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宴》 第一章狭路相逢 从曼城飞宁市的航班需要十叁个小时,温思缪在飞机上睡得脊椎酸痛,现下又带着两大个行李箱,累得整个人快要散架。好在她一出机场门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两张熟脸,程芊芊和她父亲程建松。程父是温家的司机,从她十二岁那年起就开始替她家开车,直到现在。同年,年幼的温思缪认识了同龄的程芊芊。程芊芊跟着程父住在温家,也是在那一年渐渐地和她熟络起来。念中学的时候,两人一起由程建松负责接送上下学,在这六年的时间里,家、学校,她们几乎形影不离。直到十八岁成年,温思缪出国,程芊芊在国内念大学,两人隔着时差在SNS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虽身处两个国家,感情却能顺着网络传过来,她们好得不受时空限制。 “程叔,芊芊,我在这。” 温思缪朝他们招了招手。 “小缪这段时间工作很累吧,大半年时间不见,又瘦了。”程父接下了温思缪递过来的行李箱,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沟沟壑壑的,“和芊芊一样,你们年轻人啊,工作起来不要命。” “爸,你又唠叨什么呢,我不努力干活怎么升职加薪啊。”程芊芊随口反驳道,好似对程建松的唠叨习以为常。她顺手帮温思缪拿下了对方一直背着的大提琴,叁人熟练地把行李整理好,入车落了座。 温思缪大学毕业后就成了当地乐团的一名大提琴手,每次回国,都是程芊芊和程建松来接她的。 “思缪,你真是一如既往地爱琴如命,居然隔着太平洋把它背回来了。” 程芊芊对着她感慨道。 温思缪听了不以为意,她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的犹疑:“我这次要呆两个月,哪能两个月不拉琴。” “真的吗,不过你乐团的事怎么办?”程芊芊的语气带着点兴奋。 “我休了两个月的假,在国内过完圣诞和新年后再回去。”温思缪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年很久没在国内过这些节日了。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跨年。”程芊芊说完转过头看着她,顿了顿又像是有重要事情要问一般,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不过那晦气鬼的事情没影响你吧。” “我没事儿,能有啥事儿,既然结束了就要往前看。”温思缪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的调子,脸上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嗯,那就好。”程芊芊点了点头,默契地没再追问。 有时候人就是会隐藏起自己也没想好怎么处理的情绪,直到它无法继续被掩盖,爆发出无穷的威力,正如危险的事情,直到发生的那一刻,人们才真正开始重视它。 就在一周前,温思缪和在一起两年的男朋友分了手。本来这两个月的休假计划是用来陪男友的,年末才打算回国探亲,哪知男友突然就变成前男友,计划也成了笑话。 她还记得对方提分手时用的可笑理由,什么工作起来不见人影,彼此之间没以前那么在乎对方了,激情不再云云。 听得她内心冷哼: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也就连续一个多月没见面而已,还不是因为她要跟着乐团各地演出。动物就是动物,新鲜感一没就跑,过不上稳定的性生活对它们来说是要命的事情。 可是自己因为被莫名其妙分手,报复性放纵和陌生人一夜风流,现在的她还有资格嘲笑男人是受性欲驱使的动物吗?她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是被分手本身,还是和陌生人荒唐无度这件事,更让人心情郁结。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温思缪的思绪,是闺蜜的手机。 上司加班的指令如催命符,程芊芊接完电话,人怔了怔神,“要开新项目了,这次时间很赶,我得回办公室一趟。”她说完仍握着手机,一脸的无奈。 温思缪回过神来看了看她,拍了拍对方的背,安慰道:“没事,你去吧,改天找你吃饭。” 程芊芊在父亲抱怨的语气中下了车,随手拦了辆计程车直奔宁市金融广场。 闺蜜离开让温思缪一下精神松懈,她本来想和对方来场促膝长谈再喝个酩酊大醉,现在倒好,只能让时差把她放倒,好回家痛痛快快地睡一觉。 车子驶进茗城花苑大门,远远就看到自家门口停了辆商务SUV,她已经见怪不怪。这些年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也多了很多天南地北来访的陌生人。 “小缪,家到了。”程建松一边停车一边提醒她。 “程叔,行李麻烦你了,放到我房间门口就行了。”温思缪对着他点点头,又主动接过大提琴,“这个我自己拿就好。” 家门口矮树丛上的花蕾正含苞待放,其中有几朵迫不及待地微微张开了口子,是白色的山茶花。春天的时候白色绣球花爬满一株株树头,冬天的时候山茶花遍布大片灌木丛,家里的花园,一直需要差遣专业的园丁来打理。 温思缪推开家门就看见了正在忙活的吴妈,她从小就由对方照顾。吴妈看到她进门,擦了擦手,接下了大提琴,满脸笑容地说道:“小缪好久没回来了,温总在书房谈生意,温太太在楼下打麻将,你晚上想吃什么,吴妈给你做。” “吴妈我不想吃,我还要倒时差呢,你随便给我留点就好。”温思缪眼神疲惫,整张脸都无精打采的。 “太太吩咐了,你一定要一起吃晚饭的。”对方很是坚持。 她正想推脱,一个衣着艳丽妆容精致的人影袅袅飘来,是母亲吴秀惠。她摸了摸滋润得发亮的头发,看了看温思缪,似乎有点不满:“诶呦,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吃晚饭。” 温思缪又困又累,打了个哈欠:“妈我不吃,我要睡觉。” “睡什么觉,晚上有的是时间睡觉。今天晚上吃饭的是你爸生意上的重要朋友,你也老大不小了,听着点学着点。”吴秀惠的语气立马不耐烦起来。 温思缪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半闭着眼睛点点头,进了盥洗间收拾自己。 这就是她的母亲,温思缪永远捉摸不透她,对方催促她回国的情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当时吴秀惠一个电话打过来,说话声柔柔的,一点没有催人的意思:“温温啊,听说你和男朋友分手了,不过这倒不是什么紧要事,要是你最近有空的话,就回家一趟。” “妈,你听谁说的啊,消息真灵。”她无奈地瘪瘪嘴,“家里有什么急事吗,催我回去干嘛。” 没想到对方听完顿时耐心减半: “那一个人呆在国外干嘛,孤苦伶仃的想想看日子就不好过, 既然你男朋友也没了,赶紧回家来,妈妈帮你找,至于工作么,愿意上班爸爸安排,不愿意家里也养得起。” 又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温思缪想到就头疼:“不是啊,我在国外呆得好好的干嘛要回去。” “你这个小孩怎么讲不听的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记得小时候和你一起玩的几个朋友伐,要么给家里帮忙,要么结婚了,只有你一个人漂泊在外,不像话的。”对方又惯常地抱怨起来,也没了之前的轻声细语。 就这么来来回回地掰扯了一会,直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对方听闻态度立马温和了起来:“我们都好久没看到你了,先不说其他的,你请个假回国看看我们好嘛,就当是散散心也好的。” 最后对话因温思缪答应立马回国才结束,她甚至觉得电话里吴秀惠语调高昂的声音现在都还回荡在耳边。 马马虎虎地收拾了下自己又换了身衣服,很快就到了饭点。 温思缪懒散地推开会客室的门,抬头对上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是世界太小还是炮友千里追踪?他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里?倦怠感一扫而光,她精神紧张得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曼城够大,宁市更大,大到出门根本遇不到熟人,钢筋和水泥建筑起来的城市,人和人之间联系全靠电子通讯设备,这是上辈子累积的纠葛恩怨,所以换来今世的狭路相逢? -- 第二章交锋 温思缪还在愣神,她恍惚得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母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诶你快进来啊。” 吴秀惠边说边向坐在她对面的两位西装革履人士微微一笑:“许总,小梁,这是我女儿,刚从曼城回来。” 只听见母亲介绍自己的声音,她头皮发麻听不真切说话的内容,一时之间忘记应该怎么得体应对,迎着两位陌生人的微笑,只能机械般生硬地露出笑脸点了点头回应,然后在吴秀惠身边坐下了,不巧的是,位置正对着梁铮。 这顿饭吃得真是如坐针毡。 父亲温如山坐在主位,和许昌明滔滔不绝地交谈,有时梁铮也会跟着附和几句。温思缪听得左耳进右耳出,什么关于服装行业的发展,下游原料供应问题,品牌的市场占有率,销售渠道等,有时又会讲到怎么应对政策变化,怎么运作资本市场。她才反应过来,原来父亲的公司今年要在境外上市了。 吴秀惠并不参与讨论这些话题,趁着他们谈话的间隙笑意盈盈地问话梁铮。 “小梁,你是不是本地人啊?” “不是的阿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去国外念书了,之后一直在曼城工作,今年工作变动,才从总部来的宁城分区。”梁铮回答得很认真,语气诚恳得仿佛有事相求,说完还看着温思缪,似乎在等她开口一般。 温思缪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回看了眼又飞快地把目光转向桌上,拿起面前的酒杯,像抓起救命稻草一样喝了一口。 心急一个猛喝,酒沿着嘴角洒到了自己衣服上,她低下头看了看,有点不知所措,准备抽几张纸巾擦拭,一抬起头,就看到了梁铮的手,修长的手指上捏了两张纸巾。 温思缪抬手接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对方指尖微凉,触电般顺着手指直达她的内心。她突然想起来在曼城的那一夜,他就是用这只手的手指插进了她的身体,凉凉的,纾解了她所有的痒意。是哪根手指呢,中指,还是无名指, 还是两根一起? 她按住胡思乱想的大脑,朝着对方说了声谢谢。 吴秀惠毫不在意这场小插曲,她笑着对梁铮的回答点了点头,又继续追问他:“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父母呢,常回国内么?” “我父母前两年坐飞机出了点意外,已经不在了。”梁铮语气淡淡的,似乎也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哎呀那真是不幸,不好意思哦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不过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有在宁城定居的打算么,这边环境很好,不比国外差的。”可是这话听起来并没有任何歉意,轻松无视掉刚才的问答,吴秀惠若无其事地把话题迅速转移了。 这是母亲一以贯之的本领,拿漂亮话掩饰一切,只要对方不戳破这场戏,她就能继续演下去,最后完美谢幕。如果这个能力可以被量化的话,她母亲定能夺得高分。 因为一个不当的问题,让本就奇怪的气氛变得更加使人不适,温思缪因为母亲的言行感到十分难堪,握在杯子上的手指微微发凉,正当梁铮微笑着准备回答时,她立马就抢了话:“妈你问这些东西干什么,多让人尴尬。” “没关系的,阿姨想问就问。”梁铮很体贴地接了话。 对比梁铮的落落大方,温思缪显得局促不安,她恨不得原地消失。她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分钟自己是怎么坐得住的,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僵硬的笑容说自己吃好了,你们慢用,转身走出了会客室。 院子里深秋的风吹到身上,虽然很凉,温思缪却觉得呼吸畅快,神清气爽。偶有野生小动物经过,她坐在椅子上看得发了呆,饭间的尴尬不适缓解了许多。 只听见脚步声阵阵,转过头,那张有着一夜之缘的脸印入眼帘,黄昏的光从梁铮背后照过来,照得他微微发亮,带着好看的轮廓,好像从光里走出来一样,看得她微微出神。 “我有这么让你不适吗?”梁铮率先打破沉默。 温思缪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应对:“刚刚我妈查户口一样地问你,不好意思啊,我替她向你道歉。” “你妈妈好像对我很满意。”梁铮的神情带了点得意。 “我妈看所有适龄男性都挺满意的,长辈嘛,都这样。”温思缪没有顺着他的话,主动给自己找台阶下。 “是吗,那你着急结婚吗?”梁铮语气诚恳,好像在问她要不要答应他的求婚一样。 温思缪没想到梁铮会突然这么问,且一脸严肃的样子,有点招架不住,愣了一下才回了话:“我不着急。” “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考虑我,我的客观条件伯母刚刚都打探过了,至于生理条件,你已经很清楚了。”梁铮似乎没听到她的回答一样,自顾自地说,依旧一本正经。 温思缪想到那一晚他脱光了衣服之后,把自己按在墙上狠狠肏干的样子,脑中画面动多巴胺分泌,感觉身体开始慢慢被点燃,她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经撩拨,定了定神正打算开口时,对方自己接茬道:“怎么,你忘记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要不要我带你重温一遍。”说完嘴角还带着笑。 温思缪找到突破口似的,立马反唇相讥道:“你刚刚在饭桌上也是装作第一次认识我的样子啊。” “我看你确实是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试过肯定就能想起来了。”梁铮无视了她的讥讽,一脸的深意的样子,迈着步子向她靠近。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停下脚步接起电话。几声简短的回复后挂掉了电话,他面露遗憾,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说:“下次见面一定,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抄起手机行疾如飞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留下她一人愣在原地。 温思缪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和她发生了一夜情,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家,刚刚又和她说了这么一番奇怪话的男人,她居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姓梁。 -- 第三章梦 pо㈠⑧мо.ℂом 90年代经商热潮,温如山也下海创业,从羊绒的代加工做起,曾经的小工厂渐渐发展成了如今拥有牧场、加工厂、面料品牌、羊绒品牌完整产业链的恒洋集团。 公司一直由父亲和堂哥温知行打理。温知行是她大伯的儿子,长她十岁,成年后就一直在她家公司帮忙。温思缪虽在国外,也知道自己家的生意规模并不小,但如今准备上市了,不能说她不感到意外。再结合母亲最近的一些举动,她有点明白过来。 许昌明和梁铮走后,她主动向母亲询问起今天饭桌上这两人来访的目的。 “不是妈妈说你,你也太没心眼了,好在现在开窍了。”吴秀惠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用手抹着高价护肤品,语气半是抱怨半是满意。 温思缪觉得有点无言以对:“妈,你急着把我叫回家就是为了这个?” “这些难道是小事吗,真不明白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对方闻言停下拍脸的手,转过头来,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 温思缪不愿在这种问题上费时间,伸了伸胳膊懒洋洋地转移了话题:“好了惠姐,别生气了,所以爸爸找的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她爱撒娇的时候就管母亲叫惠姐,屡试不爽。 吴秀惠不满的情绪似乎少了些,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着她繁琐的保养流程:“负责这次境外上市的,好像是什么花石银行。” 花石,听着有点耳熟。 “今天来的这两个人都是花石的?”温思缪其实只好奇其中一人的信息,但是她又不好意思问得太直白。 吴秀惠做完全脸仔细地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搓手一边回答她:“和你爸年纪差不多的许昌明是他们公司领导,至于那个小梁,是他下属。” “叫梁什么?”温思缪实在是想知道对方的名字,语气都显得有点着急了。 吴秀惠好似看穿她此行的目的一般,满脸笑容地说道:“叫什么,叫梁铮,小伙子真是年轻有为啊,你看妈妈不是让你白白回家一趟的。” “”温思缪懒得再多言,道了晚安就离开了母亲的房间。在回自己房间的途中,她就忍不住发了一连串的消息给程芊芊。 「芊芊,你是不是在花石工作?」 「许昌明是你们老板吗?」 「你认识梁铮吗?”」 程芊芊的消息回复得很及时。 「许昌明是我们公司合伙人」 「至于梁铮,他是我这次新上项目的总负责人,害我周末加班的罪魁祸首」 「对了,忘记告诉你,这次项目是你家公司」 「你是因为这个才来问我的?」 温思缪了然,回了一句「明天来公司找你」,有些事情她需要当面确认。 睡前照例拉琴,大提琴对她一直意义非凡。 记得十二岁的时候父母闹矛盾,家里争吵声,家具破碎声不断,然后就是父母分居,自己跟着母亲生活了一段时间。 那时她执意要放弃学了六年的钢琴,说什么再也不弹琴,又被母亲逼着学了叁个月的大提琴,本来是真的厌烦了再学乐器,一边学一边和母亲吵架,没吵个明白家里又发生了大变故。 之后母亲带着她单独住在外面,一个人照顾她饮食起居和接送她上下学,这些平时都是家里保姆和司机的工作。除此外也很少和她说话,偶尔会让她拉一首大提琴曲,或者放一段名家演奏两个人静静地听着。 年幼的温思缪对这些突如其来发生的变化非常害怕,不敢问也不敢说,跟在母亲身边,母亲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本来怨恨的大提琴也恨不起来了,甚至觉得幸好还有大提琴在,陪着妈妈和自己。 大约过了半年的时间,父亲来了,带着她们母女二人一起回了家。父母和好如初,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切如常。 不过温思缪却爱上拉琴了,在国内学了六年,成年后又去了国外音乐学院。冬天的曼城温度通常稳定在零下十几摄氏度,风带着雪大片大片地从空中落下,一夜过后雪积起来能有大半个人高,这对从小没怎么见过雪的她很是稀奇。有时大雪堵了路,学校不开课,她就围着炉子坐在家里拉琴。 想想人生真是够荒谬的,这段如湖泛起涟漪又速归平静的家庭风波,居然决定了自己接下来几十年的生活和职业。 琴声治愈了她,她忽然放松下来,躺在床上,不知怎的又想起自己在曼城和梁铮一夜疯狂之后的不堪。 当时她头痛欲裂地从床上醒来,看到酒店的浴巾和毛巾七七八八地散落在床边,自己的紧身针织裙和内衣皱成一团,炮友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只留下自己面对这一屋子的狼藉。 缓了缓从床上坐起来,除四肢酸痛外,下体也隐隐作痛,反倒显得头没那么痛了。晃着脑袋走进了浴室,她看见镜子里的人脸猛得被吓一跳,头发凌乱不说,花掉的眼线也花得夸张,唇膏越过唇线,一片猩红,她从来没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过。 打开淋浴间花洒,温热的水淋到身上后,她才觉得好受些。一通拾掇后把皱巴巴的针织裙稍稍抚平,勉强穿上,又把外套套在裙子上,拢了拢头发,对着镜子补了点唇膏,勉强有点人样后就迅速离开了酒店。 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她浑身激灵, 她裹紧大衣却还是觉得冷,风顺着小腿直灌进下身,因为昨晚的丝袜和内衣被暴力撕碎,已经没法再穿。真是疯狂过度。 风刮得猛,路上行人匆匆,她逃难一样地逃回了自己的家。 打开家门,来人的脸把她吓了一跳,居然是梁铮,对方等候多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一下把她拉进家门抱在怀里,关了门手直接往裙子里钻,摸到自己身下空空的,笑了,反手推她按在门上,低下头伏在她耳边问:“怎么什么都没穿?是为了方便挨肏吗?” 温思缪猛得惊醒,居然是梦,幸好是梦。进家门那一刻之前发生的事,都是她的记忆。可是最后梁铮怎么会突然出现?自己就这么对他念念不忘? -- 第四章有意 pо㈠⑧мо.℃ом 金融广场坐落在市中心,是宁市最繁华的地方,十几幢写字楼拔地而起,几乎24小时运转的办公室通常凌晨时依然灯火通明。 温思缪凌晨五点多出现在花石大楼,只因叁点多醒来时看到程芊芊半夜给她发短信,说自己要加班到五六点,让她记得下午或者晚上来。温思缪顾不得那么多,心急就冲了过来,她在前台左等右等没等来下班的程芊芊,正准备进办公室一探究竟,还没跨进大门,迎面遇上了从里面出来的梁铮。 梁铮似乎工作了一晚上,穿的还是昨天见面时的那套衣服,西装裤腿和袖子微微皱着,带着眼镜没了昨晚的奕奕神采,虽然满脸疲惫却依然强打着精神。 他看到温思缪时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恢复如常:“你来找我?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下次了。”说完还带着笑意。 温思缪面无表情地回应他:“我是来找我朋友的,不是你。” 梁铮没接话茬,收起笑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可惜现在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合适。你过来我办公室吧。” 说完转身走进门内。 梁铮的话好像有魔力一样,牵住了温思缪的脚。她看着对方关上自己的办公室门,不由得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自信我一定会跟你进来?” 梁铮半靠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迈着长腿交叉了双脚,两手抱胸,老神在在又满脸自信:“但你现在在这儿不是吗?” 温思缪一肚子的疑问和好奇心,很想知道在曼城的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和他突然出现在她家这两件事情有没有关联,她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情,但她没勇气直接问出口,盘算了一会,最终开口问道:“我爸公司上市的事情是你负责对吗?” “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梁铮似乎有点失望,看着她又说,“我怎么记得昨天晚上还有件事情没做完?”说完笑得一脸暧昧不明的样子。 温思缪顿时明白过来他说的事具体是指什么,想到自己又被他揶揄一次,羞愤地开口道:“那是你单方面决定的,我可没有答应你。” “那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答应?”梁铮说着话,直起身体靠了过来,脸也凑到温思缪跟前,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温思缪觉得口干舌燥,没想到两个曾经赤裸相见的人如今穿上衣服谈论这些话题时,气氛会是这么的暧昧和尴尬,她又想起昨晚做的梦,理不清自己现在对梁铮到底是什么意思,犹犹豫豫不知怎么面对一个除身体外对他其他方面一无所知的陌生人,正打算开口拒绝时,敲门声响起。 梁铮的助理进来看到温思缪时,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整理掉自己不该有的好奇,对着温思缪笑了笑,公事公办地和梁铮报告起工作上的事情。听完梁铮交代的事后,关上办公室门离开了。 突然出现的人和事打破了之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氛围,温思缪很快恢复了理智,丢下一句我还有事找我朋友,没等梁铮回应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程芊芊再次见到温思缪时很是意外,顶着一副黑眼圈问她怎么一大早的跑过来了。 “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温思缪讲了和梁铮在曼城一夜疯狂后又在她家相遇的事。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程芊芊听完瞪大了眼睛,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和你说说梁铮,他是昨天才来的宁市办公区,据说在曼城升职很快,六年时间就做到了direct,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是特别了解。不过从总部跑来分区,还是挺不常见的。” 温思缪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顿悟似地说:“我还是觉得很奇怪,芊芊,你帮我盯着他。” “但他是我大老板,要盯也是他盯我。”程芊芊哭笑不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点开了网页,“不过你要是真的好奇,我把公司官网上能找到的关于他的信息都给你看。还不放心的话,就只能去你爸公司呆着了。” 温思缪侧过头扫了一眼程芊芊电脑页面上的信息,又仔细地看了看梁铮的学历、个人介绍和一些经手的公司项目。 梁铮是在曼城念的高中和大学,果然如同他和吴秀惠所说,全家很早就移民出国了。 除此外,其他关于他工作方面的事情,听完程芊芊的一番解释,隔着信息差她也似懂非懂地不太明白。 为了让自己放心,温思缪决定亲自去恒洋集团看看。 温知行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一脸的惊诧,但随即又神色如常地问候她:“思缪,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说完还摆出一张欢迎的笑脸。 知道对方说的是场面话,温思缪还是淡淡地笑了笑,回答他:“昨天才回来的,我这次要在国内呆两个月,这段时间能在公司到处看看么。” 温知行闻言愣了愣,收起为难的神情和语气,试探般的问她:“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事儿叔叔知道吗?” 对方到底是不愿意还是不方便,温思缪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我还没和他说,我爸今天不来公司吗?”她答得倒是很干脆。 温知行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语气轻松地解释起来:“叔叔一般只有周五开会的时间是固定来公司的,其他时候,看你运气了,要是碰上他出差什么的,你可能一周都见不到他一面。具体行程你可以问他秘书,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温思缪听完连忙摆了摆手:“不麻烦了,我回家和他们说就好。” 看着温知行工作堆成山的样子,她也不便再打扰对方,识趣地道了别后离开了恒洋。 坐在回家的车上困意袭来,正打算闭上眼睛小憩一会,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公司官网的信息没什么价值,你对我这么好奇,为什么不来亲自问?—梁铮」 -- 第五章质问 梁铮的短信看得温思缪困意全失,脑海中似乎有钟在敲,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僵了僵,后背似乎冒出了冷汗。 梁铮怎么会知道她向程芊芊打听他的事。 「你跟踪我?还偷听我讲?」温思缪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回了过去。 对方的短信回得很快,「不是我偷听你讲话,是有人告诉我,你朋友帮着你查我。」 温思缪还没来得及回复,手机提示音很快再次响起,「是你朋友人缘太差,你该提醒她和同事好好相处。」 她看着这两条短信,犹豫了一会,半信半疑地回复对方,「是谁和你打的小报告?」 又乘胜追击一般,加了一条,「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梁铮似乎毫不意外她会这么追问,回短信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迅速,「你想知道这些的话,就来这里找我,我只会当面告诉你。」同时附带了一个地址,嘉御公馆,一幢位于金融广场的公寓。 温思缪在心里暗骂梁铮,正打算联系程芊芊问个明白,对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梁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知道了你是我朋友,还问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我给他了。」 「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温思缪心急如焚地回复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芊芊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就说知道我们是朋友,他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让我给他。我也没敢问他别的,毕竟他是高我叁个level的上司。」 看到程芊芊的消息,温思缪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又暗暗下了决心。 「梁铮和我说有人打你小报告,但没告诉我是谁,让我提醒你注意同事关系。」 「我没想到来公司找你会给你带来困扰,我现在去找他,你放心,我会解决好的。」 程芊芊回复她需要帮忙的话及时联系,顺带嘱咐她事情有了进展也要尽快通知自己。 温思缪很愧疚自己把闺蜜卷进她和梁铮的事情里,便让司机从前面路口掉头,直奔嘉御公馆。 她按照梁铮发过来的地址敲了敲公寓门,过了几分钟门才被打开。看到对方头发微干,穿着一身睡袍的样子,方才还很急切的她变得有点心慌意乱,愣了一下才进门。 梁铮似乎笑得很满意,问她:“又不是没见过,你害羞什么?” “我是为了我朋友的事情来的。”温思缪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哦这事儿,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朋友的,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梁铮转身从冰箱里拿了瓶水,仰头喝了一口水,一脸的大公无私。 “所以是谁把这些告诉你的?”温思缪显得有点心急。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不能对给我提供信息的人不义。”梁铮说得很重情重义的样子。 “其实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对不对,是你派人偷听我和芊芊讲话。”温思缪有点气愤,忍不住骂他,“你真无耻。” “是谁把在曼城那一夜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的,等到下午上班,估计整个组的人都知道我们睡了。”梁铮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因生气而涨红的脸说道。 温思缪瞬间没了底气:“我只告诉了芊芊,她不会乱说的,谁知道你们公司有人爱听墙根,而且早上的时候公司几乎没人在。” 思索一阵,又像抓住救命绳索一般,气势再度涨起:“还不是因为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鬼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测。” “你就是因为这个一大早跑来公司的?”梁铮语气轻松,似乎轻而易举就解出了对方的谜底。 温思缪被猜中心思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再没有之前一副义正严辞的样子。又想到去花石打听对方这事没出什么结果,自己的隐私却因此泄漏,她怏怏地垂下了脑袋。 梁铮看了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似乎不舍般地开了口:“再怎么说都是我比较吃亏,刚带新组,和下属都还不怎么熟,我的隐私倒被先被他们知道了个遍。不过组里这种事儿也不少见,没人会太当回事。” 温思缪听到他的安慰眼神突然亮了亮:“也就是说重点是你,反正我也不和你们一起工作,根本没人认识我。”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不过这次要负责的项目刚好是你家公司,所以他们肯定记得你。”梁铮一转之前宽慰她的语气,变得有点幸灾乐祸。 温思缪听完心情又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麻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公寓内开的暖气又吹得她口干舌燥,她舔了舔嘴巴,看着正在喝水的梁铮,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一下。 梁铮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把喝了一半的水递了过来,问道:“渴吗,要不要喝?” 温思缪鬼使神差地接过去喝了,喝完才反应过来那是对方喝过的,她讪讪地把水递了回去。 梁铮笑着接回了水,揉了揉鼻梁,温思缪这才注意到熬了一夜,他的眼睛有点红,自己看得出了神,只听见梁铮的说话声响起。 “我要睡了,你要不要一起?” 温思缪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邀请状瞬间心跳加速,脱口而出:“不用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打开公寓门匆匆逃走。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心虚紧张些什么。 走出公寓大门,萧瑟的秋风吹到脸上,她才从刚刚的气氛中回过神来,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头靠在后座上给程芊芊发讯息。 「我们在公司说的话不知道被谁听到了,我和梁铮的事估计要传遍整个小组。」 「不过梁铮不肯告诉我是谁打的小报告,你放心,不是你的错,他说不会为难你。」 「但是事后他要是反悔的话,你告诉我,去找他算账。」 程芊芊又追问了她和梁铮的谈话细节。两人交流了一番,温思缪才意识到,她和程芊芊的谈话被人听到后以极快的速度在公司传播开,只不过大部分人的关注点在她和梁铮的一夜情上,有人却动了小心思把这件事的重点扭曲成程芊芊帮着她泄漏老板的信息,既打压了同事又以此博一个新上司对自己的好印象。而梁铮又利用了这这件事,让她跑去见他。 梁铮为什么要故意制造他和自己见面的机会? 联系之前发给程芊芊的讯息,她提到梁铮时用的措辞,好像看起来怪怪的,心里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拼命晃晃脑袋,想把这种奇怪的想法晃出去。 她自己也没法辨析这种莫名的情绪,就这样回了家。 -- 第六章会议 温思缪进家门的那一刻看到母亲正慢腾腾地在吃早饭,父亲正端详着报纸。吴秀惠一脸怪异地看了看她:“怎么一大早地就跑出去了,早饭吃了没?” 折腾了一番,还真饿了,一桌子的中式早餐,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几个灌汤小笼包,顾不上嘴烫,吴秀惠看了看她的吃相,眼睛弯成两条缝:“你在曼城吃不到吧,催你回来还不愿意。” 温思缪不以为意,懒散地另起了一个话头:“这是吴妈做的吧,真好吃。” “好吃你还不愿意回来。”对方依旧不依不挠。 吴秀惠向来擅长拿各种各样的事情为自己的想法辩护,不管这些事情和她信奉的观念有多大的关系,有的甚至毫无关系。 不愿又在这种无聊的话题上耗时纠缠,温思缪想起了她回家路上计划的正事,便开口道:“妈,我想去恒洋工作一段时间。” 温如山听闻,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你去捣什么乱,你没正经上过班去公司能干什么?想工作的话我托朋友问问看这边的剧院有没有什么闲职。” 温思缪刚想开口争辩,只听见母亲悠悠的说话声:“你公司就没有闲职吗,找个轻松一点的岗位让她呆着不就好了。” 温如山仍然不肯认同,一脸的倔强:“不是没有闲职,那她学了这么多年大提琴,来公司不是浪费?” “什么浪费不浪费的,来你公司了解一下总归没坏处。女孩子是不用那么辛苦,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懂吧。”母亲神情严肃,似乎带点怒气。 没想到父亲瞬间没了耐心:“我看没有这个必要,折腾来折腾去的干嘛。” 半晌,母亲顿了顿,好像在回忆往事一般,最终缓缓开口道:“你忘记当年是怎么答应我的了?” 最终这场争论以父亲同意她去公司告终。 吴秀惠在有些事情上有着超乎温思缪意料的坚持,带着一股劲儿的执拗。 在她的印象里,父母很少这么争执,除了自己十二岁时的那场家庭风波。父亲平时工作忙,她也很少见到对方,一般有什么事都是和母亲沟通,久而久之,即使需要父亲帮忙的事情她也会让母亲代为传达。成年后去了国外念书、生活,不常常呆在父母身边,和他们交流的机会就更少了。父亲的形象对她来说一直很模糊,这种空白是由母亲代为填补的。尽管她会和母亲吵闹,甚至有时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母亲那片一厢情愿的真心。 第二天,温思缪远在恒洋集团大门外,就看到了温知行身边围了一群人,等到自己走近,对方便带着他们热情地迎了上来:“思缪,叔叔和我说了,就安排你去公关部,办公室在二楼。” 说着带她去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一脸歉意的样子:“时间匆忙,临时把会议室给你腾出来作办公室,你要不满意我让后勤部长再给你准备一间。” 温思缪觉得自己的到来好像平白无故给人添了不少麻烦,她赶忙制止对方:“哥,你不用搞得这么麻烦,就这间吧。” 温知行看她这么见外,笑了笑:“不麻烦,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和我说,我就在楼上,有事你找小陈,他是我秘书。” 说完指着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孩,男孩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朝温思缪讪讪地点了点头。 又指了指一个年轻女孩,说是派给温思缪的助理。女孩眼睛亮亮的,露出笑脸大方地冲温思缪自我介绍:“温总,我叫苏宁,您有什么要求就跟我说。” 随后温知行又介绍了恒洋公关部下属机构的一些负责人,她们也分别一一向温思缪问好。 温思缪觉得这么一堆人围着她,自己实在是有点不习惯,正犹豫该怎么开口把他们都打发走时,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 来人一身干练的西装,一头利落的短发,她朝温思缪笑笑:“温小姐,不好意思,刚刚有事耽误了,我是公关部总监苏静,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叫苏宁联系我就可以了。” 温思缪客套地回应说以后要麻烦她指教了,又意识到现在是个好时机,立马开口和众人说道:“哥,你们都去忙工作吧,我让苏静姐带我去部门转转就好了。” 温知行点点头说好,就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苏静带着温思缪快速走访了部门,简单地介绍了各个组的工作,指了指自己办公室门问她要不要进去坐坐,温思缪礼貌地拒绝了对方,说不打扰了,随后回了自己办公室。 她坐在自己的座椅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这么小一个部门人际关系也错综复杂,又想到温知行对待自己的态度,客套而充满敌意,才反应过来自己把来恒洋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思索再叁,她出门叫了苏宁进来。苏宁依旧很热情,笑容洋溢地问她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温思缪看了看她,下了下决心才开口道:“大家平时工作都用什么沟通的?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吗?” 苏宁闻言充满笑意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很快隐藏起来,继续带着笑:“温总,我拉你进群就好。您只要监督他们工作就可以了。” 就在苏宁准备出门的那一刻,温思缪像是想起了重要事情一般,叫住她:“部门有什么存档资料让我看看吗?”她想尽快熟悉公关部的工作。 半晌,苏宁带着一堆资料进来,足足堆了半个办公桌高。 温思缪对着这些文件翻了翻,大部分是些会议记录,除此外还有些经典公关案例以及紧急处理方案。 她又摸出手机看了看,群里人员都有条不紊地按照固有流程处理着工作上的事情,似乎没她什么事情。 虽然不太恰当,但是身处高位的权力者被架空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她自嘲地笑笑。 进恒洋一整天,花了好长时间和这么多人周旋,又看了半天材料,温思缪身心疲惫。她掏出手机,思考了一阵,简单给程芊芊报备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程芊芊似乎很忙,过了饭点才回复的她。 「我没想到你真的去了」 「但你要是真想盯着梁铮,应该重点监控财务部」 但是自己实在抹不开面再让温知行这么兴师动众一番,权衡之下想了个办法。 「等梁铮来恒洋那天,你告诉我一声」 程芊芊回复她没问题,让她等消息就行。 这个消息,温思缪整整等了一周。 上午百无聊赖地坐着翻书时,手机通知栏显示收到新消息。 「梁铮今天会来恒洋」 温思缪扫了一眼,仿佛重燃斗志般,迅速奔向了楼上财务部。 梁铮正带着他的几个手下和恒洋财务部的人开会,她敲了敲门,自己开门走了进去。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财务总监任敏惊讶地看了看她,温思缪定了定神,朝着他们开口道:“任姨,你们不用管我,我就随便听听。”说完走到一边的座位上坐下了。任敏是公司的元老级员工了,早些年跟着父亲一起创业,在温思缪小的时候还抱过她,闻言她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着工作上的交涉。梁铮一副认真工作的状态,目光不曾瞟向坐在一边的温思缪,似乎和她素不相识。 会议一开就是叁个钟头,温思缪只记得他们一直在交接和核对财务数据,其他方面她都听得云里雾里的。滔滔不绝的讲话声仿佛幻化剂,她好像置身童年时家里的后花园,和父亲母亲一起种花浇水。温如山不再古板冷漠,吴秀惠也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她一边贪恋全家其乐融融的感觉,一边觉得父母这样的脸孔让她甚是陌生,正当她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冷冷地告诉她:“你现在很幸福是不是,但这一切都是假的。” 温思缪瞬间就惊醒了过来。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父母和自己的感情很好,不是吗? 头昏脑胀的,环顾四周发现开会的人都走了,自己身上还盖了一件西装外套。 是梁铮的。 -- 第七章醉酒 pо㈠⑧мо.℃ом 温思缪半靠着吧椅,手肘撑在台面上,一手托腮一手晃着酒杯,和程芊芊讲述她在这一个多礼拜在恒洋遇到的事情。 “我就是觉得很不适,公司里的人对我都怪怪的,具体哪里奇怪,我也说不上来。”她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芊芊打趣她:“你是大小姐下凡,他们对你敬而远之的也不奇怪。” “好啊,连你也要来挖苦我。”温思缪说着就要去掐对方的腰。 程芊芊一边躲一边拿起吧台上的whiskey往对方的杯子里倒,“多喝点吧你,让酒精麻痹你爱乱想的大脑。” 温思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不死心地问她:“那个梁铮,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程芊芊摇了摇头:“我和他接触不多,只能说他在工作上很严谨,而且很拼,害我这周平白无故加了很多班。” 看着温思缪一脸困惑的样子,又继续开口道:“你可能真的想太多了,那件事说不定真的就是个巧合。” 温思缪听得将信将疑,刚张开嘴准备接话,程芊芊的手机响了。 “真是魔鬼老板啊,一周的工作量要压缩成叁天,又要效率又要质量。”程芊芊愤愤地说,拿起外套和皮包,低声骂了句脏话后离开了。 温思缪此刻觉得梁铮十分晦气,难得的和朋友放松的机会硬生生让他给搅了,气得想打电话骂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没这个立场,毕竟他是在帮自家公司干活。这么一分析自己简直要内伤。 她手撑着脑袋,一杯接一杯地喝。忽然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对上一张陌生的人脸。男人搭讪她:“美女,一起喝点呗。”温思缪顿时心生烦躁,但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正当她为难该怎么礼貌地让他离开时,对方忽然笑了,指着她另一侧对她说道:“旁边是我朋友,你有空就来找我们玩,我们就坐在那儿。”说完指了指酒吧东南方向的一个角落。屋内灯光昏暗,温思缪这才注意到她另一边也坐了个人。她笑着对对方点了点头,没想到那两个男人很知趣地就离开了。 室内的音乐旋律舒缓而低沉,温思缪听得心情更郁闷了,她拿起台面上的whiskey,把剩下的酒都倒在杯子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人一喝多,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之前脑子里一团乱麻,想要理出个头绪却怎么也理不清,现在混杂的思绪已经消失不见,想要整理那团乱麻却忘了是什么让她这么困扰,脑子钝钝的,感觉转不过来。大脑思考的速度变慢,但是身体的感受却变得更敏锐了。温思缪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像漫步在云端,一切知觉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推开酒吧大门,抬头对上的正是那张让她感到困扰的脸。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梁铮一手扶起走得颤颤巍巍的温思缪,让她半靠着自己,皱起眉头开口道:“温思缪,你喝了多少?” 温思缪,这还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她忍不住笑了,伸手去捏梁铮的鼻梁,“有没有人说过你的鼻子直挺得可以滑滑梯。” 梁铮看了她一眼,没回答,露出了一个确认对方已经不省人事的眼神。 温思缪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挣脱了他的手臂,踉踉跄跄地站稳,然后指着对方的鼻子,厉声质问道:“梁铮,你怎么在这儿?你又向芊芊打听我?” 眼看着面前的人又要跌倒,梁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来找你拿回我的外套,你是不打算还给我了吗?” 温思缪闻言又高兴起来:“你说你为啥老在我眼前晃,说了我就还给你。” 梁铮没接她的话,搂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你喝成这样,我送你回家。” 头靠在副驾驶座位上,望着车边的路灯,一盏一盏地划过,温思缪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乖巧。但没过多久,她就感觉燥热异常,脱了外套,用手掀开衣领,感觉呼吸畅快了些,却依旧不解热,胸闷闷的,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她又伸手解了内衣扣,把内衣从身上扯了下来。嘴里还在嘟囔:“总算舒服了。” 梁铮正开着车,看到对方拎着内衣,愣了愣神,关掉了车内空调的制热开关。 温思缪消停了不到叁分钟,又不停地念叨:“好热好闷啊,放我下车,我要下车。” 梁铮看了眼她,没说话,就近停了车。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半身凑了进去,碰了碰对方的脸。温思缪睁开眼睛看着他,梁铮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他说:“你把手搭我脖子上,我抱你去车后座睡。” 温思缪听话地张开了双手,整个身体迎了上去。 梁铮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清香,对着他结实的胸膛,她的乳尖硬了,一晃一晃的,撞在他的胸口上。温思缪恍惚得以为又回到了他们在曼城的那一夜。 那晚他们从浴室干到床上,又从床上滚到地毯上,一个是无尽的索取,一个是放肆的发泄。 怎么自己又梦到梁铮了? 分不清楚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只知道自己此刻身下空虚,想要对方狠狠地蹂躏她,大力地入侵她,疯狂地占有她。 就在梁铮准备把她放下的那一刻,她绕在对方脖子上的手用力往下压了压,然后直起半个身子,在他惊讶的眼神中,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上去。 梁铮没有张嘴,温思缪就着他的唇胡乱地啃咬,时不时用舌头轻轻舔舐,趁着他嘴唇微张的时候,把舌头伸了进去。两个人的舌头互相交缠、吮吸,吻得难舍难分。得到回应后,她满意地松开了缠着的双手,一手抱着对方的上半身,一手摸索着往他身下探去。 刚触碰到他的下半身,手就被按住了。梁铮一手推开温思缪,一手按住她作乱的手,猛得开口道:“温思缪,醒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突然被打断,温思缪不高兴地皱起了眉,欲求不满的样子写在脸上,她懒懒地开口:“我知道呀,我想你肏我。”说着挣脱了被按住的手又往对方身下摸,梁铮一边躲开一边按住她上半身,脖子上的青筋若影若现,他闷闷地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肏你。” 温思缪听完一脸不耐烦,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能,你都硬了,我就要你插进来。”说完又作势去摸他。 梁铮抓住了她乱动的双臂,费了很大力气,用一只手把它们反剪在她背后。 温思缪气得涨红了脸,一边挣扎一边用脚乱踢:“你放开我,你不愿意碰我,我自己玩总可以吧。” 梁铮闻言默默松开了手,手一得空,她就往自己的下半身探去。掀开裙子刚要摸到自己的那一刻,手又被他按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对方一脸严肃地问道:“你除了喝酒还吃什么了,有没有喝别人递过来的东西?” 温思缪愣住了,抬起头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我没喝别人给的。” 目光交错,梁铮思索了一番,开口道:“要不要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倚在他的怀里喝了点水,温思缪感觉自己好受了些。梁铮把车开得飞快,她头靠在后座椅背上,吹着冷风,脑子昏昏沉沉的。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做完一系列检查,洗了胃又挂了水,出医院时快凌晨叁点,在回去的路上,温思缪困得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是在梁铮的床上。 -- 第八章断片 温思缪揉了揉因宿醉而痛得快要裂开的大脑,直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清一色的白色床品,除桌子、衣柜外没有多余的家具,整个房间内只有黑白灰叁种颜色,她掀开被子,光着脚踩上了地毯。依稀记得昨天在酒吧里喝多了,遇见了梁铮,他还带自己去了医院。 所以这是?梁铮的公寓?她之前来过客厅,看起来像是同一种装修风格。 “梁铮???”温思缪试探着喊了声他的名字。 脚步声传来,梁铮打开卧室门走了进来,“你醒了吗?” 看到那张熟悉的人脸,她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随即注意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里透着怪异,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款宽松的男式衬衫,堪堪盖过屁股。温思缪像个小松鼠一样利索地跳回了床上,拿起被子把身体盖好,努力忽视掉尴尬问他:“你能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吗?” 梁铮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逗笑了,出门的那一刻脸上还挂着笑。 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一整套衣服,上面还有自己内衣,温思缪红了红脸,她接过去说了声谢谢,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隐约听到厨房传来声响,走近后看到梁铮正在里面煮东西,他穿着一身家居服,袖子挽起,一副专注的样子看起来像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不穿正装的样子,其实也不是,还见过他穿着浴袍和不穿衣服的样子。温思缪意识到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想入非非,是不是昨晚喝酒把脑子喝坏了。 梁铮转过头来看到她一脸沉思的样子,问她:“你饿不饿,我煮了面,要不要一起吃。” 温思缪往前把头凑了过去,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啊,我以为你是那种家里厨房一年也开不了几次火的人。” 梁铮笑着说以前一个人在曼城念书的时候学会的。 温思缪点点头:“我也在那儿念的书,不过都是室友做的饭,我负责洗碗。” 对方给她递了碗和筷子,她吃了几口,不由得感叹道:“这和我小时候在老家吃过的面的味道一模一样,难不成你也是荆县人?” 荆县是宁市下属的一个小县城,自从温如山在宁市的事业有所起色后,他们就举家从荆县搬了过来。 梁铮矢口否认:“是念书的时候室友做的,觉得好吃就学了。” 温思缪吃得正高兴,不经思索就开口道:“那你还会做什么荆帮菜吗,什么时候教教我呗。”说完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家乡菜的味道吃得自己失去了大脑。 她略带尴尬地看了看梁铮,没想到对方笑得一脸开心,似乎丝毫意识不到她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回答得很干脆,“你想学的话,只要有空,随时都可以。” 温思缪拨了拨面,客气地说好。 看着对方把餐具放进了洗碗机,温思缪慵懒地靠着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问道:“你昨晚干嘛要带我去医院啊,我有喝到需要洗胃的地步吗?” 梁铮闻言一怔,转过头看着她笑了:“你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 听得她瞬间愣住了:“你干嘛这副表情啊,你趁机占我便宜了?” 梁铮看着她不说话,笑得更加诡异了。 “难不成是我占你便宜了?”温思缪急得满脸通红,拼命回想昨晚发生过的事情,并没记起有什么异常之事。 “我就记得我捏了捏你鼻子,难道我还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吗?”她在心里抓耳挠腮,最终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梁铮听完一脸的不置可否,收起笑容用略带严肃的语气说:“也没什么,就你昨晚挺大胆的,有点异常,我怕你喝了不该喝的,所以带你去了医院。” 说完又找出了医院的检查单,递给她,“你可以看看检查结果,医生鉴定只是醉酒,我怕你难受就让他们给你洗了胃。” 温思缪低着头边翻看检查单边问他:“什么叫喝了不该喝的,我就喝了一瓶whiskey。” 又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猛得抬头:“昨晚有陌生人跑来和我搭话,我没怎么搭理,难道是在那个时候...... “我要再回一趟酒吧。”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她神情严肃。 梁铮带着温思缪回了昨晚的酒吧,两人找来管理人员看了监控,从画面中可以看到有两个陌生男子找她搭讪,可惜摄像头距离他们太远,具体人脸看不清楚,隐约看到其中一个人碰了碰酒瓶。梁铮仔细地盯着监控画面看了一会,谨慎地补充道:“我在酒吧外遇到你的时候,看到这两个人了,当时就跟在你身后看着你。” 温思缪气得在心里直骂娘,拿起手机报了警。 两人录完笔录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半躺在车座椅上,温思缪想到这件事大概率不了了之,心情郁结。窗外的路灯很亮,照得黑夜和白天一样的可见度。明亮的光线刺激得她眼睛有点不适,转了转头,正对上一脸认真开车的梁铮。虽然车内一片昏暗,车外的光线却照得对方下颌线清晰可见,修长的手指随意搭配地搭在方向盘上,怪好看的。没面对她时,他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松弛了些。 半晌,温思缪开口道:“谢谢你昨天帮我,还有今天的事。” 梁铮似乎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帮了很大的忙:“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昨晚没能送你回去,今天送你。” 温思缪闻言意识到昨晚居然还有自己不记得的事,只得试探地问他:“昨天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不要回家的吗?” 对方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似乎对她昨晚片段式失忆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他语气轻松,“是你说的不想回家,而且太晚了确实也不太方便。” 温思缪狐疑地点了点头。她怎么会对回梁铮家这件事一点印象也没有,思索了一番,鼓起勇气开口道:“那昨晚是谁帮我洗的澡换的衣服?是我自己吗?” 没想到对方听到这个问题乐了,转过头来看了看她:“你觉得自己昨晚那个样子还能洗吗?” 温思缪脸一下就红了,她心跳加速,沉默了两秒,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我没给你带来麻烦吧?没有吐你一身吧?” 梁铮似乎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微微挑了挑眉,回答她:“其实是你自己洗的。” 温思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张了张嘴想反击,却找不到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最后只是开口问他:“昨天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梁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她更加怀疑自己了,“我到底干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喝醉了人会变得比较不一样。”他一脸神秘的样子。 温思缪觉得自己肯定是干什么丢脸的事了,但看对方执意不肯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噎得她在心里暗骂脏话。 怎么自己老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她气不过,思索了一阵,最终缓缓地开口道:“今天打扰你休息了,希望不会影响到你明天的工作效率,我爸公司的事情还麻烦你多上点心,你的外套我明天还你,以及,谢谢你送我回家。” 趁着等红灯的时机,说完就拿着包和外套下了车,一气呵成的感觉就是让人畅快,她没有回头看梁铮的反应,抄了小路回家。 -- 第九章午餐 隔天上午,温思缪正在旁听公关部门的会议时,手机收到了梁铮发来的短信。 「你把自己的衣服当成是我的送来了,烦请亲自过来一趟取回去」 还烦请呢,假模假式的,温思缪对着短信翻了个白眼。 早上她临出门前叫来了快递送的衣服,一定是当时没还睡醒错拿了自己的衣服。 恒洋大楼和花石大楼隔了两个街区,步行过去所花的时间也不超过十分钟,但温思缪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而不快,便怏怏地回复,「请你把衣服寄到我家,你的衣服我明天早上再寄一次」 没想到梁铮似乎很想亲自见她一面,发来一个地址约她吃午饭。 对方的诚意似乎消解掉了自己的坏心情,她懒得推脱,就顺口答应了。 吃饭的地方就位于恒洋隔壁大楼的商场,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温思缪还在犹豫自己等会是直接拿了衣服就走人还是真的坐下来和对方吃一顿饭。 还没下定决心做出选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餐厅门口。工作日的饭点人并不多,隔着玻璃她一眼就看到了梁铮,他正敲着笔记本电脑在等人,一脸的专注。 温思缪却莫名觉得心软,完全忘掉了昨天他戏弄她时有多恶劣。 直到她在梁铮面前坐下,对方的目光才从电子屏幕转到了她的脸上,他递过来一份菜单,问她要吃什么,“这家餐厅的厨师是荆县人,你按着招牌菜点,能吃到地道的家乡味。” 温思缪边翻看菜单边随口问他:“我都不知道这边还开了家荆菜馆,你真的不是荆县人吗,怎么搞得比我还熟悉本帮菜?” “我看你爱吃,就记住了。”梁铮随口的回答不知为何听起来非常认真。 温思缪抬起头,就看到对方说完一脸诚恳的样子,嘴角还有笑意。餐厅里人不多,周围都安安静静的,她却觉得此刻脑海中有烟花在绽放,一朵接一朵的,放得她心花怒放,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处。 直到服务员过来添水,她才有点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都被梁铮看在眼里,她赶紧把菜单递了回去,为了掩饰好自己此刻的心猿意马,立马一本正经道:“我点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语气严肃得好像在和同事开会。 梁铮似乎对她的川剧变脸不惊不恼,只愣了一下,又恢复之前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听你的就好。” 气氛随即暧昧如前,温思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彩色泡泡中,她再也按耐不住嘴角的笑容,尽管还在嘴硬,“我看你好像很忙,干嘛还特地把我叫出来?” 梁铮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晃着鼠标,手在键盘上点了几下,还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你不是对我很好奇吗,自己过来看。” “我不过来,这样也能看。”温思缪把笔记本朝着自己的方向转了过来,笑得很得瑟。瞄了一眼屏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带不屑地说道:“你觉得你的简历比公司官网上的个人介绍更有价值吗?还不是半斤八两?” 梁铮不以为然:“你不仔细看看吗?不是担心我做你家的项目经验不够吗?” 温思缪面露无奈:“够不够的我也看不懂啊,怎么搞得我要做你面试官一样。” “那你在担心什么?“梁铮追问道。 温思缪其实也想不明白自己在顾虑什么,只是觉得以这样的方式和一夜情炮友重逢,发生机率小得可以去买彩票了,不过说不定真的只是上天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我没在担心。”她想了想说道。 “你要担心就自己过来问我,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梁铮诚意满满,说完捏着鼠标走了过来,在温思缪身边坐下了。 他打开收件箱页面,翻了翻调出一封邮件,点开附件,动作十分连贯且迅速,开口道:“这是到目前为止的进展,你可以看看。” 温思缪觉得对方挨得有点近,说话间鼻息都能喷到她脸上,不知怎么的,她有点不适应,甚至紧张了起来。 “你忘了我又不懂这些,我看不太明白。”顿了顿,她说道。 梁铮认真又仔细地解释了一遍公司的上市流程,项目的时间表和进度管理。 饶是用词通俗,有时还用上了比喻,她也只听得懂个大概,看着他绞尽脑汁地表达,还是免不了蹦出几个她不理解的专业词汇,不禁觉得好笑。对方的坦诚彻底打消了她本就想不通的疑虑,她笑得很开心:“好了,你不用这么费心了,我本来就没有担心。” 梁铮随即也笑了,似乎笑得很释然,好像是不满温思缪这么戏耍他一番,他拿起桌上的一块甜点,塞到对方的嘴边,开口说:“谁叫你一直这么嘴硬,吃点甜的嘴能软一点吗?” 温思缪想也没想就张口吞了进去,嘴唇微微擦到对方手指的那一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点恍惚地看着对方。 梁铮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他神色自若地抽回了手,自己用嘴巴舔掉了手指上沾着的甜点,又用纸巾把它们一根一根擦干净,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稀松平常并无不妥。 温思缪觉得这顿饭不是被家乡的味道填满的,而是被梁铮亲手喂的那块甜品甜饱的。 饭后,梁铮送温思缪回恒洋大楼。等路口红灯的时候,他就站在她左边,温思缪稍一低头就看到了梁铮垂着的右手,就是这只手,给她递了纸巾,喂了甜品,甚至插进她的身体里,等下他会用这只手牵住自己过马路吗。她想得有点出神,甚至没注意到绿灯已经亮了。 梁铮迈出半步后注意到温思缪还愣在原地,侧了侧身,用手臂揽了揽她身体,“走吧,想什么呢你。” “终究还是没有牵着一起走。”她心想。 看着梁铮目送自己进大楼,温思缪突然想起了今天中午和他出来吃饭的最初目的。她朝梁铮扬了扬下巴,“对了,我寄错的衣服呢?你没带过来吗?” 梁铮似乎有点不知所措:“我穿着的这件就是啊。” 温思缪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为了把她哄骗出来真是什么瞎话都编的出来,自己怎么老是着了他的道,目露凶光地丢下一句“骗人这么好玩吗”,头也不回地走了。 -- 第十章漩涡 pо㈠⑧мо.℃ом 叁天后,温思缪才在恒洋例会上见到梁铮,期间对方没有来主动联络,她也没有主动去联系,不管是质问他还是单纯发泄情绪。她想不明白自己该以何种身份和对方相处,是甲方客户,还是有着暧昧关系的炮友?更理不清她现在对梁铮的感觉,气他骗自己?可对方并没有因此受利,她也没有损失什么,甚至可以说是白得了一些好处。除了免费吃了一顿家乡菜外,对方还耐心讲述了公司的事解决了她的疑虑。但是梁铮为什么要用这么下叁滥的招数让自己上勾?每每想到吃饭时两个人的相处,都让自己有一种正在恋爱的感觉,她就更加没法忽视对方的拙劣伎俩。 她生气,却无法理直气壮地发怒。感到甜蜜,却更觉得蜜中带刺。情绪乱成一团麻线,四处拉扯着她,连水龙头流了很久的水都没发现,直到一双有点眼熟的手替她关掉。 “发什么呆呢。”梁铮的话在耳边响起。 温思缪抬起头看了看他,自己刚刚身处情绪汹涌的海洋,连对方什么时候出现在洗手间门口的都没察觉。 她没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梁铮追了上来:“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温思缪听到后脚步顿了顿,没有接话继续往前走。 梁铮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不等等我吗。” 温思缪不耐烦地转头看着他,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什么事?” “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气?”梁铮似乎一脸的歉意。 “吃饭就吃饭,你为什么要骗我?”温思缪接话很快,眼神还带点怒意。 “我不那么说,你会出来和我吃饭吗?”梁铮放松了一点,一副看起来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怎么就不会了,你为什么不直说,要耍这种不入流的招数?”温思缪越说越生气,微微涨红了脸。 “你直接把衣服快递过来,我以为你是不想见我。我不想点办法,怎么还能再见到你。”梁铮解释道。 这下温思缪哑然,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她之前确实是在和他赌气,她也知道对方约她吃饭是想见她,可是现在这话被直接说出来,她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别生气了好吗,你不是要盯着我吗?”梁铮说完搂着她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他们的临时办公室门前才停下。他放下了搂着的手,推开了门。 “小温总来查岗。”他走了进去,对着办公室里的同事笑笑说。 温思缪站在门口发愣,直到注意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才回过神来,她赶忙给自己打圆场:“大家继续工作就好,辛苦了。”随后关上了门。 她想不明白梁铮的用意,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快点从这里离开。 这次梁铮没有追出来。他有工作要忙,她想。 回到自己办公室,苏宁按照惯例过来送资料,对方依旧热情,闪着大眼睛向她问好。 要是她也有这么多用不完的精力就好了,温思缪闷闷不乐地想。来恒洋公关部一个月了,她感觉自己既不能上手部门业务,也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甚至因为眼前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差点忘记了进公司的最初目的。 温思缪对着工作安排表和任务书翻了翻,还是那些程式化的内容,就这么几个模版改来改去的,大同小异,原来工作就是这么一遍遍重复吗,简直和自己小时候练琴一样,扼杀创造力,培养意志力,那种痛苦的感觉似乎又要涌上心头。 她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直到想起小时候自己是怎么一腔孤勇对抗母亲的,感觉失去的力气又渐渐地回来了。 她快步走出公关部大门,直奔叁楼,敲响了梁铮几人办公室的大门。 “梁总,麻烦你出来一下。”温思缪摆出一副要谈公事的样子,客套地说。 梁铮正和下属交代任务,闻言抬了抬头,眼神闪过一丝诧异,叁言两语结束了对话,关上门走了出来。 “怎么了?”梁铮说话的时候表情平静,却一直望着温思缪,那种探寻的眼色好像要把她望穿。 “定时查岗,你们今天都干了些什么活?交代一下。”温思缪讲得很不客气,仿佛自己真的是对方的上司一般。 梁铮一转之前的深不可测,突然笑了起来:“你刚刚叫我什么?” “这很重要吗?把你们的工作进展告诉我就好了。”温思缪公私分明的态度用得很驾轻就熟。 “是不重要,等会我发你邮件就好。”梁铮又恢复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接着他又说:“你要进去坐坐吗?需要实地查访吗?” “不用了,你记得发就行。” “不打扰了。” 温思缪冷着脸走掉了。 比客套和冷漠谁不会,她在心里默默地嘲讽。 她在街上没有目的地闲逛,天色渐暗,路边树上挂了一串一串的灯,闪着黄色的光,远远地看好像是树干在发光。旁边的店铺招牌亮起,橱窗几明透亮。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打了辆车回家,被告知父母均不在家。父亲大概是有生意要谈,母亲估计又是无聊的朋友聚会。她草草吃完了吴妈做的饭,回了自己房间。 回家也不能安抚她烦躁不安的心,进了自己的卧室才感觉好些,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抱着大提琴胡乱地拉了一阵,果然有阵子不练,琴技生疏,她懊恼地揉揉头发。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她只能被浪带着走,一旦奋力反抗,浪花就会渐渐消失,她手握船桨从漩涡中心划船而出,待入平静海面,浪花又会掀起把人卷翻。 就这么被反复折腾,时而如履平地时而被浪淹没,她醒来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黑暗中摸到手机,划开,突然亮起的屏幕光刺得眼睛发痛。 她收到了梁铮发过来的邮件,其中有之前给她看过的项目时间表,除此外还有一张拟定的会议时间表,和恒洋的计划会议时间被高亮标注。对方简单问候后交代了目前的进度,结尾处附上一句如有疑问请再联系,用词专业不带一点私人感情。 温思缪按掉手机,起床洗漱。 -- 第十一章偷情 pо㈠⑧мо.℃ом 按照拟定的会议时间,今天下午梁铮的团队要来恒洋开会,温思缪想到自己已经一周没见到对方了,心里不免期待,转而又回忆起上次两个人不欢而散的场景,心又冷了下来。 这次她可不能傻乎乎地再被对方摆布了,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她手里翻着下午的会议内容安排表,脑中却在构思等下见到梁铮要怎么狠狠地赢一把。她已经想好了台词,来回彩排了多次,摩拳擦掌地想要跃跃欲试,只恨时间过得太慢。一想到梁铮会吃瘪她就在心里暗爽,不由得脸上也露出来笑容。 因为太过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连有人敲门都没听到,直到苏宁的一声温总她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后她立马收起了窃喜的表情,淡淡地问对方什么事。 苏宁又像往常一样报告了一些部门的项目和安排,她听后点点头说好,对方就出去了。 论做秘书,苏宁是专业的,不管大事小事,她都会事无巨细地一一知会,要知道,像温思缪这样的半吊子关系户,说不定什么时候玩腻了就回家了,但是苏宁就是能做到让她觉得这样的安排很舒心,即使这些事情她无权也无心处理,但是适当的通知,会让人有一种手握权力的错觉。 这个道理,温思缪很多年后才明白。 下午的会议除了恒洋固定的与会人员和梁铮团队的人外,父亲也在,在场所有人都洋溢着喜悦之情,项目进展到这个阶段,似乎是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温思缪坐在座位上,看着梁铮一页页地翻过幻灯片,口若悬河、神采飞扬的样子,耀眼夺目好似在发光。她看得恍惚,等意识到这个的想法有多荒唐后又拼命否定它。 一定是他背后屏幕的光照的,她最后拿这个毫不合理的结论来说服自己。 直到会议结束,她才愣愣地回过神来,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听明白,趁大家收拾整理文件的时候,她拉住了程芊芊。 程芊芊难掩兴奋之情:“项目进行得很顺利,你不用担心啦,已经通过聆讯了。” “什么叫通过聆讯了?我们上市了?”温思缪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上市委员会对招股书的评估通过了,你放心,快得话再过一个多月估计就能敲钟了。”程芊芊解释道。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啊,接下来还要做什么?”温思缪追问道。 “一般来说国内监管部门的审批也差不多了,是我同事在负责,具体我也不清楚。”程芊芊说完看着温思缪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又补充道,“好啦,别操心了,后面还有路演,定价,等股份分配完就能挂牌了。” 这些她之前听程芊芊解释过,此刻她却觉得又有新疑问,刚想开口继续追问,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 梁铮走了进来。 “温总还抓着我的分析师不放吗,现在都到饭点了。”他说完还抬手晃了晃手表。 温思缪这才觉得不好意思,想到程芊芊近期通宵达旦地工作,是不该占用对方的休息时间。她正要开口,梁铮抢了先:“温总的疑问我来解答,你去吃饭吧。” 一口一个温总的,叫得阴阳怪气,温思缪觉得心里堵了口气,看着程芊芊左右为难的样子,她说道:“芊芊,你先走吧,早点下班。”说完还看了一眼梁铮,下班两个字特别用了重音。 程芊芊憋着笑走了,幸灾乐祸似的替他们把门关好。 温思缪狠狠地盯着梁铮,之前准备好的台词已全数忘光,她学着对方的语气说道:“梁总什么时候养成了偷听别人说话的好习惯。” “我只是刚好路过,顺路解救下还被迫加班的同事。”梁铮说得一脸的正义凛然。 温思缪看见他这副神情就来气,抬起脚准备踢他膝盖,却被对方一把按住大腿。瞬间的肢体接触让她有点不知所措,等她反应过来想从对方手中挣脱时,一直安静的走廊传来了说话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这间会议室处在走廊尽头,如果不出意外,等下来人应该会进来。温思缪这样想着,就被梁铮搂着一起飞速躲进了一边的小隔间。梁铮手快地从里面锁了门。 房间很小,堆满了杂物,几乎没有落脚地,梁铮站在她身后,温思缪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大脑一片空白中,只听见门外的声音传来。 “你确定这间屋子没人吗?这里还有一个房间啊。”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 “这个点整个楼层都没几个人。那是杂物间,平时上锁的。” “不会有人的,放心吧。”另一个同样熟悉的男声。 声音越来越近,门锁转动的声音让温思缪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们试了试没打开,就放弃了。 幸好梁铮提前锁了门,温思缪转过头看了看他,没想到他一脸的镇定。 这个人怎么都不心虚害怕啊,她在心里默默发问。 “你看,我怎么说的,没人。”门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太忙了。”男生说。 说完窸窸窣窣的,接着是砸吧砸吧的口水声。 原来是来偷情的,温思缪翻了个白眼。 “交代你的事情有好好做吗?”男生问。 “原来是要问这个才找我的呀。”女生娇嗔道。 “我就随口一问,不是说了吗,好久没见了,TA想你。”男生说完顿了顿,就听到女生娇喘地叫了一声。 “没什么异常的,你担心什么呢,她没你精,斗不过你的。”女生说道。 温思缪越听越不对劲,这两个人她认识,而且熟得很。 她还处在震惊中,梁铮的一只手握着手机,移到了她的胸前。 温思缪看着他单手打开了备忘录后,又举起了另一只手一起按着键盘打字。 「你知道外面是谁吗」 温思缪现在被他抱着圈在怀里,有点行动不便,她抬了抬手想接下手机,没想到梁铮只松开了右手,她只好就着空着的一边一只手艰难按键盘。 「知道」 字还没完全打完,梁铮的右手合了上来,掌心贴着她的手背,稍稍拨开了她的手指,接着打字。 「谁」 温思缪转头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手机,得了空两手飞快地敲着键盘。 「温知行和苏宁」 「你认识吗」 梁铮接下手机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打字。 「苏宁是谁」 温思缪拿过手机回复他。 「我的临时秘书」 打完又转头看了看对方,接着补充了一句。 「公关部的」 梁铮点点头,按灭了屏幕,把手机收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没了手机带来的光,杂物间昏暗一片。 外面的两个人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正打得火热。 “宝贝儿,你舒服吗?”温知行道。 “舒服啊嗯 舒服的呀”苏宁一句话讲得断断续续的。 “那你怎么不叫出来,叫大声一点。” “我怕被人听到。” “不会有人的,叫出来,叫越浪,我肏你越狠。” “好呀嗯你慢一点嗯呜呜要被肏死了呀~” “不想我肏死你吗?”“肏死你好不好,小骚货。” “好呀嗯嗯轻点啊” 温思缪觉得自己实在是承受不了这么淫荡的对话,夹杂着的喘息声和肉体交合声更是不堪入耳,她转头瞪着梁铮,要不是他非把自己拖到这里,她怎么会在这里听完一整场性事经过。 可惜黑暗中看不见梁铮脸上的表情,而且,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梁铮硬了。 更可耻的是,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也湿了。 -- 第十二章贪欢上(H) 门外的声音渐渐变小,很快就恢复了寂静。 温思缪伸手转开了门锁,正要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整个人被梁铮虚抱着转了个方向。 此时两个人面对面朝着。 梁铮把她往自己怀里搂紧了些,低下头靠近她的耳朵问道:“急着跑什么,想不想做?” 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环绕在耳边,温思缪的脸腾得一下红了。耳鬓厮磨间,她湿得更厉害了。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要做爱了。 她立马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在这儿?我不要。”她惊慌失措般地伸手推了推梁铮。没推开他,反而被他抓着双手按在了自己的腰上。 对方微微抱起她,伸手往她裙底探去,轻轻一捻就发现一片湿意。 温思缪的身体瞬间触电般地抖了一下,她嘤咛出声:“你别......” 话都还没说完,梁铮的手已经离开了。仿佛刚刚的接触是种幻觉。 这么微微刮蹭一下根本不解痒,身下一片空虚,她控制不住地流了更多水。甚至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到,抱在对方腰上的手更紧了,整个上半身也贴得更近了。 因为,乳头也痒。 “真的不要吗?湿得都快出水了。”梁铮的手垂在她大腿内侧,狠狠地捏了一把。 “我不要在这儿。”温思缪最后给出了这个没头没脑的回答。 “好,我们去开房。”梁铮松开她,打开了杂物间的门。 从走廊到电梯,从电梯到地下车库,一路上,梁铮都只是搂着她,没再有其他任何动作。 温思缪好想他撕开自己的衣服舔遍全身,她浑身不自在,这种感觉等在电梯里的时候尤为强烈,但她只能盯着楼层按钮发呆。 直到她坐进车内,不适依然没有得到缓解。她在副驾驶上动来动去,怎么调整都不舒服,特别是身下贴着的内裤,湿得慌。 她想脱了,但这么做面子上挂不住,只好继续不停地扭来扭去。 “你就这么等不及吗?”梁铮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笑了。 “好好开你的车,别管我。”温思缪面露愠色。 等到进了酒店房间内,她觉得终于可以摆脱这种不适了,站在玄关处,就迫不及待地脱下了丝袜和内裤。 梁铮一把搂起了弯着腰的温思缪,胸膛贴着对方的背部,一只手伸进大衣里面,隔着衬衫用力地揉了一把她的胸,又扯出塞进半裙的衬衫下摆,掀开衣服下沿摸了进去。 肌肤相触的感觉使得温思缪起了鸡皮疙瘩,他的手实在是有点凉。冰凉的触感在身体上划出一条直线,直达胸前。梁铮大力拨开了胸衣,狠狠地捏了捏乳头。 “啊......”温思缪抑制不住地叫了出来。 乳头边被手指夹边被指尖蹭,好爽。小穴也不由自主地分泌出更多水来。她轻轻抬了抬屁股。 梁铮好像得到指令一般,另一只手立马探进裙底。 手指触到穴肉的时候,温思缪条件反射般的夹紧了双腿。 “你没穿?真空?”梁铮问得不怀好意。 “我刚刚和丝袜一起脱了。”她有点不耐烦地接话。 “别夹这么紧,我动不了。”梁铮动了动被大腿夹住的手,说道。 她闻言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说道:“我先洗澡。” 溜进了卫生间后,温思缪呼出一口气,可不能再像在曼城那一夜一样狼狈。 温热的洗澡水冲得人顿时心情舒畅,她几乎都快忘记了到这的最初目的,直到门被推开了,梁铮赤裸着身体走了进来。 就这么不带遮挡地侵占了人的视线,温思缪看得面红耳赤,勃起的阴茎和乳头一样带着点粉色,四周被蜷曲的毛发包围,微微看得到青筋,狰狞的样子好似蓄势待发,粉嫩的龟头上还有透明液体流出。 意识到自己看的时间有点久,她不好意思地把脸转了过去。 怎么搞得自己像是第一次看到它呢,她想起在曼城的那一晚,被按在床上后入,被贴在墙上后入,被跪在地上后入,好像是没有和它正面相见的机会。 梁铮似是不满她走神一样,把她推向一边,自己站到热水下洗了起来,还不忘调侃她:“也就两个多月没见过,这么快就忘记了?” “我当时没仔细看。”温思缪脱口而出完又后悔,怎么这么老实。 她一面不满自己的心直口快,一面不悦梁铮霸占了热水,语带怒气地说道:“你让开,我先洗。” 梁铮笑着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手指直接触摸着阴蒂,一下轻一下重地揉了起来,温思缪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她被摸得只能发出不连贯的轻哼声。 热水和爱液混在一起分不清楚,她湿得一塌糊涂,之前的一点不快早就抛之脑后。 她觉得身下的痒意传到了心上,因不满梁铮的抚摸频率,她轻轻地动着小穴蹭了蹭对方的手指,好纾解这浑身上下的痒。 梁铮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你怎么停了?”突然被打断,温思缪不满。 “我累了,歇会儿。”梁铮说完还一脸的得意。 “你看看你流的水,把我的手指都泡皱了。”他说完举起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还要不要做了?不做我走了。”温思缪觉得对方一定是在戏弄她,顿时气急败坏。 “做。”梁铮赔了个笑脸,手抓着温思缪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阴茎上。 “你不帮我一下吗?”他带着她的手上下撸动着说道。 “帮助是相互的。”温思缪斜睨了他一眼,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却不怎么使劲。 梁铮听完笑了笑往她身下摸去。这次大力地揉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地,时而拨开阴唇重重地按。 只一会儿,温思缪就被揉得眼前发黑,快感直冲大脑,她松开了握住阴茎的手,紧紧地抓着对方的手臂,叫得一下比一下浪,浑身哆嗦着泄了身。 她满意了。 看了看对方还勃起的阴茎,面带微笑地说道:“你自己解决吧,我洗好了先出去了。”语气极其不屑。 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样报复回来,她高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