里只想着怎么让它的颜色变得更加冶艳一些。 你打算告诉他,以后还是粗暴一点好,你喜欢粗暴——你是认真的…… 他任由你在他身上施为,神情却已于先前不同。 他凑近你的耳边,亲了亲,然后告诉了你那个关于“杀死神明”的计划。他告诉你,那个于他体内逐渐觉醒的、不属于他的“神格”,只能通过杀死他本身来结束。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无比温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你确定,那是他从未曾给予过这个世界上任何生灵的、甚至从未曾给予过你的情感。 ——如果不是因为计划的内容,你几乎以为这些是他对你说的第一次情话。 你终于还是停下了动作。 原本已经开始微微发烫的身躯凉了下来。 ——真糟糕。 你想,你怎么又忘记了呢? 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刻,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没有其他人,没有任何遮蔽。 因为你不需要其他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遮蔽。毕竟你不会感到孤独,也不会感到寒冷。 ——根本不会。 -- 圣徒3 哪怕此刻你坐于他的怀抱之中,与他仿佛一体,但你终究不是自他身体中创造出的部分。 所以哪怕获得了些什么,那也只是短暂的。 所以哪怕填补了些什么,那也只是短暂的。 你们也终究是要分离的。两个个体才是稳定的状态,一旦聚合,终究便是不稳定的状态。 ——如同特性,如同生物,如同这世上所有的一切。 没有什么不可分离,不会分离。 他还在说,絮絮叨叨的,几乎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操心的伴侣那样了。 但你知道不是的,一切都是错觉。 他正在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你最残忍的计划。计划中有他自己,有他的儿子,有他最信任的下属,当然还有你。 所有的仰慕都是计划内的,所有的依赖都是计划内的,所有的忠诚都是计划内的——所以,所有的、微不足道的“喜欢”自然也是计划内的。 他告诉你,一切不用担心,因为他已经准备好了后手,所以一切都可如期进行,如约进行。 他说起自己的死亡时再淡漠没有,如同说起神话中的神明遗落桂冠,圣徒走向燔祭。 ——啊,对了,是圣徒。 你望着他,望着他清癯的面颊,望着那双你最喜欢的、不属于人类的暗金色双眸,终于明白了曾经有那么一刻、你希望占有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就在刚刚,就在他开口前的那会儿,你其实还有一些话想告诉他。 比如你很喜欢和他相处,克制,有分寸。当然你其实已经不介意他越过那条界限了,你觉得他可以。 比如你一直感激于他做到的一切,十分欣赏。尽管距离那个存在于你们共同记忆中的繁华旧日,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你是愿意追随他的,你甚至觉得,当他成为全知全能的真神、晋升旧日之时,你那些曾经无所指的祷言终会指向“他”。 但是没有机会了。 他大概也不会在乎你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想法”,甚至不会有兴趣去探索。 它们不算知识,甚至算不上秘密。 所以你没有机会了。 你已经很久没感到过类似的情绪了。明明你所面临的既不是死亡,更不是灾难。 你们不过是像旧日的一对朋友那样,站在你寓所的门口,像谈论天气那样,商量一场近乎平静的道别。 你不绝望,一点儿也不。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早已不能给你造成任何痛苦。 你只是有些不甘。 你所拥有的快乐总是太少,你所拥有的欢愉总是太短,任何你喜欢的一切在他人看来都是那样不可言说、不值留恋。弗雷格拉是对的,无论如何伪装,你始终是一头不知餮足的东西。 ——所以无论你要什么,都只能主动,自己主动。 抱着你的男人大约是误会了 他再次告诉你不必担心,因为他已经准备好了凭体。他告诉你,他将从自己的身体中分离出属于“暗”的部分,以肋骨为媒介创造出一个完美的凭体——他认为,以你的兴趣、品位,一定会喜欢“祂”的。 你听到他的安慰却只是想笑。 你端起他温和平静的脸庞,想起了你曾经与他聊起的那部名为《月亮之女》的戏剧: 充满了月亮般阴性欲望与美貌的公主爱上了憎恶欲望、无比节制的圣徒。所有人都指责那位女性对圣徒的贪婪与索求,指责她那几近于魔性的美貌,仿佛那些因她美貌而起的悲剧,都是源自她诞生的错误。 ——不是的。 男人当时安静地听你说完后,一边用指尖轻叩着桌子,一边思考着,给出了他的解读。 他说,是圣徒诱惑了公主。 你问为什么。 他说,难道不是吗?只有“克制”才能引发“欲望”,而对“欲望”的过分压制,则会导致“毁灭”。 圣徒不是蠢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轻易满足的“欲望”只会迅速地消退——可他没有,哪怕一点垂怜的目光也不肯施予。 他在有意——当然也可能是无意地引诱公主。 他这样判断。 唯一难以推断的是,圣徒的厌恶是否为计划中的一部分,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引诱”无疑。 为了什么?你问他。 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吝啬是为了引诱公主疯狂地爱上他。 也许是厌倦,也许是挑衅,也许是—— 他给出了几种答案,唯独最后一个语焉不详。 他说没有正常的人类能够忍受永远昏暗的囚笼,也没有谁能在一个堕落而又疯狂的世界中永远保持理智,哪怕圣徒也不能——至少在他成为真正的圣徒之前。 所以他是想自杀?你问。 为了摆脱无止无尽的折磨和纠缠? 他没有直接回答你,只是低头抿了一口你的咖啡。 ——我很喜欢。他当时这样告诉过你。 你没再追问下去。 而就在此时,就在此刻,你莫名就想起了那场没有答案的讨论。 你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伸出手去,试图越过你们之间的界限。 “再亲亲我吧。”你说,吻在他的唇角。 “或者再抱我一次也行。”你说。 他没有说好。于是你知道那就是拒绝。 他告诉你,刚才你们间的“越界”行为已经让他产生了动摇,对于维持自我的稳定很是不利。 “今天不行了,我的女士。”他温和地笑着,“以后,很快——” 你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所谓的“以后”是你和“另一个他”见面之时,而所谓的“很快”是在你和“另一个他”完成了计划之后。 你确信他不是在骗你。 你知道他认为计划一定能够完成,毕竟那是将由“另一个他”和你一同亲自执行的计划。而你们一同计划的、规划的一切还从未失败过。 ——可这是不一样的。 你想告诉他——你和他,你和“另一个他”,怎么可能没有区别? 你从来不相信,自一艘船上拆下的零件还能重新组装成另一艘相同的船——除非其中一个的“自我存在”彻底毁灭。 如果他还在这里,出现在你的面前,那么另一个与你一起行动的就只有两种可能: 空壳,或者极为相似的替代品——不完整的替代品。 但你面前的男人确实是自负的。有属于人类的自负,也有属于神明的自负。 于是你觉得,你其实不必开口,他便应该早就已经清楚那两种可能。 于是他所说的一切,所许诺的一切,便近似于一场谎言了,一场你无从选择却又不得不接受的谎言。 你垂眸,避开他的注视。你竭尽全力才没有伸出手去,抓住面前的人。 你想,你是懂得节制的,他也是懂得的。 你们不过是退回原本的界限之后…… 可当你终于再次抬起头来,却对上了他的眼。 他冲你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了然的微笑,就像你们第一次接触时那样。 你故意将茶水洒在他的身上,想要诱惑他,他也像这样拒绝了你,浅笑着望你,仿佛透着些微的无奈: “真的不可以。” 于是你知道,你得到了允许——有限的、来自圣徒的允许。 在实现他的愿望之前,你的欲望将无法得到完全满足,甚至可能更加饥渴,但是此刻,他愿意暂时地、小小地满足你。 ——他比圣徒更狡猾。 你也笑了,极为浅淡地。在他的注视中缓缓垂首,半跪于他的面前,如同终于接受了信仰的门徒。 阴影自他座下舒展开来,铺满了你的脚下,层层迭迭地覆盖了你的影子,恍如巨大的羽翼,透着不祥与凶恶的气息。 “您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我将代行您的愿望,如您行走在地上的旨——” “我将如约定的那般,等待着您的归来。” 说完,你起身,狠狠于他唇上烙下一吻。鲜血流淌下来,你们正式缔结了契约。 -- 黄昏1 黄昏降临前,你在白银城城门附近的主道上看到了他们。有着淡金色头发的年轻人站在一棵月桂树下,身形笔直。他穿着柔软的镶金线白袍,同样花纹的圣典摊开漂浮在他的面前,如果不是因为身边跪满了双手合十的祈祷者,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在树下安静阅读的年轻学者。 “神说,光是好的,于是光与暗便分开了……” “黑暗沉入深渊,地是空虚混沌,唯有祂的灵行走于水上……” “那时,原野上还没有树木,田间的蔬菜亦无法生长,属于祂的恩泽不曾降临……” 祈祷声萦绕着他,有人类,也有巨人,还有其他类人生物。这让他看起来又像是个天使了,眉眼纯净圣洁,几乎是个和他父亲相仿的神明。 就在他不远的地方,环手站着另一个高大的红发天使,一身黑色的轻铠,无聊地抱臂在胸,神情恹恹,看起来完全不像个正经天使,倒像个对生活失去热情的骑士,刚从宿醉清醒过来却又不得不继续工作,不经意间巡逻至此。 他肩膀上停着的乌鸦和他差不多的德行,埋首在翅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羽毛,梳了没两下大概又觉得无趣了,就开始东张西望——不巧,稍一转头就对上了你笑吟吟的注视。 乌鸦梳毛的动作顿住了,他扑棱了两下翅膀,似乎想要直接朝月桂树上飞去,可刚一起飞,它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又绕了半圈,硬生生地落在了骑士另一侧肩膀上。 这番动静不小,于是剩下的两人很自然便注意到了你的到来。 红发的梅迪奇只看了你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仿佛更困了。 而白袍青年亚当的眼神却亮了起来,他在看到你的第一时间就露出了微笑。 布道已经接近尾声,不一会儿就结束了。人形的生物们开始散去,血族化成蝙蝠直接飞走,人类扛着各自劳作的工具,叁两成群地朝不同方向散去,偶有几个注意到了你们这里,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马上就因为敬畏而低头离去。 还有巨人,来参加布道的巨人其实占了大多数,但是他们却比同来的生物要安静得多,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发出多少的动静,像是沉默的石像。 只除了一个。 有个年轻的巨人迟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离去。他的气质颇为文弱,个子在巨人中并不算高,乍一看像个身形瘦长的人类青年,只比亚当高上一些,不过他手背上的十字白痕清晰地告诉你们,他确实是巨人之子。 作为信奉光、追随光的子嗣,他们中的很多人会在降生之时带着这样的痕迹,称之为“圣痕”,据说带有这样痕迹的人天生便是“主”最忠诚狂热的追随者。 他朝你们、尤其是亚当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一般,来到了布道青年的面前。 亚当将书合上,抱在胸口,温声问他:“你是否还有疑惑?” 年轻的巨人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我……我只是听说来自远古的光有一位行走在地上的代言者,名为‘亚当’……您确实很像光。” ——很像光,意味着不是光。 亚当是那位被称为“光”的存在亲手创造的孩子,这样的说法多少有些冒犯了。 “谢谢,”但亚当只是微笑,“只有那位才是唯一的光——你的称赞让我不胜惶恐。” 他的宽慰让那个巨人之子稍稍放松了些。大概是因为年轻的缘故,在得到这样一声宽慰后,他重新抬起了头来,眼中有着好奇:“你也有那位的威能吗?” 亚当摇了摇头:“我尚未获得完整的尊名,‘全能’亦非我的力量导向的权柄。” 巨人之子“啊”了一声,露出了一点失望的神色。 “是有什么难处吗?”亚当问他,“我作为祂在人间的耳朵、眼睛,非常愿意替祂聆听散落在人间的祈祷。” 巨人之子露出了一点踌躇的神情,近乎条件反射地看向你们,但他在对上梅迪奇不屑的嗤笑时,立刻移开了视线。 可后者显然不属于“识相”的那种人,他冲你招了个手,然后便直接站到了亚当的左侧。你微笑着接受了他的邀请,站到了亚当的另一侧。 梅迪奇肩膀上的乌鸦“嘎”了一声,仿佛幸灾乐祸。 巨人之子显然没有想到,不过一眼,他便被不识相的家伙们包围了,立刻白了脸。 “没关系的,”亚当安慰他,“我等皆是主最忠实的仆从,主之意志行于我等心灵与身躯,如同水之于世间万物——现在,能否告知你的姓名?” “舍米尔——”巨人之子下意识就答了。 年轻的巨人大约是心里压了太多的心事,不一会儿便将他的苦恼和盘托出了: 下午镇——他居住的地方离白银城并不远,就在这座纯白之城通往王庭的路上。那是一座非常小的镇子,因为前往朝圣的生灵在踏入神光沐浴的土地后,总有类似清洁沐浴的需求,于是镇子逐渐繁荣起来,空气中终年飘散着木柴燃烧的热度,弥漫着水汽氤氲的芬芳。 “可是最近访客突然少了很多。”他说。 开始的时候,他们其实还没有多么在意,毕竟深秋已至,冬季即将到来,生物的本能让朝圣者减少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这本来没什么,我们家本来也要歇业了,好准备一个半月后圣临节要用的东西,我们一般就直接到隔壁的镇子买,很方便——那里本来也给白银城供木炭、蜡烛、烛台什么的,可是……”他踌躇着,“可是,上个星期的时候我们过去,那里的人少了很多,他们是旺季,看起来却很冷清……” 他很快就修正了自己的说法,说那里根本不是冷清,而是“看不到人”。 明明应当是交易的旺季,镇子的道路上却几乎不见人影,他找了亲戚,才详尽办法才拉了半车蜡烛回来。而等到一个星期后,下午镇中就开始有谣言慢慢飘散,说隔壁的镇子似乎遭了瘟疫,奇怪的疫病正悄悄传播,得了疫病的人血肉会像烧尽的白灰那样层层剥落,传染源不明。 “只是谣言而已。”舍米尔强调了一遍,“昨天——昨天我们镇子里还有人过去,带回了蜡烛和木炭来。” “毕竟这里是‘祂’的脚下,”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白得吓人,还在安慰自己,“所以疫病什么的应该只是谣言吧,主会保佑我们的,对吧?” 他望向你们。 再次地,只有亚当回答了他:“当然,没有任何东西能污染光以及光的子民。” 亚当总是能很好地安抚人心,巨人之子肉眼可见地平静了下来。 “——我会亲自去看看的。”亚当说,“作为主的意志行于地上。” 巨人之子终于彻底放松。他半跪了下来,亲吻亚当的衣袍,虔诚地回应了他:“感谢来自远古的光,创造一切、全知全能的主。 梅迪奇肩膀上的乌鸦像是终于受不了那样,直接拍拍翅膀飞走了,显然对后续没有半点兴趣。而在亚当的身后,你和梅迪奇目光轻轻一碰,又若无其事地移了开去。 -- 黄昏2 ℗ō㈠⑧мō.čōm 你们到月桂镇外的时候,暮色沉沉,乌洛琉斯也在。 纯白色的天使就这样站在路边,安静垂首,脚边摆着几根即将熄灭的蜡烛,乍看像是几点将枯的火焰之花。亚当看到他在,稍稍有些惊讶,但大概是很快想到,这多半是命运天使预感到了什么。 “是镇子里的人给你的吗?”他问。 乌洛琉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多半是把他当成了塑像吧,毕竟看着和石头也差不多。”梅迪奇嗤笑。 确实,只要这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的天使站在那里,他脚下的土地便有了圣堂般的不可亵渎之感。 “刚才,有人死了。”乌洛琉斯非常简短地陈述了人们供奉他的理由。从边上凌乱的脚印来看,一同去送葬的人不少。 “哪个方向?”你问他。 乌洛琉斯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左边的岔口上。因为暮色降临,不管那一条路都已经掩盖在了枝影重重的昏暗中,同你们将要探索的镇子一样。 “那边……确实是墓场。”舍米尔说,看着有些惴惴不安。他其实对你们挑在这个时间动身感到十分惊讶,并几次不安地询问是否还是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再来。 亚当礼貌地表示,如果事情很急的话,还是快一些比较好。毕竟很多时候,当异常发生时,一个晚上就已足够。 一时间你们都没有说话,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亚当。他犹豫了一下:“先进镇子里看看吧。” “我可以和蠢蛇去那边看看。”梅迪奇主动提议去墓地。 亚当自然同意,可乌洛琉斯却没动。梅迪奇瞪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愤愤踢飞了一个蜡烛:“行吧,我自己去。” 就这样,红头发的骑士孤独而愤怒地踏入了暮色之中, 进入镇中后,异样清晰可见。正如舍米尔所言,没有什么诡异怪物或者奇怪气息,也不是全然不见人影。这座镇子看起来一切正常——只除了没有“光”。 时间已经基本入夜,可在这座以制作“火烛”出名的小镇上,你们看不到半点灯火,每一扇窗后都是沉沉的昏暗。但只要稍稍驻足,就能听到屋中正常的活动声音:问候、交谈、吵闹、欢笑……一切都在黑暗中照常进行。 你们非常确定,居住在此地的并非血族,应当全部都是巨人。 ——不,哪怕是血族,也绝对没有完全不用蜡烛的习惯,哪怕是在晚上。 你们还看到了行人,但他们对没有路灯的道路似乎完全不在意,步履飞快,似乎只急着回家,至多在与你们擦身而过的时候,俯视你们一眼,投来异样的目光——你用了一点小手段,因此在普通人的眼中,你们就是几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商人。但那些路人落在你们身上的目光却算得上是十分警惕。 ——看着也不像是被秘偶操控了的样子。 米舍尔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调查,只是犹豫着问你们要不要去他叔叔那里先拜访一下,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他……他上次还帮我家买到了蜡烛。”他的声音中透着十分不确定,声音压得极低。 “我们先去看看。”亚当轻声安抚他。 舍米尔的叔叔肯尼家就坐落在环绕着小镇的河边,很容易找。你们先在门口站了会儿。和其他屋子一样,你们能听到里面的锅铲翻动声,还有孩子与男人交谈的声音,只是没有灯光。 舍米尔看了看你们,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上去敲了敲门。门内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很久也没有动静。 舍米尔不得不抬高了一点声音,报上了他的名字。又过了一会儿,门内总算传来了动静。 “舍米尔?”里面的人沉声问道。 “是的,肯尼叔叔。”他说,“我……我和我的朋友一起过来了,想买些东西,但是太晚了——” 门打开了,露出里面高大的巨人来,中年模样,身材魁梧,筋肉结实,你们一行站在他面前,就像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他看着你们的眼神算不得充满敌意,但也明显冷淡。 大概是你们人类的小巧身形到底还是给了面前的巨人安全感,他不过打量了一会儿,就侧身给你们让出一条路来。 “不要点灯。走路小心。”他叮嘱你们。 这句话其实对除了舍米尔外的其他人都没有用。比如你,你可以轻松地将黑暗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座两层的砖砌屋子对巨人来说或许有些狭小,但对你们而言宽敞无比。客厅的角落里堆着一些木炭,隔壁的工作室里则摆满了架子,上面全是擦得锃亮的黄铜烛台。你不过看了一会儿,就见里面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 你冲她微微一笑,便看到那个扎着亚麻色辫子的小女孩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左右转了转,才反应过来,你真的是在看她。 她立刻又往外探了探,但很快就被她的父亲发现,呵斥了回去。 “不好意思,”叫肯尼的巨人的声音平静,“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们的镇子确实出了一点问题——大家都不能碰触光了……”他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无法碰触光?”亚当的声音几乎是有些震惊的。在充满光、信仰光的地方,不能碰触光又意味着什么? “白天也不行吗?”亚当问。 “只是夜晚。所幸也只是夜晚,影响不算太大。”肯尼叹息了一声,“舍米尔知道这个。” 亚当望向舍米尔。 “是真的,”舍米尔勉强笑笑,“所以……所以我才想要到白银城去想想办法——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们。其实叔叔他们私下偷偷找人去白银城问过。” 肯尼点头:“我们找过医师,但是没什么用——暂时没有传播的迹象,应该不是瘟疫,不然镇子早就该封了。” 亚当问他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有多久。 “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其他也没什么,对吧,舍米尔?”他说着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但随即才想起,自己的这个笑其实没人能看到,于是脸色不由地又沉郁下去。 一时无人回答。 “……来,先吃饭,明早再送你们回去——楼上有空房间,如果要买什么的话,最好也是明早再说。”他最终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情明快些,像个好客的主人那样。 说话间,肯尼的妻子和女儿已经端来了晚餐,餐桌就在窗边,借着月光大致还能看清:简单的面包,滚烫的蔬菜汤,还有新酿的麦酒,十分简单。你们都没有进食的必要,不过你还是被眼前的麦酒吸引了,在小女孩迷惑的目光中,安然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又给你身边安静得如同影子一样的白发天使也倒了一杯。 亚当也看了过来,你用唇形告诉他:(“好孩子不能喝酒。”) 亚当无奈地笑了,只等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才询问舍米尔什么时候需要正式的检查。年轻的巨人踌躇了一下,还是摸索着凑近了他叔叔,小声地说了几句。 “啪。”酒杯倒了,酒液淌满桌面。 “真的……可以吗?”肯尼用几近颤抖的声音问他。 “我可以试试。”亚当点头,“我的权柄与‘光’无关——但是我可以试试去寻找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原因。当然,我还需要我同伴的帮助……” 他望向了你。 你正端着麦酒轻啜,感受到他的注视,便放下了杯子。 “当然没问题。”你说,笑得安静而温和。 …… 你们的尝试是在肯尼的工作室中进行的,那里正通后院,挨着镇上的河。 肯尼表示,如果有任何意外,他会需要水,大量的水,虽然没有再进一步解释为什么。 在进行试图任何探究心灵的举动时,光虽然不是必须的,却无疑能够为心理治疗、暗示、窥探提供一些良好的辅助。但这次亚当只能放弃“光”的辅助。 你们大致商量了一下,安排了两次尝试。第一次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当然也没有任何收获。亚当表示肯尼表层的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异样之处。第二次的时候,亚当决定在催眠后编织一个梦境,有光的梦境,由此让舍米尔在梦境中直视光。 从诅咒的角度来考虑,假如在梦境的光中没事,那么这便意味着这种诅咒仅仅是通过光作用于肉体;但是如果在梦境中也无法避免伤害,那么意味着这种诅咒同样作用于心灵,他需要进一步潜入心灵迷宫,寻找可能的线索。 舍米尔看起来有些不安,但当事人肯尼看着倒是非常淡定,显然不觉得一点心理暗示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在他躺进扶椅两分钟后,他便突然长大了嘴,无声的,仿佛呐喊,接着他的血肉像是见了风的炭块那样,表面迅速变得灰白,块块皴裂开来。 -- 黄昏3 在巨人母女的哭泣中,你迅速对肯尼进行安抚,隐匿了他对痛苦的感知,不用你更多指示,亚当立刻同舍米尔一起将他带到后院的河边浸了进去。 血肉的燃烧停止了。 所幸你们的行动足够迅速,很快便中止了巨人皮肤的毁伤。乌洛琉斯一直看着你们,这也是亚当敢于行动的原因,他相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碰到“更糟糕”的情况。 接下来的情况乱糟糟的。虽然舍米尔的婶婶没说什么,但你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愤恨,尤其是在望向亚当的时候。就连舍米尔也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很久也没有和亚当说话,仿佛受了什么打击。 亚当自然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只是苦笑。事实上,你已经为他的表现感觉到惊讶了。你很少有机会看到他这样近乎苍白的模样,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保持着微笑,一边道歉,一边微笑。你想,他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微笑”起不了任何宽慰的作用,只会让人怀疑对方“无法共情”。你几乎要叹息了,可你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和乌洛琉斯站在一旁,给予一些必要的帮助。 最后巨人肯尼总算是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他甚至还有精神拦住他的妻子,说夜晚的城郊太危险,看在舍米尔的面子上,不能这样对待客人,态度非常坚决。 不管怎么说,你们最终也没有被赶出去。当然,你有询问过亚当是否要直接离开,在他否认并表示打算观察一个晚上之后,便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 你们叁人在巨人肯尼一家看来其实是叁位男性,于是便被安排在了一间。舍米尔本来想说什么,但或许是因为你和乌洛琉斯跟随着亚当的模样太自然,于是也没有提出异议。 你们进屋的时候,亚当脸色依旧是白得厉害,不肯去休息。你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进行梦境编织的缘故。对向往能为“父亲”做点什么的年轻人来说,这已经算是一次重大的“失败打击”。 “休息吧。”你叹息,“我和乌洛琉斯会守着的。” “可是……” “如果有情况一定会喊你起来。”你向他保证。 于是他像个乖巧的孩子那样,任由你脱去了他的外袍并引他躺下。你甚至还颇有耐心地给他盖上了毯子,一直拉到了脖子,仔细掖好,尽管你知道他根本就不需要。 这种近乎过家家的相处,多少触动了你所剩不多的温情。你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他的圣典放在膝头,打算以祈祷助他入眠。 可就在你摊开书的时候,他按住了书封,闷闷地说了一句:“不是很想听。” 你为他这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 “好,”你说,“那不念这个——你想听什么?” 他想了想,然后报了个名字: ——《月亮之女》 你听到书名的时候,笑容消失了一瞬。你轻声问他:“为什么想听这个故事?” “因为父亲之前一直带着那本书,总是翻它——可他从来也不肯给我看。”他说,“但我知道,你肯定清楚那书的内容。” 你又重新微笑了起来,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亚当看了你一眼,眼神有点奇特,你说不上来,你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瞬间红了红脸,但你非常确定他移开了眼去,不敢再接触你的目光。 ——他和他父亲长得很像,但神情却一点也不像。 你不由想到。 “总之我想听故事。”年轻人用近乎撒娇的口吻和你说话了。连乌洛琉斯也不知什么时候望了过来,神情看着亦是十分乖巧。 于是你敛了敛黑色的裙裾,在床边跪坐了下来,就像一抹悄然绽开的影子。你放低了声音,开始慢慢地讲述那个有着月一般美貌的公主。你说,当她的身姿如月色一般照进地牢的时候,人们是如何地仰慕她,畏惧她。 “他们既害怕看到她,又止不住地想要偷望她。” “为什么呢?”亚当应该是真的消耗了不少精神,眼皮止不住地耷拉,声音也越来越轻,“她不是……像月光一样吗?月光……很可怕吗?” 你没有立刻回答他。过了一会儿,等他完全闭上了眼睛沉沉入眠,你才低低笑了一声:“……大概吧。所以不要注视太久。” 但屋内的另外一位却显然是听清楚了,你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你的身上。 转头,你望见了那双银色的眸子。它们确实是在望着你的,一瞬不瞬,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白发的天使坐得不远,就在你一臂之外,就仿佛只要你一抬手,就能像从前那样将他揽入怀中。 然而你什么都没做,没有再看他,当然,也没有说完刚才的故事。因为梅迪奇回来了,直接从窗户进来。 他冲你们比了一个“走”的手势。 无须任何言语,夜色在你的注视下,将你们叁人从头到脚包覆,直到消失。 …… 你们一同来到了墓地,没有直接现身,而是选择隐匿在墓地中心枯死的桂树下。距离你们大约二十步的地方,逝去的巨人已经下葬完毕。十几个巨人跪在新造的墓碑前,双手合十,静默无声地祈祷着,不动的身躯几乎与周围凌乱的石碑同形。 整片墓地的石碑间摆满了蜡烛,一簇又一簇,就像是盛开在墓碑间的白花,冰冷、凝固。 没有一支蜡烛是点燃的,因为前来参加葬礼的全都是受到“诅咒”的人。火光只会让他们如蜡烛一般燃烧成灰。今晚下葬的巨人便是如此,只是习惯性地在起夜时候点亮了一支蜡烛,便化作了一捧冰冷的白灰,悄无声息,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才被家人在床头发现。 你们非常清楚,没有谁比你们更清楚,因为从昨晚开始人们便开始向你们祈祷,讲述了这个再平淡不过的事故。他们祈祷你们能够降临,能为这个可怜的人点起一支蜡烛,让他不至于迷失在死亡的黑暗中。 “掌控火焰的大君……” “守望命运的使者……” “庇佑一切的黑暗母亲……” “请将我们于无光的诅咒中解放……” 因为你们留在人间的尊名十分模糊,所以那些祈祷的内容便像风中的涟漪一般,等传到你们之时,只剩一点模糊的呓语。 他们祈祷你们为他们减轻苦痛,消除诅咒,直至能重新注视光明之火。他们已不再向那位“全知全能”的造物主祷告,因为他们已经祈祷得太久,痛苦依旧,而主却从来视而不见。 ——萦绕在月桂镇的诅咒持续已久,不是几天,不是半个月,甚至不是半年。 早在一年前,刚刚出现一点“夜间皮肤灼痛”的症状时,他们便已向白银城报告,得到的却只有语焉不详的回复。 不是瘟疫。白银城这样告诉他们。 后来问题逐渐严重,便得到“夜晚不要用火”的告诫。 然而夜晚渐长,无人能理解他们的惶惑与痛苦,或者说不愿意去理解。被追问得多了,白银城也只是让信使带去了一句近乎冷淡的回复:“不如查查你们身体里的血。” 于是茫然无措的巨人们翻遍了遗落在祖辈石碑上的记录,一点一点拓印下那些模糊的字迹,苦苦思索,才最终摸清了一点头绪: ——是诅咒。 很可能同远古就已经死去的月亮之母“莉莉丝”有关。传闻中她并没有真的消失,只是徘徊在神明注视不到的暗影之中,近乎怨恨地注视着她健忘的眷属们,怨恨他们轻易就遗忘了具有庇护作用的阴性之光,只知道赞美太阳,就像愚蠢的飞蛾只会盲目追逐可能导致他们毁灭的灼热之火,全然忘记了这世上的光从来不仅限于一种。传说中,她尤为痛恨自己的后裔,因为在大陆来了新的征服者之后,他们就这样轻易地屈从了。 巨人从不曾信奉月亮之母,但先祖却曾经与月之眷属交好。因此在漫长的繁衍生息过程中,部分巨人的血统中不可避免地混入了一点属于“月亮”的部分,来自于血族。这样的诅咒原本算不得多么严重,大部分的血族都有抗性。他们不屑对远古的光祈祷,偶尔日光带来的一点灼痛,不过是提醒他们要坚定信仰阴性之光。 但是巨人不行。天生追求阳性之光的种族如何能放弃对“光”的渴望? 所以他们只能向来自远古的光祈祷,希望能得到救赎。但是“光”始终没有回应他们。灼痛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直到上个月终于出现了近似于“瘟疫”的血肉剥落症状。所以很自然地,为了活下去,他们开始抓住一切能祈求的对象——包括向那些以“救赎”为名,在隐秘的阴影中行走的神明们。 你们的容貌与身形深藏于暗影之中,悄然降临在了痛苦无声的巨人们面前: 你为他们带来安宁,减轻痛苦;命运天使赐予他们一点点好运,保证他们近期不会因为一点意外在夜间撞见“不必要之光”;而火焰天使则送来了“光已被侵蚀”的讯息,告诉他们新的光终会在血中重生,于火中降临,只要他们的信仰依旧,那么纯净的新生光终会重新降临世上,庇佑祂的追随者们。 布道的最后,你们满足了他们愿望。 红发的天使打了个响指,于是所有的蜡烛便像得到了春讯的花那样一朵接一朵地绽放开来,金红的、明熠的火焰之花在冰冷阴暗的墓地间次第盛开,于黑暗中点亮了所有人的眼眸,却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伤害——在你隐秘的帮助下。 他们其实无法感受到任何烛火的热度,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不过是一片与黑暗无异的冰冷之光。 但足够了。不过是这样一点点“没有被光抛弃”的小小安慰,就足以让他们无比虔诚。所有人都满足地低下头去,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那一点亮光,在“光依然存在”的信念中低声祈祷,祈祷着能重新看见光的未来。 你注视着祈祷着的人们,直到晨曦逐渐驱散黑夜,日光再现,才撤去了所有的力量。 -- 黄昏4 一晚上计划顺利,你们的心情都还算不错。你们和舍米尔在镇子外面分手道别。巨人的年轻人似乎因为事情没有彻底解决的缘故,十分沮丧。对此亚当也无能为力。他本来抱着为父亲巩固“锚”的想法而来,可真正遇到了问题,却发现自己似乎根本无从下手。 刚才你们离开肯尼家的时候,巨人的妻子当着亚当的面狠狠甩上了门,直白地表达了不满。亚当自然没说什么,只是在那些隐匿窗后的窥探目光中默默离开了。 他前一晚上休息得不是很好,眼中有淡淡的倦意。可即使如此,在离开镇子之后他也没有打算直接回白银城,而是选择慢慢地走回去。路上,他一直低垂着眼,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你不是很在意。你所拥有的温情向来淡薄,而且此刻你的心情真的不错。你拨弄着离开时巨人小女孩儿偷偷塞给你的花束:小小的一把白色雏菊,中间藏着她自己和父亲学着做的蜡烛,歪歪扭扭得可爱。你想到女孩儿趁她母亲不注意、对你小声说“谢谢”时候的认真模样,唇角不由地弯起。 你沉浸在自己小小的愉悦中,对亚当的提问几乎毫无防备。 他问你们:“巨人的诅咒和‘月亮’有关吗?” 所幸你们离开的时候,你给所有人的伪装还在,因此你和梅迪奇突然变化的脸色并没有落在心事重重的少年眼中。 “为什么这么说?”梅迪奇问。 “因为……”亚当踌躇了一下,“很奇怪。” 他说,昨晚将巨人送出去浸泡在水里的时候,他还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但刚刚才想起来,昨晚是有月亮的。很显然,在室外的时候,月光并没有对巨人造成伤害——那么这种诅咒所针对的目标就非常清楚了,是灼热之光,阳性之光。 如果换一个地方,那么你会毫不吝啬对他的称赞,甚至为他鼓掌。但此时此刻,你只能假作惊讶,并顺着他的话温声询问,明天——或者过几天,是否还要再来镇子一趟。 “或者我们可以去隔壁下午镇看看?也许能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说不定。”你这样提议。 “嗯!”亚当肉眼可见地精神了不少,并期待地看你,“明天你也来吗?” “自然。”你说。 他望着你抿唇微笑起来,可没一会儿就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眼去,带着年轻学者般的青涩,像是十分不习惯注视美丽的姑娘。 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望向了你。他太敏感了。虽然你依旧言笑晏晏,但他已经注意到了你心情微妙的转变,还有你在提议之后流露出的疲惫神色。 “你很累吗?”他关切地望着你,“昨晚也没休息好吗?” “有一点,”你温声告诉他,“一会儿你还要去布道吗?” “啊……是的。”亚当捏紧了他手中的经典。 就这样,你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一路上没再发生别的什么事,你目送着他在白银城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这次由乌洛琉斯陪着。你看他们和昨天一样站在树下,看亚当眉眼恬静柔和,像个圣光环绕、亲临人间的天使。虽然他的模样依旧青涩,但已经与那位唯一的神明非常相似了。人们膜拜他,信赖他,与对他的父亲一般无二。 你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离开。 就在你要离开白银城的时候,你发现那个红发的男人正在城门边等着你。 在离开了侍奉的年轻主人之后,红发的骑士看起来更像个无所事事的人类了。他将地龙踢翻一边,取代它的位置守起了城门来。他懒洋洋地靠着墙,环臂在胸,和他肩膀上的乌鸦一样眼神放空,漫无目的地转着——除了你的位置,哪里都转。 但你知道,他确实是在等你。他特地拦在了这里。 你当然不会逃走。 你走到他面前,也没说话,只是非常自然地伸出手去,朝他脸侧抚去。对方立刻警惕起来,脸上还挂着笑,可那眼神确实十分警惕。 “喂喂,女士,”他说,“你这么主动不合适吧?不如还是让我来……” “不过来吗?”你有些遗憾地看着他肩膀上的那只乌鸦,后者在你即将抚上他那纯黑的羽翼时,直接拍拍翅膀飞走了。它显然很清楚,只要不走,你还会持续逗弄它。 ——对习惯恶作剧的人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被恶作剧”更让人讨厌了。 你遗憾地看着那小小的黑点飞向了它的兄弟。这个吝啬的家伙甚至连一片细腻的羽毛也不肯给你留下。你明明记得它是只喜欢掉毛的小乌鸦,每次来你的住所都会留下好大的一把,收集起来已足够为它做一只专属的软垫…… 你出神地想了会儿,直到你确信小乌鸦再不肯回来,才将目光重新转到面前的男人身上。 “嗯?”你冲梅迪奇挑了挑眉,“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红发的骑士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近似于懊恼,还有一点点放松。 “没什么。”他挪开眼去,试图重新让自己看起来像团空气,“我就是有个私人的疑问而已。” “哦?” 他重新转回脸来,望着你的模样依然是笑的,但眼神中却有着不加掩饰的试探:“我一直有个疑问——你真的对‘锚’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当然不。”你回答得很干脆,没有神明不希望稳固自身的锚。 “那么为什么……”他皱起了眉来,紧紧盯着你,“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愿意出现?昨天晚上明明你可以拿到更多的“锚”?为什么不拿?” “我从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心善的一位女士。”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明白他的意思。 昨夜祈祷临近结束时,你们帮助过的巨人们感谢了执掌火焰的天使,感谢了为他们带来幸运的天使——他们的一切感激都与“光”有关,与“幸运”有关,却唯独与你无关,除了开头那一点模糊的尊名。 你隐匿的力量无法为他们所知,他们自然也无法知晓你为他们带来的庇护。昨夜力量消耗最大的就是你,可你却没有任何不满,甚至不曾索要任何报酬。 ——慷慨得近于异常了。 “我有拿到我的锚。”你很干脆地告诉他,“就是肯尼。” 舍米尔的叔叔昨晚受伤不重,在你的帮助下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疼痛,最后还是出现在了集会上,差不多就在你们出现前。 除了开场外,他只专心地向你祈祷,甚至猜到了你的部分真名——这其实并不困难。你猜,他大约是在你为他缓解痛苦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你的身份。你确实没有刻意遮掩过。诸神的纷争早已摆在了明面上,大量似是而非的尊名在逐渐混乱的人群间传播。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可怜人灵光一闪,抓住真正指向神明的尊名,也不算太惊奇。肯尼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你还记得,当你的手在他皴裂的肢体上虚虚拂过、肉眼可见地指住了他的痛苦时,他望向你的震惊。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哪怕来自白银城的信使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再联想到你和亚当同来,他很快便猜到了你是谁。所以在昨天他太太十分痛恨要赶你们出去时,他非常坚决地制止了,还询问你们是否需要新鲜的蔬果。 他说的时候看了你一眼,看起来有些不安,或者说是忐忑。大概是因为不确定,神明是否喜欢这样的“贡品”。 在这方面,你从不挑剔,只微笑着应了。很快,那个颇讨你喜欢的巨人女孩儿就给你送来了一大盘洗净擦干的果蔬。当然,在你们走的时候,还送来了一捧她自己做的洁白花束。 梅迪奇大致清楚你们昨晚在巨人家发生的事情,甚至有嘲笑过你们搞砸了事情还没被赶出去。不过当你说出“肯尼”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过来。 他还是聪明的,尤其是在与“计划”、与“阴谋”关涉的时候。 “就这样?”他先是震惊,然后露出不可置信、甚至怀疑人生的神情,“这样就够了?” “当然。”你并不介意表现出属于“节制”的美德。 “……这一切都是计划——是合理的!你在想什么?”他质问你。 ——是的,计划。 在那个“杀死神明”的计划里,所有的参与者都饮下了蔷薇汁与血液混合的盟约之酒,发誓在将“主”从被侵蚀的危险中解救出来前,都要拼尽全力动摇祂力量的根基,动摇祂的“锚”。只有这样,诸神才有可能对抗“主”逝去前本能的挣扎,并保证在“主”重新取回权柄的过程中,这片土地上的信徒们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出现不可预知的信仰混乱。这便是经由“救赎蔷薇”密会讨论通过的部分,放在了明面上的密谋。 而神明间的计划,总有不需要言说的暗面: ——所有参与的神明都可以借着“那位”的默许,借机明目张胆地争夺权力,夺取更多的“锚”。 ——在“杀死神”这件事上,几乎所有的神明都是同盟者;但是在具体如何通过“争夺锚”来杀死神明上,哪怕在密会中,所有神明也都只会选择心照不宣的沉默。 于是在具体执行的时候,神明又默契地分裂成了不同的阵营。毕竟为自己谋取一点更多的私利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罢了。就好像这场于“月亮”有关的诅咒。这不过是从计划开始执行至今,无数大大小小的、关于“锚”的斗争中的一场,虽然这次并非由你们发起。你们在刚刚接到白银城的报告时就已经追踪到,这场怪病很可能指向血族的“月亮”。 虽然祂的意图不明,但只要巨人们愿意向“月亮”祈祷,应该就能解决大多数的问题。毕竟血族就是这样得以在光中自由行走。 巨人们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但不管怎样,结果就是他们并没有向“月亮”祈祷,只是苦苦向“其他的光”祈祷——比如火焰。你们并不介意就此掺上一脚,通过帮助这些可怜的人们,名正言顺地收获属于你们的“锚”。 “确实是合理的。”你这样告诉他,“我知道。” “你不知道!锚的数量是有限的——”梅迪奇凑近你,近乎咬牙切齿地小声提醒你,“我们的时间没有这么多,你知道聚齐足够数量的锚有多难吗?” 确实,哪怕一个小小的镇子,也需要你们耗费大量的精力,聆听祈祷并予以回应。 “而且就算你不动手,也会有其他家伙出手!” ——一切都是计划默许的一部分。 你知道的,你也一直有在做,以你的方式。你只是不那么感兴趣罢了。你并不想反驳梅迪奇,你甚至非常赞同他的话。 你望向了还在布道的亚当。他离你们不远,偶尔朝你们的位置望来,目光中有些忧虑,显然是感觉到了你们这边的不平静。梅迪奇只看了他一眼,脸色就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所有的神明都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那两个他创造出来的孩子也是。当然,属于他们的部分是“不让他们知道计划”。 亚当自然是早已觉察出,属于那位的“信仰”最近似乎有松动的危险。所以他频频在人间走动,宣扬主的光辉,每天在白银城和隔壁城市布道,甚至还前往月桂镇,显然都是为了帮助他的父亲稳固信仰之锚。 但不管怎么说,在相同的计划中,他们和你并不在同一部分。 “他很信任你。”你说,“至于阿蒙——” “阿蒙那小鬼没兴趣。”梅迪奇终于放弃了对你的指责,神色郁闷“只有亚当……”先前你们陪着亚当出去也不过是出于一种近似于“陪孩子过家家”的想法,可是当你们完成了计划之后,亚当明显是不开心的。很显然,如果他还要继续坚持“帮助父亲稳定锚”,那么这样的“不开心”在未来会有很多。 ——很多。 梅迪奇也想到了。这样看来,你的消极怠工就立刻光明正大了起来。 这个认识让他憋屈极了。他狠狠地盯了你半天,最后一句咒骂也憋不出来,只能愤怒地走到城门另一边,将另一只地龙也踢翻了,甚至还补了几脚,不让那只可怜的家伙翻回来,他踢了半天,在确保那两只地龙今天都不可能再回来后,他才怒气冲冲地回到了你的面前。 “你故意的是不是?”他问你,“我本来——” “当然不是,”你微笑着告诉他,“如你所言,这些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像是解释那般说道:“我只想赶紧结束一切——这种计划,真的、真的太无聊了——” “是啊。”你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就会结束的。”他像宽慰自己那般,又补充了一句,“会没事的。” 然而这次他没有看你,你也没有再回答。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询问起关于“那位”的事情,问你有没有见过“那位神之左手”,问他是不是有新的计划,比如说会面。 你立刻就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位人前嚣张的天使,骨子里还是有着属于“阴谋家”的谨慎,以及来自抚养者的“敏感”。 ——他在不安。 你感觉到了,却假装不知。 “我不知道。”你告诉他,“大多数时间我去王庭,萨斯利尔都在沉睡。我和他交谈的时间不比你们更多。”和梅迪奇不同,你选择直接以名字直接称呼那个全新的“造物”。 又过了一会儿,他和你一同望向了王庭的方向,像是感慨那样:“主很久没出现了——那位也是,亚当虽然没说,但总归是……” 但很快他又不说话了。因为他和你都很清楚,随着侵蚀的逐渐加深,白银城的创造者总是需要分出很多的精力来对抗,所以“不露面”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这意味着安定,或者至少是暂时安定。 而你们也都非常默契地没有提起,其实你们可以直接选择去见那位“暗天使”,也就是梅迪奇口中的“那位”,通过确认他的意图,主的意图,来消除不确定性,缓解你们的不安。毕竟自从主深匿王庭之后,偶尔出来行走、传达祂意志的都是这位新晋的神之左手了。 可你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避。 尽管在你们和“主”最后的会面中,祂特别强调了,这位容貌和羽翼一样华美的天使之王得名“萨斯利尔”,会在地上代行全知全能的主的所有意志。遵照安排,那位天使直接宣称你为祂的副手,并与你一同组织起了“救赎蔷薇”,暗中代行了那位大部分的职权,仿佛全知全能的权柄依旧在安然运行。 甚至你可以说,这位天使之王的神态和那个人其实十分相似的——在聆听诸神的讨论时,他们总会低垂着双眼,用指尖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桌面,仿佛思索。 ——但也仅限于此了。 神之左手要沉默得多,除此了会议之外,你们没有更多的交集。偶有几次,你的灵感有所触动,以为是受到了那个人的召唤,起身前去拜访他。但每次你到达的时候都被直接拒之门外,被告知神之左手在沉睡,有时是忙碌。 ——仿佛冷漠的主人。 几次之后,你就不再去了,无论灵感有无被触动。你并不想做一个失礼的客人。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混乱。一个熟悉的人为了杀死他自己,创造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分身,还把那个分身放在靠近他自己的地方,而你们又长期见不到那个人,难免就有了种“主人”已经被“分身”替换的感觉。 或者说,真正背主的感觉。 梅迪奇大概也有同样的感受,所以总是别别扭扭的,也不大愿意多谈那位的分身。 ——直到现在,他像是寻求宽慰那般和你聊了起来。 你很难说清楚自己提到萨斯利尔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你只能说,你突然就丧失了所有聊天的兴致。于是话题很快就冷了下来。 就在你以为你们的对话会不欢而散的时候,突然有人冲进了城门——跌跌撞撞地,要不是梅迪奇眼明手快,大概对方会被直接撞飞出去。而梅迪奇之所以避让,显然也不是因为什么谦虚礼貌之类的美德,不过是因为来人你们认识罢了: 舍米尔,年轻的巨人之子,就在大约几个小时前你们刚刚见过他,就在桂树镇。 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你们,直接朝着亚当冲了过去,扑倒在了他的脚下。 “救救他们——”他说,“好像、好像是……瘟……” 在他吐出最后一个词前,你将他静默了。 而几乎是在你动作的同时,你听到了熟悉的祈祷声,就在前一个晚上,你听了整整一夜。 看梅迪奇的神色,你知道,他也听到了。 -- 葬列1 你们立刻返回了月桂镇。它已完全被迷雾包围,呈现出海市蜃楼般的虚幻之感。如果说前一个晚上镇子还算是个胆大者可以踏足的诡异之境,那么现在看起来则已不像是活物可探访的人间之土:正午阳光炽热,这个不大的镇子却完全隐没在了厚重雾气之中,只剩一片虚糊的灰影,在烈日的光照下无法窥清任何细节。 你想起来了,在你们悄然离去的清晨,镇中就飘着淡淡的雾气。你以为那不过是来自镇中河流的水雾,却不想不过半日,它便已彻底笼罩了整个小镇。 原本镇中只是有些诡异的气氛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死寂。舍米尔的神色也不见了前日的不安,已经可以说是惊惶了。他不断地祈求着向亚当,似乎觉得你们只要一抬手就能轻松驱散眼前的雾气。 你们确实有尝试过。梅迪奇看了一眼亚当,在得到允许后,道路两旁的树木与花草便燃烧了起来,就像是点燃的蜡烛那般明亮地燃烧。但是那光却无法驱散边上的雾气,只能为你们大致勾勒出隐隐绰绰的路径,仿佛邀请。 “分头吧。”亚当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和舍米尔一起,梅迪奇与阿蒙则自行搜索,梅迪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没有进镇子里,而是朝着外面走去,阿蒙则是直接去了镇子中心。至于你,你选择和舍米尔他们一起。 原因很简单,你还能听到舍米尔叔叔的祈祷声。在来的路上,舍米尔魂不守舍,好不容易才勉强说清楚了,貌似是镇子里出现了“瘟疫传播”的迹象。本来那些血肉剥离的症状是绝对不会对外来的旅人造成损害的,也不可能影响到在日间的正常生活。但就在今早,两个来采买的血族直接死在了太阳升起的时候,血肉剥落,模样极惨,就在镇子中心。而在那之后,出来劳作的人们立刻感觉到了不同程度的皮肤灼痛。 后面的内容舍米尔言语混乱,完全说不清楚,只大概提到了,他的叔叔看到情况不对,立刻让妻子和小女儿直接去舍米尔那边的下午镇避难了。剩下的人则需要留下处理问题。他一直没说清楚问题是什么。 肯尼祈祷的声音已经逐渐微弱了下去。距离你听到祈祷再来到镇外,事实上不过叁五分钟。你不再理会舍米尔近乎呓语的呢喃,也没有和亚当打招呼,直接就来到了你们借宿过的屋子里。 里面一片漆黑,完全不是正午室内该有的样子。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你还是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皱起了眉来: 一只血肉模糊的怪物,或者两只,你不是很清楚——其中的一只你确实认出来了,是肯尼,因为那是属于他躯干的上半部分。他躺在地上,嘴唇还在开阖,正在断断续续地向你祈祷。另一只,你看了第二眼才分辨出来,那是由他下部分躯干生出的怪物——以两条大腿作为行动的部位,断裂处成了吞噬的口,没有容纳和观察的器官,只会凭借想要变得“完整”的本能欲望,疯狂地寻找血肉将自身补全。肯尼消失的胳臂显然就是这个过程的结果。 怪物在房间中狂躁地徘徊着,几次都绕过了肯尼。看样子,你先前顺着祈祷送给他的隐秘与恐惧的力量多少还是发挥了一点作用,那力量在他刚刚一分为二时,将他还有理智的上半部分保存了起来,避免他被自己身体分离出的怪物给直接啃食——直至你的到来。 你抬手,漆黑的镰刀在深黑的屋子中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结束了那畸形丑陋的怪物,将之变成了一滩碎块,彻底阻绝了它重新变得完整的可能。 然后你来到了肯尼面前。 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你甚至能还颇为自嘲地想,你的运气大概真的不怎么样,哪怕你已经非常小心地控制萦绕在你身遭的“厄运”了,这“不怎么样的运气”依旧会传染给你周围的人,包括刚刚皈依你的“锚”——他看起来可真惨啊。 他大约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惨的。当你的双手覆盖在他的伤口上时,他眼中流露出惊讶又满足的神色,哪怕在黑暗中看来也有种发光般的错觉——尽管那光看起来已经很微弱了。 “真的是您……”他喃喃,“希望昨天她们昨天没有冒犯到您。” “不会,”你微笑,“她们很好——我很喜欢您太太做的菜。” “您知道吗……”他梦呓一般地呢喃,死死盯着你的位置,“我——我们一直以为神已经消失了,请原谅我们的冒犯……但是我们真的、真的太想……”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咳嗽起来。血液和内脏的碎片从他的口中涌出。疫病已经让他的身体崩解,你能做的只是让他“不痛”而已。 “不痛”——从以前到现在,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都是你唯一能做、且能做得不错的事。你很少能够“及时赶到”,不,你从来都无法“及时赶到”——毕竟“及时赶到”已经属于“幸运”的范畴了,而“幸运”向来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可这些向你祈祷着的人们是多么容易满足啊。濒死巨人的脸上没有半点不满,甚至还有一点满足,因为祈祷得到了回应的满足。 “为什么不向月亮祈祷呢?”你问他。“只要向月亮祈祷,就不必惧怕黑夜中的光。” 这其实是你一直以来的疑惑。他们应该早就知道原因了,从查到“诅咒”的源头开始,应该就知道,这不过是某位神明的一点把戏,甚至可能只是不经意间留下的一点“副作用”。 “不,没必要的,”他说,“您应该知道了吧——这个、这个与月亮无关。” ——啊,他们居然知道了。 ——哦,他们原来真的知道……真是聪明啊。 你不由地发出感慨,感慨这世上的生灵是多么的聪明。在很早以前,你似乎也曾像这样发出过类似的感慨,不止一次。 巨人们之所以不急着改变信仰,固然有虔诚的因素,还因为他们知道危机本身可能还不算是完全的“危机”。毕竟信奉光的种族还能照见白日的光,所以他们还不会那么惊惶,更没有任何想法去改信“月亮”。白银城的举动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默认了原先的情况其实并不危险,所以他们也只是有点怀疑和不安而已。 一点而已,他们已经开始寻找退路了,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直到最近,直到昨天。 “是真正的……疫病……”他说他听说过这种疫病,在搜寻身体诅咒的源头时,他们听说南大陆有一种可能导致血肉崩离的病症,只要接触到光——任何光,就会血肉分离,直到成为血肉尽落、只能以骨架行走的怪物。当时他们觉得自己的身体症状和这个还不太一样。 ——直到现在,现在一样了。 血肉剥离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快许多。很快的,肯尼的胸腔就已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惨白空洞,马上喉咙也是,他很快就要发不出声音了。 他感觉到了,正努力将他的嘴张到最大,用他所能发出的最响的声音告诉你,向你祈求:“求……求求您……您保佑她们吧——” “她们会向您祈祷的——”他说,“我昨晚告诉了她们,娜娜学得很快,一遍就记住了,她很喜欢您……” “好,”你说,“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你的指尖已经按上了他的额头,他只是瞪大了眼睛,像是能看清那样,努力注视着你的脸,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喉咙、脸颊的血肉都已彻底脱落。但你也已经知晓了他的愿望,从他的眼中。 屋子中的黑暗在瞬间散去,整个屋子的外墙也彻底消失。正午的阳光像是倾盆的雨那样洒落下来,落在矮人血肉模糊到脏污不堪的脸上,彻底照亮了他的眼睛。 疫病带来的痕迹于日光中转瞬消融,所有脏污模糊的部分都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巨大的骸骨,它们如暴晒后的石块般洁白干燥,安静地散落墙边。 ——一切都得到了净化,一切。 -- 葬列2 你静静地看一会儿,然后微笑起来。 “这很好。”你轻声说道,转头望向打开的门扉,看着逆光站在门口的亚当。 “谢谢你。”你真诚地道谢,“正好赶上了。” 亚当咬唇,摇了摇头:“一点……梦境罢了。” 他们于最后的时分方才赶来,只听到巨人临终的嘱托。所谓的光与净化,不过是临时“空想”出来的一场梦境罢了,现实依旧脏污不堪: 巨人的身躯早已腐烂彻底,连骸骨亦残破碎裂。而你满身血污,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深红色的雨。 “这很重要,”你说,“他是注视着光离开的。” 不是梦境,是开门时照进来的光,真正的光。 亚当显然没有被安慰到,他看着你的样子就像是个迷路的孩子,困惑,难过,不安。你怀疑,如果此刻你走过去,将他拉入怀中,他大概会直接哭泣起来。 年轻的巨人之子则十分安静。从开门起,他就已经跪坐在地,只能愣愣地看着你们交谈,直到你满身血污地走到门边,他才像是回神了一般,一把抓住了你的胳臂。 “真的是瘟疫对不对?” “是。”你告诉他。 “可明明昨天——昨天你们说不是的!” “昨天确实不是。”你非常耐心地告诉他,“但现在是了。” 没等你解释更多,他就这样跑出去了。可跑了没几步,他又重新冲了回来,跪在亚当面前,求他带他回下午镇去,立刻,马上。 亚当毫不犹豫就照做了,没有任何耽误。在下午镇外,你们看到家家户户门口都堆着高高的木柴,空气中飘散着炭灰和硫磺的气息,却并非是用来沐浴,因为你们没有闻到香膏和精油的芬芳,也没有看到弥漫的水汽。 因为舍米尔的缘故,你们自然能够进去,可进去了之后就被告知,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士兵已经到来,由王庭而来的巨人士兵已将此地团团围住,公布了瘟疫横行的现实。 他们大声宣称死神萨林格尔已经背弃了主,而现在唯有战神巴德海尔与大地母神欧弥贝拉,这两位曾经巨人王庭真正的主人与继承者,才能代表主的意志,将所有人引向光明。 舍米尔显然没有心情去关心下一个即将侍奉的神明是谁。他只听到,巨人士兵表示要挨家挨户检查,仔细查验任何可能的外来者,瘟疫的携带者——尤其需要弄清楚哪些来自于早上报告出事的“月桂镇”。 巨人的年轻人不敢说话了,他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你们。你知道,他希望你能立即带着他的婶婶还有侄女离开。 但这天一切事情的节奏都不对,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就在你们朝舍米尔家走去的时候,就有来往的人群注意到了你们,并向士兵大声报告了你们的行踪。 “他家里——早上来了两个,现在又是两个——”人们近乎激动又近乎恐惧地大声告密。 你并没有急着动作的意思,只是稍稍拦在了亚当身前,表示你们姐弟只是出来做一点生意而已,愿意配合,不知他们能否先让你们…… 你说到一半就顿住了,意识到了不对:人们看向你们的眼神太过惊恐,而士兵们的眼神又太过警惕。 舍米尔的反应更快,他立刻转头,冲开围观的人群,朝着镇子中心狂奔。原本那里有个巨石搭成的白色浴池,可以同时供几十号巨人同时沐浴。而现在,那个巨大的浴池中并没有任何水,只有木柴。漆黑的柴火搭成了一个又一个囚笼。然后在那些笼子中,你看到了娜娜,可能还有她的母亲。 舍米尔第一时间就想冲过去,可马上就被人拦住了。 “你看清楚!”有人冲他大喊,“你看清楚点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们看得很清楚。 舍米尔高呼着娜娜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喊出边上那个面目全非的怪物名字。和她的丈夫一样,巨人的主妇已经异化了,因为不曾像她丈夫那般祈求过的缘故,她并没有得到任何一点祝福,异化得很彻底。血肉在她身边堆积如同脱落的衣物,留下了勉强可供辨认的证据。 因为异化完成的缘故,她可能还保有了一部分神志。因此她才会这样拼命地撕咬着笼子。但这些显然不是简单的木柴笼子,因此你们只能听到木头和骨骼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那是娜娜、娜娜、娜娜啊——”舍米尔哭嚎着被人拖走,按照规定,他必须要接受检查,立刻。所以他只能祈求你,祈求你们,再一次地,无数次地。 “去救救她吧——”他在被拖走前拽着亚当的袍脚,“求求——” 你拦住了亚当,当着所有人的面进入了那个笼子。 没有任何人看清你的动作,也再没有任何人能看清笼子里的情况: 笼子里的女孩儿其实没什么变化,只是扎着的亚麻色发辫散开了些。她的眼里甚至还透着些朦胧的倦意,当然还有一点点惊吓,毕竟她早上还没来得及睡个懒觉,就被妈妈背着上路了。而当她到了哥哥家以后,刚要补个觉,结果又被吵吵闹闹的人们带了出去,然后关到了这里。她其实什么也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一点,但是还没来得及害怕。 你抱住了小姑娘,问她是不是想要去找妈妈。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她的脚有些痒,还有点疼。她问你,是不是因为她昨晚趁着爸爸泡在水里的时候,也偷偷把脚泡在了河水里的缘故?昨天的水似乎是有点臭,还有点黑。 她小声说,妈妈曾经无数次警告她,总是泡啊泡的,脚会泡烂的。她说着露出了点害怕的神情,想要低头去看。 你却只是将她抱紧了一些,制止了她的动作。你告诉她,如果她想的话,现在就可以去看妈妈,只是妈妈的样子变了,你怕她会害怕—— “不怕的,”她说,“我都看到了,不怕的——不是很怕。” 你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她是不是还想和妈妈在一起。 她是个多么聪明的孩子,和她的父亲一样,几乎瞬间就听明白了你的意思。 “会疼吗?”她说,“我看妈妈很疼的样子。她一直在哭……” “开始的时候有一点,”你告诉她,“但很快就不了。” “你保证?” “我保证——只要你愿意向我祈祷。” “啊……”女孩子蹶了噘嘴,她已经一点都不怕你了,他的父亲和她说过你是谁。 “那好吧,”她说。 …… 当你出来的时候,两个笼子都空了。 你怀中抱着两捧白骨,如同抱着两束纯白的花。 你无视了舍米尔震惊、愤怒、绝望的目光,亦不理会其他所有巨人恐惧、厌恶的眼神,你走到梅迪奇的面前。他和阿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不知看到了多少。 梅迪奇的脸色不太好,身上倒是干净,可那萦绕着的烟火燃烧气息,还有他钢制护手的缝隙中明显残留着焦黑的痕迹——所有这些都在告诉你月桂镇最后的结局。亚当站在阿蒙的身边,脸色发白。 很可惜,你没有心情再安慰他或者他们了,亦不可能留在这里围观属于这个镇子的结局。每一个人、每一个地方最终都会迎来结局。你不可能一一阅读过去,就像你无法阅尽这世上的书。你并非全知,更不是全能,也没有兴趣变成那样。 你单手抱着花束,轻提裙摆,脚尖交叉,浅浅鞠了一躬,像个中场便请求谢幕的演员: “请替我向死亡的君主萨林格尔问好,告诉他,我很喜欢他的礼物——非常好的剧本,非常好。” -- 阴翳1 ⒫ō㈠⑧мō.čōm 当然,你真正回馈萨林格尔的赠礼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后来他那身皮毛被你完整地剥下来的——漂亮、丰厚,很长时间内都是你最爱的饰物之一。 当时的你能做的只有让那两个新生的白骨自由地离开,让她们暂时前往灵界,踏上在另一侧世界寻找藏身之所的旅途。 你送她们走的时候,用一柄桃花心木的梳子,为她们仔仔细细地清理了纠缠在发丝上的“厄运”,并允诺适当的时候会邀请她们,为她们打开重返生者之境的道路。你并不是非常担心她们,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需要。 而你很快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月桂镇事件发生后,死亡的阴影终于张开了羽翼,在所有的大陆上悄然蔓延开来。曾经为光所照耀的大陆上,原本凝聚在一起、从来都指向一处的“锚”终于还是如计划那般被敲碎、打散。 和平许久的生灵们不得不寻求更古早的信仰。他们开始学会向不同的神明祈祷。指向你的祈祷的声音就这样逐渐多了起来。 他们祈求暗影,祈求安眠,祈求庇护,祈求你保护他们,于各种不可预料的灾难与苦痛之中。你开始前所未有地忙碌起来。然而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不得要领,对“锚”的稳固效果不佳,不明原因。同时你很难再拥有全然宁静的睡眠。你可以赐予所有人宁静,却无法寻获自身的宁静。 明明你根本不需要“睡眠”,明明你所拥有的“锚”正在多起来——但你的精神却一日比一日飘忽。 开始的时候你还强迫自己回应,强迫自己思考: 比如月桂镇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黄雀在后”。你们以为自己收获了“锚”,却没有完全料到萨林格尔会直接在镇中河水投放瘟疫,用那样粗暴的手段强行摧毁你们的锚。 又比如,萨林格尔这个蠢货不可能是最后的胜者。战神巴德海尔还有丰收女神欧弥贝拉也已经参与了进来。后来梅迪奇幸灾乐祸地说到,当天巨人们直接包围了下午镇,在萨林格尔的眷属开始散播信仰之前,光之战士们就直接先将祂们打成了反叛。 你甚至还能猜到,战神计划的下一步大约就是以拯救他那被囚禁流放的弟弟为名,宣布“主”的虚假,宣称自己才是“光”的真正继承者…… 那些手上拥有“圣痕”的巨人战士们——比如舍米尔,已经在诅咒和瘟疫的散播中开始怀疑“光”的真实性。这片大陆的生灵还在四处寻找可依靠的“信仰”之时,一部分巨人们就已率先宣称他们信仰的才是“真正的光”。 对于“锚”的争夺终于开始变得赤裸、激烈。而“那位”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似乎预示着最终的时刻正悄然临近。虽然和其他的神明一样,你知道那个时刻终会到来,一切都在按照那位的计划进行,可你依旧厌倦了起来。 你的精神摇摇欲坠,你控制不住恶意揣测: 你想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卑劣、怯懦的人类的计划。毕竟祂曾经确实是个“人类”,没有谁比你更清楚。 人类就是这种欲望膨胀的贪婪东西。你从来都知道,对生的欲望、对死的畏惧,足以让全知全能的智者做出最卑劣的事。 他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你们“杀死祂”后再“复活祂”,确保他“清除污染”的计划能顺利进行。 所有的争斗,所有的流血,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哪怕他本人也肯定无法否认。 这样想着,你便开始憎恨了起来。你是那样地憎恶他,甚至拒绝再接触一切和他相关的事物。 亚当很担心你,多次主动提出想和你谈谈,好为你进行心灵治疗。你几次婉拒之后,索性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梅迪奇也注意到了你的不对,还很可笑地问你,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是不是想找乌洛琉斯发泄压力,并表示如果你需要的话,还不如找他,他可以为你解决基本的需求。 “相信我,我可以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的戏谑。但你知道这句不过是玩笑,只有关于“你别找蠢蛇”的部分才是真的。毕竟只要你出现在乌洛琉斯面前,哪怕只是路过,红色恶犬的目光也会在第一时间锁住你,悄无声息地警惕着,确保你们两个没有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 你确实在想办法,你确实想要发泄,但对象的名字却无法言说。你只能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狼那样,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开始在王庭附近徘徊起来。 这很矛盾。 你不想看到那个人,也不想看到他创造的分身,但你却在有他气息的地方不断徘徊着,反反复复做着拥抱他的梦境: 有时候是在水里,有时候是在火中,还有些时候是在你的怀抱里——但无论哪一种,结局都是他化成了白骨的花,安静地躺在你的怀中,再没有复活。 ——没有。 梦境之外你尚未抵达预定的终点,梦境之内你亦无法获得想要的结局。 你终于感觉到了饥渴——无论是对他,对结局,还是对死亡的饥渴,近乎本能。 梅迪奇开始的时候还嘲笑你“被甩了”,见一次嘲讽一次,你懒得理会。可不知第几次的时候,你看了他一眼——你想你那时候的眼神应该非常可怕,不然他不会当场就转移话题,没几句就远远地跑开了。之后他便一直躲着你。 不知是你渴望得太过,还是你无意识中的渴求成为了祈祷,在某次密会之后,这种近乎折磨的焦灼状态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天你们刚刚解决了一起由战神策划的巨人叛乱事件,需要打扫战场。清洗城墙并不是个轻松的活。半山高的血肉一堆一堆地积在城外,叛乱者的鲜血染红了纯白城墙的每一寸缝隙,伴随着瘟疫与特性的污染。 战神丝毫不以为意。他当时正在密会上发言,表示这不过是按计划而已,拒绝提供任何清理的帮助,仿佛他只是不小心拜访的客人,打碎了主人的一个碟子而已。 你本来是不在意的,至少不是非常在意。但是你不知怎么想起了亚当,你知道亚当是在意的——因为那个打碎的碟子是舍米尔,就在亚当眼前。 在冲到了白银城下的叛乱队伍中,舍米尔大声咒骂亚当是“伪神之子”,是“篡位者”,让亚当还有他那伪神父亲交出王庭和光的权柄。他还毫不犹豫地撕下了手上的“圣痕”,血淋淋地扔在地上,然后冲锋以示反抗。 于是他被粉碎了,甚至无法保留一点可以称之为碎骨的东西。要不是亚当坚持,梅迪奇甚至不愿意给他留下一捧灰。 这些都是从阿蒙口中听说的,他总是很乐见你们难受。尤其是在你的精神状态不怎么样以后。他很愿意主动给你送来一些你不想听到的消息,虽然代价总是有点高——事实上,他自己可能也搞不清楚是不是愿意支付“那样”的代价。毕竟每次从你那里回去的时候,他的翅膀都要秃一半,肩背上亦是血痕淋漓。 你当然没心情和他找乐子,扒一只小乌鸦的羽毛能有什么乐子?几次之后你就厌倦了这种和小男孩一起的玩耍。你懒得再见阿蒙,如同你不愿再见亚当。 亚当不能参加密会,你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话了。你甚至很少再于白银城中看到他传教的身影。他大概是正忙着给人们和神明们做心理治疗,无论他们或者祂们在明面或在私下里如何议论他,又如何违背他的愿望行事。 其实严格来说,你为他说话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你们并不属于计划中的同一阵营。 但也许又没有那么奇怪——毕竟对你们这些参与计划的神明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算作是“不正常”。 时间久了就能感觉到,几乎所有神明都处在一种精神分裂的边缘,在这场以“弑神”来侍奉主的狂欢中,参与者们既忠诚又背叛,既恐惧又兴奋,明明只是说好要“动摇锚”,但最后终归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权柄的争夺摆到了明面上。 于是在密会讨论城墙清理问题的时候,你提出说巴德海尔做得太过了,指出他是在夺取主的权柄,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他发明“伪神”的概念。你们要做的只是“动摇锚”,而不是觊觎主的权柄。 巴德海尔则毫不犹豫地呸了一声,笑着说你就是个荡妇,完全就没有遵循主的意志行事,证据就是你那数量可怜的“锚”。他说你从前只会恬不知耻地勾引主,在被主抛弃以后又因为饥渴而徘徊不去。他甚至说他可以给你提供一百个巨人帮你解决需求—— -- 阴翳2(H,不具名) ℗ō㈠⑧мō.čōm 很自然地,你们动手了。 最后一丝理智让你们没有露出完全的神话形态,但你们依旧碾碎了小半个王庭——在他撕下了你的两只胳臂而你又咬穿了他的脖子和半张脸后。 你们本来可能碾碎整个王庭,但最后还是没有。 萨斯利尔在最后关头分开了你们,并非常礼貌地请你们离开,就像个冷淡的、被打搅的主人。你拒绝了,在巴德海尔的冷笑中。 “我要留下来,”你说,“我们需要谈谈。我和你。” 萨斯利尔送走了巴德海尔,留下了你。他让你稍微等一下,就在刚刚被你们碾碎的外廊庭院中,他说他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 大概是因为终于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的缘故,你非常平静地就答应了。你坐在满地零落的血红玫瑰中,在腥味芬芳的包围中,安安静静地舔舐起了胳臂上的伤口,像一只狼那样。舔着舔着你就觉得困倦起来。口中弥漫的也不再是你永远无法适应的“血腥”,而是某种几近甜蜜的感觉,像蜜一样的…… 啊,你想起来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万神之宴上。 你曾经像这样偷来了献给巨人王的蜂蜜酒,和白头发的美人一起,就像两个逃家的孩子那样躲在石台下面,一人一口地啜饮着瓶中甜蜜的酒液——而很快你就开始变得刁钻起来,只肯饮用他唇里的甜蜜。 那真是一段快乐的回忆,或许是你为数不多的、无忧无虑的回忆。 你知道自己大概是陷入了梦境之中,于是便更加放肆。你面前的白发美人似乎格外害羞——他并没有像前一晚那样看似清冷实则热情地缠上来。 事实上,在你刚吻上他唇的瞬间,他便红了脸,脸颊晕着淡淡的粉,眼中透着震惊,这样的表情让他多了不少属于人的活气。 你只觉得新奇有趣:你已经很久、不,你从来不曾看到过他这样的神情。 你毫不犹豫地将口中的酒液渡给了他,引诱他在细碎的呻吟中,试探性地开始学习,学习如何像你那样,将隐藏在柔滑舌缝中的迷醉液体一点一点地舔舐干净,几近虔诚。 他的反应比你记忆中的有趣、也温和了许多。 你更加胆大了。 你的手滑入了他的衣袍之中,轻轻一拉,便露出了他修长洁白的身躯。你略略扫了一眼,总感觉他下面似乎少了一点——不是尺寸,不是长度,只是少了一点。 可还没有等你迷糊的脑袋想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他就合拢了双腿,转过了脸去,耳尖红得仿佛滴血,似是完全无法承受你的目光。 你自然是不满意的,你猜他可能是觉得你小气,或者不公平。于是你很大方地引着他的手,带着他同样拉开了你的衣袍,然后压上了他,用胸口还有下身摩擦着他。 “来……”你亲了亲他的下唇,诱哄他,“你也可以摸摸,哪里都可以——” 石台外面的巨人发出醉醺醺的笑声,你身下的人猛地一抖,仿佛从酒精的作用中,稍稍清醒了一点。他开始推拒着你,挣扎着想要从你身下逃离。 “有……有人……”他近乎祈求地说。 “嗯……”你觉得他太不配合了,很不高兴。你更用力地缠住了他,肆无忌惮地吻他。 “会被……看到的……”他在你的唇间祈求、颤抖,仿佛十分担心边上随时会有巨人、血族或者别的什么参加宴会的人们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不会的。”你告诉他,“他们根本没空。” 他不理解你的意思,不过很快就知道了:石台上垂下了两条白皙秀美的腿,巨人粗壮的肢体覆了上去,尺寸可怖的性器一闪而过。他似乎想要蛮横地将它送入那两条细白的腿中——它们猛地抖动了起来,激烈却无力,就像是被掐住了七寸的蛇。 “这不……”你身下的人瞠目结舌,似乎十分震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迷惑尺寸上的完全不匹配。 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不一会儿,你们便听到了哭声,痛呼声,还有血液滴滴答答流下来的声音。 在你们的头顶,不匹配的性器发出野蛮而肆意的接触声,在节日迷醉的欢笑和呻吟之中,和谐得仿佛是整场欢宴的一部分。 他原本抵着你胸膛的手瞬间变凉,但是他的下身却前所未有地坚硬膨胀起来,比你的掌心更加滚烫。 你凑到他耳边舔了舔,轻笑一声:“没事的。” 你扶着他漂亮坚硬的性器坐了下去,用温暖到滚烫的感觉填满了自己。你发出了满足的喟叹,而身下的人也发出一声极轻的声音,仿佛哭泣。你凑近他的眼,舔去了他眼角一点浅浅的泪水,慢慢动作起来。 真奇怪啊,你能感觉到你身下的人很快乐,甚至比你还快乐,可不知为何,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停止哭泣。你根本不记得他哭泣的模样,更不记得他身体中藏着这么多的水,无论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流得完全停不下来。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传来了惊呼、哭泣、还有更过分的尖叫与呻吟。而你们所在的地方却像是雨夜中的屋子,安稳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已经开始掌握节奏,知道该如何挺腰,如何让你快乐。你被他的努力取悦,咬住他发红的耳尖,模模糊糊地告诉他,说他可以更用力一点,粗暴一点,甚至狠狠地掐你也没事。 他被你的话刺激到,下面动得飞快,可扶着你腰的手依旧轻柔。你们的下身很快就一片黏腻,你偏爱逗弄他,扭得如同发情的蛇,几次都故意滑出,不让他好好肏你。他终于被你逼得不得不半坐起来,将你禁锢在怀中——他试着学习如何去粗暴地对待你,但是他做得最多的也只是掐紧你的腰,在你的腰上掐出一片又一片艳红的痕迹,仿佛担心你会消失一般。 烧焦的恶臭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原本黑夜中彩色的灯火也开始为更明亮的白光所替代。你们头上原本还耸动的肢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停了下来,像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肉块。 外面的世界已经无比安静,唯有你们这里还有声音。 你的呻吟,他的低喘,还有你们下体相交时的滑腻而甜蜜的声音。 “……不用去吗?”他在你耳边悄声低语,细致地为你舔舐耳廓。 “没关系的……”你半阖着眼,感受着压在你身体上的温暖,随着他一起动作,让你们相交的响动愈发大声起来。 真的没有关系。你告诉他。 这里的一切都是梦境,所以一切都是被允许的,一切都是可以的,一切都无所谓——因为一切都已经无可改写。 所以在难得的、难能的相会中,不如做些更快乐的事。 将从前未能尽兴的、未能完成的部分彻底补上: 你亲吻他的额头,亲吻他的鼻尖,亲吻他的嘴唇,舌尖划过他白皙的脸颊,最后要吻上他湿漉漉的、金色的眼睛—— 等一下—— 你终于感觉到了可能哪里不太对。 但正如你希望传达的那样,既然此地已是梦境之中,就无所谓对错,更无所谓改正——至少此刻正埋在你身体里的人是这样想的。他在你即将脱口而出某个名字时,第一次主动地、用力地吻上了你,固执地引导你喊出了正确的名字: ——“亚当。” -- 阴翳3(微H,不具名) 在你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和他的兄弟、甚至和他父亲相似的狡黠微笑来。 在你轻微挣扎的瞬间,他便紧紧地缠了上来,用力抱住了你,下身死死顶入你的最深处,就这样尽情地射了出来。 淡金色头发的年轻人像一头乖巧的白犬那样伏在你的怀中,收起了最后时分才露出的一点点獠牙,温顺得如同你们平日里的每一次相处。他近乎撒娇地在你怀中拱了拱,埋首你的胸口。 你这才反应过来,你们还在王庭之中,就在彻底碾碎的玫瑰花瓣上。遍地的花刺并没有给你们带来太大的伤害,但纵横交错的痕迹还是清楚地说明了,现实中发生的一切或许并不如梦境中那般温和,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激烈——至少你身上的痕迹比他的要多得多。 你将他推开了一点,衣物重新完整地回到了你们身上。哪怕此刻,你们的下体也还未有分离。 他没能再碰触到你的肌肤,有些不满地抬起了脸来,不过在对上你有些沉默的目光时,立刻就收起了近乎孩子气的神情,重新变得像个温和有礼、家教极佳的年轻人,露出了有点担心又有点歉意的微笑。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他问你。 你想告诉他,如果他现在能离开你,彻底地,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他似乎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根本不等你回答,就更加甜蜜而又黏腻地贴了上来。他迫不及待地封住了你的唇,像个终于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那样。下身用力地在你里面顶了一下,就对着你敏感的位置。你原本已经脱口而出的“不”立刻就变了意味,含混地被他吞咽了下去,听起来更像是邀请。他于是就愈发甜蜜地接受了你的邀请,就这样在梦境之外与你彻底颠倒了位置,将你压在了他的身下,肆意地享用你甜美的口腔与花穴。 他这次没有哭,完全没有。 他像一条满足无比的小狗那样,用他坚硬的分身在你身下快乐地进出,将你翻来覆去地用力肏弄,直到你像梦境中的他那样因为难以承受而流下泪来,再为你细细地舔去。 甚至连梦境内外的景象都颠倒了过来。你们的身边依然飘散着玫瑰碾碎的芬芳与血液洒落的腥甜,但一切都再宁静没有。没有多余的尖叫,没多余的呻吟,没有任何多余的存在。 你们如融化了的玫瑰蜜糖那样交融,直至再一次的释放。一切都肆意而愉悦。 你搂着他微微有些汗湿的脖子,为他捋了捋后颈略长的头发——他的头发比他的父亲更柔软。这次他没有再问你感觉是否还好。因为你直接主动吻了吻他的唇,告诉他你很快乐。 “谢谢你。”你真心实意地道谢。 从你魔狼特征已经完全消失的身体来看,你的精神已经很好地稳定了下来。他在梦境中为你完成了治疗。 亚当眯了眯眼,似乎很享受你的主动,也不觉得你的道谢是一种急于拉开距离、撇清关系的举动。 “不要再躲我了好吗?”他借机抱住了你,肆无忌惮地撒娇。 你微笑着说好。 你告诉他,你很抱歉,因为之前的事情——你什么都没做就直接逃了,堪称懦弱。 “不,没事的,”他立刻否认了他需要你的安慰,然后又马上否认了他不需要你。 “我只是想看看你,”他说,“你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你终于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 你告诉他:“其实那本书一直都在我那里——下次我直接带给你吧。” “你来说?” “嗯。”你许诺。 于是他也高兴起来。 他很聪明,聪明地没有询问你梦境中的人为什么是乌洛琉斯的模样,也没有询问你这段时间精神不稳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可能觉察到了诸神间秘密的集会——甚至可能猜到了你也参与其中,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他就像相信他的父亲那样相信着你们。他只是再次强调,如果你感觉不好,一定要去找他。 很自然地,你对他的喜爱中又添了许多感激。 “那么……我先走了。”他知道你在等人,只能恋恋不舍地与你告别。 “我刚才只是过来看看……这边动静太大,结果就看到了你的样子——以后一定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你听懂了他的暗示,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又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吻,甜蜜而持久,并向他许诺一定会经常去找他。 在这近乎热恋一般的纠缠后,他才终于满足离去。你整理好衣衫,沿着毁坏的外廊朝会议厅走去。事实上你可以直接从会议厅毁坏的墙面穿过去。 ——但是你不想。 与天性或者礼节无关,你只是想拖延一点时间而已。在亚当的安抚下你已经安定了不少——梅迪奇还有巴德海尔说得不错,你只是“饿”了。 这没什么值得羞耻的,甚至可以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你发现了,你不稳定的状态应该与那位造物主无关,与萨斯利尔也无关,所以很容易就能解决。 你甚至漫不经心地想到,也许你已经没必要再见萨斯利尔。毕竟和他独处的时候,你总是无话可说。 夜色已经悄然降临,月光和立柱的影子投在洁白的回廊上。你近乎散步一般悠然地走着,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会议室门口。 大理石的门扉敞开着,从诸神离去时开始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同样不变的还有身在会议室的那个人。身覆华美长袍的天使站在墙面的豁口前,矗立于一片立柱的阴影中,正对着那片破碎的外廊庭院,仿佛正望着你、或者说你们先前待过的位置。 你确定自己在清醒过来之后应该是用了隐匿的力量,但那也仅仅是在你清醒之后。你不确定亚当在更早的时候是否有采取一些“小手段”。但无论有没有,你都不确定这个男人已经站在那里多久,又看了多久,更无法确定,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毕竟从头到尾,你的灵性没有丝毫的触动。 接下来一部分进入黑车,剧情需要,不是前面那种温情车。主演3462,轻微调教粗口不再另标,部分重口见章标题…… -- 暗面1(微H,萨斯利尔) 你们双方的会面和诸神在场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程序而客套。双方略一颔首致意之后,便入了各自的席位,他在上首,你坐于他的左侧。 他示意你先说说你的问题。在询问的过程中,他始终端坐着,眼睫低垂,目光不曾移向你半分,深黑而虚灵的眼眸中仿佛始终覆盖着一片阴影。 你平静地感谢了他愿意抽出时间来聆听你的问题,并简要概述了你最近“锚”有所增加但精神不是非常稳定的状况。 “不过应该能够解决。”你在他给出任何回复之前,便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类似于这样的对话,你们已经在相似的会议上进行了无数次,你确信他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过问你们那些“已经有解决方案”的决策。你甚至已经想到——他会略略颔首,表示他明白了,然后就不再回复你,直到你自行示意离开。 对此你完全能够接受。你早已度过了最初那段不安,没有兴趣再像一个不识趣的客人那样,次次拜访都被拒之门外。 然而今天不一样。 他确实没说什么,但却不像是“赞同”的意思: 他那戴着深黑色宝石的食指和中指始终在轻轻叩击着桌面,就好像你刚才叁五句话就总结的情况与方案是多么值得思考的棘手问题。 你亦垂下眼去,看着他那堪称艺术品般的、华美修长的手指,近乎无聊地想,那位确实造了个完美无缺的冰冷雕像来…… 就在你的思维已经顺着他的手发散到下一次和亚当会面,或者怎么咬碎巴德海尔的喉咙,他再次开口了。 “你还是不明白。”他这样说道。 你抬头,第一次看清了他的眼。准确地说,是它们终于看向了你——那双奇异的、仿佛永远笼罩在阴翳中的眼。它们此刻确实正望着你,并非平时那样虚无而冷淡,原先覆盖其上的淡薄影子正逐渐积聚成深邃的暗影。 “不明白什么?”你问他。 “不明白我的意思。”他这次答得很快,“你太消极了。” 你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指责你。虽然措辞简单,但那意思大约是等于巴德海尔的“没有遵循主的意志”。 你很自然地就笑出了声来:“我不懂,什么叫‘你的意思’?” 他不曾对你,也不曾对所有参与计划的诸神表达过任何多余的意见。一直以来你所知道的其实并不比其他神明更多。你无法见到那个人,也没有机会询问面前这位暗之天使。密会的讨论中,他只会偶尔给出指示,说明需要分解的“锚”在何处,更多的时候则是任由你们发挥。 而在“分解锚”的过程中,你才逐渐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疯狂而危险的计划:所有的参与者都在努力参演一场看似真实的戏剧,不管是否真心实意,都必须要克制住将“戏剧”变成“真实”的欲望。 ——整个世界就在这样的欲望拉扯中开始变得混乱。 “你真能代表他的意志吗?”你颇为好奇,“你真觉得自己就是‘他’吗?” “我是祂的‘暗面’。”他告诉你,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和当初那个人告诉你的如出一辙。 你确实不太理解什么是“暗面”,或者说拒绝理解,就如同你从来不清楚也不曾去试探那个人确实存在的“另一面”。时间距离那场最后的谈话已久,你对那位口中所谓的“分离”已经没有那样的恐惧,甚至可以说是无感。 ——没有感觉,毫无兴趣。 不过此刻你忽然发现,你面前的这个存在,也许不仅仅是个没有生命的“容器”或“替代品”。你开始思考面前这只有着华美外表的天使和“那位”之间的关系,并且有了一点猜测:“所谓的“暗面”……是指人性之暗吗?是他留在你这里的东西?” 他没有否认。你知道自己猜对了,多少有了些兴趣,并在主人的默许下进一步揣测:“他留了什么在你这里——是‘怠惰’吗?所以大多数时间你都在沉睡……” “啊,一定还有‘傲慢’……所以你会觉得自己就是他?你知道他所有的计划?那么你是否有兴趣向我们这些可怜的下属透露更多?”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他的眸色愈发沉暗下去。你感到了一些满足,但是还不够。 你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他的身后,红痕累累的手臂环抱在他的胸口。你弯腰凑近了他,气息吹拂在他耳边卷曲的黑发上:“为什么不能说清楚呢?说出‘你’所有的计划就那么困难吗?还是说我没有完全猜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猜对了就能全部告诉我吗?” 他背后虚幻的影子缓缓地舒展了一下,像是同意了你的说法。 你的双手更加放肆地缠紧了他。你贴近他的耳边低语,如同诉说着甜言蜜语的蛇: “我看看——这是‘愤怒’?不,这个早就不属于你了。那位火焰的骑士很好,非常好,他完全可以代行你的意志,所以你不需要这个——” “‘贪婪’?阿蒙那个孩子确实表现得不错,天生的神话生物,对‘错误’的执着简直是可爱……” “那么亚当是‘嫉妒’?你有没有看到过我刚刚说起‘那个人’时,那个孩子仰慕又嫉妒的模样……” 他突然抓住了你在他胸膛乱动的手,非常突然的。你几乎被他抓痛了。 “你不该找亚当的。”他说。 如果说先前你还算是心平气和地逗弄,那么此刻你确实惊讶了。你确定这个男人刚才看到了,而且应该是完完整整地看了全部。 你就着他抓紧你的手,如同舞蹈那样顺着他的力道,旋了半圈坐进了他的怀中。你像审视刚刚接触到的舞伴那样审视他:从他饱满光洁的额头,顺着完美的鼻梁曲线一路下滑,最后落在严严实实包裹着躯体的深黑长袍上。 确实完美,也确实没有半点“那个人”的影子。 “我猜对了?”你问他,“有没有什么奖励?比如你刚才许诺的全部秘密?” 他唇角轻微地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极浅淡的笑来,有一瞬间,确实很像那个人,但也不过是一瞬而已,几乎马上,他就只是他自己了。他瞳中的暗色已如黑夜中弥漫的雾气一般逐渐深沉,唇角牵起的笑意则与“温和”没有半分关系。 ——那是充满了“恶意”与“嘲弄”的微笑。 你控制不住战栗。 灵性于瞬间触动,你的本能叫嚣着你需要离开,立刻,马上,尽快。 但无论你原本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选择,在这一刻,他显然都不打算再给你。他抓着你的双手举过头顶,将你坚定而缓慢地提起,用身体把你打开按到了长桌上。你原本深黑而繁复的衣裙在他的注视中消弭殆尽,露出了布满了伤口、血痕以及浅色情欲痕迹的躯体。 他的身子挤入你的双腿之间,坚硬的下身隔着装饰有冰冷华美饰品的衣袍,近乎疼痛地抵着你。而他那向来握在手中的权杖挑起了你的下巴,过了一会儿,便顺着你的喉咙、双乳、小腹一路下滑。冷硬的宝石无比安静地抚摸过你身上残余的痕迹,切割锋锐的棱角按上你的伤口,重新唤起你差不多已经消失了的痛觉。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透着一种近乎检视祭品般的慢条斯理。 “你想要奖励?”他问。 “是啊,”你冲他柔声微笑。 他的笑意也加深了。 “你答错了两个地方——”他说,“第一,你需要粗暴。” 当那“粗暴”从他的唇中吐出时,他的下身用力撞了一下,银白与水晶锻铸的坚硬链子随着动作直接被卡入了你最敏感的花唇,顺着他的动作在你深藏的柔嫩花核处用力刮过。你一个颤抖,下体的水液立刻涌了出来,花核像是被坚硬的指甲狠狠掐上,透出一种可怜与易碎来。 他伸出手轻轻抚弄了一下,近乎叹息:“你看——所以我说你不应该去找亚当,那是个温柔的孩子。” “那……难道我应该……找你吗?”你笑着问他。 你的话语永远和你的身体不一样,总是带着一种几近挑衅的尖锐。于是他又狠狠地磨了你两下,直磨得你瞬间眼泪涌出,低声尖叫起来。 大概是你柔弱的神情取悦了他,他终于弯下身子来,指尖沾了些你的泪水,然后举到眼前仔细,如同审视一粒细碎的宝石。 “这是第二个错误,”他说,“亚当不是‘嫉妒’,而是‘色欲’。”单纯而直接的色欲,所以你才会如此轻易地为他在梦中所引诱,直到最后之前也没有觉察出半分异样,或者根本不愿意觉察。 “原来……如此……”你喃喃,还没从刚才突如其来的刺激中缓过神来。你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弥漫起水雾,他的形象已有些模糊起来,你觉得难受,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因此你没有及时发觉,他缓缓抬起了身子,凉滑的衣袍就这样离开了你。而当他离开的时候,他背后羽翼的黑影便覆上了你。虚黑的羽翼接触到你皮肤的瞬间便化作了冰凉柔滑的触手,将你完全拖到了桌面上摆好。它们将你的双手捆缚在一起,高举过头顶,锁在了冰冷的会议长桌上。你的双脚也被强制打开,牢牢禁锢。 ——你像犯人一样被困住了。 你能隐隐感觉到他重新在长桌座首坐了下来,目光冷淡地审视着你,仿佛在审阅一份关于“叛逆”的报告,最后,他平静地宣布了你的罪行: “消极工作——是为‘怠惰’。” “自以为是——是为‘傲慢’。” “耽于淫乐——是为‘色欲’。” “现将罪人‘……’的罪状一一呈上,交由诸神讨论——” 在你听到‘诸神讨论’的时候,微微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抬头。可立刻一条冰冷的触手就锁住了你的喉咙,制止了你的动作。轻纱一般的黑影则蒙上了你的眼睛,你已经看不清周围所有。 你所视之物唯有暗影,身下所感唯有冰凉。 -- 暗面2(H,萨斯利尔,路人强制) 你不安地扭了扭头,却在瞥到长桌边缘的时候僵住: 不知何时,长桌边坐满了高大熟悉的身影:八大天使和曾经旧世遗留下来的神明环绕着你,目光冰冷地落在你的身上,扫过你的身躯,注视着你的乳尖在空气中悄然绽放,下体分泌出甜腻的液体。 “只是这样吗?”你笑着问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你完全感觉不到害怕,甚至还十分期待。 可他没有理会你,直接宣布了此间你需要遵守的规则: “逃避、投机……一切神话形态禁止。” “咒骂、怨愤……一切挑衅行为禁止。” “哭泣、求饶……一切示弱词语禁止。” “以上——” 随着他宣判完毕,你所处的场景变了。你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昏暗的谷仓之中,趴在一堆箱子上,身遭围着一群面目模糊、肤色深棕的男人。你被他们死死按住,不知从何而来的硕大的性器在你软烂不堪的花穴中用力进出,带来无比清晰的疼痛与快感。 你先是茫然,随即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一个来到南大陆传教的光之信徒,试图传播光的祝福,为饱受瘟疫侵扰的人们驱散痛苦。然而在一次集会的治疗中,你失败了。光并没有出现。你只能茫然地站在箱子堆上,望着空无一物的双手,独自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异教徒们。 “对不起!我……我的能力不足,”你有些惊惶地解释道,“我需要去寻求一些帮助。” 但是在场的人根本不肯放你离开。从他们模糊的面孔上,你无法判断出任何失望或愤怒的情绪。但你能看到,黑色的死气正从他们结疤的伤口中冒出,将他们的深褐色的皮肤染上一种血液即将散尽的灰白。 “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下一个眷者到来。”他们交头接耳,声音沉沉,“不过我们听说,光之信徒连体液中都充满了光——你不如把你的体液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好好喝完,一点也不浪费……” 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光之信徒,何曾听过这样的请求? 你害怕了,试图朝箱子后面躲去,但你的动作反而刺激了下面翘首以盼的人们,离你最近的男人一把就抓住了你细白的脚踝,将你轻而易举地拖了下去。他们把你扔在地上,像对待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们齐声质问你:“你为什么要逃走?连你也要抛弃我们吗?你不是说全知全能的光不会抛弃任何人吗?” “不……不是的……”你颤抖着否认,告诉他们你只是学艺不精而已,你需要立刻回到圣堂去。你说你会为他们找来新的、受光眷顾的人。 “来不及的。” 他们反应冷漠,直接朝你围了过来。 你挣扎着想要离开,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好立刻爬起来——可你刚一动作,手就被人抓住了。你柔白的手被一只深褐色的粗粝大手扣住,径直按向了一根狰狞滚烫的性器。 “呀——”你刚受惊似地想要缩手,头就立刻被抓住,摁向了另一只更加火烫的粗壮性器——它蛮横地打开了你的口腔,在你有任何准备前就顶到了最深处,堵住了你任何拒绝和尖叫的可能。他们要求你仔细舔舐,用你的手一起。他们要求你为这些想要信仰光的人缓解痛苦。 你根本没有经验,不过包裹舔舐了几下就觉得腮帮酸涩难当。可男人们根本没有放过你的意思。在他们奋力的抽送中,你不断吞吐、流泪的模样显得生涩格外动人,前面的几个很快就射了出来,将精液涂抹上了你的脸颊、唇角还有双手。 “你瞧,我们已经给予了我们所有能给的供奉,”他们一边摸着你柔嫩的脸颊,一边膜拜似地亲吻着你的唇,“所以把你的一切也都交出来吧——” “不……”你无法想象自己还要提供液体给那么多的人,“我没有的……不够的……” “难道你真的是骗子吗?”男人们质疑,“不然为什么一直拒绝我们?” “说什么光的使者,你有展现过半点属于光的力量吗?” “难道你只会这种口头安慰?为什么摇头?证明给我们看吧,不然你就只能是伪神的信徒……” 你无法回答他们的质疑。你当然不明白为什么“光”突然就再也不肯眷顾你了,你甚至想不起任何一句可以向光祈祷的咒语…… 见你许久不答,愤怒的人们将你像羔羊一般团团围住,粗暴地撕去了你身上洁白的袍子,开始用手指挤弄你的乳房,可你的乳房是如此的青涩,无论他们如何蹂躏,也很难从里面榨出稀薄的乳汁。正当他们失望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看啊,”他十分兴奋,“你们看她下面的水流了好多,比哪里都多!” 于是顺理成章地,你被高大的男人们像孩子一样托举起来,面朝下摁在了人高的箱子上,被迫分开双腿,任由他们轮流吮吸舔弄。无数滚烫的、粗粝的舌头轮流在你的花蕊上野蛮地刮过。它们像蛇一样试图入侵你花穴的内部,不断刷舔着你最敏感的柔嫩褶皱,贪婪地想要刮下更多的汁液来。 这样饥渴粗暴的对待让你简直无法忍受。在不断起伏的大小高潮中,你下身的水液源源不绝,淋透了每一个试图从你这里获取祝福的人的脸庞与伤口。可你这样的慷慨并没有让这群南大陆的人类放过你,只能激起他们心中的贪婪。他们很快就不满足于只是吮吸,开始用手指为你下身的两处小穴扩张。 在连绵的高潮中,你的意识已然逐渐模糊。但从未经历人事的下身突然被异物入侵的感觉,还是让你稍稍清醒了一些。你死命挣扎起来,开始哭泣,求饶。你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到这个陌生的大陆来——这些人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恐怖? 你越想越是害怕,在极度的恐惧中,你露出了你的尾巴与耳朵,那是属于你血液中魔狼的部分。 ——啊对,你总算想起来,你是一只魔狼与人类的混血,你可以凭借魔狼的血统想办法逃离。 你的本意真的只是想要逃离而已,却不想这样的变化却直接点燃了人群的愤怒。 他们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了惊呼与咒骂。他们咒骂你不纯净的血统,不受祝福的血液,宣称这样的“母狗”形态只可能是来自于那位死亡之神。 于是你堕向了最糟糕的结局。 原本在你体内抽送的手指蓦然抽出,还没等你松一口气,你就被抱了起来,两根粗壮的性器便一同挤入了你的前后穴之中,破开了你生涩的甬道。在你的痛呼声中,他们毫不怜惜、没有半分迟疑地就着你流下的鲜血飞快地抽送起来。 他们用性器狠狠地抽打着你,每一下都掼到最深,他们还试图破开你紧闭的宫口,让你在疼痛的快感中尖叫出声。他们甚至像先前压榨你的体液那样榨取你的每一滴眼泪,再贪婪舔去。 “这淫荡的声音——果然是喂不饱的母狗——”他们拽着你毛茸茸的耳朵骂道,“疼吗?难受吗?怎么可能?你听听你自己的叫声,再摸摸你的下面——看看还有血吗?明明只有水啊——” 确实,不知何时,你身下的血已然消失,只有大股大股的水液流下,比先前更甚。他们在无穷无尽的水声中鞭挞羞辱你,不断有湿热的唇凑上来,一边骂你,一边攫取你口中的津液,吮吸你的泪水,撕咬你的舌头。男人们毫不客气地报复着给他们带来痛苦的“死神眷属”,在你的身上宣泄着他们的痛苦,无论你如何解释都无法得到宽恕。 最后你只能放弃解释。 你哭泣着,呻吟着,被动地接受着。你的大脑尖叫着想要逃离想要隐匿,你的身体却叫嚣着想要被打开想要被破坏—— 羞耻、苦痛、绝望、渴望、极乐…… 你不明白为何这些矛盾的感觉会同时充斥在你的大脑中,也不明白这种从身体到心灵都被撕裂的感觉是什么。你只能被愤怒的人群翻过来覆过去地肏弄,直到心灵终于崩溃,过多的肉体快感将你变为一只真正的雌犬。 到了最后,你的眼前已经看不到更多的光,只有来来去去的人影围绕着你,一根又一根的性器在你体内的每一个洞穴中进出。你不再反抗,任由身体中所有的液体都被彻底攫取…… 你睁开了眼,依旧只能见到茫茫的昏暗。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你记不起自己到底在哪。你记得“你”似乎已经死去,毕竟最后的时刻,“你”的脖子被疯狂的男人们紧紧勒住…… 你立刻感觉到了口干舌燥,呼吸困难,空气中一时间只有你的喘息。又过了一会儿,你才意识到你还“活着”——不,你根本就不可能轻易死去。 阴影中,虚幻的诸神目光依旧注视着你,如同你看不见的那个男人的目光。你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身在何处 “就这样?”你回味了一下刚才的经历,无所谓地笑笑,“不过是幻觉罢了。” “违规——哭泣求饶发生,神话形态露出。”他冷淡地告知。 你先是有些不明白,随即恍然。 “遵守规则又怎么样?”你漫不经心地问他,只觉得身下的黏腻让你不太舒服,“难道还能不被肏吗?” 你根本不相信在他人掌控的幻觉中,所谓的遵守规则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不是幻觉。”他告诉你,“都是真实的——至少曾经是。” 你沉默了,半晌才问:“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 他反问你:“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当然。”你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轻笑一声。 “那你需要凝视黑暗。”他说,“所以——还不够。” -- 暗面3(H,萨斯利尔,路人人外) 你被送到了下一段“记忆”之中。 这次你出现在了巨人的宴会上。你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曾经的万神之宴。唯一的不同是……你忽然就想不起自己还在哪里参加过这样的宴会。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被一个巨人还有一只蜥蜴人围堵在了宴会大厅的门后,正用双手为他们解决着下流的需求。 你害怕极了。你不过是一只人类和精灵的混血,靠着一点从精灵那里继承来的微薄美貌,在巨人王庭中找到了一份侍女的工作。你向来谨小慎微,却不料这一年的万神之宴上居然有巨龙的子嗣前来参加。在巨人与巨龙的斗争中,偶尔这样短暂的休战期并不少见。双方举办宴会,并邀请对方前来参加。 今年宴会上,所有的消耗都是双倍的,从酒精到美食。当餐盘中的美食都只剩残骸,橡木桶中的酒消耗殆尽,原本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已经流满了鲜红、芳醇的酒液。巨人的王族们还有受邀前来的贵客们露出了各自的神话形态,也不管尺寸是否合适,直接依靠蛮力和欲望撕缠起来。 庞大生物的纠缠闹得整个宴会厅都微微晃动。你震惊地看了一会儿,终于感到了害怕。你不再乖巧地去侍奉酒水,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可你却不知道,你那娇柔秀美的容貌早就被随队前来的一个蜥蜴人侍卫注意到。他根本没有资格进入主厅,却像一头猎食者那样早早地盯上了你,并迅速和另一个觊觎你已久的巨人守卫达成了一致。 他们早就在等你了,就等着你溜出主厅,投入他们粗壮的臂膀之中。他们对你的欲求近乎直白,上来就想要肏你。但你那和他们完全不匹配的身体如何能够承受? 当你被他们拖到了石门后的阴影时,你控制不住哭出了声来。你乞求他们饶过你,表示除了下面,你其他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供给他们享用。你哭得太厉害了,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目光中近乎无尽的深意与欲望。 “那么你想要怎么侍奉我们呢?精灵小妞……?”蜥蜴人尖锐的趾爪充满暗示地划过你的唇,又顺着你的脖子下滑,拉出一道细细的血痕,最后落在你胸口的纱衣上,只轻轻一勾,你原本就不堪承受的轻薄纱衣便从中碎裂,任由雪白丰满的胸脯弹跳出来,彻底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之中。 你低低啜泣了一声,最终还是跪坐下来,托起了你柔白的胸脯,身子前倾,让它贴上巨人守卫那丑陋可怖的肉棒,将它彻底包裹。你的臀部则自然翘起,在蜥蜴人的掌握中,与双腿一起紧紧并拢,任由他将两根肉棒用力塞入。他粗暴地享用着你的腿缝和臀缝,享受它们的丝滑按摩。 他似乎非常不满你最后将胸脯给了那个巨人,因此在你腿缝间进出的动作格外粗暴。他喜欢用他那带着鳞片的凶器故意磨蹭你的柔嫩之处,直撞得你大腿内侧一片艳红,再用趾爪摩挲伤处,欣赏你的颤抖不止。他尤其喜欢折磨你的敏感点,看他粗粝野蛮的部位刮蹭你的花核,刮得它颤巍巍地立起,连带着花穴口也收缩不止,吐出一股又一股的水液。虽然他们根本还没有进入你,但你在这样的刺激和摩擦下还是不受控制地到达了高潮。 你软软地叫出了声来,哭泣着软瘫在了他们中间,细细地喘着气。 你以为就是这样了。因此当蜥蜴人邪恶地在你的下面摸了一把时,你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那带着鳞片的趾爪按上你最敏感的部位,像是检验般捏了下你酥软的花核时,你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大脑已然为被迫的情欲所迷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已将凶器对准了你的两个穴口。 “小妞,”他用邪恶沙哑的声音问你,“你准备好了吧?” 你带着泪水、如宝石般的眼瞳对上野兽的竖瞳,只是茫然地眨了眨——随即它们蓦然张大了,像是在瞬间失去了光泽——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他根本没等你的回答,就粗暴急切地破开了你的下身,撕毁了你们毫无效力的口头协议。同一时间,你刚刚逸出的呻吟立刻就被另一个更加可怖的凶器给堵住了。 而更让你绝望的是,你的身体根本不肯于瞬间结束你的痛苦,它们在丰收女神祝福过的美酒作用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坚韧,足以容纳数倍于原先阈值的巨物。你就这样被彻底堵在了阴影中,任由怪异的、不匹配的性器在你的身上为所欲为。它们在你柔软轻盈的身子中进出,在娇柔的花穴中横冲直撞,带出无数飞溅的水液和艳红的软肉。你的身体被过度打开,只能任由可怖的凶器进出,搅动,以足以破坏内脏般的力度。 你本应感觉疼痛的。 可你没有。来自大地“繁衍”的祝福作用于感官之时,效用过分到扭曲。你只能感觉到被当成玩具对待般的快乐,你的脑子只能围绕着“快乐”思考: 为什么能被填得这么满呢? 为什么被这样粗暴地对待也能流出水来呢? 明明是想要哭泣尖叫的,可为什么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样淫荡的低泣呢? 明明是想要崩溃的,可为什么还没有毁坏呢? ——这就是神明的祝福吗?果然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吧?你果然是奇怪的吧…… 过量的快感与神明酒液的祝福一起,彻底麻痹了你的神经,将你改造成了只懂得渴求快乐的无意识之物。 你已经丝毫不在乎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甚至哭泣着求他们继续蹂躏你、更过分地对待你,言语混乱,如同风暴中迷失了方向的飞鸟。 到了最后你只觉得快乐,虽然可能还有疼痛,但那样的痛苦在过量的快感中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你甚至觉得自己的肉体没有任何一处值得关心,无论它们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只要快乐就够了。 就这样,你在近乎溺毙的快感中再次醒来。 你睁眼的时候,下身隐约还在抽搐。你呻吟一声,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过量的快感并没有像先前那般消去,反像是导致宿醉的酒精那样,将你的神经麻痹得一片空茫。你只觉得身下的冰凉,清醒的世界让你痛不欲生。唯有你的嘴唇、你的花径还有你的后穴是滚烫的、模糊的,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能给你带来无尽快感的、被填满的痛觉…… ——然而没有。 此刻,它们只能空洞地收缩着,强迫你发出了一声近乎哭泣的呻吟。 “给我……”你听到自己哭着祈求。 然后你听到了一声轻笑,男人模糊的声音漂浮在你的耳侧: “——禁止哭泣,禁止祈求……听到了吗?” 那个声音—— 你终于回过了神来,你原本被快感麻痹到近乎停滞的思维终于开始转动。你扯了扯唇角,想要无所谓地一笑,却只听到了他的叹息。 “还在试探吗?”他说,“所有你觉得无法伤害到你的——就都是假的?” 冰凉的权杖钻入了你已极度敏感的花穴。过度的空虚导致那处在被侵犯的瞬间死命地绞紧。有那么一瞬间,对快感的渴求淹没了你的理智。你想要开口,想要求他给你更多,想要求他放过你,想要就此沉溺于快乐之中——你甚至已经张开了嘴唇。 求饶的话已经到了唇边,可他刚刚说过的话却突然再度划过你模糊的脑海: ——“禁止哭泣、禁止祈求……不然就消融于黑暗吧。” 警告萦绕在你的耳边,如同黑暗中的低语——你忽然意识到,如果你真的违反了,那么就会被彻底拉进黑暗,如同梦境中的那些“你”一样。 这一刻,你终于明白到了面前的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他在为你展示黑暗,试图动摇你的心智,彻底摧毁你——就像弗雷格拉曾经试图对你做过的那样。 ——不管他们本身是不是疯子,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摧毁你。 他们从不开玩笑。 所谓神明的“摧毁”,绝非仅限于肉体上的粗暴侵犯。祂们总会试图窥探你,寻找你的弱点,动摇你的心智,直到将你彻底诱入黑暗之中。 ——在极为漫长的时光中,你那许久不曾被真正触动的、关于“危机”的灵性终于在这一刻醒来。 你狠狠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求饶出声,只漏出了一点近似于哭泣的呻吟。 “所以——你还想知道吗?” 宝石已经深入了你的花径,冰冷地抵着你收缩的子宫口。 你闭上了眼,强忍住因快感而流出的泪水,深吸一口气。 你听到自己沙哑地笑了一声:“当然——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宝石狠狠地顶进了你的花径,以瞬间的高潮奖赏你的勇气。 “很好,”他说,“——但是还不够。” -- 暗面4(H,萨斯利尔,触手,产卵) 你又进入了一段新的记忆之中。 这次你再不是凡人,而是侍奉月亮的从神,在诸神混乱的争斗中,你被异种与巨龙虏获,送上了敌对诸神的审判席。 在充满了硫磺与火焰气息的洞穴中,诸神们直接强迫你显露出了一半神话生物的特性,露出了两只覆盖着薄翼的双翅——这是一只巨龙的建议,他认为这样的翅膀正好是“你们”同源的证明,当然也是你们一族“背叛”的证明。 他说他要予你最深的噩梦,在诸神面前审判你,用满是硫磺气息的精液将你彻底净化。他的提议自然得到了巨龙与异种们的一致同意。 作为第一个控诉你的神明,他有优先行动的权利。他将你的双手捆缚起来,让你半跪在议事厅的中央,像对待交配的母龙那样从后面压上了你。他本来想直接使用龙形,但是为了能让你保持清醒,让后面的“神明”也能清楚地陈述你的罪状,他最终还是选择下半身则化成了蜥蜴人直立的模样,仅仅保留了面部属于龙的长吻和利齿。 他几乎没怎么给你申辩的机会,就直接用两根带着鳞片的性器捅进了你的下身。神话生物的阈值远高于一般的类人生物,他满意地看到,不过几下,你下面就能顺畅地流出过量的水液了。 他一边用那两根粗陋的鞭子抽打着你的下体,一边痛陈你们一族的背叛:“看看你们的样子——多么污秽,你们本应该用四肢行走,像这样跪在地上接受同类的肏弄才对……” “双腿有什么好的?你甚至已经无法承受你四足的同类——屁股翘高一点……你这婊子——你的腿是摆设吗?太软弱了……” “你看看你的小穴和我的肉棒多么合契,都是两个——它们可真贪吃……啊……你看你吸得多贪婪……” 它的趾爪深深地掐入了你的琵琶骨中,如同巨大的铁钩,将你的上半身高高拉起,好让它下身的凶器更加深入地在你花径内进出。在这过程中,他溢出的火热精液烫得你的下身与小腹不断地收缩。你被烫得咬住了唇,强迫自己不要因为快感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他很满意你这样的反应。他说这就是你们“被污染”的证明——你和你们侍奉的月亮一样邪恶,背弃了你们同样有翼的盟友,投奔了巨人那边,雌伏在他们的身下。他质问你是不是那些大个子的性器让你们拜倒在他们的王庭之下,并表示你们应该尽快纠正自己的错误,重新跪下来张开腿,像这样回到你们天然的盟友身下——他们绝对可以让你们拥有更多的快乐。 “你看你难道不快乐吗?” “我们的肉棒可比他们还要粗?他们有两根吗?” “啊,你这该死的小穴——该死的该死的——你是想把我绞下来吗……你是不是需要我叫更多的龙过来一起用两根鞭子肏你?” 他说到后面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只会死命地肏弄你,直到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将他滚烫的精液灌入你的花穴,一股又一股,直灌到你的小腹微微凸起。 “她已经得到了初步的净化。”他从你身上下去时,这样满意地宣布道。 第二个上来的是一只异种,虽然本身便是人形,但浑身却包裹在绷带之中,四肢活动的地方偶尔会漏出像章鱼一样带着白色吸盘的触手。他的声音沙哑而含糊不清,比起他那喋喋不休的前一位同盟来说,这位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沉默。但他大致的意思还算清楚,他说需要检查你的“子宫”,才能弄清它是否已经为“人形的生物”所玷污。他很乐意为盟友们效劳,承担这份繁琐的工作。 你尚在上一场的高潮中喘息,试图绞紧花穴,好让那些滚烫的精液迅速排干净——它们太多了,从始作俑者离开起就不断顺着你的大腿内侧滑落,黏腻无比,仿佛试图再一次污染你。 那些覆着吸盘的触手便是沿着这些水液的痕迹抚上了你的大腿,在你尚未完全注意之时,就顺着润滑的精液缠上了你的双腿,一直探到你的花穴入口,扭动着摩挲起来。 你意识到不对,立刻想要并拢双腿,可那些触须不给你任何机会,轻而易举地就分开了它们,将之向后屈折打开,让你以一种古怪的跪趴姿势将腿张到最大。 你的前后花穴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中,因为突然暴露的冰凉而微微开阖,显出里面层层迭迭的柔软艳色来——禁锢着你的触手在瞬间缠紧,随即疯狂动作起来。它们就像是被那样的冶艳的景象吸引,争先恐后地挤入了你的身体,不留一点空隙。 你被填塞得只想痛呼出声,可你曾经身为从神的尊严不允许你发出任何过量的声音,就像在刚才的折磨中一般,你始终不曾哭泣也不曾求饶。 你身体里的触手很快就感觉到了不满,因为你冷淡的反应。它们开始还只会钻挠,就像一堆无脑的蛇那样,只知道拼命在花径中相互挤压,但它们的主人非常狡猾。 它很快就发现,每当几条触手一起摩挲的时候,你的身子就会颤抖得格外厉害。于是很快,你体内的触手就合成了几股,它们开始还只是缓缓地同进同出,几下之后,就学会怎么用不同的频率在你的花径内交错进出,不一会儿便抽得你低喘连连,很快便在激烈的高潮中彻底打开了最深处的花径。 触手立刻顺势钻入了你的子宫之中。它们在里面极为细致地搅动起来,牢牢地贴上了你的内壁。从触手中张开的吸盘仿佛无数张嘴,在你的花径与子宫之中同时吮吸,不过几下就让你彻底跪坐在地,双腿甚至开始无意识地蹬踢起来。 不知不觉中,你被换了个姿势,不再是跪坐,而是被触手从后边托举起来,双腿大张着,露出你已然混乱不堪的下体。 “需要填满。”那个怪物咕哝一声,张开了所有的吸盘,将粘液不断注入你的子宫。一同注入的还有无数洁白的卵球,它们一颗接一颗,跳动着灌满了你,直到你的肚子高高隆起。 你因为过度的灌注,难受得挣扎了起来,想将它们排出去。那怪物也不阻止你,它甚至在灌满了你后抽出了触须,任由你拼命按压腹部。然而卵球在进入你的身体之后就已经迅速膨胀了开来。出于对母体的留恋,它们只想在你温暖的内腔待得久一点。而你粗暴的举动显然违反了它们的天性,每一个卵球都拼命跳动着,想要沾上你的内壁,拒绝被你捕捉。偶尔有那么一个好不容易被挤到了宫口,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反倒像它的本体那样伸出了幼弱的触须,死死地吸附住了你的宫口与花径,只要你稍一碰到,便发了疯似地吮吸你最脆弱的两处,吸得你很快又泄了一波。无论你如何挣扎,你重新空荡下来的花穴中只能排出属于你自己的透明水液…… “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净化。”怪物对你重新变干净的花穴表示满意,然后宣称必须要让你的子宫孕育出属于他们的“神孽”,说只有这样,你们一族罪恶的、背叛的血液才能彻底地被清洗。 就这样,无数的巨龙、异种围绕着你,用各种冰凉的、滚烫的、奇怪的液体将你一遍又一遍地清洗,浇灌着你体内跳动着的邪恶之种。 每一个高潮来临的时候,他们都会沉声质问你“是否知罪”。 他们试图用高潮让你哭泣求饶,逼你认罪,但你只是冷漠地叱骂他们,骂他们污秽、肮脏、罪恶。而你毫无诅咒效力的咒骂只能为你换来愈发过分的对待。你身上所有能使用的洞都被彻底开发。到了最后,你真的感觉到了生命在你体内的孕育。 当那团漆黑的、毫无哭泣之声的“生命”从你的花径中滑出的时候,你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最为激烈的高潮。 ——你终于被彻底污染。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你再也支撑不住,本就摇摇欲坠的神志终于彻底熄灭。 …… 你感觉自己躺在冰凉的石板上——也许是桌面,也许是地板。 你不知道。 暗影笼罩着你,你的胸膛中一片死寂。很久一段时间你都没说话,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在漫长的交媾中消耗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你才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憎恨吗?” 许久,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 这个瞬间你听到的确实是自己的声音——你甚至比前一场恢复得更加迅速,很快就想起了自己是谁。但你却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疲惫,甚至对于“你已经回到了现实”这个概念感觉陌生,就仿佛先前那些无止无尽的折磨与高潮才是真实的。 “所以我告诉过你——挑衅禁止。”那个男人说,“没有结果的挑衅,无用的挑衅毫无意义。” 你大概是想要冷笑,但实际上,你根本就面无表情。 你想说,在那种情况下,在那些情况下,无论是否挑衅,结果其实都没有任何区别。无论如何挣扎,无论如何哭泣,无论如何痛骂,都无法改变任何结局,没有任何是你能做的…… ——等等,没有?任何?你? 你蓦然睁大了眼睛。 -- 暗面5 他轻笑了一声:“发现了吗?还是想要知道吗?” “……是的。” “那么,最后一次。”他说。 最后一次,你重新回到了第一个“梦境”之中,带着复杂的记忆。 你再一次地回到了那个谷仓之中,再一次地被困在了谷仓的箱子之上。饱受死亡阴影折磨的人们绝望地看着你,死死盯着你的手,仿佛只要注视着,那里就能生出光来,能带着他们远离苦痛。他们的皮肤已经因为死亡诅咒的侵蚀,深棕色中呈现出了灰白的迹象,再用不了多久就会血肉尽落,直到成为白骨,直到信仰死亡。 ——而“你”,一个完全记不起“光之信仰”究竟为何的传教者,真的能拯救他们吗? 你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手,灵巧地躲过了一只朝你抓过来的男人,一脚踩在他的手上。在他痛苦到近乎扭曲的呻吟中,你终于明白了过来: 如果是信徒的“你”,当然是不能的。 和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眼前的一切、一切的结局,都早已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因为那位造物主不稳定的状态,信徒们失去庇佑的状况只会逐渐增多。就像眼前发生的情境一样,只能带来接连不断的悲剧。 曾经的你以为,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一旦悲剧发生了,便没有什么是你能做的了,你所能给予的不过是一点死前的安宁,一点点安慰而已。 你向来都是这样认为的,你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关紧要,所以你从不曾真正地注视黑暗,注视黑暗最深处的那些“存在”。 因此你也不曾发现,无论多么深重的噩梦尽头、无论多么绝望的现实尽头,总会生出一点“希望”来,生出一点毫无指向的“祈祷”——哪怕结局已无从改变。 (“无论是谁也好,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也好,我已经无法奢望避免死亡。”)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那么至少、至少请让我在死前不要那么痛苦。”) (“无名的、隐秘的存在啊,请您怜悯我、垂怜我……”) ——“请不要让我在无止无尽的噩梦中永远徘徊。” 隔着遥远的梦境,跨越虚无的时间河岸,你终于听到了指向你的祈求。是从前你从不曾深入,也不曾回应过的请求。其实它们一直指向你,只等待着你的聆听与回应。 你再次低头望向了这双你并不熟悉的手:洁白、干净,哪怕在昏黄的室内也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深受光之眷顾——你感受不到其中有任何力量能帮助你解决眼前的危机。 你想,这是很自然的事,毕竟前来回应请求的是“你”。你不是光之信徒,你只是这位可怜信徒最后祈求的聆听者。哪怕你模仿她,你也无法向“光”祈祷获得力量,因为你从不曾真正地信仰光。 ——真正的你属于梦境,属于隐秘,属于亘古不变的“黑暗”。 你安静下来,双手合十,开始闭目向自己祈祷,经由“她”的唇: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 “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寂静与安眠的领主……” “我祈求您赐予我安宁,勿使我在永恒的噩梦中不断徘徊……” 安宁与隐匿的影子自小小的、光之信徒的身体中生出,如羽翼般徐徐张开,将“她”温柔地包覆。 你拥抱着她,操纵着她的手,从黑夜中抽出了属于你的寂静之镰,只轻轻一挥,便划破了所有的昏昧,阻绝了所有的恐惧,为她带来了彻底的安宁。 ——噩梦消失了。 …… 你从沉睡中醒来,蓦然发觉自己还托腮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坐在那个男人的左手边。 整个会议厅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其他神明的影子。外面,黑夜早已彻底降临。风从廊外吹来,冰凉而柔软,带着揉碎了的玫瑰花瓣的气息。 你衣衫完整,怔怔地盯着面前双目微阖的男人,脑中闪过冰凉的桌子、被捆缚的经历、黑暗深处的梦境——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幻觉。 但只有你知道不是的: 你没有错过他胸口已然凌乱的衣饰,也没有错过他随意放在手边的权杖——深黑色的宝石上散发着厚重黏腻的水光。你忽然有所触动,想起梦境中所有的“侵犯者”都面目模糊,仿佛一团深黑的影。而就在梦境结束前的刹那,你似乎还听到了一点声音,仿佛性器分离时的水声…… “你还想知道什么?”感觉到你的注视,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困倦,像是随时会陷入梦境。 你沉默了一会儿,低低笑了:“任何事?我想知道——你,或者那位,你们是怎么做的?” 很显然,后面的两个梦境与你相距的时间太过遥远,其中的“祈祷”大概率不会留存到现在。它们应当是他引导你直视“黑暗”的一部分,或者说是“那个人”曾经回应过的部分。 “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呢?”他反问你。 你说,某个喝醉了的巨人会直接撞上石门,然后将作恶的巨人与蜥蜴人一同拍死在墙后。至于那些巨龙和恶魔,你记得那位造物主在挑起巨人和巨龙间的斗争后,从中收获了一批漂亮的头骨装饰,在王庭的墙上随处可见。 “总之她们应该都获得了安宁吧。”你非常平静地陈述,“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可以……” “已经不需要了。”萨斯利尔显然没有继续的意思,他一摆手,示意你可以离开了。 你却没有照做,而是微笑着望了眼他的权杖:“那么……今天的惩罚已经结束了?” 他终于抬起眸子来,那里面的深黑尚未完全散去,透着让人战栗的“邪恶”。 “你还想继续?”他问你。 “是啊。”你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用你最柔和的声音告诉他,“我想知道一切——一切。” 你面前的男人也笑了,非常模糊、近乎熟悉的笑。 “还不够。”他说,“你还需要继续深入黑暗。” -- 前夜1 ℗ō㈠⑧мō.čōm 你半阖着眼,躺在夜空下洁白的沙地上。 漆黑无光的河水在你脚边汩汩流淌着,如同血管中流淌的血液般寂静无声。 它们开始还与你泾渭分明,但很快就像是活物那样开始逐渐上涨起来——最初只是试探般地舔舐你的脚趾,不一会儿就有一下、没一下地冲刷着你的脚,没过了你那雪色的脚踝,轻而黏腻地,带来某种近乎酥痒的感觉。 那感觉像是浸透了织物的凉液,顺着你与沙地接触的小腿、臀部、后腰开始缓慢地上爬,而当它们触摸上了你的手臂后侧时,极为轻柔地捏了一下——你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手臂下意识地用力,想要屈起双腿爬起来。 在你想要动作的刹那,那河水便猛地上涨了一截。 冰凉黏腻的触感在第一时间就渗入了你的大腿内侧,并无比清晰而缓慢地向上流去——它顺着你臀部的缝隙,极为情色而渗入你最柔滑的缝隙,然后顺着那隐秘的一线,覆上了能直接予你极乐的那处敏感,若有若无地冲刷了起来。 同一时间,有水灌入了你的耳中,你听到那水声低沉而黏腻地呼唤着你,用浸没的方式舔舐着你的耳廓: (来吧……)它说,(来……) 你本能地感到不适,却因为大半个身子都已浸入水中,已然无法动弹。 你觉得自己软绵绵的,原本凝聚起来的部分正在像沙子那样,在欢愉的冲刷中逐渐散开…… (来……一起……) 它邀请你融入它,散开,融化,然后和它一起…… 你的神志逐渐模糊,夜空似乎开始在你的眼前融化。 ——世界都融化了啊。 你想。那你有什么理由不融化呢? 然而当你这样想的时候,你看见了月色——洁白的、无暇的人弯下腰来,如月光般皎洁的面庞就这样凑近了你,纯净似水银的瞳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你,仿佛深黑的夜色中一个小小的锚点。 你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去抓住了月亮,凑近亲吻他。 “……”他顿了顿,然后清楚地喊出了你的名字。水一样清冷的芬芳在你鼻尖萦绕着,很好地驱散了残余的黏腻感觉。 你轻轻“嗯”了声,抬手抱住他的脖颈,将他拉下凑近你,无意识地又吻了上去—— “喂——” 然后你被拦住了。一只黑钢手套直接拦在了你们之间,冰冷生硬地。 “女士——”说话的人声音听起来像笑,但你没有错过一声轻微的磨牙,就像是狼犬攻击前的警告,“我希望你睡醒了——并且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同一时间,你的理智终于回笼。你想起来了,你们刚刚结束秘密的集会,还在议事厅里。 “你最近怎么回事?”梅迪奇低声质问你,身躯却不由自主地拦在了你的身后,为你挡去了某些或轻蔑或调笑的视线,来自于战神巴德海尔,还有风天使列奥德罗。 你当然知道最近围绕着你的谣言是什么。可你不在乎,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当你心有计划的时候,你的精神总是非常稳定。虽然你看起来十分疲惫,偶尔还容易引发像刚才这样的误会,但那不过是因为频繁入梦需要付出的代价罢了。 你在不断地探索黑暗,试图索取“一切”。 在红发骑士虎视眈眈的注视中,你终于还是没能落下告别之吻。 你安然地理了理衣裙,表示再过一会儿,你就要去聆听你信徒的祈祷了,当然还有准备明天圣临节的必须品。毕竟无论私下里诸神对“锚”的争夺如何激烈,但在明面上,依然只有一个太阳,一个至高神。而圣临节就是庆祝“那位”成为白银城造物主的日子。每年年末的一日,在黑夜的最深处,唯一的主会成为黑夜中唯一的光,驱散整晚的黑暗,象征着不落的太阳,不坠的辉光。 一听你说到圣临节,梅迪奇立刻沉默了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于圣临节你也有一些想法,不过你确定他和你想的应该不太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你柔和地笑了笑,“我能否真诚地邀请乌洛琉斯还有您光临我的国度,我的寒舍?” 梅迪奇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他像突然看到了恶灵那样盯着你看了半晌,半晌才问:“你想做什么?” “一起庆祝圣临节而已,”你笑笑,“当然,还会有一些其他的朋友,我会准备一些家乡的美食招待客人们,共享快乐的时光,所以请务必放轻松,不要害……” “行了知道了。”梅迪奇粗声粗气地打断了你的友好补充,表示他会和蠢蛇一起过去,并表示他不挑食,但是他需要肉,大量的肉。 你自然是微笑着应允了。 在回到你的神国前,你先去隔壁的月城转了一圈,购买了大量的面粉还有白糖,当然还有那边特产的月桂粉,然后你才重新回到白银城,并像一个普通的修女那样挎着篮子去往集市。 在来来去去的神明争斗间,尤其是战神挑起的一系列事情中,白银城的人已经比往常减少了许多。除了惯常居住在此地的巨人族之外,人族还有血族都已经极为少见了。 不过是半年的时间,体格不够强壮的种族们已经迁往了更加安全的北大陆。你的神国其实也在北大陆,虽然这样的空间本身对神明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而不管在哪里,你亲爱的狼狗伴侣们都不愿意庆祝所谓的“圣临”。 只是今年除外。 他们多少意识到了你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并努力改变自己。尤其是安提哥努斯。他已经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继承人那样,学着为你分担一些事务——虽然在他的眼中,你其实还是他的“姐姐”,一个与他一同努力复兴家族、复兴夜之国的“姐姐”。 而他的父亲、曾经的魔狼之神弗雷格拉则展现出了十分罕见的善心,对你的所有要求都格外慷慨,尤其是床上的那些。大概是因为你近期在王庭徘徊的时间日久,沉浸于梦境中探索黑暗的时间尤其漫长。 有一次,他对你从梦境中醒来的状况感到十分惊奇——你身下的水液太多了,多到让他怀念,然后在他充满恶意与兴味的逼迫中,你说出了那个梦境的内容: 你梦见你成为了一个普通人类的妻子,正打算一同与他迁往白银城附近定居,却不想遇见了巨人的叛乱队伍。那个梦境中,你被一群巨人像是玩具那样翻过来覆过去地玩弄,在面容温和的丈夫近乎奔溃的注视中, 你清晰地记得他们那远超常人体格的肉棒在你的下体进进出出,一轮又一轮地肏弄着你,直到大量的、腥臭的精液浇满你的全身。而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他们还戏弄你,要求你当着他们的面玩弄你的丈夫,用嘴唇,用奶子,用一切能激发他们兽欲的方式玩弄那个人,然后他们就可以更尽情地用同样的方式玩弄你。 弗雷格拉听得兴奋极了,他向来肆意,没有任何底线可言,当场就将你拖到了安提哥努斯面前,重新演弄了一遍,他直接使用了魔狼的形态,确保他的肉棒不输巨人的,能完全重现你梦中的情境。 你没有推拒,温顺而淫荡地配合了他,并且不怎么意外地让“丈夫”安提哥努斯小小地崩溃了一回。不过你们巧妙地修改了角色,让安提哥努斯也成为“侵犯的魔狼”之后,他很快就好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他甚至在这场交媾结束后表示要将这只淫荡的母狗带回去,成为他专属的母狗。 这近乎温情的发言差点没把他父亲笑死,后者表示顺着这个剧情你们还可以有更多共同的、愉快的夜晚。 于是那个晚上就在极致情色而欢愉的氛围中度过了。 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你发现自己正窝在两条大狗腹部搭成的圆窝中间。清醒的那只大的,正十分专注地为你舔去身上的一切脏污。 他丝毫没有提昨晚的事,只是问你感觉好些了么。 于是你知道这位曾经的神明已经明白你的情况了。他非常清楚你在梦中的所见都是真实的。 无数次的无数次,你们与计划叛乱中的巨人们交手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从路边残余的特性或者灵魂中获得这样的故事,特别在你终于放弃了消极收集“锚”的态度后,你专心致志地接收着隐藏的祈祷,为饱受痛苦的人们送去最后的安宁。 在经历了萨斯利尔那场关于“深黑”的调教之后,你已经足够清醒坚韧。之后你们还尝试了几次,再之后,你就不那么容易沉溺了——无论是黑暗、痛苦、还是欢愉。 但是这些积累起来的“事件”总归会对执掌“梦境”与“安宁”的你产生某种近似于“污染”的影响。 不严重,你只是需要一点额外的发泄而已——无论是杀戮,还是性交。 所以他才会在敏锐地意识到你可能碰到的危险之后,用他的方法帮助你纾解,用现实中的性爱去覆盖可能的“影响”——你是感激他的。无论曾经如何,你对他始终满怀感激与爱意。 自此,你越发频繁地出现在战场的前后,也越发频繁地徘徊于梦境内外的交媾中。 你的狼狗们十分乖巧温柔地配合着你。往年的圣临节他们确实是拒绝参加的,但这一次,他们愿意出现在你的圣所,帮助你一起招待客人们。 在你似真似假地抱怨需要买的肉太多之后,安提哥努斯主动带了几个秘偶与你一起上街,像个真正温柔的伴侣那样,终于走出了家门,帮你抗回了大量的生肉——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和父亲的喜好,多买了两只乳猪。 在圣临前夜的傍晚,你的灵性触动,你知道你的客人们来了。 -- 前夜2 ℗ō㈠⑧мō.čōm 第一次开门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进来的是亚当和阿蒙。你看到他们的时候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黑发与金发的年轻人,穿着同款式的衬衫、羊绒背心还有西装裤,手上搭着裁剪精致的西装外套,胸口甚至还能看到属于他们父亲的圣徽,乍一看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公学学生。 “抱……抱歉……希望我们没有到得太早?我记得父亲说过,按礼节我们是需要提前十分钟左右?”道歉的是亚当,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地看了眼阿蒙。 后者只是嗤笑一声:“我都说了一定不会迟到,是谁老是催着我快一点?” 你当然没有错过,阿蒙在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他应该是不太习惯打领带又出来匆忙的缘故,系得紧了些。你非常自然地抬手为他整理了一下,不意外地看到对方有些不自然地扭过了头去。 你招待他们在你新准备的沙发上坐下,并特地塞给了阿蒙一个黑色的羽绒软垫,然后在他一言难尽的神情中表示,你确实需要更换一件衣服。 在这样的晚上,一身漆黑的复古长裙也许不是那么适合。你站在卧室的衣柜中挑挑拣拣,最后在你很少有机会使用的衣物中,挑出了一件银线刺绣的丝绸连衣裙,上身是无袖修身的抹胸款式,下摆则如同百合花瓣一般柔软地散开,只需要再搭上一条奶油色的丝绵披肩,就很适合这样的家庭聚会。 当你换好了衣物出来,时间就正好了。 你的门扉再次被叩响,你迎来了另外两位客人:一位如往常一般穿着纯白色袍子,另一位则没有像平日一样穿着钢制的黑甲,而是换上了一身猩红色的法袍,衬得他头发更加鲜红耀目。 “你看——”他懒洋洋地拍了拍乌洛琉斯,随意一扫坐在沙发上的亚当与阿蒙,“我就说来这么早做什么……你们怎么都穿成了这个样子?!” 乌洛琉斯也看着你,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你衣服上的纹饰,眼中有着淡淡的困惑,可能还有一点好奇。 “你们也想换吗?”你轻声问他。 “不用了!”梅迪奇莫名其妙就有点气恼,“我知道这样式——根本就没什么人会穿的款式,旧世界的东西,只有……等一下,是那位给你们的?” 你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微笑着将他们引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并示意他们等一会儿,说还有两位客人。 然而没人在意。亚当目光早已飘向厨房的位置,似乎对里面传来的烹饪声音感到惊奇,阿蒙则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支着腮,笑嘻嘻地,目光在你们几个之间转来转去。 最后到来的是你的白骨客人们。她们进入你屋子的时候,便是人间的模样了。正是娜娜和她的母亲。 在你将她们送往灵界之后,她早已消除了对你的所有怨恨,尤其是你想办法为她带回了一点附着她丈夫灵性的骨头之后,你告诉她,可以想办法在灵界慢慢滋养,也许要不了太久就能有相见之日。她对你感激极了,在祈祷的时候,总是念叨着想要回报你。 “非常抱歉!希望我们没有来迟……”舍米尔的婶婶递过了她带来的礼物,两瓶来自灵界的饮料。 你笑着接过,感谢她的慷慨,并对你屋子的狭小表示抱歉,引她坐在桌边,并再叁表示不需要她进厨房帮忙。 娜娜张着好奇的眼睛地扫了屋子一圈后,笑嘻嘻地和所有人都打了个招呼,尤其是亚当——后者露出格外惊喜的神情。 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你微笑着看了你的客人们一眼,便进了厨房,招呼你的伴侣们端出今夜的美食来。当两位高大的男性从厨房中端着银色的餐盘走出来的时候——尤其是黑发碧眼、样貌俊美到凌厉冷酷的弗雷格拉出现在客人们面前时,你非常确定屋中安静了一瞬。 而你的大狼狗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只是露出森森的白牙笑了笑,便非常配合地将银色的盖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烤得金酥焦脆的山鸡来,柠檬汁微酸的芬芳很快便随着白腾腾的热气在空气中漾了开来。 “请坐。”安提哥努斯则在放下了刚刚烤好的蓝莓派之后,友好地示意和他年纪相近的客人们去往餐桌就坐。 阿蒙自然是不客气,而亚当也像是刚刚回过神来那般,匆匆忙忙地挨着他坐下。娜娜立刻坐到了他的身边,引来了母亲温和的斥责与道歉。 你一边示意梅迪奇与乌洛琉斯也就坐,一边询问你红发的客人:“你想喝什么样的酒?”然后报出了几种酒的名字。 梅迪奇惊奇地冲你挑了挑眉,大概是没想到你收藏颇多。 “月城新酿桂酒——还有白银城晨曦酒庄二十年份的红葡萄酒都可以。”他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不过在酒上来后,他看了对面两个并排而坐的兄弟一眼,问你:“麦酒有吗?” 你微笑着说当然。在阿蒙不屑的嗤笑中,你为两人亲手斟上了金黄色的酒液,甚至还多余地为安提哥努斯也倒上了同样的酒。 “你们还太年轻,不适合太烈的酒。”梅迪奇一边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们,一边满足地端起银色的餐杯狠狠地灌下一大口猩红的酒液。 你先向娜娜的母亲示意,随后为自己、弗雷格拉还有她们倒了一点雾气般微蓝的灵性之酒。 “敬此夜。”你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亚当看了眼与你同样动作的弗雷格拉和安提哥努斯,立刻明白了这两位显然并非“光”的追随者。他非常温顺地加了一句“敬黑夜”,然后努力地灌下了所有的麦酒。 梅迪奇嗤笑一声,同样饮尽,当然,喝完了之后懒洋洋地又补了句“敬圣临”,然后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灌下。 娜娜和她的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敬黑夜”“敬圣临”。一轮酒精交流过后,气氛明显松快起来。 今天你的屋子并非是往日破败的样子。你特地在客人到来前就将平时残余的部分完全补上,完全是你曾经独自居住时的模样:墙上挂着你于另一个世界拍下的画作;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光脚踩在上面也可以完全包裹脚趾;铜狮壁炉中燃烧着新鲜的松木和月桂枝,混合着空气中砂糖、香料与油脂的芬芳。 ——一切都无比温暖、丰盈而又充实。 单独的灵性之酒就已足够醉人,娜娜和她的母亲不过叁巡就不得不表示她们需要回到灵界休息,不然或许会因为醉酒而无法找到正确的通道。 弗雷格拉难得地充满了作为父亲的兴致,表示要教会安提哥努斯“一个神明应有的酒量”。 亚当在喝完麦酒后,又饮下了第二杯被他兄弟偷偷替换成红葡萄酒的饮品,很快眼中就泛起了雾蒙蒙的水气,而阿蒙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换着酒捉弄他。 梅迪奇则在喝干了整整一个橡木桶的葡萄酒之后开始抱怨,说酒水太淡了,却不知道这是阿蒙的报复,后者早就在他专属桶里的鲜红饮品搀入了更加清淡的桂酒。 而乌洛琉斯始终安静地吃着,咀嚼着。他的目光始终在你的脸还有你墙上的画作之间徘徊。 身在屋中的人们形态各异,穿着来自不同世界的服饰,却相处得前所未有的和谐。他们低声交谈着,彼此嘲弄打趣着,争吵着抢夺盘中的食物,一杯又一杯地交换着杯中之物,交流着欢笑与怒骂。 ——这几乎是你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情景了,在这个世界中。 你微笑着垂眼,在欢乐的包围中为自己灌下一杯又一杯的酒,欣然接受所有递过来的酒精,来者不拒,每一杯都一饮而尽。 喝到最后,客厅中摆满了空酒桶与空酒瓶,沙发上躺着你东倒西歪的年轻客人,两只狼犬则卧在壁炉前的毯子上呼呼大睡,甚至连乌洛琉斯都因为喝得太多被你扶进了卧室——当然,梅迪奇醉醺醺地监督着你走出来之后又牢牢地守住了门口,表示无人能通过主最强的守卫。 你笑了笑,没理他,只是带着留到最后剩余的半瓶葡萄酒,绕过满地的瓶子和无处不在的长腿,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屋子。 -- 前夜3(H,亚当,阿蒙) 你有些热了。窒息般的热。 你想或许是你已经太久没像这样好好招待过客人了——不,你其实极少,或者说从未在家中一次性招待过这么多讨人喜欢的客人。 你向来贪婪,这样奇异的满足甚至让你也感到了战栗。 ——有那么一瞬,你居然想要拥有这样的“永远”。 太贪婪了,真的、真的太贪婪了。 你想一定是你太久没有饮用过量酒精的缘故,所以才会有这般疯狂的幻想。 你并不惧怕贪婪,适当的贪婪、清楚的渴求其实有助于你稳定自身的锚。但是过度的渴求就不可以了。萨斯利尔已经教给了你。 你需要清楚自己的任务,明白自己的位置,尤其是在灵性被触动的此刻。 有什么即将发生,无可避免的。 白天的时候,梅迪奇,你,所有的神明都已经感觉到了。 你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圣所的教堂,走向了那个早已坍塌的、无法聆听你任何祈祷的圣像。你怔怔地看了祂一会儿,转身来到了洗礼堂的池水边。 你掬起一捧水,兜头浇下,任冰凉刺骨的水将你从头到脚浸湿。 但还是不行,你还是觉得热,以及烦躁。 你躺入池水之中,睁着眼看池水将你浸没,没过你的呼吸,将头顶的亘古不变的星空与黑夜沉浸于一片波光粼粼的倒影之中。 你好一些了,缓缓闭上了眼——却不防眼前波光突然碎裂,你被人蓦地抓住手腕,一把拉入怀中死死抱住。 “……亚……当?”你的头脑还有些模糊,只觉得莫名。 你不太清楚,为何抱着你的年轻人会这样轻轻颤抖,仿佛担心你会自杀一般——这个念头真是太好笑了,你怎么可能淹死? 同样觉得好笑的应该还有随他一起来的黑发年轻人。阿蒙蹲在池水边,慢条斯理地拈起你额头的湿发:“他只是害怕而已——这个蠢货,总是把他那些愚蠢的分析挂在嘴上,老说你有自毁倾向……等一下……” 他饶有兴致地托起了你的下巴:“你这个表情……该不会是真的有吧?” 你自然是不会知道,当你从水里被捞上来的时候,你那苍白柔弱的面容落在爱慕你的年轻人眼中,大约就和水中的月亮一样易碎了。 你本可以像平常那样,微微一笑而过,不过今天你不想了。你从来都贪心地想要抓住更多——比如此夜,比如年轻的爱慕,比如近在咫尺的欢愉。 于是在对面黑发年轻人微微放大的眼瞳中,你伸出了手去,将他的脸拉近了一些,像亲吻一捧月光那样,亲吻了他的唇。然后在他有更多的反应之前,将他揽入了怀中,和他的兄弟一起。 你的衣服已经完全浸湿了,与你胸口的皮肤一样,湿漉漉的,白腻得惊人。 你任由年轻的唇像是碰触月光那样膜拜,啃咬你的皮肤,甚至连他们略显粗暴地将你珍贵的衣裙撕碎也不介意。他们埋首于你的胸口,很久才在你轻微的呼痛声中放开了你敏感脆弱的乳尖。你知道,他们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黑发的年轻人衬衫散开,露出线条结实却不显健壮的胸腹,任由你近乎痴迷地解开他的裤子,张嘴将他怒张的性器吞下,吐出,然后再深深吞下,以舌根吸吮。 而另一个无法得到你垂怜的年轻人则埋首你的下体,凑近你自然撅起的臀部,用柔软湿润的舌头舔弄你的花唇与隐秘的珍珠,他舔得非常仔细而细致,甚至带着难以言说的痴迷。 你快乐得呻吟出声,几近痛苦。 于是你身下的年轻人立刻顿住了,哪怕酒精已经让他意识不那么清醒,他也没再继续。 “蠢货。”他的兄弟毫不在意地揪紧你的头发,在你冶艳的唇舌间粗暴进出。你的舔吮在他的节奏中已然凌乱,唇舌根本无法止住过量的混合水液溢出,只能任由它们肆意从唇角不断滴落,完全浸湿了他的腹股沟。 “你看看她的样子——”他嘲笑道,“根本就乐在其中吧?”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他说,“她就是头贪婪的母狼,最欠肏的婊子,你看哪怕没有肏进她下面,她也要高潮了——你的尾巴呢?” 你并没有伸出尾巴来,只是在亚当近乎震惊的目光中缓缓摆了摆臀部,示意他继续。 你得到了你所期望的凶狠对待。 刚刚学会“凶狠”的少年一边呢喃着“你好淫荡”“你好香”,一边用他的牙划过你的花唇,尽情吮吸你所有的蜜液,直到阿蒙第一波精液喷涂上你的脸颊,你身下汹涌而出的水液才将他的脸颊打湿。 “……我要从后面肏你了。”阿蒙发出满足的喟叹,抓起你的头发,将你粗暴地推到了他的兄弟身上,没有给你们准备的时间,直接伸手将你的后面软透了的穴口稍稍分开一些,就这样用力地插了进去。 你克制不住地朝前面的亚当撞去,与他一同倒在了池水中,并就着瞬间的高潮,舌尖与他死死地纠缠在了一起。你的花穴近乎饥渴地收缩着,半自发半强迫地贴上了他早已怒张却还没来得及发泄的性器,然后急切地吞没了它。 你终于被填满了。 两根饱满的性器在你的体内进进出出,带着你随同池水中的月光一起摇曳。阿蒙早就注意到了你带来的葡萄酒,直接用牙咬开了软木塞,就着你们性器交接的地方缓缓倒下,让你那处的水液看起来近乎鲜血般妖冶芬芳。 而酒精带来的效果让你和身下洁白的年轻人一同热了起来,你和他在呼吸交换中呻吟着,不断吞咽着彼此口中的涎液——直到你身后的阿蒙报复性地拽住你的头发,将你口唇强行抢夺,把他口中的酒精强行灌注给你。 “看看……你这淫贱的模样,”他一边舔弄着你唇边流溢的酒液,一边嘲弄着你,“你这淫荡的身子……根本就无法忠诚于一个人吧……” “我父亲——还有他造出来的那个天使是不是也一起这样上过你?” “不是?不是的话你后面怎么会这么软……哦,差点忘了你家里还养着两只狼呢……” 一想到你家中的那两只大型狼犬,他就笑得更开心了,同时身下变得无比凶狠。亚当显然听得很清楚,动作也很快就粗暴起来。他根本不肯放开你,手指始终在你们性器相交的部位抠弄着。他摁上了你微微凸起的珍珠,像是惩罚它那样用指甲细细地刮过,至弄得你颤抖不止,直至流下泪来。 大约是你这样柔弱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少见——至少在面对阿蒙的时候,你很少流露这般难以承受的样子,他立刻就抓住了机会,尽情地肏弄你,不肯让你任何一处流水的地方干涸。 你的身下越来越热,热到近乎疼痛,仿佛已经被彻底肏软,肏烂。 终于在前后两人近乎默契地退出、又深深顶弄了几十次后,你下身的两处同时绞紧。阿蒙忍耐不住,一口咬上了你的后颈,下面死死抵住你,就这样尽情射了出来。而你身下的亚当也被你们的动作刺激得掐紧了你大腿内侧,半是被动地将他的性器深埋入你的宫颈口,射出了同样过量的精液。 时间尚未至深夜,无论阿蒙、亚当、还是你都显然还没有彻底尽兴。 就像是刚刚启封的红酒那般,这样的一场交欢不过是初初的一点“开花”。但是属于你的芬芳已经悄然飘散了开来。 阿蒙甚至偷来了更多的酒,无论是红的、还是白的、亦或是你先前藏好的最后一瓶灵性之酒,全都被他们二人以唇舌为你灌下。 你们就这样纠缠着,如同叁条刚刚知晓情欲的蛇一般,直到整个水池为芬芳的、腥甜的液体彻底注满。 -- 圣临1 灵性之酒最终还是生效了。 对神明来说,只要祂们拒绝,一般的酒精的作用几近于无,只有灵性之酒还能起到一些作用。所以你才会特地嘱咐娜娜的母亲为你多带一些过来。而她几天之前就为你搜罗了不止一瓶。 ——只有阿蒙这样天真的孩子才会以为,他发现了你的小秘密,偷用了你刻意藏起来的所有宝贝酒液。 你微笑地为他抚开额头上湿漉漉的黑发,抚上了他同样微笑的唇角——只有在睡觉的时候,他大概才会露出这样一点近乎纯真的微笑。 至于亚当,他睡着的时候和他的兄弟截然不同,和他自己醒着的时候也完全不一样。他的梦中仿佛藏着无穷无尽的心事,总是蹙着眉头,十分没有安全感的模样——即使在你们最后的高潮中,你已经温声允诺了他,答应他说以后你们会在一起,所有人。 你还告诉他,说月亮之女的故事你一定会说完的,你保证他一定能听到结局——趁着阿蒙得到了另一个秘密承诺后便先行睡去。 ——也是个天真的孩子,和他的兄弟一样。 你近乎叹息地想着,慢慢地从水池中爬起来,拧了拧你完全浸湿的头发,然后才望向了不知道在洗礼室门口已经站了多久的红发骑士,微笑着朝他点头致意。 他犹豫了半晌才朝你走来,先是看了看池中的两个年轻人,随即望向你勉强遮体的丝绸裙子,露出一眼难尽的神情。 “你这……”他以手扶额,大概是想要重重叹息了。 “你也可以的——只要你愿意。”你毫不介意地开个玩笑,看他露出愈发一言难尽的神色。 “等会儿他们……”他又看了眼池子的两个年轻人,犹豫着要不要再提醒你。 “别担心,”你说,“灵性之酒的效用还不错,加上刚才的‘活动’——他们至少可以一直睡到明天早上。” 即使他们无法睡到明天早上,也不可能离开你的神国。 而你确信,等到明天早上,一切便该结束了。 …… 当你、梅迪奇还有乌洛琉斯叁人来到王庭之外的时候,月亮刚刚行至中天。那不过是一弯新生的月,看起来苍白柔弱得仿佛随时会消隐于黑夜之中。 然而在月亮被黑夜吞噬前,自王庭顶端便升起了太阳。无比耀眼的金色太阳直接烧破了黑色的夜幕,然后以出现的位置为中心,将黑夜逐渐溶解。 白银城中爆发出欢呼声与祈祷声。烟火冲向空中,以热烈的欢鸣庆祝着一年一度的盛世,赞美黑夜中出现的太阳,赞美彻夜不灭的光。 但很快地,欢呼声就消失了。 因为在王庭的不远处,出现了另一个纯白的太阳,同样耀目无比。在王庭附近游行着的巨人们惊疑不定,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应该为哪个太阳欢呼。 空中就传来了隆隆的响声,自王庭后的海传来——大片大片的乌云遮蔽住了金色的太阳,将它的光辉隐没。 唯有白色的太阳明亮依旧。在它边上,出现了一个身披金色盔甲、赤裸的手臂上烙着圣痕的高大巨人,祂那仿佛来自于神话的身躯是如此的庞大,仿佛只要一个抬脚就能踏碎整个巨人王庭。他没有急着那么做,而是高高地举起了双手,用雷鸣般的声音向整个白银城宣布。 他说他是真正的巨人之子,曾经的荣誉之神布拉德尔,因为在伪神的阴谋中与巨龙厮杀失败,被彻底流放。 “而现在——我的兄弟,同样的巨人王之子巴德海尔已经证明了,伪神的光辉根本无法持续——”他大约是憋得久了,说着说着就偏离了原定的台词,开始痛陈这些年他在荒野上无尽流放的痛苦,诉说他从他兄弟那里听来的秘闻,包括你与那位的关系。 至此,你们已经可以肯定之前的猜测:巨人是真的想叛变。 曾经按照计划无数次掀起又无数次被镇压的反叛,大约就是为了在此刻让人们接受的排演,坊间早已游荡的秘闻在这一刻终于发挥了作用。当他大声斥责“黑夜的荡妇进入了光明的圣庭,玷污了神座”时,你感觉到了神志明显的震荡,有片刻的失神。 在梅迪奇的痛喝中,你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你已经露出了你的神话形态,显出了属于魔狼的肢体与耳朵。 乌洛琉斯第一时间伸手握上了你的,将平日积累的幸运在第一时间送给了你。而你与他稍一接触,便甩开了他的手。 “不。”你告诉他,“不行——不是现在。” 他看了你一会儿,慢慢地收回了双手,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真正面临对主的背叛时,梅迪奇还是怒不可遏。主的战车、自光中诞生的愤怒立刻召集了他所有忠实的骑士团,披上漆黑的铠甲与血色的披风,挟着鲜红的、不断暴涨的流焰冲向了觊觎主之王庭的叛徒。 火焰的巨人与光之巨人撞在了一起。白色的、红色的火焰像雨一样开始坠落。在闪电与雷鸣的怒吼中,纯白的城市终于燃烧了起来。 你给乌洛琉斯比了个“静待”的手势后,便冲进了王庭。此地传送的力量已被彻底禁止,你只能依靠双腿奔跑。 你跑过空旷的殿前广场,跑过玫瑰已经重新盛开的长廊。你赤裸的双脚踩在满是碎石与灰尘的地面上,悄无声息,一如檐廊外的天空: 光与暗的颜色像是打翻的颜料桶那般,在天边肆意地流淌交融着。原先被暴风与阴影遮蔽的金色太阳重新刺破了夜空,强烈的仿佛能直接溶解黑夜,而背景中的暗色则像是画布那般牢牢地牵扯住了它,不断地吞噬它金色的边缘,防止它的颜色浸染整片夜空。 ——一切都发生得瑰丽而寂静。 你却根本无心去欣赏。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到焦虑,你只是觉得自己还是准备不够——你错估了王庭的庞大。你几次想要直接化为魔狼的形态奔跑,但不知道为什么你想起了你之前接受过的“训练”——萨斯利尔禁止你过分使用神话生物的力量。 原本只需片刻便可以游遍的王庭于你成了一个巨大的试炼场。你从未如此近乎痛恨地诅咒它的死寂与庞大,你只能在不断变化的天空下奔跑: 金色的符文藏匿在闪电之后,从乌云中射出,直直注入了白色的太阳。原本已经暗淡了不少的白色太阳突然变得前所未有地耀眼了起来。它开始飞快膨胀,朝着金色的太阳吞噬了过去。 ——光与暗的平衡终于就这样被打破。 而两个太阳同时出现在天空带来的后果必然是灾难性的。空气迅速地灼热扭曲起来,庭院中的花树草木开始燃烧,你的呼吸亦变得滚烫。这不是普通的灼热,神明力量的对冲之下给你带来了实质性的伤害。 你的脚已经开始疼痛,散发出了难闻的焦味,你就像是在烧红的石板上奔跑,无止歇地。 当你的双脚终于失去知觉时,你终于到了。通往神座的门半掩着,里面是一片全然的昏暗。你心下一松,重重朝前跌去,直接跌入了黑暗的拥抱中。 门在你背后阖上了,黑暗中一片阒静。 你在地上趴了很久,久到你以为根本无人会再回应你。你试着想要爬起来,可刚一动作,脚上便是一凉,黏腻的黑暗缠绕上了你。 “……”你艰难地抬起头,呼喊那个人的名字。你脚上的黑暗立刻像毒蛇一样将你缠紧,仿佛十分不满。 “萨斯利尔……”你柔和地换了个名字。于是你脚上的黑暗松开了,连带着压制着你的力量也稍稍放松了一些。暗影柔软地顺着你的脊背爬上你的脖颈,抚摸着你的脸。 “你刚才去了哪里?”它问你,“你身上……这让人不快的气味……” -- 圣临2(H,萨斯利尔,触手) “……和亚当在一起,”你微笑着告诉它,毫不掩饰,“啊,还有阿蒙……” 没等你说出完整的句子,柔滑的、蛇一样扭动的黏腻之物钻入了你的口中,没有任何味道。它于你口中膨胀开来,将你所有可能让它不快的言语都死死堵住。它的力量于瞬间增强,你能感觉得到,大概是因为无可避免的“嫉妒”。 你柔顺地呻吟起来,张开双手,试图获得更多的“接触”,好安抚它。然而太多了,你刚一伸出手去,便为无数的毒蛇所缠绕,那样毛骨悚然的冰凉,让你下意识地想要收手。 可这显然是不行的。它们立刻缠住了你,顺着你的手贪婪地缠住了你的上身。即使你无法视物,但“它”之所见却源源不断地分享给了你,通过存在于你脑中的“黑暗”:更多黏滑的暗影如迅速生长的蛇一样缠绕上了你,缠上了你的脚踝、小腿、腰肢、乳房,将你完全束缚。 “为什么要逃避呢?”所有的暗影一同低语,“为什么要害怕呢?” 你想说你没有,可你无法说话。 “你不该惧怕黑暗的,不该拒绝我的。”它说,“你应该更早地来找我,明明我已经呼唤过了无数次……”暗影的触手在你身上喃喃,呢喃着在平时绝不可能从那张华美的唇中吐出的字眼,像是疯人的梦呓。过了好一会儿,它大约是觉得独自呢喃没什么意思,便抽出了堵着你嘴巴的触手,摩挲着你的嘴唇。 “可是……您拒绝了我。”你没有拒绝它的碰触,温声为自己辩解。 “狡辩。”它说,“只要你愿意,没有任何一扇门能在你的面前永远关闭,没有任何门后的隐秘可以逃脱你的视线——我可没有禁止你在此地使用神力。” 另一根同样黏滑的触手强行托起了你脸颊,缠上了你的脖颈,给你带来了一种极为陌生的窒息之感。 “你只会狡猾地躲在门外试探,试探暗影中的那个我,想要搞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是否会给你带来危险……” “但是你真的想要了解吗?想要了解那些你从不曾见过的、刻意逃避的、视之不见的可怕模样……” 低沉的、如同虚影一般冰凉的呢喃诘问着你,汇聚成了海潮般的声音,围着你高高低低地呓语。暗影中,无数眼睛注视着你,将它们所视之物源源不断地塞入你脑中的每一寸褶皱: 暗影正在汇聚。其中两股,甚至可能是叁股缠成了前所未有的粗大,比你曾经见过的巨人性器更加恐怖。它们已经抵上了你隐隐开阖着的花径入口。 “说吧,”暗影的性器逐渐陷入你最脆弱的部位,在你的颤抖中轻柔地吻上了你微张的花穴,“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你缓缓吸了一口气,用你最柔和的声音告诉它: “您还没告诉我答案呢,”你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呢?我想要知道啊——” 然后你被贯穿了,于自己无声的尖叫中。 痛苦与极乐浸没了你。 这次是真实的,完全作用于你本身的“黑暗”。暗影在你最敏感的部位进出穿梭,填满了你花径的每一寸缝隙。它们贪婪地进入了你的子宫,在你无声的呜咽中,给你带来了彻底被填满的快乐。 你觉得自己根本不能承受那么多,至少不可能以人形承受。可每当你试图露出一点想要逃避的意图,或者想要依赖神话形态来提高身体承受的阈值时,那些贯穿你的口腔与前后穴的粗大之物就会疯狂地加快抽送的速度。紧紧吸附在你乳尖、阴蒂的细小触须则会为你注射提高敏感度的粘液,用过量的快感麻痹你的神经,让你只能沉浸在高潮中不断颤抖,完全做不了任何多余的事情。假如你试图激烈反抗,或者真的几近昏迷边缘。那么所有的触手都会在瞬间消失,留给你愈发可怖的、足以逼人疯狂的空虚。 而无论何时,缠绕着你的暗影都在呢喃着同一句话,询问你“是否还想知道”。 一次,几次,无数次,你都以为自己会像无数个黑暗的梦境中那样,变成一只毫无意识的雌犬。你近乎本能地想要哭泣哀求,低泣着说你错了,求它不要再问了,然后乞求它予你更多——但是你没有。 全程你都只是低低地呻吟,甚至主动地去寻找更多的快乐,近乎冷酷地对待你自己。你伸出舌尖,舔舐着划过你脸颊的冰凉触手,呢喃着重复你的心愿: “是的、是的、我想知道……请告诉我吧……” 如果能就此彻底失去理智,那么或许是快乐的。 然而曾经于黑暗中的训练到底还是极大地提高了你对“快感”的抗性。你可以一边承受濒临失控边缘的极乐,一边强迫已经逐渐溃散的身体给出机械的回答。 到了后来,你甚至无法确定你还保持着理智。 黑暗从未如此的漫长,漫长到仿佛时间即将消失,“你”也即将消失。你的记忆亦开始模糊起来,无法明晰你为何总是要回答“想要知道”。 你只会重复。以及铭记那叁条“禁令”。 一旦你有违反的苗头,比如在身体空虚的时候试图乞求,你便必须承受被剥夺“快乐”的惩罚,同时身边的暗影会冰冷地斥责你“软弱”,将你理智强行拉回。你将无法在痛苦中昏迷,只能依靠大腿的摩擦来获得一点微不足道的快感,难以从“他”那里获得任何一点奖励。 啊,是的,不知从何时开始,你好像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就在王座之上,就在高高的顶端。你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渴望接近他,近乎贪婪的。但是你本能地知道,那里有你此行想要获得的答案,有你无尽折磨与欢愉的终点。虽然你已说不清是否期待这样的欢愉与折磨终结,但你始终拼了命地朝那里爬去。每当你在一项折磨中给出不变的答案,你就能向前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你终于触摸到了第一个台阶时,你欢喜得几乎要哭泣起来。可你马上就记起了禁令,你的身体对你所有软弱的表现强制禁止。你已经用身体与快感牢牢记住了“不可以哭泣”,不可以有任何示弱之举。 你在胜利即将到来前的“沉默”似乎取悦了他,他终于愿意给你奖励了。 “站起来。”你听他说道,“你将得到第一个奖励。” 这是比遵守禁令更难的事。你已经快要忘记直立行走的感觉,也快要忘记吐出心愿之外的“音节”时,嘴唇和舌头要如何移动——它们早已习惯于侍奉来自于极乐的折磨,一心一意地渴望被一直填满。 你非常苦恼,甚至痛苦。你想要站起来,却无处借力。那些狡猾的暗影在识破你意图的瞬间便退了开去,不肯给你任何帮助。 “只要你能做得到,”他说,“我将实现你的一切想象——这是第二个奖励。” 他的声线低沉华美,带着一点点冷淡,却瞬间激活了你涣散已久的思维: 你想要碰触他了,你渴望知道这样的声音是从何等漂亮的喉结中发出,你需要站起来,接近他。你甚至生出了妄想,你觉得他此刻应该就站在你的身边,与你并肩站着,然后伸手扶向了你…… 当你这样想的时候,你的脑中便出现了清晰的画面。当你这样想的时候,你便也这样做到了。 你慢慢地扶着地面站了起来,抬起了手肘——于是你便真的挽到了身旁的手臂,摸到了他那绣着丝线的冰凉衣袍。 他仿佛一直就站在你的身边,等待着你。 “很好,”他给了你一句称赞,冷淡而傲慢。 “——猜吧,”他说,“猜猜我会在哪里干你?干你的什么地方?” 这正是你想要的第二个奖励。 你刚刚幻想过,假如你真的站了起来,那么你想要获得“被肏干”的奖励。而他甚至不需要你开口,便明了了你心中所想。 你说,你猜他想要端坐在神座之上,在俯瞰王庭的最高处,肏弄你的口唇,你的奶子,你一切最淫荡的部位。 他轻笑一声,答应了。 就这样,你蒙着眼,挽着他的手,如同一个即将受冕的神后那样,身着裸装与盛装的神王并肩,缓步迈向最高处的王座。通向最高处的那近百米台阶几乎又是另一场望不到尽头的折磨。在这个过程中,阴影一直缠绕吮吸着你最敏感的部位,早已能被很好容纳的、巨人性器般粗壮的暗影不停地于你身下进进出出——这让你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而你的神王显然不是一个体贴仁慈的神明,他只肯吝啬地给予你一只手,虚扶着你,给你一点若有若无的引导。 当你们终于站在了最高处时,当你终于摸到了那个边缘冰凉锋锐的王座时,你欢喜地低泣一声,抱住了你身前的存在。 他温柔地抚摸着你的头,仿佛十分赞许。 你知道他确实是在称赞你了。 你欢欢喜喜地伏下身子来,跪趴在他的面前——然后不用你请求更多,他便掐住了你柔腻丰满、水液淋漓的臀,用他的权杖与性器一同贯穿了你的前后。冰冷的抽动,滚烫的摩擦,前前后后的撞击,深入的、撕裂般的、足以让人融化的肏干,让你的意识和脑子一同开始绵软地融化。 你全身各处都被充分地、过量地填满。你是如此的讨厌空隙,讨厌你们彼此之间的空隙——只要有一点点,你都觉得无法忍受。就如此刻,他明明在你身后按照你的心愿肏干着你,已经让你快乐得几乎要发不出声来,但你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舌头,难以忍耐口中的干燥与空虚。 你只能像一块失去了形状那般的绵软之物那样,用最后一点力气爬上他的膝头,探入层层迭迭的冰凉衣物之中,寻找那唯一的一处火烫,近乎饥渴地将它全部吮吸、吞咽,直到抵达喉腔深处。 ——可这样下面又空虚了。 你必须想办法找到最近的触手,自行将它们一一塞入。 一点,一点,一点……你不知疲倦地试图将自己填满。 在黑暗中的堕落是如此容易,仿佛填满所有的空隙,用快乐填满此身所有的缝隙与褶皱便是你唯一存在于此的意义。 “真是贪婪啊……” 恍惚中,你听到他叹息,感觉到他微凉的手摸上了你的脸颊,非常轻,如同拈起一片揉碎了的玫瑰花瓣。 “现在,”他说,“告诉我你是谁,说出你的问题——然后我将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 许愿1(H,萨斯利尔/白造) 你张开了眼睛,尽管此刻你什么都无法看见。 你的大脑随着他的话语开始渐渐转动起来。你就像是个即将沉入深黯水底的人,在触底前的刹那,被轻轻地拉了一把,忽然明了了应行的方向。 你隐约记起了,你好像确实是为了某件事而来,为某个人而来。而在探寻这个问题的过程当中,你似乎忘记了你是谁,就像是即将抵达终点的旅人,突然忘记了返乡的路途。 ——不该是这样的。 你想,那是世上一切探寻的起点,一切终结的意义所在。 如果无法弄明白“你”到底是谁,那么就不可能清楚“你”的一切问题、一切行为的意义所在。 可你该如何知道自己是谁呢?有谁能告诉你呢? 当你这样想的时候,你便重新听到声音了,那些淹没在无数暗影的低语中、淹没在无数欢愉的潮水中的声音。其中有个小小的、非常轻微的祈祷之声。 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啊,小姑娘…… 你脑中立刻浮现出了那个扎着亚麻发辫的巨人小女孩。在那个飘着木柴与硫磺气息的清晨,你和她藏在了小小的黑暗牢笼之中。你告诉她了一段尊名,蕴含着“死亡”,告诉她只要照着念了就可以了。 女孩犹豫了起来:“可您不是‘黑夜’吗?”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 她就这样在你的注视中完完整整地念出了你的一段尊名。她说这是父亲告诉她的,说如果找不到你的时候,就可以试试看这个,这个才是完整的。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等待你夸奖她,表扬她的好记性。 你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告诉她以后在灵界时,还是要念那段关于“死亡”的尊名。 她再次表示了疑惑、不解。她说她喜欢黑夜,喜欢星空,但是不喜欢死亡,不喜欢黑暗。 你告诉她这些并不相斥,不过属于同一世界的不同两面,而她即将前往其中的一面。你现在只统治着其中的一面,但是终有一天,“死亡”亦将归属于你。 “一定会的。”你这样许诺。 你说这是你的秘密,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说,你的尊名中终将包含“死亡”还有其他更多的权柄,不过那会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在那之前,请她务必要为你保密。 于是女孩愉快地答应了你。 于是你温柔地夺取了她所有的意识,看着她在你的怀中,在融化的血肉中,开成了全新的白骨生命。你将这捧小小的白骨之花交还给了她的母亲,送她们去灵界居住。而她们也由此成为了你最稳固的锚之一。 就在此刻,你又听到了小女孩儿的祈祷。她并非是祈求什么,只是想与你分享。在刚刚过去的晚上,她受到了你和你朋友们的热情款待。她非常感激你还能让她接触到属于“生者”的快乐。作为回报,她便将最近在灵界的斑斓故事与你分享。她说她看到了彩色的光,还看到了闪闪发亮的白骨喷泉。 是了,她早就已经不再向你索取什么,每当念诵这个名的时候,只是为了与你分享她寻到的快乐,譬如在死境中寻到的“光”。 就这样,你终于停止了在黑暗中下坠。 你被“锚”固定住了,你终于想起了你自己,想起了你来此的目的。 几乎是同时,你身后的人重重地顶入了你,于你的子宫中注入最后一大股冰凉的液体。 “……醒了?”他问你,轻微地喘息着,声音带着一种仿佛幻觉般的温和,或者至少不再是全然的冷淡。 你从地上爬了起来,伏上他的膝头,安静地。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都没有说话,直到你缓缓抬起头来。 你说:“我想看看您。” “我不是他。”他告诉你,“也许是,或者不全是,我已经不知道了——总之结果不太好,你确定还要看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喃喃,“我只是……想看看您而已……” 一直遮蔽着你双眼的暗影落下了,你重新看到了他,那个在黑暗中同你走了一路,与你一同直视了人性之暗许久的存在: 他的容貌确实还是华美的,微卷的发,蒙着阴影般的眼,脸庞如石膏般洁白细腻——但当你除去他的衣物时,你便只能看到畸形的黑暗,如雾气、触手、深渊一般纠缠在一起的血肉阴影构成了他的躯体。 那是所有人格负面的集合,有完全的怠惰、傲慢、嫉妒,有不完整的暴怒、贪婪、色欲——还有隐藏于深处的、已经开始侵毁自身的暴食。 ——多么亵渎啊。 你想,这个男人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又把“上帝”当成了什么? 明明是在模仿这那个唯一的、全知全能的存在,却又以这样的无法言说的、近乎丑陋的形态表示亵渎。 “觉得丑陋吗?”他问你,“你所看见的,是不是比你想象的更糟糕?” 见你没有说话,他又露出那种有些嘲讽、近乎恶意的微笑来:“如果这样都接受不了的话,那么你不会想要看到‘他’的——他现在的情况可比我糟多了。” 他说着便描述了正发生在“那位”全知全能遗蜕上的事情,讲述几刻之前,那位突然遭到背叛的故事,包括他如何被突然分食,导致与“他”的融合彻底失败。 “所以唯有一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他说。“如果你还想问我是谁的话。” 你最终还是没有问他是谁,也不想去看他嘲讽的笑,你只是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 你用你洁白无暇的乳房努力贴近他畸形丑陋的胸膛,与他一切糜烂的、肮脏的部分肆无忌惮地接触,哪怕你的乳尖立刻被里面贪婪的触须利齿狠狠咬住,流下了血来。 你将他模糊的、已经不成形状的非人性器塞入你的体内,沉默而热情地吸吮着他。无论它们在你的体内多么狂暴,甚至试图搅碎你的花径与子宫,你也一样继续容纳,甚至呻吟着告诉他,可以深一些,再深一些,你感觉很好。 哪怕疼痛也没有关系,哪怕流血也没有关系——你告诉他,你说你渴望拥抱他,希望容纳他,如果可以的话,你甚至愿意吞食他,或者你们可以相互吞食。 你说,你无法违心告诉他,这样的身体是美丽的,但他可以感受你的那处,你那里总是非常诚实,它会说出你最真实的感受——当他注视着你,当他们注视着你的时候,那里总是立刻就做好了随时容纳的准备,无论什么样的都行,只要是他,只要是他们,一直都是可以的…… 你将你的呻吟、痛苦与唇舌一起,送入他的口中,与他一同品尝。 你的呓语几近狂乱,他只是沉默地听着。这样无法得到回应的倾诉,让你感觉到了痛苦。你依旧能够感到绝望,可你早已无法哭泣。于是你开始撕咬他,无论是他的唇,还是他的喉咙,亦或是他腐烂的胸膛,你只能拼尽全力让自己通过什么方式发泄出来—— “够了,”他终于捧起了你埋入他胸膛的脸庞,注视着你的眼,露出了一点微笑来,“已经够了——” 你几乎已经快遗忘了这个表情——那种极淡的、仿佛无奈的微笑,就好像在他的眼里,你只是一个普通又骄纵的小姑娘,而他除了纵容你之外,别无选择。 他俯下脸来,吻了吻你的额头。 “你做得很好。”他说,“所以这是额外的、迟到的奖励——” 他没有像你那样粗暴地折磨你自己,而是避开了所有可能伤害你的途径,哪怕你毫不在乎,他也只用下面最温和的部分进入你。 他很纯粹地拥抱了你,就像是时光另一头那场未尽的拥抱的延续。他只是单纯地利用力量和技巧,用这无比丑陋的身体、以人类的手段和技巧满足了你的欲求,将你送上了高潮。 他终于还是实现了你当初的那个请求。 他终归还是亲了亲你,又抱了抱你。 你最终平静了下来。 你埋首他空洞腐烂的胸膛,安然地抱住了他,也任由他拥抱着你。 “所以你们到底还想做什么?”你安静地问他,“还需要我做什么?” 他摸了摸你的脸颊,笑了起来,笑容浅淡,仿佛无奈,又仿佛嘲弄:“你还需要凝视黑暗。” ——你还不够绝望。 他说。 …… “许愿”章推荐BGM Astral Requiem(山下直人) -- 许愿2 “就这样,月亮公主苦苦哀求圣徒看她一眼,就一眼。她确信,只要一眼,圣徒就将喜欢上她。” “而只要一个吻,他就能爱上她。” “当他们交换姓名之时,他们的命运便将永远绑在一起,永远……” “圣徒答应了,但是他有一个条件。” “他希望假如有一天,他无法再继续行走下去,那么公主能够成为那个接替他的人。为此,公主需要继承他的力量、他的信念,引领着乐园重临人间。” “而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最坚定的信念只存在于最深的绝望之中。” “圣徒犹豫了。” “当时的公主并不清楚这样的犹豫,本身便意味着她已经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结果。” “公主是年轻的、天真的、贪婪的。” “她说,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吧,我愿意继承你的一切。” “那好吧。圣徒说,我需要你走下来,走进黑暗的地牢中来,然后我将告诉你,最强大的力量、最坚定的信念藏于何处。” “公主欣然来到了圣徒面前,尽管一路的黑暗让她心生畏惧,但‘渴望’支撑着她走到了最后。” “她的眼睛骄傲而明亮,哪怕在人间最深的地牢中也依旧闪亮。” “于是圣徒叹息了,为他,也为公主。” “他确实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他甚至不需要亲吻她,便爱上了她。” “在更早之前,在她每日出现的、如月光般轻盈洁白的声音中,他就已经爱上了她。” “他答应了,说愿意与她交换姓名。” “‘你早已知晓了我的名姓,我的来历,’他说,‘那么现在请告诉我你的姓名吧。’” …… “说吧——”他温柔地摸上了你的嘴唇,“说出来,然后我才能给你一切,你的第叁个奖励。” 你是拒绝的。打从心底里抗拒。 换做更早之前,你或许会想要咒骂,哭泣,嘲讽,然后将面前这个无论肉体还是心灵都已经濒临溃散边缘的男人彻底囚禁,让他从此乖顺地臣服于你的身下。 但是你不可以。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属于他的“锚”已经摇摇欲坠,纯粹的人性与不完整的神性在这个身躯中无法达成平衡,你需要将它们分离,然后分别容纳。 你闭上了眼睛,漆黑的巨镰出现在了你的手中,冰凉的利刃贴上了他的脖颈,如同一抹最温柔的吻。 他凑近了你,亲了亲你的嘴唇,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你祈祷: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 “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寂静与安眠的领主……” “我请求您履行曾经对我的承诺,代行我的愿望,如我行走在地上的旨——赐予我永恒的……” 在他完整地说出那个最后的愿望前,你就一口地咬上了他,一如更早以前,一如你刚来这个世界之时,无比凶狠地。 你打断了他最后的祈祷,用你最温柔也最冷酷的声音地告诉他: “我拒绝赐予你永恒的安宁。” “你将在黑夜的诅咒中,不断徘徊于清醒与梦境之间,作为你赐予我‘绝望’的代价。” “我将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直到那时你才能得到我的宽恕与应有的宁静。”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非常大声地,从未有这么大声地。 他甚至笑出了眼泪来,仿佛第一次这般高兴。 “多么任性的公主啊——”他说,“多么让人喜爱。” “我答应您,”他许诺,“我请求实现您的愿望——” 你也笑了起来,就这样割下了他的头颅。 你举起了它,像举起一捧鲜花,又像是端起一顶桂冠—— 啊,它是多么美丽啊。你想。它终于还是属于你了。 你凑近那血色逐渐消退的双唇,无比温柔地亲吻起来。你为它舔去了所有的血渍,仔仔细细地,确保它洁白如初。你是那么的喜爱它——它一定会成为你花园中最美丽的装点。 你非常确信。 你重新披上了黑纱,层层迭迭如亘古不变的暗影,带着着群星的痕迹,将他剩余的部分收拢于黑暗中,朝着有大海声音的方向行去。 唯一的神明终于死去。 金色的太阳开始毁灭,至高无上的王庭逐渐崩毁。在漫天燃烧着的、金色的火焰中,曾经繁华一时的纯白城市被迷雾缓缓笼罩,与整片大陆一同隐没于再也看不见阳光的黑暗之中。 你走入了燃烧着火焰的大海上,在海面上穿行着,如同随时可能消融于烈日下的一抹黑影。 那些陨落的神力太过明亮,以至于你在火焰中流下了泪来——你想,这应该不属于“禁止哭泣”的范围。 这样想着,你在无黯的光之海洋中微笑了起来。 …… 亚当躺在你的膝头,安静地听着你说着最后的故事。 你允诺要告诉他那个关于“圣徒”故事的结局,这样他才能好好睡觉。那会是非常、非常漫长的一场睡眠,甚至不能确定他是否一定能醒来——虽然你保证一定会吻醒他。 这次你真的没打算骗他。 你非常认真,为此,你付出了一个额外的吻作为代价。 你的男孩很容易满足,只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希望你把故事说完。 你将那本书搁于他的手中,抚摸着他柔软的金发,慢慢说起了那个故事的最后: “就这样,圣徒还是离开了,也许是暂时的,也许是永久的——没人知道,除了继承了他所有的公主。” “那么,到了故事的最后,都没有提到圣徒的名字吗?——他到底叫什么呢?” “圣徒不需要名字。” “他从哪里来呢?” “他来自极北的荒原,在那里他以烈酒和野生蜂蜜为食,他穿的衣服是用黑熊毛发做成的。他腰上系着的皮带。” “他……他长相英俊吗?” “不,他面容丑陋——啊,他曾经十分英俊。那时有大批民众追随他,后来便为他的容貌惊吓,就这样躲开了他——不过他还有几个信徒,哪怕他变得无比丑陋,也未有稍离。” “真好……啊。”男孩的眼睛已经缓缓阖上,十分困倦。可他还是使劲眨了眨眼睛,坚持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别人……还可以……再见到他吗?” “会的。”你温柔地吻了吻男孩,“一定会的。” 1. 全文《月亮之女》的部分为改自《莎乐美》(Salome)的彩蛋。本章“圣徒”部分为原文文字描述先知约翰(Iokanaan)的改编引用。后文某个倒霉蛋对应原作中的“年轻叙利亚军官”(the young Syrian)。 2. 大概还有两个大章(3W左右)完结 -- 深黯1 ℗ō㈠⑧мō.čōm 你漆黑繁复的梦境中行走。一边是水,一边是岸。 深黯无边的河水在你脚旁汩汩流淌,曲折回寰看不到尽头。当你抬起头的时候,无法看见你所熟悉的夜空,只有冰冷粗粝的山壁——你的岸是一条同样漆黑狭窄的甬道,恍如昏暗的迷宫。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害怕,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停下来。 可能是因为山洞中的光并没有完全消失的缘故,所以你并不能算是完全盲目的摸索;也可能是因为河水虽然冰冷,但它始终是流动着的——在你模糊的意识中,你总觉得只要水还在流动,就意味着有终点,还有出口。 可这样的探索终究是有些太累了。你走了很久,只觉得有些冷,腿也麻木得厉害。你想,你并不是要放弃,你只是想停下来歇一会儿。你只是想找个有那么一丁点儿光的地方,然后歇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够了。 你并没有祈祷。 你已经很久不祈祷了,哪怕形式上的、无所指的祈祷。 这不过是你一点隐秘的心愿罢了,无论能否实现,你其实都不是太在意。 但是当你升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你脚下的河滩忽然变成了洁白的沙地,连带着山道也开阔了起来,几乎就是一个宽阔的洞穴了。洞穴被漆黑的河水一分为二,对岸有光,还有一个熟悉的纯白身影: 没有一丝污垢的天使站在河对面的石壁前,身着宽松的外袍,一手提着风灯,另一手拈着笔在洞穴的墙上一笔一笔地画着,身姿宁静。 你没有打搅他,只是安然坐了下来,静静地凝视着他画中那些曾经的故事: 来自远古的金色太阳,巨龙与巨人的斗争,纯白无暇的城市,逐渐弥漫的阴影,诸神的纷争与真真假假的背叛,以及燃烧着不熄火焰的大海…… 你双肘交迭膝头,托着脑袋,心头一片宁静。 他于梦境深处无意识地祈祷你前来相会,却不曾和你有任何一个眼神交错。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很多次,你却没有任何不满,甚至感觉到了某种满足——非常难得的满足。 很长一段时间里,或许是因为你的花园中收入了最可贵的藏品,你的欲望前所未有地平息了,甚至淡薄到了让弗雷格拉不满的地步。 不过在你许诺将花更多的时间带着他行走人间后——他就成了你最忠实的护卫。安提哥努斯则在相对稳定后,专心经营你们于北大陆建立的国度,并划定了自己的领地,开始培养属于“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势力。他已经变得像个成熟的领主了。 在弗雷格拉的见证与吝啬的祝福下,你们重新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二人婚礼,之后他便很少会因为“姐姐”而感到混乱了。在外面的时候,他只会轻呼你的名字,而私下相处的时候才会叫回“姐姐”。 一切都很好,没有任何不好。 你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疲倦,这没什么。 你望着那些白色的、金色的、黑色的颜料逐渐在壁画上渲染开来,眼皮一点一点地变得沉重。你将脑袋埋于膝头,慢慢抱住了自己,陷入了梦中更深的睡眠…… ——一切本该如此,直到你被混乱的吵嚷声闹醒。 你眨了眨有些疲倦的眼睛,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的营火已经熄灭了。因着这个动作,原先披在你肩头的斗篷滑下了一点,露出了你漆黑的头发,明显属于年轻女人的特征。几乎瞬间,几道视线粘了过来。你不甚在意地向上拉了拉斗篷,重新将头发与容貌一同遮好。 你想起来了,你现在正以你惯用的人类修女形象行走于北大陆,访问你在各地逐渐建立起来的黑夜教会,同时隐秘地传播你们的信仰。在普通人眼里,你大概只是一个黑发的年轻女子,柔弱、苍白,需要帮助。 你确实是需要帮助的,至少借着这个形象的时候,你很少会单独行动。一方面是出于隐匿身份的需要,毕竟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独自一人旅行,怎么看都有些诡异;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出于传播信仰的需要,这样的结伴可以让你更好地深入人群,了解他们,然后在予以适当的庇护时,收获属于你的“锚”。 你这次就是跟着一个做艺术品生意的商队一起出来的。他们的主要业务是收集图铎和特伦索斯特的雕塑和画作,再转手卖给所罗门帝国。虽然因为叁国间的关系变动,可能会有业务中断的危机,路上也很难避免劫匪之类的危险,但某些新晋贵族们出手着实阔绰,所以每一单都充满了丰厚的利润。 你通过委托在图铎境内搭上了他们,礼貌地请求他们带你同行,表示你会支付相应的费用。鉴于黑夜教会在大陆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加上你格外具有亲和力的面容,当然,还有不容拒绝的报酬,商队很容易就答应了你的请求,并慷慨地多雇了叁个所罗门帝国出身的见习骑士。他们因为巡查任务正好可与你们同行。 你自然感谢了商队主人的慷慨,从容接受了他给你单独安排的马车——还有分配给你的骑士。这位所罗门帝国出身的骑士风度不错,黑发利落,眉眼细长,唇色略显苍白,肤色偏棕,大概是南大陆血统。他总是披着黑底红纹的斗篷,大多数时间都罩着兜帽,行止间有一种沉静的克制和冷淡,恰好是你最欣赏的类型。因此哪怕这位同行者对你爱理不理,拒绝回答你任何关于“见习”和“信仰”方面的问题,你还是自认为和他相处得非常愉快。 ——尤其是在你发现这位骑士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其实非常擅长照顾人的时候。 从路线远离城镇开始,每天早上起来,你都能在自己的马车前看到干净的清水,滚烫的牛奶,新鲜的蜂蜜,还有几个带露的果子。开始,你还以为是主人家的女仆送来的,后来才在她们若有若无的调笑中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分配给你的护卫骑士做的。 你暗中观察了一阵,确定自己的言行没有给对方带来什么困扰后,稍稍降低了一些和他攀谈的频率,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你选择加入营火边的闲聊,与大部队接触——结果第二天早上,每天都有的果子就不再出现了。 你对自己带来的小小麻烦感到有些抱歉。你计算了一下早餐可能产生的费用,打算在离去的时候一并支付给这位骑士,作为他冷淡却周到的“服务”报酬。 一路上你们就这样处着,相安无事,直到你们穿过图铎边境,进入所罗门境内。 就是这一晚,你们遭遇了劫匪。这没什么新鲜的,你们一行人虽然都披着斗篷,马车也尽量选得十分低调,但你们的行止以及偶尔流露出的生活习惯,无不显示着你们的出身非富即贵。 而今天的后半夜本该是由骑士们守夜的,但是因为已经进入了本国领地,他们便于下午时分前往了最近的城镇报告情况,大约要第二天上午才能赶回。 这波盯上你们的盗贼显然预谋已久,正好卡在深夜雇佣兵换班最是困倦之时发起了攻击。你先前睡得实在太沉,所以等你大概清醒了的时候才发现,你们已经被团团围住了。并且你更加惊奇地发现,在盗贼的队伍中,居然还有一位“梦魇”。他在确认了你们商队里并没有多么了不得的能力者后,直接将商队引诱入梦,然后借机抢劫了你们所有的武器和财物。 “混蛋!狗东西!强盗!” 在商队主人惊醒后的痛骂中,盗贼们熟练地从马车的夹层中摸出了所有的值钱不值钱的东西,连商队主人藏在靴子里的银质怀表也不放过。 盗贼们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惊讶痛恨的眼神,在主人的咒骂中要求所有人脱下外套和鞋子。他们要仔细检查,确保你们不能多带哪怕一枚硬币回去。 ——太贪婪了,太细致了。 你几乎要为他们井井有序的工作鼓掌了。 假如只是这样,你其实没有多少出手的意思。毕竟如果只是想取回财物,你没有必要在所有人面前大动干戈。你只是以一种近乎惊奇的态度看待这一场打劫。 毕竟被自己信徒打劫的经历实在难能可贵,新鲜极了。 -- 深黯2 ℗ō㈠⑧мō.čōm 但他们确实太贪婪了。在洗劫了财物之后,盗贼们将所有的女性赶到了一起,要求她们依次解下外套,只留下贴身的衣裙。刚刚入秋的衣物其实并不算太厚,这样的要求充满了明目张胆的淫亵预谋。 一时之间,随行的女仆和管家们缩在了一起,目光惊恐,其中一位能力者在试图逃脱的时候被施加了“禁令”,禁止使用任何能力—— 于是你更惊讶了,你没想到商队中不仅有梦魇,还有“法官”,正是盗贼的首领。这让你对许久未曾前往的所罗门帝国愈发充满了向往。不管你怎么想,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女性再敢有逃跑的动作。在盗贼们逐渐逼近的目光中,她们低声啜泣了起来。而这伙盗贼显然不怎么有耐心,毕竟骑士们再有半日就可能去而复返,多等一会儿,就意味着多一分风险,少一分乐子。 盗贼的首领显然很明白这个道理。他给了手下一个眼神,就直接把你挑了出来。 确实是你没错。虽然你也努力像普通女性那样躲藏在人群之后,用斗篷遮严了自己,但就你刚刚泄露的那一点容貌,足以让很多人念念不忘。而你那近乎刻意的轻微颤抖,更是轻易地激起了这伙豺狼的淫性。 你被孤立了出来,带到了重新燃起的营火旁,站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中。很多女性已经不忍地转过了头去,目光中有着怜悯,当然还有很难避免的庆幸。 你只是低垂着头,仿佛十分犹豫那般解开了外面的斗篷,缓缓露出了你的黑夜修女的服饰。黑夜教会并不要求女性为神守贞,但是有这样服饰的女性,无一不是最虔诚的侍奉者。 你的服饰确实让对面犹豫了一下。你的信徒立刻跑到首领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但是当后者的目光落在你包裹在修女袍中的纤细腰肢、丰盈的胸脯以及堪称娇艳的面容上时,他立刻就动摇了。紧接着他就告诉你“禁止此地使用能力”。 很显然,他不打算放过你。他大声命令你赶紧脱掉鞋子和外套,不然他就要亲自动手了。虽然从他的神态来看,你觉得他大概更愿意亲自动手。 于是你在那样浑浊兴奋到发亮的眼神中,稍稍提起了一点裙摆,露出了黑色的羊皮短靴和一痕洁白的小腿。你双脚并拢了一些,像受惊的乳鸽那般,颤抖着相互蹭了蹭,便将靴子轻轻褪下了。你柔软的双脚就这样踩在了坚硬的砂石地上,十趾泛着珍珠一般细洁的辉光,仿佛遗落在沙地上的珍宝。 几乎就是在你踏上地面的刹那,你听到了盗贼首领明显粗重的呼吸声——他直接站了起来,似乎想要直接朝你冲过来,但他还是生生克制住了,大声催促你“快一点”。 你垂眼没有看他,缓缓地抚上了你的脖颈,摸到了领口的暗扣,指尖一捻,就解开了一颗…… 然后你前面的呼吸声停住了。准确地说,是直接被截断了。盗贼们还保持着原有前倾的姿势,身子就这样缓缓地分成了两截。他们兴奋未褪、扭曲踌躇的面容在凭空燃起的红色火焰中化成了焦炭。沙地同洒落的血液与残骸一起被彻底焚烧干净,只留下一片看不出原型的黑灰。 你有些无奈地抬起了头,微笑着望向面前的骑士。他的容貌尚在伪装之中,但于你眼中已经彻底暴露:曾经主的骑士双眸沉如坚铁,头发艳红似火,肆意地在秋日无风的寂静中舞动着。 “……,”你用唇形念出了他的名字,叹了口气,“好久不见。” …… 你大概是彻底得罪了这位天使。 在你不告而别离开东大陆后,你和你的深黯天国一同隐匿了起来。你当然是故意的,但不带太多恶意。你确定,如果你曾经的同事们真的希望找到你,那么安提哥努斯家族还有黑夜教会足以让他们联络到你。 但梅迪奇显然并不这么想。尤其是今天,你在不告而别之后,又在久别重逢的会面中叹了口气,仿佛你对此感到不太高兴似的。 你当然是高兴的。你只是有些感慨而已。红色骑士的样子似乎变了不少,比先前沉默了不是一星半点。你甚至想称赞他的新伪装不错——虽然没看穿的基本原因是,你根本无意去试探或者拆穿。 而这样的无视显然得罪了他。 证据就是,原本会在晚餐时分准时送到你面前烤兔腿和果汁也不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是几颗青涩的梅子,光看颜色就知道,只要一口咬下去,就能酸得普通人不停流泪。 你现在确实是个普通人,于是你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拈起了其中一颗啃了一口,顿时酸得“嘶——”了一声。 “你真有这么蠢?”下一秒,你手中的梅子就消失了,落到了红发骑士的黑钢护手中。他似乎就等这样一个机会,好使劲嘲讽你。 当然,面对他的讽刺,你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反倒笑得像个没事人一般,于是他明白了过来,你配合他幼稚的伎俩,不过是为了把他骗出来说话。他自然能够看穿你“配合”的把戏,但他却不能不出来,毕竟这就是他放着梅子的目的,所以再懊恼也只能泄愤似地将那几颗梅子一把捏碎。 “啊,”你叫了一声。 “怎么?”他顿住了。 你伸出指尖捻了点从护手中流下的汁液,舔了舔:“其实味道还可以,不信你可以试试——”说着你抬手朝着他的唇角送去。 他立刻警惕地后退了一步,随即更加懊恼地看到你笑了起来。 “一点都没变啊。”你说,“不,你是不是胆子变小了?” 梅迪奇几乎要被你气笑了,如果换一个女人,他大概已经要开始证明他的胆量了,但是面对你的感慨,他只是瞪了你一眼,然后扔给了你一只烤得锃亮流油的兔腿。 你笑吟吟地接过,继续问他:“你哪里采的梅子?” “……就在溪边,”他闷闷地说,“还有一点葡萄,不过也没熟。” 你“噢”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 等到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你轻盈地降下了安宁与守护的夜幕,像个半夜逃家的小女孩那样偷偷溜出了马车,朝着溪边走去。你确实找到了那棵梅树,非常有兴致地抱着树干晃了晃,然后提起裙摆接住了几颗落下来的梅子。 你捧着它们放在溪边,去找梅迪奇说的葡萄。它们就在一个半人高的石块后面,藏在巴掌大的叶子下面,晃悠悠地挂在一小簇弯卷的葡萄藤上。你兴致勃勃地把它们摘了下来,脱掉了鞋子走到上游,连梅子一起在溪水中洗得干干净净,完了才踏着水朝刚才的石块走去。 然而你手中捧的东西太满了,不过几步,就有叁两粒梅子从手侧漏了下去,咕噜噜地滚入了水中。你向来是贪心的,自然不甘心自己的收获就这样消失了。你将剩余的这些朝大石块上一放,便追着顺流而下的果子去了。 如果不使用任何能力的话,其实你很难追上,当然你也并不是非常在意。 你只是享受这样的过程罢了。 果然,你没追几步就看到那几粒果子浮了起来,落入了蓦然出现在溪水之中的红发骑士手上。他的神色看起来比白天轻松不少,睨向你的眼神懒洋洋的,嘲弄之色明显。 “很有意思么?”他问你。 “当然。”你觉得很有意思,比如假装根本就没发现一路缀在你身后的守护骑士,而对方也假装没有被你发现。 “所以你找我到这里来到底是做什么?”他双手在胸口一抱,直接靠在了岸边的树上。 “难道不该是我问这个问题?”你低声笑了,“我以为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 深黯3(微H,梅迪奇) 梅迪奇没有说话了,他盯了你很久,仿佛在斟酌到底该从哪个问题开始,但最后还是给了你一个陈述句:“我们已经找到了主。” 你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邀请你回去,或者至少成为同盟。你尚在雏形中的教会立场不明,但是你狼狗的家族却支持着所罗门帝国的死对头。 “不了。”你很干脆地拒绝了他,“我现在这样很好。” 梅迪奇大概是早就料到了你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表情看不出有任何不满,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追问:“为什么?” 你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只是从他手中摸了一颗梅子,放入口中,轻轻地咬了起来,然后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他最后离开的时候,身边都有谁吗?” 梅迪奇立刻说出了那几个名字:奥塞库斯,列奥德罗,赫拉伯根……音节冷硬如同裸露在空气中的沉铁。 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有呢?” 他先是疑惑,随即表示不可能:“我亲自和乌洛琉斯一起驱逐了他们——我看到了——等一下——” 他的思维转得极快,比他驱使的战车更甚。他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一种他几乎从未想过、不,或者想过却从来不敢去碰触的可能性: “……你也在?” 你只是嚼着梅子笑了,真的酸,太酸了,简直酸得让你合不拢嘴。然后你的下巴被一把攫住了。黑钢护手的边缘锋锐如刃,冰冷地贴着你的脸颊,很快,你就嗅到了一点血腥。你一点也不怕。相反,你身体中魔狼的部分在嗅到了腥味的时候,彻底兴奋了起来。久违的兴奋。 “为什么?”他追问你,注视着你的眼已然完全黑沉了下来——和萨斯利尔的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雾的黑暗不同,那里面有一种坚硬的、如有实质的愤怒。 你知道他想问什么:比如为什么明明你在场却完全不见你出手?又比如你也可能出手了,却隐匿了所有相关的痕迹,但不管怎么样,你的举动没有改变任何结局。当然,还有一种更糟糕的可能,那就是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出手,甚至可能用你的力量帮助了那叁个该死的叛徒。这样就可以轻松解释,为什么在事情倒向最糟糕的结果前,其他神明一无所觉,包括一直守卫在外的主之战车。 “想知道吗?”你柔声问他,仰起了脸来,“那么——你也来直视黑暗如何?” 他刚开始没听明白你的意思,可当你伸手卷起他一绺火焰色的头发,凑近唇边又含入齿间的时候,你的意思再明白没有了。 他的眼神近乎诧异,随即是不解的愤怒。 “你什么意思——”他似乎想朝你怒吼,但马上想到了什么,闭上了嘴。 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你的情人很难满足你吗?” “这和我的情人有什么关系?”你笑着反问,“我就是想要啊。” 他再度被你噎住,脸上的神情大概是“难以置信”。 “有什么可惊讶的?”你问他,“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 “为什么不像布拉德尔那样直接羞辱我呢?他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勾引主的贱人、游荡于王庭的母狼、污染了远古之光的荡妇……” 他转开了脸去,抓着你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他拒绝接触你的视线,仿佛无法忍受这样的言语污染。 “梅迪奇。”你伸手抚上他的胸膛,轻声问他,“你的愤怒呢?” 这句话让他重新转回了头来,重新看向了你。你看得出来,他确实是有点生气了。 但是还不够。 你抬手拉下了他的脖子,在他的挣扎中用力吻向了他的唇。你的舌尖扫过他紧闭的嘴唇,柔腻地在他唇缝间滑过。在他依旧坚持的拒绝中,咬了他的下唇一口,然后趁机在同样的位置舔了一下。 他几不可觉地颤抖了一下,仿佛不堪忍受那样吸了口气,于是你趁机将舌头彻底伸了进去,把口中青涩到情色的味道渡给了他。很快,你就尝到了他口中不受控制分泌出的液体。你用舌头搅了一下,感受他如同被掰开了利齿的恶犬那般喘着粗气,流出过量的口涎。你早就渴了很久了。你毫不犹豫地将他口中的涎液仔细地吮吸舔尽,发出极为色情的啧啧声,直到他像是终于被那声音惊醒般,一把将你推开。 他当然是推不开你的。 其实可以,但不是现在。在他的意志不那么坚定、愤怒又不那么充盈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推得开你。 你舔了舔唇角,在他已然恼怒的目光中重新凑了上去。但是这次,你没有凑近他的脸,而是跪了下来,贴向了他那掩盖在重甲下的愤怒凸起——即使隔着厚重的护甲,那处的动静也已完全无法忽视。 他没有动,既没有帮你,也没有离开。他只是垂眸注视着你,面无表情,不知想到了什么。 你微微一笑,直接舔上了那甲片覆盖的位置。你艳红的舌划过漆黑的甲面,就像是殷红的花瓣揉按在硬物上,有种随时可能被碾碎软烂的淫靡——又仿佛是已经烂了,你留下的水渍是那么多,以至于你的舌头每一次微微用力的按压,都像是浸入了黏腻的水中。 他的手已经握上了你的后脑,重甲未卸,有种蛰伏的、近乎致命的危险。然而你不在乎,甚至因为随时可能被碾碎的想象而身体发热。你愈发用力地舔舐他的那处,直到他蓦然抓紧你的头发,用力将你扯离,仰脸望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问你,脸上重新挂上了点懒洋洋的笑意,声音中却只有冰冷,“你就这么淫贱饥渴吗?” 你笑了起来:“是啊,你不想试试吗?——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曾经那些想要‘帮助我’、‘满足我’的话,真的只是玩笑吗?” “我和你的主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是担心我从你的主那里分走属于你的宠爱吗?还是希望得到属于女主人的爱怜?” “你为什么总是拦着我,害怕我去找乌洛琉斯呢?你明明知道你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的,不是吗?” “啊,你还记得亚当和阿蒙吗?那个晚上你到底看了多久呢?” ——“梅迪奇,你站在你的主身边,站在你的挚友身边,站在你年轻的小主人身边,到底看到了什么,又看了多久呢?” -- 深黯4(H,梅迪奇) 他的头发终于燃烧了起来,和他的眼眸一起。他近乎愤怒地掐上了你的脖子,甲片勒入你的皮肤,带来灼烧般的疼痛,非常疼。但你却笑得更开心了,满意地看到他在你的注视中变得更加愤怒、狼狈——那是被彻底拆穿、比赤身裸体更可怕的狼狈。 “你不该注视着我的。”你柔声告诉他,“你注视得太过了。” 你被他一把摔在了树上,裙子被他从脖子处一撕到底。 他开始像那个被流放荒野最后又惨死王庭的荣誉之神那样,毫不客气地咒骂着你的淫荡与不忠。 他问你,你的小穴为什么会这么湿?是不是在遇见他、遇见陌生的骑士那天就不曾干涸,只等着男人的肉棒去填满? 他问你是不是什么男人的肉棒都可以满足你?哪怕肮脏短小的也行?不然怎么解释你早些在一群卑贱的盗贼面前也能宽衣解带,肆无忌惮地用你的脚、你的头发、你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勾引男人? 然后他想到了你刚才在他身下的舔弄,直接拽去了那块重甲,命令你重新跪下来,将他的性器好好含进去,在你用你口中的水液将它里里外外浸透前,你将不会得到任何奖励。 你温顺地服从了他的命令,呻吟着将那个可怕的性器吞咽至最深处,感受着那火烫在你的喉中进出,像是想要完全将你捅穿一般。你忍不住吮吸,收缩,结果很快就看到他在你口中狼狈地抽出,但还是来不及了,他那滚烫的精液喷了你一脸。你抬起手抹了抹,在他的注视中将指尖上、指缝中的所有舔得干干净净。 你注视着他,笑着询问他,你能否得到你的“奖励”了。 他于是重新面无表情地将你推倒在地,抬高了你的屁股,早已坚硬如铁的下身就这样重重地贯穿了你,让你发出了近乎哭泣的满足呻吟。 进去的瞬间,他也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他抓紧了你的臀部,开始近乎狂暴地肏你。他非常清楚你的癖好,在无数次有意无意的窥探中,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摘下手甲,也没有脱去其他部位多余的甲片,而是任由它们在你的柔嫩的臀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鲜艳痕迹。 你颤抖得太过,花穴也收缩得太过,很快就在接连不断的狂躁高潮中彻底软了下去。他没有轻易地放过你,在你又一次到达小高潮后,拔出了性器,捡起刚才散落一地的梅子与葡萄,将它们塞入了尚在剧烈收缩的穴肉中,一颗接一颗地,直到全部塞完。 “真饥渴啊……”他不由发出了感慨,在你软下去之前,将你的臀部重新提起,重重贯入。汁液与水液汹涌而出,彻底打开了你久违了的情欲开关。 你呜咽着哭出了声来。不过因为曾经训练痕迹的残留,你下意识地没有哭得太大声,听起来十分可怜的样子。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摸上了你的脸颊——你非常不配合地就着他的手指舔了一下,甚至还用牙咬住。 于是他知道他那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同情绝对是喂了狗——啊,没错,他确实正在填喂一只母狗。 经常被你戏称为“主之座下红色恶犬”的他,还有你这头“侍奉主的黑色魔狼”——你们确实非常相配。 这个近乎幻觉、近乎荒谬的认知,让他前所未有地激动了起来。他下身肏弄你的动作变得愈发凶猛,手指却始终没有离开你的口腔,甚至慢条斯理地调弄起了你那勾人的舌头来。而弄了一会儿,他便觉得还是不太够,一把将你捞起,背靠着坐在他的身子上,扳过了你的脸颊凶狠地吻了上去。这次他抢回了所有的主动权,舌头近乎野蛮地在你的唇舌间进出,勾得你们之间的涎液不断地流到你白皙的锁骨与胸口上。 他开始游刃有余,问你还渴不渴,是不是需要更多。 他问你的屁股为什么晃得那么厉害,是因为他塞给你的东西太多了吗?还是不够多? 他在你的胸口上恶意地刮弄了几下,细致地为你描述它们在锋锐的甲片和冰凉的刺激下淫荡挺立的模样。 他最喜欢的还是你的花穴,他说他已经看到你的后穴也开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他很乐意为你这样的女士服务。 你无法回答他。 他给予你的快乐太多太快太满。你只能不断地配合他,努力晃动着屁股,用身体乞求他射给你。你说只有他射给你,你才能继续从他哪里获得更多。他非常满意这个说法,于是尽情地在你体内释放了第二波大量的、浓稠的精液。 高潮的余韵中,他微微喘息着。他似乎觉得这样隔着重甲肏你实在是有些不过瘾,颇为不耐地将它们隐匿,露出了肌理极为漂亮的胸腹,然后抱起你,让你面对面靠向他。你非常配合地垂首,在他饱满的胸口吮吸了一口,用舌尖细致地勾勒描摹他肌肉的每一块线条。他的兴致很快就被重新勾了起来,下身迫不及待地重新顶进了你的花穴。 “……”他骂了句脏话,“你下面怎么那么软……那么烂……”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飞快地顶弄了起来,直顶得你双乳在与他的胸口一同摩擦,甚至流出了细细的乳汁。他开始的时候还没发现,等到那近乎腥甜的芬芳终于涂满了他的胸口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他对你的注视可能还不够多,不然他怎么会从来不知道你的这处也藏着这样淫荡的秘密? 不,他很快就改口,说是他太蠢了。 他说他早该知道,你身上的每一寸都是为了男人而生,是为了让他们沉入你的深渊之中。 “我说得对吗?”他一边恶意用犬齿摩挲你的乳尖,一边问你。 “啊……”你呻吟着,透过因过量快感而溢出的泪水望着他,“非常……正确……” “……你这个样子——你看看你的样子……是要让我、肏烂你吗?” “嗯啊……是的……”你于朦胧中注视着他,“所以……好好看着我吧……” “……” “看着我,不要再逃了,”你告诉他,“——你已经注视得太过了。” 说着,你捧起了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拉他一起倒入了冰凉的溪水之中,沉向了深黑之渊。 -- 纯白1(H,梅迪奇) 夜晚过去,白昼降临的时候,你们又若无其事地分开了,仿佛前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不过存在于几乎已经无人记得的前同僚之间。 你们跟着商队按照既定路线驶向所罗门的首都。在那晚遭了盗贼又安然无恙后,整个商队都心照不宣地不再去提那场祸事。当然,主人对你还有随队的骑士十分感激。虽然他因为惊吓过度而导致记忆模糊,不太记得清楚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好运来自于你,安全来自于跟随你的骑士。 你们被安排进了最好的马车,在众人的面前彬彬有礼地相处着,虽然还是和之前的模式差不多,但已经有敏感的随队侍女们意识到了你们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是自然的,前同僚之间的那些事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但见习骑士和随队修女之间的事却可以发生很多。 你清晨的马车前已经不再出现新鲜的早点,因为那样的摆设简直就像是可怜巴巴地试探着什么。第一次尝到了甜头的猎犬已经聪明地意识到,他得到了“默许”,于是直接带着吃的进去,用各种方式一同享用你和食物,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如同这天,你刚从整晚聆听祈祷、游荡梦境的日常中醒来,正因为过度使用灵性而有些疲惫,想要舒展一下肢体,却突然发现身上格外沉重。 黑发棕肤的男人正埋于你的胸口,一边揉捏你胸前的丰润,一边无比贪婪地舔舐着你殷红的乳尖,像是在咬嗫一颗新鲜的樱果。 虽然你已经习惯了这个“出身南大陆的骑士”,但对于这个长相和原主人之间的联系,多少还是感到有些割裂——就好像他还是那个冷淡沉默的随行骑士,而你,你现在只是一个行走于人间的普通修女而已。 于是你惊呼出声,拼命向后缩去,仿佛突然被入侵的“陌生人”惊醒。 “你……你是谁?”你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不敢看他,第一时间在身边死命摸索,想要找到蔽体的衣物。 他被打搅,不满地抬头,看见了你满是泪水的脸庞:“你在搞什……” “骑士大人,我非常尊敬您,”你低泣着控诉他,“可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车中?这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黑夜女神在上,请你立刻离开!” 他开始的时候露出了一点迷惑的神情,但马上就明白了你的异样和意图。他自然没有败兴地问你是不是失忆了,而是饶有兴致地摸上了你柔滑的大腿内侧,制止了你继续向车内蜷缩的举动。 “女士,”他说,“秋日的清晨实在是太过寒凉,我非常担心我无法为你送来热气腾腾的早餐,所以冒昧地想要询问你能否直接送进来——”他这样说的时候,手指已经伸入了你的花径之中,浅浅地抽送了一下,带出了一片水意。 他叹了口气:“可是我在外面喊了你许久,都没有得到你的应允,所以我非常地担心,毕竟前几天这支可怜的商队才刚刚遭遇不幸,而你也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不是吗?” 你没有说话,似乎被他的强词夺理给噎到了。你沉默了很久,才告诉他:“那么您可以放下东西离开了。” 他懒洋洋地笑了,双手撑在你的身边,毫不客气地压近了许多,从上往下俯视着你,在逼仄的马车空间中,看起来就像只将可怜猎物逼到了角落的猎犬。 “小姐,”他改了称呼,“我确实很想像个绅士那样,放下食物就直接离开的——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勾引我呢?” “我……我没有。”你咬着嘴唇,拼命摇头。 “怎么没有?”他低下头来,在你的鼻尖上舔了舔,“你知道我进来的时候,你是什么模样吗?我从不知道侍奉黑夜女神需要在睡梦中将衣物全部除去——赤身裸体地进入梦境是你们虔诚的证明吗?还是说你们的那位女神本身就一直以这样的姿态行走于梦境之中呢?” 他低声说着亵渎的话,细长的眼中透着毫不遮掩的戏谑之意。 在你大声的斥责中,他冲你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姐,”他说,“你难道想把所有的人都喊来吗?如果你有这样的爱好我可以好好满足你——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他说着直接埋首你的侧颈,颤抖的胸膛中传来低低的闷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建议。 “我不是!”你立刻反对,被他压得十分难受,想要抬手推他。可你刚一抬手,就触到了他半露着的胸肌。他进入你的马车,居然只穿了便装,上衣衬衫还恬不知耻地敞着。 你受惊一般想要收手,立刻被他一把抓住,重新按上他胸口揉了揉,用力地。 “亲爱的小姐,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多感受一会儿——前提是我们能够公平一些。”他这样说着,一只手又重新揉向了你的胸口,没有错过你苍白脸上泛起的红晕——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激动。 “说真的,小姐,您一直不是太公平,”他抱怨,“甚至可以说是吝啬——您知道每天清晨需要走多远才能摘到新鲜的果子吗?牛奶更是需要用冰保存在桶里才能保持新鲜,商队的主人可不是什么慈善家……啊,还有蜂蜜,您看到了我给您带来的蜂蜜了吗?您是不是喜欢把它直接倒入牛奶中?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您应该直接尝一尝……”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你微不足道的挣扎中将他收集的食物为你一一展示: 深色的薄皮李子因为轻微的霜冻还透着冰凉,他说最好还是用热水烫一烫会对胃更好一些,这样说着,他便用力将那颗李子塞入了你的下体,并惊讶地称赞你下面的水又多又热。 他接着端来了牛奶,凑近了你的唇边,为你灌下。他的动作算不得多么细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急促,很快,你就被呛得咳嗽连连,只能任由那些白色的液体顺着你的唇角滴落。 “多浪费啊——”他立刻凑了上来为你几下舔去,表示牛奶已经有些凉了,不过他让你别担心,他马上会为你准备大量的、滚烫的新鲜“牛奶”。 至于蜂蜜,他坚持你一定要亲自尝尝,并声称“淋在乳酪和鲜果上的时候堪称绝味”。于是淡金色的甜蜜液体就这样被淋在了你洁白的胸乳和挺立的樱果上,他贴心地为你托起,凑近你的唇边低声诱哄着你一定要仔细尝一尝。 你只是伸出舌尖舔了两下就想要大声拒绝,但显然已经没有了这个必要。他直接抓住了你的下巴攫取了你口中的甜蜜,然后顺着残余的奶渍,一路下舔,表示不会浪费半点。 他灼热而粗糙的舌就这样扫过你的胸口,细致地将那些香甜黏腻的糖分一一舔去。他尤其喜欢那两颗樱果还有乳侧的嫩肉,哪怕上面的糖渍已经被舔食干净,依然留恋不去。 在你的挣扎中,他还笑着问你到底有没有吃饱,如果没有的话,他可以给你更多。这样说着的时候,他已经按着你的头往他的下身压去。你哭泣着摇头表示你不饿,他却没有放过的意思,将手指深入你的口腔中轻轻一按,便带出了丰沛的水液。 “真是个小骗子。”他说,“你看,明明已经饿了。” 他这样说着,便就着你无法合拢的嘴,将他的性器就这样捅了进去。你们的第一个晚上之后,他就没有再和你用过这样的姿势,不知道是顾虑什么。 但从他进来之后的粗暴力道,显然这位骑士先生肖想已久。但今天他大概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节奏,一下一下地捅着你的嘴,不断夸奖你,示意你再好好吸一吸。 “对,就是像这样——前面用力,好姑娘……”他满足地低笑着。 而你只是默默流泪,近乎生涩地侍奉着他,迎合着他。他似乎非常满意这样慢条斯理的状态,直到你伸出了双手。你的手像是捧起了什么珍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了实在无法完全吞咽的部分——这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但你的手指又细又软,洁白得像牛乳一般,托着他深色狰狞的性器时,有一种过分淫靡的对比。当你就着这样的姿势,试探性地伸出舌尖舔过它前端的细孔时,他一下就抓紧了你的头发,咒骂了一声,再也无法从容以对,另一只手掌直接包覆上你的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性器,使劲摩擦了几下,便将滚烫的精液涂满了你的脸颊。 你仿佛不适般地咳嗽了起来,含着泪想要擦去脸上的黏腻。他却直接将你拉起,在你的惊呼中将你重重按在了马车壁上,强迫你双腿屈起张开,然后就这样粗鲁地压了上来,将你用力贯穿,彻底碾碎了深藏其中的软熟果实。 你哭泣了起来,你开始骂他,说他是个混蛋、恶棍、流氓,说女神一定会惩罚他这样的罪人。 他自然被你逗得直接笑了起来,说他非常欢迎,他甚至还说希望你那女神能直接神临在你的身上——这样他就可以在干你的同时,顺便享受肏弄你那女神的快乐。 你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使劲地推他,抓他,然而这样的举动不过是助兴之举,甚至激发了他的凶性。 他说,他更加喜欢温顺的小姐,性格、声音、大腿、奶子、嘴唇都软绵绵的那种,说你其实不太符合他的设想。 “不过没关系,”他告诉你,“我会好好地教导你的——不需要那些粗暴的办法,我不喜欢用铁链和皮鞭……等一下,你下面为什么突然变紧了,难道说你喜欢这些?” 于是他抓紧了你,允诺他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他告诉你无论是在他的骑士团,还是在他的宅邸,他都可以布置出一间满足你所有需要的房间,你会成为那里的女主人,不管你是温顺的还是凶悍的,你都会是那里的女主人…… 他说到后面的时候仿佛真的沉浸在了这样美好的愿想之中,再也不肯放开你了,只一边疯言疯语地描述着他要如何将那些你熟悉的、不熟悉的东西都用在你的身上,一边愈发用力地肏你,直肏得你哭泣着说不出话来。 那个上午,他兴致勃勃地开发了你所有可以给他带来快乐的部位,从你的手到你的花穴,还有你的脚——这是他突然发现的好地方。 他告诉你,在那个你于众目睽睽之下脱下鞋子的夜晚,他就想这么做了,想要将你珍珠似的脚趾一颗一颗地吞咽下去,再吐出来,让你用最柔软的地方为他按摩性器。他说你的脚很适合,再适合没有。 “看,它们比你的手更漂亮。”他似乎格外喜欢这种肤色上的对比,视觉上的刺激能让他下面迅速地坚硬起来,更充分地享受与你肌肤的摩擦,直到刺激得你和他的下体一样水液四溢,再将你尽情喂饱灌满——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纯白2 就这样你们从清晨开始整整纠缠了半日,不知廉耻地。 商队大概是派人来催过你们,但最终你们还是比预定的出发时间晚了大约两个钟头。为表达歉意,你替他们稍稍清除了一些路上可能遇到的“麻烦”。这样一路上,你们的行程快上了不少。 “有什么可赶的?”但梅迪奇显然是不满的。当时他正埋首你的下身,津津有味地为你清理里面残余的果肉。他抱怨你的水太多了,表示光用舌头不行,于是很快又重新决定还是用性器来得方便。 对于他的抱怨,你只是微笑,并没有说别的什么。 在到达所罗门首都前的路上,你们几乎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之所以称之为“几乎”,只不过是出于一种情趣的需要。 你总是在闲得无聊时改变自己的角色,大部分时间是出门游历的修女,但有时也是来自乡下去都城奔丧的可怜养女,也可以是刚刚失去丈夫的未亡人,还有前往所罗门联姻的贵族小姐。 梅迪奇自然也乐得配合你。他除了演沉默的骑士十分顺手之外,对诱骗可怜乡下女孩的贵族子弟扮演也颇有心得;此外还有游走于交际圈的花花公子,专门喜欢挑有夫之妇下手;再有便是放荡不羁的王族继承人,阴差阳错之下在接亲的途中看上了自己兄弟的未婚妻…… 在这样一段近乎陌生的旅途中,你们享受了几乎所有能够享用的快乐。你们甚至还在某次一同扮演了一对互相看不顺眼的赏金游侠搭档,端了个打商队注意的盗贼工会,最后在满地的珠宝赃物中尽情交缠。 你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其他人,仿佛只要你们不说,那些人和事就不存在了一般。 你们当然知道不是的,梅迪奇尤其清楚。随着你们逐渐接近王城,他明显心浮气躁起来,虽然见到你的时候总还是懒洋洋地笑着,但肏你时候却一天比一天粗暴起来。他大概是预见到了可能有什么即将到来,某种他不希望的结果。于是他几乎是揪着一切可能的机会,近乎放肆地肏你。 他有次甚至故意借着检查的名义,让商队在城镇中多留了一日,然后抓紧机会在旅店中与你纠缠了整整一天,而在你们重新上路之后,更是前所未有地、毫无顾忌地钻入了你的马车之中。 但你什么也没说,只是笑吟吟地接受了一切的可能性,直到你们来到王城的前一日。 因为一路行走一路做生意的缘故,再加上不可言说的因素,你们几乎走过了大半个季节,直到天空开始飘起雪来。 当你们在王城外面最后一个小镇前留宿的时候,已经是新年前两日了。街上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你在旅店门口站了一会儿,望着逐渐于雪中变得温暖的昏黄路灯,没有随着商队进旅店安顿,也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这样直接走进了雪中,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你想要隐匿时,便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你的存在。你不用再顾忌“人类修女”的设定,自在地行走在了充满人间烟火的街道上。当你闭上眼睛时,世界的样子便模糊了起来。冰凉的雪花簌簌飘落在脸上,摩肩接踵的行人与你擦肩而过,熙熙攘攘,风中送来了烤物与香料的芬芳,一切像是和你曾经居住过的那个时代、那个世界没有了太大的区别。 你记得那个时候,在新年前最热闹的那几天,你会在工作或者学习结束之后前往街区的教堂,与教堂门口的修女相互点头致意,在募捐的盒子中放下几枚硬币作为善款,然后拿起桌子下的经典和唱谱,安静地加入祈祷的人群,在悠扬的合唱中安然迎接新年的到来。 这一次你也听到了祷告声,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它们来自于你的教堂,指向你。 这座小镇中的黑夜教会并不是多么显眼的所在,但前来的信众却络绎不绝。你的眷属们在门口提着散发热气的篮子,为过往的民众分发面包,边上放着募捐的盒子。很少有人直接拿了面包就走。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虔诚地接过,然后排队走进教堂。你也排了一会儿队,在轮到你的时候接过了面包,留下了一枚镀金的铁币后走进了教堂。 在你的身后,你虔诚的信徒很快就发出了惊讶的呼声,寻找“信物”的来源。但是他们是看不见你的,于是很快一切又重归于安静。 不大的礼堂中已经站满了祈祷的人,嗡嗡的声音回荡在礼堂之中。你并没有和他们一同祈祷,而是披上了你层层迭迭的黑纱,悄然在人群间穿行。 你为他们摘去若有若无的厄运,将之凝聚成了一朵黑色的玫瑰,然后别在了自己的耳边。你祝福他们,祝福他们幸福安康,平安喜乐,不受世俗欲望的侵扰,在黑夜的注视中获得属于自己的宁静。 你安静地听完了他们的祈祷,一个也不曾遗漏,里面有关于逐渐动荡的时局,关于非凡生物的侵扰,关于诸神投射于地上的阴影——你已经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你想,你还有许多事要做。 离开教堂时,你遭遇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或者说是惊喜。开始你以为那不过是一尊披雪的雕像,但当你从“它”面前走过的时候,雕像动了。穿着纯白衣袍的命运天使安静地站在你的面前,水银般的眸子注视着你,在人间灯火的映衬下泛着微暖的光。 你向他略略颔首,既没有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也没有问他如何感知到你在这里,你只是轻声询问,问他是否要一起走走。他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就这样安静地跟在了你的身边。 你走在他身边,与他一同朝着人间烟火最盛的地方走去。在贩卖糖果、糕点、饰物和美酒的街上,你给他买了一大袋酒心糖果,特别强调其中怪味的那一袋是送给阿蒙的。对乌洛琉斯,你额外送了他一副巨人面具。对方流露出了淡淡的不解,你只是笑着告诉他这个可以为他驱除厄运,带来一点好运。最后,你还买了一瓶葡萄酒,一盒可可脂做的糖果,并为它们扎上了漂亮红色丝带。 等你们买完的时候,晚饭时间早已过了,你温声告诉乌洛琉斯你要回去吃饭了,可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你没说什么,只是任由他继续跟着你。 你们一同走到了长街的尽头,看到了站在路牌下的红发天使。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重甲被身,而是穿着皮革护甲,外面是厚厚的、湿漉漉的皮毛外套——自从你抱怨钢甲太冷太硬之后,他很久一段时间都是这样的装束了,方便你将脑袋满足地埋在他的胸口汲取温暖。此刻,唯一不变的是他火焰似的头发,即使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那头长发也一样愤怒张扬,在寒冬的飞雪中也依旧摇曳不熄。 你微笑着迎向了梅迪奇,将手中的礼物递给了他:“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他盯着你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接过,问你:“为什么要提前祝贺?” 你只是调笑了一句:“我以为你会问我刚才去了哪里呢?你刚刚看到我们了?为什么不来一起逛?” “为什么要提前祝贺?”他又问了你一遍。 你叹了口气:“明天——所有的教会,所有的神明都需要聆听信徒的祈祷,我会很忙,非常忙。” “那就晚一点,所罗门帝国里面有黑夜教会,我——” 你按上了他的唇,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你想吃些什么吗?我买了一些材料,今晚可以……” 梅迪奇将酒扔回给你,打断了你的话,一同仓促扔给你的还有一把形状精致的钥匙。你礼貌地谢了他,此外便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他沉默地注视着你,眸子黑了下来,像是冰冷的铁。 你想你大概是伤到他了。 不,是肯定。不然他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很难形容。你想你应该从没见过他这个表情,其他人应该也没见过。不能说是快要哭出来——这是很可笑的形容——只是让旁人看上一眼就十分难过。 你叹息了。 你张开手抱住了他的腰,在他轻微的推拒中将他牢牢抱紧:“来吧,去我那里。” -- 纯白3 ℗ō㈠⑧мō.čōm 你和你的两位客人们来到了你的圣所,这次屋外的季节不是微凉的秋末,而是飘雪的冬季。你和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堆起了厚厚的雪来。你们的脚印留在积雪的小径上,最后印在了石阶上,长长短短。 你取出一把样式与此世完全不同的钥匙,打开了门,侧身示意你的客人们先进门。 他们进门之后就站在了门口,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屋中的一切都还保留着上次欢聚时候的模样,除了餐桌已经撤了干净,地毯,画作,壁炉,甚至连沙发上曾经留下的褶印都没有丝毫改变。 你假作不知,笑着催促他们快点进去,说你已经要冻僵了——这当然是假话。但是梅迪奇一把抓住你的手握紧时,你意识到自己的双手的温度确实是有点凉了。 “谢谢。”你亲了亲他的脸颊,在他有些不自然的、不由望向乌洛琉斯的眼神中,捏了捏他的手。 你示意他们先随意坐,然后便进了厨房。梅迪奇大概是有来帮忙的想法,不过他两次进来都被你直白地劝了出去。“火已经够了,不需要了。”你告诉他。 这次的聚会比先前要简单许多。你用蜂蜜厚厚地涂上后腿肉,在火上炙了一下便端上了餐桌。接着你飞快地用你们带来的糖果和蓝莓烤了个甜饼,又将奶油和面粉倒一起搅了搅,加入蘑菇做了一锅汤。你还用柠檬、鱼、土豆、烤肠还有青豆一起烘烤,等到香味散发出来,刷上油,撒上罗勒,便又成了一道菜。 很快地,你们在桌边重新坐了下来。你启封了先前送给梅迪奇的那瓶红葡萄酒,取出一只天鹅一样的醒酒器,瓶身略略倾倒,便拉出了丝一般细长的艳红酒液。醇厚的液体在与空气充分接触的过程中慢慢开花,很快就绽放出了属于秋日的微醺芬芳。你给他们斟上,微笑举杯:“新年快乐。” 梅迪奇假装没看破你的道歉伎俩,非常干脆地就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瓶酒很快就喝完了。席间,你们叁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你偶尔会询问一些关于阿蒙的近况,但显然梅迪奇很不想多说,每次听到那个名字,他的眉头都会紧紧皱起,显然十分头疼。 你只觉得有趣,虽然还想再逗逗他,但最后还是转移了话题,开始问起了某些坊间秘闻,比如图铎血皇帝的宠妃听说看起来很像所罗门黑皇帝的某一任妻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所罗门的老婆不是半年前才下葬吗?”梅迪奇根本不屑回答这种问题,“而且你才是最清楚那些隐秘之事的人吧……等一下!”他蓦然瞪大了眼,这个表情总是让你很愉悦:“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你一弯唇,取出了一瓶灵性之酒,给乌洛琉斯倒上,柔声哄他:“多喝点。” 于是梅迪奇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警惕之色,比从前还要稍微复杂些。 “你还没说清楚呢,”他挑衅,“你该不会其实根本不知道内幕吧?想要从我这里套取情报可没那么容易,除非你拿自己来……” “我倒是觉得这些事还挺重要的,毕竟是关于女主人的事,不是吗?”你笑吟吟地反问他,若有所指。 梅迪奇立刻不再看你,也不看乌洛琉斯,只是抢过了灵性之酒一饮而尽。 “想要灌醉的话,这点还不够。”他盯着你端起杯子的手。 下一秒,桌子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瓶子。 “虽然上次阿蒙做得很过分,但是我又收集了很多。”你笑眯眯地说,“所以不知道能否让大人满意呢?” 梅迪奇望着满桌的酒,笑了,他决定接受你的挑战。 就这样,原本普普通通的聚会就成了拼酒比赛。乌洛琉斯基本不太可能输,因此第一时间就被你俩排挤在了比赛之外,当然,你没有忘记给他留叁瓶,让他自己在一边慢慢喝。 梅迪奇对这个活动表示喜欢,并且很快教会了你在军队中流行的各种拼酒姿势。但他的运气显然不太好,你大概看出来他是想把你灌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运气差极了,满桌的酒大多数都进了他的肚子。 “你可真是个倒霉蛋。”你实在是觉得好笑,对他都有些同情了,却不介意让他输得更多。 梅迪奇不服气地嚷嚷着一定是乌洛琉斯偏心,帮你作弊——可还没等他抱怨几句,就发现乌洛琉斯不知何时早已没了动静,正趴在桌子上沉睡,眉眼安静。 你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不需要多说,你便和梅迪奇起身,一同将乌洛琉斯扶进了一旁的卧室,再两人一起出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你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凑近了梅迪奇的耳边。你悄声问他:“你今天还打算守着吗?”说着舔了下他的耳垂。 他下意识地朝屋中看了一眼,接着便在你不怀好意的笑中,一把将你按在了门口的墙上,毫不客气地吻上了你。 他的舌头有力地在你的口中搅动,带起了酒精的残液,不管是你的,还是他的。你们许久都没有分开,气喘吁吁中你甚至感觉到了一种久违了的、几近于窒息的眩晕之感。你开始想是不是你喝得太多了一些,毕竟那是你准备的、最烈的灵性之酒…… 梅迪奇显然是有些醉了,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清醒。他开始吻你的时候还算热情温柔,但吻着吻着,就逐渐粗暴起来——你并不介意,你在意的是他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让人难过的表情。 “怎么了?”你与他分开一点,柔声问他,看他没反应又亲了亲他。 “你说新年了。”他说。 “啊,对。” 他又说:“我给了你礼物。” “嗯。” “那……我的礼物呢?”他下意识地想要转开头去,但最后还是强迫自己镇定地望着你。 如果换作其他时候,你会很乐意装个糊涂,直接把自己打包给他,然后就此含糊带过。但是在他极为罕见的、透着醉意的期待与忐忑中,你无法这么做。 你很明白,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换一个吧,”你沉默了片刻,这样告诉他,“也许以后——但不是现在,不是今年——” 你没有说出要把他刚才给你的钥匙还回去之类的话。但你想,你的话应该已经足够伤人。 如同你今天下午突然兴起的失踪一般,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清楚,你吓到他了。他应该找了很久,不然外面披着的皮毛大麾不会那样湿漉漉的。 他很聪明,他其实应该知道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就像是一头表现极佳的猎犬,总会期待主人给予一些除了摸摸抱抱之外的待遇,比如登堂入室,比如进入温暖房间,又比如名正言顺地站在主人的身边…… ——但是不行。 你非常清楚。至少现在确实不行。你可以觊觎这头聪明漂亮的猎犬,但还不能堂而皇之地夺取。毕竟对他目前名义上的主人来说,这只聪明的大狗还有其他用处,很大的用处——这是你和那位主人之间的默契。不管这位名义上的主人现在是哪一位。 而这些你都还无法告诉他。因为一切都还是计划的一部分。 所以你只能沉默。 梅迪奇不知道你想了些什么。他怔怔地盯了你一会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你的回答,半晌才捂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说:“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了。” “哦?” “你是个糟糕的坏东西。”他说,十分认真地。 你不由地笑出了声来,以为他喝醉了。你笑着逗他:“你是第一次知道吗?” “不仅坏,还糟糕。”他强调,“你充满了缝隙、空隙——不管什么东西,总之你是空的。” 你安静了下来。 “我说对了?”他有些醉意的眼中闪烁着幽暗而兴奋的光,“你总是需要什么填满你自己——嘴巴、小穴、眼睛——不,不对,其实最空洞的是这里吧?” 他摸上了你的胸口,按了一下:“你最需要填上的这里吧?” -- 纯白4(H,梅迪奇) ℗ō㈠⑧мō.čōm 你的身体凉了下来。你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胸膛中是一片沉寂的冷漠。他却兴奋不减,像是抓住了猎物弱点的猎手,继续不慌不忙地检查着你的身体,仿佛你是什么值得审视的异类。 他的手下先是滑至你的乳下,托起它们仔细掂了掂。 “真奇怪啊——”他说,“明明里面那么沉——可为什么会是空的呢?”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摸上了你的眼睛,凑近看了看,又舔了舔,“怎么和主一样……不,不对,你不是祂,祂很好,但你不可以……你这个眼神看起来糟透了。” 他又凑近你的脖颈嗅了嗅,手顺着你的腰肢下滑,撕开了你的裙子,准确地插入了你湿润无比的穴口,“啧”了一声。 “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你以前也是这样子吗?”他的手指开始在你的身体里缓缓抽送起来,“看看你这淫荡的骚穴——这么容易就缠上来了吗?只要一按就能生出这么多水来?不过是手指而已,就这么舍不得了吗?真的这么难以忍受吗?——你拥有的不够多吗?追随着你的人不够多吗?爱慕着你的人不够多吗?你为什么这么贪心呢?就是因为你体内流着魔狼的血吗……” 他的最后一个音节被掐断了。 你一把抓住了他的下巴,用你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他:“我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 “你是空的。”他却根本不受你的威胁,手指蓦然从你的身体中抽出,恶意地刮了刮因为空虚而不住颤抖的穴口,“哪里都是空的。” 你捏紧了他的下巴,指甲掐入他的皮肤,直到掐出血来。 “你生气了?”他笑了起来,“原来你居然这么容易生气……” 他对你的反应满意极了,又要低下头来吻你,你直接抓着他的头发,将他固定在你一掌之外,阻止了他。 “激怒我没有任何好处,”你声音平静,“还是你有别的什么目的?” 他嗤笑着说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我能感觉得到。”你说,“你想激怒我?” 他不再说话了。 你眯起了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害怕什么?是怕被我上了之后又被一脚踢开,像一条丧家之犬那样离开?与其这样,你宁可先行踹我一脚,想在这样幼稚的口水仗中打赢我,然后再以胜利者的姿态名正言顺地远离我?”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扭头不肯再看你。你却固执地将他的脑袋掰了回来,强迫他注视着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问了一遍,“你是真的想要离开吗?与其被我赶走,你宁可主动离开?为了可笑的骄傲?” 他僵硬着没有回答。 你端详了他一会儿,呢喃着摇了摇头:“不……不对,你不是这样的家伙……你害怕的不是这个。” 你再次凑近了他,像是找寻弱点那样轻嗅着他,为他一点一点舔干净了他下巴上的血。许久,在他的僵硬中,你终于抬起了头,注视着他的眼微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其实怕的是——我会就这样放过了你吧?”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于是你知道你猜对了。 你终于笑出了声来,几乎是捧腹大笑。 难道不可笑吗?为了亲吻而撕咬,为了拥有而抛弃,为了留下而逃离——这么笨拙的办法,恐怕也只有这个男人想得到。 你忽然就一点也不生气了,一点也不。 “你说得很对,”你温柔地摸着他的脸颊,“我确实是空的,我拥有得不够多,追随我的人不够多,依赖我的人不够多,爱慕我的人也不够多——” “不管是锚,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都需要很多很多……” “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糟糕而又贪婪的东西啊……” 你摸上了他的脸颊,直接给了他一个缠绵而又深长的吻。你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就像是你们重逢的第一个晚上那样。他自以为了解你,却总是对你的狡猾与贪婪毫无防备。 你笑了起来,有些无奈:“我警告过你的,从一开始——我告诉过你,你注视得太过了……梅迪奇。” 你将他推倒在地,骑上了他,低头重新咬住了他,试图扯下他所有碍事的衣物。而他等到你的下身贴上他的,才恍然反应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开始咬你,一边咬一边咒骂,他骂你是个叛徒、混蛋、罪犯——这些新奇的词用在你的身上,只是让你笑得直不起腰来,更加柔韧地缠上了他。 他比你曾经接触过的绝大部分男人都要凶悍得多,但对你的反抗却一如既往的并不坚决。他只是固执地拒绝你的一切亲吻和接触。他的眸子已经变成了全然的纯黑色,头发上亦有火星开始飞扬,你们身下的地毯甚至已经开始卷出了些微的火光,不过很快在你的一瞥之下熄灭。 他开始的时候应该还只是想要推开你,但和你在地毯上艰难地翻滚了几个来回后,灵性之酒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他就如同一条被激发了凶性的猎犬那样,头脑发昏地只想彻底压制你,从你这里抢到上风。 最后他自然是如愿以偿了,醉醺醺地压住了你,双腿分开跪坐在你的身上,像个愚蠢的胜利者那样洋洋得意起来。他看了你一会儿,便低头压下来,想要获取自己的奖励那般,主动在你唇上啃了一口。在你骤然加深的笑意里,他露出了一点近似于天真的迷茫神情,这很罕见。 ——多么天真的猎物啊。 你几乎又要感叹了。 他总是视你的警告于无物,却根本不清楚——他怎么可能在深入黑暗之后、在没有你允许的情况下擅自逃离呢? 你只是将他暂时地寄放在别人那里而已——他终究是你的。 你就这样抱住了他,在他不怎么有力的反抗中,抬起了下体,将他的性器彻底吞下。 你们纠缠了很久。 整个过程中,你像是在同一团烈火纠缠,就在你发出挑衅后,你身上的男人就变得十分粗暴了。他的头发散落在你的身上,像是滚烫锋利的丝线,一接触你的皮肤便烙下了一道又一道细密的红痕。而你也在咬他,像一头狼那样,每当他试图逃走的时候,你就咬他的唇、喉结,用指甲抓他,激发他的凶性,这样他就不能逃离了,只能选择反击挑衅,用他的尖齿,用他的臂膀,他的手指,他的性器。 他最后大约是终于认命了,不再离开你,反过来将你压住。他将你按在地毯上、火炉边、沙发上,喘息着提起了那个曾经的圣临之夜。他充满恶意地为你描述起在场每个雄性看向你的目光,近乎下流地揣测着他们的想法: “阿蒙那个小子——他的目光一落到酒上面,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不是把那瓶酒灌到你的小穴里了?你那里是不是被酒和精液都灌得鼓起来了?” “亚当——亚当和他的好兄弟应该想得差不多吧?不过我猜他更想用嘴舔你那里——还有你的奶子,他都给你仔细舔过了吧——” “乌洛琉斯,乌洛琉斯——你知道他看了你有多久吗?之前在白银城的时候,他有没有在他的琴上肏过你?用了几根性器?别骗我了,如果真没有,那为什么他每次为主弹琴的时候,你都盯着他的手不放?还给他玫瑰?” “我?——哈,你可以猜猜看……对,你不该穿那身衣服,那只会让男人想把你扒光,直接干你。你穿裙子的模样就是这么淫荡……” 你恍然。一路上,无数次,他总是喜欢用最粗暴的方式撕坏你的衣服,肏弄你的双手与双脚,直到现在你才知道,原来根源在这里。 他说,他当时只想直接把你压在沙发上,在宴席结束后的休息时间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干你,他非常肯定你一定会积极配合他,甚至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把屁股翘得更高。你为他的描述所取悦,于是告诉他,其实他可以坐在沙发上,你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他最喜欢的唇舌为他清理性器——就这样,你们充分交换了彼此的幻想,彼此的体液,重新填满了所有的裂痕与缝隙。 濒临高潮的时候,他将你的腿架在他的腰上,从正面压上了你,下身像是想要彻底融入你的身体中那样死死抵在最深处耸动。他喘息着凑近了你的脖子,充满醉意地控诉你,说你从来不肯好好看看他,也不肯抱抱他—— 他说你从来都只看着其他人——面对他的挑衅,你甚至连一个眼神、一句多余的嘲讽也欠奉。 他说你甚至愿意让阿蒙那个王八蛋抱你,却从来不肯让他多碰你哪怕一下——你从来都只会躲开他那些看似轻佻试探,毫不在意,不肯给半点回应。 他说他倒了血霉,才会碰到你这样吝啬又贪婪的人。 “……嗯……确实。”你亲咬上了他的耳朵,在耳廓上舔了又舔,刺激他疯狂地在你身上弥补曾经的失落。 当他的双臂死死箍住你、终于在你身体中释放出来的时候,你亦抱紧了他,在他的怀中颤抖着呻吟出声,你收紧花穴吸收了他的所有,心满意足地。 你们彻底安静了下来。他大概是真的满足了,也是真的疲惫了,在过于激烈的酒精和情绪的作用下,在你的怀中沉沉地阖上了眼。 你注视着他英挺的眉眼许久,最终亲了亲他鬓角有些汗湿的发丝: “……碰到我可真是你的不幸,倒霉蛋。” …… -- 纯白5(H,乌洛琉斯) 梅迪奇醉醺醺地倒在了沙发上。你等了一会儿,才从他身上悄然滑出,思索要不要给他盖个毯子之类的。你当然清楚,屋中任何一位都不需要这个。不过在你的目光落到了餐桌上并排放着的、样式完全不同的两把钥匙时,你有了决定。 你朝卧室走去,没记错的话,衣柜的下层应该放着那条丝绵披肩,它们有幸没在上次聚会的时候遭到破坏。你确定你进屋的动静非常轻,因为你是光着脚的。身体中那最后一点有利于狩猎的魔狼本能还是保留了下来,能很好地配合你隐匿的天赋。 然而凡事皆有例外。你来到衣柜的镜子前,伸手要拉开它的时候,你看到了镜中那个白色的影子。他幽灵一般坐在你的床边,安静地望着你,仿佛在那里等了很久。 你忽然就想起来,傍晚你前往教堂的时候,他也像这样直接看穿了你的伪装,等在了你的必经之路上。 不,你想,也许不是看穿“伪装”,而是他找到了一种概率最大的方式,能够见到你的方式。 你低头笑了笑,没有转头,轻声问他:“醒了?什么时候?” 他很久也没有回答。 你又问他:“冷吗?一会儿我把壁炉烧旺一点。”自从上次乌洛琉斯在这里休息之后,你已经找来了丰厚轻盈的鹅绒被盖,专门用于招待他。 他依旧没有回答你。 你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也没有在意。你跪坐下来,再次伸手摸上了镜面,想要打开。 也就是在这时,你身后的人终于开口。 “很久了。”他说,“醒了。” 你的手停住了,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你在衣柜底部摸索了一阵,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你要的东西。你将它取出来,关上了镜子。然而当水银的镜面再度转至你眼前的时候,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你的身后。 虽然他没有抬手,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但你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是在拦你,阻拦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你没有生气,只是抬起头来,仰望着镜中那双冰冷的蛇类眼瞳。 你说:“我以为你看不到的。” 在过去行于梦境的时候,你一直坐在他对岸的河流,坐在他的身后,从未与他有过任何交流和对视,你以为他不曾看见。 “一直可以。”他告诉你。 正如今夜晚餐以后,无论你是否有使用隐秘的力量,他都能看见你。显然,灵性之酒作用有限,或者只对不成熟的神明起作用。 他收敛袍裾,于你的身后跪坐下来,透过镜子望你,许久才开口:“我祈祷过的。”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你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他:“你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 “嗯。” “这很好。”你这样说道,却没有将谈话继续进行下去的意思。 “我出去一下。”你打算起身了。 然后你就被拦住了,这次他俯身过来,伸手按在镜面上,拦住了你的去路,眸子瞬也不瞬地望着镜中的你。 “我祈祷过了。”他重复了一遍。 但是你却很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他一直在等着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站在那条河的对岸,等着你泅渡过去。 你确实应该更早反应过来的,你们之所以能与梦境中相见,并非是因为你的力量,而是他在依照约定,于梦境的最深处向你祈祷。 他没有等到你的回应,于是另一只手也按在了镜面上,这样你就被他彻底禁锢在了中间。从镜子中看,他几乎已经在拥抱着你了。你甚至能感觉到他凉意从他皮肤传来,紧贴着你——显然,他穿着这样单薄的衣袍在床边坐了很久。 可你还是没有回头看他,依旧注视着倒影中的他。 “为什么要执着呢?”你柔声问他,“你想知道什么呢?” “你又要走了,对吗?”他问你。 你笑了:“这次不需要任何代价了,那会借走你太多的运气。”和你沾上关系的人,运气总归都不是太好,外面睡着的那位就是证明之一。 “你还会回来吗?”他又问你,“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你注视着镜中那双于暗夜中幽幽发亮的水银色眼眸,忽然就生出了一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恍惚。你从未想过,命运的轮回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小小地呈现在你的眼前。仿佛只要他想,命运的一切轨迹就清晰可见。 而这次,他显然并不打算让你回避。 于是你笑着问他:“你觉得……这是喜欢吗?”一如记忆中的夜晚。 他没有立即回答你,而你却替他答了下去: “是,或者不是,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乌洛。就算是喜欢又怎么样呢?”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场幻觉——无论是你喜欢我,抑或是我喜欢你,在那样漫长的命运轮轨之下,都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沙砾。” 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所以你从不曾试图泅渡那条河。 你垂下了眼,缓缓攥紧了手中的织物:“让我出去吧,我只是去送条毯子而已——不会给他带去不幸的。”那个人已经足够倒霉。并且只要过了今夜,倒霉蛋和蠢蛋便和这世界上其他所有人一样,于你没有任何差别。 然而就在你站起来的时候,身后的人却压了上来,轻柔但不容拒绝地。 你本就赤裸的身子因为他的动作,蓦然压上了冰凉的镜面,本能地颤抖了一下。他开始沉默地缠绕上你,一手抚摸上了你的脖子,另一手则握住了你的腰肢。他的手指在你的腰上细细地摩挲,如同对着一张画布仔细比划。 你试着挣扎了一下,他只是安静地将你缠得更紧。他的指尖划过你的喉咙,你的下巴,你的嘴唇,然后在上面轻柔地捻了捻——你的脑中蓦然就想起了他曾经拈起那些纯白玫瑰时的动作。每当他细长的指尖抚过玫瑰花瓣边缘的时候,他总会像这样,用拇指和食指捻一下,然后凑近轻嗅,仿佛若有若无的一吻…… 他在你的唇上印下了吻,贴着你的唇,用十分轻微却也无比清晰的颤动告诉你:“喜欢的——所以,我过去吧。” 你蓦然张大了眼睛。 然后你的唇被他温柔但坚定地撬开了。他的舌若有若无地拂过你的舌尖,仿佛在摩挲玫瑰的花蕊,但是当你的芬芳连同水意一同渐趋浓郁之时,他便顺理成章地更加深入了。他柔软地绞着你,和记忆中的一样,看似轻柔,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一旦缠上了就只可能越来越紧,一如他此刻环抱着你的手。 他在下面的手指,早已顺着你的气息探到了你最隐秘的所在,指尖如同拨弄琴弦一般,在你最敏感的地带捻弄,抽送。 你的身子很快就变得湿热而柔软起来,如同你的下体一般。你渐渐有些站不稳了,上身只能努力地朝前贴去,与无力的手一起,试图在冰凉光滑的镜面上找到一个可供你支撑的位置。而伴随着你的这个动作,你的臀部不由自主地向后翘起,腰部在他的操弄下逐下塌,直至最终弯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正好顶上他的坚硬——他的衣袍在你们逐渐缠紧的过程中已经散开,露出了两根早已鼓胀的浅色性器。 他的记性很好,知道如何将它们对准正确的位置。然而你后穴开拓得并不是非常充分,开始几次尝试都不成功。你极有耐心地与他缓慢摩挲着,如同在暗夜中两条缓缓相交的蛇,一点一点地找到彼此合适的位置。 就在你后穴也悄然绽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点响动,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虽然很快就轻了下去,但那确实是有人朝这边走来的动静。你不由自主地有些僵硬。 你的分心立刻招来了猎食者的不满。他松开了一直缠绕着你脖子的手,却并非是为了放开你,相反,他将你的脸掰正了,强迫你直视着镜中的他——还有刚刚来到门口的男人,他就站在你们身后不远的位置。 在你们彼此的注视中,你身后人的两根性器同时挤入了你颤抖的前后花穴中。你发出一声短促的低泣,因为突然填满的快感。但你马上下意识地抬起了手,咬住了自己的手腕,防止自己发出过分的声音。 你身后的猎食者并不在乎你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但你骤然收紧的前后花穴显然让他的进食变得困难起来。于是他不得不放弃对你上半身的支撑,选择用两只手牢牢扣紧你的腰部,好顺利地在你的身体中进出。 乌洛琉斯的节奏算不得多么快,但每一下都干净而致命。他的记性极好,哪怕这么久过去了,也清楚地记得你里面的敏感点。他每一次进入的时候,都能准确地撞在正确的位置上,让你于瞬间绷紧身子,而在退出的时候,他性器上的鳞片则会逆着刮过你穴中的每一寸嫩肉,让它们变得又软又烂。 你前后的花穴争先恐后发出了酥软淋漓的水声,代替你的呻吟,清晰地回荡在冰凉的空气中。在这样过量的快感中,你的上身不由顺着镜面缓缓滑落,乳尖擦过冰凉的镜面,乳汁不受控制地溢出,于上面划出两片模糊而淫靡的痕迹。很快,你就再也支撑不住,彻底伏倒在地,如同一条受刺激太过而蜷缩起来的蛇,只能以额头抵住地面,咬紧自己的手腕,在颤抖中到了高潮——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