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女配虐渣指南》 第1页 [穿越重生] 《黑化女配虐渣指南》作者：李念周【完结】 文案：关乔穿书了。 从豪门千金大小姐，穿成了早古言情里的炮灰·垫脚石·女配。 成就了霸总男主——龙浩天的事业，却被主角团们欺辱、打压、践踏，最后悄无声息地陨落在阴冷的小巷里。 关乔看向镜中人。 面色憔悴，瘦得令人心疼。 她捻了捻粗糙的发尾，露出轻蔑的笑。 绝地反击，复仇虐渣？ 这个剧本，她喜欢。……后来。 龙氏官司缠身，公司资金断裂，曾经的商业帝国，轰然倒塌，昔日风光，一朝溃散。 龙浩天入狱那天，关乔出现在他面前。 她高高在上，残忍地诱惑：“当我的狗，我就救你。” *龙浩天非男主，存在的意义就是挨捶内容标签：豪门世家穿书复仇虐渣逆袭搜索关键字：主角：关乔，霍明亮┃配角：微博李念周吃饭啦┃其它：未来大手子需要你的一枚收藏一句话简介：女配A且飒，墨镜一戴，谁都不爱立意：女配A且飒，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第一章 给你一巴掌要不要 “啪！” “你竟然打我？！” “啪！” 又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关乔甩甩手腕，漫不经心地说：“打的就是你。” 易诗白连续被她打了两个耳光，第一次被人狠狠地打了脸，她既震惊又羞愤，声音都变得尖细起来。 “你疯了吗！你就不怕龙总知道了？” “呵。” 关乔看笑话一样：“知道又怎么样？光天化日偷东西的人不是你？” 易诗白一脸不可置信，因为疼痛和羞愤而冒出的眼泪，不停地从面颊上滑落。 她往后退了退，试图挡住身后的电脑屏幕：“我没有偷……” 关乔不耐烦地打断她：“别装了，这是什么？” 电脑屏幕上明晃晃的“传输中”，当她瞎吗？ 关乔拔下插在电脑上的U盘，随手投到一旁的水杯里。 “你！” 易诗白还想辩解，见U盘已经泡到了水里，偷代码的行径暴露，便也不再伪装了。 “没有监控，谁能证明我偷了？反而是你，你打了我，就等着被龙总开除吧！” 易诗白拿下捂着脸的手，被打的左半边脸又红又肿，对比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分外丑陋和吓人。 关乔嘴角挑起散漫的弧度，她可是抡圆了胳膊打的，两巴掌下去，易诗白不吐血都是万幸。 “反正都要被开除了。” 说罢，关乔又上前一步，飞快地扬起了手掌。 不如打个痛快。 “啊！”易诗白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捂住头。 扯了扯嘴角，关乔收回了手。 “滚吧。” “你等着！” 易诗白后退一步，捂着脸飞快离开。 看一眼易诗白哭着跑开的背影，关乔拉过一旁的转椅，放松地倒下去。 一睁眼就是个大麻烦，脑子还一抽一抽地涨得疼，现在她得好好捋一捋目前的处境了。 刚挨上转椅，脑袋“嗡”的一响，更多的剧情，争先恐后地涌进关乔的脑子里。 时间，倒退回五分钟前。……五分钟前，关乔从黑暗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办公室的地上，结合脑子里多出来的那部分记忆，她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穿书了。 不然怎么解释她突然变粗糙的皮肤，她消失的一头乌黑长发，还有她变短了的、引以为傲的大长腿！ 关乔深呼吸，她现在没时间暴躁，因为根据她接收到的剧情。 此时此刻，霸总男主的贴身助理——易诗白，正在偷原主呕心沥血研发出来的5C源代码。 这是一个关键节点，一旦易诗白成功偷走源代码，原主就要按照剧情的安排，快速炮灰了。 穿成这个倒霉炮灰的关乔有些烦躁，头还有些疼，尽管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当务之急，是解决掉眼下的麻烦。 她走过去，拍了拍正背对着自己、偷偷拷贝源代码的易诗白。 然后在易诗白受到惊吓回头的一瞬间，干脆利落地甩了她一巴掌。 真舒服，头瞬间就不疼了。 易诗白哭哭唧唧地离开后，关乔闭上眼睛，在椅背上靠了一会儿。 更多的前因后果在她脑海铺开，梳理完之后，饶是嘴上素养极好的关乔，也没忍住，骂起了脏话。 太狗血。 太惨。 太不是人了。 涌进关乔脑子里的这些记忆，是一本叫做《翻云覆雨记》的小说全文。 全文的意思就是，这本书就像是她写的似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翻云覆雨记》是一本打着“都市传奇”标签的男频商战小说，主线围绕着男主龙浩天的事业展开。 作为男频小说，自然少不了环绕在男主身边的莺莺燕燕，因此中间还穿插着诸多香艳的感情戏。 小说中，龙浩天自从进入家族企业之后，事业就一帆风顺，无论进军哪个领域和行业，都能赚得盆满钵满，无论他的竞争对手是谁，最后都会败在他的手下。 而龙浩天的女人们不仅美得各有特色，还个个神通广大，各种姿势全解锁，各届精英全包揽。 -- 第2页 温柔小意的贴身助理，人脉广泛的妖娆影后，身手矫捷的国际女特工……在剧情的安排下，这些优秀女人统统失了魂一般，激情献身，死心塌地跟随着龙浩天，为他的事业添砖加瓦。 小说中也有一些脑子正常、没被龙浩天收入囊中的女人，不过这些女人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因为小说中这些女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博取眼球，通过踩低女性的方式，满足男性读者的大男子主义。 那些不能留下香艳一笔的女角色们，最后都炮灰了。 而关乔恰恰就穿成了一个……女炮灰。 关乔穿过来的这具身体，属于书中的技术大佬——官淮。 “官淮”本来只是一个低调的技术研发主管，她天赋极高，又一心扑在工作上，为公司突破了不少的技术难关。 在这本小说里，但凡某个女性角色能力突出，就一定会被男主注意到，然后接收到男主发出的“对方疯狂暗示你加入他的后宫”邀请。 “官淮”也不例外。 但是对于她来说，成为男人的依附品，绝对不是她想走的路，她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那就是以己之力，探索信息技术的真理。 于是“官淮”就被打上了不识好歹的标签，被龙浩天的女人们嗤笑、有意无意地欺压、刁难。 面对这些女人们的恶意，“官淮”一向不予理会，直到这一次。 “官淮”独立研发出了价值百亿的5C源代码，后宫之一的易诗白为了抢占功劳，博得龙浩天的疼爱，趁“官淮”晕倒的时候，偷偷拷贝了源代码。 如果不是关乔穿了过来，按照原剧情，代码被偷之后，“官淮”咽不下气，会去找龙浩天讨要一个公道。 但是龙浩天为了维护自己的小情人，全行业封杀了“官淮”。 之后，妄图把事情闹大的“官淮”，就是那么恰巧，遇上了一伙劫匪，意外死在了一个寒冷的雨夜。 直到清晨的太阳升起，她早已冰冷僵硬的身体，才被人在巷子里发现。 信息技术领域的一代巨佬，就这样陨落了。 剧情梳理到这里，关乔忍不住在心里喷了句脏话。 是这哪个傻X写的小说！ 恶心的大男子主义！叼癌！ 没有李念周写得一半好看！ 书里说，成大事者，要狠心冷情，上位者的脚下往往炮灰遍地。 关乔冷笑一声，好一个狠心冷情的霸道总裁。 明明有着极其出色的技术天赋，为了推动剧情的发展，“官淮”最后竟然落了这么个凄惨的下场。 炮灰就活该给他的康楚大道铺路吗？ 不跪舔男主就不配活下去吗？ 如果只是小说，关乔看过骂过就算了，但是小说里寥寥几笔带过的人物，在这个世界里，却是有血有肉、有过去、有未来的人。 关乔穿成了“官淮”，自然也继承了“官淮”的人生。……关乔梳理完这些，缓缓呼出一口气。 偷她的代码是吗？ 安排劫匪灭她的口是吗？ 很好。 从小横到大的关乔表示，她要锤翻这个垃圾！ 炮灰要想活命，要么远离小说主角，要么……比主角更强大。 关乔翻了翻脑子里那本书，发现自己并没有接收“官淮”的记忆。 不过由于她接收了整本书的剧情，龙浩天未来事业上的几大转折点，还有他背地里的那些黑色买卖，关乔现在全都一清二楚。 现在的情况对自己很有利。 关乔从办公转椅上起来，开始翻找“官淮”的办公室和电脑。 小说中，现在是“官淮”刚刚研发出5C源代码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上报给龙浩天。 易诗白也是误打误撞发现的，还没来得及把源代码拷走，就被自己及时阻止了。 关乔从抽屉里找了个硬盘，拷下代码，然后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敲了一份辞职报告。 最后，再把电脑里关于5C的资料，删了个干干净净。 知道“官淮”研发出5C源代码的人，目前只有易诗白一个人，刚好龙浩天出差不在公司，关乔得趁这段时间，赶紧带着源代码离开这里。 然后在龙浩天成长起来之前，变得比他更强大。 刚删完资料，就有人来敲门了。 “官主管，副总裁让你去一趟她办公室。” 关乔还沉浸在剧情带来的悲愤感中，头也不抬地说：“让她自己来。” 传话的小秘书被吓得结巴：“让……让副总裁自己来？” 关乔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屏幕：“有问题吗？” 小秘书欲言又止，哪里没问题了？ “那可是……副总裁诶……” 关乔穿书之前也是豪门世家，管理过近千人的公司，平时使唤人使唤惯了，从来都是别人向她汇报，所以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副总裁龙欣？龙浩天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也是书中龙浩天的一大劲敌。 关乔这才抬起头来。 “知道了，我马上去。” 也是，她已经不是千金大小姐了，而是小说中的一个女炮灰。 关乔收起手机，带上打印出来的辞职报告。 “走吧，去找副总裁。” 副总裁龙欣和龙浩天，这两人一向面和心不合。 -- 第3页 龙浩天把小情人易诗白安排进公司，龙欣也答应帮忙照应一二，现在龙浩天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易诗白就去找龙欣告状了。 可惜了，龙欣表面上对易诗白照顾，其实她也非常讨厌这个只会撒娇发嗲，依附男人的蠢女人呢。 “你想辞职？” 龙欣看了眼手中简短的辞职报告，再看了眼即便一身朴素，气势也依旧凌人的“官淮”。 今天的她，为什么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了？ 第二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是和诗白之间的矛盾吗？你打了她？” 关乔双手环抱在胸前：“没有啊，不是我打的。” 一旁的易诗白瞪大了眼睛，气得站起来：“这明明就是你打的！” 也许是因为“官淮”长久不规律的作息习惯，关乔觉得头有点儿晕，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皱眉揉着额头。 “我打的？证据呢？” 易诗白怒目而视：“我进去之前还好好的，办公室又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打的是谁打的？” 关乔：“我为什么要打你？” 易诗白被捏住了嗓子一般：“你！” 关乔食指轻叩扶手，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啊，为什么？” 龙欣眯起眼睛，像个狐狸：“诗白，怎么回事呢？” 易诗白咬咬下唇，她当然不能说自己偷源代码的事。 如果偷到手了，有源代码和龙浩天撑腰，她自然什么都不怕，可惜偏偏还没得手，这人就醒了。 于是易诗白脑筋一转，眼泪说来就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副总，你也知道浩天哥哥最疼我了，‘官淮’她经常趁着浩天不在，偷偷拿我出气，之前还只是讥讽我，今天我顶了一句嘴，她就动手打了我……” 出气？ 龙欣看向姿态比自己还大爷的关乔，对这场闹剧起了兴趣。 关乔这才抬眼看向易诗白。 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你有病？是不是没偷到代码，气糊涂了？” 易诗白见她直接戳穿，脸色白了白。 不能扯出偷代码的事情！ 易诗白眼泪扑簌簌地掉，一口咬定关乔就是喜欢龙浩天，嫉妒她，欺压她，打了她！ 真有意思，“官淮”已经明确拒绝过龙浩天了，要真是喜欢，早答应不就得了？ 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实不相瞒，相比你的浩天哥哥，我更欣赏龙副总这样的。” 关乔抬手撩发，却摸了个空，“官淮”的头发比她自己的短太多了。 “没有证据也没有动机，随随便便就想栽赃到我身上？你蠢么？” 易诗白使劲瞪她：“你才蠢！” 关乔懒洋洋地收回目光，又看向龙欣。 “龙副总，其实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止一次两次了，我对公司做出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易诗白三番五次污蔑我，我要是再呆下去，还不知道要被泼多少污水。” “龙副总，给个公道行么？” 龙欣波澜不惊的眼底，随着关乔上翘的尾音，泛起了一丝波澜。 “你想要什么公道？” 意思显然是更相信关乔的话。 关乔莞尔一笑，要的就是这句话。 “要么她走，要么我走。” 闻言，易诗白心里有些慌乱，“官淮”有源代码，代码的价值可比自己大多了……易诗白急了：“你做梦！浩天哥哥不会让我走的。” 龙欣的眼神一直放在关乔身上，没有分出丝毫给易诗白。 她放下手里的辞职报告，问关乔：“所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 辞职近在眼前，关乔假意露出一个阅尽沧桑的苦笑。 “其实没有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想干了，参与5C的还有其他项目部，少我一个也无妨，前段时间检查出重病，我才意识到生命可贵，再加上今天这事……我觉得也到了我该走的时候了。” 易诗白不可思议地望着关乔，她真愿意辞职？ 龙欣看着面前装模作样的女人，压住嘴角的笑：“你想好了？从这儿出去，三年内不会有同行公司接受你。” 关乔淡淡道：“想好了。” 会技术的是“官淮”，又不是她，真让她干，她能干出个鸟来？ “你意向很坚决。” 龙欣用了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关乔掩着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是。” 也不知道“官淮”之前怎么撑下来的，据说经常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她这会儿都要困死了。 龙欣看着关乔慵懒的样子，顺水推舟在辞职报告下签下名字。 “好，你去找BP走流程吧。” 关乔眉眼舒展开，步履轻盈地走到龙欣桌前，两指夹下薄薄一张辞职报告。 “多谢龙副总。” 龙欣的目光快速地掠过关乔的手指，明明是未加保养的一只手，从她手中把纸捻走的动作，偏偏让她看出了几分雅致和矜贵。 她今天真是不太一样。 关乔带着辞职报告迤迤然离开，一旁的易诗白有些恍惚。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莫名有种这两人在一唱一和的感觉。 就这样走了？ 关乔离职得太轻易，反而让她有些慌了。 -- 第4页 她是来告状的，但是没打算让关乔离职啊！何况5C已经研发出来了，现在怎么能让她走呢！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走！” 易诗白脸色发白，要是让龙浩天知道，“官淮”带着5C走了，还是因为自己走的……走到门口的关乔停下步子，扬了扬手里的辞职报告。 “怎么？你浩天哥哥给了你权利，话比龙副总还管用？” 在龙浩天面前，她还可以撒撒娇，但是龙欣……其实比龙浩天更可怕。 易诗白退缩了，眼睁睁看着关乔推门走了，跺跺脚，气愤地离开。 人都走完了，立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小秘书有些疑惑。 “副总，你为什么同意呢？她可是总裁亲自招回来的，总裁回来知道了……” 龙欣调开员工资料库，翻找“官淮”的资料。 “没事。” 就是因为她是龙浩天的人，所以才要先斩后奏。 龙欣找到“官淮”的资料，记下了上面的那串手机号码。……“官淮”辞职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可是行业内的巨佬啊，怎么会突然从公司辞职呢？而且公司竟然还同意了？ 只有关乔知道，今天是她运气好，刚好碰上龙浩天出差不在公司。 龙欣和龙浩天背地里不对付，龙欣巴不得龙浩天的5C项目打水飘，现在自己提出离职，龙欣不得回去放串鞭炮？ 离职手续很快办完，因为签订了竞业协议，关乔还拿到了一笔补偿金。 “官淮”办公室里的东西很多，但是私人物品没有几件，只有桌台上放着的水杯和一张相片。 相片上是“官淮”和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太太，关乔猜，这位就是抚养原主长大的冯奶奶了。 她把拷贝了5C源代码的硬盘，还有这张相片塞进包里，准备离开龙氏集团的大楼，却在楼下被人拦住了。 一开始那个人喊她“官淮”，关乔根本没反应过来，仍然直直地朝门口走，直到那人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 关乔立刻就炸毛了。 “松手！” “我警告你！你已经严重侵犯到了我的人身安全，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定会起诉你的，你等着在家收法院的传票吧！” 孔华尴尬地松开了手：“你这是怎么了？我喊你也不答应。” 关乔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孔华被她盯的不自在，吞吞吐吐地说：“听说你辞职了？是因为诗白？” 关乔没说话，只偏了偏头，面无表情地继续看他。 孔华想到易诗白哭得伤心极了的样子，还有脸上触目惊心的掌痕，有些责怪地说。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诗白说了，她只是想让你道个歉，没想过让你走，你这一走，她多尴尬啊，大家都在议论她，而且，离开了龙氏，你还能去哪儿呢……” 孔华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自己都不太好意思，右手握住拳头，放在嘴边掩饰地咳了咳。 关乔明白了，这个人是易诗白的舔狗。 不过这也不稀奇。 易诗白又会撒娇，又会哭，别说孔华了，男主龙浩天不也把她当个宝贝吗？ 他们爱舔谁舔谁，跟她一毛钱关系没有，但是为什么非要凑到她面前？找打吗他？ “你是狗吗？” 孔华愣住了：“什……什么？” 关乔声音拔高：“我说，你是易诗白的狗吗？”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被声音吸引，都悄悄望过来。 孔华脸顿时涨得通红，压低了声音说：“你胡说什么？” 关乔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不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孔华没见过这么咄咄逼人的“官淮”，即使是拒绝自己的那次，也不像现在这样，言辞犀利，语气轻蔑。 “你打了她，道歉不是应该的么？” “谁说我打了她？易诗白吗？” 孔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我没打她，你信吗？你不信，对不对？” 关乔的眼睛清明又坦荡，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眼睛里，孔华也慌了起来。 “不是……她脸上明明……” 关乔心里不屑，不就是哭吗？谁还没个演技呢。 演一个给你看看？ 于是，下一秒，孔华就看到那双直视着他的清明双眸，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像大雨天避无可避，雨水沾湿了衣服一般，那样湿淋淋。 他的心情，顿时随着这双雾蒙蒙的眼睛，沉了下去。 “你信她？对不对？” 关乔的声音变得冷清，但在孔华听来，仿佛是为了极力压抑某种情绪，而刻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突然就想起了，他之前也是喜欢“官淮”的。 “我……我……” “我知道了。”关乔打断了他。 就在孔华晃神的两秒里，关乔决绝地转了身，留下一个背脊笔直的身影。 孔华在原地看着关乔的背影，有些茫然了。 难道真的，是易诗白骗了自己吗？ 第三章 您拨打的用户忙 在孔华面前演完戏，关乔迅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快步离开。 她其实一点儿不在意自己在龙氏集团里的名声，反正以后也不会和这些人有交集，可谁让易诗白的舔狗跑到面前来恶心她呢？ -- 第5页 那就别怪她稍微动摇一下易诗白在孔华心中的女神形象了。 走出龙氏集团大楼，关乔不止有些头昏脑胀，甚至有点儿犯恶心了。 “官淮”为了工作拼死拼活，把身体都要熬垮了，关乔刚才对龙欣说自己生了重病，虽然是她随口胡驺的，但也是有迹可循。 就这破身体，指不定哪天会倒下。 说不定就是因为“官淮”熬得太凶，昏倒在办公室，自己才会穿过来。 打了辆的士，关乔把购物软件上的收货地址报给了司机，撑着脑袋，回忆自己穿过来之前的事情。 她记得自己是要去一位朋友家里，进了朋友家的小区没多久，她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来不及回头，一个矮个子男人从后面冲过来，夺走了自己手里的包包。 而自己也因为穿了高跟鞋，重心不稳摔倒了。 好巧不巧，她摔下去的时候，脑袋刚好撞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难不成自己撞死了？ 该不会这一撞，把“官淮”的灵魂撞到了自己身体里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的士停了下来，到地方了。 关乔付钱下了车，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呆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闹闹嚷嚷、人们摩肩接踵的城中村。 旁边的一条宽巷里开出一辆三轮车，见关乔横在巷口，大力敲了两下铃铛。 duang～duang～关乔被铃铛声惊到，连忙往后一闪。 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真没想到，补偿金都能拿好几万的“官淮”，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 “官淮”在龙氏集团呆了三年了，公司还给她配了台小破轿车，她住这种地方怎么开车进来？ 关乔转身。 还是去住酒店吧。 犹豫了一会儿她又折回来。 还是先去看看吧，就当变形计了。 关乔提起一口气，冲了进去。 一路七弯八拐问了好几个人，又捏着鼻子穿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极窄的小黑巷子，关乔才终于找到了地址上的房子。 上了二楼，关乔掏出包里的钥匙开了门，一股潮气扑面而来，即使是大白天，这种握手楼也没有一丝光能照进来。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找到灯的开关，关乔才看清这个十平米出租屋的全貌。 关乔：……她默默转身，走出这间屋子，站到走廊的窗前，望着窗外的一方天空，再度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地方也太逼仄了。 小得她怀疑自己在里面根本无法呼吸。 做了一会儿心理建树，关乔才再次回到了出租屋。 “官淮”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东西不多，一台电脑，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收纳的箱子。 桌上有个台历，这个月的24号，被“官淮”画了个大红圈圈，下面写着奶奶生日。 电脑桌上有个瓷杯，泡了很多很多茶叶，关乔弯腰嗅了一下，没闻出好茶的味道。 关乔啧啧，这茶除了提神，口感上肯定没有半分可取。 卫生间门口摆了双凉拖，紧挨在一起靠着墙，门口的棉布拖鞋却各自横竖躺着，旁边是对比起来十分整齐的鞋架。 垃圾桶是空的，出后挂着黑色垃圾袋，垃圾桶还没来得及套上。 这里到处都是“官淮”生活过的痕迹。 这方毫无品质可言的空间里，处处都充斥着坚韧的生命气息。 关乔走到电脑桌前，看着日历上那个鲜红的圈，似乎能够看到“官淮”的样子。 灯光下，她盯着电脑上的代码和数据，喝着浓茶熬到半夜，实在熬不住了，翻身到床上浅眠了几个小时，很快又被上班的闹钟唤醒。 外面的那条巷子这么黑，“官淮”就是从这个狭小的地方出去，奔赴据此一个小时车程的龙氏集团大楼，创造出了价值百亿的5C源代码。 可是最后，“官淮”的下场还不是书里那寥寥几句，被封杀，被绑架，被人在脏乱黑暗的巷子里，发现尸体。 她怨吗？ 关乔坐在床上，心突然狠狠揪了一下。 上一秒还说打死不住这种地方的关乔，下一秒困意袭来，坐在收拾得整齐的床上，疲惫地躺了下去。 关乔抓住被角，翻了个身，裹住自己。 眼皮变得很重，坠入梦乡之前，她脑子里想的是。 这床真硬。……昏天黑地睡了一觉，关乔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黑漆漆的，不是因为天黑了，而是因为这个地方无论白天黑夜，都不会有一丝光亮。 摸出手机一看，她竟然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睡了整整十七个小时。 可见这副身体有多疲惫了。 关乔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做个全身检查，不然也许有天她走在路上，就会“扑通”一下昏倒在大街上。 这个世界里她谁都不认识，到时候就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关乔从床上爬起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惬意，眯着眼睛去卫生间洗漱，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认认真真端详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貌。 这张脸和自己原本的样子有四分像，都是鹅蛋脸，圆杏眼，十分显嫩的面相。 但是镜子中的人，眼下的青黑和干纹，暗淡发黄的肌肤，还有淡无血色的双唇，又处处显露出憔悴。 -- 第6页 关乔用手捻了捻齐肩的发尾，干燥，发涩。 抬手的时候，又看到了袖口磨起的毛球。 她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无论吃穿用度，捧到她面前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她倒是知道像自己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很少，更多的是在生活夹缝中苦中作乐的平常人家。 但是知道归知道，亲自体会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关乔看着镜子，里面的人神情冷漠，但目光坚定锐利，这眼神里的倔强倨傲，不还是她关乔吗？ 不就是换了个处境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管是谁搞的鬼，要是以为她关乔会因此认输哭鼻子，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她要走龙浩天的事业线，让龙浩天无路可走。 用手掬了一碰水，简单收拾了一下，关乔把翻出来的存折、身份证、银行卡、各种证明，一股脑塞进包里，然后离开了这个狭小的地方。 好了，变形计到此结束。 接下来的人生，就交给她吧。……离职的时候拿到的补偿金有将近六万块钱，关乔又用基腐宝把银行卡里所有的钱都提了出来，七七八八加起来，也就堪堪七万块钱。 这要搁在以前，七万块钱也就够关乔买两个包包，不过现在也没得挑，她只好先去买几身便宜的换洗衣裳，找个地方落脚。 她是绝对绝对，不会住在城中村那种地方的。 这大概是个平行世界，关乔随便进了一家商场，发现了很多眼熟的品牌，逛了一圈，选了一个印象中价位很低的。 关乔身上还穿着那件袖口起球的宽松卫衣，棕色的齐肩短发低低地束在脑后，背着泛白的帆布背包，脚上一双看不出牌子的板鞋。 和这家店简约知性的风格一点都不搭。 一大早的，店铺里都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导购在挂衣服，关乔气质出众，但是装扮实在有些过于朴素了。 所以一个导购过来问了一句，关乔回“不用”之后，她们就忙自己的去了。 关乔转了一圈，挑了一件姜黄色的掐腰鱼尾连衣裙，一件设计感很强的白色衬衫裙，进了试衣间。 一旁的导购看了一眼，关乔进去试衣间后，她凑过去和另一个导购咬耳朵。 “刚刚聊的那条裙子，那位顾客拿去试了。” “那条很挑身材的？” “是啊是啊……” 关乔在试衣间里，有些崩溃地扶着额头。 不光是腿变短了，连胸也……她辛辛苦苦养到C的cup啊啊啊啊！！ 关乔脱得只剩贴身衣裤，看着试衣间里的身体，虽然这张脸憔悴了些，但是皮肤倒是差强人意。 也许因为身体不好，身上的肌肤也泛着不健康的暗黄，但触手还算细腻，就是肉松了些，不够健康紧实。 胸前没有那么波澜壮阔，不过腰腹倒是平坦，称得上是盈盈一握，双腿笔直，长度虽然一般般，但小腿比大腿长，比例很好。 关乔又转过身，接着镜子看了看背后，确定没有什么赘肉。 等等！为什么好像有一点点驼背！ 关乔深呼吸：没关系，你还年轻，还可以练回来。 不气不气。 快速换好衣服，关乔照了照镜子，把头发散下来抓了抓，觉得还差点儿什么。 关乔走出试衣间，去一旁的鞋柜挑高跟鞋。 站着聊天的两个导购，只见一抹亮丽的姜黄色从试衣间飘出来，目光不由自主就被吸了过去。 天……天呐。 这件连衣裙的颜色衬得关乔气色好了不少，掐腰的设计显得腰更细了，仿佛一只手就能折断，收拢的裙边堪堪遮住膝盖，侧面开了一条低衩，修长的小腿摆动，带出裙下若隐若现的半截大腿。 只见关乔挑了双橘红的七厘米高跟鞋，“啪嗒”搁在地上，抬起细腿，踩进鞋子里。 原本比例就极佳的人，顿时拔高了不少，看上去窈窕又纤细，抬眼望过来，气质高冷又妖艳。 像朵骤然舒展的美人蕉。 两位导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围上来滔滔不绝地夸奖。 “这身衣服很挑人的，您穿起来真好看，简直就像量身定制的一样！” 关乔摇头：“不可能。” 导购：“啊？” 关乔踩着高跟鞋，对着镜子揪了一把腰上的布料，比给导购看：“你看，多了这么多。” 哪家定制会这么憨？ 导购吸了一口气：“这腰也太细了。” 关乔点点头，觉得欣慰了一点儿，因为消失的C-cup而低落的心情也回升了一些。 就在这时，关乔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看了眼屏幕，是一串没存的号码。 不假思索，果断拒接。 无名电话一律不接。 关乔又挑了几条裙子，丢给导购：“就这些，包起来吧。” 第四章 接近霍明亮 提前结束工作的龙浩天刚下飞机，回公司的车上，助理汇报了“官淮”离职的消息。 龙浩天敞腿坐着，眉宇间有股压不住的阴翳：“龙欣批的？” 助理点点头，把了解到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公司现在都在传，说“官淮”是因为和易诗白争风吃醋，才被赶出公司的。 争风吃醋？ 龙浩天想到那个低眉乖顺的女人，就连拒绝他的时候，也只露出了一个圆润小巧的鼻尖，声音低软，像只怯弱的兔子。 -- 第7页 “官淮”是个难得的人才，虽然长相清淡，但也有她的魅力。 所以被她拒绝的时候，龙浩天并没有很生气，反而被激起了更强烈的征服欲。 只要他想要，没有人能够逃脱。 而且现在看来，她当时的拒绝，果然是以退为进。 龙浩天邪魅的眼眸暗了暗：“把‘官淮’的号码给我。” 他现在还有兴趣，倒是可以哄一哄，陪她玩玩儿欲擒故纵的游戏。 一边这么想着，龙浩天一边拨出了“官淮”的号码。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拨……” 车内很安静，衬得听筒里的声音格外清晰。 龙浩把手机稍稍拿开了一些，看向助理。 “什么意思？” 助理不敢说这是拒接语音：“额……大概在忙吧。” 龙浩天留给一个女人的耐心往往不会很多，但此刻心里还痒着：“你继续打，接通了转给我。”……关乔正在忙着结账，这个手机非常之卡，她点了半天才点到付款页面，刚打算指纹付款，屏幕一黑，又跳出来那个陌生的号码。 为什么关乔会记住这个号码？ 因为这个号码非常之骚包。 188****8888气死人了，差一点就付款成功了。 关乔愤怒地按住红色的拒接按钮，往下一划。 一旁的收银员大气不敢出，生怕她一气之下说不买了。 “滴——收款成功。” 导购立马客客气气地把袋子挂到关乔手上，笑着说“欢迎下次光临”。 关乔拎着几袋子衣服离开，然后立马拐到楼下的手机门店，换了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付完钱之后，关乔看了看余额。 还有四万块呢。 关乔找了家五星级酒店，放松地泡上了澡，洗完之后取出凑合买的身体乳，仔仔细细，一寸一寸肌肤涂抹起来。 就在关乔涂完身体乳，拿出一瓶按摩精油，即将离曾经的C-cup更近一步的时候，又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了。 关乔举着涂了精油的双手，翻了个白眼，用手肘划下了接通键。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傻X一直孜孜不倦地骚扰她。 “上午的电话也是你打的吗？” 关乔语气超级凶。 但是电话那头龙浩天的助理，似乎并没有察觉出来关乔的愤怒。 “是的，官主管，我是徐丰，龙总有些话想和你聊，我现在把电话转过去，你稍等一下。” 主你*的管，老娘已经离职了。 关乔还没来得及喷，就听见那边“咔哒”一声，紧接着，一个低沉又装逼的声音传来。 “终于肯接电话了？” 关乔冷漠脸，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男人干嘛端着声音说话？ “你有事？” 电话那头的龙浩天被哽了一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 龙浩天心里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被冒犯后的薄怒。 偶尔的任性是情趣，拿乔过头，可就没意思了。 “回来上班，你对诗白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计较？ 偷代码的人是易诗白吧？她都没继续追究，龙浩天有什么脸替易诗白计较？ 关乔感觉自己白眼都要翻疼了，她就不该接这个电话。 “我要是不回去呢？” 龙浩天面上有些沉郁：“你没有选择。” 只要他想，可以全行业封杀她，除了龙氏，不会有公司敢聘用她，要不了多久，她必定会走投无路。 关乔笑了，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果然如她所料，龙浩天对付她这种无权无势的小百姓，手段一向直接又霸道。 正如书中所写，“官淮”带着一身的技术，却无一公司敢聘用她。 毕竟龙氏算是信息技术行业的领军企业，剩下那些公司的实力，都不足以和龙氏抗衡。 看来现在他打算选择同样的手段。 “打算封杀我？好啊，随便你。” 关乔把手上的精油擦掉，然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顺便把这两个号码都拖入黑名单。 尽管封杀吧。……挂完电话，关乔打开音乐器，点开一首蓝色多瑙河，然后再次把丰胸精油倒在手上慢慢搓热。 捶翻龙浩天不能心急，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他要找她，她就躲。 毕竟她还不够强大，正面对上，她必输无疑。 不过在正式行动之前，她还得好好捣鼓一下自己的形象。 关乔穿书之前，就是个惜脸如命的人，她从不祈求感情，也无需更多的财富，从那张完美无暇的脸上，她就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快乐。 虽然现在自己的样子很糟糕，但是没关系。 有那么多年的护肤经验，她比任何人都懂，怎么让一个人美得脱胎换骨，宛若重生。 一个小时后，关乔从头到脚都抹了一遍香香，只是长久未保养的身体，仅仅靠急救式的一次护理，并不能带来太大的成效。 她不着急，这只是暂时的，现在没有钱，只能先凑合着。 收拾完后，关乔端坐在了酒店房间里的简易办公桌边。 她背脊挺得笔直，姿势十分好看，手执钢笔，边想边在纸上记下脑海中一些重要的情节。 -- 第8页 上面有龙浩天的几个商业劲敌，有他未来会接入的几个暴利项目，一些他暗地里下的黑手，还有许多关键人物和剧情。 记下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脑子里莫名其妙装了一本书的剧情，说不定哪天又会莫名其妙消失。 不是说了嘛？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关乔是关家老爷子带大的，一开始学字，临摹的就是老爷子的字。 关老爷子一生驰骋商场，留下传说无数，关乔也是个傲气的性子，笔下的字有关老爷子七八分的神韵，苍劲有力，字里行间都透着雷厉风行。 半分女生的绵软娇气都没有。 《翻云覆雨记》全文六十多万字，关乔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记完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官淮”握笔姿势不佳，无名指的第一个指节处有剥茧，关乔搁下笔，轻轻地揉搓着指节上粗糙的那一处，目光在铺满磅礴笔势的几张纸上，慢悠悠扫着。 她在寻找突破口。 关乔现在一没有钱，二没有人脉，几乎是寸步难行。 她需要一个强大的买家，既可以买走5C源代码，又有足够的实力和龙浩天抗衡。 直到视线落到“霍明亮”这三个字上。 关乔的目光才顿住。 小说中的事业线，是以龙浩天的视角铺开的。 龙浩天事业上的劲敌不少，其中最难对付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龙欣，二个就是霍明亮。 小说里形容霍明亮，用了游龙一词，隐藏在天边云端，神秘又强大，似乎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不同于龙浩天的逐步成长，霍明亮甫一出场，就是终极大BOSS。 小说前期，龙浩天还无法撼动他，但因为他的强大，自负如龙浩天，宁愿与虎谋皮，也要和他共行一段路。 而他们共行的那一段路，就是有关5C源代码的合作。 关乔垂眸，食指搭在桌面上，在“霍明亮”三个字上轻叩了几下。 要想扳倒龙浩天，就让他的敌人更恨他，让他的朋友，也变成敌人。 看来这个霍明亮就是最适合的选择。……小说中曾提到过霍明亮的住宅地址，关乔打开地图，搜了一下那个地方，距离关乔现在的位置得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且地图上看，那个地方临湖而建，地广人稀的，想必是高级庄园，她肯定进不去。 要怎么样才能尽快和霍明亮碰面呢？ 关乔哗啦啦翻着脑子里的书，把剧情进度拨回到每一处和霍明亮有关的地方。 终于在龙浩天与霍明亮的一次对话中发现了信息。 这两人第一次会面，就是在霍明亮举办的红酒品鉴会上，而这次的品鉴会，刚好是在一周后举办。 关乔翘起一只腿，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看似漫不经心地翻着，实则是在迅速寻找想要的信息。 既然是个平行世界，那一定会有很多地方和她的世界是高度重合的。 两个世界的出入，必定都是围绕这个世界的“官淮”，和自己那个世界的“关乔”发生变化。 而和这两个圈子无关的人和事，例如美国的下一任总统，澳大利亚此刻诞生的一只袋鼠，还有某些专为富人圈提供服务的组织和协会，应该都不会改变。 很快，关乔就找到了承办这次红酒品鉴会的协会，又在他们的公众号里面，翻到了一周前发出的招聘侍酒助理的启示。 说是侍酒助理，应该只是干干会场侍者的活儿，关乔可是获得过IWG美国国际葡萄酒协会认证的人，即使现在没有证书，品鉴的水平也完全足够胜任一个小小的侍酒助理了。 关乔按照启示上留的电话打了过去，对面简单问了一些信息，就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去面试。 关乔查了一下面试的地址，离得不远，跟对面约好了下午两点。 换了身白色的衬衫连衣裙，关乔看着镜子，又仔仔细细修了个眉。 原本的眉毛很浓，关乔修成了柳叶眉，再用浅一些的粉底压下去脸上的黄气，唇上薄涂小羊皮#306，看上去仿佛未施粉黛，但又很显气色，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乍一看有几分文艺。 关乔对着镜子挑眉一笑，几分文艺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张扬的风华。 她拎着新买的包包，踩着小皮鞋，“哒哒哒”离开了酒店。……面试官对关乔非常满意，这种好感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延续到关乔结束她的侃侃而谈，这期间面试官一直有种错觉，他不是在面试侍酒助理，而是在听资深鉴酒师授业解惑。 有这样的见地和水平，还当什么侍酒助理呢？作为协会的专业侍酒师都是绰绰有余。 所以面试官也直接询问了，关乔是否有这个意愿。 关乔：“不必了，你们只是需要临时助理对么？刚好，我也只有这几天有空。” 面试官有些惋惜，但还是邀请了她参与这次的品鉴会策划。 “品鉴会的一些细节还有待商榷，如果近日有空的话，还想麻烦你来提提建议，当然，不是以侍酒助理的身份，我觉得以酒评家来形容你，会更贴切。” 关乔不想那么劳神费力，不过要想把握机会接触到霍明亮，当然是越高的身份越高了。 关乔眼角微扬：“可以啊。”……第一次被挂断电话的龙浩天，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那双狭长邪魅的双眸，迸发出了彻骨的寒光。 -- 第9页 竟然敢挂他的电话。 龙浩天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助理已经习惯了总裁偶尔的霸道发言了，沉默着等了一会儿，见龙浩天稍稍顺气了，他才开始汇报接下来的行程。 “龙总，深蓝的霍总，这周六晚会在柏尔庄园举办红酒品鉴会，请柬已经送来了。” 龙浩天扣住领带松了松，憋闷感稍微舒缓了些。 “让刘助去酒窖里拿酒，提前送过去。”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个敢挂他电话的女人，就等过段时间再收拾吧。 “徐丰。” 助理应：“龙总。” 龙浩天满腔怒火：“盯着这个‘官淮’，品鉴会之后，我要见她。” 他倒要看看，她的胆子是从哪儿生出来的。 第五章 关乔被撞晕了 距离霍明亮的葡萄酒品鉴会还有七天，关乔把酒店的房续到了七天后。 这七天里她很忙，忙着查找信息，忙着制定计划。 『循序渐进锤翻男主计划』期间她去了两次协会，对酒品的安排提了些自己的见地，收获了一票迷弟迷妹。 毕竟穿书之前，关家的地窖里都是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好酒。 关老爷子还在世时，她这个小酒鬼就经常抱着酒瓶，窝在关老爷子的书房里砸吧砸吧酒，要是小关乔喝得微醺了，关老爷子忙完后，就会把呼呼大睡的小关乔抱回房间。 可以说她就是伴着葡萄酒的香气长大的，亲尝过无数好酒，自然有更深刻的见地。 况且……她还是看过书的人。 关乔看了看协会准备的几瓶红酒。 “用这瓶赤霞珠吧。” 小说剧情里，龙浩天就是用一瓶拉菲庄园的七五年赤霞珠，和霍明亮从红酒谈到5C源代码。 协会准备的这瓶和龙浩天的那瓶，品质已经不相上下了。 到时候她先带着这瓶酒和霍明亮攀上话，之后龙浩天再拿出他的那瓶，惊艳感必定大打折扣。 况且，这次5C源代码在自己手里，龙浩天输定了。 想想傻X男主吃瘪的样子，关乔心情就很好。 “相信我吧，霍总肯定会喜欢的。” 这种掠夺的，厚重的味道，只要是个野心家，都会喜欢。 这两次关乔来，品鉴各类酒品时游刃有余的姿态，早就让协会的人对她的能力深信不疑，关乔说用赤霞珠，主办人就毫不犹豫地定了她点的那一瓶。 “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协会吗？平城这边我们还是做得比较大的。” 即便之前面试官已经问过，主办人这会儿还是笑着试探性提了一嘴。 “不了。” 关乔戴上墨镜，遮住明亮又放肆的一双眼睛。 “秦会长，还有事，先走了。” 主办人含笑点点头，看着前边那人绰约的背影，心下更是惋惜。 美酒珍奇，比醇酒还醉人的佳人更难得呀。……关乔从协会出来，是准备给冯奶奶挑些礼物，毕竟原主是由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自己当然要好好孝顺。 关乔记得在“官淮”出租屋里见过的日历，二十四号上画的红圈圈让人一眼难忘。 关乔翻了翻通话记录，发现“官淮”每个星期都会给通讯录里的“奶奶”打个电话，关乔就想着，自己也该给老年人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免得孤零零一个老太太惦记。 结果电话一通，那头热闹极了，还有什么“碰”、“杠”、“糊了”的声音。 “你在……搓麻将？？” 那头冯奶奶的声音贼大：“是诶，网上说的，预防老年痴呆！” 接着就是一句：“等一哈，这个牌我要的，碰！” 关乔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又来了一句：“好了，你有空就多休息，我好得很呐，不要老是打电话，还要打牌，挂掉了。” 关乔：……得了，老太太比自己想得快活多了，既然喜欢打麻将，关乔决定去买个南红貔貅挂饰当老太太的生日礼物。 一摸大四喜，二摸清一色，三摸杠上开花。 多好，老太太准喜欢。 这么想着，关乔就准备找找附近有没有靠谱的玉石行，拿出导航边走边搜索。 走了两步，关乔感觉胸口发闷，一直恶心从胸腔涌上喉头，视线里的街景开始扭曲，像是进入了令人头晕目眩的幻境。 关乔扶墙站稳，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过了好一会儿，脑子里的眩晕感才稍稍缓过。 待这阵儿难受劲儿彻底过去，关乔一阵后怕，背上都出了层薄汗。 她刚刚是不是差点儿猝死了？ 自己这两天忙着护肤和品鉴会的事儿，都忘了这副身体的状况实在堪忧，不行，她现在就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关乔抚了抚心口，拦了辆的士。 “去第一医院！” 的士司机看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再一听是医院，立马一脚油门。 卧槽！医院！生死之地啊！ 的士司机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车子伴随着他激情的一声“逮吓户”，冲了出去。 路上车不少，一路急停不断，关乔刚缓过来没一会儿，被晃得一阵恶心，一下车就扶着路边的一颗树，哇哇吐了起来。 从不知晕车为何物的关乔，面色惨白。 -- 第10页 这副身体怕不是病入膏肓了？？ 关乔稳着步子进了医院，前台的小护士却告诉她，全身体检是需要预约的，而且都是上午开始做，她现在暂时没有办法做的。 “怎么预约？” 小护士让她扫了一个二维码，关乔点点点，一层层点进去，到了预约界面，看到了一排红。 关乔把手机拿给小护士看：“这什么意思？” 小护士眨眨圆圆的眼睛：“未来十天都预约满啦，您可以约下个月的～”关乔捂着心口：“我可能活不到下个月了。” 小护士：“诶？” 关乔把食指和拇指交错挨在一起，举到小护士眼前搓了搓，压下声音悄悄问：“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 小护士愣了一下，哭笑不得：“不可以的，您需要提前预约。” “好吧。” 关乔无奈，感觉头又有些发胀了，摘下墨镜，蹙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小护士看了看这个面色惨白的漂亮女人，取了个册子给她。 “您是哪里不舒服呀？这是我们医院的挂号指引手册，您要是头疼的话，可以先挂个神经内科的号，不一定要等全身体检的。” 有专门的私人医生、从来没亲自来过医院的关乔：“挂号？” 小护士很有耐心：“带身份证了嘛？来这边我帮你挂吧。”……黑色的迈巴赫进入了隧道，如同暗夜中急速前行的猎豹。 随着手机的一声“叮咚”，后座上闭眼浅寐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小叔！！你求你了，我不出院，别带我走呜呜呜！！ 霍明亮抬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轻点几下，回了两个字。 ——不行。 第一医院的一间SVIP病房里，爆发出一阵哀嚎。 “啊啊啊啊我不活了！怎么可以这样呢！” 霍丝雨穿着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生龙活虎地在病床上重拳出击，“咚咚咚”几声闷响落在医院的薄被上。 锤了几拳被子后，霍丝雨的糟糕心情没有半点儿好转，只能继续无能狂怒。 立在一旁的Herman接了杯水递给她：“大小姐，喝点儿水。” 霍丝雨发泄了一会儿，果然有些渴了，接过水杯“吨吨吨”了几大口。 然后可怜巴巴地求：“Herman，你对我最好了，能不能放我走啊？” 冷酷无情的Herman：“不能的。” 霍丝雨气得又锤了一下床，背过去面对着墙，把后脑勺留给Herman。 哼！ Herman在霍丝雨十三岁的时候，就来她身边保护她，知道她的脾气，这个时候哄是没有用的，所以他剥了一颗巧克力，送到了霍丝雨嘴边。 霍丝雨忿忿地一口叼走。 “那个金家的小少爷，真的可讨厌了，我不想和他相亲。” Herman附和：“是的，非常讨厌。” 但是这个婚约是老太爷定下的，大小姐您必须去露个面。 “我都装病躲到医院了，小叔叔还要来抓我，小叔也讨厌！” 这次Herman没有附和，因为霍明亮进来了。 “我讨厌？” 霍明亮独特的肃冷嗓音从身后传来，霍丝雨浑身一激灵，方才还义愤填膺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 乖乖转过身来，霍丝雨抹着泪喊：“小叔……” 霍明亮随意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他身材很高大，气势摄人，倒显得单人沙发小得有些局促。 霍丝雨低着头，视线不敢落在她矜贵高冷的小叔脸上，只看到那搭在膝盖上，瘦削冷白的一只手。 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低越沉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衣服换好，约的五点半。” 霍丝雨扁扁嘴，垂着脑袋应了句“是”，心里却腹诽道。 别人的嘴是用来说话的，而小叔的嘴是用来下命令的。 可恶！ 霍丝雨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磨磨蹭蹭换好出来，一身明黄色的齐膝连衣裙，看上去乖巧又可爱。 但那只是看上去。 和金家的相亲宴早就定下了，霍丝雨见过金小少爷一面，觉得这人的作风极其讨厌，十分抗拒这次的相亲。 于是一周前她就跑了，称病住院，假兮兮地惋叹无法赴约。 霍丝雨的父母在国外，来医院抓人的任务就落到了霍明亮身上。 虽是小叔，但霍明亮只比霍丝雨大八岁，和玩玩儿闹闹的霍丝雨不同，他十八岁就进了公司，如今已经是霍家的掌权人，话语权可见一斑。 “走吧。” 霍明亮起身，霍丝雨只能像个鹌鹑似的跟在后面。 “小叔，你见过金家那小少爷吗？” 霍明亮：“见过。” “小叔没觉得他很讨厌吗？” 霍明亮瞥她一眼：“没有我讨厌。” 霍丝雨立马噤声：“……” 小心眼。 霍丝雨人是跟在后面，但心思还在不停活络着。 从病房到医院大门，大概要走七八分钟，期间会经过几个四通八达的岔口，这几天她已经打探好了医院的地形，最有希望的一处，就是二楼神经内科的那条楼梯。 等会儿路过的那条楼梯，将是她唯一的逃脱机会。 霍丝雨抬头看了眼尚无所觉的霍明亮，一边继续走，一边提着一口气。 -- 第11页 快到了快到了。 功败垂成在此一举。 到了到了！ 冲鸭！ 终于，一行人走到了神经内科的楼梯口。 霍丝雨双手握拳，子弹一样发射了出去。 哈！我走了！小叔再见！ 结果……“砰——”一个女人刚好从楼梯口拐出来，霍丝雨迎面撞了上去。 霍丝雨“呀”地大叫了一声，霍明亮略微回身，那个女人刚好被撞到他跟前。 霍明亮下意识地伸展手臂，把往后栽倒的人揽在怀里，长指搭在这人极细的腰肢上。 然后皱了皱眉。 关乔眩晕感丝毫没有好转，被撞倒在霍明亮怀里，嘴角溢出一声闷哼。 头……好昏。 然后就直接昏了过去。 霍丝雨撞昏了人，立马吓傻了。 霍明亮垂眼，看向怀里陌生的女人。 他仿佛闻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浓醇的酒香。 第六章 品鉴会 霍丝雨撞晕了人，更是不愿意离开医院了，恨不得能借此赖掉相亲。 “小叔！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个时候我更不能走了，我得留下来照顾她。” 霍明亮看了眼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人，眼眶下有遮不住的淡青色，安静躺在那儿，一副脆弱易碎的模样。 那丝酒气早就闻不见了。 霍明亮抬手看了眼时间，快五点了。 “Herman。” “我在。” 霍明亮：“你送丝雨去。” 霍丝雨：！！！ “我不我不我不……” 有了霍明亮的口谕，Herman架着哇哇大叫的霍丝雨，直接把人拎出去了。 霍明亮给宁特助打电话，告诉他病床上人的情况。 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这个人只是低血糖，身体有点儿虚，没什么大碍。 昏倒不是因为丝雨撞到了她，是她的精神状态太糟糕。 霍明亮没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让宁特助安排个人过来，等床上的人醒。 打完电话，霍明亮就准备离开，关乔却悠悠转醒了。 “嘶——”关乔捂着脑袋爬起来了，一抬眼就是刚刚抬腿的霍明亮。 被盯住的霍明亮顿住了脚步，回望过来。 霍明亮有双深邃锐利的眼睛，淡淡地递来一眼时，冷冰冰的气势仿佛能把人钉在地上。 但被钉住的人里面肯定不包括关乔。 她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上。 包得真严实。 视线继续往下，微微伏起的前襟，往下收窄的腰背，包裹在西裤下笔直的一双腿……霍明亮：“你醒了。” 还是磁性低音炮。 关乔是个声控，闻言惬意地眯起眼睛，哼出一个鼻音。 “嗯。” 霍明亮的名字往往和禁欲冷清绑在一起，圈子里的人都懂事，这些年几乎不会有女人敢打他的主意。 霍明亮也是许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女人了，目光放肆又大胆，直勾勾的。 以为他察觉不到吗？她几乎把他全身上下都扫了个遍。 霍明亮没说话，关乔的视线便又落在了他线条凌厉的下颌。 太过直接的目光，宛若挑逗。 霍明亮周身温度更低了：“我侄女撞到了你，医生已经做了检查，你是因为低血糖。” 关乔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虞，这才收回视线，眨眨眼睛，对上他的。 “是全身检查吗？” 霍明亮：“是，费用我已经交了，不用客气。我还有事，你自便。” 关乔：“那真是谢谢了，我就是来做检查的。” 霍明亮点点头，对关乔没有胡搅蛮缠这一点还算满意，他长腿一迈，便打算离开。 关乔出声喊住他：“等等。” 霍明亮抬了下眼皮。 关乔撑着下巴莞尔一笑：“我不占便宜，加个微信？钱转给你。” 霍明亮扭头就走。 “不用。” 关乔想到他冰山一样的扑克脸，没忍住笑了出来。 抱歉。 美的事物总是吸引人的眼球，何况她又是个嗜美如命的人。 没一会儿，医生敲门进来，给她送了检查报告，关乔仔细看了看，确认这副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后，好心情地拎着包出院了。 很快就把刚刚那个完完全全长在她审美上的男人给忘了。……红酒品鉴会的日子临近，关乔近日都在协会里和会员们“厮混”，她现在钱不多，生活品质落了一大截，协会里好酒无数，每日都有沙龙会，关乔窝在协会里，品了不少美酒。 此刻距离她穿过来不过六天，短短六天，这张脸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 还是那个五官，清纯显嫩的圆眼，但沾上关乔的肆意和风情，却交织出了不一样的韵味。 又一杯红酒被捧到关乔面前，深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中轻晃慢窜，从透明的杯身极缓慢地落下，像是丝绸，又像是潮起潮落。 浓厚馥郁的香气缓缓升腾，关乔轻轻一嗅，一股厚重的果味从鼻腔，一点点延伸向脑海的深处。 “八四年的？” 递酒的那人眼神一亮：“关小姐好本事！” 关乔抿住杯口，缓缓仰头，颈部显出一截漂亮的弧度。 血红的琼浆玉液顺着喉头一路滚下，释放出蓬勃的森林草香。 -- 第12页 关乔心下熨贴极了，舔舔嘴角。 她品酒的模样优雅至极，举手投足间无声释放着魅力，在场不少人都愣了神，直到关乔展眉出声。 “可以打个九十分。” 递酒的那人笑着给关乔倒酒：“有了关小姐的背书，这款酒不愁卖了。” 关乔抬手止住：“你们玩儿吧，我今天就不多喝了。” 明天就是品鉴会了，到时候办完事儿，再好好喝一场。 说完搁下酒杯，留下一室钦佩艳羡的目光，带着一身醉人的酒香离开。 关乔站在协会的大厅，用约车软件定位，等车来的时候，百无聊赖地看起了摆在大厅的展板。 她今天穿了件浅卡其色的丝质衬衫，搭了条驼灰色的阔腿裤，低饱和度的温柔颜色，更加衬出她腕上系的那条丝巾的鲜亮。 原本低调柔和的一身搭配，瞬间鲜活起来。 像刚从画里走出来的。 霍明亮喜红酒，品鉴会不是第一次办了，但这次请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人物，今天忙完之后，他便顺路来协会看看。 正是黄昏时分，近日的天气很好，暖阳四处挥洒，霍明亮一进大门，就看到被斜阳笼罩了大半的关乔。 也许因为饮了酒，关乔此时面色染了一层薄薄的红云，她左手搭在右肘上，亮色丝巾下的手腕被昏黄的光笼罩着，有种温润的美感。 是她？ 霍明亮立刻就想到了，她肆意张扬的一双眼睛，既幽暗又明亮。 他拉回视线，快步从她身后走了过去。 关乔毫无所觉，直到网约车师傅打来电话，便径直走了出去。 听到霍明亮要来，会长和主办人早早准备了明日品鉴会的各项流程与细则，领着霍明亮去看备下的酒品。 这次的准备和他之前来看的那次，有略微的变动，而霍明亮也确实更满意变动过后的。 “可以，按现在的。” 主办人心下一喜，还真是多亏了那位关小姐。 看到定下的那瓶赤霞珠，霍明亮多问了一句：“这个也换了？” 主办人小心翼翼：“是，霍总不喜欢？” 霍明亮：“没有，很好。” 会长也喜上眉梢，聊着聊着，说到了最近协会里风头正劲的关小姐，毫不吝啬地把这些变动的功劳归到了关乔身上，语气之中难掩欣赏之意。 霍明亮想到方才在门口看到那个身影，问：“哪个guan？” 主办人说：“关关雎鸠的‘关’。” 医院那人挂号用的名字是“官”。 看来不是她了。 “那明天也邀请这位关小姐来吧。” 只当多请了一位酒友。 简单看完后，霍明亮离开协会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刚才关乔站的位置。 人已经不在了。……原本打算以侍酒助理的身份进入品酒会，没想到霍明亮会去协会，还刚好看中了她的安排，邀请她去品鉴会。 关乔后悔死了，早知道昨天霍明亮会去协会，她肯定不会那么早就走。 品鉴会上毕竟人多，要逮住霍明亮还是得费一点儿劲的。 不过既然霍明亮表达了对她的肯定，她找秦会长说说，亲自给霍明亮侍酒，秦会长应该也会答应。 关乔躺在飘窗旁的躺椅上，敷着二百多一片的面膜，在手机上看爱马仕这一季的新款包包。 再看一眼基腐宝的余额。 天呐，感天动地，还剩四千块钱。 七万块钱她竟然用了一个星期。 这肯定是她这辈子最节俭的时期了。 揭下面膜，关乔轻轻在脸上打着圈按摩。 为了爱马仕，今晚一定要成功。 因为没钱买首饰，关乔非常可惜地挑了件衫蓝色的衬衫，颈上系了条明黄的丝巾，上身包得严实，下身就穿了条白色的包臀裙，露出比例极好的一双腿。 经过她这几天的保养，皮肤虽然谈不上莹白发亮，但好歹也褪下了那层不健康的病气。 今晚的品鉴会，龙浩天也会去，虽然关乔觉得龙浩天应当不会认出她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上了个稍浓的眼妆，勾了条上挑的眼线。 眼角眉梢多了分艳丽，发型和装扮也和“官淮”沾不上半点儿关系。 眼妆既然是重点，唇色就没必要喧宾夺主了，关乔挑了支CHANEL807，偏粉的豆沙红，和藕荷色的眼影相得益彰。 很好，很美。 关乔把拷贝了5C源代码的硬盘，往两万块的手拿包里一塞。 OK，出门。……关乔是坐秦会长的车一起去的，在他耳边提了几句，想给霍明亮侍酒。 会长看着今晚格外迷人的关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但又想到她在品酒上确实有真材实料，而且这次霍总也格外满意她的那些安排。 “关小姐开口，我哪儿有拒绝的道理，那就祝关小姐马到成功。” 关乔在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是淡淡一笑。 龌龊男人。 随他怎么想。 会长的黑色本田停在品鉴会会馆门口，关乔推开车门，伸出修长的腿，露出九厘米的高跟鞋和纤细的脚踝。 穿上高跟鞋的关乔足足有一米七五，一眼望去，杨柳般的纤腰以下，全是腿。 关乔眼尾轻扬，红唇抿着笑，一张脸又纯又艳，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 第13页 少有人能像她这样，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张扬，毫不避讳任何人的目光，也让人忍不住想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关乔没有在会场多呆，很快转向了后台，会长刚才答应让她顶替之前的侍酒师，她得去和那个侍酒师对一下等会儿的流程。 关乔的身影在会场一闪而过，很多人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毕竟此行的目的是美酒，不是美人。 只有站在二楼扶梯上的霍明亮，目光还一直追在她身上。 又看到她了。 第七章 拈花惹草 品酒会很快开始，关乔今天的任务只在霍明亮身上，对这场品鉴会完全不感兴趣。 还没到该她上场的环节，关乔在后台转了一圈，倒了杯紫天使，晃着酒杯，嗅着浆果的香气，守着即将献给霍明亮的那瓶赤霞珠。 关乔在网上搜了霍明亮的资料，好家伙，一张照片都没有，捂得够严实。 不像龙浩天那个骚包，到处都是他装逼的照片。 不过小说里写了，霍明亮才二十九岁，长相俊美，气场冷冽，光听这形容就还不错，关乔倒是有些好奇他长什么样。 会场前厅里爆出一阵鼓掌声，响得关乔在后台都听到了，看来是今晚的主人公登场了？ 杯中的绛红色液体浓稠地在杯壁上晃荡，散发出撩人的香味，只闻一闻，就让人有了醉意。 关乔抬起手臂，将柔和又丰富的醇香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气，满腹都是浓郁的果香。 “关小姐，该做准备了。” 有人过来提醒她。 关乔搁下高脚杯，舔了舔嘴角。 “就来。” 侍者捧着冰镇过的酒杯去了前厅，关乔在后台守着金丝绸布包裹着的那瓶赤霞珠，酒已经醒了四十分钟了，是时候了。 “关小姐。” 那人又喊了一声。 关乔捧着醒好的醇酒，缓缓走向前厅。……前厅的长台上，立了个长身玉立的男人，一身服贴得恰到好处的深蓝色西装，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衬衫衣领。 那人稍稍侧身，递过来一个又淡又冷的眼神。 一抹讶异在眼底荡开，关乔懊恼地蹙了下眉。 原来医院那个人，就是霍明亮。 真的是……哔了狗。 但凡这男人在网上留一张照片，她都不至于见了人还认不出来，也不至于费心思接着侍酒的机会和他搭上话。 在医院里就能把他强留下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她不但没能把握住机会，还似乎把人惹得有些恼怒了。 她不过要个微信，谁知道他脸就沉了呢？ 关乔款款而来，霍明亮的眼神也悄然落在了她身上。 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先是在医院，后是在协会，今晚又出现在这里。 她想干什么？ 在医院时，他只记住了她那双眼睛，现在她收敛了眼里的肆无忌惮，抿着笑一步步朝他走来，却还是让他再次察觉到了那种，被人牢牢锁定的感觉。 “霍先生，请问可以倒酒了吗？” 女人的声音像上好的红酒般丝滑，霍明亮的视线从她搭在瓶身的嫣红指尖收回来。 “可以。” 关乔微微俯身，专心倾倒着红酒，暗红的液体缓缓注入寒气萦绕的玻璃杯，荡起微波。 霍明亮淡淡瞥了眼她垂顺的双眸，明明是柔和的面相。 但却有着不容小觑的气场。 “七五年的赤霞珠，霍先生试一试。” 霍明亮端起酒杯，微微荡了荡，仰头抿下一口，神思却不能集中在酒上。 因为身旁那人的存在感更强。 果然，那人稍然近身了。 霍明亮等着看她一门心思凑上来，到底要做甚，便听见关乔在他身侧，低低地喊着。 “霍先生……” 一股不属于赤霞珠的果香，顺着她温热的呼气传来，拂到他耳后，在他鼻尖转了一圈。 霍明亮看过去，看到她半边细腻的颈子露出的好看弧度。 “嗯？” 关乔耳朵又是一阵酥麻。 这男人声音真好听。 关乔对上霍明亮的眼睛，一想到马上就能卖出5C，重新开始享受生活，展开『锤翻计划』，她的眼神再次变得热烈。 “我呀，有个上亿的项目想和霍先生谈一下……” 霍明亮微微蹙眉，几年前也有不少女人打着合作的名义，妄图爬上他的床。 关乔眼眸波光潋滟：“霍先生，5C源代码，感兴趣吗？” 5C源代码？ 霍明亮这才侧身，认真打量她，这个问题出乎了他的意料。 5C源代码多家公司都在研发，据他所知，目前还没有任何一家传出过研发有望的风声。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 “你是认真的？” 关乔含笑对上霍明亮锐气的一双眼睛。 “当然是认真的，我有完整的源代码，不代表任何公司，仅是我个人拥有。霍先生要是不信，等会儿可以通过秦会长联系我，我手里的东西，霍先生一定会满意的。” 末了又加了一句：“童叟无欺。” 声音里多了两分俏皮。 关乔微微仰头看着霍明亮，等着他答应。 霍明亮沉默了两秒，吐出一个“好”。 -- 第14页 关乔没想到这么顺利，心情愉悦地眯起了眼睛，再度倾倒了些红酒：“霍先生，我叫关乔，别忘了。您慢慢品，祝今夜愉快。” 只要霍明亮肯跟她谈，这项合作肯定能成功。 台下的龙浩天也看到了这一幕，不过他的注意力全在关乔动人的身段上，完完全全，没有认出她。 关乔捧着酒离开，霍明亮再度抿了两口，确实是很好的酒，听关乔提起秦会长，也明白她就是会长口中了不起的“关小姐”。 官小姐。 关小姐。 这个女人处心积虑接近他，原来是因为5C。 霍明亮放下酒杯。 她最好不是在借源代码的名头诓他。……接下来的品鉴会照常进行，霍明亮借酒会商，多的是人上来找他攀谈。 而霍明亮的态度也简单，喝好了再谈生意。 只是有了关乔那瓶赤霞珠的珠玉在前，后来的便全都索然无味了。 没有一瓶像方才那一杯赤霞珠，那样绵密丰富的口感，带着沉淀许久的厚重与蓬勃。 正和人谈着天，会场一角突然发生一阵骚动，霍明亮抬眸望去，是一个侍者打碎了一瓶酒。 那瓶酒正是龙浩天带来的。 龙浩天最近总觉得诸事不顺，心中郁结了一口气，没想到今晚这种重要的时刻，竟然也出了岔子。 打碎酒瓶的侍者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叫小优，张了一副怯怯的小白花模样，战战兢兢地说着对不起。 一瓶酒也不贵，他犯不着和一个小小的侍者计较，只是今日霍明亮以酒会友，竟然偏偏这个时候摔了酒。 他心情很糟糕。 龙浩天冷眼看着她：“一瓶酒都拿不稳？” 小优顶着龙浩天能杀死人的目光，哆哆嗦嗦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有人推了我一下，我……我才摔倒的……” 龙浩天没有耐心：“不用道歉，赔就是了。” 说完转身就走。 小优的脸“唰”得就白了，今天会场的人非富即贵，这一瓶酒据说要两万多，她……她没有这么多钱。 她鼓起勇气喊住龙浩天，深深地鞠了个躬。 “先生！对不起！” “非常抱歉打碎了您的酒，我会赔的，但是能……能不能麻烦你，让人查一下监控，我是被人故意推倒的！” 只要这位先生肯开口，会场一定会让她查监控的，到时候就能找到故意推倒她的人，她就不用一个人赔这瓶酒了……龙浩天侧目多看了这位女侍者一眼，柔柔弱弱的模样，眼里蒙了一层盈盈的水汽，娇俏非常。 豆腐一样嫩的少女，哭起来也格外动人。 龙浩天心思一转：“不赔也可以。” 小优眼底涌出希望，怯怯地望着龙浩天，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龙浩天已然上前，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 “浅水湾13号，明天晚上八点。” 他自认为给了这女人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实则对于小优来说，无疑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看着龙浩天绝尘而去，小优的眼泪“唰”得就流了下来。 她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她只是来做兼职的，不是来卖的。 小优抹了把眼泪，缓缓蹲下去，收拾碎酒瓶留下的狼藉，可是泪珠还是“吧哒吧哒”地掉。 今天真的太糟糕了。 这可怎么办呢？ 就是因为缺钱，她才来做兼职的，这两万块钱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难道真的……就在这时，一双漂亮的高跟鞋停在小优面前，从她的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小优抬起头，楞楞地看上去。 她看到了一个公主般优雅的女人，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含笑望着自己。 她好漂亮。 想到自己哭得脸上都是泪痕，小优有些自卑，不知道这位漂亮的公主要干什么，于是她又赶紧低下头，收拾起地上的碎渣。 突然，她的鼻间突然扑来一阵好好闻的香气，一方明黄色的丝帕被递到面前。 “擦擦眼泪。” 小优有些局促地接过来，压了压眼角，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了声“谢谢。” 她真是太温柔了。 关乔看着龙浩天走了，才过来把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孩子拉起来。 她拍拍这位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的肩膀，十分欣慰地说。 “你做得很好！” 小优：“诶？” 关乔接着说：“不用担心，我帮你赔钱！” 小优：？？！！ “您是不是喝醉了呀？” 关乔面上有一点点红霞，不过她可是从小喝到大的，这点儿红酒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别那么紧张，你帮了我一个忙，我也要帮你。” 果然和小说中写的一样，龙浩天也准备了赤霞珠。 这小姑娘把龙浩天的酒给摔了，不就是帮了她天大的忙？ 赏！必须赏！ 而且，这傻X男主当着她的面前祸害小姑娘，她还能不管？ 第八章 买个锤子 关乔穿着高跟鞋，比小优高许多，她搂着小姑娘的肩膀。 “好了，不用收拾了，会有人打扫的，你今晚应该没任务了吧？会喝酒吗？来，我教你喝……” 小优闻到关乔身上香香的酒味了，被这么漂亮的人亲密地揽在怀里，她脸都红了。 -- 第15页 虽然不知道这位漂亮的公主是不是真的要帮她赔钱，但是只有她上前，给了自己丝帕擦眼泪，还把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 即便她是因为喝醉了，小优也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小优小声说：“谢谢你呀……” 霍明亮站在会场另一端，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一幕。 关乔端着酒杯边晃边笑，低头凑到那个女侍者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人家破涕为笑。 虽然知道关乔接近他是为了合作，但是这个女人的神情举止，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霍明亮别开眼，不动声色地皱了眉。……关乔哄了会儿小姑娘，和小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就百无聊赖地端着酒杯，择了个角落窝着。 她在等霍明亮。 最好今晚就能谈成合作，签好合同，打好钱。 明天就买爱马仕！ 没有包的日子真的难耐。 没一会儿，秦会长接了个电话，低声“诶”了两声，就开始四处找关乔。 关乔就坐在角落看着他，搁下杯子走上前去，拍了拍秦会长。 “找我呢。” 秦会长回头一望，笑脸一展：“关小姐，恭喜关小姐得偿所愿。” 关乔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玩意儿，她是懒得解释，不是让他一次两次在自己面前卖弄猥琐的。 关乔心情有些不好了：“我得偿什么愿了？” 秦会长讪讪地笑：“这……” 这让他怎么答？ 关乔眼神凉凉的：“秦会长，说啊？” 秦会长也没想到关乔是个硬脾气，明明之前打交道都很随和，很好说话的，见她面色不喜，当下就道歉了。 “是我眼拙，是我狭隘了，关小姐酒技一绝，应当是为了寻到伯乐而感到高兴，我在这儿给关小姐道个歉，关小姐千万别介怀。” “别呀，秦会长阅人无数，怎么会眼拙呢？” 秦会长十分尴尬地笑了两声。 关乔也懒得继续怼他：“霍先生在哪儿？” 秦会长谄媚地引路：“后边的会客室。” 关乔摆摆手：“不用，我自己去。” 前厅不算吵闹，但是毕竟人多，关乔今晚多喝了些，听着那些声音就有些烦躁。 一走出去，顿时感觉耳根子都清净了。 只有清脆的“哒哒”声落在大理石地砖上。 还没走到会客室，关乔远远地就看到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立在门口。 走到门前，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开口了：“是关乔小姐吗？” 关乔“嗯”了一声，被请进了会客室。……这处庄园在霍明亮名下，据说是专门用来宴请宾客举办宴会的，会客室装修很用心，处处都是细节。 关乔一进门，先是看到包得一丝不苟的霍明亮，再就看到了那个深灰色的意大利BB沙发，造型独特，全球限量五套。 真巧，穿书之前，她的书房也有一个。 听到有人进来，霍明亮抬眼，随手指了指另一个沙发。 “请坐。” 关乔没坐霍明亮指的那一边，径直走向了深灰色的BB，把白玉似的腿叠到另一条上，放松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 不愧是BB，比酒店的床都舒服。 关乔今晚高兴，多喝了一点点，此刻有些薄薄的醉意，一挨上软得恰到好处的沙发，她舒服得都要哼哼了，恨不得马上睡上一会儿。 霍明亮看一眼沙发上懒得跟个猫儿似得人，直接进入正题。 “关小姐有完整的5C源代码？” 关乔触及霍明亮冰凉凉的眼神，丝毫不怕冻似得望回去。 这个霍明亮，年纪轻轻的，怎么总板着一张脸。 关乔粲然一笑：“对啊。” “霍先生，我不喜欢绕弯子，就直说了吧，源代码我直接卖断给你，我可以保证，至少一年内，不会有第二个人突破这项技术。” 剧情里说了，“官淮”研发出5C之后一年多，才陆续有公司突破这项技术，所以关乔才会格外自信，霍明亮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合作的机会。 霍明亮确实很看重5C。 虽然关乔的作风如他所料，自负又轻狂。 不过她确实有着出色的履历，过往成绩十分亮眼。 不过据他调查，“官淮”过去的为人非常低调内敛，几乎是一心扑在研发上。 眉眼低顺，没什么表情，不像面前这个人，艳光四射。 沙发上一副慵懒姿态的人，让人很难把她和“天才信息技术专家”联系起来。 但是他用关乔的指纹做了对比，确实和“官淮”是同一个人。 “关小姐，为何要自称关乔呢？” 明明证件上写的是“官淮”。 关乔：“换个名字，和过去说再见啊，名字而已，我很快就会去改掉的。” 这个说法虽然像是在玩闹，但是指纹不会作假。 霍明亮不再怀疑。 两人简单谈了一会儿，很快敲定了5C源代码的转让事宜。 关乔有心帮助霍明亮，毕竟霍明亮越强大，相比之下，龙浩天的实力就会越弱。 于是，关乔直接将小说中龙浩天利用5C源代码发财的途径和思路，和盘托出。 这时，霍明亮才认认真真打量起沙发上的人，她的格局，比他想象得更大。 -- 第16页 能从看出这些先机的人，绝对不会简单。 关乔将书里的提示都给抖完了，打了个哈欠。 也许是因为那一丝醉意，关乔的眼睛又黑又亮，像含着一汪水。 她懒懒地望过来，半趴在沙发扶手上，视线自下向上，悠悠地递过来。 微醺的眼睛里，像是带着明晃晃的勾子。 关乔毫无所觉，她一贯自信，行事大方，美不自知，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在她看来是一种礼貌，哪里会想到这双眼睛的杀伤力这么大。 霍明亮淡淡挪开了视线。 “多谢关小姐提点。” 关乔揉了揉额角：“有了源代码和这些信息，深海集团未来一年，可是至少能多赚五十亿。” 五十亿？ 远远不止。 霍明亮俊脸不再冰寒，声音低沉有磁性。 “关小姐的条件呢？” 关乔舔舔嘴角。 “我呀，我要一个亿。” 霍明亮：“只是一个亿？” 关乔笑得灿然：“还有……你的微信呀。” 霍明亮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一亿卖出源代码，绝对是贱卖了，所以除了这一个亿，关乔还找霍明亮要了十次帮助。 关乔可以随时找霍明亮兑换这十次帮助，前提是不损害霍氏的利益，十次的总价值不超过一个亿。 相当于5C源代码的最终成交价是两个亿。 关乔存了霍明亮的微信，电话，还有他的贴身助理——宁特助的联系方式，以便随时兑换帮助。 除了这些，关乔再没要求什么了。 真诚又干脆，是个再好不过的合作方。 直到这时，霍明亮才确定，她真是为了合作来的。 而不是……自己。 当晚谈完合同细则，霍明亮安排关乔在公馆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关乔醒来，昨日换下的衣物已经烘洗干净，被佣人送了进来。 正式签订合同之前，霍明亮很体贴地邀请关乔共进早餐。 关乔在食物上很挑，穿书之前，还有熟悉她口味和饮食习惯的厨师准备一日三餐，穿来之后，吃了几次都吃得不好，关乔最近都是吃得少，喝得多。 几乎泡在酒杯子里了。 霍明亮吃得也精细，呈上来的早点花样多，关乔总算是吃得舒服了一次。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安静，相隔一整条长桌的两人，格外默契地保持着旗鼓相当的优雅。 关乔用帕子压了压嘴角，霍明亮也刚好放下了餐具。 “霍先生。” 关乔在长桌那头唤他，笑意盈盈。 霍明亮淡淡应：“关小姐。” 关乔做出思索的模样：“我突然想在合同上加一条。” 霍明亮起身邀请：“合同已经拟好了，去后面谈？” 关乔莞尔：“其实是个很简单的要求，这顿早餐我吃得十分合意，以后也想日日能吃到呢。” 言下之意，可以把你家厨子给我吗？ 霍明亮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庄园的厨师班子主攻粤菜，功底深厚，关小姐若是喜欢，我便让他们收拾收拾，去关小姐那里报道。” 说完，霍明亮领着关乔走到昨晚的会客室门前，打开门，做出请的动作。 想到日后能吃得好些了，关乔步伐轻快地走了进去。 “拨一个给我就行，我一个人用不了一整个班子。”……签完合同，霍明亮立刻就把钱汇给了她。 关乔的酒店就在霍明亮去公司的那条路上，霍明亮顺路把她捎回去。 稍微接触后，关乔发现，霍明亮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待人十分体贴有礼。 得知关乔现在正住在酒店，霍明亮向她推荐了几处不错的房产。 不占便宜白不占，这些房产反正都是霍氏旗下的，接过霍明亮递来的Pad，关乔简单看了下这几处房产的照片，挑了一处临湖的小别墅，还拿到了霍先生的总裁特价。 关乔下车之前，霍明亮问她：“关小姐今后作何打算？” 关乔神色飞舞：“我呀。” “可能会去买一把锤子。” 霍明亮：“锤子？” 关乔笑：“是啊。” 锤傻X龙浩天的锤子。 第九章 第一捶的前奏 关乔回到酒店休息了两天，发现有人在跟踪她。 应该是龙浩天的人，看来他已经在调查她了。 关乔觉得好笑，难不成是因为她挂了他电话？ 关乔去改了个名字，身份证上的名字改成了关乔，照片上也不再是那个眉眼温顺的人。 然后给宁特助打了电话，打算兑换第一个帮助。 “有人在查我，可能是龙浩天，我暂时不想让他发现我就是‘官淮’。” 宁特助应下，很快回了电话：“关小姐，这边已经处理好了。对了，霍总说，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打给他的。” 关乔诧异了两秒，笑道：“好的，替我谢谢你们霍总。” 宁特助：“湖边的那栋别墅也收拾好了，您随时可以入住。” 关乔简单收拾了酒店的东西，很快就搬进了小别墅，进去之后，她就发现，那晚坐过的那套BB的沙发，此刻正摆在小别墅的一楼客厅。 关乔勾唇一笑，她选的这个买家很上道嘛。 -- 第17页 她躺在沙发上，无意间翻到手机里小优的电话号码，才想起来还有这一回事，这个小姑娘后来怎么也没联系自己呢？ 关乔把电话拨过去，很快就接通了。 小优的声音沙哑，又带着惊喜：“喂？乔乔姐吗？” 小优才十九岁，是该喊她姐。 关乔把腿搁在茶几上，笑着应了：“是啊。”……小优从来就没把希望放在关乔身上，品鉴会还没结束，她就开始焦头烂额地筹钱了。 她刚上大学，家里条件不太好，不然也不会到处做兼职。 因为长得好看，这次的品鉴会，兼职群里的负责人就介绍她去了，但是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龙浩天让她去浅水湾13号，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本来还指望求一求会场的人，让她看看监控，但是被拒绝了。 因为有龙浩天的话搁在那儿，会场的人不敢忤逆。 查不到监控，她只能一个人背下这两万多的负债，可是龙浩天没有给她太多时间筹钱。 品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八点钟，龙浩天的电话准时打来了。 小优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听着电话那头恶魔一般的声音，她遍体生寒。 “你没有来？” 小优牙齿打颤，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自己为什么说“对不起”都不知道，只是恐惧压迫着她，逼着她求饶。 小优的态度显然取悦了龙浩天，近两日诸事不顺的阴翳也一扫而空。 “给你一次机会，明晚，还是这个时间。” 龙浩天手指抚上易诗白的脸，舒服得眯上眼睛，对着电话那头说：“以前做过吗？” 小优连男朋友都没交过，什么时候听过这种话，吓得一下子按掉了通话，捂着心口大哭起来。 龙浩天享受这种感觉，有种宰杀之前的快感。 他把跪在地毯上的易诗白拉起来，横抱丢到床上，换来女人娇俏的一声惊呼。 接下来的事情【晋江不让写】，龙浩天动作发狠，很快，室内洇开一片旖旎。 龙浩天想到小优呜咽的声音，愈发兴奋。 有什么好哭的？到时候得了滋味还不是要求他。 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女人，经过他的手，要多骚有多骚。……魂不守舍的小优呆在宿舍里，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离晚上八点越来越近。 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可是钱还是没有凑齐，而且她有一种感觉，即便凑齐了钱，也没有用。 对方的目的恐怕不是钱。 可是她做不出来那种事情，自己送上门去，白白给别人糟蹋。 这个时候，轻生的念头，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正是绝望之际，关乔的电话就打来了。 小优有些不可置信，又忍不住有所期待，小心翼翼地喊：“乔乔姐……？” 关乔：“你给个定位我，等会儿去找你。” 小优手忙脚乱地发了个宿舍的定位，发出去后又觉得不妥，重新发了个校门口的定位。 “乔乔姐，你大概什么时候来，我……我去校门口等你吧？” 关乔看一眼屏幕：“第一个定位是宿舍？你就在宿舍等我吧，到了给你发消息。” 小优嗓子哭得沙哑，声音有些颤抖：“好。” 对面挂了电话，小优看着熄掉的屏幕，心跳更剧烈了。 那晚是她第一次见到关乔，她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来头，是不是个好人，她只知道在品鉴会上，关乔很高兴，很温柔。 高兴是因为自己摔了那位客人的酒。 而温柔……小优想到那天晚上，关乔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低声哄她，教她如何品味红酒，如何忘记烦恼。 真的会有这么善良的人吗？ 像个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身披彩霞，将她拉出淤泥。 如果，关乔也是想利用她呢？ 小优自嘲地想了想，自己也就这一具年轻的身体还算有点儿价值吧。 要真是利用，她也不稀罕这所谓的救赎，倒宁愿一头碰死，干干净净地走，不给爸爸妈妈丢人。 但是从心底里，她希望关乔是个好人。 因为小优觉得，自己好喜欢这个小姐姐，她的眼睛那么亮，里面全是自己不曾见过的神采飞扬。……关乔出门前洗了个澡，换了件裸粉色的衬衫，一条深蓝的紧身牛仔裤，踩了双乐福鞋。 毕竟高跟鞋不适合开车。 小别墅临湖而建，走出小区还有一段距离，关乔懒得迈腿，所以她随口跟霍明亮提了一嘴，她想搞一辆红色的保时捷boxster　718。 果然，关乔走到车库，车库里已经停好了那辆她十分熟悉的红色小宝贝。 穿书之前，她最爱开的就是这辆车了。 关乔驾轻就熟，戴上墨镜，打开导航，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香车美人惹眼，尤其是关乔这样的恣意美人。 小优的学校建在郊区，距离关乔的小别墅还有些距离，关乔开上环海公路时，被一辆同样骚包的跑车追上了。 开车的是个穿着花衬衫，敞着怀抱的青年，一副吊儿郎当，自以为很帅气的蠢样子，副驾上做了个长发大波的姑娘，露出白晃晃的一片风光。 小青年：“美女！去哪儿玩儿啊？交个朋友嘛！” -- 第18页 开车的青年眼神放肆地在她身上扫荡，奈何关乔包得严实，什么都看不到，反而更让人心痒痒。 关乔大半的脸都遮在墨镜下，墨镜下的双唇不缀而红，闻言嘴角扯出个嘲讽的笑，懒懒道。 “追得上我，就给你微信啊。” 关乔尾音上翘，听得小青年心里一阵激荡。 “美人儿说话算话啊！” 小青年挥开副驾上那个姑娘捣乱的手，一脸兴味地踩起了油门，一下子就超到了关乔面前。 然而，还没来得及得意，关乔就赶了上来，恰恰领先他一个半个车身。 “干！” 小青年来劲儿了。 关乔嘴角仍是衔着似有若无的笑，无论小青年怎么加速，始终落后她半个车身。 这下他也明白了，这女的玩儿他呢！ 小青年脸色难看，一心想要超过关乔，眼底都发狠，车速越来越快，副驾上的姑娘吓得面色发白，一动不敢动。 逗了这小青年一会儿，关乔喊他。 “喂。” 小青年恶狠狠瞪过来，却看见关乔对着他竖起了中指。 还用嘴型对他说：“煞笔。” 他正要骂回去，关乔直接提速开走了，甩得他连车尾气都看不到。 “干！” 小青年要气死了。 怎么会有女的车技这么好？！……关乔到楼下的时候，小优正在宿舍收拾自己。 她看向镜子中的人，因为哭了太久，面色憔悴，眼睛红肿，难看到不行。 眼底是遮不住的焦虑和恐惧。 那天在品鉴会上，关乔虽然浑身上下无一首饰点缀，但是依旧光彩照人，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 关乔是来帮她的，所以她更不想一副摇摇欲坠的姿态出现在关乔面前。 才拧开水龙头，关乔的消息发来了。 ——我到了，下来吧。 小优手忙脚乱地用水拍了拍脸，急匆匆跑下去。 宿舍楼下停了好几辆车，黑色的奔驰，白色的本田，还有辆十分醒目的红色跑车。 小优不知道关乔是哪一辆，站在楼下有些局促，正打算在手机上问一问，就听到了车鸣喇叭声。 小优抬头一看，看到了从车内探头出来的关乔，虽然她戴了墨镜，但小优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毕竟明媚又张扬的美人，小优只见过关乔这么一个。 小优打起精神走过去：“乔乔姐。” 关乔偏偏头：“上车。” 这辆车太高调了，小优才上大学，从小县城出来没多久，还没见过这么好的车，跟关乔一样，像会发光似的。 小优没上车，试探地问了句：“我们……去哪里啊？” 今天不过是她们第二次见面，小优不敢贸然上车，即便是这么好的车，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买不起。 关乔才反应过来，小姑娘还挺谨慎的。 食指搁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关乔从包里拿出手机，然后把整个包都递给了小优。 “包放宿舍，晚上送你回来了，你再把包给我。” 小优愣愣地接过包，里面装了关乔的身份证、钥匙、化妆品什么的，都是很重要很私密的东西。 心思被戳破，即便知道自己这么做情有可原，小优还是觉得有些羞愧。 尤其是和关乔坦荡的态度一对比。 “我……” 关乔取下墨镜，露出好看的一双眼睛，冲她一笑。 “你做得很对，是我考虑不周，把包拿上去吧，五分钟OK吗？” 小优对上关乔的眼睛，也不再忸怩了。 “可以，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又跑了上去。 关乔看着小优转身上楼的背影，嘴角拉起一抹笑。 第一捶，马上就开始。 第十章 小优在保时捷上流下了眼泪…… 小优坐在副驾上，连安全带都不怎么会扣，因为在她那个小城镇，去哪儿都是公交车，她连打车都很少。 关乔俯身下来，帮她扣好安全带，小优闻到了浅浅的，说不出的好闻香味，柔柔地笼罩着她，让人极有安全感。 然后是“咔哒”一声。 关乔面上没什么表情，扣完安全带就坐了回去。 小优攥着安全带，手心出了一点点汗。 车开了。 红色的超跑横穿校园，十分拉风，一路上吸了不少眼球。 关乔举止太过大气，小优下意识地收起自己忸怩的姿态，尝试端正自然地坐在副驾上，只是脸上还是控制不住地红着。 “龙浩天有派人找你拿钱吗？” 小优喉咙发涩：“他让我昨天去找他，我没去，他就又给我打了电话，让今天晚上去。” 边说着，眼泪边流了下来。 关乔看了眼小优，在心里破口大骂。 大晚上的要人家去？？ 真的是有点儿姿色的姑娘都不放过，人家才成年呢。 像他这种叼癌，完全不尊重女性，自以为长个玩意儿，有几个臭钱，天下的女人就都要跪舔他了？他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呢？ 对付他这种人，最好让他一辈子（哔——）不起来，先割后宰，断子绝孙。 关乔这么想着，就这么骂了出来。 小优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办法想象，那些奇艺的字语，竟然是从那样一张冷艳高贵的嘴里吐露出来的。 -- 第19页 “我说的对不对？” 小优呆滞地点头：“对，对。” 关乔看一眼她红肿的眼睛：“哭什么？为什么不联系我？” 红色超跑开出了校园，微风拂在小优的脸上，散不去那份凄楚。 “谢谢你愿意帮我，我只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毕竟我们非亲非故，无功不受禄，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关乔没戴墨镜，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嘴角呷着笑。 “我不是说了？你功劳大着呢。而且，我还有个忙需要你帮。” 小优迷茫地看向关乔好看的侧脸：“我可以帮你什么呢？” 关乔脸上露出个恶作剧般的笑。 “你想不想，报复回去？” 小优愣了愣。 说不想是假的。 她抛掉了尊严，低声下气地找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借了，一共就借到了两千多。 连零头都不够。 至于家里，她压根就不敢让父母知道。 小优的爸爸腿有些跛，干不了重活儿，在工厂打工，妈妈身体不好，在酒店里洗盘子。 家里有四个老人要赡养，还要供小优读大学，上个月爷爷生病住院，花了特别多钱，爸妈的头发都白了好多。 小优清楚，自家的家底早已经被掏空了。 这个时候，关乔加快了车速，语气平和，却又带着魅惑。 “其实呢，就算你凑够了钱又怎么样？你觉得……他的目的是钱吗？” 车速变快，小优的心跳也更快了，想到了龙浩天那些恶心的话，她气得浑身发起抖来。 没错，那个人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要钱。 他明明是存了肮脏又恶心的念头。 可是，他凭什么这么践踏她呢？ 就因为他有钱吗？ 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呢？ 就因为她出现在他眼前了吗？ 委屈、愤怒、害怕，交织在一起，伴随着越来越快的车速，冲击着小优的神经。 “那我……我要怎么办？我不想……我不想去……” 她终于绷不住情绪，崩溃地大哭起来。 哎呀，把人给惹哭了。 关乔腾了只手，给一边哭一边打嗝儿的小优递了几张纸巾。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然后用手掐了一下小优的脸：“难怪这么多眼泪，脸蛋都水汪汪的。” 小优放肆哭了一场，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后面的抽抽噎噎，花了好大一会儿，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关乔一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开车，小优哭完了，耳边只剩呼呼风声，看着自己擦过眼泪的一团团卫生纸，顿时觉得羞愧极了，擤了擤鼻涕，垂着头不说话。 关乔看了一眼，笑了。 小优也笑笑，就是比哭还难看。 “再问你一遍，想报复他吗？不需要你做坏事，也不用违背道德，只是胆子得大一点儿，做完之后，保证他不会再缠着你。” “乔乔姐。” “嗯？” “你为什么要帮我？” 关乔笑得云淡风轻：“不是我帮你，是你帮我。” 小优抿着嘴，下了决心：“我上了你的保时捷，就是你的人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关乔顿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好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放心吧，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关乔开到了一条高档商品街的地下车库，然后领着小优进了一家装修豪华，一看就很有钱的咖啡厅，还给她点了一份死贵死贵的下午茶。 小优看着坐在她对面，浑身仿佛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关乔，心跳越发清晰。 关乔还没说，到底要她怎么做。 只要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她现在愿意为这位姐姐做任何事情。 “乔乔姐……” 关乔浅浅地抿了一口咖啡，看向小优湿漉漉的眼睛。 “我说，你仔细记着……” 小优不由自主地盯着关乔的双唇，仿佛那里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 关乔的计划不复杂，短短几分钟就说清楚了。 白色的咖啡杯搁在杯碟上，发出“哒”得一声响，小优这才迟钝的，将视线慢慢从关乔的唇上挪开。 “能理解吗？” 小优如梦初醒：“能。” “觉得能接受吗？” 小优盯着桌面，郑重地点了点头。 “可以。” “至于推倒你的人，我会帮你找出来，该惩罚的一个逃不掉，你的任务，就是做好我刚刚说的那些，这样才能让龙浩天付出代价，懂了吗？” 小优心里有些感动，急急地点头：“我懂了！我会好好做的！” 关乔笑得眉眼舒展，食指叩了叩桌面：“那好，快吃吧，今晚他再打电话，你就按我说的问。” 小优视力很好，看得到关乔涂了透明偏粉的甲油。 她低头吃着甜点，觉得自己有点完蛋。 面前的人此刻就是她心里的光。 乔乔姐只是敲了下桌面，她都觉得好美。……“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私！生！子！” 今天的会议上，龙浩天和龙欣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 其实他们早就不对付，只是明面上从来没有撕破脸皮，今天龙浩天也是气到了，呛了龙欣一句“不过是个女人”。 -- 第20页 谁知道她当众就把私生子的事情拿出来说了。 没错，他是私生子，可是如果不是死老头子没能生出儿子，他不是也没办法被认回龙家吗？ 他已经回到龙家五年了，也坐上了总裁的位置，龙欣这个所谓的“正室女”，还是这么看不起他。 一想到会议上还有那么多公司的管理层，龙浩天的脸就一阵发青，回到总裁办公室，狠狠地摔了些东西，才感觉气顺不少。 “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 龙浩天的助理跟个木头似的立在一旁，等他发完脾气，才上前汇报工作。 汇报完之后，他有些犹豫地提了一嘴。 “总裁，‘官淮’那边的线索断了，派出去的人说，是有人故意干扰，手段还很高明。” 龙浩天本来就气不顺，先是“官淮”拒接电话，再是那个摔碎酒的小侍者，今天又来了个龙欣。 最近他老是被女人气到。 刚刚在会议上，他简直恨不得直接把龙欣给掐死。 “继续查！” 龙浩天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怎么可能查不到？难道她的离职另有隐情？ 呵，越是躲着他，他越要把人揪出来。 还有那个女侍者，她最好识趣一点儿，今晚乖乖地送上来。 不然……他会让她们都知道，惹恼他是什么后果。 第十一章 龙总，您上热搜了 关乔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小优，在咖啡厅的时候，小优按照关乔所说的，打给了名片上的联系电话。 内容大致是自己已经酬到钱了，能不能把这个钱还了，自己就不去浅水湾了。 当然，这也是关乔给龙浩天最后的机会，要是龙浩天做个人，这次的计划她可以撤回。 可最后，龙浩天的回复依旧是，拒绝。 接到回复的时候，关乔正带着小优在爱马仕的专柜扫荡。 “都录下来了？” 小优握着手机点头，神色有些暗淡：“录下来了。” 这个答案其实也在关乔的意料之中，不过有了这个录音，不说栽一个跟头，至少会给龙浩天带来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关乔心情极好，拿起一个包：“这个好看吗？” 小优连忙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我不要！” 关乔笑：“来我手下做事吧，以后自己挣钱买。” 小优瞪圆了眼睛：“真的吗？” “乔乔姐，你是自己开公司吗？我……我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关乔手指搭在下巴上，想了想：“你们学校不是国内TOP10吗？对自己自信一点吧，至于做什么，等公司买了再安排吧。” 小优掏了掏耳朵：“买公司？” 虽然一看就知道乔乔姐是富家女，但是买包包还能理解，直接买公司？ 这也太富了吧！ 小优有些瑟瑟发抖，既高兴遇上了这么好的小姐姐，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爱。 她好怕乔乔姐误以为自己是因为钱才跟着她的。 可是不是的，她是真的因为喜欢关乔，喜欢这个像太阳一样，又自信又强大的关乔，只是这样跟在她身后，仿佛就能照到温暖的阳光。 拂去这些年艰苦辛酸的生活。 “走吧，继续逛。” “哦哦！” 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接下来小优就尽心尽职地发挥着拎包工具人的作用，关乔一买完单，她就抢着拎起包装袋。 “给我吧！” 关乔看着憨里憨气，挂了一身纸袋的小优，从她手里接过一半。 关乔笑她：“你这身板比我还小，等会儿给你压坏了。” 小优红着脸跟在关乔后面，贪婪地汲取着前面这人给的阳光。 她一定要办好乔乔姐交待的事情。……几天后，一则关于龙氏集团的负面/新闻横空出世。 新闻揭露了龙氏集团总裁——龙浩天，欺压强迫穷苦女大学生的丑恶真相。 短短两个小时里，这条新闻就在网络上迅速发酵，被顶上了热搜前排。 新闻上还挂了些十分劲爆的标签：#龙浩天#强迫#女大学生# 龙浩天作为龙氏的总裁，原本外形就比较出色，长了副邪魅狂狷的模样，很符合小说中霸道总裁的形象。 媒体们喜欢拿他做文章，只要是正向的，他也乐意配合，来丰满他国民男神的人设。 所以网络上有不少人为他摇旗呐喊，调侃愿意为他生猴子，每次龙浩天一发微博，评论里都有人发自拍，求翻牌。 这还是罕见的一次，内容负面的新闻。 再加上标签打得噱头满满，关注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之前龙浩天的形象有多正面，这次网民的反抗情绪就有多激烈，尤其是一些长期被数落的男性同胞，他们早就酸得不行了。 这次负面/新闻一出来，这些人首先就成为了提供热度的主力军。 【早就知道之前都是立人设了，逼着人家姑娘卖？这还不恶心？】 【这就是你们天天喊的国民总裁？我一个搬砖的都比他像个男人！】 而之前为龙浩天土拨鼠尖叫的女网民也怒了。 【呕呕呕，你情我愿的就算了，竟然来强的？】 【我现在一想到，之前在这种的评论底下发过照片，我就恶心！】 -- 第21页 【人渣！败类！渣滓！小颗粒男！】 网上风声基本上一边倒了。 与此同时，龙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将员工们的窃窃私语挡在门外，龙浩天双手交叉，搁在腿上，盯着电脑屏幕的双眼，仿佛要将视频中的人生吞活剥。 视频里传来被扭曲过的女生的声音，即便如此，还是听得出瑟瑟的尾音，还有那压抑不住的绝望与害怕。 “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我本来以为凑够钱就可以了，可是他……他还是不放过我，我真的不是做那种事情的人……” 接下来，视频里放了一段录音，是龙浩天助理的声音。 “总裁的意思，让你明晚来这个地方……” 女声问：“我已经凑到钱了，求求你了！我不想去！求求你！” “抱歉，这是总裁的意思……” 接着录音结束，视频中开始介绍女孩儿的绝望和痛苦，突出了她贫寒但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将一个坚贞的、被逼迫的少女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视频最后，又是一段煽情悲悯的旁白和音乐，轻易就挑起了群众的怒火。 这个视频的制作水准非常高，也为话题的热度添了一把火。 视频放完了，办公室里陷入了寂静。 助理杵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静待指示。 龙浩天太阳穴突突直跳，被这条视频气得头疼。 “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我！” 助理：“好的。” 龙浩天胡乱砸了一通东西，怒火中烧，无法宣泄。 两万块都不值的贱命，竟然也敢泼他的脏水？ 这都过了好几天，事情才开始发酵，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的时期，他倒不会太放在心上，偏偏最近和厦太集团有个合作，厦太那个老总，最喜欢在网上充当纪检委。 本来就有好几家在竞这个单，不知道到时候厦太老总又会怎样拿乔。 思及至此，龙浩天压不住怒气，又狠狠摔了一个杯子。 助理被溅起来的碎片砸到小腿，坚硬的瓷片从地上弹起来，确实有些疼。 他没有动，只静静站着，听龙浩天破口大骂。 “徐丰！” 助理低头应到：“我在。” 龙浩天的胸膛因为愤怒上下起伏着：“把热搜撤下来！让这个女的闭嘴！” 助理试探着问：“龙总想用……什么方式？” 龙浩天冷眼扫过来：“查一下，她父母都在干什么。”……关乔早就安排好了人，做视频的，出头的，推波助澜的，就等着坑上龙浩天一把。 这次的热搜不过是第一次发酵，接下来她还有好几个方案，就看龙浩天做出什么反应了。 果然，热搜才上了不到半天，安排在小优父母那边保护的人，就拿到新的证据。 关乔正在小别墅的超大阳台上做普拉提，接到小优的电话。 “乔乔姐，开始做第二个视频吗？” 关乔把身体扭成一个麻花：“做。” 然后缓缓地，吸气，呼气，吸气……第一天#龙浩天#强迫#女大学生#的热搜还没降下去，事情又有了新的发展。 还是那个发布视频的媒体，放出了小优拒绝采访的新闻。 不同于第一个视频的精良制作，这一次的新闻只放了一段录音，还是那个做了处理的女音，急匆匆地说。 “之前的事情挺谢谢你们的……但是我现在不想把事情闹大了……” “昨天晚上我爸妈打电话给我，说门卫抓到有人偷偷摸摸跟踪他们……我不想因为这个事情，伤害到我爸妈……” “让我死了算了呜呜呜……” 标题取得更骇人：「#龙浩天女大学生#SOS！女大学生及家人安全遭威胁！龙氏集团请正面回应」关乔早就想到龙浩天有可能搞这么一出，就派了人在门卫处盯梢，没想到龙浩天的第一步祺竟然还真这么走。 不得不说，有人的地方就有阴谋论，人们对于权势豪贵们的猜测，一向是不惮于更坏。 这个新闻一出，比昨天的那条热度还要高了，不少人都开始艾特龙氏集团和各种执法部门的官博，就为要一个说法。 【真的没想到，都9102年了，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太气愤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看着吧，相关部门才不会管这件事情】 【呵呵，估计很快这条热搜就会从首页消失了？微笑。jpg】 事态比想象中更严重了，龙浩天在办公室砸了许多东西，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些造势的人统统枪毙！ “这个贱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让你查的东西呢？” 助理已经查过了，这次就是那个不怕死的媒体故意扰事，但是随着事情的发酵，越来越多龙氏的敌人也站在了他背后。 都是一副落井下石，添柴加火的嘴脸。 态度很明显，以前没人敢出头，现在有个素人愿意挡抢，他们就要借此机会，狠狠坑上龙浩天一把。 一个人的力量是很单薄，但龙浩天得罪的人不少，这还是第一次，那些人如此团结。 妈的，他现在倒是动不得这个媒体了。 “徐丰！” 助理上前：“我在。” -- 第22页 龙浩天压了一会儿怒气，按着额角。 “私下解决，给他们钱，让那个女的闭嘴！”……头一天在做普拉提，今天的关乔在做美容，美容师把关乔的手机搁在她耳边，电话里传来小优惊喜的声音。 “乔乔姐！那边联系我了，问我打算要多少钱！” 关乔懒洋洋的：“挺好啊，他给你就拿着。” 小优有些不可置信，对面真的打算付封口费了？ “乔乔姐，我该要多少……” 关乔想了想：“就要个两百万吧。” 小优惊呼：“这不就跟抢……” 没什么两样？ 关乔眯着眼睛，享受着脸上光滑的触感。 “抢，随便抢，他会给的。” 第十二章 买公司 两百万……这简直是小优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但是她，不敢要这个钱。 “乔乔姐，我……” 关乔从美容师手里接过手机：“怎么了？” 小优抿了抿嘴：“这个钱，我可以不要吗？” 关乔眼底有些错愕：“为什么不要？” 留着给龙浩天买棺材吗？Hela为什么不要呢？ 小优想了一下，一开始确实是有些爽快的，看到网民们都在声讨龙浩天，她越发觉得自己委屈。 但是当舆论全部站在自己这边后，关于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她又产生了迷茫。 龙浩天的心思让她恶寒，面对这些有钱人的权势，她不知道该怎么逃脱，害怕真的沦为别人的玩物。 现在事件已经曝光出去，不光政府出面给她做了保证，甚至是龙浩天的对手，也向自己伸出了橄榄枝。 她已经没有危险，生活可以恢复正常了。 两百万确实很诱人，但是她更害怕因为这两百万，自己反而有了把柄，今后再次面临威胁。 但是一想到关乔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小优小心翼翼地问：“乔乔姐，我想把钱还了，然后这件事情就算了，可以吗？” 关乔笑了一下：“当然可以，这是你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决定，你把卡号给我，我给你打钱。” 小优涨红着脸，对着电话说了一声：“谢谢。” 没过多久，小优的手机里就进来了一条短信，显示银行卡到账2XXXX.00。 她握着手机，心中激动，这件事情终于可以结束了。……小优的决定她能够理解，毕竟是小女孩子，胆子小，狠不下心。 换作是她，是肯定要讹个一两百万的。 毕竟如果无人出手相助，这个小姑娘的人生，绝对会跌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想要彻底摆脱，光靠别人的帮助，和一味的逃避，是没有用的，只有拿着钱，迅速成长、强大，成为别人欺负不了的人，才能真正自由。 不过也不指望她现在能想到这些。 现在龙浩天名誉受损，自己的小目标已经达到了，这个小姑娘能把这件事情办好，是个有前途的，多加培养，假以时日便能独当一面。 但是现在，还是让小优稍微缓缓吧。……龙氏的声明很快出来，很官方、很含糊地解释了这件事情，表示是视频中的女生曲解了龙浩天的意思，作为龙氏的总裁，龙浩天没有也不会作出违法乱纪的事情。经过调解，龙浩天已经与该女生解除误会，今后该女生及其家人的人生安全，也不会受到来自龙氏的任何威胁。 自此，曝光视频的媒体也没有就这件事情再次发声了，视频中小优的任何信息都是被保密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女生是谁。 广大网民唏嘘了几日，表示并不相信是所谓的“误会”，但之后龙氏再没有发声，龙浩天也低调起来，这件事的热度便渐渐下去了。 只是经过这件事情，龙浩天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一落千丈，热度正高的那段时期，龙氏的股价都受到了影响。 因为这个事儿，龙浩天原本打算开拓游戏行业的提议也被董事会否决了，他震怒，但无可奈何。 龙欣则表示大快人心，给曝光的媒体砸了一百万，祝他们越做越红火。……龙浩天热搜事件的真正推手——关乔，最近倒是过得十分舒心，她在忙着筹备新事业。 从霍明亮那里拿的一个亿，只要不像以前那样挥霍无度，足够保她衣食无忧。 但是她要的可不是独自盛开，她要先把龙浩天，彻底踩在脚底下，踩进脏污的淤泥里。 一个亿作为启动资金，再加上剧情里提示的、龙浩天抓住的那些商机，关乔相信，只要自己把那些机会都抢过来，要不了很久，就能达成心愿。 而关乔要抢的第一个机遇，就在游戏行业。 这是一个高风险但暴力的行业，适合有野心，有眼光，想暴富的人。 书里写了，龙浩天接下来会尝试进军游戏业，接入了几个试水的产品，其中一款黑马手游——《王者纪元》，迅速成为了当年的现象级爆款，一下子占据了手游市场的半壁江山。 其实龙浩天在接入这个游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料到，它竟然能这么火，也许这是因为主角光环吧，反正龙浩天在事业上的每次决策，都能带来极好的收益。 游戏行业分为研发公司和发行公司，其中研发公司负责开发游戏，不参与游戏宣传，发行公司则负责游戏的推广和运营。 -- 第23页 而玩家在游戏中充值的金额，会先汇入发行公司，再由发行公司按比例分给研发公司。 现在时间线还没到龙浩天接入这款手游的时候，关乔决定先买下一家发行公司，然后再和《王者纪元》的研发公司谈合作，拿下游戏的独家代理权。 之前约谈了几家发行公司，最后她挑中了一家曾经有过不错的流水，但因为没有好的后续产品，导致资金链断裂的公司。 今天就是正式签署合同的时候。……虽然最近很忙，但关乔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做美容，她舒舒服服地躺在美容院的床上，感受着拂在面上的昂贵护肤品，仿佛能听到肌肤重获新生的声音。 听听，多么美好。 做完美容之后，美容师捧着一面又大又亮的镜子，让关乔能够将白嫩的肌肤看个仔细。 于是心情极佳的关乔，一口气办了个五年的VVVIP会员。 刚付完钱，手机就来了电话。 对方已经约好了签署转让协议的地点，在一家高档日料店里，关乔穿了件盘扣的改良旗袍赴约，斜襟方领窄腰身，衬得人气质更加脱俗。 到了包厢里边，关乔往蒲团上一坐，慢悠悠煮着茶，挺直的腰背，斜垂的发髻，简直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那家发行公司的老板姗姗来迟，一进门，就闻到了满室的清香，一抬眼，就是关乔惊艳的侧影。 他是不是走错包厢了？ 那人直愣愣地走出去，确认了一遍包厢的名字，才再次走进来。 “是……关老板吗？” 关乔微微仰头，对着来人笑了一下，画中人便活了“方总。” 方至行被迷得头晕目眩，恍恍惚惚地坐到关乔对面，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艳。 “别别别，叫我至行就可以了。” 关乔大方颔首：“方先生确实比我想象中年轻许多。” 方至行长得白净，浓眉大眼的，本来也就二十五六，再加上面相显嫩，看上去像个才毕业的大学生。 他家底丰厚，这家游戏公司是家里砸钱让他练练手的，结果谁想到越练越稀烂，气得他都不想过问公司的事情了，连有人有意收购，都是小秘书告诉他的。 今天来就是亲自签个字，走个流程，赶紧把这糟心的公司甩出去，所以他都没打算耽误太长时间，等会儿还约了朋友去玩儿。 现在一看对方是个超级大大大美女，顿时后悔了。 应该去个高级西餐厅啊！这小破包厢太寒碜了！ 方至行看着浅笑的画中美人，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变得跟个急躁的毛头小子一样，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草草草太美了！ “关小姐久等了，作为赔罪，这顿饭我来请，关小姐想吃些什么？” 关乔：“我不爱吃日料。” 方至行：“啊？” 关乔拿出一堆协议：“转让相关事宜之前已经跟您谈好了，您再确认一下，没问题我们就签字？” 关乔年龄比方至行还小，但是举手投足贵气十足，气势比方至行高出了一大截，况且她语气理所当然，她说先签字，方至行就迷迷瞪瞪地赶紧把协议都拿了过来，生怕让美人儿不耐烦了。 刷刷刷把字签了，又赶紧摆正放在关乔面前。 关乔两指捻着翻页，点点头，衬得他像个助理似的。 关乔也签完了字，把协议给了一份他。 “好了，之后的流程我会去走的，方先生可以彻底甩手了。” 方至行接过协议，见关乔开始收拾东西了，连忙开口问：“关小姐不喜欢日料的话，我们可以换一家餐厅……” 关乔收好协议，抿了一口茶：“谢谢方先生，我等会儿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如果转让方面还有问题，我会再联系你。” “对了，这茶还不错，方先生可以细细品。” 端坐的美人儿夹着包袋起身，冲他点点头，步伐坚定又优雅，方至行一心想多留她一会儿，然而回过神来后，包厢里只留了她的一点淡淡香水味。 方至行端起面前的一盏清茶，凑到鼻尖一闻，一抿。 这茶……怎么如此醉人？ 对了，关乔买走了自己的发行公司，自己再搞个研发公司，不就又能和她打交道了？ 想到这个，方至行连忙给表哥打了个电话：“表哥！我决定了，我要好好工作！这次我想搞个研发公司！” 霍明亮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点，免得炸到他耳朵。 “研发什么？” 方至行激动地说：“游戏！” “嘟嘟嘟……” 霍明亮把电话挂了。 “喂？表哥！相信我！我这次是认真的！” 第十三章 为什么追我 公司的转让流程很快就走完了，动玩互娱的总裁现在是关乔了。 关乔抽时间和公司的几个核心管理开了个会，大致了解了下公司目前接入的游戏产品。 这是个年轻的团队，活力和能力都有，只是产品后继无力，目前有些青黄不接。 关乔大致传达了她接下来的计划，对今后的工作进行了一些调整，根据书中的提示，圈出了接下来会爆火的几款游戏产品，交待产品商务去和那几家游戏研发沟通一下。 一场会议从下午一点半，一直开到了晚上六七点，才终于结束。 -- 第24页 关乔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儿。 “接下来的调整会比较大，短期内会累一些，希望你们稍微克服一下，熬过这一段，接下来都会比较顺利了，今天辛苦你们了，早点儿下班吧，嘉婷是么？你稍微留一下。” 被点到名的是商务总监贺嘉婷，她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柔柔喊了声“关总”。 游戏行业的圈子其实不大，很多公司的商务或者HR之间都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有的时候，实力相当的几家公司竞争同一款游戏，最后取胜的往往是关系更近的那家。 关乔点出来的几款游戏产品，每一款都是不容错过的好产品，她得知道自家公司的商务有几分本事。 “你和这几家有来往吗？” 关乔指的是那些游戏产品的研发公司。 贺嘉婷看了看，有些欲言又止：“其实这几家里面，也就四五游的实力好一些，之前推出过比较成功的产品，剩下的就……” 不怎么样了。 一款游戏产品在投向市场之前，谁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商务们往往会参考这家研发公司之前的产品，对比之下，当然是都愿意接入有成功经验的公司。 所以贺嘉婷的意思很明显，她并不是很看好这几款游戏。 即便是不看研发公司的背景，单从游戏类型上看，这几款产品的风格都太“标新立异”了，一下子尝试这么多新品类。 风险也太大了。 关乔能理解，但是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个答案。 “所以是没有来往的意思了？” 贺嘉婷被关乔的一双美目，轻轻巧巧地这么一看，莫名生出一种心惊胆战之感。 她对这位年轻漂亮的新老板，其实是存了不信任的心思的，所以就由着自己的判断否定了，差点儿就忘了，她只是一个商务。 贺嘉婷连忙又说：“其实要搭上线也不难，除了四五游，剩下几家都是新公司，其他公司应该也会因为这一点有所顾虑，所以我们要签的话，反而会容易很多。” 关乔满意地点点头：“好，之前分成都是怎么谈的？” 贺嘉婷：“独家代理的话，都是谈的二八分，我们八，研发二。” 关乔的目光在几家公司中转了一圈，想起小说中写的，其中有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十分傲气，虽然是个新公司新项目，但是对游戏有自己的理解，许多想趁机压价的公司都被他们回绝了。 “不用压得太狠，谈的时候可以先问问，愿不愿意阶梯出价，实在不愿意，三七也可以，尽量去争取。” 贺嘉婷连忙应了，心中却十分讶异。 三七分也让利太多了，前两年签一些大公司的项目，还会用这个分成，现在哪家不是二八分？ 这几个游戏真有这么好吗？ 贺嘉婷想到关乔刚才递过来的那个眼神，压了压心思。 好不好不是她说了算，还是办好新老板交代的事儿吧。 希望这个公司，在关总手里真能起死回生。……关乔从公司出来，给冯奶奶打了个电话，后天就是老太太生日，她打算明天就去乡下一趟，陪老太太过生日。 在穿书之前，关乔是被爷爷带大的，很擅长哄老人家开心，虽然老爷子换成了老太太，但她觉得，凭她人见人爱的魅力，哄好老太太绝无问题。 绝无问题。 于是她就坐在保时捷上，把电话打了出去。 结果才说了两句，她就要被老太太气死了。 “好，你回来吧，记得把我的老坛带回来。” 关乔：“什么老坛？？” 冯奶奶：“就年后，你带过克的那一坛，酸菜吃完辽，我的坛子你把我噻。” 关乔无语了：“我给你买个新坛子。” 冯奶奶拒绝：“不要不要，我哩是祖传的老坛。” 关乔：！！！ 我给你买个金坛子行不行？！ 沟通无果，冯奶奶发了脾气：“没得坛子你就莫回来。” 关乔趴在保时捷的方向盘上，想原地去世。 算了，这可是辛辛苦苦把原主拉扯大的老太太，而且人年纪大了，确实会任性一些。 没事，不就是个坛子，不就是要回到那个脏兮兮的又黑又小又破又闷的出租屋，找一个她都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坛子吗？ 她可是关乔。 高调的红色保时捷漂移出去，带着驾驶员的万般无奈，驶向城中村里的小出租屋。 城中村外面没有停车位，关乔停在了不远处的一个酒店门口，然后步行进了城中村。 上次来是白天，虽然脏乱，但是光天化日，看上去倒也不怎么恐怖。 这会儿是大晚上的，虽然宽些的街道上人声鼎沸，有许多小商小贩，但只要一走进那些狭窄黑暗的巷子，那些热闹似乎就被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只有阴冷和萧瑟。 关乔循着记忆，又问了几个路人，才又找到那条巷子。 走着走着，胳膊上一痒，蚊子咬了她一口。 关乔凭着感觉，拍在胳膊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啪”本来只是随意的一声轻响，在这个黑暗的巷子里突然变得有些不太寻常。 因为关乔发现，弄出的这一声轻响，吸引了前面几个彪形大汉的目光，然后他们就悄悄围了过来。 -- 第25页 什么情况？这些人围在这里干嘛？ 关乔回望了一下来路，已经隐在黑暗之中，半分走过的痕迹也无。 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关乔顿了脚步，往后退了退。 然后转身，快步离开这里。 结果那些大汉也开始加快脚步，隔了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 关乔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真尼玛莫名其妙。 追我做什么？ 身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关乔走到一个三岔口的巷子，迅速闪身进入其中一个，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起来。 她一跑，身后那群人立刻也跟了过来，见前面有三条路，几个人散开来，分别追去了。 这些是谁的人？龙浩天？易诗白？ 关乔庆幸刚才从车上下来没有换鞋，脚上是双轻便的运动鞋，比较方便逃跑。 但是这具身体的体力实在太差，她才跑了没一会儿就嗓子发干了，而身后的追赶声也越来越近。 这附近的巷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她慌不择路，在巷子里七弯八拐，企图找到出口，完全不知道到底跑到了哪里。 跑着跑着，终于在前面看到了一丝光亮，她终于要跑出去了！ 眼看着就要奔出去了，关乔头皮一疼。 那人抓住了她的头发！ 关乔：（哔——） 好在关乔散着头发，那人只抓住了一小缕，很快就被关乔挣开了。 一冲出去，巷口横了一辆小推车，上面摆了榴莲等水果，关乔就立刻掀翻了一个摊子，稍稍挡住了身后的壮汉。 一时间巷口兵荒马乱。 即便如此，那人也很快就脱身了，关乔手脚都跑得发软了。 他要追到什么时候！ 关乔实在跑不动了，抬眼看到了前方的一家夜总会，规模似乎不小，立刻就闪身进去了。 这里面人多房间多，估计追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找到她。 夜总会里面灯光缭绕，关乔急匆匆上了三楼，闪身进了一个黑灯的包厢，躲在门后，大口喘着气。 喘着喘着，她听到了女人的娇喘声。 操。 这个包厢黑着灯，她还以为没人，原来是为了好办事。 关乔正打算离开，就听见那个女人喊了起来。 “浩天……你好棒……” 关乔：？？？ 这里面是龙浩天？？？？ 真的是（哔——） 就在关乔准备赶紧出去的时候，手机屏幕猝不及防地亮了，还伴随着一声欢快的短信提示音。 “谁？” 龙浩天立刻警觉，起身大步朝门口走了过来。 关乔心里的脏话都要脏得突破天际了，拉开门就冲了出去，生怕被龙浩天那个恶心的叼癌碰到。 跑了两步看到了三楼的卫生间，关乔连忙进了女卫生间，把自己关在最里面的一个隔间。 这时，她才有时间掏出手机，给霍明亮打去电话。 当时找他要的十个帮助，本来是打算用在刀刃上的，现在……算了，现在情况也很紧急！ 那边很快接通。 霍明亮刚洗完澡，一出浴室，恰好就看到手机亮了起来。 “喂？” “霍先生，我现在需要兑换一次帮助，我在被人追杀，现在躲在一个夜总会的女厕所里，我把定位发给你，请你现在，立刻，马上来救我！” 电话那头传来关乔急躁的声音，霍明亮微垂的眼帘一下子拉开。 黑眸深处，寒光迸射。 “等我，马上来。” 第十四章 她向他奔来 关乔跑了太久，腿脚有些发软，按她原来身体的体力，这点儿运动量根本不值一提，奈何这个身体缺乏锻炼，很快就耗完了气力。 现在她躲在厕所里，外面那些人应该不会找到她，除非他们权力大到能一间一间搜查女厕所。 只是，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他们显然是认识她，不然不会在自己转身之后，还继续跟在后面。 关乔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确认这张脸已经和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既然能够认出她，应该是她穿过来之后惹到的人？ 她有惹到谁吗？ 只有易诗白和龙浩天了。 应该不是易诗白，她一个依附龙浩天的菟丝花，不可能绕过霍明亮的防线。 那就是龙浩天了。 正这么想着，厕所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关乔凝神静听，身体下意识地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 是个男声：“先生，您刚刚有没有见到一个黑发，穿着白衣，大概一米六几的女人经过这里？” 真找上来了？ 他在问谁？ 虽然这具身体没练过，但她之前学武的技巧还牢记在心，要是霍明亮没能及时赶过来，她只能奋力一战了。 门外传来另一个男声：“倒是有一个，跑得匆忙，上四楼了。” 关乔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声音，是龙浩天。 关乔：……为什么能听出来？ 因为正常人不会像他这样端着嗓子说话。 她接过一次电话，就被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多谢。” 关乔听到问话的人道谢，然后脚步渐远，似乎是离开了。 龙浩天帮了她？ -- 第26页 嘁，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正当的理由。 只是这也说明了，这群人不是龙浩天派来的。 关乔穿过来之后，并没有接受“官淮”的记忆，而小说原本就是围绕龙浩天展开的，关于“官淮”的着墨并不算多。 她翻过“官淮”的手机，除了冯奶奶，“官淮”几乎很少和别人联络，所以她现在确实不知道，原主到底招惹过谁。 黑色的手机握在手里，屏幕熄了下去，关乔看到从黑色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微挑的眼尾，轻蹙的眉头，神态和原先的关乔一摸一样。 也许只是她自认为改变很大，归根结底人还是这个人，所以也有可能是以前的冤家。 要真是这样，她就更不知道是谁了。 关乔呼出一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百无聊赖地等霍明亮来救她出去。 这次出去一定要请几个保安，再去请个私教，重拾空手道，锻炼□□魄，就算不能一打十，也好过像今晚这样狼狈。 门外传来龙浩天的声音：“人已经走了，不出来么？” 关乔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仿佛一只炸毛的猫。 要死啊这个龙浩天！ 关乔：闭嘴！ 三楼似乎是VIP区域，人很少，厕所里安静得不像话。 门外，传来“咔嚓”的打火机声音，还有龙浩天呼出烟雾的声音。 关乔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还好蓝牙耳机还在口袋里，连忙掏出来塞在了耳朵里。 耳不听为静。 霍明亮发来消息，询问她的安全，表示大概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 二十分钟。 关乔呼了口气，希望这二十分钟里，龙浩天不会执着地守在这里。 要是他还在这儿纠缠，她就冲出去，把自己交给那群大汉。 把她带走算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已经没了声音，手机里的歌单曲循环了五六次，霍明亮的消息来了。 ——在哪儿？ 关乔嘴角不由自主扬起，紧绷的身体放松不少。 ——上三楼右转，我在厕所。 ——好。 关乔取下耳机，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踢踢踏踏的声音，由远及近，是皮鞋落在瓷砖上的声音。 这声音真是比小曲儿还好听。 “关小姐？” 霍明亮的声音比较低沉，他站在门口唤她，稍微扬起了尾音，像是升了一个调的琴音。 关乔掀起眼帘，浓黑的眸底砸下一缕银光，她推下隔间门上的铁栓，急急地走了出去。 霍明亮站在厕所门口，看着她从里面一步踩一步，三步并两步地奔出来，眼底收了倨傲挑衅，铺满了盎然的笑意。 “霍先生可算来了。” 关乔站定，停在距他一步远的地方，略微仰着头看他。 霍明亮的声音又变回了比方才低八度的调子。 “是怎么回事？怎么被追到这里来了？” 关乔看他身后乌泱泱站了一排的保镖，有些忍俊不禁。 她那会儿被追得凶了，给霍明亮打电话时，口快说了自己在被追杀，难怪他带着这么多人。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么？其实好像也就三个人，有一个追过来了，应该还没走，可能守在几个出口了，霍先生来都来了，顺手帮我把人带来？” 霍明亮点头：“这是自然，先去休息一下？” 关乔抚了抚心口，她是得坐着歇歇。 霍明亮直接在三楼开了个房间，这边的房间不但装饰富丽堂皇，花样也多得很，棋牌音乐宴席包圆，里间还有小榻，方便龙浩天这样的随时来上一发。 关乔择了个沙发坐下，霍明亮给她递了瓶水，贴心地将瓶盖也给拧开了。 “多谢了，霍先生。” 关乔渴得厉害，但刻在灵魂里的优雅，还是让她以极慢的速度，缓缓饮下了小半瓶水。 这算是霍明亮第三次和她正式交流，第一次是在医院，第二次是在品鉴会上，两次她都穿了衬衫，恰恰卡在锁骨上，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秀颀的脖颈。 除了她那双多彩的眼睛，霍明亮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平直优雅的天鹅颈，玉颈生香。 而今天她换了件小v领的薄绒短衫，仰头的时候，自下颌沿着侧颈往下的一段，露出的一段线条，格外好看。 关乔喝得慢，霍明亮坐在不远不近的一处，昏黄的灯光从他头顶罩下，不辨神色。 过了几分钟，有个保镖进来，在霍明亮耳边说了几句。 霍明亮眼睑动了动：“请他进来。” 关乔歪头看过来，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霍明亮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有人帮忙抓到人了，你应该认识。” 关乔心里一恶，不会是——房门打开，一个颇高的身影，裹挟着酒池肉林的奢靡，满脸的邪魅，大步迈进来。 “喀嚓——”关乔捏扁了矿泉水的瓶身。 还真尼玛是，龙浩天。 第十五章 方才扶过她腰肢的指尖，轻轻……这一处会所本就是夜间作乐的地方，暖色的昏暗灯光，隐隐绰绰下很容易惹人遐想。 关乔不喜欢太暗的地方，让人感觉呼吸不畅，她喜欢的是明亮又坦荡，如果不是因为被人追赶，她不会躲到这里来。 -- 第27页 现在忍着闷意在这里窝着，也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追她。 可是自从龙浩天进来了，这种胸口发闷的感觉，简直都要忍不下去了。 尤其是知道他刚刚干完那档子事，她就更加恶心了。 龙浩天毫无所觉，敞腿坐在另一处沙发上，衬衫解开，袒露出一小片胸膛，骚得不行。 关乔面色顿时冷了下来，精致的眼尾都冻了起来，像凝了霜的野玫瑰。 她把视线转到霍明亮身上，眉梢的厌烦才稍淡了一些。 还是这个顺眼。 龙浩天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上，身后跟了几个保镖，压着几个人进来了，正是追赶关乔的那几个。 按理说这些人都是龙浩天自作主张帮忙抓回来的，关乔应该先对他表示感谢。 但是她不想。 关乔靠坐在沙发上，两手都搭在扶手上，翘了一条腿，顺着纤细的小腿往下，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即便是一身略休闲的装扮，也没能弱化她身上的傲气，反而隐隐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从她身上蔓延开。 这是经年累月培养下来的，上位者身上独有的威仪。 龙浩天没认出关乔，他本来就不太记得“官淮”的样子，何况关乔现在已经大变样了。 他只不过是瞄到关乔的一点儿侧脸，留下惊鸿一瞥，拈花惹草的天性使然，才顺手博一份好感。 而早已将关乔身份调查得一清二楚的霍明亮，便带了一份深思。 那样的成长环境，是怎么养出她这一身傲骨贵气的？ “说吧，怎么回事？” 关乔声音里透着冷，眼神一丝丝紧紧禁锢着那几人。 为首的一个汉子尚不知道这屋里人的身份，被压在关乔面前，十分不服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还敢绑我？” 关乔蹙眉，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难怪一下子就认出来是她，欠了人家的钱，可不是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 大汉噎了一下，哪儿有讨债还提前跟人通气的，万一人跑了呢？ 他没好气地说：“之前你都是一到时间就主动把钱打来，这次都三四天没动静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跑路了？” 如果这会儿霍明亮和龙浩天都不在，她就直接问了，欠了多少钱，赶紧拿着钱滚蛋。 但是哪儿有欠钱的连自己欠了钱都不知道？ 除了她这个穿书来的。 关乔有些烦躁，要不干脆说自己失忆了？ 哦，好借口。 关乔正想开口，霍明亮突然出声了。 冷淡的声线，不疾不徐，像缓缓出鞘的刀，冒着寒光，随时准备手起刀落。 “欠多少？” 关乔气势再强，身量始终矮一截，而霍明亮不同，他身形本就高大，在商场的尔虞我诈中浸淫多年，即便是处处妥帖的定制西服，也藏不住凌厉的线条和力量。 绝对的碾压感袭来，只一开口，大汉便觉得气势弱了。 “也……也就八十万……” 霍明亮往前倾了倾，暗处的一张冷冽面孔，锐利的一双眼，也彻底暴露在灯光下。 “八十万？” 大汉下意识吞咽口水，腿脚发软，不知道霍明亮什么意思。 霍明亮十指交握，搁在腿上：“我给你八百万。” 大汉有些懵：“不……不用……” 霍明亮转头，吩咐身旁的保镖：“去找一副担架来。” 听到担架，大汉顿时有些害怕起来，脸都白了，几乎要跪在地上了。 一会儿八百万，一会儿担架，这是什么意思？ “官淮”莫不是攀上了什么大人物？ 大汉下意识看向关乔，却发现她的眼神同样骇人。 霍明亮随手指了一个保镖，对大汉说：“你今天惊扰了我朋友，我不但不和你计较，我还会给你更多的钱。” “你趴好，每挨一棍，我给你八十万，只要你扛得住，八百万你可以都拿走。” 霍明亮语气淡淡，大汉却已经冷汗涔涔，他丝毫没有怀疑，沙发上这人说十棍，是真的会打十棍，八十万一棍，也许他连第一棍都扛不下去。 “钱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对不起对不起！” 大汉跪在地上拼命磕起了头。 霍明亮出声维护，龙浩天对关乔的身份越发好奇。 他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但是有这样又强又冷的气势，只要是见过，自己没道理不记得。 方才看着这女人躲进了厕所，始终没出来，他便料到有人来救，只是没想到来的是霍明亮。 霍明亮不近女色是圈内众所周知的事情，霍氏家族里，与霍明亮亲近的几个女人里，可没有眼前这位。 若是女伴，两人也没必要隔那么远。 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霍明亮这般护着。 龙浩天笑：“这人吵得很，不如让我的人带下去，免得等会儿的惨状吓到这位小姐。” 关乔冷着脸，霍明亮出手是因为自己提了要求，可是这里有龙浩天什么事，他还非得来掺一脚？ 况且，纠缠太久，万一大汉不慎喊出“官淮”，她在龙浩天面前就暴露了。 在她成长得比龙浩天更强大之前，她得避免和他正面交手。 免得自己控制不住跟他同归于尽。 -- 第28页 关乔扬声道：“霍先生，不必了。” 她转头对大汉说：“我现在把钱给你，拿到钱之后，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懂吗？” 汉子如蒙大赦，恨不得要跪下了，别说还钱了，现在能放他离开就行。 霍明亮嘴角衔起一丝笑，淡淡点头。 关乔面无表情，干脆利落地转钱，龙浩天则将话题转移到一旁的霍明亮身上。 龙浩天眼睛眯起，前些日子错过了霍明亮的品鉴会，今天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霍总，这位小姐应该也累了，这处会所是龙氏旗下，今日凑巧，二位不如在此稍作休息，让我多少补偿这次的不愉快？” 霍明亮看向关乔，对方神情不算好看，活像即将炸毛的小野猫。 霍明亮：“不麻烦了。” 龙浩天眼神在两人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云淡风道：“也好。” 大汉收了钱，识相地赶紧走了，霍明亮出声问关乔：“走吗？” 关乔迤迤然走过去，站在霍明亮身侧：“走吧。” 宛如一对璧人。 龙浩天起身要送，被霍明亮抬手止住了，半分眼神也没放在他身上。 一行黑衣保镖呼啦啦跟着离开，房间里顿时宽敞不少，龙浩天压着额角，神色不明地冷笑一声。 “去查一下霍明亮身边这个女人。”……出门后，关乔对龙浩天的生理性恶心还没缓过来，面上仍冻着。 抬腿下台阶时，一不小心踏了个空，霍明亮伸手一揽，把人扶稳。 “小心些。” 霍明亮的声音响在头顶，搁在腰上的那只手，一触即退。 比龙浩天绅士一百倍。 关乔仰头，冲霍明亮笑笑。 “今天多谢你了。” 霍明亮望着她罕见的柔和眉眼，方才扶过她腰肢的指尖，轻轻捻了捻。 “客气了。” 第十六章 她中了彩票买了豪车要跟您离……关乔穿了件白色的真丝衬衫，柔和的面料，浅浅印出她纤薄但挺直的腰背，霍明亮一身一丝不苟的黑色西服，白色的领恰恰卡在喉结处。 霍明亮派人去取关乔的车，两人站在街道旁，边等边聊。 关乔：“霍先生，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霍明亮稍稍低头，看向她瓷白的一片光洁额头。 她好像比上次见面，更漂亮了。 “客气了。” 晚风微凉，关乔环住胳膊，轻轻搓了搓：“今晚之后，他肯定会派人调查我，这件事估计还要继续劳烦霍先生，不要让他把我和‘官淮’联系起来。” 说完，关乔抬头对上霍明亮的眼睛。 霍明亮瞳孔很黑，像深潭一样，但是关乔能看出来，这汪深潭有时候冷漠。有时候警惕，有时候又很温和。 而现在，面对她时，没有戒备。 关乔需要的不只是钱，还有霍明亮这棵大树下的阴凉，所以她才会一个亿就让出了5C源代码。 如果实事求是地估价，她要十个亿都不过分，霍明亮肯定也会答应。 但是那多出来的九个亿，哪里比得上霍明亮的十次帮助？ 虽然现在她还没有和他再次合作的资本，但是只要保持联系，让他看到她的潜力，下次合作不会远。 她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摊开在霍明亮面前，以极低的价格达成交易，就是为了换这一汪卸去戒备的深潭，进入他的安全区。 就像是此刻，姿态放松的霍明亮，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霍明亮轻点一下头：“你放心，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晚风吹来，发丝拂到她面上，关乔伸手把发丝捋到耳后，随口一提。 “多谢，有空请霍先生吃饭。” 霍明亮：“好。” 关乔眨眨眼，化开眼底的讶异。 就在这时，红色保时捷稳稳停在了二人跟前，关乔敛了深思，接过钥匙道别：“今晚打扰霍先生了，下次再见。” 霍明亮淡淡颔首，看一眼红色保时捷离开的方向，也上了车。 “走吧。”……冯奶奶的老坛没拿回来，关乔请了个人专门跑了一趟，从出租屋里带回来三个坛子，其中一个里面还装着没喝完的蛇酒。 关乔让人把坛子里的东西通通清理了，以运古董的保护措施，把这三个宝贝坛子仔仔细细包好了。 除此之外，关乔还买了几箱补品，一堆珍珠翡翠白玉镯，钻石玛瑙金戒指，雇了几个拎箱子，浩浩荡荡地乘坐南下的飞机。 然而一行人在机场托运的时候，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要求开箱查验。 关乔半张脸都在墨镜底下，嫣红的唇吐出疑惑：“验什么？” 工作人员：“需要查验一下您的几个箱子。” 关乔挑挑眉：“行吧，打开。” 随行的拎箱人员，刷刷刷打开箱子，露出一片珠光宝气。 众人：哇。 工作人员：“额……女士，那个箱子也需要看一看。” 关乔顺着工作人员的目光，转向装坛子的箱子。 “看。” 一打开箱子，众人又是：哇。 关乔：哇什么？几个破坛子。 原来工作人员误以为关乔带的是文物级陶瓷，需要开箱确认一下来源。 但是关乔说：“这就是普通的坛子，装酸菜和药酒的。” -- 第29页 工作人员一闻：哇。 果然好浓的酸菜味儿。 关乔扶了扶墨镜：“虽然不值钱，但是是家里老人的宝贝，对于她来说，可能是比文物还值钱。好了，现在我可以办托运了吗？” 工作人员忙不迭：“可以可以，这边儿请。” 飞机大概飞三个小时，关乔上了飞机，手机一关，墨镜一摘，眼罩一戴，开始睡觉。 殊不知，这期间，一条热搜正在慢慢发酵。 昨夜关乔和霍明亮在街边小站了一会儿，一个做户外节目的主播恰好路过对面马路，镜头不小心将两人收了进去。 霍明亮如同苍劲的松，关乔如同傲然的鹤，两人一黑一白相衬，气势傲人，镜头只一扫过，就被眼尖的网民迅速抓住。 【卧槽！主播往回走，刚刚有一对神仙出镜了！】 【我也看到了！就在马路对面！啊啊啊是不是遇到剧组拍戏了？】 不止一个网民刷了评论，很快就引起了主播的注意，那个主播抬头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两个气质高贵不似吾等凡人的，正立在路边，格外养眼。 他连忙把镜头对准了那边，关乔恰巧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纤纤素手，黑夜里都白得发光。 其实隔了一条马路，并不是很能看清两人的长相，但是两人的站立的姿态，还有通身的气派，即使隔了好几米，隔了一方屏幕，都没能削弱半分。 评论里一堆土拨鼠尖叫，猜测是不是哪个明星，是不是即将出道的爱豆。 主播把镜头对准两人，不过四五秒，一辆醒目的红色保时捷就开来了，然后就看到仙鹤般优雅的女人，接过车钥匙，迈腿进了驾驶座。 敞篷的超酷跑车上，坐了个冷面的仙女，车子发动，带起仙女飘逸的青丝。 卧槽，好帅！ 还没来得及感叹，就看到留下的那位站如松的帅哥，上了另一辆豪车，身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堆黑衣人，呜啦啦跟着上了后面的三四辆车。 然后一群人扬长而去。 【主播快找找周围有没有摄像头，这是在拍戏吧？？？】 主播举着手机带网民们四处扫了扫，没看到任何摄像头，而这两位仙人驾车离开后也没有再回来。 网民们原本只是感叹一下颜值，没想到后面还有豪车。 这俩人到底是谁呀？ 难不成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与他的小娇妻？？？ 啊啊啊啊——这个主播在直播圈里的咖位不算小，有个几百近千万的粉丝，这场直播被不少网民看到了，大家纷纷拿着高糊的截图，猜测关乔和霍明亮的身份。 一一比对了娱乐圈和网红圈后，发现好像没有这两号人？ 于是，脑洞巨大的网民们开始自由发挥了。 关乔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落地之后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某社交软件推送的，她和霍明亮的……沙雕爱情故事？？？？ 【总裁，夫人她……】 【她肯道歉了？】 【她中了彩票买了豪车，说要跟您离婚！】 第十七章 要入V啦～要入V啦 关乔十分淡定，一字一句看完了网民们写的小故事，有几句话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能惯着你，也能换了你】 【你打算拿什么挽回我？房子？车子？我都有。】 关乔：什么玩意儿？ 这些人，不去晋江写文，还真是可惜了。 她似乎还看到了香艳的开车情节？晋江可是脖子以下都被锁，这是个什么平台，尺度这么大的？ 霍明亮这么多年没留一张照片在网上，这次竟然莫名其妙“被”捆绑上了热搜，关乔摸了摸下巴，不确定霍明亮有没有看到新闻。 关乔确认了一下消息，没有收到霍明亮的，既然他没出声，自己也不理会就是了。 那边网络上热搜不断发酵，这边关乔包了辆车，开往冯奶奶住的乡下。 一路上手机消息不断，不过都是关于工作的。 商务总监贺嘉婷动作很快，今天就已经联系上了那几家研发公司的商务，按照正常流程，先拿了游戏测试包回来，现在运营部已经在评测游戏了。 虽然关乔对这几款游戏势在必得，但是现在公司人心动荡，不如就让运营先测试，游戏品质在他们心里过关，一方面增强大家的信心，另一方面，自己以后的相关决策也会更易施行。 关乔交待贺嘉婷继续保持联系，多探听一下研发公司的要求和策略，自己也下载了这些游戏，试玩了一会儿。 她之前是完全不玩游戏的，如果不是因为脑子里面的书给了她指引，她不会从游戏行业做起，不过既然要做，以后肯定少不了和游戏打交道。 在车上消磨了会儿时间，车子缓缓开进了冯奶奶住的三里村。 这边的村子城镇化做得早，村子里修了不少路，倒是没有关乔想象中的脏乱，至少是比城中村要干净。 于是，七人座的黑色SUV就直接停在了冯奶奶的两间小平房前。 关乔探出脚，在小平房前站定，摘下墨镜，一双美目上下扫量了一遍平房。 这两间平房位于一排房子中央，紧挨着这两间的，左边是一栋四楼小洋房，右边也是一栋四楼小别墅。 愈发显出中间小平房的寒碜。 -- 第30页 关乔走近两步，看到了大门上挂着的一把铜锁，黑漆漆的，带着斑驳的锈迹。 冯奶奶不在家。 关乔抬头望了一下周围，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站在隔壁房子的门前，悄悄打量自己，关乔正要问一句，那人立马转身进了屋，“砰——”关了门。 关乔挑眉：我是鬼么？ 隔壁的吴家媳妇儿连忙跑上了二楼，在几桌麻将机中找到了冯奶奶。 “冯老太！你快下去看看，你家门口啊，来了辆好大的黑车！下来一群人，阵势好吓人的！” 冯奶奶气定神闲：“是我屋里的‘官淮’回来了吧？” 说完摸了张牌打出去：“九条！” 吴家媳妇儿尖声道：“是有个女的，但不是你家‘官淮’，长得又白又高，肯定不是！我刚还看她拽你屋里的锁了！” 冯奶奶又打了张牌，好巧不巧点了下家的炮。 桌上几个被吴家媳妇儿说得勾起了好奇心，都说要不别打了，下去看看是谁。 冯奶奶打心里觉得，除了“官淮”不会有人来找她，但是这会儿输了牌钱，又被一群老妇七七八八嚼了几句，便没了玩的心思，索性撂了牌，把桌肚里的散钱一抓。 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下克看看。” 她一起身，这桌上的三姑六婆也站了起来，大家使使眼色，跟在后面一块儿下去，其他桌的围观人，也凑到窗前，推了窗够着脑袋往下看。 关乔正莫名其妙着，拿出手机给冯奶奶打电话，拨出去后响了几十秒，一直没人接，就自动挂断了。 关乔眉头轻蹙，就在这时，隔壁房子的门开了。 她抬眼望去，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太，伛偻着背，双手别在身后，步履蹒跚，一脸不快地走了出来。 老太太出来，身后跟了一串中年的、老年的妇人，配上她脸上的表情，活像一群老年□□。 来人正是冯奶奶。 关乔从‘官淮’办公室带走的照片上，冯奶奶就是这样的表情，有些凶，有些严厉，所以关乔一眼就认出来了。 冯奶奶先是眯着眼，走到关乔身前一米左右，眯缝眼才豁然开朗，睁成了绿豆眼。 认出来人，冯奶奶回头吼了身后的人一顿：“这不就是我家‘官淮’吗？你认不到？我说了她今天要回来的。” 吼完又扭过头来，看向关乔，皱着眉头：“你脸上刷了墙灰了？怎的恁么白？” 关乔摸摸脸：“不，我这是顶级美白SPA养出来的肌肤，很贵，效果也很好，墙灰是不可能有这个效果的。” 关乔一开口，一旁的妇人们神情都活跃起来，窃窃私语着。 这个一身阔气的城里女人，真的是“官淮”？好有气质啊，可是她之前不是又黄又瘦，还土土的么？ 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光穿得好，还开这么好的车。 其中一个女人，也就是刚刚上去报信的吴家媳妇儿，悄悄用手机偷拍了一张关乔，发给了自己儿子。 ——儿子看看，认得出这是谁不？ 冯奶奶盯着她，绿豆眼又变成了眯缝眼，在关乔脸上缓缓扫着，停了小半响，才收回视线，朝她身后的车努努嘴。 “你搞恁么多人，还有还有这个车，搞回来做莫斯？” 关乔环着胳膊：“车啊，租的啊。” 一旁的妇人们：噢～租的啊。 关乔冲保镖们招招手：“这些人呢，是帮忙拎东西的。” 身后的几个手提肩扛的保镖，上前一步，齐声喊了句“老太太好”。 妇人们只在电视上看过这个阵势，都在捂着嘴笑，冯奶奶有些臊，又有些受用，压着笑意。 “你回来就回来，搞这么大阵仗……他们那手里，提的都是什么？” 保镖十分上道，一字排开，往前一站，“咔咔咔”，齐齐打开箱子。 妇人们：嘶——珠光宝气，好闪！ 冯奶奶一时也被震撼到了，咱不是穷苦的祖孙俩吗？这些都是打哪儿来的？ 妇人们都站不住了，围上来啧啧称奇，吹得天花乱坠，都想伸手摸一摸，恨不得戴自己身上。 只有吴家媳妇儿还站在后面，她在看自家儿子发来的消息。 ——诶？这不是今天上热搜的那女的吗？好像是跟个有钱的男的在一块儿。 还发了几张热搜上的照片，正是关乔和霍明亮。 吴家媳妇儿不屑地撇嘴，原来是榜上大款了。 ——儿子，快到前面这屋来，这个啊，是隔壁冯太家的‘官淮’！她发财了，来咱家门前炫耀了！ ——不是吧妈？这是‘官淮’？她家不是一直很穷么？ ——所以啊，儿子你说，她是不是……被包养了？……深海集团顶楼。 霍明亮靠在椅背上，一张张翻着热搜上的照片，眼神落在那个背脊挺直的女人身上。 第一次见面，她就是这般模样，恣意，大胆，无所畏惧。 像朵傲气艳丽的玫瑰，却又带着一身肆意生长的狂野。 很矛盾的气质，但很迷人。 “宁特助，关小姐现在在哪儿。” 宁特助：“她去广城了，似乎是回乡探望亲人，一个多小时前已经下了飞机。” 霍明亮点点头，继续翻着热搜下的评论，神色莫辨。 -- 第31页 他要怎么处理这个热搜？ 她又希望他怎么处理？ 这么想着，霍明亮的电话打了出去。 “嘟——嘟——嘟——”关乔没接，她这边兵荒马乱的，没空注意手机。 因为就在一分钟前，她直接一脚，把吴家媳妇儿的儿子踹翻在了地上。 她冷冷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人。 “给我，滚。” 第十八章 万字章·关乔的事业线·霍明……关乔这一脚下去，把吴家媳妇儿的儿子吴瑞，踹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哎哟哎呦叫。 吴家媳妇儿哀嚎着扑上去，“儿啊儿啊”地叫唤，喊得是声嘶力竭。 这具身体都没锻炼过，一点儿力量都没有，刚才她不过是凭着记忆中的技巧来了一脚，根本没使劲儿。 一米七几的大男人，这一脚都受不住了？ 废物。 关乔收了脚，抬着下巴，斜睨着地上那对母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 吴家媳妇儿气得发抖，一张褶子脸皱成了一团，捧着吴瑞惨白的脸直掉眼泪。 “我的儿啊！” 吴家媳妇儿蹿起来，食指对着关乔，开口直骂。 “好你个不要脸的！戳到你痛处了是吧？你年纪轻轻不学好，给人家当小老婆，还敢踹我儿子！” “我告诉你，今天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好歹，你就等着给我坐牢！我我我现在就报警！把你抓起来我！” 吴家媳妇儿叉着腰，一句接一句地骂，一会儿说报警，一会儿说去医院检查，要关乔赔医药费，赔精神损失费，又说赔什么都不顶用，要关乔去坐牢。 但是干骂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她儿子还在地上呢，她也不顾了，反而嘴皮子不停地动。 吴家媳妇儿说得严重，吴瑞其实早就没事儿了，他只是一时没设防，才被踹倒的，现在躺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吴家媳妇儿骂着，起初还有几个妇人劝一劝，通通被她挣开了，这会儿大家都噤声了，就剩她一人的声音泼辣又粗鄙。 等心中的那股气发泄完，吴家媳妇儿士气消下去，渐渐就哑了嗓子。 周围的空气都尴尬起来。 跟这两人的狼狈相比，关乔就显得云淡风轻得多，一身镶金丝的光滑衬衣，笔直有型的烟管裤，青丝红唇，姿态优雅，即便是站在破旧的平房前，也像是在香榭丽舍大道上。 关乔始终表情淡淡的，眼神都没搁在对方身上。 “骂完了？” “刚好，我也录完了，你刚刚说要报警，对么？可以，来，现在就报。” 说完，举起手机，轻点几下放在耳边，一双肃冷的眼睛，漠然地盯着吴家媳妇儿。 是真要报警了。 吴家媳妇儿没由得抖了一下：“报什么报什么！” 说完连忙回头，气急败坏地把地上的吴瑞扯了起来：“起来起来！” 自家儿子是不是真疼，她哪儿能不知道？也就是一时气上头了，看着那些珠宝玉石心里泛酸，才想着踩一踩这个自家一向看不上的‘官淮’。 谁家吵架不是这么吵的？就这小蹄子干得出录音报警这种事儿。 关乔放下手机，冷笑一声：“怎么？你的废物儿子现在又不疼了？” 吴家媳妇儿见她收了手机，气势又起来了，袖子一撸就要上前：“你说谁废物呢？” 关乔丝毫不躲。 “哎哎哎别动手了……有话好好说……” 身后围观的妇人连忙拉住吴家媳妇儿，吴家媳妇儿假意挣扎两下才作罢。 这时，关乔反而上前一步，逼近吴家媳妇儿面前。 “要打我？” 关乔一张冷凝的俏脸，压迫感十足：“你打一个试试。” 吴家媳妇儿瑟缩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外强中干地喊：“打人了打人了！” 于是，那群妇人又来劝关乔了。 “好了好了，吴家媳妇儿你歇歇吧，还有‘官淮’你也是，别太欺负人了，长辈说你两句而已，你不是都踢了吴瑞一脚么？” 关乔淡淡瞥了说话那妇人一眼，对方被她的眼神骇到，立刻住了嘴。 关乔讥讽：“她算哪门子长辈？” “他说网上到处都是我和一个男人的照片，让我奶奶悠着点儿，别享用了不干净的钱。你们聋了，没听到？” 那个妇人别开眼睛，小声嘟囔：“吴瑞才多大，你跟他计较什么……” 关乔冷笑，这个胡言乱语的小崽子至少有十七八岁了吧？ 这还能算熊孩子？没断奶么？ 算了，跟这群人说再多都没意义，她们的脑子里塞满了别人家的八卦，没给是非留下一丁点儿的位置。 对付这种局面，能动手就不要动口了。 关乔扫一眼畏畏缩缩的吴瑞，抬腿走过去。 吴瑞被这个眼神看得后背一凉，下意识地就要逃跑，被关乔一把揪住后衣领，把人往后一拽，往下一拉，接了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啊！” 一米七几的吴瑞就这么被关乔“嘭——”摔在地上，地上飞起一片灰尘。 末了，关乔还不忘在吴瑞屁股上狠狠补了一脚，然后直起腰，喘了口气，看向一脸呆滞的众人。 “我也才二十五呢，千万别跟我计较。”……这一场闹剧最终以吴家两人放狠话然后逃回家结束。 -- 第32页 冯奶奶倒是自始至终没说话，因为关乔在揍吴家那小崽子的时候，冯奶奶被几个保镖保护得好好的，站在后面，眯着眼看关乔。 有人悄悄凑到冯奶奶那儿，让她管管关乔，被她摆摆手，一句“小孩子吵架而已”打发走了。 直到吴家两人狼狈逃了，看热闹的都散了，冯奶奶才过来打了一下关乔的屁股。 “女孩子家家，以后不要打架！” 第一次被打屁股的关乔：？？？？ 冯奶奶掏出钥匙，开了门上锈迹斑斑的铜锁，敞开了门：“快进来吧。” 关乔走进去，发现这处和城中村那个小出租屋相差无几，狭窄，昏暗，带着潮湿的味道。 家里没有那么多板凳，关乔让保镖先回车上坐着，坐在冯奶奶搬来的木凳上。 冯奶奶佝着背，提了个大红色的热水瓶，洗了个碗，给关乔倒热水。 “什么时候吃的？去给你下碗面？” 关乔看着碗底的花纹，白衬着青。 她撑着下巴：“奶奶，跟我去首京吗？” 冯奶奶背对着她，在电视柜里捣鼓些什么：“首京生活恁么贵，我还能吃还能喝，每天要打麻将，你养得起我？” 说完掏出一盒东西，拆开是一小盒龙须酥，搁在关乔面前让她吃。 关乔看了一眼：“你放心，我有钱，自己开了家公司，能让你舒舒服服地养老。” 冯奶奶撑着腿，颤悠悠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小半天，望向关乔的眼睛又变成了绿豆眼，一寸一寸扫在关乔脸上，对上她的视线，停了很久。 这次孙女回来，脾气变硬了不少。 “你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关乔不知道“官淮”之前是什么性子，她伪装不来，既然她要对唯一的亲人冯奶奶负责，今后自然少不了长久的相处。 冯奶奶迟早会发现，眼前这个孙女，已经不是从前那一个了。 所以关乔一开始就没打算伪装，她挪开视线：“我没受什么打击。” “就是失忆了。” 穿书什么的太过荒谬，失忆是最好的挡箭牌。 这样，冯奶奶就会以为，她的“官淮”，还活着。……关乔编了个故事，说前段时间，自己脑袋受了重击，被砸失忆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手机里只有冯奶奶的联系方式，她猜到这是自己的亲人，怕奶奶担心，才一直瞒着没说，打算见面再解释。 冯奶奶静静听完，没有表现出关乔想象中的不可思议，只是平静地又看了她一会儿，问她去医院检查过没有，脑袋以后会不会出事儿。 “检查过，挺好的。” 冯奶奶搓了两下膝盖，连说了几遍“行吧”。 “忘了就忘了，也没什么好记得的，以后好好过日子。” 人生际遇皆是造化，无论性格怎么变，还是正直的人就行。 关乔见冯奶奶没多说，便又提了一次：“跟我去首京吧。” 她早就做好了打算，以后自己忙起来，估计没什么时间经常回广城看望冯奶奶，不如接到首京去，首京生活多姿多彩，冯奶奶总能找到乐趣。 冯奶奶坐着静静想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也好，你把隔壁家吴瑞打了一顿，你跑了倒是没事，要是他们找我老婆子扯皮怎么办？” 关乔笑，那还真是多亏了吴瑞挨的这顿打，不过您老人家看上去也不像怕报复的人啊。 一开始关乔就没打算在这边住，见冯奶奶同意了，打算先带她去市里过个生日，再乘飞机回首京。 冯奶奶去收拾要带的东西，还要处理家里没吃完的蔬菜瓜果肉，关乔看了眼手机，去门口给霍明亮回电话。 那边倒是接得很快。 “喂？” 霍明亮隔着电波的声音，更加有磁性了。 关乔心情好，语气都是上扬的：“霍先生是打电话谈热搜的事情吗？” 霍明亮站在落地窗前，看不远处高楼上的广告屏。 屏幕上，鲜红的玫瑰一寸寸碎裂纷飞，不着一缕的短发女人从花萼上站起来，一件亚麻色的披风轻轻包裹住她，看上去有种狂野的性感。 是香水的广告，YSL的Libre。 “关小姐有什么想法？” 关乔则在看进进出出帮忙搬东西的保镖。 “霍先生气质非凡，我是沾了光才上了次新闻，这事儿霍先生处理就行，我没什么意见，不过呢——”关乔话锋一转：“霍先生上次不是问我，之后打算做什么吗？” 霍明亮“嗯？”了一声。 不过他已经知道，表弟的那家公司被关乔买走了。 关乔接着说：“我来游戏行业试水了，以后公司做宣发需要热度，霍先生给我出出主意吧，这次新闻的热度……适合拿来一用吗？” 毕竟是两个人一起上的热搜，她也不好直接拿去发挥，不过霍明亮既然打来电话，就说明他并不介意这件事情。 那她就来试探一番。 隔着手机，霍明亮看不到她的面孔，但能想象出她上扬促狭的眼尾。 “可以。” 关乔假意为难：“霍先生，那这次……算不算一次帮助呢？” 霍明亮勾起唇角：“可以不算。” 以后再让你还。 -- 第33页 关乔讶异，这么大方？ 看来这个霍明亮还是很看好她的。 她赶紧定下这事儿：“那就等有机会再回报霍先生了。” 顺便开张空头支票。 霍明亮顺势接下：“期待关小姐大放异彩。”……关乔给宣传部打了个电话，交代他们怎么借题发挥，把热点从自己身上，带到公司的产品上面。 谈完工作，冯奶奶恰好也收拾完东西，老人家东西不多，一个编制袋就装完了，关乔带回来的几个老坛子，冯奶奶又给带上了，重新运回去。 接下来，关乔带着冯奶奶去市区定了酒店，开始给冯奶奶过生日。 与此同时，网络上，关乔和霍明亮的那条热搜，逐渐被#关乔动玩互娱#替代。 关乔下发指令之后，动玩互娱宣传部迅速出了一套营销方案。 先是操控推手“曝光”关乔身份，顺着网友的关注点，慢慢的，将话题的重心移到关乔上，弱化霍明亮的存在感。 豪车是关乔自己买的，不仅如此，关乔的千万小别墅也被爆了出来，关乔当时买的时候，霍明亮几乎没开价，给的是低于市场最少50%的价格。 但是宣传部在引导的时候，自然是在市场价的基础上，有意虚抬了20%。 又是豪车又是豪宅，再加上关乔的形象，自然是令人眼红艳羡，这个时候，宣传部一边打压酸溜溜讽刺的黑子，一边竭力造势，将民众的好奇掀到顶点。 这个关乔到底什么后台？ 突然红了，要进娱乐圈？ 这么高调，是亲爹有钱，还是……干爹有钱？ 等黑子的言论隐约压不住了的时候，宣传部才放出关乔的真实身份——动玩互娱的首席执行官。 一些网友可能不是很了解这个公司，所以宣传部直接放出了方至行领导时期，公司曾经推过的一款口碑很好的游戏——《九曲封神》。 这款游戏巅峰时期可是做出了月流水一个亿的成绩，当时买量广告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了。 有这样的成绩，游戏品质自然不会差，在玩家中口碑也很不错。 虽然现在游戏已经停止推广，但仍有大量活跃玩家在游戏内付费和体验，至今公司的流水都是靠它撑着在。 运营适时在游戏内推出了一个打榜付费活动，鼓励玩家为【关乔】打榜投票，活动时间游戏内所有付费，都会在活动结束后，以150%的比例返还给玩家，除此之外，还有极高的机率爆出一些稀有武器。 《九曲封神》的目标群体本就是有付费能力的男性玩家，一看到自己玩的游戏，老板竟然漂亮得跟个仙儿一样，再加上活动力度大，都纷纷冲进了打榜的队伍里。 于是，网友们突然发现，【关乔】这个名字，在一众娱乐圈小鲜肉中直线飙升，以惊人的速度，飞快挤入当日热度榜前十。 于是饭圈女孩儿问：【这个‘关乔’是哪家的小花？以前怎么没有听过？】 带火热搜的主播粉丝问：【卧槽！这不是今天热搜上那仙女吗？看高清照片更好看了！】 而《九曲封神》的玩家则在喊：【你不充！我不充！BOSS关卡何时通！兄弟们！百年一遇的付费活动，快去充钱打榜！】 广大吃瓜群众：【咔嚓咔擦咔嚓，第一次吃这种瓜，炒鸡新奇！】 热度上来之后，宣传部适时放出了关乔的「励志女强人」通稿。 辞藻华丽，振奋人心，内容无干货，通篇都在强调三个点：关乔是真·商业大佬；关乔只做精品游戏；关乔睿智且单身，全网无前任。 形象气质惊艳的富婆，还是单身？ 【关小姐还缺端茶倒水的吗？我可以！！！】 【动玩互娱还招人吗？不要钱我都愿意去！】 消息散完，接下来就是网友的自由发挥时间，动玩互娱的宣传部只用适时引导一下风向，把对公司不利的消息赶紧踩下去就行。 这一次，热搜#关乔女总裁#，在热榜前十挂了整整一天。 而《九曲封神》这款手机，在停止买量半年后，也迎来了一波上万人的零成本自然量，《九曲封神》的合作研发，紧急连开了三个新服，才接纳下这部分玩家。 而这一万多人，仅仅在第一天，就充值了近三十万元人民币。 按照这款游戏以往的回收模型，这批玩家最后至少能带来近百万的收益。 这可是，纯收益啊。 于是，同行酸翻天，各路研发不停来撩，动玩互娱的员工，则纷纷喜极而泣。 就热搜发酵的一天一夜里，动玩互娱的宣传部、运营部、客服部，全部满负荷运转，一开始行动方案下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对结果产生太大的期望，结果一旦开始执行，所有的事情都在按关乔的预料发展。 眼看着一切的进展，离行动方案上那个看似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越来越近。 近两个月里，公司内员工们的颓丧一扫而空，大家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光明与希望。 原本公司里戚戚惶惶，不少人都想着离职。 经此一役，人心振奋。 商务总监贺嘉婷，一下子收到了不少公司发来的问候，有眼红这一万多免费自然量的，也有抛出橄榄枝，打探下一步合作的。 贺嘉婷想到关乔的交代，赶紧又联系了那几家关乔看中的游戏，原本态度不甚热络的两个研发公司，这次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 第34页 贺嘉婷心中激动，动玩互娱，说不定真能被关乔救起来。……陪冯奶奶四处转的时候，正是舆论刚开始发散的时候，关乔的手机不停在响。 关乔本来还打算带冯奶奶去坐游轮，却被运营部的紧急电话给打断了，最后误了上游轮的时间。 挂完电话，冯奶奶摆摆手：“不坐了，江边散散步吧。” 关乔抬头看周围，岸边风大，码头附近有很多卖帽子、披风的小摊。 “等下我。” 关乔走到一个摊贩面前，挑了一条质地柔软的超大薄毯，走回来围在了冯奶奶肩上，长长的毯子一直盖到了冯奶奶膝盖下。 “好了，走吧。” 冯奶奶拢了拢毯子，絮絮叨叨：“你买这个干嘛？我一点儿不冷！我天天还下地干活儿，身体比你好多了，这外面的毯子，卖的不知道多贵，你赚了钱也不能这么花……” 关乔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和她最亲的就是自己的爷爷，关老爷子。 但是关爷爷和这位絮絮叨叨的老太太不一样，他从来没有那么多话。 关乔抿抿嘴，在想怎么哄着位老太太，她想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关乔靠近了一些，掀起冯奶奶包在身上的薄毯的一角，微微弯腰，把自己也挤进了毯子里。 一老一少，一矮一高，被一块大大的薄毯包在一起。 “不贵，可以盖两个人，划算。” 微风习习，薄毯盖住两个人的体温，越来越温暖。……带着冯奶奶好好玩儿了一场，第二天，两人就坐飞机回了首京。 关乔一落地，手机就被打爆了，她只能匆匆将冯奶奶送回了小别墅，想到自己可能会忙上一阵子，关乔给小优打去了电话。 小优也看到网上的消息了，之前关乔帮她的时候，公司都还没买，这么快势头就这么猛了？ 果然是她的女神！ 啊啊啊乔乔姐超棒！ 小优喜滋滋地从网上保存了一张关乔的照片，正对着手机犯花痴，屏幕上突然跳出一通来电。 上面写着：女神大人小优：！！！ 她颤抖着手划下绿色接通键：“大……大人？” 关乔：“你在说什么？” 小优脸通红：“没什么没什么！” 关乔：“好了，听我说，这两天有空吗？有个兼职，想做吗？” 小优小鸡啄米点头：“有有有！” “OK。”又有电话进来，关乔抓紧时间说了：“我把我奶奶接来了，但是最近很忙，需要有个人替我陪一下她，你可以吗？” 小优呐喊：“我可以！！” 关乔像耳朵里丢了个炸弹似的：“我发个地址给你，你直接去，我奶奶的电话发给你了，房子的密码是六个零，记住了吗？” 小优：“记住了！” 交代完之后，关乔放了张银行卡在茶几上，拎着包去门口换高跟鞋。 “叫了个小姑娘陪你，缺什么就买，密码六个零，卡里的钱记得花完，不然后天就冻结了，我现在去公司，有急事给我打电话。” 冯奶奶跟她到门口，追问：“这卡怎么就要冻结了？” 关乔笑了笑：“后天之前花完就没事儿，走了。” 说完，踩着八厘米高跟鞋，哒哒哒去了车库。 冯奶奶还要再问，关乔像踩了风火轮一样，已经拐去车库了。 直到小优来了，冯奶奶又问了一遍小优：“怎么说这卡里的钱，后天不用完就要冻结了呢？” 小优愣了下，想到乔乔姐在短信里说的，想办法让老人家花钱，不许省。 于是小优坚定地说：“是的！这种卡是有时效的，而且只能花，不能取出来呢！” 冯奶奶惊了：“这卡里有多少钱？” 小优：“好像是二十万。” 冯奶奶要休克了：“快快！去去去花钱！”……关乔回公司开紧急会议，公司最近的买量数据一直不太好，这一次《九曲封神》小爆一波，运营那边生出了复投的念头。 运营总监简单说完了想法，看向随意坐在对面，但难掩气质的关乔。 “关总，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关乔食指叩了两下桌面：“好，我知道了。” “当时这款游戏停推的原因是什么？” 运营总监抿抿嘴：“这类游戏生命周期会比较短，市场上同类游戏的存活寿命一般是三到六个月，不过我们当时足足投了一年的时间，说明这款游戏在同类中的品质，还是占中上等的。” 关乔抬眼看向他：“所以呢？原因是什么？” 运营总监意识到自己偏离了重点：“一方面是因为买量素材已经洗烂了，一直出不来爆款素材，我们推测目标市场应该已经饱和了，另一方面当时正值电商节，广告资源位的挤压比较严重，整个游戏行业都有些萎靡……” 关乔换了个坐姿，身体微微往前倾：“所以你们就停了？” “对。” 关乔微微蹙眉：“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目标市场饱和了，还复投什么呢？这次爆出来的一万多量，只是偶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复投，我们只能走买量渠道，这点你和渠道部商量过了吗？” 运营总监扶了扶眼镜，沉吟片刻：“您说得有道理，可是即便不能当成一款新游戏投，对于现在公司的情况来说，复投这一款，收益至少会比现在要高一些。” -- 第35页 “收益？这个收益是刨除了成本之后的收益吗？我指的是美术和渠道那边的成本。” 推广一款游戏，最常规的渠道就是信息流广告，玩家每刷到一个游戏广告，游戏发行都要付给广告平台一定的“曝光费”，只有玩家被广告吸引，下载了游戏，这个费用才算花得有价值。 这个“曝光费”还是算得出来的成本，算不出来的成本还有美术团队制作视频广告、图片广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 这个成本也是十分巨大的。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耗费了人财物做出来的广告，就一定能吸引玩家。 以公司美术部现在的规模，要复投《九曲封神》，必须要砍掉其他的项目的美术排期，才能筹备出新的素材。 关乔再次发问：“所以你觉得砍掉其他项目，孤注一掷投在〈九曲〉上，一定会有更好收益？”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运营总监咬咬后槽牙，开口道：“那复投这个事情，我们就先搁一搁。” 关乔点点头：“之前让你测的几款游戏呢？” “已经测评出了两款了，从结果来看，都不建议接入。” 关乔往后靠了靠，环着胳膊看他：“噢？为什么？” 会议室里现在静得落针可闻，运营部的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先是关总否了总监的复投提仪，紧接着总监又否了关总提测的游戏。 一边是权威严肃的直系上司，一边是神仙似的美人总裁。 天呐我应该站那边！ 运营总监理理思路，有条不紊道：“从游戏品质上来说，测完的这两款确实很不错，虽然完成度不算很高，但题材和形势都很新颖。” “可恰恰就因为新颖，目前市场上还没有出现同类游戏，第一个吃螃蟹，风险太大。” 关乔：“可是你应该也知道，不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只能分些残羹冷炙了。” 运营总监坚持：“之前月流水一亿的〈九曲〉，也是残羹冷炙。” 关乔还真是有些意外，这个运营总监，真是比她想象中更固执。 关乔笑了：“你不相信我？” 运营总监没说话。 这个会已经开不下去了，关乔需要和他单独谈谈。 “先散会吧，你留一下，我们单独谈。” 大家迅速撤离了会议室，回到各自的工位后，立刻在群里聊了起来。 [卧槽刚刚火药味儿好浓！我第一次见到关总真人，气势好瘠薄强！][总监这次太刚了，之前方总不管事，每次都是他强行影响别的部门决策，这次连新总裁都敢否？][这个关总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况且人家刚还空手套了三十万呢，总监干嘛这么硬怼啊]这一下午，大家都有些浮躁，因为自从他们出来之后，渠道总监、美术总监、商务总监，都陆续被叫了进去。 大家打赌，会议结束之后，公司必定会有大举动，说不定，还有人会离开。 下午五点半，几个总监总算出来了，除了运营总监面无表情，其他几位神情都还算轻松。 大家一颗心都高高提起，有些紧张有些害怕。 没有让大家猜测太久，各部门总监很快公布了会议结果。 没有坏消息，只有新的希望。 就在刚刚，关乔以一人之力，说服了四位总监，公司决定开拓新的游戏市场，接入《王者纪元》这款游戏。 并且，关乔当场就给《王者纪元》的研发公司打了电话，经过洽谈，现在已经拿下了这款游戏的独家代理权。 接下来，公司的重心都要转移到《王者纪元》上了。 因为关乔承诺，这款产品，一定会一飞冲天。 这样斩钉截铁的保证，哪个游戏从业者敢说？ 大家都知道，做游戏心态要像赌狗，不经过市场检验，谁都无法保证结果。 但是关乔敢。 联想到这两天关乔打的这漂亮一仗，大家心里都隐隐有些期待。 也许，真的可以？……关乔开了一下午的会，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舌战群儒。 穿书之前，她管理的是酒店业，介于她的身份，基本上不会有人反驳她的决策，即便是有，也没有像这个运营总监这样，倔得十头牛才勉强拉了回来。 如果不是看他有真本事，也担心现在炒人影响公司士气，他刚刚请辞的时候，她真的想潇洒快乐地让他滚蛋。 况且关乔连着坐了两天飞机，今天一回首京，没来得及歇息就赶来公司开会了。 现在倒好，嗓子直接说哑了。 关乔走到车库，坐上爱车，喝下了小半瓶水，试着发了发声。 低哑，干疼。 关乔明天还得去见一个重要的人，现在嗓子出了点儿问题，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好。 正这么想着，手机响了起来，关乔拿起来一看。 是霍明亮。 清了清嗓子，关乔接了。 “喂？” 果然，嘶哑得厉害。 霍明亮：“关小姐，嗓子不舒服吗？” 和关乔现在的声音比起来，霍明亮的低音炮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关乔不在意，她耳朵听着舒服就行了：“对，嗓子哑了，霍先生有什么事吗？” 霍明亮那头似乎轻笑了一声，关乔正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听到霍明亮说。 -- 第36页 “是有件小事，关小姐用过晚饭吗？我知道一家餐厅，有道闻名的润喉汤，不如我们边喝边谈？” 书里最牛批最大佬的大反派，主动邀请她共进晚餐，关乔当然是，立刻答应了。 “霍先生真是贴心，我这边也刚好忙完。” “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关乔挂了电话，打开导航，开向霍明亮发来的餐厅地址。 那地方离关乔的公司不远，路上堵堵行行，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 关乔一到地方，就看到一身笔挺西装的霍明亮站在门前，如同鹤立鸡群。 把钥匙交给泊车小弟，关乔抬步上前。 今天她穿了双高跟鞋，一身藏青色掐腰连衣裙，亭亭站在霍明亮面前，仅仅比他矮半个头。 霍明亮：“关小姐，好巧，我也刚到。” 关乔水眸波光潋滟：“霍先生也是在附近？” 霍明亮淡淡点头，请关乔先进：“不远。” 两人先后进去，门口的服务生向两人投去困惑的一眼。 那位先生不都等了十多分钟了吗？……霍明亮订的餐厅顶层，整个顶楼只有他们这一桌，这样的做派和关乔穿书前无异，她很习惯，也很享受地托着下巴，俯瞰着首京的夜景。 这个地方霍明亮来过两次，口味偏淡，做的是南方口味，关乔是广城人，应当会喜欢这里的味道。 小提琴手在一旁拉着悠扬的曲，霍明亮执着菜单，不时地询问关乔饮食上的喜好，声音比曲子还动听。 菜品很快端上来，第一道就是一盅润喉汤。 关乔浅尝了一口，一股清香绕着顺滑的汤汁，从喉头往下涌，咽下之后又泛出丝丝的清凉，像阵柔风，轻轻拂过发涩的喉咙。 关乔眼睛亮了亮：“很不错。” 霍明亮声音低沉悦耳：“关小姐喜欢便好。” 霍明亮用餐不喜人侍候，屏退了服务员，只留了那位小提琴手，在不远处丰富着这娴静的氛围。 霍明亮食不言，关乔嗓子疼，一顿饭吃得安静却不尴尬，两人都十分愉快。 饭毕。 “霍先生，”关乔轻喊：“你说的小事，是什么事情呢？” 霍明亮压压唇角，深邃的一双眼睛望过来，在夜幕和柔光的笼罩下，削弱了几分锐气。 “我有个小侄女，之前在医院，她撞到过你。” 关乔托着下巴，口红被吃掉了一些，露出粉红的唇色，这个姿势显得她嘴唇微微嘟起，艳丽抹去一分，娇俏多了两分。 “有些印象，不过小孩子，莽撞了一些也无事的。” 确实很莽撞，不太管得住，她今年刚大学毕业，我正想让她找个地方历练。 霍明亮俊雅的面容浮起淡淡的笑意：“她对撞倒关小姐这件事心怀愧疚，也有意接触游戏行业，所以我想，关小姐也许可以帮忙管教一二。” 关乔眼里盛满笑意，霍明亮的侄女，再莽撞再熊她都能接受。 多了这么个可人儿在中间，关乔跟霍氏的下次合作就更有可能了。 “我正好想招一个助理，管教说不上，如果她对游戏行业感兴趣，我确实可以教些浅薄的东西。” 霍明亮眼底幽深：“关小姐客气了，这次的公关很精彩，连我都觉得惊叹，如果霍丝雨偶尔闹些脾气，关小姐不用有顾虑，正常管教便可。” 管教这个词儿不至于，要是真管严了，小姑娘回去跟霍明亮告状，自己剩下八个帮助一起用上都不定挽救得回来。 关乔莞尔：“霍先生放心，我会看着点儿分寸的。” 霍明亮优雅起身：“麻烦关小姐了。” 关乔内心笑得灿烂：完全不麻烦。……送走关乔，霍明亮给霍丝雨打了个电话。 昨晚霍丝雨通宵蹦了一夜的迪，睡了今天一个白天都没缓过来，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 “喂？” 霍明亮嗓音低沉：“下个星期去动玩互娱报道，给你谋了个总裁助理的职位。” 霍丝雨还没清醒：“什么什么鱼？我不去……” 霍明亮放出条件：“你去上多久的班，你那个爱豆的通告我就包多久。” 霍丝雨“唰——”地坐起来。 “我去！我能干到天荒地老！对了小叔叔，这个什么鱼是做什么的呀？” 霍明亮展眉：“你感兴趣的游戏行业。” 霍丝雨一愣一愣的。 游戏行业？ 我不玩儿游戏啊。 第十九章 一更 关乔开车回小别墅，副驾上放了几盅打包好的润喉汤。 方才离开之前，餐厅就将汤送来了，是霍明亮提前安排的。 关乔对霍明亮的体贴由衷赞赏，这才像是家教良好的男人，不像龙浩天，就是个暴发户，自大狂。 关乔开车回到小别墅，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输了密码推门进去，只见大厅里琳琅满目地摆了不少东西。 堆满了半个大厅，就连她的BB沙发上，都挤满了东西。 关乔走上前去，看到了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比如在她脚边的，这个有她膝盖那么高的，白色的……桶？ 关乔出声：“这是什么？” 背对着关乔拆包装的两人听到声音，冯奶奶被惊了一下，拍拍胸口，继续捣鼓手里的一条状似腰带的东西。 -- 第37页 小优则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连忙站了起来，眼睛发亮地看着关乔：“乔乔姐！这个是电动按摩浴足盆。” 关乔又看向右脚边的筒状黑色物体。 小优顺着视线看过去：“这个是瑜伽垫，我卷起来了！” 关乔扶额，扫视了一遍，看向冯奶奶：“今天出去就买的这些东西？” 冯奶奶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转过伛偻的身子，眯眯眼变成绿豆眼：“你还说，二十万啊，这怎么花得完？你还剩多少钱，经得起这么造？” 关乔认真回答：“还剩几千万。” 冯奶奶又是一口气就要背过去了。 “几千万？那怎么花得完嘞？我我我今天，把那个超市啊，都买遍了，都还没花完，你老实告诉我，那个卡，是不是真的后天就要冻结了？” “是的，明天必须花完。” 关乔没想到自己倒是给冯奶奶出了个难题，她抬起手腕：“这个表，四十万。” 又指着身上背的包包：“这个便宜，六万。” “哦对了，”关乔提起脚：“这鞋三万多。” 她在认认真真给冯奶奶提供思路。 “花不完可以去买鞋子，买包包。” 冯奶奶绿豆眼瞪得像铜铃，抚着心口：“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 这些东西难道是金子做的吗？ 钱都是关乔赚的，冯奶奶再怎么心疼，也不会去管关乔的用度。 “你自己赚的钱，自己花得高兴就行，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花钱还是不要太大手大脚了。” 关乔心想，确实挺难的。 之前在酒店住的那两天，可把她给憋屈死了。 “我知道了。” 她绝对不会再回到那种境地了。 冯奶奶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分类好，里面有一大半都是给关乔买的。 包括那个白色的按摩泡脚盆。 冯奶奶说：“这才几月份你就穿裙子？光着个腿，以后到我这个年纪会得风湿的！这个盆好，你晚上一定要泡一泡睡。” 除此之外，还有护眼仪、纯棉的袜子、蚕砂枕芯的枕头、滋阴润肺的药草……关乔看着脚边堆满的东西，头都大了。 冯奶奶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要记得用！晓得不？” 关乔差点跳起来：“知道了！”……带回来的润喉汤很有用，关乔一觉起来，嗓子清爽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关乔应该会非常忙，小优最近没课，关乔就让她陪着冯奶奶。 “我再给你一张卡，这次别把她带到超市了，去市中心的商业街，给她买衣服买鞋子，如果你有喜欢的也可以一起买了，不用客气，我出钱。” 小优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我就不用了！” 关乔抬了下眼皮：“我知道了，比起衣服，你应该会更需要现金，没问题，我直接结给你。” 小优连连摆手：“我是自愿来照顾冯奶奶的，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儿，你千万不要给钱我……” 关乔认真看了她一眼。 在关乔看来，尽管她们之间的能力和资本存在着天壤之别，她也从来没想过让小优免费帮自己做事。 因为任何人都有自己发挥价值的地方。 比如自己，她可以赚很多钱，提供很好的物质生活，让冯奶奶过得比百分之九十九的老太太都要惬意。 她可以每天晚上回来和冯奶奶打个照面，不忙的时候陪她聊聊天，清闲的时候一起出去旅个游什么的。 但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她肩上有更重的担子。 如果是购物这种频繁又琐碎的事情，她还真是没办法满足。 而且关乔也觉得，亲情不需要用这种方式维系。 如果冯奶奶见识过她买买买的势头，估计还没从爱马仕的门店出来，就要心肌梗塞了。 不过以后类似的事情还会有很多，关乔满足不了，可小优能，她是个很合适的对象。 心思单纯的，乖巧的小姑娘，不用做什么就能让老人家开心。 如果要长久合作，小优就必须得拿这份钱，从一开始，关乔就得和她明确雇佣关系。 关乔站在门口，卡其色的风衣，单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侧身，视线落在小优身上，表情有些严肃。 “为什么不要？你的时间和精力难道多得无处消耗吗？还是你觉得自己的时间根本没有价值，只要别人想占用，就可以随便占用？” 小优看上去有些局促，小心翼翼地看了关乔一眼，又飞快地收回去。 “不是的……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我是，我是喜欢乔乔姐，想帮乔乔姐多做些事情……” 关乔正对着她：“那如果我对你提出过分的要求呢？” 小优愣愣的：“你不会的……” 关乔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幻想：“我会。” “我不提是因为你现在没有更高的利用价值，我不需要对你提出过分的要求，就能从你身上榨取我需要的东西。” “如果能用你换一百亿，我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你。” 关乔上前一步，距离小优不过小半米。 小优眼眶有些酸酸的，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关乔身上香水的味道。 那次在保时捷上，关乔给自己扣安全带时，她闻到了一阵柔和的、抚慰的香味，之后好多次，晚上坠入梦乡之前。 -- 第38页 她都能依稀忆起这股香气，让她安心，感激的味道。 可是现在，又不是她记忆中的味道了。 没有了柔和，有股压迫感十足的清冽。 小优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关乔继续问。 “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 犹豫半晌，小优缓缓地，僵硬地摇了摇头。 “OK，那就对了，你对我的好感，不过是因为我帮过你一次，你没接受过这种程度的好意，所以擅自在记忆中把我美化了，觉得我很完美，对么？” “如果真是这样，你这种过于乐观的心态，最好趁早改一改！” 小优沉默了，渐渐垂下脑袋。 关乔看不见她的神色，但她发现，小姑娘的肩膀，在轻微的颤抖着。 哭了？ 关乔有些头疼，她从小就被当成女巾帼来教养，记忆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流泪，是关老爷子走的时候，她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泪腺。 况且，也没人会在她面前哭，她穿书之前见过的所有眼泪，加起来都没有小优流的多。 她对小优有那么一点点特殊的情绪，因为她和书中的“官淮”太像了。 懦弱的环境中成长，脆弱得就像只蚂蚁一样，随随便便就能被碾死。 她接手了“官淮”的人生，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但是老天爷又送了个小优来她身边。 小优的眼泪“吧哒吧哒”地往地上砸，很快就克制不住，微微颤动的肩膀，随着抽噎，一下一下耸动起来。 关乔本来就比小优高，还穿了双黑色的靴子，带点儿跟，两人站得近，小优杵着脑袋，小脑壳都快要抵到关乔怀里了。 关乔只是想让她别那么天真，多长点儿心眼儿，怎么就哭了？ 她说话很凶吗？嗯？ 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把人惹哭，关乔有些僵硬，动了动手指，不知道怎么哄。 要是别人弄哭的，她就直接把那人揪到面前，找人揍一顿，给小优看着玩儿。 但是如果是自己的话，她总不能打自己一顿。 正僵持着，关乔的手机响了。 她连忙后退一步，接起电话。 “喂？你说……可以，直接走合同……我等会儿就来公司。” 一边接着电话，眼睛一边瞟向小优，小姑娘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仍是低着头，拿着银行卡上楼去了。 关乔挂了电话，心里有些莫名的发堵。 算了，她才十九岁，还小。……小优觉得，其实关乔说的很对，怪自己太矫情，太爱幻想，也太脆弱，说两句就哭了。 不过她还是坚持，关乔是个好人。 虽然她语气凶凶的，表情冷冷的，言语很犀利。 但是她说的话，都是为了希望自己好。 哭完之后，那股委屈的劲儿过去，恰好关乔也去接电话了，小优被自己羞得脸红，连忙抹了抹泪，赶紧溜上去了。 太丢脸了。 自己一定要快些成长，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 成为乔乔姐愿意为了一百个亿把自己卖出去的人！ 这么想着，小优心情很快振奋起来，她收拾好脸上的泪痕，上去找冯奶奶。 “奶奶，乔乔姐又给了一张卡，这张也是后天过期哟。” 在泰国硅胶枕上恋恋不舍的冯奶奶，以六十岁老人不该有的速度，迅速坐起来。 “什么？又来一张卡？多少钱？” 小优正欲开口，冯奶奶抬手止住了：“孩子，你先过来，掐住奶奶的人中。” 小优乖乖走过去。 冯奶奶：“好了，你说吧。” 小优：“这张是三十万～”冯奶奶“嗬——”一声。 晕了过去。……刚才商务总监贺嘉婷打来电话，建议关乔尽快和《王者纪元》的研发签订合同，因为据她了解，现在有另一家发行公司，也想接入这款游戏。 关键是，对方的来头似乎还不小。 昨天下午关乔谈到嗓音嘶哑，才终于敲定了合作，这才多久，对方就想反悔了？ 关乔低低骂了声脏话，挂了四档，直奔公司。 “竞争公司是哪一家？” 关乔一到公司，贺嘉婷就立刻带着整理好的竞品公司资料，来到了关乔的办公室。 “在这里，名字叫浩灵，是家新公司，还没发行过产品，但是……” “但是什么？” 贺嘉婷稍稍压了声音：“这个浩灵的总裁，也是个女的，和龙氏的总裁，似乎有点儿关系，〈王者纪元〉那边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些动摇了。” 关乔眼底浮起兴味：“浩灵的老板，是不是叫于灵儿？” 贺嘉婷点头：“是，关总您认识？” 关乔冷笑，原来是这个女人。 她当然认识。 在小说里面，这个于灵儿可是最受龙浩天喜欢的一个。 书里形容她身材凹凸有致，媚眼如丝，热烈似火，而且性格泼辣，喜欢拈酸吃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女人，到最后，竟也愿意和七个女人共享宠爱。 关乔对这个于灵儿印象深刻，还有一个原因。 书里写“官淮”被绑匪带走之前，曾偶遇过于灵儿。 “官淮”认出于灵儿是龙浩天身边的人，立刻向她求助，却只得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官淮”就被绑匪蒙住了眼睛，带走了。 -- 第39页 这是“官淮”死前，看见的最后一幕。 接着便是第二日早晨，眼上蒙着黑布的、早已僵硬冰冷的“官淮”尸体，被拾荒者在黑暗的小巷里发现。 又回忆到这一处剧情，关乔心口突然又是一窒，心脏似乎不受控制地，狠狠震颤了一下。 好似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将她拉到了一条幽暗的路上，在她耳边用力敲了一钟，一阵不属于关乔的哀恸，莫名地冲击她的灵魂。 让她不得不揪着心脏，记住这种震撼到极致的绝望。 “关总？关总？” 贺嘉婷的声音将关乔的深思唤回，她好好地坐在办公室里，香薰机吐着白雾，将安抚的香味送到她鼻间。 方才的那阵震颤霎时消失不见了。 一切，都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关乔稳了稳心神：“我没事。” 也许，这是在提醒她，这个于灵儿和龙浩天一样，是害死书中“官淮”的罪魁祸首。 不能放过。 关乔低头，继续翻了翻浩灵的资料，眼尾染上一瞬即逝的绝狠。 “〈王者纪元〉的研发是不是也在首京？” 贺嘉婷忙道：“对，其实离咱们公司不远，关总，你看我们要不要直接约在对方公司签合同？” 关乔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好啊。” “直接去拜访吧，去和对面约时间，我们先把合同签下来。” 贺嘉婷：“好的，关总。” 然后抱着资料准备出去。 关乔叫住她，从她手里抽出于灵儿那一页。 “这个留下给我。”……贺嘉婷和对面沟通，能不能今天上午就把合同签了，反正两家隔得近，开车过去也就半个多小时。 《王者纪元》的研发公司有一点点推诿，但在贺嘉婷的坚持下，对方还是答应今天签合同，不过时间改成了下午三点。 贺嘉婷问过关乔，关乔表示，三点就三点。 既然已经答应到这个地步，要是这个《王者纪元》临时反悔，他们以后在业内也不会太好做。 都是一个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的合作只会多不会少，谁都不会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 贺嘉婷把下午要签订的合同和资料准备好，送来给关乔过目。 除了《王者纪元》这款游戏，还有其他几款游戏，运营也在快马加鞭地评测，目前评测出来的还有《御魂师》和《绝地反击》这两款游戏。 运营那边给出的测评结果是，游戏品质高、产品内容新颖、推进节奏合理，只是和《王者纪元》有共同的问题，就是市场上没有成功的同类产品。 如果要接入，基本上和《王者纪元》一样，是走孤注一掷的赌狗路子。 最后的评测建议是“不建议接入”。 关乔敲了两下桌面，笑了：“这个牛震，还真是跟个牛一样倔。” 也好，后面这两款游戏其实开发还不是很成熟，可以先等《王者纪元》第一次市场推广完之后，用《王者》的数据说服他们接入剩下两款。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关乔一直忙到快两点，胃部传来一阵绞痛，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吃午饭。 关乔松开鼠标，左手捂着胃部，缓缓弯下了腰，把额头抵到桌面上。 该死，这幅身体这么也有胃病？ 关乔蹙着眉，接了一杯热水饮下，温热的液体淌下去，一路抚慰着脆弱的肠胃。 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关乔吸了口气，坐直身子，将那阵绞痛感生生压下去。 坐了一会儿，感觉适应一些了，关乔翻出化妆包，稍稍补了下妆，涂了正红色的迪奥999。 自从她开始改造这副身体后，皮肤上的那层病气的黄色渐渐褪去，至少脸上的肌肤变得白嫩细腻许多。 只是这会儿胃里一阵阵绞痛，嘴上涂了艳红的颜色，反而衬得她面色有些惨淡。 关乔补了些腮红，镜中的人面色瞬间红润起来，眼底波光潋滟，看不出任何不适。 胃痛而已，算不得什么。 先打完这一仗再说，不然她不安心。 关乔补完妆没多久，贺嘉婷带着资料来敲门：“关总，我这边准备好了。” “好。” 关乔将眼神从镜中收回，带上包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关乔的手机响了。 是冯奶奶。 关乔边走边接电话：“喂？” 那头冯奶奶的声音焦急：“小优！小优被人抓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关乔急急刹住脚步。 “你说什么？！” 第二十章 二更 关乔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站定在办公室门口，对着电话那头哄着。 “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我们本来在这边买东西，结果出来的时候，遇到几个男的，看到小优就把她捉走了！这都带走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了？ 关乔蹙着眉：“那些人有没有说什么？有什么特征吗？” 冯奶奶拼命回想着：“说，说什么在这里遇到了，对了，我听到小优喊他，什么天。” 关乔立刻联想到那个人：“龙浩天？”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 之前热搜的事情才下去没多久，不知道多少势力盯着他，龙浩天现在竟然敢动人。 -- 第40页 难道是知道她今天下午约了《王者》那边的人，于灵儿故意在中间搞鬼？ 不对。 关乔很快就否认了，龙浩天没道理知道小优和自己的关系，要干扰她，也不会从小优那边下手。 关乔先安抚好冯奶奶：“你别急，这个人我认识，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冯奶奶安心了些：“好好好，你要小心呐。” 关乔挂了电话，眉头紧锁，既因为烦躁，也因为胃疼。 这件事情发生得太不是时候了。 贺嘉婷望着关乔凝重的神色，看了眼时间：“关总？已经两点十分了。” 《王者纪元》那边定的时间是三点，开车过去最少要半个小时。 只能二取一。 关乔掐了掐手心，压下胃里传来的绞痛。 “和〈王者〉那边道个歉，另约个时间。” 另约时间？可是据她所知，悦灵那边已经开始和《王者》的研发接触了，似乎就是要抢这个合作。 而且今天下午的约，还是她们这边主动和《王者》沟通定下的。 贺嘉婷犹豫了下，在想要不要劝一劝，但是一看到关乔的神色，她还是先应下了：“好的关总。” 关乔回到办公室，关上了门，深吸一口气。 是她疏忽了，她早该想到的，龙浩天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自己挂了他的电话，就让人调查她到现在。 小优的事闹得那么大，龙浩天忍了这些时日，估计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 现在只能挑明和小优的关系，把人护到自己翼下了。 现在龙浩天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只会以为自己是霍明亮那边的人，霍明亮的面子，他是一定会给的。 只是，自己也多了一层暴露的风险，当时的热搜事件，龙浩天可能会联想到她的身上。 关乔稳了稳心神，给小优打个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喂……” 小优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还有些略微嘈杂的背景音也一起涌了过来。 关乔放柔声音：“还好吗？你在哪儿？” 小优重重“嗯”了一声：“乔乔姐……” 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个人，很快，关乔听到了龙浩天的声音。 “你是谁？”……遇到小优其实是偶然，她皮肤很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龙浩天不过随意瞥了一眼，发现她很有些眼熟。 略微思索了一番，他就认了出来，这是之前举报他的那个女侍者。 虽然她在视频上没露脸，但他派人找了她的照片，这姑娘有双十分水灵的眼睛，很容易就能记住。 这不，他还没忘记她的长相，就被他在这儿遇到了。 保镖在龙浩天的示意下，推开冯奶奶，拽着小优的胳膊把人带过来。 小优在见到龙浩天的那一刻，就立刻认出了他，毕竟曾经让自己整夜噩梦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冯奶奶冲过来拉扯保镖的手：“你们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六十出头的冯奶奶，力气哪里比得上这些壮汉，保镖轻轻一推就把冯奶奶推到了地上。 冯奶奶的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摔在地上，屏幕都裂了。 看着坐在地上“哎哟喂”叫的冯奶奶，小优也好心疼。 “我跟你们走，龙浩天你不要欺负奶奶！” 泪眼婆娑的小姑娘，气势无论如何都弱了些，明明是瞪着眼睛，看起来也只是奶凶奶凶的。 龙浩天笑了下：“快把老人家扶起来，我们可不是强盗，不会欺负老人。” 保镖把冯奶奶提了起来，大掌紧紧箍着冯奶奶的胳膊，换来老人家好几巴掌，只是对于他来说，简直跟挠痒痒一样。 在小优心里，龙浩天就是邪恶的代名词，冯奶奶肯定都被抓疼了！ 乔乔姐对自己这么好，千万不能让他们伤害冯奶奶。 小优咬了咬下唇：“奶奶，你快回去吧，我没事的。” 然后一脸决绝地对龙浩天说：“走吧，我陪你们玩儿。” 龙浩天摸了摸小优的头发：“这就对了。” 小优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龙浩天约了人，世交伯伯的侄子，想来龙氏上班，下午组了局子，找了不少姑娘，说请他去放松放松。 刚好龙浩天最近总觉得气不顺，便应下了。 他们找的姑娘，一个个精得跟狐狸似的，龙浩天觉得，带着这只小兔子肯定更有意思。 小优被保镖带上了另一辆车，左右两边各夹了两个大汉，想偷偷给关乔打电话都没机会。 直到龙浩天把她带到一家金碧辉煌的会所里，小优被迫跟着进去，在包房里看到了好多男男女女。 那些女的都穿着火辣，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他们……他们都快贴到一起了。 小优脸蛋涨红，眼睛盯在地毯上，生怕不小心瞥到不该看的画面。 龙浩天坐在了最宽大的一张沙发上，立刻就有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凑了上去，龙浩天伸手揽住那个女人的腰，喊了声“诗白”。 小优僵硬地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包房里的人都看着她偷偷笑。 龙浩天任由易诗白在他身上四处点火，指了指一旁无人坐的沙发：“坐那儿。” -- 第41页 小优为难地看了眼，那个沙发虽然挨着龙浩天的沙发，但是还没有人坐。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一步步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接下来龙浩天没有再理会她，只和包间里的男人们聊天，气氛渐热，一个男的突然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哥，这是哪家的姑娘啊，成年了吗？” 龙浩天笑着看小优一眼，小优心里又是一颤。 “哪家的，你自己问问就知道了。” 那个男的乐得不行，立刻挤到小优身边坐着。 小优一下子跳起来了，生怕被他挨到。 龙浩天就着易诗白的手，喝下了一杯酒。 “乖乖坐下，我还能保证你今天完完整整地出去。” 小优又屈辱又害怕，不敢忤逆他，发着抖又坐回去。 那个男的似乎看出点儿不对劲，也不碰她，只一句句和小优聊着天。 小优硬着头皮回答他，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Hela龙浩天头也不抬。 “接吧。” 之前热搜的事情，虽然没查到可疑的推手，但他还是莫名觉得蹊跷。 如果小优背后真有人，现在一定坐不住了。 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人和他作对。 小优接了电话，才应了两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被龙浩天拿走了。 “你是谁？” 那头传来一个女音：“小优在哪儿？我现在过来。” 女的？ 龙浩天眼里腾起玩味的笑：“紫藤花苑，401室。” “警告你，别碰她。” 那头撂下狠话，直接挂断了。 龙浩天把手机抛回给小优，深邃邪魅的眼落到小优身上。 “你姐姐？” 小优咬着唇没说话。……穿书之前，关家其实很乱，关乔的母亲去世，父亲踪迹不明，独得关老爷子宠爱的关乔身边，有许许多多眼红的人。 在那些豺狼虎豹被剿灭之前，关乔无论去哪里，都会带几个保镖，唯一一次松懈，就遇到了穿书之前的那一幕。 一个陌生的男人抢了她的包，让她的头撞到了石凳上。 所以在这边，关乔也培养了几个保镖，带到公司里太夸张，这些人分散在公司附近，以便随时响应。 龙浩天说了地址后，关乔把八个保镖都喊上了，不是担心龙浩天用强，是以防万一。 想了想八个人可能还是少了。 “你们还有兄弟吗？再调十个给我。” 关乔赶到紫藤花苑，一身初秋的风衣，身后跟了呼啦啦十八个保镖，看上去十分飒爽，气势满分。 担心她是来闹事的，紫藤花苑的管事拦着不让她进。 关乔的忍耐力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大步上前，一脚把管事踹翻了。 “滚。” 管事摔了个四脚朝天，大厅铺了厚毯，疼是不疼，就是丢人啊。 他正要发火，却听到关乔问：“401在哪儿？” 401房？这就是龙总交代的贵客？ 踢得好！ 管事立马爬起来，舔狗姿态：“冒犯了冒犯了，龙总已经交代过了，是我有眼无珠，我马上就带您上去。” 关乔寒着脸，领着人跟上去，任由身后的人窃窃私语讨论。 “天啊！她刚刚踹了管事？太好了，终于有人治他了，平时就知道欺负我们。” “啊啊啊啊，她刚刚那一脚，好A好帅啊啊！我要弯了！” “别嚎了，这么帅的小姐姐，就算你弯了，她也不会喜欢你的。” “呜呜呜……”……这处会所占地面积很大，越往楼上走，人就越少，到了四楼，几乎很少看到有人在走廊上走动了。 管事哈着腰把关乔领到401门前。 “这边就是4……” 话音未落，关乔就一脚踹开了401的门。 管事：……算了我还是赶紧溜吧！ 关乔的胃在翻滚，疼痛连带得她的脾气都暴躁了许多，尤其刚刚还听到小优哽咽的声音，她现在简直怒火冲天。 直接剁了龙浩天的心都有。 包房的门被“砰——”地踹开，房内的嬉笑声顿时被打断，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向门口。 易诗白也不满地望了过去。 是谁呀？竟然敢踹龙总的门？ 抬眼望到来人，易诗白的神情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转变成不可置信。 她……她和“官淮”长得好像。 龙浩天神情淡定，缓缓看向门口，直到视线落到那个面若冰霜的女人身上。 哦？是她。 他刚刚还在想，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龙浩天淡淡看了眼小优，小姑娘眼里满是惊喜，正要起身，被身边的男人按住了肩膀，委委屈屈地又坐了回去。 这两个人他都调查过，小优的家族里，可没有这样一位神仙姐姐。 而关乔就更神秘了，他只能查出对方是霍明亮手下的人，但她的生平和过往，他一个字都查不出来。 霍明亮把她护得够严实。 难道他之前的热搜，是霍明亮搞得鬼？ 龙浩天挥开黏在他身边的易诗白，没有察觉到易诗白的僵硬，他往后靠在沙发上。 “竟然是关小姐，什么事情发这么大的火气？” 关乔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易诗白身上划过。 -- 第42页 关乔冷笑：“我也没想到会是龙总，还以为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龌龊事干到我眼皮子下来了，连我们的人都动。” “我们”这两个字，咬字清晰，关乔就是借霍明亮的名头挡他，反正龙浩天是肯定不会去找霍明亮求证。 且不管霍明亮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现在先用了再说。 龙浩天眼眸微暗，竟然拿霍明亮压他。 如果知道这个小优和关乔有关系，他怎么都不会动她，如果之前的热搜是霍明亮动的手，他还真不能怎么样。 “这真是个误会，一来我不知道关小姐竟然还有个家境贫寒的妹妹，二来我只是想和令妹交个朋友，一根毫毛都没动。” 龙浩天瞥一眼坐在小优旁边的陈阳：“还不把手拿开？” 陈阳这才回神，连忙把手拿了下来。 “抱歉抱歉……” 小优包了一眼眶的泪水，连忙起身跑到关乔身后躲着，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眼泪直掉。 关乔回身，撇掉她眼下的泪花：“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小优抹着泪，小声说：“没有。” 关乔拍拍她的头，转身看向沙发上的陈阳，面对小优时的温柔眼神，顿时变得冷厉骇人。 “这位是……？” 被点到的陈阳浑身一哆嗦，在关乔的强大气势下，他像个弱小的鹌鹑一样。 他偷偷看一眼龙浩天，对方却自顾自喝着酒。 陈阳咽了下口水：“我……我叫陈阳，是龙总的弟……” 其实是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弟/弟，陈阳的声音便弱了下去。 关乔点点头，走上前去，眼神落到茶几上的酒瓶上。 关乔伸手拿了个酒瓶，握住瓶颈，冷眼看向陈阳。 陈阳有些颤抖，这个女的不是要打自己吧？ 他往后缩了缩：“你……” 话音未落，绿色的酒瓶在陈阳脑袋上爆裂开来。 啤酒的泡沫混着陈阳的血，从他额头上流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地毯上。 易诗白捂着嘴“啊”了一声，既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离得近，酒瓶的碎渣溅到了她身上。 陈阳则捂着额头不敢说话，任由血往下滴，龙浩天不开口，他连动不都敢动。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疯子。 关乔把瓶子扔到龙浩天脚下，眼底毫无温度，她挑眉。 “他碰了小优，我砸他一下，没事吧？” 龙浩天眼底燃起一丝疯狂和兴奋，他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了。 他暗暗舔了舔后槽牙。 “没事。” 第二十一章 3.1更新：二合一…… 包房里一片死寂。 这场局子是陈阳组的，有龙浩天喊来的人，也有几个陈阳那边小弟，都是抱着搭上龙氏总裁的目的来的。 对于这群小弟来说，陈阳已经算是厉害人物了，至于龙浩天，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女人说砸就砸了，陈阳见血了，但没有龙浩天开口，他也只能捂着脑袋等着。 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龙浩天嫌弃地踢开脚边的碎片：“还不赶紧滚出去？留在这里脏了关小姐的眼。” 陈阳捂着伤口，如蒙大赦：“我马上走。” 尽管脑袋嗡嗡作响，他还是尽量稳住身形，小心翼翼越过关乔，朝门口走去。 小优见他过来，立刻躲在一个保镖后面，看着陈阳踉踉跄跄出去了。 管事一直在包房不远处候着，见陈阳一脸血地出来，吓了一大跳，他立刻就想到了刚才那个威风凛凛的女人。 “天呐，陈少这是怎么了？” 管事扶着陈阳，听到他低哑虚弱的声音：“……去医院。” “诶诶好！”……关乔抽了两张卫生纸，慢条斯理擦了手。 “人我就带走了，龙总继续玩儿。” 龙浩天眼底藏着诡谲的黑雾，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关小姐慢走。” 关乔丢了纸团，这才看向坐在龙浩天旁边的易诗白。 她将易诗白脸上的震惊看得清清楚楚，关乔肯定，这个人认出自己了。 关乔递给易诗白一个眼神，对方撞上她的视线，慌乱地错开了。 “走吧。” 关乔收回视线，转身朝门口走去。 “噢噢。” 小优回神，紧跟在关乔后面，即便是和十八个保镖站在一起，也没有在关乔身边有安全感。 易诗白看着关乔带人离开，除了震惊，还有些不安。 她竟然敢在龙浩天面前动手？ 还有，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易诗白身上溅了啤酒沫子，胳膊上也被酒瓶的碎片划了一个小口子，便借口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龙浩天没在意：“去吧。” 易诗白惴惴不安地追出去，果然，一出包房的门，就看到关乔一行人站在包房不远处的走廊上。 关乔一身浅卡其的风衣，单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侧头，递过来一个冷冽的眼神。 她确实在等易诗白。 龙浩天对“官淮”不过一时兴起，如果不是因为“官淮”的辞职，他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况且，龙浩天女人那么多，早忘了“官淮”长什么样子了。 -- 第43页 但是易诗白不一样。 她在公司呆得久，最喜欢捕风捉影，欺负那些有点姿色的女职员，在“官淮”拒绝龙浩天后，她就经常刁难“官淮”。 尤其自己还扇过她的巴掌，易诗白是不会忘记她的。 关乔让小优和保镖留在原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定等易诗白过来。 易诗白扯了扯衣服的下摆，走了过去。 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淡定，但内心却仿佛翻江倒海。 这……真的是“官淮”吗？ 明明她以前只会埋头干技术，从来不会打理自己。 现在不仅收拾得处处精致，气质都变了许多，连她都有些害怕。 陈阳不过碰了下那个姑娘，她就把陈阳的头敲破了。 看着从前被自己欺负的人，现在变得脱胎换骨，易诗白心里有些酸楚和怪异。 她走到关乔面前，咬咬唇：“你想干什么？” 关乔从上到下扫了扫易诗白：“知道我是谁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 易诗白看着她骇人的眼神，想开口却哑了嗓子。 她现在气势好强。 “知……知道。” 关乔把散落的头发稍稍往后捋，嘴角呷着似有若无的笑：“不，你不知道。” “我现在叫关乔，关心的关，乔装打扮的乔，记住了吗？” 尽管疑惑，但在她的威压下，易诗白还是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关乔继续道。 “源代码我已经卖了，卖给了一个龙浩天惹不起的人，这还要谢谢你，如果当初不是你偷代码，我也不会做这个决定，更不会找到一个更强大的靠山。” “你说，如果龙浩天知道，因为你，他错过了梦寐以求的源代码，他会怎么做呢？” 易诗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难怪，龙浩天对她这么敬重。 龙浩天要是知道是因为自己……易诗白瑟缩了一下，她很明白自己的定位，她只是用来解闷的玩意儿，如果损害了龙浩天的利益，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声音里带着乞求：“你……你不要告诉他……” 关乔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 “我不告诉他，你也别告诉他我是‘官淮’，我们各自遵守约定，懂吗？” 易诗白恍然大悟，原来龙浩天刚刚的“关小姐”，是关，而不是官。 龙浩天竟然没有认出她吗？ 易诗白在龙浩天身边呆了这么久，自然明白怎么权衡利弊，她立刻就答应下来，生怕关乔怀疑她的诚意。 “我懂我懂，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关乔直起身子：“这样才乖。” 小优和保镖们在不远处等着，两人的对话内容不得而知，关乔带人离开后，易诗白才惊魂未定地回了包房。 龙浩天瞥一眼她的衣服：“怎么没收拾？” 易诗白忙调整好表情，半羞半嗲地说：“沾水之后就太透了。” 龙浩天把人揽到怀里，说了些诨话，易诗白捂着嘴直笑。 包房的地上还有碎裂的玻璃碎片，暗红的陈阳的血，但刚才的那一幕，却仿佛从未发生过。 男男女女，依旧欢歌笑语。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出了紫藤花苑，关乔把小优送上车，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小优趴在车窗上，仰头星星眼看着关乔。 “乔乔姐，谢谢你。” 关乔淡淡“嗯”了一声：“别害怕，以后他再也不会动你了。” 小优想说自己不害怕，她还有好多感谢的话想说，但关乔表情凝重，面色看上去不太好。 “乔乔姐，你还好吗？要回公司吗？” 关乔摸摸她的头：“嗯，公司还有事，你先给奶奶打个电话，她应该很担心你，我忙完就回去看你们。” 小优克制住在关乔手心蹭蹭的想法，乖巧道：“我知道了，乔乔姐别太累了。” 关乔收了手：“回去吧。” 小优刚走，关乔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贺嘉婷的电话。 “怎么了？” “关总，不好了，〈王者〉那边似乎有些动摇了。” 关乔低声骂了句：“具体怎么回事？” 贺嘉婷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一道出。 “〈王者〉那边又说产品还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不想那么早定合同，我就去查了下，果然，他们今天见了悦灵那边的人，估计对方给出了更好的条件。” “他们签合同了吗？” 贺嘉婷摇摇头：“对面说没有签，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关乔吸了口气。 “把东西都带上，我们现在就去〈王者〉那边。” 从紫藤花苑到《王者》的研发公司，大概需要四十分钟，现在已经三点半了，到了地方也才四点多，还来得及。 明天就是周六了，今天不能签下的话，就要等下周。 两天的时间，足够发生太多变故了。 所以今天一定要签下来。 关乔坐在后排，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有一些苍白的脸，她又掏出化妆品，仔仔细细补了一遍。 今天起来太早了，至今颗粒未进，这副身体比她想象的娇弱，以往她连轴转上三天三夜，都不会有此刻的疲惫。 这身体实在太弱了。 关乔靠在后座，浅浅地眯了一会儿，脑子里还在不停想着，要怎么争取下这份合同。 -- 第44页 因为胃疼，她倒也没有怎么睡好，不过好歹是休息了一会儿，下车的时候，精神好了些。 贺嘉婷提前到了，见关乔下车，连忙迎上来。 “关总，我又约了一遍，〈王者〉的老板已经在楼上等了。” 关乔面上不见半分痛苦，只有坚毅。 她足下生风，风衣的下摆都飘起来，这架势，不是要上战场，就是要找人约架。 “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王者》的老板——崔浩，刚刚送走悦灵的人，其实他也没答应悦灵，虽然对方开出的条件诱惑，背后还站着龙氏的老板。 但是悦灵的老板，毕竟是个没有经验的女人。 漂亮是漂亮，也不知道有多少本事啊。 相比之下，动玩的老板虽然也是女的，但是动玩之前至少推出过爆款产品。 不过动玩最近的情况，似乎并不算好，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好成绩了。 说实话，两家公司他都不太看得上，奈何《王者》是公司的第一款产品，没有过往成绩背书，不然以《王者》的品质，绝对能卖出更好的价格。 正这么想着，前台就通知，说动玩的老板已经来了。 崔浩挂了内线，不多时，鞋底踢踏瓷砖的“哒哒”声传来，不像高跟鞋那般清脆。 崔浩连忙起身迎接，才起来，前台就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一个高挑白皙的女人，从前台身后走出来。 这人有一双本该俏皮可爱的圆杏眼，但她眼神坚定锐利，朱唇饱满，嘴角衔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 崔浩第一印象便是，好厉害的女人。 关乔微抬着下巴，显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眼神锁在崔浩身上，带着一身的凌厉，站定在崔浩两米处。 “崔总。” 女人的声音珠圆玉润，又带着几分飒爽，立刻把崔浩的深思拉回来。 “关小姐，你好你好。” 关乔伸出手，浅浅地握了一下，轻轻一笑。 “崔总还在忙？我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 关乔凌厉的气势，随着这一笑荡然无存，柔和长相的优势展现出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崔浩连忙否认：“不忙不忙，就等着关小姐来呢，来，这边坐，关小姐喝什么茶？” 崔浩的办公室后面有一间茶室，关乔坐定在茶案前，轻轻一嗅。 关乔故作讶异：“崔总竟然也有大红袍？” 崔浩面露惊喜：“看来关小姐很懂茶，我这可是特级的大红袍，香气浓锐，十分幽长，关小姐且尝尝。” 说完，便满脸笑容地清洗起茶具。 关乔环顾四周，将茶室的构造纳入眼底，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揣测着崔浩的喜好。 趁着崔浩泡茶的时间，关乔先从茶开始聊，慢慢聊到《王者》，又聊到游戏行业。 关乔察颜观色，将对方的话匣子渐渐打开。 崔浩幽幽叹气：“唉，现在沉下心做产品的越来越少了，但是总要有人创新，不然这一批用户洗干净了，肯定会陷入死局的。” 关乔给崔浩添了新茶：“您说得对，我们公司就是吃了这个亏。” 接着她话峰一转：“这不？还好遇到了咱们这款游戏，我有信心，咱们这款〈王者〉，肯定会大放异彩的。” “不过崔总……您相信我吗？” 崔浩其实已经有些动容了，但是悦灵那边……关乔趁热打铁：“崔总，您是做研发的，对内深挖产品，你当然比我在行。” “但是面向市场推广，我们动玩绝对有足够的实力，曾经的〈九曲〉我们就做到了两个亿的月流水。” 崔浩眼睛亮了亮，对啊，好歹是做到过两个亿流水的公司。 关乔接着说：“咱们这一款〈王者〉，我的目标是十亿。” 十亿？？ 饶是对产品极度自信，崔浩也没想过肖想过十亿这个数字，他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隐隐的期待和激动。 “哈哈，关小姐这是，给我打强心剂呢？” 关乔优雅地放下茶杯，嘴角浮现出自信的笑。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我知道可能有人给了你更高的分成，但是崔总，一千万的蛋糕，就算您拿一半，也不过五百万。” 而十亿的流水，即便是一九分，他也能拿到一个亿。 崔浩的手微微颤抖，搁下了茶杯。 今天和关乔一席话，他也感觉了出来，这位和悦灵那位不同，关乔是个有真本事的，她虽然容貌清丽，但格局和嗅觉，甚至比一些大企业家还要厉害。 十个亿，她真能做到吗？ 崔浩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她坐得端着优雅，举手投足都是贵气，那双杏眼里，是无人可比拟的傲然。 “关小姐，那就合作愉快了？” 关乔粲然一笑：“合作愉快。”……关乔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崔浩一答应，双方立刻当场就签订了合同，这件事情，算是正式拍板了。 崔浩留关乔共进晚餐，被关乔借口推辞了。 如果是平时，她倒不介意继续交流增进感情，但此刻胃里已经疼到麻木，她怕等会儿自己吃着吃着就胃穿孔了。 从崔浩办公室出来，关乔紧绷的神经才总算松了下来。 这第一步算是走好了。 -- 第45页 接下来就等《王者纪元》上线了。 “关总，您还回公司吗？” 关乔揉了揉额角：“回吧。” 这一桩事是暂时解决了，但等着处理的事情还排着长队呢，在扳倒龙浩天之前，她一刻都不能松懈。 关乔苦笑。 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借了霍明亮的名头，怕是没那么容易抽身，尤其她还打了陈阳。 龙浩天会看在霍明亮的面子上把事情按下来，但霍明亮迟早会知道这事儿的。 今天是自己冲动了。 借了人家的势，迟早有一天要还回去，关乔望着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幕，闭上了眼睛。 等手里的事儿忙完了，她再去和霍明亮说吧。……动玩拿下《王者纪元》独家代理权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于灵儿耳朵里。 她今天特意推了龙浩天的聚会，去见了崔浩，没想到还是被动玩的把合同签走了。 气死她了！ “动玩的老板打底是谁？竟然敢跟我抢人？” 于灵儿气得狠狠打了姚秘书一巴掌。 姚秘书捂着脸忍气吞声：“这是对方的资料，您看看。” 于灵儿气呼呼地夺过文件，还没细看，目光只落到关乔的照片上，她就气得把文件扔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狐媚子？敢跟我抢合同！我要去找龙浩天，让他帮我把合同抢回来。” 姚秘书低头应道：“龙总现在还在紫藤花苑，我们马上去吗？” 于灵儿气得踢了她一脚：“废话！还不赶紧走！” 挨了一巴掌和一脚的姚秘书跟在后面，乖顺的脸上闪过一丝隐忍和不甘。……这天晚上，关乔将近十一点才回到别墅，尽管疲惫，她脸上也没有显露半分，只是神色淡淡的。 在玄关处换了鞋，进屋才发现小优坐在沙发上在等她。 “奶奶休息去了？你怎么还不睡？” 小优听到关乔的声音，踩着拖鞋跑过来，像个小狗一样，如果她有尾巴，一定欢快地摇了起来。 “乔乔姐！我想等你回来，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关乔摇摇头：“还没有。” 不仅没吃晚饭，早餐和午餐也没吃。 小优“啊”了一声：“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吃呀，你想吃什么，面条？稀饭？我给你做吧！” 胃里不再绞痛，关乔就忘了吃饭，这会儿似乎又开始疼了起来。 “好，我想吃面。” 小优忙点头：“好的好的，西红柿鸡蛋面？香菇鸡丝面？” 关乔坐到柔软的沙发上：“怎么简单怎么来吧。” 小优比了个OK的手势，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地忙活起来。 关乔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继续忙起了工作。 其实她今天本来是打算“偶遇”书中一个重要人物的。 这个人叫林新彦，一家出了三位上将，四位少将，算是“将军世家”，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虽说虎父无犬子，但林新彦无心参将，他喜欢画画，有很多出色的美术作品。 小说里，林新彦的父母不支持他的美术事业，龙浩天误打误撞投资了林新彦的画展，被他认作知音，之后为龙浩天的事业提供了不少助力。 关乔冷笑，果然是男主，随便救个人都这么牛逼。 不过，这么肥的一块儿肉，关乔自然不能再让龙浩天误打误撞叼回去。 关乔在网络上搜寻林新彦的信息，打算另约时间“偶遇”。 正看得出神，冯奶奶悄无声息地下来了。 “看什么呢？” 关乔猝不及防，差点儿把电脑摔到地上了。 “没什么。” 冯奶奶凑近了电脑屏幕，绿豆眼变成眯眯眼。 “这个不行啊，看上去就不是能稳定的人。” 关乔挑起眉毛：“你想多了，工作上的伙伴而已。” 冯奶奶才不信：“工作伙伴，那你查人家的喜好、身高、体重？” 关乔才发现，自己搜集的林新彦的资料文档，还打开着。 冯奶奶看着文档，念了起来。 “身高182，体重130，不行不行，男孩子这个体重太瘦了……” 关乔无语扶额。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冯奶奶摇摇头：“你眼光怎么这么差？我知道一个好的，我给你介绍。” 关乔果断拒绝：“不用了，不需要，谢谢。” 冯奶奶：“谢什么？我是你奶奶。” 关乔：“……” 冯奶奶：“明天是周六，我给你约一个。” 关乔：“停，我暂时不会结婚的。” 冯奶奶恨铁不成钢：“知道你工作忙，但是不耽误谈恋爱啊……” 就在关乔被念得生无可恋的时候，小优及时出现了。 “乔乔姐，面煮好啦。” 小优简直就是个小天使。 关乔把电脑一搁，连忙走过去接碗，把冯奶奶的热情唠叨甩在后面。 “我饿了。” 冯奶奶横了她一眼：“这小东西。” 关乔装作没听到，挑了一筷子面，吃了几口，胃却越来越疼了。 她硬着头皮多吃了几口，却没有半分的舒缓。 反而疼得有些坚持不住了。 “嘶——”关乔捂着胃，弯下了腰。 好疼。 -- 第46页 小优吓到了，连忙扑上去：“乔乔姐！你怎么了？” 关乔想说自己没事，只是有些微疼，但几筷子面条下去，她的胃里像有碎石在不停搅动一般，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冯奶奶也赶紧走了过来。 哎呀，不得了！ 关乔疼得躺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得不正常，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快快，叫救护车！” 小优手忙脚乱地掏出了电话，医院那边很快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 小优哇地哭了：“这……这里是XX路XX号，有人食物中毒晕倒了，你们赶紧派救护车来救人……” 那头又问了一遍地址和症状，立刻就出动了救护车。 小优愧疚地给关乔擦汗，不停掉眼泪。 呜呜呜她以后再也不下厨了。 她煮的不是面。 她是在下毒啊。 第二十二章 3.2更新：二合一…… 快到凌晨十二点，救护车才闪着红灯，把关乔接走了。 小优吓得不停哭，直到关乔检查完，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她才止住了泪花。 “轻微的胃出血，不是很严重，但是需要住几天院，禁两天食，之后可千万要注意饮食规律，她这胃毛病太多了。” 冯奶奶站在病床前，连连点头：“好好好，麻烦大夫了。” 小优拿着单子，跑上跑下办理手续拿药去了。 关乔虚弱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也许是因为药物的作用，也许是因为连日来的疲惫，这一觉关乔睡得格外沉，仿佛灵魂都陷入了黑甜的梦境里。 她躺在床上，深褐色的头发散在枕头上，一张巴掌大的脸，白得和医院病床的被褥差不多。 还好关乔是睡着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胃出血，她大概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虚弱可怜的时候。 在她的心里，关老爷子是个钢铁一般的人，由她抚养长大的关乔，虽然日日都是锦衣玉食，但是不妨碍她长成一个坚毅果敢的人。 她的爱好很多，赛马、滑翔、射击，等等等等，这些项目学起来也要吃很多的苦，可她从来都没有哭过，一次次完成了挑战。 穿到这本书里面，成为处处弱势的“官淮”，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又一个挑战罢了。 小优跑完手续，回来看到冯奶奶用棉签蘸着温水，在润湿关乔的嘴唇。 冯奶奶平日总皱着眉，乍一看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此刻眉头仍然紧皱，目光里却全是担忧。 小优走过去，拿起一旁的棉签：“奶奶，我来吧，您去睡一会儿。” 冯奶奶叹了口气，颤颤地站起来：“多少钱赚不完，怎么能不把身体当回事儿呢。” 床上的关乔还闭眼沉睡着，她什么都听不到。 而且小优有预感，也许一觉醒来，等病养好了，她还是会变成那个飒爽的，无所畏惧的关乔。 小优叫了车，把冯奶奶送回小别墅，自己回到病房，躺在了关乔旁边的陪护床上，看着她。 清冷的月光从半边窗户漏进来，关乔呼吸平和，偶尔会皱眉，总得来说睡得还算安稳。 小优隐约猜到关乔和龙浩天不对付。 但是龙浩天势力这么大，乔乔姐得很辛苦很辛苦，才能打败他吧。 要是有个人能在乔乔姐面前，为她遮风挡雨，那该多好啊。……关乔幽幽转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睁眼的时候看到医院单调的白色天花板，她第一反应就是，她的浅灰色天花板掉色了？ 眨眨眼想了一会儿，昨晚的种种才涌入脑海，她疼得躺在地上发抖，睁不开眼，说不出话。 噢，她好像病倒了。 “醒了？饿不饿？” 冯奶奶的声音把她的注意力拉过去，关乔有些迟钝地扭过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老太太。 生了一场病，她好像变得有点儿傻了，怎么慢吞吞的？ 冯奶奶对上她涣散的瞳孔，给她掖了掖被角。 “饿了也不能吃，你还得饿两天，谁让你不好好吃饭，现在好了，想吃也没得吃了，想不想喝水？” 关乔点点头，“嗯”了一声。 冯奶奶瞥了她一眼：“想喝也没得喝。” 关乔：……冯奶奶还是打了碗水，取了棉签：“蘸一蘸还是可以的，以后还长不长记性？” 关乔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她以往的世界里，可没人用这种半责备半关爱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做得好，就会扬起下巴，关老爷子会毫不吝啬地夸奖她。 她犯了错，不待她认错，关老爷子就会劈头盖脸丢一顿骂。 她现在是犯了错，但是冯奶奶是在对她生气吗？ 她的语气明明不凶。 关乔神游的这一会儿，冯奶奶已经伸过了手，用棉签润湿着她的嘴唇。 好像并不需要关乔回答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关乔转了个话题，嗓子有一点点哑。 “我的手机呢？” 冯奶奶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噢，在这儿呢。” 关乔偏了偏头，接过手机：“不用了，我不渴，你歇着吧。” “行，那你先忙吧。” 冯奶奶知道她肯定放不下工作，没再多说，搁了杯子，坐到陪护床上，看起了早上送进来的报纸。……关乔身上有点儿软，手搁在被子上，翻着手机，公司各部门的群组里，消息已经堆成了99+，贺嘉婷也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还打了两个电话。 -- 第47页 现在《王者》刚定下来，关乔手里的钱撑不了多久，所以她需要尽快面向市场测试一波，拿到一批好看的数据，用这批数据去拉到更多的投资。 时间赶得紧，公司上下现在都忙飞了。 《王者》的研发对内深耕产品，探索题材和玩法，动玩作为发行公司，则要想办法从游戏中挖掘更多合理的付费点，让玩家玩儿得开心，同时也舍得付费充值。 这样才是研发、发行和玩家的三赢局面。 但是比起研发，发行显然更懂如何达成游戏和付费之间的平衡，为了这个平衡，有的时候，需要产品本身做出一些让步。 所以《王者》还得改，调试几次，才能达到更优的平衡。 关乔一条条过滤着手机上的信息，跟进现在双方对接的情况，目前存在哪些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怎么才能保证质量又提高效率。 就这么在手机上和他们沟通着，转眼间就到了晚上。 一旦忙起来，时间真是过得非常之快。 在医院的两天，关乔虽然卧在床上，但休息得也不多，也恰恰因为她现在无法进食，反而多出来一些工作的时间。 即便是如此紧锣密鼓地挤压着时间，还是有一些很棘手的问题没能解决。 其中一件就是美术团队力量的不足。 关乔原本就是打算让林新彦带着团队加入的，因为《王者》的美术是国风题材，而林新彦的团队就是专攻国风的。 让林新彦加入，一来能暗地里拉拢他，另一方面也对游戏的发行有很大的帮助。 毕竟在书里面，龙浩天推出《王者》的时候，就是让林新彦当的宣发主美。 现在因为这个胃出血，她的计划又拖后了。 到了晚上，关乔躺在床上仍是辗转不能眠，林新彦的事情，时间拖得越久，她就越觉得不安心。 隔壁床上，今晚是小优守的夜，关乔想上厕所，但小优已经睡着了。 关乔自己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去了厕所。 肚子和腰部有些涨痛，但是也还能忍受，她上完厕所回到床上。 觉得自己大概明后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不到处跑，她只把林新彦请到公司来，请到人了，她一定回来好好躺着。 反正也只是轻微胃出血不是吗？躺两天也差不多了。 这么想着，关乔更坚定了决定，安心地睡了。……霍丝雨这两天过得痛并快乐着。 快乐是因为亲爱的小叔给她的爱豆砸了好大一堆资源，痛苦则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玩儿游戏啊！ 为什么游戏这种东西是为了放松和娱乐才存在的啊！ 这玩意儿明明是世界上最残酷的训练！ 她玩射击类游戏，被3D的画面转得头晕目眩，一局下来被爆了无数次头不说，晕得她头重脚轻的，差点儿就去厕所吐了！ 不行不行，不能玩这种！ 那玩儿策略游戏吧，不用任何操作，凭借智慧就能获胜。 结果，霍丝雨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件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智商。 何谈智慧！ 那玩儿这个花里胡哨的时装收集游戏总行了吧？ 一个小时后……“啊啊啊我怎么这么非啊！抽不到卡过不去这一关啊！” 霍丝雨：卒。……在家抱了足足四天佛脚，在各种类型的游戏上都栽了一次跟头的霍丝雨，终于从塑料五玩家，升级到了青铜一玩家。 可喜可贺。 尽管菜，但有了这么多失败的经历，霍丝雨可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热爱游戏，但玩不好游戏，于是以另一种方式，深入游戏世界的智残身坚励志少女。 于是到了周一早上的六点半，为爱豆争取更多资源的动力，把霍丝雨从柔软的席梦思上拉扯了起来。 八点钟之前，她按时抵达动玩网络的前台。 毕竟小叔说了，考勤不达标就扣爱豆的资源呢。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怎么可以被扣资源！ “你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总裁助理，我叫霍丝雨。” 前台小姐姐翻了翻记录：“是霍小姐呀，您这边请，在这里稍坐一会儿，填一下这个表。大概十分钟，我们的人力小姐姐会来带你办理入职的。” 霍丝雨进了一间小的会议室，不到十分钟，就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姐姐进来了，很快就带霍丝雨办好了手续。 霍丝雨跟在后面发问：“请问我现在是直接去总裁办公室吗？” 人力小姐姐对她温柔一笑：“关总最近几天都不会来上班呢，暂时会由商务总监——贺嘉婷带你熟悉工作。” 诶？不在吗？ 霍丝雨那天在医院，根本没仔细注意关乔的模样，这次霍明亮特意要求她来上班，还是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当助理。 所以霍丝雨对这个关乔简直好奇极了。 此时此刻，她内心的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烧。 以她多年捕风捉影的经验，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霍丝雨假装不经意地问：“那总裁什么时候会来呀？” 人力小姐姐歪头想了想：“关总身体有些不舒服，估计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来噢。” 这么久啊？真等一个星期，估计她的好奇心都能爆炸。 正想着，人力把霍丝雨领到了贺嘉婷的办公室。 -- 第48页 关乔已经交代过贺嘉婷了，这就是朋友家的一个小孩儿，什么都不会，只是来见识一下的，不用派什么活儿。 对了，她喜欢玩儿游戏，让她先体验几天游戏吧。 贺嘉婷对着霍丝雨温柔一笑：“丝雨是吗？这几天我先暂时带你，遇到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 霍丝雨点点头：“好的好的，那我要做些什么呀？” 贺嘉婷拿出公司的测试机，上面安装了公司在推的几款游戏，还有正在准备的《王者纪元》。 她笑眯眯地说：“你就先体验公司的游戏吧。” 想到关乔说过这是个游戏发烧友，估计会有很多对游戏的见地，贺嘉婷又补充。 “玩的时候如果有想法，可以记下来交给我，很期待你的宝贵建议呢。” 建……建议？ 玩了四天游戏，快玩儿吐了的霍丝雨，内心土拨鼠尖叫。 啊——总裁助理也要玩游戏的吗？！……贺嘉婷明显很忙，给了霍丝雨测试机后，就开始了她忙碌的一天，期间霍丝雨似乎还听到她给关乔打电话了。 因为她喊对方“关总”。 “关总，今天下午吗？那你的……嗯嗯好，好我去接你……”霍丝雨竖起了耳朵，偷听得入迷，眼角拼命地瞄着。 关乔不是病了吗？病好了？ 贺嘉婷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往霍丝雨这边走来。 霍丝雨连忙把视线摆正到游戏上，假装认真玩儿了起来。 糟糕！她的人儿又被打死了。 手忙脚乱复活的时候，贺嘉婷走到了她跟前，柔声喊。 “丝雨。” “诶诶诶。”霍丝雨扣下了手机，怕被人看到她的丢人战绩。 “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继续体验游戏，如果到了六点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下班噢。” 霍丝雨表示了解：“好的。” “不要忘记打卡噢。”贺嘉婷提醒了一句，回到了自己工位上。 霍丝雨翻起手机，一看。 唉，又被原地揍死两次。 这些玩游戏的怎么都这么凶呢？ 正这么想着，霍明亮的信息来了。 ——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霍丝雨看了信息，在心里坏笑。 噢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叔主动跑来关心自己。 霍丝雨忍着笑，嘴角压出一个戏谑的弧度。 ——哎呀，太无聊了，就一直在玩儿游戏呗，连关总长什么样子都没见到。 果然，霍明亮的信息来得很快。 ——嗯？ 霍丝雨想象着小叔面无表情地发出疑惑的样子，捂着嘴“科科科科”笑了起来。 ——关总不在啦，据说要一个星期后才来，好像是因为生了什么病～霍丝雨故意不说了。 霍明亮的信息内容简单明了。 ——LV首京代言人的资源，我收回了。 霍丝雨立马不皮了。 ——别别别！！ ——其实就是她好像生病了，要修养一个星期，但是我刚刚又听带我的姐姐说，她今天下午就要重新开始工作，也不知道是病好了还是怎么样。 这两条信息发出去后，霍明亮那头再没有回复了，霍丝雨在聊天框上戳了他几下，界面很快她的信息铺满了，霍明亮那头还是最后条“收回资源”。 糟糕糟糕，小叔不是真的要收回吧？ 啊啊啊啊她就不该昏了头，这个小叔有多小心眼她不知道吗？ 就在霍丝雨悔恨地揪着自己头发的时候，霍明亮那头的消息来了。 ——中午我来接你，你请一下午的假。 霍丝雨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觉得来上班第一天就请假不太好，结果贺嘉婷十分爽快地同意了。 “噢，没关系的～你有事就去忙吧。”……中午下班，霍丝雨一下楼就看到了霍明亮的车，上去之后，她才看到，车上摆了一大堆高档礼品。 什么补血的，补维生素C的，补蛋白补营养的。 霍丝雨才后知后觉：“我们去看关总吗？” 霍明亮给了她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其实霍明亮只是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但是霍丝雨十分敏锐地从中读出了“你是傻子吗”的意思。 被只比她大八岁的、优秀的小叔碾压惯了，霍丝雨自我打击的能力练得十分娴熟，直接忽略了他的眼神，读出了眼神背后的意思。 小叔他，似乎对这个关乔，很是上心呐。 万年铁树要开花了？ 噢嚯，她当时那一撞，还撞出姻缘了！ 霍丝雨兀自脑补着，脑子里不知道发展出了多少字的言情小说。 霍明亮低沉的一句“我说话你听好”，瞬间让她清醒了。 霍丝雨立马挺胸抬头，端正坐好，没办法，小时候被训多了，条件反射。 “您说！我一定一字不漏！” 霍明亮依旧穿着熨得一丝不苟的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像是去主持董事会，也像要去开新文发布会的，唯独不像是要去探望病人的。 他用严肃的口吻，一字一句对霍丝雨说道。 “自从上次在医院撞到她之后，你就一直心怀愧疚，今天得知她生病住院，你决定去看望她，拜托我帮你选一些补品，我等会儿刚好会经过医院，就把你带过去了，顺便也看看她。” -- 第49页 霍丝雨：嗯？？ 小叔你这么骚的吗？ 霍丝雨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长长地“嗯”了一声。 霍明亮又是冷冷淡淡的一眼，霍丝雨立马揉了揉脸，用十分可靠的表情回答他。 “我记住了，放心吧，我绝对可靠。” 保证不会让她发现小叔你的心思哒！ 霍明亮收回目光：“聪明点儿，你那个明星的资源不会少。” 霍丝雨捂着嘴，感动得要哭泣了。 “小叔你放心，我一定充分发挥好我所剩不多的智商和演技！”……在医院躺了两天，周一上午，关乔就问医生能不能出院了。 戴眼镜的中年医生斜眼看她：“想回去工作？” 心思被戳穿，关乔丝毫没有慌张，她微微抬着下巴。 “倒不是这个原因，是医院的环境太简陋了，我不太习惯。” 中年医生：“噢，那只能再委屈你习惯几天。” 关乔没有多纠缠：“OK，那好吧。” 然后等医生检查完走了，她就立刻给贺嘉婷打了电话。 “我在第一医院，你下午两点半过来接一下我，对了帮我买套衣服和鞋子，我的三围是……” 小优上完厕所回来，关乔快速结束了电话。 “嗯就这样，等会儿我再给你发信息。” 小优没听到关乔刚才问医生出院的事，自然不知道她想溜，以为刚刚是在谈工作。 刚好今天外面太阳很好，阳光明媚，气温也不算高。 “乔乔姐，你要不要出去晒太阳呀？我推你出去呀。” 关乔笑得格外温柔好看：“你睡个午觉，下午两点左右，我们再去晒。” 小优不疑有他：“好～”……今天刚好是小优在这儿照顾关乔，冯奶奶回去休息了，小优单纯好骗，到了下午的时候，关乔十分自然地让小优推自己去院子里晒太阳。 今天天气不错，院子里人来人往，关乔让小优把自己推到一棵树下，从这棵树后面绕到医院后门，只要五分钟。 关乔在晒太阳，小优戴着耳机听歌，到了两点多，贺嘉婷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到了后门。 关乔戳了戳闭眼听歌的小优。 小优摘了耳机：“怎么啦？” 关乔清清嗓子：“有点儿渴，去弄点水我喝吧。” 小优非常之听话：“好的，我上去给你接热水。” 关乔毫不心虚地大方一笑，看着小优走远的背影，缓缓站起来，若无其事地离开了院子。 穿过这间院子，再走出住院部，大概一两分钟，就看到了医院的后门。 这周围只有关乔一个穿着蓝色病号服的病人，虽然她走得不快，素面朝天着一张脸，但她坦然，她不疾不徐，没有一个人能想到。 这个病人她竟然要偷偷溜出院。 快走到医院后门的时候，关乔就看到了贺嘉婷的车，她扬了扬手，喊了一声。 “嘉婷。” 贺嘉婷环顾四周，很快就看到了看上去娇弱无比的关乔。 天呢，她竟然能看到病容下的关总。 即使生着病，即使没化妆，关总也依然这么有气质啊。 “关总，衣服给你准备好了。” 不过关总也太拼了吧，这一看就是还没修养好的，难道是为了工作偷偷出院了吗？ 贺嘉婷立马打开车门，关乔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刚准备弯腰上车，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拦住了。 那人的手搭在了车门上，是一双瘦削冷白的手，骨节分明，玉一般毫无杂质。 关乔一记刀眼扫过去，凌厉的攻击，在触到那人浓黑眼眸的一刹那，瞬间瓦解。 “……霍先生？” 霍明亮似笑非笑。 “关小姐。” 第二十三章 3.3更新 霍明亮太高了，一身黑色的工整西装，一只胳膊横过来，罩在她面前简直遮天蔽日。 因为这个姿势，两人隔得太近，关乔穿着棉布拖鞋，脖子得仰成个一百三十度的角，才能看到他的脸。 关乔这一眼看到的，便是霍明亮低垂着浓长的眼睫，而他淡淡的眼神，正落在……她的病服上。 太尴尬了。 怎么偏偏这副样子遇上霍明亮了？ 她走的明明是精英人设。 可是哪个精英会穿着病号服逃跑啊？！ 关乔吸了口气，没关系，霍明亮又不知道她是偷偷出院的。 关乔微笑，十分坦然。 “真巧，霍先生来医院探望病人吗？” 霍明亮稍稍抬起眼睑，视线对上关乔的一瞬间，染上了些笑意。 “不是很巧，她似乎要出院了。” 关乔瞥开眼睛，总不会是在说她吧。 就在这时，霍丝雨拎着一大堆补品，嘿咻嘿咻地跑过来。 方才车子刚刚停稳，霍丝雨还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就看到小叔二话不说，立马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看到啥了呀？ 霍丝雨也下了车，够着脖子在后面看，只看到一个穿着蓝白色病服的侧影，可惜被走上前去的小叔档住了。 快快快，有情况！ 霍丝雨连忙七手八脚地把补品盒子一拎，就冲了上去。 “小叔！” 一直到站定在两人面前，霍丝雨才看到被霍明亮挡住的关乔。 -- 第50页 哇，原来小婶婶长这个样子。 好白好清纯噢。 霍明亮看一眼霍丝雨，收回了抵在车门上的手。 关乔面前的空气里，铺天盖地的霍明亮的味道，终于散去了。 一旁的贺嘉婷看到霍丝雨，先是惊讶，接着笑道。 “是丝雨呀？原来你请假是来医院的，早知道带你一起过来了。” 霍丝雨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小叔也刚好路过。” 惦记着小叔在车上的交待，霍丝雨开始发挥演技，她看着关乔的眼睛，恳切道。 “关总，我这第一天上班就听说你病了，我就自作主张，来看望一下你。” “对了，我小叔，他只是刚好要路过这儿，就顺便把我给带来了，不是专门来看你的。” “刚好”和“顺便”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关乔脸上的坦然裂开了。 真是来看她的。 要是知道霍明亮会来，她还找个屁的林新彦。 当然是拉拢小说里最厉害的大反派更重要了！ 关乔露出个恍然的笑：“原来丝雨是来看我的？我真是太高兴了，谢谢你啊丝雨，也麻烦霍先生了，还专门跑了一趟。” 霍明亮看着她：“真的高兴？” 关乔后背僵了一下，笑着转移话题。 “当然是真的了，嗯？丝雨还带了礼物吗？” 霍丝雨忙点点头：“给你补身体嘛，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我听说你不是要住一个星期吗？已经可以出院了啊？” 关乔又僵硬了一下。 这叔侄俩咋回事？！ 关乔睁着眼睛否认：“我不出院，只是让嘉婷帮我送点儿东西。” “只是来送东西”的贺嘉婷，从车里拿了个文件夹，还有刚买的衣服和鞋子：“关总，按您的要求准备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关乔无奈地接过东西：“辛苦你了，你先走吧。” 霍丝雨歪歪头，关乔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小叔又是朵高岭之花。 霍丝雨掂了掂胳膊上挂的盒子，觉得自己大概还能拎。 正打算去接关乔手里的东西，有人出手比她更快。 一双好看到仿佛弹钢琴的人的手，微微绻起，勾住了细细的包装盒带子。 霍明亮从关乔手里把袋子接过去了。 “我送你们上去。” 关乔一时不察，被霍明亮拿走了袋子。 她把裂开的表情拼好，露出个典雅的笑：“谢谢。” 注意到霍丝雨挂了满胳膊的袋子，关乔说：“丝雨，给一些我提吧。” 霍丝雨才不敢让生病的小婶婶动手呢，不然回去了，小叔指不定怎么搓磨自己。 “不不不用了，我力气挺大的。” 说完把东西一拎，就快步往医院里走，冲了一段路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关乔病房在哪儿。 于是又顿下步子，回头等落在后面的两个人。 关乔还病着，这两天都没进食，纯靠输营养液，这会儿走路还有些虚浮。 霍明亮不紧不慢地配合着她的步子，也走得慢，微微侧着头，就着关乔的身高，跟她说着什么。 霍丝雨扁了扁嘴，吸吸鼻子。 好想踢翻这盆狗粮噢。……小优接完热水回来，发现树后面已经没了人，轮椅上空空的，关乔不在了。 打算给关乔打个电话，又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病房了。 正焦急地和周围的人借手机的时候，关乔等三人已经走过来了。 借手机的年轻人拍了拍小优：“你看那是不是你姐姐？” 小优一回头，目光立刻就锁到了关乔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她身旁多出来的两个人。 她跑过去：“乔乔姐，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被恶霸抓走了。” 关乔忍俊不禁：“哪儿那么多恶霸？我去拿了个东西。对了，这两位，是我工作上的伙伴，今天过来看看我。” 霍明亮抬了下眼皮，没有反驳。 小优这才看到关乔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一个俊，一个靓，和乔乔姐一样，是身上会发光的人。 乔乔姐工作上的伙伴呀？那一定很厉害了。 小优局促地揪了下衣角，低声道：“你们好。” 霍丝雨很活泼地打了招呼，霍明亮只淡淡点了点头。 关乔摸摸小优的头：“上去吧。” 即便来了一个气宇轩昂的霍明亮，还有个娇俏可人的霍丝雨，小优的心思还是一心系在关乔身上。 到了病房，先是积极地把关乔弄回床上躺着，又赶紧接了一杯新的热水给关乔。 关乔觉得自己像个瘫痪。 但是抵不过小优的担忧，她还是乖乖躺在了床上。 关乔：我的精英形象彻底没了。 小优安顿好关乔，放心了：“你们谈工作吧，我先出去啦。” 房间里就剩下这三个人，霍明亮自觉坐到了关乔的床尾，霍丝雨只好挠挠头，坐到了旁边的陪护床上。 除了撞晕关乔那次，霍丝雨还是第一次和她打交道，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要来探病的根本不是她。 想到自己现在是关乔的助理，霍丝雨还不知道助理要做什么呢。 正想开口找个话题，霍明亮已经和关乔展开了谈话。 “现在公司怎么样？交接还顺利吗？” -- 第51页 一谈起工作，关乔顿时精神起来。 “很顺利，刚接入了一个很有潜力的产品，现在正在为发行做准备。” 霍明亮顺着问下去：“什么样的产品？你很有把握。” 关乔本来就想过拉霍明亮的投资，虽然现在《王者纪元》还没开始测试，没有数据作为支撑，但是提前给霍明亮留个印象也是可以的。 “是个5V5即时对战手游，玩法类似国内运营比较久的一款端游。” “5V5？你指的是〈英雄计划〉？” 关乔素净的眉眼上染上艳丽的色彩，那是独属于她的傲然。 “对，玩法上和端游十分相似。” 霍明亮在认真思考，浓黑的眼眸凝聚在某一处，头脑专注的时候，长指不由自主地在背面上敲着。 他抬眼，视线落在关乔神色鲜活的脸上。 “〈英雄计划〉对玩家的策略、反应和操作，都有不低的要求门槛，要想用手游的方式推广，既要降低门槛，又要保留核心玩法，缺一不可。” 关乔靠在枕头上，姿态放松：“没错，缺一不可，这个平衡很微妙。” 霍明亮：“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达到了这种平衡？” 霍明亮脸上微微的讶异取悦了她，关乔心情极佳，点了点头。 崔浩是个吹毛求疵的人，这种品质付诸到游戏研发上，打造出的自然是极为优秀的产品。 其实早在关乔接触这款产品之前，崔浩的团队就已经达到了这种平衡。 虽然《王者纪元》现在的版本还在调优阶段，但是大的方向上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霍明亮相信关乔的眼光，也欣赏她这个人。 但是在商场上，欣赏和相信，并不能作为判断一个人是否堪当重任的标准。 霍明亮知道，她有自己的节奏，他愿意拭目以待，愿意给她平台，更期待她能大放异彩。 “关小姐当初的要价，可是只有一个亿，买下公司之后，剩下的钱应该不足以支撑你吞下这片市场。” 霍明亮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在给她抛钩子，只要她能抓住，以霍明亮身后的资本，能保她在手游行业大揽特揽，赚个钵满盆满。 关乔扬唇笑了，露出一点点洁白的贝齿。 “霍先生，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霍明亮有些不可言说的癖好，此刻看着关乔红唇映着白齿，他心下涌起一种冲动，想揉弄她的樱唇，伸指往里探寻，肆意搅动其中。 关乔的笑一瞬即逝，霍明亮敛了视线，也敛了神思，声音低沉。 “好，我等你。” 霍丝雨听不懂，两眼发直地望着天花板，当个背景板。 继续聊了一会儿，霍明亮看了眼时间。 “关小姐，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你注意修养，早日康复。” 霍丝雨本来也没啥事，赶紧也起身，匆匆道了别，跟上霍明亮。 两人还未走到病房门口，小优冒冒失失推门进来，扑到关乔床边。 “乔乔姐，不好了不好了！” 关乔握着她的手安抚：“别急，怎么了？” 小优吓得表情都模糊了。 “那那那那个恶霸又来了！” 恶霸？ 霍明亮俊脸微沉，气势顿时锐利起来。 “有人欺负你？” 第二十四章 3.4更新：三合一章…… 关乔愣了一下。 能让小优这么害怕的人，无非是龙浩天了。 欺负倒也说不上，至少龙浩天过分的那两次，关乔都毫不手软地反击了。 她只是比较惊讶霍明亮的这句话，对方比她想象得要好接近，但是除了工作上的来往，她并不希望有过近的私下交流。 比如她和别人的私人恩怨，实在没有必要让霍明亮插手。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在缩小差距之前，走得太近，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届时无论她的能力多出众，都会被掩盖在霍明亮的光环之下。 从龙浩天那里把人带出来，是她冲动了，不得已借了霍明亮的名头。 她的最终目标是龙浩天，以后磕磕碰碰的地方肯定还有许多，她不能全靠霍明亮的威慑来打仗。 关乔轻抚两下小优的头发，笑得很淡：“是有一些摩擦，谈不上欺负，小优胆子比较小，让霍先生见笑了。” 霍明亮沉吟片刻，没有继续追问，“嗯”了一声便带着霍丝雨离开了。 小优扁了扁嘴：“乔乔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关乔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没有，你看到龙浩天了？” “我刚刚在楼梯上遇到他了，不过他有可能没看到我，因为我一看到他就赶紧跑了……” 还真是赶巧，龙浩天总不会也是来看她的？……在楼梯上遇到小优，确实是偶然，但是小姑娘看到他就跑得跟个兔子似的，龙浩天想不注意都难。 看到小优，龙浩天自然联想到了她身后的那个女人。 “你跟上去，看看她去哪儿。” 身边的人应下，追上小优跑开的方向。 龙浩天继续往上走，到了一间病房门口，推门进去，看到了病床上的于灵儿。 那天于灵儿去紫藤花苑找龙浩天，结果到地方的时候，龙浩天一行人已经离开了，之后的两天龙浩天又刚好有事，不在首京。 -- 第52页 于灵儿看中的游戏被人抢走，想找龙浩天帮她出气，结果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人，也不知道是气着了还是怎么的，一下子就病倒发烧了。 其实倒是不严重，只是恰巧龙浩天回来了，她就干脆“病得”住院了。 于灵儿泼辣但不任性，美艳又专情，龙浩天还是很疼她的，推开病房的门进来，就看到于灵儿被病服包裹的娇躯，衬衫病服的领口松松地偿着，拢不住一片风光。 “真病了？” 听见龙浩天的声音，于灵儿眉眼一扬，撅着嘴，波光流转的眼睛娇俏地横了他一眼，不似生气，倒似发嗲。 “假病哪里盼得到你？活该我烧了一晚上，浑身都没劲儿。” 易诗白是温柔小意，于灵儿是热情似火，不同的风格和美，只要拿捏得当，偶尔的逾越也是情趣。 龙浩天捉了她柔若无骨的手，于灵儿便抬了脚，挠痒似的往他身上踹了一下。 “这不是很有劲儿吗？” 龙浩天握着于灵儿的手，在手里细细摩挲着，于灵儿索性赖到他怀里，仰头索吻。 很快，病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就是女人压抑的低喘，于灵儿在龙浩天耳边断断续续道。 “浩天……公司看中的产品……被别人抢走了……你帮我……” 剩下的话被龙浩天的吻压了下去，这场俯卧撑持续了半个小时，结束后，龙浩天点了支烟。 “需要人手就找徐丰，你自己处理。” 说完在于灵儿身上捏了一下，换来女人的一声娇呼。 “好好养病，我回公司了。” 于灵儿拢了拢松垮的衣服，声音娇媚：“哼，吃完就走。” 龙浩天收拾妥帖，出了病房，跟着小优的那人已经候在病房门口了，面不改色地听了半天。 “龙总，查清楚了，动玩的关总生病住院，那个姑娘一直和她在一起，在病房照顾着，刚刚深蓝的霍总来过，呆了一会儿也走了。” 关乔病了？霍明亮还专门来探望。 龙浩天对关乔是霍明亮那边的人深信不疑，只是不知道两人到死什么关系，嘱咐了身边的人一声。 “送些果篮花束什么的，就说是我送的。”……霍明亮走后，关乔也歇了偷溜的心思。 她自己下床上个厕所什么的还好，但是刚刚走出医院，又走回来的这两段儿路，可把她给累坏了。 真拖着这个身体去找林新彦，说不定会倒在对方面前。 且看看吧，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能连上他这条线。 关乔坐在床上，被面上放了台笔记本电脑，左手拿着手机，右手边隔着纸笔，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 小优捧了本书，是关乔让她看的，说是对她有帮助她原本还担心龙浩天找上门来，如坐针毡地呆了一会儿，并没有人上来，她便渐渐安心了，投入到书中的世界里。 两人互不干扰地各自办着事，突然有人来敲门。 小优惊了一下，在关乔的示意下去开了门，门口站了个陌生的男人，左手抱着捧菊花，右手拎了个果篮。 “您好，请问是关小姐吗？” 小优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疑惑地看向关乔：“乔乔姐，找你的。” 关乔漠然地看过去，这个人她不认识。 那人确认是关乔，只把花束和果篮交给小优，没有进病房。 “关小姐，这是我们龙总吩咐送来的，听说您病了，祝您早日康复，东西送到，我不到扰关小姐休息了。” 龙总只说送东西过去，没有其他的话要交代，东西送到，这人就直接走了。 两人都没想到会是龙浩天。 小优把门关上，抱着东西走过来，有些为难：“乔乔姐，这些怎么处理啊？” 关乔冷眼看着菊花和果篮。 不知道她胃出血吗？这些东西能吃吗？ 还有这菊花，他扫墓呢？ 呵，巴不得她早点儿死吧。 关乔冷笑：“丢了。”……在医院休养了几天，关乔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冯奶奶担心她不按时吃饭，打算每天都去给她送饭。 关乔拒绝过几次，保证会好好吃饭，老太太都是一副不信任的模样。 恰好，霍丝雨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嘴挑得很，顿顿都是霍宅的厨师做好了饭菜，千里迢迢送到公司来。 霍丝雨是总裁助理，天天跟着关乔，自然也准备了关乔的份儿。 多一人的餐不是什么麻烦事，关乔也喜欢霍宅厨子的手艺，便没有拒绝。 关乔每餐都给冯奶奶拍张照片，证明自己有在好好吃饭，老太太才歇了亲自来送的心思。 出院后没几天，《王者纪元》的准备工作差不多了，即将开始第一次删档测试。 贺嘉婷手里有一些人脉，再加上游戏品质本就出色，很顺利地拿到了某T的首页banner推荐位。 关乔之前借热度上了一次微博热搜，当时宣传部给她弄了个微博号，只发过一条微博，是几张关乔的工作照，那次事件过去之后，关乔就再也没有上过这个号了。 不过就这一条微博，就有一万+的评论，再加上结合游戏做的返利付费打榜活动，给她吸了将近三十万的粉丝，其中很多都是真实的游戏付费玩家。 这次要内测，宣传部就问关乔要不要用这个微博号宣传一下。 -- 第53页 关乔想了想，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内容你们发，到时艾特我一下，我去转发。” 于是到了内测当天，关乔的微博一发，再加上banner位的巨大流量，开放的六千个内测名额，不到半天就被抢光了。 一些被宣发视频吸引，但是没抢到名额的玩家纷纷在评论里留言，要求追加名额。 由于这次做的是不付费内测，主要测试一些玩家的黏性，观察一下后续留存，六千个名额已经足够，关乔就没有再追加。 正好，吊吊其他玩家的胃口。 内测当天，不断有玩家自发涌入《王者纪元》的评论区，给游戏打了五星好评，还有人写了千字长评，客观事实地表达了对这款游戏的看法，就连微博上也有玩家晒截图晒录屏。 虽然偶有批判，但绝大多数都是对这款游戏的褒奖。 玩家的反馈给了所有人信心，对于动玩这种很久没出产品的公司来说，这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崔浩给关乔打了个电话，乐呵呵的：“关总果然了不起，这次的封测势头很足啊。” 关乔夸回去：“全都仰仗崔总的好产品。” 由于《王者纪元》的玩法十分新颖，所以运营部面临的玩家反馈，很有可能是以往从来没有见过的。 对于动玩的运营团队来说，没有同类型的游戏做参考，要解决好这些问题，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好在这款游戏前期准备工作足，动玩和崔浩那边的研发联系密切，即便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也能很快沟通调整，第一次的测试倒是十分顺利地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等待后续数据浮出水面。 这些数据将真实体现这款游戏的市场潜力，也是判断这款游戏能否成功运营的重要标准。 所有人都很紧张，除了关乔。 毕竟关乔都已经看过书了，《王者》就是王者，最后一定会爆，何况现在已经有了爆的苗头。 当晚她难得暂时处理了手头紧急的事情，赶去美容院做了个全身SPA，舒舒服服地回来睡了个觉。 第二天，关乔就接到了“手游白皮书”的邀请，请她去参加“手游行业年度游戏”的年终晚会。 年初《九曲》也是火爆过的，虽然接下来的大半年，动玩都没出什么好游戏，但是已经有人嗅到了《王者》的爆款气息。 所以白皮书就以《九曲》的成功为由，邀请了关乔。 不过关乔只得了一个入场的资格，《九曲》并没有任何的提名。 关乔打开邀请函看了看，接下了。……龙浩天并不知道和于灵儿竞争产品的就是关乔，于灵儿说是一个小公司，龙浩天便没有细究。 其实《王者纪元》这款游戏，于灵儿只是觉得画风还挺好看，国风的游戏里建模精致有特色的不多，她就想接回来发行。 虽然先和崔浩接触的是关乔，但是在于灵儿看来，这个游戏是她想要的，关乔拿到了，那就是从她手里抢走的。 尤其是看到照片上，关乔那张淡漠冷傲的脸，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一看就是张装清高的脸。 这次《王者纪元》首发很成功，于灵儿更是嗤之以鼻，她也接了一款国风仙侠手游，画风和《王者》相比，不相上下。 游戏发行离不开美术素材，于灵儿想让关乔栽个跟头，注意就打到了动玩的美术总监身上。 这些人都是给资本打工的劳碌命，肩上都担着重负，为了赚点儿小钱可以非常拼命，要想收买他们，非常简单。 美术总监今年将近三十，好不容易才混上总监的位置，刚攒了首付打算买个房子，结果他老婆怀孕了。 买房子还贷款，压力很大，他老婆怀孕了就不能去上班，以后家里的经济压力可都要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真是辛苦啊。” 于灵儿翻了翻动玩美术总监的资料，露出鄙夷的笑：“姚秘书，你说他会被收买吗？” 姚秘书接过于灵儿递过来的文件，看了看：“会的。” 于灵儿一下一下挑着鞋，故意问：“你说说，他为什么会同意呢？这可是犯法的。” 姚秘书垂着头，视线定在地上：“您不会让他承担后果的，并且还会给他一笔钱，对于他来说，这钱来得及时，来得令人眼红，这样的诱惑下，他一定会同意。” 就像自己，明明有能力，明明可以不用承受于灵儿不时的侮辱、践踏。 但是为了这份许多人奋斗多年，恐怕都难以企及的高薪，她放弃了表面风光的运营总监，成为了没有名字的姚秘书。 只要钱给的够，什么事情办不成呢？ 如果不行，那就是诱惑还不够大。 于灵儿嗤笑一声：“都是些贱骨头。” 姚秘书没说话，她也是这些贱骨头中的一个。 “你去办吧，〈王者〉公测之前，我要拿到全部的美术素材。” 姚秘书低头应下了。……最近公司在准备新游的上线，作为美术总监，焦扬很忙。 连续加了四天的班，每天都是十二点到家，他才勉强挤出了一上午的时间，请了个假，陪妻子去医院检查。 妻子月事一向准时，这次推迟了大半个月没来，两人都有些慌，别是怀孕了。 对于他们俩来说，这个宝宝来得不算时候。 -- 第54页 妻子比自己小六岁，两人本来计划先买房子，过两年再备孕，现在房子都看好了，就等着签字了。 要是这个时候来个孩子，十个月后，他们就要一边还房贷，一边养孩子了。 那得多少钱。 “没事，我用试纸验的不是没怀上吗？说不定只是时间有些不准。” 妻子看出他的压力，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一直安慰他。 直到医生肯定地对他们说：“是怀上了，打算要么？” 这时，初为人父人母的喜悦，一下子击中了他们，之前所有的犹豫和忐忑顿时消失不见。 “要要要，老婆，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就生下来吧。” 他会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养家的。 然而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 因为怀孕，妻子被公司辞退了。 “没关系，等你生完孩子，再想工作也能找，现在你就在家好好养胎，不要多想。” 虽然是这么安慰妻子，但其实焦扬心里的焦虑，不比妻子少。 冷静下来之后，分析了他们现在的处境，要生下这个孩子，压力真的不是一点点。 姚秘书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焦扬面前的。 中午吃完饭，他在楼梯间抽了支烟，接到了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 “是动玩互娱的焦扬吗？” 焦扬：“你是？” “我是悦灵的姚秘书，有个买卖想跟你做。” 焦扬有些莫名其妙，悦灵是哪一家？ 他问：“具体是什么事情呢？” 对面没有明说：“这边准备了五百万的报酬，不是很难的事情，但是只有你能做，今天晚上七点，我会在万仪公园对面的星爸爸等你。” 五百万？ 对方是在开玩笑吗？ “姚小姐……” 焦扬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他打开看了眼刚才那条来电记录，陌生的号码，真是莫名其妙。 五百万的报酬，是恶作剧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对方准确说出了自己的公司和名字，下午上班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度娘。 电话里听不出是哪两个字，焦扬变换了几个字，最后只有“悦灵”这两个字搜出来了一家游戏公司。 法人那里写着于灵儿，倒是没有什么姚秘书。 不过既然是秘书，也不会登记在这上面吧？ 是这个公司吗？ 焦扬胡乱想了会儿，注意力很快就被工作移转走了。 一直到六点多晚饭的时候，那个电话又打来了。 “焦先生，我已经到了，你现在从公司出发，应该不会迟到。” 焦扬捂着手机，又去了楼梯间。 “你是悦灵游戏的吗？” 姚秘书干脆承认了：“是的，焦先生你还没有出发吗？” 焦扬猜到可能和同行的竞争有关，但想到她说的五百万：“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 电话那头拒绝了：“不太方便。” 就在焦扬犹豫的时候，姚秘书再次催促：“焦先生，真的是很好的机会，我们也是看重才选择了你，我们见面谈，觉得不合适你可以拒绝，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焦扬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心：“我马上就来。”……“什么？你们让我……偷素材？” 姚秘书直言不讳：“可以这么说。” 焦扬笑得勉强：“这可不是个小事情，倒时候万一爆出来，往轻的说，动玩肯定会向我索赔，严重一点儿，我可是会坐牢的。” 姚秘书直视着他的眼睛，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如果真的有心拒绝，他大可以直接甩手离开，就像自己当初那样。 虽然因为贪婪，自己最后还是回来答应了于灵儿的条件，但拒绝的那一刻，也是真的在拒绝。 而眼前这个男人，甚至连拒绝都这么无力。 尽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 “焦先生，既然我来找了你，自然是为你规划好了后路。” 姚秘书拿出一份协议，上面已经写好了这次的合作条件。 “我们要〈王者纪元〉这款游戏所有的美术素材，事成之后，你可以直接请辞，带着这五百万，避一段时间风头，之后还想回到这一行，悦灵愿意接受你。” “如果动玩向你索赔，我们承担你所有的赔款，至于牢狱，你不用担心，这种程度不会让你坐牢的，我们会帮你解决。” 姚秘书推出一张卡：“这是三百万，剩下的两百万到时候会给你。” 焦扬退了退，犹豫道：“这……” “想想你妻子，还有没出世的孩子吧，以你现在的经济能力，真的能照顾好他们？” “你已经快三十岁了吧？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为了家人，偶尔踏足灰色地带，也没有关系不是么？何况我们会帮你解决好一切，你不用有后顾之忧。” 那张黑色的卡被推到他面前，在暖白的灯下泛着光泽，刺痛他的良心。 “我想想。” 姚秘书看了眼时间：“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可以等你十分钟。”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姚秘书自顾自地优雅品着咖啡，放松地划着手机。 焦扬却如坐针毡。 他抬眼看她，认出了姚秘书手腕上的表。 -- 第55页 似乎是妻子前两天给他看的款式，大概七万多，他答应妻子发了年终奖就给她买一块儿，被妻子捶了一下，说太贵了，不需要。 焦扬是在图片上看的这块表，没觉得多好看，现在近距离观察，发现果然像妻子说的，很大气，很优雅。 难怪她喜欢。 “我做。” 姚秘书用戴着手表的那只手，端起了咖啡。 “想好了吗？” 焦扬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已经没有了犹豫。 “想好了。” 咖啡杯被搁下，姚秘书把协议推过去：“签字。” 焦扬打开笔帽，咬咬牙：“确定会处理好，对么？” 姚秘书扯了扯嘴角：“是的，协议里也写得很清楚。” 焦扬咽了口水，刷刷刷签下名字。 姚秘书看着对面的男人，神情越来越冷淡。 人都是一样的。 卖掉良心的人，不只她一个。……《王者纪元》的第一次删档测试，反馈的数据非常漂亮。 玩家活跃度非常高，平均游戏时常在三个半小时，第二天继续游戏的玩家达到了70%，第三天的玩家也有65%，一个星期后，删档的前一天，玩家也还占50%。 这个数据非常、非常优秀。 这是硬核渠道导入的用户，精准度会高一些，到时候用信息流买量的方式引入的玩家，质量可能会参差不齐，数据会稍差一些，但是也不会相差太远。 现在要做的，就是加紧产出信息流买量的美术素材。 这款游戏画风唯美，人物建模精致，崔浩是个有想法的制作人，赋予了每一个游戏角色不同的背景故事，用的都是中国古代的传奇人物，很是吸人眼球。 所以这一次的美术素材，整体风格就是仙仙仙，美美美，帅帅帅。 要想达到更帅更美更仙的效果，美术团队的压力也很大，别人家的美术素材，都是宣传视频做得比游戏还好看。 到了他们这儿，总不能视频还不如游戏吧？ 所以美术团队在爆肝赶工的时候，关乔在想办法接触林新彦的团队。 寻了这么些天时机，刚好就被关乔发现了一个极好的契机。 林新彦家底虽丰厚，但家中无人支持他，甚至暗中给他施压，逼他回家走士官的路子。 如今，林新彦的团队，正因为资金不足，面临着解散的风险，这一伙九人，甚至因为出不起出国参展的费用，打算就此放弃，各奔东西。 关乔看了他们挂在官网上的参展作品，名字叫《飞仙》，很古典出尘的国风设计，和《王者》很契合。 官网上挂了他们的商务合作联系方式，关乔打了过去，响了将近一分钟，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对面才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喂”了一声。 关乔：“你好，请问是林新彦吗？” 接电话的不是林新彦，他似乎拿远了手机，对着谁在喊：“彦哥，又有妹子给你打电话。” 一个男声遥遥地传来，有些懒：“谁？” 接电话的转述：“妹妹叫什么名字呀？” 关乔挑眉：“我在星飞设计的官网看到了〈飞仙〉这个作品，以为这是商务合作的电话，我似乎打错了？” 对面静默了几秒，然后炸开了。 “彦哥！彦哥！有合作！合作！” “真的假的？！” “啊啊啊啊啊！” 兵荒马乱了一阵，所有哇哇乱叫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手机被换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一个清越的男声传来：“我是林新彦，你是要合作么？” 尽管对方声音听起来冷静，但阅人无数的关乔，还是从中听出了压抑的欣喜。 充满热情和希望的年轻人，她非常喜欢。 关乔笑道：“对，有微信吗？我们可以详细聊。” “好，我把微信发给你，请问你叫……” “我叫关乔，你直接加我这个号码就可以。” 林新彦：“……好。”……《飞仙》是林新彦团队自主设计的系列作品，关乔觉得这个风格可以直接用来做《王者纪元》的宣发素材了。 虽然内容不一致，但是同题材，同风格，而且《飞仙》是平面的作品，无论如何会比三维建模的角色要精致。 毕竟现在国内的三维技术，还是没办法做出国风的飘渺之感。 林新彦的好友邀请很快发过来，关乔点开，头像是一个闭着眼睛的男仙。 点击“同意”，那头立刻发了消息过来。 ——您好。 端端正正，非常正经的招呼，关乔能够想象，在热爱的团队和事业濒临溃散之际，出现了一个愿意扶持他们的人，这群年轻人的内心会有多激动，多小心翼翼。 所以迫不及待地发来了问候，连用词都尊敬得犯傻，傻得可爱。 关乔简单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互相认识之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可以资助你们参加这次的展会，费用全部由我承担，这次展会结束之后，我希望你们能够加入我的公司。 林新彦回复消息的手指顿了顿，挤在一旁看屏幕的几个人也有些疑惑。 “她刚说了她是游戏公司吧？那我们怎么加入她的公司？去做游戏吗？” 林新彦稍作思考，回了过去：——抱歉，我不太理解，游戏似乎不是我们擅长的，您能具体解释一下吗？ -- 第56页 关乔把《王者纪元》的论坛发给了他，还有公司内部的游戏体验包，也给他发了一份：——你可以体验一下这款游戏，美术很优秀，我想请你们加入我的美术团队，做这款游戏的宣发物料，你们的水平很符合我的要求，《飞仙》我很喜欢。 林新彦收下了关乔传来的文件，还在消化这个事情。 他们一向是深入精研国风设计，走的是阳春白雪的路线，转去做游戏美术？ 他的脑子里顿时闪现网页上怎么叉都叉不掉的“一刀999”的传奇广告。 ——好的，我们会考虑，可以晚点给您回复吗？ 林新彦一口一个“您”，关乔都被这小孩儿逗笑了。 ——不要太晚，今晚吧，可以吗？ 林新彦凝着眉，回了“可以”。 放下手机，看向这群被他拉来做设计的朋友，大家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有才华，有抱负，满腔热血地团结在一起，势要创出一条路。 其实他们真的都很棒，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他们可能不会受到这么多阻碍。 不会像现在这样，接不到投资，消耗着自己的积蓄，投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 本来以为等到了曙光，没想到对方是个做手游的，跟他们之前做的方向八杆子打不着一处。 林新彦扯出一个苦笑。 “要看看这游戏吗？” 大家都有些颓丧，沉默着。 团队里最小的一个站出来：“好了好了，人家说要资助我们呢，就看看嘛，彦哥，你把那包发给我吧，我先玩玩儿！” 他一开口，大家也都暂时振作起来，面上堆着笑互相打气，纷纷说先体验游戏。 林新彦胸腔涌上暖流。 “好，我发给你们，我们试试。” 结果这一试，就试了两个小时——“彦哥！彦哥救我！” “别冲别冲！你点治疗，治疗！啊！我死了！” “你好菜啊，你都死了十二次了！” 两个小时后，其中一个人的手机没电了，大家才恍然大悟，他们玩儿了这么久了？ “感觉是挺好玩儿啊。” “画风也很漂亮，这游戏美术水平确实不低啊。” “是啊，三维里面很少见这么好看的角色和布景了。” 林新彦点开了和关乔的对话框，抬眸看向大家：“我再问问？” 大家纷纷点头。 这游戏可以的。 和一刀999完全不一样。 ——您好。 关乔手机“叮咚”一响，她看过去，眼底浮现笑意。 ——考虑好了？ 对面回：——还有些问题，想具体了解一下。 ——可以，咱们视频聊？ 林新彦那边看到关乔说要视频，立刻四散开来，七手八脚地收拾起乱糟糟的工作室。 ——好的，等我五分钟。 林新彦搁下了手机，也冲进了收拾的队伍，终于赶在五分钟以内，收拾出了一块整洁的区域。 恰好关乔的视频电话也打来了，林新彦暗暗吸了口气，点了接通。 摄像头打开，关乔眉眼如画，一身锻制的裸粉色衬衫，柔软的布料，领口一点小v，恰好露出一小寸好看的锁骨。 “你好。” 关乔开口，声音如同环佩作响，令人耳边一阵清爽。 林新彦没想到对方是个如此年轻美丽的女人，怔忪了一秒，点头应好。 从关乔这边，也终于看到了书中描述的，将军世家养出的华贵阴郁的公子哥。 和霍明亮一样，他很白，但是霍明亮身上有股杀伐决断的气质，并不会让人觉得阴柔。 而林新彦身上，更多的是艺术家的多情与忧愁。 配上他极白的皮肤，殷红的薄唇，很有些中世纪吸血贵族的味道。 关乔视线渡回他深邃的眼睛上，凑得离屏幕近了些。 “我仔细听，我细细和你说。” 看着屏幕里突然放大的精致容颜，林新彦颤了颤眼睫，点点头。 半小时的讨论后，林新彦最终答应了关乔的要求，他们会带着《飞仙》飞往法国，参加完展会，一行九人将加入动玩互娱。 而《飞仙》这系列作品，也将用于《王者纪元》的宣传。 “我只和你们签八个月的合约，八个月后，是留是走，你们可以自己选择。” 隔着手机，都没能折没关乔半分的气度，林新彦悄悄截了张屏幕，眼神闪烁了一下。 “谢谢你。”……林新彦的团队要加入动玩这件事，关乔没有透露任何风声，《王者》的宣发物料还在按计划准备着。 在正式公测之前，林新彦带队飞去了法国，在此期间，关乔得去参加“手游白皮书”组织的“手游行业年度游戏年终晚会”。 关乔了解了一下，虽说是晚会，但并不像她以往参加的那些上流社会的宴会，需要极尽华丽与精致。 一些男士会穿正式的西服，女士也不过是稍正式些的小礼服或者裙子，只有主持人才会穿上晚礼服。 只是太久没有参加这类宴会，关乔还是有些怀念的。 她对美有种莫名的狂热，穿书之前，每次的宴会，她可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这次的晚会，动玩虽然没有被提名的游戏，但是不妨碍关乔的高调出场。 -- 第57页 这些日子她有坚持形体锻炼，也有坚持涂抹丰胸精油，似乎也许大概有那么一些起效吧。 至少现在她的身段柔软了不少，再加上腰本来就极细，关乔选了一件半袖的正绢墨绿旗袍，看上去典雅又高贵，精致但又不会过分庄重。 修身的剪裁显出她流畅的身体线条，极细的腰肢，仿佛弱柳扶风，玉腿包裹在墨绿的色彩下，侧面露出若隐若现的惊人美丽。 关乔拿上手包，叫了辆车，抵达了晚会现场。 晚会包下了酒店的一整层，关乔抬步进去，在门口排队签到。 方一站定，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排在关乔前后的人紧盯着她手中的邀请函，恨不得透过封面，看看这是哪一家的代表，竟然美得如此惊人。 “你好，请出示一下邀请函。” 守在门口登记的年轻小哥看一眼关乔，触到她波光潋滟的眸子，微微红了脸。 关乔将邀请函递出去。 小哥打开卡片，一边登记一边记住关乔的名字。 “欢迎光临晚会，这是您的桌牌，祝您今晚愉快。” 关乔接过桌牌，浅浅一笑：“谢谢。” 小哥要坚持不住了。 好酥。 关乔迤迤然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桌上已经坐了几位，正聊着，见关乔来了，话题顿时转到关乔身上。 《王者纪元》这次的动作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真是没想到，动玩的老板也美得如此吸人眼球。 关乔客气地应对着，彼此交换了名片，就在这时，一阵躁动从门口传来。 关乔侧目，看到门口的人时，眼底闪过讶异。 门口那装扮性感妖娆，一步步似妖精般走来的女人，不是于灵儿是谁？ 看她的方向，似乎是朝自己这边来的？ 关乔轻笑一声，收回了目光。 第二十五章 3.5更新 于灵儿穿了件斜肩的红色鱼尾裙，露出一侧雪白的香肩，打着卷儿的大波浪长发，发尾在若隐若现的事业线上轻拂，裙摆处收尾的设计，更显出她曼妙的曲线。 这一身的打扮，就如同于灵儿的性格，火热又性感。 身体是她的利器，于灵儿深谙此道，大方地展示着身材，享受着周围男人如狼似虎的眼神。 方才关乔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一阵躁动。 充满古典韵味的美人儿，比电视上的明星都好看，一路走来，仿佛自带发光源似的，闪了一路。 就连端端正正坐在那儿，不管是从背面还是侧面看，都让人挪不开眼睛，简直就是美的代名词。 这会儿又来了个于灵儿，两人气质风格完全不同。 一动一静，一个贵气，一个明艳。 在游戏行业的晚会上，不知道多久没看到这种级别的美人了。 在场的男人们，心里都不由自主将两人搁在一起对比，一个如同红玫瑰，一个如同白月光。 如果只能取其一，该多难选啊。 就在这时，关乔也抬眼，随意地瞥了一眼于灵儿。 人们这才发现，关乔端坐是气质出尘，但眉眼灵动，方才那一眼，不经意的那一眼，却似有万千风华，勾人心魄。 这么一对比，妖娆的于灵儿顿时俗气了。 于灵儿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关乔，作为女人，她自然对漂亮女人格外敏感。 更何况关乔气场很足，漂亮但不花瓶，一个侧脸，一个抬眼便让人不敢轻视。 于灵儿察觉到关乔也看了她一眼，但对方眼神毫无波动，只淡淡一眼就收了回去，仿佛她只是擦肩而过的一个平庸路人。 笑死人了，她那种眼神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不值得她令眼相看吗？ 难道她今晚不够美吗？ 被关乔无视的眼神激起了恼怒的情绪，于灵儿都顾不上那些意图攀谈的男人，一心想看看，这个敢压她的风头，敢无视她的女人是谁。 于灵儿走向关乔那一桌，本来只是打算路过的时候扫上一眼桌牌，却在上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关乔”二字。 于灵儿原本的微怒，顿时变成熊熊大火，看着关乔的眼里盛满了怨毒。 竟然是关乔。 就是那个和自己抢游戏的女人。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在这里还能遇上了。 于灵儿正准备上前给她个下马威，恰好晚会即将开始，主办方开始在舞台上催促大家各自入座。 于灵儿剜了关乔一眼，找到自己的桌子。 等会儿再收拾你。……晚会流程很简单，颁奖环节结束之后，便是自助晚宴，届时大家可以自由走动，在会场内和各家游戏公司交流，寻求合作。 关乔就是冲着这次的交流来的，之前方至行管理公司时，根本就没给公司积累下任何的人脉，全凭贺嘉婷这个商务总监四处跑。 虽然现在《王者纪元》渐渐走上正轨，她也还知道几款未来会大火的游戏，但是毕竟不能坐吃山空。 晚宴期间，关乔执着酒杯，在各家研发间游走，也因为在这一群游戏从业人员中，关乔的形象格外突出，有不少公司主动上来攀谈，她几乎没有一刻空闲。 不过关乔也换到了许多名片，谈到了几个比较感兴趣的产品。 聊了一会儿，关乔借口上洗手间，从交流圈的中心退了出来。 -- 第58页 于灵儿眼尖地跟上去，因为隔了一段的距离，为了追上关乔，她不得已加快了步伐，脚上尖细的高跟鞋地“哒哒”砸在地上。 关乔看似走得不紧不慢，实则悄悄加快了速度，她早就发现于灵儿一直盯着她了，自己刚退出来，于灵儿就跟了过来。 关乔嘴角勾着笑，拐到了会场大厅外的一个僻静处。 于灵儿只顾着跟上关乔，根本没注意这是哪儿，发觉和关乔的距离越来越近，四周又没人，于灵儿干脆伸手一扬，将杯子里的红酒泼了出去。 让你得意！ 眼看着红酒就要泼到关乔身上，突然，一个身影从一旁冲出来，挡在了关乔身后。 浓稠的红色酒液，通通泼到了那人藏蓝的西装上。 脱手而出的酒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于灵儿捂着嘴，轻轻“啊”了一声。 关乔发现身后的响动，也转过了身，一抬眼，看清了那个挡在她身后的男人。 是方至行。……自从那次转让公司之后，方至行再也没和关乔碰过面了。 转让完公司的第二天，表哥就把他支去了迪拜分部，美其名曰给了他一个难得的历练机会，其实就是让他去迪拜铲沙子。 远在国外，他都没办法联系上关乔，本来还想通过之前在动玩的人打听关乔的消息，但又怕给她造成困扰。 方至行可是铲了整整一个月沙子，晒黑了两个度，好不容易才从迪拜逃了回来。 还好，他刚回来，就听说今年的“手游行业年度游戏年终晚会”要举办了，而动玩也在受邀之列。 那关乔肯定也会来了。 方家财力雄厚，方至行的表哥是霍明亮，在互联网行业也有产业，他想来参加晚会根本就不费劲，和主办方说了一声，就顶着特邀嘉宾的身份进来了。 在前排坐了一会儿，方至行频频向后往，盼着关乔来，又怕她不来。 这一盼，就快到晚会开始的时间了。 方至行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下了飞机，都没来得及休息，精心做了造型，还提前了一个小时来，等得都有些萎靡了。 神思开始涣散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些声响，方至行惺忪着眼再次回头望。 本以为会再次失望，但是这次没有。 他看到了一身墨绿旗袍的关乔，只这么远远地看着，方至行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日料店的包房里。 她眉眼盈盈如画，手腕润白细腻，执着茶盏，抬眼的那一瞬，仿佛要把他的魂魄都慑走了。 如今再次见面，她看起来更美了，步步生莲，仪态万千，自她进入的那一刻，整个会场都被照亮了。 方至行不自然地扯了扯领带，想上前去打个招呼，但关乔很快就入了座，离自己不过一桌之隔。 方至行有些懊恼，怎么就没想到把他和关乔安排在同一桌。 不然现在和她互换名片的，就不是那边桌上的中年秃头老板，而是自己这个年轻帅气的美男子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方至行一直在听自己右手边的人侃大山，其实他是在借口看向右边，因为关乔那一桌，就在这个方向。 他看着关乔收下名片，客气却不失礼貌地笑着，看着无数人涌上去和她攀谈，方至行心里酸极了。 他什么产品都没有，总不能不要脸地挤上去强行占用她的时间。 好不容易，他终于等到关乔搁下了杯子，朝会场外面走去。 机会来了，这是个单独相处的好机会。 方至行匆匆撇下还在和自己侃侃而谈的陌生人，快步跟上去。 跟在关乔后面，方至行自然也发现了同样尾随在后的于灵儿。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行踪这么鬼鬼祟祟？ 眼看着关乔走的方向人越来越少，而那个女人却一直跟在后面，方至行心里有些不安，快步走了上去。 正打算提醒关乔，就看到那个女人将手里的杯子摔了出去。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条件反射般冲了上去，挡在了关乔后面。 红酒杯砸在地上，溅起了碎片，似乎有些撞在了他的脚踝上，西装的背后肯定也被红酒弄脏了。 但他毫不在意，因为关乔回头看了他一眼。 方至行看到那双灿若繁星的眼睛里，映出了他的样子。 他傻笑：“真巧。”……关乔对不重要的人印象一向不深，何况方至行现在的样子，和当初签转让协议时完全不一样。 当时方至行打扮得就像个纨绔子弟，吊儿郎当的。 现在不仅正正经经穿了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黑了许多。 关乔认得出来才有鬼了。 但是对方显然是认识她的，还帮她挡了灾，她总不好来一句“你谁？” 于是关乔顺着说了句：“谢谢。” 然后往一旁走了两步，绕过方至行，看向他身后有些呆滞的于灵儿。 关乔环抱着胳膊，挑眉望过去：“不解释一下？” 经关乔一提醒，方至行也反应过来，皱眉回头：“你为什么要泼关小姐？” 于灵儿没泼到关乔，正咬牙切齿着，结果一看到方至行的脸，懊恼顿时涌上心头。 该死，这个人不是方家那二世祖吗？ 方家的嫡孙，霍明亮的表弟。 -- 第59页 于灵儿八面玲珑，忖度有度，龙浩天带她去过几次上流宴会，这些圈里的人，哪些有本事，哪些惹不得，她可都烂熟于心。 看着方至行一脸不愉，于灵儿咬咬唇，露出招牌式的柔媚眼神。 “实在抱歉，我本来想喊住这位小姐的，只是鞋跟太高，一时没站稳，才把酒杯摔出去的。” 于灵儿扭着腰凑上去，柔软处贴在方至行身上，声音嫩得能掐出水来。 “真对不起，我给你擦擦呀……” 软腻的身体挨上来，方至行心口涌上一股不适，咬牙切齿道：“不用，你让开。” 于灵儿对自己的身材很有信心，不仅没让开，反而贴得更紧了。 关乔冷眼看着这女人发骚，朝周围随意扫了两眼。 发现身后就是一个洗手间，只是门口摆了“正在清理中”的牌子，还放了一个拖桶，里面杵着个拖把。 于灵儿见方至行没有推开她，愈发过分地蹭着，手指在他身上轻点。 完全没注意关乔不见了。 方至行从不对女人动手，尤其在关乔面前，他不想表现得太粗暴，谁知道这女人如此不检点。 正打算直接推开于灵儿，突然，一桶冷水兜头泼了过来。 于灵儿从头到脚，被保洁阿姨洗过拖把的一桶污水，浇了个透心凉。 “啊——”于灵儿尖叫着从方至行身上跳下来，浑身都湿淋淋的。 精心造型的波浪大卷被污水黏在了一起，鲜红的裙子被洇成暗红色，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于灵儿不可置信的抹了把脸，崩溃地叫了起来。 “关乔，你个——啊——”桶里还有些水，关乔又泼了一次，还用力抖了抖，把水都甩出去。 于灵儿开口骂人，污水直接进到了她嘴里，她跳着脚躲避关乔甩过来的水，整个人都被气疯了。 关乔搁下桶，走过去揪了方至行的衣角，仔细擦着手。 “脏死了。” 方至行看看狼狈崩溃的于灵儿，再看看一脸嫌弃，用名贵西装擦手的关乔。 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 第二十六章 3.6更新 方至行的一声轻笑，让于灵儿彻底羞恼起来，如果只是在关乔面前，她愤恨也好，歇斯底里也好，甚至扑上去扭打，都没有关系。 可是气就气在方至行也在这儿，当着方家嫡孙的面儿，她也只能强忍着再次尖叫的冲动。 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于灵儿发着抖：“弄脏了方先生的衣服，我自然会赔罪，要你多管闲事？你凭什么拿水泼我？” 关乔漫不经心地擦着手，头也不抬一下。 “看到你就想泼，没有理由。” 于灵儿被气到，实在难以控制音量：“你简直就是个泼妇！” 身穿墨绿掐腰旗袍的女人，一双白藕似的双臂露在外面，懒懒地环着胳膊，亭亭玉立，宛若一幅美人画。 关乔撩开眼皮，似乎看了她一眼，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是啊，泼妇。” 这时，刮起一阵小风，于灵儿浑身湿透，被风刮得瑟缩了一下。 于灵儿听得清楚，这声“泼妇”，明明就是骂她的。 她很想骂回去，但是狼狈的是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是她丢人。 不过是一间小破公司，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让这间公司倒闭，现在就让关乔先得意着吧。 于灵儿咬牙，忿忿地离开。 刚才于灵儿黏在方至行身上，那一桶水正对着于灵儿泼的，但多多少少还是殃及到了方至行，现在他不光身后沾了红酒渍，身前也都是湿的。 穿着墨绿旗袍的女人侧眸，声音清泠：“给你出干洗费，还是重新买一套？” 方至行还沉浸在关乔冷冽出尘的气势里，面对于灵儿的气急败坏，她这个泼水的人倒是格外镇定自若。 丝毫不惧。 方至行被她一声唤，唤回了神思，连忙拒绝：“不用了。” 一身衣服而已，况且是他主动帮关乔挡酒的，关乔泼了于灵儿，也是为了救他。 方至行突然想到，方才他没有推开于灵儿，关乔会不会认为他是那种贪色之徒？ 于是他又连忙解释：“关小姐，我只是不想和她动手，其实我对她根本没有兴趣，我……我……” 关乔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站在他对面，视线似乎是落在他身上，但又似乎没有焦点。 方至行一下子就蔫了下去，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他今天表现可能有点糟糕。 关乔抬眼看他，对上他的视线，神情淡淡的脸上，露出清浅的一笑。 “刚才谢谢你。” 方至行顿时有些呆愣了，然后脸迅速红了起来。 太……太温柔，太好看了。 他像是被主人夸奖了的小狗，眼睛变得亮亮的，小声道：“不用谢。” 关乔无视了他眼里的殷切：“还参加晚会吗？” 方至行这一趟的目的就是关乔，此时已经见到了人自然不用再回去了。 “不了，我没什么事儿了。” 他隐隐有些期待，虽然自己现在也有些狼狈，但是关乔肯定不会放着自己不管，不管她怎么“赔偿”，总会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关乔看一眼地上的玻璃渣子，绕了过去：“那走吧，送你回去，你家在哪儿？” -- 第60页 方至行跟了上去，本能地回答：“翡翠和府。” 关乔点点头，在前面走着。 方至行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袅娜身姿，悄悄打量着她低垂的发髻，她露出的洁白的一小片后颈，她的耳垂下，随着走动一下一下轻晃的红色宝石耳坠。 关乔顿了顿步子，微侧着头：“开车了吗？” 方至行急急地刹车，有种险些被发现的心悸，连忙答：“没有。” 得到答案，关乔抬了腿继续往前走，出了酒店，叫了辆网约车，带着方至行去了附近的商城。 索性是晚上，车内灯光也昏暗，不然关乔就会看到方至行的脸一直泛着红。 关乔就坐在他身边，两人隔着不过几十公分，对方的香水味似有若无地飘过来。 他能不脸红吗？ 到了商城门口，方至行准备下车，被关乔用手轻轻按住了肩膀。 “外套给我。” 方至行赶紧脱下外套，小心递给她。 “腰围多少？” 方至行听话地报出了自己的腰围。 关乔接过外套，下了车，然后又转身对着车里的方至行说：“在这儿等我，不要下车，听到了吗？” 方至行愣愣地点了头。 直到关乔的背影消失在商城的大门后，他才蓦然回神。 关乔的神情太过从容大气，方至行不由自主地就按照她说得来了。 她让他脱衣服，叮嘱他坐在车里等着，然后带着他的脏衣服，去给他买新衣服。 这感觉，怎么有些怪怪的？……在关乔看来，衣服是因为她弄脏的，她得为这件事情负责，方至行一身水渍，让他和自己一起进来，实在有损他男人的面子。 所以关乔就自己来了。 方至行的这套西装是某奢侈品牌的，幸好不是定制西装，关乔可以去这家品牌买一套差不多的还给他。 找到这个品牌的门店，关乔拿了件同码同色的西服，还给他挑了条领带，算是赔礼。 “关小姐，这件您不需要带走吗？” 关乔出门的时候被柜姐喊住，她扫了一眼那件衣服：“里面有东西吗？” 柜姐搜了一遍：“没有呢。” “那扔了吧。” 说完极潇洒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方至行对着商城大门的方向，望穿秋水。 他懊恼极了，自己怎么就让一个女生专门为自己买衣服去了呢？ 等了大概十分钟，就见关乔拎着袋子出来了，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关乔三两步就走到了车门边，方至行早把车窗摇下来了，仰头看她，越发像只大狗。 正要下车为关乔开车门，关乔用手抵住车窗，淡淡道：“不用下来。” 方至行疑惑地看过来。 “按照你那件的尺寸买的。” 关乔从车窗把衣服递还给了他，然后对着驾驶位上的司机说。 “送他到翡翠和府。” 方至行眼里的期冀消了下去，原来刚才车上的那一小段路，便是“赔礼”了。 “关小姐。” 方至行喊她。 关乔微微附身，没什么表情地侧目看过来，作出倾听的姿态。 他喉头滚了滚，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她多留一会儿。 关乔恍然大悟，掏出手机：“你的微信号多少？” 方至行面上又涌起希望，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报：“134XXXX……” 很快，手机屏幕上就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方至行连忙通过，接着就听关乔又说。 “尺码不合适的话，你再联系我，我重新赔给你。” 方至行掩下眼底的失落，展眉道：“关小姐不用客气，谢谢你的礼物。” 处理好这件事，关乔心里也舒服很多，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人家好歹帮了自己。 她淡淡笑了笑，冲他挥挥手，便往后退了。 方至行的目光黏在她身上，久久不愿挪开，直到车子发动，再看不到伫立在路边的画中人。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包装袋，发现了那条领带。 以往遇见的那些女人，从来只想刷他的卡，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买衣服。 方至行拿起那条暗格条纹的领带，心底涌起一点不可明说的温暖。……于灵儿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开着龙浩天给她买的mini，一脚油门，离开了酒店。 出了市区中心圈，眼看着周围的车渐渐少了，正要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绿灯倒计时结束，闪成了红灯。 于灵儿不耐烦地加了一脚油，抢道挤到了最前面。 突然加速的mini卡着空隙停到了斑马线前，一路惊到了不少车。 索性这会儿大家为了等红灯，都慢了下来，不用担心和来车相撞，但是她这般不守规矩，就惹得许多人不快了。 一个脾气暴躁的司机摇下了车窗，直接骂了起来。 心里憋了一口气的于灵儿，刚停好了车，又立马发动，把方向盘往右一打，不轻不重地撞向了这个司机的车。 “操！你他妈有病吧！” 对方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车的左前侧都被撞瘪了，当下就要下车来打她。 于灵儿又是一脚油门，越过红灯就开走了。 “你们都看到了吧？！报警！老子要报警！” 那个司机站在原地，气得脸涨红。……于灵儿回了家，收拾好一身的狼狈，从手机里翻出姚秘书的电话。 -- 第61页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但那头还是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这是当于灵儿秘书的基本技能，无论多晚，无论什么时候，必须要在五秒内接起她的来电。 姚秘书声音很沙哑：“喂。” 于灵儿恨恨地说：“之前让你联系的动玩的那个人，都办妥了吗？” 姚秘书：“办妥了，他已经签了协议，一直在和我保持联系。” 于灵儿跷起了腿，咬牙切齿：“尽快让他行动，我要看关乔一败涂地，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那头传来姚秘书低顺的声音：“动玩那边定了下周一公测，我们这边后□□动可以吗？” 于灵儿露出得意的笑：“可以。” 关乔，到了后天，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第二十七章 3.7更新 于灵儿的计划很简单，《王者纪元》的公测日期定在下周一，那她就抢在公测之前，通过焦扬拿到宣发的美术素材，抢先发布这一批素材。 为了不让关乔发现美术素材已经被用过了，于灵儿特意叮嘱，一定要在半夜的时候，悄悄地用。 这样到了周一的时候，毫不知情的关乔就会按照原计划，使用这一批美术素材进行宣发买量。 只要关乔用了，于灵儿就可以告她抄袭。 毕竟谁先发布的素材，这个素材就算是谁的，而且，《王者纪元》的公测成绩越好，于灵儿能够索赔的就越多。 不仅如此，流量方也一定会因为《王者纪元》涉嫌抄袭，限制动玩其他产品的宣发。 只要关乔拿不到新的用户，就没有新的流水进入公司账户，到那个时候，她肯定撑不了多久。 “去吧，让焦扬动作快点儿，事成之后，让他去国外呆两年。” 于灵儿伸出十指，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因为想到了关乔落魄的样子，脸上不由地露出笑意。 姚秘书点头应下，抱着文件退了出去。……眼看离周一公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美术团队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公测时要用的素材，除了难度比较高、工程量比较大的几个视频还在赶工，有十几个素材已经完成好了。 焦扬把这十几个素材的源文件都拷了下来，交给了姚秘书。 “大概有四五个视频还在做，估计要到公测之前才能出来了，我这儿暂时只有这十七个。” 姚秘书推了推墨镜，抿着唇“嗯”了一声，把装了源文件的硬盘放到了包里面。 “那几个视频重要吗？” 还在赶工的几个视频品质要求比较高，又要建模又要调后期，关乔亲自看了两次，提了修改意见，所以进度就慢了些。 谁都没办法保证，耗时耗力作出的视频反响一定好，但是品质越高，出爆款素材的几率也就越高。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几个视频算是比较重要的。 但是，也许是仅有的一点儿良心作祟，焦扬犹豫了一秒。 他扯出个笑：“一般般吧，就是开启得晚，所以现在还在做。” 姚秘书不疑有他，没再追问：“如果能拿到就一起拿来，实在赶不上就算了。” 反正已经拿了十七个视频了，也不差这几个。 焦扬心虚地点点头，低头喝了口咖啡。 “等会儿那两百万会打到你的卡上，后天我会安排你出国避一段时间，等你老婆生了孩子，这边会再安排你们回国的。” “出国？” 焦扬有些惊讶，之前也没说过让他出国啊。 “那个，国外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我老婆又怀着孕……” 姚秘书皮笑肉不笑：“也可以不出国，但是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可就不能保证你和你老婆的安全了。” 明明对方是温和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但焦扬莫名地发了一身的冷汗。 之前他一直被那五百万诱惑，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如果对方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关乔查到自己头上，那他一家人的安全非常有可能……他不敢继续想了。 咖啡厅里开了空调，温度适宜，但焦扬还是不停在冒汗，桌上搁了抽纸，他抽了两张往额头上一擦，纸巾全部浸透了。 黑色墨镜遮住了姚秘书的眼睛，也遮住了她眼底肆无忌惮的鄙夷。 收钱的时候爽快，现在知道害怕了？ 真以为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吗？在这个社会，做什么事情不需要付出代价？ “看来焦先生不愿意出国，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咱们的合作已经完成，希望焦先生接下来的人生，平安顺遂。” 焦扬猛地抬头，不是说好了她会负责善后吗？就因为他不想出国，她就不管自己了？ “等等！” 正准备起身的姚秘书被他喊住，歪头过来，似乎有些疑惑。 焦扬又擦了擦脸上的汗，面上堆笑：“我去我去，我愿意去。” 他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觉，似乎对方随时会反悔，把自己当作弃子丢掉，他只能接受对方做出的一切安排。 姚秘书拎起包，露出恍然的笑。 “原来是我误解了焦先生的意思，那么焦先生最好今天就办好离职，注意不要引起怀疑，出国事宜等你离职之后，我会再和你谈，再见。” 说完，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焦扬瘫坐在凳子上，心有余悸。 -- 第62页 他开始后悔了，能做出偷窃、栽赃、陷害之事的人，难道会是什么良善之人吗？ 对方说会帮他善后，看她这个态度，真出了事情，也许随时会抛弃自己吧？ 焦扬痛苦地俯下身，用手揪着头发。 他这是与虎谋皮，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周五的时候，林新彦一行人参加完法国的展会，飞回了国内。 关乔带着霍丝雨，包了几辆车，亲自去机场接人，以示尊重，顺便刷刷在林新彦心中的好感度。 毕竟关乔要求林新彦进入动玩，并不全是为了让他负责美术素材，更重要的目的是拉拢这个隐藏的“将军世家之子”。 林新彦自认为隐藏得深，几乎无人知道，他就是林上将的儿子，但是关乔脑子里可是装了本书，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霍丝雨推开办公室的门，从门后露出个脑袋。 “关总，车已经到了，我们该准备出发啦。” 关乔看一眼时间，收拾了手里的活儿：“好，你再玩儿五分钟。” 霍丝雨来公司还真就一直在玩儿，关乔身边能人多，各个都是术业有专攻，不需要她帮什么忙。 而小叔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顾好关乔，并且及时向他同步对方的消息。 她其实就是小叔安插在关乔身边的隐形监视器。 所以霍丝雨每天就玩玩儿游戏，传传话，偶尔当个关乔的腿部挂件，陪她见见客户。 虽然清闲，但也确实学到了点儿东西，而且公司里边特别多帅气小哥，嘿嘿嘿。 霍丝雨跑到技术小哥身边，又“骚扰”了人家一会儿，关乔忙完，在公司转了一圈，发现了她。 “丝雨，走了。” 霍丝雨仿佛被抓包了一样，连忙蹦起来，朝着走廊那头的关乔跑去。 关乔似笑非笑地看了技术小哥一眼，问霍丝雨：“喜欢人家？” 霍丝雨正要摆手否认，突然想到自己身上还背着和金家小少爷的娃娃亲，顿时计上心头。 她挽着关乔的胳膊，讨好道：“关总，被你看出来了，既然这样，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 关乔挑眉看她。 霍丝雨搂她搂得紧紧的，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小叔他，老想我嫁给一个男的，可那人是个纨绔子弟，我不乐意，我喜欢小谭那样的，又酷又厉害的技术小哥。 “但是吧，你也知道，我在小叔面前哪儿有话语权啊？所以关总，你有机会就在小叔面前，帮我吹吹风，这都0202年了，哪儿还有包办婚姻啊……” 关乔站得笔直，霍丝雨拽着她的胳膊撒娇，扭得跟个虫似的，关乔也只是戏谑地看了一眼。 电梯到了一楼，关乔弹了她脑门儿一下。 “我个外人，怎么帮你吹风？喜欢就勇敢去追，0202年了，得学会反抗。” 霍丝雨追上关乔的步子，鼓着脸碎碎念。 “关总，你又美丽又机智，你智商甩我几条街，你帮我想想主意也行啊……” 况且你也不是外人，你可是我未来婶婶。 这后半句，霍丝雨当然没说，她只是智商堪忧，情商可非常到位的好吧？ 关乔自然不知道霍丝雨在想什么，她开了车门，看向蔫头巴脑落在后面的霍丝雨。 “快上来。” 霍丝雨支棱起脑袋跑过来：“来啦！” 车子开向机场，一路上，霍丝雨一直在想。 只要关乔当了她婶婶，以后就多了一个帮她说话的人了，她再也不用单方面遭受小叔的碾压了。 可是，要怎么才能让这两人在一起呢？……那晚之后，方至行仍然继续关注着关乔，他在公司有内线，就是前台的那个小妹妹。 前台不时地给方至行传递一些关乔的近况，刚才方至行听说，关乔去机场接人了。 正在泡温泉的方至行立刻从池子里爬出来，机场离他这儿就十几分钟，这是个制造偶遇的好机会啊！ 他连忙换好衣服，在手心搓开发蜡，随意抓了抓头发，带上车钥匙就冲了出去。……关乔一行人来得早了点儿，林新彦的飞机还没到，霍丝雨等了一会儿有点儿无聊，跑去买吃的了。 关乔今天穿得简单，白色充满质感的T恤，扎进浅蓝的牛仔裤里，黑色的扣住纤腰，足上一双棕色马衔扣单鞋。 简洁大方，有些法式的高级感，又带点清爽的学生气。 关乔取了墨镜，别在腰上，低头刷着手机，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以为是林新彦到了，关乔抬头扫了一圈，却看到了一个意料外的人。 那天帮她挡了于灵儿红酒的男人。 说实话，关乔是真的，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谁。 但她还是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方至行一脸惊喜，他第一次看到日常打扮的关乔，和以往相见时的风格不同，但却同样好看。 他一步步朝着关乔走过来，那句酝酿在口中的“好巧”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极其耳熟的声音打断了。 “方表叔？？” 方至行脸上的欣喜，在看到霍丝雨的那一刻，顿时凝固了。 丝雨怎么会在这儿？ 关乔看看抱着一堆零食的霍丝雨，再看看方至行。 “你们俩，认识？” 第二十八章 3.12更新 -- 第63页 霍丝雨是霍明亮大哥家的小孩儿，虽然不是同辈，但年龄相仿，小时候霍明亮就比同龄人成熟懂事，所以方至行总和霍丝雨这个小辈一块儿玩，占着辈分的便宜，听霍丝雨喊他一声表叔。 长大之后大家在一起玩儿的就少了，也就逢年过节，或者家族聚会时会碰上，霍丝雨的朋友圈子都是些姑娘，方至行当然不知道她认识关乔。 现在一看霍丝雨和关乔一块儿，以为这两人是小姐妹。 方至行顿时又开心起来，揉了揉霍丝雨的脑袋，对着关乔解释道：“这是我姑妈的孙女。” 关乔露出淡笑，礼貌地“嗯”了一声。 霍丝雨在状况之外，表叔也认识关乔？ 关乔也在状况之外，她是真不记得自己怎么认识霍丝雨这个表叔的。 这个时候，关乔的手机适时响了，她看了眼，是林新彦打来的电话，这会儿应该是下飞机了。 关乔举起手机晃了晃：“我接个电话。” 然后就握着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把空间留给这叔侄俩。 方至行赶紧把霍丝雨薅过来，神情雀跃：“这是你朋友？” 霍丝雨莫名其妙：“不啊，这是我老板，她是我们公司的CEO，我是她助理。” 方至行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在动玩上班？” “是啊，怎么了？” 方至行在心里感叹，缘，妙不可言哇。 “动玩是我卖给她的。” 就像方至行不会关注霍丝雨的朋友圈子，霍丝雨自然也不知道这位表叔最近的动向，她只知道舅爷爷家有个很厉害的表姑，而这位表叔对做生意并不是很热衷，他玩垮的小公司数都数不过了。 霍丝雨预料着，动玩估计也是方表叔经营不下去了，才卖给关乔的。 “那你真是卖对人了，关总很厉害的，公司现在简直是蒸蒸日上，前途无量哦。” 霍丝雨自己也是个没什么经营头脑的，在她眼里，关乔这个未来的婶婶，在公司运筹帷幄，带着大家扬帆起航，简直是太厉害了。 方至行发现一个令他疑惑的地方：“你怎么成了关乔的助理？大表哥竟然会让你出来上班。” 大表哥指的是霍丝雨的父亲，也就是霍明亮的哥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纨绔，霍丝雨的爷爷还指望他接手霍氏，不知道多头疼。 好在霍明亮出生了，还展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卓越天赋，他就彻底甩手不干，把偌大的霍氏丢给了霍明亮，带着妻子环游世界，享受生活去了。 霍丝雨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被溺爱得不成样子，即便稍大一些的时候，有霍明亮管束她，但也从来不会对她提太高的要求。 说起来，这还是她毕业之后，第一次出来上班。 而且还是奉了霍明亮小叔的命，作为卧底潜伏在未来婶婶的身边。 霍丝雨悠悠叹口气：“我爸从来都不管我，还不是小叔，他让我来的。” 说到这儿，她立刻压低了声音，凑在方至行耳朵边。 “我悄悄跟你说的，你可别让关总知道到了，我现在是小叔的僚机，玩儿潜伏呢。” 霍丝雨的话没挑明，但也足够方至行猜测了，他心里顿时一咯噔。 方至行干笑两声，下意识躲避着那个答案：“动玩这么小的公司，你潜伏什么？” 霍丝雨没察觉到方至行脸上的僵硬，朝不远处的关乔瞄了一眼，笑嘻嘻的。 “才不是因为生意，关总，我未来的婶婶，你觉得怎么样？” 霍丝雨的话在方至行脑子里无限单曲循环。 未来的婶婶……婶婶……方至行如遭雷劈，如果用漫画的形式来表现，他现在应该变成灰色的石块儿，风一吹，裂开的他就碎了一地。 又或者突然来了几柄天外飞刀，噗噗噗捅在他心窝子上，然后他嘴角便溢出鲜血。 霍丝雨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表叔？方表叔？” 方至行收回飞跑的三魂七魄，不过有些还在外面神游，总之他脸色特别不好看。 “霍表哥他……不是跟宋家姑娘订了亲吗？” 霍丝雨作为反对包办婚姻的前锋，自然对这种商业联姻嗤之以鼻。 “那个时候不是还没有关总吗？只要小叔喜欢，订亲算什么，又不是已经结婚了。” 方至行看一眼不远处身姿妙曼的关乔，对方侧对着他，灯光下侧脸的剪影特别好看。 这么好的人，霍表哥会喜欢也很正常吧。 但是他心里有些泛酸，又有些垂死挣扎之感，底气不是很足的问：“你确定吗？别误会了吧。” 霍丝雨似乎没感觉出来方至行的沮丧，神采飞扬地说。 “小叔隔三差五地向我打听关总，之前她生病，小叔还专门去探望了，不过是借着我的名义就是了，还有……” 她偷瞄着关乔，以防对方打完电话回来听到什么，一股脑把霍明亮的心思都给抖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见小叔对谁这么上心过？” 方至行心里最后一点儿侥幸也没了，一丝丝笑都挤不出来。 明明还没恋过，他却好像失了个天大的恋。 方至行尽量克制着浑身的沮丧，不想让“精明”的霍丝雨发现什么，摸了摸霍丝雨的脑袋，转身就走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帮我跟她说声再见。” -- 第64页 霍丝雨：“诶？这就走啦？” 方至行摆摆手，走回停车场，透过漆黑的车窗看到了自己失魂落魄的脸。 应该很明显吧？也不知道霍丝雨发现了没有。 从小他就知道，霍家二表哥是他们这一辈里最聪明，最有出息的一个，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为家族里独当一面的顶梁柱，方至行自知天资有限，不是这块料子，从未想过和霍明亮较量。 但刚刚霍丝雨说出那番话时，他不由自主地就将自己，和霍明亮摆在了同一处对比。 结果自然是惨烈。 方至行苦笑，戴上墨镜遮住落魄的眼睛。 然后一脚油门轰了出去。……关乔挂了电话走回来，发现方至行已经不见了。 “你表叔走了？” 霍丝雨点点头：“他说还有事儿。” 关乔毫无情绪地“哦”了一声。 霍丝雨拆了袋零食，咔嚓咔嚓啃了起来，忽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随口问了一句：“关总怎么跟我表叔认识的呀？” 关乔又看了眼手机屏幕。 “不认识。” 话一出口，关乔又觉得这样说似乎有些生硬，补充了一句：“以前应该见过，但我不记得了，偶遇到他两次，都是他先认的人。” 霍丝雨准备好了听八卦的耳朵，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答案，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方表叔也太惨了吧，人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呢。 机智如霍丝雨，早就看出方至行的不对劲了，表面上不经意地抖出霍明亮的心思，实际上也是担心方表叔一根筋地撞南墙。 关总这样强势的性格，肯定不会喜欢方表叔的。 霍丝雨在心里为方至行惋叹，想了想还是提醒了关乔一句。 “其实，动玩就是方表叔创建的啦。” 关乔这才掀了下眼皮，尾音上扬：“哦……”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 但是情绪上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呢。 可怜的方表叔……霍丝雨啃完了一袋零食，刚好林新彦一行人拖着行李箱出来了，为首的男生很白很白，头发微卷，眼神有些迷离。 关乔抬手挥了挥，林新彦对上她的眼睛，视线聚拢了不少，回头招呼身后的几个青年，一起朝这边走过来。 “关总。” “辛苦了，车在后面，走吧。”关乔领着一群人，朝停车场走去。 林新彦注意到跟在旁边的霍丝雨，薄刘海，及肩碎发，圆圆的眼睛笑盈盈望着自己，他礼貌地问了声好。 “你好。” 霍丝雨表面上温柔一笑：“你好你好，我是关总的助理，叫我丝雨就好。” 实际上，她的内心已经开始沸腾了。 卧槽这个人跟我爱豆长得好像！好瘠薄帅气！ 林新彦启唇，露出温柔的笑：“我叫林新彦。” 霍丝雨听到“林”姓，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 她爱豆也姓林！ “你你你认不认识那个那个……” 想到那个可能性，霍丝雨突然结巴起来。 林新彦眼底带了笑：“林星云？他是我哥哥。” 霍丝雨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击中，几乎要昏厥了。 自己粉了两年的爱豆林星云，竟然是公司新招职员的哥哥？ 她高兴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真……真的吗？星云真的是你哥哥！” 林新彦第一次遇到这阵仗，不明白霍丝雨为什么突然就哭了：“真的，没骗你。” 关乔听到声音，回头看一眼霍丝雨，再看一眼林新彦。 “你把她怎么了？” 林新彦有些尴尬，摸摸鼻子，正要说话，霍丝雨一抹眼泪：“不是不是，我是太高兴了！” 别看她是霍家的小宝贝，但是她爹她娘都不允许她追星，只有霍明亮知道这事儿，她每次想为星云宝贝砸钱，都得小心翼翼的，简直跟做贼似的。 就这么偷偷摸摸的，默默支持了林星云两年。 现在突然知道，林新彦和自家爱豆是亲戚，她当然会喜极而泣了啊！ 霍丝雨眼睛红红地看着林新彦：“你和哥哥关系好吗？” 林新彦：“额……还不错。” 霍丝雨吸吸鼻子：“那我可以，去你家做客吗？” 林新彦看着扁着嘴，可怜巴巴、一脸期盼的霍丝雨，笑了。 “可以啊。” 霍丝雨也笑了。 几步之外，关乔站在车门前喊他们：“上车。”……《王者纪元》是周一公测，林新彦一行人回国那天刚好是周五，可以休息两天，周一再来上班。 但是于灵儿那边动作很快，并没有给他们休息的时间。 周六晚上，渠道部一个投放同事，在信息流广告抓取平台上，发现了《王者纪元》的美术素材。 这些素材被用来宣传一个叫做《仙灵计划》的游戏了，这款游戏虽然画风和《王者纪元》类似，玩法却是截然不同，不过泄露的这些美术素材中，并未突出玩法上的特色，就是用来宣传《仙灵计划》也丝毫不违和。 而且，《仙灵计划》已经用了好几天了，之所以到现在才被发现，是因为对方用得次数少，还专挑半夜的时候发。 渠道部这位同事连忙将这事报告上去，渠道和运营两个部门连夜搜取信息，发现《仙灵计划》几乎把他们现有的储备素材用了个遍。 -- 第65页 眼看周一就是《王者纪元》的公测日了，这些素材绝对不能再用了，对方先发出来的东西，他们再用，就会被判定成抄袭。 就剩一天的时间了，他们去哪儿弄一批新的素材？ 难道这次的公测，要跳票了吗？ 而且明明是他们做出来的素材，对面却提前用了，唯一的可能，便是公司出了内贼。 有人偷了素材，还卖给了《仙灵》背后的悦灵公司。 半夜赶到公司的渠道和运营两位总监对上了眼神，心中顿时有了同一个猜测。 这段时间，美术部只有一个人行为有异。 美术总监——焦扬。 运营总监阴着脸，提了一脚垃圾桶：“我给关总打电话。”……关乔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手边点了一支熏香，舒缓的音乐伴随着温水，抚慰她的身体和灵魂。 可惜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破坏了这一份惬意。 素白的一只手从水下抬起，在一旁的浴巾上拭干水分，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怎么了？” 那头传来运营总监凝重的声音：“关总，我们的素材泄漏了。” 关乔蹙了蹙眉，从浴缸里站起来，带起一片哗啦的水声。 “具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运营总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关乔，包括他的猜测。 关乔随意裹了身子，坐在床边：“焦扬请了三天的假？” 那头应了，带着些咬牙切齿：“对。”Hela自从接手动玩到现在，一切的发展都很顺利，但关乔也没掉以轻心，公司还有少量储备素材，林新彦的团队也拉回来了，这事儿还不算太糟。 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不能乱了军心。 “不一定是他，这事你们不要张扬，我会让人去查，运营部按照原计划准备，明天都加个班，我回公司开个会，不用太担心，现在想帮我稳住各部门，会议之前，这件事情不要闹大。” 关乔本身就是有股让人心安的力量，因为她镇定，看似永远有准备，即便是这么大的事故，几分钟她就做出了决断。 运营总监稳了稳心神，从一开始她被关乔说服，到现在陷入危机，他必须坚定对她的信任，给予全力支持。 “我知道了。” 关乔猜到于灵儿不会善罢甘休，但并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自己，等了这么些时日，她终于出手了。 既然对方已经出招，关乔也不用再时刻提防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有的是对策。 林新彦他们的《飞仙》，关乔本来打算等作品获奖之后，再用来做二次宣传的。 既然于灵儿偷了素材，《飞仙》提前用上也未为不可，到时候获了奖，照样能再拿来买一波宣传。 关乔挂了运营总监的电话，又立刻给林新彦打了过去。 艺术品和广告素材表达的侧重点不同，《飞仙》还需要处理一下，才能用作游戏的美术素材。 那头响了一会儿才接，接通之后，背景也是一片嘈杂，林新彦似乎在向稍微安静的地方走去。 “关总。” 关乔从衣柜里拿了件衣服，丢到床上：“忙吗？有个事情，比较急，有点儿复杂，可能需要和你视频说一下。” 林新彦听出了她话里的郑重，忙道：“不忙，等我五分钟？” 关乔：“好。” 挂了电话，关乔拿起衣服换上，取了笔记本，坐到办公桌前，扭亮了一盏台灯，等林新彦打回来。 电话那头，林新彦从阳台回到客厅，走过去拍了拍沙发上深情K歌的霍丝雨。 霍丝雨正在和林星云对唱《情非得已》，脸蛋激动得泛红，回过头来望向林新彦的一双眼睛，又圆又亮。 霍丝雨拿开话筒：“怎么啦？” 音响里还在放着伴奏，声音很大，林新彦只好凑到霍丝雨耳边说：“关总给我打电话了，好像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你知道吗？” 霍丝雨耳朵里灌了热乎乎的气，脸更热了：“我不知道啊。” 林新彦点点头，正准备回房间打电话，突然又被霍丝雨拉住。 “诶诶，你可别说我在你家啊。” 林新彦以为她是担心被别人误会关系：“放心，我不会说。” 其实霍丝雨是担心关乔告诉霍明亮，自己追爱豆追到人家家里了，被发现肯定免不了一顿胖揍。 得了承诺，霍丝雨明媚一笑，冲林新彦比了个心，继续高高兴兴地听偶像唱歌。 林星云人如其名，笑起来像星星一样耀眼，不仅长相好，性格也和镜头前一样温暖。 一曲唱完，林星云看向这名激动的小粉丝：“下个星期要发的新歌，先唱给你听？” 霍丝雨简直要幸福地昏过去了！ “啊啊啊好啊！！哥哥我爱你！！”……这个周末，对于动玩各部门的员工来说，都是忙碌的。 林新彦一行人还没怎么休息，就赶紧来到了公司，和从未合作过的美术团队磨合起来，只为赶在周一之前改出一批能用的美术素材。 研发那边已经知道美术素材外泄的事情，运营部门得安抚好研发，同时开始准备planB，以防美术素材无法在周一开服之前赶出来，到时不得已推迟公测时间。 于灵儿偷走的素材都是视频，渠道部之前制定的买量计划也是针对视频的，而林新彦一行人的《飞仙》无论怎么改，都只能改成图片素材。 -- 第66页 所以渠道部的计划也要重新定。 关乔也在和媒体那边沟通，问能不能将原本预定的周一的版位，改成周二或者周三的。 对面有些恼火，关乔争取到的资源位置很难得，媒体都是提前排期的，现在就剩一天的时间，谁会愿意跟她们换？ 即便如此，对面还是耐着性子问：“具体因为什么原因要换呢？” 当然，关乔并没有告知对方，是因为素材被偷了。 “具体原因不太方便告知，我知道你们为难，这样吧，麻烦你们问一下排在后面的发行，如果有愿意换的，他们的版位费由我们这边出，可以吗？” 媒体没有执着地问，还是尽力去帮关乔解决了。 “后面的就只有火狐和多乐这两家，我帮你问问吧。” 关乔：“麻烦你了。” 贺嘉婷敲门进来：“关总，应用商城那边也沟通好了，对方愿意随时配合。” 关乔点点头：“辛苦了，焦扬还是联系不上吗？” 听到焦扬的名字，贺嘉婷脸色有些难看，摇了摇头：“他留的家人的电话也打不通，一直是关机。” 关乔摩挲着右手中指指节上的薄茧，沉默了一会儿。 贺嘉婷看着垂敛双眸，一言不发的关乔，都有些心疼了。 这么大的压力，放谁身上扛着都会累，偏偏现在情况未有好转，她还松懈不得。 “关总，给你泡杯咖啡吗？” 听到贺嘉婷小心翼翼的声音，关乔轻笑一下，站起来：“不用，别太担心了，陪我去看看美术的进度吧。” 贺嘉婷连忙帮关乔推开办公室的门，莫名说了一句：“我们都很相信关总。” 关乔抬眸，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谢谢。” 林新彦第一次参与到商业美术素材的制作中，和艺术创作还是很有些不同的，他和团队都不是很适应，但都在努力磨合中。 “怎么样了？周一之前能弄好吗？” 关乔的声音响在耳边，林新彦心脏猛跳了一下，声音有些晦涩。 “可能，会来不及。”……周一上午10点，蹲守《王者纪元》首次公测的玩家发现，公测时间后标注的日期，不知何时往后推迟了一天。 【说好的10点呢？怎么推迟了？】 【不是吧，我都蹲了这么久了，腿都麻了，你跟我说今天没有？】 之前内测的时候，《王者》就吊足了玩家的胃口，现在来这么一下子，苦等许久的玩家们顿时有了情绪。 玩家纷纷涌入《王者》官方微博询问，有些还跑到关乔微博底下留言，然而两边都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与此同时，网上开始流出一则消息，说《王者》的发行公司盗用了某同类型、同画风手游的美术素材。 临到公测时才被对方发现，现在正忙着解决盗用纠纷，顾不上公测了。 这个消息一出，业内顿时一片哗然，要知道《王者》这款游戏可是很被看好的，怎么会想不开去偷素材呢？ 有人开始扒皮这件事情，还真让他们扒出了那款“同类型、同画风”的手游。 正是悦灵的《仙灵计划》。 一大批玩家涌入《仙灵计划》，想看看连《王者纪元》都要偷窃素材的游戏，到底有多好玩儿。 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抢到《王者》内测资格的玩家，他们不了解《王者》真正的玩法，都以为《仙灵》和《王者》是差不多的。 在体验过《仙灵》之后，玩家纷纷表示这游戏不过如此，画面是挺精美，但是玩法也没有多创新，到处都是氪金点，游戏品质只能算中等水平。 而这些玩家也自然而然地认为，《王者》同样是个中等水平，说不定还是中等偏下，毕竟都要偷素材了，肯定不会偷比自己差的游戏。 于是，网上迅速出现了一大批《王者》的黑子。 一波人黑《王者》偷素材，另一波人黑《王者》名过其实。 与前段时间的好评如潮不同，《王者》的评论区迅速沦陷，恶评遍地，那些抢到了内测资格，真正体验过游戏的玩家，虽然也有为《王者》发声，但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恶评中了。 与此同时，于灵儿躺在高级美容院里，看着《王者》评论区里骂声一片，乐得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呵，谁让你和我争。 第二十九章 全民王者纪元 《王者纪元》公测时间的推迟，动玩官方的沉默不语，似乎坐实了网络上盛传的偷窃素材一说。 况且，等着看关乔笑话的不止于灵儿一个人。 动玩本来就是小公司，《王者纪元》会有这么高的热度，一方面是因为内测时口碑良好，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公司为关乔打造了一个美女CEO的人设。 而公司立这个人设，本就是利用了人们的偏见，“男女平等”人人都会喊，但是在CEO前面加上“美女”二字，原因总是令人遐想。 偷窃一事爆出来之后，似乎为了应证这个观念，很大一部分网友们的关注重点，都放在了关乔身上。 最恶不过人心揣测，网上什么言论都有，多的是冷嘲热讽，说关乔“靠亲爹”、“靠干爹”。 关乔的微博最近更新的一条还是一个星期前，转发《王者纪元》官网的公测时间通知，这条微博底下的第一条热评，就是对关乔的人身攻击，言语用词之恶毒，不堪入目。 -- 第67页 而这条评论竟然有两千多个赞。 网友们自以为窥探到了某些隐秘而肮脏的现实，怀揣着阴谋论，用键盘，用手指，抨击着素未谋面、素不相识的动玩互娱的“女”CEO。 网络上的一切，关乔充耳不闻，她还叮嘱小优，这段时间不要让冯奶奶玩手机，老人家最近迷上了网上冲浪，关乔不希望冯奶奶冲到布满垃圾的海面上。 小优看着视频那头的关乔，淡漠的一双美目，底下却印着浅浅的青黑，从发现素材泄露到现在，关乔一刻都没休息过。 小优努力舒展开眉头：“好的！我不会让奶奶看到的，你最近肯定很忙，这边有我照顾奶奶，你放心吧！” 关乔对着镜头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视频那头似乎有人敲了关乔办公室的门，她扭头看了一眼，冲小优点了下头，就挂了视频电话。 来的是商务总监贺嘉婷，她通过私人关系，打听到了于灵儿公司内部的一些情况，似乎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原来悦灵一开始并不是由于灵儿或者龙浩天创立的，一开始只是一个专门做公会的小工作室，工作室老板拉了几个看好的年轻人，从无到有发展起来，势头很好，小小一间工作室，产出比许多中小公司都要好，而其中发挥最大作用的就是当时工作室的运营总监——姚棂。 也就是现在的姚秘书。 姚秘书还是姚总监的时候，就很有能力，因此，当工作室的老板打算扩大规模的时候，老板主动提出，工作室转公司的时候，就是姚秘书从总监升为合伙人的时候。 只是还没等到这个时候，于灵儿出现了。 龙浩天需要一个人代替他进入游戏行业，秘密操作一些资金，这个人不能太惹眼，进入的方式不能太张扬，还得做出好看的成绩，让资金的流转表面上看起来合理。 于灵儿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但是手里攥着龙浩天给的资金，她大可以找一个有能力的人。 姚秘书刚好是这个有能力的人，与其从无到有创建一个公司，不如连人带公司一起收纳，毕竟当时的工作室，在行业里已经初露头角。 她给了姚棂两个选择，要么留下来当她的助理，姚棂会拿到远超过她想象的丰厚报酬，要么工作室被于灵儿收购，原先老板承诺的合伙人，也会变成一张空头支票。 原先的老板对姚棂还算不错，原本以为这次姚棂会和他一起一致对外，但出乎意料的是，姚棂倒戈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出乎意料，毕竟于灵儿给的钱实在很多。 于是一晃眼，工作室变成了悦灵游戏，姚棂变成了姚秘书。 关乔有些讶异，曾经拥有辉煌前程的人，真的愿意永远屈居人下？ 贺嘉婷撇了下嘴：“我听人提了一嘴，说于灵儿脾气不好，无脑，但是肯砸钱。” 关乔看着贺嘉婷递过来的资料，略一思索：“想办法约姚棂出来，不要让于灵儿知道。” 贺嘉婷点点头：“好的。” 不出所料，姚棂拒绝了关乔的邀约，所以关乔直接去了她住所楼下，掐着点等了十几分钟，姚棂开着奔驰C63回来了。 摁电梯的时候，姚棂被关乔给堵住了。 因为两家的竞争关系，姚棂之前查过关乔的资料，所以她很快就认出了面前穿着一身利落风衣的女人。 关乔没多话：“上去聊。” 姚棂墨镜下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电梯门很快打开，她想了想，任由关乔跟着她进去了。 姚棂按了十七层，电梯一层层往上跳。 “你想聊什么？” 关乔手插在口袋里，表情轻松。 “聊一件双赢的事情。” 姚棂语气冷淡：“你从我这儿撬不出什么东西的。” “不需要你告诉我什么。” 姚棂扭头看她：“那你何必多此一举？” 数字跳到十七，电梯轻晃一下停稳，梯门打开。 关乔偏了偏头：“还是进去聊吧。” 语气自然得仿佛即将抵达的是关乔的家。 姚棂有些犹豫，又有些跃跃欲试，没能在进屋之前得到对方此行的真实用意，姚棂不想就这么直接把人赶走，况且关乔的表情淡然又自得，让她心里着实好奇。 沉默两秒，姚棂还是说。 “进来吧。” 趁着电梯门还没合上，姚棂率先走出去，关乔不疾不徐跟在后面，两人进了房间。 大约半个小时后。 合上的房门再一次打开，姚棂送关乔出来，在电梯前按了下行的按钮。 电梯从一楼升上来，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姚棂按着下行的按钮却没放。 和上来时的神色不同，此刻姚棂正用请求确认般的眼神看着关乔，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纠结之色。 关乔捋了捋头发：“放心，我说话一向算数。” 说完就进了电梯，按了一层。 姚棂又看了关乔两秒，似乎终于从关乔的眼神中找到了信任，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放开了按住下行键的手指。 忆起关乔方才在房间里和她说的那些话，达成了某些协议的两人相视一笑。 姚棂：“那就合作愉快。”……动玩宣布推迟公测时间的第三天，沉寂了四十八小时的官博终于有了动静。 【各位勇士，瓦尔兰峡谷的大门即将开启，这场酣战，你，准备好了吗？】 -- 第68页 底下是一张配图，气质出尘的谪仙手执拂尘，胜雪白衣在斑斓云霞的映衬下，圣洁如佛。 底下是鎏金的几个大字——王者纪元10：00相约这条微博是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发出去的，正是微博用户活跃的高峰期，因为这两天“抄袭”的热度，这条微博自然也很快就被网友们注意到了，发出去不到半个小时，评论就破五千了。 倒不是因为有极多人关注，而是因为争议大，大家都在评论里吵。 【终于要公测了！还以为要等很久呢，期待期待~】 【抄袭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呵呵，真是不要碧莲，抄袭的游戏照样赚钱。】……评论数虽然涨得快，但争吵并没有持续蔓延下去，因为半个小时候后，官博又发了一条澄清博，主要说明了三件事情。 第一，《王者纪元》不涉及任何抄袭，无论是素材还是作品本身；第二，官博推迟公测，是因为增加了新的宣发素材；第三，新的宣发素材【飞仙】，在法国红铜展上获得了“最东方”一奖；九宫格的澄清博将这次抄袭事件的始末，清清楚楚，坦坦荡荡地摊开在了网友面前，证据确凿。 澄清博一发，网络上的风向立马就转了过来，动玩连视频的源文件都拿得出来，而且还公开了好几个没放出来过的宣发视频，更何况新的素材还在国际上拿了奖，红铜展诶，这得多牛逼啊！ 所以，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有这等实力的动玩，不可能是抄袭的。 既然抄袭的不是《王者纪元》，那之前悦灵用的那些风格统一的视频，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有一说一，悦灵之前的视频品质一直很差，这次水平突然就突飞猛进了？】 【emmm悦灵的那款游戏我玩儿过，品质真的不可描述，视频里的角色游戏里一个都没有。】 【破案了，肯定是悦灵抄袭，反过来污蔑《王者纪元》。】……与此同时，几个游戏圈、美术圈的小V都发布了状告悦灵偷窃、白嫖素材的微博，都声称自己的作品版权曾经遭过悦灵的侵害，这些微弱的声音被一个几千万粉的大V整合成一条微博发了出来，配合动玩的三条声明，热度又掀了一番。 网友们抽丝剥茧，发现原来悦灵竟然是个剽窃惯犯，对比之下都在心疼被迫推迟公测时间的《王者纪元》，唾弃恬不知耻的悦灵。 在声讨之中，还有人扒出了于灵儿的照片，顺带扒出了那晚于灵儿闯红灯、扰乱交通的视频，那个被于灵儿撞了车头的司机，录下了于灵儿扬长而去的背影，义愤填膺地曝光在了网上，视频已经发了好几天了，直到这次才被网友们翻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于灵儿在网络上留下的痕迹，拼拼凑凑起来，凑出了一个劣迹斑斑的恶女形象。 恶意远比善意更能诱发人们的好奇心，这天晚上，网友们吃瓜吃得开心，一路深扒，连带着于灵儿和龙浩天的关系都给扒了出来，都到了这一步，龙浩天借助悦灵游戏操控资本的证据，也初露水面。 龙浩天那边反应及时，但禁不住网络流传的速度，一些来不及隐藏的灰色业务都被他果断舍弃，以求自保。 喧嚣的一夜过去，吃瓜的热度未散，网友对《王者纪元》的期待空前高涨，10点公测开启之时，无数玩家涌进游戏，第一批进去的玩家纷纷给出好评反馈，连当红小生偶像歌手林星云都在微博上晒出了自己的游戏界面。 《王者纪元》的热度从游戏圈蔓延到粉丝圈、娱乐圈，一连霸占了好几个热搜位。 这一天，仿佛全民都在王者纪元。 第三十章 其实在追妻了 《王者纪元》的危机解除，这款题材和玩法都十分新颖的游戏，成为了手游市场上又一款现象级的产品，尽管一些细节有待优化，但即便是最苛刻的玩家，也无法否认这款产品的新意和价值。 最大的风波已经过去，在《王者纪元》的加持下，动玩的产品断层危机也顺应解决，至少一年内，公司形势一片大好。 对比之下，悦灵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关乔找到了躲在国外的焦扬，没费多大力气就拿到了于灵儿收买焦扬的证据，进一步坐实了于灵儿的商业盗窃行为。 于灵儿剽窃、盗用、行贿、转移资产等种种行为，引起了相关部门的注意，必须要配合相关部门调查，龙浩天便是再有钱，也没法只手遮天，只能弃卒保车，舍弃了一部分产业，将自己从旋涡中心摘出来，虽然并未元气大伤，但也被一些人盯上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日子都不会轻松。 为此他大发雷霆，身边的几个女人都有些战战兢兢，尤其是易诗白，忐忑了许久，生怕被龙浩天发现自己和关乔的往事。 至于悦灵，失去了“头目”于灵儿，领导重任自然落到了姚棂身上，毕竟没有一个人比她更适合“担起”这个责任。 虽然曾经的工作室再也回不去，但姚棂终于变成了姚总，不再是没有名字的姚秘书。 这一场博弈，损失最大的是龙浩天，但最大的胜利者也不是关乔，而是姚棂。 姚棂得到得很顺利，就像那天晚上，关乔向她承诺的那样。 “对，合作很愉快，但咱们到此为止吧。” 只是尘埃落定的时候，姚棂婉拒了关乔进一步合作的提议。 -- 第69页 于灵儿下马之前，所有腌臜交易的反噬都有于灵儿承担，所以姚棂敢在背地里推波助澜，网络上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很大一部分是从姚棂指缝里漏出去的。 但现在姚棂补上了于灵儿的位置，有些人到底是伙伴还是敌人，她还不敢如此早地下结论。 关乔无所谓地笑笑：“行，不急。” 短时间内没办法从姚棂那里榨取更多的价值，反正龙浩天现在已经受挫不少，姚棂那边暂时不用着急拉拢，相比之下，拉到更多的投资才是要紧事。 《王者纪元》成绩亮眼，但产品要想长线运营，至少还得砸上一大笔钱，手游前期都是亏着成本推广，关乔手里钱不多，撑不了多久。 好在《王者纪元》已经成功打响第一炮，愿意加入和支持动玩的资方并不会少。 关乔接到了不少人递来的橄榄枝，其中不乏一些行业的头部巨鳄，但在做出最后的选择之前，关乔还惦记着霍明亮的人情。 ——思雨，你小舅都有些什么爱好啊？ 追星追到偶像家里去了的霍思雨，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终极使命，在收到关乔的消息后，立马脑筋一转。 ——他呀，他喜欢看恐怖电影，午夜场的那种。 ——我也知道小舅的癖好很奇怪，其实咱们自己家也没人愿意陪他呢。 ——所以这都成为他的一个执念了。 ——啧啧啧，我跟你说啊，小舅压力大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去看午夜场的电影，身边还都是小情侣亲亲我我的，可惨了。 关乔敷完面膜，看了眼霍思雨发来的消息，眉头一皱。 霍明亮真有这爱好？ 稳妥起见，关乔定了场午夜场的电影票，发了条朋友圈，照片只露出电影票上的片名和放映时间：——听说不错。 果不其然，很多人都注意到了电影的时间。 【恐怖片？可以啊关总。】 【乔乔姐怎么看这么晚的电影啊？】 【乔总就是不一样，半夜看恐怖片，好胆量。】 朋友圈发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微信上鲜少说话的霍明亮，突然冒泡了。 先是称赞并祝福了一下《王者纪元》的傲人成绩，接着问了问她接下来的行程，关乔就说打算先休息两天。 然后霍明亮就问电影的事儿了。 霍：看恐怖电影放松？ 关：对啊，觉得奇怪吗？ 霍：不奇怪。 霍：我也喜欢。 关：听说这个电影不错的。 霍：一起看？ 关：行啊。 霍明亮的办公室里，霍思雨眉飞色舞，“看吧看吧，我就说她会同意吧？” 霍明亮收了手机，瞥了霍思雨一眼：“林星云下个月的代言有了。”……关乔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生成了这个样子。 即便是午夜场的电影也会有散场的时候，前提是没有一场瓢泼大雨将他们堵在这里。 和富可敌国的霍家掌权人，在影院里看一场恐怖至极的电影，对于常人来说是一件新奇的事情，但是穿书之前关乔也曾应有尽有，对于权贵和财富并没有太大的实感，所以观影过程中，关乔就是真的很认真地看完了一场。 期间还就电影的表现手法与内涵，和霍明亮展开了两场简单的讨论。 除此之外没有聊什么多余的事情，毕竟如果真像霍思雨所说，霍明亮需要一个能坦然陪他看完一场午夜电影的人，今天这一场，就肯定不会是最后一场。 可就在关乔打算结束这一场午夜之旅时，走出影院包厢，这家vip影院的经理就立刻凑了上来。 关乔在看到对方脸上的歉意时，心里就一咯噔，果然，经理擦着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说。 “电影刚开场不久，外边儿就下起了大雨，冲垮了出去的栈道，这会儿已经在紧急抢修了，可雨势有些猛，估计还得等上一会儿。” 深夜场的电影，即便是恐怖片也会引入猜想，即便两人都没有这个意思，因为这一次“天公作美”的大雨，两人间莫明腾起了些奇怪的氛围。 好在关乔没起过这种心思，所以她很快又坦然了，举止依旧分寸十足。 关乔：“有些不巧，早知道就不拖着你过来了。” 霍明亮侧脸看她：“偶有意外也不一定是坏事。” 关乔也只能先回到包厢里，等待栈道修好。 走廊上光线明亮，重新回到静谧昏暗的包厢里，两人间的距离仿佛也拉进了。 可惜的是两人间的关系算不上朋友，对彼此的生活也是一无所知，所以只能又聊起工作。 霍明亮问起她之后的打算，关乔便把自己看中的另外两款游戏拿出来给他看，霍明亮自然不懂游戏，但不妨碍他从商业的角度给关乔一些建议。 “承诺你的十次帮助，你好像一次都没用过。” 关乔笑：“这不是还没想好怎么宰上你一笔吗？” 霍明亮：“后悔当初没设个时限，往后我不及当下，这十次帮助可就浪费了。” 关乔揉了揉太阳穴，假意作苦恼状：“你说的有道理，那我是不是得赶紧先把便宜都给占了？” 包厢里银屏已经暗下去，只余门口一盏昏黄的小灯，背后的放映室不时传来机器led灯闪的微光，两人的面容都在这样的环境下变得模糊，一字一句的深意都被放大了诠释。 -- 第70页 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关乔揉完太阳穴，就用手撑着脑袋，朝座椅的一边微微斜着，侧过来看一旁仍然做得端正的霍明亮。 她看到霍明亮面如暖玉，唇角勾了一下，递来一个让人看不分明的眼神。 “我倒是替你想了个。” 关乔也撑着眼皮，笑问：“什么？” “你这第一仗打得漂亮，没想过做得再大些？” 关乔露出困乏的样子，哼出一个不解的“嗯？” 霍明亮摊开手掌，又合在一起，缓缓问道：“要不要到我身边来？” 关乔发出轻快的一声笑，又坐正了身子：“你身边？霍总想怎么合作？” 霍明亮偏头沉吟两秒：“以亿为单位投你们动玩，三个月为一个回收期。” 关乔轻拍了下躺椅的扶手：“三个月？霍总高看我了，这可算不得帮助。” 霍明亮：“霍氏旗下的产业，你可以随意选择联动。” 关乔这才眼睛一亮：“霍总大方。” 两人一拍即合，就合作的内容详细讨论了一会儿，不知觉又过了一个小时。 “为此用掉一次帮助，觉得划算吗？” “和霍总合作，当然怎么样都是划算。”关乔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抱歉……这个点儿确实有些困乏了。” 说完身子又往下滑了一些。 霍明亮看了眼门口：“我出去看看。” 影院外面依旧瓢泼大雨，似乎并未见收势，经理派人候在了门口，见霍明亮出来便立刻解释道。 “霍总，栈道快通好了，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出去了，就是外边雨大……” 霍明亮抬手止住：“不着急，寻张大些的毯子过来，等会儿进来时动静轻些。” 门口的人马上放低了声音：“好的好的。” 回到包厢，关乔果然已经睡过去了，半靠在椅背上，双手环着胳膊，眉头舒展，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霍明亮等了一会儿，接过薄毯，轻轻盖在关乔身上，也许真是累极了，关乔毫无所觉，仍是睡得深沉。 霍明亮坐在一旁，寻了个舒服姿势靠下去，掀起薄毯的一角搭在自己身上，两人共用着一条毯子。 半躺着，霍明亮侧目看了会儿关乔，半晌，才闭上了眼睛，浅浅睡去。 第三十一章 看出来在追妻了吗？…… 关乔再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能当个小床的躺椅上，身上有温暖的毛毯，包厢里仍然昏暗，她看了眼手机时间，才知道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昨天晚上实在困乏，她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至少还记得自己已经和霍明亮谈妥了合作。 关乔撩开毯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这一觉睡得还算舒坦，没有想象中的酸麻僵硬。 拿好东西，才走到门口，就遇上了推门进来的霍明亮。 对方动作轻巧，像是以为她还在睡，刻意放轻了声响。 关乔看到对方搭在手肘处的外套，还是昨天那件，心下了然，笑道。 “咱们还真在这儿过了个夜。” 也许是这段时间压力大，身体也疲惫，她竟然一夜无梦地睡了一晚，在这么个简陋的躺椅上。 霍明亮打开门，让关乔出来：“估摸着你应该快醒了，栈道修好了，一起吃个早饭？” 关乔脚步轻快地走出去，走廊上已经换上了白日的灯：“好啊，吃什么？” 霍明亮和她并肩朝门口走：“不远处有家福运德，吃吗？” 关乔心里边过了遍粤式早点，眼睛不由得笑得更弯：“可以啊，早餐我也是喜欢吃得清淡些。” “他们家的虾饺皇和艇仔粥都很不错，吃得下的话，来些乳鸽也可以。” “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饿了，看等会儿能吃多少吧……” 影院经理引着两人出去，说了没两句，就出了影院门，从人造光线处走到碧空之下，两人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经过了一夜的雨水洗礼，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都干净得又新又亮，空气里泛着雨后独有的清新味道，顺着栈道朝远处望，如同眼睛都受到了洗礼。 关乔心情大好，扬起爽朗的笑。 “走吧霍总，这顿我来请。”……霍明亮注资动玩后，《王者纪元》以破竹之势，迅速荣登国内各大游戏榜单的榜首，一连五个月，没有一款游戏能够撼动其位置。 就像关乔曾向研发方霍明亮承诺的那样，三亿元，三个月，她完全做到了。 照这个趋势，到了年底的时候，动玩今年的总流水远超十个亿，之前她跟《王者纪元》的研发方崔浩承诺过，她的目标是让《王者纪元》拿到十个亿的流水，年底公司财报一出，证明这句曾经的豪言壮志，并不是信口开河。 以公司对这款产品的分析，《王者纪元》还远没有冲到流水的最高峰，毕竟至今为止，产品的流水一直是以攀升的姿态在滚动的，涨势丝毫未见疲软。 年底的庆功宴上，关乔简单粗暴地给每个员工都发了价值万元的黄金，还设置了总价值五百万的抽奖池，让各位辛苦一年的员工都能过个好年。 第二年，资金和流水愈发迅速地滚动起来，关乔得以壮大团队，有了谈判的实力和资本，如今的动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在此基础上，《御魂师》和《绝地反击》的发布也悄悄提上日程。 -- 第71页 虽然这两款都是玩法独特的新产品，但有了《王者纪元》的成功案例，公司上下早已对关乔的眼光不再怀疑，反而因为这么快就有能接上的产品而兴奋。 无论外界如何称赞关乔的眼光，关乔本身是没什么自豪感的，毕竟她脑子里装了一整本书，书里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这三款产品未来会大爆，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跟她的眼光没有半点关系。 公司的运行走上正轨后，霍明亮正式将动玩纳入霍氏集团的体系内，给予了更多的资本支持，短短一年半，动玩已经成为国内手游公司中的巨头。 公司后面当然又接了很多产品，但已经不是关乔在把关，当初怯弱的小优跟着关乔学了大半年，意外成为了一个颇具眼光的产品掘金者。 虽然小优尚且稚嫩，但公司里能人众多，在引入产品上面，小优渐渐能够独当一面，关乔便慢慢从公司退下了，将注意力转移到下一个产业——房地产。 国内的房地产行业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发展了，但尚未形成完全垄断之势，如今关乔已经有了资金来源，且有书中剧情作为助力，以小博大不成问题。 《王者纪元》发布后的第二年冬天，一个有暖阳的下午，关乔在霍明亮的办公室里喝着茶。 “我并不想支持你。” 在关乔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霍明亮很快就出声否决了。 似乎是猜到了霍明亮的反应，关乔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慢条斯理品了口一克千金的名茶。 她还是那副自信随意的样子：“做对赌就好了，实在不行，你还欠我九个帮助呢。” 这一年多里，两人来往频繁，彼此早就熟悉不少，关乔也摸透了霍明亮的态度。 不想，只是心里不想，但也不是不行。 关乔拿出做好的企划书，走到霍明亮面前。 “先看看呗，我什么时候让你亏过钱？” 厚厚一摞书页被蓝色档案袋夹住，一双保养得润泽白嫩的手将它翻开，摊在霍明亮面前。 霍明亮一边皱了眉头，一边无奈地取了眼镜架在鼻梁上，低头认真看起来。 “你胃口不小。” 霍明亮手里执着笔，不时在企划书上圈圈写写。 “反正我吃得下。” 关乔给自己添了热茶，捧着陶瓷杯子倚在霍明亮的办公桌上，眯着笑眼看窗外楼下的风景。 从三十八层往下看，地面的庞然大物都变成了缩小可爱的一点，移动的小方块是车水马龙，攒动的小黑点是人来人往，狂风大作吹得香樟摇晃，但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看起来也只是轻微的摆动。 霍明亮那里只有哗啦的翻页声，刷刷的书写声，关乔盯了会儿楼下，想听听外边的喧闹，便把紧闭的窗户开了一条缝。 寒风立刻灌进来，机灵地寻到她衣服的空隙，钻进去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关乔连忙关上，缩在温暖的室内，呷了一口暖乎乎的热茶。 这时候她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点开一看，某个约定和她一起吃晚饭的人已经来催促了。 关乔从窗边踱回来，搁下瓷杯，把进屋时取下的围巾口罩拿起来戴上。 “你先看着，有想法了咱们再聊。” 霍明亮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去吃饭？” 关乔收拾完毕，脚上一双深咖色的鹿皮绒短靴，一身驼色的廓形大衣，背着款式经典大气的托特包，用条浅色的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 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声音也闷在口罩底下，听着瓮声瓮气的。 “怎么？要蹭我的饭？” 霍明亮对上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灿然的眼睛，搁下了笔。 “晚上有局？” 关乔“唔”了一声，露出促狭的眼神，眉毛一挑，下巴一抬：“就是你那表弟啊。” 去年方至行听懂了霍思雨的暗示，以为霍明亮马上就要拿下关乔了，于是就歇了心思，可是几个月过去，霍明亮和关乔始终以合作伙伴的关系示人，在明查暗探了一段时间，确认两人真的没在一起，也真的没什么纠缠之后，方至行就蠢蠢欲动了。 毕竟这人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人吸引，对她钦佩，对她崇拜，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错过。 似乎是为了弥补未能疯狂的青春，方至行有点儿死心眼儿地追求起了关乔，尤其某次被霍明亮撞见两人吃饭，但是霍明亮事后并未说过什么之后，方至行更加勇气大增。 说是追求，好歹方至行也不是没分寸的人，表明心迹且被明确拒绝之后，也没死缠烂打，只是以不令人讨厌的方式，时不时地刷一刷存在感。 况且意识到自己和关乔能力上的差距，方至行也开始正儿八经忙起事业，并非时时无所事事。 今天恰好是冬至，他就约了关乔晚上吃饺子，说是找到一家绝顶棒的饺子馆，平时都是一席难求。 关乔应了，一是因为饺子，二是因为真的把方至行放在了未来择偶的候选栏里。 她现在是没什么想法，但是方至行人不错，有分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想法了。 这一点方至行不知道，不然得幸福地昏过去。 这一点霍明亮也不知道，但是不妨碍他给时不时给方至行的事业安排点儿“挑战”。 -- 第72页 看着关乔意味不明的眼神，霍明亮按捺着想法，再度拿起笔看向企划书，面口不一。 “玩儿得开心。” 虽然听起来是祝福的话，但是男人的声音里没有一丁点儿为她高兴的意味，好在男人时常如此，关乔并没发现异常。 “等会儿让至行给你打包一份，今天冬至呢。” 关乔把围巾的一头甩到背后，踩着短靴走了出去。 “走了啊。” 留下一串清丽的声音。 门关上后，专注看企划书的霍明亮停住了笔，手上使劲儿，笔尖在书页上戳下一个黑色的，小小的坑洞。 至行。 “呵。” 男人轻哼一声，紧抿的嘴角透出吃味的情绪。 第三十二章 剧情转折 方至行订的饺子馆距离霍明亮的公司并不远，所以两人并没有开车，关乔在楼下和方至行会面后，一起往饺子馆走去。 正是初冬时节，满地落叶，这具身体格外畏寒，关乔裹着围巾，还是感觉有冷风在往脖子里灌。 方至行年轻气壮的，丝毫没觉得冷，穿了件薄薄的外套，九分裤下露出一小节脚踝，风吹过去也不瑟缩，仿佛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无畏风侵。 他现在在做图书产品，公司不温不火运作了一年，最近几个月才开始有些起色，虽然成绩远赶不上关乔，但对于方至行，乃至整个方家、霍家来说，都是一件了不起的喜事。 “关乔你看，这是上个月我公司的营收，别看现在还不多，但是你看这历史的趋势，整体是往上涨的，这个月这个数，下个月，下下个月就翻番……” 备受鼓舞的男人心中雀跃，自己的这一点点进步，让他感觉仿佛离身边的女神又近了一步。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饺子馆，这间饺子馆招牌响亮，装潢大气，走的是高端路线，是以人并不多。 关乔一踏入店内，暖意就卷上来，抚慰着被冰过的四肢百骸，她下意识将握成拳的手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低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龙浩天。 一年多以前，于灵儿入了狱，易诗白内心不安，选择逐渐远离，好在龙浩天是个杰克苏种/马人设，没费多少心思挽留易诗白，身边就迅速有了新人。 那之后关乔专心发展，和龙浩天也极少遇到。 关乔又瞥了一眼，看到龙浩天跟在一个个头娇小的女生后面，还是那副自信狂傲的样子，女生穿着又潮又酷，挎着个黑色的托特包，露出银色笔记本电脑的一角，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间，关上门。 搜刮了一遍脑袋里的那本书，关乔猜到这应该是原剧情中龙浩天后宫的其中一个，天才黑客少女。 原剧情中，龙浩天顺利拿到了5C技术，进军科技行业，在黑客少女的帮助下，入侵了许多竞争对手家的系统，手段肮脏，但攀升迅速。 不过她记得这个女生出场的时候已经是故事的后期了，远没到现在的时间节点，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打乱了原本的故事线吧。 不过也没关系。 她本来就是要改变这一切。 因为她的介入，龙浩天失去了游戏市场的机会，又因为这一年多里，自己在背后使的绊子，龙浩天现在虽然依然很强，但相比书中的剧情，实力削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至少没有强到无法撼动，而距离自己击垮他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来日方长。 关乔收回视线，跟着方至行入了座。……“很久没吃这么饱了，味道确实很不错。” 关乔搁下筷子擦嘴。 方至行扬起笑容：“你要是喜欢，我跟老板招呼一声，顿顿都能给你送。” “顿顿吃两天就腻了，偶尔想吃再来吧，对了，你刚说要我给霍明亮带什么话？” 关乔的唇彩被吃掉了一些，露出本来的浅粉唇色，看上去格外令人心痒，方至行总是看着她就会不经意脸红，这会儿也是，只能迅速瞥开目光。 “也不是什么，就是霍表哥的未婚妻，从国外回来了，姑妈让我喊霍表哥带人家回去吃个晚饭。” 方至行说完这些，就遮掩般端起了水杯，不让关乔看到他心虚的眼神。 其实姑妈今天只是提了一嘴宋家小姐回国的事情，是他自告奋勇，要帮忙传这个话。 他就是想看看关乔有什么反应，在听说霍表哥有未婚妻之后。 虽然霍表哥确实没干扰过自己追求关乔，但也许是先入为主的想法，他总觉得，霍表哥和关乔更配。 毕竟这两个人都这么优秀，还一直有合作。 而且自己都在关乔身边这么久了，关乔对他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方至行有些急，迫切地想要获得更多的自信，所以才会一时冲动，想到拿未婚妻的事情试探关乔。 其实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心里打着鼓，但又怀着期盼。 方至行故作坦然地放下杯子：“怎么啦，你等会儿不去霍表哥那儿了吗？” 关乔睇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异样的情绪。 “你别这么懒，自己揽的活儿自己干成么？” 方至行嘟囔道：“反正就一句话，你带一下……” 话音未落，关乔已经开始戴围巾口罩了，方至行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越发懊恼，他还是不说好了，免得关乔觉得自己是个只喜欢揽事的人。 -- 第73页 为了挽回形象，方至行连忙改口：“好啦，我会自己和表哥说的，你现在还过去吗？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嗯，你们家的事儿我肯定不好插嘴，对了，今天冬至，不给你表哥带点儿饺子？” 方至行知道霍明亮一向不过什么节日，如果不是因为家里长辈念叨，除夕他都不一定在家，但关乔提了这个事情，方至行自然赶紧应下，喊来服务员，打包了一份特色水饺。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天色刚暗下来，方至行提着打包的水饺，看着亮起的路灯，和喜欢的人一起饭后散步的感觉格外美好。 只是这种美好没能维持太久。 走到半路，前面十字路口突然发生刺耳的车胎摩擦地面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嘭——”的撞击声，十字路口顿时兵荒马乱。 有人出车祸了。 方至行惊讶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关乔，这一看，却发现关乔有些不对劲。 路灯的光是惨白的，映得关乔的脸也是毫无血色，但方至行知道不是因为路灯，因为关乔正面色痛苦地蹲了下去。 她蜷成一团，眉头紧锁，视线开始涣散。 刚不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关乔！你还好吗？别吓我！” 方至行蹲下去，触到关乔肩膀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她在颤抖。 “头……好疼……” 关乔嘴里溢出痛苦的声音。 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她的脑海里翻找搅动，似乎要把什么东西，从她的记忆里生生剥离出来，疼痛袭击了她，但她能感觉得出来，这不是肉体上的疼痛。 是属于她的什么东西，被强行取走的疼痛。 痛感越来越剧烈，疼到她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 终于，关乔忍受不住，疼得昏了过去。……白的墙，灰的窗，医院的空气总有种过分干净的味道，所以关乔一睁眼，就清晰地判断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窗帘拉得严实，室内只有一盏很小的灯，关乔浑身无力地躺了一会儿，待神思清明了，抬手便发现手上挂着吊水，手心里被放了一个小小的软体胶囊。 关乔试着捏了一下，胶囊立刻就亮了起来。 不过三五秒，房门就被打开，涌进来一群白衣大褂，关乔瞬间明白了，这胶囊应该是个看护装置，只要她醒了，立刻就能被发现。 一个面色和蔼的医生走到关乔面前，向她解释道：“关小姐，你睡了很久了，先让我们帮你检查一下好吗？” 关乔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但身体绵软无力是真的。 窗帘被打开，关乔才发现原来还真是白天，她躺着，任由医生们给她做检查，没注意到房间里又进来一个人。 “怎么样？” 磁性的男音从门口传来，医生们闻言自动往两边让，让关乔得以看见声音的主人。 窗外的光洒进来，照亮了来人，霍明亮长身玉立，走到关乔的床边。 主治医生看到霍明亮，面色带了一丝笑：“看上去情况还好，等会儿检测结果出来了应当可以更放心些。” “您费心了。” 霍明亮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视线一动不动地锁在关乔身上，看不出喜怒。 医生们很快检查完退了出去，病房就剩霍明亮和她，霍明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她。 不等关乔询问，霍明亮已经开口了，一脸严肃。 “你睡了三天了。” 难怪，身上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关乔看了眼挂在头顶的吊瓶，调侃起自己：“怎么这个表情？我得什么绝症了？” 霍明亮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反而有越绷越紧的趋势，要不是因为他接下来否认了绝症一说，关乔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没有，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身体没有问题，但是人就是不醒，毫无生机地，在那里躺了三天。 这事着实吓坏了霍明亮，关乔醒过来之前，他还在满世界地搜集脑科专家，关乔睡了多久，他就有多久没合眼。 更别提自责把关乔带出去吃饺子的方至行，自虐般饿了自己三天。 关乔虽然没劲儿，但精神还算好，护士端来了小粥，关乔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让你们担心了，等我好起来，请你们吃个饭，对了，这事儿小优知道了？” 关乔不甚担忧的态度，让霍明亮有些憋火，但人现在没事，他好歹能暂时放心。 “还不知道，帮你瞒着在，还记得昏过去之前的事情吗？” 昏过去之前。 关乔搁下勺子，盯着被面回忆。 “让我想想。”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好像空了一块，记忆有些零散，看到霍明亮的时候，她能马上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但是回忆和他有关的事情，又好像有些吃力。 好在关乔还是想起来了，只是迟钝一些。 她记得，昏过去之前她在和方至行吃饺子。 吃完饺子呢？ 他们就在路上走。 走着走着，她的头就开始疼了起来。 不对，疼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 是什么呢？ 关乔凝着眉，费力地搜刮着记忆。 “好了，不要勉强自己，之后再想。” 霍明亮见她一张脸皱得拧巴极了，不忍逼她。 -- 第74页 关乔静静想了一会儿，还是放过了自己，反正之后总会想起来的，于是又端起粥碗。 “行吧，我先恢复体力，诶，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等检查结果出来。” 霍明亮顿了顿，突然又想到什么。 “对了，龙浩天也出事了。” “至行说那天你们附近出了场车祸，我昨天才知道，车里是龙浩天和他情人。” “不过伤得不重，龙浩天睡了一下午就醒了。” 闻言，关乔如遭雷劈。 她终于想起来她忘记什么了。 她忘了那场车祸。 以及脑子里面那本书。 关乔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勺柄。 经霍明亮一提醒，关乔才发现，那本自她穿越过来，就深刻印在她脑子里的小说，不见了。 意思就是，她记得自己的来历，记得自己在这么一本书里面，但是书里的内容，消失得一个字都没有了。 第三十三章 苏醒的龙浩天 经过霍明亮的提醒，关乔才发现是哪里不对劲。 昏过去之前，她就感觉脑子里像是在被一双手搅动着翻找什么东西一般，搜刮的力道十分霸道，而发生这些的契机，就是那一场车祸。 如今她醒过来，丝毫没有主动想起那一场车祸的意思，偏偏这么巧，发生车祸的是龙浩天，而关于龙浩天的事情，她现在竟然有些记忆模糊了。 就像是经年已久，记忆模糊，你隐约记得发生过一些事情，在你心里留下了一些情绪，但是想要具体思索出那些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细枝末节，却觉得十分困难。 而更严重的是，之前印在她脑子里的，这个世界的小说内容，现在竟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为什么要针对龙浩天？ 龙浩天之后要做什么？ 关乔揉了揉眉心，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关乔。” 见她陷入沉默，霍明亮喊了她一声。 关乔抬头看了霍明亮一眼，回忆了一番和这个男人有关的事情，初次见面的种种，她还印象深刻。 看来被抹除的只是关于龙浩天的记忆。 关乔神色平静：“没什么，我想休息一会儿。” 霍明亮看了眼被喝光的白粥，点点头：“至行想来看你，你先休息，我让他过两天再来。” 关乔笑了笑：“行。” 霍明亮起身离开，护士也被关乔支走帮她取一些东西了，病房里剩下躺在床上的关乔，门被轻轻合上，空气陷入寂静。 关乔闭上眼睛，任由酥软的身体放松下来，神思却一片清明。 剧情之力开始拨乱反正了。 她该怎么做？……那一场车祸突如其来，原本以为是灾祸，现在看来，也许是老天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自己，你就是天定之人。 天定之人。 想到这个，龙浩天嘴角勾起，得意之情不禁外溢。 前两天他从车祸中醒来，像是做了一个冗长又辉煌的梦。 梦里，是年少有位的龙氏集团的掌权人，他的事业一路飞腾踊跃，手下斩杀的败将数不胜数，各色美人如过江之卿慕名而来，他二十三岁进入商界，三十一岁便叱咤一方，鲜有敌手。 人生如意，一帆风顺。 梦里的荣光与豪意，让龙浩天的心潮澎湃，醒来之后好一会儿，他都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对比现实发生的一切，龙浩天迅速明白过来，梦里才是他原本应该过的人生。 根据梦里的提示，他本应该从一个叫官淮的女人手里拿到5C技术，而且之后他投资的项目，不管是哪个领域，无一例外都会取得成功，但是现在5C迟迟没有消息，“官淮”也查无此人，那些项目依旧成功，但背后的受益人却不是他。 现在的他确实也还算顺利，但那些梦中的机遇却并不属于现实中的他，如果就像梦中发展的那样，现在的他早已经跻身市场前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发展地如此平稳，如此缓慢！ 到底是谁偷走了他的机缘？ “那个官淮还没查到吗？” “有眉目了，但是还有些阻碍。”派出去的人又说：“其实之前咱们也查过她，也是查到一半线索就断了，但是当时总裁您说算了，我们就没查下去了。” “之前？为什么查她？” “这……总裁您当时也没细说。” 龙浩天仔细思索了一番，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关于“官淮”的记忆，那还是快两年前的事情了，官淮拒绝了自己，又突然离了职，他一时兴起就想把人找回来，结果后面事情太多，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原来一直都没把这个女人揪出来吗？ 原本以为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现在看来，兴许有些猫腻。 “这次一定要查出来，还有我刚刚说的那几个项目的获益人，也整理出来给我。” 龙浩天心里隐约有种感觉，他人生轨迹的偏移，说不定都和这个消失的官淮有关。……关乔在醒来后的第三天出院了，医生给她做了详尽的检查，确保医学层面上关乔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其实关乔在发现自己失去了有关龙浩天的相关记忆后，就猜到了自己昏迷不醒的原因，剧情之力正趁自己昏迷，取走那些会影响剧情走向的记忆，所以医生才会怎么都检出不出问题，也没办法让自己醒过来，现在既然醒了，身体应当是没什么问题。 -- 第75页 不过介于方至行实在担心，关乔还是安分地等到医生发话，才出了院。 “关乔，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跟我说。” 方至行把关乔送回家，熬了几天的眼里有着不容忽视的红血丝，因为关乔现在就好好地、清醒地站在他面前，他心里总算没有那么焦灼，只是担心再次发生意外，他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叮嘱。 关乔站在家门口听方至行啰嗦，期间手机来了信息，她看了一眼，然后截住方至行的话题：“我答应你，有异常一定跟你说，不过这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谁都没办法料到，别自责了。” 方至行得了关乔的应承，脸上立刻露出淡淡的欣慰笑容，也停止了念叨。 “行，你要是想到什么了，有什么要办的，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关乔笑了笑，冲他摆手：“你回去吧。” 看着方至行恋恋不舍地离开，关乔又掏出手机，仔细看了遍刚刚那条短信。 来的不是个好消息。 关乔收了手机，朝家里走。 看来剧情之力的影响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原本一路顺利的计划，突然就遇到了阻碍，公司那边原本盯好的一个项目，被龙浩天截胡了，目前合作方还没有正式敲定跟龙浩天的合作，公司那边问关乔，这个项目还要不要增加筹码。 要不要争取呢？关乔竟然没办法立刻给出答案。 她的记忆像被锤子胡乱砸过一遍，有很多地方都缺失了，比如她记得自己要争取这个项目，但是忘记了为什么要争取，以她的商业眼光来看，这个项目平平无奇，目前看来可看不出有什么潜力。 不过既然龙浩天来争了，说不定原书中提到过，这是个潜力巨大的项目，而自己之前记得原书的内容，所以抢先争取了。 但是这仅仅是她的猜测，真实情况如何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对一个决策者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关乔一边思索，一边推开了家门，霍明亮和方至行隐瞒了小优，小优和冯奶奶都以为关乔是出差去了，冯奶奶快活地去打麻将去了，小优接手了游戏公司之后，白天都泡在公司里，晚上才会回来。 这个时间点，家里没有人，安静又空荡，关乔合上门的声音，踏着楼梯上二楼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明显和悠长，像是时间被按了缓慢的按键。 在这种氛围里，更利于关乔去思考目前的处境，动作和方向都是遵循身体的本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后知后觉地走到了书房，坐在了桌前。 关乔抬眼，一寸寸扫着自己书房的布局，尝试寻找记忆里缺失的内容。 因为目前来看，剧情之力拿走的，只是关于龙浩天的记忆，所以但凡是她记忆中的空缺部分，就是有关龙浩天的部分。 书房是关乔在家里最常呆的地方，她喜欢在书房办公，所以要想找出被拿走的记忆，从书房开始是最快的。 关乔挽起袖子，决定亲手把书房整理一遍。 这间书房她用了一年多，塞满了各类书籍和资料，她随意选了一角开始整理，一个半小时后，从书柜的最顶层，翻到一本手抄书。 翻开手抄书后，关乔才知道，那些被拿走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她把脑子里的那本书一字不漏地撰抄了下来，之后的日子里，这本书的内容依旧在她脑子里印得深刻，所以她就把这本手抄收了起来，没想到一年多之后，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关乔席地而坐，从头到尾，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本小说。 这本小说一百多万字，因为是围绕龙浩天来写的，有些部分倒是写得十分详尽，比如那些能够给龙浩天带来致命打击的信息。 关乔梳理了一遍现在的情况，重新规划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不知不觉就到了夜幕降临之时。 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打断了关乔的思绪，她搁下纸笔，开门下楼，发现是冯奶奶回来了。 老人家手里拎着购物袋，往冰箱里填充食物，直到关乔走到身边，才发现她的存在。 “嗳，出差回来了？” “嗯，才回来的。” 关乔帮忙把冯奶奶买的东西塞进冰箱，回应着老人的闲聊。 她刚从压力中抽离出来，听着冯奶奶的琐碎问候也算一种放松。 直到冯奶奶提到一件事。 “对了，有个事情差点忘记了，昨天村头那个李姐，说有人去村子里打听你，大家都不知道你现在改名字了，都说不知道，李姐说打听的人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怕是坏人。” 关乔抬眼：“打听‘官淮’？” 冯奶奶：“可不是嘛，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起的呢。” 关乔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又凝重起来：“知道了。” 她放下手上的东西，匆匆回了楼上，冯奶奶看了眼关乔的背影，继续收拾冰箱。 回到书房里，关乔从手机里找出宁特助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 “关小姐？” 宁特助很久没接到关乔的电话了，寻常有什么事情，关乔都是直接打给霍明亮的。 关乔：“嗯，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留意一下，不用跟你老板说。” 宁特助心里讶异一下：“这个，关小姐您先说是什么事儿？” -- 第76页 关乔敛下眼帘：“有人在查我。” “确切地说，是在查‘官淮’。” 第三十四章 步步紧逼 宁特助那边第二天就给了关乔线索，不出她所料，调查“官淮”踪迹的人，就是龙浩天。 除此之外，宁特助还发现一些事情，龙浩天那边在调查关乔名下的产业，关乔看了眼那些产业的名单，全都是小说里提到过的、原本属于龙浩天的机缘。 这就有些巧了。 最早的时候，关乔定下绊倒龙浩天的计划时，就预料到未来某一天，会和他正面对上，为了避免麻烦，她抹去了“官淮”的存在，用自己原本的名字行事。 但是既然迟早要对上，隐瞒的那个名字，总归会浮出水面。 关乔本以为这个时间会更晚一些，现在看来，也许那一场车祸改变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这本书的主人公——龙浩天。 只是关乔被取走了关于这本小说的记忆，而龙浩天，肯定也得到了一些什么信息。 至于这些信息都有哪些，会不会比自己知道的还要详尽，关乔还不敢下定论。 仅仅看龙浩天如今的动作，他知道的应该不少，虽然现在有霍明亮这边帮忙隐藏信息，但龙浩天要查到自己的头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按照原计划的进度去展开行动，显然是没办法应对龙浩天了。 她可能，需要更激进的计划。 “关小姐，这些事情真的不用跟霍总报告吗？” 电话那头，宁特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关乔：“只是小事情，不用麻烦到你们霍总，你帮我继续盯着龙浩天那边吧，尽量瞒得久一些。” 宁特助没有再问，应下来：“好的，关小姐放心，这个不是难事。” 关乔想到一个事情：“对了，上次你们霍总说到5C自动驾驶的应用，是不是快要成了？” “嗯对，咱们在筹备发布会的事儿了，暂定是这个月27号会公开，现在内部还在商讨具体的流程，这事儿霍总应该很快会跟您说了，毕竟都是您的成果。” 27号？那也太巧了。 现在龙浩天正在调查“官淮”，假设龙浩天知道，5C本该是他的第一个机遇，现在却落到了霍明亮的手里，他肯定会更加疯狂地追查自己的下落。 可是能叫霍明亮暂缓5C的发布吗？显然是不现实的。 关乔：“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关乔继续翻起了那本手抄书，试图从中寻找更尖锐、更有效的突破口。 这个突破口必须是龙浩天的致命弱点，能够快准狠地将他一举击败，即便需要自己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在所不惜的。 因为她能感觉到，龙浩天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原本关乔准备进军房地产行业，现在因为计划有变也只能暂时搁置了，这几天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小优和冯奶奶都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这天，冯奶奶实在憋不住：“小优，你乔乔姐已经三天没下楼了，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儿？” 小优经过一年的历练，行事沉稳不少，她接过冯奶奶手里的清粥，给老人家一个安慰的笑：“奶奶别担心，公司最近扩大业务呢，事情比较多，乔乔姐自然忙一些，奶奶您放心打麻将，逛公园吧。” 冯奶奶似信非信地把粥给了小优，还盯了她一会儿，才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们自己解决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端上去，我看她忙得饭都不记得吃，还老说胃不舒服，这样饿一顿饱一顿的能舒服吗？我不管你们了……” 老人家转身拎了自己的布包，拿了钥匙，出门找老姐妹们打发日子了，步伐缓慢但安定，似乎真的决定不再瞎操心。 小优则在冯奶奶转身后的一刻，便放下了脸上的笑，伪装的轻松被卸下，小优的眼里也浮起一丝担忧。 说什么不用担心，那都是哄老人家的，公司最近的情况确实有些奇怪，明明应该是大投入赚回报的时候，乔乔姐却在一步步收紧资金，之前一向大刀阔斧的人，突然变得慎微起来。 这样的转变难免令人有些不安，尤其外部又突然涌现出一批强力的竞争对手，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团队便会出现些微的动荡。 不过这些想必乔乔姐都清楚，所以小优也并没有询问太多，只默默地执行了关乔的决策。 “叩——叩——”“进来。” 门内传来关乔清澈的回应，小优脸上又挂上雀跃的微笑，端着清粥走进去，语气中带着责备。 “乔乔姐，你是不是又没吃午饭？” 关乔对着电脑在思索，听到小优的声音，过了两秒才回道：“没吃吗？” 一副根本没认真听的样子。 小优佯装生气，用粥碗挡住关乔的视线：“你这样别说我了，冯奶奶都不放心去打麻将了，把粥喝完。” 甜美的少女撒起娇来，即便是女人也难以吃消，关乔抬眼轻笑，接过碗。 “知道了，我会喝。” “不行，我看着你喝完。” 关乔也没再敷衍，真的放下了工作，端着碗，一口一口认真喝了下去。 看着瓷碗渐渐见底，小优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满意道：“你一天都没吃，就只给你喝碗粥好了，免得胃不舒服，明天我会监督你吃饭的。” -- 第77页 关乔接过擦了擦嘴，挑挑眉表示听到了。 “那我先下去啦，晚上不要太晚睡，我会来检查哦。” “好。” 关乔应了一声，眼睛又落到桌面的资料上，神情很快变得投入，方才喝粥时浮上脸颊的轻松也荡然无存。 小优端着碗，看了关乔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这样严肃的乔乔姐，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难道公司真的出现什么问题了吗？……搜寻官淮下落的第七天，龙浩天又一次得到“查无此人”的汇报。 这个女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所有的痕迹都停留在了一年多以前的某一天，那一天之后，像是被人用手帕细心地擦除了线索，一切都戛然而止，无从追寻，就连她之前的信息，都被特意抹除了，网络上竟然找不出一张她的照片。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越是这样，龙浩天心中的预感就越强烈，自己人生的偏差，一定和这个女人有关。 不过好歹这个女人也在龙浩天的公司里呆了很久，总会有人记得她的长相，也会有人无意间留下过她的音像。 又搜寻了几天后，龙浩天从一个公司职员那里，拿到了一张官淮曾经部门的大合照，照片的右下角，官淮微微侧头看向镜头，被收录进了一张侧脸。 “龙总您放心，只要她不是死了消失了，就算是换了个身份姓名生活，只要她有在网络上留下照片，凭着这个侧脸，我们就能把她找出来！” 负责搜寻线索的人信誓旦旦地承诺。 “需要多久？” “这个……可能快也可能慢，这得看她留下的线索有多少……” 龙浩天没说话，只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方才还万分自信的人，语调顿时弱了下去，扬起有些僵硬的嘴角：“一般一周左右，就差不多有结果了。” “那就等你一周。”……微风习习，远在某岛国临海城市的易诗白，正泡在无边泳池里，欣赏着浪漫的海景，突然一个电话打来，瞬间破坏了她所有的好心情。 她不耐烦地顺了口气，接了电话：“我都定居忍国了，你还找我干嘛？” 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易诗白脸色大变，精心护理的脸上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你别威胁我，我不怕的，而且我现在在忍国，你动不了我的！” 电话那头传来女音：“你说这话你自己信？” 易诗白的脸由白转红，咬着牙，沉默地和电话那头对峙了一会儿。 头顶飞过不知名的海鸟，发出轻叫，电话那头提醒道：“我当时说了让你走，现在就不会突然来找你麻烦，你不用这么紧张，帮完这个忙，我会安排你平安回国。” 易诗白眼底的戒备有所松懈，嘴上仍是不饶：“你知道的，我不聪明，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只能跟你玉石俱焚了！” “知道你不聪明，才跟你掰碎了讲，你没道理不信。” 易诗白翻了个白眼，起身朝屋内走。 “我才没有信你，我只是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你最好说到做到……” 泳池后就是大敞的庭院，易诗白从水里起来，姣好的身材在岛国的阳光下，映衬着蓝得发绿的海水，鲜嫩又漂亮，可惜这一年她被困在这一方庭院，无人欣赏她的美丽，而她也早就厌倦了看不到尽头的海和天。 她走进房间，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枚手钏，手钏中隐藏了机关，她扭动几下，从中拆除一片小芯片。 这是一年前护送她逃到忍国的护身符，也是她这一年里让她午夜惊醒的催命炸弹。 现在出去的机会就在面前，是海阔天空还是香消玉殒，就看她这一次的决定了。 第三十五章 于灵儿的条件 龙浩天发现，那次车祸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顺利起来。 有了梦中的预示和指引，他轻易地就得到了许多常人无法预见的信息和机遇，随便一个机会，都足以让一座将倾的大厦起死回生，而这样的机会，他有很多，很多。 就在不久前，他按照梦中的指示拿下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项目，之后的一切果然如梦中所示，这个项目其实暗藏玄机，收益呈数百倍增长，没过多久就为龙浩天的公司带来一波新的资本热潮。 沉寂萧条了许久的龙氏集团借此大方异彩，几乎被资本圈边缘化的龙浩天，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各大协会、集团，都在讨论龙浩天的识珠之举，曾经明踩暗讽过他的人，纷纷掉转态度，堆上笑脸，约见拜访的名帖恨不得能将龙氏集团的大门都堵住。 龙浩天也是摔过跟头的人，按理说，东山再起的人会更加谦逊小心，但有了梦中的提示，龙浩天知道，自己能够获得的，远不止眼前这一点点蝇头小利。 他可是天选之子。 在他的世界里，他不需要为任何人让步。 尽管有许多资本向龙浩天伸出了橄榄枝，但只要是梦中没有提示过的，他通通都拒绝了，那些别人争破脑袋才能得到的东西，他嗤之以鼻，因为他有自负的资本，不屑于跟别人竞争那些蝇头小利，他和那些如履薄冰的可怜虫可不一样。 “刚刚那个是高氏的副总，你就这么拒绝了，不怕得罪人？” 一上午已经拒了三波客，饶是一心黑客技术的绫姿也忍不住侧目，面对少女的疑问，龙浩天只嗤笑一声。 -- 第78页 “派一个没有实权的副总过来，未免太小看我了。” 绫姿歪了歪头，不可否认，龙浩天这段时间简直风光无限，她亲眼见证了这个男人从低谷到峰峦的崛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就算她从头到尾一起经历了这个过程，仍觉得来不及反应。 起初选择和龙浩天合作，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毕竟那时他的实力也没有排到多靠前的位置，现在看来也许她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毕竟这人的运气和眼光简直好得有些邪门了，说不定真能帮上自己的忙。 绫姿提醒他：“希望你能一直这么自信，早点完成你对我的承诺。” 龙浩天不以为意，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眼里浮现志在必得的情绪。 在获得梦境的提示之前，他就发现了，绫姿是个天才，她在黑客技术上的领悟和造诣，使得她可以轻易地攻破世界上最安全的防护墙，这样一把利剑，他当然要收归己用，后来他通过那个梦，得到了一些信息，自然就产生了更多的想法。 况且，就算是个黑客技术上的天才又怎么样？说到底不过是个才成年的女孩儿，要掌控这样一个人，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决定会办到。” 龙浩天伸手捏了把绫姿的脸，被她偏头躲开，还换来毫无杀伤力的绵软一瞪，他收了手，转而揉了揉少女的头顶。 “我饿了。”绫姿噘着嘴捋顺被龙浩天揉乱的头发。 “去吃万家菜？” “太腻了。” “眉山菜呢？” “太辣了。” 两人并肩离开了龙氏大厦，绫姿皱眉挑剔着，龙浩天心情极佳，丝毫不恼地提供着午餐的选择。 娇俏凌丽的少女，张扬霸气的男人，搭在一起如同鹤立鸡群，十分亮眼，然而这一幕落在躲在暗处的于灵儿眼里，却十分讽刺。 她在狱下呆了一年，有了龙浩天的打点，即便是在狱中，她的日子相比其他犯人也是舒服不少。 但无论如何，比不上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日子，况且，她是因为龙浩天才进去的，她是替龙浩天进去的！ 明明进去之前，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会补偿她，不会让她受委屈，可是为什么，凭什么，自己在那一方天地中被囚禁，受煎熬，他龙浩天在外面就潇潇洒洒，转头就搂了一个比自己更年轻的女人。 于灵儿瞪大着眼睛，似乎要用憎恨的眼神，将那对毫无所觉的男女千百遍凌迟。 “龙浩天他真的，向她求婚了？” 关乔淡淡“嗯”了一声。 “龙浩天向她求婚的视频，你想看，我可以再给你看一次。” “呵呵……” 于灵儿美目里溢出泪水，眼底却涌着烈火，这不是伤心欲绝的眼神，是滔天的恨意。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向别人求婚……” 她一直都知道，龙浩天身边的女人不止她一个，之前她不介意，是因为她知道，龙浩天不属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可是现在，他向一个女人，不，向一个女孩求婚了。 回头看，顶替龙浩天入狱的这一年，简直就像个笑话一样。 怎么可以只有自己在受苦？龙浩天，还有这个女孩儿，都去死吧。 于灵儿的眼神愈发疯狂，嘴角却扬起了笑。 “我可以告诉你，龙浩天的秘密。” 她顿了顿，缓缓转动眼珠，看向关乔：“但是我要你保证，一定让他一败涂地。” 关乔欣然接下合作：“会的。”……书中曾写，龙浩天涉及许多地下产业，早期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痕迹，即便后来龙浩天实力增长，曾经的这些痕迹也没有办法完全消除，于是他只能把所有的把柄，都藏匿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书中，龙浩天的对手试图寻找到这个藏匿地，却被龙浩天将计就计，引诱对手以身犯险偷取把柄，最后被龙浩天一网打尽，于是直到这本书完结，也没有揭露出真正的藏匿地点。 尽管书中没有明写，但从其他的内容中，关乔也获得了一些信息，比如这个所谓的藏匿地，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点，它可能是一种象征，一把钥匙，或者某种权限，能够肯定的是，龙浩天将开启这个藏匿地的权限，分散在了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逃到忍国的易诗白手里，就有一部分权限。 当然，这部分权限不是龙浩天给易诗白的，而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易诗白盗取而来的，得到这部分权限的时候，易诗白就明白，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够让龙浩天知道，即便她交回权限，表明忠心，龙浩天也绝对不会信任她。 于是易诗白索性离开，只是还是被龙浩天发现端倪，最后还是关乔搭了一把手，才让易诗白顺利逃到了忍国。 原本关乔没打算这么快让易诗白回国，但如今事态突变，龙浩天随时可能查出“官淮”的真相，到那个时候，关乔一定会陷入被动。 所以关乔不能等，原本一切的计划，也许并不完善，但已经到了无论如何都要启动的地步。 关于权限和隐匿地，易诗白知道得并不多，她的权限都是偶然得来的，真正知道更多内情的人，是顶替龙浩天入狱的于灵儿。 眼前的于灵儿轮廓依旧精致，但已经不复入狱前的鲜艳欲滴，她素面朝天坐在那里，眼底阴郁又疯狂，像淬了毒的黑色玫瑰。 -- 第79页 “他的那些证据销毁不掉，其实都放在一个国际机构里保存着，那个机构专门负责保护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有委托人才有权限查看，而这个权限被分成三部分，需要三份权限同时开启才能生效。” “当年我代替他入狱，和他交换的条件就是获得一部分权限，剩下两份权限，应该还在他自己手里。” 于灵儿是很爱龙浩天，但她也明白，这个人薄情寡义，自私自利，所以她始终留了一分清醒，入狱之前缠着龙浩天要了一份权限，而当时龙浩天别无选择，再加上他始终自信不会遭到背叛，于是就答应了于灵儿的要求。 要这样一份权限，于灵儿原本是想和龙浩天绑得更深，成为他心中更特殊的存在，没想到现在会变成扳倒他的利刃。 关乔手里已经拿到易诗白的那一份权限了，如果能加上于灵儿这份，她就有了三分之二的把握。 关乔：“开门见山吧，我想要你手里这份权限。” 于灵儿肯说这些，就是做好了交易的准备：“我知道的可以都告诉你，但是我不信你的本事，证明给我看你能赢他，我就把芯片给你。” 于灵儿是陷于绝境与疯狂的女人，行事也更加谨慎，她要扳倒龙浩天，能合作的人很多，但第一个主动找上门来请求合作的是关乔，她愿意给关乔一个机会，只要关乔能够向她证明。 关乔：“你想我怎么证明？” 于灵儿：“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你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愿意和我合作的人可不少。” 关乔能理解于灵儿的想法，但是她不愿意打草惊蛇。 “我的计划牵一发动全身，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不会贸然对他出手，当然也不会轻易告诉你。” 于灵儿铁了心，同样不愿意松口。 她嗤笑：“如果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要和你合作？” 就凭我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在这个小说构成的世界里，龙浩天的设定就是无敌的，因为自己的到来，龙浩天的主角光环曾经消匿过，但现在又回来了。 除了自己这个知道真相的人，不会有人能战胜龙浩天了。 但是这一切，关乔没办法跟任何人说，更别提于灵儿了。 沉吟片刻，关乔答应了于灵儿的要求。 “知道龙浩天秘密的人不止你一个，这个月27号，我会用我的方式证明给你看。” 第三十六章 发布会前夕 龙浩天那边派来调查“官淮”的人，动作非常快，如果不是霍明亮那边的人手干扰，龙浩天早就把关乔揪出来了。 到那个时候，龙浩天就会知道，是谁抢走了他原本的5C机遇，是谁抢占了书中原本属于他的机遇。 既然龙浩天这么想知道“官淮”在哪里，那不妨给他一些提示。 “什么？关小姐，你确定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么？这对于你来说可太危险了。” 接到指示的宁特助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龙浩天那边打探消息的人非常疯狂，真要让他们知道，27号的5C发布会上，5C技术的缔造人也会出席，那关乔的身份可就瞒不住了。 “你放心，我没问题的。” 宁特助：“那霍总那边……还需要瞒着他么？” 虽然自己帮关乔办事，是受了霍总的指示，倒也没说一定要告知霍总，具体办的是什么事儿，但是按照霍总对关乔关心的态度，这种涉及到关乔安全的事情，霍总肯定是会想知道的。 可之前关乔就说了，不要打扰到霍总，这……这让他怎么抉择？ “你只告诉他，我要出席发布会就行。” 宁特助：“好……好吧。” 看来关乔这是要隐瞒到底了，只好自己到时候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霍总了。……龙浩天正是需要东山再起的时候，陪在绫姿身边的时间倒也没有那么多，他给绫姿配了一些保镖，将她安置在自己的一所别墅内，有时候也会带绫姿去他公司，绫姿不想出门的时候，就呆在别墅里，钻研龙浩天交给她的任务。 “我去散步，不用跟着我。”在别墅里闷久了，绫姿准备在附近走走。 保镖们保证她的人生安全，虽然附近都是富豪区，没什么危险，但他们都不敢松懈。 绫姿最近几天的早上都会出门散步，不让人跟着，他们就远远地跟在后面，确保人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几天下来，倒也无事发生。 这天，保镖们照旧在后面跟着，看着绫姿走到了别墅附近的湖边，沿着人工湖慢悠悠转，期间遇上几个晨练的人，跟着打了一套太极，然后在湖边长椅上坐着，也许因为绫姿这几天常来，有几个人上前攀谈，她坐着聊了一会儿天，就打道回府了。 龙浩天照常听完保镖的汇报：“知道了。” 他最近确实忙碌，陪伴绫姿的时间有限，只能从其他方面去补偿她。 “她有没有说过想要什么？” 保镖回忆了一下，想到昨天绫姿自言自语，说想去游乐园，就如实汇报了。 “游乐园？”龙浩天抬了下眉头：“倒是没时间陪她，你们陪她去吧。” 担心小姑娘可能有情绪，龙浩天又专程给绫姿打了个电话，好在绫姿并没有显出埋怨的情绪，这一点让龙浩天十分满意，于是这天，保镖们被支开后，关乔顺利在游乐园见到了绫姿。 -- 第80页 一见面，绫姿就直奔主题：“你说的证据呢？” 关乔把准备好的东西递上去。 不过薄薄几张纸，绫姿很快看完，神情从怀疑转为忿恨。 她呆在龙浩天身边，就是因为龙浩天承诺过她，会帮她揪出当年陷害她父亲的人，会帮她报仇。 龙浩天确实也拿出了一些诚意，再加上绫姿眼看着龙浩天崛起，便选择了继续和他合作。 没想到龙浩天早就查出了当年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只是为了拴住自己利用自己，将事情隐瞒了下来。 想到这些年她夜不能寐地想要查出凶手，而龙浩天竟然如此欺骗她，绫姿不禁怒火中烧。 龙浩天这样对她，她当然会睚眦必报。 绫姿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的目的，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关乔勾唇：“我这里有一份东西，龙浩天看见一定会非常惊喜，27号的5C发布会，他肯定会让你想办法黑掉，你可以照做，但是与此同时，我也想让他当场看到这份惊喜。” 绫姿抬眼，看到了不远处逐渐接近的保镖。 “好，你帮我找到人，我也帮你一个忙，之后两不相欠。” 关乔戴上墨镜，贴身上前，将东西放进绫姿的外衣口袋。 “合作愉快。” 然后错身离开。 两个保镖也很快走上前来，不过游乐园人来人往，他们并没注意到几步之外的关乔。 “绫小姐，附近几个冷饮站都没有抹茶味的冰淇淋……” “不吃了，回去吧。”绫姿心里充斥着愤怒，冷着脸抬腿离开。 保镖面面相觑，连忙紧跟着。……龙浩天很快就得到消息，霍氏集团正式攻破5C技术应用难关，将于27号举办5C发布会，届时5C源代码技术的缔造者也会出席发布会。 至于这位技术大牛是谁，在发布会之前，一切都处于保密状态。 梦境告诉龙浩天，开发出5C技术的人是官淮，可是这段时间的搜寻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龙浩天始终无法探寻到真容，显然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想让龙浩天找到人，现在如此大张旗鼓地放出消息，要么有诈，要么到时出席的所谓的缔造者，根本不是官淮。 无论是哪个原因，既然这些天的寻找都没有结果，不妨前去看看，这个神秘的“官淮”，到底是谁，就算有诈又如何，他可是天选之人。 况且，针对这场发布会，他本来就安排了一场好戏。 一想到即将要揭开的幕布，龙浩天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血液里仿佛有狂暴的因子在躁动，叫嚣着要碾碎一切。 这种狂热和兴奋让他有些飘飘然，根本没注意到绫姿这些天的不对劲。 他照旧给绫姿安排昂贵的食物，安排奢华的礼物，在绫姿问他是否找到她想找的人时，照旧选择了隐瞒。 绫姿不是第一次问，他也不是第一次撒谎，这个黑客天才少女，他还没有完全掌控，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她离开。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发布会的入侵程序做得怎么样了？以你的能力，27号之前肯定没有问题吧。” 绫姿“嗯”了一声，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冷笑。……“她要出席？” 听到宁特助传达的消息，霍明亮有一点点的讶异。 毕竟当初关乔和他合作，其中一个要求就是让他帮忙隐藏身份，如今已经不会有人将“官淮”和“关乔”联系在一起，为什么她又要主动站出来？ 尽管察觉有些异样，但关乔对他的态度，还没有近到可以打探如此私人问题的地步，有霍氏在她背后撑腰，她要做什么倒也无需顾虑。 “既然她说要，你就去安排吧。” 见霍明亮没多问，宁特助心里松了一口气，否则还真不知道要不要说出真相。 就在宁特助准备下去的时候，霍明亮突然喊住他。 “除了这个，她最近还有提其他特殊的事情吗？” 霍明亮只是想到，自从上次关乔出院，他也因为5C的事情逐渐忙碌，最近没有时间问候她，倒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他只是随口一问，宁特助心里却警铃大作，最近最特殊的就是这件事情了，关小姐在悄悄准备对战龙浩天，这在宁特助看来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关小姐一向不会令人失望。 她还特意叮嘱自己不要告诉霍明亮，以至于宁特助十分纠结。 本着拿谁工资替谁做事的心态，宁特助不在犹豫，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 “龙氏那边最近追查到关小姐，势头有些猛，我们还是照样封锁着信息，但关小姐这次却说要参加发布会，她身份的事儿，可能就不太瞒得住了……” “这事怎么没有早告诉我？” 宁特助擦汗：“关小姐特意嘱咐过。” 霍明亮沉思了一会儿，就在宁特助以为老板决定插手的时候，就听到霍明亮说。 “先按她要求办吧。” 宁特助松口气，老板没什么动作，他也不算出卖关小姐了。 霍明亮望向落地窗外，想起相识以来的种种。 关乔一向有主意，从进军游戏行业，到后面大大小小各项投资，都取得了丰厚的回报，无一例外。 这样近乎于开了天眼的惊人嗅觉，连从小耳濡目染的霍明亮都惊叹佩服，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针对龙氏，确切地说，是龙浩天这个人。 -- 第81页 似乎遇上龙浩天这个人，关乔的节奏就会因为他发生变化，就连之前关乔跟他提过的房地产的项目，从医院出去之后，她都再没提及了。 关乔和自己述说这个项目的时候，可不像是试试水而已。 这个龙浩天，对她影响太大了。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他希望，有朝一日，是她主动告诉自己这一切的缘由。 而当下，她要做什么，他就勉力支持。 另一边，关乔正在挑选5C发布会的礼服，商业性的宴会，不好穿得太过，不过这一次她为龙浩天准备了一份礼物，当然要盛装出席，好好看看他到时的表情。 从穿书而来到现在，关乔一路都走得顺利，如今正是将一切拨转回去的起点，她必须首战告捷。 “关小姐，这套衣服觉得可以吗？” 造型师在一旁调整关乔的衣服，眼里透着惊艳。 关乔和镜中的人对上视线，露出一抹微笑。 “就这身吧。” 第三十七章 发布会 27号，韵都国际大酒店。 整个酒店的三十一层都被包了下来，晚上七点开始的发布会，从下午开始就不断有人入场。 毕竟，霍氏集团可是ICT智能终端的头部供应企业，率先突破5C技术虽不是众望所归，但也是意料之中，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霍氏就又实现了5C在汽车自动驾驶领域的应用，着实又惊艳了众人一把。 当年5C技术的面世，众人就对背后的缔造人十分好奇，奈何霍氏将人藏得严严实实，这些年任凭其他人如何调查，竟都查不出一丝踪迹，这次竟然说5C的缔造者会主动现身？ 难道实现5C技术应用的人，也是5C的缔造者吗？ 既然当初瞒得那么紧，为什么现在又主动露面？ 好奇，实在是太好奇了。 每一个人都带着疑问，而前来一探真相的人里，内心最翻涌的，莫过于龙浩天了。 要知道，按照原本的发展，如今这一切的辉煌与成就，都该是他的。 龙浩天作为5C技术曾经的角逐者，如今风头无两的后起之秀，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踏入会场，龙浩天缓缓扫视着会场里的每一个人，他是少数知道缔造者是一名女性的人，发布会开始之前，“她”不会露面，但不代表“她”还没有出现。 故意放出现身的消息，是知道自己一直在调查她么？是不是正在暗处观察他呢？ 龙浩天心底涌起嗜血的欲望，难以言喻的亢奋在血管里翻腾。 他一定会捉住这只狡猾的兔子，然后狠狠咬断她的脖子……“龙先生，您的位置在这边。” 应侍很快注意到龙浩天，主动上前接引他，打断了他的思路。 龙浩天的位置在第一排，凭他当前的实力不至于坐在这么靠前的位置，安排在这儿，第一排且靠边的地方，往中间的都是跺跺脚就影响国民经济的大人物，懂的人对视一番，心底了然。 这是霍氏对龙浩天，和对龙浩天未来的看重。 作为唯一一个被安排在前排的“后辈”，龙浩天顶着众人或艳羡、或谄媚的眼光，丝毫没有收敛得意的想法。 他可不是因为被邀请才自傲，毕竟他跟霍氏打的交道并不算多，他敢张狂，只是因为他自己。 从获得先机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傲视一切的资本，登上顶峰，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不需要假装谦逊，更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只有那个面容模糊的、创造出5C、带着5C偷偷逃走的女人。 发布会尚未开始，会场内人流涌动，大家彼此攀谈，直到发布会即将开始，主持人提醒了几次，会场的灯就“啪”得暗了下来。 会场被布置成深蓝色，点点灯光如同银河中的繁星，呼应的是“智行光年”的主题。 灯光被聚焦到台上，大屏幕上投出这次的主题，5C自动驾驶技术的项目负责人上台了。……关乔今晚非常漂亮，造型师说她艳光四射，可以去走红毯了，但她进场很晚，会场的灯光暗淡下来之后，才踩着细跟缓缓入了座。 她的座位偏后，靠近走廊，于是虽然也有人注意到了她，但像个骄傲的孔雀般昂着头、坐在第一排的龙浩天，显示是不可能看到她的。 关乔没打算涉足5C相关的任何领域，台上负责人侃侃而谈的时候，她就看着龙浩天的后脑勺，脑子里演算着今后的每一步计划。 相比起龙浩天的心情，关乔挺平静的，这一步棋扳不倒龙浩天，所以无非两种结果，龙浩天摔一跤，元气小伤，或者她暴露，粉身碎骨。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都有心理准备。 负责人的稿子写得很诙谐，现场氛围看上去挺轻松，但是傻子才信表面的平静，负责人的解说接近尾声，中场休息来临，会场的灯光缓缓打亮，将每一张脸的野心勃勃，照得纤毫毕现。 关乔看见龙浩天准备回头，他应该一直在寻找她，只是还未等他的视线转到关乔身上，他就被上前攀谈的人围住了。 行情还真是不错呢，不愧是男主。 关乔掏出手机，给绫姿发了条消息。 长裙美人安静独坐，自然引人注目，关乔近来也算有些名气，何况外形惹眼，于是很快地，周围有人认出了关乔。 -- 第82页 “关小姐，咱们之前见过的……” 关乔回以微笑，不咸不淡地跟对方交谈，直到手机那头传来绫姿的回复。 简简单单一个OK的表情。 关乔看了眼，眼底笑意更深，迷得正与她聊天的那人晕头转向。 中场休息结束，发布会最受人期待的环节即将来临。 现场从喧杂归于安静，灯光彻底熄灭，只有一束微光映向台上，大家都盯紧了大屏幕，等待见证新技术的面世。 坐在关乔旁的那人偏过头来与她咬耳朵：“这次霍氏的阵仗还真是大啊，也不知道背后那个人什么时候露面……” 这时，台上主持人说到，接下来一支概念片放完，就会请5C缔造人上台分享心得。 关乔：“这不是马上就要来了？” 那人展眉：“哎呀，可算要等到了，也不知道霍氏哪里挖来的大佛，我可要好好看看。” 现场许多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包括龙浩天，于是这一支概念片，大家都看得格外认真。 无数双眼睛聚焦在台上，随着片中的概念汽车转动着眼球，聚精会神之际，屏幕突然闪了两下。 嗯？这个闪屏有些突兀吧，难道是概念片设计的一部分？ 屏幕又闪了两下，骤然熄灭，会场陷入一片黑暗，还未等众人惊呼，屏幕立刻又亮了起来。 “天呐！这是什么？” “这人好眼熟，是不是那个……” “是龙浩天啊……” 重新出现在屏幕上的内容，已经不是原先的概念片了，而是比概念片更劲爆的东西。 现场迅速爆出讨论声，在场的不乏实力碾压龙氏、或者曾被龙氏打压过的公司，众人或震惊或嘲讽，完全不避讳前排的龙浩天。 短短一瞬，旁人看龙浩天的眼神，就从欣赏艳羡，变成了嘲弄。 在看清楚屏幕上东西的一瞬间，龙浩天便瞳孔紧缩，气得额头上青筋爆起。 绫姿在搞什么？！ 原本的计划，明明是让她攻破霍氏的防御系统，在发布会上引起骚乱，为什么屏幕上会出现龙氏为了逃税做的假账！ 是绫姿的行动失败了？还是她背叛了自己？ 龙浩天在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后，就迅速起身准备离开会场。 这些资料十分机密，现在被爆出来，够他喝一壶了，得赶紧找律师团队准备应对方案，留在这里太危险。 趁着会场骚动，他大步朝出口走去，迎面却和一队警察遇上，对方步伐坚定，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被铐上手铐的那一刻，龙浩天彻底青了脸。 被算计了。 对方准备充分，恐怕早就联系好了警局的人，就等着假账披露的这一刻。 “龙先生，和我们走一趟吧。” 于是，龙浩天就这么，在业界所有巨贾面前，被押走了。 警车内，龙浩天磨了磨后槽牙。 以为这样就能绊倒自己吗？ 太天真了。……龙浩天被带走后，现场陷入一阵骚乱，发布会被迫中止，尽管事件的中心和霍氏毫无关系，但这毕竟是霍氏的场子，足够业界议论纷纷。 为了安抚来宾，霍明亮亲自来了会场，关乔没有继续待下去，在骚乱中偷偷离了场。 后来听霍思雨说，在霍明亮的坐阵下，后半场的发布会还是顺利进行了下去，龙浩天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小叔可真是倒霉，明明是那个龙什么的跟别人有恩怨，凭什么差点搞砸了小叔的发布会。” 关乔：“解决了就行，对于霍氏来说，这都不算个事情。” “那可不，我小叔多厉害。”电话那头，霍思雨的声音顿时飞扬起来：“乔乔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小叔很厉害？” 关乔早已习惯霍思雨锲而不舍的拉郎配，应付两句就挂了电话。 距离发布会已经过去两天，这两天里，龙浩天那边在想尽办法和警方斡旋，关乔拿到的证据并不足以将龙浩天打入死牢，为了让他在局里多呆一段时间，她在外面也周转得十分辛苦。 好在准备足够充分，尽管龙浩天挣扎得厉害，关乔还是勉强将他的反击死死压住了。 虽不是长久之计，好歹能为后面的计划争取时间。 现下她刚刚见完重要客人，已经华灯初上，半个小时后她还约了其他人，这半个小时是她难得的喘息时间。 计划太急，她确实有些心力不支。 关乔订了高级餐厅的桌位，等待期间望着窗外的灯火，虽然璀璨一片，但没有温度。 穿书到这个世界是场意外，起初她是想了却原主的心愿，避免原书中的悲剧。 但渐渐的，她已经将“官淮”的人生当作自己，她接受了亲情，结识了朋友，留下的羁绊越来越深。 起初从未想过失败的后果，如今齿轮缓缓转动，不甚明朗的未来展开在眼前，她才后知后觉，看到了“失去”。 关乔将视线从窗外挪开，看了眼手表，再抬头，对上不远处的一双深邃眼睛。 发布会那天，关乔只在台下看了眼前来解决骚乱的霍明亮，两人一明一暗，并未碰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突然遇见。 两人这两天没联络，但是彼此都清楚，对方都明了。 弄砸他的发布会，也许自己应该愧疚，如果霍明亮问她，她就好好解释。 -- 第83页 隔着几桌对望，两人都沉默，直到一个窈窕的美人盈盈走到霍明亮身边，将手放进他的臂弯。 霍明亮转过头，浅浅笑了下，和那美人离开。 关乔敛下眼帘，又看时间。 原来这一眼，只过去了十秒。 第38章 下台 龙浩天进去之后，关乔和他在外面的势力开始了拉锯战，这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的事情，各方势力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在观望的人，许多都是看在背后的霍氏的份上，毕竟过去几年关乔这边和霍氏的合作十分紧密。 但是眼看着，两边几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直没有动作的霍氏，使得局面更加不明朗。 关乔心想，霍明亮肯定清楚她的目的，她要做的事情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霍明亮没有一定要帮她的理由，毕竟也许一不留神就会被牵连，所以关乔觉得就这样也很好，两人心照不宣，成则有机会再携手，败则相忘江湖，不拖泥带水。 虽然确实在这个世界有了很多羁绊，但关乔现在想的不是让曾经那些人与她同甘共苦，而是能撇清一个是一个。 小优和冯奶奶已经被她送到了国外，即便关乔这次输了，她们的余生也是后顾无忧的。 送走她们时，关乔扯了拙劣的谎言，也许是看她近些日子实在疲惫，也许是不知道这一别的结果未卜，她们也没追问什么，关乔在机场送走她们，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约。 时间紧迫，关乔能拖的时间有限，一方面要争取龙浩天那边的人，另一方面要找到龙浩天隐藏的关键证据，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常常是晚上凑合睡三四个小时，天亮就出门了。 没了小优和冯奶奶在身边照料，她能把自己照顾得一团糟。 就是在这样高强度的进程下，关乔看起来竟然还容光焕发，整个人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偶尔有了一点点空闲，她就把之前抄下来的脑子里的原书，拿出来一点点翻看，现实发展早已和和原书大相径庭，而关乔也感觉到了，现实世界的结局马上就要书写出来了。……龙浩天那边，要求见了姚棂和律师，得知了关乔在外面的动作，更是怒不可遏。 关乔的手段并不算多高明，但是一环环严丝合缝，很多陷阱更是很久之前就布下了，龙浩天输在措手不及，现在只要拖住时间，撕碎关乔的绞杀网根本不成难事，只是一时半会没那么快。 龙浩天已经在里面呆了两天，这种被束缚的感觉令他狂躁，自从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后，他早将这个世界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俨然一副掌局者姿态，现在却被捆住动弹不得，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这样的处境已经让他难以忍受了。 尽管姚棂和律师已经对她一再安抚和保证，他还是发了很大的脾气，似乎一切都是别人的过错，害他落到这个处境。 两人被喷得狗血淋头，离开之后都是脸色铁青。 虽然龙浩天是被抓进来的，但因着他身份特殊，并没有人会真的苛待他，先下自由受限，龙浩天只能在等待中度时，等待外面的人处理好烂摊子，他好出去亲手掐断关乔的脖子。 然而没过多久，没等到外面的烂事被解决，倒是等来了自己被董事会除名的消息。 他自然是又控制不住发了一通脾气，要求喊姚棂和律师过来，然后来的只有律师，不见姚棂的踪影。 律师顶着压力，说了当下的境况；“姚棂女士她……已经代替您成了首席执行官了……”……时间拨回到龙氏的董事大会上。 关乔这段时间就是在争取龙氏的股份，目的就是趁龙浩天还没出来，抢先斩了他的羽翼。 龙浩天持有龙氏37%的股份，其余各股分散在不同股东手里，其中有龙浩天的亲信，也有早已不问事务的老董事，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一些不知在谁手中的。 龙氏虽然体量不比霍氏，但也不是轻易能吃下的，以关乔的资本，即便是那些人愿意转让，关乔也拿不下。 况且那些股东都极度精明，贪心狡诈半点不输龙浩天，一度让关乔怀疑，是不是因为龙浩天是书中的天选，所以才能执掌龙氏，都则以其他人的本事，也不一定输给龙浩天。 所以这一战十分艰难，临到股东大会之前，关乔拿到的股份也不过24%。 关乔以股东之一的身份出现时，在大会上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她一直知道龙氏有少量的股份掌在不知名的人手里，只是没想到会是他。……股东大会拉锯了整整三个小时，最终关乔把票投给了姚棂，这是她们一早就商量好的。 姚棂之前接手了于灵儿的公司，后来凭借实力获得龙浩天的器重，整个龙氏的核心业务一直都是交给她去办，龙浩天对她倒是十分信任，丝毫没考虑过姚棂反水的可能。 关乔的目的不是龙氏，只是龙浩天而已，把龙浩天从位子上扯下来，更方便她之后的行动，而姚棂之前能在于灵儿的苛待下隐忍那么久，本身就不是一个平庸之辈。 龙浩天是看得上姚棂的能力，但低估了一个女人的野心，也许他从来都不认为，女人有资格和他争些什么。 可是他走到如今的地步，几乎全是拜女人所赐。 无论是易诗白、于灵儿、黎姿姚棂……还是关乔。 -- 第84页 股东大会后，关乔和姚棂只在会议室外见了一面。 两人相视一笑，很多事情都了然于心，关乔道一声恭喜，姚棂也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姚棂：“你是不是在找最后的那一份权限？我知道怎么能弄到。” 这倒是出乎关乔的意料，她扬眉看姚棂：“你想怎么合作？” 姚棂摆摆手：“不算什么大忙，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东西整理好之后我会发给你，等事情过去了，咱们有空吃个饭。” 关乔舒展了眉目，笑着应了。 姚棂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关乔这才转身，看向等在不远处的另一人。 仔细算起来，她已经有将近一周没见到他了。 方才股东大会上，那个掌握了少量股份的不知名人，就是霍明亮。 在拉锯焦灼之时，他很干脆地站在了关乔这边，算是整个局势的一个突破点。 会议室外是一条长廊，尽头是通透的窗，光线洒进来，霍明亮长身玉立，沐浴在微光里。 关乔一步步走过去，说不动容是假的。 她早就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谁料到他一脚踏了进来。 她走到霍明亮跟前，微微仰头，笑了起来。 第39章 硬骨头 某种程度上，关乔和霍明亮是很相似的人。 聪慧，却不过分凌人。 强者之间如果不是惺惺相惜，极大可能就是争锋相对，他俩相处的这两年，虽说没产生过什么摩擦，但双方都清楚，一直有条无形的河，将两人隔在对岸。 如今霍明亮踏进她的这趟浑水里，那条河的河床似乎开始变窄，两人从隔岸相望，变成了伸一伸手，就能交握的距离。 关乔脸上浮着浅浅的笑，微扬着下巴和他对视，她伸出手递过去，霍明亮顺其自然握过来，一个人的手微凉，一个人的手温热。 霍明亮忍住收手将人拽过来的冲动，却也没松开：“怎么好像瘦了很多。” 关乔的神色没了方才在会议室里舌战群儒的紧绷，她就站在这儿，语气松弛：“我反而觉得最近精神不少，年底这个冷天气，搁在以前，我骨头早懒起来了。” 说到这个，霍明亮也想起来去年圣诞，方至行组了个小局，邀了家族里的几个同辈一起过，关乔也被邀请过来，那天下了初雪，冷得不行，关乔披着一件很宽大厚重的驼色披肩，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一进来就窝在了壁炉旁边，慵懒得像只猫。 这么对比起来，今年比去年的温度更低，关乔却穿得紧俏，浑身干练，气势逼人。 霍明亮知道她一直绷着在，她此刻的状态如同身处最后一场斗兽场，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平静的面庞下是嗜血的杀意。 龙浩天让她太累了。 想到这里，霍明亮眼眸暗了暗。 “冬天是该懒散一点，我收了两支好酒，等你松快了，叫上至行一起，去南边的山庄把酒开了。” 关乔笑：“那我不得加快动作了？可不能让你一支酒等到明年。” 不会等到明年的，霍明亮在心里这样想。……要杀死一只毒蛇，光拔掉他的毒牙还不够。 蛇打七寸，龙浩天的七寸就是他分散在不同地方的三份权限，之前关乔已经从易诗白和于灵儿手里获得了其中两份，现在的关键就是捏在龙浩天手里的那一份。 于灵儿曾经说过，要想拿到龙浩天那些秘密，三份权限缺一不可，只要龙浩天捏死了那一份，不让关乔找到，关乔就是拿了两份权限也没有任何作用。 易诗白的逃脱，于灵儿的消失，还有姚棂的背刺，桩桩件件，龙浩天现在恐怕已经明白关乔早就开始下的这步棋，他手里的牌所剩无几，之后只会更谨慎。 要怎样才能拿到最后一份权限？ 对于关乔来说，之前走的每一步都不算惊险，她始终在暗处，猝不及防一口口咬掉龙浩天的血肉，但那些都是无法致死的手段，临了这最后的关键一步，她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僵局。 她正愁着如何寻找突破口，龙浩天那边抵来消息，他要求见关乔一面。 其实龙浩天的拘禁要不了两天就会解除了，也许是得知姚棂从他手里劫走了龙氏，一步步失去的无力感，让他坐不住了。 对方急了，她当然要赴约。 关乔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里燃着火，这火是烧向龙浩天的，也许会自焚，但有什么关系。 她来书中这一趟，她自己选了这条路。 碾碎他，这是她的使命。……龙浩天的状态比关乔想象中的更好，拘禁的日子至少没让他的外形看上去落拓，见到关乔，他看起来似乎更兴奋。 龙浩天的眼眶深邃，压低了眉头望过来，眼神更显阴狠，像恶毒的蛇。 关乔抱着胳膊，坐在他对面，丝毫没有被他的神色影响。 她细细打量着面前的敌人，像随时准备俯冲而下的鹰。 龙浩天似乎想起些什么，眯起眼睛：“我们是不是见过？” 关乔不置可否：“你觉得呢？”Hela根据原书给的提示，在关乔穿过来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官淮”，就职于龙浩天旗下公司的核心部门，如果关乔没有过来，“官淮”会顺利研发出5C，然后被龙浩天霸占研究成果，最后落得一个惨死街尾小巷的结局。 -- 第85页 “官淮”自身的样貌还算不错，能够研发出5C，能力自然也出众，在一本早古大男主文里，这样设定的一位女配，当然会和男主人公发生一些故事。 曾经，龙浩天的确按照剧情注意到了“官淮”，但作为不愿依附他人，不愿成为附庸的“官淮”来说，拒绝龙浩天，就等于拒绝了剧情安排的“he”。 关乔欣赏官淮这样的人，她占据了“官淮”的身体，就会不会让她走向悲剧。 于是，关乔果断逃离了原书的剧情，失去戏份的“官淮”，游离在主线剧情之外，被龙浩天遗忘，平安顺利地成长。 不过现在，龙浩天显然已经弄清了关乔的身份，他不记得这张脸，但他很笃定。 “你是官淮。” 他可气，又费解：“你没有理由和我作对。” 关乔觉得好笑，挑挑眉：“和你作对的不止我一个吧？你曾经的情人，你求过婚的姑娘，你信赖的下属，她们对你的恨不比我少，你知道她们为什么恨你吗？” 她眼里的同情毫不掩饰，像看一个没发现自己烂疮遍布的病人。 龙浩天却只紧紧盯着她，还在思索：“你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了龙氏，然后迅速把5C卖给了霍明亮，我知道你怎么搭上他的，也知道霍氏没必要对付我。” “所以……” “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龙浩天的表情逐渐扭曲，变得疯狂，他不信关乔一个人就有这么大的本事，但他想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是谁，是谁，会恨他到如此地步，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仿佛就是要他死。 他不会死，他会赢，然后揪出那个人，饮其血，啖其肉。 他会的。 龙浩天的平静果然是伪装的，接连遭遇背叛和失去，他怎么受得了？ 关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没什么比看到仇敌的癫狂更让人开心的了。 她笑得松快，如果非要说她背后有什么人在撑腰，那大概就是……“是老天吧。” “你作恶多端，老天爷要你死。” 所以派我过来，让我掌握先机，让我亲手送你进监狱。 龙浩天狞笑：“那就看老天爷站在谁那边。” 他是天之骄子，他不会输的。 关乔迤迤然起身，不打算再和他废话。 “我看你也没什么好话要说，就别耽误我时间了，祝你早日出来，重获……自由？” 关乔尾音上扬，像说着笑话一般，将背影留给龙浩天。 “你以为拿走龙氏，就能打败我了吗？” 关乔脚步不停，将龙浩天的声音彻底甩在脑后。……龙浩天的话给了关乔提示，原书中，龙浩天是继承的家族企业，虽然故事一直围绕龙浩天展开，并没有提及他的家族，但这是现实世界，龙浩天的父辈祖辈，必须得调查。 正这么想着，霍明亮那边就传来了资料。 恰恰是关乔现在需要的，龙浩天的家族资料。 心有灵犀，但言谢太轻，关乔此刻争分夺秒，连忙翻起了资料。 翻完所有资料，关乔才终于知道，龙浩天笃定自己不会输的原因。 龙浩天承接的龙氏确实是家族企业，但除了龙氏之外，家族还有其他企业，这些企业把控在龙浩天的爷爷——龙太爷的手里，虽然不及龙氏，但根系盘综错杂，轻易难除。 龙浩天的父亲能力平庸，私生活混乱，龙浩天作为龙家的独孙，从小就受到龙太爷的重视，是当成龙氏继承人来培养的。 好不容易扶起来的接班人，龙太爷不可能轻易让他夭折。 这次姚棂能接手龙氏，也是因为龙太爷早已将龙氏的全部势力交给龙浩天，这个疼爱孙子的龙太爷，毫不吝啬地交出了一切，反而失去了扭转局势的底牌。 龙浩天出事之后，龙太爷因为早已经开始养老，消息是滞后了一些，但此时此刻肯定也反应过来，正着手反击。 龙太爷能一手创下龙氏，自然手段了得，这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关乔闭上眼睛，揉了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静静思索了一会儿。 片刻后，关乔拨通助理的电话。 “想办法联系一下龙浩天的父亲，龙泽南。” 在龙浩天尚未出生时，龙太爷也曾将希望寄托在儿子龙泽南的身上，但龙泽南生了一身的艺术天赋，醉心作画，龙太爷从草根拼出一条路，自然希望后代将自己创造的荣光延续下去，因此便和龙泽南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当年龙泽南的抗争据说十分惨烈，细节已经不得而知，但随着龙浩天的出生和长大，并且展露出和龙太爷相似的个性，龙太爷渐渐将希望转移到龙浩天身上，这一场冲突才慢慢销声匿迹。 这一场冲突之后，龙泽南伤了手，再不能作画，被按头娶的联姻对象因为难产去世，龙泽南交出一个龙浩天，成了龙氏的边缘人。 儿子众星捧月地长大，父亲却落魄得捉襟见肘。 所以，龙浩天和这位生父的关系，据说也十分糟糕。 关乔脸上浮现笑意。 既然龙太爷难啃，她就找个更硬的骨头做武器。 第40章 合作 龙泽南当年和龙太爷闹得轰轰烈烈，果然也是个硬骨头，关乔见面的请求，毫不留情地被对方打了回来。 还没来得及见上龙泽南一面，龙太爷就找上门来了。 -- 第86页 关乔刚从车上下来，就在自家公司门口被人围住。 七八个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身板瘦弱些，戴着眼镜，眼泛精光，一看到关乔的车就指挥人团团围了上来。 不等关乔发问，那人就毫不客气道：“我们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关乔顶着墨镜，只露出一张红唇，吐出一声嗤笑。 “你们请人的阵仗可真大。” 那人皮笑肉不笑：“我们老爷礼数周到。” 龙浩天自小养在龙太爷膝下，能教出这样的孙子，关乔对龙太爷也没什么好感，这一遭更让关乔犯恶心，语气就也锋利起来。 “周到？龙太爷要是觉得这是周到，不如让我来做这个周到，让你家老爷在家等着，明儿我也差人把龙太爷‘请’来。” 关乔在墨镜下翻个白眼，绕过那人就要离开，那人展开胳膊一拦，一旁的几个大汉立马围了过来。 怎么？这是要绑了？ 那人神情倨傲：“我们老爷说了……” 关乔侧身，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那人脸上。 啪——“什么狗也在这里吠，别给脸不要脸。” “你！” 他照顾龙太爷起居，十分受器重，就连龙浩天对他也肯定，办事儿谁不给几分面子？ 当下被人打了一巴掌，顿时恼羞成怒，条件反射得就要打回去。 反正龙太爷说了，不过是一个没根系的女人，运气好赚了两分钱，这样的人，当年龙太爷动动手指，就能碾得她粉身碎骨。 关乔练过几下子，虽然没有多强，但应付这个瘦弱的男人还是足够的，只是还不等她闪躲，那人就被侧面伸来的一只脚，一下子踹倒在地上。 关乔看过去，见到一脸愤慨的方至行。 “你刚刚是不是想动手？” 方至行又补了一脚，踢得那人哎哟直叫，还是不觉解气，恨不得再锤他两拳。 关乔拉住他：“你怎么在这儿。” 方至行对上关乔，神情顿时便得柔软：“是霍表哥，他说龙太爷之前在位的时候，手段非常狠厉，有事还会用些龌龊的法子，表哥担心你吃亏，拨了点人让我带过来保护你。” 说完看了眼被扶起来的龙家走狗。 “还好我来了，果不其然，狗就来咬人了。” 那人气得发抖，看了眼方至行带来的一群保镖，无论是人数还是气势，都远超自己这边，才愤愤地带着人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 “好好请你你不去，走在路上可小心点别出了什么意外。” 方至行作势还要打他，他连忙带着点儿跛，飞快溜了。 “这个龙家也太恶心了，你刚刚没被他欺负吧？” 关乔摘了墨镜，笑笑：“手心儿还真有些麻。” 方至行皱着眉头，忍不住想牵她的手看看，犹豫了一瞬，只能说：“是个什么东西，还需要你亲自打他。” 关乔看向方至行领来的一群保镖：“真弄了这么多人？难不成我走哪儿他们跟哪儿。” “你可别掉以轻心，霍表哥都担心的事儿，说明真挺严重的，今天我要是没来，那狗东西说不定真敢把你绑去。” 这个关乔倒是信，那人跋扈的作风，一看就是随了主子。 方至行点了其中一个人过来，指给关乔。 “这个叫阿缇，贴身保护你，其他的都跟在附近，不会影响你的。” 说完殷切地看着关乔，生怕她拒绝。 那个叫阿缇的也挺了挺胸膛，努力显出自己的壮实。 关乔噗嗤笑出来，点了点头。 方至行神色放缓，也不好意思地笑笑。 “对了。”关乔突然想到什么。 “有个事儿想麻烦你们，你帮我跟你霍表哥说说？” 方至行：“行啊，什么事儿啊。” 关乔：“龙太爷的儿子，龙泽南，我想见他一面。” 方至行歪头想了想：“那不就是龙浩天的老子，他能帮你？” 如果是正常的父子，那当然不会站在关乔这一边，但是关于龙泽南和龙浩天，她又打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就她了解到的消息来看，这两个人不止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关系冷淡，说不定还有些势同水火。 “能不能帮不知道，至少不会是个敌人。” 方至行打包票：“行啊，我去和霍表哥说，他肯定有办法让你见到人的。”……另一头，龙太爷的狗腿子，顶着自己红肿的那半边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老爷，我都说了，是老爷您请她来做客，她听了不但不来，还对我又打又骂，说……说……” 年逾七十的龙太爷声音仍然洪亮：“她说什么？” “她……她说您……您算个什么东西……” “哼！” 龙太爷掷下手中的茶碗，怒从心起。 “小娃娃口气不小，当年我还在外边的时候，她还不是个东西呢！” “是啊是啊，我看她也没什么本事，只一幅皮子好看，指不定什么法子上的位呢。” 龙太爷喘着粗气，想到还在被拘留的龙浩天，恨不得现在就把关乔捉来痛打一顿。 “你，你再去，绑也要把她给我绑来！” 龙浩天是他唯一的孙子，龙氏还得靠他拿回来，他辛苦大半辈子创下的基业，必须由龙家人延续。 -- 第87页 为了龙浩天，即便他已经是古稀之年，即便他早已退出商场多年，也愿意舍下晚年的清闲，奔走一个结果。 何况，他还没老到神志不清，不过是对付一个丫头片子。 哼。……关乔还是见到了龙泽南，霍明亮稍稍操作了一下，让龙泽南知道了一些消息，随后对方就主动联系上了关乔。 毕竟有所图的是她，关乔去了龙泽南现在的住所和他见面。 龙泽南住在四环外的一处旧别墅中，别墅的院子里肆意生长了许多植被，郁郁葱葱铺满整个院子，只被主人勉强清理出一条行走的小径，爬山虎缠绕着攀到别墅的房顶，有一侧的整面墙都是绿色。 整栋别墅，和附近萧索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差别。 关乔穿了条米色的西服套裙，红唇卷发，极具都市气息的装扮，有种误入丛林的恍惚感。 别墅的大门被打开，龙泽南站在屋内，喊了声“关小姐”。 关乔将目光从植被上收回，迎着龙泽南的目光上前。 除了这栋房子，龙泽南本身的形象也和关乔想象中相差甚远。 四十多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双和龙浩天相近的眼睛，皱纹已经爬上眼角，但身姿仍然挺拔，穿着棉麻质地的长衫长裤，袖口卷起到手肘，显得随意，却并不落拓。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远离了商圈的纷争。 这栋别墅外面看很大，里面却很“拥挤”，摆满了各式富有艺术感的摆件和物品，龙泽南引着关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此时，有个和龙泽南年龄相近的女人上前，声音温柔，问关乔喝些什么。 “温水就好，谢谢。” “你喝茶吗？前些日子新得了普洱，香气很不错，要不要尝尝。” 关乔便顺着应下来。 龙泽南坐在关乔对面，这个曾有着极高美术天赋，如今却受伤再也拿不起画笔的男人，有着沉谧的美的气息，又有着矛盾的上位者的压迫感，尽管他一天也没有真正接手过龙氏。 他对着离开的女人抬了抬下巴。 “我的女朋友，叫罗静。” 在关乔看来，以他们俩人这种近乎陌生，只寻求合作的关系，这种事情龙泽南没必要告诉她。 她想到自己查到的一些资料。 “龙太爷不允许你们结婚？” “对。” 龙泽南拢了拢眉头，手伸到口袋中，摸出一盒烟，又塞回去。 接着说：“可是她有了。” 关乔恍然间明白了什么，挑眉望过去。 “听说那小子进去了？你弄的。” 龙泽南也看过来，但眼神里没有敌意，明明是在问自己的亲生儿子，听在关乔耳朵里，却仿佛是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她大概知道了龙泽南的态度，但不确定对方能和她合作到什么地步。 “是我，你应该知道，我跟他之间，是不死不休的，你能让他死吗？” “哈哈哈。” 龙泽南笑得爽利，露出了些和他这个年龄不太相符的意气。 “你一向如此谈判吗？实在诚实得有些过头了。” 关乔正要开口，罗静捧着托盘来了。 上面放着茶具，她走得缓慢，龙泽南笑容里渐渐带了和煦，像一个寻常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关乔适时地暂停了，看龙泽南接过托盘，自己摆在茶几上，然后叮嘱罗静回房休息。 罗静应当也有三四十了，算是高龄产妇，龙泽南嘱咐她，她就乖乖地捧着肚子离开了。 这下，两人可以彻底地好好谈判了。 龙泽南呷了一小口普洱，也不再拐弯抹角。 “龙氏那个腌臜地，我并不感兴趣，但老头子给龙浩天留了一些东西，不到万不得已，老头子不会拿出来，我的目标只是那些，其他的，随便你。” 关乔再次强调：“即使我说，我要龙浩天的命？你们可是父子。” 龙泽南将一盏茶推到关乔面前。 “我说了，其他的，随便你。” 第41章 帮她 在龙太爷的操作下，龙浩天结束了拘禁，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和龙太爷一样，绑也要把关乔绑过来。 而早已有准备的关乔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被霍明亮安排的保镖保护得严严实实，龙家那边的人一个都没能近身。 暂时见不到面，双方都把劲儿使在了弄垮对方上。 关乔之前为了帮忙收购龙氏的股份，几乎掏空自己公司的流动资金，原本的营收虽然正向增长，但经此一事，很多业务开展得比之前更加艰难。 龙浩天失去了大股东的位置，重新回到龙氏，也几乎不剩话语权，毕竟姚棂确实手腕出众，之前在龙浩天手下办事时，就令集团内部刮目相看，如今正式接手龙氏，集团愈发蒸蒸日上，龙浩天有的，则是之前的丑闻和恶行，如同定时炸弹。 对比起来，自然是姚棂更值得投资和跟随。 当然也有仍然支持龙浩天的人，所以出来之后，龙浩天一方面想办法攻击关乔，一方面在尽力拉拢人手，试图重新掌权。 而关乔的重心则更多放在龙浩天的那一份权限上，她搜集的资料越多，信息就越杂乱，想要找到正确的方向，只能适当放弃一些东西。 比如她自己的公司。 -- 第88页 将小优和奶奶送去国外后，关乔的公司就交给了职业经理人。 事有轻重缓急，当前的重中之重，就是应对龙浩天。 两方对垒，势弱者降。 谁都不肯输。……转折发生在某一天的早上。 关乔在积极寻找第三份权限的时候，龙浩天针对关乔公司的进攻已经悄然铺开，蛰伏许久的双方，使得战局一度陷入僵持，直到其中一方先发制人，打破平衡。 关乔的公司原本就因之前攻击龙浩天，元气大伤，状况十分不稳定，尚未完全复苏，职业经理人的接手，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起死回生。 这天早上，关乔的公司股价突然猛跌，而龙浩天方则开始大肆收购股票，同时面向公司股东高价收购股份。 龙浩天失去龙氏的支撑，原本应该全力夺回控制权，却故意放起了烟雾弹，表面放松对关乔的防备，背地里却找着关乔公司的突破点。 这一次，他没有龙氏的资本可以利用，收购关乔公司所耗费的资本，都是龙太爷最后的底子。 也正是因为关乔的公司状况愈下，他们才有了机会推波助澜，浑水摸鱼。 猛遭重创，关乔顿时忙得脚不点地。 无论是龙太爷，还是龙浩天，都是浸淫商场许久的狐狸，这番攻势简直又急又猛，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一口气都不打算让关乔喘。 公司上下，全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关乔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隔绝了一切探究的眼光。 曾经，关乔的到来拯救了垂死边缘的公司，涅槃重生的喜悦感，每次回忆都十分清晰。 原本以为公司已经走上了正轨，一切都会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这些时日的动荡是真的，今日受到的冲击也是真的，大家都没见过关乔如此严肃的模样。 难道公司真的要完了吗？……“她坚持不了多久的。” 龙太爷的宅子里，爷孙两人正惬意地喝着茶。 他们这种家底，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尽管龙浩天失去了龙氏，龙太爷所有的资本都拿了出来，此刻两人喝的，也是顶级的茶叶。 龙浩天自小在龙太爷的教导下长大，许多思想和手段都是接受的龙太爷的灌输，而在龙浩天接手龙氏的时候，龙太爷也为他扫清了许多的障碍。 因此，在龙浩天的眼中，龙太爷有着不容置疑的的地位和能力，这一次，有龙太爷出手，龙浩天就没想过失败的结果。 他完全信任，完全听从龙太爷的安排。 “她把我害成这样，绝对绝对，不能够放过她。” 回想起被拘禁的屈辱，被夺走龙氏的愤恨，龙浩天捏着茶盏的手指，都因用力而泛起了白。 “放心吧，到时候她怎么样，还不是你说了算。” 闻言，龙浩天的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被那个女人戏弄了这么久，他终于快要抓住她了，这一场斗争，终究还是他赢。 这个时候，管家却进来通报。 关乔来访了。 爷孙两人俱是惊讶，以他们和关乔打交道的经验来看，那个女人现在过来，总不可能是来低头的。 两人对视一眼，龙太爷抬抬下巴：“让她进来。” 管家犹豫一下，有些吞吞吐吐：“关小姐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带了……” 龙太爷板着脸，喝道：“还带了谁？有话就好好说！” 管家感觉汗从后背滑下来：“是……是龙泽南……” 自从龙泽南和龙家决裂，搬出去住之后，没人再敢在龙太爷面前提龙泽南的名字，有一会龙太爷耳朵听岔了，以为佣人在讨论龙泽南，顿时火冒三丈，当下就把那个佣人打了一顿辞退，一句解释也没听。 而龙泽南自从离开这里，也一次都没回来过，不仅不回来，连一个打探，一个问候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管家在这里服务了许多年，换成那些年轻的佣人，恐怕都认不出来，乔小姐旁边那个沉稳的中年男人，就是离开了许多年的龙泽南——龙太爷的亲儿子。 果然，管家说出那个名字之后，空气都顿时变得安静了。 他小心翼翼抬眼看过去，发现龙太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阴沉沉的，叫人看着害怕。 “都进来吧。” 管家心想，算是逃过一劫。 至少没有发火，不是吗？ 龙浩天看向自己的爷爷：“他怎么来了？” 在他心里，对这个血缘上的、名义上的父亲，并没有什么感情。 对方平庸、懦弱、无能，实在不像他们龙家的人，至少跟他和爷爷一点儿也不像，他曾经想，也许对方是遗传了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奶奶。 虽然爷爷从不提那个女人，但他从龙泽南醉酒的呓语中，曾听到过她的名字。 想到这里，龙浩天又皱了皱眉。 他们这样黏糊的、无用的感情，他只觉得可悲可笑。 龙浩天的思绪飘远，而龙太爷似乎也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并没有给他答复，直到两人的神思，被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唤醒。 哒哒哒。 是关乔来了。……关乔这一行，不止带了龙泽南，还有那群霍明亮给她配的保镖。 浩浩荡荡一群，像是来拆家的。 看到她这架势，龙太爷顿时脸黑了，在看到一旁优哉游哉的龙泽南时，脸色更差了。 -- 第89页 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混在一起？ 龙太爷当然以为一切都是龙泽南的计划：“你就这么恨我？伙同一个外人，害你的儿子！” 龙泽南苦涩地笑笑：“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儿没变，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不分青红皂白给人定罪。” 龙太爷大怒：“难不成我还冤枉你了？” 显然，在他的眼里，外表鲜嫩，年纪尚轻的关乔，并没有这个本事将自己的孙子拉下马，而这个一直忤逆自己的儿子，更有可能是和他对垒之人。 或者说，龙太爷更希望，龙泽南就是这个人。 一个叛逆的、难以掌控的，但又被自己挫败过无数次的儿子，显然是个更加容易应对的对手，也是一个更让他有斗志的对手。 可惜，龙泽南摇摇头。 “这些我之前并不知情。” 面对父亲的斥责，他在很多很多年前，就习惯了。 龙泽南沉默不语，关乔反而上前了一步，自顾自坐在沙发上。 众人的视线，也自然落在关乔身上。 龙浩天恶狠狠瞪她，龙太爷则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么说，在背后兴风作浪的人，就是你个丫头？” 关乔笑得礼貌：“那为富不仁，助纣为虐的，就是你个死老头了？” “你！”龙浩天起身要动手，被阿缇眼疾手快拦下。 伸出去的手腕被阿缇攥在手里，力道之大，仿佛要捏碎他的腕骨。 阿缇松手往后一推，龙浩天就往后摔去，碰倒了一片。 “放肆！” 龙太爷一声呵斥，周围的佣人立刻围了过来，不过他可没有在家安插雇佣兵当保镖的习惯，那些不过是些拿工资的普通人，和关乔带来的保镖们一比，完全不可同语。 关乔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衣摆，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老先生，你要是觉得没什么可谈的，我们直接喊人打一架也不是不行，只是一大把年纪了，别闹得脸上难看，晚节不保。” “哼！我看是你的公司不保了！如果你是来跟我谈合作，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不会帮你的！” 龙家这两个人，看来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情况。 关乔也不啰嗦，示意助理把东西给他们看，顺便好心解释。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没有任何准备，就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怎么？上了一次当，还长不了记性？” 龙浩天狐疑地接过去，看了两眼顿时脸色大变。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手中的资料，胸腔被愤怒和恐惧充斥，控制不住地起伏。 龙太爷察觉到龙浩天不对劲，夺过资料翻看，而龙浩天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似乎难以从震撼中回神。 “不可能……不可能……” 龙太爷控制着声音：“你，你和霍氏，交叉控股了？不可能，霍氏怎么可能同意，你在炸我！” 恐惧的喃喃挽回不了任何结果，饶是龙太爷身经百战，也无法想象，此刻自己真的败了。 “人老了，就要服输。” 关乔公司的漏洞是她故意放出来的，如果龙太爷没有这么轻视她这个敌人，事情也没法这么顺利。 就是因为他们认为关乔的公司不足为惧，才会敢拿出最后的底牌，进行恶意收购。 龙太爷将资料甩在地上，松垮的皮肉颤抖着：“你以为这样就把我套牢了吗？小娃娃，不要太贪心，我那些势力，你就是吃下了，也消化不了，小心玩火自焚！” 关乔笑意盈盈：“谁说我要消化了？你是不是还不清楚我的目的。” “我就是单纯地想要弄垮你们啊，只要龙氏的势力死得干干净净，我亏不亏，赚不赚的，又有什么要紧？” “你……你！”龙太爷捂着心口，被气得心绞痛。 “当然……”关乔话锋一转：“还有其他的办法。” 龙浩天急急出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直在一旁的龙泽南，此时抬起头。 “你可以把所有的势力交给我，关小姐就不会赶尽杀绝。” 他看着满脸涨红的老太爷，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你！你……逆子！” 说完，一口气堵在胸口，昏死过去。 管家急忙叫了救护车，佣人们惊呼，有人找来龙太爷平时吃的药，硬塞了进去，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龙浩天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切，眼里充血，他不明白。 “你为什么帮她？” 龙泽南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无比期待的儿子，已经找不回一丁点儿过去的情意。 龙泽南明明坐着，却仿佛居高临下，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你十岁的时候，为什么帮他？” 闻言，龙浩天心中猛然一跳。 那些被刻意掩埋的回忆，涌了上来。 原来是因为那个女人。 十岁时，他听了爷爷的话，借口想让父亲陪自己过生日，将龙泽南骗了出去，等龙泽南回来，那个龙泽南带回来的女人，已经死在了龙氏大宅的院子里。 爷爷说，那个女人是失足摔下来死掉的。 可是连十岁的他都知道，人从楼上摔下来，身上是不会有那么多伤痕的。 那年的龙泽南，神情恍惚，他问十岁的龙浩天：“她真的，是摔死的吗？” -- 第90页 龙浩天丝毫没有犹豫：“没错。” 那个妄图当他母亲的女人，当然是摔死的。 第42章 正文完 龙浩天不愿意相信，龙泽南会真的这么对他们。 “我始终是你儿子，我是你唯一的儿子！” 闻言，龙泽南目光沉沉，突然站起来，扬手给了他一掌。 在一片混乱之中，这一掌也照样清晰。 “很早就不是了。” 他接着说：“我早该意识到，你和他一样，都是怪物。” 这样，他就不会还抱着可笑的期盼，期盼儿子可以和自己一起，反抗这个压抑的、畸形的龙家。 这样，他就不会将儿子当成最后的寄托，愚蠢地试图当好一个好父亲，保护孩子不受龙家的压迫。 这样，他就不会失去，当时唯一试图拯救他的，勇敢的，可怜的那个女人。 “你们，都该死。”……家庭医生和救护车都到了，龙太爷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龙浩天本想跟着一起前去，被关乔带来的人拦住。 此刻他已经不顾所谓的男人面子，只想将面前的女人狠狠打一顿，但处于劣势的他完全无法近身，关乔的身边站的那个保镖，身上有着肃杀的气息，龙浩天看一眼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他只能咬牙切齿：“让开！” 关乔：“你可能暂时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龙浩天：“你什么意思？” 关乔对着龙泽南的方向偏了偏头，接受到讯号的龙泽南开口了。 “最后一份权限，就是你的脐带血，对吗？” 龙浩天猛然抬头，半张脸印着红肿手印，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关乔坦诚道：“你还不知道？当年易诗白被你逼到穷途末路，是我帮了她，她手里那份权限早就给了我，还有于灵儿，你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她的踪迹了吧？” 龙浩天终于明白过来，关乔竟然知道权限的事，而且已经拿到了其他两份。 而自己以为最隐蔽的那一份权限，现在也被龙泽南戳破。 如果说只是公司没了，他还可以东山再起，可权限……如果让关乔拿到最后一份权限，后果不堪设想。 那权限能让他万劫不复。 而此时，龙泽南直接戳破他最后一丝侥幸。 “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把脐带血转移了。” 什么？！ 不，不！ 龙浩天突然暴起，扑向龙泽南，保镖们反应极快，一人钳住他的双腿，一人锁住上身，另一人一掌劈向他的手腕。 “哐当”一声，一把匕首掉在地上。 龙浩天身上竟然藏了刀，如果不是保镖们动作迅速，龙泽南极有可能受伤。 血亲刀刃相向，可龙泽南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形。 “你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 面对龙浩天的怒目而视，龙泽南毫无波动，早在龙浩天拔刀之前，他们之间就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保镖们担心龙浩天再度伤人，死死压制着他，龙浩天无法动弹，在看清了龙泽南眼中的无动于衷后，终于彻底放弃了挣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颓丧下去。 恐惧，懊悔，绝望，无数的情绪后知后觉涌上来，龙浩天被冲击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龙泽南会知道脐带血的事情。 但对于龙泽南来说，答案其实很好猜。 毕竟龙浩天，最听龙太爷的话了。 脐带血意义非凡，龙太爷能在商场中杀出一条血路，就是因为妥善地保管和供奉着龙家历代先祖的脐带血。 这一套荒谬的思想，龙太爷很早就开始灌输给龙浩天。 就和当年龙太爷反复在龙泽南耳边念叨的一样。 事已至此，龙浩天跪下来，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爸！爸，不要，求求你！我错了……我会死的……你救救我，救救我吧爸……” 龙泽南后退一步，看着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龙浩天。 和曾经的自己多像啊。 那些被折磨的，屈辱的曾经。 他的父亲给了他痛苦，如今，他又将这份痛苦给了自己的儿子。 这龙家的血液，果然肮脏。 龙泽南已经帮忙问到了肯定的结果，他和关乔的交易，正式达成了。 “关小姐，他的脐带血我会交给你，你答应我的钱，也请按数打给我，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再参与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十几年前，他从这里走出去，可这十几年间，他并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自由。 而现在，他终于挣脱了。……龙太爷昏厥去了医院，不过没什么大毛病，一睁眼就又看到咄咄逼人的关乔和律师团队，恨不得再厥一次，可人躺在医院，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昏过去也会很快再醒过来。 也许是真的受不了这份刺激，最后昏过去醒过来几次，才勉强签订了最后的协议。 龙太爷的资产势力全部合并到了关乔的名下，而不愿意再蹚浑水的龙泽南，则拿了一笔不少的报酬，这些钱是从关乔的公司走的，干干净净，算是和龙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足够他和罗静安稳度过后半生。 而他提供的龙浩天的脐带血，加上关乔之前搜集的两份权限，一起打开了龙浩天的罪证库，那些证据确凿，内容不忍直视，比关乔设想中的情况更恶劣百倍。 -- 第91页 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的。 知道事情败露，龙浩天无数次想要逃跑，被关乔带来的人扣押住，龙浩天大骂她非法□□，关乔当着他的面笑起来，甚至考虑要不要用些私刑。 龙浩天的事情牵涉重大，性质恶劣，即便证据确凿，审理也要耗费许多时间，期间，头发花白的龙太爷还颤颤巍巍替他奔走，但收效甚微，死罪难逃。 知道结果无法回转，精神奕奕的老头儿，顿时衰老了许多。 老太爷最后一次去看龙浩天，龙浩天已经因为恐惧和焦虑变得暴躁不堪，只看了几眼，老太爷就走了，然后刚出门，就又昏了过去。 关乔知道老太爷死了心，龙泽南也完全没有再露面的意思。 这一次，龙浩天是彻底没了后盾，没了底牌，他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安排，最终被关乔一步步瓦解，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审判。……关乔费了一些时间，好好整理了自己的生活，用于对付龙浩天的人手和安排，如今全部收了回来，因为这一次大战而元气大伤的公司，也需要时间和精力去恢复，当初她是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放手一搏，所幸如今一切都不算太糟糕。 之前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关乔将小优和奶奶送去了国外，如今也到了该接回来的时候。 机场里，刚下飞机的小优抱着关乔猛哭，知道关乔一个人留在国内所经受和承担的一切，她怎么能不心疼。 这个一向坚毅的女人，不知道独自承受了多少。 “乔乔姐，你都瘦了，瘦了好多。” 表面上，关乔还是精致飒爽的模样，可小优却是实实在在地看到了她眼中的血丝，还有那掩盖在面具下的疲态。 她小心翼翼问：“都结束了吗？” 关乔笑得放松：“放心吧，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小优舒了一口气，忙擦掉眼泪，挽着关乔的胳膊往前走。 “那真是太好啦，乔乔姐，接下来你得好好听我的话，要早睡早起，好好吃饭……”……龙浩天事件的尘埃落定，已经是第二年的冬天了。 毫不意外，龙浩天被判了死刑。 时隔一年，最后一次见面时，关乔已经完全调养好了身体，因为压力骤减，身上的凌人盛气不再明显，反而是慵懒的松弛。 她来送这个一生之敌最后一程，却姿态随意得像是去逛超市。 而龙浩天的情况就不是很好了，这一年里，他不知道上诉了多少回，竭尽全力争一线生机，却一次次被掐灭希望，反反复复的折磨中，他的精神状态早就十分糟糕了。 此刻，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他颓然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破败木偶。 曾几何时，他无限风光，哪里想过会有这种结局呢？ 龙浩天不停地喃喃着，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他是天命之子，有无数机遇，有无数人追随，他高高在上，构筑着属于自己的帝国。 关乔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只是看了一眼他，然后就离开了。 她是来和自己的过去告别的，这一声再见，她说给自己听就好。 在回去的路上，关乔感觉到，一直以来压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似乎突然，就解开了。 这个世界的所谓“男主”，走向了他应得的结局，而她这个穿书而来的“审判者”，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她突然想起，去年还在和龙浩天斗争的时候，那一次关键的董事大会结束，霍明亮在会议室外和自己说的话。 他们约好一起开了那两瓶好酒，她还说不会让霍明亮等到明年。 看来如今她确实食言了。 啊，那该怎么和他赔罪呢？ 关乔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给霍明亮播去了电话。 嘴角，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电话那头，霍明亮的声音清朗。 “可以把你自己赔给我吗？” 关乔笑着看向车窗外，春日将至，他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