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共生(1V2)》 楔子 “你怎么送的外卖?这汤都撒了!”一个中年女人高高拎起塑料袋,指着底上漏出的一点汤水,生气地吼。 秦默垂着头,低声下气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确是撒了一点,路上太急,这盒子封的也不严,请您担待一下。” “我凭什么担待,你送到我手里就应该是完好的。” 雨衣上的水珠还在滴滴哒哒地滚落:“是是是,实在抱歉,这不下雨,路也滑,您大人有大量。” “下雨怎么了?天气和我有关系吗?要不是下雨我还不叫外卖呢,不想赚钱你可以不接单啊。” 好话说了几句,还是不依不饶,秦默已经有些憋着火气了:“那怎样您才能满意呢?” “你这人态度怎么这样?什么叫我怎样才能满意?信不信我投诉你!” 眉毛上的水珠快要掉下来了,秦默抹了把脸:“大姐,我就是一送外卖的,您就别为难我了行吗?想怎么办您说句话。” “不想怎么办,我就是要给你差评!”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秦默心里泼了一瓮凉水似的,差评罚50,比投诉罚200强点,半天又白干了,刚转身要走,背后咣的一声响,门里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砸了。 那女人的咆哮声透出来,尖利地冲进耳中:“离婚?你想都别想!当初打拼的时候我不嫌你穷,公司家里我两头跑,老人孩子我全照顾,现在你觉得自己有钱了,就嫌我老了丑了?想换个年轻的?你做梦!” 说着说着,喊声慢慢低落下去,变成了哀泣,渐渐什么也听不清了。 秦默无奈摇摇头,朝电梯走去。 童乐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吃了两口,犹豫一下,还是开口,小声说道:“童心啊,以后我睡觉的时候,你能不能把台灯调小点,方向稍微转一转,别正对着我眼。” 童心满不在乎地偏头看电视,回都没回一句。 “还有,别在我睡觉的时候吃东西。”反正说都说了,童乐硬着头皮又补了一句。 “你还有完没完,让不让人吃饭了。”童广坤不耐烦地嚷了一句。 “就不能相互体谅一下吗?我都睡不好···” 童广坤啪地放下碗:“你妹妹要考公,学习呢,你这个做姐姐的不照顾妹妹就算了,一天天的那么多事,屁大点事吵吵什么,这心胸小的,小家子器,难怪人家相亲都看不上你。嫌这嫌那就滚出去,少来这碍眼,挣的工资也不见你给家里缴。” “把灯转个方向,都知道是小事,体谅一下不行吗?”童乐憋着气,难得忍无可忍地回嘴了,可声音还是越来越低,好像错得是她一样。 “吵啥呀!烦死了!”童宸把筷子一扔,手插裤兜里,回自己房间去了,房门甩上,把赶紧跟过去的童广坤关在外头。 “儿子啊,不吃饭可不行,现在正长个呢。”脸色变得倒快,颐指气使瞬间变成了低声下气,仿佛那门里供着的是自己祖宗。 童宸开了瓶可乐,正好找借口不吃饭,难吃死了,天天做的都是什么玩意,对外喊得却是:“你们吵得太烦了。” 童广坤板着脸回到餐桌,抄起筷子就朝童乐砸过去:“不找事过不下去是吧,有你这么做姐姐的吗?看你找那破工作,能赚几个钱,对象对象找不上一个,多大人了嫁不出去,天天赖在家,你好意思吗?” 一根筷子打在脑袋上,一根筷子擦过耳朵掉在地上,筷子在额角摔出一道红印子,接着就掉在衣服上,抹出一道油渍,耳朵瞬间就烧起来,愣了一下,耳中全是嗡嗡的鸣响,顾不上脑袋发疼的印迹,童乐弯腰捡起筷子,默不作声地放在桌面上。 童心轻蔑地笑了下,端着碗朝沙发走去,欺负你又如何,反正童广坤也不会向着你,受不了赶紧滚出去最好。 都这么大了还要两人挤一间小卧室,真是烦都烦死了,穷成这逼样还生这么多,最后生了儿子又能如何,养得那是个什么败家玩意。 郭丽珊咽下最后一口饭,难过地看了眼,抿抿唇还是什么也没说,拿着空碗进了厨房,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走,洗碗的动作几十年都没变过,生活的热情早就混着油污一起冲进下水道,锅碗洗干净了,摆在架子上的却只剩光亮的麻木和忍耐。 “现在想认我了?不觉得太晚了点?”易秋寒转着手中的餐刀,隔着长长的餐桌直视易建明的双眼,满不在乎地嘲讽。 “易家这么大的家业,别说你看不上,要不是,要不是卓儿······能轮得到你吗?”强硬里带着轻蔑,只有提到长子易绍卓的时候,才露出点温情,也为此失了底气。 这一声带着哽咽的卓儿比手中的餐刀可锋利多了,只不过扎在易秋寒心上,易建明却毫不在意。 “易家我当然要,这本就该是我的。” 易建明把擦过手的餐巾随意丢在桌面上:“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得明白,我给你才是你的。” “私生子?那也是你管不住自己下身的产物,冷待我就能突显你那虚伪的深情吗?用伤害一个人的方式去弥补对另一个人的亏欠,可错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易秋寒慢慢切下一块牛肉,淡笑道:“我有什么资格,我的资格还不是你给的?谁让我是你不想要的儿子啊!谁让你心爱的那个儿子死了呢!” “一个想尽办法爬床的女人而已,要不是她心机做手脚,怎么可能会有你,有后来这些破事。不上我的床,她也会上别人的床,这些年,她睡过的人还少吗?” “她是贪图富贵、好逸恶劳,可这不妨碍她就是用这样的钱把我养大,更掩盖不了你曾经贪图她美色而出轨的过错。” “我知道你现在有家自己的公司,但是跟易家的产业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也不是你可以跟我叫板的资本,还想你公司好好活着的话,就乖乖回家里来。” “爸,我会回家,不过我想你也调查过了,我的公司能活得很好是因为我们有技术,独家的。” -- 1.租房 zàjIàοsんц.cο㎡ 那单外卖最后还是收到差评,罚钱了,跑起单子实在没什么劲儿,秦默早早收工,临街的小吃店里称了半斤熟肉,拌了一盆凉菜,又买了两个烧饼和一罐啤酒,塑料袋晃晃悠悠挂在电动车把手上,七拐八拐的往租的房子走。 雨早就停了,半边天已经放晴,骑手统一样式的工作服挂在肩头,穿过挤挤挨挨的破旧小巷。 城中村这块地方鱼龙混杂,住的基本都是想省钱的外来租客,或许也有像秦默这样需要隐藏身份的人,可混乱疲惫的生活里谁又会在乎谁呢? 原本低矮的楼房各种加高改建,打出的隔断很多,电线也是东拉西扯,路边挤着各式的小摊、推车,鲜活热闹又脏乱。 秦默骑车回到楼下,打开已经锈迹斑斑的U形铁锁把电瓶锁在栏杆上,晚饭拎上,回到家里把充电线从窗户放下去,又要下楼给车充电。 刚出楼道,中介小张推着电动车过来,眼光一亮:“太好了,秦哥,正好借我充会儿电,够我骑回去就行,我这还有个人看房,一会儿走时我给你插好。” “行,那你先充吧。”秦默正把空的外卖箱子拆下来,打算拿回去洗洗,顺嘴问一句:“看哪间房啊?” 小张扯过线给车接上:“就你隔壁那间。” 一个姑娘拿着手机一边打量一边朝这边走过来,对过楼号,才退出地图导航给中介打电话,小张电话响了,看了看,直接挂了,朝童乐招招手:“是看房的吧?” 加快几步走过来:“嗯,是我看房子。” 秦默也抬头看一眼,是个扎马尾的姑娘,白T恤外罩着件防晒衫,牛仔裤,一双普通的运动鞋,长得还挺漂亮,愣了一秒,才把箱子的扎带解开,取下箱子上楼。 “走吧,在二楼。”小张跟在秦默身后,给童乐带路。 周遭扫视一圈,才跟着走进黑黢黢的楼道,白腻子刮得墙面早就看不出白色,墙皮随处都是鼓泡碎裂的痕迹,各种疏通下水道和开锁的小广告贴的到处都是,楼梯拐角的高处挂了不少落满灰尘的蜘蛛网。 最前面走着的男人,只穿了件背心,膀子是健康的古铜色,上臂的肌肉线条很分明,端着一只外卖箱子,到了门口就从大裤衩的兜里摸出钥匙开门。 童乐谨慎的跟在后面,隔着点距离,满眼都是戒备,小张也停下拿钥匙开门:“这房子虽然面积小点,但是在这地段条件算不错了,价钱也不贵,向阳又通风。” 门就敞着,进房子转了一圈,跟网上的介绍图没差,半新不旧的一居,满打满算有个二十来平,厨房、卫生间都有,家具也齐备,拎包就能住,还带一小阳台。 “不能便宜点吗?” “美女,你也看过别的房子了吧,这价还高啊?这条件两千一个月,就隔一条马路,那边的小区同样条件有低于叁千的吗?” “一千七。” “你看这会儿也不早了,给句痛快话,一千九,最低价了。” “一千八,能行我就签合同。” “你这也压太厉害了,一千八倒不是不行,我省点事,合同一年起步,押叁付六,提前退租押金就不退了,能行就签合同吧,别地儿再没这价了。” 童乐默默叹口气,离公司近的地方房租少说叁四千了,再加上吃饭、水电,全都是开销,工作两年多,吃住在家里,什么开支都压缩到最低,也就存了十几万,连首付的零头都不够。一万出头的薪水和房价比起来,真的什么也不是。 家里的情况就那样,房子以后肯定是要留给弟弟的,不可能给自己一点帮助,现在连家里也凑合不下去。这片等着拆迁的城中村离公司近,房租也低,除了治安差点,倒没什么可挑剔的。 眼下能走的路也就是先租着房子住,在存钱和房租之间,又要割舍,这样再工作十年也凑不够首付,除非找个有房子的男人结婚,可没有底气的婚姻,还不是要接受摆布,一想到妈的日子,简直绝望到窒息。 “那还是一千九吧,押二付叁。”押金多数时候都会被扣下,每月省一百基本上得不偿失。 童乐已经看了一下午房子,最后还是选了省钱,价钱说到这已经算是拿出诚意了。自己多注意点安全,应该还是可以的。 小张熟练地掏出几页现成的合同,童乐大概翻翻条款,没什么问题,签字转钱拿钥匙。 锁门走的时候,隔壁的门又开了,秦默收拾了一袋垃圾顺手放在门口的角落,小张见了两步过去要拎:“我给你捎带下去吧。” 秦默推辞:“不用不用,我一会儿还得下去,这单成没?” “哦,对对,成了,以后就是邻居,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秦哥,人不错的。” 童乐客气有礼地朝秦默点点头,看着他那健壮的体格,心里怎么都不会放心,如果邻居是女人就好了。 -- 2.相亲ZàjIàοsんц.cο㎡ 找师傅换了新的指纹锁,门里门外都装上家用监控,童乐才回家收拾了一只行李箱搬过来。费劲把箱子拎上二楼,自己门边的过道上已经多出一个鞋架,几双男士的旧鞋摆在上面,抬头却发现刚装的摄像头不见了。 先开门进去,看视频回放,是隔壁那个秦哥,他把自己的鞋架摆在童乐的门口,然后踩着凳子把摄像头拆了。 想起那句秦哥人不错的,在门口放他的鞋架显然是好意,但为什么把她的监控拆掉呢?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胆子去隔壁敲门把监控要回来。 忐忑地把新居打扫一遍,常用的衣物归置好,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晚,第二天出门上班,刚走到楼下,秦默正坐在电动车上拿着手机等系统派单,见童乐一声不吭地走过去,叫住她:“姑娘,你那个摄像头连我门口一起拍了,以后不许装,等你下班去我那拿吧,昨天你也没问。” 童乐回头,紧张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个。” “我有不穿的旧衣服,拿两件挂阳台上吧。你那又是指纹锁又是监控,不是此地无银叁百两吗?” “哦,那谢谢了,我还上班,先走了。”匆忙结束了让她局促不安的对话。 快走到地铁站的时候,秦默刚好骑着电动车从她旁边路过,又叫了她一声:“坐地铁呀?” “呵呵,是啊。”童乐干笑一声,担心被陌生人知道太多信息总归不是好事。 刚打完卡,还没在椅子上坐稳,相亲的指示就一条一条地从手机里跳出来,烦得很,要是不答应,这消息怕不会停,无奈回了妈一句【我去,我去行了吧。】 终于安静下来,心不在焉的开始一天的工作,才从家里搬出来,就立马逼着她去相亲,生怕脱离了管控卖不上价一样,心知肚明却没什么办法。 快到下班就开会,紧赶慢赶地还是晚了十几分钟,一家极不起眼的快餐店,童乐连连道歉,坐在相亲对象的对面,聊了几句,气氛还挺尴尬。 这人的身高估计就和她自己差不多,颜值就更凑合了,还没有那个送外卖的邻居顺眼,要说起来,他除了晒得有点黑之外,长得其实还真不错。 “以后你能辞职在家带孩子吗?” 一句话就把走神的童乐拉回现实:“辞职?不好吧。” 像她妈一样?孩子没少生,活不少干,心不少操,却活得没有一点尊严。 但凡没什么钱还能问出这种问题的男人,基本上也是各种穷讲究逼着女人生儿子的。 到这里,童乐已经完全不想再聊下去了,但这人似乎对她很满意,问题一个接一个,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虽然我工资也不算高,但是家里有房,没有房租开支,这样就相当于把你那份工资赚下来了,你在家照顾照顾我妈,带带孩子,什么都不用干,又清闲,多好。” “呃,我觉得咱们不太合适,要不,就算了。”童乐给这人留足了面子,起身准备去买单。 这人却突然有些恼了,拉着童乐的胳膊不放:“要不是看你长得不错,又是大学生,能给我家改善改善基因,我还看不上你呢。不想想就你家那条件?还是说你准备当扶弟魔,想攀什么高枝呢?” 这是介绍了一个什么不靠谱的,除了家里有套房,再不值一提了,到底是有多心急要她嫁出去,简直心累。 “相亲又不是同意?我觉得不合适,你能松手吗?” “我们家都答应要是我满意就给十八万彩礼了,你这条件我也能勉强接受,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 原来在这等着呢,要不是她那个爹的骚操作才真的见鬼,童乐也是真的无语。 略想一下,开口道:“你看我家生了几个才得我弟那一根独苗,这可是难生儿子的基因,再想想,那彩礼钱更不会让我带回来的,扶弟魔没跑的,所以呀,我是不想连累你跳这个火坑。” 一番话把这人说愣了,一脸嫌弃地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不过就两碗面钱,童乐怕因为这再来找茬,几十块钱买个清净。 -- 3.切换 正在前台买单,抬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递餐窗口接过两个打包好的塑料袋。 “相亲?那男的看起来不怎么样。”等餐的时候,秦默都看见了。 “是啊,的确不怎么样。” “这单顺路,送完收工,要不把你带回去?” 不想再大老远地走去地铁站,一会儿也要拿摄像头和旧衣服,童乐就没拒绝:“那我点点儿东西,和你这单写同样地址,这样应该会一起派单。” 拎着两份现成的酸奶和牛角包,坐上了电动车的后座,等秦默送完外卖回去,童乐在他门外等着,接过衣服和摄像头,又把手里的袋子分给他一个:“这个可以当早饭。” “加个好友吧,有事就找我。” “哦,也行。”童乐打开社交应用TIME让他扫码,备注一栏刚打出邻居两字,他已经自报家门了。 “秦默,沉默的默。” “童乐,快乐的乐。” 等童乐锁门了,秦默才下楼给电动车充电。 今天的相亲经历画了幅内涵漫画挂在微博上,依然是无人问津。 刚睡着一会儿,童广坤的电话又打过来,气急败坏就是一顿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要说样貌,你也不算差,怎么谁谁都看不上你,这好不容易说到一家有房还给彩礼的,怎么就又吹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跟菜市场的菜差不多,早上新鲜才能卖上价,到晚上菜蔫了,便宜都没人要。二十几的人了,你自己看看你还有几年时间?明天你给我回家来!” 童乐默默听完,打着哈欠回了叁个字:“知道了。” 躺在床上,心里堵的很,很困却睡不着,也不知道熬到几点,第二天上班果然不负众望的迟到了。 还没劳动今天工资就已经扣去一半,被来视察的大领导点名批评不说,好不容易谈得八九不离十的客户,就差签单,也被隔壁部门的人截胡了。 童乐的心情别说多糟了,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一会儿,找个借口去仓库查货,货柜拐角的地上,不知谁掉落了一支胰岛素,顺手捡起来,值班的人刚好去厕所了,就先塞进兜里,想着走时再问问。 这货不查不知道,一查竟查出重大纰漏,重要的器械少了近一箱,上报后,部门里就忙起来,那支胰岛素也忘在脑后。 仓库的监控恰好坏了,已经送修几天,失窃查不到,虽然报了警,却不一定能找到失物。 收拾完公司这堆烂摊子,童乐匆匆往家赶,他们都已经吃过饭了,剩饭都没给她留一口,大约是电话里讲得不过瘾,进门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累,真是累,家里真是让人觉得窒息,等童广坤骂完了,一刻也不想再待。 刚出电梯,还没松口气,一只中型犬突然扑上来,在童乐手上咬了一口。 “啊!这谁家的狗。” 下意识地踹开,一道伤口已经开始冒血,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狗还想扑过来,被闻声而来的女人喝住了,她赶忙给狗套上绳:“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先跟你上医院打针。” “打什么针,没看她踢我旺财?好好的,旺财怎么会咬人,指不定她先做了什么呢?”后面跟着的一个老太太牵着孙子跟上来,心疼地护狗。 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真是一口气哽在胸口,就剩窝火了。 泥人还有叁分气,童乐抹掉眼泪:“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家狗不栓绳还咬人,不行就报警吧。” “怕你报警?我半截入土的人了,警察我也不怕。” 那年轻些的女人好言相劝:“妈,不管怎么说,狗咬人了,怎么也该先去打疫苗,报警把事闹大了也不好。” “真是外姓人,在外面也向着外人,我就不赔钱能怎么样?” 趁着她们争执的功夫,童乐先给物业打了电话。 很快保安就带了网兜来抓狗,咬人的狗一般都默认是要安乐死的,老太太当然不依,哭嚎起来,哪知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就往下倒。 那小孩也吓着了,哇哇大哭起来,场面一下混乱到童乐脑子直发懵。 保安也顾不上抓狗了,让童乐自己去防控中心打疫苗,然后赶紧打120送老太太去医院。 童乐的脑袋突然剧烈疼起来,嗡嗡直响,耳道深处全是尖利混乱的杂音:“防控中心,打疫苗。防控中心,打疫苗。防控中心,打疫苗。防控中心,打疫苗……” 下意识地走出去,打了辆车,对司机说的也是这句:“防控中心,打疫苗。” 做着所有正确的事,记忆却很模糊,伤口已经处理包扎好了,手里捏着一份打过疫苗后的注意事项。 从防控中心出来,径直进了一家彩票店:“机选五注。” 拿到一张打满数字的小纸片,童乐才完全清醒过来。 -- 4.二杀 她活得太累,一点也不快乐,累了就该去休息。 让身体受伤的人,欺负她的人,都该死。 在外面吃了些简餐,童乐立即开始搜寻合适的健身房和跆拳道馆,现在的身体太弱了,力量不足。 学习跆拳道的记忆还停留在九岁,那年发生了很多事,弟弟童宸出生,妈妈郭丽珊因为叁胎超生被单位开除,奶奶也因为脑溢血死亡离世。 也是那一年,妈妈没有了工资,再也负担不起任何兴趣班的费用,而自己开始陷入沉睡。 敲定了几家跆拳道俱乐部做备选项,打算明天去实地看看。 浏览了童乐所有的社交应用,朋友寥寥,绝大部分聊天记录都是和工作有关的,只有微博上发布的画作源自她个人的爱好,和多年前一样还是画画,内容多半就是默默表露些生活的苦闷,关注数量也少得可怜。 第二天上班,几乎不和同事打招呼的童乐不但主动和所有人打了招呼,还买了不少零食分给大家。 懒得动的让邻座帮她拿点,爱巴结上司的主动帮领导预留,贪心的人拿得多,内向客气的是意思一下。通过观察各人的态度和回应,对照所有的聊天记录,同事很快就能对号入座,但是工作内容还需要点时间熟悉。 上午部门开会的时候,童乐什么发言都没参与,问到具体的工作事项一律是还没做完,勉强应付完这次会议。看手机全是未接来电,妈的电话就没停过,抽空回了个电话。 “你昨天干了点什么,咱们小区有人上家里来闹了,说你把人家老太太气到心梗,让赔医药费呢。” “你别管了,我会处理的。” “我也不想管啊,这男的就赖在家里不走了,不赔钱就不走,不管怎么样你赶紧回来一趟。” 一家子无赖,除了那儿媳妇还算个人,童乐扶额:“知道了,我现在请假回去。” 今天工资扣完了,主管也训了几句,总算拿到半天假。 回家之后,叫了物业、民警一起协调,老太的儿子咬死了让童乐和物业赔偿,物业想把责任推卸为童乐和老人之间的个人纠纷,童乐自然也不让步,坚持自己是受害者,物业管理不当,老人不拴狗自己发病就是碰瓷。 民警不走处理程序,基本就是打着调解的名义和稀泥。 老太还在医院,儿子就急吼吼地来要钱。对上这样的人和事,真是掉进泥潭,有理也说不清,这家人明显不会讲理,打官司拖个一年半载,一头雾水找律师加上开几次庭就能把正常人的生活搅乱,更别提对方用点无赖的办法,也能把好好正常一个人耗死。 毫无结果的调解结束,老太的儿子先回家休息去了,童乐则赶去医院,先去护士站打听了床位,又问了问大概抢救的费用开支,病房里果然只有那个儿媳妇在照顾她婆婆。 女人还算和气,也好说话,算是这家人里最正常的一个。 并非知名的叁甲医院,设施普遍很老旧了,病房只住了她们一床,非常完美。 这样的人家,才不会真的关心这个老太婆的死活,能讹到钱才是她还能半死不活躺在医院的原因,亲儿子自己都不愿意来照顾,推给儿媳妇,平时都外人外人的叫,现在这个唯一靠得住的外人能真心照顾这样的累赘? 这样的老太婆该死,而且她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她儿子恐怕还会高兴,赌九成的概率,他们要钱不要人。 那支捡来的胰岛素就在兜里,只差一个小时机。 “不好意思,我来的急,上个厕所。”借了病房的厕所,把那支胰岛素拆封藏在了袖子里。 瞌睡就有人来递枕头,童乐刚出来,没人替班的女人很是歉意道:“我也想上个厕所,你稍微帮我看一下,几分钟就好。” “没事,你去吧。”厕所的门关上,童乐袖口随意搭在床边,针头插进最近的腰侧注射。 马桶抽水时,果断收手,空掉的注射器收回袖管,等女人洗手出来,童乐就告辞离开。 只要这女人不是个傻子,巴巴儿地去救她婆婆,这个计量必死无疑。 -- 5.一杀 zàjIàοsんц.cο㎡ 在楼梯口站了几分钟,那女人端着饭盒开门出来,童乐就迅速下楼离开了医院。 正常人摄入过量的胰岛素会导致低血糖,严重当然会致死。 病床上的人变得呼吸急促,轻微地抽搐过后,很快就陷入昏迷。 起初女人看着这样的情况还有些慌乱,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有去叫医生,而是放任婆婆就这么昏迷下去。 照顾一家人已经够累了,所有人还都觉得理所应当,如今再多这样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她真的会不堪重负,何况还是常常欺负她排挤她的婆婆。 女人果断拿起饭盒匆匆往食堂打饭去了,只要不在场,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在租住的房子里,童乐故意烧了一锅糊掉的食物,顺便把胰岛素的包装盒烧掉,注射器也烧成了无法分辨的一些黑色胶状物,烧不掉的只剩下一根细细的金属针头,只要随便掉进某个下水井,便再也寻不到踪迹。焦糊苦涩的气味很好地掩盖了那点烧塑料的刺鼻气味。 做完这些,童乐就出门去考察健身房和跆拳道俱乐部,敲定了两家距离近的,买好课程。 所料不差,第二天,医院的门口已经开始大摆灵堂,白底黑字的横幅拦住了大门。 本身向童乐和物业讹钱的事就不算占理,数目也要不到多少,这下人死在医院,能谋划的数额可就大多了。 还有专门的地痞团队来递小卡片,表示可以帮忙摆阵仗,最后到手的赔偿他们要分成一部分。 老太的儿子哪还顾得上跟童乐闹腾,一大早就抱着遗像在医院门口嚎哭。 五月的天气已经算暖,之后也会越来越热,棺材就那么摆在门口,任由来来往往的人围观,不怕死人不安宁,更不在乎尸体会不会腐烂,这哭到晕厥的孝子却以保护尸身要入土为安做借口坚决拒绝尸检,即便这样还能口口声声跟医院要说法。 不管医院有没有错,这样的社会影响总是不好,在拿到第一笔赔偿后,棺材就抬走了,老太的尸体也很快火化掉了。 这并不是童乐第一次下手了,那种生了儿子就开始天然跟男人共情,专门为难女人的女人非常让人讨厌,比如她的奶奶。 童乐四岁的时候,险些被自己的奶奶亲手溺死,因为她妈二胎生的依然是女儿。童乐呛水却突然反抗,死死咬住了奶奶的胳膊不松口,终于撑到了郭丽珊回家,被救下之后童乐却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大人都以为是她年纪小,又吓到了,忘记很正常。可没人知道,九岁那年,童乐用擀面杖敲了奶奶的头,然后把她推倒了。 脑溢血不治身亡,还有人说她是因为得了孙子太过高兴激动才这样。 伤害童乐的人不在了,童乐才就此沉睡。 弟弟开始成为家里的中心,童乐也越来越边缘化,身为姐姐,一手承担起照顾比她小四岁妹妹的责任,只要活着,不给大人找麻烦,就能少挨些打骂。 那时童乐每天都要自己走路去上学,闹钟响了,她就要起床准备早饭,给妹妹穿衣,然后把她送进幼儿园,自己才去学校上课,下学后还要再把妹妹接回来。 童广坤心情好时,还会因为童心年龄小生出些怜悯和愧疚,童乐因为年纪最大,则完全被忽视了她也还是个孩子的事实。 当年街头算命的先生说郭丽珊怀的定是男孩,童广坤就信以为真,结果童乐出生却让他大失所望,吹嘘出去的话都变成巴掌打在脸上,嫌恶从她出生那天起就产生了,终生都无法消弭。 九岁,要活下去,只有忍气吞声,自己做不到,她却可以。 -- 6.中奖 医闹的事在本地新闻上吵得沸沸扬扬,易秋寒自然注意到了,医院虽不知名,吃瓜群众看热闹的热情却不低。 煞有介事吐槽医生没医德的,指责医闹碰瓷讹钱的,评论区里一片热火朝天。 叁十万人道主义补偿,第一笔到账移棺材,第二笔到账撤横幅,帮医闹的那些人要分走四成,那家人实际到手十八万。 病例记录易秋寒复制了一份,隐去名字后拿给医生朋友看过,抢救过程没有问题,当时人也救下了,只是后来老人死的突然,很是蹊跷,最有效的途径是尸检,但家属阻挠、尸体火化,现在已经无法求证。 查询了死者儿子日常的行为习惯,基本属于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类型,这种人通常很自私,内心自卑,虽然偏低但还是有一定的道德底线,没胆去杀人,只是借机占些便宜。 儿媳妇性格要好些,家庭地位却低,婆媳关系不佳,如果是医闹掩盖的杀人,论起动机,儿媳妇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能排除是死者身体原因引发的猝死。 老人离世前一天和小区的住户、物业发生过争执,争执过程中发病。被她的狗咬伤的是一名叫童乐的姑娘,因为老人离世,这件事就搁置下来。 死因存疑,医闹更不可取,这笔钱老人儿子不该拿。 投资获取高额回报的宣传链接开始被频繁推送到男人的手机上,直到他贪心上钩,决定投两万块试水。 童乐下班后已经改去学习跆拳道课程,然后健身房锻炼一小时才会回去,刚进楼道就看见一个忽明忽暗的亮点,秦默抽着烟,正慢悠悠地走在楼梯上。 黑乎乎的,童乐也没敢打开闪光灯照路,就跟在后面,隔着老远。 烟快抽完了,秦默才多走两步,把烟头丢在童乐的门角,鞋底捻灭了,拿钥匙摸索着开门,他知道后面有人,回头看了眼,是童乐站在楼梯口观望。 “才下班啊?” 秦默主动打了声招呼,这姑娘总怕他,又不止是怕他,住这种地方谨慎点是好事。 “啊,是啊,加班了。”童乐毫不犹豫地说了谎话,划着手机掩饰戒备,脸色被屏幕的光亮照得惨白惨白的。 秦默抬头看了看坏掉的声控灯:“等得空我把这灯修修,就不黑了,我回了,你锁好门。”说完就回自己家关上了门。 等秦默落锁,童乐才解锁进自己的门,洗过澡,她想起那张机选的彩票,拿出来对照开奖号码。 15,16,23,24,30+03,06。单注奖金一千万,和手里的其中一注一样。 是的,中大奖了,交税过后依然可以到手八百万,是很大一笔现金。 她如果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她会拿这钱来买房,她不用担惊受怕在这里租房了,或许还会给她妈分一些,毕竟小时候郭丽珊对她还是不错的。 可如果她有了自己的房子,没有了渴望和执念,自己是不是又要消失了? 她一向很善良,又会心软,童广坤一定会想尽办法压榨她吧?还有她那恩将仇报的妹妹,她那个家,谁不想从她身上切块肉下来。 童乐最终还是打算隐瞒下这笔巨款。 -- 7.领奖 秦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如果当年不是那么冲动,现在他或许也能找个像童乐这样漂亮的姑娘结婚成家吧。 曾经他也是警校的风云人物,多少姑娘崇拜的目光在操场上追逐过他,巧克力和情书能收到手软。 现在却只能像阴沟的老鼠一般躲躲藏藏地生活,用着别人的身份,做着最辛苦的工作,风吹日晒越发不修边幅,连正常人对警察天然的信任感也变成了现在女性对他天然的戒备。 从他拿到秦默这个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后悔过了,可现实不会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遇到有好感的姑娘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给不了未来,就不能去打扰。 一个姑娘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选择住在这种地方,只是坐他的电动车回家,还要想法让他多赚一单钱,他只是个送外卖的,她还是买了一样的酸奶和面包给他,一点也没嫌弃。 想到这里,秦默打断自己,拿起手机,给江芸转了两千块钱。 很快收到回复【安好勿念,自己保重。】 早上,两个人几乎是前后脚出门,童乐匆匆忙忙往公司赶,秦默骑着电动车去跑单子,其实他完全可以把童乐带到地铁站,给她节省点时间,又怕惹麻烦最终还是放弃了。 摸了半天鱼,童乐又去请假:“主管,我得请半天假。” “怎么又要请假?才几天都请两回假了,工作拖拖拉拉完不成,不想干了是不是?” “我这不是倒霉吗,莫名其妙被小区狗咬了,得去打狂犬疫苗。”童乐可怜兮兮地展示手上的伤口。 “算了算了,去吧,不过这个月全勤可就没了。” “没事,谢谢主管。”若不是要瞒着她,童乐真想直接辞职。 先去防控中心补打了疫苗,又进商场找家饰品店,假发、墨镜、帽子、口罩都买齐了,然后挑了件宽大的长款薄风衣,到厕所的隔间装扮好,才打车去彩票中心领奖。 司机接过一张百元纸币,面露难色:“这,没零钱找啊,要不我给你转账。” “不用找了。” 等司机开远,童乐四处看看,没什么人盯着她才进去领奖,核对过身份信息,确认彩票为真且号码无误,扣掉税费,专款划拨,还有银行的工作人员专门前来对接服务。 直接商定好存储的利息费率,拒绝了采访,只带张银行卡就可以离开。不算本金和复利,仅一年的利息就有叁十多万,什么都不做一个月就能有将近叁万块入账。 童乐到商场的公厕隔间把伪装卸掉,饶了几圈才坐地铁回去,这张特殊的VIP级别的银行卡被她用胶布贴在了台灯的底座下面。 易秋寒黑掉过一家诈骗网站,这网站留下的空壳他做了些修改,收款方是他的虚拟账户。老太的儿子投入了两万块,易秋寒开始不断给他收益的甜头,投入越大收益就越大。 钱越投越多,十八万的投资款很快就全部到账,然后这个空壳网站就再也打不开了。这笔钱最终通过匿名捐款的方式还给了医院。 -- 8.修灯ZàjIàοsんц.cο㎡ 因为这周请了两次假,周末本该休息的童乐又被喊去公司免费加班,不情不愿地收拾出门。路过街角的彩票店,门框上的宣传字幕循环滚动着:恭喜本市彩民中出单注千万大奖! 童乐鬼使神差地走进去,在废旧的彩票箱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张和上次买彩票时间差不多的废票。 拿给老板:“这个照打一遍。” 废弃的旧票塞进过票口,彩票机唰唰扫过一遍,这页号码就出现在屏幕上,重新打出一张新票,号码还是那些号码,却已经换了新的日期。 “捡漏了,这还中了五块呢。旧票你还要不?” 要不要旧票?要不要旧票?要不要旧票?童乐被问住了,愣怔在那,脑中一片模糊。 “姑娘?再付五块钱就行。”老板直接把新旧两张票都递给童乐,示意她付钱。 打彩票,明明还在打彩票,童乐接过的却是两张票,拿出手机付了钱,日期却不对,已经过去了几天,可昨天干了什么呢?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但手上的伤口确实好多了。 正要原路回去,主管催促的电话就来了:“童乐,你怎么还没到公司,叫你加个班就这么难?销售方案你都拖一天了,再不赶紧交上来这月奖金就没你的份儿了。” “哦哦,领导你别生气,我真的在路上了,还有几分钟就到。” 掉头就往公司方向跑,到公司,童乐才发现自己到底拖欠了多少工作,被叫来加班可真是不亏。一天下来,忙得够呛,几份方案总算补上了。 下班路过超市买了些特价的苹果,新鲜的草莓那么诱人,再看看几十块一斤的价签,顿时就掐灭了购买的欲望。速冻饺子在做活动,自己煮着当晚饭也方便,就带上两袋。 回去的时候,过道被挡住了,秦默正踩在凳子上仰着脖子修过道的声控灯。 外面的线盒拧上,又拍了下手,啪的一声,灯就亮了,秦默利落地跳下来:“好了,以后就不黑了。” “谢谢,呃,这个水果给你。”没什么能感谢的,童乐随手就把刚买的水果递过去,刚伸出手她就有些后悔,这最便宜的特价水果拿来送人是不是不太好,递出去的塑料袋下意识地缩回一点。 秦默的手本来要接,见状也缩了回去:“都是小事,你自己留着吧。” 童乐赶紧解释:“不是不是,这是特价买的,突然觉得送人可能不太好,你别嫌弃。”手里的水果尴尬极了,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你不说是特价买的,我能知道吗?”秦默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两个苹果,解了童乐的尴尬:“我一送外卖的,有人送就不错了,哪还会嫌弃,你自己不也吃这个吗?”说着收拾了工具和凳子就要走。 一前一后走在楼梯上,童乐也被自己游移不定的蠢逗笑了,脸微热,补救着问了句:“那你还会电工啊?” “以前做小工,也跟人学过点电工,工地太累就改跑外卖了。” 各自进门,童乐打开冰箱放水果和饺子,冷藏室里赫然摆着剩下的半筐草莓。 她会买这么贵的东西?还买了一筐?看着那条二百多块付款记录,好像确实是她买的,翻聊天记录也没什么问题,但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 -- 9.露阴癖一 回放了客厅的监控,进门的确实都是自己,没有一点问题,但怕泄露隐私,每天回来之后她就会把监控遮蔽起来,连这个习惯都没变过。 失忆?难道最近压力太大?太紧张?可现在自己又是好好的,很正常啊,童乐决定再观望观望。 为了弥补前几天工作上的懈怠,新的任务童乐都是尽可能赶着提前做完,下班时间看领导没走,还主动留下加班儿。 易秋寒正在公司和安防部门的技术主管讨论问题,厕所那边却传来一声尖叫,一个女员工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还不住喊着:“救命啊,变态!” 下班时间,饶是员工已经走了大半,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外面一阵骚乱,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易秋寒出面,瞬间安静下来,谁也没想到公司老大就在这。 “当事人及所属部门领导一起到我办公室来,其他人照常下班。”易秋寒发话,李主管扯扯那个哭诉到一半的员工,小声提醒她:“走,待会儿别哭。” “都坐吧。”乘电梯到总裁办公室,易秋寒也坐到办公桌后:“刚才发生了什么?” 哭腔先起,马上就被打断了:“李主管,你说。” 想了想措辞,还是说得结结巴巴:“听她的意思是,在厕所门口有人,有人对她,暴露,暴露性器官。”谁能想到这种让人难以启齿的事竟然会发生在公司里,还是易总的司机。 “知道是谁吗?” “是,是易总的司机。”女员工还是哭哭啼啼。 易秋寒无奈摇摇头,联系宋川让他过来对峙。 “我没做过。”宋川一口咬定这是诬陷。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 “有什么证据?” “查监控啊。”突然想到厕所门口不可能有监控,女员工气得话都卡住了:“你,你,你不但变态还无赖,敢做不敢认。” 这种事情确实很难有确凿证据,易秋寒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宋川的事我会继续核实处理,先给你叁天假期,五千元精神补偿,不得再私下宣传此事,能接受吗?” 听到这个补偿,女员工感激地点头:“能。” “如果事后核查宋川没做过,这笔钱不但需要退回,你也会被公司开除。” “我平白无故诬陷总裁司机有什么好处,谁想被变态骚扰啊?”女员工的表情非常笃定。 “好,那你可以离开了。李主管,你也早点下班吧。” 宋川做司机才半年,平时也算尽职尽责,但影响实在不好,易秋寒先让秘书陈悦萱给他办理了停职:“如果核查你没有做过,所有工资会补发,公司也会发公告澄清。” 宋川也没异议,满不在乎地离开了。 童乐写完方案回去时天已经黑的很彻底,一段监控盲区的拐角,路灯忽忽闪闪地漏下些昏黄的灯光,灯下似乎站着个男人。 见童乐快走近,他立即就去解裤子的拉链,伸手掏出了自己的生殖器,炫耀般展示,一脸兴奋地盯着童乐的脸,试图捕捉每一个紧张、恐惧的表情,如果有尖叫就更好了,那会让他更陶醉。 原本只是要快速走过去,可这个男人竟然站在那对着她撸起那根肉茎,童乐死死拽着包带,本能的害怕,愣在原地。 突然一辆电动车骑过来,挡在了她面前,刹住车,一只粗糙又温暖的手轻轻覆住了她的双眼:“别看。”扭头冲那人喝到:“滚。” 宋川慌忙提着裤子跑了,即将到手的快感被打断,他满脸都是痛苦难耐的失落。 人跑远了,秦默赶紧松开手:“我还有一单外卖要送,你自己能回去吗?”只是恰巧路过,不管认识不认识,碰到这种事他都会管,何况还是童乐,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我不敢走了。”其实看到秦默的时候,突然就不怕了,可这会儿她就是不想自己走。 其实不该再有更多接触了,可秦默还是忍不住说道:“那,那你上车,我送完这单带你回去。” -- 10.露阴癖二 到餐厅取餐,有一大盒的高汤,秦默准备把汤盒也放进后面的箱子里,童乐看了看,接过来:“我给你拎着吧,就不会洒了。” 到了一片比较高档的小区,不让外卖员骑车进去,秦默留下童乐在路边看车子,自己跑着进去送餐。这单的客户相当大方,还打赏了20的小费。 路过一家很火的饮品店,秦默把车停下过去排队,童乐以为还有单子,没想到秦默却把这杯包装精致的水果茶递给她:“给你,我看女孩子好像都很喜欢喝这个。” “这个好贵的,你得跑多少单才能买一杯啊。”话是这么说,可童乐心里还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暖。 “没事,回吧。”秦默在前面平稳地骑车,童乐坐在后座喝酸酸甜甜的水果茶。 “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后你不要害怕,露阴癖是一种病,这些人很多都有心理障碍,他们往往不会实施实质性的伤害,而是通过异性的紧张和恐惧获得快感。这种情况下,女性通常很难取证,即使有确凿证据,民警也只能进行批评教育,严重者拘留五到十天,即使这样他们再犯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 秦默差点被问住了,他以前办过这样的案子,却不能直接告诉童乐:“呃…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案子,警察叔叔告诉我的。 最有效的途径还是保持冷静,你越漠视他,他就越难获得快感,而震惊、惊恐、尖叫则会让他更兴奋。虽然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很难做到冷静,但是保护自己是第一位的,保持面无表情尽快离开,然后报警求助,哪怕没有证据,也能给他们带来一定的威慑。” “那现在还要报警吗?” “现在就算了吧,人早就找不到了。我是说以后,万一遇到这种人,就算你是假装,也要装得镇定一些,不要给他刺激。” “哦,今天真是多亏遇到你了。” 半旧的电动车骑回楼下,两人一起上楼各回各家。 童乐随手打开彩票走势图,挑了几个数字抄在纸上,靠努力赚的工资买房基本是没什么希望,未来的生活迷迷茫茫,彩票不过是寄托一丝虚无缥缈的期盼罢了,不中奖就只当献爱心了。 今天发到微博的小插画是一杯卡通的彩色果茶,虽然刚才遇到了一个变态,但童乐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看得很真切就被秦默救下了,到后面那段不好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了。 第二天下班后,童乐拿着昨天选好的号码给彩票投注站的老板打票。 “自选两注,追加吗?” 又是一阵发怔,像是在思考:“呃,不追加,再机选叁注,凑十块钱的。” 接过打出的彩票,童乐惊觉自己又回来了,昨天那个变态敢对她下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要不是秦默出现,驱散了她的恐惧,当时就应该回来的。 抽屉里拿出健身房的手环,继续去上课和锻炼,跆拳道的实战还欠缺了些,索性又加了一门棍术课程,伸缩棍也买了两根。 大汗淋漓地回来,童乐破天荒的收到了一条微博私信。 【您好,我是XX茶饮市场营销部的经理,无意间看到您的这幅插画,觉得非常符合我们的一款产品,很可爱,希望购买这幅插画的版权用于产品宣传。】 童乐当然同意,然后就收到一份电子版的合同和五百元的稿费。 看着冰箱里的便宜苹果,当即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给童乐原本的账号发了封私信。 【我非常喜欢你的画作,以后每个月我都支付你一万元赞助费用,支持你的创作,喜欢画什么你就画什么,最原始本能的热情才能构想出打动人的作品。】 然后设置了每月一次的定额转账,删掉新账号的记录,这样她应该会画得很开心。 写这样一个小案例主要是想科普一下正确的应对方法···肉可能还要几章,这篇需要一丢丢铺垫。 -- 11.阻拦 相安无事过了几天,除了写方案比较让人头疼外,其他地方童乐可不会亏着自己,充分实现了车厘子自由、草莓自由。 在楼梯上碰到秦默,想着这个邻居主动修好了过道灯,人也还不错,大大方方的递给他一盒车厘子:“谢谢你修灯了。” 秦默看着盒子上的价签,很是疑惑,童乐什么时候开始买这么贵的水果了?何况修灯都多久前的事了,怎么又谢?难道是为那杯水果茶不想欠人情? “哦,都是小事。”随口应了,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天下班带着几份没完成的方案回家,童乐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她回来补补,到站准备出地铁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又猥琐的身影,混在人群里。 是那个变态,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碰上就不会放过了,从包里拿了根伸缩棍握在手里,悄悄跟上去,竟然还是往监控缺失的老地方走,歇几天又要犯案,选得地方倒是合童乐的心意。 发觉有人跟着,宋川回头见是那天没成功下手的姑娘,想到她愣住害怕的样子,就立即兴奋起来,到了拐角的盲区,他就停下故技重施。 童乐也停下,表情带着兴奋,没有丝毫的恐惧,整个人都亢奋起来,右臂用力甩出,手中的棍子伸出叁截,变成了长长的一整根。 没有自己想要的震惊和害怕,倒像是被狩猎了一般,宋川见状不对,提裤子就想跑。 童乐追去上,棍子照着膝弯狠狠抽下去,只两下,人就跪在了地上,跟着臂弯也是两下,宋川蜷缩在地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这种程度还太轻,童乐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只要敢对她下手,最好就是去死。 “姑娘,住手。” 准备继续下手抽第五下的童乐收住手中的力道,可棍子还是落在了宋川的颈椎上。 原本下得是死手,终是被拦下了。 童乐警惕地回头:“你是什么人?” 长得好看,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穿着一看就很高档精致,连脚上的皮鞋都锃亮锃亮的。 “他是不是冒犯到你了,我也正在找他。” “是又怎样,你要救这个变态?” “不是救,只是觉得罪不至死,可你下得是死手。人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凭什么?” “这本是我公司的员工,他在公司就犯了错,但我不能仅仅开除了之,那样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查明原因,有部分病症是可以治疗的。” “社会上还有这样的好人?我不信。别的人我管不着,但是伤害她的人我就不会放过的,你想管我的闲事没那么容易。” “难道你真想杀他?还是要他重伤?”易秋寒眉头微蹙,这姑娘很厉害,却也太狠:“你想过后果吗?为这样的人坐牢值得?” 她就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情束缚,被繁杂的道德和法律管控,才会畏手畏脚,活得太累,童乐把伸缩棍复原:“人你带走吧。” 易秋寒拿了张名片给童乐:“以后遇到问题可以联系我,不要贸然做危险的事,那样容易伤到你自己,像他这样的病人,大多自卑、懦弱,遇到你这样强势才没有反抗。可如果你遇到的人同样强势,就没那么容易用武力解决了。” -- 12.私了 金石集团,易秋寒,和一串电话号码,童乐看一眼就记住了,名片随手放进衣服口袋,头也不回地离开。喜欢多管闲事的有钱人,要不是这人半路阻拦,早就得手了。 心里有点气闷,再想想那堆工作,路过彩票店的门口,童乐毫不犹豫进去打了张票,还是让她回来待几天吧,一般按照她的习惯,隔叁差五总是会买几注的。 童乐拿着彩票回去,看着积攒了好几份的待做方案,真的有些迷糊了,看到手机上的微博私信,又觉得很惊喜。 还没消化掉这些东西,外面就传来敲门声,童乐掀开门后的挂历,从猫眼往外看,竟然是中介小张:“有什么事?” “那个,你隔壁的秦哥,被车撞了,受点伤,我刚给他送回来,你要没事稍微给帮帮忙,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 “哦哦,知道了。” 等小张走了,童乐才去敲秦默的门,脸上多了几道擦伤,胳膊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下面。 “怎么伤这么重?骨折了?” “唉,都让他不用麻烦你了,今天遇上个酒驾的,只伤了胳膊,没什么事。” “酒驾那可严重,报警了吗?” “没,私了的。你,要进来坐吗?”一个人在外面飘着,突然受伤,身体上的疼痛不算什么,忍忍就能过去,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能和他说说话,也想说话的似乎只有眼前这个人,秦默就小心的问了句。 “呃,行。” 童乐没拒绝,秦默错身让她进来。第一次进门,这间面积比她租的那间还要小,连隔断打出的小卧室都没有,约莫就十几平,一览无余。屋子里虽然简陋,但各处都干净整齐,连夏凉被都迭成了豆腐块,这可比她还要勤快。 总共就两个凳子,童乐在餐桌旁坐下:“酒驾怎么能私了啊?” “赔的钱多,一报警,驾照吊销最少五年。”秦默打开平时送外卖的箱子,里面放着好几沓现金给童乐看:“八万,快顶我跑一年了。”不止是因为钱,他也不想报警,虽然不一定有事,但留下记录总归增加风险。 “这么多现金,还是尽快存起来吧。”童乐看秦默的样子,绝不是在炫耀,倒像是浸过黄连汁子一样,透着苦涩。 “我同意私了,让他给现金,现场拍了段视频留证据,还让他写了份协议,不然怕他事后反咬一口,告我勒索。不过那人也是真有钱,银行都没去,后备箱直接拿了现钱就给我。” 童乐叹口气,贫穷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用身体换钱,万幸只是骨折,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那你吃饭怎么办?” “平时我也很少做饭,常去路口那家阿婆的快餐自助,十二块钱管饱,就还去那吃。其实也不用你帮什么忙,还有只手能动,不影响的。” “哦,那我明天帮你带点水果吧,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叫我。” 也待不了太久,起身送童乐回去,她要关门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秦默就补了句:“别买太贵的水果,上回你拿的那个大樱桃,太贵了。” 大樱桃?有买过这个吗?童乐迷茫地点点头,关好门就去看冰箱,果然,不止草莓还有车厘子。 这些东西不吃也会坏掉,童乐把剩下的草莓和车厘子放盆里,洒了些盐泡着。看了看微博上一万块的打赏支持,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私信过去却没有任何回复。 钱一下子富余太多,童乐就给郭丽珊转了两千,想着她妈没有工作,手头总不宽裕,若是每月真的有这笔打赏,那就可以多给妈一些。 上个厕所,准备开始补销售方案,马桶却莫名其妙的堵了,怎么也疏通不了,还反溢出些肉粉色的浑浊碎渣,气味也怪怪的,很是难闻。 今天有些晚了,还是明天叫人来修吧,这种改建的房子问题就是多,童乐合上马桶盖,并没当回事。没一会儿,秦默一脸严肃地来敲门:“你家的下水通吗?” “堵了,打算明天叫人来修。” “我那边也堵了,方便让我进去看看吗?” 原本也想过问问秦默能不能修,又觉得他胳膊受伤,就不大合适,现在人主动过来问了,童乐就让他进来。 和他那边都是差不多的状况,秦默眉头越拧越重,这可不像普通的堵塞,很像是大量的生肉绞碎了一样。 -- 13.买卖 zàjIàοsんц.cο㎡ 一般正常的人家不会绞生肉冲进下水道的,堵成这样,得多大的量了?有人在这栋楼里毁尸灭迹? 还不能判断凶手的杀人动机,如果是随机选取猎物,那像童乐这样的女孩子就比较容易成为目标。可要是报警的话,警方一定会整栋楼彻底排查,自己的身份还能不能藏住? “这能修吗?如果麻烦,还是明天请人来疏通吧。”童乐看秦默皱眉,估计是堵得严重了。 “呃,不太好弄,这房子旧了,扩建的多,时间长了,原本的管道估计承担不住。”不能贸然告诉童乐,容易吓到她,但是安全必须注意了。 “最近治安不太好,你要把门窗都锁严实,有人敲门千万别开。你这门里最好再加道安全链,明天我帮你装,有事一定要叫我,着急的话直接拍墙也可以。 反正我这个月跑不了单子,基本上也得闲着,不如接送你上下班吧,就当出门活动活动,不然我一个人闷在屋里也没个人说话。” “好哇,我一般早上八点半出门,晚上六点下班,有时候加班就还要晚点。其实公司不远,地铁就叁站。” “我明天在门口等你,早点休息。”等她锁好门,依然不太放心。 童乐继续赶方案,秦默见隔壁小阳台还透着灯光,也等着没睡。与此同时,易秋寒在暗网上发现了正在售卖的一段虐杀视频。 头戴纸袋的男人活体肢解了一个满脸惊恐的女人,尸体上的肉块被分割下来用料理机打碎了,骨骼则刷洗干净重新拼装起来,摆出芭蕾舞的姿势,立于一片干涸的血迹中。 名为Richard的账号不但售卖视频,还推出了DIY项目,可按照买家要求进行虐杀、奸杀服务。 易秋寒试图追踪该账号地址,却没有成功,Richard使用了一种全新的加密技术,一时竟无法破解,这段视频被提交给了国安局的网警部门。 在破解这种新技术之前,易秋寒也只能盯着这个账号的最新动态。 早上八点半,准时在门口等童乐,不穿宽大外卖工服的秦默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虽然伤了左臂,脸上的几道口子却添上了些痞帅的风度。 把童乐送进地铁站,秦默才去吃早饭,然后到五金店挑了副安全链。晚上快六点时,问童乐加不加班,不加班就去地铁站等她,两人去超市逛逛,买了点水果、蔬菜才一起回去。 本来准备煮个面凑合当晚饭,顺便就把秦默那份也一起做了。 童乐正在打荷包蛋,秦默拿了工具在门口比划位置准备装安全链,忽然有人敲门,秦默突然就警惕起来,开门后发现只是尽头住的那户大婶,和丈夫在巷子里开小饭店的。 “下水都堵了,不如楼里凑凑钱一块请人疏通一次,也省的各家都麻烦,我就出面牵个头。” “行啊,隔壁那户一起算上。”秦默指指自己的门,把钱一块给了:“婶子啊,楼里交钱的多吗?凑了几户了?” “二楼叁楼交的多些,越到下面堵得越厉害,四楼有的可能不太堵,有几户就没人理,二楼一户没交,叁楼两户没交。这样已经算好的了。” “这样,那麻烦婶子了。”秦默盘算着,这栋小楼一层六户,总共四层,基本可以排除二楼,大概是发生在叁楼四楼,四楼的可能性最大。 童乐把煮好的面端过来,秦默那盆里卧着两只荷包蛋,配上青菜和午餐肉,看上去卖相不错:“刚才谁来了?” “是那头的大婶,说是一起凑钱疏通下水。” “已经给了吗,那我把钱转你。”童乐把一只不锈钢小盆推到秦默面前,自己留了只碗:“不好意思,我就这一个碗,只好拿洗水果的盆给你盛了。”顺便拿起手机转钱。 秦默右手拿筷子,却用得不太顺畅,熟悉了一会儿才好些。 “你平时是惯用左手吗?”童乐随口问了问。 “是左撇子,不过右手也练习过,虽然没有左手顺,干活基本上没问题。” 吃过饭,童乐帮忙扶住门闩,秦默往上扭螺丝,装好安全链,才回自己那边去。 暗网上已经有了新的买家,要求直播一次虐杀,越漂亮越好,开价也从二十万美金提高到了叁十万美金。 -- 14.无力 再去超市的时候,童乐特别记着买了几只新碗,两个人商量着晚上不如弄小火锅吃,食材、酱料采购了不少,冰啤酒也加了一打,还买了包一次性的纸碗,吃完可以省去收拾。 今天花销大,结账时两人都要付钱,秦默说什么也不让,抢着把钱结了。 童乐主动去拎袋子,秦默结账慢了一步,赶着伸手时却碰到了童乐的手。 都是下意识地松手,童乐红着脸把手缩回来,秦默右手赶紧拎起袋子,缓解尴尬:“这么重,还是我来吧。” “你这不是受伤了吗?”童乐也接话,掩饰过去。 “不影响,外伤,其他地方又没事,拎点东西还不至于。” 童乐把食材洗净切好,秦默端去桌上摆好,纸碗、瓷碗、不锈钢小盆,加上一个小电锅,五花八门凑了满满一桌。夏天吃火锅,大汗淋漓的,再闷上一口冰啤酒,格外地爽快。 又热又辣,童乐吃的满头大汗,脸上飞起一层热辣辣的粉红,秦默看着有些呆,理智清楚地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可有些东西,越试图控制它,它就滋长地越旺盛,直到再也管控不住。 “你想过学点什么技术吗?或者考点证书什么的,送外卖也不能干一辈子,看你这还挺危险的。”童乐试探着问了问。 提高自己改善生活,虽然增加一点风险,却不是不行。可真正的秦默是已婚,他要借这个身份生活,将来……能有将来吗? 秦默犹豫着接话:“说的也是,有什么证书适合我这样的人考?” “比如建造师那类的,到时候找工作就容易多了。”童乐话没说完,就收到了一串消息,郭丽珊让她明天回去一趟:“哦,对了,明天不用接我了,我得回家一趟。” “你有家怎么还来这种地方租房住?” “家里人多,住不下。自己又要多存点钱啊,就那点工资全交了房租,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 对他们来说,未来永远是沉重的,一辈子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可就是没有轻松两个字。 童乐要回家一天,下班不过来这边了,秦默就把火锅剩下的菜打包回去自己对付一顿。 下班一进家门,童乐就在门口的鞋架上看到了一双新的篮球鞋,童宸还跟她炫耀是限量款,郭丽珊朝童宸使眼色,让他别说,可童宸像是没看见,什么球星什么减震技术,讲得眉飞色舞。 “作业写完没?赶紧写作业去。”吃过饭,赶走了童宸,郭丽珊才絮絮叨叨地跟童乐讲话:“估计你还不知道,上次那个来咱们家闹的那个男的,医闹讹了不少钱,还没过几天就被网上诈骗的骗走了,这可真是现世报呀,活该。” “他没报警吗?” “报警了呀,可这能找得回来吗?我跟你说,咱们楼上的阿姨说要给你介绍对象,这次的可靠谱,有房有车,你必须得去见见。” “知道了,你怎么给童宸买那么贵的鞋?我给你钱是想让你手头宽裕点,又不是让你给他买鞋的。” “那他同学都有的,老不给他买在学校也没面子,你做姐姐的不给他买,我买你还有意见了?” 女人到底是种什么生物啊?童广坤惯着童宸就算了,连妈也一点点变得没有任何底线,童乐莫名觉得难过,这钱以后她也不想再给了。 “没意见,相亲那个我去,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搬出去就真不着家了?这也不早了,在家挤挤不行?你们姐妹俩以后还得相互帮衬呢,你这样可不好,做姐姐的老跟妹妹较什么劲。”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童乐更不想留下,叫了个车就要回去。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想学画画,童广坤不让,嫌浪费钱,郭丽珊直接拿工资就给她报名让她去学,不但学画画,还学过几期跆拳道。 童广坤想要儿子,天天磨着郭丽珊让她继续生,什么多子多福,多生几个以后也能让姐弟几个相互帮衬,生了儿子就是童家的大功臣,以后也能让儿媳妇孝顺,高帽子戴的毫不吝啬。 后来真的生了童宸,谁还记得功臣这回事,丢了工作,没了立身之本,也彻底丢掉了话语权。 成了彻头彻尾的家庭主妇,从讨好丈夫到讨好儿子,变成现在这样,人生再也没有任何光彩,不仅如此,还要推着自己的女儿,早日进入和她相似的轮回。 童乐知道自己这样的条件,家里绝不会是她的港湾和后盾,不狠狠吸一口血就是万幸了,最容易低不成高不就,相亲的条件多半也就是用生育能力换栖身之所,可她拗不过现实。 司机停好车,扭头和童乐商量:“姑娘,我就给你停这个巷子口吧,再往里实在不好走,车倒不出来。给个好评行吗?” “没事,谢谢师傅。”童乐点了好评下车,想着就这几步路了,就没叫秦默来接。 刚走进楼道,声控灯还没来得及亮起,一个男人突然闪出来,从后死死箍住童乐的腰,大手拿着块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不过几秒钟,童乐就失去了意识。 -- 15.开始 还是自己简陋的单人床,秦默躺着有些辗转反侧,童乐只是回家一天而已,他却莫名地心慌意乱。 四楼的房间里,跳芭蕾的舞者已经挪去角落,一件新的货品被摆在中间的台子上,摄像头旁的小灯明明灭灭地闪,一台笔记本正对着这张简陋的展台。 这是场定制的直播,直播间里只有叁个人,如果加上悄悄黑进去并没有露面的易秋寒,就是四个人了。 Richard:【欢迎新朋友,可以开始验货了。】 头戴纸袋的男人收到指示,把平躺着的童乐扶起来,托着后背让她立起上身,捏住下巴把她的头摆正,冲摄像头展示。 即使闭着眼睛,面容依然很漂亮,修长的脖颈下是两道凸起的优雅锁骨,白皙肥美的乳房自然流动地随着起身动作坠着那么一点,圆润挺拔的曲线被平坦精瘦的小腹衬托的更加起伏。 买家:【perfect!】 验货合格,童乐又被放下去,脚踝处的环套被锁上,接着是手腕,皮质的环套很坚固,虽然大了一圈,但固定住受到惊吓的人已经是绰绰有余。 口中塞进一团纱布,现在只等童乐清醒过来就可以开始动手。 多么美丽的胴体,天然无暇的底料,一定会被他打造的很完美。只差那双清澈的眼睛睁开,流露出最绝望的惊恐神色,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慢慢死去,变成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预计只要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童乐就该醒过来,男人打开一排形状各异的手术刀,挨个拿起来擦拭,锋利古怪的刀刃泛着冷光,这场景任谁看了,都会感到寒毛直竖。 易秋寒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她!那个教训宋川下死手的姑娘,现在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正常人见到尸体都会害怕,更别提这种残忍无比的虐杀方式,上一个没等到死去就已经吓疯了,到死都处于极度的恐惧中,不止是身体的痛苦,精神上的折磨要残酷百倍。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没有多少时间了,易秋寒心急如焚,如果找不到具体的位置,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既然是熟人,那么就有很大概率还是在本市,只可惜那天没有问她谁,否则就能节省出很多时间找人。易秋寒截出童乐的面部图片进梅城市的数据库比对,终于找到了她的信息。 此时童乐已经逐渐恢复了意识,可手脚都锁住了,连嘴里也塞满纱布,几乎发不出声音。盲目地挣扎叫喊几乎没什么用,不如省点力气先搞清楚状况。 头还可以转动,童乐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手脚并没有束缚死,留有一圈可以活动的空间。 房间不大,附近只有一个活人,从身形来看应该是男人,戴着一只纸袋挖出孔洞的头套,穿着医生常见的白大褂,手上戴着副白色橡胶的医用手套,正捏着把手术刀扭头看过来。 见童乐醒来,男人放下刀片,走到笔记本电脑前,敲下几个字:【可以开始了。】 -- 16.反杀ZàjIàοsんц.cο㎡ 童乐的手机已经关机,要通过通话准确定位至少需要几个小时,好在现在手机定位获取很普遍,不少科技公司和他的公司也有合作项目。 易秋寒不会傻到层层打报告去和那些科技公司要数据,等别人相信他再把权限批下来,那边尸体恐怕都凉了。 试出童乐注册过的常用应用,直接侵入后台查她的使用记录,今晚最后使用也是最有用的网约车订单被找到,司机的后台记录显示还在正常接单,基本可以排除是司机作案。 易秋寒开车就往童乐下车的地方赶,上次见她的那条路,也是通往这里,梅城市最大的一处城中村。她可能住在这儿,也是从这儿消失,算时间,现在也一定离这里不远。 她的住处,或许能留有什么线索。 “你想吃块糖吗?”见童乐并没有惊恐挣扎,怕她还在半麻醉的状态不够清醒,男人出声问童乐。 童乐直直看着他却没答话,装出茫然的样子,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都要先掌握身体的主动权,自己并不胖,骨骼挣脱套环的可能性很大,只是要受点皮肉伤了。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两颗薄荷糖,剥开糖纸自己吃了一颗:“往常我做手术时就吃这个提神。” 接着就在他剥下一颗糖纸的时候,童乐咬住纱布,一点也不敢耽搁,把一侧的手脚从环套里猛然拔了出来,在男人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踹向了他的裆部。 男人捂着自己的命根子控制不住地往后趔趄了几步,险些摔倒,头套也歪了,几秒钟的空档,童乐依然咬着纱布把另一侧的手脚也拔出来,皮肉剐掉了一层,鲜血淋漓,可用伤换命还是值得的。 顾不得疼,全力飞起一脚,直攻男人的面门,踹翻了他,这样还不够,童乐扑向那排手术刀,胡乱抓起一把就朝他的脖颈捅过去,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一手去扯影响视线的头套,一手挡住了插向他的手术刀,还死死捏住了童乐手上的伤口,试图逼她松手。 死命的一脚踩向男人的裤裆,他终于松开了捏着童乐受伤的手,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童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刀插进了男人的咽喉,了结了他。 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男人到死都还不可置信地睁着眼,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砧板上的从来都是任他宰割的鱼肉,只要清醒过来的人,没有不害怕的,她们往往看到他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呜呜求饶。 到死他都不愿相信,他是死在自己的猎物手下,她能不计成本的挣脱自己锁上的环套,那个环套就是他有恃无恐的保障。 鲜血汩汩地冒着,童乐把他身上的白大褂拽下来穿上,衣服已经沾了不少血,可周围没有更好的遮挡物了。 走向那台笔记本电脑,看屏幕上寥寥几句字幕记录。 买家:【这是什么?你就给我看这个?】 【你找的是什么废物?自己先死了?】 看着童乐一步步走进,质问停下了,屏幕上突然一片暗红,是她将一滴血液抹在了摄像头上。 来自直播房主的消息:【你们,都要死。】字是童乐打出的。 回消息的却是Richard:【我想我爱上你了,我帮你杀他们。】 【没有恐惧的眼睛,胜过任何珍宝。】 -- 17.医院 易秋寒的车急刹停在巷口,童乐还活着,她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可就是这份无所畏惧的魄力让她绝地反杀。这幅漂亮的皮囊之下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灵魂? 看着童乐的挑衅,Richard的回复,易秋寒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那句欢迎新朋友怕也是对他说的。 拿起手机,收起笔记本,易秋寒直奔童乐租住的那间房,是指纹锁,可以尝试破解。只要她活着,就一定会回来。 童乐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又抓了几把手术刀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带上电脑准备离开,一打开门她就知道自己在哪了,相似的布局,往下走两层,就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二楼。 门口蹲着个人,在开她的门锁,童乐摸出一把手术刀,缓缓靠近。 “你回来了?”察觉有人,易秋寒起身,却惊觉不对:“你刚刚在哪?这太快了!我还在找你。” 爱管闲事的有钱人,不过这会儿,她还真的需要有个人来管管她的闲事,童乐没说话,放下手中的刀,伸手去解门锁。 易秋寒看着一路走来的那排血脚印,把童乐嘴里的纱布拽出来:“伤的不轻,先去医院。” 童乐坚持进门把电脑放下,说话时因为疼痛牙齿都磕碰着打颤:“疼,得咬着。”口袋里的手术刀也拿出来扔在桌上。 这一句,倒是让易秋寒莫名地心疼了,过刚易折,何况是个姑娘,真的就不会害怕吗? 扯过椅子上的帆布袋,口朝下,里面的杂物一股脑儿地倒出来,拿出一个U盘模样的东西插在童乐带回来的电脑上,塞进袋子里挂在身上,打横抱起她就走。 “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发现了这场直播,但你自己救了自己。” 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注意力越发感知到伤口,童乐疼得直抽气,偏头一口咬在了易秋寒身上。 浑身都僵硬了一下,却没说什么,易秋寒很讨厌女人哭,可这个姑娘全程不掉一滴眼泪,又让他觉得揪心。打开车门,把童乐放在副驾驶上,给她系上安全带,匆忙往医院赶。 都是外伤,不必抢救,可以不去综合性的医院,私人医院的服务相对好些,便利可以省去很多受罪的地方。 四肢的伤口进行了清创缝合,护士拿了一次性的内衣和干净的病号服给童乐,除了一件血迹斑斑的白大褂,她就没有其他衣物了。 “你帮我穿下衣服。”童乐的两只手腕都已经厚厚地包扎起来,打过止痛针也还是疼。 “这,还是让护士来吧。” “反正也看过了,一次两次有区别吗?” 动起手来才发现,区别还是有的,视频和真人的差别太大,当时和现在的心理环境也完全不同,那时童乐命悬一线,哪里会有什么绮思,现在一个大活人摆在面前,心跳都快起来。 易秋寒尽量偏过头去,拿着衣服小心地帮童乐穿,好在病号服也是宽大的,穿上并不用费多大劲,可就是说不出的奇怪。 没有异样的感觉,童乐还是想求证一下,也给了易秋寒一些解释:“既然你看到了直播,那在我醒之前,他们有做过别的什么吗?我需不需要做些别的检查?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尤其是陌生人。你已经看过了,所以我勉为其难地接受你,如果让护士来,我还要多忍受一个人。” “从我发现的时候开始是没有的,你原本的衣服也很整洁,所以,大概率只是……”易秋寒怕再次伤害到她,欲言又止。 “后面的事情你能解决吗?我记得你说过有问题找你对吧。” “具体位置在哪里?命案刑警会调查,不止你这一件。” “四楼楼梯口正对的那一间。” 竟然只隔了两层楼,难怪童乐回来的这么快,易秋寒准备离开:“你留在医院休息,我去处理其他的事情,电脑我必须带走,如果你想找Richard,就交给我。” -- 18.杀心 电脑中的所有存储内容已经复制下来,运行也应该是按照他预先写好的程序来,不过保险起见,易秋寒还是遮挡住了摄像头才打开。 直播的那段视频绝不能流出,要作为证据的部分也打上了马赛克,剩下的后续就交给官方处理,照例是国安局指派,易秋寒作为顾问协助调查,也算是熟人。 这次的命案对刑警队来说相当省力,凶手被反杀,现场和证据都是现成的,主要的工作就是确认死者身份,追查一下有没有其他的死者。 当天夜里抓紧时间拍照、取证、收尸,清理楼梯上的血迹,然后封锁了房间,所有能做完的事就尽量不留到白天引人大量围观和散播恐慌。 凶手的身份好确定,是医生,年轻有为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他的车还停在附近,童乐的衣物也在车里被找到。 案发现场的死者只剩下一副骨架,近期也无人报案找人,只得在附近走访排查。 在这个医生的家中还发现了两具尸骨,一具同样已经是被肢解过了,无法辨认,还有一具则是完整的冷冻在冰柜里。 警方办案时,易秋寒则仔细查看了电脑中留下的内容。 有人到医院来简单给童乐做了个笔录,大概就是问了问事发前的情况,其他的视频里就很清楚了,不必再说。童乐的手机算是证据,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回来,在医院休息过一晚,易秋寒先带童乐去买了几身方便换洗的衣物,补办电话卡,又买了部新手机。 新手机被易秋寒改动过,加装了特别的防护装置,勉强算是因祸得福,总算是可以不再用那部卡到飞起的旧手机。 刚开机,还没装好常用的软件,一溜电话已经催命似的打过来。单位领导的,同事的,无故旷工算是没救了,就更别提接下来,这手伤少说十天半个月是没法正常工作的。 领导也不说开除,暗戳戳地示意童乐自己辞职,早不乐意干这破工作了,索性就辞个干脆。好不容易把杂七杂八的账号都补齐了,聊天消息也是一连串的发过来,郭丽珊给她发了不少相亲对象的资料,童乐皱着眉瞅了一眼,实在不感兴趣,她天天过得这都是些什么日子。 易秋寒先是听着童乐被迫辞职丢了工作,又看着她对着一堆消息变成了苦瓜脸,想着最后Richard的话,不得不问问童乐的打算:“除了租的房子,你还有别的地方去吗? 我觉得那里你还是不要去住了,Richard一定能找到你的信息,找到你的住处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就我发现的东西来看,他很危险,但他从来不自己动手,而是在网上物色一些人替他做事。他在教唆和诱导那些误入歧途或处于崩溃边缘的人去犯罪。” 现在租的房子不能住,如果重新租房,租好一点的也需要不小的开支了,没有工作收入,加上日常支出,还要付给她每月一万块,这样算起来,连那笔利息收入都不太够看。 可偏偏家里连一间卧室都不会留给她,还无时无刻不想从她身上找补一些。 这样受伤,也不能指望家里的人会照顾她了,回去不挨数落都是好事,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辞职的事,否则又要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童乐甚至有些动了杀心,如果这些讨厌的人都不在了,不仅解决了麻烦,还有固定地方住,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毕竟她已经不是小时候不能独立活下去的时候了。 “暂时没地方去,我先在医院待着吧,这独立病房住着挺好,衣食不缺,换药也方便,过几天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 19.放弃 ⓏàjIàοsんц.cο㎡ 办案的警察敲开了秦默的门,出示过证件,又拿着张从暗网售卖视频里截出的图像给他看:“你好,我们是警察,楼上出了命案,现在在查被害人的身份,你有见过图片上这个人吗?” 接过图片看了看,是一个陌生女子,摇头道:“没见过。凶手抓到了吗?” “不用担心,凶手当场就死了,你胳膊怎么回事?”看秦默打着石膏,就随口问了句。 命案被发现了,自己别自乱阵脚应该没事,秦默照实说:“送外卖被车撞了。” “行,那多注意安全。”接着就隔过童乐那间去敲下一家的门。 楼里的住户差不多问遍了,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房东那边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原先的租客,这个租客的租期还有半个月,工作不干了,没退租就直接回老家了。 说是现在反正都不退押金,到时候还会找各种理由扣钱,剩这半个月也不想便宜房东,就直接把房子空着走了,本想着到时候让房东直接去收房就行,没想到会发生命案。 需要担心的事这么平静地就过去了,秦默还是照例给童乐发了消息:【今天几点下班,去接你?】 童乐正在医院挂水,伤口得自己慢慢恢复,要防止炎症还要输些消炎药,看了看手机,接她? 先应付着回了他句:【我这几天都要回家住,不过去了。】 秦默有些失落地放下手机,不过来也好。 在医院待了叁天,没有发烧迹象,伤口也恢复的不错,完全可以出院休养,童乐决定回家一趟,解决些问题。 脚上的伤口可以用阔腿裤遮挡起来,手上的伤口就不好藏,童乐尽量平稳缓慢地走路,不牵扯到伤口。 到家后郭丽珊看见还着实心疼了一阵:“这是怎么弄得?单位请假了吗?” “炒菜的时候油烫着了。”童乐胡乱扯了个借口。 童广坤则连个样子也不肯装,又把童乐数落了一通:“你说你蠢不蠢呐,炒个菜能伤成这样,过几天那人还说要和你见见,这样子还怎么去?这个月奖金、全勤得扣光了吧。”他比较心疼的是童乐没法像上次一样交给郭丽珊的奖金。 “少说两句吧,孩子伤着了,可千万别沾水,这咋就能一下伤了两只手呢?”难得郭丽珊还肯维护几句。 童乐也不接话,默默在一旁坐着,一直磨蹭到晚上睡觉,童心不得不腾出半张床给童乐,怕她要回来常住,看到童乐脚上的伤口,说不上来是有意还是无意,童心一贯霸道的睡姿又发挥的淋漓尽致。 童乐扭头瞪了童心一眼,到底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等其他人都睡了,童乐才起来悄悄把那台老式燃气热水器的排气口拧松了,炉灶的阀门也打开,却让火苗熄掉跑气。 这样应该就足够了,童乐自己躲到阳台上,刚关紧阳台的推拉门,易秋寒竟然发了条消息来:【睡了吗?那具冷冻在冰柜里的尸体,尸检结果出来了。】 童乐正要找点事情打发时间:【结果如何?】 【死者是凶手的妻子,她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而且她本身患有渐冻症,也就是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是绝症,以现在的医学条件治不好,患者的意识是清醒的,但全身各处肌肉会逐渐萎缩,这意味着患者要清楚地感受自己一点点失去运动能力直到死亡。】 【所以她是自杀对吧?】如果自己患上这种病症,童乐大概也会在完全不能动之前选择离开。 【以现有的证据来看,是这样,她在丈夫去医院上班之后,就在房间里烧炭自杀了。】 【他们感情很好,或者说那个医生单方面很爱她,就把她冷冻在家里了?】 【凶手的聊天记录只恢复了一部分,Richard在网上发现他濒临崩溃的情感状态时,就开始诱导他,从爱人自杀是对他的抛弃和背叛开始,到洗脑让他仇视女性,再到漠视生命,最后鼓励他动手杀人。】 【其她死者身份找到了吗?】 【找到一个,是足浴店的小姐,正规不正规的工作都接,背井离乡到大城市来,没有亲人联系,朋友也很少,几个相熟的同事对于消失几天这种事都习以为常,所以没人报案。推测另一个死者身份也差不多。】 看着这条消息,童乐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急忙把窗户都打开通风,然后到厨房把天然气阀门关掉,热水器的排气口也重新装好。 他们还不能死。 -- 20.理解 之所以这些女人会被选为凶手的目标,无一例外,她们活得太边缘化了,像是挂在天上的风筝。 能够被线扯着,看似不够自由,却是一根货真价实的牵绊,可若线真的断了,风筝连原本的归宿都回不去,最终还是要落下。 出身底层的女人,命运其实从来不由她们自己掌握,不管那道路是宽阔还是荆棘,轨迹总是差不离地铺向相似的终点。 不想留在家乡暖大龄光棍的被窝,变成扶助哥哥弟弟还不得偏爱的生育工具人,狠心远走他乡就会发现,哪里都是一如既往的艰难,唯一改变的是,伤人心窝的刺从父母血亲变成了冷漠的陌生人,相比之下,似乎这样伤害就会显得小些,至少陌生人如此更显得理所应当、师出有名。 她的线,还不该这么彻底地断掉。她总是活得憋憋屈屈,可这还是她为数不多的退路,虽然不好,但总还是能活着。对外界来说,这层千疮百孔的亲情关系永远是种割不断的牵绊和震慑。 童乐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她总是忍,改变不了父母的偏爱,改变不了生存环境的艰难,便只能改变她自己。并不是她生来就如此懦弱,而是人类社会有自己的运行规则,削足适履不过是源于生物求生的本能,无法强大到改变,就只能顺从的抱团。 【我呢?我也被当成这样的人了吗?】童乐其实已经明白,从她选择离开家,搬到这片混乱城中村租住的开始,就已经在自主选择被边缘化了。 脱离自己难以生存的小群体,离开稳定生活的社区,却又无法融入新的社群,在巨大的不安定因素里,大概率也只能慌不择路地走向相亲、结婚和生子。 这是她的困局,看似有路,可实则出口已被控制好方向。童乐还是不甘心,她想问问。 隔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复,易秋寒原以为童乐睡着了,却收到了这样的问题,发过去一句实话:【即便不是,在这种区域独居的单身女性,经济和情感状况普遍不佳。】 紧跟着又补了一句:【但你不一样,你很漂亮,也很特别。】 这次童乐是真的没有回复了,易秋寒打出的话【如果你无处可去,我还有一套公寓可以先借给你住……】改来改去。 【如果你一时没找好地方,我还有一套公寓可以便宜点租给你……】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删掉没发。 看着私人医院扣掉的账单,童乐并没有提要还他钱的意思,按照正常人的思路,给她买手机,付医院的账单,她至少也该客套一下还钱的,一时拿不准童乐的想法,是真的太缺钱了吗? 易秋寒突然又想起前阵子那个医闹案里,和死者起争执的人,也是童乐,老太太死因这个疑影又冒出来,会和她有关系吗? 最后在沙发上凑合了半晚上的童乐显然睡眠不足,第二天被叫到警局的时候,还连连打着哈欠。不止易秋寒在,连那个医生的父母也赶过来了。 他们在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依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杀人,并且坚决要求起诉童乐,理由是防卫过当。 办案的警察不说有多感激童乐,也都带着几分佩服和偏向,如果不是童乐把凶手反杀,这势必会变成一桩难破的连环杀人案,还可能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在这个案子里,根本没人认为童乐是防卫过当,那个场景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带伤拼命救下自己。 -- 21.怀疑 医生的母亲扔下笔,开始争论:“我不签字,这视频就是最好的证据,她在踩完我儿子这一脚之后,他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为什么还要最后来一刀,这不是防卫过当是什么?” “您冷静一下,你儿子这已经属于有预谋的恶性犯罪了,而且视频中这至少是第叁起了,有没有更多的受害者我们还在调查,这种情况最后肯定是死刑立即执行。因为罪犯已经死亡,才能直接结案,而不是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让他接受审判。” “你们都没调查清楚,死刑什么死刑,就算是死刑,我们也还有机会见最后一面。”约莫是终于接受了现实,老两口开始抹眼泪。 “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在这个谋杀案件中,受害者如果不防卫自己,就必然面临被虐杀的威胁,所以她的行为完全属于正当防卫。别人不能说为了让你们有见面机会,就把自己的命搭上吧。” 在隔间听着凶手父母和警察的对话,童乐开始垂眼思考,既然那么想见面,那不如下去团聚好了,在这胡闹什么,自己儿子教育不好,就知道迁怒别人? 易秋寒盯着童乐的反应,眼底有些泛青,她疲惫的神情里似乎透出冷冽的杀气:“你在想什么?” “你说这种人为什么还要活着呢?”童乐像是在说气话,却又不像真的生气。 易秋寒很想直接问问,医闹案里的老人死亡和她有没有关系,这里却绝对不是个好地方,只能先忍下来:“收起你的想法,这种情况用正常的法律手段完全可以解决,今天叫你来验伤,虽然罪犯已经死了,你还是可以要求民事补偿的,凶手的遗产可以先用于赔偿受害人。” “是吗?可我没有律师呀,我也不会打官司,这不会很麻烦吗?” 她没有反驳自己的第一句话,说明她的确有想法,而她能想到的方法难道就只有杀人?把所有想要伤害她的人都直接干掉? 想法简单粗暴、有效直接,但同时要把自己摘干净就很难,像只浑身带刺、睚眦必报随时会炸刺亮爪的黑暗小精灵,易秋寒越发肯定自己是捡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淡笑着回答童乐:“我帮你。” 验过伤,只等正式出具的官方报告,离开警局,易秋寒带童乐去吃饭:“你昨天没休息好吗?想吃什么?” 童乐坐上车,一边搜索车标一边估算易秋寒的身价:“你出钱就去吃贵的。” 瞥这手机屏幕上的车价反问她:“如果是你出钱呢?” “当然是吃好的。” “这有什么区别?” “你肯出钱那就体验体验平时享受不到的东西呗,我出钱就保证基本质量,新鲜营养我喜欢吃就行了。” 易秋寒忍俊不禁道:“哈哈,的确是有够直白的想法。海鲜还是和牛?日料还是法餐?” “海鲜吧。” 今天刚好有只八斤多重的鲜活澳龙,这个头难得,当场称了重,易秋寒让后厨做龙虾叁吃,童乐还伸手拽了拽龙虾的长须子。 头一次吃龙虾吃到撑,等童乐满足地放下叉子,易秋寒才缓缓问出口:“医闹的案子,那个老人的死和你有关吗?” -- 23.新居 “和我有什么关系?” 童乐狡黠地笑了一下,可这抹笑却像是在嘲讽: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你不信任我没关系,也的确不该相信任何人。不过这世界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止一种,通常只有在文明合法的方式失效时,我才会选择暴力和强硬。” 童乐喃喃自语:“她是囿于游戏规则的人,可我不是。” “她是谁?”易秋寒敏锐地探究下去。 童乐却不肯再多说:“没什么,只是一个,一个朋友。你很喜欢管闲事吗?” “只管我想管的。” “我缺住的地方,你想管吗?” 易秋寒直接拿了张门禁卡递到童乐面前:“刚好,有套房子闲着。” 童乐接过卡拿在手里把玩:“这么热心,你的目的呢?或者说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对你最原始的兴趣,这是情。 Richard要杀我不是说着玩玩,虽然他还没找到我,但总归是个隐患。其实你不管是买还是租,他都能找到你,你借用别人的名义生活会更好,这是理。 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不管你,离开医院的第一晚你就没休息好,何况你现在还有伤,长时间走路去看房找房根本不现实,所以你现在应该不会拒绝我的。” “那走吧,去看看房子。” 滨江公馆,叁四百平的豪宅,是童乐没想到的:“你就直接给我住这个?!” “怎么,不满意吗?” “倒不是不满意,就是不太敢信,这是你的房子吗?” “户主不是我,但你可以放心住,主人已经死了,没人会过来,空着也是空着,物业水电你都不用管,从我账上扣,保洁一周来打扫两次。” “行吧,这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完全超出预期了。” “还有,你以前租的那个房子不要退租。” “你在暗,Richard也在暗,只有我在明,这游戏不太好玩。” “他要杀我,而你想杀他,我们也只能是一条船上的了。打官司的事我安排律师替你出面,你先把伤养好。” 易秋寒有事回去了,留童乐自己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第一次感受什么叫空间。八九十平的家里要挤出叁间卧室,塞下五口人,丁点大的一间厕所,拥挤和冲突从来就没断过,租房虽然独立也不过就二十来平。 而现在,安静且空旷,冷清到让人觉得仿佛能触摸到幸福。 叫超市的外送服务送了些日用床品、零食水果来,童乐躺在宽敞的大床上,终于把多年前那部剩了一半没看完的电影补上了。 让人扫兴的是,同事又发消息催她尽快去办离职交接手续,靠外卖度日的闲散生活还没完整过一天,就不得不找家彩票店打了张彩票。 交接离职,保险工资,各种杂七杂八的事项,还得她去处理。 童乐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很多东西,彩票买过多少张,从来就没中过,中奖绝缘体连最小的奖五块钱都没中过。 捏着张机选出来的彩票纸,清楚得感受到手掌边缘因活动而拉扯的疼痛,童乐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受伤。 迈出步子,脚腕也是疼,提提裤脚,脚踝一圈都裹着严严实实的白纱布。 手机上,排在第一位的工作群清楚的挂着最后一行小字:您已经被移出群聊。紧跟着就是同事催她办离职的消息。 晴天霹雳一样,童乐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 23.老鼠 工作就这么没了,心里瞬间塌下去一块,社保医保不能断啊,还有工资,没有工作靠什么活着? 心理上的恐慌比身体上的伤痛来得更让童乐不知所措,除了自己,除了工作,她真的无依无靠,像艘无港可泊的小船,只能不停的往前航行,不想妥协就没有退路。 必须尽快找新的工作,这是当务之急。还要赶紧去办离职手续,被同事一遍遍催实在不好,扫了眼自己随意的穿着,几天没洗的头发快打成绺了,这样去公司怎么行。 担忧转变成了浓重的焦虑,衣着外表这项就首当其冲做了出头鸟,童乐赶着回去收拾自己,郭丽珊的电话来得也是及时。 童乐心里又是一沉,生怕被知道自己丢了工作,忐忑地接起电话:“妈,怎么啦?” “你手不是做饭烫着了吗,这回不回家吃饭你得提前说声啊,问你也不回,还得专门打电话问你。” “哦,我不回了,我和同事一块吃。” “你不是请假了吗?” “呃……请假了才得请同事吃饭,要不公司里有啥变动不知道啊。” “那不给你做了,回来吃你就提前说声,老点外卖也费钱。” “知道了,没事就先挂了。” 童乐松了口气,幸好不知道她已经失业,只要赶快找到新工作,就还能瞒住,否则家里又要掀起腥风血雨,把她数落到体无完肤。 但自己是烫伤吗?手上烫伤,脚上也是烫伤?童乐还是有点懵,妈都知道,自己却不记得。 回到她租的房子,桌上散落着些眼熟的杂物,帆布袋却不见了。 来不及细究,怎么洗头发先变成了难题,如果可以不出门,童乐一定选择不为难自己,可去公司还是要收拾得像样些,不然太丢人了,太容易被人嫌弃。 找了副一次性手套勉强戴上,凑合洗洗应该还行。窄小的洗浴间,童乐刚刚就着水管把头发打湿,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伸手拿毛巾抹了脸上的水,撩起滴水的头发偏头望去。 一只油光发亮的黑色大老鼠,已经从排烟口的管道钻进来,原本堵着管道口的那团土渣时间太久了,已经碎在地上。 接近奶猫那么大体型的肥硕老鼠趴在管道上和童乐对望,贼溜溜的眼神似乎完全不怕人,筷子粗的长尾巴,毛有些秃了,尾尖露着些脏兮兮的肉色,一甩一甩的,看得童乐毛骨悚然,这真是太恶心了。 “啊——!”童乐顾不得脚疼,窜出浴室,砰得一声就拉上了浴室的门。 不过一墙之隔,秦默隐隐听着童乐那边的尖叫,接着就是一声震掉墙皮的撞门声。 赶紧去敲童乐的门:“你那边怎么了?” 此刻秦默的声音听着比什么时候都顺耳,天籁之音似的,开门看见的就是救星,童乐被惊到的心脏狂跳起来,声音还颤着:“有有老鼠,特别大。” 秦默看着童乐的狼狈,水早就灌进脖子,衣服也湿了一片,头发上的水还在滴滴哒哒地落着,一双手裹得像两颗没装满米的粽子,劣质的塑料手套搓揉几下就只剩模模糊糊的折痕。 “别怕,别怕。”伸手从椅背上扯过干发帽,先帮童乐把湿头发裹起来,单手弄得有些松,但至少不再滴水了,让童乐坐好伸出手,慢慢把一次性手套脱下来,纱布已经有些湿了。 “手怎么弄成这样?湿了,得重新包扎。” 偏偏自己也伤了一只胳膊,想做什么都受限制。 “老鼠。”童乐答非所问,还伸手指指浴室的方向。 秦默看看那扇紧闭的门:“关着门了,出不来,一会儿再收拾。先告诉我手怎么了?” “做饭烫着了。” “你这有纱布吗?” “没有。” 秦默起身回自己那边拿了医药箱来,让童乐把手放在桌上,小心地剪开外层纱布,一层层的纱布展开,露出的伤口却明显不是烫伤。 最严重的地方还缝合了两针,伤口已经愈合了很多,缝合线还没有吸收掉,说明至少是几天前的事了。本是细长白净的手,现在却添了几道丑陋发黑的血痕,秦默的心里揪起来,说不出的难受。 再抬头看看童乐,她正看着自己,眼神清亮亮的,还覆着层憋回去的泪痕,没有任何掩饰慌张的胆怯,不像是在说假话。 “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秦默拿出瓶络合碘,用棉棒沾了轻轻给伤口消毒,然后让童乐配合捏着纱布边角重新裹好。 “不能沾水就先别洗了,脏几天也不要紧。” “我还得去公司。” “手这样怎么上班,你没请假?” “工作没了,去办离职。”说到这,童乐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想用手擦,抬手发现才刚裹好纱布,只得又尴尬放下。 秦默抽了张纸巾替童乐擦眼泪:“那更不用洗了,你人都走了,还在乎这点形象?反正工作也没了,好好休息几天吧,先把伤养好。” “嗯。” “你坐着,我去收拾老鼠。” “能行吗?”童乐才想到秦默也伤了胳膊,话出口倒像是质疑他的能力,试图找补回来:“你胳膊也伤了,要不找其他人来?” “不用,老鼠而已。”秦默拎着扫把进浴室,把门关上,一阵叮铃咣当地敲打,老鼠奄奄一息躺在了地上。 小声:两个人格都怕老鼠,老鼠也没有威胁到生命安全,所以副人格不会出现。 -- 24.软弱ZàjIàοsんц.cο㎡ 浅色的肚皮翻起,尖尖的嘴角拖着地面,擦出些暗红色的血迹。秦默把老鼠扫进簸箕,丢垃圾袋里提起要出去扔。 浴室的门一开,童乐就紧张地确认:“死了吗?” “死了。” 童乐盯着秦默手里的垃圾袋,侧身努力避让:“离我远点,离我远点,还有,那个扫把,还有簸箕,不要了,都扔了。” 看着可怜巴巴快要缩到桌角的童乐,秦默绕开一步,连簸箕扫把也一起带走了。 等秦默出门,童乐才进浴室收拾残局,地上只是沾了些星星点点的血迹,在童乐看来却像是什么恐怖的病菌集中营,根本来不及数,一大把的消毒片就已经滑进水盆里,抽起水盆,化开的消毒水渐渐铺满地面,冲散了血迹,直到整个浴室充斥起消毒液刺鼻的气味,才让童乐慌乱的状态慢慢服帖起来。 “手伤了就少动,你先出来。”秦默回来,伸手要把童乐拉出呛人的浴室,却被她躲开。 “别碰我,你先去洗手啊!”再度慌乱的嗓音急促尖锐。 秦默缩回手,乖乖去水池前洗了一遍。 “再洗一遍。”童乐知道自己的要求已经不合常理,可就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这么怕老鼠?”直接连续又洗了两遍:“这样行了吗?” “嗯。” 秦默打开排风扇,拉着童乐的胳膊,把她带出浴室:“你放的消毒片太多,呼吸多了对身体不好,先通会儿风。” “呜呜——连老鼠都来欺负我——”童乐突然开始小声地哭泣,就因为秦默帮她收拾了老鼠,还不厌其烦地洗了叁遍手,潜伏多年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软弱的出口。 受伤、失业、老鼠,一串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童乐措手不及,如果只是她自己,或许还能粉饰太平的继续坚强下去。 可现在,就是有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身边,不嫌她麻烦,还给出了算不清是廉价还是珍贵的关心。 轻而易举就捅漏了这蓄满委屈的沉默。 眼泪,似乎哭给心疼的人才有价值,作为情绪的出口,童乐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哭,因为如果在父母面前掉眼泪,只会被视为懦弱和麻烦,招致更严厉的打骂,小时候即便挨了打,也要尽量忍着不哭。 通常她会偷偷抹去眼泪然后大口地吸气,最好是从抽噎变成打嗝,这样就能让一贯脾气暴躁的父母心生怜悯或者发现些孩子的趣味。 他只是个送外卖的,连底细都不清楚,明明知道不应该,可现在,童乐就是哭得收不住。 飞蛾扑火一般,被秦默抱住了。 “有我在,不哭。老鼠不怕。”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可秦默还是慌乱,责任和秘密都先丢在一旁,现在要怎么哄人呢?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曾经的正义和崇拜早就化为云烟,埋藏在记忆的深处,连秦默自己都不敢再去回想,甚至快要忘记,他原本叫钟琰。 现在的自由也是有代价的,比起坐牢,付出孤独和沉默对逃犯来说当然值得。他一贯谨慎小心,筑起生硬的防线,可渗透和腐蚀他的竟然是附着些关心的软弱。 伸手帮童乐擦眼泪,覆盖薄茧的手指划在脸上,粗糙又温暖,结结巴巴的话语反倒叫人心安。 汹涌的哭泣不是秦默哄好的,只一会儿,童乐自己就慢慢停下了,成年人的宣泄和流血的伤口一样,带着天然的节制,理智和血小板会来修补情绪和创伤。 “你为什么不嫌我麻烦?”眼角泛红,还撑着层水雾没凝成滴:“我这么废物,胆小,还累赘。” “不是,不麻烦,其实我们都是一样,有很多缺点。人都是这样的吧,你不能只看到自己的不足。我也会冲动,也犯过错,谁又是完美的呢?” “还要去办离职,我把工作搞砸了。” “还能再找到新工作的,别那么悲观,我帮你洗头发吧,离职也可以体面,至少维持你自己在意的体面。” 现在应该容易理解为什么缺爱的女孩子容易被小恩小惠收买,还容易变成吸渣体质,像小说里一样的男主很少,所以希望缺爱的姑娘们不要再丢掉你还拥有的坚强和理智,爱自己一定要放在首位。 -- 25.离职 ⓏàjIàοsんц.cο㎡ “算了,不洗了,反正也是要走的,还在乎什么。”童乐彻底接受了现实,准备放过自己,不再折腾。 “头发已经湿过,洗吧,天热洗了也好受一点。”秦默拿起手机,回想了一下,选出一家后厨环境和用料都还不错的甜品店,下单买了最小号的蛋糕,约莫五六寸,是很多用来哄孩子的家长会买的样式。 童乐着弯腰,头发长长的垂落,重新打湿,洗发水就是超市最普通的那种家庭装柠檬香型,除了清洁,再无多余的功效。 “这么大瓶得用多久啊?”秦默习惯性的按出半泵,抹在头发上搓揉几下,洗发水却几乎没了踪迹。 童乐忍住笑:“你多按几下,我头发长。” 足足四五泵的用量才打出丰富的泡沫,手指插在发间却被打结的长发卡住,秦默已有的认知宛如一层无形而透明的壳,被打碎了:“果然是很大差别,平时看着好看,打理起来却有些费劲。” “是有些费劲,还浪费洗发水,可我总舍不得剪,小时候别的女孩子都扎小辫,我只能剪短发,大人都要忙着带弟弟,没空管我们,为了省事,只能把头发剪得和男孩子一样短。现在也知道这么长的头发麻烦,但就是固执的想留着。” 泡沫被水流带走,洗干净的头发湿漉漉的,散发着柠檬的清香,用毛巾包了,童乐捏着毛巾的边角,等秦默拿吹风机来吹,潮热的风呼呼响在耳侧,头发渐渐干燥蓬松。 吹到一半,秦默突然放下吹风机去开门。 “不好意思,这个蛋糕路上放得有点斜了……” “没事,就这样吧。” “谢谢,谢谢,祝您用餐愉快。” 这话太熟悉,秦默自己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怎么还会为难别人。打开包装盒,原本就山寨的卡通头像更是整体倾斜了一个角度,奶油有些塌散,不影响吃,就是样子滑稽了些:“可惜成这样了,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东西心情会好,就给你买了。” “没事,都是一样吃。”说谢显得多余和客气,没什么比行动更好的语言了,童乐捏着叉子挖下一块奶油塞进嘴里:“吃完我就去办离职,歇几天,然后重新找工作。” “就该这样,你还会有很多新的机会。”至少比他的人生要好。 童乐的岗位已经被望眼欲穿的实习生无缝衔接,新人的表现欲望更强烈,干劲十足,领导也满意。 并不是不可替代的角色,一块小蛋糕填补起的信心瞬间就被现实击垮,童乐交回员工卡,拿走杂物间那个属于自己私人物品的小纸箱,还是会禁不住难过,再找工作时,要应对的问题会更多。 这个年纪,女员工的结婚、生育问题都是公司会考量的因素,前路堪忧,现在却只能按下焦灼静等。 能不动手脚就不动手脚,一切事务都要以伤口恢复为优先,追剧坐久了也会觉得无聊。 天气愈发燥热,童乐也觉得烦闷,不能做饭,不想吃外卖,秦默提议晚上去外面吃烤串,童乐当然一口答应下来。 临街的路边摊,低矮的折迭桌,不锈钢盘子托着一把刚下烤炉的肉串送上桌,服务员熟练的在纸上划掉两行:“这是十个羊肉,十个牛肉。” “再加一杯扎啤,一瓶酸奶。” “稍等。”服务员抄在纸上就走了。 童乐拿了根羊肉串,顺便表达异议:“你怎么给我点酸奶?撸串不喝啤酒多不爽利。” “你那伤口,还是别喝酒了。这家的酸奶都是从隔壁那家饮品店拿,每天现做的,很好喝,你试试。” 厚重的大玻璃杯还冒着白沫,酸奶的瓶子一起上桌显得格外小,秦默看着也觉得不平衡:“要不再叫一杯,你少喝点?” 服务员又送了两个盘子来:“拍黄瓜,烤茄子,小馒头和剩下的串,你们这桌齐了啊。” “算了,算了,这杯子太大,我喝不了。”童乐看着服务员离开,放弃加单。 “先吃,不够咱们再加。” -- 26.烧烤 几根肉串吃下去,再加上一块奶油小馒头,就有些腻了,秦默端起扎啤杯子凑到童乐嘴边:“先给你喝点,然后我再喝。” 就着杯沿喝了两口,冰凉又清口,撸串的快乐才凸显出来。 “听说了吗?那边的楼上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没听说。” “凶手也死了,直接结案,知道的人就没那么多。” “那房主可惨,变成凶宅了,得亏不少吧。” “亏什么呀,估摸着这片也快要拆迁了,先打官司要一笔赔偿,等一拆,还有什么凶宅,再凶它也不影响拆迁啊。还多赚一笔呢,你见过这么好命的没,真是羡慕不来……” 童乐被隔壁桌的八卦吸引,竖起耳朵仔细听,又回头来问秦默:“凶杀案?你听说了吗?” 那几天童乐刚好回家了,不知道反倒不会害怕,要不要告诉她呢? “好像就是中介小张管的那栋,你看这群里都说了,有两户嫌晦气已经退租了,租金估计也要降……” 八卦继续,秦默也不用纠结了,只能照实说:“就是咱们那栋,在四楼,警察还过来走访调查了。” 拿着签子的手停下,没想到凶杀案竟然会离自己这么近,可毕竟没有亲眼看见什么,也就没具体的概念,只是觉得氛围有些恐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童乐走神的几秒,秦默却突然起身抄起桌面上的空盘子朝着她头顶的方向挥过去,脑后一声响,一只空酒瓶被盘子挡住。 身后那桌坐的人不少,是几张小桌拼起来的大桌,不知因为什么吵起来,为首那个估摸是喝多了,脾气上来就扔了酒瓶子,目标应该是童乐身后那个人,失了准头差点砸到童乐。 秦默眼疾手快用盘子打回去,事发突然,力道没控制好,酒瓶碎在他们的桌上,还砸了几盘菜。 这一下,砸的有点巧合,在他们看来就带上挑衅的意味,又扫面子又扫兴,童乐身后的那桌人登时就炸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原本就是飞来横祸,可对方人多,摆明了不想讲理,秦默拉住回过神想要理论的童乐,拍拍她的肩膀:“别怕,我来处理。” 自己过去交涉:“几位,对不住,你们的瓶子差点砸了人,原本就想挡一下,没想到过了点。要不这桌我来结,你们重新再点一遍?” 看样子像是附近KTV看场子的,强龙不压地头蛇,能花点小钱摆平最好。 为首那个似乎叫明哥的混混头子却不依不饶:“差你这点?你扫了哥儿几个的兴。” “是对不住几位,可这瓶子到底也是你们先扔的,各退一步,就算了吧。” 好脾气的商量,在他看来就是怂,胳膊还打着绷带,格外好欺负,这样还能带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让她过来陪我喝一会儿。”酒意上头确实方便耍浑。 秦默只是不想惹事,闹到警察那里对他没好处,但现在显然已经过分了,让童乐去肯定不行:“几位,咱们适可而止,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就你个残废,你凭什么和我闹得难看?” 童乐有些担心,悄悄拽了拽秦默的衣角:“要不报警吧?” “不用,解决这些人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你站我后面就行。” 童乐看着他打着石膏绷带的胳膊,持怀疑态度:“真的能行吗?要不再说说,赔点钱我来出,可别再伤着了。” 现在两个伤号已经是各种不便了,雪上加霜只会更难。 “你去,教训教训他。”打定主意要欺软怕硬了,明哥随便点了一个人。 大约是为了尊重受伤的对手,连拎酒瓶这种操作都没用,赤手空拳就来了。 秦默把童乐拉到身后,轻松接了那人一拳,抓住他的手腕,抬膝一顶,捂着肚子蜷缩倒地。 又来一个,侧身避让,一拳从下往上正中对方的下颌,再来就是一脚直接踹翻。 这些不入流的混混大多虚张声势,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秦默警校毕业,受过几年专业训练,还曾是散打冠军,就算过了巅峰时期,功底也在的。 叁个人倒地之后,就没人再上,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碰上硬茬了,打不过没必要再上去送。 “明哥,要不要报警?” “这屁事报什么警,说出去让人笑话,几个人连一个残废都打不过,晦气,走走走。” -- 27.边缘 “这么厉害?!”童乐有点懵了,再看秦默都带上了崇拜。 已经很久没人用这种真挚的眼神望着他了:“今天没吃好,改天我们再出来。”秦默去买单,还没忘把桌上没开封的酸奶带上。 “那他们会不会报复啊?” 秦默胳膊夹着酸奶瓶子,扎上吸管递给童乐:“说不好,不过也不用担心,实在不行就换个地方呗。” “说得也是,反正快拆迁了。”担忧由近及远,还没安稳下来就又要考虑搬家的事了。 “肯定不会那么快,从听风声到真拆,拖个一两年都是常事。” 路过一家快要关门的小卖部,秦默想起什么,停下来买了几包玩具黏土:“回去把那个管道口的缝隙封一下。” 回到熟悉的楼道,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迎面的这股凉意,童乐觉得一阵阴冷,想起被打断的对话:“这楼上真的死人了吗?” “别总想着这事,你不知道的时候还好好的。” “可是现在知道了呀,想想就很恐怖。” “那你就不怕我也是坏人吗?会杀人的那种。”秦默突然变得怪怪的,用一种奇怪又肯定的口吻问童乐。 “啊!你别吓我。”因为这一声低低地惊叫,二楼走廊的灯都亮起来,让秦默没料到的是,童乐的第一反应不是撤开,反倒是扑进怀里抱住了他,头埋在胸口可怜巴巴地问着:“我不信!你是坏人吗?” 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不是,逗你玩的,别害怕。”这样的信任感是骗不了人的,让他如何舍得放手呢? “我错了,不该吓你的,是我不好。”秦默很诚恳的认错。 “可我还是害怕。” “我陪着你。” 等童乐开门,秦默自觉地跟进去,先去把浴室的管道口的缝隙堵了,可接着他又开门要走。 “你……”童乐有些疑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至少不该她先开口,还是放弃了。 “我……我去拿洗漱的东西。”秦默知道,如果要过线,这种事该他主动,但那股负罪感无时无刻不在拉扯着他,算欺骗吗?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没能拒绝。 “哦。”失望转回淡淡的欣喜,其实还是有些忐忑,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害怕还是紧张,又或者是担忧。 意图很明显了吧,可这选择真的不明智,送外卖,的确不是能拿得上台面的职业,家里是绝对要瞒着的,所以也算是死路了吧? 童乐不知道这在别人眼里算不算自甘堕落,可她就是想继续下去,像一辆失控的小车,前方或许还有路,更大的可能是悬崖,又或者她自己会先耗尽熄火。 生活从来都是按部就班,没有给过她任何惊喜,如果人生是场抽果蔬的游戏,那她抽到的大概是根新鲜的苦瓜,是会从头苦到尾的。 而她能抓住的,似乎也只有眼前这些微不足道的好,是秦默给她的,会惹人嘲笑的那一点点的好。 秦默拿了些东西来,进浴室慢吞吞地洗漱,刷牙杯摆到了童乐的杯子旁边,还是下定不了决心:“你睡卧室,我睡外间这个沙发,这样你就不用害怕了。” “这……不好吧,这怎么能睡好?” “你手上的伤还没好,我怕会碰到你伤口。”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再拖一拖,再考虑考虑,现在也可以离得近一些,至少,至少让她不会感到害怕。 卧室门其实很简陋,连这间小卧室都是简易的隔断,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设置,只要秦默想,一脚就可以踹开。 隔着薄薄一堵墙面,童乐睡床,秦默睡沙发。 凉意袭来,每一寸皮肤都是冷的,似乎被环套困住了,挣不脱,可手脚还是硬生生从里面拔出来,一阵剧痛,疼得让人直打颤,寒光凛凛的手术刀插向脖颈,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屏幕的光亮很闪,晃得人都眩晕了,也看不清屏幕上的字。 “救救我——”童乐突然惊醒,急促又大口地呼吸,是梦又不像梦,那感受太真实了,像经历过似的。 “我在,我在!做噩梦了吗?”秦默很警觉,一有动静他就醒了,推门而入。 童乐盯着自己的双手,这伤口怎么会和梦中的一样,还有脚上也是如此。 她很慌乱,荒诞可怕的梦境似乎变成了现实,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种巧合,童乐抬头看秦默:“我,我做梦了。” 秦默在床边坐下,把童乐揽在怀里,抚她的背:“别怕,只是梦。我一直在。”—— 首发:яǒúωёǹωú.χyz(rouwenwu.xyz) -- 28.背后 从沙发挪到了床上,伸出完好的那只胳膊给童乐枕着,却还是和她保持了细微的距离,秦默的睡姿几乎整晚都不变,笔直的像块木头。 反倒是童乐睡着后没有意识地贴了上去,侧身抱着他,连一条腿都压在了秦默身上。 温热柔软的躯体黏在身上,血液也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阳光明媚地晃入眼眸,秦默猛然睁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睡沉了,夏凉被早就滑到了身下,宽松的睡裤也盖不住那根擎起的欲望。 偷偷偏转一点角度看看睡得还熟的童乐,那股心虚的尴尬才压下去些,轻轻把童乐的手脚放下去,慌忙起身去浴室解决麻烦。 单手做了半个小时的俯卧撑,秦默出门去买早饭,回来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没有房门的密码,只能试着叫醒她了。 童乐睡眼惺忪地来开门:“起这么早?你都买好早饭了啊。”感动于这份体贴,却没有想起给他录入指纹,或者给他备用的密码。 秦默也保持默契的没有提起:“不知道你平时吃什么,面包和小笼包都买了,还有豆浆和牛奶。” 吃过饭闲下来,一大早就开始追剧是童乐没想到的,半晌她的脑袋就一点一点的开始犯困了,推理的剧正精彩,秦默单手从背后环住让童乐斜靠着自己打盹,算着送餐高峰期前的那一小段时间掐点订好午饭,又看了一集,外卖送到才叫她起来吃。 “你都看到这儿了啊?”童乐看看屏幕上暂停的集数,已经比她的进度快很多。 秦默拆了包装,把饭摆好:“我记着了,你差不多看到第9集17分钟那里,等下倒回去就好,先来吃饭吧。” “这你都记得?”童乐不可置信地接过勺子挖米饭:“你点的饭好像从来就不会出错,看着干净,味道也好。不像我点外卖,好不好全凭运气。” “你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哪家后厨干净用料好,我不是最清楚吗?” “我怎么就没想到?你还有这作用!” “别傻乐了,我作用可多着呢。哪条路什么时候容易堵,规划最优路线,我比导航还要强。” 秦默不会告诉童乐背后的真相是,如果有一天要逃跑,他也同样熟悉每一条路线,到时候却不能带着她了。 如果未来要背负风险,那就只能现在多对她好一些了。吃过饭,秦默坚持让童乐坐在阳台晒会儿太阳,自己则把餐盒垃圾收拾干净。 秦默几乎包揽了他能做的所有杂事,童乐老老实实过了几天饭来张口的生活,休息好恢复地也快,等伤口结起硬痂,已经不容易崩开,能活动的限度就大了很多。 总在屋里待着也不好,秦默劝童乐出门走走,好不容易等电视剧剧终,他就点了暂停:“该出去活动一下了,梅城公园好像在举办什么展览,现在免费开放,要不趁着空闲去逛逛?或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啊。” 童乐也没更好得去处:“那就去公园吧。” 上中学后,就没去过公园了,印象里还是小时候来的地方,那时候觉得公园特别大,好像逛一天也逛不完,现在公园还是那个公园,却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地方,不会再充满期待,眼巴巴地盼着去。 门口的儿童票标尺依旧清楚可见,只是已经从当年的1.1米改成了现在的1.3米。 过去有段时间,童乐是特别害怕这种标尺的,大约就是她长到1.1米的时候,不管坐任何公共车辆还是去需要门票的单位,都会被检票员拦下,拉到刻度前比较身高。 在结结实实挨过一巴掌后,童乐就学会了在那根线前面低头弓背,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不到线,而不愿意买儿童票的父母则会伸着脖子大声跟检票的人理论,通常这个时候,堵塞的通道就会引起往来者的围观。 众目睽睽之下也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唯有童乐这个当事人,夹在人群中间,矮下去那么多,没有任何话语权,更由不得拒绝,在两方人马的针锋相对里难堪不已,如同公开处刑的犯人,浑身都是罪恶。 小孩子的世界就只是单纯的希望检票员宽宏大量不要那么较真,也希望大人心情愉快不要再为此觉得她是个讨债鬼。 明明什么都没错,可那种负罪的难堪却像是深入骨髓的毒药,与成长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剥离。 临近公园门口,童乐突然就有些不想进去了。 -- 29.公园 秦默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注意到童乐细微的犹疑,指着那道儿童票的标尺给她看:“我小时候长得快,每次过这道线时都要听检票员夸一句:这孩子长得真高!才能值回票价。” 原来世界的差别这么大,童乐竟然还会觉得羡慕:“那你很幸运,我小时候总被嫌长不高,可唯独要买票时大人们就嫌我高了。我想吃棉花糖,去买一根吧。” 不想破坏秦默的好心情,童乐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吃甜的东西就不会再难过了吧。 “来一个原味的。”秦默接过现做好的白色棉花糖给童乐,还像老成的家长一样哄她:“那种彩色的虽然好看,但你现在还是少吃加色素的东西。” 细木棍裹着一大团白蓬蓬的糖絮,舔一口就化成黏糊的甜,残留的一点口水凝成琥珀色的糖粒,童乐尽量保持形象地啃这片轻飘飘的糖丝,还是不免粘在嘴边。 注意力被手里的糖占据了,全然没顾着看路,只是顺从地跟着秦默走,手里的云朵慢慢变小,直到剩下最初的那根木棍,童乐才抬头环顾四周,搜寻起垃圾桶。 左边是一片旺盛的荷塘,荷叶高高的,快要挤出围栏,右边是一片夹杂着怪石假山的石榴园,枝丫茂密,石榴花开得正盛,大部分的游人都被广场的展览活动吸引过去了,小孩子们也集中在游乐设施集聚的区域,这偏僻的植物园连零星的人影也少见。 秦默拉着童乐的手腕,还在继续走,进到石榴园的深处,撇开了热闹的人群,捏着手腕的力道忽然紧了一下,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却还想隐藏自己显而易见的企图:“嘴角有糖。” 不等童乐反应过来,就俯身吻住了她,跟着惯性后退,秦默浅浅地覆着那层甜味推过去,两步便停靠在了假山上,手里捏着的小木棍猝不及防掉在地上。 秦默的手抚住童乐的后脑勺,防她碰了脑袋,也防她下意识地躲避。 童乐惊诧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后就配合地闭起,只剩睫毛长长的垂落。嘴角的糖已经被含住,悉数化在口中,她的嘴唇更小更润,想用力地吮吸却又带上了克制的不舍。 脸颊飞起一些羞怯的粉红,含蓄诱人的色彩映入眼眶,晕染起欲擒故纵的情欲,开始还咬住的牙关很快就被试探的舌尖撬开,追着她的柔软缠过去,忍不住吞咽甜腻的津液。 呼吸有些混乱,连喘息声都逐渐清晰可闻,按着后脑的手指插进发间,越发用力,柔韧的舌头舔过光洁的牙齿,扫过口腔的肉壁,在这方拥挤湿漉的空间里扭结,多想就这样把她吃下去,占为己有。 肺腑的空气越抽越稀薄,所有的思绪都迟钝了。 “嗯——”一声抑制不住的娇吟响起,瞬间惊醒了童乐,心脏像是冷冻过又复活一般狂跳起来,睁开眼,抬手轻轻推他,惴惴不安地轻喘:“这是公园。” 沾上就是深深的瘾,秦默不情愿地松开:“别担心,没人。” 私欲疯狂地蔓延,遮蔽了所有小心翼翼的约束和愧疚,渴望如同一颗破土而出的种子,飞速生长起来,只是一个松懈,就成为参天大树,让人再也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秦默弯腰捡起童乐失手掉下的木棍,扔进路旁的垃圾桶,拿了张湿巾替童乐擦去手指上的糖渍:“我们去别处逛逛。” 亲到了,亲到了,肉不远了,让小易来截个胡吧,哈哈哈,话说我好拖磨…… -- 30.心病 “嗯,就在附近随便走走好了,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塘里的荷花开了几朵,鲜嫩的粉,大朵大朵的隐在青翠的荷叶间,绕着荷塘走了一圈,两人才慢悠悠地散步出去。 秦默拉着童乐进了一家花店:“买玫瑰送你好不好?” 童乐的脸蛋又泛起些浅浅的胭脂色,在漂亮的花束前徘徊几步,犹豫道:“能不能买这个?我喜欢满天星。” 这种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通常作为其他花朵的点缀穿插在花束间,从来都是不起眼的配角。 作为不切实用的消费种类,买花属于奢侈的行为,难得有人买给她,尽管玫瑰代表了明确的示意,可童乐还是想要喜欢的花。 “好,买你喜欢的。” 满天星的花朵实在太小了,秦默让店员包了一大捧,整个花束只有这一种花时,便没有了所谓主次之分,灿若繁星的洁白也会变得耀眼,花如其名,漫天星辰。 最后,玫瑰还是单独买了一枝,不为喜不喜欢,只算是秦默的心意。 回去的路上,接到妈的电话,让她回家一趟,童乐看看怀里抱着的花束,满眼都是惋惜,实在不方便拿回家,只能让秦默先带回去:“记得放水里养起来。” “放心,我肯定把花照顾好。”把童乐送到地铁站,秦默才独自回去。 找了空瓶子把花插好,秦默又重新查了遍积蓄的余额,挑出一张不太常用的银行卡,往卡里转账凑满十万块,密码改成了他的生日。重新配了把房门钥匙,顺道又去超市一趟,在眼花缭乱的货柜前,拿了两盒套套。 简陋的居室,花束格格不入,秦默看着面前的两种花,一枝浓烈的红,一片稚嫩的白,忐忑又期待着等她们的主人。 童乐刚进家,一个有些眼熟的中年妇女就热情地凑上来:“哎呀,是乐乐回来了吧,才下班啊?” “呵呵,是啊,阿姨好。” “你看这孩子,叫什么阿姨,时间长不见,不记得了,我是你表姨啊。” “呵呵,呵,表姨好。”童乐尴尬地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好事向来难找她,怕是来者不善:“表姨先坐,我去给你洗水果。” “不用麻烦,坐坐就走。” 童乐溜进厨房,装模作样地拿了个苹果放水龙头下冲洗,仔细听着外面的对话。 “坐吧,坐吧,让她去弄。”郭丽珊继续打听:“你那侄子条件怎么样?” “小伙子不错,一米八大个,长得敞敞亮亮,人又老实。” “房子呢?买房了吗?” “房倒还没买,在考虑了,不过他们家可就他一个,以后什么不都是留给他一个人嘛。” “没房我们可不谈,现在买房还用考虑?别是连首付都凑不够吧。” “这两家都出一点,名字写一块,也保险吗不是。” “我闺女又不是嫁不出去,指定不能找这样的呀。” “不说这个了,我再给你留意其他的。” “那行,我等你信儿,这房是必须要有的。” 不等童乐端水果出来,郭丽珊已经把人送出门了。 进了电梯,表姨热情的脸就垮下去,变成了鄙夷:“切,闺女长好看点就真当自己家是什么好条件吗?是不是为姑娘好不知道,给儿子算盘倒是打得精。明理的人家能看上你这样的?” 童乐听不见这句了,可她就是知道别人真实的嘴脸,心情快沉到底了,无奈叹口气,生活永远不会是生活,活着更像是一桩罪责。 前无希望后无退路,一到特定的年纪,就开始变得像件待价而沽的货品,摆在砧板上,任人品头论足,和那些被挑剔牙口的牲畜或许也没什么区别 。 唯一不同的是,童乐比牲畜更清楚自己的命运,却还是被驯服了,顺从而沉默地接受社会规则的摆布。 “你手好点没?楼上阿姨催了,让你去见见。” “哦,好多了,再过几天吧。” “你可别觉得烦,有机会就得把握住,妈总不能让你找个连房都没有的吧。” “知道了。” “不叫你都不知道回来,今天就在家住吧,好好和你妹妹聊聊天,以后你们都是需要相互扶持的人,有什么过不去呢。” 童乐敷衍的应付下来,却隐隐觉得脑仁疼,这点可怜的家庭资源都要变着法子用着手段去争,家长却总是一厢情愿地把她们当成小孩儿闹矛盾,真的看不明白还是不愿意看明白呢? 从家长的偏颇开始,从妹妹耍心计开始,这本就脆弱的亲情注定只能流于表面了。 一晚上冷冰冰的相处,童心嫌童乐回来的太勤,童乐住着也是糟心。 清楚和秦默没结果,却上瘾似的,贪恋也逆反,拼命渴望那些细枝末节里带着温度的好,好像背着台面上的这些血缘亲友,就算是一种绝望之下的抗争,只为了自己那一丁点被无视的自由,哪怕知道于事无补、无济于事,哪怕知道是泥潭、火坑,也想要心甘情愿去走一遭。 从来低贱的头颅却不愿意再低下去,童乐觉得自己真的像是出了问题,走出家门也没回去,到医院挂号,做了些测试。 医生看着结果和童乐简单聊了几句,得知她现在失业又被催婚,轻车熟路地写下几个药名:“看你现在还是比较正常的,应该是最近精神压力比较大,先吃点缓解焦虑的药试试效果,要是觉得症状没好转再过来仔细检查一下。” “谢谢医生。”拿着方子去买药,却对这些药片能发挥的效果半信半疑。 -- 31.再遇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生意不错的大排档,人行道都快被桌椅占满了,童乐从马路边绕开,走到一半却被人拦了下来,是上次吃烧烤时遇到的那几个混混。 “你们想干什么?”童乐不住后退,想避开伸过来的手:“不要碰我。”脸上还是被摸了一下。 “真巧啊,美女,今天就你一个人?”说着就去拽童乐的手,还幸灾乐祸地调戏她:“哎呀,妹妹,手怎么了?受伤了?” 很想挣脱,直接给这人来一巴掌,想到手上很不容易才长到半好的伤口,结痂弄破了容易留疤,只得放弃这法子了。 不过人想作死最好还是成全,童乐伸手抓了桌上的一只瓷盘磕在桌角上,盘子应声碎裂,剩下一半留在手里,碎瓷边沿粗糙锋利,干脆利落地划向明哥抓着她的手上,画出一道醒目的血口子,讨人厌的脏手也松开了。 “你个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 吃了亏就恼羞成怒,明哥挥手打来,这预判再简单不过,童乐捏了块近似叁角形的碎瓷,让尖角迎着巴掌戳过去。 “啊——我的手!”明哥的手心扎上碎瓷,捏着手叫起来。 有些超出预估,使了力的手,伤口还是疼起来,怕留疤的童乐更生气,变个人似的,眼神都像是在丢冰刀子:“蠢货,想多活一个月的话现在就给我滚。” “小娘们儿挺狠是吧,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明哥跪下叫你姑奶奶。”回头喊着:“把她带走。” 身为女人这点是真的欠缺,话语权总是弱点,在男人面前好像没什么威慑力。 周围吃饭的人见势不好有些已经溜了,有想出头的也被人拦住了:“这闲事劝你别管,那明哥是村支书家亲戚,生意不想做了?” 本也没指望别人,童乐盯着桌面上的啤酒瓶,又看看对方脖颈动脉的位置,反正手上结痂已经破口,那不如干脆就直接弄死好了。 刚要伸手拿瓶子,就被人出手按住了:“怎么每次见你都能惹到事呢?” 身后跟着个拎包的漂亮女人,易秋寒悠哉悠哉地冲童乐笑,这话听着像责怪又像宠溺:“那边房子你怎么没住,是住得不舒服吗?” “你谁啊!多管什么闲事?” 易秋寒卸下笑脸,换个语气:“明哥是吧,村支书家亲戚?我劝你先别急着发火,冷静冷静。一会儿跟我去江东海家走一趟。” 等易秋寒说完,童乐就把手伸给他:“手破了,疼。” “陈秘书,去买药。” “好的,易总。”他身后跟着的漂亮女人立即就走开了。 “你,你是什么人?你认识我二大爷?”明哥的脾气在听到他直呼江东海名字的时候就软下去了。 易秋寒没理他,只管让童乐坐下,小心地拆她手上的纱布,硬痂裂开了道缝,渗出点血迹:“以后别干什么都急着动手,留疤了怎么办?不是让你有事找我吗?” “哦,没想起来,下次记得。” 等陈秘书回来,易秋寒仔细的帮童乐上药重新裹纱布,又给陈悦萱一个眼神,她就把伤药也给了受伤的明哥一份。 包扎好,易秋寒把车钥匙递给童乐:“车在那边,你先去车上等我一会儿,我还有点事要办。”首发:yàοɡцοsんц.cοм -- 32.主动ZàjIàοsんц.cο㎡ 送走了易秋寒,江东海才揪着江贺明教育:“这算半个财神,别把人得罪喽,他要让你干什么,老实给我配合着。咱们村儿这位置,有能力揽下来的开发商拢共就那么几家,凭易家的关系,拿下这块地是十拿九稳了。这节骨眼子,你少生事。” 回到车边,易秋寒停住:“陈秘书,你先回去吧,公司的事费心盯着点,能决定的事你就看着办,不用问我了。” “您放心,我现在就回公司。”陈悦萱把包放进车里,自己叫车走了。 易秋寒坐上驾驶位:“等久了吧?带你去吃饭。” “想吃牛肉。” “没问题。” “你来这是做什么?”要说专门是来找她的,童乐也不信。 “拆迁的活,易家要接。” “金石集团不是做网络安全防护的科技公司吗?还跨界搞地产开发?” “易家是易家,金石才是我自己的。” “有区别?” “有区别,我是易家在外的私生子,现在要回家接手家业了,从这个开发项目开始学习。” “就是新闻上总能看见的那个易家?叫什么来着,易建明?你爹?” “嗯,就是他。” “那你可比我想的还要有钱,肉要吃贵的。” “哈哈,就喜欢你这耿直。” 漂亮的雪花纹理,烤制到五成熟,鲜嫩多汁,易秋寒尽职尽责地帮童乐夹肉。 “渴了。” “想喝什么?”易秋寒看了看高脚杯里搭配好的红酒,没怎么动。 “啤酒果汁都行,要能大口喝的那种。” 咕咚咕咚咽下两口精酿黑啤,焦香醇厚,一点点潜藏的苦味完美的解去了肉脂的那点油腻感,童乐满意的舔舔嘴唇上的酒沫,继续往嘴里塞肉,还不忘感慨:“这样才叫吃饭。” 灵活的小舌刮走了那片白色的细沫,易秋寒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透亮的酒杯映照出的,仿佛是她在舔去一股浓白的精液,咂带入口,不能像那些泡沫一样挂在唇角,是会沉沉流动贴着皮肤坠落下去的,如果位置偏一些,从嘴角直淌到下巴,会更添些勾人的魅惑。 “吃饱了。” 易秋寒收起翩飞的遐想,放下酒杯看了眼消息:“再坐坐,司机快到了,喝酒了不能开车。” 童乐坐进后座,看见驾驶位坐的人是宋川,不可思议地指着前座问易秋寒:“他,就这么活着出现在我面前?” “垃圾只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你要学会拐弯,换一种思路。” 宋川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童乐,不敢回头,小心地开车,却总想从后视镜里偷瞄一眼,被童乐盯着,抓个正着:“你要不想好好开车就滚去车底下如何?” 宋川瑟缩的眼神收回去,童乐却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停车场下车,才问易秋寒:“你不怕他报复吗?” “我救了他,帮他治疗,还给他工作,他为什么要报复?” “报复我呢?” “没发现他怕你吗?只要你让他足够恐惧,他就不敢。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对弱者打压,对强者谄媚,你不懂这世界的游戏规则,是怎么横冲直撞活到今天的?”易秋寒确实有这个疑问。 童乐刚才看得很清楚,宋川偷瞄的不是她,而是在看易秋寒的脸色:“我怎么觉得他更怕你。” “你不怕我就行。”打开门,易秋寒也跟着进来。 童乐顺口问了句:“今天要留下吗?” “怎么?你想我留下?” “我想洗澡,知道我多久没洗澡了吗?”童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除了你,没人能帮忙了。” 身体泡在水里,手脚不便湿水,都挂在浴缸边沿上,易秋寒裹着条浴巾蹲在浴缸外面帮童乐洗澡:“你这样是在折磨人知不知道,我好歹也算个正常男人。” 用玩笑的口吻阐述着现在正发生的事实,手里隔着浴花和泡泡,离她的身体近在咫尺,可童乐就是在一本正经地享受着沐浴,坦然地半点邪念也没有。 这倒让易秋寒无所适从,但凡她忸怩一点,害羞一点,哪怕做作一点,都好找出借口来。 偏偏在冷清里透着些不自知的可爱,单纯间又流露出不经意的诱惑。勾着人心里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心甘情愿地动手服侍她。 “就剩擦背了。”童乐恍若未闻直起身,背对易秋寒,撩起头发,示意他动手。沐浴露打在身上,又被花洒冲出的水流带走,终于变得光洁清爽。 “洗好了。”浴巾搭在肩上半裹半擦,吸掉身上的水珠。 “嗯,我折磨你什么了?”童乐的手伸进浴巾,离腿根还有段距离,手指碰到了一根粗硬的物件,指尖轻点了一下,反而韧韧地弹回些力道:“是这个吗?” “看来我的耐心倒多余了。”易秋寒起身,把童乐从浴缸里抱出来,放到床上,拿手机去下单子,计划之外的进度比预计的快多了。 -- 33.实话「 ⓏàjIàοsんц.cο㎡ 手机丢床头,单膝跪在床面,倾身慢慢压下去,手掌抚摸到大腿上,童乐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又骤然放松下来。 易秋寒低头想吻她,唇线快要贴近时,却被童乐扭头避开了:“不接吻,也不许留痕迹,其他随你。” 热情退去叁分,疑问添了两分,易秋寒撑起胳膊:“你真的想要吗?不用勉强。” 童乐回正脸看着他,认真道:“想要你,但不能动心。” “为什么呢?”手掌从大腿一路摸上去,到腰弯最细的地方,速度变得极慢,轻轻摩挲,童乐绷紧的身体愈发软下去,周遭的空气好像变凉了,毛孔收缩着泛起一层酥麻。 手掌更温热,温度传递上去,覆盖了那团丰腴,掌面抬起一点,压着乳头打圈,绵软的肉珠凸起,在手心敏感地挺立。如同投入水中的坚硬石子,打破了表面的平静,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痒意随着水纹荡开,波及地越来越广,传遍全身。 回应易秋寒的不是问题的答案,而是低低一声闷哼,跟着,童乐的呼吸就乱了。 手掌收紧,满满握住,缓缓地搓弄,那珠粒便是陷在乳团里,触感也清晰可觉。 “嗯,痒。” 力道加重,揉捏变得急切,乳肉在指缝间挤压的没了形态,痒意似乎缓和了些,很舒服,酥麻却又像是卷土重来,电流似的,传遍全身。 侧颈落下一吻,湿湿热热的,舌头柔韧地舔舐皮肤,带着湿度的痒意更添欲色,顺着锁骨往下挪动,渴望反方向往上攀爬,在脸颊晕开难掩的霞色。 手掌撤开,换嘴巴含着,不住地吮吸,软嫩的乳肉噙在口中,舌尖勾着乳珠拨搅,齿沿不时地磕碰,星星点点的微痛中断不了泛滥的情欲。 身体被点着了一般,燥热又酸软,烧起浅浅的粉红。 思绪有些混乱,竟分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更难耐的痒,在下面。 直到易秋寒的手指探进去,引出一汪湿重的水源,才点破了童乐迷茫所在。 腿心夹紧了,吸着手指不肯松开。 “哼啊,好痒,要重一点。” “放松点。”在穴口撑开缝隙,叁根手指挤进去,翻搅出细小的水声,嗤嗤的,在蜜液里顺滑地进出,指腹刮过比乳珠更为敏感的阴蒂,像是在催动紧致青涩的花骨朵,迫切地期待绽放。 身体难耐地拱起新月般的弧度,把手指咬的更深,贴着内壁密集的软嫩细褶,艰难地抽离,复而再返,引得穴肉不停收缩。 童乐浑身战栗着,快要攀上高峰,易秋寒把自己压上去,怀抱紧了她,手指顶入的更深更重,推压那点弹软的豆粒,指根堵塞着穴口,把所有的刺激和爱液都封在穴腔里,送她继续向上攀登。 “嗯啊,啊……”童乐情不自禁的轻吟,让易秋寒忍得更难受,额头上已经逼出了一层薄汗,扫一眼手机,屏幕黑的,临时下单的东西还没送来。 “继续,呀,我要你。”过不去,始终过不去,童乐想要更充实的东西。 手指的抽插又加快了些:“乖,马上就好。”易秋寒喘息着,手上蹂躏的力度都狠戾了几分。 穴肉震颤着乱绞,童乐抖动的更厉害:“哼啊……包里,啊……侧边,包里有,去拿。” 易秋寒小小松了口气,跨步下床,包口朝下东西全都倒出来,终于在侧边的零钱袋里翻出一枚方形小包装。 薄膜裹上有些紧绷,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掉下来,拉起她的一条腿,扶着肉棒抵在穴口,龟头挤开两片嫣红的唇瓣,积攒了许久的液体溢出覆盖饱满的端口,急不可耐的想要顶进去,却碍于紧窄的口径,不得不耐着性子磨合。 一点点撑开甬道,往里推进,极致地挤压包裹,推高着快感,深入浅出,直到整根都吞下去,被湿滑濡软咬紧了,舒爽地快要叹出声。 灼热的呼吸急促而满足,在她身上起伏,掐住腰眼,让她更加敏感更加柔软,抽插顶送,撞出更多的汁液。 “啊……轻点……”从轻吟到尖叫,童乐笼罩在无边的快感里,险些濒临溃败。 易秋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耳边问道:“那个老太太是怎么死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可身体却说了实话,甬道瞬间的急缩让童乐无可辩驳,也险些让易秋寒缴械。 “你……啊……嗯啊……”除了隐忍的哼叫,再说不出话。 腿被抬得更高,硬物狠狠的戳上了一块特别的地方,碰撞出让童乐几乎受不住的刺激。 易秋寒找到宝藏:“到了就告诉我?嗯?” 小腹酸软酥麻,内里烂熟湿热,棒杵插在臼里,疯狂地捣,宛如破掉的熟透浆果,捣出密集的果浆,散发出诱人腥甜的气息,让谁都欲罢不能。 到了也不想停,不想说,过去了,就开始新一轮的拉锯。 “不要,不要了,嗯……”童乐还是受不住了,在激荡的快感中泄出一股温热的水。 手机屏幕亮起,电话不合时宜地响,易秋寒不得不停下划拉手机:“东西放在门口。” “胰岛素。”童乐趁着这个接电话的功夫,贴着易秋寒另一侧的耳廓,轻喘着小声说出他想要的真相。 扔了手机,号角吹响最后的冲刺,在彻底软下来之前把蓄满精液的套套摘下来,易秋寒重新躺下抱紧童乐:“我就知道是你。” -- 34.报纸(易秋寒h) “那你也必须要记得我,是我!”说完,童乐就一口咬在了易秋寒的肩头。 “你!嘶——”易秋寒完全没有准备,抱着童乐的手收紧,胳膊死死箍住了她,连腿都压上来,皮肉疼得发硬了,也没有松口,咬得越重,抱得也越紧。 尝到咸咸的血腥味,童乐才松开,看着深深嵌进去的齿痕,舔净血迹,满意地笑:“现在能记得是我了吧。” 见血了也没责怪的意思,易秋寒忍不住轻笑起来:“你这样却不让我留痕迹,是不是不太讲道理?” 童乐反问:“难道你是因为我讲道理才对我感兴趣的?” 肌肉还在发僵,痛感会滞后,肩膀疼得微颤,易秋寒也顾不得了,翻身压上来,死死按住童乐的胳膊,不管不顾的吻下去。 想要她,霸道的可爱,果敢又嗜血的小恶魔,怎么能不让他贪心去得到。 不管怎么挣扎,怎么躲避,都没用,还是被撬开了牙关,交迭的唇紧密贴合,舌头追着黏在一起,狠狠地抽走胸腔里所有的空气。 直到童乐快要缺氧,气喘吁吁,易秋寒才放开:“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能动心?” 眼神似温柔的刀,水眸藏着杀意:“如果不是我,我会杀了你的!” “我信。”易秋寒起身拿了浴巾围上,开门把送到的东西拎进来,从袋子底下翻出小盒子拆开,拿了新的安全套回来:“你就是毒药我也吃。” 按着童乐的膝盖,把她屈腿分开,感受到凉意的穴口不自觉地翕张,薄而嫩的花瓣充血红透了,还裹着残留的蜜汁,扯出晶莹的银线,合住又拉开,宛若嗷嗷待哺的雏鸟,想要被喂饱。 淫靡的艳色染了满眼,更火热的欲望送进去,连最初的克制都没了,似斧似锥,狠戾地劈开凿入,汹涌而至的波涛席卷了所有有关世俗的疑问,只留下本能透骨的欲。 “哼嗯……轻,轻点,啊……” “你想占有,就得受住了。”不止额头,连后背都渗出大片的汗珠,易秋寒更卖力地耸身。 腿越夹越紧,盘在腰际,却只是把他带入的更深,喘息声穿插在一起,娇细和粗重,越来越混乱。 滑腻的黏液不断溢出,被塞紧的肉棒推回去,堆积泛滥,在深深地捣弄里摩擦出密集的白沫,随着每一次的抽离拖出穴口,沾湿腿根,顺着肌肤的纹理沟壑缓缓流淌。 被快感冲撞的快要散掉了,脚趾绷紧蜷缩,连腿都快要哆嗦,可就是推不开他,疯狂的把他圈近,贪婪的把那根凶狠粗硬的硕柱尽数吃下,纳入身体,咬紧了不肯放开。 明明感觉溃败将近,却又矛盾得想让他顶入更深,隔着一层薄薄的膜,感受着那物什的形迹,圆润的顶端和凸起的虬结刮擦着内壁所有的敏感,榨出让人忘乎所以的快乐。 泥泞的一塌糊涂,也累得酸软酥麻,易秋寒伏在童乐身上,抱着还在震颤的她慢慢平复。 缓和了好一会儿,童乐才从迷离转为清明:“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张旧报纸,十六年前霜降那天的梅城日报。” 易秋寒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找这个?” “因为人贪心了就要学会补偿和赎罪,找这东西应该需要点时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但钱能买到很多东西的对吧?” -- 35.贪心 “我尽力,可钱不是万能的。” “记得带她去买彩票,但你不许给她钱,她总是需要我的。” “你在说什么?”易秋寒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问我,你只要记得!”童乐起身,把刚才易秋寒拆开丢掉的第一个安全套的包装捡回来,仔细地收好。 易秋寒更困惑,抓住童乐的手:“你到底在做什么?” “用掉了,我要买一样的补上。” “这东西为什么一定要买一样的?” “我不能打破这个习惯,总会随身带着一个,因为她很谨慎,如果遇到避不开伤害的时候,这可能就是最后一点保护,或许可以避免怀孕、避免疾病。” “她是谁?”易秋寒想起刚才从童乐包里倒出的药盒。 “她就是我呀,去看医生了,最近压力太大,丢了工作,很害怕,不对,是担心。” 易秋寒过去翻看童乐的那些杂物,几个没拆封的药盒,还有就诊的病例单:“你没吃药吗?” “没来得及吃。” 疑虑又打消了些,易秋寒开了瓶水,把药拿给童乐:“乖,吃药吧,吃完好好休息。工作的事不用担心,你想上班就到公司来。” “真的吗?”童乐接过药,乖乖吃下去。 “当然,做总裁特助怎么样?” “挺好。”在得到确切的安排后,童乐借口去厕所,手指扣压咽后壁,把刚刚吃下去的药片全都吐了出来。 清理干净痕迹,若无其事地出去,被易秋寒拘到怀里睡觉。 一早醒了,易秋寒就把找报纸和童乐入职的事交待给陈悦萱,叫的早餐送到了,童乐还赖在床上不想起。 易秋寒叫了几遍也没回应,过去坐在床边,轻打她的屁股:“起来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童乐翻个身背过去不理他,易秋寒不是很明白哪里惹她不高兴,把她身体扳过来压上去亲了一口:“乖,怎么了?为什么不吃饭?” “你刚才就没叫我乖……你没哄我……”童乐委屈巴巴地抱怨。 小孩子一样的起床气把易秋寒逗得乐不可支:“我要被你拿捏死了,乖,快起来吃饭吧。”赶紧扯过衣服替她套上:“你再不起,这饭就吃不成了。” 等童乐吃完,易秋寒拿了张卡和车钥匙给她:“房子里太空了,去买点像样的衣服鞋包,我给你找了个拎包的。”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跟这房子精致的装修比较一下:“的确是有点寒碜了。” 一起出门,陈悦萱和江贺明都在停车场等着了。 “姑奶奶,之前是我错了。”明哥一改之前的态度,点头哈腰地跟童乐认错。 童乐一脸嫌弃看着易秋寒:“这就是你说得拎包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人我还有用,不许动手。”看童乐勉强的表情,又加了句:“乖,听话。” “行吧……” 等童乐答应下来,易秋寒才跟陈悦萱上车。 “易总,童小姐任总裁特助职位的话,我的工作还照旧吗?” “金石的升职空间对你来说已经到头了,下面看你的想法,我需要安排自己人到易家的公司,如果你想要更大的发展空间,可以走这条路,凭你的能力,做到高管应该不成问题。” “谢谢易总。” “至于秘书,你看着提一个人上来吧。” 童乐去了几家超市,都没买到一样包装的套套,拍了图片发给网店客服才得知那是去年圣诞节时出的限定款,今年已经不卖了。 在商场买衣服时几乎心不在焉,但想到无论如何最后她都会知道这一点,童乐又释怀了,纠结这些并没有用,她已经做了,拉易秋寒入局,想留下同时也会保护她。 -- 36.试探 明哥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跟在后面,童乐拿卡刷得随便,后备箱都塞满了,江贺明也没敢抱怨一句。 只拣了几件还算实用的东西拿出来,衣帽间堆了很多东西包装都没拆,童乐拿着新买的电脑在看人体构造详解。 陈秘书送易秋寒回来的时候他还带着一身的酒气,人被交给童乐接手,童乐就有些懵了,皱着眉头把易秋寒扶到沙发上,小声嘀咕:“让我照顾你啊?该怎么办呢?” 陈悦萱留意着童乐的表情,心里有些打鼓,怕她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现在转岗前的关键期,对新出现的人际关系绝不能掉以轻心,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童小姐,今天的酒局易总实在避不开,希望您别误会,我快要转岗了,不会和您有任何冲突,以后我也会尽量避嫌的。” “不会误会的,他是男人,你是女人,他要是没想法,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的对吧?何况,他是领导,你是下属,不管怎么追究,也不会是你的错。他如果犯错我只要弄死他就行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童乐转头看了易秋寒一眼,才问道关键点:“对了,要怎么照顾喝醉的人呢?” 陈悦萱虽然不信童乐会弄死易秋寒的话,但这种认知的确让她感动,易秋寒已经算是个相当不错的领导,如果他的身边人也如此明理的话,当然是值得跟着好好干的:“呃,喝点解酒药或者蜂蜜水会好些。” “行,我知道了。”想到能跟在易秋寒身边的秘书,角色应该挺重要的,不妨替她搞好关系,拦下准备离开的陈秘书:“你等等我。” 童乐到衣帽间,奢侈品的袋子随手拎了几件首饰的出来,塞到陈悦萱手中:“我今天逛街,觉得还行,送你的。”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 推拒的常规操作,但童乐知道,正常人心里才不想拒绝,就像小时候去亲戚家串门时,大人拿给她的零食,她是真的很想要,可还是碍于父母的教育,违心地拒绝掉,然后做一个别人口中懂礼貌的好孩子。 “我跟你说实在话,难得今天易总大方,不花我自己钱,真的不要白不要,这种机会可不多,错过今天连我都不知道有没下次了,所以赶紧收着早点下班吧。” 童乐很诚恳地推回去,陈悦萱才连连道谢地收下。 送走陈秘书刚回到沙发就被易秋寒一把拽到了身上:“听说我要是犯了错就要把我弄死?” 童乐挥挥手散酒气:“不然呢?” 易秋寒想亲童乐,却被嫌弃地避开了,只能叹惋惜地了口气:“可惜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像你这么想。” “那是因为我真的会动手。” “我知道,但是你也要相信我,我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再制造一个像我一样的悲剧。不是因为怕你,而是因为我自己本身就不会那样做。 被自己父亲的合法妻子报复,可不是什么好的经历。她就是不会也不敢冲易建明撒气,只会迁怒到我母亲和我身上。我喜欢你做我的约束,小辣椒。今天买东西开心吗?” “还行吧,我还以为有钱就能随便买买买了,没想到买个包还需要先配货,所以买了很多不需要的东西回来……” “所以你就拿这些东西来收买我的人?”对普通人来说性价比极低的奢侈品却能很好的满足人的虚荣心,拿来腐蚀人心真是再好不过了。 感受到腹间支起的硬物,童乐突然就有所怀疑:“或许你并没有醉到需要陈秘书送你回来?” 易秋寒满眼都是笑意:“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想要你,帮帮我好不好?” “不要,你身上酒气那么大!”童乐挣脱想走,却被易秋寒起身拉回来,按在沙发上。 “小酌才怡情,很多都洒到衣服上了。”易秋寒扯松领口拆领带:“不亲你,乖,给我要一次。” “先去洗澡,记得戴套。” -- 37.吻痕(易秋寒h) 几分微醺的浅醉,血气翻涌着有那么点上头,脑子清醒异常,却压不住时而冒出的冲动,身上还带着刚洗过澡的潮湿,迫不及待地把人拥进怀里:“洗个澡跟受刑似的。” 下巴抵在童乐的肩膀上,推着她往卧室走,路过门口时顺手关掉了室内的灯,背后瞬间漆黑一片,灯火通明的夜景格外亮眼,远处霓虹的彩光透过整幅的透亮玻璃映入室内,拖出两道狭长的黑影。 压在靠近阳台的整块玻璃上,手指拨开内裤的底沿伸进穴口的缝隙,软滑的肉瓣包上来,还不算湿,易秋寒低头舔弄侧颈,忍不住喘息着轻咬。 灼热而短促的呼吸规律地传入耳中,引发相同频率地共振,诱惑着她共赴一场放纵的沉沦。 中指并着无名指往里勾动,陷进层层的肉褶里,微曲着拨弄起来,肉壁被顶弄着开始抽动,穴腔不住地收缩,连带密集的褶皱都在往里吸附,手指被带入的更深,完全吞没了,指根卡在穴口不能再进。 中指触到了更细的入口,那处敏感的小嘴一吸一缩,不满足指尖的撩拨,滑腻的水液源源不断地渗出,顺着手指的缝隙流出,汇到掌心,直到承接不住,滴滴哒哒的往地上落。 “哼嗯……”欲望和淫靡的拉线一样,被中指的指尖勾出,在汹涌而至的期许中搅出咕啾的声响。不止听到,同样感受得到,没有更敏感细腻的地方了,水液在这方秘源里翻搅,泡沫挤出又碎裂,炸开无数细密的花火,叫嚣着钻进每一个毛孔,渗透每一滴血液。 “胀……啊。”手掌平铺在玻璃上,想要抓住些什么,眼中有城市的繁华,有夜色的妩媚,却隔着透明的玻璃什么也抓不住。 又挤进了一根食指,穴口撑得更足,手指进进出出地抽插,不是在满足,而是在制造更多的欲望。从一道粉红的缝到一张贪吃的嘴,这幼嫩的唇瓣打开,悄然完成了从饵料到猎手的蜕变。 另一只手摸上去,没有解开内衣,蹭着乳头直接推上去,半勒着一边乳房,露了一只乳头在外,指尖捏着乳晕,掐到乳尖,珠粒敏感地挺翘起来,骚痒中带着一丝细微的疼,触电一样,愈发让人难耐。 拇指和食指捏着乳珠,揉捻地越来越用力,乳房像是被吹开的气球,跟着膨胀酥麻起来,乳头好热,热的发烫,想被用力地揉捏,挤到变形。 脖颈被舔的更湿,吸咬的感觉几乎已经被蜂拥而至的情潮淹没。 内衣完全推了上去,手也撤开了,被易秋寒推着身体往前一压,双乳紧紧地贴在了面前的玻璃上。 “啊!好凉……”童乐惊叫着,在他手中泄出了一股欲求不满的汁水。 扶着火热的硬物戳在屄口磨蹭,易秋寒急切地诱惑:“想要吗?” “嗯……想。” “到阳台上给你好不好?” 理论上,只要自己这方没有光亮,远处就看不到具体内容,一层只有一户,没有邻居窥视,加上及胸高的围墙格挡,完全没有问题。 但开放的空间总会让人心生怯意,道德的枷锁无处不在,畏惧的背后却又潜藏着别样的期待和叛逆。 没有回应,肉棒便挤进去一点,硕大的蘑菇顶把缝隙撑开,在穴口浅浅地磨,沾满晶莹的屄水,前前后后地滑动。 肉瓣打开,热切地吸引,却始终不得回应,撑开了又空着,穴肉大力地收缩,还是空无一物,无尽的寂寞空虚吐纳而出,身体快要受不住地颤抖,童乐咬牙哆嗦出声:“去,我要……” 双腿打开着被抱起,把尿一样的姿势朝阳台走,微凉的风迎面扑来,脸颊烧得通红,找不到任何窥探的视线,黑夜掀起私藏背德的遮羞布,把心底的欲求公布于众,没有观众,掌声却热烈。 跪在阳台的小圆桌上,屁股高高翘起,内裤被腿弯挂着落在桌面上,屄缝被肉棒破开,大开大合地肏弄。艰难地撑着胳膊,有些脱力的垂下脑袋,入眼就是自己晃动的乳波,还有碰撞的囊袋,恍惚的有些看不清了。 “哼啊……”贯穿的太深,连褶都快被捋平,一下一下地冲击,撞得她往前栽,腰被掐住了拉回来,尽根没入,甬道被完全顶开,包不住这根硬如铁器的肉棍,龟头捅出穴腔,侵入了前所未有的禁地。 “啊……不要,不行了……”童乐眼神已经涣散了,口水没有意识地流出:“顶穿了……啊,要破了……” 粗喘和尖叫在昭示着身体的欢愉,明明都到了,最后感觉却有些空落落的,满足了,身体也该是填满的,穴里除了流失掉的水分,什么都没留下。 易秋寒把套取下来:“真想内射,都给你,把你喂饱。” “抽空去医院吧,我也想。”童乐坐在桌子上,靠着他缓和。 回浴室清洗,易秋寒还想缠她再来,却被猛然推开了,童乐看着镜子里侧颈上的一片红色吻痕,脸色立时就冷了:“你做了什么?” -- 38.危险 ZàjIàοsんц.cο㎡ “不好看吗?”易秋寒还是靠过来,指尖点在那块痕迹上轻轻摩挲:“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玻璃杯还是刮胡刀?” 突然从身后抱紧了,连胳膊一起牢牢的把童乐束缚在怀里:“但是你一定不会动手,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脱不了身的,而我对你也还有利用价值。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留痕迹?” “因为,因为不知道人与人之间喜欢和利用的限度在哪里,所以就只能在彼此相互的试探中拉进或推远,你不也是这么做的吗,我也是。”童乐试图用力却不能挣脱:“松开吧,如果你不能接受,不愿意再哄着我,我不强求。” “不许走。” “那这种事情就别再发生,我要泡澡。” “一起。”明明是绝对的优势,却又落了下风,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易秋寒给浴缸放水,自己先躺进去,童乐横着坐在他腿上,把脚翘在浴缸外面,拿手机自己玩着,态度有些冷淡却又不阻止他在她身上游走乱摸的手。 秦默发的消息已经是半小时前的了:【在家待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像是犹豫了几分钟,才小心地催促:【花期快过了。】 一张满天星的图片,小小的花朵开得很灿烂,已经有些盛极而衰的趋势。 时间间隔几分钟,又发了一张新的图片,花束用绳子系着,倒挂在了窗口。 【网上说这花可以风干,就能长久保存了。】 童乐看着消息,突然有些愣怔,噗通一声,手机掉进了水里。 “怎么啦?”屏幕瞬间黑了,易秋寒伸手去捞。 手机放在台面上,清脆的一声磕碰,被惊醒了,童乐有些惊慌地捂着脖颈上的吻痕:“不行,现在不能。” 是他,秦默,还送了她最喜欢的花,她心动了。 “你不想,我们今天不做了。”易秋寒把手从童乐身上拿下来。 “你有找到关于Richard的消息吗?” “还没。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手机怎么办?”镇定下来,童乐终于想起了现在她应该询问的东西。 “泡的不算久,先控控水,不行就买新的。” 她心灰意冷、意志薄弱之时,才得到机会出现,可现在,她有了念想。该把身体还给她几天,这吻痕却打乱了童乐主导的节奏。 思索着如果她不洗澡,用粉底液遮盖的可行性,脱妆无法避免,最后还是否决了。 “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去医院一趟。” “明天吧,等我回来接你。” 两个人一起去医院,体检没有问题,医生建议接种新一代的抗病疫苗,除了需要自费、价格昂贵之外,几乎没有缺点。 在避免怀孕的方式上,则有两种方式可选,短效药比较麻烦,必须每天按时服用,好处是随时可以停药,是完全可以自己控制的方式。另一种就是皮下注射长期的药物,每叁个月补一针,一个完整周期里不能中断。 现在这样的情况,童乐当然选择长期的药物。 完成这些,原本就可以离开,想到童乐的就诊单和她偶有错乱的话语,易秋寒觉得还是再检查一下比较稳妥,经历过恶性的案件,即便表面不说,也难免会留下心理创伤。 “再去复诊一下吧,我认识的心理医生,经验比较丰富,在业内口碑很好。你也知道,心理医生的水平跟个人能力关系很大。” “现在看心理医生?”童乐本能地排斥:“不用了吧,前几天医生不是开药了吗,先吃一段时间看看吧。” “不用紧张,现在去你都不一定能见到,好医生通常很忙的,排号都要很久,我先带你去看看情况。” 易秋寒执意拉着童乐过去,万幸,有病人正要做治疗,黎医生匆忙来和易秋寒打了个照面,安排自己的学生接待。 “小苏,你过来一下,这是我朋友,先建档,准备工作你做好。” “老师放心。”苏呈谨回身引路:“两位请跟我到这边诊室来吧。”——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39.测试 ⓏàjIàοsんц.cο㎡ “不好意思,涉及隐私,不便有第叁人在场,易先生请在外间等候。”苏呈谨拒绝了易秋寒的陪同,但也补充安抚了一句:“在征得患者同意后,您就可以得知具体的情况。” “请坐吧,不用紧张,先说下你的名字。” “童……呃,童乐,快乐的乐。” 说自己的名字都会犹豫,苏呈谨抬头看了童乐一眼:“这是个多音字。” “是啊,但是一般念le的人会多一点。” 苏呈谨继续试探:“那你其实更想别人念yue吗?” “有时候就想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但是总提起又会引起歧义。”似乎意识到自己被诱导了,童乐赶紧改口:“不过名字就是个代号,家长起得,无所谓叫什么。” “既然这样,我还是叫你童yue吧,现在先来做几份测试你觉得可以吗?只是很简单的小测试,了解一下你的心理状况。” “嗯,没问题。” 拿了几份问卷给童乐,她的用时明显慢了,苏呈谨提醒:“这些问题不需要思考,第一印象的那个答案就可以。” “哦,我手伤,所以写的慢点。” 等童乐做完收回:“结果出来我们会进行评估,然后给你下一步的建议。” 刚出诊室,易秋寒就迎上来问道:“怎么样?” “是这样的,只有你同意,具体的情况才可以告知易先生,同意吗?”苏呈谨询问童乐的意见。 看着易秋寒等待的眼神,童乐回想了一下刚才答的题,应该没有纰漏,故作轻松点头答应:“可以,我这好好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送两人离开,苏呈谨看了童乐的答卷,大片乐观正常的选项中夹杂着几个日常受到压力的小问题。 真是相当完美的结果,完全没有困惑、没有压力的普通人很少,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心理问题,这些测试的问题也统统都点到即止。 一种可能是童乐真的没有问题,一种可能就是她在刻意掩饰。 掩饰恰恰表明背后隐藏着问题,越是缜密思考的答案越是说明这问题复杂,正常人根本没必要费心思欺骗心理医生。 苏呈谨直觉童乐属于第二种,理所当然地把想法告诉了带他的老师黎春扬。 黎春扬却连连摇头,让他不要多此一举:“你看这个童乐和易秋寒之间是什么关系?” 苏呈谨很疑惑:“这和看病有什么关系?” “情人,而且是新宠。” 苏呈谨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你呀,年轻,还喜欢追求纯粹的东西,但心理医生可不只是探究病因,也要观察人情世故。追求理想当然没错,可这世界上要为五斗米折腰的人更多。 易家名正言顺的独子过世,易秋寒的身价已经今非昔比。你真的去刨根究底,那个姑娘未必会感激你,或许还要嫌你挡路了。” “老师怎么看出来的?” “你只盯着患者观察,尤其注意他们的眼睛,这本身没错,但你却忽略了对陪同之人的观察。看不出易秋寒带的那股宠腻劲儿?男人最该了解男人才对。还有这里。”黎春扬点点侧颈:“吻痕。” -- 40.宴会 两人回到停车场的时候,陈悦萱送来一只精美的大礼盒,易秋寒接下带回去,打开给童乐看,是一件晚礼服和配套的装饰。 “后天晚上有个宴会,你陪我去一下。” “合适吗?”童乐伸出手示意:“这个硬痂还很难看啊,你为什么不带陈秘书?” “只有你最合适。”易秋寒翻出两根绣着花朵的彩带:“准备好了,这个戴在手上遮盖。” 童乐接过来看,花朵个头不小,做工精致,相当漂亮,但戴在双手上一定是惹眼的存在:“我没参加过宴会,确定没问题吗?” “嗯,出错了也不怕,后天我来接你。”易秋寒只是送她回来,简单交待了一下就走。 看着盒子里华丽异常的裙子,童乐决定临时抱个佛脚,象征性地上网补了点礼仪常识,但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多数空闲时间她还是热衷于学习武术技巧和医学常识。 手机从米袋子里刨出来,吸干水分后已经可以正常开机,给秦默解释了一下没回消息的原因,手机不小心掉进水里了,另外家里有亲戚来,所以要晚几天回去。 到既定的下午,易秋寒挺早就过来帮童乐收拾打扮,裙子的前领很低,快要把半片胸脯都露出来,乳沟也是一览无余,紧身鱼尾裙后摆拖地,虽然长度盖住了脚上的伤口,但肉眼可见地行动不便。 “你给我穿这个?”试穿的效果让童乐很不满意:“这种东西是给人穿的吗?上面露,下面拖,还紧身,遇到危险别说动手了,我跑都跑不动。” 多少人想要这件礼服还得不到手,穿着它的人却万分嫌弃,易秋寒忍住笑意,帮童乐加上防走光的胸贴。 重新穿好认真欣赏,相当凸显身材的设计,穿在她身上也极为合适,S型的线条优雅流畅,来自知名设计师的定制款,但眼前的小东西完全不识货,或者说她在意的点从来都不在于此。 “参加宴会能遇到什么危险?” “这谁说得准,万一呢……”可能性的确微乎其微,童乐还在嘴硬。 用卷发棒把头发打卷,底妆也简单,只有口红的颜色浓重一些。手上缠着装饰的花朵,别致又夸张,连手包都需要易秋寒帮忙拿着了。 到了宴会厅,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童乐却觉察出了不对,不少人的视线都盯在她身上,还有很多在小声议论。 易秋寒和别人寒暄,她则留意着旁人的窃窃私语。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瞧他带的人也一样,高定穿在身上又如何,还不是……”压低了张扬的声音,却像是在故意说给他们听见。 “小点声,让人听见了,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易家唯一的继承人,没必要过不去吧。”也有人识趣,不疼不痒地劝。 “那衣服我都没借到,原来在这儿了,你说那女的什么来路?” “包养的小情儿吧,他的婚事现在怎么可能还由自己做主……” “但你还别说,她手上戴的那个花挺好看的,是那个设计师新搭的创意吗?还挺得宠的……” 原来他的境况比自己以往知道的难多了,虽然在她眼里他很有钱,可在这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圈子里,照样有很多人瞧不起他,童乐扭头看了易秋寒一眼,他依旧坦然大方的和人交谈,对流言蜚语无动于衷。 易秋寒都不在意的东西,童乐就更不在意,她只要暂时做个花瓶就好,不过事情也没童乐想的那么顺利。 吃饭的时候,侍者送上来一盏精巧的水盂,里面还漂着柠檬片,童乐正好口渴,下意识地端起来喝了一口,立即就引起周围不少人的嗤笑。 易秋寒也笑了,倒不是嘲笑,而很满意的笑,侧头小声提醒:“这是用来洗手的水。” 童乐差点哽住:“……真对不住,给你雪上加霜了。” “没关系,你做得非常好。” “还好我比较心宽,喝一口也死不了。”童乐耸耸肩,反正她一个人都不认识,毫不在意地继续吃东西。 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肚子:“少吃点,只是做做样子,不然一会儿你的裙子该紧了。”易秋寒简直爱死童乐这幅目中无人,全然不在乎这些人的样子。 被拉着去跳舞的时候,童乐就没那么淡定了:“这个真不会,你也没说要跳舞啊?” “跟着我的步子应付几下就好。” 但不是踩了易秋寒的脚,就是趔趄着栽倒在他身上,易秋寒顺势贴近了抱她,连手都开始不老实起来。 磨合了几分钟,舞步终于顺畅起来,开始慢慢带着她往场地边缘挪动,配乐渐入佳境,等注意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几乎消失了,易秋寒就拉着童乐迅速离开,直奔盥洗室的隔间去了。 锁住门,易秋寒的一通操作险些把童乐整懵了,西装脱掉挂在她身上,露出里层的一套黑色工装,后腰别着的一双布鞋抽出来换上,皮鞋就留在原地,手包里抽出一顶连假发的头套戴好。 易秋寒塞到童乐手中一支录音笔,小声吩咐:“我要离开一会儿,你待在隔间,放这段录音,同时留意到过厕所的人,必要时撞下门板。” “你要做什么?” “乖,听话,回来再说,注意我的消息。” 易秋寒离开,童乐打开录音笔播放,竟然是一段男女做爱的叫床声。 -- 41.默契 易秋寒戴上一次性塑胶手套,从安全通道的步梯下楼,直接拐入绿化带后的树林,小跑着赶往临近的一个小区。 经过垃圾桶时顺手在顶盖下面掏出一个塑料袋,直接从小区大门进入,横穿过草坪。上楼前再次从手机上确认过家装监控的画面,一个男人正在收拾行李箱。 避开电梯走楼梯上去,用改锥撬掉了公共电表箱的挂锁,拉下了603室的电闸。 监控画面中断,硬纸壳里夹着的刀片抽出,等他疑惑着开门要出来查看时,易秋寒突然出现,锋利的薄刃划向喉管。 “你……”男人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手下意识的去堵自己的脖颈,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了,嘶哑的不甘漏气似的,只剩下半张的口型。 在血喷涌出来之前,易秋寒一把将人推回门里,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冰箱不够大,没办法直接冷藏尸体,退而求其次,尽可能避开血迹,拽着两只脚把人拖进浴缸里,水流稀释着血液,一袋白色粉末洒进去,收集垃圾的黑色大塑料袋扯开,盖在浴缸上,边沿用透明胶带贴住。 一切顺利,只要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就可以,所以并不用做得很精细,最关键的是要快。 应该是刚才为了查看电闸,工具袋就打开在茶几上,易秋寒顺手把撬锁用的改锥丢进袋子里,刀片用硬纸壳包好装进兜里,原路返回的途中发消息问童乐她那里的状况。 没有其他人在,易秋寒进盥洗室小声敲了下隔间门板:“是我,开门。” 只有靠近了才能闻到一股已经变淡的血腥气,童乐关掉录音笔,看了看时间:“27分钟。” 易秋寒脱掉手套,重新穿回西装,站在镜子前整理好仪容,认真洗干净手,准备离开时又想起些什么,捧着童乐的脸用力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唔唔……”一口气抽的有些过分,童乐推开他时都在气喘。口红的颜色蹭歪了,抽了纸巾勉强擦拭,还是不免有脱妆的斑驳痕迹。 易秋寒把自己嘴上沾着的口红用手指抹掉,顺手就擦在了衬衣上,微妙的一抹红痕,颜色很浅,但只要离得近就很容易注意到。 揽着童乐的腰回舞会,状似亲昵地跟她咬耳朵:“刚才有人来过吗?” “你离开12分钟的时候,门开了一下很快又关上了,没人进来,不清楚是谁。” “嗯,非常好。” 舞会还没结束,两人再度混进去凑数,在舞池里晃了一会儿才去休息区闲坐。有个合作伙伴过来,易秋寒起身和人聊天,童乐的高跟鞋磨得伤口疼,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动。 有个年轻女人似乎想打易秋寒的主意,端着杯酒等在附近,易秋寒的朋友刚刚离开,她就见缝插针地凑过来,多半是有意为之,长长的裙摆被自己踩到,一个不稳直接扑向易秋寒怀里,手里的一杯酒也全泼到了他身上。 童乐在旁边瞧得明明白白,暗道不好,赶紧起身,一把将这个女人推开,自己挡在易秋寒身前,佯装吃醋的吵嚷起来:“哪来的狐狸精,想当着我的面抢人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不小心踩到裙角了,要不我陪您去换件衣服吧。”这个女人好不容易站稳,转头就楚楚可怜地道歉,无视隔在中间的童乐直接跟易秋寒对话。 童乐回身贴到易秋寒身上抱着他不放:“你怎么能看别的女人,这狐狸精就是故意来勾引你的。”接着就撒娇:“我鞋磨得脚疼,你抱我去换好不好?好不好嘛?我就要你抱!” “真拿你没办法。”童乐突然的反常让易秋寒警觉起来,配合着一脸宠溺,打横抱起她就走。 到休息室,把童乐放下来,才看清楚,自己衬衫湿掉的地方已经透出里面的黑色工装,不止如此,还有块血渍在晕开。 那个女人只是想耍个小手段,却歪打正着险些坏了他的事,易秋寒突然有些后怕,多亏童乐反应迅速,不仅替他遮挡住了,还把周围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女人争风吃醋上。 -- 42.落网(易秋寒h) “我的乖乖,真是爱死你了。” 易秋寒给陈悦萱打电话让她从车里拿备用的衬衫送来,然后捏捏童乐的脸:“想要什么奖励吗?” “报纸,你替我找了吗?”童乐自己发在网上的信息基本上都如石沉大海,问过一些网店卖家也没有找到。 “在找了,还没找到。”易秋寒现在才真的重视起这件事,而不只是敷衍地吩咐给陈秘书去办:“我有朋友认识梅城日报的主编,等找机会问问他们报社那里还找不找得到。” “嗯,要尽快。”童乐抽了纸巾按在易秋寒身上,把衣服上的水分吸去一些,到门口接了陈秘书送来的衬衫。 脏了的衬衫迭好放回袋子,童乐又拔了截自己的头发夹进衣领,才让陈秘书带回车上。 换好衣服出去,该露面的流程走完,易秋寒就婉拒了后面无关紧要的活动。 陈秘书开车送两人回去,等她离开,童乐才检查衣服:“她没翻看,是我迭的形状,头发也在原位。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刚才干什么去了?” 易秋寒特指的意味很明显:“做你经常想做的事。” “经常想做的事?”童乐想了想,解释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如果是个坏人呢?” “说来听听。”等易秋寒换好鞋子,童乐才懒懒的把脚伸给他。 易秋寒自然地蹲下去帮童乐换鞋:“这人是十几个聊天群的群主,他手中有不少迷奸视频,以此为勒索,强迫视频中的女性直播或继续拍摄视频,卖出获利。不止是性勒索,还有性虐待,已经导致两人因此自杀,一个虽然救回来了也精神萎靡形同废人。所以……” 换好鞋子起身,伸手在脖子前横了一下:“这样你会怕我吗?” “我现在可是你不在场的证明。” 童乐早想把这裙子脱了,伸手指指后背拉链:“而且这么简单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你还想如何?” “让他感受一下自己对待别人的手段,把他的报应也拍下来,发到他组织的群里,给那些买家们看看。” “这样太高调了,马上就会引起警方调查。”帮童乐解开裙子,易秋寒也开始脱身上的西装。 揭开胸贴,扯得汗毛有些疼,皮肤略微起红了,乳头都激得挺立起来:“嘶——!今天不就是为了应付这事的吗?你全程都在参加宴会,在场的人都能证明,就算被发现和我在厕所的隔间做爱,也不过是添点风流的花边新闻。” “不在场证明永远都只能是plan B。他之后要到国外进修半个月,这个时间差会很完美。” “行吧,毕竟要受点限制,这桩闲事管得妙,但你会这么好心?” “乖乖,有时候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坏。”最后一件衣服扔在地上,易秋寒突然倾身,把童乐压倒在沙发上:“凯盈地产的中层经理,原本只是想查查他有没有贪污吃回扣,好把位置腾出来给陈悦萱,没想到却是个缺了大德的。” 胳膊攀上他的脖颈,腿打开缠上他的腰,童乐嗔怪道:“把我一个人留在隔间听录音,你是不是也缺点德?” “那时候就开始湿了吗?”腿心滑溜溜的已经泞成一片,胀硬而起的性器抵着穴口两片红艳的肉瓣,撑进去,像打破平静的石块,砸入水面,搅乱了这池暗潮汹涌的春水。 “我的错,现在补上。”猛然沉腰顶进去,被恰到好处的温暖裹紧了,停不下来,尽根没入,连接处对在一起,交合得紧密,胜过任何精巧的榫卯结构。 开场就直直戳到底,和第一次进球就中了一样,让游戏的高潮提前。 “呃嗯——”细碎的哼叫,吃力又满足地容纳,嫩宍一阵小小地痉挛,连手脚都拥的更紧,把沉重压迫的身躯束缚的更牢,妄想让他也感受到自己贪图快感的纠结。 一点点适应的时间也不能浪费,易秋寒忍不住埋头在童乐的乳沟里深深嗅了一息,闷闷地言语:“奶香气比冷掉的铁锈气好闻多了。” “那你吃一吃啊……” 舌尖轻轻扫过挺立的朱果,舔过去沾湿了,颤颤的只剩下酥麻的凉意,勾得人心慌意乱地痒。穴里被水液浸得透透的,那股馋劲儿和巴望着糖果的幼儿没什么两样。 挺身抽送,插出咕哝咕哝的声响,可动作总被限制着,易秋寒停下,把腰背上盘着的腿解开,按着膝盖推上去,重新贯穿进入,狠狠地肏干。 不过十几下捣弄,已经磨得肉壁发烫,热的快要逼出薄汗,化水似的发了软。 伸手去抓那团荡动的乳波,柔的一塌糊涂,钻在指缝间,像是在流动着。 呻吟从尖细到破碎,眼神失焦,目光涣散,眸里布上一层水光,内里却始终绞着没松。再没有任何阻碍,被那些嫩滑的褶皱吸着咬着,就只剩下填满她的念头。 动情便少了防备和冷傲,全心全意地落入这张诱惑的网,缠绵钩织在一起,谁也别想逃离。 -- 43.疑问 靠在浴缸里,拿着花洒帮童乐冲洗,她侧脸倚在易秋寒身上,一只胳膊挂在他脖子上,时不时地呲牙啃咬他硬实的皮肉。 浓白的精液被体温暖热了,缓缓滑出来,落在他的大腿上,水流冲散扯成浅淡的絮状物消失不见。 手指掰开遮盖穴口的两片软肉,红艳艳的色泽在热水的冲击下更为浓郁,洞口还张着,嫩芽般的肉瓣暴露出来,埋在残留的白浊里无比幼弱,手指拨弄开,清水带走了这波黏液,立即就有新的滑腻渗出来。 翕张的小口里隐着层层的肉褶,看不清却很诱人,指腹触碰到的,无不是软滑湿热的暖肉,比果冻还要细嫩。 易秋寒碾着核心那粒花蕊压下去:“如果我们事先没有机会碰面对口供,而警察又问你经过,你会怎么答?” “唔……被亲得晕晕乎乎,本推半就地做了,高潮记不得了。” “如果问你中途可有其他人进来过呢?”易秋寒的手指捻着阴蒂,指尖轻轻地掐住。 “啊,轻点……”童乐颤抖着,脑海里闪过那个推门又关上的声音,极大的可能性是来人听到窸窸窣窣的呻吟声,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撞见了私密事,很快退了出去。 可她还是喘息着说:“没注意到,当时真的很迷糊。” “我的乖乖,真的是让我没办法放手了。”手指插进去,拧着敏感的肉顶弄,直到她绞缩着泄出一股淫水,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 “说多错多,你的事你自己会斟酌。”童乐懒散地靠在易秋寒身上,被他服侍洗澡。 “这几天先让陈悦萱帮你办入职,带你熟悉熟悉公司情况,过阵子她就要调去凯盈地产了,我的工作重心也会放在那边。有没有兴趣帮我管理金石?” 这问题反倒让童乐犹豫了下:“如果你不在的话,可以试试。” “下周一吧。”易秋寒捏起她的手腕看她伤口的硬痂:“已经好很多了,最近就会发痒了,不可以挠。熬过了这段,痂皮自然脱掉,才能长好。” “嗯,知道了。”但痒了还不能挠,对童乐来说,大概比受疼更痛苦。 易秋寒把童乐抱回床上,两人的手机上都有未读信息,是同样的两个人发过来的。 第一条是黎春扬的:【易总:童小姐的初步测试结果问题不大,如果感觉有异常请让她及时回来进行深入检查。】 【童小姐:你好,你的测试结果虽然不错,但你的实际状况可能并不乐观,希望你能回来进行深入的检查。关于这点我没有告诉易总,所以不用担心你们的关系问题。】 第二条则是苏呈谨的:【易先生:您好,我是负责帮童小姐做测试的实习医生,尽管测试结果良好,但我根据过程推测她的实际状况并不好,请协助她尽快回来进行深入检查。】 【童小姐:您好,我是帮你进行测试的苏医生,我觉得你的状况大概没测试结果显示的那么好,讳疾忌医不是好事,如果有问题还是应该尽快回来看医生。】 聪明反被聪明误,相比过程的漏洞,结果的完美就变成了破绽,童乐看着易秋寒锁屏放下手机,并不确定他收到的信息内容是怎样的。 易秋寒也有疑问,黎春扬和他学生的诊断结果竟然如此背离。测试的结果没有问题,问题出自测试过程,但负责测试的是学生,黎春扬并不在场,实习医生的可靠性如何? -- 44.好事 是真的没办法放手了?还是高兴时随口的哄骗?童乐也不能确信,易秋寒到底能为自己做多少。 有问题吗?会是什么问题呢?易秋寒把人搂紧了,却又觉得她像是团抓不住的迷雾。 成长的地位那么尴尬,习惯游走于虚拟的网络,做灰暗世界里最肆无忌惮的游魂,强大也孤独,永远不能见得天日。 碰到这样合拍的人,不管哪里都契合得要命,她是实体的、鲜活的,脉搏会跳,血流温热,可以像这样安稳地抱在怀里,也可以在她身体里畅快地驰骋。她同样冷静、聪明,还和他一样胆大妄为、默契的步调一致。 从不相信圣诞老人存在的孩子,突然收到了圣诞老人送来的礼物,荡漾着前所未有的欣喜激动,任谁也不能让他松开攥紧礼物的手。 “如果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可以告诉我,不要自己闷在心里,我会帮你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再咬我一口,让我记住。” “我信……你是要帮我的。” 轻飘的话语和深刻的齿痕,似乎都不能让易秋寒觉得踏实牢靠。不为人知的成就和秘密都渴望能有得到分享的一天,哪怕只有一个人。可惜童乐不能和盘托出,要等他自己去发现,看清楚真相的时候还愿意插手帮她,才是真的可信。 晨起,易秋寒小心地挪开压在身上的腿脚,把昨天用过的所有衣物打包收拾好,然后尽职尽责得准备早饭,看过手机上的消息才去叫童乐吃饭:“乖宝,起床吃饭吧。” “呜——不起!” 还是这样比较可爱,把人捞起来捋着头发顺毛:“乖,听话,起来吃饭。” 看着童乐吃好饭,易秋寒拎着袋子出门要去销毁证据:“这几天我得回家住,不过来了,周一记得去公司找陈悦萱。” “嗯,知道了。”童乐照照镜子,侧颈上的痕迹已经淡了不少,伸手挠了几下,新添了几道看似抓痒的痕迹。收拾好出门,药店买了盒清凉油涂上,进彩票店之前写好备忘录: 【周一上午,金石集团,联系陈悦萱秘书办理入职,职位:总裁助理,联系方式……】想了想,又添上一句:【自信点,你可以!】 等童乐捏着彩票看到这则备忘录的时候,不知道是惊更多还是喜更多。这句:自信点,你可以!让她觉得既暖心又陌生,但这肯定不是自己会打出来的话,至少是哪里出了问题。 半信半疑得和陈秘书联系,约定好具体时间,童乐才确信这工作是真的。 这次的问题显然是喜从天降的好事,工作总是第一位的,总裁助理,时间不多,准备工作必须要先做好。 不过遗憾的是,童乐在网上只能找到金石集团的官网,关于总裁的信息却寥寥无几,放弃了解领导的个人喜好,把公司信息认真翻看了一遍。 网络安全防护和自己之前的电商医药销售完全不搭边,这工作到底怎么来的,就更让她困惑。 敲了秦默的门却没人,正要回去,就听见人叫她:“终于回来了。” “诶!你胳膊好了?” “恢复的不错,刚去医院拆了石膏,不影响日常简单活动了,就是还不能搬重物。” “好事成双,值得庆祝一下,我有新工作了!” “出去吃。” 火锅吃得好好的,童乐突然就不高兴了,秦默回头,冤家路窄,明哥也带人来吃饭。出乎意料的是,他进门看见童乐,不是来找茬,而是先招呼老板来划单子:“加菜,加菜,这桌的账我结了。” “你想干什么?”秦默很戒备。 “这话说得,我还能干嘛,给姑奶奶加菜呀,吃好喝好单算我的。”明哥只管点头哈腰给童乐赔笑脸。 “用不着,离我们远点。” “成,您说远点就远点。”江贺明饭也不吃了,买完单就走。 童乐一头雾水,试着问秦默:“你怎么他了吗?” 秦默摇摇头:“他喊你姑奶奶,明显是对你态度变化。” -- 45.食色「 ⓏàjIàοsんц.cο㎡ 这种变化绝对不会没有缘由,要说是想什么更损的阴招也不至于如此谄媚,反倒让人难以置信。 秦默反复思量,终究没有头绪,眼见童乐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放下筷子:“不想吃就算了,我们去别处逛逛,买点蛋糕零食回去。” “等等,等等,这加的菜还没上呢。” 两人起身要走,老板却急着把后来加上还没来得及上的菜打包给他们。 童乐随口问了问:“还有多少菜?”见老板有些支吾,就让他拿单子来看。 原来明哥直接划了最贵的那一排肉类,这要是打包下来,盒子都要装一摞,但火锅店的肉卷,量都虚得很,化了之后其实没多少,没必要带这么些不实惠的东西回去。 “这能退不?” “呃,这,能是能。” 到嘴的鸭子要飞,看老板一脸的不情愿,秦默也能理解几分,主动让步:“这样吧,这九个菜,给我们退八个的钱,菜我们就不要了。” 童乐跟着就补刀:“是啊老板,要不这发票……” “行行,那就这样吧。” 痛快地退了钱,秦默把钱收下,要带童乐去买花:“花都蔫了,买新的。今天有人真金白银的帮你结账,咱们也算捞了笔不义之财。” “可惜了。”好不容易买次花,好像就只看了一会儿。 “等会儿买束更大的给你。” “不用,买花不实在,买一次就行了,钱留着买菜吧。” “明明很喜欢,今天这钱就别心疼了,不花光不回去。” 新的花束塞到童乐怀里,嘴上说着浪费,笑容却骗不了人,又去甜品店买了蛋糕和奶茶,两人才一起回去。 拿着笔记本搜索总裁助理的工作经验,童乐越看越心凉,这五花八门的要求,简直要求各项全能,有些东西自己甚至都不会,虽然可以入职,可要是做不好还是会丢掉工作的。 秦默看童乐沉着脸发愁,腿却总是无意识的搓动,脚踝那里一直在来回蹭。伸手拽住她的小腿拉起来看。 “你干嘛?”童乐不解地问。 “是不是痒?”秦默的手指伸上去摸摸,硬痂已经发干变脆,边缘有些发白裂口:“长好很多了,现在要忍着,不能挠。” 注意力到了这里,才发现的确很痒,被他的手摸着,也是痒的,感觉却不同,新生的急躁被温和抚慰。 合上手里的电脑,抬眼看他,原本认真的眼神望过来,本不该交汇的视线撞在一起,星火不知从何处冒出,开始漫延飞溅。 童乐收了收腿,却没挣开,大手握着的力道反而收紧了。架在腿上的电脑被拿开了,握着小腿的手往后一拉,没有悬念的倒下去,心口突突地跳,期待又担忧的思绪如同夏日雨后的野草,飞速地生长,缠绕覆盖了最后一丝理智。 健壮的身躯压下来,他也是紧张的,肌肉都绷得发硬,像是怕会遭到拒绝一样,下意识地想要扣住她的十指,不止身体连手都压得死死的,抓着手腕,交迭每一根手指 ,每一道缝隙都要嵌在一起,才像是拥有了她,才能掩盖欺骗和愧疚带来的疮痍。 “别抗拒我好不好?”极力克制忍耐,终于沙哑地挤出一句询问,可不等回答,就自欺欺人地低头封住了她的口。 长驱直入地侵犯,叩开牙关,吮吸软滑的小舌,急切地翻搅吞咽,吸去她胸腔里残存的空气,引得她喘息动情。 回应地吃力,完全被裹挟着带入他浓重的期盼中,他的胸脯起伏的更剧烈,如同藏匿其中的复杂思绪,被鏖战过后的胜者占领,终究是渴望压倒了一切看似合理的借口,回归到一个普通人与生俱来的自私和爱慕。 后背托起些角度,上衣被脱掉了,灼热的目光盯着她,这双饱满的粉桃一览无余,脸色瞬间就烫起来,胳膊抱过来要挡,秦默直起身飞速扯下自己的衣服,同样赤裸的面对。捏住手腕把她试图遮挡的手放到自己身上:“别怕,你摸摸。” 抚摸与她不同的身体,多着了一层墨的肤色,肌肉硬实,流畅的线条无不透露出他的健美和自律。 “喜欢吗?”带着她的手从胸肌滑到腹肌,细长漂亮的手比他白比他软,如果没有那块突兀的硬痂,一切都应该更加完美。 轻轻地点了下脑袋:“嗯。”对美好的渴望取代不对等的羞涩,让她放松的被引领下去。 继续向下,拉开宽松的裤腰,浓郁的毛发蹭着手心,有些蛰也有些痒,直到那根蓬勃的阴茎送入手中,狰狞壮硕,盘结着大大小小的血管,发紫泛青,还跳跃着想要挣脱她柔弱不堪的束缚。 烫着似的丢开,手缩回去,脸色更红,海棠开了一般灿烂,那颜色装不下了,就顺着脖颈往下漫,粉粉地推开,染得到处都是。 更惹眼的是她侧颈上那块红痕,挠得乱七八糟,虽然敷着层清凉的油料,却还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一定是很怕痒吧? 俯身含住了她的乳尖,慢慢的往下吃,乳团咬在口中,舌尖挑逗凸起的乳粒,浅浅的哼叫渐起,睡裤便被褪了下去。手指插进去的时候,积蓄已久的水液顺着指缝导流出来,接不住滴在床单上,留下片片水渍。 “嗯啊……”细吟声随着抽插的频率越来越高亢,手指感受着吸咬,竟然敏感的已经快要到了。 手指抽出就没再送回去,急于去口袋里探寻。 “别,啊!”突然抽空的手指和瞬间消失的快感,让她难耐的忍不住想要蜷缩。 很快就戴好了套,还是催得冒出汗来,掰开她的腿抵着穴口往里送,一层层的软肉几乎是吸着他往里吞,细密的褶皱紧裹着挤压,舒服得有些过头。 控制不住地耸身,在她满足的呻吟中,卖力顶弄。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46.心安(秦默h) ⓏàjIàοsんц.cο㎡ 交杂在一起的气息越来越凌乱,密集的汗水从毛孔中渗出,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弥漫起潮热咸湿的爱欲,质量不算好的拼接床架跟不上冲撞的节奏,颇有些摇摇欲坠的架势。 困兽的锁链被打碎,拼命感受着珍惜无比的自由,沉浸在这香软甜腻的温柔乡里,不耗尽力气便不想停下。 畅快地肏干,榨出更多润滑的蜜水,熟透腐烂的水果快要发酵出浓郁的酒液,淫靡又醉人,上头还贪杯。 坠在云端里的人半迷离半清醒,快要承受不住这奋力地猛冲,呻吟的声响不断拉长,音调婉转魅惑,碎玉落盘似的,快要把他的魂勾去。 床单揪着一团,一手搂上他的脖颈,指尖死死掐在他的肩胛骨上,身体忍不住拱起又被他死死压住展平,每一次摩擦都带着足以覆盖上一次的酸软酥麻,贯穿整个穴道,蔓延到秘境深处。 绞紧的穴肉在逼出那股精水后才陡然松懈下去,而肉茎还抖动着冲撞几下才慢慢缓和。 绵软地缩在秦默身下,还在吁吁轻喘,抱着她的胳膊束得更紧,压在童乐身上久久不愿起身,半晌,才眷恋地在她耳边祈愿:“不想离开。” 童乐有一搭没一搭地抚他的背:“身不由己的人,没有什么想不想的。” 秦默突然起身,从口袋里摸出自己那边的钥匙连同张银行卡一并塞到童乐手里,又躺下把她揽回怀里:“什么都给不了你,一点积蓄,你拿着用,密码是我的生日……” 不能描绘未来,连虚伪的承诺都不敢给出一句,唯有这确切遥远却又渺小的数字能拿来宽慰空洞的心底,唯有这冰冷实际却又匮乏的金钱能用来弥补亏欠的作为。 “不用,不用这样。我知道我也没想清楚,没下定决心,可我还是这么决定了,后果就该由自己承担,人生总是这样,无论怎么努力,还是挣脱不了糟糕的束缚,那不如就在这样还算自由的糟糕里由着自己再放肆一回。”童乐想把卡推回去,却被拒的干脆。 秦默的态度难得强硬:“拿着!”童乐收下卡,他的口气很快就再度软下来:“钥匙也给你,我身无长物,让你心安一些。”与其说是让她心安,倒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你不用给我什么,我也不要你承诺什么,随时都可能去相亲,又或许某天突然就要结婚,看不清未来在哪里,大概就是自己也做不了主。 有的孩子出生就带着喜悦的光环,可有的孩子生来却只能划归为资源。更悲哀的是,这种差别有时候甚至连贫富都不分。规则之下,连逃离的地方都没有,是人便想活着,却活不成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浓烈的欲望顷刻就散光了,凉的彻底,只剩下生活里透骨的绝望。 抱着她的胳膊勒得更紧,秦默的肌肉硬到发僵,咬着后槽牙却又不舍得严厉:“就算有那么一天,也还没到,过好现在,能多好就多好。 你说得这么难堪,不就是因为你不甘心吗?既然不甘心,就把下一份工作做好,你怎么知道人生就没有新的转机?” 连他自己都是不甘心的,这份潜藏的热情和希望似乎多余了,还不如给她。 -- 47.缘由 “肯定会好好工作,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很担心啊……”一声低低地叹息,穿针引线,悄悄缝补起不该出现的裂口。 秦默抓着童乐的肩膀,把她的身体扳正面对自己:“你一定能做好的!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呢?如果不相信自己那你还能信谁?” “嗯。”困倦地合上眼,带着这些杯水车薪的肯定睡着了。 怕她会无意识地蹭痒,秦默把童乐的小腿夹在自己两腿中间,连手腕都抓牢才跟着睡觉。 一觉醒来还是这样古怪又暧昧的姿势,童乐恢复得像往常一样,时而露出腼腆温和的笑,也会认真准备工作。 仿佛戴了张持久耐磨的面具,只有在过度的亲密后,才会主动撕开这层展示给外人看的合格笑脸,短暂地暴露出自己心灰意冷的一面,堆积的坏情绪装满了,就裹上假意冷漠的伪装,小心地释放一些。 原本她也是活泼爱笑的孩子,可活的久了,笑意慢慢凝固在脸上,越来越虚假,越来越迟钝,讨好掺杂着真实反倒变成了这幅习以为常的皮囊。 没有反驳的权利,没有说不的机会,像株用来观赏的盆景,目的明确,只能按照既定的模式生长,没用的枝叶都要被修剪清理,绝不能突兀地枝杈横生。 时间久了,连童乐自己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实,哪个才是自己。按部就班地活着,绝望又不甘,最终却还是努力地奔跑,拼尽全力去过这一生。 背着秦默,童乐去查了卡上的钱数,十万块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了,虽然职业确实不够光鲜,却真的让她心安。如果工作再好一些,真的可以考虑未来。 去买职业装的时候,童乐在服装店特殊的光效下看得眼花缭乱,简单试了几件普通不会出错的款式就打算付钱。 秦默很不认同,把她手里的衣服挂回去,重新挑了几件让她去试穿。 耳目一新却不张扬,不但替她搭配了合适优雅的外套和裙子,还挑了方便干练的衬衣和西装,连导购都直夸他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童乐看过价签,超出预算不少,还在犹豫,秦默却仔细问过打折的活动,把衬衣换了件价位略低的相似款,又加了件风衣给她,等童乐去换衣服的时候还主动把钱付了。 看着隔壁店的男士西装,童乐觉得秦默穿上一定会很好看,明明看起来就是可以划到优秀那一栏的人,为什么选择当外卖员呢? 东西买了不少,童乐也分担几个购物袋,出了商场,两人商量着去附近的老城区打包些小吃带回去。 忍不住边走边问:“等你胳膊好了,还是要继续送外卖?” “嗯,就还继续吧。” 路过街口等红灯,一辆搬家的皮卡从面前转弯,刹车顿了一下,才拐过去。 “没考虑换个工作……”童乐话没说完,突然扭头就去追这辆快要开远的车:“司机,停一下,停一下。” 秦默原本还在犹豫要怎么搪塞童乐的问题,迅速跟着她的反应,一边扫视附近有没有车辆,一边跟上去拽她的胳膊:“慢点,别急,怎么回事?” 后视镜里看到有人招手,车终于停在路边,童乐追过去:“不好意思啊师傅,后面包椅子腿的那个报纸能不能给我?” “就为这个?”不是撞到什么,司机也松口气,下车把那张已经泛黄皱巴的报纸抽出来,已经破了一大块,看得童乐直揪心。 “谢谢,谢谢。”真的拿到手里看清时间,还是失望了。 差了一年,就差了一年。 同样是霜降那天的梅城日报,却晚了一年,数字那么像,或许是因为车辆拐弯时一闪而过没看清楚。 “你要这报纸是为什么?” “可惜不是这一年的。”童乐把报纸迭好,装进袋子里:“是再早一年的那期,梅城市少儿书画大赛,我拿过一等奖,获奖的作品都登报了,可惜我没见过。后来也没机会学画画了,我还是想看一眼。” “一等奖!你家人都没给你留一份吗?和奖杯一起摆在橱柜里呀。”秦默理所当然得以为,孩子们的世界都差不多。 “领奖要收五块钱手续费,不止奖杯还有文具盒的奖品。但那时一个文具盒不值五块钱,家里人就没出这个钱,奖也没领。因为有了弟弟,我妈也没了工作,没钱再报兴趣班,大家都说学习重要,画画是浪费钱。还是后来升国旗时点名表扬,我才知道上报纸了。” -- 48.工作 跑过来的路倒着走回去,秦默已经很久没有安慰过别人了,明明没有感同身受,他却觉得童乐的情绪里藏着一抹浅淡的哀伤:“别难过,还会再遇到的。” “没事儿,本来就是看缘分的事。”童乐平稳的表情挂出严丝合缝的笑容,还能反过来安慰别人。 有什么可难过的,只要习惯了这样的人生,别抱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却还是因为秦默的出现变得动摇:“下周末要见相亲对象,到时候你能不能去接我?”还没见面就想打定主意拒绝。 “嗯?”秦默不知道她内心的挣扎和矛盾,就像童乐也不知道他的,在仓皇间肯定地交出一个字:“好。” 如果对方条件还不错呢?她过去的生活大概有很多不如意,现在碰到的却又是他,会忍不住考虑童乐的未来,不想让她的人生雪上加霜却也同样放不开手,现在对她的好或许某天就会变成伤害她的利器。 但谁也没有意识到,人如果不慎落入沼泽,首先要做的事是冷静,所有混乱试图挣脱的动作都只会让自己下陷的更快。 周一如约而至,穿着新买的套裙去金石报道,精心打扮过的妆容也没能压下心中的忐忑。 陈悦萱对她的态度无疑好到过分,童乐完全不能想象一个陌生的成年人还能拿出如此充足的耐心。 边参观边介绍完公司的大致情况,对工作环境非常满意的童乐终于提起了她最关心的问题:“陈秘书,我想问问薪资是给到多少?” 陈悦萱终于露出一丝诧异,仿佛童乐问出的问题实属不该:“呃,易总没告诉你吗?工资和各项补助加起来,税前大概在叁万左右。” 这个数额当然是易秋寒优化过的,对童乐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直属大领导不在,更是罕见的连试用期都没有,见过几个部门领导后,陈悦萱就开始把手头上的一些工作交接给她。 日常批复和决策的事项,很多都是陈悦萱在负责,签发过一个新项目之后,陈悦萱拿出一摞文件夹,给童乐介绍目前还处在意向交换或进行初期的项目:“快结束的项目我会跟完,这段时间你正好一起看着,总之就是公司上上下下的这些事情,你都要管好,繁杂一点,但是不算难。 易总以后去凯盈,行程和事务安排还由秘书负责,这边需要有自己人坐镇,毕竟金石算是大本营,不能丢,项目你做到心里有数,下面知道有人盯着不敢乱来就行。” 凯盈不是数一数二的房企吗?童乐听着有些惊讶,这是完全不拿她当外人的意思?工作还真的不算难,尤其直属领导基本上不在公司待着,说白了就是让她替领导管理公司琐事监督项目进展。 陈悦萱交待完,又带童乐去领工牌和电脑:“因为公司主要是做网络安全防护类的工作,涉及到很多合作,所以电脑必须使用公司配发的,特别要注意信息保护,不能泄露公司的工作内容。” “这个没问题,我平时就很注意,笔记本的摄像头我都是封起来的。” “你先熟悉项目内容,过几天如果有饭局你也跟着去,有些公司是长期合作的,项目经理和总裁都是熟人,你得认识认识。”陈悦萱翻出一个比较私人的笔记本给童乐:“这是我自己记的笔记,你拿去看看,有帮助。” -- 49.跳板(秦默h) 童乐随手翻看一下,立即就合上:“这……这也太……太感谢了!” 实在不可思议,这真的是正常的同事吗? 人际关系,习惯喜好,完全没有藏私,就这么拿出来和她共享。 “反正我也要走了,这东西给你不算浪费。易总特别说了,你不用打卡,早上迟到也没关系。”陈悦萱隐约觉得童乐有些不同,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这是什么待遇!童乐下巴快惊掉了,好是好,但不合常理。 “萱姐,这个海淘购物网站的安全维护已经整体外包给咱们了,项目是刘处长牵线介绍的,第一年的利润估计能有个五十,还是照老规矩返十个点吗?” 被打断了,童乐抬头看着来人,陈悦萱只略一思索:“这个不行,先给十五,结算后再给五万。” “是不是太多了?”接着递上文件:“这还有个字要签。” “不多,就这么办。”陈悦萱交还批复好的文件,去拿童乐手中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指给她看:“这里,刘处长是国安局的低层领导,和易总有私交,对行业利润也比较清楚,所以不能按行业默认的规则,这种关系一般要给四到六。” 童乐点点头,根本不奇怪,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潜在规则,万变不离其宗。 除去一个总裁的名号和少数需要易秋寒亲自做决定的事,陈悦萱已经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佩服之余,童乐明白自己的工作多少和权力沾上了边,看起来有极大的自由,实际要负担的东西却不少。 这工作像极了一块跳板,摆在合适的高度,稳稳地,只要用力跳就有机会够得到继续向上的楼梯,而陈悦萱已经是个成功的例子。 不管这工作是怎么来的,在童乐看来都是一种堪比希望的存在,那种被委以重任的获得感始终环绕着她,久违的干劲像重新涌流的泉水,自心底蓬勃而出。 她想把这工作做好,发自内心的主动。 童乐带着笔记本回去看,所有的内容都牢记于心,秦默准备好晚饭,她还拿着不放。 “先吃饭,今天工作顺利吗?” 手中的本子被秦默抽走了,童乐才起身去洗手:“顺利,公司好,同事也好,哪哪都好。” “那怎么看你有些严肃的样子?” 童乐接过筷子夹菜:“好的有些过分,不光是待遇好的问题。之前的工作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件死的工具,只要像颗螺丝钉一样原地打转,迷茫也不能停下,没有升职的可能,要是结婚生子或任何意外就会立刻有人把我取代。 现在像是让我看到前面有路,有方向有自由,只要把握住,就能有更好的选择,天上掉馅饼似的。” 秦默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给她碗里夹肉:“这样啊,那是该好好努力,抓住这个机会。”差距似乎就此继续拉大。 童乐越说越兴奋,也不免有所担忧:“不过确实会觉得有压力,束缚久了,都怀疑自己还能做决定。” 吃过饭,秦默还要去洗碗,被童乐抢下来:“你胳膊没好呢,我来吧。” 站在水池前,秦默不肯走,执意陪着一起,从背后环上细腰,下巴虚虚压在肩头,不妨碍童乐动作。 收净台面,擦干了手,自然的转头回身,秦默直起身子迎上去,接上了她的唇,吮吸着不放,一口气快抽干了,才把她的身体扭正,环抱着往卧室推。 童乐跌坐在床上,秦默跟着就倾身过去,轻松把她推倒,有些不舍得腻上来,压在身上捧着她的脸索吻,不止是吻,连身体都跟着热切,胀起的硬物抵在大腿根里,缓缓地顶撞。隔着衣服擦过阴唇,敏感滤掉大半,却还是蹭出薄薄的一层痒意。 “唔……”童乐的胳膊揽住秦默的脖颈,不住地回应他的索求,引来更多的渴望,津液随着舌头扭结翻滚,贪婪得想要把她吞咽下去。 秦默略带急躁地去扯睡衣,剥下来的底裤已经浸湿,离开身体很快就凉下去,透亮的水光积在阴唇的缝隙里,棉质的布料已经吸到饱和,指尖扩开穴口,蜜液扯开晶莹的黏丝,在小口间晃荡一下很快就断开。 指腹轻碾阴蒂,带去一阵酥麻的电流,潺潺水液积蓄不住,顺着股沟往下淌。 “嗯,我想试试在上面。” -- 50.尝试(秦默h) “上面你会容易累。”这样说着,秦默还是脱掉衣服顺从的躺下,伸出胳膊扶着童乐跨坐上来。 没有坚实的臂膀把她包在怀里,皮肤也不再紧密地贴合,突兀的坐立,蓦然生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错觉。 视野从习惯的低处仰望切换为居高临下,秦默不会像她一样表露出明显的羞怯,不会像她一样染上娇艳的粉红,更不会变得柔软酥糯。 秦默的视线依旧是贪婪的,带着天然的侵略性,目光灼灼地盯着童乐,从细长的脖颈到凸起的锁骨,从起伏的胸线到平坦的小腹,停在连结的交点,肉棒竖直了紧贴在小腹上,这就是将要进入她身体里的形状,喉结滚动,欲望却已膨胀到吞咽不下。 躁动地弹跳,铃口不断渗出透明黏液,蹭在平滑的肌肤上,童乐伸手握住没有急于下一步动作,而是看向秦默。 心领神会,立即伸手去捞衣服,却够不到:“裤子,口袋里,左边。” 童乐侧身去拿,翻出方形的小包装撕开,橡胶圈捏在手里,生涩地戴好,原本跪坐的身体直起一些,自己扶着肉棒抵向穴口,撑开缝隙缓缓摩擦,摇动着挤进去,边缝变成小口,小口扩成大口,充血的肉瓣泛着亮泽的水光,把看似硕大的龟头完全吃进去。 酸软酥麻自下而上蔓延,还没开始动作,已经觉得自己在发软,顺势坐下去,在体液的润滑中,整根没入。 “唔啊……”硬杵直直顶上花心,跟着就是难耐的轻吟,力气被抽掉一般向前栽倒,趴在秦默胸前急切地喘息。 吞得急了些,快感奔袭而至,穴肉一阵混乱地绞缩,秦默浑身的肌肉瞬间收紧了,挺腰顶弄,迎上这股让他头皮发麻的电流。 抓着童乐的肩头,不知应该推起她还是勒紧她:“要不我们换过来?” “再等一下。”咬牙支起胳膊,手撑在沟壑分明的腹肌上,摆动腰胯,试着前后套弄。童乐低头看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控制自己的动作,感受由此产生的让她既快乐又失神的奇妙反应。 粗长的性器深埋在身体里,明明坚硬无比,却陷进软弱的媚肉中无法自拔,前倾用力,肉棒脱出一截,摩擦带出些水渍,穴口也跟着拉紧变薄,咬着剩下的部分不放。 松力跌坐回去,肉棒就拖着密集的褶皱再度顶回去,贯穿整个穴道,如此反复探索,童乐甚至找到了自己的敏感所在。 动作的速度很慢,缓慢得把快感都拖长,刺激从锐利退为迟钝,把秦默带入一场温柔无比的刑罚,想逃离出去,想逆反猛冲,却又困住似的不想动弹,甘心承受这撩火般的消磨。 到底太过耗费体力,坚持没多久,童乐的额头已经沁满细小的汗珠:“换过来吧,好累,而且,嗯,不够……”强撑的胳膊有些抖,咬着下唇忍耐。 宠溺的忍耐也到此结束,释放蓄满能量的低气压,迅速掀起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雨,上下换成前后,童乐被翻过来跪趴在前面。秦默掐着她的腰只能被动翘起屁股,掰开臀缝重新插回去,无所顾忌地深入,挺身顶撞。 最终还是要这样欢爱,嵌合在一起,他在外怀抱着她,她于内包裹着他。 “我想洗澡。”汗津津地腻在一起,童乐清醒一些,又惦记起工作,时间还早,可以再看一会儿笔记。 “坐椅子上洗吧。”秦默松开胳膊,起身去窄小的浴室腾挪空间。 本想直接抱童乐过去,却被她急急拒绝了:“胳膊没好,别用力。” “差点忘了,那过阵子再抱,说起来你也不算重,还没大袋的米面沉,要多吃点饭。”等童乐坐好,才拿下花洒帮她冲水。 “哈?怎么这样比较?” 秦默伸手在她胸前捏了一把:“也就这儿还有几两肉,其他地方都太瘦了。” 洗过澡清爽松快,笔记本快看完了,还剩下一点,正在坚持看完和睡觉之间纠结,秦默从阳台抽完烟回来劝她睡觉:“不早了,早睡对身体好。明天几点上班?我给你买早饭。” “呃……”还真没有上班时间,不用打卡,时间自由,可以迟到。但作为新入职的员工,童乐当然不敢执行这样的标准,不迟到最保险:“九点到公司。”随大流,和大家一样。 忽然又想起什么,却底气不足:“抽烟也不好,少抽点。” “嗯,以后不抽了。”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吗?童乐也没想到,毕竟很多成年人的烟里,都燃烧着生活中无法言说的苦涩,越是底层越是如此,秦默应该也不例外。 -- 51.玩笑 “开发部的小李原本是想节约成本,但是好心办了坏事,造成了六千的损失。情况有点特殊,就专门报上来了,他们部门主管的意思是就让小李自己担了吧,这个钱是从他工资里直接扣吗还是?” 陈悦萱没有直接决定,转头问童乐:“你也跟了几天,这情况你会怎么办?” “如果本意是为公司节约成本,出错就罚叁百吧,主管也罚二百,剩余的部分由公司报销。不做事才不会出错,要是这钱让他自己担了,以后再好的想法他也不会尝试了,也不会有人想着给公司出多余的力。” “签字吧。”陈悦萱直接把文件夹递给童乐:“钱走财务,你批复。” “可以吗?”童乐接过笔,在纸上落下一点,又迟疑一下,才流畅写完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回锋结束刚刚抬笔,抽走文件夹的却是易秋寒。 “易总。”陈悦萱立即起身打招呼。 易秋寒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我就过来拿点东西。”看着童乐的签名,行云流水的一手行书,之前她做笔录时的签名则很幼稚,难道是因为那时手伤的影响? 顶头上司终于现身,童乐突然就有些紧张,偷偷瞄了两眼就低头:这么年轻就已经是总裁了,长得好看还有钱,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是不能比啊,莫名觉得有些眼熟,难道是和某个明星长得像?搜索一圈也没想起来,但领导来了,要不要打个招呼啊?刚才的决定有没有什么纰漏?陈悦萱都让我签字了,应该不会坑我吧,感觉她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思绪如同飞速运转的马达,什么有的没的都往外冒。 “工作的感觉如何?”易秋寒走过来,放下一盒药膏,还拉童乐的手看她的伤:“果然好很多了,这个可以修复疤痕,记得用。” 童乐属实有点受宠若惊,都忘记抽回手: “工作挺、挺好的,很顺利。” “这阵子我都忙,自己好好吃饭。”进办公室里拿了东西还和童乐告别:“先走了。”易秋寒见童乐有些拘谨,还当她是因为在公司不好意思,工作起来也是真的像回事。 这是发生了什么?总裁这么亲切的吗?易秋寒走后,童乐还频频抬头,想找人确认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在陈悦萱看来却像是依依不舍,笑着逗她:“别看了,都没影了。” 看着眼前放的药膏,童乐知道这牌子,口碑好但也特别贵,犹豫着塞进了包里。 下班后要和之前就安排的相亲对象见面,地点是男方选的,到了发现是一家挺高档的餐厅。童乐下班早,在预约好的座位等了一会儿,对方才过来。 说起来这个人也不算迟到,是因为她自己到早了,还是挺有礼貌地和童乐道歉。点餐也大方,很仔细地询问童乐的口味,有没有忌口之类,见她的茶凉了,还会主动换上新茶。 条件合适,聊天也合得来,年纪比童乐大一些,车房都有了,到这个年纪同龄人基本上都成家生子,他也不想再挑,差不多就可以结婚,目的明确,对童乐也很满意。 突然就有些迟疑了,面对这种经济条件和并不算差的人,童乐陷入深深的纠结,生存永远都要摆在首位,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生活大约很喜欢和她开玩笑,在一切都糟糕到不行的时候给她一根不能救命的稻草,当她伸手抓住的时候,一切又柳暗花明,整个人生都仿佛变得顺利起来。 秦默这时候应该在等她的消息,需要时间权衡利弊,就不能让他来接自己。 “童小姐,好久不见。” 童乐正捏着筷子犹豫,桌边就站定一个人,抬头望上去,并不认识。 严格说起来,这人似乎比她的顶头上司易总还要好看那么一点点,这种好看是指他给人的感觉,没有易秋寒那么恰到好处,而是多了一些说不清的魅惑,道不明的斯文,虽然更年轻,却和易秋寒一样深不见底。 “我认识你吗?” 童乐的疑问不是装出来的,苏呈谨自信这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 52.知道 手里的筷子放下,叁个人都很困惑,童乐的目光扫视过对面,又回到苏呈谨身上,对面的人并没插话,只是安静地等着童乐处理自己的私事。 “童乐?”这种场合下最多也就打个招呼,无论如何也不该多留,但好奇心驱使下,苏呈谨还是尝试着叫出她的名字。 Yue,听起来不对,却又能明白是在叫自己,童乐早已习惯在见面伊始就解答清楚多音字的选择问题:“可我叫童乐,快乐的乐。”尽管这个名字的美好寓意她基本上就没拥有过。 “念le吗?抱歉。”说着苏呈谨拿出手机给童乐发了一条空白信息,桌面上的手机立即响起提示。 童乐想起差点被她忘掉的秦默,下意识地想去拿手机,却由不由自主地去看对面人的表情,动作半途又停下。 “手机响了,你不想看看内容吗?”苏呈谨刻意提醒童乐。 打开页面是短信提示,只有一个空白的对话框,抬头是一串电话号码,并没有备注,苏呈谨看清楚了,他发过的短信已经删掉,或者说是被删掉了。 这绝对不是单纯地叫错名字,人和手机都是对的,名字和状态却不同,明明和易秋寒关系亲密,却还能坐在这里坦然地相亲……难道是多重人格障碍? 这个直觉出现在脑海后就再也挥之不去,这或许是一个稀有的真实病例,苏呈谨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你发的?”内容空白,可素不相识的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号码?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 “苏医生,怎么还不过来?” 包间方向有人找过来,苏呈谨匆匆道别:“打扰你们了,朋友还在等我,今天能碰到真是巧。” 医生?相亲被搅乱了,童乐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童小姐如果不满意可以直说的,不用玩朋友帮忙绕弯拒绝这种把戏。” “没有啊,刚刚这个人我真的不认识……”但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对方估计不会信了,再说下去也越描越黑。 在童乐权衡利弊的时候,对方也是一样,对童乐本人满意,家庭背景减分,如果像现在这样人际关系混乱隐约让他觉得不安,连本人也变成负分,任何理由都可以变成拒绝的借口。 基本上算是婉拒了,好在双方都是顾及面子的人,最后达成统一的意见应付家长。 童乐暗自松了口气,如果是对方不满意,那就不用她做决定了。 相亲对象坚持付了饭钱并拒绝了AA的提议,还客气地问了句要不要送她回去。做到这份上已经足够,两人礼貌祝福然后离开。 天色已经暗下来,童乐发现秦默坐在对面的便利店里吃棒棒糖,隔着透亮的玻璃,一个大男人,说不出的幼稚和落寞。 “怎么在吃糖?” “戒烟,答应你的。想抽的时候就换个东西,戒断反应过去就好了。” 童乐心里忽然就揪了一下,没有发任何消息给秦默,他却清楚的知道她在和别人一起吃饭,大概也会焦灼不安吧?直到现在依然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没成。去吃饭?” 一大碗面摆上,童乐掰了蒜瓣,仔细地剥皮才递给秦默,白胖的蒜头咬下一半,就剩下吸溜面条的声音。 话明显的减少,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导致的沉默,童乐也不清楚现在秦默是种怎样的情绪,有些沉闷却又不像是生气,连包都会像往常一样替她拎着。 “你生气了吗?” “没有,别多想。我不会生你的气。” 一进门秦默就去刷牙,收拾妥当安安分分的准备睡觉,童乐却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手刚从他的衣服摸进去,就被抓住拿出来:“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用觉得亏欠,更不用弥补。是我自己的问题。” “不是弥补,我自己想。” “没有套了。” “我包里有。” 秦默起身去拿:“在哪儿?” “侧边的小袋里。” 手机响了,童乐翻开来看。 【你好,我是接待过你的心理医生苏呈谨,今天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鉴于你的表现,我有理由怀疑你患有多重人格障碍,目前还不能完全肯定,希望你能配合,到医院做具体的检测。】 “找到了。”秦默拿着一只浅蓝色的包装回来。 童乐却把那枚安全套夺了过来:“这是我包里拿的吗?” “是啊。” 停顿在那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套套,童乐脑中乱成了一团。 这东西是她放在包里应急用的,轻易都不会拿出来,明明是红色的包装才对,圣诞节的限定版。现在变成了蓝色,是因为有人用过换掉……知道侧袋放着套套,用过还补上的,会是谁? 那些草莓和车厘子,手脚上的伤口,辞职又突然出现的工作,以及易秋寒不正常的亲切…… 多重人格? 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 53.钻石 ⓏàjIàοsんц.cο㎡ 这么说起来,她脖子上的痕迹也不是蚊子咬的,而是吻痕?!和谁? 工作来源,工作待遇,去疤痕的药膏,陈悦萱的玩笑话……难道是易秋寒,她的顶头上司? 不是吧?可能吗?怎么做到的? “你没事吧?”见童乐的状态实在古怪,秦默就出声问了一句,她却没有听到,还沉浸在云里雾里辨不清方向。 捏着童乐的肩头轻轻晃了两下:“你还好吧?” “我,我……”童乐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似乎什么都不应该说。何况还没确定,只是怀疑:“哦,没事…没事,我没事。” 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她需要接受这个事实:“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那我回去睡?”可秦默不太放心:“你这样可以吗?有事要告诉我。” “嗯,可以。” 秦默走后,童乐就开始查询关于多重人格的病症和案例,看到半夜,才撑不住精神睡着了。上午被拍门声叫醒,起来发现灯还亮着。 敲门的声音又急又响,肯定不是秦默,打开门,是快递员,童乐还纳闷,往常都是直接放门口,今天怎么还敲门了。 “是童乐吧?这有一个国际快递,需要你签收一下,在这单子上签字。”盒子上盖着一张送达面单,还递过来一支笔。 她怎么会有国际快递,最近也没买什么东西啊?在快递员的催促下,童乐胡乱签了一笔,收下了盒子。 快递员一溜烟的走了,秦默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也开了门:“你昨天睡了吗?我看你好像没关灯,饿不饿?” “睡了一会,有点饿。” 秦默干脆直接跟过来:“想吃什么?这是海淘东西了?” “没有,我也奇怪,这是哪儿发过来的。”童乐低头看箱子上贴着的面单,随口说了句:“吃披萨。” “我下单,虾球也来一份?” “嗯,都行。”童乐随口应付,寄件人:Richard,和一排没什么概念的国外地址,拿剪刀拆盒子,包的还挺严实。 打开层层防震包裹,是一个玻璃瓶,瓶子里装着一根手指,手指上还戴着一枚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颗很大的粉色钻石,非常华丽,但手指看上去却有些渗人,苍白得没有任何生机,和标本差不多。 “啊!”转动瓶子看到背面,童乐吓得直接把瓶子扔了出去。 那绝对是真的手指,而且一看就是硬扯下来的,截断面不是整齐的,而是撕裂的碎肉和血管,非常诡异。瓶子应声碎裂,手指落在一片玻璃碎渣里,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怎么了?”秦默几步跨过来,目光匆匆扫过地上的狼藉,先把童乐抱进怀里:“不怕不怕。”然后带她离开这块地方。 是福尔马林的气味,让童乐待在阳台上,秦默把窗户打开通风,去拿了镊子,小心的把扔在地上的碎玻璃和手指收进了玻璃罐里。 箱子里还有封纸质的信,火漆印章封口,秦默不让童乐直接用手动,戴上口罩,拿镊子远远的拆开信封,拍了张照片来看。 然后连同盒子一起装进了密封袋里封口,摇晃一下,信封里没有颗粒也没有粉末掉出来,大概率不是生物属性的投毒,但谨慎点儿终归没错。 不吸入、不接触皮肤,在很大程度上就可以避免感染。谁也不知道寄这种东西来的人会是怎样的疯子。 -- 54.求证 ⓏàjIàοsんц.cο㎡ 【亲爱的,我要给你送上一份礼物,那个人已经帮你解决了,还有一个狡猾的偷窥者没找到,但我相信不用太久。把这颗钻石卖掉,别亏待自己。放心,我已经帮你找好销路,最大的那家拍卖行,找一个姓商的老板,他有渠道出手。聪明人是不会报警的,报警除了给自己惹麻烦以外不会有任何好处。】 看过信的内容,秦默的意思也是先不报警:“从信的内容来看,对你并没恶意。国际快递,不好查,而且只有一根手指,看起来像是男性左手的小指,肤色不同,大概率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准确的收件地址,准确的收件人,肯定不是误会或者发错,就是给她的,童乐越发肯定其她人格的存在,可她还是否认:“不知道,我怎么会认识国外的人?” “那我们最好自己慢慢查,如果报警,最大的可能就是让你反复做笔录,而你什么都说不清楚,警方一定先调查你,这颗钻石也会收走做证物。” “真的要按信上说的卖掉吗?” 秦默给童乐看搜索出的资料:“这么大的钻石估计有45克拉,还是粉色的,拍卖价不便宜,少说也有几百万,运作的好甚至可以到千万。” 百万?千万?就这么一块亮闪闪的小石头!如果卖了它,以后的生活就不会再这么艰难…… 这么大的诱惑摆在面前,说不动心是假的,那么秦默呢?不报警可是他提出的,但这会是什么骗局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馅饼白白送上门来? “假的吧!真要这么值钱的东西会有人白送给我?是不是什么新出的骗局?”如果是真的,那她现在最该防备的人反而是秦默。 “先看看这个快递本身是不是真的?是从哪里寄出的?”秦默去拿快递盒子。 童乐谨慎地盯着秦默,打开电脑查询单号:“官网可以查到,和面单一样,从A国发过来的。” “搜地址,继续查。” 童乐把地址输入地图寻找,定位到一座私人庄园,很漂亮,还可以看到实景图片,继续检索这座庄园的信息,主人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富商。 再找下去就是关于这个富商意外死亡的新闻了,枸橼酸西地那非服用过量导致的心源性猝死。西地那非的商业用名viagra,俗称就是伟哥。 和信上的内容居然可以对应上,那这个富商的死亡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这个结果让两人都有些意外,现在钻石的真实性越大,童乐的担忧也越甚。 敲门声突然响起,童乐神色复杂地看了秦默一眼:“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疑神疑鬼地过去开门。 是外卖员:“您的外卖,祝您用餐愉快。” 童乐松了口气,把披萨盒放桌上,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终于意识到了饥饿,拆开一次性贴封:“先吃饭吧。” 塞了一块披萨进嘴里,却食之无味,两人又凑回电脑前,寻找关于这个富商更多的信息,已知的报道是喜欢收藏珠宝,在公开的藏品中就有一颗4.6克拉的粉钻,净度极高。 放大富商和女明星出席活动的照片,童乐收到的这枚戒指和图片上的近乎一样,甚至连手指都有些像。 所有的要素汇聚在脑中,最好的情况是查清楚这件事,钻石为真并顺利卖掉换钱,秦默也还是之前的秦默。 最差的情况则是秦默可能会因为这笔天降横财而心生歹意,这种发展又可以延伸为两种结果,只谋财偷偷拿走钻石或因为灭她口谋财害命。 童乐时不时就会小心翼翼地看秦默一眼,在打破这种平衡之前,她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 -- 55.异同 “诶,经理,我是秦默。” “好差不多了……行行,那我明天开始。” 秦默接电话的功夫,童乐一直竖耳朵听着:“怎么啦?” “他们说最近单量大,问我什么时候能开始跑单子。” “你胳膊能行吗?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差不多,不拿重物就行,我不跑那么长时间,高峰期那会儿送几单就回来。” 即便所有的这些都是真的,童乐也不可能直接按照信上的提议去卖戒指,她同样需要有人站在身后做后盾、留后手:“把这些东西放你那边吧,我要上班,人都不在,换个地方放安全点。” “也好,反正钥匙你有,等下我把这些东西放到橱柜里。”秦默略想想就同意了童乐的建议,看上去还是和往常一样坦然。 隔段时间又收到了苏呈谨的信息,内容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只要不回复,他就会一直发下去。 的确应该尽快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手指和钻戒的起因童乐也想弄明白:【明天我早点下班,可以过去检查。】 苏呈谨的回复很快:【现在删掉我的短信,如果明天你不来,就说明是其他人格在活动。】 第二天的工作有些心不在焉,童乐正在办公桌前走神,一份报纸递到眼前,本以为是什么文件需要签字,看清眼前的人,她习惯性地站起来:“易总好。” “乖宝,你要得报纸,我可是费了很大劲才找到的。” 颜色略微泛黄的报纸很干净,几乎没有翻动过的折痕,迭的整整齐齐收在透明的塑封袋里。是那份印了她作品的报纸,不止找到了,还是完整的一份。 震惊、欢喜、遗憾……一时间有太多的情绪出现,童乐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打开报纸,终于见到了这份迟来已久的荣誉。 时间隔得太久,记忆都模糊了,以至于早就忘记自己画过什么,现在来看这画只觉得幼稚,可画下面的一行小字却依然清晰:师大附小,叁年四班,童乐。 这似乎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还值得一提的东西,在此后的漫长岁月里,再也没有机会学习画画,更没有机会去参加什么比赛,特长和爱好只能为生存让路,越来越普通,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卑微。 被现实磨平的棱角,被苦难掩盖的光彩,被生活打压的自信,像是炉灶里快要熄灭的柴火,风吹过,谁也不知道它会亮起暗红的星火,还是飘飞起轻浅的烟尘。 “这……”童乐抬头望向易秋寒,他正期待着看自己:“谢谢!” 报纸是她让他找的,是她为了自己找的,连工作也是。 秦默正拎着外卖上楼,是栋很老的楼了,楼层不算高却没电梯,开门的是个阿姨:“您好,您的外卖。” “给我搁桌上,我这手上有糨糊。” 贴了一半的旧报纸还挂在墙上,秦默放下外卖准备走,看到报纸的日期又收住了脚:“阿姨,这张报纸能不能给我?” “哎呀,这糊墙的旧报纸,要这干嘛?”还没等秦默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值钱的旧物啊?我听说现在有旧物店专门收这种东西的。” 打量秦默的神色,见他没有放弃的意思,笃定这报纸有什么用处:“这样吧小伙子,我也不要你的钱,去超市帮我买五十斤米、五十斤面,这报纸就给你。” “胳膊受伤了,最多二十五斤一袋的,五十斤一袋的弄不了。” “行行行,你看我这年纪腰椎不好,搬不了这些,儿女又离得远,找跑腿儿的人也不乐意接单,记得拿小票回来我给你钱。” 要是没受伤,别说五十斤,就是一百斤的也扛得动,现在秦默只能单肩扛小袋的米面上楼,上下跑了四趟才搬完。 不过可惜的是,只拿到半张报纸,另一半已经贴到墙上实在撕不下来了。 -- 56.催眠 童乐拿着报纸,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沉甸甸的水幕,但是在公司,她不想这样表露自己的情绪,缓缓地眨几下眼睛,没让眼泪掉出来。 就算是不同的人格,却始终记得她缺了什么,可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缺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其她人格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又知道多少关于她的事?她们真的算是完整的“人”吗……想到这些,脑中就开始隐隐作痛。 “这报纸,有那么重要吗?”易秋寒还是头一次听童乐说谢谢,也是第一次见她眼中有泪光,这种状态和往常太不一样,带着几分讨好的心思,见缝插针的赶着送来,却忘记自己先看看内容。 “其实没什么,东西只是载体,赋予它的感情才重要。” 认真计较起来,这世界上还是只有自己会记得自己。 有特权加持,不到五点,童乐就下班直奔医院去了,见到特意在等她的苏呈谨,才发现了他实习医师的牌子。 “童小姐,很高兴你能如约过来,我非常希望你能指定我为你看诊。” “可以帮助你过实习期吗?”这次的童乐并没有刻意掩饰,话里带着几分现实却乐意成人之美的习惯。 “如果靠自己的能力过不了实习期,怎么做一名合格的医生呢?你想听实话吗?多重人格的病例实在太罕见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碰不到一个真实案例。”无论如何苏呈谨也不想放过这个深入研究的机会,何况还是他发现的,只是受实习身份的限制,注定要被他的老师黎春扬占先。 “如果不选你的话,会换谁来?” “我的老师黎春扬,你的主治医师一直都是他,我不希望被排除在外。” “黎春扬?他知道我的症状吗?” “不知道,应该只有我发现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瞒过去的。” “既然是你发现的,那就由你治疗吧,用什么方法可以让我和其她人格沟通?” “你这么确定?” 童乐点点头:“那要不然就是我患了间歇性的失忆症,还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 “可以具体说说吗?” “我觉得没必要说这些困惑,因为我也不知道她用这具身体做了什么。我想先和其她人格沟通,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找别人。” “催眠,可以接受吗?” 第一反应就是抗拒,哪怕对方是医生,童乐也不能放心:“没有可以保持清醒的方法吗?” “你觉得呢?”苏呈谨觉得童乐会理解:“人进入深度催眠状态,潜意识的自我保护能力会比往常还要敏锐,催眠需要以人的意志为基础,催眠过程中如果违反了人本身的意愿,催眠就会被打破。况且这里是医院,治疗过程全程录音,安全问题不必担心。” 其实刚说完童乐就意识到不对了,隐藏起来的人格,怎么可能在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下出现:“可以,现在就开始?” 苏呈谨调整好躺椅的角度,让童乐保持一个轻松舒适的姿势,打开录音笔,然后去拿了一只座钟放在桌面上。 “放松,现在,你只要听钟摆摇动的声音,视线跟着它的动作,配合……” 嘀嗒、嘀嗒、嘀嗒……六十秒过去,钟摆晃到原先的左面,盘面上的秒针也转回初始的位置。 “一分钟过去了,秒针绕表盘转了一周,分针也该前进一格,可是你会发现,这只钟表有秒针和时针,分针却不见了,去寻找它,往前走……” “我脚上锁着镣铐,我走不了。” “钥匙就在你的口袋里,拿出来,打开锁你就可以继续走,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天上挂着月亮,周围很黑,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附近都是灌木、荆棘,还有绊脚的藤条和野草。” “没关系,小心些,继续走,只有这一小段路是这样,马上路就会宽敞起来,前面有路灯,很明亮。” “水声,波光粼粼,一条很宽的河。” “灯下是渡口,渡口有船,我是摆渡人,上船我们去对岸。” 船行到水面中央,渐渐就划不动了,摇晃着打旋儿,摆渡人消失不见,就剩下童乐自己,船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突然就侧翻了。 童乐掉进水里,怎么挣扎都无用,像是被什么拖住了,不住的下沉。 “你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吗?童乐?童乐?”苏呈谨看着昏迷不醒的童乐,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身体也在轻微地抖动。 “啊呼——”童乐大口的喘气,快要沉底的时候,却又看到了临近水面的光亮,继续沉下去,她却冒出了水面。 有一只手伸给她,童乐不顾一切地抓住,抬头看见的却是自己。 -- 57.对话 “是你……?” “是我。”她在冲童乐笑。 天光大亮,发梢的水珠折射出刺眼的白芒,还是同样的船,同样的河,远处是同样的渡口,只有执桨的人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 她穿着的衣服不同,很眼熟,似乎是几天前自己也穿过的,童乐仔细回忆,是自己得到工作的那天,备忘录上最后一句还写着:【自信点,你可以!】是她留下的。 自己出现就意味着她的消失,童乐狼狈地爬上船,浑身都在湿淋淋地滴水。 “只要你想,衣服就会变干,在潜意识里,你可以做很多不现实的事。” 童乐低头再看自己的衣服,水不见了,一切都恢复正常,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童乐,童乐?”苏呈谨喊了两个发音不同的名字,希望得到答复,如果还没有回应,就要考虑强行唤醒她了。 童乐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你是谁?” 苏呈谨敏锐地意识到现在可能换人了:“你是童乐(yue)?” “实习医生,竟然不是黎春扬吗?你擅自做主送她来的?” “是她自己要求的。” “我们自己聊。”说完,童乐又陷入了沉默。 船平稳地行至岸边,她扔下船桨先下船,然后伸手去扶童乐:“到了。” 与童乐来时的地方不同,前方完全不像是真实的世界,有各式彩色的建筑,既陌生又熟悉,这些建筑虽然线条幼稚,却真的从平面变成了立体,竟然都来自于她画过的画。 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童年也曾有缤纷斑斓的色彩,快要忘记自己的脑海也会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快要忘记自己的世界还能有无拘无束的自由。 挥挥手招来一团云朵,随手扯下来一块递到童乐嘴边:“尝尝,棉花糖,那是柠檬茶喷泉,还有……” “谢谢!报纸我收到了。”童乐打断了她的话:“但现在我更想知道你做过些什么?我收到一根手指,手中戴着枚钻戒以及一封短信,寄件人是Richard,你知道这是谁吗?还有,你和易秋寒的关系。” 话音一出,周围的事物就开始碎裂消失,从颗粒到粉尘,很快就什么都留不下了,童乐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些不见了?” “因为你是主人格啊,这些东西是你创造出来的,同样也会因为你的改变而消失,我只是替你拥有和保留了更多的时间。有些美好的东西你知道自己留不住,所以才有这里的空间。” “可我现在还是毁掉了这些?” “没关系,这些幼稚的执念早就该消失了,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就是我,我会帮你、保护你、永远站在你身后、为你打算。” “你想留下,或者说你想存在?!” “是的,共生,你需要我,你已经把太多东西给了我,我必须救你,救你也是救自己。” “那我的生活你知道多少?” “我们的记忆是不互通的,但大脑总会有感应,比如遇到危险等特殊情况,情绪出现大幅波动,就会发生切换,这时的记忆会有一些相通,其他时间不会有共同的记忆,我们可以分享各自的记忆。” 交换共享,可彼此都隐瞒下一部分。 “秦默是好人,但他不合适,他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你能考虑一下易秋寒吗?” “这……我……” “不要说什么你配不上之类的话,狂妄的人尚且有救,可自卑的人没救。” 童乐把戒指放在了秦默那里,是想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考验了一把人性,如果今天回去,他没有带着钻石消失,还是像往常一样,自己该如何舍弃他呢? “我想考虑一下。” “至少,别拒绝易秋寒。” “你不会介意?” “我最爱你,而男人,除了感情,还可以有很多用处。” -- 58.维修 需要冷静,需要时间考虑,童乐还在拼接那些补充回来的记忆片段,她的混乱甚至让这方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那条河开始弯曲,河水流动起圆弧状的漩涡。 有些记忆仍然模糊,所有的东西都旋转着被童乐收进了脑海中,空间已经空无一物,来时的水路全然消失。 “不能再想了,你得先回去。”主人格根深蒂固的掌控力是她控制不了的。 “我要怎么回去?” “说话,说出你的想法,发出声音。” “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黎春扬找到治疗室的时候,童乐正是沉默的状态,问什么都没有答复,生气于苏呈谨的擅自主张,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忍下来谋划。 “我要回去,我该怎么回去?” 童乐突然出声询问,暂时缓解了苏呈谨被诘问的局面,他赶紧接话:“你那里有什么?” “除了她,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全都消失了。” “有的,你看她,你能看到什么?你面前有镜子,你能看到自己。” 一面巨大的镜子隔在两人之间,童乐站在镜子前,看到却是她,可她又变成了自己。 “你兜里有分针,拿出来,穿过镜子。” 童乐照做,她拿出缺失的分针伸向镜子,竟然真的穿过了镜面,一只座钟摆在那里,已经不会走动了,打开玻璃门,伸手把秒针取下来,分针先装上去,接着再装秒针。 钟摆重新开始晃动,指尖一痛,被跳动的秒针针尖扎到了。 “我……”童乐刚想说她装好座钟,就发现自己已经醒了。 苏呈谨正捏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根细针头,指尖冒出一颗血珠,痛感清晰地传来。 面前有两个人,现实和记忆重迭,是黎春扬。 人醒了,黎春扬要找回主动权,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问童乐:“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没什么事。” “可以讲讲你刚才的经历吗?”黎春扬跟着追问。 苏呈谨递给童乐一根沾了酒精的棉棒按压指尖:“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不禁抬头看了苏呈谨一眼,童乐才开始讲述。 正常来说,让主人格融合掉副人格是首选的治疗方案,但目前副人格不同意,童乐也觉得自己要考虑一下,只能先搁置争议。 耗费的精神不少,结束这次治疗,童乐就赶紧打车回去,她还想确认秦默是不是走了。 进门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和早上走时一样,金色的夕阳拖出一道斜影,打开空调,半罐啤酒下肚,发现空调似乎没在工作,遥控器按了几下,确认空调出了故障。 焦灼的心情放在闷热的夏季,更烦躁了,童乐打电话给售后登记,原本没报什么希望立马就可以维修,没一会儿电话就打回来,说有个维修工刚好在附近,可以先过去看看。 不算什么大问题,大概半个小时就能修好。空调的盖板拆下来,滤网里积了不少灰尘,童乐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开始装模作样地在附近徘徊,又觉得不安心,给秦默打电话,正在通话中。 刚挂了电话,秦默就打回来:“怎么了?” “呃,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会儿正是饭点,再过一会儿吧。” “那你路上小心。” 又过了一会儿,空调才修好,打开遥控,冷风吹出来,收服务费的功夫,新单子又安排上,维修工收拾了工具包匆忙就往下家赶。 秦默回来的时候,童乐已经吹着空调睡着了,桌子上还放着空掉的易拉罐。 关门的声响,觉察到有人,童乐迷糊着醒过来,秦默递给她一小把包装简单的满天星:“醒了?路过花卉市场买的,不贵。” “你真好。我……你猜我今天找到什么了?”话到嘴边又转了调,童乐决定还是先不告诉秦默副人格的存在,起身去包里拿报纸:“你看,我找到报纸了。” 秦默原本想给童乐一个惊喜,刚想把自己今天换来的报纸拿出来,看到她拿着的那份,手中的动作一下停住,半张陈旧的报纸塞回去,不自然地笑了下:“是吗?” 童乐手里的报纸很新,很干净,还是完整的一份,从塑封袋里拿出来,展示给他看:“这就是我的画,是不是很幼稚。” -- 59.窥视(秦默h) ⓏàjIàοsんц.cο㎡ “那时候不就该是幼稚的吗?”秦默脱下外套,先进浴室冲一身的汗。 只穿着宽松的短裤,光着膀子出来,线条分明的肌肉健硕得恰到好处,浑身上下都找不出那种市侩的粗陋感,想不被他吸引也是挺难的,童乐盯着看了几秒才垂下眼。 明明他们都值得更好的生活,却偏偏相识在这破旧拥挤的城中村,两只庸碌的蝼蚁,苟且辛劳地维持生存。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可能拿到现在这样好的工作。 两个人格,如果融合就意味着她的消失,精神上的死亡也算是死亡吧……童乐不想“杀死”她。 共生,或许值得可以考虑。 伤口的结痂脱落,新生的皮肤是一层斑驳的粉色,瘢痕注定会留下,是救命的代价。 她是需要她的,就像她也需要她。这样的决定虽然简单,却让她觉得无助和孤独,不想告诉别人,没有任何人能替代。多出一个人,又像是把原本的自己分走一半,套进最简单的乘除法也想不透彻。 “在想什么?”秦默放下毛巾,在床边坐下。 童乐靠过去,环住他的腰,侧脸贴在胸膛上,还能听见有力的心跳,手慢慢摸下去,钻进裤腰,拐回方向继续往下,轻易就抓住了躺在腿间的性器,凉凉的有些弹软,握在手心里不过向上推了一点,这物什就迅速膨胀起来,开始变得硬挺发烫。 “抱抱我,有点累。” 秦默慢慢倾身压下去:“工作不顺利吗?” “不是。”童乐不想解释,仰头把嘴堵上去,手上的力道没松,却快要握不住了。 随意撸动几下,回应过来的吻更用力,呼吸都粗重起来,恍然想到上次自己主动又拒绝的“任性”,当时似乎完全没有考虑秦默的感受。 舌头又伸出去一点,勾着他的,紧紧缠上去,觉察到童乐主动的配合,秦默终于把她添乱惹火不好好动作的手拽出来,压在头顶摁住。 屈膝顶开并拢的双腿,抵着她的膝弯抬高往两侧分…… 卡了,写不下去了。反正知道这里酿酿酱酱了就行,过几天再来补,先走剧情吧。 -- 60.夹心 易建明的夫人最近天天在家里吵闹不休,骂易秋寒和他狐狸精的妈早已是家常便饭,现在更是连童乐也添油加醋地数落起来。 那天宴会上的事不知道谁嚼的舌根,传过来的内容已经精彩绝伦,胸大无脑缺乏教养,空有美色撒娇勾引,听起来颇像是一出大戏。 “去金石!”不胜其烦的易建明打算去公司看看,易秋寒找的女人到底什么货色,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公司。 不是不能找,但太高调总是忌讳,影响以后的联姻,到底是私生子,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不让人省心。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一向看不起金石的易建明竟然被前台拦住了:“找易秋寒。” “易总今天不在,需要帮您预约一下吗?” “我是他老子,当然知道他不在。”易建明哪里被人拦过,无视前台径直往里走。 前台接待的妹子还想说什么,被易建明的司机拽住嘱咐了几句,转头就去给易秋寒的秘书报信去了。 易秋寒接到消息就往金石这边赶。 先在公司各处转了一圈,这规模在易建明眼里当然称不上大,不过秩序还算井然,心里的火气终于消下去一些。 快到总裁办公室时,一个职员拿着文件夹匆匆超过去,刚推门就开始汇报:“萱姐,火烧眉毛了。吴主任非要走,这可是近千万的单,我们团队已经忙活几个月,这要是走了,可白干了。” 陈悦萱一听就皱眉了:“其他都没问题?” “没问题,就卡方案上。” 童乐想到笔记本上记着的内容,在一旁插嘴问道:“吴主任是开车来的吗?” “嗯,是啊。问这干嘛?”卡方案应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但肯定不是因为方案本身,陈悦萱还在想解决办法。 “公司的车借来用用,你先过去拖一会儿,我现在就去把吴主任的车撞了,接下来的就好办。” 陈悦萱会意,当即扯住童乐,把自己的车钥匙塞过去:“好主意呀!用我的,正好借公司福利换车了,注意安全。” “放心,我有分寸。” 几人分头行动,刚出办公室的外间,就看到了跟在易建明身后的易秋寒。 两个女人搭档的倒是开心,公私问题一并全解决了,连他这个总裁都快变得多余,把人车撞了,吴主任现在就甭想走,还能借着事故赔偿的由头,名正言顺地送出让他更满意的利益,真是个鬼灵精。 直属领导连带重量级的一尊大佛从天而降,气压瞬间变低,本来还欢快的气氛消散的无影无踪,易秋寒上前一步,从童乐手里拿过车钥匙扔给司机:“去把车剐一下,不用太狠。” 陈悦萱赶紧去见吴主任,另一个人带着司机去找车,只剩下童乐面对上司的威压,不由自主地低头,老实得像只鹌鹑。 一时间连易秋寒都看不出童乐这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拘谨。 着装规整不花哨,看起来有点聪明也识时务,愚蠢又贪心的女人绝对不能留下,易建明觉得易秋寒的眼光还不算太差,就是赶过来的时间快了些,即便人不在,对公司的掌控能力也并没有削弱,若是在意公司事业还好,如果为了女人那就…… 到底是易秋寒的主场,易建明给他留了面子,自己在待客的沙发坐下。 “最近公司的情况如何?”就算知道易建明不会来插手金石,易秋寒依然不高兴,老东西想试探他,还要看他对童乐的态度,顺便实地考察金石的状况。 “现在正在进行的项目有12个,马上就谈下来的项目3个,没什么大问题。”父子俩人斗法,童乐夹在中间小心翼翼,有钱人的生活也没那么好进,可谁让她搅和进来了,总得替她担着。 工作得心应手,现在拿出来给自己领导增光添彩,字也能签的痛快:“因为项目一直在加,需要再招一批人,陈秘书还有其他部门主管开会商量过,公司的办公场地需要多租一层,员工的午休睡眠舱也要新加一个,具体方案已经汇总好,如果没什么问题请您签个字,就可以开始办了。” 童乐递上一份文件,关于人事安排、员工福利、场地规划,项目预算等条目都列举的足够清楚,易秋寒浏览完,又抬头看了童乐一眼,不相信似的签上了字。 “拿来我看看。”易建明开口,童乐拿回文件送过去,挑不出什么毛病,易秋寒的错就少几分。 -- 61.相印 清晰条理,易建明也不好鸡蛋里挑骨头:“这是你做的方案?”先入为主的恶劣印象层层褪去,终于正眼看人。 “是。” “行了,出去吧。” 低眉顺眼地退出去,刚关上门,就收到了陈悦萱发来的助攻消息:【办公桌右下第二格有盒太平猴魁,拿去泡茶。】 抽屉里有一盒太平猴魁、一盒碧螺春,明显是私藏的好茶,童乐去茶水间洗了杯子泡茶回来,不敢贸然进去,站在门口就听到办公室里面剑拔弩张的对话。 “这几天家里鸡飞狗跳的,还不是你的功劳!那个司机,叫宋川还是什么来着,是你安排的不是?把你妈吓得不轻……” “呵,她也配?明知道我们不对付,就别往一起凑了,有什么意思?” “她的出身你清楚,叫声妈哄好她对你有什么坏处?” “遇到你的女人是有多可怜,家资和美貌,没什么不被你榨干净。” “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吗?你是我儿子,难道我会害你。” “是,只不过我是那个不得已的选择,当初您有出身优越的儿子,就对我弃之敝履,现在退而求其次都带着勉强和不屑。算计的挺好,但未免太看不起人性……” 大宅门的恩怨也逃不过狗血,这时候送茶可不合适,去茶水间重新把茶泡了一回。 就是简单的透明玻璃杯,洗茶叁秒,下投法,叁分之一杯水泡30秒后再加水。太平猴魁二叶抱芽,有“猴魁两头尖,不散不翘不卷边” 的美誉。 童乐敲门送进去的时候,叶片正好舒展开来。 易建明是喝惯碧螺春的,可在金石,送上的茶都是易秋寒喜欢的,杯中的茶汤嫩绿清澈,蕴着高爽的兰花香。 新旧势力的交锋,谁也没赢,家事血亲永远是本烂账,难算清,但现在易秋寒心里服帖得很。 “眼光不错,不过你该知道分寸,别弄出什么不该有的。” “在这方面,用不着你教。” 等送走了易建明,易秋寒索性推了半天的工作,拉着童乐就走。 “这是干嘛去呀?”没挣开被抓着的手腕。 “给你买车。”易秋寒还记着刚才童乐说要借公司的车用,才意识到她连代步工具都没有:“喜欢什么样的?” “呃……”对童乐来说有点突然,这个车应该是要买给她的,可惜她没学过,也不会开车,但自己有喜欢的,犹豫了一下:“RS系的吧,可以先试驾吗?” “行啊,带你去试驾。” 刚坐上副驾驶,易秋寒就侧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距离突然间拉近,面对面快贴上了,连气息都感受得到,童乐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丢失的记忆补上了,明明已经发生过很多事,当时不是她,可就身体来说又没什么区别,呼吸停滞一下就恢复,想着她劝自己的话,童乐压下内心的慌乱,什么都没敢表露出来。 易秋寒原本以为她会挑张扬一些的超跑,没想到童乐的喜好和他刚好重迭了,一般人日常使用会选A系的车,RS系的车外形优雅,表面上与普通的家用车没多大区别,但实际性能却非常强劲,称得上是西装暴徒,实力与气势并不输超跑。 路上的车流越来越稀少,就算4S店的位置偏僻一些,路线也不太对劲了,童乐扭脸看易秋寒:“不是去买车?” “我几个月前订的,车库里刚提回来不久的新车,倒像是正好给你准备的。” 易秋寒自己的别墅,车库门打开,摘下防尘罩,一辆全新顶配的RS展现出来:“你想要的,喜欢吗?” 很漂亮,崭新的车漆还泛着光亮,想什么就有什么,确实豪阔。 换童乐上主驾,有阵子没开过了,之前单位里手动挡的旧车她开得还不错,握着方向盘,手心紧张得出了些汗。 “这条路上没什么人,放心开。” 不用易秋寒提醒,童乐来时已经感觉到了这片区域的冷清。 -- 62.交错(易秋寒h) ⓏàjIàοsんц.cο㎡ 舒适驾驶模式下,就是一辆乘坐舒适的家用代步车,开起来没什么特别,优雅又流畅。 “和预想的差不多,很好开。” “不试试动态模式吗?这才应该是你喜欢的地方吧?就和你一样,藏在人畜无害的外表下,却有着股躁动野蛮的活力。” 易秋寒的手覆上来,握住了童乐的手,带着她去切换动态模式。 排气声浪和油门压迫很好地展现了座驾的躁动,显露它被世人称为“暴徒”的一面,百公里加速只需要3.6秒,在巨大的引擎声中,车飞驰出去。 掌控它的只是一个年轻姑娘,不是充满力量的肌肉壮汉、甚至没有财富和社会地位压阵,但童乐开得很稳,没有丝毫的突兀,也不需要反差感,就像这车的主人本就该是她。 再开下去都快没有人烟了,童乐把车停在路边:“回去吗?前面应该是往什么景区了吧,好像还没修好……” 易秋寒突然解了安全带翻身挤过来,松掉卡扣,座椅靠背直接放倒压下去:“看你开这车就能让我硬的难受,真该把你带在身边做秘书。” 刚才的心跳平复下来,现在反倒沉静了,童乐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拒绝,不知道是身体早已习惯了他,还是她的劝告让童乐受用,又或者是易秋寒给自己报纸时的殷切让人感动,他给予的权力和自由都在让她复苏。 活得越来越像她自己,活成她原本就该有的模样。 不用像冬天的棉被,为了节约点可怜的空间,用不到了就要被塞进压缩袋里,抽干不多的空气,挤成皱皱巴巴的一块,放进柜子的角落里垫底。 不得不承认她的选择是对的,是她给自己最好的打算。 “让我管金石,你想反悔吗?”童乐是手顺从地挂上易秋寒的后颈。 “你想管,当然不能反悔。” 敞开的小西装里是件宽松的吊带衫,易秋寒的手摸到后背,解开了抹胸勾在一起的环扣。 挣脱了束缚的乳团散开,在薄衫下勾勒出隐约的形迹,乳头被摩擦着挺立起来,藏不住似的,支起两点模糊的红晕。 低头咬住了玫色的娇软,津液濡湿了间隔其间的布料,不仅更透了,还贴在乳果上,磨着她的敏感带出绵延不绝的痒。 “嗯,哼……”手指插进发间,带着些似有若无的推力。 “这么快就湿了,水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只是沉溺的功夫,裤子的拉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易秋寒褪下去。 没深入进去,在缝隙的沿口抹了一道,手指上沾了晶亮透明的一层蜜液,放嘴里舔净了:“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味道吗?” 不等童乐回应就自顾自地吻下去,含着她的唇舌,把甜腻腥膻的味道渡过去,撑起一团的硬物顶着腿心,毫不掩饰蓬勃的欲望。 座椅往后推到尽头,留出最大的空间,这样也还是拥挤,把腰抬高才勉强剥掉了碍事的裤子,上半身依然西装革履、光鲜亮丽,下半身却释放着原始浓郁、诱惑的气息。 水痕落在崭新的皮质座椅上,拖出一条不相容的光亮,连抵着穴口的马眼都开始吐露黏腻的前精,荷尔蒙填满了这个小匣子,空气里全是淫靡的味道。 “啊……”打开的阴唇还翕翕张张地贴着铃口,双腿突然被抬高,挂上了易秋寒的肩头,缝隙扩成洞口,直接把硬物吞下了一半:“嗯啊,好胀……” 又是一声闷哼,易秋寒顺着这股力道往前扑了点,整根就滑进去,顶到了不同寻常的蕊心,一阵急剧地收缩,连身体都战栗起来。 温柔的绞杀最要人命,今天的童乐好像有点不同,没有傲娇的锋芒,润得如同一汪真正的水,让他恨不得溺死在这里。 继续倾身,腿压得更低,能容纳他的空间也缩短,肏入更深,直到超出了穴道的长度,新的径口被打开,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让童乐难以承受,她快也被顶穿了。 过了单纯爽快的临界点,那种感受开始变得复杂,爽快里蕴着难耐的痛,可痛苦里又透着彻骨的爽。 就像小孩子喜欢的糖,甜总会让人快乐,可突然有一天就会长大,继而喜欢上巧克力的苦。 成年人的世界里,充斥着咖啡和茶水,无不是苦的。可可的苦味要比甜腻的方糖更高级,茶叶的甘苦也会排斥直接的蜜糖,苦里透出欲罢不能的醇香才让人着迷。 就像现在,不用介意什么,也不要再做选择。 “不,啊!不行了……”下意识地去推他,可易秋寒压得更低,甚至死死抱住了她,挺身插到更深,让童乐无法抗拒地承受他的全部。 “乖,真的不要了吗?”退出去时又要挑逗她。 “要,我要。啊……”余韵填补不了坠落的虚无,还是反复地要,不断地给。 粗粗地喘息此起彼伏,童乐的脸色绯红,嗓子也干哑起来,超过承受阈值的快感让她无法控制地喷出了一股热流,把干洁的座椅湿得一塌糊涂。 易秋寒终于无所顾忌地释放在她身体里,童乐还抱着他,绵软得起不了身,却执意在他耳边留了句话:“我喜欢你叫我乖,可我的名字是童乐yue,不要记错。” 如果她想作为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就该有除自己以外的人知道她、记得她,就算她不介意这些,就算她顾忌自己不去做这些,自己也该替她做些什么。 -- 63.误解 “你说什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弄错自己的名字,从一开始就是童乐,不是快乐的乐,竟然一直都是错的? “别人都可以念错,但你必须念对。”谁让她选择了你呢! 童乐推开易秋寒,伸手去抽纸巾,简单清理身下的狼藉,用完了所有出格的勇气,带着歉意补了句:“我开不回去了。” 费力穿好衣服,童乐才缩在座位上休息。 易秋寒其实有些糊涂了,以至于忽略了她的懒散和娇贵,有他可以包揽的事情,她就不会自己动手的。 就像现在,如果换作是她,只会由易秋寒动手清理,帮她穿好衣服,然后理所当然得等他开车回去。 风灌进车窗,吹散了所有暧昧欢好的气息,脸颊的绯色也褪去,车子开回别墅,这才是真正属于易秋寒自己的地方。 “乖,录入一下面部信息。”胳膊从腋下圈过来,把童乐抱了满怀,易秋寒示意她看镜头:“这里有人脸识别系统,如果不是我和你来,系统会自动示警的。” 想到之前的事,依然心有余悸,童乐不配合地回头:“安全吗?” 易秋寒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别担心,改良升级后的项目,代码都是我亲自检查过的。” 临时改变的行程还是要尽快回归正轨,稍事休息,易秋寒要去凯盈主持工作,童乐也得回金石继续上班,多了辆车,两人各开各的前后离开。 把小西装的扣子系上一个,挡住了内衫上并不明显的口水干涸的印迹。 下班后,童乐坐在车里迟迟没动,不想面对秦默,生平第一次有了无法自控的贪念,她压抑的人生不止得到了喘息,还得到了拯救。 就像用力按下去的弹簧,压缩总有限度,松开的那一刻,力量前所未有的巨大。 这样的车开到那片城中村,连停放的地方都没有。 童乐犹豫,然后像她欺骗秦默那样,给他发信息说自己要回家,按照记忆里的地址,去了易秋寒让她住着的滨江公馆的那套大平层。 江水浩浩汤汤,阳台可以俯瞰市中心的繁华,打开衣帽间的门,奢侈品堆积成山,和童乐离开时一样,连包装都没有拆。 如果过去连相亲都可以认命接受,那现在又怎么会拒绝易秋寒。 还在办公室里查找资料的易秋寒接到了黎春扬的电话,并不确定童乐在易秋寒心里的地位,但这两人差距悬殊,告诉他真相对自己来说总没有坏处。 没问题时可以对童乐做好人,一旦有了问题,就会天然向易秋寒倾斜,权衡利弊、处事圆滑,这是黎春扬坐到主任医师位置的利器。 “易总,关于童小姐的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讲一下……” “多重人格?!” “是的,目前可以判断童小姐有两个不同人格。” 的确让人震惊,与此同时很多疑问又可以得到解答,今天的名字!和他在一起的是……是哪个人格? “副人格的求生意志很强,而主人格默许副人格的存在,两个人格都不同意融合的治疗方案,只能先搁置下来,现在童小姐是比较排斥治疗的状态,如果两个人格相处足够融洽,倒也不会非常影响生活。但最好还是可以接受治疗,尽快恢复正常的秩序。” 易秋寒一边回忆和童乐相处的细节,一边冷静询问:“病因是什么?如何分辨她们?” “具体根源还不清楚,根据过往的规律推测,比较大的可能性是小时候受到过严重的伤害,副人格的产生通常是为了保护主人格,因为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当主人格承受不了某种东西的时候,就会激活新的人格来分担伤害……”黎春扬还在仔细地讲着典型的案例。 易秋寒已经回忆到第一次遇见童乐的时候,她下了狠手教训宋川,然后就是绝境反杀了那个走火入魔的变态医生,在城中村,她碎了盘子教训混混,对于讹诈她的无赖老人,就是利用医闹的惯例干脆利落地杀之。 所以,是副人格,是保护主人格的副人格!她总让他记住她,她有很强的求生意志,是童乐没错。 “别人都可以念错,但你必须念对。”果然是他的童乐。 -- 64.拉扯 和需要拯救分担伤害的主人格相比,副人格好像近乎完美。 无畏无惧、冷静聪慧,连工作都上手这样快,出鞘可以是寒光凛凛的刀锋,隐匿又能是坚实可靠的后盾,床上,床上是吸人精魄的妖精,这就该是属于他的人,得到过就不可能再放手了。 “黎医生,我记得你刚才说过,首选的治疗方案是融合?如果相融,其他人格还会保留下来吗?” “保留下来的通常是主人格,从源头治疗心理上的创伤,让多余的人格消失,患者就可以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多余的人格,她怎么会是多余的!易秋寒的手捏紧了桌上的钢笔:“既然如此,那还是考虑她本人的情况,先暂缓治疗。” 在找到让副人格取代主人格的办法之前,务必要维持现状。她是需要他的,就像他也需要她。 童乐坐在衣帽间的地板上,一件一件地拆那些奢侈品的包装,炫目的橙色盒子打开,包包、衣服、首饰、甚至还有自己想不到的瓷器。 不敢迈进门的奢侈品店,她却可以刷卡刷得无所顾忌,不心疼也不在意,记忆和经历是两回事,知道她做过什么,那样的底气和心态也无法复制。 即使是现在,给童乐一样的卡,自己也做不到淡然地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回来,还能像废品一样堆积在这里吃灰。 如果一定要面对宴会上相同的处境,自己必然会窘迫尴尬,无地自容。 易秋寒喜欢的不也是这样落拓不羁的童乐,喜欢她那份全不在意的洒脱自信,这是任谁也无法轻易模仿的气质。 而自己永远都是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间派,最大的特点就是拧巴。在努力的道路上做不到足够耀眼优秀,又不敢彻彻底底地放肆堕落,跟着大众的步调,淹没在人群里,和漂浮的尘埃没什么两样。 生活就像一部巨大的机器,由千千万万个大小不同的齿轮构成,不是变成其中一枚同速运转的齿轮,就是被它搅碎吞没。工作的限制完美卡住读书的选择,在该结婚的年龄结婚,在该生子的时间生子,环环相扣、步调一致。 跳不出这种限制,就要跟着转下去,相互牵绊,谁也无法停下。 童乐想逃出去,逃离这个框框,却依然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放弃秦默没那么容易,就和选择留下副人格一样,都会杂糅进各种各样的情意不舍,永远不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手起刀落便断情绝爱。 豪车、豪宅、手里过了一遍的奢侈品,物质会给人冲击,却遮不住暗无天日的境遇里,那盏小灯带来的光亮。 抓老鼠、还能耐心的洗叁遍手,他们都没多少钱,秦默会对自己节俭,却从不对童乐吝啬,仔细地填补着所有细小的裂隙,他一定是个尽职尽责的填色工,就算只是数字油画,也画出了简朴的仪式感。 剥离不掉的餐饭和陪伴,割舍不了的照顾和保护,在物质的诱惑前秦默都没有放弃童乐,他们相互信任,相互依靠,那温柔的陷阱,不知不觉就锁住了心神。 筋疲力尽地拉扯,童乐以为自己会在这张舒适的大床上失眠,却惊醒在清晨耀眼的阳光里,感觉有人试图掐住她的脖子,扼的她快要窒息,使不上任何力气,那双手苍老粗糙覆着硬茧,像钳子一样,满满的溢出愚昧和恶毒。 看看时间,虽然还早,童乐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睡觉,到公司上班的时候,易秋寒已经在等她。 “童乐?” “嗯,有什么要办的吗?” “没什么,你的名字,是快乐的乐?” “是啊。” “跟我去办件事,什么都不用带。” 站在彩票店门口,易秋寒让童乐进去买张彩票,童乐很疑惑,还是照办了。 -- 65.替换 ⓏàjIàοsんц.cο㎡ 童乐拿着一张彩票出来,看见易秋寒,他在等,根据她留下的话,等这个试验的结果。 一头扑进易秋寒怀里:“终于,你终于明白了。” 伸手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小东西,你还真是不乖呀,试探够了没?” “够了。那你要怪我吗?” “怪你?怪你就不换你回来,直接送到医院,让医生把你融合掉。”又好气又心疼,易秋寒抱着童乐还不忘吓唬她。 小心翼翼的缩在易秋寒怀里,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童乐在学习示弱,她不能不谨慎,现在主人格愿意留下她,易秋寒也愿意保她。 但凡事皆有两面,易秋寒喜欢她的时候就是强有力的保护,可若不喜欢她了,这就是一个凭空送到他手里的巨大弱点,可以一击致命。 问过秦默,得知他已经出门,童乐才假装想起来:“差点忘了,重要的事情,快回去拿东西,是Richard寄来的快递。” 白天人多,不好停车,童乐跑上楼拿了东西下来,易秋寒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钻石是真的:“品相不错,倒是没骗你。” 出手还挺大方,说替她杀人就杀了,大老远的连面都没见过,就送上了一块价值不菲的钻石,现在俩人可谓是不死不休的情敌了,易秋寒酸得很,看过短信:“拍卖行的商老板?说的应该是商然吧。” “你认识啊?”有人脉关系果然不一样,枉费那两人绞尽脑汁查真相,合着在这根本就认识。 “知道,但不算熟,等我问问。” 两通电话过去,易秋寒就问出了情况:“商然最近正在找一块粉钻,他现在有空,我们过去见见。” 戒指从手指上取下来,放在托盘的绒布上,由专业的工作人员处理。 商然靠在沙发上:“您开个价,这东西我收了。” “换样东西如何?” “不知易总对什么感兴趣?” 易秋寒却转头问童乐:“乖,有什么看上的吗?” “诶,不换钱吗?放在银行每月都给利息。” “哈哈,傻丫头。”不止易秋寒笑,连商然也笑。 “要不买房子也行啊。”童乐对投资的认知能力非常有限,估计还跟不上平均水平。 易秋寒笑着起身走到一只玻璃柜前:“这块田黄不知道商老板肯不肯割爱?” “好眼光,不瞒易总说,这也算解了燃眉之急,我和一个小国家的皇室有些交情,正帮他们的王妃找粉钻,还没什么合适的,这可巧了。” 易秋寒听完就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巧合:“我倒觉得商老板应该注意一下信息方面的安全。” 商然招手让人取钥匙来开玻璃柜:“可否细说一二。” “介绍个人给你,是个有天分的,出身不算好,商老板可要惜才啊。”罕见的不是通用的名片,易秋寒给的是个游戏账号:“这小伙子叫程念,我无意中发现的天才。发展成同行难免竞争,不妨换个出路。” 和商然说好此事要保密,又聊了些安全防护的事,才告辞离开。 一块石头让易秋寒爱不释手:“乖,等用它给你刻一方印章。” 粉色小石头换了块黄色大石头,童乐不是很理解:“都是石头,这个更好吗?” “那当然,田黄石稀少,好料已经开采殆尽,古时就有‘一两田黄叁两金’之说,现在价值当然更高,以后的价格也只有涨的。”易秋寒怎么可能让Richard送的东西留下,必须换成他送的:“这块刻个‘乐’字给你怎么样?” 刻“乐”字,不止是她可以拥有,两个人都可以拥有,这下童乐就没意见了:“嗯,只能刻一个字。” 既然已经把苏医生拉过来了,干脆继续拉几个人来凑数吧,weibo同:简尔的海,弱弱的求个关注可还行?只有几十个人关注我,可怜兮兮…… -- 66.规避 ⓏàjIàοsんц.cο㎡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小区,不该堵车的时间却行进缓慢,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停了几辆警车,除了围观群众还有不少记者和凑热闹的不知道是营销号还是自媒体。 离上次参加宴会的地方不算远,童乐直觉这事不简单:“和上次的事有关吗?” “可能吧,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比预计的还要晚了点。” “真的是这里?”童乐看易秋寒的表情,还是那么气定神闲,连点慌乱都没有。 “嗯。” “真的没问题吗?这么有信心不会被查到?” 和那些会回到犯罪现场的凶手一样,易秋寒指着小区门口横着的一大块景观石:“看到这个位置了吗?” 景观石的四周围着绿化种植的灌木,枝桠横生,郁郁葱葱的,很久没有修剪过了:“这后面有一个摄像头,在设计图纸上,这个摄像头的方向是正对小区大门口的,从最初设计和安全的角度来考虑完全没有问题。 而实际上,绿化方案的施工在后,装上景观石和绿化植物以后,这个位置重要的摄像头就只能拍到这块石头和树了,根本形同虚设。” “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没人发现吗?” “当然能发现,但是建筑施工单位必须按照图纸施工,改图纸未必有好处,提出问题却必然有麻烦。绿化施工更是不会去管其他单位的闲事,所以这就是漏洞。” “那小区里面呢?没有其他摄像头吗?” “当然有,摄像头对着路的方向,只要从草坪中间穿过去,就能轻而易举地避开。天时地利人和,更重要的是没有作案动机,所以没必要担心,何况还有你,Plan B。” “如果变成无头悬案,加上热搜的压力,成立专案组调查还是会有风险吧?” “案子的重点不在于能不能破,而是对大众给出交待,不要让民众产生群体性的恐慌,他作的恶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即使查不出凶手,那些材料转移视线也足够。” “哇……听起来好厉害。”童乐崇拜羡慕的眼神很是让易秋寒受用了。 “你不会输给我的,只要再多点耐心和细心,你会发现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易秋寒跟着车流,慢腾腾地开过了小区外面这段路:“明晚有活动,想参加吗?” “像上次那样的活动吗?” “差不多,没上次的高级。” “不会又把我扔在厕所吧?” “一种办法不会用两次。” “当然要参加。” 看童乐脸上透出的兴奋,易秋寒就知道,他们是某种意义上的同类。 “难得今天空闲,就不出去吃了,给你露一手怎么样?” “你还会做饭?那我要吃……” “不许点菜,做什么吃什么!”不等童乐报上菜名,易秋寒就及时的打断了她的天真,贪心又可爱,时不时就让他忍不住发笑。 把车停在附近,一起步行农贸市场买菜,等摊主杀鱼处理的功夫,易秋寒塞给童乐一张二十的纸币,让她去那边的水果摊买个不要太大的柚子回来。 看看易秋寒手里拎着的好几个塑料袋,自己还空着手,就听话地去了。 童乐拎着柚子回来,塑料袋里还塞了个压秤的苹果,零钱都不用找。 易秋寒在厨房忙忙碌碌,糖醋鱼、烧排骨,外加两道小炒,还剥了两块柚子给童乐当饭后水果。 -- 67.情爱 “这么快就上本地新闻了,挂在热搜上,xx小区发现一具男尸,图片已经和谐。”吃饱饭更挡不住童乐好奇的心:“连就职凯盈地产都被人扒出来了。” “是吗?”易秋寒接过手机扫了一遍帖子:“这个案子还是不上热搜的好,但也是意料之中,维护正义是需要成本的,这成本对不同的人来说意味着不同的人生。” 关掉帖子,把手机还给童乐:“不用再看了,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手指不小心点开了侧边一条娱乐八卦的绯闻贴,童乐顺带瞄了一眼,图片上的女人很漂亮,就是内容有点恶俗,富婆同时包养好几个小白脸的故事,一看就是博人眼球的,下面还带着一条男性延时用品的广告链接。 原本已经关掉,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特意翻回去看看,这个女人似乎哪里有些眼熟,抬头盯着易秋寒比较:“眉眼和你还有一点点神似,特别好看。” 重新拿回手机,在手心里握紧了:“这营销号大概是活腻了,敢拿我母亲的照片造谣……”记下账号名字,易秋寒转身就进书房去了。 如果不是这句话直言了重点,童乐几乎都要以为易秋寒只是有了新的工作,隐藏情绪好像已经变成一种习惯,趿着拖鞋跟上。 易秋寒的手臂用力得有些发僵,静脉血管微微凸起,手指敲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响,他在生气。 除了直接联系账号要求立即删除帖子内容之外,易秋寒还在找这个账号的具体信息,个人账号并不难查,IP地址、设备ID甚至浏览器都可以用来反向查找。 【你让我删我就删?碍你事了?】 【给你十分钟时间删除,否则后果自负。】 【小样,我不删你能怎么样?有本事顺着网线来咬我呀?还威胁我,来来来,你试试,等着你的“后果”,看爷负不负得起。】 易秋寒没再回复,直接找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罢了,仗着在网络上造谣犯罪成本低就如此嚣张,不让他踢到块铁板都不算成全。 不是挂着带货的链接吗?从链接点进去就是某个花里胡哨的专卖成人用品的擦边球网站,既然卖货总有收款渠道和收款人。 营销号通常不涉及博主的私生活,正常人一般还会有另外的生活账号。 不用深挖就原形毕露,本名冯晋博,运营的账号还不止一个,除了编造各种低俗谣言带货的,还有营造高富帅人设钓鱼的。 夜店晒图倒是打扮的人模狗样,健身房的照片如果不是P的,还算有两把刷子,可惜这幅皮相也遮不住人品的无赖和猥琐。 童乐站在易秋寒身后,不知道如何安慰情绪或者平息怒火,手搭上他的肩膀,抚摸他的胳膊,试图放松那些胀起的血管和绷紧的筋脉。 后台调出了冯晋博的身份信息和住所信息,把照片也保存下来,易秋寒才抬手盖在童乐的手上。 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动作有些粗鲁地去撩她的裙子,想要扯下布料节省但碍事的内裤,却被童乐反手制止了。 易秋寒已经含住了她的耳垂,半松半咬着,含混不清地问:“怎么了?不要吗?” “不要!你在生气。”不是什么欲拒还迎的情趣,很肯定的语气,童乐就是在拒绝:“不是我的错,我不替别人受,要在我身上发泄,想都别想!” 迅速冷静下来,易秋寒的下巴撑在她的肩头道歉:“对不起……”胳膊圈禁着她却更用力,怕人弄丢了似的:“乖,原谅我。” 如果没有这个意外横插一杠,他们应该会顺理成章的做相同的事,但现在却变得面目可憎。 虽然也不全是要拿她来发泄怒火,无时无刻不想要她,可易秋寒也没法全然否定,哪怕只是存了一丝这样的意味,哪怕不是刻意为之,也是亵渎。 他也会累,会失控,只在童乐的身上失控,却又最不该在她身上失控。好在她拒绝了,她能把他拉回来,这就是除血缘关系之外,人与人之间最为神奇的亲密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