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挨老子家缘一[主鬼灭]》 第1页 [BG同人] 《(综同人)莫挨老子家缘一![主鬼灭]》作者:白溦【完结+番外】 文案 宇智波是盛产兄控和弟控的族群,然而我却是个侄控,兄弟二人的世界里我不配拥有姓名。 · 某天我终于歇菜了,我捡到了一只小猫咪,手感特别好,但是小猫咪的哥哥脑子有坑,于是我揍了他哥。 · 某天鬼之始祖得了小猫咪PTSD,我震惊了。 · 那个鬼之始祖还是哥哥都退散,离我家猫咪远点!莫挨老子家缘一!! ——— 我捡到了一只小猫咪,他说要跟我回家,于是我就带走他了。 ——歌 · 比起死去的人,活下来的人更加痛苦,但是我不想忘记那些过往,如果我忘记了,就没有人记得他们了。 ——宇智波雨歌 ———— 第一人称,文章主角为团扇祖宗姑姑,顶着宇智波祖传颜遁的姑姑其实是个隐藏的吐槽役。 内容标签: 火影 综漫 灵魂转换 少年漫 搜索关键字:主角:歌/宇智波雨歌,继国缘一 ┃ 配角:继国严胜,鬼舞辻无惨, ┃ 其它:鬼灭之刃 一句话简介:莫挨老子家的崽! 立意:人生与人生遇见的人。 第1章 雨中歌 我叫雨歌,宇智波雨歌。 我出生在下雨的春天,母亲很喜欢在下雨的时候唱歌,所以我就叫雨歌了。 母亲是个美人,还是个唱歌很好听的美人。 下雨的时候,母亲喜欢把我抱在怀里,用轻柔又优美的嗓音哼出来一首又一首和她一样美丽的歌曲。 窗外的雨在下,雨水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打在院子里的草木上,池塘边那块光滑的石头上的惊鹿蓄满了天上落下来的雨水,时不时就“趴——”一声打在石头上。 人的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即使母亲已经离开多年,我依旧可以回忆起坐在院子里的长廊上抱着我歌唱的母亲的歌声,可是我却逐渐忘记了她的脸。 每次梦回有母亲的童年之时,最先在梦里清晰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回荡在雨中的歌声,优美的,抹平了我的阴霾的歌声。 五岁那年我开始执行任务,我第一次杀了人,粘稠的血液流淌在手里,溅在脸上,对方死不瞑目的脸总是回荡在我的脑海里,就像地狱里诅咒人间之人的鬼,恶心又悲哀。 胃里一阵翻滚,我想吐。 同族的大哥说这种事情以后多的是,要习惯起来。 我几乎要把手上的皮都搓掉了,沾了血的手已经被洗的和之前一样干净,除了训练时候磨出来的茧子和一些细小的伤疤,其余的还和以前一样,白白的,纤细的。 可是我怎么洗都觉得洗不干净,用力地搓,死命地搓,怎么洗,那些血都留在这双手上 ,这双手,握着刀,割开了那个人的皮肤,切开了肌理,捅进了内脏里。 田岛大哥说,这是宿命,宇智波的宿命。 宿命这东西,很残忍啊。 我捧着血淋淋的手,不知所措。 “雨歌,妈妈的雨歌。”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发,美丽的眼睛里带着我不知道的情绪,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股悲呛。 “你要活下去呀。”妈妈蠕动着苍白的嘴唇,吐出来的声音就像春归的雨一样细。 “人啊,只有活下去才能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妈妈怀抱着年幼的我,把脸埋进我的颈窝里,发丝蹭着我的脸、脖子,有点痒。 “可是活下去,是不是还要杀更多的人?”我说。 妈妈摸着我的头发的手停在了我的头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感觉到她在颤抖,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很久,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滚落在我的脖子里,接二连三地滚进衣服里,顺着皮肤一路往下滑。 “对不起。”妈妈抱着我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抖,她在啜泣,一边把哭声往嘴里咽下去,却怎么也阻止不住哭声从溜出来,钻进我的耳朵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妈妈紧紧地抱住我,喉咙里压抑着哭声。 成年之后的我回忆起来,我觉得那时候的我做了一件蠢事,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呢?她哭了啊,哭得那么伤心。 第二年我多了一个大侄子,田岛大哥的妻子绘里嫂子生了一个男孩子,田岛大哥给他取名字叫做斑,宇智波斑。 斑应该叫我姑姑的,可是他从来没叫过我姑姑,成天臭着一张脸,一点也不讨人喜欢,还很容易生气,生气的时候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咪。 斑的背后敏感得要死,靠近他背后的人十有八九要挨一枚手里剑或者一发火遁,这熊孩子挺厉害的,同龄人里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成年的族人也不敢看轻他。 他绝对娶不到老婆。 谁会喜欢成天臭着脸的死直男啊? 可是这个死直男在泉奈出生那一天笑得跟个傻子,特别傻。 绘里嫂子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婴儿坐在床榻上问我,要不要抱抱他。 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小小个的婴儿。 他真的很小,很软,还带着一股奶香味。 比起血和火的味道,我太喜欢这股奶香味了。 婴儿的皮肤软乎乎的,又嫩又白,我的脸贴在他小小的脸上的时候,我整个人的心都是喜悦的。 -- 第2页 泉奈,泉奈。 真好啊。 妈妈,当我还在襁褓之中,你是不是也是这个心情呢? 然后斑那个死小孩就破门而入,黑着一张脸把泉奈抱走了。 呸,死小孩,绝对娶不到老婆! 我气得磨牙。 如果不是怕伤到泉奈,我绝对把你打的连绘里嫂子都不认识! “雨歌。”躺在床榻上的绘里嫂子的声音轻轻飘进我的耳朵里,就好像春归的雨一样细小。 绘里嫂子的脸色是白的,没有了以前的红润。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绘里嫂子的眼睛里,有和妈妈眼睛里一样的东西。 “斑和泉奈就拜托你啦。”绘里嫂子弯了弯眼睛,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胸前。 我张了张嘴巴,我想说不要。 你才是他们的妈妈,你应该照顾自己的孩子的,你要看着他们长大,要看着他们因为做不好功课被田岛大哥揍屁股,看着他们交到很多朋友,看着他们娶妻生子,还要满天白发抱着孙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斑……斑那个死直男娶不娶得到老婆还是个未知数呢,没准这家伙不主动去找老婆,等到七老八十变成老头子还是一个人呢?你是斑的妈妈,他不主动去找老婆你要操心,这不是妈妈喜欢为儿子办的事吗? 泉奈,泉奈他还小,他连妈妈都没喊过啊。 “好。”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我几乎要崩溃了,玩命地掐着自己的手掌才没哭出来。 绘里嫂子要睡会儿了,我关上门出去了。 我背靠着关上的门,看着晴朗的天空,上面还飘着几朵白色的云,太阳的给它们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光晕。 我没有心情欣赏,我只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怎么了?”斑抱着泉奈走过来,看着我,“心情不好吗?你可真小气,我就让你抱一会儿泉奈好了,就一会儿。” 我没说话。 斑皱了皱眉头。 我突然抱住了他,这死小孩还不配合,挣扎着要推开我。 “别动,让我抱一下,就一下。”我压抑着喉咙里的好像要如洪水般泛滥而出的哭声,一如母亲当年一样。 斑推开我的动作停住了。 “斑。”我突然喊他。 “干、干什么?”死小孩身体一僵。 “你要好好提高一下你的情商,不然会娶不到老婆。”我说。 斑愣了一下,然后一手抱着泉奈一手推开了我,还让我滚。 没过多久他又折回来给我送了一瓶药膏。 我才注意到我的手掌已经鲜血淋漓,被自己的指甲扎的血肉模糊。 斑长得越大我真觉得他会娶不到老婆,情商低得一批就算了,还总是臭着一张脸,以前小的时候看起来奶凶奶凶的,还有点可爱,长大了就像被人欠他钱没还。 泉奈上战场的时候我们都很紧张,所幸他是个聪明又厉害的孩子,除了受了点伤,没有危及生命。 那孩子跟斑那个扑克脸不一样,他笑起来可好看了。 “雨歌,不要担心,我不会死的,我不会的。”他说。 我把蹦带扎紧了,疼得他直抽气,一脸严肃地告诉他要叫姑姑。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叫我姑姑,不论是斑还是泉奈,这两个死小孩都没有叫过我姑姑。 又过了一些年,斑交了一个朋友。 最初发现这个死小孩新交了朋友的人是我,因为这个死小孩一整天一整天身上都洋溢着一股子“我很开心”的气氛,就连我说晚上我要跟泉奈一起睡他都没像以前一样让我离他弟弟远一点,不要祸害他弟弟。 能交到朋友是好事啦,就是不知道这个朋友是谁。 是谁呢? 打死我也想不到是隔壁死对头家的长子,千手柱间。 要是那个时候,我阻止斑和那个王八蛋交朋友就好了,那斑后来也不会……也不会死。 田岛大哥很生气,让斑在小黑屋里关了好久,久到他出来的时候我都怀疑那个总是炸毛的死小孩不见了。 “雨歌。” 他叫我的名字,可是我感觉不到了,感觉不到以前的他了,是……走丢了吗? 死小孩开了眼,死小孩整日在掷手里剑,死小孩整日在练体术、火遁,死小孩总是在战场上和隔壁千手家那个王八蛋拼的你死我活,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嗝屁,死小孩的眼睛更强大了,死小孩……死小孩他不见了。 就这样过了好些年,田岛大哥战死了,斑成了族长。 原来半长不短的刺猬头成了圣诞树,还留了很长的刘海遮了半张脸,整个人看起来超凶,一副“还想保住你脖子上连着的那玩意儿,你说话做事看着点”的阴冷样子,看着就像要杀人灭口砍人脑袋。 绘里嫂子,斑好像真的要变成老光棍了。 泉奈死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再快一点就好了,可是我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白毛,握着刀,重伤了泉奈。 血在空中飞溅,像是盛开的红梅,红色的血液浸湿了泉奈的族服,红色的、水一样的痕迹晕染开来,把族服染成了深色。 “泉奈——!” 我发了疯一样冲上去,眼睛好热,就像着了火,我看到千手扉间的脸色变了。 “当——” 千手扉间的刀和我手里的刀相撞,溅出火星。 -- 第3页 我打着过他吗? 我不知道。 这家伙一直是泉奈要对付的家伙。 因为泉奈想要宰他,所以我没有跟他正面交过手。 我错了,我错了。 我太纵容泉奈了。 我应该杀了他的,我应该杀了他的!不管泉奈怎么不开心,我都应该,杀了千手扉间的!我不应该让泉奈独自面对他的! 红色的火焰卷上刀身,把刀身烧的赤红,恐怖的热量在空气中炸开,在空气中翻滚。 “滚——” 我咆哮着,手里的刀转了一个弧度,红色的火烧的更旺盛了,千手扉间却“嗖”一下从我面前消失。 “当——” 两柄刀再一次相撞,这一次我把刀从肩头翻转,置于身后刀身一手捏着刀尖,千手扉间的刀撞上我的刀,轨迹被强行改道,刀锋擦过我的腰部,割开了族服,擦裂了肌肤,红色的血丝从破损的皮肤下渗出来。 火焰又卷上了刀刃。 这一次,千手扉间不得不谨慎起来,拉开了距离。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我没有时间跟你耗! 泉奈……泉奈他……受伤了! 你滚开! “泉奈!” 斑到了,千手柱间也到了。 我握着刀,瞬身到了斑背后,小心地把泉奈扶起来,手里一片湿润。 血…… 血…… 一如当年我第一次杀人一样艳红刺目的血。 千手柱间手挡在准备进攻的千手扉间面前,示意他停止攻击。 他说什么呢 ? 他说要帮泉奈治疗。 哈—— 你在开玩笑吗? 都是你的弟弟啊! 你的弟弟伤了我的小侄子! 我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小侄子! 我们撤退了。 我很想抽烂那两个王八蛋的脸,但是泉奈伤的很重。 泉奈说他活不成了,他要把眼睛给斑。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啊! “泉奈,不要死,我把眼睛给你!我把眼睛给你,你活下来好吗?”我握着他的手,眼泪汹涌出来。 “雨歌。”他说,“不可以,雨歌要活下去。” 他说了和妈妈一样的话。 雨歌,你要活下去。 我想活,但是我更想你活。 他的话刚一落音,我的后颈一疼,视线逐渐模糊。 “辛苦了,火核。” 我听到了泉奈的声音。 之后就陷入了沉睡。 我醒来,发现我的小侄子,我那个刚出生的时候被我抱在怀里的小婴儿,穿着白色的葬衣,被放在棺材里头,他安静地睡着,就好像小时候被绘里嫂子抱在怀里,绘里嫂子在唱歌,他在睡觉,静静的,睡着。 我的小侄子,他真的死了。 我的大侄子,他的心也死了。 宇智波和千手结盟了。 斑和千手柱间打了很久,斑还是输了,千手柱间没有杀他,还说要切腹,切腹之前还说不能为难宇智波,他死后千手,和宇智波会是同盟,会一起建立村子。 斑他伸出来那只手,握住了那只拿着苦无准备往它主人肚子上捅的手。 啊,你还是心软了。 我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斑取的绰号,什么“修罗”,死小孩,他一直是口嫌体正直,这么多年,他仍然没有忘记他的朋友,他还是那个喜欢臭着脸看谁都不爽,却又比谁都心软的死小孩。 “你要去哪里?” 我看着斑背着团扇,没有很多行囊,一身穿到死的族服。 “我要走了。”他说,“这是柱间的村子,不是我想要的村子。” “那我陪你一起。”我说。 斑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才说,“你得留下来,雨歌,你得留下来。” “我不。”我看着他的眼睛。 视线里的眼睛变成了红色的万花筒,我眼睛一花,可就是这么短短的瞬间,他不见了。 我一路追了好久,都没看到他,我找不到斑了。 你留我在这里干嘛? 留着我,看着那个已经逐渐腐朽的一族和族人,还是这样一个跟我格格不入的村子吗? 斑离开了很久,我留在了村子里,天大,地大,如果他要躲我,我根本找不到他。 他比我强,十二岁之前我还可以把他摁在地上摩擦,十二岁之后他还是打不过我,但是已经可以把我的体力耗到最后没力气把他摁在地上摩擦,变成圣诞树的发型之后,他就可以把我摁在地上摩擦了,虽然我们两个人最后都会累成狗。 “哎呀呀呀!哥哥,雨歌是女孩,你让着她一点啦!”那个时候泉奈总是会跑过来劝。 斑总是会扯扯他的嘴角,露出一个嘲讽意味极高的表情。 好想揍他。 泉奈啊,泉奈已经不在了。 我相信他会回来的,这个村子,是他唯一执着的东西了。 我就在这里等他,哪怕最后会变成老婆婆,不论过了多久,我都会等他。 他会回来的。 可是我没想到他是骑着九尾回来的。 巨大的九尾狐狸,不详的红色查克拉,席卷了整个村子。 斑他,就站在九尾狐狸的脑袋上,九尾狐狸在咆哮,野兽的嘶吼响彻了整个木叶的天空。 -- 第4页 千手柱间把他引到了南贺川那头。 很强,两个人都很强,那一块平原被打成了山谷。 我一路过去,看到的是倒在水里的斑,黑色的长发像海藻一样泡在水里,千手柱间衣衫破烂,呆滞地站在一边,提着染血的刀,斑身下的水,红色的,红的扎眼。 “你干了什么?”我说。 千手柱间还愣在原地。 “你干了什么——!!!”我咆哮。 你既然不信任他,何必给他希望,又何必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最后又让他……绝望…… 啊,啊,啊。 “宇智波雨歌!” “当——” 时隔多年,千手扉间的刀又撞在我的刀身上。 千手柱间的体力被耗得七七八八了,现在随便一个人过来就可以把他干掉。 我很想一刀捅死这个 ,不是,是两刀捅死这两个王八蛋算了。 但是千手扉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赢了。 我的刀架在白毛脖子上,对方梗着脖子眼神死死看着我,好像要喷出火来。 我笑了笑。 我真的好累。 泉奈死了,斑死了。 我所有爱的人都死了。 我杀再多的人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斑和泉奈可以重新活过来,让我砍八百个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我也愿意。 我放下刀,看也不看那个白毛混蛋,转身朝死去的斑走去,管也不管那个阴险的家伙会不会搞背后偷袭。 当然,他能搞偷袭宰了我,那也不错。 妈妈,泉奈,我好累。 绘里嫂子,我没照顾好你的儿子,他们死了,我死之后,你会不会骂死我? 我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雨歌,对不起。”千手柱间说。 这个人要死了,斑死了,他也病重。 活该—— 活该—— 你活该—— 我死死咬住嘴唇,咬出血了也不肯松开。 “记得下去之后好好向斑道歉。”我听到自己说。 “他一直很容易心软。”我说,“尤其是对你。” 千手柱间笑了,苍白的脸,没生气的笑容,真是超级难看,难看死了。 “真温柔啊,你和斑一样。” 别说话了,要死就赶紧死去,别……别废话……啊…… 我死在下雨天。 细细的雨从灰蒙蒙的天空地落下来,冰冷冷地打在脸上,雨水混着血流下来,在身体下汇聚成血红色的小水洼。 我觉得我不仅要被绘里嫂子骂了,还会被泉奈和斑臭骂一顿。 为救死对头死什么的这是好糟糕。 千手扉间那个没鬼死用的,那两个什白痴兄弟都对付不了。 宇智波,宇智波会变成什么样呢? 抛弃了自己的族长,抛弃了尊严,自以为是的在坚守什么家族荣耀,呵。 斑,我和你一样,也被抛弃了呀。 好难看,胸口被人开了个大口子,不知道下去了还会不会留着,难看死了。 天杀的,宇智波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狠的玩意儿。 “雨歌……”声音微微颤抖。 谁? “雨歌!” 声音很熟悉,是谁呢? 我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到了……嗯……一颗圣诞树?松树? 啊,原来,我真的要死了,我都看见了幻觉。 斑…… 你要来骂我了吗? 骂轻点啊,你这家伙,嘴巴一直都毒。 雨在下,淅淅沥沥地下,我听见了有人再喊,再喊什么? “歌——” “歌——” 第2章 生死 我是从土里被人刨出来的。 准确来说是埋我的人埋到一半——还剩下个头没进土里的时候,发现我还有气息,又把我从土里挖了出来。 我还活着。 我不知道千手扉间那家伙是怎么处理我的尸体的,是带回去解刨呢?还是就地放把火烧了呢? 但我没想到会是土葬,哦,待遇还不错。 也有可能不是千手扉间埋的我,那家伙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毕竟那可是拥有九尾查克拉的两个人。 不过他没能活下来也是他没用,老子都给他挨了一刀捅了,他还没活下来就去地下好好向他父亲和兄长土下座忏悔吧。 听说千手家的人都喜欢棍棒式教育,嗯,最好千手佛间把他的倒霉儿子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我从坑里爬出来之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我的手很小,不是什么富家女子的手,手掌心里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曾经我的手里有一层比这更加厚的茧子,尤其是因为经常握刀,虎口的茧子比别处更厚更粗糙,这双手的虎口的见茧子,并不是很厚。 这是一双干干净净的,没有提刀杀过人的、可爱的小姑娘的手。 我早已杀过人,双手早已被鲜血染红,被岁月侵蚀的手掌心又粗糙又难看,这双手却又是如此干净稚嫩,这不是我,记忆里我也曾经拥有这样的手,可是自从五岁那年起,那双手就从我的人生里隐退了。 “歌,你怎么样?” 我愣愣地看着这双过分干净的手,然而另一双手的主人却冲过来用他的双手抓住了我的手。 -- 第5页 我下意识地甩开了那双手。 不要碰我。 我还活着,却是靠占据了他人的皮囊活下去的。 就好像沙滩上的寄居蟹。 这也是我的“罪”吗? 你已经死了吗,小姑娘? 我花了很久才冷静下来。 如果可以,我现在应该在三途河边被绘里嫂子提着耳朵教训,被斑和泉奈轮流打击,被田岛大哥追着在三途河边逃窜。 可是我还活着,占据了小姑娘的身体,顶着漂亮的皮囊,装着丑陋的灵魂活下去。 真糟糕。 日垂西山,昏黄的日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土坟旁边的长着几棵歪歪斜斜的小树,翠绿的枝叶被黄昏的日光染上了昏黄的色泽,在风里沙沙作响。 我从地上爬起来,环顾了周围,还有三个土包——三个人的坟墓。 从埋我的人的衣着和面相来看,这些人的生活并不富裕,甚至还可以算得上是生活困难。 而小姑娘本人的家庭也不能说是衣食无忧,十有八九还是食不果腹。 非常像我曾经见过的因为收成不好导致粮食缺乏的农民。 “歌,你怎么样?” 耳边又传来刚才那个声音,那还是个小孩子,看起来还没有十岁,穿着补着补丁的粗布衣服,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我很好。”我说。 我被男孩和他的父亲扶回了家,这个身体真的很虚弱,即使她也叫“歌”。 我是宇智波雨歌,现在,以后,叫歌。 “雨歌,你得活下去。” 曾经很多人都对我这么说,可是失去所爱的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内里的灵魂一点一点的被消磨干净,斑死的那一刻,我仿佛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我曾经疯狂清洗过自己的双手,却怎么也洗不干净上面的血污,我疯狂地想要自己的两个侄子活下去,可是他们都葬送了生命。 “雨歌,你得活下去。” 独一人自活下去的我,真的有意义吗? “歌,你得活下去。” 时隔多年,那句话又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另一个人口中。 男孩的父亲蹲下身来,他看着我的眼睛。 这是个很壮实的男人,常年在地里劳作让他的皮肤黝黑,宽大的手握住了我小小只的手,温暖又厚重。 开了眼之后除了斑和泉奈,没有人再敢直视我的眼睛,不能直视宇智波的眼睛,这在全忍界都是个常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双悲哀的眼睛已经离我而去,别人怎么看我的眼睛都行。 “你得活下去。”他又说。 耳边传来一阵有一阵的夏虫叫唤,月亮从山间探出个头来,洒落在地上的月光如水,夜晚的风吹起我的头发,扫在脸上有点痒。 我真的可以活下去吗? 一事无成的我,还有活下去的资格吗? 泉奈,斑。 绘里嫂子,田岛大哥。 妈妈。 “为什么要活下去呢?”我问。 男人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没有了话语,他的儿子也安静下来没有说话。 我觉得我有点强人所难。 几十年前我问过我的妈妈我活下去是不是要杀更多的人,换来了妈妈的哭泣和眼泪,现在我在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活下去。 我总是在做着无意义的蠢事。 他怎么回答我? 毕竟,没有活下去的欲望的人是我,我又凭什么要别人给予我活下去的理由? 这根本不关他的事情。 “因为歌还没有幸福啊。”他说,“人都是为了幸福活着的,歌的父母,哥哥都希望歌幸福。” 幸福吗?我真的可以获得幸福吗? 我很怀疑。 这句话太虚无缥缈了。 被埋在黄土里的“歌”的父母和兄长获得幸福了吗? 已经魂归地府的泉奈和斑幸福了吗?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幸福,我也可以幸福。 你凭什么断定我会幸福呢? 我又凭什么会幸福? “那好,我活下去。”我说。 我没有对任何人许诺过我会活下去,但是今天我许诺了。 我会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的,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男人的脸上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他伸出又宽又大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脑袋上的重量让我觉得有些踏实。 曾几何时,田岛大哥也在家里的庭院里这样伸出手摸着我的脑袋,虽然板着脸,但是我觉得他很高兴。 绘里嫂子会在一边抱着泉奈,眉眼带笑,眼睛笑得弯弯,就好像两枚月牙。 和我一起分享父亲宽大的手掌的斑总是死犟着一张脸,说什么都不肯给我个好脸色。 也许,我的选择没有错误。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想试试,试试看能不能活下去,活下去,究竟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歌”,我会找到“歌”的幸福,找到活下去的意义,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等到油尽灯枯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那一天,再去与我所爱之人相见。 月亮又升得更高了,银白色的月光被小路边上的树叶筛选,稀稀落落地洒落在小路上。 不远处的小山村亮起来一两盏火光,好像引路灯一样。 -- 第6页 小路弯弯曲曲的向前,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慢悠悠地往前走。 我们不用担心会迷路,因为村子里还亮着火光。 第3章 鬼 在我的印象里,战国时代的农民生活都很辛苦。 没有很高的阶级地位,没有充足的生活物质保证,甚至没有人身安全保证。 农民是靠天吃饭的职业,哪天老天爷一个不高兴没有降下足够的雨水支持田地里的农作物生长,或者一不小心下了太多的雨造成洪涝淹死农作物,这都会让一片土地的农民失去生活来源,更严重的甚至会活活饿死。 脚下的土地也不是自己的,每一年必须要向土地的领主上缴赋税,无论是否旱涝灾害,土地的赋税只会只增不减。 当然,如果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是个仁慈的人这种情况说不定会好上那么一点,可是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抱这种希望的人还不如好好种地。 阿丰一家都是农民,祖祖辈辈居住在这个村子里。 这个村子里的情况我不是很明白,我只知道阿丰家里的人口比较多,除了父母之外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一家人都生计全压在父亲和身为长男的阿丰身上。 除了下地劳作,阿丰的父亲还需要到山里带一些山货到需要走上半天路程的城里去换取额外收入补贴家用。 顺便提一下,阿丰和他父亲是昨天把我从地里挖出来的两个人。 “歌”的父母和兄长都得了流行病去世了,死前连个帮忙收捡尸体的人都没有。 阿丰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发现“歌”和家人得了病,经常带一些食物,放在“歌”的家门口。 我理解他这样子做的原因,他是个好人,但是不能帮助“歌”一家太多,他是一个家里唯一的一个成年男人,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遭殃的的就是他的妻子和四个孩子,这样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把我从地里挖出来后还特地带我进城里找了医师给我看病,医师说我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什么大碍。 我很疑惑,这个女孩既然是因病而死,为什么装了我的灵魂之后,病痛却又消失了呢? 真奇怪。 “那就太好了。”阿丰的父亲很高兴,“歌又可以和阿丰一起玩了。” 不,我不想和小屁孩一起玩,我成年了。 回忆了一把我死去的年龄,我比斑大六岁,斑和千手柱间那个王八蛋建村的时候是二十九岁,十三年之后,斑是四十二,我还活着,嗯,忍界大战过去后我还活着,我死在忍界大战之后。 嗯—— 卧槽—— 我想到了一件我忽略很久的事情——我、已、经、年、过、半、百、了! 年过半百的问没结婚也没有儿女,什么都没留下,就连年纪也忽略了。 这不能怪我,主要是参照物太不明显了。无论是时代和我一起走过来的千手两兄弟还是已经死去的斑和泉奈,记忆里他们的面容都是年轻的,前者是因为千手一族那个该死的特别好的保养技术,后者是因为他们死在了面容尚未变老的时候。 呵,还真是糟糕…… 阿丰以为我还没有从家人都已经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劲地安慰我不要伤心,还塞了两块粗糙的糖给我。 战国时代的糖是贵重的吃食,我家那群人是重度嗜糖,所以天天饭桌上都不会少得了糖,但是对于农民来讲,这种东西弥足珍贵,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上一次。 这两块糖粗糙归粗糙,但是对阿丰一家来说都是相当昂贵的,阿丰家的收成今年并不好,但是父亲四郎是个温和又疼爱孩子的男人。即使糖的价格高昂,还是把两块糖送给了孩子。阿丰刚收到糖的时候在手里捏了好久都不舍得吃,摸了一遍又一遍。 我拿着那两块糖,垂下眼睫看了好久,真是粗糙啊。 而后转身抓住了阿丰的手,把糖拍在他的手里。 “我只要一块就够了。” 我转身跟上前面走的阿丰父亲——四郎,没理会这之后男孩的反应和表情。 一会儿之后阿丰才慌慌张张地跟上了,脸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红晕,说话还支支吾吾,还跟我道谢。 道什么谢,明明是你把糖给我的,要道谢也应该是我。 天色已晚,四郎先生决定在城里凑合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家去。 旅馆所在之地商铺林立,传统的日式和屋一家连着一家,站在街口看过去就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商铺一路延伸向前。 街道上是形形色色的人,有商贩,走南闯北的行脚商、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流动商,时不时还会有带着武士刀路过的武士,隔离还有一条花街,每到夜晚亮起的灯华醉人心弦。 四郎先生找了一家价格相对便宜的旅馆,老板和四郎先生是旧识,四郎先生每次来城里都会给老板带上他需要的山货,老板也会提供给四郎先生相对便宜的住宿。 我本能的不喜欢这个地方,不为什么,因为这条街的后面就是花街。 花街这种地方聚集着各路的牛鬼蛇神,充盈着最原始的欲望,有人在里面一掷千金,最后落得个钱财散尽的下场,有女人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也有女人在里面苦苦挣扎。 以往我并没有少去过这种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常客。 -- 第7页 我扮演过游女,也扮演过嫖客,玩得最大的那一次是扮演了花魁,火之国的一位少年公卿为我一掷千金,与我见了面,话没说两句,战火就烧到了游屋里,公卿被迫转移了。 那个时候我提着裙子去见斑,还被对方鄙视了一顿。 “不知道你这种家伙是怎么混上花魁的,那些人眼瞎吗?” 我记得那张扑克脸的表情,我真的很想一拳揍上去,死小孩的语气气人又欠揍。 我不想去这种地方,但我不得不去,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地方收集情报最是方便,情报更是完整。 四郎先生付了钱之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入住了旅馆,三个人住一间。 这没什么,一个成年人,十岁的孩子,六七岁的小女孩。 入住前旅馆老板好心地提醒了四郎先生一句,晚上不要让小孩子出门,最近这些日子已经有好几家的孩子消失了。 老板说的很认真,四郎先生也对老板表达了谢意。 我稍稍有些在意,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战争之间,忍者总会有对未知风险的危机感。 今天晚上不能睡得太死了。 午夜之时,月亮升上了天之中,窗外的树叶婆娑,沙沙的声音在我的耳朵不断响起,黑色的树枝影子在榻榻米上摇曳,活像某种生物的手。 我怎么也睡不着,心间始终无法安然,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斑和泉奈死后,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最严重的那段时日甚至不得不用药物入睡,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我没想到换了一个身体之后,这样的情况还会出现。 咚咚咚咚咚—— 黑夜里安静得只剩下我的心跳声和父子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沙沙沙—— 窗外的树叶婆娑摇曳。 我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浓郁的血腥味钻进我的鼻子里,呛得我想吐。 “四郎先生!阿丰!快起来!”我掀开被子。 我是吼出来的,两个人都还处在浓郁的睡意之中,被我这么一吼才意识朦胧地睁开眼睛。 “嘭——” 房间里的木窗被突如其来的撞击砸了个粉碎,零七八落的木屑和损毁的木架子“铛啷啷”掉了一地。 黑夜里伸出来一只手朝我抓过来,腐烂的、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种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了,曾经我整日整夜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尸体环绕,血流成河,视线里都是一片鲜红,鼻腔里都是这种味道。 我抓起地上一块木刺,尖锐的口子直接扎进了迎面而来的利爪,血迎面溅了我一脸,自己也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和袭击者拉开了距离。 对的,利爪,那不是人的手。 月色透过窗户闯进房间里,充盈了整个房间,寒意顺着我的脊梁骨一节一节往上爬。 眼前的东西只能算得上是个人形生物。 体形似人,体格比普通人高上一些,青色的皮肤上是凸出来小蛇般一样的血脉,头生双角,额头上是暴起的青筋,长着尖锐指甲的手一只被我用木刺刺了个对穿。 真丑。 “你这个可恶的小鬼!你竟然敢!”那东西露出满口的尖牙,眼白多过瞳孔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恨不得将我吃进肚子里头去。 事实上它真的想这么做。 “我要吃了你——!”他□□手里扎着的木刺,更多血从里面被带了出来。 我敢说我那一扎虽然不能致命,但也是下了死手,但这只怪物在木刺□□的那一瞬间,手掌的手就开始愈合了,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两次呼吸里又恢复如初。 见鬼了。 千手柱间,仙人体也没那么快复原啊? 我不认为这家伙跟千手家有什么关系,虽然千手家的人长得糙,但是没有这么……辣眼睛。 我毫不怀疑它刚才说要吃了我是假的,这只东西身上的腐烂味和血腥味太重了,浓重到我想吐。 直觉给我的感觉是他真的吃过很多人,我们杀人是因为战争,它杀人却是因为……食欲。 这和我肚子饿了到河里叉鱼吃是一个道理。 以人为食。 它的目标是我,那就好办了。 起码在吃掉我之前四郎先生和阿丰不会有事。 第4章 午夜 我狂奔在昏暗的街道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断吸入氧气,剧烈的运动使得肺部生疼。 但是我不敢停下来。 我很久没这么被追杀过了,这次追杀我的甚至不是人。 我很清楚凭我这个弱不禁风的身体是无法从那东西的爪子下逃脱的。 活了这么些年我什么玩意儿没见过,但是巧了,后面追着我要把我当成宵夜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我真没见过。 放眼忍界,什么长得奇形怪状的忍者没有,比如水之国雾隐村就有一脉的忍者长得跟鲨鱼似的,我很怀疑这是鲨鱼在海里混不下去了,跑到岸上来跟人类结婚生产下来的。 但是归根结底他们还是人类,被手被扎了个对穿的伤不会在两次呼吸里愈合的如此之快,而且他们也不会吃人。 它说要吃了我,我知道它没有开玩笑或是在恐吓小孩子。 满嘴尖牙的口腔张开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食欲,以及那双破窗而入的、血淋淋的、沾满人血的双手,指甲里甚至还有毛发。 -- 第8页 在盯上我之前,它已经吃过人了。 漆黑的夜空里那轮惨白色的圆月格外寒凉,风扯着我的头发,在耳边撕扯出“呼呼”的声音。 快跑,快跑。 “你太弱了。” 我现在弱得很一只老鼠一样,只能狼狈地到处逃窜。 “弱小”这个词汇自我成年之后就没再有人这么说过我,即使我是个女人。但是是谁呢?在更遥远的记忆里,有个人这么对我说。 “你太弱了。” 那个人挑飞了我手里的木刀,木质的刀打在我的手上,打的我好疼,手里的刀飞了出去,“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惯性向前划动了好几米。 那个人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背后是升得高高的太阳,背对着太阳的那个人投下了一片阴影笼罩在尚且还年幼的我身上。 我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息,汗水顺着额角的轮廓滑下来,“啪嗒”一声砸在地上,碎裂,再化作一滴滴水渍。 大量的空气挤进肺里,挤得我的肺生疼,我张着嘴巴大口呼吸,试图让疼痛平息下来。 “这样的你在战场上甚至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活不下去。” 那个人的阴影笼罩着我,居高临下地用他的眼睛看着我,口气冷得跟块冰一样。 我不敢站直身体,也不敢抬头,因为我怕一抬头就会看到那个人眼里的东西,锋利的就像一把刀,可以直直把我的心脏刺穿。 我不想再和他打下去了,可是他不依不饶地让我把刀捡回来。 我很累,但是我不得不照他说的去做。 我捡起了刀,被磨破皮的手上是皮肤下红色的肌理,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只手是绝对握不住刀了,于是我两只手紧紧地攥住手里的木刀,刀刃直指那个人。 踏出一步,向前,挥刀。 利爪破空而来,撕破了空气,贴着我的脸擦过,割断了我的头发。 那东西的攻击落了个空,惯性向前扑了过去,我趁此机会退后。 惨白的月色下那东西的皮肤颜色镀了一层霜色,看上去更加恶心,它抬手,伸出又长又粗的舌头,带着舌头上不断往下滴的唾液,肆意舔着手里的血液。 “真是不错的血啊。”它说,扭曲的五官狰狞,露出野兽进食前的兴奋之情,眼白多过眼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就像狼盯上羊羔一样。 虽然我不喜欢这个比喻,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我只不过是只小羊羔,随时都可以被它的爪子撕碎,吃进肚子里。 “太好了太好了。”它又说,“好久没有吃过这么有活力的小孩了,果然,小孩的肉质才是最细腻美味的。” 妈的,这跟再说“这条鱼的肉质细腻又美味,吃起来味道肯定不错”有什么区别? 我错了,以后我吃肉一定不说话,老老实实吃进肚子里再说 老子想不到老子也有被当做食物的一天。 好消息是这东西看起来喜欢吃小孩,那我不用担心它吃了我又折回去吃四郎先生了,但愿他带着孩子快点离开。 我手里攥着刚才逃跑的时候捡过来的木刺,这是我唯一的武器了,可以的话最好能刺中要害。 血腥味扑鼻而来,那东西的爪子瞬间到了我面前,这次我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它拍到了墙上。 我整个人的后背都砸在了墙上,头被迫扬起,一口血喷了出来,胸口火辣辣的,疼得要死。 肋骨八成断了。 你大爷的! 我简直想破口大骂了。 一瞬间,那张张大着嘴巴的脸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它的主人伸出手,掐着我的手臂,露出满口的尖牙,向我咬过来。 “噗”一声,血又再次溅了我一脸,那东西发出刺耳的惨叫,之间把我扔了出去。 木刺狠狠地扎进脖子里,被扎中的地方咕噜咕噜往外冒着血,红色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来,染红了它身上的衣服。 哦,那东西还穿衣服。 它的面目更加狰狞,两只硕大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脸上的青筋像蜿蜒的小蛇,恶心极了。 被丢出去的我像一个被人丢掉的破布娃娃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了。 我没有力气再反抗了,只能像条死鱼一样贴在地上,看着它把我刚才扎进它脖子上大动脉的木刺抽出来,血没有意外的从里面喷了出来,没过一会就止住了,伤口也在呼吸间愈合了。 这到底什么玩意儿? 我敢说,我那么一扎下去,千手柱间也得躺下一阵子,这家伙连躺都不躺,木刺脱离颈部出来之后伤口直接愈合了。 要死,我再也不说千手家那个仙人体难搞了,因为我见过更难搞的,嗝屁之后得去嘲笑一下千手家那帮二缺。 看看人家,受了伤都不用什么仙术掌仙术医疗忍术直接就愈合了,好意思在战场上吹自己家仙人体吗? 我死定了,还死得这么狼狈。 那东西把木刺一丢,一步步向我走过来每走一步地上就是一个血色的脚印。 它肆意舔着手里的血液,不论是我的、别人的、它的,都一样卷进舌头里,吞进肚子里。 我动不了了,这个身体没有查克拉,我用不了火遁,我手里没有手里剑,我无法使用宇智波的投掷术,我没有刀,我现在也挥不了刀。 -- 第9页 这会儿这的栽了 我曾经的确想死,我想过各种死法,但是我没有想过会这么死去——活生生被怪物吃掉。 我想死,但是我不愿这么死掉。 我咬着牙齿,咽下满口的血腥,用一只手撑起身体,每动一下身体就是一阵钻心的疼,太疼了,这个身体不曾受过如此严重的伤,事后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我试着动我的腿,可是它根本不听使唤,因为疼痛,它颤抖着移动了一点点,可这并不足以让我逃跑。 “你这个可恶的小鬼,我要把你撕成一片一片吃下去!” 那东西磨着自己的牙齿,“咯咯咯”的声音回荡在夜空里。 哒哒哒哒—— 我听到了,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快速奔跑,在地上跑出来一个个有节奏的声音。 呼啦啦的风声响起,月色流淌在刀刃上,银白色的刀刃闪着刺目的光破空砍向那东西的肩膀。 刷拉—— 鲜血四溅在空中,刀刃拉出一个半圆的弧度,在空中划出红色的血花,那东西的手臂飞向空中。 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带着刀的背影,站在满地的月色上,握刀,直指那东西。 我还看到,那东西的手又长出来了。 我咬着嘴唇,牙齿咬破了嘴唇,溢出鲜血,微微的痛感让我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不至于晕过去。 不能晕,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晕。 带着刀的武士挥刀砍中了那东西好几下,有几下甚至之间把手和脚卸下来了,但是仗着高强度的身体愈合能力和再生能力,生生把武士的体力耗了个七七八八。 长着尖锐指甲的爪子撕开了武士手臂的皮肤,这一次,血溅的是武士,刀掉在了地上,武士被那东西一脚踹到了墙上,明显那一脚比踹我的那一脚狠多了,墙上之间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太刀掉在地上。 武士没能捡起武器,只好徒手与它缠斗起来。 比体术,普通人决定不会是它的对手,那个人绝对会死。 他死了我也会死。 我挣扎着爬向那把太刀,我需要那把刀。 痛啊,全身都像被碾过似的,骨头好像在嘎吱嘎吱作响。 我得快点,那个人撑不了多久。 “你太弱了。” 我记得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这种日子真的是很久才会有一次,热的连狗都不会想从阴影底下跑出来。 没有一点风,高温把空气热得好像要膨胀起来,蝉玩命似的叫着,好像要把喉咙给叫破。 给我投下阴影的人拿着手里的木刀,一次又一次把我手里的刀打掉,我的手被打得肿的厉害,但他不在意,没看到似的挥刀,只要我举起刀,他就会打掉。 “你不仅活不下去,还会害死别人。” 他又说,紧接着裹挟着风的木刀又“啪啦”一声把我的刀挑飞了。 啪啦—— 那一声,如此响亮。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的…… 我想死,但是,我不想害死别人——! 时隔多年,我再一次握住了刀,火红色的火焰撕开夜晚的黑色,照亮了整条街,火焰卷上刀刃,把银白色的刀身烧成红色。 空气因为高温膨胀起来,一瞬间空气有些扭曲。 双手握着刀,撑起身体,身体向前倾,踏步向前冲! 赤红的刀锋卷着火焰,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那东西的头一瞬间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蹦跶了几下。 我看到它的眼睛瞪得老大,半个头部像是被火焰焚烧,在空中消弭,失去头颅的身体以同样的方式在消弭。 尼玛,原来是要砍脑袋啊。 早说。 我撑不住了,手里的刀摔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扑街到了地上,还是那种素面朝下的那种 ,意识逐渐混沌,仿佛那个下雨天,我死去的时候。 第5章 世界之外 “雨歌。” 声音很好听,很温柔,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耳边又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雨水打在屋顶上,从屋檐滚落下来,连成一条水线,哗啦啦地往下落。 女人坐在屋檐底下,带着温柔和笑意轻轻喊着我的名字,她穿着颇为繁厚的衣服,长长的头发好似黑色的瀑布,一直垂落到地板上,在地板上蜿蜒。 “雨歌。” 她又喊了一声,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温柔的。 妈妈。 人的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经过这么多年,我的记忆里,母亲的脸早就模糊不堪,唯独那个温柔的声音牢牢扎根在了我的记忆里。 如果我想起妈妈,最先想起的,那就是她的声音。儿时的无数个时间里,妈妈总是坐在屋檐底下,把我抱在怀里,用她优美的嗓音唱着歌。 妈妈,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 坐在屋檐底下的妈妈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可是我依旧看不清她的脸。 为什么呢? 我明明那么思念着你 ,可我却忘记了你的面容。 “妈妈。” 我喊着我的妈妈,朝她走过去,脚丫子把地板踩出出不徐不慢的“噔噔噔”声音。 我想像以前一样,被她抱在怀里,听着她唱歌,因为那样我什么都不用想,我只要听她唱歌就好了,听着优美的歌声,逐渐开始泛出睡意,最后会有一个没有美梦也没有噩梦的安稳觉。 -- 第10页 “不可以哟,雨歌。”坐在屋檐底下的妈妈突然说,“雨歌不可以这么快过来。” 我停下了脚步,愣在了原地,雨还在下,下个不停,雨水滴滴答答打在屋顶上,把屋顶上的瓦片打得“啪啪”响。 “当——” 庭院岩石上的惊鹿蓄满了水,在岩石上砸出响亮的声音。 “为什么?”我的声音哽咽起来,鼻子逐渐酸涩,眼眶里蓄满了温热的泪水,“我很想你啊。” 我很想你,你死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在思念你,思念你们。 “因为雨歌还没有得到幸福啊。”妈妈轻轻说。 庭院里繁重的樱花在雨里呼啦啦落了一地,沾上了被雨水打湿的泥土。 “雨歌,妈妈的雨歌,妈妈……也很想你……” 妈妈背对着我,声音逐渐哽咽,身形在颤抖,一如很多年前,我问出那个愚蠢的问题一样。 我咬着嘴唇,张了张嘴巴,“那就带我走好吗?” “我想听你唱歌,想听你唱很多很多歌。” “我还想见斑和泉奈。” “不行!”妈妈提高了声音,如岩石一样坚硬,我知道,她是咬着牙齿说出这两个字眼来的。 “为什么呢?”我说,眼泪如从地底下涌出来的泉水,再也止不住了,“我已经……没有可以牵挂的东西了,我也没有家人了,我……我得不到幸福的。” 我孤身一个人在世界里,茫然无措,留我一个人有什么价值呢? 雨还在下,庭院里的樱花树枝头沉甸甸的,粉红色的花朵压弯了枝头,顶着雨和花朵,在风雨里挣扎。 “会的会的会的!”妈妈突然激动起来,身形抖得厉害,像是在忍耐什么,“雨歌,只要活着,你会得到幸福的,你会遇到新的家人。” “相信我好吗,雨歌,努力活下去,等到那一天……那一天妈妈会亲自来接你,所以,回去吧,回去。” “歌!” “歌”是谁?我是雨歌,宇智波雨歌。 “歌!” 对了,我是“歌”来的。 “再见。” 我听到妈妈那仍然带着哽咽的声音。 我看到了刺眼的白光,妈妈被淹没在白光里,到最后身形消失,逐渐归于虚无。 “歌——” 我觉得我的耳朵要报废了,那一句“歌”活似给死去的老母亲哭丧般悲呛,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视线还有些模糊,不一会儿视线里的东西就开始清晰起来。 入眼是屋子的房梁,木质的房梁有些陈旧,做工也简单粗糙,有些年代了。鼻腔里还有浓烈的药草味道,我看到了一张桌子上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药草,还有磨药用的药碾子,以及一个简易的带着很多小抽屉的柜子。 医馆。 我意识到了这里是医馆。 然后阿丰那张梨花带雨……好吧这个词不适合用来形容男性,但是我想不到别的什么词形容阿丰现在的样子了。 男孩的脸上混着鼻涕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我很担心会掉到我身上。 真的,那很脏。 “这位小姐你终于醒了!”有一个洪亮的声音直接撞进耳朵里,整个屋子里都是对方的声音。 我觉得我耳朵十有八九是要报废在今天了。 我没被怪物吃了,耳朵倒是要嗝屁在两个人的大嗓门里了! “嘶——” 我想要坐起来,但是胸口一阵痛。 阿丰小心翼翼地把我扶起来靠在床头,“小心点,歌,医师说你的骨头断了,得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哦,伤筋动骨一百天,草。 坐起来之后我看清了刚才那个贼大声音的主人,看清楚他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想起来了猫头鹰,毛色红黄色相见的猫头鹰。 当下时兴的武士打扮,腰上带着刀,那双眼睛瞪得老大,炯炯有神,看年纪,还是个少年。 不是忍者,年纪轻轻敢对那种怪物拔刀相向,胆量倒是不错。 我张了张嘴,还没有说什么,对方就来了个端端正正的土下座,脑壳砸在地上砸出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我被对方这么一个操作吓懵了,这人的脑袋壳子,不疼吗? 对方土下座之后用响亮的声音告诉我他叫炼狱焱寿郎,乃是一名鬼杀队剑士,听闻这里有鬼出没特地来此灭杀鬼,没想到自己还是不成熟,小看了鬼,还差点搭上了我的性命,十分抱歉。 末了他还说真是惭愧到想切腹自尽。 我:“……” 我真的不擅长应付这类人,太过乐天,太过热情,太过光明。 还有,别跟我提“切腹自尽”,每次一提到只四个字我就想起千手柱间那个欺骗我大侄子感情的人渣! “你不用内疚什么。”我说,“说到底还是你救了我,不是你突然出现我就死了。” 这是实话,战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变故就可以扭转整个战局。 “不,我要郑重地向小姐道谢,如果不是小姐超群的剑技我就丧命了。”这憨逼娃子死活不肯起来。 我捏了捏眉心,心里一阵糟心,“起来说话,要感谢我帮我把医药费付了。” 我看出来了,这种人如果不让他做点什么他就会一辈子记着这个事,而我不想跟他有太多牵连,他和千手柱间,像是一类人,生于光明之处,跟我搭不上一点关系,我也不想在和千手柱间这类人扯上什么关系。 -- 第11页 而且,我穷,我真的穷,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不干活,我要吃土吗? “嗨!”又是一个响亮的回答。 我:“……” 事情好像解决了,但是你能把声音放小点吗,炼狱先生? 炼狱焱寿郎告诉我,昨夜袭击我的东西是鬼,寻常武器对鬼没有用,砍掉四肢,砍掉脑袋,也能再生,只有紫藤花、日光还有日轮刀可以杀死鬼。 吃的人越多,鬼就越强大,昨夜那只鬼专挑我这具身体的年纪的小孩下手,已经吃了不少人了,所以它的实力也相对而言比较强。 说了这么多,老子只有一个想法——妈耶,老子昨晚真见鬼了。 “小姐。”他又说。 “别叫我小姐,我是歌。”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从来没这么被人叫过小姐,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对我的称呼大多数都是“雨歌”或者“雨歌大人”,“小姐”这个称呼,像是端庄的贵族小姐,跟我这种从小野来野去的疯丫头不一样。 “歌小姐!”他又大声逼逼。 我:“……” 你踏马是成心跟我过不去了是吧? “歌小姐有没有加入鬼杀队的意愿?”炼狱焱寿郎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能一刀砍下鬼的脑袋,歌小姐的剑技超群!如果能加入鬼杀队,那就太好了!” 话一落音,一直在床边的阿丰朝我投来一个诧异的目光。 我催下眼帘,“歌”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不是刀术超群的“雨歌”,啊啊,真是的。 “没有。”我抬头,“我没有加入鬼杀队的意愿。” 我看到炼狱焱寿郎有些失落,不过那只是一个短短的瞬间,对方又元气满满起来了。 “没有关系!如果你改变了主意,鬼杀队欢迎你!”声音还是大的震得我耳朵发麻。 这个人……算了,不管了。 “阿丰,四郎先生呢?”我没看见四郎先生。 阿丰嘟嘟嘴,“父亲他去集市买东西了。” “去找他回来好吗?”我说,末了又加了一句,“拜托,我想回家。” 阿丰愣了一下,转头又看向炼狱焱寿郎。 “没有事的。” 我知道他在顾及什么,但是真的不用担心,炼狱焱寿郎这种人,对拐卖未成年少女之类的事绝对没有兴趣,也做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小男孩不情不愿地去找他的父亲了,我目视着他离开,确定人已经走远了之后我才说,“鬼不止有昨晚上的一只对吗?” “是的!”焱寿郎回答。 “你可以去寻求忍村的帮助。”我说,“火之国的木叶,雷之国的云隐,土之国的岩隐,风之国的砂隐,水之国的雾隐,都可以。” 焱寿郎愣了一下,才说道:“抱歉,歌小姐,忍村我听说过,但是,这些国家和忍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愣住了,之后和焱寿郎聊了一阵子,旁敲侧击了解到,五大国,根本不存在他的认识里,这里的忍者,也不会火遁水遁木遁之类的遁术,甚至没有查克拉,只是单纯的情报收集人员,必要的时候用于刺杀。 我沉默了好久,最终想起来,很早以前,斑还没有离开村子的时候,偶然听千手扉间那个渣提起来的飞雷神与空间。 如果说我死前的世界是一个空间的话,那么身为“歌”的我存在的世界则是另一个空间。 这里最好的战争工具是武士,而不是忍者,忍者的名声并没有武士的响亮。 死了一次连界门都被踢出去了,真特么糟糕。 “帮我保密,炼狱先生。”我说,“请将我刚才说的话忘掉。” 第6章 猫咪 炼狱焱寿郎先生答应了帮我保密,我所说的话他都不会告诉别人。 我暂时放下心来了,炼狱焱寿郎和千手柱间那种人有着微妙的相似感,但又不全像,我相信他会行信守承诺,不会把我的话告诉别人。 出于种种原因,我不想被人当做什么妖怪鬼物,我从“雨歌”变成了“歌”,我没有想再踏上战场的意图,起码现在没有。 我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赶紧养好伤,然后跟着四郎先生学种地,既然是农民出身,会种地是必不可少的技能,虽然不知道我这个小身板挥不挥得动锄头。 谈话过去没有多久,阿丰就带着四郎先生回来了,还有医师。 医师是个有些年纪的老人了,估摸着比我死前还要大上那么十岁,蓄着白胡子,脸上是岁月留下来的沟壑,一双眼睛倒是非常清澈,半点浑浊的样子都没有。 医师告诉我,我的肋骨应该是有轻微的开裂,不养把个月绝对好不了,还并且痛骂了我一顿。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能野?这一看就知道是摔伤的!还好伤的不是脸,小心嫁不出去!” 我:“……” 又不是我想摔伤的。 我坐在床上,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心里又给那只死去的鬼记了一笔。 医师说话的口气很想田岛大哥,小时候我就是个野猴子,宇智波一族是战斗一族,但不代表我们很野蛮,相反,我们的族规很严,一举一动都带着礼数。 不在战场和训练场的时候女孩子都是安安静静的端庄女孩,我恰好是端庄女孩中的异类,爬树掏鸟蛋,追着家里的忍猫满族地跑,和同龄的男孩子打架,什么倒霉事情我都干过,田岛大哥给我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总是揪着我的耳朵痛骂我。 -- 第12页 “野成这样小心嫁不出去!” 结果我真没有嫁出去。 我现在的状况,别说种地了,还得在床上躺上几天,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得修养好一段时间。 回家之前焱寿郎给了我一瓶药膏和一张纸,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焱寿郎说如果我改变了主意,可以到这个地址去,报他的名字就可以了,至于那瓶药,那是很好的疗伤药,治疗内伤外伤都很有用。 我打开瓶子闻了闻,的确是很好的伤药。 我向焱寿郎道了谢,在这之后我们就分别了,天上飞来了一只黑色的乌鸦,给焱寿郎带来了任务。 那只乌鸦真的很吵,虽然嗓门没有寿郎的大,但是呱唧呱唧一直重复一句话,足够让我的耳朵又遭一次殃的了。 焱寿郎说这是鎹鸦,鬼杀队的队员平时靠这个传信。 鎹鸦会说话,这有点像通灵兽,可它不是通灵兽。 真是有趣。 “喜欢吗?”焱寿郎突然问我,“加入鬼杀队的话,你也会有一只哦!” 我别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要回家种地。” 靠,你是搞推销的吗? 焱寿郎走后四郎先生就把一路上背着的箩筐里的东西清理一部分出来由阿丰带着一部分,竹编的箩筐质地很坚韧,小孩子坐上去都不会烂掉。 阿丰的身形比我大,但要进去也不是不可以,把东西再清理出来一部分就可以了。 我好像知道四郎先生要干嘛了。 四郎先生把箩筐端端正正地放在地上,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容,“来!歌,进去吧!我背你回去!” 我:“……” 我拒绝! 结果我还是坐进去被四郎先生背回了村子里,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可是我现在别说赶半天路了,就连下床胸口都要抽痛那么几下。 于是我屈服了,老老实实爬进了箩筐里,生无可恋地任由四郎先生把我背了回去。 四郎先生走路很稳,只要路不崎岖,一路上也没有太多剧烈晃动,我坐在箩筐里,箩筐摇动像是母亲的摇篮,我昏昏欲睡。 “歌。”四郎先生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我的睡意退去了一点点。 “嗯?” “谢谢你。”四郎先生说。 “嗯。” 太阳有些刺眼,我拉过箩筐里的一块粗布,遮住了眼睛,头靠在框的边缘,睡着了。 我被四郎先生背会了自己家,四郎先生说他来看我的,话一落音四郎先生的妻子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各种简单的食材。 对方把食材放到了家里的地板上,伸出手就揪中了四郎先生的耳朵,怒骂他白当了个男人,竟然还要小歌去救他们爷两个。 我被吓到了。 老实说我没有见过四郎太太这样子的女人,印象里的女人大多数都是妈妈一样,温柔又体贴,端庄又大方的女人,但是这样子一冲过来就揪着自己丈夫痛骂的女人我真没见过。 你问千手柱间的妻子漩涡水户? 哦,火影夫人是上拳头的,一拳挥下去可以锤爆一条街。 女人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动物,骂完了四郎先生再看我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如同慈母。 我:“……” 卧槽。 我现在的心情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 午饭四郎先生夫妇就带着几个孩子在我家凑合了一顿,当然我没有办法做大幅度的运动,饭是四郎太太做的。 之后的日子就这样过,伤筋动骨对这具身体来说真的是要命,换了以前这样的伤我自己去干些简单的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这具身体硬生生养了半个月才能正常活动。 半个月之后我依旧不可以跟着四郎先生学种地,但是我可以帮四郎太太做一些简单的活,比如说切个菜,还有帮她带孩子,她四郎先生和四郎太太的小女儿只有三岁,幺子也只有一岁多一点。 我带起孩子的来还算得心应手,毕竟有斑和泉奈的先例。 “啊呀呀,歌以后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母亲哟。”四郎太太看着我,笑弯了眼睛。 温柔的母亲……吗? 我抱着四郎太太的幺子胜太郎,手托住胜太郎的咯吱窝,教他走路,小孩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咯咯咯”地傻笑个不停。 小孩子的睫毛很长,皮肤软软的,嫩嫩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像是个天使。 我垂下眼帘,不禁怀疑,我真的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小天使吗? 又是一个多月月后,我带着胜太郎和四郎先生夫妇的女儿小葵坐在他们家门口。 四郎先生的家安在一个坡度很缓的土坡上,远远就可以看到泛着水光的田埂,还有在里面插秧的村民。 天空很蓝,太阳的光辉从天空洒落到天里的水面上,如同洒落了碎金一样,水面波光粼粼。 我抱着胜太郎,眼睛盯着在田里种地的人,心里一阵羡慕。 真好啊。 “歌!” 有人在叫我,我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比我这个身体大上几岁的女孩子,我认出她是四郎先生隔壁家的女儿花菜。 “你在这里干什么?”花菜坐下来,问我。 “带孩子,看人种地。”我说。 花菜撇撇嘴,“种地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天天都种。” -- 第13页 不,那是你们,我没种过地。 “我想种地。”我严肃地说。 我找到了一个新的梦想,那就是靠自己种地种出来的粮食填饱我自己的肚子。 花菜狐疑地看着我,“你真没志向。” “那你的志向是什么?”我觉得有些好笑,我两都挺好笑的。 “嫁给村东口的阿盛。”花菜红了脸。 我:“……” 哦,乡村爱情故事啊。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多亏了焱寿郎的药膏,这种药膏对内伤外伤都有相当不错的作用,期间也多亏了四郎先生一家,我不用喝西北风。 “不用道谢啦,如果不是歌,我那不成器的丈夫和儿子恐怕活不过那一天。”四郎太太笑得温柔,“如果真的要感谢,我希望歌长大之后可以当我的儿媳妇哟。” 我一愣,好久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然,你得看得上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四郎太太善解人意笑了起来。 我简直是被四郎太太弄得灰头土脸的。 结婚这件事一开始就不在我的人生计划里,就算是曾经,我也没指望我能结婚生子,我甚至没有想过,我能活过三十岁。 毕竟,忍者的平均寿命是三十岁,能活过三十岁的忍者已经算是幸运和长命了。 今年的地是种不成了,我说过,农民是靠天吃饭的,播种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只剩下收割的季节了。 伤好之后我也没理由再依赖别人了,四郎先生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即使他也有收养我的意图,但是我拒绝了。 年近半百的我并不想依靠年轻人活着,既然要活着,我并不想依仗别人活下去。 但这样不免太孤独,也许该养条狗狗或者猫咪什么的。 接近黄昏的时候,我用头巾把头包好,即使接近太阳依旧很烈,这样可以减少中暑的概率,我拿着小木盆出去了。 我打算去河里捞两条鱼回来作为今天晚上的晚饭得了。 田边泛着水光,远处的山脊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周围的树木葱茏,阳光稀稀落落地从枝叶里落下来,耳边时不时传来鸟叫声。 我看到了蝌蚪,这是青蛙的幼崽。 黑色的一点点就在水里摇着尾巴划过,灵动得就像水里的精灵,一个挨着一个,就好像亲密的兄弟姐妹。 我拿着木盆走进水里,这是一块刚插好秧苗没多久的田地,水中有点凉,不过刚刚好。 我拿起木盆把一部分蝌蚪捞了起来,被捞进盆里的蝌蚪就像迷了路的孩子一样,在木盆里惊慌失措地乱窜,不久后才平静下来。 我捧着木盆,看着里面的青蛙幼崽看了很久。 “歌”的父母和兄长害流行病死去了,我的父母亲人也死了,不同世界的两个人都是孤身一人。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啪嗒”掉下来了。 我不是爱哭的人,来到这里之后就哭个没停,真是狼狈啊,被斑知道会被笑死的吧。 突然有点羡慕这些山间的精灵,即使不似人类这样拥有语言智慧,但是,他们有兄弟姐妹,一个挤着一个,一群蝌蚪在一起,不会孤单。 “你在干什么?”身后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声音又不似别的小鬼一样咋咋呼呼的,四平八稳,平静的像无风的水面。 “家里人得了流行病都死了。”我抱着木盆,站在水里一动不动,“一个人很孤单,所以想把稻田里的蝌蚪带回家。” 那个声音没有再说话,太阳开始西沉了,金色的日光变成了霞色,天上的云被染上了一层金红色,西边的山上,太阳半露着脸。 我该回家了。 我把蝌蚪放回水里,这些小东西异常迟钝,重回家园的那一刻并没有瞬间跑开,而是慢悠悠摇动着尾巴在水里摇曳。 “不把它们带回家了吗?”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啊,原来还没有离开。 “被迫离开家的这些孩子,很可怜啊。”我说。 声音又没了。 我抱着木盆,准备回家了,鱼什么的也不想吃了。 “那我和你一起回家吧。”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风穿过山间,吹起我的头发,日薄西山,山间回荡着鸟儿优美的歌声。 我抱着木盆的手顿了顿,转过头去想看看这是哪家憨批孩子,随随便便跟陌生人回家不怕给人打包卖出去吗? 我看到了站在稻田边上的小孩子,头发像是冬日里燃烧的火炭,耳朵戴着日轮花样的耳饰,他就静静地站在稻田边,看着我。 真像只猫咪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9 20:08:31~2020-09-20 14:1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缘一 我看到了站在稻田边上的小孩,看年纪跟我这具身体差不多大,头发有些卷,颜色就像冬日里燃烧的火炭,戴着日轮花样的耳饰,他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 小孩子的头发有些卷,不论是身体还是年龄都是小小个的,我想起来很久以前我养过的一只忍猫,毛发的颜色和小孩子头发的颜色一样,是罕见的黑色泛着红色的色泽。 -- 第14页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继国缘一。”他回答,语气依旧平静,就像是无风的水面。 很久以后,我会想起来第一次和他的见面,我认为他是个憨批孩子,哪有人第一次见面话没说几句就叫人带他回家的?其实我们两个半斤八两,哪有人第一次见面话没说几句就把人给带回家的? 说到底,我们两个都是憨的。 远方的群山间星辰爬上了天幕,夜晚的风吹过山间,吹过林间,彼此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意识到天色已晚。 小孩子身形单薄,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 两个多月以来我自认为已经把村子里的人都认了个七七八八,可是我没有见过他,山村的周围都没有人烟,要想到有人的地方就必须走上半天的路到城里去。 这个小孩,是从外地来的,跋山涉水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好呀。”我轻轻说,话语被揉碎在轻和的晚风里。 我从稻田里走出来,向他伸出手,对方想也没想直接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孩子的手白皙细腻,不似握过刀也不似干过粗话。 天幕变成了深沉的墨蓝色,镶嵌在其中的星子格外灿烂,夜晚的空气里回荡着微凉的风,在晚上鸣叫的虫类开始鸣叫。 我一手把木盆夹在手臂下,一手牵着这个略微有点憨批的傻孩子回家了。 继国缘一,来自名门继国家,缘一的母亲去世后,为了避免继承人纷争选择了离家出走,时间不定,可能是永久性的。 谈及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正在做饭,晚饭没有去捉鱼所以把昨天上上山采的野菜剁碎,撒进煮着米饭的锅里,作为简单的晚饭。 这孩子就像一棵小小的树,扎根在浮世沉华的世界里,把根扎得稳稳的,谈及去世的母亲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自始至终他的表情都只是淡淡的,好像人世间所以的生老病死都被他纳入了心里。 与其说是融会贯通了生老病死,倒不如说是迟钝,缘一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比较迟钝,就像走路不慌不忙的乌龟一样。 很久以前的我,好似也是这个模样,对周围的一切都比较迟钝,我没有意识到母亲承受的病痛,问出的愚蠢问题现在再回想起来我自己都想抽过去的自己一巴掌。 但是这个孩子不一样啊,他没有做过像我一样的蠢事,起码他没有问过母亲“活下去是不是要杀更多人“这样的愚蠢问题。 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意外地手感非常好,非常的棒!哦天呐,原来除了猫咪,还有人的手感跟猫咪一样棒! 我决定了,既然他离家出走,那么我们双方都需要一个伴,他可以做我的家人,我刚好缺少一个家人。 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的缘一抱着饭碗,拿着筷子安安静静地吃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进食的松鼠。 真是可爱啊。 “往后的日子很长,请多指教。”我微笑地说。 缘一愣了一下,放下碗和筷子,端端正正地说:“请多指教。” 有点点憨,不过没问题。 火堆里的碳火在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房间里都是温暖的火光。 我知道我今天不用一个人睡了,因为我的家里多了一只小猫咪,我重新拥有了家人。 四郎先生一家看到缘一的时候都有些诧异,四郎先生更是忍不住问我这是哪来的孩子。 “看星星的时候落下来的。”我笑。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我牵着他的手回家的时候,漫天璀璨的星辰,小小个的手牵在手里有一种很久没有过的安心。 时隔多年,又有一只可以被我牵着的手。 缘一本身是个很木讷的人,不懂得跟人交谈,话也少,不擅长与人交流,不过没有干系,既然是要作为家人,那么木讷一些也没有什么的。 更何况以前和我一起生活的那几个,有几个是擅长和人交流的?但凡斑修炼一下如何与人交流之道,也不会被人叫做“可止小儿夜啼的忍界修罗”了。 缘一对一切事物都很淡泊,唯独提及自己的兄长的时候才会露出浅浅的微笑,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发自内心。 随身携带着一只粗糙的笛子,竹制的笛子有三个粗糙的孔,被缘一用手帕郑重地收在怀里。他说这是他的兄长赠与他的,他会像珍视兄长一样珍视它。 我意识到了我捡回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孩子——一个兄控的憨批孩子。 回想当年,我身边尽是兄控,泉奈是兄控得最严重的那一个了,看他每次看到千手柱间恨不得活剐了千手柱间的眼神就知道。至于千手扉间,你看看他编纂木叶教材书和历史书的时候把他哥写成什么玩意儿就知道他也是个兄控了,我看过那些书,第一个念头就是里面写的人是谁来的?我认识吗?不认识!这人绝对是兄控,隐性的。 想不到如今还捡回来了一个,看来我的命里注定缺不了兄控啊。 缘一的身体异于常人,比如去山里砍柴,我两提着柴刀去砍柴,缘一手起刀落,愣是把切口砍得整整齐齐,几次手起刀落之后要的柴就砍得七七八八了。 我学过刀术,这种程度也可以做得出来,但是缘一并没有学过刀术,他的手干干净净,没有茧子,这个孩子甚至不曾干过粗活。 -- 第15页 动作,握刀的手势都是那么眼熟,像谁呢?对了,像我,可是我并没有教过他刀术。 我问过他。 “模仿歌的。”他说。 我:“……” 是了,我是用我前辈教我的刀术来砍柴。 可是,你又没有写轮眼,为什么模仿得那么精准啊昂?! “肌肉的收缩,血液流动,骨骼的方向,肺部的运动。”缘一提着柴刀,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要掌握这些就可以模仿出歌的动作了。” “……”我没有说话,良久才再度开口,“你看得到吗?你所说的这些。” 缘一点头。 喔豁,我貌似捡回来了不得了的一个孩子。 我想吐槽,真的。 如果不是确定这个世界没有我认识的那个以白眼血继限界出名的日向家,我真的想拉缘一去日向家问问,这孩子跟他们家是什么关系了。 白眼看到的只是查克拉筋络,可是这孩子的眼睛就像是把人解刨了一遍一样,看一眼就知道对方身体的各个部分,这孩子的眼睛更胜白眼。 呸!就算是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这是老子捡到的崽,老子捡到的崽就是老子家的崽,管你有没有关系都莫挨老子家的崽! 我也庆幸是我捡到了缘一,换了别的什么人捡到了缘一,这样一个战斗天赋超群又心思单纯的孩子,很有可能像曾经的我一样,被用来当做战争工具。 俗话说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户。 上帝为缘一打开了剑术和战斗的天赋,却把他文化课的天赋死死地锁住了,还是拍了漩涡族长的封印术那种的牢固程度——他的战斗天赋是被神祝福过的,书法天赋却是被魔鬼诅咒过的。 山村里来了个教书先生,有些年纪了,蓄着白胡子,讲起课来总是会摸着胡子头一点一点的。村子里有些人想要孩子识几个字,就会拿出一部分食物作为学费,让孩子跟着先生学写字。 我和缘一被阿丰拉去凑热闹,我没想着要听老师讲课,以前在宇智波家里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需要去学习好族学,但我认真听课的时间少之又少,逃课的次数多如牛毛,被田岛大哥逮着回去上课揪耳朵的次数……蛮多的,晚上被绘里嫂子抓着去夜间补习的次数也挺多的。 缘一本身就是贵族家的孩子,一身气质下意识地吸住了教书先生,先生给了我们纸墨,玩笑似的让我们写名字。 我老老实实把名字端端正正地写好了,回过头来看缘一的字的时候我捏着毛笔的手都抖了。 妈耶,这字……真的是被魔鬼诅咒过的字啊。 先生的胡子气得都飞起来了,还挺壮观的哈。 结果咱们两个一起被他轰了出来。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我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就像清水,即使洗不干净我身上的鲜血,也可以让稍微洗涤一下我的心,毕竟它曾经是那么劳累。 缘一在的日子我感觉没有那么孤独了,起码身边有只小猫咪,闲暇的时间可以撸,手感真的很好。 五岁第一次杀过人之后我再也没有过过这样平静又美好的日子,我希望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我隐约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缘一的出身以及一身战斗天赋,注定了他不可能一辈子这样跟我当一条咸鱼。 有些事情,无论怎么绞尽脑汁,都逃不过。 偶尔注视这只小猫咪的时候我会感觉到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隐藏着某种很高兴的情绪,这样子的生活,是他所向往的。 “雨歌,要高高兴兴的哦。” 很久以前,是谁对我说过这句话呢? 我不记得了,可是我现在很高兴,我捡到了一只小猫咪,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0 14:10:14~2020-09-20 21:4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日常 收获的季节到了之后,基本上全村子的人人都在忙着收割成熟的粮食。 作为一个在播种季节扑街的我也有事情要做,冬天即将来临,和某些不冬眠的动物一样,我也需要储存粮食,更何况我的家里多了一个人,一张吃饭的嘴巴。 缘一的头发似乎长长了很多,在山里干活的时候头发总是会糊他一脸,挡住了视线,以前不干活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生活在山村里,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力更生,长长的头发反而会碍事。 我拿着剪刀比划了几下,手里的头发就像是冬日里燃烧的火炭,微微打着卷儿,漂亮得让人心生喜爱。 我放下了缘一的头发,到底没辣手摧花,啊不是,是没摧残缘一的秀发。 我没给人剪过头发,也不会给人剪头发,这么一剪刀下去,还不知道会剪成什么狗啃式。 “不剪掉吗?”缘一回过头来,圆圆的眼睛看着我。 我自暴自弃地把剪刀放好,认真地对他说:“不剪了,我下不去手,这么漂亮的头发剪掉太可惜了,真的剪掉的话,我会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他编个麻花辫什么的,但是男孩子编这样的东西不太合适。 -- 第16页 我在屋子里的老旧储物柜子里找到了一两根红绳,于是我把红绳编在一起,编成了一根结实的发绳,送给缘一当做礼物了。 收到礼物的小猫咪茫然地拿着手里的发绳,不知所措,盯着手里的红色绳子看了好久都没有动作。 我意识到,这孩子不仅在多方面都很迟钝,就连一些常识也相当缺乏。 我拿过他手里的发绳,又翻箱倒柜找出了“歌”的母亲曾经用过的一把木质的、做工粗糙的梳子。 缘一的头发虽然卷,但是出乎意料地顺畅,一梳几乎可以梳到底,把头发理顺之后我把他的头发梳成一股,用发绳固定,扎了一个高马尾。 “这样就好了。”我笑眯眯地放下来梳子。 头发扎成马尾之后,从额角一直蔓延到眼睛下方的火焰似的胎记也更加明显了。 这样显眼又特别的胎记,往往会被民间的人误认为是什么不祥之兆。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胎记而已,这是父母给予的东西,并不能代表什么。 头发扎成一股之后,那张漂亮的小脸倒是比之前精神多了,但是孩子面无表情的样子,小小个的坐在一旁,就好像趴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猫咪。 更想撸猫了,怎么办? 秋天过后就是冬天,被大雪覆盖的冬天很难找到食物,因此必须在冬天储存够足够的食物过冬。 作为现在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我担负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 大部分食物都来自山间。 因此我总是会背着大大个的箩筐,一手牵着缘一,缘一小小个的人身上背着一捆柴,一手在山里捡蘑菇挖野菜,蘑菇有一部分可以食用,有一部分是带着毒素的,一吃不死人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必须杜绝。 我曾经在族学里,学习野外生存基本上是每个忍者必须要做的功课,只有活着并漂亮地完成任务,才是一个合格的战争工具。 我牵着缘一的手,走在山间,走走停停,葱茏的树木拔地而起,遮挡住了蔚蓝的天空,阳光稀稀落落地落下来,斑驳地打在树下。 脚下是各种枯枝落叶,和夏季沾满雨水的潮湿叶子不一样,秋天的叶子一脚踩下去总是会踩出清脆的声音。 牵着缘一的手总是对的,这憨批孩子不论哪个方面都很缺乏常识,保不齐一个看不住就迷路了。 所以要好好牵着他的手。 洗净后的蘑菇和野菜放到屋顶上晒干,这样的保质期会延长很多,冬天的食物也就会有着落了。 秋日收割稻谷的之后即将迎来冬天的时候,这个山村里会有祭典,为了庆祝丰收,所有村民都会拿出食物,围着篝火在星辰遍布的夜空下载歌载舞。 村民们会在山里砍下几棵树,处理好枝叶之后用光溜溜圆滚滚的树干搭成一个方形井架子,在火架子里用稻草点燃火焰。 一群大男人围在一起载歌载舞,顺便说一句,如果男孩有喜欢的女孩,那么男孩可以邀请她去跳舞。 我听四郎太太说过,四郎先生就是在秋日祭里与四郎太太一舞定情,之后两个人结为夫妻生了四个孩子,婚后的日子不算衣食无忧,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们十分满足。 秋日祭篝火节目之时,缘一一直盯着那团明亮的火焰,“噼里啪啦”地在火架子里燃烧着,秋季的气温微凉,可是那团明亮的火焰却始终让人全身都暖洋洋的。 火焰在他的眼睛里跳动,我意识到了缘一的眼睛不是纯正的黑色,而是那种像被火焰烧的深红的颜色。 “你要跳舞吗?”我问他。 缘一抬头,眼睛就像被微风吹过的湖面,微微有了一点波澜,我觉得他就像一只看到新奇事物的小猫咪,真的,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像猫咪一样。 “我不会跳舞。”很久之后他才回答。 “没关系,我也不会。”我龇牙咧嘴地笑起来,拉起他的手就跑,“就是不会才要学着跳啊。” 说是要学跳舞,但是我也不知道跟谁学,村子里的人是绝对不会跟那些公卿贵族一样会跳那些华丽的舞的,大多数只是摆动手脚随心而舞。 既然是随心何必管那么多呢? 火焰的“噼啪”声音里,人群的笑声震耳欲聋,我拉着他的手早就玩疯了,小猫咪比我拖来拖去,手臂扬起又放下,我甚至还抱着他的腰举高高来了一个360度旋转,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感受到这孩子的重量时,我觉得他太瘦了,这么一模下去都是骨头,都没有什么肉。 “你要好好吃饭呀缘一!”我笑得眼睛都弯了,“不好好吃饭的小孩长不高!” 缘一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看到有火焰在他那双圆圆的眼睛里跳动。 “明年可以再来吗?”回家的时候,他问我。 我牵着他的手一顿,意识到了缘一开始对外界的东西感兴趣起来,这样很好,之前的他太过木讷,太过迟钝,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傻。 一个永远处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是孤独的,而孤独的滋味有多么难耐,这一点,我无比清楚。 孤独的人无论怎么笑,那种感觉都是苦涩的。 我喜欢这个孩子发自内心幸福的笑容。 “当然可以。”我笑。 早上窗外传来一声“啪嗒”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砸在我的窗台上,我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来。 -- 第17页 屋子里的火在“噼里啪啦”地烧着,火焰上的铁锅底部被烧的通红,屋子里被火烧的暖洋洋的,正更让我昏昏欲睡。 我打算睡个回笼觉,但是窗子外面又是一声“啪嗒”的声音,有东西接二连三地砸在我家窗台上。 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后,我打开窗,寒气扑面而来,入眼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院子里的树枝的坠着冰蓝色的冰锥,最大的那一棵树的树冠上都是雪,活似一个一夜白头的老人,院子里铺满了白雪。 我意识到冬天到了。 “歌!”有人在喊我。 我看到了阿丰,对方穿着厚厚的棉衣,在雪中像只胖胖的熊,冻得有些红的手高举着向我招手。 “来打雪仗吧!”阿丰喊着。 我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把窗子关上了,“丑拒!” 大冬天的不睡觉来扰人清梦,你是不是想挨揍? “哎哎哎?” 屋子外面又传来阿丰的声音,对方貌似是因为我拒绝了他的打雪仗建议伤心至极。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锅下面炭火燃烧发出的细细的声音。 良久我才意识到,屋子里少了一个人,即使他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 “缘一?”我喊着他的名字。 空气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 “缘一?”我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 依旧没有听到回答。 我皱了皱眉头,掀开被子,这大冬天的,去哪里了? 屋子外传来 “啪嗒啪嗒”有节奏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被扔来扔去。 我掀开被子,穿好衣服,打算去找缘一。 冬天下了雪,路不好走,能见度低,而且后山这个时候还会有熊出没,万一出了事情就糟糕了。 我这样想着,穿好鞋子,拉开门就被一个飞来横祸砸中了,冰冷冷的雪球砸在脸上,一阵酸爽。 草。 我抹了抹脸,把雪从脸上抹开,视线重新清晰起来。 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阿丰捏着雪球呆愣在原地的憨批表情,已经同一个村子里的几个孩子,还有……缘一? 画面一瞬间定格,一切仿佛被神明静止下来了,那几个带坏我家小猫咪的倒霉玩意儿就这么呆里呆气地看着刚从屋里出来的我。 自己家的崽交到了朋友,我表示很开心,但不代表我可以原谅他们把雪球砸在老子脸上。 “哈哈哈!”其中一个熊孩子大肆笑了起来,整个人都笑弯了腰。 其他孩子也跟着一起笑起来,整个院子里都是熊孩子的笑声。 阿丰:完、完了,这事儿没法善了! 缘一:??? 如果这个时候,正常女孩子应该是会被气得小脸通红,哭着跑进屋子里去。 可是我是正常女孩子吗?一看就知道不是!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地上一捧雪用力握成一个雪球,扔进了笑得最大声的那个熊孩子的嘴里,熊孩子被冻得哇哇大叫。 笑声瞬间停止,熊孩子们看到我脸上狰狞的表情,眼神一瞬间惊恐。 阿丰:卧、卧槽,快跑! 缘一:??? “快跑啦!歌发飙啦!”不知道谁先喊了起来,一院子的小屁孩一哄而散。 呵呵,现在才跑,不会太晚了吗? 打雪仗? 好啊,在老子的宇智波手里剑投掷术下颤抖吧! 结果的结果就是我用一手操着大宇智波手里剑投掷术,砸的一群熊孩子哭爹喊娘,满村子逃窜,成了脚踢南村口小屁孩,拳打北村熊孩子,雪仗打遍全村无敌手的女霸王,一众小屁孩在我的神之手下颤抖。 远方的山脊变成了白色,在天边勾勒出的线条也迷糊起来,天边灰蒙蒙的一片,我知道又要开始下雪了。 这是我到这里的大半年,我大半夜撞过鬼,在黄昏的时候捡到了一只小猫咪,在冬天来临的第一个早上胖揍了一群熊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歌:刀术砍柴,手里剑打雪仗,我真是天才! 宇智波族人:屁咧!感谢在2020-09-20 21:48:10~2020-09-21 13:3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冬至 青春期的男孩子身体长得特别快,不说比我大上三岁的阿丰了,这几年缘一抽条似的往上长,速度快得活似稻田里的秧苗。 缘一来到山村的第三个个年头的冬天他就比我高了半个脑袋,男孩子的身高普遍比女孩子高上一些,我成功成为了同龄人里最矮的那一个,同时也是最凶的那一个。 当年的雪地追杀成功让我晋级成为村中一霸,村西口的小霸王看到我腿肚子也得哆嗦。 今年的冬天储备粮充足,来到山村的第二年我就如愿以偿地拎着锄头带着我家的崽下田干活种地。 拎锄头这种事情大多是村子里成年男人才会做的事情,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和缘一这两个小身板拎不拎的动锄头都是个问题。 拎起锄头和缘一下田种地那一天,我们两个成功成为村子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名传整个村。 自此“村西边那两个拎着锄头下地干活的孩子”的传说流传在村口河边大妈洗衣服谈会里。 -- 第18页 自从知道缘一那双比白眼还牛逼的眼睛之后,我一直抱以好奇的态度。 缘一的眼睛全天二十四小时都维持在透视世界的状态,即使是白眼,没有足够的查克拉也不能维持全天透视查克拉经络,强行维持只会透支查克拉和体力,没准最后会因为劳累过度暴毙而亡。 可是缘一始终活蹦乱跳,没有一丝疲惫之感。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他的天赋真的是被神明宠爱的,可是这种宠爱太过分了,缘一眼睛里的世界和普通人眼中的世界不一样,这一点,足够让他被排除在普通人的世界外。 一天二十四小时透视人的骨骼、肌肉、内脏、血脉,没有正常的视线,光是想想看一堆的骨头皮包肉行走在我眼前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画面太酸爽,我不敢想象。 我得想办法给他关上这种能力,不关上,他就永远没办法和普通人一样生活。 而且,在这双360度无死角透视的眼睛里,我在他面前跟裸奔有什么区别? 我就不信关不上,老子家写轮眼都可以关的上,你继国缘一的透视眼凭啥子关不上? 我花了几天搞清楚缘一的身体状况,缘一的呼吸异于常人,这样的呼吸让我想起来山里的树,山里的藤蔓,在我的认知里,植物也是有着自己的呼吸,但是他们的呼吸不被人察觉,他们有着自己的呼吸方式。 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呼吸方式造成了缘一的视觉,乃至身体状况都异于常人。如果想要更靠近普通人一些,他就要从学习普通人的呼吸方式开始。 我试着让他学习普通人的呼吸方式,对于常年维持自己呼吸方式的缘一来说多少会不适,但是这是唯一让他接近普通人的方法。 一场大雪过后,院子里的雪又厚了一层,屋顶上被厚厚的大雪覆盖,像是戴上了白色的帽子,树枝上坠着冰柱,不时摇摇晃晃地坠落下来,“啪——”一声砸在雪堆里。 日光透过云层洒落到雪堆里,白色的雪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在院子里熠熠生辉。 缘一的正常人训练计划正在缓慢地推进,坐在屋檐底下的小猫咪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呼吸调整为普通人的呼吸。 习惯是可怕的力量,缘一已经可以短暂地维持普通人的呼吸和视线,但是一个不注意就会打回原形。 第一次感受到普通人视线的小猫咪这个人都愣了,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双和普通人眼里没什么区别的手看了很久,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就像是星星的光辉洒落进眼睛里头。 他真的是很高兴啊,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高兴的样子。 缘一捧着我的脸,这几年干粗活在他的手心磨出来一层薄薄的茧子,摩挲着我的脸的时候感觉有些粗糙。 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里头的喜悦几乎要溢出眼眶里。 “歌。”他喊我的名字,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 “嗯。” 我握住他摩挲着我的脸的手,回应他。 在交朋友这方面我挺感谢阿丰的,缘一第一次开始和同龄人打雪仗的时候就是被阿丰生拉硬拽过去的。 缘一不会打雪仗,阿丰基本上是手把手教他如何打雪仗,之后几个回合缘一基本上就熟练上手,一个人可以顶小屁孩的一个团,砸得敌方哭爹喊娘,简直就是从新手直接开挂到了王者。 虽然之后双方都被我砸的哭爹喊娘。 那场雪仗过后,缘一和村子里的孩子开始慢慢熟悉起来,冬天的小孩子基本上不需要干太多农活,干脆都跑到唯一一家没有大人的人家来玩。 来的最勤的就是阿丰和健太。 健太的母亲是出身于落魄武士家庭,从小受到的教养比大多数村子里的妇女要好,本人也是个美人,从城里嫁到健太父亲家之后生下了健太。 和缘一熟悉起来的起因是缘一的相貌太过柔和,这么一看下去说是个女孩也没什么不妥,健太第一次见到缘一的时候就把他当做女孩,立志要娶他做老婆,天知道在一次坦诚相见之后知道缘一真实性别的时候整个人都收到了莫大的打击,一颗玻璃心碎得体无完肤。 罪魁祸首现在正在若无其事地努力学习普通人的呼吸方式。 “缘一在干嘛?”健太凑上来,不解地看着坐在屋檐下,看着像在打坐的缘一。 “大概是在修炼什么不得了的必杀技吧。”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就好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卡密萨马透视之眼一样。” “卡密萨马之眼是什么?”阿丰好奇地凑过来。 “可以看透一切的神之眼。”我郑重其事地回答,表情严肃到像是在教堂里诵经一样。 “哦哦哦,这太厉害了。”健太眼睛几乎要冒星星了,“那可以看出我今天穿的兜裆布是什么颜色吗?” 我:“……” 阿丰:“……” 我不想继续这么咸湿的话题,奈何缘一的耳朵抖了抖,好像听到了这句话,转头就朝我们仨儿看过来。 小猫咪脸上和平时一样,依旧没有表情,良久才认真地说:“可以的,红色。” 我:“……” 阿丰:“……” “给我向你城里的老妈道歉啊!!!你这个穿红色兜裆布的变态!!!”我鲤鱼打挺而起,抓住臭小子的肩膀往下扯,照着脑门给他来了个头槌,砸的他眼冒金星,“不要教坏缘一啊!!” -- 第19页 “这关我城里的老妈什么事啊?!”健太哀嚎。 不关你事关谁事?这么咸湿的问题你也问得出来,香子夫人好歹也是一个落魄武士家族的千金!不论是教养还是学识,都是整个村里最好的女人,你简直丢光了香子夫人的脸啊!! 缘一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憨批孩子保不齐就被你教坏了!!给我以身作则啊混蛋!!! 继国缘一你也给我赶紧的,快点把你那个透视眼关上!!不要把你的眼睛用在这种地方啊!!!老子天天在你面前晃,穿着衣服跟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 我还要我的脸和节操啊! 暴打完健太之后,天色开始黑了起来,灰蒙蒙的乌云挤满了天空,大片大片的阴影覆盖住了雪地里,空气里一瞬间变得沉闷,山里出来的风卷着细细碎碎的雪。 原本因为日出带着些许暖意的空气一下子变得阴冷,几乎要刺进骨头里。 要下雪了。 我把两个臭小鬼踢进屋子里,又招呼缘一赶紧进屋里。 屋里烧起来了火,黑色的炭木里金色的纹路熠熠生辉,炭火上的铁锅底部被烧得通红,温暖的炭火隔绝了屋子外面的寒冷气流。 四个小孩挤到了炭火周围,就好像四只挤在一起企鹅。 “喂喂,缘一,你真的可以看到……”健太还是死不放弃这个问题,感受到我杀人的目光之后又闭上了嘴巴,但是眼睛里的好奇几乎快要实体化了。 我叹了一口气,小孩子的好奇心旺盛,这点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不希望他们知道缘一的特别之处,往往人会因为一个人的特别而疏远他,不论是被奉上神坛还是被贬至尘土,都是一种疏远。 而缘一,这孩子一直处于一种笨拙却又无比希望和普通人一样生活的状态。 现在告诉别人他的与众不同之处,所造成的结果,这不会是他希望的。 我叹了一口气,拿起火钳拨弄着火坑里的炭火,眼睛瞄向健太是腰间,“开玩笑的,你裤腰带没拴好,胖次露出来了。” “我靠,真没拴好?!”男孩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松松垮垮的裤腰带和露出来的可疑的红色布料,大吃一惊。 “歌你怎么注意这个?你是女孩子啊!”健太又是一阵哀嚎。 “颜色这么鲜艳,没法不注意到吧?”我毫不客气地呛回去。 “喂喂喂,现在教坏缘一的是歌吧!!”继健太之后阿丰也是一阵哀嚎,“你们两个给我注意一点啊!” 整个过程里只有缘一一直没说话,但是我看到了,他微微向上弯起来的嘴角,孩子的眼神稍微灵动了一点,不似刚认识之前的那般呆滞。 屋外传来“呜呜”的声音,风卷着细碎的雪花吹进屋子里,在被炭火温暖的地板上逐渐融化成一小滩水,顺着木板的缝隙渗透下去,留下水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1 13:35:43~2020-09-21 22:4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秋日 夏天过去之后秋天基本上是一夜之间抵达这个小山村里的。 微凉的风从北方吹到这里来,山里的草木叶子一夜之间变成金黄色,稻田里的稻穗结出饱满的穗子,沉甸甸地压弯了一棵又一棵稻穗。 山村后的整座山都被染成了漂亮的金黄色,原本灼热的阳光变得温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村里的人家都在忙着收粮食,准备过冬的储备粮。 需要储备粮食的不仅是人类,山里的熊也需要,秋天的熊总是撑开了肚皮吃,从食物里摄取足够的营养和脂肪,用以过冬,如果不是脂肪和热量储存不够或者被外在因素吵醒,那么它们很可能就这样睡上一整个冬天。 喜欢把巢筑在树上的蜜蜂酿出来的蜂蜜是熊十分热爱的食物,也是甜党热爱的食物。 一个甜党生活在没有糖分的世界里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战国时代的糖是贵重的吃食,平民很难吃得上这种珍贵的吃食,但是总有甜的是我可以吃得上的,比如说熊喜欢的蜂蜜。 狗急了会跳墙,甜党急了会跟熊抢吃的。于是在去年秋天的某个日子里,我扛着柴刀上山掏了蜂窝,装着一罐子蜂蜜下了山。 回家做了椿饼,糯米磨粉蒸熟混上蜂蜜,再握成一个个椭圆团子,冷却之后,我在院子里摘了几片叶子,那时尚未进入深秋,还是可以找到那么一两片绿叶,用水洗净之后一片作底一片作盖,青翠欲滴的叶子配上白白嫩嫩的团子,隔壁小鬼都馋哭了。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四郎先生家的幺子盛太郎是我家的常客,许是因为小时候带过一段时间,胜太郎和姐姐小葵总是跑到我这边来找我玩。 小时候的胜太郎和小葵特别喜欢缘一把他俩举高高,小小个的身体被缘一高高举起,“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两个小鬼连带着他们家大哥和二哥去年在我家吃了一顿点心,直到现在还总跟我提起那一顿甜美的点心。 胜太郎今年十岁,和我刚来到山村时候的花菜一样大,昔日说要嫁给村东口阿盛的小女孩早就如愿以偿在四年前就出嫁了,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 第20页 这个山村的小屁孩好像都喜欢早恋,花菜这个年龄的时候立志嫁给村东口的阿盛,胜太郎这个年龄立志要娶隔他们家三户人家住着的小春,五岁的时候就揣着一朵小花去跟人家求婚,还煞有其事地跟缘一商量怎么才能获得女孩子的芳心。 缘一那时捧着饭碗呆呆的样子现在想起来我都可以笑得满地打滚。 傍晚的时候太阳西斜,半张脸已经沉入了山头,山天上的云似乎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呈现出瑰丽的火红色,屋顶上升起了一缕又一缕炊烟。 劳累了一天的村民都从田里回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山里的村民朴素的生活作息就是如此。 背着箩筐回到家的时候,我出乎意料地没看到缘一,我有些纳闷,平时这个时候他不是跟我一起回家就是在家里等我。 小猫咪终于开始独立了? 我的内心很复杂,既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感,欣慰的是自己家的崽开始成为一个可靠的大人了,伤感的是小孩子突如其来的独立让我感觉他不再需要我了。 有人跟我讲过男人都是一夜之间长大的。 缘一黏了我这么些年,不知不觉个头都比我高上了一个脑袋,初次见面的时候那双圆圆的眼睛眼线变得狭长了些,眉眼柔和,容貌俊郎,加上那身这么些年也洗不掉的出尘气质,在村里随便遛个弯都会姑娘过来搭讪,如果不是他不开窍,娃估计都可以出来打酱油了。 也许我早该想到的,无论儿时再怎么亲密,长大之后都逃不过分道扬镳的结局。 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小小个的孩子曾经总是喜欢牵着我的手,走过山里,走过村里的每一条路径。曾经他的手跟我的手一般大小,可是现在他的手已经大了我的手很多,白嫩的手上也长了茧子,相貌越发成熟。 小姑娘会跟他表白,也许他现在不开窍,但不代表他永远不开窍,他会娶妻生子,拥有自己的家庭,而我…… 我该怎么办呢? 还像现在一样跟他在一起吗?这是不可以的。 我该怎么办呢? 以前还可以给他举高高,让他好好吃饭快点长大,现在还在长大了我反而有些伤感。 人真是内心复杂的动物啊。 “歌!” 耳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阿丰一路跑了过来,以前小小的少年现在比我、比缘一都要高。 阿丰好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因为剧烈运动大口大口地呼吸,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很着急。 “缘一、缘一,他进山里啦!”阿丰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边说。 太阳已经西沉,这个时候进山里是件危险的事情,人类并不是野兽,比起适应丛林生活的野兽,人类无论是适应力还是体能都会逊色很多。 “冷静一点,慢慢说。”我说。 我家的崽,我了解,缘一不是冲动也不是调皮捣蛋的孩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听完阿丰的话之后我感觉到一阵糟心。 我家的小猫咪进山是因为某两个熊孩子——阿丰的幺弟胜太郎还有胜太郎的玩伴启太。 听说是因为山里开了漂亮的紫藤花,胜太郎突发奇想去采摘送给小春,好哥们启太为兄弟两肋插刀,一同前往,结果两个人双双迷路在山里,缘一帮忙去找人。 我:“……” 我踏马…… 我真傻,真的。 我以为这么些年下来我对这犄角旮旯里的熊孩子心思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可是现实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我的修行还是不够。 同一个年龄段的斑和泉奈一颗真心都放在修行和任务身上,这里的熊孩子一颗真心放在早恋和找老婆身上,这里的熊孩子不是我等浅薄忍者可以理解的。 我认命地丢下箩筐,抄起院子里的柴刀进山去找人,蹬着杀气腾腾的脚步进了山。 事后听很多目击者说我那样子根本不像是要去找人的苦逼家属,而是要去杀猪的屠夫。有人想劝我冷静点,可是看到我那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样子,站在我面前的人都会以为自己就是那只我要杀的猪,统统都闭了嘴。 就连阿丰也不敢离我太近,生怕我丧心病狂一柴刀下去他就魂归三途川。 我:“……” 我家的崽丢了,我那么大一个缘一丢了,我特么的能不急吗? 天快黑了,黑了的山林里路不好走是其次,主要是因为山里有熊,熊吃人的事件以前不是没有听说过,何况秋天的熊出来巢穴寻找食物的频率会比以往的高,万一撞上就糟糕了。 缘一的确有相当优秀的战斗天赋,但是他没有经过训练,和那种大型动物正面冲突,处境在我看来不会很好。 阿丰的速度自然是跟不上我,只好跟别的人一起结伴寻找孩子。 山村里的人普遍都内心淳朴,一听说丢了孩子,顾不上一天的劳累,都举着火把上山帮忙找人去了。 入秋之后的气温微凉,入夜之后却是让人感觉到了寒冷,可是在黑夜里燃起的火焰,硬生生地把人热出来一身汗。 我在漆黑的林间疾驰,踩过地上的杂草落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无数树影掠过身边,长牙舞爪得像是怪兽的触须,林间很黑,黑到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是这对我的影响不大。 -- 第21页 曾经的我无数次在夜晚里赶路,执行任务,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黑暗,烙在灵魂里的习惯即使是换了一个身体,种了几年的地,也改变不了。 我要找缘一。 这么多年,我甚至不明白是我把他捡回来,还是他捡到了我。 我只知道,这只小猫咪,已经成为了我人生重要的一部分。 沙沙沙沙沙—— 我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沉重即使压抑在喉咙里也会让人毛骨悚然。 我一脚踩在一堆枯叶上,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绿莹莹的眼睛仿佛在黑夜里被点燃的鬼火,摄人心魂,伴随着压抑在喉咙里的嘶吼声,以及踩在地上的落叶发出的细碎声音。 一盏又一盏绿色的火被点燃,托这些眼睛的福,我可以看到淡淡的轮廓。 狼,是狼。 我的运气还真是糟糕透了,没有遇上熊,倒是遇上了夜间觅食的狼群。 我曾经见过大规模的狼群,可是这群狼并不是很大,一群狼林林总总也只有七八只。 但是我没时间跟它们耗下去了,我得找人。 柴刀横于胸前,身体向前倾,一头狼闪电般扑了过来,快得几乎只能看到黑色的影子,侧身躲过之后我反握住刀柄,直接把柴刀送进了它的颈脖里,砍进皮肉,砍断了骨头,砍断了动脉,刀□□的那一刻血溅了我半张脸。 凄厉的狼叫过后,那头狼的血从颈部喷了出来,泼水般撒了一地。 我提着刀,刀身上的狼血顺着刀身的轮廓往下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种内心一片冰冷的感觉。 冰冷的月光从树顶倾泻而下,地上一片猩红色,树底下的狼群露出了满嘴森白的獠牙,月光流淌在上面,阴冷森然。 空气一瞬间变得无比压抑,好像一个气球膨胀到了极点之后,这种压抑也到了极点,伴随着貌似是狼群首领的狼的狼嚎,这种压抑的气氛瞬间爆炸,如爆裂的火。 向前冲,矮下身子,借着向前冲的惯性继续移动,手里的柴刀翻转,刨开了迎面扑来的狼的腹部,刀身脱离的那一瞬间带离的血液在空中溅出一个半圆弧。 脚下用力往上蹬,旋身,回砍,柴刀再次送进了凌空扑过来一匹狼的颈脖里。 身体腾空而起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狼群的首领,那匹狼的体型比其他狼更大一些。 狼群的攻击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停下来,除非杀光他们,或者砍了它们的首领。 我不介意杀了这群畜生,但是我赶时间,我家的小猫咪丢了啊,我得去找。 借着狼的身体为踏板,脚下用力一跃,手里的柴刀再次翻转,我的刀锋迎面对上了狼王的脑袋。 这头狼比其它狼更加强壮一点,张嘴咬住了柴刀,咬合力之好一时间刀没办法移动。 跟它耗得越久对我越不利,我没有像它们一样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其它狼完全可以借着这个空挡扑上来撕碎我。 不能再耗了。 手里的刀柄翻转,刀锋砍进了狼王牙床里,抽刀时又是溅出来大量的血液,伴随着狼王的凄厉的嚎叫,柴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砍断了它的咽喉。 狼血这次溅了我满头,顺着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滴。 我提着流血的柴刀,站在狼王的尸体旁边,“还要继续吗?” 狼群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呜咽声,绿莹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空气再度压抑起来,到最后这种压抑突然消失,狼群不甘地往后退,退至一段他们认为安全的距离后才转身离开。 沙沙沙—— 林间再度安静下来,树叶在风里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月光自上倾泻下来,一切归于平静,如果不是满地的血腥,还用我浑身的狼血,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发生了什么。 荡干净刀上的血,我继续往前走,既然有狼,这里更不安全了,必须快点找到缘一和那俩熊孩子。 细碎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地上的落叶被踩得“咔咔”响。 “谁?”我握紧了刀,看向丛生的灌木丛。 透过照射下来的月光,我看到了一只白皙的手拨开了灌木,然后是燃烧的炭火一样的头发。 我一愣,握着刀的手也松了。 缘一拨开灌木,连带着还有身后的两个罪魁祸首。 看到我满身都是血的样子他也是一愣。 树木的窸窣声在耳边回荡,山间回荡着细细的虫叫声,一瞬间我觉得安静得可怕。 他往前走了一步,树叶被踩得咔咔响,我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注意到我的态度之后他没有再前进,而是原地停了下来。 “歌,你的脸溅到血了。”他说。 我当然知道我脸上有血,我还一身的血呢! “快回家洗洗吧。” 缘一想了想说,我怎么听着那么像逮到自己家玩泥巴玩得一身脏的熊孩子然后让熊孩子快去洗澡的无奈家长? 明明我才是家长。 “回家吧。” 月色下,少年的眉眼柔和,头发像燃烧的炭火一样,日轮花样的耳饰在耳边摇曳。 他坦然地面对着我,向我伸出手。 “好。” 我伸出了手,握住了他的手,对方的手已经比我的手要大了,我的手几乎可以被他的手包裹在内,手心里有茧子,有些粗糙,却又温暖。 -- 第22页 后面跟过来的两个臭小子就没有缘一淡定了,看到我一身血的样子整个人都吓懵了。 “歌姐姐!你受伤啦?!” “没有。”我撇撇嘴。 “你浑身上下都是血啊!”启太大叫。 “刚才杀猪了。”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深山老林里哪里来的猪啊?!”胜太郎忍不住吐槽,整个林子里都是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真是肝爆了。 有关缘一进山找人有没有遇到熊,我想说遇到了。 熊妈妈拖家带口带着两个熊儿子出来觅食遇到了三个人——遇到了食物啊! 然后熊妈妈就被缘一拖家带口地打了。 通透世界它看穿了一切。 不愧是你继国缘一! 第11章 朝阳 从山里回来之后,缘一把两个熊孩子交给各自的家长,双方家长揪着自己家孩子各自回家了,临走前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我受了不得了的伤。 我摇摇头,“不是我的血,是狼的血,路上遇到狼了。” 四郎太太被下了一跳,围着我问东问西,确定我真的没有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揪着自己家不成器的熊孩子的耳朵回了家。 我觉得胜太郎又要挨他老妈的棒槌了。 挨一顿也好,省的他不好好学习种地天天想着早恋。 缘一拎着水桶去了河边打了一桶水回来,又把水烧热,我就这水洗了个澡,那套被血污了的衣服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头巾倒是完完全全被血染的一个空隙都没剩,干涸之后变成了黑红色,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我索性把它扔到火堆里烧干净了。 夏季的热浪褪去之后,秋天微凉的风从山间里吹到村子里,渐入深秋之后气温也下降得特别快,昼夜温差也随之变大。 洗完澡之后我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缘一已经燃起了火堆。 炭火在火焰里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黑色的炭块上是红色的纹路,燃烧着在黑夜里发出耀眼的光辉,散发出阵阵暖意,亦如同某个人的头发。 头发还滴着水,顺着发丝滴落到地板上,留下点点水渍。 缘一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布匹,坐在我身后,细细地帮我擦起头发来。 空气里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重叠的影子映在墙壁上,随着火苗的跳动而摇曳。 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缘一。”我开口打破了沉默,就好像石子扔进平静的湖泊里,扩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缘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后继续擦起头发来,“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低下头,任由他在我头上捣鼓,“你有想过回家吗?” “我有家了。”缘一说,“歌把我带回自己家里了。” “你不想你的家人吗?”我又问,“你有父兄不是吗?” 我知道的,缘一一直很敬重自己的兄长,那根笛子一直被他带在身上,一年四季无时无刻都带着,普普通通的甚至是粗糙的笛子他却视若珍宝。 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把他捡回了家,自以为是的把他当做了家人,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可是他和我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家人,母亲去世之后他的兄长年幼,父亲尚在人间。 他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毫无保留地向整个世界温柔以待。 他不应该因为我,忍耐着对兄长的思念,他完全可以抛下我,回去与他的兄长相见、生活。 “我想和歌一起生活。”缘一手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蝴蝶的翅膀挠过心间, “我很思念兄长大人,但是没有我,兄长大人会过得更好。” 空气里又再度安静下来,余下的只有炭火燃烧的声音,窗外吹进来一阵微凉的秋风,金黄色的叶子打着卷儿从窗外飘进来,落到了地板上,静静地躺在原地,火光投下了小小的影子。 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那你高兴吗?”我又问。 “我很高兴,歌。”缘一轻轻说,声音还是和平常一样一般无二,平静如水。 他的脸颊抵着我的头发,轻轻摩挲。 “那就好啦。”我松了一口气。 真的像一只猫咪啊,长大之后,小猫咪变成了大猫咪了。 如果这是缘一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么我尊重他,如果他要回家与他的父兄团聚,我也只能祝福他与父兄和睦相处。 我松了一口气,是意识到我缘一此刻与我在一起,是因为他希望的,而不是这孩子顾及到我而委屈自己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还是“雨歌”的时候,斑离村出走之后我一直是孤身一人,孤独到了死,整个人一直沉浸在晦暗无限的孤独之中,缘一的出现就好像清晨初升的一缕朝阳,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我没有理由要求这缕光芒一直陪在我身边,但是如果他愿意,我也不会拒绝。 毕竟他是我成为“歌”之后,唯一温暖我的光。 过去有个小孩站在稻田边上,说要跟我回家,于是我把他捡回了家。 可是几年来,他从跟我一般高的小孩长成比我高了一个脑袋的少年,我至今都想不通,是我捡到了他,还是他捡到了我。 徘徊在“雨歌”的阴影里始终找不到出路、茫然无措、了无生机的是我,刺破了阴霾的却是缘一。 -- 第23页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我打了个哈欠,潮水般的睡意涌了上来,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意识逐渐归于混沌,最后看到的是模糊的日轮花样。 瞎闹腾了一晚上,我终于忍不住睡着了。 朝阳初升,清晨的太阳第一缕阳光刺破了漆黑的夜幕,随着东边第一声公鸡嘹亮的打鸣,太阳从东边的山间升起。 秋季的太阳没有夏季的太阳那么灼热,温温和和地撒落在地上大片大片的金黄色上,地上的缕缕黑色的炊烟升起,在金黄的世界里好似几笔浓墨。 天蒙蒙刚亮的时候,胜太郎就拿着一只细小的竹棍跑到我家,那架势,如果我是开道场的,我百分之八十会认为这小子是来踢馆的。 小男孩气势汹汹,把竹棍搁在肩膀上,目光炯炯地看着缘一。 缘一:??? 我还以为缘一干了什么对不起胜太郎的事情。 不,如果真的有错,错的也是胜太郎,我家的崽这么乖怎么可能做错事,错的肯定是别人! 脑子里人神交汇的时候,胜太郎就当着我的面给缘一来了个深鞠躬,一副要认老大的架势。 我一脸懵逼。 缘一,你对这憨批娃子干了什么? 还是说昨天晚上,胜太郎给四郎太太的棒槌打到脑袋把人给打傻了? 四郎太太是个严格的母亲、贤惠能耐的妻子,四个孩子连同一家之主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四郎先生是个憨厚温和的男人,对孩子很少打骂,因此,重拳管教孩子的重任就落到了四郎太太身上,胜太郎昨天这么一个闹腾,十有八九四郎太太会对闯祸的儿子上棒槌管教。 事实证明也确是如此,四郎先生一家离我家不远,就隔着几步路的距离,昨天晚上胜太郎凄凉的鬼哭狼嚎尚在耳边。 看来被他老妈打得不轻啊。 “缘一哥,请教我打熊的招式吧!”小屁孩郑重其事、声音嘹响。 我的瓜掉了。 打、打熊? 我眼角疯狂抽搐地看向缘一,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求知欲。 缘一无辜地朝我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这么些年下来,和小时候圆圆的眼睛不一样,缘一现在的眼线略微上挑,一双眼睛明亮又好看。 草。 脸有点烫,我狼狈地转过了头。 然后小屁孩又声若洪钟声情并茂地讲述了缘一昨天晚上进山里找孩子遇到三头熊,把熊拖家带口地揍了一顿的英勇故事,末了还说只要他学会这些招式,他就可以不用怕四郎太太了。 我:“……” 看来这孩子真的被四郎太太揍得不轻,脑子都出现问题了,学打熊的招式来克服对老妈棒槌的恐惧,这年头这村子里的孩子思路怎么都如此清奇? 还有四郎太太难道比熊还恐怖吗?你竟然要学打熊的招式来面对你自己的老妈。 而且,我家的崽,连熊都打了…… 缘一酱,你是要成为村中一霸吗? 脑补了一下缘一成为村中一霸的场景,我浑身颤抖了一遍。 不可以,我家的崽还是个孩子!绝对不可以,温顺的小猫咪变成流氓村霸什么的绝对不可以! 胜太郎你快退散!你快走开! 我提着胜太郎的后衣领子把他拎回来自己家,让他好好学习种地,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后者被我提在手里也不肯安分,手脚并用挣扎起来,活似一条刚上了岸的鱼,还说我是“可恶的、绝对嫁不出去的怪力女”。 我:……# 没错,老子的确是光棍到了死。 小伙子你很有胆量啊,你成功引起了一个单身老太(不是)少女的注意。 我深吸一口气,郑重其实地向四郎太太请教,“我可以打他吗?” 四郎太太说她没有意见。 得了,可以了,没问题了,既然人家老妈都没有意见了,我还矫情个啥?揍一顿没毛病! 我活动着手腕,骨头发出清脆的“咔咔咔”声音。 不知死活的臭小鬼还在大声逼逼,有的没的全给他说了。 “怪力女是阻挡不了我的,我一定会把缘一哥的绝学学到手的!”小孩子大声逼逼,梗着脖子,一双眼睛瞪着我。 我:“……”# 偶然的一次目睹漩涡水户暴打屡次进赌场不知悔改的千手柱间的招式,火影夫人毁灭之拳抡下去,一条街都遭了殃,我用写轮眼拷贝了下来,宇智波不擅长怪力,用起来效果自然没有原版威力大,时隔多年,还换了一具身体,不知道用起来的效果会不会再次打折。 但不可否认,这个招式是惩治熊孩子和好赌丈夫的最佳招式,曾经的我无数次看着千手柱间和他家的倒霉儿子在漩涡水户的这招下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惯用手握拳,扬起,拳头直砸熊孩子天灵盖。 “一拳锤爆千手柱间狗头之术!!” 作者有话要说: 身在另一个世界屡次被cue的千手柱间:??? 第12章 涟漪 秋天过去之后山村里迎来了第一场大雪,白花花的雪在一整个冬天里都光顾了这个村子,即使太阳升起也不能将它们全部融化掉,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与新下的雪堆积在一起,导致雪的厚度足足可以没入膝盖。 院子里的那棵老松树被雪覆盖的严严实实的,雪停了的时候,被白茫茫的雪积压得不堪重负才会“啪嗒”几声,掉落下几堆残雪。 -- 第24页 一整个冬天门口的树都被白雪和雾凇覆盖,天气冷得连松鼠都不愿意出来活动。 别说松鼠了,连我这个人都不想挪窝。 门外大雪呼啸,一阵又一阵的风“呼呼呼”地刮着,像是咆哮的怪兽。 缘一出门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头发和眉毛上都积了白花花的雪,那样子简直就是个一夜白头的老爷爷。 屋子里炭火还在烧,安安静静地烧,屋外一阵大雪的喧嚣,就像被分隔成是两个世界一样。 缘一身上的雪花不擦干净,待会儿就会融化成雪水了,到时间整个人都得湿身。 外面罩着的羽织脱掉后,抖掉上面的雪花,我找了干净的布匹,帮他擦起头发来。 “缘一。”我喊着他的名字。 缘一回头,赤红色的眼睛看着我,像是剔透的宝石,耳朵上的日轮花牌耳饰随着他的动作摇曳。 “你要变成老爷爷啦。”我笑得眉眼弯弯。 缘一小幅度地弯了弯嘴角,“那你要变成老婆婆了吗?” 几年相处下来,他偶尔也会顺着我开一些玩笑。 这很好,会开玩笑,偶尔会撒个娇,卖个萌,虽然可能是无意识的,但是这很好。 缘一伸手捧住了我的脸,那双手略微粗糙,如同屋里燃烧的炭火一样温暖。 缘一的身体异于常人,手心里的温度和体温总是保持在39度,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孩子在发烧,可后来观察他的身体情况发现不是。 他的身体素质比起普通人来好得太多了,甚至比起以往我见过的很多实力强悍的忍者都要好。 平常我干活累得要死,回到家就半死不不活跟条死咸鱼似的瘫在地上,这个人扛着锄头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木着一张脸的样子好像在说“我还可以再干一万年”。 草。 没得比没得比,真的没得比。 冬天的时候我总是会贪恋他双手的温度,习惯性地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当做暖宝宝用,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养成了这个习惯,有事没事就用手捧住我的脸,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足够让我舒服一整天。 可以当猫撸,又可以当做行走的暖宝宝用,我这个娃养的太值了。 冬天里最凶的一场雪过去之后,天气就开始转暖,某天夜里开始下起雨来,“滴滴答答”打在窗台上,漆黑的雨幕覆盖了整个世界。 暖洋洋的太阳升起来之后,驱走了灰蒙蒙的云雪,被云雪覆盖了一整个冬天的村子明亮起来,挂在松树枝上的冰柱子“吧嗒”一声,摔进还未融化的残雪里。 今天的气温暖和起来了。 我意识到,春天来了。 发现缘一暖宝宝属性的不止我一个人。 春天来临之时,空气中还残留着冬天的冷意,小孩子不免被父母叮嘱要多穿几件衣服,就连成年人也穿得厚厚的,这个时候,身上最厚的衣服只是那件羽织的缘一就引起了小孩子的注意。 小孩子总喜欢聚到缘一周围,要抱抱,要举高高,就算是玩累了也要把他的手抓在手里当暖宝宝用,一来二去,村里那几个四五岁的小孩总喜欢跑到缘一跟前晃悠。 喜欢跑到缘一面前晃悠的还有胜太郎和启太,两个小孩子见证了缘一殴打熊妈妈全家的全过程,立志要把缘一的绝技学到手。 缘一不喜欢握刀,我知道的。 在他的观念里,握刀就意味着要用手里的刀来伤害别人,除去那次面对猛兽的时候的不得已,我从来没见过缘一用刀来进攻。 不喜欢握刀的人,偏偏拥有握刀的天赋,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悲哀。 但是起码他现在很高兴。 胜太郎说他想学缘一的剑技,我知道缘一不想谈及这个话题。 于是我把胜太郎那个小鬼头提回了他自己家,让他好好种地,不要再说这件事情了。 天知道,这个小鬼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顽劣,不到黄河不死心,挨了一顿揍之后才稍微收敛了一点,起码不会在我面前缠着缘一教他剑技。 四郎太太自那之后一直想学“一拳锤爆千手柱间狗头之术”,理由无他,四郎太太家的幺子一直是四个孩子里最顽劣的那一个,无论怎么上棒槌都没有用,秋天那件事过后被我一拳锤进了地里,过后被我从地里拽了出来后倒是奇迹般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 四郎太太觉得这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这个漂亮的招式没准可以约束好她的倒霉儿子。 可是这个以怪力为基础的锤人之术,四郎太太注定学不会,久而久之,儿子不听话,她就说让我去锤她儿子,胜太郎也因此收敛了一点。 我:“……” 我好像也要变成“可以止小儿夜啼的某某某”了。 今天傍晚,胜太郎和启太像往常一样来我家找缘一,看到我之后胜太郎明显颤抖了一下,躲在缘一背后死不肯露脸,倒是启太非常热情地叫我“歌姐姐”。 所以说,熊孩子都是小时候萌得让你恨不得为他献上全世界,长大之后熊得恨不得让你把他摁回娘胎里再出生一次。 启太今天的状态明显心不在焉,和缘一玩双六的时候如果要赌上他的裤衩,那他的裤衩百分百要丢。 “出什么事情了?” 新做好的椿饼刚出炉,盛在盘子里惹人怜爱,还带着稀罕的甜味,村子里的小孩都喜欢跑到我这里来找点心吃,我今天又去山里掏了蜂窝,两个小孩刚好赶上了第一批甜点。 -- 第25页 启太从盘子里拿出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团子,“父亲受伤了。” 启太父亲冒着大雪上山砍柴摔断了腿,我是知道的,因为他被抬回来的时候村子没有一个人会接骨的,大雪天也没有医师会想不开跑到这个小山村里来。 摔断骨头这件事情放在我身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我的骨头断的次数也不少,不过大多是给人打断的。 久病成良医,我在接骨方面的技术算得上是可以,于是死马当活马医给启太父亲接好了骨头,抹上一点山里采来的药材,用木板固定好,老老实实修养几个月就好了。 几天过后我看着启太父亲恢复得不错,都可以拄着拐杖出门了。 “没关系,他会好起来的。”我摸着启太的脑袋,“昨天他不是拄着拐杖出门了吗?” 启太手里捏着白白胖胖的团子,欲言又止,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才下定决心般说了一番话。 “歌姐姐,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我摸着他脑袋的手顿了顿。 鬼……吗? 我相信的,我的确相信。 来到这里的第一年我就被鬼狂追了几条街,差点连老命都丢了,那真的不是什么好回忆。 这个村子封闭到近乎可以说是于是隔绝,“鬼”这种东西不应该从启太嘴里说出来。 “果然……”启太低下了头,有些失落,“歌姐姐肯定不会相信。” “不。”我压了压放在启太脑袋上的手,“我相信你。” 小男孩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充满了名为希望的东西。 这件事情积压在启太心里恐怕有段时间了,小孩子忍着不说,可能是害怕过了头,也可能是被父亲叮嘱过。 不想惹祸上身这种思想我很能理解,但是这个村子里一旦出现了鬼,按照焱寿郎跟我讲过的那些有关鬼的信息,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没命。 “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我说,“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 启太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事情说了一遍。 启太父亲摔断腿的那天,一连好几天都下着大雪,家里的柴火恰巧不够了,父亲之后冒着大雪去山里砍柴。 茫茫的大雪能见度很低,启太父亲几乎看不见东西,一路摸着树木枝干上山。 这个时候出现了一群人,不由分说就把启太父亲带走了,还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带到了一棵树下,树的旁边是一个陡坡,滚下去的人少说也得没上半条命。 周围很空旷,没有什么人,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 启太父亲没有办法呼救,就算是叫了,声音也会在下一瞬间把他的声音吞噬掉。 迷迷糊糊的启太父亲听到了那群人说了什么“赶在鬼杀队之前”、“鬼”、“藤原家的继承人”之类的话语。 那群人不见了,更准确的说是躲起来了。 启太父亲在茫茫的大雪里被迫呆了好久,风雪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一开始还看不清,紧接着那个人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走近了看,启太父亲才发现,那不是人,而是一个怪物,头生巨大的双角,启太父亲在村子里是个高个,比缘一还要高,可是那个怪物硬生生比启太父亲还要高出三四个脑袋,皮肤也不是正常人的皮肤,而是一种灰色。 那个怪物口吐人言,说要吃了启太父亲,启太父亲拼命挣扎,最后那群人一拥而上,各自握起手里的刀冲向怪物。 启太父亲想趁乱逃跑,却被其中一个人再次抓住了,挣扎反抗的时候滚下了陡坡,幸亏这个时候的陡坡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启太父亲只摔断了腿,雪停了之后被上山打猎的村里的猎户发现并背会了村子。 过后的启太父亲认为那只是自己时运不济,自认倒霉,惊吓了几天之后不想再徒增麻烦,除了对启太母亲讲述了这件事,就没再说过。 讲述的那一天,启太躲在门外偷偷听见了,父亲遭此大难让身为长子的启太很难过,但他又不知找谁倾诉,就这样一直憋在心里,直到今天告诉我。 我皱了皱眉头,手里的椿饼不知不觉被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坨。 毫无疑问,那群人是把启太父亲当做引诱鬼出来的诱饵,是不是鬼杀队的人不好说。 十多余年前我跟鬼杀队的一个队员接触过,不可否认,那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但是我无法因此肯定鬼杀队的全体成员都可以像他一样,都可以被我归于好人一类,毕竟,凡事并没有绝对。 鬼这种东西不仅吃人,本身也是极为棘手的东西,再生能力强悍得可怕,能杀死鬼的东西除了日光,其余的一个都没有。 鬼在夜晚出没,但是普通人绝对不可能跟它耗到太阳出来的那一刻,遇到了就是妥妥的一个“死”字。 最近看来不能像平时一样懒散了。 “歌姐姐?” 启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过神来我才发现原本手里白白胖胖可爱的椿饼被我摧残得不忍直视。 白团子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吃完之后,我摸摸启太的头发,“没事的,启太,你父亲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启太还是不太相信。 “真的。”我说,“骗你的话,明天胜太郎就挨他老妈棒槌。” 启太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可是胜太郎天天都挨他母亲的棒槌啊。” -- 第26页 “喂喂!不要趁别人不注意就拿人家挨揍来当保证啊!”耳尖的胜太郎一手捏着棋子,一面咆哮。 趁着走神的时间,缘一的棋子已经到了重点,胜太郎一个哀嚎,抱着脑袋砸在棋盘上。 木头雕刻的棋子和骰子随之一阵,咕噜噜地滚到了地板上。 午饭时间快到了,我问了两个小鬼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启太纠结扭捏了半天决定回家跟父母一起吃,胜太郎为了避免他老妈手起刀落的棒槌也选择了乖乖回家吃饭。 两个小鬼回家了,我撸起袖子准备去河里捞两条鱼,午饭把鱼的内脏清理干净,从脊背切开,用树枝插好刷上酱汁放在火上烤,再做一道蔬菜味增汤配上白米饭,完美。 “歌。”缘一突然叫住了我。 冬季过后春季来临的太阳柔和,洋洋洒洒地撒落在缘一赤红色的发尾上,整个人看起来明亮又清澈。 “怎么了?”我问。 这小伙子不擅长用脸部表情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么些年下来,我已经成了“读继国缘一内心专业户”,我知道,他在犹豫,也在迷茫。 “我是不是要学握刀?”他问。 我有些无奈,我和启太的谈话胜太郎只听到了最后面那一句,而缘一却听到了全部,缘一的五感比常人发达得太多,我和启太的谈话肯定是被他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缘一。”我喊他的名字。 “嗯。” “刀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呢?”我问他,我坐在了他身边,双脚悬空摇晃。 缘一坐在我身边,慢慢地开始讲述他儿时第一次握刀的经历。 儿时的他一直住在一间三叠大小的房间里,因为额头上不详的胎记,他一直被认为是不详之人,母亲的发怒让他从想要杀死他的父亲手里保住了一命。 即使如此,他也只能住在一间三叠大小的房间里,不得与外人接触,年满十岁之后就会被送到寺庙出家。 从小到大缘一对外界事物反应有多迟钝我恐怕是最了解他的人,因此在他说到他开口说话之前一直被当做听不见也不会说话的残疾孩子,我内心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果然如此。 如果要问我为什么会如此理解,大概是因为“雨歌”也是个迟钝的人,我那时候差不多是到三岁才开始说话,说话的时候是在一个下雨天,妈妈在唱歌。 我喊了“妈妈”。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妈妈的眼泪流下来,滴在我的脸颊上。 缘一的母亲也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着他的人,因此她制作了这对日轮花样的花牌耳饰赠与缘一,祈求太阳的神明保佑他。 母亲都是一样的啊,视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生命的全部。 缘一的双胞胎兄长则是被他的父亲作为下一任继国家的继承人培养,也因此他的父亲不准缘一的兄长接触缘一。 来找他玩的第二天,缘一的兄长就因为违反父亲的命令而挨了父亲的打。 缘一一直带在说身边的笛子就是缘一的兄长赠与的。 缘一说他一直记得,把笛子送给他的那一天,兄长顶着被父亲打得青紫的脸颊,笑着对他说如果需要帮助就吹响他,他马上就会赶来帮他,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兄长说他要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武士,缘一决定要追随兄长的脚步,成为这个国家第二的武士。 缘一的兄长对缘一来说是一道光,我可以理解,缘一本身是个小太阳,但是他也需要别人来照耀,或许他的兄长就是照耀他的人。 同一个年龄段的我并没有像缘一一样遇到自己的太阳,所以我没有成为像缘一一样的人,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一轮在尸山血海里沉沦的血月。 每日每夜都身处杀人与被人杀的境地,直到有一天,有个人问我,我想要什么,我才想到,“自己究竟要什么”这个问题。 可是等到我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时候,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继续听缘一说话。 第一次握刀的时候,手里拿的是一把袋竹刀——围观兄长练习刀术的时候,负责教导兄长的父亲部下玩笑似的把一把袋竹刀给了缘一。 然后缘一就把人给打了。 缘一把人给打了。 把人给打了。 打了。 了。 没的比,没的比,真的没的比。 第一次握刀就把一个成年人给打了,我真的没得比。 七岁的时候我已经活跃在战场上,可是前提条件是我已经受到了相当严厉的训练,在我们那一代,宇智波的孩子学会走路就必须要去接受族训,年满五岁的时候就要被派去战场,正式成为一个战争工具。 从未接受过训练的缘一,甚至没有出过那一间三叠大小的房间,就把他父亲的部下——一个成年男人,给打了,听他说的,还被打得挺惨的。 这天赋,我要酸成柠檬了。 从此他再也没有想过要当武士,因为握刀,必须要殴打别人,而殴打别人带给他的感觉太过不适。 我知道,缘一一直是个温柔的人,他把他的全部温柔向世界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太温柔了。 可是世界不总是温柔的,起码这世界里的人不总是温柔的。 太阳已经生上中天,正午的太阳更加温暖,原本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残雪的枝叶上也逐渐融化成雪水,顺着枝叶轮廓滑落。 -- 第27页 “缘一,刀只是工具。”我轻轻说,“它是什么样子的刀取决于你自己。” 缘一不明白,我看到他在风里摇曳的日轮耳饰。 “你想要用来杀人,它就是杀人用的刀。”我垂下眼帘,缘一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我又继续说,“你想要用来保护人,它就是用来保护人的刀。” “刀没有自己的意识,所以它是什么样的刀取决于握住它的人。” “七岁的时候,你用你的手里的袋竹刀把父亲的部下打倒了,你很难过,是因为你父亲的部下没有做过任何错事,他没有要挨打的理由,你用袋竹刀殴打了无辜的人,你很难过,很内疚,普通人都会有的心情。” 我摇晃着悬在半空中的腿。 “但是挥刀不一定就是为了伤害别人,也可以用来保护别人。”我说。 “就好像你上次为了保护胜太郎和启太把熊给打了一样。”我微笑着说到。 作者有话要说: 歌:这小伙子真善良,殴打人竟然还会有罪恶感,我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感谢在2020-09-23 18:42:23~2020-09-24 19:3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吃什么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雪天 刀握在手里,它是什么样的刀取决于握刀的人。 我刚学会握刀的时候,有一个人曾经这么对我说过。 那个时候我不明白,这样过去了很多年,在这过去的很多年里头,我只会用刀来杀人。 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有了在意的人,于是有了想要对方一直活下去,起码比我活得久的念头,我才学会用刀来保护人。 缘一比我温柔,他不需要被当做战争工具,他一定可以比我做得更好。 他一直都是太阳。 “你很思念你的兄长吗?”我看着缘一,他的头发很长,这么些年我一直没舍得把它剪掉,就这样一直长到了腰际,赤红色的发尾随着动作摇晃。 “嗯,我很思念兄长大人。”缘一说,双手还是规规矩矩放在大腿上。 “那我们可以找一个日子去拜访他。”我眨了眨眼睛,“久未归家的弟弟,回家拜访自己尊敬的兄长,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看到了缘一亮起来的眼睛,其中的光芒就好像细碎的阳光撒进里面一般。 “好。”他几乎是立马回答。 看样子,是很高兴了。 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去见兄长的理由了。 早说啊,如果只是需要理由,我分分钟就可以给你八百个。 害,这小伙子,兄控就直说嘛,我又不是没见过兄控,宇智波家都是兄控弟控扎堆的地方,我一个独生女身在其中很难拥有姓名。 哥哥与弟弟之间的迷之感情,这么些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了,一双万花筒写轮眼差点就给闪瞎了。 至于继国家的家主,缘一的父亲,我真的有点想拜访一下这位继国先生了。哦,说不定现在继国家的家主是缘一的兄长,姑且称他为继国老家主好了。 仅仅只是因为“双生子为不详”“额头有不详的胎记”,担心幼子给家族、给自己带来祸患,就残忍到要杀死刚出生的缘一。 虎毒尚且不食子。 哈,老头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许是宇智波祖传的恶劣因子在作祟,我突然无比想拜访这个不合格的父亲。 按照我的观念,缘一和兄长都太善良,太过循规滔距,这种爹,换了我,我就直接上手揍了。 谁没和自己爹打过架? 宇智波从来都是强者至上。 因为所谓的“习俗”和“传说”而对幼子心生忌惮,甚至要抹杀掉潜在的危险,何况这个“危险”还是自己的孩子,这在我看来无非就是胆怯的弱者行为。 作为一个典型的宇智波,我从来都不觉得宇智波这样的家风和观念有问题,即使建村后的宇智波已经堕落,但是强者至上的观念也依旧根深蒂固。 看不顺眼的话,揍一遍就好了,全家看不顺眼,全家揍一遍。 没毛病。 既然村子周围出现了鬼,那么早做点准备会比较好些。 这几天我把柴刀磨得锃亮锋利,锃亮的程度几乎可以用来作为镜子,一刀子砍下去腰一般粗的树都可以被拦腰斩断。 几个小屁孩看得瑟瑟发抖,躲在缘一身后大有死都不出来的架势,生怕我一个丧心病狂,自己小命就葬身在柴刀下了。 小孩子没事干就是爱瞎想,好好种地天天向上不好吗? 我是这样子的人吗? 春季的寒潮没过多久就来了,原本被阳光照得暖乎乎的天空乌泱泱的,乌云一朵叠着一朵,把整个天空记得密密麻麻,黑漆漆的一大片。 太阳被遮的严严实实,厚厚的乌云密布整个天空,一丝阳光也无法照射下来。 河边上的树枝顶端嫩芽初上,被冬季的冰冻了大半个冬天的河水也才刚开始融化,这么一场雪下来又要冻上几天了。 从河里拎了几条鱼上来之后我打算回家了。 把鱼的内脏清理干净,用盐腌制一阵子,雪停了之后放在太阳底下的晒干水分,风干一阵子后配上酱料,是一道非常不错的下饭菜。 -- 第28页 将近半个月,我特意询问了村子里靠打猎为生的人家,从他们口中并没有得到有关鬼的信息。 半个月里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闲着没事干撸缘一,揍熊孩子,有事干干活。 日子过得挺滋润,仿佛之前的鬼的信息只是平静的湖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涟漪,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散开了。 哒哒哒—— 我听到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急促的呼吸声,抬头就看到了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小女孩。 由于太过着急,脚下一个打滑就要摔在地上了,我手疾眼快上去扶住了她,避免了对方扑街的悲剧。 “小春?” 我认出了这是胜太郎的明恋对象。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她急成这样,因为极速的奔跑,呼吸变得急促,脸色却是苍白的,身体还在颤抖。 她在害怕。 发生什么了? 小姑娘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衣袖,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 “冷静一点,小春。”我把她扶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小春一个激灵,明显的还保持了理智,大口大口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抓住我的衣袖,“歌姐姐,胜太郎还有启太被人抓走了,很多人,带着刀!” 我扶着小春的手一顿,意识到,麻烦了。 还是大意了。 如果是鬼,来再多人也只是送人头,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匹敌那种非人的生物。 想不到那些人还有这么好的耐心,天寒地冻的竟然在这里潜伏了半个月还没有离开。 不惜把孩子当做诱饵。 对那只鬼,这么执着吗? 我垂下眼帘,掩住了眼神里的冰冷。 我蹲下身,“小春,你知道他们被带去哪里了吗?” 小春脸上白了,摇摇头,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 “没关系。”我说,“你先回家,我去找他们。” 小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天黑之前我还没回来,去找缘一。”我又对小春说,小姑娘还是被吓得不轻,我露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就当做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日常干架吧,你们小孩子不经常打架吗?” 小姑娘抿紧了嘴唇。 我起身,朝胜太郎家走去,把胜太郎家的狗子莫莫牵了出来,顺便说一句,这狗子的名字还是我起的。 狗的嗅觉比人灵敏很多,应该可以找到胜太郎。以往四郎太太找不到胜太郎就牵着这只狗子去找,准保找到,找到之后准保揍一次。 胜太郎家的狗子认识我,也没把我当做坏人,一见我就拼命摇尾巴,吐着舌头撒欢。 我扶额,不禁怀疑这条傻狗是否真的可以找到人。 犬冢一族擅长与他们的忍犬并肩作战,所带的忍犬无论是侦查还是追踪,效率之高我都十分佩服的,但是面前这条傻狗……我踏马真的没把握。 “去吧,莫莫,把胜太郎找回来。”我解下了莫莫的项圈,“喊人回家吃饭了。” 狗子撒欢似的窜出去了,我不得不撒丫子认命地跟上。 白茫茫的雪地铺天盖地而来,覆盖住地表的雪还没有融化干净,顶着薄薄的一层雪,已经有嫩芽从底下冒出个头来了。 天空有点黑像是有人把墨水打翻在天幕一样,肆意在上面渲染之后,整个天空的颜色都变成了让人压抑的墨色。 莫莫甩开四条腿,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不久出了村子。 我心里估计着距离村子的距离,一边追上去。 脸上突然一冷,有什么冰冷冷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落到了脸颊上,抬头一看,天空中满是柳絮般的雪花,慢悠悠地飘扬在白色的世界里,如梦似幻。 天空乌泱泱的一大片,我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没有心情欣赏这幅美景图,心跳的很快,我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血管里的血液就像即将沸腾的开水。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雷之国的时候,也是……我死之前。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汪汪汪!” 莫莫突然开始叫唤起来,我一把拉过它的项圈,按下了它的脑袋。 “别叫。”我看着这只狗的眼睛。 狗有时候是很聪明的动物,不然犬冢一族也不会选择它们作为伙伴乃至战友。 狗子真的不叫了。 “乖孩子。”我摸摸它的下巴,顺着它吠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几个芝麻大小的人影。 我想,我找到人了。 “慢慢来,记得,别叫。”我蹲下身,摸着它的脑袋,“叫的话回去就炖了你当宵夜。” 手下的狗子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我带着身边的狗子,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一路摸了过去,芝麻粒大小的人影逐渐清晰,我看到了几个人,八九个大人,带着刀,看打扮,大约是武士。 我眼尖地看到了被他们围住的胜太郎和启太。 其中一个人走近了两个孩子,我不由地握紧了手,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人。 对方伸出手把胜太郎从地上拽起来,胜太郎炽痛的叫唤了一声,瞪着眼睛看着对方。 我抿紧了嘴唇,臭小子,这个时候还敢挑衅对方,不要命啦? 手下的狗子看到主人被如此对待,隐隐约约有躁动的趋势,喉咙里压抑着野兽的咆哮,“嗖”地一下,如同再次冲了出去,快得只剩下一抹影子。 -- 第29页 我懵了一下。 妈的,果然是狗随主人形,一个两个都这么冲动。 拽着胜太郎的人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拔出了腰间的刀,缓缓高举过头,似乎要砍向胜太郎。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连串犬吠,雪天里,一只狗咆哮着冲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握刀的那只手已经被狗狠狠地咬住了。 对方发出了一声惨叫,握刀的手也松开了刀,刀掉到了地上。 周围的人齐齐被突然闯祸来的狗吸引力注意。 “莫莫!”胜太郎大叫,惊讶的同时带着喜悦。 你高兴个屁! 果然小孩子除了我家缘一和两个侄子其他都是魔鬼! 围在两个孩子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拔出了刀,看样子就是要把狗子就地乱刀砍死。 没办法了。 我果然还是讨厌狗,回去就把这条冲动的傻狗炖了! 捡起地上的石子当手里剑掷了出去,同时脚尖一点,我整个人像是野兽一样从原地扑了出去。 石子正中围在两个孩子身边的另一人的手腕,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冲上去扣住了对方的脉门,一拳揍在对方小腹上,扑过来的冲击力带着对方从原地几乎飞了出去,对方狠狠地被摔在地上,耳边传来骨裂的声音,“咔嚓”一声,我卸掉了对方的另一只手后顺手拔出了对方腰间的肋差。 对方猝不及防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痛苦地闷哼一声,愤怒地瞪着我,眼眶几欲裂开。 紧接着冰冷的刀刃就抵上了他的脖子。 “让你的同伴离开这里。”我反握住刀柄,眼睛里的光就像我手里的刀一样冰冷,“我不想再让手上沾上人血,但是必要的时候我也不介意杀人。” “你!”对方还是不识趣地瞪大眼睛看着我,怒火简直要喷到我脸上来。 其他握着刀的武士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并没有救他的意思,反而齐齐拔出了刀,刀身抽离出刀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觉得没什么好谈了。 一手刀敲晕了手下没用的家伙之后,那群人就握着刀迎面扑了过来。 矮下身子,伸手再一次扣住了一个人的手腕,手里一个反转之后那个人的手骨错位,刀掉了下来,脚尖一点,在刀着地的一瞬间踢中了刀柄,整把刀被带离地面被踢了起来。 扫掉对方的腿之后给了对方一个过肩摔,我顺手握住了被踢上来的刀。 刀身一侧,抵住了攻过来的刀,刀与刀相撞,溅出火花,手里的刀柄再次翻转,架在我刀上的那把刀被震了出去。 我再次反握住刀,手里的刀转了一圈,一刀把刺过来的刀拦腰斩成两截。另一只手里的肋差投掷了出去,直接扎在两个孩子旁边的一个人的手腕上,刀随之掉落,红梅似的血液泼洒了一地。 两个孩子都被吓懵了,呆呆地在原地。 “还愣着干嘛?”我咬牙切齿地大吼,“跟着你家狗跑回家,跑,不要回头!” 两个傻逼玩意儿,还不跑,留下来过年吃饭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歌:我特么的,猫派的宇智波果然跟狗合不来!回去我就把那条傻狗炖了! 狗子:嗷呜……(弱小可怜又无助,委屈颤抖jpg.) 感谢在2020-09-24 19:30:37~2020-09-25 20:3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笑面对每一天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往昔 “当——” 刀与刀之间不断碰撞,溅出激烈的火花,万籁俱寂,铺满白雪的原野上,这声音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刀锋割开皮肤,切入肌理,刺破血管,红梅似的血液泼洒在地上的雪层上,黑白两色的世界里,那抹红色是那么艳丽,那么引人注意。 手腕不断变化,时而反握住刀柄,时而正握,时而把刀投掷出去,刀锋划过敌人手腕上的皮肤,地上又多了一抹艳丽的红色,脚尖一点,我似野兽一般扑了出去,伸手扣住对方的手腕,狠狠给对方来了个过肩摔,把对方摔晕在地上后又飞速捡起扎在地上的刀,转而应对下一把看过来的刀。 我在做什么呢? 遇到缘一的那一刻,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再用这双手挥动这些刀剑。 可是事实证明,我还是拿起它们,到最后甚至紧握住来战斗。 我让胜太郎不要提“刀”的事情,一方面也是自己在逃避。 谈及刀的时候,我慷慨的给了缘一意见,可是在我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碰刀了,柴刀除外,毕竟我还要靠它吃饭。 缘一和我不一样,他的手,干干净净,而我的手沾满鲜血与污秽,刀对于我来说就是屠杀用的工具,而对于缘一来,刀有很多种可能性。 我心里隐约是希望缘一握起刀来的,因为,我想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一个可以用刀来保护、来守护的自己。 缘一他很温柔,所以他一定可以做到,做到那些,我曾经想要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我再次转动着手腕,一刀砍中了对方的手臂,对方发出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原野上格外响亮,顺着空气不断向四周扩散,血液毫不意外地又溅了出来,脸上一热,我才发现又一丝血溅到脸上了。 -- 第30页 刀身上还染着敌人的血,红色的血在银色的刀身上格外刺目。 被砍中手臂的那个人眼睛死死盯着我,捂着流血的手臂退后,除去晕过去的两个人,还有七个人是保持清醒的。 我提着染血的刀,冷冷看着下面一群的大男人们,眼睛里的锋芒如同我手里的刀,冰冷肃杀。 现在谁才是占上风的人,这可不好说。 “我给过你们机会。”我听见我自己冷冷地说道,声音陌生又熟悉,“我不想再让我的手染上人血,但是你们不停,我也没有办法。” “歌”是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只有“雨歌”。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敢……竟然敢……!”那个手臂受伤的人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臂,眼睛死死瞪着我,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我千刀万剐,前提是他有这个能力。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换了以前,他们绝对不会有命站在我面前发表意见,九个人虽然都受了伤,但都不致命。 九人都收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是性命都无虞,这是我给他们的善意。 “呐,我说你们应该是搭伙来做某件事情的吧?”我用手指轻轻擦拭着染了人血的刀锋。 第一次进攻的时候,我试图挟持其中的一人来与他们谈和,但是失败了。 这群狗比根本不在乎同伴的性命,配合得也松散,像是临时凑起来的队伍。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我放下手,手腕一转,冰冷的刀身面对着眼前的人们,映出此时狼狈的样子,“我不太想杀人,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杀,所以,老老实实给我说实话,我的脾气不好。” 我和斑都是宇智波出了名的暴躁老姐和暴躁老哥——简称暴躁二人组,我不介意此时让他们见识一下其中之一。 “我等武士岂容你一个女人……”手臂受伤的人捂着手臂,依旧不肯松开手里的刀。 “等一下,野田!”那个人的身后,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打断他的话的人走了出来,一双眼睛直视我的刀锋,“这位小姐,你要知道什么?” “井上!你要对一个女人低头吗?”叫野田的人咬着牙,怒视着对方。 “野田君,我们打不过这位小姐。”井上说,“九个人已经这么狼狈了,她却仍旧游刃有余,这是事实。” 嚯,总算有个脑子清醒的人了。 井上的话一出,仍有些人不服气,想要冲上来,但看到我手里的刀和眯着的眼睛,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得不咬咬牙,退下了。 “现在,你可以说了。”我转过头,不再看其他人,专心听井上的发言。 这群人是一个姓氏为藤原的家族的雇佣浪人武士,彼此认识不到一个月,从不同的地方被藤原家招揽。 三个月前,藤原家的家主正室夫人遇刺,死在一个大雪的夜晚里,第二天早上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浸泡在在一地的血水里,上面还有过密密麻麻野兽啃咬的痕迹。 家主大怒,誓要查出杀人凶手为夫人复仇。 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人,说是鬼杀队的人,对方说是鬼干的。 起初藤原家主并不相信,可是鬼杀队的那个人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找到那只鬼。 家主还是半信半疑。 知道两个月前的一个夜晚,那只鬼再次出来吃人,被人逮着个正着。 鬼杀队出动了很多人都没有将那只杀死,但是也近乎把它逼到了绝路,鬼一路逃到了这附近。 藤原家主于是四处招揽能人杀鬼,显然不信任鬼杀队的实力。 这群人就是不怕死接受藤原家主的招揽来杀鬼。 停完井上的话之后,我皱了皱眉头,抓小孩是为了当诱饵这件事是没跑了。 拿两个小孩当做引诱鬼出来的诱饵,当做自己利益的牺牲品,我特么真的很想拿刀敲敲他们的脑袋,问问他们哪里来这么厚的脸皮干这种事情。 转念一想,人,不都是这样子的吗?为了某种目的可以毫不犹豫牺牲掉别人。 妈的……又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住脑住脑。 我很怀疑这群人脑子都是不太清楚的,这种实力还敢成群结队来杀鬼,送冬季储备粮还差不多。 “你们杀不了鬼的。”我说,“马上回去吧。” 雪下的更大了,之前还可以看得清楚远处山脉的轮廓,现在只剩下一条迷迷糊糊的线条,隐隐约约有被抹掉的节奏。 气温骤降,刚才一系列的打斗让我出了一身汗,周围的寒气暂时没有让我感觉到寒冷,可是待会儿就不好说了。 我松了松手里的刀想要离开,这群人连我都打不过,宰鬼是不可能的,老老实实回去还可以保住性命,要是执迷不悟,要去送死我也没意见,左右胜太郎和启太都被狗子带回村子里了,我也没什么事情做了。 还不如回家撸缘一,大雪天的冷死个人了。 呜呜呜—— 雪风刮起来了,卷着雪花一股脑拍在我脸上。 呜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 随着雪风呼啸而跳动加速的是我的心脏,以及被雪风带过来的血腥味,人血的味道。 冰冷冷的感觉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往上爬,明明是大雪天,我的背后却开始出汗,出着汗,整个人都像被扔进了冰窖里。 -- 第31页 瞳孔剧烈收缩,我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刀,这种感觉…… “快跑!跑!往我身后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大吼。 来了—— 是顺着血液的味道被吸引过来的吗? 来不及了。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裹挟着浓浓的血腥味。 鞭子一样的东西当场把一个人的手臂切开,大片大片的血液泼洒到空中,鞭子一甩,转了个弯儿,一扫下去就像割韭菜似的,溅起一片血花,鞭子把一个人拖进了雪里。 惨叫在雪风里响起,以及……嘎吱嘎吱的……啃食声音。 那东西来了。 鬼—— 利爪破空而来,如同某种猛兽的爪子,一瞬间到了我面前。 我手里的刀一转,照着手腕看了下去,鬼的血在空中溅出一个圆弧。 我顺势矮下身子往鬼身后一滚。 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是被砍掉的鬼的手腕上的肌肉在蠕动,就好像某种软体类生物一样,一瞬间它长出了新的手。 鬼转过身子,我看到了它满嘴的血。 刚才那个人已经死了。 这只鬼和我曾经见到的那只鬼不一样,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野狗跟狮子的感觉,这只鬼,更加强大,身上的血腥味更加浓重。 “呸——”鬼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脏死了,果然男人就是难吃,还是女人更合我胃口。” 哦,原来鬼还挑食。 我握紧了刀,死死盯着对方。 转而那只鬼看到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之后自顾自地笑起来,“不错,太好了,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味道肯定相当不错。” “你怎么知道的我很年轻呢?”我微笑着,眼角余光毫不意外督见旁人看怪物一般的、看着我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我以前看多了,不在乎。 “谁能规定,年轻女孩子的皮囊下不能是个年过半百的老阿姨呢?”我勾起唇角。 我有一个臭毛病,即使是要嗝屁了也要废话几句。 我的确……是个年过半百的老阿姨啊,还是个亡灵。 鬼一愣,紧接着“嘿嘿嘿”地笑起来,那张脸上的表情恶心到我想吐。 “真是太不错了,我从来没遇到这么有趣的食物。” 我从来不是什么食物,要我当什么食物,你也得够格才行。 我提着刀,再次冲上去。 我以往的经验告诉我,遇到这种对手,逃是绝对不行的,只有挥刀向前,要么你干掉它,活下去,要么被它干掉,然后自己嗝屁。 寒风呼啸着,骨质的鞭子打在身上疼得我要死,我不断转动着手里的刀,鞭子打在刀身上打出一个个豁口,我不得不继续使用它,因为我根本没有时间空隙去换上另一把刀。 雪风里飞溅的是我的血,也是鬼的血,对方感觉不到疼似的,不断挥舞四肢,还一边发出恶心的笑容。 我的身体太弱了,一旦被打中,不死也决计不会有再战的能力。 “当——” 一声,刀断了,骨质的鞭子狠狠抽到我的肩膀上,我就这样被甩了出去,在柔软的雪地里滚出好长一段距离。 身下的血染红了白色的雪。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断有血从我口中涌出来,每呼吸一下就是一阵剧痛。 手里抓着刀,却又那么无力。 “雨歌。” 现实与幻觉不断交换,我看到了铺满白沙的庭院里,太阳升上中天,有个人站在太阳底下,手里拿着一把刀,真的刀,不再是竹刀和木刀。 “拿起刀来,拿起来。”他说,“拿起它来,送我……去见你妈妈。” 我狼狈不堪地看着他,逆着阳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看到他哭了,那张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如果不是眼眶里流下眼泪,我都不敢相信,他哭了。 你哭个屁啊,把人打得那么痛你还好意思哭,该哭的人不是老子吗? “你要打败我,活下去。”他的话响彻在我耳边。 意识再次回到白茫茫的一片,这次,出现在我面前不是那个人,而是那只恶心人的鬼,它缓缓向我走来,不徐不慢地像是逗弄老鼠的猫。 “歌。” 这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是燃烧的炭火一样的头发,即使在黑夜里,那赤红色的发尾依旧是那么明亮。 他耳边的日轮花牌耳饰摇晃着,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看着我,有些呆呆的。 他能说些啥,他本来就是个憨批孩子,能多说几句话我就可以高兴得上一整天。 我不得不承认啊,他无时无刻都在牵动我的心。 在他身边,我的心是安宁的。 我撑着手臂,支起身子,血液滴在雪白的地面,格外刺目。 “歌,你会握刀吗?”我想起那天他问我。 撑起身子的手臂在颤抖,意识越发模糊,雪白的雪地和晕眩的黑斑在视线里交换,呼吸急促起来,每一个呼吸都在颤抖,每一个动作都会是一阵剧痛。 我没有回答,那是我第一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会啊,我会握刀的。 我一直都会。 火焰卷上刀刃,我从雪地里爬了起来,一双眼睛如同穷途末路的野狼一般凶狠,额头流下来的血渗进眼睛里了,视线不太清楚,依稀可见模糊的影子。 -- 第32页 雪风是冰冷的,刀身上的火焰是炽热的。 嘴里呼出白色的烟雾,每迈出一步,每呼吸一次,就是一阵剧痛。 奔跑,起跳,我直直冲了上去,雪风依旧在耳边呼啸,还有……鬼的惨叫声。 耳边响起鬼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还是没能杀掉它,只是砍掉了它半个身体,没有日轮刀,也没有紫藤花,太阳也没出来,我杀不死它。 意识越发模糊,视线里被黑色的影子覆盖得密密麻麻,意识宛若被抽离一般,逐渐消散。 “歌。” 宛若梦回,缘一的声音再次出现,又似从悠远的天边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嗝屁了,完结撒花【不是】。感谢在2020-09-25 20:34:37~2020-09-26 20:5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公子长歌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日出 对于我来说,活着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还活着,我的一生都在目睹死亡,亲人的死,仇人的死,数不尽的死亡。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沉沦在无尽头的孤独之中的我,除了正常的生命活动,我找不到任何证明自己依然活着的证据。 直到那个下雨天,我终于死了。 可是我还活着,我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以一个亡灵的姿态苟延残喘在世间呢?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油灯里跳动的烛火,随着左右摇摆的灯火,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也在扭动自己的身躯。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的水分好像被蒸干了一般,干燥得可怕,努力了好久也只能发出无力的单音节。 “啊。”我张了张嘴巴。 一个水杯递到了我的唇边,里面的水浸润着我干裂的嘴唇,拿着水杯的人动作小心地将杯子倾斜一个角度,让水顺着嘴唇滑倒我的喉咙里。 我感觉好多了,就是脑子还有点不清楚,像是给人敲了一闷棍似的。 “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我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视线有点模糊,但是还是可以看到,红黄色相见的发色。 这是……猫头鹰?这什么品种的猫头鹰?毛色如此罕见。 “还记得自己是谁吗?”猫头鹰问我,“唔姆,你叫什么名字?” 我点了点头,“我是……歌。” 是的,我是歌。 话说这只猫头鹰哪来的?毛色这么罕见。 “你……谁?”我脑袋一阵疼。 对方愣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失落,“歌小姐已经忘记我了吗?” 我一愣,我不记得自己认识除了忍鹰以外的鸟啊? 而后一阵洪亮的声音直接贯脑,我的耳朵嗡嗡直响,对方元气满满,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失落,“没关系,既然歌小姐不认识我了,那么再次认识一下就好了!我是炼狱焱寿郎,很高兴认识你!歌小姐!” 卧槽,原来是你这个推销猎鬼人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我晕过去之前好像在砍鬼来的,啊,最后还是被鬼打了吗? 而且……为什么一连两次我被鬼打,你踏马的都在啊?! 视线清晰后我就看到了焱寿郎那头红黄相间的头发,以及比多年前更加成熟的脸庞,明明这张脸已经被时间模糊得只剩下轮廓了,但是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却又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我又再次感慨了一下人的记忆真是奇怪的东西。 等等,这是我家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私闯民宅吗? “缘一呢?” 我那么大一个缘一呢? “哗啦”一声门被拉开了。 清晨的阳光倾泻进屋子里,细微的灰尘凝滞在空气里,太阳的光芒像是被剪过一样,呈现出碎片状,我看到了赤红色的发尾,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我,整个人有点傻乎乎的。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手里捏着门框,呆呆的,愣愣的。 “缘一。”我看着他,春天的天气微寒,他却在轻微地喘气,瞳孔微微睁大。 “歌。”他站在门口,手指弯曲,抓着门框。 “你怎么不进来呢?”我说,“进来。” “咳咳。”焱寿郎的咳嗽声在耳边响起,我看到对方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几下,然后起身,“我出去一下,去找医师。” 我:“……” 这人脑子里是不是有问题? 我尝试着起身,身体动作一下就是一阵抽痛。 “小心。”缘一上来扶住了我的肩膀,“再躺一下。” 我想说不用,这种伤换了以前连个屁都不算,休息休息老子又是战场上的一条好汉。 但是我忽略了这不是我原来那具经过战争洗礼的身体而是一个小姑娘的身体。 我想起身,但是肩膀上的手没有动作了,就这样放在我的肩膀上,手上的力道把我摁住不得动作。 我有些疑惑,也有些惊讶,缘一对我的态度从来不曾强硬过,即使我要上天捅个窟窿下来他也只会帮忙递个□□和工具,无论我怎么浪他都不会有意见。 -- 第33页 我抬头就看到了他的眼睛,有些黯淡,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日轮花样的耳饰静静地垂在耳朵边。 我有点怂,这种感觉就跟以前我以前在外面浪过头了,回来面对绘里嫂子蜜汁温柔的微笑一样。 和绘里嫂子不一样,缘一的脸上平静如水,就好似无风的水面,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我硬生生从里面看出一丝强硬的态度。 我怂了。 我没想到我家的崽强硬起来气场180,我也没想到人生里第一次见到缘一态度强硬的对待第一个人会是我本人。 好像……这次浪过头了。 我顺着缘一的动作躺了回去,眨巴眨巴眼睛,眼睛时不时偷偷看看缘一。 他没有别的动作,就这样静静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我,我一眼瞄过去的时候,视线愣是跟他撞了个正着。 我们两个都一愣。 尴尬了。 “缘一。”我扭动着脖子,视线跟他对上了。 “嗯。”我看见缘一攥得紧紧的拳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他的眼睛有些黯淡,明明之前里面还是有太阳的光辉的。 很久他才开口,“对不起……如果我来得再早一点就好了,如果我早一点去找你就好了。” 我想到了空旷的雪原里响起来的我的名字,原来不是死前的幻觉。 眼睫微微垂下,缘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黯淡,活似一只耷拉下来耳朵的大猫咪。 我暗搓搓地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毫不意外地看到手上缠满了绷带,食指弯曲与拇指相抵,猛地一弹,抬手就给他来了个弹额头。 缘一被我弹的一愣,下意识伸手捂住了额头。 “小小年纪皱眉头,小心提前变成古板的老头子。”我木着一张脸,认真地对他说,“没准还会娶不到老婆。” 后面那句话我是真觉得有道理,无论是以前总是皱眉头的斑,还是总是拉着大哥领子咆哮的千手扉间,他们两个一个都没娶上媳妇。 所以我猜测是因为他们总是皱着眉头的缘故,正常女孩子都喜欢会笑的男人多一点吧,那样显得温柔。 “缘一。”我平躺着,两眼看着屋顶。 “嗯。”他乖乖坐在我身边。 “多笑一笑。”我说,“当然不高兴的时候要生气。” “不用为我而感到愧疚。”我躺在被子里,“你很好,你救了我不是吗。” “世界上的所有事情不是总能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如愿。”我微笑,“我还活着,还能看到你,我就好高兴啦。” 缘一没说话,伸出手,指腹在我的脸上轻轻摩挲,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好像再用一把力,我就要碎了,又像是在确定我是真实的,我还真实的活着。 我觉得有些新奇,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就好像我曾经见过的被宠爱的姬君一样。 真舒服啊。 我抓住他的手,用脸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温暖的,常年保持在39度的温度的手,比任何炭火都要温暖。 “嗯哼嗯哼!” 门口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自喉咙里故意发出来的声音。 我看到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医师,提着药箱,跨过门褴,气势汹汹地朝我走过来。 缘一给他挪了个位子,老医师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来,面色不善地给我做了检查。 “还算恢复得不错。”老医师说,“你这让人操心的坏丫头!” 我觉得这老头子有点熟悉,可是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一时之间只能用眼神传达好奇。 老医师摸着花白的胡子,鼻子里喷了口气出来,“上次见到你是断了一根肋骨,这次不仅是骨头断了,连内脏都有些受损。” 我:“……” 我:“您老人家……谁啊?” 老头子差点没给我气背过去,抬起手就想要揍我,可是又意识到我还是个伤患,不得不老老实实把手放了下去。 老医师气呼呼地从药箱里拿出一张药方,让缘一按时煮了给我灌下去。 老医师伸出食指,戳了戳我的脑门,“真不明白,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能折腾自己!” 而后又看了看缘一,“得亏有个男人原意要你!好好看着你妻子,不要再让她这么野下去了!” 我和缘一都是一愣。 老医师趁着这个空挡已经扬长而去了,年事已高,腿脚却意外地好使,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卧槽,老爷爷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还!单!身!啊! 我疯狂尔康手。 我想起来了,这个老头子就是当年吹着胡子说我嫁不出去的那个老医师,无论是焱寿郎还是老医师,熟人真是一个接一个来啊。 脑子里晕乎乎的,这时候缘一给我递了杯水,我接过水杯像喝烈酒一样一饮而尽。 “歌。”缘一接过水杯,放好,“我要学握刀了。” 我一愣,转而微笑,“是吗,你想到要用刀来做什么呢?” “嗯,我想……用刀来保护人。”他说。 “那真好。” 晨光微熹,窗外不时传来悦耳的鸟叫声,几只胖胖的小麻雀落在了窗台上,在朦胧的阳光里,跳动着,身材圆滚滚的,却意外地灵活。 窗外的松树枝上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融化了大半,弥漫在金色的阳光里,翠绿色的松针格外显得蓬勃。 -- 第34页 我知道,缘一一直很好,这个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他绝对会可以用他手里的刀,救更多的人,做更多有价值的事情,绝对会比我做得更好。 “所以,我应炼狱先生的邀请,加入了鬼杀队。”缘一说。 真…… 不是。 我:“……” 你个死搞推销的猎鬼人!!! 作者有话要说: 歌:一觉醒来自己家的崽被忽悠进了不明组织,怎么办?辣鸡焱寿郎出来挨打!!!! 焱寿郎:哈秋!哈秋! 第16章 前路 养伤的日子是很无聊的。 不能上树掏鸟蛋也不能下河捞鱼,就连山里的樱花也不能去看了。 河里的冰已经融化了大半,听胜太郎和启太说,走在河边的时候还可以听到碎碎的河冰被卷在水里,随着水奔涌向前,发出很好听的“叮咚叮咚”声。春天的鱼在冰块下逍遥了一整个冬天,河水融化后,非常肥美。 太阳很暖和,寒潮过去之后,春天开始转暖,我觉得山上的樱花树肯定开得很漂亮。 离村子有一小段距离的山里,有一棵漂亮的樱花树,有一次上山砍柴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它,那时候的它开得很漂亮,绯红色的花朵一朵簇着一朵,挤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枝头,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朵绯红色的轻云。 我当时几乎是立刻被吸引住了,于是每个春天都会去看看它,摘两枝樱花回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我还被那只鬼打到内脏受损,老医师凶巴巴地让我老老实实修养一段时间,这也是说我不能到处乱跑了,进一步说明我不能上山看樱花。 我有些失落,春天正式来临的时候门外的树已经抽条长出了嫩芽,那棵樱花树也一定开得和往年一样漂亮。 焱寿郎的鎹鸦还是和以前一样聒噪,扯着嗓子喊个不停。 我一度很想把它炖了,可是缘一竟然还耐得住性子给它喂食。 emmmm,不愧是你,缘一。 焱寿郎今天来家里拜访的时候带了三色团子作为慰问的礼物。 这个季节的三色团子非常好吃,春天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樱花盛开的季节里,三色团子也同样做的精致又美味。看在鎹鸦主人带来团子的份上我就不炖它了,高高兴兴吃起团子来。 焱寿郎来拜访的同时还特意告诉了我有关于“鬼”的事情。 焱寿郎告诉我,那只鬼最后是由缘一杀掉的。 当时我砍掉了鬼的大半个身子,他们只来得及看到我握着半截断掉的刀,火焰卷着断掉的刀刃,以及鬼被一分为二的身体。 鬼的身体需要时间再生,也是因为这个,才为他们争取了时间,我才得以保全我这条老命。 “歌小姐。”焱寿郎想了想,还是把问题问出来了,“冒昧问一下,歌小姐的剑术是哪里习得的?缘一先生也会相似的招式,缘一先生和你,是师出同门吗?” 我手里捏着竹签的手一顿,最后还是回答了焱寿郎的问题。 “不是,是家父所授。” “那令尊……”我看到了焱寿郎眼睛里燃起的火焰。 “很多年前就已经辞世了。”我几乎是立马回答的,握着竹签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那个人,大约是对我一辈子影响最大的人之一。他和妈妈一样,让我活下去,又往死里教出了我这一身的刀术与忍术。 最后的最后,还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焱寿郎眼睛里的火焰又缓缓熄灭下去了,不过又很快元气满满了,那双眼睛又变得炯炯有神。 我真的觉得,他是个非常神奇的人,好似永远不会被困难打倒一样。 至于缘一,他会跟我相似的招数,老实说我挺好奇的。 我和那个人一脉的刀术是在宇智波都称得上是独树一帜,将宇智波的火遁与刀术结合在一起,火遁卷上刀刃,将刀身烧的通红,这样的刀,滚烫又锋利,翻滚的火焰让敌人都难以接近,杀伤力也是巨大。 这个世界没有查克拉,火遁绝对是用不出来的,但是一定会有另一种方式达到相似的效果,起码缘一是达到了。 我昏过去之后目睹现场的缘一一瞬间就拔出了焱寿郎腰间的日轮刀,紧接着火焰燃起,鬼的头身分离,鬼就嗝屁了。 缘一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俩,他是临时领悟的剑技。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我忍不住侧头看了看缘一,对方面色如常,甚至有些呆呆的,今天的头发好像还没梳好,头上乱翘起来几根呆毛,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猫咪,可是就是这只猫,一刀把鬼的脑袋砍下来了。 察觉到我的视线后,缘一还转过脑袋,疑惑地看着我,赤红色的眼睛纯良无害,就差写着“我很无害,我是个良民”。 我:“……” 我想起来他跟我说他要学握刀,这个时候我就想说你学个屁,直接出新手村砍鬼刷经验去吧。 这个挂逼,这种天赋,我真是……酸,我酸,我真的酸,如果有那个人现在跟我有相同的心情,我真的很想拉着他的手,跟他促膝长谈,分享分享同为此时柠檬的心情。 没准还可以加个好友。 我忍不住扑上去,伸手捏着缘一两边的脸颊,面目狰狞地同时往两边扯。 可是这家伙即使是遭到如此暴行都始终面不改色,反而轻轻托着我的腰,免得我又碰到伤口。 -- 第35页 一边的焱寿郎面色复杂,好像……还很饱。 我又询问了鬼的事情。 那只鬼很强大,是鬼杀队重点通缉的对象,鬼杀队曾经派出很多队员围剿它,最后都没能杀死它,只是重伤了它,还让它给跑了。 一路逃到这里的鬼遭到了藤原家武士的追杀,换了以往它根本不用把这些武士放在眼里,可是它收了重伤,身体处于极度的饥饿虚弱状态,不得不小心行事。 启太父亲被抓走的那天,鬼抓走了一个武士,吃掉了那个武士,恢复了大部分体力。 偏偏那群武士认为鬼只是抓走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同伴没有正面应对他们是因为它的力量不足以应对他们,于是留下来继续围剿那只鬼。 后面我和武士的冲突中,血腥味引来了鬼。 “那群人,还活着吗?”我还是问了。 焱寿郎一顿,而后说:“歌小姐果然是个温柔的人啊。” 我:“……”# 又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了。 你走,你赶紧走。 “除了死去的三个人,其余的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焱寿郎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我问。 “那些伤,大部分不像是鬼造成的。”焱寿郎说。 我:“……” 废话,那都是我打的。 估计他们也没脸说自己这一身伤都是给一个还没他们高的女人打的,所以才没把这事儿告诉焱寿郎。 春天的太阳很温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风里带着青草和雨水的味道。 焱寿郎是吃过午饭才离开的,临近下午的时候我干脆趴在窗台上,吹着风,听着鸟叫声,有些大着胆的胖胖的麻雀,干脆跳到窗棂上,在上面踩出笃笃笃的声音。 缘一悄无声息走到我身边,取了一件外衣给我披上。 “歌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呢?”缘一坐在我身边,突然问我。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在我面前问过那个人。 我看着缘一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他,“他是个混蛋。” 没有人比我的父亲更混蛋了。 很多时候我不愿意提起他,但我一生,都像是生活在他的影子里。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缘一的脸还是没有表情,我只是看到了他垂下来的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 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真的好软,明明是个男孩子,为什么眼睫毛会这么长,比我的还长。 缘一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动作轻柔,还把滑下去的外衣往上拉了啦,拉倒了我的肩膀上。 被摸脑壳的我一愣。 这个无奈家长面对自己家熊孩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以往明明是无奈家长面对什么都不会的憨批孩子! 而且……家长和孩子的角色反过来啦! 造反了吗?! 隔天下午,焱寿郎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三色团子,他从怀着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我。 我看过之后,知道这是鬼杀队的主公,产屋敷家现任家主的信。 杀鬼的人自古以来都有,但是没有专门的组织,直到产屋敷家把各路的杀鬼的志士联合起来,组成了鬼杀队,鬼杀队的首领就是历代的产屋敷家主,鬼杀队的武器、杀鬼的酬劳也由产屋敷家提供。 我有些疑惑。 我不怀疑人有正义感,但是产屋敷家的正义感来的也太奇怪了一点。 鬼杀队是个杀鬼志士的联合组织,而且,这么多年来,只有产屋敷领导的鬼杀队是专门祛除恶鬼的组织。 比起像是要讨伐群鬼,他们更像是要讨伐以某个人为首的群鬼。 而且,鬼又从何而来,每一种生物都会有起源,鬼的起源又是哪里? 我把我的疑问告诉了焱寿郎,焱寿郎挠挠头,“果然被主公猜中了啊,歌小姐果然会问这些。” 我不说话了,意识到对方连我的想法都可以猜的出来,对方的谋略不低,如果鬼杀队的主公是泉奈和千手老二那种人,我真没办法应付得来。 拿着信的手不禁紧了,纸张被捏得皱了起来。 “所以,主公决定要与你们夫妻两个见上一面。”焱寿郎说。 能见上一面那就好,清楚以后的顶头上司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也方便应对突发事件。 缘一要加入鬼杀队,成为猎鬼人,那么我也跟随其后好了。 只是…… 我眉头挑了挑,“什么叫【你们夫妻两个】?我和缘一都没有成婚。” 焱寿郎愣了,而后露出非常吃惊的表情,“欸欸欸?你们不是夫妇吗?” 我眼底逐渐失去高光,“不是。” 老医师也是,你也是,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和缘一是夫妇啊? 我觉得如果最后真的变成那样子,我想我自己都会唾弃自己老牛吃嫩草,老牛是我,嫩草是缘一。 多大个人了,还有脸干这种事情。 “我儿子都八岁了啊!”焱寿郎大吃一惊。 你儿子八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卧槽你儿子都八岁了?! 我震惊地看着对方,他的年纪看起来尚轻,看起来自己都是个毛头小子,居然崽都可以打酱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歌的年纪大了看出了老年人之外谁都是毛头小子,以及焱寿郎真的很年轻,不超过二十五,这个时代的人结婚都很早。 -- 第36页 歌以后妥妥被现在的自己啪啪啪打脸。 感谢在2020-09-27 18:32:11~2020-09-28 19: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琴 1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来回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不过身边的人都认为这是我单方面的认为。 蓄着白胡子的老医师哼哧哼哧地提着医药箱大老远从城中赶来给我复诊,依旧没给我什么好脸色。 老医师说他一把年纪,在城中开医馆,给身份不凡的贵人号过脉,也给平平无奇的平民治过病,但是像我这样一连两次见面都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伤口恢复的还真快。”老医师一边给我号脉,一边摸着自己那蓄得很长的白胡子,“你这丫头的身体还真是硬实,难怪一连两次受这么重的伤都没死。” 我:“……” 我觉得这老头子跟我犯冲,每次见面都要埋汰我,这是不是故意的? 老头子从药箱里取出带来的药,被打包成一个一个小包的药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用草编制的绳子捆好。 老医师“啪”地一声把一捆子药拍在缘一手里,目光严肃深沉地看着我:“让她老老实实把药喝完,一滴都不能剩下!” 被交托重任的缘一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这一老一少狼狈为奸开始逼我喝药。 我靠,你们这是想让我死。 我是个甜党,让我喝那些哭巴巴的药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送我归西得了。 可是某次发现我偷偷把药到了一半的缘一就和老医师莫名其妙达成了统一战线,老头子把药有多苦开多苦,缘一负责每天拿着小扇子在炉子旁边煎药,煎好后又端着过来捏着鼻子给我灌下去。 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不要再想偷偷把药倒掉一半了。”缘一认真地说,“我会看着歌把药喝完。” 我:“……”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浪到扑街之后,缘一好像犀利了很多,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架势。 原本身为一家之主的我已经渐渐成了一个养伤的吉祥物,现在大权在握的人是日渐犀利的缘一。 孩子叛逆期要造反啦?! 我不准!我不同意! 我这么想着,一碗黑乎乎散发着让我生不如死的味道的东西又抵在我的鼻尖下。 我抬头就看到了自己家面无表情的崽。 我:“……” 我老老实实接过碗,闭着眼睛生不如死地灌下去。 喝完药之后缘一还往我嘴里塞了块糖。 我咀嚼着嘴里的糖,面无表情。 不要问我,我要自闭。 自从我被打到扑街之后,胜太郎和启太也来谈过病,胜太郎带着四郎太太捏的饭团作为慰问的礼物。 胜太郎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似乎很不好意思。 我把手放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我很好哦,如果不是缘一不让我出门,我现在没准可以上树掏鸟蛋。” 我知道他在愧疚。 在那个下着雪的原野上,我带着狗狂奔过去救人,他们听了我的话,乖乖地带着狗往回家的路上跑。 胜太郎一直是个仗义的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明白那个时候如果不跑只会让我有软肋,与其这样还不如离开让我放手一搏。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有鬼出现,如果不是半路碰见了缘一和焱寿郎,我可能就已经死了。 胜太郎盘腿坐在地上,被我摁着脑袋,乖乖地任我在他头上捣鼓,自这孩子开始叛逆期,他就没有像小时候一样,乖乖任我揉脑袋了。 “歌姐姐,你和缘一哥要离开了吗?”启太问我。 我揉着胜太郎头发的手一顿,“你从哪里听来的?” “最近有个长得像猫头鹰的人老是到歌姐姐家来。”启太说,“和缘一哥在在一起煎药的时候他说要带你们去见什么人的。” “歌姐姐,真的要走吗?”启太抬起头来问我。 我放下了揉着胜太郎头发的手,点了点头,“啊,是要走了,我在这里待得……有点久了。” 是有点久了,十年之余,我都想不到我可以安逸这么多年。 “就不能不走吗?”胜太郎低着头,小声说。 “人活着,就会有离别。”我说,“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再次遇见。” 两个小屁孩伤感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接受了我和缘一要离开的事实。 临走之前启太还告诉我,缘一问过焱寿郎,我不肯乖乖喝药怎么办。 焱寿郎说,这个时候缘一只要板着脸,把药端到我面前就好了,如果我嫌苦的话,喝完之后塞塞块糖给我就好了,他家儿子染了风寒不肯喝药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干的。 我:“……” 辣鸡猫头鹰,你是不是想起舞?! 修养了一阵子我的伤算是好得差不多了,于是在一个清晨,那个辣鸡猫头鹰腰间带着刀刃,又一次光临了我家。 以往他只是作为客人在我家做客,顺便聊一聊有关鬼的事情,偶尔与缘一在院子里切磋、交谈,我总是会撑着脑袋趴在窗台上看着院子里的缘一随着切磋时的动作飞扬起来的泛着红色的发尾。 -- 第37页 这一次不同以往,我和缘一,要随着他一同离开了。 我见到那个传说中的产屋敷家主的时候是在一棵樱花树下,年轻的家主站在飞扬的樱花里,他同样年轻的妻子伸手搀扶着他。 春天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沉甸甸的樱花压在枝头上,在细和的春风里花瓣洋洋洒洒地飞扬,枝头上悬挂着红色的绸带,在风里起舞。 那个年轻人就站在树下,他看起来很年轻,容貌很俊朗,脸色却透着一股病态。 十七岁?十八岁?亦或者十六岁? 我忍不住猜测他的年龄,年轻的家主脸上挂着十分老成的浅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活不久了。 “久仰大名,歌小姐。”年轻的家主微微一笑。 我隐约猜到了他是谁。 “产屋敷……家主?”我试探性地问。 年轻的家主微微点了头,给了我一个温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我说。 产屋敷家主微笑着说:“能一击砍掉鬼的脑袋的小姐,你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娇小。” 我知道他说的是焱寿郎与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来焱寿郎什么都跟他说了。 “我们需要一次谈话。”我说。 “可以,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会尽可能地回答。” 他看来这是一个非常礼貌的孩子。 我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据说这处房子的地皮是产屋敷家的产业。 侍女体贴地给我们上了茶和点心,还在和室里点上了熏香,袅袅的烟顺着空气不断往上升腾,屋子里暖洋洋的。 窗外是同样开得热烈的樱花树,石头上的惊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到石头上,不时还会飞过来几只小巧玲珑的可爱鸟笼,带着叽叽喳喳的叫声掠过庭院里。 产屋敷家主坐在我对面的垫子上,他的妻子坐在他旁边。 “我想知道,有关于鬼的事情,以及产屋敷家,与鬼有什么过节。”我开门见山地问了。 如果没有明确的目的的话,我想产屋敷家也不会历代如此积极地投入讨伐恶鬼的事业。 “歌小姐比我想象中的要敏锐很多。”产屋敷家主依旧微笑。 角落里香炉里的白烟静静地升腾,窗外的樱花树静静地落着花瓣,我坐在和室里,静静地听着故事,一个追溯到六百多年前的故事。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鬼的起源居然是来自一个人类,一个出自产屋敷家族的人类。 那个人类的名字叫做鬼舞辻无惨,也是世间第一只鬼,鬼之始祖。 鬼舞辻无惨天生的体质羸弱,至于羸弱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因为一个医师的不完善的药物,鬼舞辻无惨变成了鬼,还是食人的恶鬼。几百多年来,鬼舞辻无惨制造了无数的鬼,连续两次把我打到扑街的两只鬼也是那个狗比制造出来的。 鬼舞辻无惨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只有能力制造鬼的鬼,一切的鬼都听他号令,受他控制。 说到一半的时候,茶已经凉了,侍女又进来换上了热茶,新倒的茶水里漂浮着几根茶梗,杯子里的雾气不断往上升腾,最后在空气中散去,归于虚无。 “然后呢?”我觉得故事还没有结束。 产屋敷家主微微:“歌小姐真的很敏锐,有歌小姐在身边,缘一先生恐怕不会吃什么亏。” 我默默端起了茶杯,双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你想多了,我这个敏锐是以前蠢出来,亏吃多了,人也就变得敏锐了一点。” 我说的是实话,我一辈子都在吃亏,因为吃亏,那两个小王八蛋自作主张地死的死,走的走,最后都死了。 独留我一个人活到了年过半百。 年轻的家主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感觉与歌小姐的谈话像是和一个年长我很多的长辈在谈话一样,歌小姐真是个神奇的人。” 我咂咂嘴,某种程度来说,他真的没有说错,我真的比这孩子年长很多,算算年龄,大概可以做他奶奶吧。 “因为鬼舞辻无惨的关系,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产屋敷家族也受到了诅咒。”产屋敷家主说,“产屋敷家的孩子,尤其是男孩,自小都体弱多病,没过多久就会夭折。” “为了血脉不被断绝,家族代代与神官一族的女孩结为连理,但仍逃不过,至今没有一个人活过三十岁。”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我看到眼前的这对夫妻紧紧相握的手。 也许,他们之间的连理,并不是单纯的为保血脉不被断绝。 因为鬼,这个世间多了很多悲剧。因为鬼而失去一切的人前仆后继地聚集到了一起,以产屋敷家族为首,向鬼发起了讨伐。 因为仇恨,所以有了对恶鬼的讨伐,经年累月聚集起来的人的力量汇聚在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如山洪爆发时涌出来的洪水一般冲破一切。 恶鬼肆无忌惮地制造悲剧的时候,迟早有一天会为它们的所作所为买单。 我不否认,有时候仇恨造就的力量汇聚起来,足以淹没一切,但是这种庞大的力量不是在一代两代人之间就可以汇聚的,鬼与人的力量太过悬殊,这样的悬殊,有可能会在几百年乃至上千年之后,人与鬼的历史的转折点才会出现。 而等待这个转折点,一代又一代讨伐鬼的鬼杀队剑士,推积起来的尸体将会数不胜数。 -- 第38页 我把我的一部分想法告诉了这个年轻的家主。 他只是微微一笑,“果然,与歌小姐谈话总是让我有种与前辈请教的感觉。” “历代产屋敷家主都在与鬼斗争,我明白,鬼与人之间的悬殊注定了这场战争不会在一两代人之间结束。” “但是,我有预感,这个历史的转折点会在缘一先生身上出现。” 我的眉头抽了抽,又一个想拐我家崽的臭小子。 学什么不好,专门学焱寿郎那个推销混蛋拐我缘一。 我看着这个年纪尚轻的孩子,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先说好,加入鬼杀队是缘一的意愿,我不会阻拦他,也不会成为他的阻碍,所以我会一同加入鬼杀队。” “但是,如果鬼杀队做出背弃他的事情,我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也想不到。” 鬼与人之间的仇恨似海一般深,但是比起鬼,人给我的伤痛更大。 有一个千手柱间作为前例就够了,我不希望再出现一个斑,如果缘一真的成为第二个被背弃的斑,我可能……会发疯的吧。 产屋敷家主愣了一下,转而郑重地对我说:“我以产屋敷历代家主的名誉发誓,鬼杀队绝对不会做出背弃缘一先生与歌小姐的事情!” 口头承诺是最无力的承诺,泉奈曾经告诉我,但是我想再相信一下,这个身负诅咒的年轻孩子。 兜兜转转,来来回回,我还是得握起刀,踏上战场。 “好。”我说,“那你可以活得久一点,看看转折来临的时候。” 少年微微一笑,“我想以缘一先生的才能是没问题的,毕竟,我才十四岁。” 我:“……” 十四岁。 桥豆麻袋!!你旁边坐着的那个是你老婆吧?! 你才十四岁吧?!老婆都这么大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歌:我真的越来越搞不清楚现在年轻人在想什么了。 第18章 握刀 炼狱家是个神奇的家族。 当我看到炼狱家历代家主的画像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一水的猫头鹰。 一连几代长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当我看到焱寿郎八岁的儿子苍寿郎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焱寿郎那个传说中已经八岁的儿子。 庭院里的草木葱茏,清晨的露水顺着草木枝叶的轮廓滑落,空气里都是露水混着青草的味道。 朦胧的晨光里,我看到一只双手握着木刀、正在做挥刀训练的小猫头鹰。 早上的太阳并不是很烈,但是苍寿郎已经大汗漓漓,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小小个的孩子双手握着刀柄,嘴里念着数字。 我知道那是苍寿郎在数自己挥刀的次数。 我坐在长廊里,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庭院里的孩子在阳光里泼洒着汗水。 苍寿郎突然停下了动作,转身想去拿毛巾擦一擦脸上的汗水,可是毛巾已经被递到他脸颊边上了。 小猫头鹰接过毛巾,声音洪亮地说了一声:“十分感谢!” 这嗓门倒是很像他父亲。 “不用客气。”我说。 苍寿郎一愣,转而恍然大悟,“你是……啊!父亲昨天带回来的剑士身边的女子!” 我去,那一串那么长的前缀是什么鬼东西? 同为鬼杀队新人,我却不配拥有姓名? 我板着脸告诉这只小猫头鹰,“我是歌。” “日安,歌小姐!”小猫头鹰扬起了朝气蓬勃的笑容,操着和他父亲一样的大嗓门。 得了,这只猫头鹰和他父亲是一类人,可是我最是拿这种人没办法。 “你在练习挥刀?”我问。 “是的!”苍寿郎声音洪亮地回答,“我想要成为和父亲一样优秀的剑士,成为鬼杀队的一员,所以要努力学习剑道!” 炼狱家世代与鬼杀队关系密切,除了拥有自己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剑技,几乎是祖祖辈辈从事杀鬼的事业,这个是我从焱寿郎那里知道的,这只小猫头鹰年纪轻轻就有继承父亲的事业的意愿,我感觉不奇怪。 毕竟不是人人都跟我一样,不想继承父亲那个劳什子流派的刀术,虽然最后还是被自己老子摁着脑袋继承了。 “歌小姐是鬼杀队的成员吗?”苍寿郎问我。 “是的。”我回答,末了又补了一句,“昨天刚加入。” “真是令人羡慕啊。”苍寿郎眨巴眨巴那对和他父亲一样炯炯有神的眼睛。 “能加入鬼杀队,歌小姐肯定有非常人能比的地方!”苍寿郎眼冒星星,“歌小姐擅长做什么呢?” “我擅长……用刀。” 这小子还真是和他父亲一样,一颗心像是长燃不灭的火,心中的热情像是永远不会熄灭似的。 子肖父形啊,真好。 “唉唉唉——”苍寿郎有些吃惊,“歌小姐擅长用刀吗?” 我的嘴角向上弯了弯,“你不相信吗?” 在大多数男人的观念里,女人都是弱小的生物,曾经的我因为一身比大多数男人都强悍的刀术和忍术被视为女人中的异类,有些家伙打不过我就用我是个女人这一点来嘲讽我,无一例外都被我打得回家连老母都不认识。当然,那些没法回家的就算了,因为他们连回家见父母的机会都没有。 炼狱家的两个男人并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对女人面露不屑,只是“女人是需要保护的弱势群体”这种观念深植于他们的内心。 -- 第39页 “没、没有!”小猫头鹰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很震惊而已,歌小姐看起来……” “不像是握刀的人。”我替他说完了没说完的话,“不要光看人的外表来判定一个人哦,苍寿郎君。” 十来年的平静生活磨平了我的棱角,曾经的我锋芒毕露,就像是一把没有刀鞘的凶刀,这几年扛着锄头下地,过着吃饭睡觉撸缘一的咸鱼生活,反倒让我整个人都开始内敛。 “原来如此,是我狭隘了!”苍寿郎大声说。 “那么……既然是前辈,歌小姐可以赐教吗?”苍寿郎说。 我愣了一下,心说对方还真是接受得快啊。 “乐意至极。”我说。 于是我俩各自拿着一把木刀在庭院里对练,苍寿郎兴致贯然认认真真地握着手里的木刀跟我对练。 小孩子的年纪尚小,剑技过于稚嫩,手上的木刀没过几次就被我挑飞,但是对方还是孜孜不倦地捡起木刀和我对峙。 以前我也有充当过族学里的教习,战争年代的我们总是用最严厉的方式训练孩子,不仅是为了提高任务的完成率,也是为了提高孩子的存活率。 木叶建村后,我不再参与高层的事务,闲着没事干去了忍者学校教了熊孩子一段时间体术,经过我手的学生没别的特点,就是体术和挨打能力特别好,当时忍者学校里流传着“忍者学校里教习体术的魔鬼宇智波老师”的传说,一直到学生毕业正式成为忍者都心有余悸。 于是苍寿郎被我打到了怀疑人生。 在最后一次挑飞气喘吁吁的苍寿郎手里的刀之后,小猫头鹰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生无可恋地两眼望天。 “腕力不够,下盘不稳,手腕的灵活性也不够。”挑飞苍寿郎手里的木刀之后,我收起了对着他的木刀,“刀术千变万化,手腕的灵活性是刀术变化的要点,你手腕的灵活性,太差了。” 小猫头鹰更是生无可恋了,而后低着脑袋,深呼吸给我来了个土下座,和十年前他爸爸的土下座一模一样。 “非常抱歉!歌小姐,不,歌前辈!”一个庭院里都响彻着这只猫头鹰的声音,我被他这一个土下座吓懵了。 什么玩意儿? “我居然小看了歌前辈的刀术!实在是太无礼!”小猫头鹰还是维持着土下座的动作,“今天和前辈的切磋受益良多!往后前辈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赐教吗?” 我:“……” 我果然拿炼狱家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你先起来……” 我有罪,我把一个好好的娃子给打傻了。 和炼狱夫人谈及这件事的时候,那位矜持的夫人差点笑出鹅叫来。 我给她拍了拍背部,顺了顺气。 “不用担心,歌小姐。”炼狱夫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父子两个人是一个德行。” “嘛,不过接下来的日子,焱寿郎可是会缠着歌小姐,让歌小姐指导的吧。” “到时候就多麻烦歌小姐了。”炼狱夫人掩着嘴,“咯咯咯”地笑着。 我觉得有点压力山大,但还是说:“我……尽力。” 于是苍寿郎天天来我住的地方找抽,天天被我揍,天天来找抽。 我尽量把力度降低了一点,唯恐这孩子被我抽的哪天筋疲力尽突然嗝屁,毕竟忍者的身体素质和焱寿郎不一样。 可是小孩子貌似看出来了我故意放水,鼓着包子脸认真地说:“请歌小姐严厉地教导我!” 也许是小孩子的眼神太过炙热,太过认真,我就没有再放水,认认真真地……抽他。 自己踏上战场,和不得已踏上战场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前者知道自己要什么,不断挥刀斩杀鬼物,保护人,后者只是被动地在杀人。 苍寿郎和他父亲属于前者,而我则属于后者,他们有自己的目标,朝着目标一往无前,风雨无阻,而我只是徘徊在尸山血海的战场里。 况且,他们是踏上的是鬼与人的战场,而我手里沾的则是同类的鲜血。 真是羡慕啊。 于是我挥刀抽了小猫头鹰。 隔天缘一和焱寿郎就从鬼杀队本部回到了炼狱家,缘一的腰间带了一把崭新的刀。 “你们谈得怎么样?主公有说什么吗?你有没有好好回答主公的话?主公有没有为难你?我觉得主公应该不会为难你,毕竟他那个人看起来挺好说话的。” 我絮絮叨叨地问他,平时不多话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话在这是却多了起来。 “一切都好。”缘一垂眸看着我,他已经比我高了很多,现在我要看他的眼睛得抬起头来,或者他低下头来。 缘一伸手碰了碰我的脸颊,手指有些烫,我的脸好像也有些烫。 “我们要搬家去鬼杀队本部了。”缘一告诉我,几天过后他会带着我一起去鬼杀队本部居住。 “好。”我说。 我感觉他长大了很多,明明分离没有多久,我却感觉他成熟了很多,身高没变,相貌没变,以前看起来愣愣的,话不多,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锯嘴葫芦,现在话还是不多,可是我觉得,他好像长大了一点儿。 果然,男人都是一夜之间长大的吗? 缘一把两把刀给了我,两把刀,其中一把比缘一他们惯用的刀样式差不多,另一把是一把短刀。 -- 第40页 两把刀的材质都是用特殊材料打造的,这几天除了去鬼杀队本部之外,焱寿郎还带着缘一去了刀匠村,打造了属于自己和我的日轮刀。 我沉默地接过了刀,刀鞘和刀柄都是黑色,这两把刀尚未沾过鲜血,至今还是干净的。 时隔多年,我终于……又再次拥有了自己的刀。 “歌。”我听见了缘一的声音,他的手贴上了我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 “不要害怕。” 我一愣。 沉默了一会儿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赤红色的眼睛,我弯了弯嘴角,“我不会害怕的。” 也许。 他一直知道,我害怕,我在害怕再一次握住刀。 我一直是个胆小鬼。 刀于我而言,是过去,是我还是“雨歌”的过去,我一直是个逃避过去的胆小鬼。 逃避已经没有用了,我也无处可逃。 我握紧了刀,这一次真的不用再害怕了。 第19章 罗刹 鬼杀队的本部是产屋敷家的府邸。 缘一几天前就已经随焱寿郎拜访过这座占地面积十分之大的府邸。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是满眼的紫藤花,紫色瀑布一样的紫藤花从树顶上倾泻而下,远远望过去好像一片紫色的海。 这里到处都是紫藤花,产屋敷家族的人用了特殊的种植技术让这些漂亮的花朵一年常开不败。 我和缘一住在府邸的东部,普通的日式和屋,还有独立的庭院,庭院里的紫藤花开得葱茏,整个庭院里充盈了紫藤花的花香。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先把橱柜里的被褥拿了出来,在庭院里支起架子,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被太阳晒过的被褥暖洋洋的,有一股太阳的味道,盖在身上会十分舒服。 搬入府邸的第二天缘一就开始外出执行杀鬼任务。 我有点紧张,如果是我自己上,那么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那是缘一,缘一握刀的次数一个巴掌就可以数的过来,虽然这孩子是个挂逼,但是实战经验除了那次雪原里砍鬼,其余几乎没有。 出任务之前我替他的刀上好油,缠好刀柄卷,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合上刀鞘,刀鞘和刀镡合上的之时发出“叮——”一声,格外清脆。 “真的不用我跟着去?”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堆事情后我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 “在这里等我回来。”缘一摇摇头。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说:“早点回来。” “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即将和缘一一起出任务的同伴眼神复杂,明明没吃多少东西,却很饱的样子,眼神里夹杂着羡慕嫉妒恨,其中有一个大着胆子的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眼神似笑非笑。 我看着缘一和同伴一同远去的背影,又感慨了一波,自己家的崽真的是长大了。 看样子是交到朋友了,真好。 我搬入府邸的没多久就接到了主公的邀请,到主屋去喝了茶。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入深春,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主公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好上了一些。 屋外的紫藤花开得旺盛,坐在茶屋里转过头去就可以看到一片紫色的瀑布,几支开满花朵的花藤不时会在风里摇曳。 清澈的流水从竹口里里哗哗地流过,流进池水荡漾起一阵又一阵涟漪,水里的锦鲤甩着尾巴划过水面。 侍女端起茶壶,清澈的茶水从壶口里倾斜下来,房间里升起袅袅白烟。 侍女把茶杯端到我面前的茶垫上后就退出了房间。 纸门合上后,和室里安静下来。 “可还适应这里的生活?”主公脸上的微笑依旧温和。 我坐在坐垫上,腰板习惯性地挺的笔直,“承蒙关照,一切都好。” “那真是太好了。”主公的声音温和,面前的茶杯里升起的白烟模糊了他小半张脸。 我意识到,这个孩子才十四岁,无论年龄还是身体,都还稚嫩,家族的使命和身上背负的诅咒,让这个孩子的心灵早已比大多数成年人都要成熟。 “歌小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主公微笑着说。 “我很乐意。”我说。 主公告诉我,上一次围剿那只鬼,鬼杀队损失惨重,很多剑士都死在了那场围剿里,就连在鬼杀队里剑技最强的几名剑士里也阵亡了两个人。 鬼杀队队员急需要提高实力,也需要鼓舞士气。 所以,主公请我去揍他的剑士们。 咳,简单来说主公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有什么不妥吗?”主公问我。 “没有。”我淡定地回答。 我这人没什么擅长的,就特别擅长揍人。 当天下午一群人集中在训练场里,产屋敷家不论哪里都种着紫藤花,训练场里也一样,屋外都是大片大片的紫藤花,一眼看上去就是紫色的瀑布。 今天的太阳很好,不会烈也不会灰暗,照在人的皮肤上温和极了,紫色的花海也在太阳的照耀下明亮起来。 主公当天特地来围观自己家的剑士挨揍(不是)。 我坐在阴影里,注意到焱寿郎也在即将挨揍的人其中,那只红黄相间的猫头鹰在人群里太扎眼了,鬼杀队最强的五个剑士里就他一个长得像猫头鹰,还是毛色红黄的稀有品种。 -- 第41页 我想着要不要给焱寿郎放个水,我打了儿子又打了身为苍寿郎老子的焱寿郎,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请严厉地指导我!歌小姐!” 脑海里又回忆起小猫头鹰认真的包子脸,我还是觉得认真揍他比较好。 子肖父形,对焱寿郎的放水也是对他本人的不尊重,无论是出于对主公的请求还是对焱寿郎的尊重,我都应该认认真真地把人……揍一顿。 一众剑士对主公问过候之后,主公直接进入了正题,说是请来了一位剑术高超的剑士给鬼杀队众人作指导,请众剑士们认真听从指导。 一群大男人热血澎拜地回应了主公。 “那么,麻烦歌小姐了。”主公似笑非笑地把主场让给了我。 我觉得这孩子有点腹黑。 我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太阳的光辉把我的脸庞照的清晰。 我说过,战国时代的男人普遍都看不起女人,排除少部分像焱寿郎那种不会看不起女人但也会认为女人是弱势群体,需要被保护。 我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那一刻,空气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我甚至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着惊愕、质疑的味道。 唯一没有类似的情绪的焱寿郎大大咧咧地跟我打了招呼,可是对方看起来有些吃惊。 “歌小姐!”焱寿郎在下面朝我挥手。 我点头回应,“好久不见,炼狱先生。” 焱寿郎挠了挠脑袋,“好久不见,歌小姐,你的变化真大!” 我一愣。 今天为了方便战斗,我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衣服,衣摆过膝,款式和宇智波族服很相似,就是背后没有红白两色的团扇家徽,头发特地用发绳扎成了高马尾。 腰上带着新打造的日轮刀,长的那把挂在腰间,短的那把藏在大腿部,手上也如很久以前那般习惯性戴了黑色的手套。 我突然意识到,这样子的我已经在接近我曾经的模样了。 “主公大人,这……!”有人已经开始向主公传达了质疑。 我低头扫了一眼地下,就如同很久以前在宇智波族地里训练一群不服输的臭小子一样,不过,这群人比桀骜不驯又天赋异禀的臭小子们要好搞定。 眼神扫下去的一瞬间,一群人下意识就闭上了嘴。 我转头看向主公,“我可以开始了吗?” 主公点头微笑,“任凭你开始。” 侍女端上来了一个玻璃制品,玻璃的容器里放着细细的沙子,那是一个沙漏。 我抬手拉了拉手上戴着的手套边缘,“一沙漏的时间,撑过去算合格。” 末了我又补了一句,“所有人一起,可选择配合战或者车轮战,一盏茶时间商量战术。” “以及,对决开始的时候,我不再是人,而是鬼。” 残忍,傲慢。 这些都是战场上的宇智波的代名词,无论是我还是斑都很好地诠释了这两个词的意思。 战国时期,战场上的宇智波都像是没有情感的战争工具,无论在私底下如何温柔,一旦身在战场,这些都将与宇智波无关。 因为我们知道,战场上的温柔会害死自己,害死族人。 所以斑被称为忍界修罗,而我,则是罗刹,善于用刀的罗刹。 无论是罗刹还是修罗,都是用无数的血与火堆积出来的,经由人们口口相传的恐惧里,逐渐有了这两个夜里可止小儿啼哭的名号。 一般看到我的人都不会把我与臭名昭著的“罗刹”联系起来,因为我的相貌太柔和了一些,比起传闻里恶贯满盈青面獠牙的“罗刹”,泉奈曾经说我更像邻居家的大姐姐。 这张脸,起了很好的迷惑作用。 我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屋檐底下的地板上,阳光在我面前倾洒下来,惯用手放在黑色的刀柄上,闭着眼睛,一盏茶的时间里,我一个字也没有再说过。 一盏茶的时间里,底下的剑士里的交谈声都没有逃过我的耳朵,质疑,好奇,被轻视的怨气,种种情绪都通过话语之后再由空气传播进我的耳朵里。 性别歧视,这种东西我见得太多,战国时代的女忍者本来就少之又少,我一个女的站在一堆汉子里完全就是鹤立鸡群,但架不住我拳头硬,一架打下来不服的也得服。 宇智波的性别歧视不会很严重,即使你是女人,只要有实力,一样可以做男人做的事情。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准备好了吗?” 我睁开眼睛,一瞬间,眼睛如同太刀一样锋利。 底下的五个人下意识地拔出了刀。 意识到了危险,这不错。 侍女把桌子上的沙漏倒扣住,细碎的沙子开始像沙漏的另一端倾泻。 脚尖一点,我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弹射出去,一瞬间到了其中一个人面前,扣住对方握刀的手,另一只手揪住对方的衣领子,对方被抡起来后,狠狠地被摔倒了铺满白沙的地面上。 “咔嚓”一声,我卸掉了这个首当其冲的迟钝家伙的手腕骨。 “反应太慢了,鬼可不会傻愣愣地等着你来砍。”我淡淡地说。 解决掉一个。 脚踝一扭,整个人的身体旋转一圈后躲过了迎面砍来的刀之后拉开了距离。 “反应还可以。”我拔出了腰间的刀,“但是缺乏战术。” -- 第42页 “当——” 清脆都刀鸣响彻在庭院里,紫藤花的花瓣在风里飞扬。 两刀相撞,溅出火花,我的刀擦着对方的刀身一路到了对方的刀镡,手腕反转,一股强大的斥力把对方的刀震了出去。 对方一个踉跄,推后了几步,双手握刀与我对峙,神色也不复之前的轻视,严肃起来。 “怎么?”我转动着手里的刀柄,刀身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神色轻松到好似这场对决只是小打小闹,“遇到女鬼你们也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吗?” 对方一愣,握着刀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抱歉,歌小姐,从现在开始我会认真对待这场对决。” “态度不错。”我垂下眼帘,“但是……” “当——” 两把刀再次相撞,刀身因为主人的彼此用力而微微颤抖。 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下,我松开了握刀的手,刀因为惯性绕着刀身自上而下360度旋转起来。 一瞬间握刀的人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了刀柄旋转至上方的时候,我的手瞬间抓住了刀柄。 银色的刀身流淌着金色的阳光,却寒冷无比,眼睛里倒映着破空而来的刀。 下一刻,他整个人就被抽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挽了个刀花,调整了一下姿势,刚才用的是刀背,现在是刀锋了。 “招式应变能力不行。”我说,“好好训练一下你的反射能力。” 两个。 还剩三个。 我督了一眼沙漏,沙子已经漏了三分之一,大部分时间还是我瞎BB用的时间。 “我说了,我现在是鬼,不必把我当做人类。”我冷冷地看着剩下的三个家伙,“尊重女人什么的不必放在这场对决里。” “你们可以不则手段,只要可以干掉我。” 只干掉有敌人,你们才能活下来。 当我还是年幼的孩子的时候,族中的教习曾经这么告诉我,还有和我一般大的孩子。 这种程度,对上强大的鬼,只有被杀死的份。 无论是之前因为我是女人而轻敌的心态,还是发现敌人并不是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弱小后的状态调整,这些都不行。 我觉得现在从焱寿郎开始好了。 因为曾经见过我砍鬼,焱寿郎从一开始就是严阵以待,这样的态度最好不过。 焱寿郎双手握刀,斩击自下而上形成一个漂亮的半圆弧。 我微眯起眼睛,不错,挥刀时用的力气很大,被这一击砍中的部分如果是手臂之类的,恐怕得当场被砍断。 但是…… “速度太慢了。”手里的日轮刀刀翻转,刀身直接抽在焱寿郎膝盖上,疼得他下盘直接乱了,“这个招数的斩击力度很大,但是你的动作太慢了,所以需要有别的招数打掩护。” 起码对于我而言,你的动作太慢了。 “还有,你和你儿子一样,下盘不稳。”我把刀收回刀鞘里,“你的刀需要你本身才能撑起来,否则再高超的剑术都没有用。” 焱寿郎一愣,而后这家伙出乎意料地不顾场合,当场给我表演了一个土下座。 “非常感谢你的指导,歌小姐!” 我被他吓了一跳,然后直接用没出鞘的日轮刀把他敲进了地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那种。 炼狱家的男人啊…… 太老实,太热情了。 太……憨了。 “顺带说一句,如果要活捉什么人,确认他没有行动能力是前提。” “好了,继续。”我督了一眼沙漏,沙子还剩三分之一。 余下的两人其中一个个子很高,比缘一还高一个脑袋,对方握着的刀与我的刀相抵的时候震的我虎口发麻,结果被我卸了手骨。 “刚才那招不错,再来一次。” 我又把骨头给他按上了,同时听见主公疯狂咳嗽的声音。 我没看他,心说身体不好就不要来看了,到底是个小孩子,好奇心不免得有些重。 “嗨!”对方是个老实人,我帮他接好骨头之后也不恼怒,又握起刀来重新挥刀。 结果步了焱寿郎的后尘,被我敲进了地里,两个脑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面,□□里有一种格外惊悚诡异的感觉。 最后一个。 沙漏还剩四分之一。 我把刀收进刀鞘里,对方有些紧张,握着日轮刀的手浸满了汗水。 “保持冷静。”我督了一眼对方,“如果想要在战斗里取胜,哪怕刀尖抵在眼前,也要冷静。” “嗨!”对方大吼一声。 然后被我用“一拳锤爆千手柱间狗头之术”锤进了地里。 沙子在这一刻漏完了。 主公的那一壶茶也刚好在这个时候喝完了,侍女又下去新泡了一壶茶。 屋檐下,主公端着茶杯安安静静地围观了一波手底下的剑士被单方面的殴打,自始至终都没有阻止我。 等到我把被打进地里的三个人拽了出来,把被我卸了手骨的那人的骨头给装上去,被我一刀抽晕过去的人扶着摔疼的老腰爬起来之后,侍女刚好就把新泡好的茶端了上来。 十四岁的主公坐在屋檐下,笑眯眯地招呼我们一同喝茶。 主公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辛苦了。” 我面无表情地谢过之后,“分内之事。” -- 第43页 主公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我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歌小姐恐怕从来没在缘一先生面前露出这样一面吧。”主公微笑。 我想了想,他说的没错,我在缘一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脸孔,因为缘一不需要,自身需要的东西,在他那双眼睛面前根本就是一览无余,所以他不需要像今天这样的毒打。 他需要的只是口头上的教导,是更多的经验,如果人人都像缘一一样,口头上的教导就可以让他们发现自身所欠缺和需要的东西,那么今天这一顿毒打也不需要了。 “是没有。”无视了一帮面如土色刚才挨过一顿毒打的男人,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主公的话,“因为他不需要。” 在我的观念里,实战就是最好的课程。总有东西是要经过实战学习到的,而那些东西,无论经过多少次训练也学习不到。 况且,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那一次不明显,但是最近我越发觉得每一次被鬼打了之后,我的状况就越发接近曾经的自己。 妈的智障,难道我还得去找鬼讨打不成? 老子又不是受虐狂。 作者有话要说: 把猫头鹰敲进地里之后, 主公:“……” 歌:“刚才那招不错,再来一次。” 把人家手骨卸了又安上,最后又锤进地里。 老实人:我屮艸芔茻—— 主公:“咳咳咳——” 歌:一拳锤爆千手柱间狗头之术。 主公:“鬼杀队的孩子们,一路走好,我对不起你们。” 感谢在2020-09-30 20:59:12~2020-10-01 21:1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凰语薇花 15瓶;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归来 “歌小姐。” 耳边传来的声音很平静,好似山间潺潺流下的溪水,又似从林间缓慢穿梭而过的风。 “还有事情吗?” 我低下头,看着年纪尚轻的主公,对方低垂着眼帘,静静地坐在原地。 主公慢慢地抬起头来,那张脸和他的年纪一般稚嫩,黑色的眼睛却亮得像是黑夜里的星星,好似要一眼看到人内心最深处一样。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小桌上的茶碗,避免了眼神之间的交汇。 风里带着紫藤花的香味,苍穹之上,白色的云层层叠叠,随风而去,随风而来,苍穹之下,忽明忽暗。 呼啦啦一阵风,卷着紫藤花的花瓣,轻轻点在茶碗里,在茶水里晕出一阵阵的涟漪。 “歌小姐是和缘一先生一起长大的吗?”年轻的主公微微一笑,稍微缓和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我顿了顿,不理解为什么他会这么问,“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很失礼,但是……”主公依旧端端正正地坐在地板放置的垫子上,“我觉得,歌小姐和缘一先生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歌小姐像是一个日夜都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的人。” 耳边是呼啦啦的风声,鼻翼间充盈着的是风卷过来的紫藤花香。 我沉默了。 小孩子,虽然对方是个十四岁就娶了媳妇的早婚孩子,但是就是这种小鬼,在某些方面来说直觉真的十分敏锐。这种敏锐到可以说是恐怖的直觉,倒是与泉奈十分相似。 比起泉奈和主公,十四岁的我简直就是个憨批。 主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帘,静静地看着茶碗里的紫藤花花瓣,紫色的花瓣在水里晕出一阵又一阵的涟漪,朝着边缘不断扩散。 我有意躲过这个话题,主公也善解人意地没有再谈及这个话题。 回到我所居住的和屋里的时候我简直要虚脱了,死咸鱼一样要死不死地瘫倒在榻榻米上。 这种直觉恐怖的小鬼果然最是麻烦,单是那种恐怖的直觉就可以把我藏了好久的伤口血淋淋地给扒出来。 虽然对方并没有恶意,亦没有深究,但是这种伤口碰一下都会感觉到疼痛。 我还可以躲避这些过去多久呢? 盲目躲了十余年了,命运慈悲地让我遇到了缘一,逃避了十余年,总有一天,这些见不得人的过去会以我想不到的形式再度出现在我面前,血淋淋地撕开我的旧伤疤,等到来临之际,我不确定我承受得了那种疼痛。 当时已经痛彻心扉,再次来临之时,那种痛,将会远比我想象中的要疼痛。 “不要害怕。” 脑海里,是火焰燃烧的颜色一样的发尾和轻轻摇曳的日轮耳饰,脸颊是他手掌心里的温度。 我深吸一口气。 我再也不会害怕了,如果要流血,那么尽管来吧。 我逃不掉的。 产屋敷府邸的占地面积真的很大,里面居住着来着各地汇聚在一起的鬼杀队队员。 自那一顿毒打之后,除了焱寿郎之外,其余的四个剑士都没有缓过来,齐齐被送到了蝶屋。 在我和缘一的居住地的东边,走上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到达蝶屋。 蝶舞里常年盛开着紫藤花,如图它的名字一样,里面就像是蝴蝶的居所,一年四季,蝴蝶都在紫藤花间飞舞。 蝶屋是鬼杀队的后勤部门,其中的成员大多数都是鬼杀队里没有剑术天赋的人员,但是却对斩杀鬼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鬼杀队需要冲锋陷阵的剑士,也需要后勤保障的蝶屋,如果要举例的话,它的地位就相当于木叶村里的医院。 -- 第44页 蝶屋的管理者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温柔的女孩子,跟我这具身体的年纪一般大小,上一任管理者是她的母亲,母亲去世后,这个花一样年纪的孩子继承了母亲的遗愿,成为了母亲之后的蝶屋管理者。 毒打完焱寿郎一群人的当天,五个剑士齐齐被黄瓜一样突然冒出来的隶属于蝶屋的后勤人员,七手八脚地扛去了蝶屋。 第一天到蝶屋,我没有见到那个女孩子。 第二天清早的时候,缘一还没有回来,小猫头鹰苍寿郎倒是早早地找到了我居住的地方,情感真挚地来挨打,被我抽了一顿之后扑街在地上,被我一路扛着送去了蝶屋,父子两个人齐齐躺在蝶屋的病房里。 托着这爷俩的福,我见到了蝶屋的管理者。 对方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小姑娘,干练地扎起了长长的马尾,头上的蝴蝶耳饰做工精致细腻到甚至把蝴蝶翅膀上的纹理都描绘得一清二楚。 小姑娘眉眼柔和,笑起来的时候,还会有两个小酒窝,看起来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孩。 我对小姑娘的第一印象挺好的,只是她给我的感觉,有一些熟悉。 然后在她给焱寿郎做复健训练,面带微笑地把焱寿郎的胳膊掰得咔咔响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漩涡水户。 这姑娘给我的感觉,很像漩涡水户。 大约是同为暴力奶妈给我的感觉吧。 暴力治疗,高效康复。 “阿啦,你是新加入鬼杀队的歌小姐吗?”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好似一对月牙,“要不要顺便来个全身检查呢?” 回忆了一波曾经被漩涡水户在医院里的各种压榨,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我谢绝了她的好意。 小姑娘有些失望,但还是说:“如果歌小姐身体抱恙的话,请务必到蝶屋来找我哟,我是蝴蝶。” 我:“……” 我谢绝了她的好意。 蝴蝶,她的名字和这些在紫藤花间拍动着翅膀嬉戏的精灵有一样的名字。 我觉得这姑娘盯上我了。 以后绝对不能得罪她。 宁死也不能得罪干医疗的,这在干我们这一行的人里是常识中的常识。 保不齐哪天没死在战场上,就先嗝屁在自己家阵营的暴力奶妈手里,那就太丢人了。 “听说歌小姐曾经一个人砍下鬼的脑袋对吗?”名字叫蝴蝶的小姑娘问我。 我顿了顿,“是的。” 蝴蝶扇了扇自己那如同蝴蝶翅膀一样纤细的眼睫毛,“真好啊。” 我觉得这姑娘的眼睛里藏着某些东西,像是羡慕,是愤怒,也是渴望,也是无奈,各种各样的情绪如图乱七八糟的线条交织在一起,造就了一个内心复杂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眉眼柔和,嘴角甚至总是带着浅浅的笑,但是我分明感觉到,她一点也不想笑。 “有机会可以向歌小姐请教吗?”蝴蝶笑得眉眼弯弯。 “好。”我皱了皱眉头,把居住地的位置告诉了小姑娘,“你可以到这里找我。” “嗨,我一定会去的。”蝴蝶说。 “歌小姐!” 坐在病床上的一大一小的猫头鹰元气满满地挥着手跟我打招呼,就连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嘴角抽了抽。 “伤好得怎么样?” 一大一小两只猫头鹰的床铺是相邻的,蝶屋里的小姑娘们介于这两只猫头鹰是父子,干脆把他们安排在相邻的床位。 我坐在了两张床的空隙间摆放的椅子上。 苍寿郎受的伤不需要躺在床上,但是被我揍了一个早上,累的要命,蝶屋的姑娘们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后提供了一张床,给他休息。 “非常好!”焱寿郎的眼睛炯炯有神,“感觉与歌小姐的对决受益良多,这些日子多谢歌小姐对犬子的教导!” 我眼神死地看着这父子两个,一个两个都是这么朝气蓬勃,热情到近乎可以算得上是憨批的地步。 “如果不是那个土下座,没准你们可以撑过去。” 我脑子里又回忆起对方那个脑门着地的土下座,想着要不要让蝴蝶给他检查检查脑子。 “嗨!我会改正的!请歌小姐继续……额……给予我们毒打!”焱寿郎大声哔哔。 还“我们”,你问过你儿子的意见没有? 眼角余光督了一眼小猫头鹰,发现对方躺着,虽然今天早上我貌似把人揍狠了,但是也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我:“……” 这父子两个都有毛病。 蝶屋里的病房很整洁,阳光透过窗户,投在整洁的被褥上,透过窗户,还可以看见穿梭在紫藤花间的蝴蝶。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些蝴蝶,逐渐出神。 “话说,缘一先生也差不多回来了吧?”焱寿郎朝我挤了挤眼睛。 我一愣。 “唔姆,回来的时候要去向主公复命。”焱寿郎说,“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回到家了吧。” “歌小姐不回家吗?”焱寿郎笑了笑。 我随便抓起病床边上的柜子里摆放的篮子里的一个果子,塞进焱寿郎的嘴里。 “吃你的吧,多嘴。” 于是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蝶屋。 我什么也不想,踩着脚底下石板铺成的小路,一路往回走,脚下的石板被踩的噔噔响。 -- 第45页 天上的云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在地上投出一片阴影之后,又离开,撒下一地的太阳。 庭院前的凭栏出现在视线里,被关的整整齐齐,围墙里的紫藤花探出头来,还有几只跳跃在树顶的蝴蝶,仍是我离开时的样子,并没有被推开的痕迹。 我的手搭在凭栏上,一颗心沉了下去。 也是,第一次出任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前后出去才不过三天。 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白活了这么些年。 我推开了凭栏,看见被拉开的纸门,心里有些疑惑,出去的时候我记得我是关好了门。 “喵呜。” 紫藤花间探出来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紧接着就是爪子、身体、还有轻轻摇晃的尾巴。 一只猫,毛色有三种颜色的三花猫。 看起来很小,没有成年,还是幼崽。 小家伙沾了一脑袋的紫藤花花瓣,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一如我印象里那群猫一样,优雅矜持地舔了舔爪子。 “喵呜。” 有人把它抱了起来。 我看见了赤红色的发尾,像是长燃不熄的火焰,还有在风里轻轻摇曳的日轮耳饰。 “缘一。” “歌。” 他抱着那只三色的小猫,头顶倾泻下来的太阳好像被人剪成了碎片,洋洋洒洒地落进他的眼睛里。 时间的流淌的速度好像慢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 缘一抱着那只三色的小猫,“我们可以养它吗?” “当然可以。”我说,“不过你要给它洗澡,猫咪不喜欢水,洗起澡来总是会在水里乱蹬,你还要时不时带它出去遛一遛。” 缘一抱着那只三花猫认真地看了看,最后还是点头说好。 “吃饭了吗?”我问。 “没有。”缘一抱着猫老老实实回答。 “你等一下,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我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歌。”缘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停住了脚步,耳边听见呼啦啦的风声,额角的碎发扫过脸颊,有些痒痒的。 “我回来了。”他说。 “嗯,欢迎回来。”我说。 风把我们的声音,带到了彼此的耳朵里,温柔又细腻。 作者有话要说: 队友A:出门在外回去应该给家里人带点伴手礼吧!话说回来,缘一是有妻子的人吧!不考虑给家人带点伴手礼回去吗? 缘一:……歌喜欢什么呢?【自动忽略“缘一是有妻子的人吧”】 队友B:女孩子应该很喜欢小猫吧!我妹妹最喜欢小猫了! 缘一:哦好,原来歌喜欢小猫。【抱三花猫ing.】 三花猫:喵呜~ 歌:……【看三花猫jpg.】 缘一:【呆——】 歌:好吧养了!反正已经养了一只了!再养一只也行! 第21章 呼吸 我家的人都是猫派。 居住在灵猫之里的灵猫一族世代效忠宇智波,宇智波一族的通灵兽以忍猫和忍鹰为主,但是比起忍鹰,几乎每一个宇智波都会在初次选择通灵兽的时候选择一只忍猫签订通灵契约。 不只是作为通灵兽,亦是个人喜好,宇智波都喜欢矜持优雅的猫咪。即使斑最后与身为犬科动物的九尾妖狐签订了通灵契约,但是仍改变不了他是个猫派的事实。 缘一带回来的小三花猫的年纪尚小,我轻轻掰开它嘴巴的时候,数了数它嘴里的牙齿,发现只有26颗牙齿,成年的猫一共有30颗牙齿,这只小猫看来是没成年了。 原来还是个小孩子。 我摸着这只小三花猫的下巴,对方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活似一个大爷。 嗯,好像捡了一个小祖宗回来。 “为什么会突然带只小猫回来呢?”我抱着小三花猫问他。 “铃木先生说你会高兴。”缘一想了想,学着我伸手摸了摸小三花猫的下巴,对方舒服地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他说的没错,你很高兴。” 铃木先生是缘一外出执行杀鬼任务的时候帮助的姓铃木的一家人里的顶梁柱,对方是个布匹商人,家境殷实,听缘一说,铃木先生家母猫在一个多月前产下了四只小猫,这只小三花猫是四只小猫里唯一一只身上带着三种花色的小猫。 缘一想要给我带伴手礼,但是不知道带什么,同伴给他出了个主意,说是女孩子喜欢小猫,一看到可爱的小动物就会两眼发光。 听到他们谈话的铃木先生觉得有道理,因为他的妻子也很喜欢小猫,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小小一只,最是惹人怜爱。 出于对缘一的感激,铃木先生亲自抱了这只小猫送给他,还说歌一定会很高兴。 “你喜欢他。” 紫藤花架上投下来细碎的阳光,站在紫藤花架下,缘一赤红色的发尾像是镀上了一层细碎金色,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 “嗯,我很喜欢小猫咪。”我的眼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我要是不喜欢猫,怎么会捡回来这么大一只猫? “有碰到棘手的鬼吗?杀鬼的时候有没有害怕?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多少都会有些害怕的吧?” 我絮絮叨叨地问个没停,缘一不厌其烦挨个问题回答了我。 -- 第46页 没有碰到棘手的鬼,用了一刀就把鬼的脑袋砍下来了,砍下来的鬼的头颅就像是在火焰里焚烧过的一样,最后连同身体消失了,缘一也没有害怕。 我抱着小三花猫站在紫藤花架下,皮肤上是暖洋洋的触感,耳际是缘一说的话。 缘一就像是一棵向阳的植物,牢牢地扎根在三千世界里,不需要人刻意引导,太阳在哪里,他就向着哪里生长,永远朝着光明的方向前进,不会迷失自己,不会堕入泥泞的黑暗。 “村上先生他们和我不一样。”缘一突然说。 “哪里不一样?”我问。 鬼与人的实力相差悬殊,除了鬼杀队最强的五个剑士,其他人每一次任务都需要结伴组队执行任务,不仅是提高斩杀鬼的成功率,也是为了提高保住他们的生存率,村上就是几天前和缘一一同执行任务的人之一。 “呼吸,呼吸的方式不一样。”缘一说,“歌的呼吸方式和我的呼吸方式也不一样。” 我摸着小三花猫的手一顿,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蹲下身来把小三花猫放到了地上,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乖,去别的地方玩,别走太远。” 小三花猫不解地“喵呜”一声,翡翠色的猫儿眼不解地看着我,我眯了眯眼睛,对方“咪”了一声就钻进紫藤花里不见了。 缘一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耳朵上的日轮耳饰也随之晃了晃。 “我还以为你会早一些问我这个问题。”食指和中指并拢,我伸手轻轻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真迟钝。” 缘一被戳得一愣一愣的,我有些乐了。 很久之前,第一次注意到缘一的不同之处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虽然当时他什么也没有说,我也只告诉他如何学习普通人的呼吸方式,但是我知道,他迟早有一天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天生非同于常人之人,也要面对他天赋带来的一切。 缘一的呼吸方式异于常人,这种呼吸方式让他的身体素质自小远远高于常人不说,还有那个堪称是外挂的视线,虽然不太理解缘一的眼睛,但是身体强度这方面,倒是可以理解。 呼吸的方式有别于常人,这种呼吸方式使他的肺部吸纳的氧气比寻常人多得多,肺部扩张之后,身体里的细胞因为自外部而来的氧气而亢奋,身体的各个部位也呈现出一种亢奋状态,血液的流速加快,心脏跳动的速度增加,骨骼发热,体温上升,肺部吸入的氧气越多,细胞越亢奋,血液循环越快,身体强度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很多,达到和鬼一样的身体强度也可以。 常年处于这种呼吸的缘一,身体已经不知不觉适应了这种呼吸方式,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类似于兴奋剂的东西,能瞬间把他们的身体强度提高,但是事后必定累成狗,对缘一来说只是吃饭睡觉这么简单。 况且,对于缘一本人,异于常人的呼吸法才是正常的,普通人的呼吸方式他甚至要去学。 这种呼吸的方式其他人也可以学,但是需要具备一定的身体素质要求,身体素质要求不达标的人学这种呼吸法,跟自杀没事么区别。 细胞的亢奋会带动身体各个部分一起亢奋,身体素质不达标学习呼吸法,就跟使用过载的容器是一个道理,这个容器烂掉是迟早的事情。 倒是有一点类似于写轮眼进化后的万花筒写轮眼,宇智波的身体不能完全容纳这双眼睛的力量,这双眼睛需要的供能大约会由内向外榨干身体的全部力量,所以才需要血亲的眼睛来进行疏通引导。 我一口气把他的身体状况大致解释了一遍,当然,我没跟他讲万花筒写轮眼的事情,讲了他估计也很难理解,我又说:“懂了吗?” 然后我看到我家的缘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有点呆,又有点萌,简单来说就是呆萌呆萌的。 夭寿了,有点可爱。 我不求他全部可以懂,懂个七八分就好了,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比我想象中的还差,我暂时没有在任何一个医师口中听到“细胞”这个概念。 缘一不懂也是很正常。 “歌。”缘一突然叫住我,“焱寿郎他们可以学习呼吸法。” 我垂下眼睫,“嗯”了一声,毒打完焱寿郎和鬼杀队的其余四个剑士后,我就知道他们虽然不能承受像缘一一样高强度的呼吸法,但是难度低上一点的没问题。 缘一再次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了。 “要把呼吸法交给焱寿郎他们吗?”我说。 “嗯。”缘一点了点头。 “好吧。”我说。 我能怎么样呢?这是他的决定,何况焱寿郎他们太需要这种呼吸法了。 缘一他是个温柔的孩子,知道他身上有可以帮助人的东西,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展于人前。 “我有预感,这个转折点会出现在缘一先生身上。” 脑海里,那个年纪尚轻的主公坐在敞开的纸门前,对方面对着庭院里的樱花树,粉红色的樱花花瓣洋洋洒洒地落到庭院里,落到木质的地板上,池塘边的惊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石头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无可奈何地弯起嘴角,我发现,这个年纪尚轻的主公,直觉真的不是一般的准。 简直就是恐怖。 和主公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主公手里的茶杯也险些打翻,如果不是对方手疾眼快,茶水得洒一地。 -- 第47页 这个看起来每时每刻都保持淡定的孩子头一次在我面前失态了。 主公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了状态,一双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缘一,“抱歉,我失态了,缘一先生、歌小姐。” “缘一先生说的,是真的吗?”主公目光炯炯地看着缘一。 头一次遭受到如此强烈目光的缘一也没有不适,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大致就是这样。” “那真是……太好了。”主公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和服宽大的袖子,因为情绪激动,呼吸也来说急促起来。 “主公大人,请保持冷静。”缘一说,“您的肺部很脆弱,容纳不了过多的空气。” 旁边的侍女上去替他顺气,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背部,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后,主公抬手屏退了侍女,侍女低头行过礼之后退了出去,还体贴地拉上了门。 他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要脆弱。 很难想象出,历代领导鬼杀队与鬼战斗的人,拥有的都是这样脆弱的身体。 身体的脆弱,就需要坚强的意志来弥补,这个人所拥有的意志,得多坚强? “冒昧问一下,歌小姐是否也会呼吸法?”主公开口。 我摇摇头,“不会。” “但是歌小姐知道如何教会其他人使用呼吸法对吗?”主公没有失望,而是继续说。 “你这么说也可以。” 理解了一件事,并不代表需要学会它。 “那么鬼杀队的各位,就拜托缘一先生和歌小姐了。”十四岁的主公笑眯眯地对我们说。 “嗨。” 伸出蝶屋的几个倒霉蛋不知道,就是因为无良顶头上司这句话,他们挨了我大半年的魔鬼训练。 从小和缘一一起长大的我无比熟悉缘一的呼吸法,虽然我本人不会,但是不代表我没有办法促成这种呼吸法的形成。 择日不如撞日,主公干脆当天就让鎹鸦去通知在蝶屋做复健训练的几个倒霉蛋。 放飞鎹鸦前,我特地开口向主公多要了一个训练名额,“能再增加一个人吗?” “歌小姐想要谁呢?”主公还是笑的温和。 “蝶屋的管理者,蝴蝶小姐。”我毫不犹豫地说。 “没问题。”主公说。 于是训练结束的当天,包括身为女孩子的蝴蝶都是竖着走出蝶屋,横着回来。 产屋敷后山的训练地点上横陈了一地半死不活的“尸体”,还是踢一脚都不会动一下的那种,现在如果有人来大本营搞偷袭,这一地的人妥妥的要完蛋。 害,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行。 我叹气。 累得半死的几个人被扛回了蝶屋,缘一的力气很大,左手扛着一只猫头鹰,右手咯吱窝里还夹着一个人,扛麻袋似的把人扛回了蝶屋。 剩下的四个人我扛了两个,其余的两个被蝶屋的后勤人员背了回去。 适应这种呼吸法,需要有足够强大的身体,这种程度的训练如果撑不过去,那就是一个大写的不行。 晚上我突发奇想地去蝶屋拜访蝴蝶。 小姑娘坐在蝶屋病房里的病床上,头上的蝴蝶发饰取了下来,过肩的长发垂在双肩处,我打开门的时候,她就坐在那里,嘴角上扬地对我笑。 我坐在蝴蝶的床边,给她剥橘子,灯光有些昏暗,青铜灯盏里的火苗扭动着身躯在油里跳跃,墙壁上是被拉得老长的影子。 我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坐在床上的小姑娘,小姑娘接过橘子之后面带微笑地跟我道了谢。 “非常感谢你,歌小姐。”蝴蝶拿着手里的橘子,语气很慢地对我说。 我知道她在感谢我什么,“你不用感谢我,我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机会。” 还是一个上战场送命的机会。 “不,歌小姐。”蝴蝶掰开手里的橘瓣,递给我一半,我接过了黄橙橙的橘瓣,“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女人不适合挥刀杀鬼。”蝴蝶继续说,“但是歌小姐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常识,我十分感谢歌小姐。” 小姑娘坐在床上 ,把手里的橘子一瓣一瓣撕开,一瓣一瓣慢慢放进嘴里,又轻轻鼓动着腮帮子咀嚼起来。 手指捏着小姑娘递过来的半个橘子,黄橙橙的橘瓣上,还带着白丝,即使灯光昏暗,我的眼睛也依旧可以看清楚这些白丝,我垂下眼帘。 “为什么想要上战场?” 蝴蝶把手里的橘子吃完之后,慢慢地开始向我讲述了她的回忆。 蝴蝶出生在名为小田原城的城池里,父母是开和果子店铺的商人,生意做的不是很红火,但是养活一家人还是没有问题的,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性格像男孩子一样闹腾的蝴蝶又闯了什么祸。 蝴蝶的父亲是个很疼爱妻子和女儿的男人,对待独生女的蝴蝶,骂也舍不得,日久天长就养成了蝴蝶男孩子一样的性格。母亲则是一个医师的女儿,熟读医书的母亲在风华正茂的时候嫁给了父亲,生下蝴蝶。 原本蝴蝶以为自己的一生,就是这样了,开开心心和父亲母亲一起,经营和果子店铺,快快乐乐地长大,然后结婚生子。 但是在一个太阳西沉的傍晚,疼爱妻女的父亲死在了鬼的手里,蝴蝶和母亲回到家中的时候,看到倒在血泊里的父亲,还有……一边啃着父亲身体一边发出恶心的咀嚼声的鬼。 -- 第48页 蝴蝶和母亲拼命地逃到了街上,最后赶来的鬼杀队的队员把鬼杀掉了。 母亲带着年纪八岁的蝴蝶,卖掉了和果子屋,成为了蝶屋的管理者。 “母亲她,一直很思念父亲,我也很思念父亲,我曾经有一个很幸福的家。”蝴蝶说,“破坏了这一切的鬼,我凭什么原谅它呢?能对它们挥刀,这是我的荣幸。” “歌小姐为什么会加入鬼杀队呢?”蝴蝶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垂下眼帘,老老实实回答:“跟着太阳来的。” 然后我把剩下的半个橘子塞进小姑娘嘴里,“吃完好好睡一觉,明天继续。” 被塞了一嘴橘子的蝴蝶笑眯眯地说好。 “总觉得,歌小姐很像年长的长辈。” 临走前,我听见蝴蝶这么说。 我:“……” 我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了。 废话,论年龄,老子可以当你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主公:果然与歌小姐的谈话让我觉得像是在跟年长的长辈请教一样。 蝴蝶:歌小姐很像年长的长辈。 歌:咱能别再提“长辈”这个词吗?我一点都不想被人提醒自己是个奶奶辈的女人。 第22章 过去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背负着不同的过去,而这些过去,大多数与鬼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是我暴打了鬼杀队未来的“柱”们一个月后,总结出来的结论。 比如焱寿郎,炼狱家的祖先曾经是遭受过鬼的伤害的人们,这一家子的猫头鹰满怀这永不熄灭的热情祖祖辈辈都加入了鬼杀队。例如蝴蝶,蝴蝶的父亲死于鬼口之下,母亲为了死去的父亲卖掉了和果子屋,进入了鬼杀队的蝶屋,蝴蝶继承了母亲的遗愿,与鬼死杠到底。 几百年来连续不断都在制造悲剧的鬼,制造悲剧的同时,也是把葬送自己的利刃制造了出来。 悲剧制造悲伤的同时,也会制造仇恨,这些仇恨,则会制造出割喉的利刃。无论前路如何坎坷,他们都会踩着一路的崎岖,挥刀向前。 我很好奇,鬼之始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鬼,但是我很肯定,对方如此肆无忌惮地悲剧人间,怕是没有挨过社会的毒打。 缘一的呼吸法旁人学习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把个月我熬了几天夜都没睡觉,两只眼睛时刻盯着缘一,吃饭睡觉都没放过,认认真真总结了他呼吸的频率、心跳的速度等等,发现这种呼吸有点类似于人受到惊吓时候的急促呼吸。 教习呼吸法的头一个月,我把六个倒霉蛋儿赶到后山的一个断崖上,断崖旁边是倾斜而下的水流,底下是由瀑布汇聚而成的河流,和南贺川有些相似。 摔下去也死不了人……大概。 大致讲解了一下呼吸法的原理,我把焱寿郎从断崖上踹了下去,在对方惨不忍睹的哀嚎里,我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们:“记住这种感觉,那种血液循环加快,心跳加快的感觉。” 然后我还告诉他们,没记住没关系,多跳几次就可以了,底下是水流,缘一和蝶屋的后勤人员在下面待机,不用担心跳下去会死人。 无视剩下几个人满脸“卧槽你在逗我”的表情,我拎着他们衣领子挨个把人丢了下去,然后就是一阵阵被拉长的哀嚎和“噗通”几声落水的声音。 哀嚎的声音还有落水的“噗通”声音在那天响彻了产屋敷家的后山,直到太阳逐渐西沉,群鸟归巢,天边的云彩被霞光烧得如同火焰一般火红的时候,才逐渐息敛。 天边最后一丝刺目的霞色沉入地平线,我和缘一,还有蝶屋的后勤人员,把水里的六个家伙挨个捞了上来,扛着鬼杀队未来的“柱”们回到了蝶屋。 于是从我开始训练鬼杀队的“柱”们开始的第一个月,鬼杀队里就流传着“特别训练营里疑似是缘一先生妻子的魔鬼教习”的传说到后来“特别训练营里非常恐怖的、疑似是日柱大人妻子的魔鬼教习”。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八卦,但我知道和平使人八卦,人闲起来就有时间瞎几把胡思乱想。 我觉得鬼杀队的人太闲了,不然怎么会有时间传八卦? 鬼杀队初次学习呼吸法的六个人就这样生不如死地被我折磨了四个多月,四个多月里缘一经常外出杀鬼,在吃饭睡觉杀鬼训练小伙伴里总结出了一套呼吸法配合剑术。 缘一尝试着把他的呼吸交给别人,但是无一能学习到他的呼吸法,当下我们所教习的不过是把呼吸法的基本交给他们,而他们也以缘一的呼吸法为基础,衍生出适合自己的呼吸法。 斩鬼时的刀会不自觉地变成赫刀,活似染上了火焰的颜色,刀尖溢出熊熊燃烧的火焰,砍掉鬼的头颅之时,亦会烧烬鬼的一切。 刀身溢出的火焰宛若太阳的烈焰,于是就有了“日之呼吸”这样的名字。 日之呼吸招式和我那一脉的刀术有些相似,但却不是,呼吸法和查克拉,二者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没有人可以使用和缘一一样的呼吸法,也没有人可以使用跟我一样的刀术。 小猫咪坐在屋檐底下的走廊抱着小三花猫,呆愣愣地看着庭院里的紫藤花架看了好久,一直到太阳西沉都保持着靠着柱子的姿势。 我知道缘一有些失落。 六个家伙学习呼吸法的时候,缘一隐约有一种正在靠近别人的感觉,满心期待了很久,却发现发现自己的特殊性是别人无法抵达的时候,总会有一点点失落的感觉。 -- 第49页 他的特殊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世界对他另类的孤立。 “缘一。”我拿着日轮刀,“你要看吗?” “我父亲教给我的刀术。” 抱着小三花猫坐在屋檐底下的缘一愣了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似一闪一闪的星星。 “好,我想看。” 这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对他展现我自己的过去。 由“雨歌”从父亲身上继承而来的刀术,再度由“歌”手握日轮刀舞动出来,我有些恍惚,恍若隔世。 拔出日轮刀的那一刻刀身上的火焰就升腾起来,从刀尖上喷涌而出的火焰卷着刀身,恐怖的高温使得周围的空气膨胀起来,刀身被烧得通红,周围的空气因为突然变化的气温而流速加快,卷着漫天烧烬的紫藤花旋转、飞舞,手腕不断翻转,身体随着招式的变换而变换,周身的火焰也随之变化形态。 刀锋带着火焰划过,留下漂亮的弧形火线,手腕翻转,刀锋自上而下抡出一个半月的圆弧。 我第一次看到这一整套的刀术的时候,是握着刀,与那个人拔刀相向的时候。 我明明不想的,但是那个人却拿着刀,抵着我的脖子说: “拿起你的刀来,不拿刀的你,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于是我拿起了刀,半生里,我的人生除了刀,再无其它东西,只是抱着锈迹斑斑的刀,孤独到了死。 原本以为我的一切都结束了,但是那只是另一个开头。 “雨歌。” 记忆里,有很多人在呼喊着我的名字,饱含着截然不同的感情,思念的、怜爱的、冷漠的、憎恨的、愤怒的,无数的情感如同乱七八糟的线条交织在一起,我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如同旁观者一样,走马观花地看过无数掠过我眼前的画面,手上的动作宛若起舞一样,行云流水,顺畅而自然。 原本以为那么久不曾使用的刀术会生疏,但是这些刻在灵魂里的东西,再次展现出来的时候,就好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拿起你的刀来。” 遥远的记忆里,那个人握着刀,刀尖对着我,声音是那么冷漠,却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那个记忆里的我浑身都是伤,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手里紧紧地攥着刀柄,大口大口地喘气,肺部疼得几乎要裂开。 “嗨。” 记忆里的我从铺满白沙的地上,撑着手臂,爬了起来。 “叮——” 日轮刀插入刀鞘,刀镡合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呼出一口气,背后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湿透了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背后,有些难受。 我微笑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的缘一,对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这是我的过去,缘一。” 我轻轻说,声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静很多。 “歌的刀术和日之呼吸有一点像,很漂亮。”缘一想了想之后说。 空气里有一点热,好像还残留着我刚才挥刀时,刀尖溢出来的火焰的温度。 我的心却无比轻松,好像松了一口气。 半年之后特别训练营的训练计划也快结束了,我被主公叫到了主屋喝茶,主公夫人也在。 主公夫人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上一点,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已婚妇人的成熟和矜持,比我这个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女人味的家伙有女人味多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秋天,热浪翻滚的夏天过去后,第一缕秋风吹过来的时候,树底下的草丛已经变成了金黄色,屋外的紫藤花还是开得非常灿烂,紫色的花朵一朵簇着一朵,从树顶上倾泻而下。 地上落了一地的金黄色,满地金黄踩下去可以踩出清脆的咔咔响。 主公夫人把沏好的茶放在茶垫上,还贴心地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茶点。 “非常感谢。”我坐在软垫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 宇智波的家教很严,没女人味是一回事,讲规矩守礼节又是另外一回事。 排除某些需要动拳头的特殊情况,大多数情况下,我还是遵纪守礼的良民。 主公夫人给了我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我下意识地想到了年幼时,尚在人世间的妈妈,她也喜欢这样微笑,嘴角微微上扬,礼貌又端庄,不会张扬也不会逾矩,就像温度不会太高,清澈明亮的温泉水。 “您太客气了。”主公夫人微笑。 主公夫人坐到了丈夫身边,面带着温和的微笑,把话语权交给了自己的丈夫。 “这些日子,辛苦歌小姐和缘一先生了。”主公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尽管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但是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情不错,“托歌小姐和缘一先生的福,鬼杀队的剑士们的实力提高了很多。” “你太客气了。”我说,“我只是暴力教学而已,全靠的是他们自己的毅力坚持下来的。” 他们都有底子在,所以教习起来也不会费太多力气,只要我上手揍和不要命的训练就好了。 “希望自这以后,鬼杀队能有更好的未来吧。”主公微笑。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十五岁的主公,他是有一个女儿的。 小姑娘被侍女抱过来的时候,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操着一口软糯糯的声音对着主公喊了一声“哦多桑”。 -- 第50页 “噗——” 我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从鼻孔里喷了出来,气管里呛进了茶水,我难受地咳嗽起来。 在一连串的咳嗽声音里,小姑娘攥着父亲的衣袖子,睁着又大又亮的眼睛,迷惑不解地看着我。 主公夫人赶忙走到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部替我顺气。 “没事吧?歌小姐最近是否太累了?”主公夫人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真挚的关怀。 我摆着手说没事,侧过头去剧烈地咳嗽起来,眼角余光督见攥着主公衣袖的小姑娘,已经身为人父的十五岁主公慈爱地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眼睛里的光芒温和得好像冬日暖阳。 我疯狂眼角抽搐。 我知道你们早婚,但是我没想到你们娃都那么大一只了。 那小姑娘看起来也一岁有余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歌: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emmmm,差不多把严胜酱放出来吧…… 第23章 花街 产屋敷家的紫藤花一年四季都保持着盛开的姿态,无论是炎热的夏季还是寒冷的冬季,冬季时候的紫藤花虽然保持着盛开的美丽姿态,但是在雪花飘零的冬天,花朵不免会被雪风打落,或者被堆积在花朵上的雪压落,一场大雪之后,拉开纸门,就会看到一地的雪里藏着紫色的花朵。 不过,雪里的紫藤花欣赏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冬天的最后一捧雪被春日的暖阳融化之后,产屋敷府邸的紫藤花开得越发灿烂,小小轻柔的紫色花瓣上残留着还未蒸发掉的雪水,在太阳底下折射的光辉就如同闪耀的宝石。 我的鎹鸦在被春雨洗净的天空上一边盘旋,一边“嘎嘎嘎”地乱叫。 我不太喜欢鎹鸦,因为吵得我耳朵发疼,七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焱寿郎的鎹鸦我就对这种聒噪的生物没有好印象,比起鎹鸦我还是喜欢用忍猫传递消息。 我想把橘子训练成类似忍猫一样的传讯动物,橘子是缘一抱回来的小三花猫的名字,我一直没想到给它起什么样的名字,橘子的名字是在偶然一次,蝴蝶来家中拜访的时候带了一篮子的橘子作为慰问礼时起的。 当时收到一篮子橘子作为慰问礼的我觉得蝴蝶肯定是在记仇,毕竟我上次临走时把半个橘子直接塞进她嘴里。 我泡了紫藤花茶招待蝴蝶。 小三花猫好像很喜欢圆滚滚的东西,蝴蝶带来的一个小橘子在它的爪子底下被它拨弄得滚来滚去。 “啊啦,歌小姐很喜欢猫咪吗?”正在玩橘子的橘子被蝴蝶抱了起来,橘子两条前腿被蝴蝶拎着,另外两条腿在空中蹬了两下,愣是不敢在蝴蝶手里造次。 督见橘子的某处之后,蝴蝶脸上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噢啦,这是个男孩子呢。” 我有点诧异,身为一只宇智波,我无比了解猫,三花猫大多数是雌性,没想到缘一抱回来的橘子会是男孩子。 被耍了流氓的小三花猫“咪——”一声,在蝴蝶手里挣扎起来,蝴蝶笑眯眯地放抓着橘子的两条腿,一点也没有要放过橘子的意思。 倒满茶水的杯子放在蝴蝶手边的桌子上,蝴蝶向我道了谢,“歌小姐有给这孩子起名字吗?” “啊,刚起了一个。”我说,“叫橘子好了。” “很可爱的名字哟。”蝴蝶抱着死命挣扎的橘子,笑眯眯地说。 我:“……”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暴力奶妈都是食物链顶端。 把橘子训练成代替忍猫的传讯动物的念头在鎹鸦一天到晚不停歇的“嘎嘎 嘎”乱叫里日益强烈。 “嘎嘎嘎——” “主公召见!主公召见!” 鎹鸦鬼叫声响彻了整个产屋敷家的天空。 “鬼叫什么!给老子把嘴闭上!” 我又双叒叕用宇智波祖传的投掷术把天上的那只扁毛畜生打下来了,隔着老远的人都听到了飞来呼啸的石头砸中了天上的乌鸦后,后者摔下来回荡在天边的惨叫声。 自此,鬼杀队里流传着“某个投掷术很好,老是把鎹鸦打下来的鬼杀队队员”的传说。 回到产屋敷府邸的时候,我没有看到缘一,他外出执行杀鬼任务还没有回来,主公先行召见了我。 听说了某个传说的主公目睹了天上飞的鎹鸦被我打下来后笑眯眯地说:“歌小姐的投掷术真是相当精妙。” “您就别取笑我了。”我把日轮刀放在膝盖上,内心沉重,“缘一……没有回来吗?” 主公微微一笑:“找歌小姐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放在刀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加入鬼杀队的这三年里,缘一从来没有遇到过杀不死的鬼,对于其它人来说非常棘手的鬼,对他跟以前在山村里拿着镰刀割白菜没啥区别,别人杀鬼累成狗,他杀鬼跟削萝卜白菜似的,行云流水,毫不费力。 能让缘一都感到棘手的鬼,那得多强大? 然而事情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缘一这次任务中的鬼的确很强大是不错,但是仍旧没有超过他的实力范围,之所以感觉到棘手,是因为那只鬼擅长潜藏在人群里,一路撵着对方砍的缘一把鬼撵进了花街。 我:“……”# 花街什么地方? 那他妈的是妓院!女票女昌用的地方! -- 第51页 玛丽隔壁,那只鬼是不是故意的?! 缘一擅长斩鬼不错,但是人情世故和常识问题都不是一般的缺乏,躲进妓院的那只鬼误打误撞还真给它撞对了。 强大的鬼可以变换形态,那只鬼就拟态成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鬼甚至用了那副外表在花街里挂了一个花魁的名头,成为一家扬屋里的老板娘的摇钱树,给老板娘的扬屋带来了名声和财富,使得老板娘视它如同珍贵的宝物。 头一天追进花街砍鬼的缘一被老板娘当成爱慕不成心生杀意的疯狂男人,一脸懵逼地被人赶了出去。 从此更加严肃对待鬼的人身安全保护工作。 说完之后,主公亲自给我倒了杯茶让我冷静一点,结果手里的茶杯当场让我捏碎了,手上戴着手套,所以没有受伤,碎裂的瓷片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水顺着手腕滑落。 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主公,“请务必把协助缘一的任务交给我,主公大人。” “那就交给你了,歌小姐。”主公汗颜。 “嗨,我绝对会把那只鬼切成1800块。” 拖麻的,敢带着我家崽进妓院,第三条退都给它打折! 主公:“……” 于是当天我连夜杀到了地处骏河国东境与相模国国土分界线周围的花街,提着刀,气势汹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高的杀鬼热情,三天之内一定鲨了那只鬼! 抵达目的地的当天我就马不停蹄地到了花街的接头处,毫不意外地看到缘一也在这里的时候我拿着刀的右手更加蠢蠢欲动。 “歌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啊。”披着水蓝色羽织的青年剑士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上来劝我。 处于愤怒状态的我六亲不认:“你谁啊?” “哎哎哎?”对方大受打击,“我是渡边啊!就是三年前那一天对决的时候被你过肩摔摔出去说反应迟钝后来经过你和日柱大人丧心病狂训练现在已经成为水柱的渡边啊!” 缘一:“……” 我:“……哦。” 丧心病狂的是我,不是缘一。 看来对方呼吸法修炼得不错,肺活量那么大,说话都不带喘的。 我从记忆里的某个角落把水柱的信息挖了出来,渡边水泽,就是特别训练计划开始的一段日子前的那一场五对一的对决里,被我第一个踢出局的家伙,魔鬼训练之后,从缘一的呼吸法里衍生出了水之呼吸,因而成为鬼杀队的水柱。 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现在只想弄死带着我家崽来妓院的那只鬼! 缘一已经和那只鬼打过照面了,再次出现只会引起鬼的警惕,既然那只鬼懂得利用人类来逃过追杀,正面冲突肯定不行,只能想办法近它的身。 而且…… “那只鬼的血鬼术可以把它的身体分成两个,必须同时砍掉两只鬼的脑袋才能杀掉它。” 谈及那只鬼的情报时,缘一刻意提醒。 这就解释的通为什么鬼可以在缘一的刀下逃脱了。 “我砍掉了其中一只鬼的脑袋。”缘一说,“花街里的那只是逃掉的那只,抱歉,我没能杀死它。” 我心说你道个屁的歉,一切都是那只鬼的错!不弄死它我就把宇智波三个字倒着写! “不是你的错。”我揪揪缘一长得越发长的马尾,缘一任由我揪着他的头发不放,自始至终垂着眼帘,“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拦啊,你这样会累死的。” “喂喂,这里还有别人啊!”耳边传来渡边嘟嘟囔囔的声音,“你们注意点,我还没有媳妇!” 我心说这人比鎹鸦还招人嫌,你有没有媳妇关我什么事? 然后撸起袖子,杀气腾腾:“来吧,我们计划计划这么弄死它!” 结果毫不意外地遭到了渡边的吐嘈:“你这个样子搞得我们才是要谋杀花街少女的反派啊!” “那玩意儿是真的少女吗?”我眼神凶狠面色狰狞地咆哮。 缘一:“……” 渡边哭唧唧地闭上了嘴。 最终讨论的结果是已经和鬼正面打过照面的鬼不适合再和鬼有正面的冲突,躲在暗处待机,我则潜入那间游屋搞死它。 所以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可以让我光明正大进入游屋而不被鬼察觉我是去弄死它的鬼杀队猎鬼人的身份,花街里不引起主意的最好身份之一就是游女,花街最底层的女人。 我虽然已经二十一岁,但我的脸蛋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几岁,这几年长的个也不如缘一,在脸上化点妆柔和脸上的线条,看上去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于是我扮演的是家道中落被无良兄长卖入花街的可怜少女,渡边则扮演的是父母去世后肆意挥霍家产赌博致使家道中落赌债欠了一屁股连饭都吃不起,最后只得把妹妹卖到花街里的无良兄长。 看了自己人设的渡边如果不是知道这个无良兄长是自己,他都要冲上去把人打一顿了。 渡边苦哈哈地说:“有必要要把我的人设弄得这么糟糕吗?” 我说这是为了获取对方的信任,增加人物的真实性,只要他的心是纯洁的,他人就是纯洁的,何必在乎世人的看法? “为啥不是缘一先生扮演这个无良兄长?”渡边垂死挣扎,“歌小姐和缘一先生从小一起长大,默契更好。” -- 第52页 我眼神死地看着渡边:“你看他那张脸,适合干这种人渣才干的事吗?” 渡边回头看了看缘一,对方静静地坐在长凳上,半垂着眼帘,赤红色的发尾就像是燃烧的火焰,日轮耳饰静静地垂在耳边,仿佛一副恬静的画卷,任何人看过去,内心都会涌上一种恬静温暖的感觉。 渡边遭到了良心的谴责,捂着胸口对我说:“我错了我错了,日柱大人这样温暖的人绝不适合做这样的人渣,让我来,我就是那个人渣!” 缘一:??? 我:呵呵。 现在人立刀至鬼将在,三天之内一定鲨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缘一:歌今天火气特别大,是每个月那几天来了吗? 渡边:为什么歌小姐做这种事情如此娴熟? 歌:三天之内一定鲨了那只鬼! 鬼:哈秋——!??? 感谢在2020-10-04 11:17:54~2020-10-04 23:3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追逐 潜入花街这种事情,老实说,真是久违了。 以前为了收集情报没少干这种事情,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儿,短手短脚,只比现在随身佩戴的日轮刀高上那么一点,族里的前辈叮嘱过各方面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就把我扔到了花街里。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前辈真是禽兽不如,把那么小一个孩子丢到如此混乱的花街里,幸好那个孩子是我不是别人。 渡边在隔间里换衣服的时候,嘴上还不忘吐槽我:“歌小姐对这种事情也太麻利了吧!总觉得你干了不少这种事情啊!” 废话,你爸爸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在干这种事情了。 “去去去!小孩子管这么多不怕挨揍吗?”我对着换好衣服出来的渡边龇牙咧嘴,做出凶狠的表情。 被吓到了的渡边畏畏缩缩地躲到了缘一身后。 “小心一点。”缘一看着我这副凶巴巴的样子,眼睛里的神色隐约有些担忧。 “嗨依嗨依。”我扯了扯身上和服的衣袖子,身上的这套衣服好像有一点小,不太合身。 “喂喂,你们注意一点啊,我还单身。”渡边瞎嚷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老是要强调自己没媳妇还是个单身,他就这么缺老婆吗? 于是我顺利被渡边这个“无良兄长”卖进了花街,我低眉顺眼地站在渡边身边,扬屋老板娘一眼就看中了我,二话不说就掏钱。 “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是打扮打扮之后也是个美人呢!”老板娘用做工精致的扇子抵着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来,细细看了看我的脸之后,涂着艳红色口脂的嘴巴满意地笑出一连串的鸡叫,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 我:“……” 无论到哪个世界,花街的老鸨都是一副德行。 拟态状态下的鬼的确不好辨认,稍不留心即使经验丰富的猎鬼人也会被骗过。 加入鬼杀队这几年遇到了不少类似的鬼,鬼的拟态从来骗不过缘一的眼睛,但是别人就不一定能识别出来了,与鬼打交道这么些年,我逐渐学会如何辨认伪装成人类外表的鬼。 宇智波是个以瞳术出名的忍族,所以我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眼睛,以及眼睛里的东西。鬼注视人的眼神就在注视一块肉,在它们的眼里,活生生的人只是好吃或不好吃的肉,这种眼神无论怎么掩盖,只要注视鬼的眼睛,就会从中看出来它内心对人类的轻蔑与不屑,以及那呼之欲出的食欲。 当时听到我这个诡异总结的鬼杀队队员正在吃饭,之后没人再去碰桌子上卖相十分能引起人食欲的肉,一大群男人一个劲地把筷子往青菜上戳。 于是大部分的肉都进了我和缘一的肚子里。 我很快就见到了扬屋里的花魁,也就是那只伪装成人类的鬼,如同传闻里说的一样,拟态过后的样子,真的十分美艳,不怪得老板娘把它视若珍宝。 我曾经活跃在战场上,对于血腥味十分敏感,见到鬼的第一面,浓浓的脂粉味混杂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简直是要把我呛死,直视它的眼睛的时候我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它眼里的东西——就如同对待食物一样的轻蔑眼神。 “歌酱,要好好干哦!”老板娘笑眯眯地对我说,握着我的双手,“嘛,也不是对歌酱没有信心,可是在歌酱之前就有好多个女孩子偷偷跑掉了,歌酱不要让我失望哟。” “偷偷跑掉是什么意思?”我低下头,额角的头发滑下来遮住了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 “呀嘞呀嘞,说到这个我可生气了。”老板娘松开我的手,右手上拿着扇子,脸色不善,“没有还清债务就偷偷从花街溜掉,这个世道,女人出去能做什么呢?明明伺候好凉姬小姐就可以啦。” “歌酱不要想着偷偷跑掉哦。”老板娘脸上带了威胁的意思。 “嗨,我不会偷偷跑掉的。”我只会光明正大地跑掉。 老板娘口中“偷偷跑掉的女孩”都去伺候过花魁凉姬,也就是那只鬼,恐怕哪些女孩不是所谓的“偷偷跑掉”,而是已经进了鬼的肚子。 当天晚上我被叫过去伺候花魁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被屏退了,凉姬花魁的房间里静悄悄的,花街的红灯笼一年到头都不会熄灭,从窗户往外看,就可以看到一条街燃起夺目的火光,底下就是喧嚣的人群与街道。 -- 第53页 花魁凉姬就静静地坐在床边,美丽的眼睛看着繁华璀璨的灯火,头发梳成立兵库的样式,精致的发簪上流淌着花街的红光,华美的十二单垂落在榻榻米上。 “歌酱,靠过来一点好吗?”知道我来了,它的脸颊上浮现出美丽的笑容,像一条吐着蛇信的斑斓毒蛇,怎么都掩饰不住眼底的急不可耐。 空气里的血腥味混着脂粉味,我不适地捂住鼻子。 “歌酱是在害怕吗?”凉姬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它起身缓缓向我走来,“不用怕,我会很温柔地……吃掉歌酱的!” 美人的脸庞被撕开,美丽的花魁面目狰狞,华美的和服突然扩张起来的肌肉撑裂,精致的和服碎的七零八落,地板上的影子骤然变大,就连声音也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我靠,公的? 那你哪来这么大的脸说我家缘一对你爱慕不成心生杀意?! 我家小猫咪喜欢的是漂亮的女孩子!! 气急攻心的我瞬身上去就是一拳把它锤出了房顶,巨大的冲击力把房顶砸的乱七八糟,断裂的木条碎成七零八落的木屑,房顶当场被锤出一个大窟窿。 缘一就在房顶上待机,我不担心缘一会打不过那只鬼,我担心的是鬼那棘手的血鬼术,砍掉一个脑袋根本不能杀死它,要同时砍掉两只鬼的脑袋才行,只要跑掉一个,它就可以通过吃更多的人来恢复体力,下一次依旧可以分出两个身体来逃跑。 脚尖一点我跃上了屋顶,毫不意外地看到缘一手里的日轮刀溢出耀眼的烈焰,以及鬼的身体又分成了两个,两只鬼朝着不同的方向急速逃跑。 “歌小姐!你的刀!”夜空里响起渡边那聒噪的声音,通身黑色的日轮刀破空而来。 我接住了被扔过来的日轮刀,转头就朝其中一只鬼追了上去。 剩下的那只,就交给缘一了。 铺天盖地的墨绿色普遍而来,因为高速移动,脚底下被踩出一连串轻微的声音,略过矮小的灌木丛带起一阵扬起的碎叶。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以及习惯性在黑夜里鸣叫的虫声。 不知不觉已经追到了树林里,鬼还在不停地逃跑,拼命地逃跑。 这只鬼意外地很胆小,有胆子当着我的面说我家崽对你爱慕不成心生爱意,有胆子说要吃我,踩我的雷区踩得一个比一个准,却没胆子跟老子正面刚。 哈,有那个狗胆顶风作案,却不敢承担这么做后果。 这只鬼比想象中的要胆小。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 我放低身体的重心,压低身体向前倾,掠过灌木丛的时候捞起地上的几颗石子,手腕翻转,手里的石头以丢手里剑的方式甩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狠狠打中了鬼的脚踝,打得它一个踉跄。 空气里传来“咔嚓”的声音,看来是脚踝骨被打裂了,不过这样的程度以鬼身体的再生速度,很快就可以愈合。 我不认为这样可以停住鬼的脚步,或者给它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但是,只要稍微绊住一会儿就可以了。 脚尖一点,我整个人如同野兽一样窜了出去,疾驰而来的风带着林间的叶子向前大幅度倾斜,日轮刀的刀身被拔出刀鞘,灼眼的火焰在夜空里燃起,划过漂亮的圆弧,直直斩向鬼的脑袋。 黑夜里响起鬼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鬼的脑袋应声而落,脑袋在泼洒了一地的鬼血里“咕噜噜”滚得老远。 地上的头颅不甘心地转动着硕大的眼珠,额角上的青筋宛如活动的细小蛇类,吃过人类血肉的口中募的爆发出一阵惨叫,惊起林间栖息的群鸟,而后如同被烈火焚烧过一般,头颅和身体化作焚烧之后的余烬在空中消散。 刀镡合上刀鞘,发出清脆的“锵——”一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清晰,我合上了日轮刀的刀鞘。 周遭的血腥味开始消弥,林间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新,耳边是树叶在风中摩挲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动物在地上移动踩出来的窸窣声。 世界重新安静了下来。 另一只鬼也死了。 缘一的动作很快。 看来这次的任务可以结束了。 我扯了扯身上不合身的衣服,撇了撇嘴。 比这只鬼实力强大的鬼以往遇到不少,但是它的狡猾在其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毕竟懂得利用人类来躲过猎鬼人追杀的鬼可不算多。 放在刀柄上的手轻轻摩挲,我垂下眼帘。 看来得重新评估鬼这种生物了。 毕竟它们曾经是人类,而这世界上最狡猾不过的,又何尝不是人类? 我转身准备离开,鎹鸦尖锐的鸣叫声却在空中骤然响起,我的鎹鸦拍动着漆黑的羽翼在漆黑的夜空里急速地盘旋。 放在刀柄上的手一顿,我知道,出事了。 鎹鸦虽然聒噪,但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发出这种夺命三连似的急促叫声。 “告诉我方向!”我朝着鎹鸦大吼。 有鬼。 周围有鬼。 正如我对血腥味十分敏感,鎹鸦对鬼也十分敏感。 然而话刚落音,漆黑的夜空里,林间呼啸而来一阵风,席卷着落叶和浓浓的血腥味,以及强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这股味道比刚才那只鬼更加强烈。 一瞬间我消失在原地,朝着森林的西边疾驰而去。 -- 第54页 根本不用鎹鸦指明方向,我已经知道目标所在的方向了。 血腥味和腐臭味这么强烈,再分辨不出方向来就我就是个智障。 作者有话要说: 歌:这年头的鬼真不要脸。 emmmm,严胜酱差不多出来了。 感谢在2020-10-04 23:33:56~2020-10-05 21:5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兄长 人变成鬼之后,身体发生异变的同时脑子也会发生异变。 这是我砍了一晚上的鬼总结出来的经验,无论是往字面上去理解,还是往更深层次的方面去理解这句话,诠释出来的东西都能符合鬼异变后的情况。 下面一群小喽啰脑子都有这么多问题,鬼舞辻无惨的脑子恐怕有坑。 一路狂奔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是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断裂的肢体七零八落,墨绿色的草地上的血迹一路拖拽向前,经过一场杀戮之后,林间的春虫屏息不再鸣叫,风里卷着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耳边还有树叶在风里摩挲的“沙沙沙——”声音。 我迅速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快速向前移动,生前他们是穿着朱红色铠甲、佩戴着□□的武士,地上的篝火还没有熄灭,支到一半还未完全支起的帐篷。 有一队的武士在这里露营,风里的腐臭味和血腥味,有鬼袭击了他们,血迹一路向前,他们是一路往后退,试图逃离。 视线里铺天盖地的墨绿色退去之后,视线骤然明亮起来,水银一样的月色自穹顶倾斜而下,泼洒在底下染了血的草地上,武士的铠甲上,流淌在武士的刀锋上,以及……背对着我的鬼身上。 对面的一众武士头一次面对这种强悍人类太多太多的非人之物,皆是惊慌,手持锐利的刀剑,额头上却滚落大滴大滴因恐惧和战栗而起的汗珠,以及弥漫在空气里的浓厚到让人近乎绝望的恐惧。 “兄长大人,他是个十分温柔和强大的人。” 树林里呼啸而来一阵风声,我却想起还未加入鬼杀队的时候,我和缘一还在封闭的山林里暖洋洋的风卷着山里的碎叶,掠过山林的每一个角落,太阳洋洋洒洒地从树顶落下来,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斑驳地投落在地上,还有在太阳底下摇曳的日轮耳饰和赤红色的发尾。 我家的锯嘴葫芦,别说笑了,话都很少,话不仅少,而且人还很呆,一副呆呆的表情总是会让我担心他会不会在外面吃亏,唯独在提及许久未见的兄长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浮现出为数不多的浅浅的笑容。 怀里一直郑重地收着那只粗糙的笛子,无论吹了多少次都只能吹出魔音灌脑的音节,可是他还是无比的珍惜,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包好,收进怀里,日日夜夜携带着。 “我很思念兄长大人,但是没有我,兄长大人会过得更好。” 我又想起那个秋天,我在山里杀了狼,洗完澡之后,披着湿哒哒的头发,他拿着毛巾在我头发上擦拭去上面的水渍,耳边的噼里啪啦的炭火燃烧的声音,还有缘一话语里不易察觉的伤感。 月色如同清澈的流水,流水之间,那张和缘一极度相似却没有火焰一样斑纹的脸和缘一的脸重合起来。 袖口里藏着的短刀滑落到手心里,手腕翻转,手里的短刀被我掷了出去,擦着鬼的脖子而过,在空中擦出一条血线。 鬼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放开了手里掐着的人。 紧接着,微凉的风里,滚烫的的火焰如同翻滚的岩浆一般炽热,卷上刀身的火焰把刀烧得通红,突如其来的高温使得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滚烫。 惯用手握着烧红的日轮刀,身体大幅度向前倾,我一路踩着草地疾驰而去。 重心压低,手持旋转着烈焰的日轮刀,裹挟着呼啸的狂风和翻滚而来的热浪,刀身的火焰在月色里划过半圆的弧度,夜空里响起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声,鬼的大半个身体被砍落,刀口的鬼血泼洒而出,宛若泼瓢的水。 夜空里响起鬼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巢中歇息的鸟类被惊起,扑凌着翅膀,惊慌失措地飞往天空。 半个身体朝着天空飞去,鬼的脑袋暴起活蛇一样的青筋,借着月光看,我甚至可以看到它们在皮肤底下蠕动着,丑陋的面目一点都看不出属于人类时的模样,硕大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我,几近欲从眼眶里瞪出来。 因为愤怒,鬼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宛若野兽在压抑着咆哮。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鬼咆哮着,本就丑陋的面目因为愤怒更加丑陋狰狞。 以它的身体素质,失去了半个身体,很快就可以长好,头颅没有砍掉,只是切了半个身体对它而言并不是什么致命伤。 我更加确定了鬼舞辻无惨的脑子肯定有坑,如果不是审美有问题,不然造鬼怎么会造出如此辣眼睛的货色? “缘一!”我对着鬼的方向大吼,“砍它脑袋!” 漆黑的夜空里划过赤红色的刀刃,日轮刀挥出半圆的弧度,轻轻从鬼的颈部上掠过。跃上半空中的人发尾赤红,红色的羽织被风扬起,整个人如同一只振翅的红色鸟雀。 惨叫声再度响起,鬼的脑袋在天空呈抛物线落地后,“咕噜噜”滚得老远,逐渐滚到了月光投下来的影子里。 -- 第55页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鬼的嘶吼,空气里,遭逢大难幸存后的喘息声,树叶在风里摩挲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鬼濒死发出的“嗬嗬”混杂在一起。 “我……我不想死!”鬼不甘心地发出临死前的哀嚎。 我面无表情,垂下眼帘看着如同余烬一般消散的鬼,它挣扎着像是一条脱水的鱼,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任何人犯下罪行的那一天,偿还罪行的日期也在彼时定下,无论是人是鬼,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都必须要偿还,或早或晚,这些报应总会不期而至。 我……亦是如此,我就在岁月里静静地等待着我的报应到来。 眼角余光督过拿着日轮刀,静静地站在草地上的人,对方微卷的头发垂落在脸颊的两侧。 也许……在这个过程里,我比较幸运。 身体和头颅如烧尽的篝火的余烬般消散殆尽,世界再度安静下来,直到那个被鬼掐过脖子的人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沉默。 “锵——” 日轮刀的刀镡合上刀鞘,我把日轮刀收进腰间。 我皱着眉头看向缘一,刀已经收好,但是眼睛却静静看着地上了无生息的武士。 良久,这一根筋的锯嘴葫芦才真如我所想的一样,对着他的兄长和兄长幸存的部下单膝跪地。 “十分抱歉,兄长大人,我没能早一步到来救下你的部下。” 我无fuck可说。 从小到大,缘一虽然一副无欲无求、断绝七情六欲的风轻云淡样子,实则是个死脑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死脑筋,遇事没做好最后只会拼了命地怪自己没做好。 无论是几年前我被鬼一顿胖揍得半死,还是这一次没能及时救下哥哥的部下,他都是怪自己。 我之前说的没错,他太温柔了,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但是这世界不总是那么温柔,迟早有一天他会累死。 缘一的兄长愣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诡异的沉默,良久,那个身着武士铠甲的男人才开口:“不,这不是你的错……” 我觉得他有话没说完,宇智波对眼睛无比了解,自然对蕴含在眼睛里的东西了解,在对胞弟的关心之下,掩藏着的情绪宛若复杂多样的线条,交织在一起,看似平静的眼底蕴含的情绪就像是剧烈起伏的水面。 但是缘一完全没察觉。 这个兄控。 没救了。 缘一的兄长和缘一真的很像,除去胎记和微卷的头发,两个人的五官很相似,嗯……仔细一看也不是,缘一的眼睛,好像比他哥哥要圆一点,面部线条也比他哥柔和一点。 “对了,兄长大人。”缘一把我拉到他兄长面前,我不知道缘一兄长的名字,只能这么叫他,我一脸懵逼地被他拉到他兄长面前,“这是歌,离家这么多年,缘一一直和歌一起生活。” 空气一瞬间寂静得有点可怕,我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有说不出哪里有点怪,所以只能保持宇智波家祖传的面瘫脸。 “初次见面,你好。”对方向我点头致意。 “请多指教。” 话说完之后又是一阵安静,空气里寂静得就算是现在有一根针掉落在地,也可闻其声。 “歌小姐——!” 渡边拉得老长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依旧吵得我耳朵疼。 水蓝色羽织的青年武士狂奔而来,看到现场的一瞬间愣住了,“日柱大人变成两个啦?!” 我眼角抽搐,心说这人是不是瞎?! “哎哎?不是?”看清楚之后渡边又开始咋咋呼呼。 “这是缘一的兄长。”我瘫着一张脸,我求求你不要再秀智商了。 双方就这样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之后,渡边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不耐烦地让他有话快说。 他眼神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地说:“歌小姐……你得衣服……”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哦对了,刚才打架起跑的时候为了方便行动,把衣服用刀割开了,今天的月色很好,白皙的大腿在割开的缝隙之间若隐若现,加上我这样一身游女的打扮,现在说我是花街里的女人也不奇怪。 我终于知道这一群人奇怪的眼神是这么回事了。 渡边的眼神依旧在时不时往我大腿上瞟,我嘴角扬起一个柔情似水的笑容,“好看吗?” “哦挺长挺白的。”渡边下意识老老实实地回答。 缘一:“……” 我嘴角的弧度扬起得更大了,右手握拳扬起。 “那你去死吧,下三滥!一拳锤爆千手柱间狗头之术!!” 作者有话要说: 鬼灭深夜头条:大型认亲现场,亲哥队伍深夜遇鬼,弟弟弟媳深夜救场,亲哥目睹弟媳暴打友军。 一哥心理活动: 歌:请多指教。 一哥:缘一的妻子好高傲。 歌:好看吗? 一哥:这个女人……【皱眉jpg.】 歌:一拳锤爆千手柱间狗头之术!! 一哥:……妻子如此凶悍!不愧是你,缘一! 感谢在2020-10-05 21:56:49~2020-10-06 19:5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琴 5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小孩 -- 第56页 继国严胜,缘一兄长的全名。 缘一和严胜是双胞胎,较早出生的严胜就成了兄长。 武士家的双生子一般都会被视为不祥之兆,头上生着胎记的缘一自然而然地被认为是那个不详的孩子,为了避免双子因继承人的问题争斗而引发的家族问题以及灾祸,父亲一度想杀死缘一,知道这件事后的母亲几近暴怒,这才从父亲手里抱住缘一的生命。 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松了一口气,由衷地感谢缘一的母亲,她拯救的不仅是她的儿子的生命,还有身处囫囵的我。 如果那时候的缘一真的死去,那么我也会继续困在暗无天日的过去里,在无限的孤独里徘徊。 和缘一相遇之后,生活又重新有了目标,哪怕是简简单单把这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养大也好。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他能给我什么,也许活着总会有点意外惊喜,那曾经已经停滞的时间,久违地开始流动起来。 虽然别人看过去,缘一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出来,他这些天一直很高兴。 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缘一高兴的时候就想要吹笛子,而他吹笛子吹出来的效果……一言难尽,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变。 小时候的缘一小小个的一只,总是宝贝似的揣着他兄长赠与他的笛子。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某天半夜,缘一在院子里对着月光吹起了笛子,搞得我还以为是敌袭,抄起火堆里的火钳,气势汹汹一脚踹开门就要去跟对方平A,天知道踹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捏着笛子的坐在树底下,小小一个的缘一。 小孩子离家会思念家人,这没什么,这很正常,保不齐哪天就熬不住回家了,但是那时缘一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家人,远离家乡,和我生活了将近一年。 “我和歌在一起,生活得很高兴,我想也兄长大人知道,我此刻的心情。” 小孩子当时笑得很开心,嘴角上扬,笑容宛若初升的朝阳。 于是我就这么被缘一笑成了一个傻子,生不如死地坐在树下听他吹了大半夜的笛子,第二天扛着锄头生不如死地下地干活。 时隔多年,我终于再次被缘一吹笛子的魔音祸害了耳朵。 讲道理,你高兴你去祸害你哥哥不就好了。 缘一久违地回了一次家。 继国家是武士阶级,继国家最繁荣的时期可以追溯到室町时代初期的时候,之后的继国家虽然日渐式微,但是直到今天,仍是拥有大片领土的领主。 我家的崽是官二代,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被缘一拉着一起回家的时候,我还是有点不自在。 继国家的府邸在群山之间,早晨起床眺望远方起伏的山脉之时,朝阳初升,群山在天边勾勒出的优美线条在日出间就像燃起了火焰一样,于眼中熠熠生辉。 继国严胜,十六岁继承父亲的家主之位,父母双亡的情况下,背负起一整个家族的命运。 这个年纪…… 我想起很久以前的斑,田岛大哥在斑仍是个少年的时候,就与隔壁千手家千手柱间前一代族长千手佛间一起战死,年仅十六岁的斑就背负起了一个家族,还是一个桀骜不驯的战斗家族。 到最后,这个家族甚至抛弃了他。 宇智波一族每年都会有族长主持的祭祀,斑出走之后,我再也没有到南贺神社去参加过祭祀。 现在的宇智波,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呢?斑在天上肯定会对着现在的宇智波族长开嘲讽的吧。 “歌?”耳边响起缘一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怎么了?” “歌在想什么?”缘一问,“我叫了你好多次。” “没有。”我顿了顿,“在想你哥哥真强大。” 能被背负起一个家族命运的少年人,都很强大。 缘一嘴角轻轻弯了弯:“兄长大人,他的确很强大。” 我:“……” 得了吧,你个兄控! 二十一岁的继国严胜,背负着一个家族的命运,也背负着妻子儿女的希望。 简单来说,继国严胜,他是有儿子跟女儿的。 当我看到一个四五岁样子的包子脸小男孩喊着“父亲大人”,迈着小短腿“噔噔”地向严胜扑过来的时候,还有紧随小男孩身后的抱着一个小婴儿的美丽少妇,我眼角抽了抽。 哦豁,又是一个早恋早婚早育早孕的。 我死鱼眼看着这一家四口,我已经惊讶不起来了,我已经看破红尘里,我佛了。 你们年轻人爱咋滴咋滴吧,是我狭隘了。 继国夫人的名字叫做继国静子,出身于显赫的加藤家,嫁入继国家的时候姓氏由加藤变成了夫姓继国。 静子夫人是个美人,她的眼睛很温柔,看着儿女的时候流露出来的呵护怜爱几乎要溢出眼睛,看着丈夫的时候,又是柔情似水的。 这样的女人和我这种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种眼神太过温柔,我一度想起我自己的妈妈,虽然我不知道她看那个人的眼神是如何的,但是我知道,妈妈看我的眼神就和静子夫人看她的儿女是一样的,但是又不尽相同,妈妈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看我的眼神里,会有悲伤这种东西。 -- 第57页 虽然我的一生是挺悲催的。 小豆丁扑到了父亲腿上,嗓门大声又响亮地喊了一声“父亲大人”。 我感觉到了有人的视线往我这边瞟,准确来说是在看缘一,还是偷偷地在看。 眼角余光瞥见严胜暗戳戳地瞟过来的目光,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和我的眼神对上,却又狼狈地躲开了。 这当哥的有毒吧,要看自己弟弟光明正大地看不就好了。 想当年斑天天抱着还是个小婴儿的泉奈不肯撒手,恨不向全族的人证明他的弟弟如此可爱,我要抱泉奈还只能偷鸡摸狗地去抱,还得时刻防范那个弟控会不会半路杀回来跟我拼命。 “成何体统!”严胜斥呵了一声自己家儿子,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 “这是你的叔叔和婶婶。”严胜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几声,眼角余光又在偷偷瞄缘一。 行吧,我没看见,你继续看吧。 “日安,叔叔婶婶。”小豆丁很有礼貌地跑到我和缘一面前行了礼。 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叔叔这称呼是没错,“婶婶”……是什么?那好像是“叔叔”的妻子……吧?! “日安,弘树。”缘一蹲下身来,揉了揉小侄子的头发。 我:“……” 好歹解释一下啊你! 小豆丁又抬头看着我,眼睛眨巴眨巴着,发出一阵极其闪亮的光芒。 我很可耻地拜倒在幼崽的萌萌哒之光之下,称呼什么的可耻地被抛到了脑后。 我瘫着一张脸问孩子他爸,表情严肃到好像是在举行什么庄严的仪式:“能抱一下吗?” 孩子他爸一愣,转而说:“自然可以。” 于是我把这个头发有点像千手柱间小时候的西瓜头发型一样的小豆丁抱了起来,还是用那种举高高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同样一眨不眨的眼睛,黑色的,像是一汪清水,一尘不染。 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小孩子,果然是世界的珍宝啊。 “你不娶媳妇吗?”记忆里我曾扯着斑炸得跟刺猬一样的头发问他,“娶了媳妇会有很多小孩哟,到时候你天天都可以抱孩子。” 记忆里有蝉在鸣叫,还有树底下阴凉的风,吹在皮肤上好像妈妈的抚摸一样。 斑面无表情地把自己遭受我无情□□的头发拯救出来后,死鸭子嘴硬地说:“谁喜欢小孩子啊,那种东西太弱小了。” 骗人。 你在骗人。 明明你最喜欢小孩子了,小时候总是抱着泉奈不肯撒手,长大了之后眼神总是会不自觉地被族地里的乱跑乱跳小孩子吸引。 可是却没有一个小孩敢靠近你,你也不敢靠近他们。 “你好呀,弘树。”我笑得眉眼弯弯,“要长大成为勇敢的男子汉哟。” 能勇敢一点吗?无论是孩子,还是你。 不要,不要总是把自己关在笼子里。 记忆里的那个炸毛男人独自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庭院里,低着头,又炸又长的头发顺着肩关滑落下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是男人,却又像是小孩。 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嗨依!”被我抱在手上的孩子笑得眉眼弯弯,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笑容好似天使。 如果……当初的我们都坦诚一点,勇敢一点,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噗呲!” 耳边响起一声笑,静子夫人掩着纯,眉眼带笑:“啊啦,缘一和歌,都很喜欢小孩呢。” 我抱着小孩子的手一顿,转过头去发现缘一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手上的小孩子。 我:“……” 我想了想,把小豆丁塞到了缘一手上:“要抱吗?手感很好,小孩子都是世界的珍宝。” 我差点忘了,同样小孩子爱好者的还有缘一,后者自成年之后一直很喜欢小孩子,鬼杀队里有些队员也已经结婚生子,通常他抱着抱着别人家孩子就不肯撒手了。 缘一接过小侄子的时候呆了一下,然后重复我的动作,把小侄子举高高,熊孩子乐得咯咯直笑。 静子夫人掩着唇,“这么喜欢小孩子的话,自己生一个就好了呀,缘一。” 话一落音,静子夫人还朝我挤挤眼睛,眼神里的情绪不言而喻。 “歌要加油哦。” 我眼角抽搐:“……” 喔豁,差点忘了这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缘一:兄长大人的孩子好可爱! 歌:来个人听我解释一下啊。 严胜:不愧是你,缘一! 静子:哎呀,这莫不是还没有开窍?【意味深长的眼神jpg.】 小豆丁:举高高好开心。 感谢在2020-10-06 19:51:05~2020-10-07 11:2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离家 我一直很想去缘一曾经生活过的那间三叠大小的房间看一看。 倒不是说,缘一的父亲曾经多么没有对缘一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只是我想而已,想知道缘一的过去,想知道他未曾与我相遇之时的模样。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站在稻田旁边,背着小小的包袱,眼睛就像平静无风的水面,一头卷毛乱得到处连翘,防备心简直没有,随随便便就跟着刚说了没几句话的人回家。 -- 第58页 还好遇到的人是我,要不然后果真是令人堪忧。 我想,只是单纯地想,在我们的未曾遇到彼此之时,他的模样。 继国家是一个武士阶级,全族上下都是名册在案的武士,到了严胜这一代,作为长子的严胜继承了父亲的贵族头衔。 作为次子的缘一原本到了十岁那一年就会被送去出家当和尚。 侍奉严胜父母的侍从仆役到了严胜这一代不是已经老去就是告老还乡,让他们的子女代替自己未尽完的责任。 缘一回到继国家之时,母亲曾经的贴身佣人阿系认出了他。 “缘一……少爷?”认出缘一的阿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略微颤抖。 后来我从阿系口中知道,缘一离家之后,并没有如他父亲预料的那般,去到预定的寺庙当和尚,而是朝着无垠的天空下奔跑,一直来到了那片稻田边。 八岁的小孩无依无靠,独自一人离家,混乱的时代里,如果要我去意料,那么意料中的结局也不会太好。于是所有人都以为缘一已经遭遇了不测,没有人认为他还活着。 直到他砍下鬼的脑袋那一刻。 我面无表情地弹弹缘一的额头:“你还真是乱来啊。” 这么小一个人,独自一人远行,也不怕遭遇什么不测。 被弹了额头的缘一只是笑。 笑笑笑,笑个屁! 我气不打一处来,扑上去捏着他两边的脸颊肉左右开扯,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死样子,还轻轻托着我的腰,免得我摔倒。 我的鼻子有点酸酸的,扯着他脸的力气又用了点力气。 你自私一点会死啊! 太过温柔的人,活着,会很辛苦的。 “打算什么时候回鬼杀队?”我放开了缘一的脸。 缘一揉了揉被我摧残的脸颊:“再等一下吧,兄长大人说,他有事情想要拜托我。” 我眉毛抽了抽,直觉告诉我,这深夜砍鬼救哥的事儿还会有别的幺蛾子,这事儿没完。 “那你要给主公写信。”我说。 在老板不知的情况下不工作,就是无故旷工,虽然主公不像是会扣员工工资的扒皮老板,可是到底还是应该礼貌地通知一下。 “好。”缘一说。 严胜要拜托缘一什么事情? 到底是他们兄弟两个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 离家多年,缘一口中的严胜,与我现在看到的严胜,我总觉得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大概是心吧,人心里的东西,谁又能百分百地猜出来?我又不是泉奈那个脑补帝,啥都能给他脑补出来。 于是我想去看看缘一以前的三叠大小的小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住小房间的关系,缘一本人很喜欢住小一点的房子,山村里的房间大小也就那样,缘一愣是无怨无悔跟我挤了十余年,甚至还乐在其中。 可是继国家有点大,哦不,是非常大。如果一间一间地去找那间三叠大小的房间,恐怕有些麻烦。 我决定找个高一点的地方。 脚尖一点,耳边传来“呼啦啦”的风声,我跃上了一座几层高的楼。 自上而下地眺望继国家的全局,继国家真的很大,起码他们家房子占地面积真的很大,日式的和屋高低不一却又井井有条地排列在一起,一眼看下去,所有的房屋尽收眼底。 “白沙铺满的庭院,还有青翠的罗汉松。” 谈及他以前住着的房间时,缘一曾经说过,拉开纸门就可以看到“白沙铺满的庭院,还有青翠的罗汉松”。 我眼睛抽搐,心说你们家庭院的布局不就是这么个标配吗? 前代家主过世之后,身为当代家主的严胜并没有改动继国家的布局,于是放眼望过去,一水的罗汉松,一水的白沙。 继国老家主,到底有多喜欢罗汉松啊?! 无可奈何地落地之后,我决定问问缘一,实在找不到干脆让他带我去好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缘一的人哥哥严胜。 起初我只看到了一个小点,走近一看,我看到了站在青翠的罗汉松底下与缘一面容十分相似的男人,手里握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停地对着空气里挥刀。 天色已晚,太阳逐渐在山间隐去,天边群山勾勒出来的线条像是烧红的火线,直到太阳最后一丝光辉消失在天际,那条被烧红的火线才逐渐熄灭。 如同被墨水渲染过一样,天空的颜色变成了深沉的墨蓝色,群山之上隐约有群星在闪耀。 树底下的男人还在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刀,夜晚已至,气温逐渐下降,男人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出的雾气离开口腔进入空气那一刻逐渐消散。 因为过度剧烈运动,男人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皱了皱眉头,走出去:“呼吸慢一点,一次性不要吸入过多的空气,肺部会收到损伤。” 呼啦啦的夜风卷着男人的喘息声,风里的呼吸由粗重逐渐至平稳,严胜的呼吸逐渐平稳。 呼呼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严胜缓缓地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垂下眼帘,兄弟两个人的面容很相似,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 虽然两个人的脸上都是缺乏表情的那种,但是缘一脸上的表情像是平静无风的水面,淡漠但是温柔,严胜则像是坚硬的岩石,用层层坚硬的外壳武装起内心真正的自己。 -- 第59页 我没有回答他:“你在练习剑道。” 我看到了严胜抿紧的嘴唇,对方别过头,像是被人发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有些狼狈。 就像一个……倔强的小孩子。 “挥刀的时候调整好呼吸,不要一次性吸入过多的空气。”我说,“这样可以延长挥刀的时间,提高耐力。” 严胜愣住了,看了一眼刀一眼,又转头与我对视:“你……修习剑道。” “算是吧。”我扭头看着墨蓝的夜空。 星辰已经升□□,月色逐渐明亮。 “你为什么会修习剑道?”严胜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继续问。 “为什么会修习剑道……”我轻轻重复了这个问题,而后语气轻松地说:“原因蛮多的,其中一个大概是被自己的父亲拿刀抵在脖子上强制性要求拿起刀来。” “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挥刀?因为死去的部下?还是因为……缘一?” 对面的人握刀的手一瞬间青筋暴起。 喔豁,看来是因为我家小猫咪了。 “啊,抱歉,是我逾矩了。”我没有偷窥别人小秘密的爱好,所以我选择换上了一件事,“能带我去看看缘一以前住的小房间吗?” 对方皱了皱眉头:“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过去的缘一。” 耳边又是呼啦啦的风声,头顶的松针在风里摇晃着,夜空中的星辰越明亮。 我觉得严胜有点不愿意,这种不愿意大概是因为他认为我撞破了他的秘密而对我避之不及。 我真的不知道他有的什么秘密,也对他的秘密不感兴趣,亦没有揭穿别人小秘密的爱好。 尽管不愿意,严胜还是领着我去了缘一曾经住过的那间三叠大小的房间。 “你和缘一,一直生活在一起?” 前面领路的人突然说。 “嗯。”我说,“他跑了一天一夜,跑到我居住的山村的稻田边,说要跟我回家,我就带着他回家了。反正都是孤身一人,有另一个人相伴也好。” 前面走的人的脚步顿住了一会儿,而后又继续向前走。 我跟在严胜身后慢慢地走,任由他带路,期间他又问了问很多关于缘一的问题。 我感觉,他很关心缘一,但这一层的关心里,又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老实说,无论是我还是严胜,都是不善于言辞的人,我要是能舌灿莲花,当初就该把千手扉间骂个狗血淋头,省的他一天到晚给我大侄子扣黑锅。 缘一自小就离开家,十多年跟家里音讯全无,要把故事从头讲起,估计要不少时间,于是我挑挑拣拣地跟前面的人讲了一些事情,他也挑挑拣拣在听。 “缘一很多地方都异于常人。”我最后说,“在剑术上他的天赋是绝无仅有,但是他在人情世故上却不是一般的迟钝,他很在意你,严胜先生,虽然他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看到前面走的人脚步顿了顿,整个人都愣了一会儿后,又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知道这久未相逢的兄弟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了隔阂,我不知道我的话能起什么作用,但是能说一点是一点。 缘一的心里,拥有的分量极高,若是知道严胜对他的疏离……我不想看到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暗淡下去的样子。 于是我到了那间三叠大小的房间,拉开纸门的那一刻灰尘洋洋洒洒地扑了上来,我忍不住呛了几口。 房间真的很小,但是容纳那时候小小个的缘一没有什么问题。 透过纸窗照射进来的月色里,灰尘在其中洋洋洒洒,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朦胧。 “我的母亲是个非常虔诚的人,她希望这世界上再无纷争,每天不停地祈祷。” 曾经谈及自己的母亲的时候,缘一曾经这么对我说过。 我想缘一在性格上可能会像他妈妈一点,毕竟,母子两个人都不喜欢纷争。 也许在缘一母亲的观念里,没有纷争的世界,她呆呆的儿子可以幸福无忧地活下去吧。 很多时候,看似宏伟的目标,其实没有那么伟大,真正的祈愿只是为了让某些自己在意的人幸福。 缘一耳朵上一直带着母亲赠与他的日轮耳饰,起码,妈妈的光芒与祝福,意一种特别的形式,至今仍在照耀着缘一。 月色有些朦胧,在朦胧的月色里,我仿佛可以看到,一个在月夜下不停为儿子祈祷的母亲,双手合十的虔诚模样,还有……缘一小小一个,呆呆愣愣的样子。 我弯了弯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有妈妈真好,妈妈果然都是温柔的女人。 于是我呆了一阵子就回去了,临走前,严胜还是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我的话,他听了多少进去。 总之,祈愿未来都好。 回到居所的时候,我看见了正在看月亮的猫咪,见我回来,缘一转头看着我,踩着一地的月色向我走来。 “缘一。”我朝他笑笑,“你妈妈真好。” 缘一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日轮耳饰也随之在月光里摇曳。 我撸了一把他的头发。 缘一愣了一下,说:“你高兴就好。” 结果被我崩了个脑瓜。 第二天天蒙蒙刚亮,远方的天空开始翻鱼肚白,金色的太阳如烟雾般弥漫在山间,山间的群鸟开始叽叽喳喳闹腾起来。 -- 第60页 我端着饭碗在吃早饭,早饭是煎好的鸡蛋,煮好的味增配上白米饭,还有腌萝卜和腌菜。 这是不错的早饭。 半开的纸门“刷——”一声被拉开,缘一走了进来。 我捏着筷子的手一顿:“要一起吃吗?” 缘一摇头:“我吃过了。” “再吃点?”我又问,我知道他很容易饿。 缘一说好。 我拿起小桌子上的一个空碗,拿起筷子把碗里的白米饭扒拉一半进他的碗里。 缘一端起饭碗:“歌。” “怎么了?” “兄长大人说,要和我们一起回鬼杀队。” “嗯。” 哦哦,是参观弟弟的工作地点吗? “他说要加入鬼杀队。” “啪叽。” 我的筷子掉下来了。 我愣愣地看着缘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圆了。 你哥疯啦?! 作者有话要说: 歌:你们继国家的男人怎么回事? 缘一:??? 第28章 心想 继国严胜,他要加入鬼杀队。 如果仅仅是“继国严胜”本人要加入鬼杀队,那倒没什么,顶多是我揍人的时候要多揍一个缘一他哥。 但是—— 继国严胜,他是继国家的家主,一个家主在继承人尚且稚嫩的情况下选择放弃家族,投身杀鬼这样高风险高死亡率的事业,保不齐那天就有个担架放着一具盖着白布名为“继国严胜”的尸体给人抬回来了,以那些鬼的尿性,说不定连全尸都不会留下。 弘树会失去父亲,静子夫人会失去丈夫,继国家会失去家主。 群雄逐鹿的战国时代,没有了家主的继国家,只有尚未成年的继承人那对于别的武家来说,就是一块肥肉,如此肥美,有什么理由不吃? 届时,静子夫人和弘树,该怎么面对一群饿狼?! 这是要继国家完犊子!要继国家完犊子的对象还是继国家的家主! 你哥是不是有毛病?! 我磨了磨牙,缘一说严胜是为了替死去的家臣复仇,选择的加入鬼杀队。 我:“……” 我信你个鬼! 如此漏洞百出的借口也只有缘一会相信。 “歌。”缘一端着饭碗,疑惑地看着我,“你不舒服吗?” 缘一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筷子,“没有事,我很好。” 缘一抿了抿嘴唇:“歌……不喜欢兄长大人加入鬼杀队吗?” 捏着筷子的手一顿。 啊,缘一不懂人情世故,不代表他不知道我的情绪变化,朝夕相处的十余年,我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彼此的情绪变化。 夭寿了。 我垂下眼帘:“缘一,可以不要问原因吗?” “严胜先生加入鬼杀队,我没有太多意见,只是,我考虑到了静子夫人和弘树。” “严胜先生要离开他们了,他们……会伤心的吧。” 不只是伤心,因为,这是变相地在抛弃家人。 那个深爱着自己丈夫和儿女的温婉女人,那个可爱又烂漫的小豆丁,他们的丈夫、父亲,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要离开他们远行,去到那个鬼与人的战场。 为死去的家臣报仇雪恨,那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继国严胜,你想要什么? 是追赶上自己的弟弟吗? 我一阵脑壳子疼。 缘一一愣:“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他们的感受。” 我叹了一口气。 比起继国严胜,我想,我还是对缘一毫无办法。 过分对世界温柔,不对他人的举止行为抱有任何带有恶意的揣摩,这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这样的人活得很坦荡,很温暖,但是,这样的人不会揣摩世界的恶意,无法预料世事无常,也无法躲避糟糕的未来 。 缘一他……恰好就是这种人。 “缘一。”我轻轻说,“你真是……温柔得太过分了啊。” 你把所有的温柔给了别人,那么,留给你自己的,你知道会是什么吗? 缘一不明白我的话的意思,端着饭碗歪了歪脑袋。 我很无奈,结果什么也没有说,只好让麻烦侍女重新拿了一双筷子过来,但是我没想到,侍女回来的时候,又给我端了一碗米饭上来。 面容清秀的侍女笑得和蔼可亲,蒙蒙的晨光撒在她的脸上:“不嫌弃的话,请用吧,夫人。” 我接过了小托盘里的筷子和那碗米饭,谢过了侍女的好意。 纸门“刷”一声在背后被拉上,我端着托盘站在门后,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夫什么人,我明明没结婚啊?! 再次见到小豆丁弘树的时候是在继国家的剑道练习场上。 白沙铺满的地面,翠绿色的罗汉松,还有日上中天的太阳。 小豆丁就在这之间,拿着一把袋竹刀,胖乎乎的小手握着袋竹刀,对着庭院,一下又一下地挥动,呼吸急促,气喘吁吁也不曾停下。 “晃当——” 弘树手里的袋竹刀猛地从手上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滑动了一段距离之后,停在了白沙之间,小豆丁也“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小小个的孩子眼眶里含着泪水,却死活不让它们掉下来,一张小脸被太阳晒得有点红,咬着嘴唇从地上爬了起来,弯起腰来,把手伸向捡起那把袋竹刀。 -- 第61页 我先一步他捡起了那把袋竹刀。 小豆丁一愣,抬起头看到我的脸时候又愣了:“婶婶大人?” 我:“……” 我眼角抽搐:“我不是你婶婶。” 小豆丁嘴巴一扁,眼里的泪水要掉不掉。 我:“……” 行行行,你爱叫啥叫啥。 你赢了。 我把豆丁抱起来,起初他还挣扎着不让我抱,四肢乱动着要脱开我的手。 我的双手扣住了他的腰身,“不要动,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小豆丁不动了。 剑道是武家的儿子的必修课之一,还是重中之重的必修课,武士以刀为荣耀,那么修习剑道就是武士必不可少的课程,更不用说小豆丁是继国家的继承人了。 小豆丁虽然跟着严胜的部下修习过一段时间的剑道,可是到底还是个孩子,不适合高强度的训练,像今天这样烈日当头还在太阳底下持续做着挥刀训练更是前所未有。 我把小豆丁放在屋檐下的地板上,将手里的袋竹刀放在一边,拉过小豆丁的手,小豆丁却紧紧攥着手,不让我看到手掌心里。 我皱了皱眉头:“让我看看。” 熊孩子倔强地摇摇头。 我眉头皱的更深了,小豆丁缩了缩脑袋,却依旧没有放开手。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向小豆丁的时候,小豆丁紧张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我手腕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摊开了小豆丁的手掌心。 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被袋竹刀磨破了皮的手掌心,细嫩的皮肤被磨破后,底下红色的肌理暴露在眼前,小豆丁的手因为疼痛颤抖了一下。 小豆丁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我一阵头疼,认命地找了药膏给他上起药来。 没看到另当别论,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上过药之后我拿起纱布把小豆丁的手缠好,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小豆丁盯着蝴蝶结盯了半天,才伸出缠着绷带的手,扭扭捏捏地让我拆掉,他是男孩子,是继国家未来的继承人,不能如此幼稚不成体统。 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上次被缘一举高高的时候,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豆丁脸一红:“那……那是以前,我现在长大了!” 我白了他一眼:“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自己长大了。” 小豆丁被我呛得没话说,生气地别过头去不看我。 “婶婶大人。”小豆丁叫我。 我:“……” 我不是你婶婶。 我想这么说,可是看到小豆丁委委屈屈的表情,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狗,我又把话咽回去了。 “嗯。” “父亲大人,是要离开我和母亲大人,还有妹妹了吗?”小豆丁说。 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我放在腿上的手一顿。 说实话,我比较喜欢这个小豆丁和他母亲,温柔的母亲,无忧无虑的孩童,这是我曾经向往的童年。 但是我没有这样的童年,所以我只能把这种遗憾放在别的孩子身上,哪怕是看着别的孩子无忧无虑,幸福地赖在母亲怀里撒娇,这样我心里面的遗憾也可以稍微减少一点。 可是这个小豆丁的幸福童年要随着父亲的离开被打破了。 小豆丁绑着绷带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六条先生说父亲大人是要去给死去的家臣报仇。” 我:“……” 六条先生又是哪个? 这种借口也就你们相信。 我捏住了小豆丁的手,把他的手摊开:“别握紧手,手上还有伤。” 小豆丁乖乖把手摊开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婶婶大人,我不想要父亲大人离开我们,我……我想替父亲大人帮家臣们报仇,这样父亲大人就不用离开我们了,可是我好弱。” 可是我好弱。 小豆丁的脑袋垂得很深,几乎要抬不起头来,我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小豆丁强忍着眼泪,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哭了。”我把小豆丁扶起来,“你爸爸只是出去砍鬼,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鬼杀队有很多人,他们都在杀鬼,总有一天,鬼被杀完了,不你爸爸就会回家了。” 我说着连我自己都不信的谎话。 存在了几百年的鬼物,至今都没有被赶尽杀绝,真的能在这一代被了结吗? 我说着哄孩子的假话。 “婶婶大人。”小豆丁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我知道婶婶大人是在哄我开心,可是谢谢婶婶大人。” 什么嘛,被揭穿了吗? 我苦笑着,我现在说谎的功底变得那么差了吗? “我还是会努力修习剑道,成为让父亲大人自豪的儿子!继承父亲大人的意志!”小豆丁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西瓜头发型,一面心说这孩子真懂事,一面在说你别说了,再说我真的要去揍你爹了。 人都是这样,执着地追逐想要之物,却忘却了自己拥有之物,等到一无所有之时,才痛彻心扉。 我不知道严胜他究竟想要什么,我只知道,他有个好儿子,有一个温柔美丽深爱着他的好妻子,然而这些,他并没有看到,目前他眼前所看到的只有那份能斩杀鬼的高超剑技。 你想要这份剑技做什么呢? -- 第62页 一昧地去追逐缘一一样高超的剑技,可是得到了那份剑技之后,你又能如何? 我曾经抱着我的刀,一无所有。 我知道那份除了刀以外别无他物可以拥有的痛彻心扉。 然而继国严胜,为了追求高超的剑技,正要把能舍弃的都舍弃掉,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刀,这样可悲的结局有什么可自豪的? 抛弃妻儿,抛弃家族,得来的东西,最后的结局,真的是心之所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歌:你们继国家的人脑回路能不能正常一点?! 缘一:???? 严胜:不愧是你,缘一! 歌:…… 感谢在2020-10-08 20:35:19~2020-10-09 22:1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凛凛蝶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影响 他们兄弟两个人一直都在影响着彼此,彼此却不自知。 静子夫人和小豆丁,还有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还是被继国严胜抛在了身后。 我听缘一说,继国严胜来到了鬼杀队那一天,除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和一把刀,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带过来,好像真的放弃了除了剑技以外的东西。 孤零零一个人离开家,孤零零一个人来到鬼杀队,我很不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眼里的无价之宝,在严胜眼里并不是这样想。 离开家的那一天,小豆丁就站在家门口,眼睛一直看着父亲即将离去的背影,好像看多一会儿,父亲就会多留一会儿。 静子夫人抱着女儿,站在家门口,她没有阻止丈夫,也没有多说什么,双手抱着她的女儿,一只手轻轻拍着怀里熟睡的小婴儿的背。 静子夫人的笑容如初:“夫君大人,武运昌隆。” 她轻轻地微笑。 继国严胜什么也没有说,背对着妻子,背对着儿女,背对着家族,一步一步走进了鬼杀队。 严胜来到家里做客的那天,院子里的紫藤花架还是开得很漂亮,金色的阳光铺撒在紫色的花朵上,柔软的花瓣泛着漂亮的金色,在春日里格外柔软。 按照往常,橘子爬到树上,在紫藤花里一阵捣鼓,被我拎下来的时候,三种颜色的毛发上沾了大把大把的紫色花朵,四肢乱动,“咪咪咪”地挣扎。 除了细嫩的花瓣,橘子的毛发上还沾了些泥浆。 渐入深春,气候渐暖的同时,雨水也多了起来,干燥的土质渗入雨水之后极其容易沾在动物的毛发身上。 一整天都在外面野的橘子就沾了大半身的泥浆回来。 我嫌弃地扼住了橘子命运的后颈皮,忍不住嘟囔:“同样都是猫,缘一那么乖,你怎么就这么皮?” “喵呜!”橘子挥舞着四肢在我手里挣扎着,一身三色的毛发脏兮兮的。 我皱了皱眉头,拎着橘子倒了一盆水给这只不乖的猫咪洗澡。 猫咪很讨厌水,橘子也不例外,看到水的同时我手里的橘子“咪咪咪——”地开始挣扎,四肢乱挥,一条浅色毛发的尾巴晃动得十分厉害。 我稍微眯起眼睛:“不乖乖听话,就把你扔进湖里。” 春天的河水里还残留着冬天的冷意,就这么被丢下去可比洗一次澡惨痛多了。 我家的小三花猫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孩子,委委屈屈在我手里“咪——”了一声,做了最后的挣扎,之后四肢停止挣扎,向我妥协,但是时不时还会在水盆里摇头晃脑,甩我一身的水。 我也没有得寸进尺,猫咪肯入水,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洗完澡的橘子抖了抖全身,振落出漫天的水珠后“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我撇撇嘴,果然,不是什么猫咪都像缘一一样乖巧。 和服上的被橘子甩了一身的水珠,在衣服上晕染出一点一点深色的痕迹,整件衣服都在橘子甩头摇尾的时候被溅了一身的水。 于是我只得去换一身衣服。 拉开纸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两个人,两个面容很相似的人。一个是我家另一只乖巧的猫咪,缘一回家了。 另一个人,就是前几天离开家加入鬼杀队的猫咪他哥,继国严胜。 站在一起的兄弟两个人这么一看下去倒是关系十分和谐的双生兄弟。 “歌,我回来了。”缘一推开了庭院的凭栏,“我带了兄长大人回来做客。” 我心说我当然看到了你那么大一只兄长大人。 “欢迎回来。”我说,“我去准备招待客人的茶点。” 我习惯性地泡了招待客人的紫藤花茶,又拿出早上心血来潮做的樱饼,几天前外出的时候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樱花树,粉红色的花朵一朵簇着一朵,一整座山都像是绯红色的云彩一样,于是回到家心血来潮做了樱饼。 翠绿色的樱叶包裹着粉红色的樱饼,放在托盘里,搭配上新泡好的紫藤花茶,我觉得这非常好。 正好赶上严胜来家里做客。 兄弟两个人席地而坐。 我把装着紫藤花茶和樱饼的托盘放到了游廊的地板上,两个人中间。 明明和缘一是兄弟,但是两个人在行为举止方面却截然不同,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严胜一举一动都像是被尺子量过一样,无论是坐姿还是谈吐,都规规矩矩。 -- 第63页 除了端起茶杯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的一条缝,偷偷去瞄缘一,后者完全没发觉亲哥在偷偷看他,面色如常地喝着茶。 我无奈地暗叹了一口气,太单纯了也不好啊,缘一。 “还适应吗?”我问。 严胜知道我在问他:“还可以。” 严胜抿了抿嘴唇,表□□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问。”我说。 “你和缘一,斩鬼的时候适应的剑技,我从来没见过。”严胜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 “缘一使用的是他自己自创的呼吸法,配合上剑道,会比普通剑技威力强大很多。”我说。 话一落音,严胜再也忍不住,转头去看他的弟弟,眼神里的情绪简直要如同洪水一般涌出来。 “自创的……吗?”严胜喃喃地说,“不愧是你,缘一。” 听到兄长夸奖的缘一有点高兴,但架不住自己锯嘴葫芦和脑袋缺根弦的属性,只是端着茶杯,神色淡漠地回应亲哥:“这不算什么,兄长大人过奖了。” 我:“……”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拿鼻孔看人呢,缘一?你这样出去会给人揍的! 好吧,没什么人打得过你。 你们兄弟两个都有毒! 虽然我知道缘一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语气配上他这张淡漠的脸,简直比宇智波还能挑衅。 我毫不意外地看到严胜晦暗下去的眼睛,像是冬日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乌云的天空。 我想,我大概知道,严胜和缘一相处时候的违和感是因为什么了。 如此优秀的弟弟在自以为平庸的哥哥身边,哥哥只能看到弟弟的光芒,将自己贬到了角落里。 自卑,继国严胜,他在自卑。 呼啦啦的风声里卷着紫藤花的花瓣,紫藤花的花香,葱茏的紫色花朵里,小巧玲珑的鸟雀在其中跳跃,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头顶上的紫藤花将金色的太阳筛选过后,斑驳地打下来,洋洋洒洒地洒了坐在紫藤花架下的人满身。 “呼吸法……吗?”严胜轻轻吐出这几个字,脱开口腔而出的音节被揉碎在风里四散。 缘一放下茶杯:“兄长大人……想要学习呼吸法吗?” 严胜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眼神有些炽热:“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缘一扭头,在严胜不解的眼神里,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我:“歌。” 我知道他在请求我,双手插腰,无可奈何:“嗨嗨。” 如果不是记得上辈子根本没见过叫“继国缘一”的人,我都要以为我上辈子欠的他钱没还了。 而且,这件事情主公也跟我提过。 会用呼吸法的剑士放在几年前算上缘一,总共才七个人,除了缘一的日之呼吸,其余衍生出来的呼吸都通过学习过呼吸法的人传播了出去。 作为最初教习过呼吸法的人,我和缘一在培育使用呼吸法的人方面的意见是必不可少的,现在培养使用呼吸法的人,无一都是借鉴最初学习呼吸法之时,我的暴力教学经验。 直到现在为止,在效率方面还没有人可以超过我的暴力式教学方法。 严胜要学习呼吸法,那么最高效率的老师就在他面前。 虽然我不会呼吸法,但是我却知道怎么快速促成呼吸法的形成。呼吸、肌肉、血液等等,这些在缘一的眼睛里无所遁形,跟透明似的,缘一的从旁指导,配合上我的暴力教学,效率没有不高的道理。 听到缘一的话之后,严胜才扭头看向我,眼睛里带着狐疑的神色。 我:“……”# 很好,小伙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下午到道场来找我。”我只留给了他这样一句话。 我不是一个喜欢对某一件事情做过多解释的人,比起口头上的证明,我更喜欢用拳头来证明,不服,就揍到你服为止。 武力致胜,这是我一贯的作风。 于是临近下午的时候,我换上了战斗时候惯穿的类似于宇智波族服款式的那套衣服,头发用红绳扎好。 推开纸门就看到站在庭院里的人,对方腰上带着日轮刀,发尾泛红的头发扎的整整齐齐,红色的羽织整整齐齐地披在身上。 庭院里的紫藤花开得很旺盛,紫色的花朵绮丽至极,可是那抹炽日一样的红色站在其中也无比显眼。 我挑了挑眉头看着对方:“你是怕我吃了你的兄长大人吗,缘一?” 缘一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脸色如常:“歌不会吃人,虽然平时的歌没有想伤害焱寿郎先生他们的意思,但是……歌打人真的很凶。” “我担心兄长挨不过去。” 我被他的话噎得没话说,不可否认,我揍人的确揍得老凶了。从小到大把我训练出来的人都是暴力式教学,耳读目染,亲身体会之后,我也避无可避地受到了影响,自认为教起人来还是直接上手揍的的效率更高。 更何况,我教他们的是与鬼战斗,越多的战斗,越能让他们积累经验,越多的经验,越能提高在他们与鬼死斗的同时的存活率和任务完成的概率。 我气鼓鼓地伸手在他脑袋上崩了一下:“我谁都揍过,就是没揍过你!” 缘一默默被崩疼的脑门,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而后伸手,像小时候一样,习惯性拉起我的手。 -- 第64页 他的手还是很以前一样,常年保持在39度,无论春夏秋冬,都暖得像个暖炉一样,手掌心是略微粗糙的茧子,这几年因为握起了刀,虎口的茧子厚重了起来。 “走吧,我们去道场……”他轻轻说。 “嗯。”我任由他拉着我的手。 “找兄长大人。”他又补了一句。 我:“……” 我磨了磨牙,你给我把后面那句话吃进肚子里去! 缘一避无可避地又挨了一个弹额头。 于是下午在道场,我抄起道场里的木刀,一点也不留情地把缘一他哥暴揍了一顿。 我手里握着木刀,看着被我抽进道场地板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继国严胜,后者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如果他现在能出来,我敢肯定,他百分百会冲上来跟我拼命。 虽然拼了老命也不一定能打得到我。 握着木刀心里涌现一种诡异的……愉悦感? 我抬起握刀的手,仔细看了看握着到木刀的手,有点疑惑,明明揍焱寿郎和渡边他们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怎么抽了缘一他哥就有这种诡异的愉悦感呢? 然后我看到了走过来的缘一伸手想去把被我抽进地里的他哥拽出来。 我……我握着木刀的右手又是一阵蠢蠢欲动。 我:“……” 怎么办? 不管了,再打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歌:我怎么就控制不住我自己的右手呢? 第30章 幸福 继国严胜,是一个在剑术上非常有天赋的人,但是他握刀两个月,剑技就已经超过很多学习过呼吸法的人就可以看出。 可是他把太多的目光放在了缘一身上,以至于忽略了自己身上这些常人无法拥有的天赋。 早上的天空还是深沉的墨蓝色,天边的星光星星点点,如同镶嵌在天幕上的璀璨宝石,太阳逐渐升起的那一刻,第一缕阳光刺破了墨蓝色的天幕。 于是整个世界世界开始明亮起来,白色的云彩上镀上了淡淡的一层金色,远处的山脉在天际勾勒出来的曲线呈现出相同的颜色。 “我回来了,歌。” 缘一就在这个时候推开了庭院的凭栏,早上的气温不是很高,但是他的脖子上粘着薄薄的一层汗水,脖子后的碎发也紧紧贴在后颈上。 呼吸依旧如常,但是我知道,他又出去练习了,和他的哥哥一起。 严胜也随之来做客,这两个月,他一直是家里的常客,不是找我挨揍就是找缘一对练,勤奋得跟只小蜜蜂似的。 在一起的这么多年,缘一对待刀从来没有像这两个月一样勤奋,很多时候天还没有亮就跑去道场。 对于严胜,缘一对兄长加入鬼杀队的理由好不怀疑,发自内心地认为,兄长是想要杀光所有的鬼才加入鬼杀队,为此连尚未成年的儿子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连同妻子也放弃在家中。 部下的死,严胜从来就没有责怪过缘一,但是就像我以前说的那样,缘一太温柔了,温柔到认为,是自己迟来了,那些人才会死,如果他早一点赶上,那些人也许就不会死。 所以,要为部下复仇的严胜,他也会毫不留余力地支持他,对于严胜提出的练习要求,缘一从来没有拒绝过。 偶然间的一次,兄弟两个人约定清清晨一同前往道场练习,缘一如约而至,却发现严胜已经在道场等候了,后来才知道,他哥天没亮就起床在道场猫着等人。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缘一干脆也抄起刀子奔道场找他哥挥刀训练。 我无可奈何地递了两条毛巾过去。 两个人齐齐道了谢,接过毛巾的动作整齐划一,统一得让人咂舌。 我眼角抽搐,心说继国严胜你有毒吧。 一直在剑道上模仿缘一而习的严胜,在某些方面,也不知不觉开始逐渐和缘一相似起来。 我伸手扯了扯自己家小猫咪漂亮的发尾:“和你哥去换一身衣服,再来吃早饭。” 一身汗,臭死了。 缘一呆呆地点了点头,我跑到橱柜里拿出两身缘一衣服给这两个憨批换上。 家里没有严胜的衣服,两个人身形相差无几,他换上缘一的衣服也没啥子,我可不想和一个一身臭汗的人坐在一起吃饭。 早饭是煮好的茶汤配上米饭,撒上一层新鲜的海苔,配上煎好的鸡蛋玉子烧,还有炸虾天妇罗。 不知道为什么,打从第一次在家里留下用餐之后,严胜来蹭饭的次数越来越多,缘一也总是热情招待来做客的兄长,有时候两个人坐在庭院里的游廊,中间隔着一个放着茶杯和茶壶的托盘,可以坐上一整天,偶尔聊上几句。 可是话却不多,因为两个人,一个人是锯嘴葫芦,一个人不善言辞,坐一块常常就这样呆头呆脑地坐上一整天,直到我嚎一嗓子说“开饭了”,两个憨批在慢吞吞地跑过来吃饭。 大爷似的生活就这样过了几个月。 早饭过后两个人照例隔着放着茶壶和茶杯的托盘坐在游廊里,憨批似的看着满院子开得葱茏的紫藤花,不时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茶。 缘一半路被主公派遣过了的鎹鸦喊了过去,留下严胜一个人坐在满是紫藤花的院子里。 紫色的花瓣打着卷儿落下,落了整个地板都是。 -- 第65页 “你……是猎鬼人吧。”严胜开口问我。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跟我搭话。 我点了点头:“算是。” 严胜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皱了皱眉头:“你很少出去杀鬼。” 我看着满院子的紫藤花,眨了眨眼睛,的确,我很少出去外面杀鬼,除了有队员解决不了的鬼之外,我几乎很少参与到杀鬼的任务里,大多数时间都在担任鬼杀队闻风丧胆的魔鬼教习,以及,待在缘一身边。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我的确很少外出杀鬼,因为有缘一在,我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我很少握真刀,除了第一次暴打了现在的几个“柱”和对付鬼之外,我基本不用真刀,手里拿的几乎都是木刀。 严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很强。” 我撇撇嘴,看来这家伙还在对没打赢我这件事耿耿于怀。 “这和我强不强没关系。” “刀对你来说是追求,是目标,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过去的阴影,只要我活着,就永远摆脱不了它。”我轻轻说,“如果不是缘一,我恐怕连碰也不会再碰刀。” 我最擅长的,不是用刀来杀鬼,而是用刀来……杀人。 更何况,我曾经用刀,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 耳边静悄悄的,问话的人沉默了,风里的花瓣打着卷二从树上落下来。 我看到了继国严胜紧紧握起的拳头,衣袖边缘露出来的手腕上是暴起的青筋,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皮肤底下的经络才歇敛下去。 “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严胜又开口,“无法企及到缘一的脚步。” 我捏着手里的茶杯,抬头,望着满眼葱茏的紫色,眼睛恍惚又好像看到了灼热的红色,像是缘一赫刀上的赤红色,明亮又灼热眼睛。 “不甘心……吗?”我轻轻说,“这倒没有了,因为,我见识过巅峰。” 武力的巅峰,那两个人的巅峰,无法抵达的巅峰,移山填海,倒转河流,所有的人只能被那种宛若神话般的武力折服,甘拜下风。 然而最后让他们败笔的却是他们彼此,也是他们自己。 他们是历史浓重的笔墨,也是浓重的悲剧。 严胜很久都没有开口,我端起茶杯,抵在嘴唇边又抿了一口。 我的耳力很发达,各种细小的声音都逃不过我,严胜,他的呼吸一瞬间停滞了一会儿,而后又正常地呼吸起来,有一下急促 “缘一……也无法达到的巅峰……吗?”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可思议。 “武力有很多种形式,单单论起剑技,在我的见识里,还没有几个人能超得过缘一。”我面无表情,“但是如果整体而言的武力,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缘一还是遥不可及的神之子吧。”严胜的眼神一瞬间暗淡下去。 我眼角抽搐,你就吹爆你弟弟吧。 神之子,那是集神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可是这世界上没有这种人,如果缘一真的是他口中所谓的神之子,那么,神怎么会舍得让他在年纪小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唯一疼爱他的母亲,唯一将他视作生命的母亲呢? 让小小的一个他不得不独自一个人跋山涉水,来到封闭阻塞的山里。 而且,哪有写字那么难看的神之子啊?别以为我不记得缘一小时候那个丑得跟被魔鬼诅咒过的字。 缘一不常写字,有消息靠鎹鸦,这么一说我好久没看见他写过字了,找个时间让他写个字看看吧。 我心里这么打定主意。 “你送给他一只笛子。”我说。 严胜一愣,算是默认了。 “和你重逢的第二天晚上,他吹了好久的笛子。”我说,“现在我耳朵还疼着,他吹笛子,太难听了。” “从小到大,非常高兴的时候他就喜欢吹笛子,因为他觉得,他高兴的事情分享给你,你也会高兴。”我说,“有时间教教他吹笛子吧,顺便救救我的耳朵。” 严胜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你和缘一……是夫妻吧?”严胜突然问。 我捏着茶杯的手一顿,我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也会八卦? 我不是老早就解释过我和缘一的关系了吗? 严胜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手中的杯子:“你手里的茶杯……缘一喝过了。” “噗——” 我一口茶从嘴里喷了出来,疯狂咳嗽的同时遭到了继国严胜嫌弃的目光。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不承认,但是,你的实力、相貌、见识,配得上缘一。”严胜想了想,最后表情严肃地说,“关系亲密到已经可以用同一个杯子喝水了,就不要否认了。” 我眼角抽搐,心说我谢谢你啊! 你走开!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神社,可以来让缘一来找我,我毕竟,还是缘一的兄长。” 我捏着手里的茶杯,张了张嘴,想要垂死挣扎,但是对方眼里的情绪告诉我,无论是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了,这会儿我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了。 来个明点事理的人好吗? 我真的没有结婚,也不想结婚。 有人跟我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现在还没死,所以我是个祸害,缘一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手上血迹斑斑的我,有什么资格和他一起? -- 第66页 夫妻?不可能,年龄差摆在那呢,我真干了这种事,我特么就是禽兽。 现在和他一起这样生活,我已经很知足了。 成婚生子,有一个像弘树那个小豆丁一样的乖乖软软的孩子,我真的没想过这样好的事情,也不敢奢求这样美好的事情会出现在我身上。 犯下罪过的人,在犯罪那一刻,报应的日期就已经定下,可是我无法预料报应来临的时候。 我已经很感激,命运对我慈悲了一点,让我遇到了缘一。 妈妈不让我过去和她一起走,也许就是知道我会和缘一相遇,看着像是太阳一样的缘一,这就是我的幸福。 我现在,高兴得不得了,怎么回去恬不知耻地想要更多?人要学会知足。 作者有话要说: 严胜:在一起生活这么久都没能确定关系,不愧是你,缘一! #今天在担心欧豆豆感情问题的严胜酱# #我好像和自己家的崽间接接吻了,怎么办?——by一脸懵逼的大龄女青年歌# #主公在赵召见我。——by一无所知的缘一酱#感谢在2020-10-11 13:48:15~2020-10-11 21:5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子先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浪潮 沙沙沙—— 片刻之前还晴朗的天空已经被乌云挤得满满当当,紧紧贴着贴着彼此,把天空挤得水泄不漏,连一丝光亮也看不到。 细细的雨线从云端滴落,划过底下的枝叶、墙体、房顶,擦出“沙沙”的摩擦声,聚集在屋顶沟壑的雨水顺着屋顶下滑的轮廓汇滚落下来,拉出长长的水线。 天空灰蒙蒙的,让人心里堵得慌。 我的名字带了个“雨”字,但是不代表我喜欢下雨天,相反,我不怎么喜欢下雨天。 人生发生过的几件大事情,永远跟下雨天有关,属于“雨歌”的人生也是在下雨天里,泡在雨水里走向终结的。 那个时候的雨声,也是这样,在地上汇聚成水洼,把我的身体泡在冰冷的水里,在地上哗啦啦地流淌。 妈妈的死,也是在天空黑得发闷的下雨天,一片又一片的乌云挤在一起,把天空挤得满满当当,从天而降的,除了冰冷的雨水,其他什么也没有。 天空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起初很模糊,随着距离的拉进,越发清楚。 对方拍动着黑色的羽翼,顶着茫茫越下越大的雨朝我家的方向飞了过来。 鎹鸦停在了窗台上,抖动着羽毛上的水珠,朝四周振落漫天的水。 我把房间里燃烧着炭火的火盆移到了窗台边上,好让这个聒噪的家伙烤烤火。 鎹鸦拍动着翅膀,羽翼间的水珠随着抖落至燃烧而起的炭火上,冰冷的雨水与高温的火炭相遇后,发出细细的“滋滋”的声音,但是很快就被淹没在腾起的火焰里。 “嘎——嘎嘎——”鎹鸦长大着嘴巴,一边拍动翅膀,一边叫唤,“主公召见,主公召见!” 我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黑色的雨幕几乎已经把整个世界都遮掩住了,雨幕里的世界沉闷得让人心里不舒服。 主公是个十分温和的人,如此大的雨火急火燎地让鎹鸦过来。 事情不会很好处理了。 虽然交给我的事情一向都不好处理。 “安静一点。”我点着乌毛绒绒的脑袋,力气大到快要把它的脑袋摁进它的胸口里,“我马上过去。” 无论过了多久,我果然还是受不了鎹鸦这种老是喜欢重复一句话的聒噪鸟类。 主公不是会大雨天把人叫过去做苦力的无良老板,虽然干我们这一行的人的确经冒着恶劣天气还需要赶往恶鬼出现的地点宰鬼,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事态真的不容乐观。 缘一不在,几个柱和三个月前晋升为月柱的严胜也出去了,毕竟,鬼杀队,真的很缺人,往往解决一个鬼之后就要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唯一留守在本部的柱以上实力的鬼杀队队员只有我一个,所以事情也只能由我来解决。 在这件事上面,主公的神经也真是大条,堂而皇之地把所有人派出去,也不怕大本营被人……哦不,是被鬼端了。 我从榻榻米上起身,扑灭了活火盆里的炭火,带上那两把刀,拉开纸门到玄关穿好鞋子,拿上伞桶里的油纸伞。 “我出门了。” 我背对着无人的家里,留下了如平时出门习惯的一句话,以及纸门拉上的声音。 回应我的是橘子那一声轻轻的“咪——”的叫唤。 “沙沙沙——沙沙沙——” 屋外的雨还在下,不停地下,好像怎么下也不会停似的。 我拉开纸门的时候,看到的是端坐在坐垫上的年轻主公,还有茶桌上热气腾腾、冒着烟的茶。 我把油纸伞放进伞桶里,起身走了进去。 “很抱歉,歌小姐。”主公向我致歉,“如此糟糕的天气还要将你叫过来。” 我摇摇头:“没什么,既然是鬼杀队的一员,就没必要讲究这么多。” 我看着这个年轻人,他的脸色已经说不上是苍白了,因为这张几年前在樱花树下还是俊秀的脸,如今大半张脸已经爬满了可怖的紫色斑痕,皮肤表面暴起的筋络像是细小的蛇类,一只眼睛也失去了焦距,剩下的一只眼睛,我知道,视线也模糊不清。 -- 第67页 他活不长了。 可是没有恐惧,没有焦急,也没有颓废,亦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他只是平静地坐在我的对面,看样子还打算自己泡个茶,如果……他现在端得起茶杯的话。 我皱了皱眉头。 主公微微一笑:“抱歉,歌小姐,没能帮你泡上一杯茶。” 耳边是越下越大的雨声,泼瓢一般的大雨从云端倾泻而下,打在屋顶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没有找到鬼舞辻无惨的踪迹吗?”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出来了另一个问题。 产屋敷一家的诅咒因为鬼舞辻无惨而起,那么,干掉鬼舞辻无惨,这个诅咒也有很大可能就可以结束了。 “没有。”主公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我觉得我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了,主公看起来依旧冷静,甚至还热情地让我品尝一下他妻子泡的茶水。 我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茶之后,放下茶杯,主公才开始说起正事。 东部地区里的村子出现了一个神明,原本是一个贫穷的村子,土地贫瘠,几乎种不出什么粮食,全村不过十几户人家,可是在大半年之前自从全村的人开始信仰一个神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变得很富有。 鬼杀队曾经有多名队员在最近几天全都失踪在那个村子里,后面派遣去调查的队员也全都失联。 听起来像是集体被绑架了。 鬼杀队的队员虽然不能说全都是会呼吸法的,但是能与鬼作战,那么很多方面也是超乎常人,一个被绑了也就算了,这么多个人还能被绑,那就不正常了。 所以……是鬼吗?实力强大的鬼? “拜托歌小姐了。”主公说,“炼狱先生会在此处与你汇合。” “我知道了。”我提起刀,转身离去。 屋外的雨还在下,滴滴答答地打在屋前的紫藤花架上,一朵又一朵串联成一串串的紫藤花在风雨里被打得左□□斜。 细细的雨丝扑面而来,打在脸上有一股冷冷清清的感觉。 我打开油纸伞,一头扎进了磅礴的雨幕里。 夏天的天气是小孩子的天气,前一刻晴空万里,滚烫的浪潮在空气里翻滚膨胀,树底下的蝉扯开嗓子不停地喊叫,好似永远不会停一样。后一刻就乌云罩顶,雷鸣在云间翻滚轰鸣之后,乌黑色的云层就向地面降下泼瓢似的大雨,啪啦啪啦打在屋顶上,声音沉重又响亮。 地上蓄满了雨水,行人路过踩出“踏踏踏”的响亮声音,溅起四溢的水花。 我从产屋敷府邸赶到目的地附近的一个小镇上之后,我稍作了休息,在一家丸子店落了脚,坐下屋檐底下的长凳上看着来来往往急急忙忙跑过来跑过去的行人,右手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还有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里面是长长的日轮刀。 经营这家丸子店的人是一对老夫妻,夫妻两个人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体贴地给路过的旅客送上热茶和点心。 我打着伞到这处小店落脚的时候,两个人里的老婆热心地给了我擦水的毛巾和热乎乎的茶水。 “小姑娘。”老婆婆端上来一碟三色团子放在我旁边的凳子上,“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帘,看着满地的雨水,不时还会有路过的人踩在上面,溅起漫天的水花。 “找人。”我随口胡诌,“找我哥哥。” 老婆婆的脸上都是岁月的沟壑,但是笑弯了眼睛那一刻,她整个人都的表情无比鲜活明亮。 “真好啊,你们的父母肯定很快乐。”老婆婆的嘴角上扬,笑容温和,但是我觉得有点莫名的哀伤。 这种哀伤我很熟悉,因为我也有这种东西,因为得不到,所以看见别人捧得满满的手心里由衷地感到羡慕,以及心田里涌出来的、一无所有、如泉涌一般的苦涩。 “我也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哟。”老婆婆在我身边坐下,看着雨中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神沉静,“我的女儿跟你一样漂亮,可是儿子一点也不听话,从小时候就开始不停地闯祸,老头子很凶,每次他一闯祸就会打他,于是他就不敢回家,女儿都会去找他回家。” “他们……不在家……吗?” 我尽量小心地询问老人家,直觉告诉我,她在这里,不是单纯地为了陪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聊天,她坐在屋檐下的长凳上,是为了等人。 “不在家呢。”老人家说,“儿子老是说要去干大事,女儿想把他找回来,可是很多天了,都没有回来。” 街上的人还在来来往往,我没有在接上这个话题,因为没什么好说的了。 雨还在滴滴答答地下,逐渐由磅礴的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中雨。 “阿隆总是说要干大事。”老婆婆继续说,“可是也没能见他干什么大事,总是在想,可是现实哪有事事都顺心如意的?于是他说要去找梵音极乐女神,去向她许愿,就可以干成他一直想要的大事了。” “哒哒哒——” 头上带着草帽子的人从我面前狂奔而过,溅起的水珠在空中四处飞扬。 梵音极乐女神。 我捧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歌小姐!” 但是没等我有什么思考,耳边就出现了熟悉的呼唤声,远方的黄红相间的发色即使是在灰蒙蒙的下雨天也是那么显眼。 -- 第68页 焱寿郎一路踩着地上蓄着的水,一路向我狂奔而来,溅起一路水花。 我眼睛抽搐。 雨后的太阳逐渐从云里冒出头来,紧接着层层的乌云被刺破,随着第一缕阳光洒落至地面,世界再度明亮起来,天空的黑色消散,转而被白色的云和蓝色的天一样替代。 洗涤过后的天空格外明亮洁净,空气里还保有清新的雨水的味道。 “小姑娘。”老婆婆看到焱寿郎的时候有些疑惑,“这是你哥哥吗?” 我白了一眼这头金色的猫头鹰,示意让他别说话,果断否定说:“不是。” “这样啊。”老婆婆好奇地看了一眼黄红色头发的剑士,“难怪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婆婆能告诉我梵音极乐女神的事情吗?”我眨巴眨巴眼睛,脸上露出忧伤的神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单纯的正在找不到哥哥的女孩子。 老婆婆一愣。 “我的哥哥,他一整天不务正业,抛妻弃子,父母去世之后家里生活一直不宽裕,最近家里又十分缺钱,他不知道哪里听说信梵音极乐女神可以发财,于是就来这里找那个女神,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回家。”我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那你哥哥叫什么名字?”老婆婆忍不住问,“据传闻说到了梵音极乐女神那里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叫继国严胜。”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和家里的弟弟,还有嫂子都很担心他,请婆婆告诉我,梵音极乐女神在哪里,我要去找我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继国·传说中一整天不务正业抛妻弃子的哥哥·严胜:…… 继国·传说中一整天不务正业抛妻弃子的哥哥的弟弟·缘一:??? 严胜:继国缘一,管管你的妻子! 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jpg. 感谢在2020-10-11 21:59:47~2020-10-14 21:1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琴 40瓶;爱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罪证 有人曾经跟我说过,忍者的本质就是欺骗,不会忽悠人的忍者不是好忍者。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不只是忍者,人都是会撒谎的动物,而适当撒一些谎话,干起活来会省下很多麻烦。 我挤出一滴鳄鱼的眼泪,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年迈的老人,诉说着不务正业抛妻弃子的兄长多么令人糟心担忧,努力扮演好一个为兄长担心的可怜小姑娘形象。 旁边的焱寿郎看得一愣一愣的,长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婆婆看着我,一双眼睛里泪花闪烁,抹了一把眼泪之后,长叹一口气:“造孽哟,你哥哥真的是……有这样关心他的妹妹还有妻儿,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不嫌弃的话,和这个猫头鹰一样的先生进来小店里喝杯茶,我慢慢跟你说吧。”老婆婆招呼我们走进了店里。 我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人还没有跟上来,我回头,翻了一副脸孔,面无表情地看着焱寿郎:“愣着干什么,不跟上来,等着我扛你进去吗?” 作为鬼杀队的魔鬼教习,把人打到训练结束之后动都动不了是常有的事情,因此养成了一种习惯,每次训练回家前很大几率都要去一趟蝴蝶的蝶屋,而每次去一趟蝶屋几乎都是扛着半死不活的人去的。 目前为止,鬼杀队的柱,除了身为日柱的缘一,其余的都受到这样的待遇。 “哦哦哦哦。”焱寿郎傻愣愣地点了点头,抬起脚步跟了上来,跨过门褴的时候还被门框绊了一个踉跄。 我暗地里撇撇嘴,多大个人了,连路都不会走。 梵音极乐女神,据说祭祀的时候女神会降下优美的神乐,因此被人们称作“梵音极乐女神”。这个神在的几十年里都没有听说过,但是最近的大半年里,在这一带,关于梵音极乐女神的传说还是蛮多的,几乎是凭空冒出来的。 小镇东边的稻木村是个出了名的贫穷村子,土地贫瘠,全村十几户人家,一整年里种出来的粮食都不够全村一半的人果腹,自从“梵音极乐女神”出现后,一整个村子里的人几乎是在女神出现的同时变得极其富有,起码不用再食不果腹。 女神所在的稻木村也在最近的一段时间收到了来自不同地区的信徒,甚至有人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来信仰。 没过一个月,都会有一批信徒会去侍奉女神,但是前去侍奉女神的人都不会再回来,稻木村的人相信,这些人被女神带去了神居住的神境里生活。 “小姑娘,如果你看到我的儿子阿隆,让他快点回来好吗?”老婆婆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向我请求,“我和老头子不要他做什么大事,只要他这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娶妻生子。” “还有我的女儿织里,年纪比你小,大概十六七岁。” “我只想……我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声,雨后的天气初晴,丸子屋外是一棵高耸挺拔的树,翠绿色枝叶上的残留的水珠流淌着明亮的太阳光。 绿色掩盖之间还有一个小巧的鸟窝,里面住着叽叽喳喳的幼鸟,张大着嘴巴等待父母归巢。 “我只想……我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 第69页 不同的人,不同的一个世界,她们却说出同样的一句话。 记忆里那个刚刚生产完孩子的母亲脸色苍白,坐在床铺上,隔着窗户看着在院子里如初生的幼鹿一样稚嫩又灵活的孩子。 脸色苍白却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神慈爱又悲伤。 绘里嫂子。 我张了张嘴,无声地念出来那个曾经淹没在几十年岁月里的名字,我的族兄的妻子,也是我如同母亲一样的长嫂。 “雨歌。” 记忆里,会用个母亲一样的语气念着我的名字的人,除了妈妈,只有绘里嫂子一个。 总是带着浅浅的,得体的微笑。 “好。”我听见我自己这么说,“如果我看到他们,一定会叫他们回家。” “雨歌,看到斑,记得叫他回家,真是的总是扑在任务上,熬坏了身体怎么办?他年纪还这么小啊。” “雨歌也是,不要总是关心任务,要学会关心自己,雨歌可是女孩子,女孩子要学会爱惜自己!” 无数琐碎的事情在这一刻从记忆里的最深处涌上心头,那些我本以为自已已经忘记了的事情,再次重现在脑海中,又是那样清晰,那样真实。 绘里嫂子总是对着总是一心扑在任务上,对周围一切保持着无视态度的我还有斑总是无奈至极。 年少时的某一年,我一身的血回到了宇智波一族的族地,身上的族服和头发脸孔都被血染红了,整个人就像是在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眼神空洞,像是一个木偶娃娃一样,提着还在流血的刀,滴滴答答的血顺着我的足迹滴了一路,我机械似地迈着步伐回到了族地,没有人敢靠近我。 只有绘里嫂子,那个刚刚生产完幼子的母亲一点也不忌讳不嫌弃地张开手臂,把浑身是血的我抱进了怀里,像是雌鸟用张开翅膀拢住幼鸟一样。 手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在我的背上拍着,像是哄着那时候还是婴儿的泉奈睡觉一样。 “雨歌,很辛苦吧。”她轻轻说,“没关系哟,在嫂子面前可以尽情地哭出来,哭出来,就会好了。” 我哭了,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哭得那样撕心裂肺,也是至今为止的最后一次。 虚幻的记忆和无人在眼前的现实不断交换着,记忆里的音容笑貌是那么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格窗外的雏鸟还在叽叽喳喳,浅金色的太阳在院子里落了一地,沾了雨水的泥土闪着细碎的微光。 空气里混杂着雨水和青草的味道。 离开丸子店,踩着柔软的泥土,头顶着雨后天晴细碎的太阳。 “感觉,歌小姐是个有故事的人。”在去稻木村的路上,焱寿郎突然对我说。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压低了头上的斗笠,手里握着黑色的刀鞘,沉默地向前走。 每一个忍者都有一个故事,而这些故事,光靠嘴说是说不清楚的。 同样是夏天,热浪在空气里翻滚膨胀,穿过层层叠叠的树荫,投下斑驳细碎的阳光,蝉鸣响彻在整个忍者学校里。 教室外的秋千孤零零地吊在树下,不时会有落下树底的叶子打着卷儿自上而下路过。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对着坐在下面一群在炎炎夏日里犯困犯得不行的小屁孩,无力又无奈,只能这么回答。 这样子的回答毫不意外遭到了一群熊孩子的嫌弃的眼神。 于是老师只有在讲台上无能狂怒。 熊孩子什么都不懂,等到他们真的成为忍者,走上战场的时候,淌过一场又一场的狂风骤雨,年老退休之后,在坐在鸟鸣不断和阳光明媚的庭院里,看着一群懵懵懂懂的后辈。 再回忆起小时候那个在讲台上无能狂怒的中忍老师说的话,他就会觉得那句话太特么的贴切了,简直贴切得不能再贴切。 老师你咋能说得这么贴切呢? 然后面对一群和当年自己一样眼神的小屁孩,脑子里除了想锤他们还是想锤他们。 老师在无能狂怒,熊孩子在嫌弃的同时,我就站在教室外,静静听着老师和熊学生的互动。 太阳在脚底投下黑色的影子,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各个班级的老师在讲课的声音,还有回荡在夏日里的蝉鸣。 忍者学校教习小孩子文化课的忍者普遍都不是擅长战斗的忍者,所以为了避免无谓的死亡,而又物尽其用,实力不足的忍者总是会考一个教师资格证,来到忍者学校教习村子里未来的战斗力。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我这种心灰意冷却又穷得一批,跑到忍者学校混吃混喝等死的家伙。 相对于正面上战场的忍者,忍校教导孩子的忍者不用看到如此多的残酷与血腥,自然对很多事也无法像斑和千手柱间那样的人理解得深刻。 但是有件事情他说对了,忍者的故事光靠嘴是说不清的。 所以,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的过去,那个属于“雨歌”的故事。 说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意义。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宇智波雨歌”了,有的只是“歌”。 站在教室外的我在斑和泉奈都离去之后选择了逃避,不愿在面对腐败的一族,不愿再面对建立在自己小侄子尸骨上的村子。 逃避了十多年,最后做出的选择还送了自己的命,嘛,虽然死了也挺好的。 -- 第70页 鬼知道又活了。 我的故事,如果要简要概括,那除了傻就是蠢。 说出来给人笑死吗? 故事的确有,但是很长,说了我觉得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哪怕是一直被我放在第一位的缘一也没有。 毕竟,对他那样善良的人来说,我的故事,只是一张充满血腥与残忍的罪证。 杀人即是有罪,我曾经是一把刀,一把沾了斑斑血迹的凶刀,刀上的血是别人的,也是我自己的。 这个世界的我不需要杀人,但是也无法改变,我曾经是一个战争工具的事实。 那个年代的我们,无论是斑还是泉奈,都是年幼之时就要提着刀剑奔赴战场的刀剑。 我们奔赴的亦是修罗道,书写在人生里的大部分的故事,伴随着四溢的鲜血和悲伤,人生可能就是罪状。 在这些罪状里,却又意外地夹杂着另外的复杂东西,例如绘里嫂子,例如千手柱间那个辣鸡东西。 还有……缘一。 第33章 【番外】 *【糖果】 雨歌很喜欢吃甜食。 每年的最后一天,族地里会有祭祀,宇智波一族很重视这个一年一度的祭祀,出门在外执行任务的族人也会尽可能在这一天之前完成任务,返回族地参加祭祀。 在神社里担任神官的都是宇智波一族的族人,祭祀当天大部分的族人都会在这一天跑到神社里,参拜神社,祭祀祖先,观看神官的祭祀舞蹈。 族地里的小孩子很喜欢大年初一,因为这一天神官不仅会跳舞,而且会给小孩子发糖,据说得到糖果的孩子会被神明保佑,幸运一整年。 一天最后一天的那天晚上,天上还下着雪,天空被云挤得灰蒙蒙的,飘着细碎的雪,没有漂亮的星星,也没有星星发出的漂亮光芒。 神社里的樱花树上没有一朵樱花,光秃秃的枝丫张牙舞爪地向天空延伸,鲜艳的红绸挂在黑色的枝丫上,随风飘扬。 雨歌裹着厚厚的棉衣站在雪地里,活像一只小企鹅,抬头望着从天空飘下来的细雪,眼神呆滞,嘴巴里呼出的白色雾气接触到空气之后,没一会儿就四散在空中。 耳边是火架里篝火燃起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夜色里最明亮的颜色就是火架里燃烧的篝火的颜色,还有枝头上飘扬的绸带的红色。 “雨歌。”夜空里响起她的名字。 雨歌抬头,看到了站在雪地里、一头黑发上堆满了白色的雪的前辈。 雨歌从善如流地大招呼:“前辈大叔。” 对方身体一僵,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才二十三岁。” 雨歌哈出一口气:“你上次说过了。” “我还没到被叫大叔的年纪。”前辈说。 雨歌看了前辈一眼:“反正总是会到的,提前叫也没什么。” 前辈:“……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被人叫做大叔。” 雨歌认认真真地回答:“哦,前辈大叔。” 前辈:“……” 突然很想揍人。 “找我有事情吗?”黑色的瞳孔就像是黑色的玻璃球,映出火架里熊熊燃烧的火光。 前辈愣了一下,而后看着挤在神官面前挤成一群的小孩子:“不去抢糖果吗?抢到糖果的孩子据说会被神明保佑一整年哦。” 火架里的火依旧在烧,噼里啪啦的声音依旧在耳边,雨歌垂下眼帘:“去年英助抢到了糖果。” 前辈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英助是四个月前那一批初次派往战场的孩子,和雨歌一样的年纪,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都是残缺不齐的,怎么找也找不到残缺了的部分。 小男孩的性格在所有孩子里算是最活泼的那一个,每年神社小孩子的糖果争夺大会,总是会如愿以偿拿到神官的糖果。 秋天的时候,英助的家人把英助送到了族人祖祖辈辈埋葬族人的墓地里,小男孩永远睡在了阴暗潮湿的地底下。 前辈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呼啦一阵风吹过来,眼前的男人三步两步跑过雪地带起一阵风,直奔派发糖果的神官的方向。 雨歌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前辈低头跟矮了他一截的神官说什么,神官眼睛里闪过一阵诧异,隐隐约约还有不赞同的神色,到最后神官往他手里塞了些什么。 “非常感谢。”前辈对神官表达了谢意,而后向雨歌的方向走过来。 他往你手里放了什么? 雨歌想问。 可是雨歌还没来得及问,前辈就把小小一颗的什么东西放到了她手里。 雨歌摊开手,手心里静静躺着一颗糖,裹着红色的漂亮的糖纸。 雨歌不解地抬头看着前辈。 前辈抱着胳膊,眼神漂移:“不是神官的糖,虽然没有神明的保佑,但是有前辈的祝福。” 雨歌小心翼翼地剥开裹在上面的精致糖纸,露出里面同样的红色糖果,舌头一卷,卷进了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味蕾里弥漫开来。 “好吃吗?”前辈忍不住问。 “很甜,谢谢前辈大叔。”雨歌说。 “……商量一下,把大叔两个字去掉。” “好的,前辈大叔。” “……算了。” *【握刀】 “握起你的刀来。”冰冷的刀剑低着雨歌的咽喉,“不握刀的你没有资格活下去。” -- 第71页 “嗨。” *【侄子】 “哟西,从现在开始,雨歌就要住在这里啦。”女人笑眯眯地说,脸上的笑容好似春天盛开的樱花一样灿烂,“要和斑好好相处哦。” 女人又往她怀里塞了个炸毛的小团子:“这是斑,雨歌是斑的姑姑哦,斑要叫姑姑。” 雨歌双手托住炸毛团子,抬起手举高高。 炸毛团子面无表情,一双猫儿一样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 炸毛团子撇了撇嘴。 雨歌:“……” 绘里嫂子,我觉得你儿子在鄙视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他鄙视。 雨歌:“……叫姑姑。” 炸毛团子别开了头,不看你,愚蠢的凡人。 雨歌:“……” *【泉奈】 “绘里嫂子,你给他起好名字了吗?” 雨歌的双手扒在摇篮边,黑发的小婴儿呼吸均匀,静静地躺在柔软的被褥里熟睡。 女人弯了弯嘴角,苍白的脸上绽放出来的笑容好似白色的的百合花:“有哦,叫泉奈,雨歌喜欢他吗?” 雨歌眨巴眨巴眼睛:“喜欢,小孩子是世界的珍宝。” “真是太好了。”女人的眼睛弯起来的弧度像是两枚月牙。 “绘里嫂子,会好起来的。”雨歌突然抬头看着她,而后又说:“对吗?” 女人一愣:“这样啊,我要加油了。” *【举高高】 按照宇智波的惯例,年满五岁的孩子会被派遣去执行各个任务,由基础的任务开始,再到高级的,过渡期很短,而在这个过渡期里,每一次任务等同于去一次战场。 斑上战场的时候是在冬天,天上飘着细细的雪花,白色的雪和黑灰色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红色的血液泼洒在白色的雪地里。 雪越下越大,气温下降得越来越快,血凝固在金属的刀身上,倒在地上的尸体没一会儿就凉了,紧接着被细细的雪一点一点地覆盖住。 “打起精神来。”随行的前辈说,语气冷硬的像是深冬的冰块一样,“如果不想成为躺在地上的人其中的一员。” 斑觉得很冷,查克拉可以调节体温,但他还是觉得冷。 拉开家里的门的时候,他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意,耳边还有火盆里“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炭,火光把墙壁上的影子拉得老长,影子的前面是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雨歌坐在角落的榻榻米上,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披着毯子趴在她腿上,冷风吹进来的那一刻小团子就醒了,毛绒绒的脑袋从毯子里钻出来。 斑赶紧把门拉上。 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之后,泉奈几乎是立马看见了站在门前的兄长,圆滚滚像是猫儿的眼睛一亮,口齿流利地喊:“哥哥!” 斑整个人都愣住了,转头看着雨歌。 雨歌知道他要问什么:“今天下午教了一个下午的‘姑姑’他都没喊,倒是先学会叫哥哥了。” 小团子从毯子里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前另一个孩子走过去,脚丫子才在榻榻米上,火光映着白皙的皮肤,脸色格外红润。 斑愣愣地站在门边,看着他的弟弟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朝他走过来,直到泉奈整个人都扒在他的衣服上他才反应过来。 男孩伸出了双手,想要抱住自己的幼弟,触碰到弟弟的头发的时候,却又如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斑扶着弟弟的肩膀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支起来:“泉奈,哥哥身上,都是血,很脏。” 泉奈眨巴着圆滚滚的眼睛,不明白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看到哥哥有些狼狈地把头别开了。 哥哥,是不高兴了吗? 是他不好吗? 小团子嘴巴一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呜……” 然而下一秒,泉奈看到了一抹深蓝色的影子从自己眼前掠过,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了纤细的少女把兄长高举过头,标准的举高高姿势,是父亲平时把他举高高的姿势。 泉奈:“……” 斑:“……” 雨歌抬头看着自己炸毛的大侄子:“心情好点了吗?田岛大哥说举高高会让小孩子心情变好点。” 然后她收到了一只柿子一样红的炸毛大团子。 “谁……谁会需要这种东西啊?!”炸毛大团子炸毛的更厉害,“我又不是小孩子,快放我下来!” 雨歌认认真真地看着大侄子,下了结论:“看来心情还是好了很多,举高高很有用。” “刷拉——”门被拉开,和室里的三个孩子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门口的男人顶着一头白色的雪花,沉默地看着屋里的三个孩子。 他的大儿子被自己的堂妹双手高举过头,小儿子站在榻榻米上,拍着小小的巴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看到大儿子红得堪比秋天的柿子一样红的脸,田岛松了一口气,而后面色复杂地说:“斑,喜欢举高高的话,父亲也可以的。” 斑:“……” 我不是,我没有,父亲你听我解释!!! *【西瓜头】 出任务回来的坐在庭院的走廊上,双脚悬在空中,擦拭着手里的刀,低垂着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斑走到她旁边坐下,忍不住问:“怎么了?” 雨歌擦拭刀的手顿了顿:“战场上遇到一个比较麻烦的敌人。” -- 第72页 斑有点好奇:“谁?” “不知道,那人审美奇葩,顶着一个西瓜头。”雨歌顿了顿,“我放火遁把他的头发烧了。” 斑:“……”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雨歌抬头:“怎么了?” 斑:“……没什么。” 于是第二天,斑毫不意外地在南贺川的河边看到了狗啃过一样头发的小伙伴。 小伙伴顶着辣眼睛的发型,洋溢着蠢到不行的笑容隔着老远朝他挥手:“斑!” 斑:“……你的头发。” 小伙伴:“没事啦,在战场上碰到一个好凶好凶的女孩子,罩着脸就给我来了一个火遁,还好我躲得快,只烧着了头发。” 斑:“……” *【交战】 “哦哦哦,原来你是斑的姑姑啊,你好你好,我叫千手柱间!”对面的少年笑得一脸傻气,“斑最近还好吗?” 雨歌:“……火遁。” 老子跟你不熟,滚! *【建村】 “雨歌,泉奈会怪我吗?”长发炸毛的男人眺望着远方葱茏的森林。 雨歌想了想:“不会的。” *【催债】 “打搅一下。” 敲门声响起,办公室里的四双眼睛同时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同时被四双眼睛盯上的绿马甲的忍者有点紧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千手扉间皱了皱眉:“什么事?” 忍者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咽了咽口水:“阿诺,这是各路赌场寄过来的……催债信。” 千手扉间:“……” 斑:“……” 雨歌:“……” 千手柱间:“……” 雨歌眼角余光督了一眼白发男人:“这种哥你要来干什么,不宰了留着半个月之后过年?” 千手扉间:“……” 千手柱间:“……扉间……” 千手扉间:“……大哥你闭嘴。” *【离去】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那我跟你一起走。” “你得留下来,雨歌。” *【孤单】 十岁的宇智波镜经常会去看望忍者学校里的一个老师,这个老师是他的同族,据说是个很厉害的女忍者,厉害到据说可以殴打火影大人的弟弟。 女忍者在忍者学校里教习高年级的学生体术,据说总是把孩子揍得哭爹喊娘,没人敢在她的课堂上造次。 镜小心翼翼地拉开庭院的纸门,看到了独自一个人靠在柱子上睡着了的女性,庭院里的樱花款款下落,蓄满了水的惊鹿“咚”一声敲在青石板上。 女性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后又闭上了。 镜轻手轻脚地离开,想去橱柜里取一张毯子给她盖上。 “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女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镜一愣,抿了抿唇:“雨歌老师自己一个人,会孤单的。” 小孩子噔噔地跑到内室里拉开橱柜拿了一张毯子出来,抖开之后盖到了雨歌身上。 *【出发】 “雨歌老师,我要出发啦。”已经成年的镜跑到雨歌家来告诉她,“只要和雷之国和谈成功,战争就可以结束了。” 雨歌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淡:“和我没关系。” 镜愣了愣。而后微笑着说:“雨歌老师真是不坦诚,明明在在战争里也有和村子里的忍者一样保护村子的啊。” 雨歌放下茶杯:“要走赶紧走。” 镜笑嘻嘻地离开了:“嗨嗨,我会平安回来的,纱纪怀孕啦,我想教我的第一个孩子叫雨歌老师奶奶。” 雨歌:“……” 一点都不想被人叫奶奶,谢谢。 *【雨落】 “……雨歌……雨歌!” *【朝阳】 清晨的第一缕朝阳穿过雾气的时候,她看到了赤红色的发尾,还有在金色朦胧的阳光里摇晃的太阳耳饰。 “歌。”对方眨巴眨巴眼睛。 歌:“……你干啥去了?” “歌啊,你家缘一力气真大,发狂的牛都让他给打了。”五大三粗的村民拍拍身形修长,看起来还有点瘦弱的缘一,“看不出来,小伙子力气这么大。” “……” 第34章 起舞 “起舞,于战场起舞!” 稻木村在老婆婆所住的小镇东边,距离有点远,来回得需要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我想要走路去稻木村,我得花上半天的时间。 我和焱寿郎一个两个人都带着刀,别说去砍鬼,单凭腰上的刀我们连村门口都进不去,于是在离开小镇前,买了两身相对普通的衣服,把刀藏好。 “小姑娘,要伞吗?”我停在了伞铺前,伞铺里的老板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伞铺里的伞在太阳底下被撑开,绘制的墨色在伞面晕染开来。 “嗯。”我指了指一把以黑白两色为主,绘着苍茫的山水的伞,“要这一把吧。” 老板娘把那把伞收起来,用油纸细心地包好,递到了我手里。 “真奇怪啊,小姑娘。”手接触到伞的那一刻,老板娘突然说,“我还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喜欢花朵呢。” 老板娘看着另一边,被撑开放置的伞,上面绘制的樱花绚烂绮丽,起码跟我手里的这把相比,它对女孩们更有吸引力。 -- 第73页 “现在小姑娘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哟。” 屋顶青色的瓦片滚落下的水珠,一颗一颗砸在地面上,碎裂之后绽放出无色的水花。 我拿着伞,踩着青石铺成的地板,沉默不语地走开了。 不是现在的小姑娘心思难猜,而是,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于是我换了一身衣服,长条的盒子里塞着日轮刀,我抱着盒子,打着浓墨泼洒成山间水色的伞,沉默地跟在焱寿郎身后。 稻木村是个土地贫瘠的村子。 这里的土地只能长出杂草和野花,田地早已荒芜,其中杂草丛生,疯长的野草可以盖过人的膝盖,田间的小径沿着田埂一路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上。 种不出来粮食的村子里,村民们建造的房子却格外的整齐漂亮,鳞次节比在道路两侧排列。 隐约之间还可以看到朦胧的晨光里的人影,随着距离的接近,起初原是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 来的人是两个稻木村里的普通村民,两个人看到我和焱寿郎的时候脚步顿了顿,挡在了我们前进的路上。 “你们来干什么?”其中一人问,语气明显的不善。 焱寿郎张了张嘴想要开口,我暗地里伸出了手掐了他腰间的软肉一把,即将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鬼杀队的炎柱憨归憨,但他并不傻,一顿暴掐之后马上会意。 “是这样的!”金色的猫头鹰一如既往地操着一口大嗓门,“这是我妹妹!她……有病!” 村民A:“……” 村民B:“……” 我:“……” 你特么才有病! 我错了,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主公和这个垃圾猫头鹰一起搭伙做任务!就该在进村门口之前把他敲晕了埋地里! 其中一个村民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妹妹看起来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她脑子有病!”焱寿郎毫不犹豫地说,“我听说梵音极乐女神能实现所有人的愿望,所以我特地带着妹妹来求梵音极乐女神把她的病治好!” 两个村民齐齐看向我,即使低着头,我也感觉得到两个人同情的目光。 “好好一姑娘,脑子怎么就出了问题呢?”其中一个村民叹了口气。 我:“……” 你特么的脑子才有病,信不信我把你打到脑子有病?! 我就不该相信你们炼狱家男人的脑子! 我低着头暗地里磨了磨牙。 猫头鹰家族的男人除了脑回路清奇之外,这时候展现出来的优点就是健谈了,我打着伞磨牙这一小会儿,焱寿郎已经和别人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三个人站在小径上大肆聊天,丝毫不顾日上中天的太阳。 夏天的天气真的是孩子的天气,前两天接连不断在下雨,这两天的太阳又开始毒辣起来。 即使打着伞,我背后的皮肤也开始渗出汗水来。 “有见过一个叫做中村隆的男人吗?”焱寿郎突然问。 “隆啊,他是前一段时间才来到村子的。”村民回答,而后又随口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来这里一共有两件事。”焱寿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第一件是帮妹妹治病。” 感情你老还没忘记“带着脑子有病的妹妹来求医的哥哥”这个设定。 我眼神死地打着伞低头听着三个人说话。 “第二件就是来找隆君。”焱寿郎说,“隆君离开家很久了,他的父母很担心他和他妹妹。” 于是两个人热心地带着我和焱寿郎去找了村长,稻木村的村长意外的是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儿。 女儿叫做栀子,栀子花一样的名字,栀子花一样的女孩子。 见到家里来了客人,栀子很热心地泡了茶,青褐色的茶水刚上来,还腾着热气,在杯口氤氲出一圈的水雾。 我没有动作,跪坐在村长家里的地板上,低垂着眼眸,不言不语。 上茶的栀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抱歉,我妹妹脑子有问题!”焱寿郎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我:“……”# 我不生气,我真的不生气,你见过有哪个大人会跟小孩子生气的? “……原来是这样……”我感受到栀子变化的目光,“真可怜啊……” 我:“……” 掩盖于振袖和服袖子之下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手臂青筋暴起,今天的右手好像格外活跃,我决定下次打人的时候猫头鹰的毒打必须是双份的! “话说说回来,稻木村的人们,几乎不下地劳作啊。”焱寿郎看向门外大片大片荒凉的田地,突然说,“稻田已经荒废成这样了啊,真奇怪呢。” “稻木村,如您所见,曾经它是一个靠种植稻谷为生的村子。”村长语气有些沉重,“但是,自我父亲那一代开始,土地就变得贫瘠起来。” “我一度以为,村子会在我手中终结,直到在一个星辰灿烂的夜晚,我听到了梵音极乐女神的歌声,我想她许了愿,神赠与我们财宝,为我们的生活提供了支柱!” 中年的男人看着村子整齐的房屋,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充满希翼的笑容。 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手放在大腿上,我低着头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谈话,中年人的声音和蔼,一举一动之间也带着乡人间特有的淳朴气息,可是我心里的异样越发汹涌,起初只是如同水流一般涓细,后来就像是泉涌一般。 -- 第74页 夏天的气温有点高,即使是前两天下了雨,热浪还是在空气里翻滚膨胀,耳边是嘹亮的蝉鸣,还有院子里那颗几近枯萎的树上残剩的叶子细碎的摩擦声。 焱寿郎真的很健谈,不知不觉和村长聊到了午饭时间,村长和他的女儿栀子热心地邀请我们留下用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猫头鹰爽朗地说。 于是这厮差点吃空了人家家里三天的储备粮。 我:“……” 这饭量,你不是跟秋道一族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黄昏的时候,栀子端着托盘来到了安置我的房间里,托盘里放着一身漂亮的和服,和服上面是当季长势最旺盛植物菖蒲,款式是未出嫁的女孩儿喜欢的小振袖,和服的旁边还放着盛放胭脂的精致小盒子、红红的唇脂、画眉毛的眉笔,还有一只做成桃花样式的小簪子。 我低着头没看她,也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是我却不认为她能把我一个活了这久的老怪物怎么样。 “歌小姐。”栀子跨进门槛之前还礼貌地打了招呼。 我没有回答,我还记得我的人设是“被哥哥带着四处求医的脑子有病的妹妹”的人设。 小姑娘走进房间里,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又起身把我带到了梳妆台面前,梳妆台上的镜子映出我的脸来。 栀子扶着我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我呆滞的样子:“歌小姐,我来帮你梳妆。” “爸爸说,村子的神明大人拯救了村子,那她一定会拯救歌小姐。”栀子说,“见到神明大人的时候,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神明大人喜欢漂亮的姑娘,她一定会让歌小姐变成正常人的。” 从小姑娘的话里,我没有感受到虚伪、欺骗的意味,但是我相信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全知全能的神明,如果有,那曾经在宇智波家历代祭祀神明里的神社里抢到带有神明祝福的糖果的英助,为什么连上了战场之后的第一年都没有活过去,身体残缺不齐地被埋在宇智波家的墓地里? 我不相信神明,我只相信报应。 可是这个村子确实被给予了所谓神明的祝福,像栀子这样的女孩全心全意信赖着这个所谓的神。 我低垂着眼眸,规规矩矩地坐在镜子前。 神明吗? 小姑娘拿起眉笔,“歌小姐抬起头来好吗?” 我机械似的微微抬头,栀子喜笑颜开,拿着眉笔给我开始给我描眉。 抹胭脂、打腮红,把我简陋束发带拆开,用木梳子梳好发髻,用发簪固定好,最后一步是点唇脂。 “是……真的吗?”我抬起头问她。 栀子的手顿了顿,我看到了她眼睫毛投下的细细剪影。 “你见过,‘神明大人’吗?”我轻轻地问。 你有想过吗? “神明大人”从哪里来? 为什么会保佑你们? 为什么这里的土地在“神明大人”的庇佑之下仍是贫瘠荒凉? 为什么那些去侍奉她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所谓的“神明大人”真的是神明大人吗? 想过和“神明大人”一起编织谎言的人是谁吗? 谎言被拆穿的那一刻,你们该何去何从? 我用黑色的眼睛看着给我描眉点唇的小姑娘,眼神低沉得好似深渊。 “会的。”小姑娘笑嘻嘻地继续给我点唇色,“我没有见过神明大人,但是啊,爸爸却见过。” 我仰着头,任由她在我的嘴唇上点唇脂。 真可怜。 如果坐在这里的人不是我,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傻子,你只不过是把一个祭品打扮得漂漂亮亮送上祭台而已。 午夜时分,皎洁的圆月升上中天,群星璀璨,天空呈现出漂亮的墨蓝色,疯长的杂草随风飘扬,彼此间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草丛里的小动物动作时踩出细小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明显。 “吱呀——” 木门被推开,银白色的月色如同水银一般流淌进了屋子里,昏暗的屋子瞬间明亮了不少。 中年男人逆着月光,走进了屋子里。 “歌小姐。”村长说。 我坐在凳子上,机械似的抬头,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傻子。 “走吧。”村长又说。 “去哪里?”我歪了歪脑袋,又把话重复了一次,“去哪里?” 村长愣了一下,也许是意外我这个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傻子”突然开了口。 “去见神明大人啊。”村长很快恢复了正常,“歌小姐,不要怪我,你已经是在这幅模样了,那样的结局对你来说,是一种解放,也是你和你的哥哥用生命拯救了我们的村子。” “去……见神明大人?”我又把话重复了一遍,眼睛却直勾勾看着这一村之长黑色的眼睛似深渊。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地要把我和我的“哥哥”送给“神明大人”? 认真地……要欺骗自己的女儿? 村长又愣了,转而说:“没错,我们走吧。” 我拿起我的伞,跟着村长走出了门,月色清凉,在群星璀璨之中硬生生地渗出一股凉意。 如此,到那个时候,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村子里的小孩子不多,在贫瘠的稻木村里,小孩大多数都被饿死了,“神明大人”来到村子的大半年,村子暂时性摆脱了贫困,但是新生儿仍未来得及降生。 -- 第75页 我被村长带到了村子的中心,一群人围在用木架搭起的祭台上,祭台的中心,火盆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我毫不意外地看到焱寿郎被一个年轻的男人扛在肩头,走到祭台上粗鲁地把人摔了下来,猫头鹰脑袋一歪,像是个木偶人一样半死不活地被扔到了祭台上。 “这样,神明大人,会把我的妹妹还回来的吗?”男人问道。 村长说:“向神明大人祈愿,它会实现你的愿望的,隆。” 中村隆。 中村先生和中村太太那个总想要干大事的儿子。 中村隆扛着焱寿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如同一滴热油滴进了锅里,底下的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神明大人,请给我更多的财富!” “神明大人,请保佑我的妻子平安生产!” “神明大人,请保佑我!” “神明大人……” 吵,真的很吵,乱糟糟的一团好像是有一群苍蝇在嗡嗡乱叫。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火盆里噼里啪啦燃耗的火苗,人群鼎沸,夜空里不知名虫子的鸣叫,撞击在耳膜之后又传导进脑子里,像是乱七八糟的劣质交响乐。 有多少人曾经被带到这个祭台上,被献给了“神明大人”? 你们,把人命当做什么了? 用来换取利益的筹码吗? 哈。 我真的是在缘一身边待太久了,连人最初的贪婪和丑恶都差点忘记了。 在太阳的光辉之下待久了,忘记了黑夜的寒凉,忘记了我自己也是曾经用来换取利益的“筹码”了。 托缘一的福,厌恶归厌恶,我没打算杀他们,如果是以前,我早就一刀子砍下去,直接了结了这群脑残。 紧接着风声平息,悠远的歌声好像自远方而来,从时间另一端传到时间的这一端。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在黑夜里金黄色的火焰还在燃烧,“噼里啪啦”地在火盆里跳跃,火苗时而被拉长,时而被压缩。 “雨歌。” 脸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我猛地抬头,黑色的头发好像自高山之巅倾泻而下的水流,皮肤白皙得如同上好的玉石。 女人抚摸着我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眼神慈爱。 妈妈。 我的瞳孔剧烈地震动。 妈妈。 “妈妈。” 我张了张嘴。 “雨歌,很累了吧。”妈妈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来妈妈这里吧。” 来妈妈这里吧。 来吧。 像是沉溺在冬天的温泉水里一样,整个人逐渐放松起来,毛孔肆无忌惮地张开,精神肆无忌惮地松懈。 那是我思念的母亲,无数次的濒临死亡之际,我都想要如同儿时一样,重新回归母亲的怀抱。 去吧。 “雨歌,你不可以来这里!” 无数次地祈求她带走我,她却无数次地把我推开,流着泪让我走。 这不是我的妈妈,妈妈她只会把我推开,推向活的世界。 去个头! 刀锋破空而来,切割着空气,挥出日轮刀的那一刻,鬼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她带着刀!” 视线再次回归正常,眼前是村民惊惧的脸,还有那只鬼,这只鬼意外的地我曾经见过的鬼要还看,穿着艳丽的和服,胸口的衣服被日轮刀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伤口已经愈合,但是周围的血迹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它受过伤。 鬼不敢相信自己受了伤,面目狰狞地看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她伤了神明大人!”不知道谁又叫了起来。 “杀了她!” “杀了她!” 人群再次沸腾,火光与人群鼎沸交相辉映。 千夫所指。 我闭上了眼睛。 斑,你当初也是这样的吗? 记忆恍惚,那个背着他的大团扇,一身族服穿到死的炸毛大侄子的背影出现在我眼前。 “不是……”焱寿郎激动地想要解释,但是我伸手拉住了他。 猫头鹰不解地看着我,我扯出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笑容:“你的大嗓门盖过得过他们几十个人的声音吗?” “可是……”焱寿郎还要说什么。 “老老实实砍鬼。”我没看他,目视前方的那只鬼,“这种情况以前没少见过。” 被人惧怕的宇智波,被宇智波和所有人抛弃的族长,被困在荒芜一人的大宅里的孤独女人。 既然都见识过了,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尽管起舞! “雨歌。” “起舞,于战场起舞!” 作者有话要说: 歌的脾气受缘一影响真的比以前好很多,按照雨歌的脾气,能武力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动嘴,四十米长大刀直接砍过去。 #曾经# 斑:你也想要起舞吗?【大团扇直接扇飞jpg.】 雨歌:……【四十米长大刀走起jpg.】 泉奈:有话咱们好好说。【讲完后把人坑成傻逼jpg.】 #现在# 歌:打一顿就算了。 缘一:…… 焱寿郎:请务必给予我毒打! 歌:……辣鸡推销,你走开!【拉走缘一jpg.】 第35章 隔世 “雨歌。” 面前的男人披着白色的御神袍,背靠着窗户,清晨金色的阳光弥漫在堆满文件的房间里,灰尘浮在空气里,阳光被剪成一块一块的。 -- 第76页 面前的男人有点憔悴,不,是很憔悴。 弟弟外出执行任务,总是喜欢拖欠公文的领导人不得不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熬夜处理公文。 “找我干什么?”我垂下眼眸,语气冰冷冷漠。 男人,千手柱间愣了一下,转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卷轴,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看着我,没说话,似乎在等着我回答。 “你想做什么?”我看着他,“我已经不想再管任何事了,宇智波也好,木叶也好,我都不想再管了。” “我知道。”千手柱间叹了一口气,而后认真地看着我,“可是斑的事情你也不打算再管了吗?”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像是逐渐膨胀的气球一样,这份寂静也开始逐渐膨胀起来,膨胀到近乎是诡异的地步。 树上的叶子早就在秋天的时候就掉得一片都不剩下,树梢上堆满了雪,压弯了细长的树枝,不负重负的那一刻,树梢上的雪“啪嗒”一声掉落在积满了雪的地上。 “你要我做什么?”我抬头直视这个人的眼睛。 “……” 宇智波斑你个小王八蛋最好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绝对会把你三岁到三十岁的黑历史全特么爆料给木叶的报社!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丫的忍界修罗的丑恶嘴脸! 接过千手柱间手里的卷轴之后,我离开了木叶。 这件事过去很久了,在火之国还是冬天的时候,千手柱间给了我一个卷轴,卷轴里写的东西事关一次重要的任务,以往这些任务的处理对象都是斑,不需要伙伴,不需要小组,斑一个人就是千军万马,一个人赴往战场,一个人凯旋而归。 “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我曾经问过他,“你这样,不好。” 不善言辞的我,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斑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扶在门框上,一头炸毛背对着我,“雨歌,我已经失去弟弟了,我不想再失去姑姑。” 最后却又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宇智波大宅。 我总是站在门口,无数次看着独自一个人从空荡荡的街道的另一端走到这一段的身影。 只能说一句“欢迎回来”,其余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我那个时候应该态度强硬一点,死皮赖脸跟着他一起去,如果他没有独自一个人面对如此多的黑暗,最后的最后,也许,不会死在自己唯一的朋友的刀下。 千手柱间把卷轴交给我的那个冬天,是斑离开木叶的第五年,自从他离开之后,面对一群日益堕落的族人,还有这个建立在泉奈的尸体上的村子,我已经选择了眼不见为净,这个村子,从来都不是我期待的村子,以前,斑期待过,所以我也对它抱有一丝期待,但是斑离开了,我也没必要对它抱有什么期待。 千手扉间不会放任我这样一把凶刀离开村子的,斑离开已经足够让他跳脚,我再离开,他保不齐要把整个忍界都给翻一遍。 我最讨厌的就是千手扉间这样的人,一天到晚尽想些有的没的,像是个碎嘴的老妈子,活该他从小到大被他哥拖去当苦力,少年白头。 有斑这样一个出村不复返的例子之后,他对我的防范程度更深了,出村要报备填表,如果不是我的亲人除了出走的斑,其余的已经死光了,紧急联系人那一栏他死活得让我填,还好我几乎不出村,否则非得跟他打起来不可。 我也懒得理他,早上去学校打卡上班,揍完熊孩子下班去集市买菜做饭,吃饱饭如果天色还早的话到后山溜个弯儿散个步,看看星星,活得像个大爷。 妈妈和绘里嫂子都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漫天群星璀璨的时候,我总是在想,妈妈、绘里嫂子、田岛大哥、泉奈会是天空上的哪一颗星星? 忍者学校里有个叫“镜”的小宇智波,总喜欢往我家里跑。 只不过是在体能训练课的时候带他回家里上过一次药,这小屁孩就顺杆子往上爬,隔三差五就跑来我家。 我不排斥小孩子,但他是千手扉间的学生,光凭这一点我就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但是他愣是喜欢往我这里跑。 “我也是一个人,雨歌老师也是一个人,雨歌老师就当陪陪我这个没人要的小孩好吗?”我赶他走的时候,小卷毛还是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心软了,小卷毛顺杆往上爬得越厉害了。 镜的父亲在木叶建村之前就已经战死在战场上了,镜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孤零零一个人的镜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被千手扉间收作学生,从他父亲那里论辈分,他应该叫我姑奶奶,但是我不在意这个,爱咋叫咋叫,于是他总是“雨歌老师、雨歌老师”地叫个没停。 宇智波一族里,脸皮厚成这样也是少见了。 “雨歌老师要出远门了吗?” 我离开家的那一天,小卷毛特地跑过来跟我说再见。 我原本不想理他的,但是面前的小卷毛气喘吁吁,现在也是学校刚刚放学没多久的时候,小卷毛喘着气,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润的颜色,明明是冬天,现在还是处于气温比较冷的时节,我却看到他脸上粘着薄薄的一层汗。 镜抿了抿嘴唇,稳定了一下呼吸:“请务必平安回来,雨歌老师。” “好。”我低垂着眼睛。 -- 第77页 镜愣了一下,朝我挥了挥手。 我没再说什么,独自一个人离开了村子。 第一次见到镜的时候,他甚至没到我的胸口,几年相处下来之后他已经高过我的肩膀了。 长得真快。 任务比较危险,可是那个时候留守在村子里有能力去完成这种任务的只有我和千手柱间,火影不能随意出村,何况斑离开之后,五大国的局势越发紧张,连平时一直把“人与人之间一定可以相互理解”这样的天真理念挂在嘴边的千手柱间也不得不开始谨慎起来了。 村子里唯一闲着的、实力有资格和火影的弟弟比肩的忍者,有能用着的地方干嘛不拿来用?而且,这件事里,出现了斑的身影,斑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亲人了,所以我一定会去。 我去了鬼之国,那个以神秘著称的国家,忍者在这里的名声远不如巫女和神道,守护这个国家的人不是忍者,而是巫女。 鬼之国地处比火之国的最北部还要遥远的北方,踏入国境的时候,迎接我的就是鬼之国纷纷扬扬的大雪,白色的雪把地面遮盖的严严实实,路道边树的枝干已经被雪埋了大半截,露出来的那一部分的枝桠上托着厚厚的雪,就好像被掩藏于葱茏花白的鬓发之间的老人满是皱纹的脸。 鬼之国的冬天真的很冷,我不用担心我会陷到雪里,起码在查克拉耗尽之前不用,但是我怕冷,小时候的冬天执行完任务回到家洗完一个热水澡,我就喜欢死皮赖脸把还是团子的斑和泉奈拢在一起,靠着火盆取暖,像是三只企鹅挤在一起取暖一样。 那些回忆,是闪闪发光的宝石。 无论外面的风雪嘶吼得如何凌厉,我都不会感觉到冷了。 可是现在我很冷。 我觉得我要死了。 血迹泼洒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殷红得好似冬季盛开的红梅,金属的刀身上是被低温冰冻在上面的血液,是我的 血,也是别人的血。 吸进肺里的空气冻得我的肺部发疼,从进入身体的冰冷从气管一路蔓延到五腑六脏,我张大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出白色的烟雾,接触到冰冷的空气之后一点一点地消散在空气里。 我狼狈得像是穷途末路的一匹狼,我在雪地里挣扎着,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出一步,呼吸就粗重一分,有时候要命的不是人,而是天气。 人没有杀死我,最后杀死我的是天气。 报应,终于来了吗? 幼年的时候,我遇见过一个游僧,那个双眼已经看不见的僧人却看得见我的眼睛里看不到的东西。 老和尚的眼眶凹陷下去,转动着手里的念珠说:“已造的业,必将于后日偿还。” “你在说什么?”我问过他。 游僧转动着手里的念珠:“报应,我说的是报应,造下的业,在日后终会迎来报应,小姑娘。” “我不懂。”我说,“那我会有什么报应?” “那得看你造下了什么业。”老和尚说。 所以这是我的报应。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几点单调的黑色,我看不到别的颜色,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起初是实现变得暗淡,就连在雪天里格外显眼的白色也开始黯淡下来,血液里负责供给氧气的细胞好像是罢工了一样,氧气供应不过来,视线开始模糊,大片大片的黑斑爬上视野,身体里连接着心脏的血管在拼命地输送血液,然而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渐弱的呼吸。 身体里的所有的器官都像是超负荷运转的零部件,不堪重负的那一刻,我的膝盖一软。 “噗通——” 我摔在了雪地里,嘴里的呼吸越发微弱。 我要死了。 我茫然地看着看着前方的一片白色,视野里的黑斑像是蔓延而上的蛇群。 我知道我要死了。 可是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除了斑,我还有别的什么重要的人 活在世上吗? 斑呢?他现在……在干什么? 我好像想要见什么人。 但是他是谁呢? 天好黑,黑压压的天空被乌云挤得严严实实,一点太阳也照不下来。 怎么就没有……太阳呢? 太阳…… 是啊,我要见……我的太阳! “歌。” 我听到有人在喊着,语气都是暖洋洋的,像是春天里带了太阳温度的风。 好暖和。 是太阳吗? 你是在叫我吗? 耳边恍惚时而是风雪撕裂的咆哮,时而是火炭在火盆里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散发的温度暖和得好像是冬季里温泉,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太阳的温度在那一声呼喊过后几乎是立马笼罩了我全身。 有什么东西在开裂,就好像在冬季里冰封的河流,温暖的春季来临之时,冰层融化,河水重新开始流动。 太阳的气息近在咫尺,恍惚之间,我看到了赤红色的发尾和摇晃在风雪里的日轮耳饰。 “我找到你了。” 他的语气很轻很轻,却在轻微地喘气,温热的脸颊贴在我的脸颊边,每说出一句话,就会吐出温热的气息,气息温热。 一只手搂着我的腰部,另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勺,和脸颊一样同样温热的手,我整个人被他抱住,紧紧地贴在他怀里。 -- 第78页 狂风卷着雪花,呼啸着撕扯着,我伸出手,抱住了太阳。 好暖和。 我闭上眼睛,放肆地把脸颊埋进他暖烘烘的颈脖里。 作者有话要说: 糖,虽然说前面有点刀,但是这章最后还是糖。 缘一在歌的回忆里找到她了。 第36章 太阳 【“有太阳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朦朦胧胧之间我好像看到太阳,在呼啸的风雪里的太阳。 我觉得肯定是被冻傻了,风雪呼啸的天气里怎么会出现太阳呢?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光芒刺痛了许久置身黑暗的眼球,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的一条缝隙,适应周围环境的亮度之后逐步睁开眼皮。 白茫茫一片的雪原扑面而来,这一次看到的不只是雪,还有在花白的雪地里提足行走,慢悠悠地留下一连串长长的梅花似的脚印的鹿群,耳边还有悠长深远的鹿鸣,水纹一样朝着四周扩散。 头顶上的太阳格外的温柔,淡金色的光辉洒满了整个雪原,白色的积雪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色泽。 原来不是错觉。 我心里嘟嚷。 残冬之时沐浴在太阳的光辉之下,整个人身上格外的暖和,我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是暖烘烘的气息,通过气管一直到人的四肢百骸,好像是要一直暖到人的心里。 我说不上是什么味道。 但是—— 有太阳的味道。 “你醒了。”声音沉静安宁,进入脑子里的那一刻,我整颗心都安宁下来了许久未见的感觉,就好似冬天里整个人都泡进温泉水里的感觉一样,浸润着我的身心。 “有没有哪里还疼?”他又问。 我这才意识到,有人抱着我,像是抱着一个小孩子,我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他的一只手穿过我的膝弯,一只手托着我的腰部,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茫茫的雪原里,背后的脚印从那一头延伸到这一头。 我动了动肩膀,结果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从肩膀上的伤口一路蔓延到了全身。 我抿了抿唇,努力不让自己因为疼痛发出声音。 “不要乱动。”他又说,“你肩膀上的伤口很接近肩胛骨。” 我愣了一下,老老实实趴在他的肩膀上,乖得像只兔子,一动不动。 等一下。 我认识你吗? 我干嘛要听你的? 我干嘛要这么听话? 我爸爸都没能让我这么听话过! 呸,鬼才会听那个混蛋老爹的话! 我又动了一下,结果又扯动了伤口,这一次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嘶——”。 放在我腰部的手一紧:“听话。” 声音还是沉静如水,和之前的没什么两样,但是我莫名其妙地怂了。 怂逼的我披着对方红色的羽织,老老实实趴在他肩膀上,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太阳的味道。 好暖和。 远方苍茫的山间里的回荡着鹰隼嘹亮的嗓音,远方的群山像白头的老人,天际被勾勒出的曲线像是清浅的眉黛。 眼前摇晃的是他耳边的日轮耳饰,发尾像是燃烧的火焰,明丽耀眼。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我趴在他肩膀上问。 对方整个人都愣住了,连前行的脚步都在雪地里停留了片刻,滞留片刻之后,他又抱着我,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好像刚才的失态从未出现过。 “见过的。”他轻轻说,“但是你忘记了。” 我觉得更奇怪了。 我见过这样的人吗? 这样……像是太阳一样温暖的人。 我抿了抿唇,任由他抱着我继续往前走,脑子里一个劲地回忆起我见过的人,甚至小时候一起在宇智波族地里的孩子模糊的面孔都回忆了一遍,但是我仍未找到有关他的任何事情。 一路走过雪原,然后是在秋天叶子已经落得一点都不剩下,枝头堆满了雪,对着穹顶张牙舞爪的树林,然后是朱红色的鸟居,他抱着我,踩着一节一节阶梯走了上去。 他抱着我走了很久,我不知道他抱着我走了多久,我只知道,是很久,久到我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 穿越那片原野和树林,才看到了朱红色的鸟居,鸟居下一节一节的阶梯上是白色的残雪,一路蜿蜒而上。 “你走了很久。”我问,“要不要休息一下?以前有走过这么长的路吗?” 他摇摇头:“八岁的时候,我独自在无垠的旷野下跑了一天一夜,跑到了山里的稻田边。” 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忍不住屈起,攥紧了手里的衣料:“没有……休息吗?” “没有。” “不累吗?” “不累。”他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浅的影子。 “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跑那么久呢?”我又问。 空气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的脚步没有停下来,一直抱着我一节一节阶梯地往上走。 阶梯两侧是清脆的松树,清脆的针叶上顶着花白的雪,葱茏的针叶林蓦地抖动了一下,小巧的松子跌落到地上,然后就是带着毛茸茸尾巴的松鼠突然跳掉了阶地上,捡起了那颗小松子。 “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去。”他回答。 阶梯上的松鼠黑色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仰起头左顾右看了一遍之后,抱着失而复得的松子,脚下一跃,蓦地闪进了松林里,不见了影子。 -- 第79页 “你现在有地方可以去了吗?”我问。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问出这样子的问题,严格来讲,我们两个即使是有一方认识另一方,但是我们并不是很熟,这样子的话题实在不适合刚认识没多久的两个人,话刚一落音,我就觉得有些懊恼。 也觉得很奇怪。 我们没有见过,但是他说“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去”的时候,心里的酸涩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不要这么说,你……明明……明明就……就什么…… “有地方可以去了。”他又说。 酸涩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心里的沉重顿时烟消云散。 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任由他抱着我,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阶梯上,他脚步平稳地往上走,气息平稳不见半点紊乱,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山上的寺庙前。 耳边传来“沙沙莎——”的声音,稻草在粗糙的石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年老的和尚佝偻着腰,拿着扫帚,站在光秃秃的樱花树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积雪。 供奉神明的寺庙屋顶堆满了白花花的雪,太阳出来之后,很小一部分的雪开始融化,融化过后的雪水起了润滑作用,瓦片上的雪滑落下来,“啪嗒”一声摔倒了地上。 老和尚眯着眼睛,没有生气,继续拿着手里的扫帚,有一下没一下扫着地上的雪。 “有什么事情吗?”老和尚突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两个人,“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看起来不是很好。” 废话,肩膀上被人捅了戳了一刀,能好才有鬼。 抱着我的人没有说话,低着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老和尚见他不说话,继续往下说:“不嫌弃的话,进来喝一杯热茶吧。” “你们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老和尚又说,“等到你怀里的那位伤势好转一点再下山也不迟。” “非常感谢。”他说,“那就叨扰了。” 我:“……” 我敢肯定,这个人不是不善言辞,而是非常不善言辞。 刚才那一下子的沉默不是出门在外应该有的警惕,而是陷入了类似深度思考“我该怎么跟别人搭话”这样子的问题。 还好老和尚善解人意地把话继续说了下去,不然我深重怀疑他是不是要这样抱着我站在门口一整天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样的事实,并不意外,而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人比宇智波还不善言辞,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老和尚把我们带到了偏殿的一个房间安置了下来,还拿来了两床被褥,被褥上带着一点霉味,看起来有些日子没人使用了。 鬼之国以神秘著称,但是这个国家并不富饶,居住在这里的人也是如此。刚才一路过来看到的鸟居上面都是被岁月的风雪暴雨侵蚀过的痕迹,搭造手水舍的木材留下的属于岁月的痕迹也不少,这座寺庙不仅有些年头了,而且没什么人光顾。 寺庙里看起来除了老和尚之外没有其他人了,在自身处境并不好的状况下还能收留远道而来的陌生人,再挑剔也说不过去了。 他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简单打扫了一下老和尚安置我们的那间和室,扫去灰尘和蛛网。 我有点惊讶,他竟然会打扫卫生。 从衣着打扮上来看,他像是某个武士家族的子弟,武士不比得忍者,忍者往大名耳朵里一搁,就知道是活的战争工具,最好的工具,最好的刀剑,最好的筹码,但是武士不一样,起码现在的贵族,几乎都是武士家族。 见惯了娇生惯养的贵族,碰上一个会打扫卫生的,觉得有点新奇。 打扫完卫生之后,他又伸出手,把我抱了起来,我整个人腾空被抱进和室里,塞进了被窝。 我:“……” 我伤的是肩膀,不是腿,谢谢。 于是我总结了一下在这个人,发现他,有点憨。 “我出去一趟。”他说,“等我回来。” 他伸出手,指尖碰了碰我的脸,指腹的温度也和太阳一样,很暖和,不过有些烫了,烫的我的脸颊的温度也一并上升起来。 真的好像一个太阳。 头往被子里拱了拱,我嘟嚷着。 和室的纸门被拉开,他的背影逆着冬日温暖的阳光,有些朦胧,耳边的日轮耳饰在赤红色的发尾之间摇曳。 我眨眨眼。 “刷——”一声,纸门又合上了,房间里归于寂静。 我轻轻地眨了眨眼睛,仰头凝视了一会儿天花板,朦胧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细小的尘埃在细碎的太阳里如同雾气一样。 “还……活着啊。” 我对着天花板,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里的歌不记得缘一酱了。 以及,走个路也能水一章,我也真是服了我自己了。 第37章 笑容 他出去之后,我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昏昏欲睡。 肩膀上的伤口没有大碍,我扯开衣服就看到伤口上蒙着的纱布,白色的纱布一直延伸到衣领深处,处理伤口的手法很老练,止住了血,避开了与伤口距离极近的骨头,明显是被人处理过了,帮我处理伤口的人不用想我都知道是谁。 拉好衣服之后,我又缩回到了被窝里。 -- 第80页 窗外的乌云已经散尽,金色的太阳像是细碎的沙子,洒落在屋外光秃秃的樱花树张牙舞爪的树枝上,几只褐色的鸟雀在枝头踮着脚尖跳动,张嘴就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困意如同涨潮的海水涌了上来,我的脑袋缩进被窝里,瞌上了眼睛。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片稻田远方的地平线上是起伏的群山,群山之间回荡着清脆的鸟鸣,初春的时节秧苗未长成成熟的水稻,翠绿的幼苗挺直身体站在水中,青翠的树木拔地而起,遮住了天空,透过层层的枝叶,阳光斑驳地落在稻田边。 我看到了一个孩子,一个小小的,身形消瘦的小孩。 小小的一个孩子,头发微卷,像是在火焰里燃烧的火炭,身上背着一个同样小小个的包袱。 猫咪。 看到小孩子的那一刻,我就觉得小孩像是一只小小的猫。 小孩子站在稻田边,目光平静得像是无风的水面,看不到一点波澜,他平静地看着稻田的另一边。 “那我和你一起回家吧。”站在稻田边的孩子突然开口。 微风和熙,穿过远方的群山,穿过树林,穿过枝叶,一直到了我面前。 我看到了孩子额头上的胎记,像是燃起的火焰。 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张了张嘴,想要问。 头顶葱茏的树冠投落下来的阳光突然暗淡下来,黑暗铺天盖地而来,耳边只剩下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我的视线一黑。 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里的树林、稻田,还有站在稻田边那个小小个的孩子,全都归于黑暗,唯有耳边的鸟鸣声依旧清晰。 太阳透过从屋外洒落进室内,窗台上和榻榻米上都是金灿灿的太阳。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额头上的胎记像是燃烧而起的火焰,头发微卷泛红,像是燃烧的火炭,耳边的日轮耳饰在太阳底下前后轻轻翻转。 我眨了眨眼睛。 “猫咪。”我脱口而出。 对方不解地歪了歪头,耳边的日轮耳饰摇曳,红色的日轮格外明丽。 “你好像一只猫。”我说。 纤细的眼睫微微下垂,他垂眼看着我:“你也很像一只猫。” 我:??? “你们到底要不要治病?!”一声饱含愤怒之情的咆哮直击我的耳膜,胡子花白上了年纪的老人胡子瞪眼,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把人一路扛过来后光顾着自己卿卿我我,把医师晾在一边不看病是什么道理?” 我:“……” 这老头子什么毛病? “十分抱歉。”男人动作轻柔地把我从被窝里扶了起来,“拜托您了,她伤得有点重。” “伤得重就要快点治!”老医师气呼呼地把手搭在我的脉搏上,“现在的年轻人什么毛病?!把人抗在肩膀上一路扛过来就算了,有病还只顾着卿卿我我!” 我:“……我的已经过了四十岁了。” 老医师手搭在我的脉搏上,转过头来朝着我吹胡子瞪眼:“年纪相差大一点就不能谈恋爱啦?想当初我和我家那口子,年纪差了整整十岁,现在孩子都已经成家了,过把年保不齐孙子都抱上了!” 我:“……” 这老头子到底什么毛病? 你抱孙子关我什么事? 在我脉搏上捣鼓了一阵子,又看了看我的眼球,老医师把手伸向我的眼睛的那一刻,我差点就伸出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还好半途中扶着我的人手疾眼快地握住了的手,否则这会儿,老医师的脸色恐怕比刚才被气的还红。 宇智波的眼睛,是宇智波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龙的逆鳞碰不得,宇智波的眼睛也同样。 “冷静一点,没有事的。”握着我的手的人轻轻说,“没有事的,相信我。” 手上的青筋凸出皮肤表面,像是蠕动着的细小的蛇类,我紧抿着唇,胸腔里的器官剧烈跳动,手上的温度像是窗外暖烘烘的太阳,手掌宽大温暖,可以把我的手裹得严严实实的。 手上的青筋暴动过后逐渐息敛,我深吸一口气,平静下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 “抱歉。”我看着老医师的眼睛,垂下眼眸。 老医师没说什么,而是不再看我的眼睛,转身从药箱里拿出纸笔,点墨开始书写。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唯一的声音只有老医师拿在手上的笔摩擦在纸张上沙沙的声音。 “小姑娘。”老医师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是宇智波一族的吧。” 我愣了愣,不自觉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对方神色如常,眼睛有频率地眨了眨。 “宇智波一族?”语气看起来有些疑惑,看起来他并不知道宇智波。 “你不知道?”老医师疑惑地看了一眼他,“那个在火之国以写轮眼和瞳术出名的忍族,曾经的忍界第一大族。” “说好听点是忍界豪族,说白了,全族都是战争工具。”老医师自顾自地在纸上挥笔书写,“年满五岁的孩子,都会被送上战场,一生都在刀剑上舔血度过,人生的结局十有八九是死在战场上。” 我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按道理和惯例,任务在外隐藏身份的族人,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和任务内容不被泄露,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只要对方发现自己的身份,一律灭口才是最保险的方法。 -- 第81页 可是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老医师抬眼看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看来是没错了。” “老头子我没有泄密的爱好。”老医师说,“倒是你,这肩膀上的伤里肩胛骨很近,差点这只手就废了。” 多嘴的老医师又转头看向我身边的人:“她的伤没什么,忍者的身子骨比普通人强悍很多,这点伤没多久就该好了,但是她是个宇智波。” 男人不明白老医师的话,疑惑地看着老医师。 老医师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不明白,白了他一眼之后说:“忍界里总有些家伙垂涎宇智波的眼睛,忍村建立起来之前,如果不是因为宇智波是忍界豪族,除了千手没人能与之抗衡,否则,会有多少宇智波的眼睛会被挖走,不用我说了吧。” “不清楚的话,问小姑娘就好了,别来烦我。” 老医师把写着药方的纸拍在榻榻米上,交代了一些事情,起身就要走人。 老医师讲得不耐烦,他却听得很认真,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个字也没进去。 “我送您。”男人起身,长长的马尾晃动了一下。 老医师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看着他:“不用!我才不想再被人一路扛着跑回家,你离我远点!” 衣角在空中翻起一个弧度,老头子提着健步如飞的脚步、提着沉甸甸的医药箱气呼呼地走了。 换在平时我肯定要在心里吐槽一下,男人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深恶痛疾,可是我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 心里格外的沉重,就像是……不能见光的秘密一下子被曝光在太阳底下一样,那丑陋的、不能被直视的秘密。 有些东西、有些人,是见不得光的,只适合永远地待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在太阳底下,根本没有生存的地方。 蛾子渴望火焰,所以它会不顾一切朝着会杀死它的火焰扑过去,但是蛾子终究是蛾子,黑夜才是它的归属之地,如果真的要朝往火焰,那么,等待它的结局就是在火里被高温烫得痛得要死,被火烧成灰烬。 我在渴望吗? 我在渴望什么? 太阳吗? 感受到温度之后,亲手拥抱太阳之后,还要奢求什么呢? 那不是我种人能拥有的,能亲手拥抱他,感受暖烘烘的温度已经……足够了。 不要奢求那些不可能拥有的东西,拿不属于你,你已经遍体鳞伤过了,日夜徘徊在无边无尽的战场,脚下的尸体堆积如山,是敌人的也是亲人的,想摆脱这样的结局,最做得到吗?一天是战争工具,这辈子都会是战争工具,泉奈的死,斑的离去,这些还不够吗?再去奢求别的东西,再次失去的那些疼痛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那些疼痛不只是会让我痛彻心扉、痛得要死,而且会比死还难受,我会发疯、发狂。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要让我再一次承受那种失去之后生不如死的痛苦。 暖烘烘的、柔软的衣料兜头罩了下来,视线里又是一片黑暗。 我扯了扯罩在头上的羽织,从里面露出头来,身体突然腾空而起,我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抱了起来,入眼就是挂在耳边的日轮耳饰。 我愣了愣,转而大声说:“你干嘛?” 我不知道我有多狼狈,“你干嘛”这三个字甚至带着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隐隐约约的哭腔。 我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瞪着猩红色的眼睛,有些恼怒地看着他,语气带了威胁的意味:“马上放我下来。” 所有知道写轮眼的人都会下意识地不去看这双不祥的眼睛,但是他仅仅是仰起头,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眼睛里平静无波。 于是我们两个红眼睛对红眼睛瞪了很久,久到我甚至自暴自弃想着要不要给他来个幻术放倒算了。 最后还是我忍受不了那双干净的红色眼睛别开了眼睛,猩红色的写轮眼回归于深不见底的黑色。 “你不高兴。”赤红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沉静安宁。 废话。 我转过头去不看他。 他抱着我,用抱小孩子的姿势,直接把我抱出了门,走出门槛的那一刻,暖洋洋的太阳洒满了全身,视线明亮起来,温暖得就好像抱着我的人的体温一样。 “天气很好,我抱你去晒晒太阳。”他说。 “那你也不用这样一直抱着我。”攥成拳头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嘟囔着。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看着我:“我以为你很喜欢。” 哈? 我死鱼眼看着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两双眼睛尴尬地盯着对方半晌,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暖烘烘的,最后我还是自暴自弃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你还是继续抱着吧,反正……也挺舒服的。” 他就这样抱着我出了门,路上没遇到老和尚,这样也好,不然我得尴尬死。 我趴在他的肩上,身上披着他的羽织,任由他抱着我,一脚深一脚浅踩在松软的雪地里,路过一片片青翠的松林,青绿的松树针叶顶着白色的雪花,时不时滑落下一两捧雪,“啪”一声落下来,惊起几只叽叽喳喳的鸟。 比起前几天大雪漫天的天气,雪停了之后还有太阳的现在暖和多了,雪天的时候躲在巢中瑟瑟发抖不敢离巢的鸟也在松树的枝头上跳来跳去。 -- 第82页 天气暖和归暖和起来,但是依旧不是可以穿得像抱着我的人这么单薄的时候,身上唯一厚一点的衣服就是我身上红色的羽织。 衣着单薄,身上却是暖乎乎的。 我觉得很奇怪。 他不是忍者,身上并不具备查克拉。 但是他抱着我,脸不红气不喘地走了很久的路,又一路跑到有人烟的地方找了一个医师,但是他却全然没有劳累的迹象。 我趴在他身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心跳比别人快,体温比别人高,身体像是每时每刻都保持着亢奋状态一样。 “你的身体,没事吧?”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问。 “没有什么。”他抱着我,在松树林里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在散步,也的确是在散步,“天生如此。” 走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我:“你会感觉到很奇怪吗?” “你会感觉我的眼睛很奇怪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双眼睛,世人皆以为它不详。” “事实上,它的确是一双不祥的眼睛。”末了我又说。 这双眼睛的确为不详,于战火中开眼,于亲人挚友的鲜血中进化,天生就如同它眼底得血红一样,是为不详。 “不会。”他轻轻说,末了又仔细想了想,补了一句,“很好看。”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没说话,别人这么说我心里可能会冷笑一声吐槽一句“我信你个鬼”,但是这话从他嘴里讲出来,我信了。 “那你有什么奇怪的?”我说。 我看到他笑了,嘴角弧度微微上扬,浅浅的笑容,笑出来的温度却好似此刻的太阳。 我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你要多笑一笑啊,你瞧,你笑起来多好看,像太阳一样。” 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与这句话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头发卷卷的小孩子。 小姑娘牵着小孩子的手,走在满地金黄的树林,秋天的树林是璀璨的金黄色,像是神明落了画笔,一夜之间把满地的翠绿染成漂亮的金黄色一样,天空是清爽的蓝色,阳光是温暖的金黄色。 天空是时不时掠过迁徙的鸟类,山间的水潺潺流过光滑的石壁,秋季储备粮食的小动物踩着满地的金黄色,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要多笑一笑啊。”手指碰到他温热的脸颊的时候,这句话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歌的伤口是缘一包扎的,包扎需要扒衣服,神经在某些方面格外大条的歌忽略了这一点。 远在天国的田岛爸爸:我早就说了,我这憨批妹妹她十有八九会因为神经大条嫁不出去。 #老医师是缘一一路从寺庙下的小镇扛过来的。 缘一:非常抱歉,打搅您了,我家人受伤了,请您随我走一趟。【严肃脸jpg.】 老医师:哪里?带路带路。【背起药箱jpg.】 缘一:走吧。【扛起jpg.】 老医师:??? 老医师:我屮艸芔茻!你好歹用背的啊!! #小时候 歌:举高高!【双手举起小猫咪jpg.】 缘一:??? #加入鬼杀队之后 缘一:歌很喜欢举高高。 焱寿郎:??? 严胜:不愧是你,缘一! #现在 缘一:举高高。【抱起心情不好的歌jpg.】 第38章 梦醒 有的人天生笑起来就很好看,即使他本人并不是时常带着微笑。 手指碰到他的脸颊时,他嘴角的弧度微微向上弯起,那是一个浅浅的微笑,如同春天的时候泛起点点涟漪的湖面,宁静澄澈、温暖清和。 他的脸颊在我的手掌心里蹭了蹭,动作无比自然,好似之前做过无数次一样,赤红色的发尾随着动作摇曳。 真的好像一只猫。 我任由他握着我的手。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出现了乌云,灰蒙蒙的云从远方的群山间成群地飘过来,林间呼啸而来的山风卷着细碎的雪花,阳光逐渐被乌云遮挡住,地面投下来一片又一片阴影。 冰冷的寒意从衣服的缝隙里钻进身体里,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抱着我的人下意识地把我往怀里抱得紧了一些,又伸出另一只手拢了拢披在我身上的羽织。 “回去吧。”他说,“要下雪了。” “好。”我趴在他身上,轻轻地说。 于是他抱着我,沿着刚才走过来的路往回走,耳边的日轮耳饰轻轻晃动。 “雨歌。”我抱着他的脖子轻轻说,“我叫宇智波雨歌。” 我想告诉他我的名字,只是想。 他的脚步没有停,但是抱着我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知道了。”他抱着我,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颈部,有些痒痒的,“我记住了。” 林间的风雪呼啸得更加张狂,他脚下的步伐加快了。 房间里的燃起了火炭,屋外的风雪几乎是在同时呼啸起来,卷着雪花有一下没一下、力度不一地拍在门上。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搞得我很不自在。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我直接动了动手指,结了个火遁的印放了个火遁把火盆点着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看着我。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把他的脸推到另一边去。 -- 第83页 这年头忍者满地都是,随便出门逛个街保不齐就遇到一个,他这么看搞得我像是什么珍稀动物一样。 对方保持着被我的手把脸推到一边的姿势,说:“歌身体里,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东西。” 我:??? 你在说啥玩意儿? 我想了想,放下推着他脸的手:“你指的是查克拉吗?” 他点了点头:“手指动的时候在流速加快了,从胸腔至咽喉出来了。” “不是手指动。”我说,“是结印。” 我动了动手指,随意结了一个印,“像这样,不同的印会发动不同的术。” 末了他又想了想,对我说:“有点像血鬼术,但是不是血鬼术。” 血鬼术又是什么东西? 我狐疑地看着他,他也没有避开我的眼睛,就这样平静地跟我对视,赤红色的眼睛里像是烧着火,里面的温度滚烫如同火盆里燃烧的炭火。 我的脸颊好像也跟着开始发烫,我果断地伸出手,把他的脸推向一边。 好多了。 我摸着有些发烫的脸颊,嘟囔着。 “你的体温在上升,血液的流速也开始加快了。”一只温热的手掌摸上了我的额头,“血液流速……更快了,发烧了吗?” 我瞬间把他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没有!” “可是血液的流速加快了。”他认认真真地看着我。 “你又看不到我的血管,怎么知道我的血液流速加快了?”我死鸭子嘴硬,虽然我不知道我在嘴硬什么。 “我看得到。”他眨了眨眼睛。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响彻在林间,刀锋顺着空气的方向挥出,在风中撕扯出声响,随着几声轻微的断裂声,树木的枝条应声而断。 小孩子拿着柴刀,睁着漂亮的眼睛,站在满地的金黄里,静静地看着身前人:“……只要掌握这些就可以模仿出歌的动作了。” 眼神再度恍惚,小孩子的身影和身前的男人重合起来。 “你看得到吗?”我问,“肌肉的收缩,血液流动,骨骼的方向,肺部的运动,你……看得到吗?” “看得到。”他说。 我见过他。 我一定见过他,但是我不记得他了。 我竟然不记得他了。 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对我说,是质问,也是一种失去了重要之物的悲怆。 这种感觉,很不好,活似我自己是个做了不可饶恕的人渣混帐事儿的人渣,可是我一点也记不起来我自己干了什么人渣混账事儿。 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闷得慌,堵得慌,我抓起旁边铺开的被子,被褥一卷儿,我把自己卷进了被窝里,闷在了只有自己的世界里。 “你不高兴吗?”他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声音平静,可我却硬生生从里面听出了一种茫然无措。 我抿了抿唇,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双眼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他:“我见过你的,我一定见过你的,可是我……不记得你了。” “对不起。”我轻轻说。 “没有关系。”他伸出手,捧住我的脸颊,“你现在在我的眼前。” 我的过去就像是一场梦,悲喜交加,忍着疼痛,流着血,握着刀,一直向前。 小时候的一场年末的祭祀里,我收到了第一颗糖果,那颗糖果红红的,晶莹剔透,剥开裹着糖果的漂亮糖纸,入眼就是那颗好像红宝石的糖,味道很甜,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甜食的,可能是家族遗传,也可能是从收到了第一颗糖果开始的时候。 送我糖果的人和我失去的那些人一样,消逝在岁月里,除了储存在我脑海里的模糊记忆,留下的踪迹寥寥,仿佛从未存在过,就好像去年冬天下过的雪,春天来了之后渐渐融化,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也会变成其中一捧去年冬天的雪,融化在春天,化成水,消逝得无影无踪。 也许等我死去之后,他们在世间留下的痕迹,就真的要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雨歌。”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个人把糖果塞到我手里,“如果我们所有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我希望是小雨歌吧。” 红色糖果包裹的糖果静静地躺在我手心里,我不解地抬起头:“为什么,前辈大叔不想活下去吗?” 前辈的手放在刀柄上,抬起头看着满天下落的雪花,他眨了眨眼睛,细碎的雪花好像掉进了他的眼睛里。 “嘛,我这样的人,活下来了就是天理不容啦,可是雨歌不一样。” “哪不一样?”我问。 前辈摩挲着下巴,认认真真地把我打量了一下:“因为雨歌还是个小女孩啊,还是个有点傻傻的小女孩,傻傻的小女孩还没有得到幸福,没有得到幸福,怎么可以死呢?” 我扁了扁嘴:“我不傻,族里的长老都说我是个天才。” “但是雨歌在感情上是个笨蛋。”前辈笑。 “怎么样才算是幸福?”我又问前辈。 前辈的手按上了我的发顶:“那要等到雨歌碰到喜欢的男孩子的时候啦。” 怎么样才算是喜欢呢? 我裹着被子,眼皮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沉沉的,半梦半醒间,梦到的是某个下着雪的夜晚,枝头光秃秃的樱花树上一朵樱花也没有,黑色的枝桠上飘扬着鲜红的绸带,火架里的火舌舔舐着里面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炫丽得刺眼,眼睛盯着看久了还会酸痛。 -- 第84页 火在烧,不停地烧,门外的风雪在呼啸,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门窗。 小房子里的火坑里燃烧着炭火,火苗把放在上面的铁锅底部烧得通红,小房子里被炭火映照得暖洋洋的,门外的风雪呼啸着,“呜呜呜”的声音透过门窗的间隙传进来。 炭火一样温暖颜色的头发映着燃烧的炭火,日轮耳饰在脸颊的发尾间晃动,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捧住了我的脸颊。 “雨歌,你还没有幸福,所以,要活下去哦。” “什么是幸福?”记忆里的我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绘里嫂子幸福吗?” 女人伸手捧住我的脸,光洁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气息温热,手心的温度温暖的让人眷恋。 “我很幸福。”她轻轻说,“我活着这一生,可以遇到能相伴一生的人,能遇到孩子们,能遇到雨歌,能不虚此行,我就感觉到好幸福啊。” “所以……雨歌,你找到那个,可以陪你一辈子的人了吗?” “咚——” 石板上的惊鹿蓄满了水,冷不防地敲在光洁的石板上,清脆的声音响彻在庭院里。 没有雪,没有风,有的只是白沙铺满的庭院,假山边的松树针叶青翠欲滴,午后的阳光是暖暖的橘黄色,圆滚滚的鸟趴在正对着庭院前的那颗樱花树的枝桠间,张嘴就是一阵清脆的鸟鸣。 我躺在庭院游廊的地板上,头枕着女人的膝盖,对方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扫在我脸上,痒痒的。 “绘里嫂子,我做了一个梦。”我抬头看着把膝盖给我当枕头的女人。 “什么样的梦呢?”绘里嫂子低垂着眼睛,眼睛就像两捧温暖的泉水。 “有个人,手心里的温度,好暖和。”我说。 “那你喜欢他吗?”绘里嫂子笑得眉眼弯弯。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真好啊。”绘里嫂子垂眼看着我,纤长的眼睫在两捧清泉似的眼眸投下温和的影子,“那雨歌高兴吗?” “高兴。”话语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温热的液体盈满了眼眶,“绘里嫂子,我好高兴。” 几乎是末路的人生,却遇见了太阳,我的太阳。 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能不高兴呢? 更何况,我又见到你啦,这一次的梦境是如此的真实。 “那就回去吧。”绘里嫂子抬起手,轻轻盖上我的眼睛,“既然这么喜欢,就要牢牢记住他啊,不要忘记了哦。” “绘里嫂子。”眼睛上的温度温暖如当年,我张了张嘴,“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你们呢?” “还不到时候哦。”绘里嫂子轻声说,“所以,回去吧。” “好啊。” 我从她膝盖上坐起来,伸出手,轻轻抱住了眼前的人,我的长嫂,我的另一个母亲,我才注意到,原来她是这么瘦小,和当年给我无数次拥抱的感觉都不一样。 小小的身躯,给予的是丈夫和孩子冬日一样的温度和一路朝前的支柱。 “没准我下一次来的时候,会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哦。”我弯了弯嘴角。 绘里嫂子轻轻地笑出声音,我感觉到总是拥抱我的手在我的背后轻轻拍了两下:“我不会嘲笑你的。” “快回去吧,别让人等急了。”绘里嫂子又拍了拍我的背,“再见。” “再见。”我轻轻道别。 火光再次摇曳起来,炭火一样温暖的颜色的头发垂下来,随着一同摇晃的是一对日轮耳饰,有个人伸出手,捧住了我的脸颊,手心里的温度像是捧着冬天的太阳的温度一样。 我睁开眼睛,入眼就是一双赤红色的眼眸。 “缘一。”我轻轻喊着他的名字,“抱歉,我让你等得有点久。” “你一直在我眼前。”他捧着我的脸,轻轻对我说。 我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上,闭着眼睛,脸颊的温度一如既往的让人不想放手。 这个梦,真的做得有点久了。 “不要害怕,歌。”他捧着我的脸颊,轻轻说。 “我不会害怕了。”我再也不会害怕了,因为……“你在我身边。” “回去之后,可以给我讲讲‘雨歌’的故事吗,歌?”我看到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沉静如湖水。 “好呀。”我弯了弯嘴角,“故事有点长,你可要耐心点啊。” “好,我会耐心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但是透着一股子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认为歌开窍了,那就错了,顶多只能算开了那么一丢丢。 歌那一代的宇智波对小孩子的情感教育从来都不是正常,大部分教育只是教导小孩和敌人战斗,以及家族的责任,情感观念缺乏当然是很正常的,像歌这种情感已经算是丰富的。 至于“喜欢”,歌喜欢甜食,喜欢母亲,喜欢绘里嫂子,喜欢她的两个侄子,喜欢缘一,缘一当年站在稻田边上的时候,歌就表示“我喜欢他,这是我家的崽了!!”,于是果断把人带回了家,生活了十来年。 喜欢的人和事不多,但是在缺乏正常的情感观念和某些方面迟钝的原因,歌对超出她理解的“喜欢”的喜欢,注定反应迟钝,而且还是非常迟钝。这些东西虽然以前绘里嫂子和妈妈也有教,但是都来不及细教,人就已经去世了,至于斑和泉奈,俩没恋爱没娶媳妇的单身直男魔法师,三个人凑一块儿就是三个迟钝的憨批,不互相传染就不错了,结果三个都是母胎单身完犊子。 -- 第85页 屑老板手底下的狗腿子搞了这么一出,让歌隐隐约约意识到,缘一在她心里的喜欢,对大侄子小侄子、妈妈、绘里嫂子的喜欢不一样。 至于缘一,遇到歌之前,缘一没有出过那间三叠大小的房间,三观大部分都来源于一哥和母亲,虽然一哥没有那个自觉,但是他对于缘一后天的三观塑造起的作用十分大,一哥想成为武士,所以缘一第一次握起了刀,虽然只是把袋竹刀,但是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接触了刀和武士。没人教缘一谈恋爱追姑娘,一哥是个满脑子只有成为欧豆豆的憨批,母亲来不及教缘一这些也病逝了,缘一的感情方面和歌是一样迟钝,后天对缘一影响比较大的歌感情迟钝,缘一感情迟钝也说得过去了。 在缘一的观念里,歌很重要,他很喜欢歌,只是想着这样一直和歌在一起,当听焱寿郎说歌已经是第二次差点被鬼杀掉之后,他才会加入鬼杀队,因为焱寿郎说鬼是吃人的生物,只要有鬼在,这个世界就不能美好,歌被鬼伤害了两次,有两次就会有第三次,两次已经把歌差点搞死了,第三次的时候保不齐就真的死了,所以在鬼伤害歌之前,他要要做些什么,但是他并不知道,比起鬼,人对歌的伤害才是最大的,所以缘一加入了鬼杀队。 孤男寡女生活了十来年,量变促成质变,只是两个憨批十来年都没意识到质变已经完成了,托这只鬼的血鬼术的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 憨批仍未完全开窍,事情还得继续搞。 感谢在2020-10-31 09:48:48~2020-11-03 22:0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往矣 人生不如意的地方十之八九,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些事情要放宽心,否则操心这个在意那个,保不齐哪天头没秃,自己就先猝死。 这是我在过去几十年里总结出来的人生道理,但我现在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宇智波,被人……啊不是,被鬼用幻术耍得团团转,传出去都要给人笑死,还好这世界上没有宇智波这个姓氏,也没有这个家族,否则我肯定要被当成家族之耻,牢牢地记载在家族史册上,遗臭万年的那种。 我是在一间和室里醒过来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和室的天花板,淡金色的太阳斜斜地从窗户照进和室,窗户边的花瓶里,紫色的花朵安安静静地靠在花瓶内侧,紫色的花瓣静静地垂下脑袋。 我眨眨眼睛,转头朝坐在我的被褥边一直看着我的人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他垂眼看着我,纤长的睫毛垂落,轻柔如蝴蝶。 缘一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然后托着我的肩膀把我从被褥里扶了起来。 温热的指尖抵到了我的太阳穴上,轻轻地转动,帮我揉着酸痛的太阳穴。 我老老实实坐在被褥里,享受着太阳穴按摩。 不同于体术和剑术,幻术针对的是人的精神,中了幻术的后遗症,头疼晕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脑壳痛算是轻伤,严重的直接变成白痴。 我伸出手,手指抵在缘一的太阳穴上,轻轻帮他揉起太阳穴:“不疼吗?” 缘一摇摇头:“还好。” 我:“……” 我错了,缘一,他从来都不是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的。 缘一告诉我,我们现在在紫藤花之家。 这个以紫藤花为家纹的家族曾经遭受过鬼的袭击,被猎鬼人救助之后,只要是有猎鬼人来访,便会无偿招待。 外出执行杀鬼任务次数并不像缘一他们那样频繁的我接触到紫藤花之家的次数也没有他们那样多,但也接触过几次,平心而论,紫藤花之家对猎鬼人的招待真的是非常的周到。 每次到访都回吃到当下最时兴的吃食,去年春天一次外出到访紫藤花之家的时候,我吃了一顿最满意的三色团子,换洗的衣物也会一一清洗干净之后送回到房间里。 我醒过来的当天,身上穿的就是紫藤花之家提供的浴衣,布料柔软舒适,主人家还特地用了熏香熏过,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缘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活似我是什么国家级保护动物,一个看不住我就原地去世了,“你的眼睛。” 我摇摇头:“我的眼睛,没有事情。” 它早就不会失明了。 “你看到了吗?”我抬起头。 我不确定他看到了多少,我们一族的眼睛,是会随着进化而视力下降,最后走向失眠,这一点,缘一他十有八九是看到了。 缘一的个子比我高很多,如果要直视我的眼睛,他得低下头来。 他低头看着我:“嗯,我看到了。” 弟弟把眼睛给了哥哥,最后自己走向了死亡。 “我的眼睛不会像斑和泉奈的眼睛一样。”我告诉他,因为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也不是不一样。” 我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眼眶:“我的眼眶里的眼球,是我父亲的。” 至亲的眼睛。 那个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的混蛋老爹,自己一个人承受了所有,自以为是地为我好,自以为是地把眼睛给我,自以为是地逼着我对他拔刀相向,自以为是地死在我的刀下。 -- 第86页 他是最好的爸爸,也是最混蛋的爸爸。 多数时候我都不愿意提及他,他是我一生最大的阴影,也是给予我一生祝福的人。 宇智波从来不后悔,即使一路到了死,也不会后悔。如果让那个混球老子反省他做的混账事,他估计也不会好好认错,而是理直气壮地说我弱鸡,还要他放水,然后我气得会一刀砍上去,再然后我们两个会直接打起来。 这也是我们父女两个人从来都合不来的原因。 “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我曾经在那个淅淅沥沥的雨天,吼得撕心裂肺,像是一头受伤的狼,我质问他,我发狂地向他吼叫。 但是无人回答我,因为他已经如愿了。回荡在山谷里的只有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冷冷寂寥的风呼啸过山谷,发出哭泣一样的“呜呜呜”的声音,混杂着雨声,还有我的嘶吼。 半截断掉的刀刃插在泥土间,雨水混杂着上面的血水冲刷到泥土表面,顺着雨水在地表流淌,空气里都是血腥味和铁锈的味道。 我在那个雨水淅淅沥沥的夜晚吼得撕心裂肺,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冷彻心扉。 给我莫大的祝福,亦是给了我最大的阴影的人。 “你……会讨厌我吗?”我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唇。 缘一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脸颊,同样温热的额头抵到了我的额头上,气息温热,近在矩尺。 “歌,很辛苦吧。”他说,“歌一直都在害怕自己的过去。” 我任由他这样捧着我的脸颊,抵着我的额头。 很多时候,我都会像是藏着自己肚皮的野兽一样,死死地藏着自己的过去,不让人看到一点点,不让人接近,自己也不接近别人,任何时候都紧绷着神经,不肯放松。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可以放松了,起码有他在我可以放松,放肆地露出自己的肚皮。 我伸出双手,踮起脚尖,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脸颊埋进他的颈窝里。 “已经过去了。” 醒过来的当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我走出了房门,就看到庭院里开得正盛的紫藤花,紫色的花朵像是瀑布一样,从树冠上垂落下来,在风里轻轻摇曳。 树下站着一个女孩儿。 看清楚女孩的脸的时候,我一愣。 对方也矜持地向我问好:“日安,歌小姐。” “日安,栀子小姐。”我点头轻轻回礼。 “可以邀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栀子花一样的女孩挽起耳边垂落的碎发。 “请进。”我说。 紫藤花之家的老人家贴心地给我送了一壶茶,新鲜的紫藤花茶,配上精致的茶点,整整齐齐地被盛放在托盘里。 年迈的老人家对我们欠了欠身,我向她道了谢,她就退了下去。 我提起茶壶,翻开茶几上倒扣的茶杯,给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倒了一杯茶,茶水从壶口倾泻而下至茶杯,我把腾着热气的茶杯放到了她面前。 女孩矜持地道了谢。 “歌小姐。”女孩子突然开口,“你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样。” “你……恨我吗?”我问她。 那只鬼是在一年前来到稻木村的,它很聪明,和平时那些见人吃人的鬼不一样,它懂得利用人类的贪婪,还有那近乎疯狂的求生欲。人类把同类作为食物献给它,它则靠杀人劫掠人类的财富作为报酬。那些无论是报酬还是鬼的食物,都无法满足双方,所以它选择了进一步利用人的贪欲,于是有了能实现所有愿望的“梵音极乐女神”,于是有了不会再回来的信徒,于是有了葬身鬼口的人。 鬼死在我的刀下,这也证明了稻木村不会再富有,自这以后,会也会慢慢变成那个以贫穷闻名的村子。 我毁掉了一个村子的最辉煌的时候,所以村民恨我,这是理所因当的事情。 但是我不后悔,毕竟我也是被他们送上祭台的祭品之一,就算要死,我也不想被鬼吃进肚子里作为人生的终结。 栀子摇摇头:“我不恨你。” “我一直以为,保佑村子的神明大人是个温柔的神,但是它却是吃人的鬼。村子里的人明明知道,却依旧奉它为神明。”栀子低头看着茶杯,蒸腾的热气在杯口氤氲出一片湿润,“这样的村子,建立在别人的尸骨之上,迟早有一天会迎来它的报应。” “歌小姐的出现,不仅是报应,还是救赎。”栀子突然抬头看着我,眼睛明亮清澈,“歌小姐并没有杀了村子里的人。” 我放下手里端着的茶杯,杯底轻轻磕在茶桌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 我告诉她:“如果是十多年前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屠杀殆尽。” 我直视她的眼睛,告诉她,我并没有在开玩笑。 可是栀子只是淡淡地笑了,她说:“可是现在的你没有。” 栀子告诉我,说我是个温柔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她就是这么认为了。 我是她口中那样的人吗?我否认了,而且一再强调我不是她口中那样的人,可是小姑娘就倔强地坚信她所认定的事情,我懒得跟她争执下去了。 “那么,愿真正的神明大人保佑您,歌小姐。”女孩的双手伏地,额头轻触地板,“我很抱歉,我是如此的无知,村子里的人们做了如此不可饶恕的事情。” -- 第87页 我垂眼看着她:“你不用如此,如果真的要赎罪,在你以后的岁月里,静静等待报应的到来就可以了,人在犯下罪过的那一天,报应的日期也随之定下,不用担心你的报应不会来。” 栀子抬起头看着我,露出一个清纯的笑容:“歌小姐,果然很温柔。” 我:“……” 你们这些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温热这个词汇跟我搭得上边吗? 一看就知道八竿子打不着! 栀子走后没过多久,缘一才从外面进来。 我毫无形象地像条死咸鱼一样趴在地上,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站在门口,看着死咸鱼一样的我,一时之间也没说什么话。 我翻了个身,睁大眼睛看着他:“我像是她说的那种人吗?” 缘一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我又翻了个身,起身正对着缘一,认真地看着他:“我觉得不像。” “我觉得像。”缘一的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浅得微不可见。 但是我注意到了,宇智波的眼睛可不是白瞎的。 我撇了撇嘴,嘟囔:“到底哪里像了?” 你们是不是瞎? 我又罩着地板躺下了,缘一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来,比几年前长长了不少的马尾垂落在我的眼前。 我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头发,气鼓鼓地说:“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心里在想什么了。” 缘一沉默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问我:“歌的年龄……是不是比我大很多?” 我一愣,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伸手捏住他的脸颊,用力往两侧扯,有往里挤,龇起牙齿,恶狠狠地说:“小伙子,没人告诉过你,不要问一个年纪已经已经年过七十的老婆婆的年纪吗?” 老实人缘一认认真真地告诉我没有,整个人人畜无害到极点。 我:“……” ……靠! 我气结,放开了他的脸颊。 我转过头去不想看他,整个人的身体却猝不及防地腾空而起,视线一转,我看到的是缘一的发旋。 我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睁大眼睛:“你干嘛?” “举高高。”缘一认真脸,“你不高兴了,举高高你会高兴。” 我:“……” 滚犊子! 你在幻境里还举上瘾了? “刷拉——”一声,纸门被拉开,还伴随着一声气势十足的“失礼了”。 红黄色的头发明亮如火焰,猫头鹰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保持着拉开门的姿势,站在门口。 缘一抱着我,眼睛看向门口,我盯着焱寿郎,焱寿郎目瞪狗呆地看着我们两个人。 空气一瞬间安静得可怕。 “十分……抱歉!!” 原地下趴,双手撑地,动作一气呵成,同时一瞬间爆发出一声大吼,惊起庭院里栖息的鸟。 我眼角抽搐,拍了拍缘一托着我腰部的手,示意他把我放下来。 “缘一……” 几声脚步声之后,熟悉的马尾,菱形纹路的和服,腰上佩刀的斩鬼剑士出现在门口,抬眼看到弟弟之后一时间也愣住了,脸上严肃的表情一时间也挂不住。 缘一:“……” 我:“……” 焱寿郎:“……” 严胜:“……” 严胜:“……抱歉。” 我:“……” 你们有完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 猫头鹰:失礼了!【土下座道歉jpg.】 一哥:……抱歉。 缘一:…… 歌:……你们有完没完? 感谢在2020-11-03 22:03:30~2020-11-07 20:4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长河 我的爱好不多,天气好的时候,无风也无雨,阳光明媚的时候就喜欢端着精致的点心,坐在屋檐底下,一口一口,晒着太阳慢条斯理地把一整盘点心吃完。 紫藤花之家的主人特地给我送来的刚做好的红豆大福,白白胖胖的大福里裹了甜甜的红豆馅,外皮软糯,还撒上了细碎的糖霜,放在洁□□致的瓷碟上,无论是卖相还是口感都十分符合我的喜好。 甜食配上刚泡好的茶水,坐在屋檐底下喝一口茶,咬一口大福,对于我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来说,没什么比这种悠悠闲闲的退休生活更为惬意的事情了。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斜斜地从屋檐底下投下来,庭院里矮小的松树上是圆滚滚的胖麻雀,瞪着黑黝黝的眼睛,歪着脑袋在针叶上跳跃。 这是我在紫藤花之家醒过来之后的第二天。 我被焱寿郎背到紫藤花之家的当天缘一和严胜就找到这里来了。 按照焱寿郎所说的,我砍了鬼之后就因为鬼的幻术当场扑街,一直给予稻木村村民财富的“神明大人”被一个人类砍杀,在他们眼中,稻木村的未来随着我挥下的那一刀而终结了,愤怒的村民把我绑到了木架上,想要当场烧死我这个不祥之人。 鬼杀队以保护人类,砍杀恶鬼为使命,身为鬼杀队的柱,无论是因为队规还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责任信念,焱寿郎都无法对普通人出手。 -- 第88页 对于没能保护晕过去的我,还让暴怒的村民险些把我烧死这件事,焱寿郎愧疚至极,当场又要土下座,给我一个爆栗锤进了地里。 本来就因为自己一个宇智波被鬼用幻术玩得团团转这件事格外暴躁的我一点也没有要安慰焱寿郎的意思,直接把人从地里拽了出来,一脸暴躁表情让他好好说话,再逼逼就给他锤进地里。 你们炼狱家的男人怎对土下座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情结? 动不动就不分场合土下座有意思吗? 我都没意见你自个在哪里纠结个啥? 我也没有想到,最后保护我的竟然是栀子,栀子花一样的女孩近乎是暴怒的挡在我的身前,流着眼泪质问她的父亲,为什么要把恶鬼当做神明来供奉,为什么要把那么多人作为祭品献给恶鬼作为食物。 “你们……不怕报应吗?!” 黑夜里熊熊燃烧的是火架里的火焰,呼啸得是冰冷的夜风,嘶吼的是女孩沙哑凌厉的嗓音,娇小的女孩伸出双臂挡在被捆在火架上的我身前,眉眼凌厉又悲伤地对她的父亲、亲人、邻居歇斯底里地咆哮。 “后来呢?” “抱歉,歌小姐,我没有看到后来。” 我没有责怪焱寿郎,让村民短时间内平静下来的办法估计只有把我烧死,在不能对普通人出手的原则和村民集体暴怒的情况下,还不带着人跑路我都怀疑焱寿郎脑子是不是金进水了,还是跟我有仇想要趁此机会搞死我。 我觉得我要找个时间回一趟稻木村找小姑娘道个谢,转念一想还是不要了,以我的身份,无论以什么借口去都是尴尬。 如果小姑娘还想平静地生活,那么远离我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她的生活在鬼成为稻木村的“神明大人”之时就注定会起伏一阵子,但是不会太久,她可以选择离开稻木村,选择一个相对平静的小镇,平静地找个可靠的男人结婚生子,平静地生活一辈子。继续与我这样过去复杂的人接触,那么往后的人生注定不得安宁。 三根手指捏着茶杯转了转,浅色的茶水在杯子的底部泛着亮丽的水光,粗瓷的杯子里茶水已经见了底,余下的茶水连覆盖住茶杯底部都做不到。 我把茶杯放在托盘里,提起放在旁边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壶口流出的茶水倾泻而下。 活着总会有那么几个难忘的过客,栀子花名字的小姑娘,算是一个吧。 还有一件让我比较在意的事情就是缘一。 “歌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你说。”昨天醒过来的时候,焱寿郎私底下来找过我一趟。 猫头鹰的表情严肃,我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一句“请讲”。 焱寿郎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地对我说:“歌小姐,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缘一先生,不论是作为缘一先生的朋友,还是歌小姐的朋友,我都不希望歌小姐再继续谴责自己了。” 焱寿郎的话让我怔愣了片刻,随后我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有那么明显吗?” 我不是一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比起自怨自艾,我更恨我自己,答应别人的事情一件都没做好,但是我并不会后悔我所做的事情。 宇智波都是这个德行,更何况我是个纯正的宇智波,无论骨子里还是灵魂里,烙印的都是宇智波桀骜不驯的本性,会憎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但是从来不后悔,哪怕前方是条死路,只要想走,就一定会走下去。 猫头鹰点头:“虽然歌小姐掩饰得很好,但是缘一先生曾经对我说,你对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需要被审判的罪人。” 焱寿郎话语里出现的缘一的名字让我有点慌。 原来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这也并不意外,缘一憨归憨,字的确写得丑丑的,也不喜欢说太多的话,但不妨碍他是个聪明的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他都知道,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已经知道了很多。 绘里嫂子曾经跟我说,我从来都是个面对在意的人无论如何都藏不住自己心思的人。这话说的倒是没什么错,不论是斑还是泉奈,我从来没没有在他们面前藏好过自己的心思,现在看来,我想我也没能在缘一面前藏好自己的心思。 缘一会看出来,也不难被接受。 “歌小姐昏迷的时候,我看见了我从来没见过的缘一先生。”焱寿郎继续说,“慌乱,迷茫,甚至是……疲惫。” 我有点吃惊。 总是沉静如水的缘一,不论是面对恶鬼的獠牙还是乱哄哄的人群,都可以保持冷静,这份冷静有时候让他看起来有点冷漠,但是我知道他只是个锯嘴葫芦加憨批孩子,冷漠什么的其实根本不存在,我也从来没见过他气喘吁吁疲惫的样子。 那副总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即使是惊雷落在他的面前,我认为他的表情也不会有多大变化。 不大讨人喜欢,但是却意外的非常讨小动物喜欢。那个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小小个像是猫儿一样的小孩,总是被各种生灵围在期间,小时候我甚至会在想他是不是地藏精或者座敷童子。 缘一的性格不是会讨人喜欢的类型,但是他讨我喜欢就可以了,妖精我也认了。 那总是沉静如水的样子已经深入我的心扉,焱寿郎说他慌乱、迷茫、甚至是疲惫,我真的很吃惊。 -- 第89页 “恕我冒昧了。”焱寿郎继续说,颇有一副趁热打铁的架势,“昏迷的歌小姐与其说是中了血鬼术,更像是……自己在困住自己。” 他说的没错,困住我的,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新倒的茶水,入口之后是淡淡的苦味,然后清浅的甘味弥漫在味蕾。 “请不要再谴责自己了。”猫头鹰说了和缘一一样的话。 醒过来的当天,紫藤花之家的医师给我检查过身体,确认我这把骨头没事之后,叮嘱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提着药箱走后没多久,缘一冷不防就捧住我的脸颊,额头轻轻抵在我的额头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歌一直在保护人。”他说。 我的瞳孔微微收缩,整个人都愣住了,任由他捧着我的脸,用额头触碰我的额头,额上的触感温热,心里某个地方也逐渐被额头上的温度温暖。 “可是我一事无成。”我告诉他。 “雨歌,斑和泉奈就拜托你啦。” 坐在床榻上的女人脸色苍白,绽放的笑容如白色的百合花。 “雨歌,你得活下去。” 眼部蒙着纱布的人眉眼柔和,脸上是和他母亲一样的笑容。 “雨歌,你得留下来。” 厚厚的额发遮住了那张脸的表情,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投落在脚底的是长长的影子,弥漫在他身上的是淡淡的悲伤。 “我想要保护的人,都死了。”泪水如决堤,顺着脸部的轮廓滚落。 “雨歌老师!” 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张稚嫩又朝气蓬勃的脸。 “我从来都没有做到那些事情。” 我只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缘一紧紧地抵住我的额头,放在我脸颊上的手指手忙脚乱地替我擦眼泪。 不擅长言辞的缘一,要他把一个姑娘由哭得梨花带雨哄得笑容满面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不能够算是什么梨花带雨的姑娘,我只不过是只痛失巢穴的野兽,他只能做到手忙脚乱地替我擦眼泪。 “你不是一事无成的废物。”他的手心托着我的后脑,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脊背,紧紧地把握按进他怀里,“你是将断线风筝一般的我的手紧紧握住的人。” 那时候哭狠了,埋进他颈窝里什么都不管了,只知道哭,埋头在他的颈窝里呜咽,眼泪顺着脖子滚进他的衣襟里,现在回想一次我的老脸都忍不住红一次。 丢人,太丢人了。 妈的,七十多岁个人了,还有脸哭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默默在心里唾骂自己。 你平时要有这么会说话,何至于现在还是个单身魔法师? 不会说话的时候是锯嘴葫芦,会说话的时候七十多岁的老太都给你讲得老脸一红。 继国缘一,你好样的。 我拿起瓷碟里一个白白胖胖的大福,张嘴咬了一口,红豆馅甜甜的味道在味蕾里弥漫开来,心情也不自觉好上了几分。 恍然间又看到了那个不会讲话时是锯嘴葫芦会讲话时就是个连七十多岁老阿姨都可以被他讲得老脸一红的家伙赤红色的发尾,还有在耳边摇晃的日轮耳饰,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的面容在视线里越发清晰。 命里如长河,长河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两盏明亮的灯火,如果其中一盏灯火是赤红色的,我跟着他走,也不是不可以。 我坐在庭院的游廊地板上,晃着腿,嘴里咀嚼着红豆大福。 “歌。”缘一站在走廊底下,抬头看着我。 捏着红豆大福的手一紧,圆滚滚的大福被我捏变了形,心跳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加速,血液流动的速度加快,脸上多了薄薄的红色,我的皮肤本来就偏白,夏天的光线好,视野明亮,这抹红色更是格外的清晰。 要命,我脸红个屁啊? 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脸红个屁咧? “你的脸有点红,血液的流速开始加快了,是生病了吗?”他说。 我条件反射地说没有,转而瘫着一张脸让他把通透世界关了。 我觉得我在为难他,缘一这个挂逼视线是天生的,想当年为了找到关闭的方法,学来学去也只有模仿普通人的呼吸方式有那么点效果。 对于鬼杀队的剑士们来说,普通人的呼吸方式才是正常的呼吸方式,对于缘一来说他自己的呼吸方式才是正常的呼吸方式,普通人的呼吸方式对缘一而言,好比呼吸法对鬼杀队剑士而言。 需要学习,而且还不能长时间维持。 “真的没问题吗?” 缘一有点不放心我,自我从幻境里醒过来之后,他把我看得有点死,出了紫藤花之家就要跟着,活似我是什么不得了的珍惜动物一样,一个看不住就会就地灭绝了。 “夏天有点热而已。”我的心跳有点快,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为什么快,“有事吗?” 我慌什么,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慌个屁?! 我晃了晃脑袋,把多余的心思晃出脑海。 “嗯。”缘一歪了歪头,似乎对我的举动很不理解,“一起去道场吗?和兄长大人一起。” “……好。”# 继国严胜……我果然还是看你不顺眼。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看你不顺眼。 作者有话要说: -- 第90页 歌其实是一只驰名双标狗,对待自己在意的人无论是表情还是态度都是温和的,对待旁人走的却是宇智波的高冷路线,但是又不全是宇智波的高冷路线,因为歌的路子比较野。 雨歌:我的侄子世界第一可爱!【举高高泉奈奈JPG.】 斑爷:放开我弟弟!!【火遁手里剑警告JPG.】 雨歌:……傻逼.【嫌弃jpg.】 镜:QAQ 歌:我家的小猫咪是全世界最乖最可爱的猫咪!!!【抱住小缘一蹭蹭JPG.】 缘一:歌一直是个温柔的人。 柱们:好好一个日柱大人,怎么眼神就不好呢? #扒一扒鬼杀队那个魔鬼教习和日柱大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那个戴着八百米滤镜的日柱大人!# #没有任务的日子,鬼杀队的柱们为何集体进了蝶屋?带你探索柱们在蝶屋不为人知的一面!# 严胜:……无fuck说,不愧是你,缘一!【想起成为月柱之前在弟媳妇的刀和拳头下求生的日子默默汗颜JPG.】 Ps:在歌手底下走过一遭的人都会对歌的拳头和刀有心里阴影,虽然一哥看起来没啥事儿,但是他也不例外。 感谢在2020-11-07 20:44:23~2020-11-12 23:3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燕子、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斑纹 紫藤花之家醒过来的第三天,继国严胜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要找我打架,对,字面上的意思,说好听点是找我切磋,其实就是打架。 他带着刀来找我的时候我嘴巴里还吧唧吧唧咬着紫藤花之家家主送来的馒头。 馒头里塞了我很喜欢的红豆馅,红豆被碾碎包裹在漂亮的外皮里,外表上还特意用紫藤花的花瓣点缀了一番,看着精致,吃起来味道也特别好。 “有事?” 他提着刀,一副来踢馆的样子的时候,我手里还捏着咬剩下的馒头,嘴边还有一点点碎屑。 严胜愣了一下,似乎对我这个尊荣大有不满。 对于我是个剑道高手,却意外地特别热爱甜食这方面,严胜一直报以极大的不可思议。训练场上一顿操作猛如虎,下了训练场看到甜食就走不动路,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个吃饭的缘一,我八成会把甜食当饭吃。 鬼杀队的其他人对我热爱甜食这件事情也感到极大的不可思议,大部分时间,鬼杀队的队员都没有因为我是个女人而轻视我,反而忽略了我是个女人的事实。我稍微可以理解一下,毕竟,正常女孩子的爱好出现在一个总是瘫着一张脸挥刀抽人跟抽儿子似的不像女人的女人身上,真的很不正常。 “有时间吗?”他说,“我想找你切磋一下。” 我给他翻了个白眼,有没有时间你看不出来啊?看到我手里捏着的半个馒头没有?没时间! 我还是三口两口把剩下的馒头吃完,拍了拍手:“现在吗?没问题。” 于是我俩去了紫藤花之家的道场。 上一代家主是个十分热爱剑道的男人,因此修建了这座道场,逝世之后这座道场近乎荒废,偶尔会有鬼杀队的猎鬼人在紫藤花之家落脚,家主也时分慷慨地把道场借出去,醒来的第二天缘一和严胜两兄弟七早八早跑到这里来晨训,下午还把我拉上了。 我换了一件易于活动的袴服,绑好了攀膊,头发用红绳扎成马尾,高高束起,握着刀和严胜开始对练。 老实说我有点意外,他竟然找我而不是找缘一,严胜和缘一一样,兄弟两个人不善言辞也不善交际,以往我们打交道最多的时候就是执行猎鬼任务和固定时间全部柱集中一起训练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他都会去找缘一训练。 他要训练一千次一万次,缘一都会奉陪,虎口处被刀柄磨得鲜血淋漓也不在乎,第二天照常握着刀来找缘一打架,啊不是,是训练。 严胜和我不一样,我就是条没追求的咸鱼,只要有缘一撸有甜点吃,我就可以算得上人生圆满,但是严胜一直在追求媲美缘一的高超剑技,甚至在这方面执着得过头了,甚至有些疯狂。 我很清楚,严胜这样疯狂地追求可以媲美缘一的高超剑技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他的弟弟缘一,至于具体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只有问他自己了。 我们一族的眼睛号称可以看穿一切招数,但事实上我们却始终看不穿人心,这种复杂的东西,即使是饱经风霜的老人,也只能窥得一二,虽然我的真实年纪已经算得上是个老人家了,但是我也不敢说我的眼睛可以看透人心。 老实说,让我去打架,我保证可以揍趴一群人,但是让我做一个和平大使,给继国严胜灌鸡汤什么的,我真的做不到,如果真的赶鸭子上架,我真的……估计会给人扫地出门。 想想当年斑和土之国岩隐村的人谈判,门都没给人家进,就突然开了高达把人家扫地出门。 真的,宇智波都是能上拳头绝不动脑子的类型,真的,不论是我,还是斑,一群族人里我见过小侄子泉奈是喜欢动脑子坑人的类型,但是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鹰派。 凌厉的罡风擦着脸颊而过,脚踝旋转,躲过对方砍过来的到之后,我握着刀的手腕开始翻转,木刀的刀身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与严胜的刀身相撞,胜于对方太多的力气震得他虎口发麻,但是他没有松开手。 -- 第91页 刀身一侧就把我的刀震了出去。 我的眉头微微向上挑了挑。 继国家的两个男人,果然都是练剑的料。 手腕翻转,刀柄再次落入手心,身体一侧躲过了侧劈过来的一刀,凌厉的刀速撕扯空气发出“呜——”的声音。 左脚固定在原地,整个身体旋转起来带动刀身,刀身在空气中抡出一个半圆的弧度,下劈,狠狠地击打在严胜的刀镡上,虎口随之一阵,手腕再次翻转,刀剑挑飞了他手里的木刀。 “砰——”一声,手里的刀脱手,擦着光滑的地面滑了出去。 半手挽了个刀花,我由正握住刀变成反握。 严胜低头看着飞出去的刀,长长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晦暗不明的脸。 “果然……还是不行吗?”我听见他这么说,“我连你都无法超越,怎么赶得上缘一……” 我:“……”# 卧槽,你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是那么好揍翻的吗? 算算年纪如果我都可以当你祖母了好吗! 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 前两天我就想问他了,鬼杀队有那么几个队员最近脸部都会多上那么一点看起来像是胎记又像是伤疤的东西,在紫藤花之家见到严胜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他额角处出现的、和缘一极度相似的斑纹。 退一步讲如果说那真是伤疤,总不可能鬼杀队每个有伤疤的人都被鬼照着脸来了那么一下吧,那鬼舞辻无惨到底有多阴损? 人打人还不打脸呢,他手底下这群鬼专门打人脸。而且被打了脸也不知道要躲,那人得多蠢? 等到他情绪恢复正常的时候,我才开始心平气和地跟他坐一块说话,顺带也问问斑纹的事情。 出现斑纹的人无一例外战斗力都会上升一个层次,来执行这次猎鬼任务之前,我特地把鬼杀队开了斑纹的人挨个揍了一遍以验证这个事实。 我又想到了缘一额角上的胎记,这玩意儿目前看起来不像是胎记。 “体温飙高,心跳加速。”听了严胜的话之后,我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超出了正常人的体温和心跳,对吗?” 严胜迟疑了一下,才“嗯”了那么一声:“斑纹出现的一瞬间,身体前所未有的拥有力量。” 我看着他头上的斑纹,有点出神。 心跳、呼吸、体温,开了斑纹之后,和缘一异于常人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相似。 “你的身体,没有什么不对劲吗?”我问。 “没有。” “为什么这么问?”严胜迟疑地问了一句。 “人的身体各个功能都会有一个特殊的阈值。”我说,“超过这个阈值,人的身体就会出现问题。” 严胜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我只好给他打了个比方:“好比一辆车,你只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超出了那个载运量,这辆车就会被压塌。” “也许可以通过改装加大载运量,但是短时间内的增长可能会带来一些……后果。”我说,“我调查了一下最近出现斑纹的剑士,无一例外地实力都达到了另一个层次,这种感觉……” 我感觉不太好,就像是开万花筒的时候,实力短时间得到了提升,但是伴随而来的后果却是不断下降的视力和不断缩短的寿命。 “像是在透支自己一样。”我轻轻说。 榨干每一个细胞里的力量,不断透支自己身体各个器官的能力,超出身体的临界点。 也许回去应该找蝴蝶问问,蝴蝶是医师,又是花之呼吸的鬼杀队剑士,在身体方面她比我更有话语权。 “你为什么没有出现斑纹?”严胜又问,“你的实力应该比我们更早出现才是。” 蛤? 我又不会呼吸法我有个屁的斑纹啊。 于是我瘫着一张脸:“我以为你知道的。” “什么?”严胜摸不着头。 “我根本不会呼吸法。”我老老实实地说。 于是对面的小伙子愣了,小伙子脸色一黑,小伙子猛地甩袖子走了。 紫色的衣袂在空中翻飞出一个弧度,脚下的地板被蹬出清脆的声响,随着离去越发微弱起来,继国严胜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阳光里。 我:???? 我干什么了我? 现在年轻人怎么回事? 动不动就给老人家甩脸色的吗? 我搞不懂继国严胜在发的什么神经,在这之后的一整天我都没有再见到他,于是只好回到住处提笔给蝴蝶写了一封信,让鎹鸦送过去。 鎹鸦飞过来的时候还是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听,我把信笺往它腿上的金属信筒一塞,又往它嘴里塞了馒头,让它快滚。 黑色的小乌鸦哭着飞走了。 我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心想着下次对它好点好了。 临近黄昏的时候,太阳隐隐约约的有西垂的趋势,我注意到了庭院里的一棵树,一棵枫树。 夏天的枫树远不如秋天那样引人注目,秋天的时候如果有满山的枫叶,那么那一个山头都会是明艳的红色,漫山遍野的枫叶由绿而红,像是山神一夜之间在这里落了画笔,染上了颜色一样。 夏天的枫叶是绿色的,枝叶上苍翠的绿色好像要滴出水来,一片片薄薄的枫叶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在夏天的翻滚的热浪起伏。 -- 第92页 我久违的很想爬树。 小时候我什么都干,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自己胡闹也就罢了,还带着还是小孩子的斑一起胡闹,被田岛大哥发现后总是会被他说成是不成体统,绘里嫂子会在一边“咯咯咯”地笑个没听,如果田岛大哥骂狠了,她就会上来扯扯田岛大哥的衣袖,然后田岛大哥的火也会熄了一大半。 泉奈学会走路的时候,斑是防火防盗放宇智波雨歌,生怕我带坏了他软萌萌的弟弟。 在木叶建立起来之后,我经常跑到后山去爬树,后山有一棵很高很大的树,高得好像要踏入云雾里一样,坐在上面可以看得到很远很远。 我总是一个人爬到上面去,一个人坐在上面坐上一整天,看着清早白色的、带着浅浅的金色云层变成黄昏艳丽的、宛若燃烧的余烬一样的火烧云。 我想爬树,于是我就这么干了。 不用查克拉,也不用巧劲,手脚并用,抱住树干,蹭蹭地爬了上去。 紫藤花之家建立在半山腰上,爬上这棵树,坐在它的枝干上,可以看到山脚下的小镇,还有那些零零散散在山林间冒着炊烟的人家。 浓郁的烟雾升上被火烧成霞色的天空,天边的云层像是被火烧红了一样,呈现出余烬般的赤红。 “哎呀!”树底下一声惊呼之后,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到了一脸惊慌的小侍女。 说来也奇怪,小侍女一直把我误认为是不幸遭到鬼袭击的柔弱女子,被鬼袭击之后还能保持乐观的坚强女人,我在这里待了几天,小侍女一直负责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在我某一次拔出日轮刀的时候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要我放下刀不要伤到自己。 “歌小姐!很危险啦,快下来!”小侍女在树底下大喊。 “雨歌你在干嘛?不要带着泉奈一起爬树啊啊啊!!”炸毛的刺猬头少年在树底下咆哮。 “哎哎哎?!缘一先生”小侍女转了个身,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红色。 小侍女宛若看到了救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缘一:“缘一先生快劝劝歌小姐啦,她才大病初愈,很危险的啦!” 我坐在树上,两脚悬空晃着脚丫子,隔空看着那双漂亮的赤红色眼睛。 “我要下去啦。”我轻轻说。 小侍女松了一口气。 我突然站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接住我!” “哎哎哎啊等一下啦歌小姐……!!” 耳边又传来小侍女惊魂未定的喊叫声,脚尖一踮,我从树上就这么跳了下去,宽松的衣袂像是展开的鸟羽。 树底下的人伸出手,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响着,我落下来,那双手把我揽进了怀里。 好暖和。 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太阳,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暖的。 “你看到了什么?”缘一问我。 我靠在他胸口,闭上眼睛,嗡动着嘴唇,轻轻说:“很多哦,日落归巢的鸟,西斜的夕阳,烧红的云,还有树底下的小孩子。” 我做了个鬼脸:“特别凶巴巴的炸毛小孩。” “要再上去吗?”缘一说,“我也想看你看到的东西。” “哎哎哎?!” 旁边传来小侍女不可思议的惊呼声,对方瞪大着漂亮的杏眼,上上下下把老实人缘一先生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好像是要刷新自己的认知一样。 我敢打赌,小侍女如果会骂脏话,她现在肯定会吐槽一句“卧槽”,毕竟有时候缘一的脑回路甚至会让我的吐槽欲望都会格外的高涨。 我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笑嘻嘻把脸蹭过去:“好呀,但是我不想爬树了。” 缘一突然把我抱了起来,就像是在幻境里抱着我走过茫茫的白色雪原一样,脚尖轻轻一点,一路踩着纤细的枝头向上,灵活得像是在林间跳跃的松鼠一样。 “很漂亮对不对?”我说。 缘一柔软的睫毛垂下来:“很漂亮。” “可是很孤单。”我轻轻说,“以前在木叶的时候我总是自己一个人跑到后山,爬到那一棵树上,坐在上面一整天,有时候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我才回去。” “不会再孤单了。”缘一说,“我会一直在的。” “我不会死的。”他又说。 我的一生都在目睹死亡,亲人的死,仇人的死,陌生人的死,有的人想要我死,有的人拼命想要我活下来,但是从未有一个人,像现在一样向我承诺过自己不会死,直到缘一出现。 “你可要说话算话呀。” 晚风轻轻拂过脸颊,带起额角的碎发,鼻子间涌出来一阵酸意。 日落西沉,天边是黑夜与白昼交锋,烧出的余烬,最后一丝光辉沉没,天空变成深沉的墨蓝色,星辰自遥远的群山之上爬上天幕。 我坐在枝头上,晃着脚丫子,慢慢地把我以前的事情告诉缘一,比如第一次吃到别人送的糖果是在大年初一还在飘雪的祭祀夜晚,第一次抱一个小孩是个除了弟弟之外对谁都没有好脸色看长大之后脸更凶的死直男,死直男的朋友却是个傻乎乎的白痴,顶着好土好土的西瓜头,我最喜欢的是小侄子泉奈,软乎乎的像是个小包子,长大之后善解人意,族里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但是他一直没找到喜欢的女孩子。 还有会唱歌的母亲,一直对我很好很好的绘里嫂子,口嫌体正直的田岛大哥,教过我刀术的前辈大叔。 -- 第93页 我一直在挑挑拣拣地讲给他听,把我心里最珍贵的宝物讲给他听,他坐在我身旁认认真真地听,好像要一字不漏地把我所有的话都记住。 我罗里吧嗦地把以前的事情告诉他,他不厌其烦地听着,说的人忘了时间,听的人也忘了时间,直到我肚子饿得抗议,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要下去吗?”缘一说。 “好呀。”厚脸皮的我也没不好意思,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他揽着我的腰,脚尖一踮,红色的羽织在风里呼呼作响,整个人如同展翅的红色鸟雀。 作者有话要说: 严胜:我一直被你打得那么惨,你却告诉我你不会呼吸法?!【气成河豚jpg.】 下一章,准备让屑老板出来了。 缘一:……【拔刀jpg.】 感谢在2020-11-12 23:34:44~2020-11-16 11:2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长夜 盛夏的天气真的是热得连狗都嫌。 早晨的太阳是朦胧的,细小的灰尘颗粒漂浮在淡金色的阳光里,像是给周围蒙上了一层轻飘飘的薄纱,青翠的枝条还带着晶莹的朝露,随着太阳愈升愈高,气温开始上升,热浪在空气里翻滚,枝条上的水分在太阳下被蒸发得无影无踪,整根枝条也开始耷拉下来。 早晨的天蒙蒙刚亮的时候,缘一和严胜又跑到道场挥刀训练,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勤奋,大有“谁先休息谁是狗”、“不愧是你,缘一”、“不愧是兄长大人”,啊,好像跑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相比之下我真是条咸鱼。 半晚时分,赤红色的日轮在群山之间沉下大半个脸颊,山林里呼啸而来一阵清凉的风,卷着青翠的碎叶。 清晨的时候焱寿郎收到了鎹鸦派遣的任务,在鎹鸦叽叽喳喳的催促下朝着南方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与此同时,我也收到了蝴蝶的回信,蝴蝶先是把我臭骂一顿,大约就是说我平时在鬼杀队本部把人抽人跟抽儿子似的,到了鬼面前竟然扑街,丢人的玩意儿。 斑离开木叶之后我头一次被人骂得这么惨,蝴蝶这姑娘总是面带微笑,但是骂起人从来不输给一天到晚都是晚娘脸的斑。 于是我咬着馒头给蝴蝶回了信,大致就是让她给开了斑纹的剑士好好检查一下身体,那些高强度的呼吸法不像是缘一天生就有,呼吸法这种东西某种意义上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总归要谨慎一点的好。 写完了之后,我把信塞到了鎹鸦腿部的金属小筒里,鎹鸦拍动翅膀,飞入了苍穹,我目送着黑色的鎹鸦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天已经黑了了个彻底,缘一还没有回来。 我踮着脚尖,踩着榻榻米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之后决定自己去道场找缘一。 道场的门已经落了锁,我没有在道场找到缘一。 但是这难不倒我,我的老本行在搜集情报和找人方面要求还说蛮高的,不及格的话很可能会被族里的教习拉出去开小灶,虽然没人想要这种待遇。 于是我在道场隔壁的茶室找到了缘一。 不只是缘一和严胜,还有风柱,以及……今天早上出去的猫头鹰? 光着膀子的风柱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脸色有些苍白,带着些许疲惫。榻榻米上放着沾着血的羽织,还有被血染红的绷带。 看起来受了不小的伤。 我推开门的时候诊治完风柱伤势的医师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医药箱合上之后,医师背起药箱嘱咐了风柱一些注意事项,风柱顶着一张凶巴巴的脸说“我知道了”。 背着医药箱的医师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象征性地向我点头,算是打了个礼貌性的招呼,我下意识地点头回了礼。 和室的门“咔哒”一声被合上,我看着和室里的四个男人。 “说说看,怎么回事”我歪了歪脑袋。 我没有等到解释,等到的却是风柱臭着一张脸说是他实力不足,太弱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 “你什么意思?!”暴脾气的风柱瞬间炸毛,“看不起人吗!你是想打架吗?” 我面无表情:“你们一起上也打不过我一个。” 当然其中的人不包括缘一。 风柱:“……靠!” 我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伤得不轻,但是好歹没捅到要害,“你怎么回事?” 风柱是稀血。 所谓稀血就是人类血型中的稀有存在,对于鬼来说,食用一个稀血的人类,能够达到食用数十人乃至上百人的效果。和鬼打交道这么多年,我也渐渐明白,猎鬼人的血肉在鬼之间更是少有的美味。 流了血的风柱毫无疑问放在马路边上就跟把烤肉扔进野狗群里,活脱脱就是在对鬼说,快来快来,这里有好大一个稀血,快来吃。 我曾经与风柱一起组队砍过鬼,这瓜皮娃子二话不说就,拿着刀子对着自己胳膊肘子就这么来了一下子。 我当时真的被他这个骚操作吓了一跳。 卧槽,你怎么回事儿? 鬼杀队是正经杀鬼组织不是什么精神病组织吧? 拿刀不砍鬼你对你自己干什么呢? -- 第94页 后来才知道他是稀血,之所以剐自己胳膊是想用自己的血把鬼引出来。 我一直不太赞同他以自残性的手段来对付鬼,人与鬼不一样,鬼的身体治愈能力远胜于人,如果脑袋没被日轮刀给咔嚓下来,甚至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再生,一道小小的伤口出现在人身上,往严重了来说都可以要命。 这次的风柱真的是碰到硬茬了,胳膊流了血不说,还差点被鬼啃了,不是半路杀出来一个焱寿郎,搁现在他尸体都凉了。 青年龇牙咧嘴地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嘁”。 我想了想,走到放着风柱染了血的羽织的榻榻米上,伸出手拿起了那件羽织。 风柱愣了一下,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要干什么?”风柱不解地问道。 我看了他一眼:“废物利用。” “啥?”风柱更不明白了。 “要用风柱衣服上的血把鬼引出来吗?”缘一突然说。 “嗯。”我说,“两天之后紫藤花之家山脚下的小镇会举办夏日祭,在夏日祭开始之前鬼恐怕不会轻举妄动。” 鬼伤了风柱,按风柱所说的,鬼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焱寿郎跳出来救走风柱之后它也意识到了在这一带还有别的猎鬼人,不想给日轮刀砍了,暂时避其锋芒是最好的选择。白天不能出来活动,夜晚的猎鬼人警惕性会十二分打起,热闹的夏日祭成了逃离猎鬼人狩猎范围的最好时机。 有人的地方热闹,越是人多越是热闹,热而越闹的地方越适合藏匿,能进行拟态改变外貌的鬼,混在人群里几率很大,吃人的几率也一样很大。能伤到风柱的鬼不会是什么软柿子,一旦吃了人,恢复了元气,又对鬼杀队提起了警惕,那就更麻烦了。 除了我,还有能时刻进行通透世界的缘一,鬼杀队的队员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依靠观察鬼的外貌来判别对方是否是鬼,对上一些擅长在人群隐匿的鬼,敌在暗我在明,反而处于劣势。 所以我还是亲自去一次比较好。 “你的羽织不要了吧?”我晃了晃手里破破烂烂脏兮兮的羽织。 “洗洗其实还可以穿……” “……”我的眼神瞬间如狼似虎。 “好吧你拿走吧……” 妈的,你是不是想讨打? 如果这家伙不是带着伤,老子早就上手打他了。 不就是件衣服吗? 鬼杀队会缺你一件衣服穿吗? “我陪你一起去。”缘一突然说。 我张了张嘴,想说不用,却蓦的对上了一双颇为严肃的赤红色眼睛,我下意识地把嘴闭上了,看来上次的事情真的把缘一吓得不轻。 于是我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周围的人也不说话,气氛一时间都有些怪异。 我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你不用担心我。” “我已经来晚了两次了。”缘一抿了抿唇。 “已经不一样了。”我说,“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我已经……不会再困住自己了。” 我有想活着的欲望了。 “你说过你不会死,那我也不会死。”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相信我,好吗?”我扯着缘一袖子的手不自觉用多了几分力气。 赤红色的眼眸平静无波,缘一垂眼看着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跟我差不多高的小孩子站在泛着水光的稻田边,无喜无悲的样子像一颗植物,静静的,又像是一个精心打造的瓷娃娃。 他的名字叫缘一,缘,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可是我知道,他的羁绊寥寥无几,父亲视他为不详,母亲早逝,唯一的兄长与他的距离遥远。 秋天时候的落叶埋于泥土之间的时候尚能与来年的新叶产生无形的羁绊,缘一珍视他的羁绊,但是在来到那个稻田边的时候,他却是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漫无目的地漂泊于世。 “缘一,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轻轻说,像是在许下一个庄重的誓言。 缘一还是妥协了,不过还是再三嘱咐我要小心,出门之前还让我把鎹鸦带上,遇到搞不定的鬼,火速叫鎹鸦来通知他,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感到我身边,活脱脱一副担心即将出门远行儿子的老母亲形象。 我觉得有点好笑,以往担心自家不谙世事的憨批崽子在外面吃亏的操心老妈的角色明明是我来的,一时间角色互换之后的心情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没吃饭的几个人肚子都饿得咕咕叫,焱寿郎肚子的鼓是打得最响亮的那一个,猫头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现在天色已晚紫藤花之家的人都已经睡下了,也不好把人叫起来做宵夜,于是我只好自己撸起袖子给这几个二百五做饭去。 厨房的水槽里养着几条淡水鳗鱼,还有几根白萝卜,把鳗鱼开皮去骨之后淋上现有的酱汁放在火架上烤了一会,又从橱柜里摸出了一些味噌,做了萝卜味噌汤,配上出锅的白米饭,就这样对付了一个晚上。 风柱知道我会做饭,但是他没吃过我做的饭,抱着饭碗看着煮好的饭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你做的?”风柱拿着筷子抱着饭碗,一副好吃惊好吃惊的样子。 我没好气地说:“不然你以为我大晚上去哪给你们找吃的?” “你还会做饭?”风柱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我以为你只会打人来的。” -- 第95页 我:“……”# “你吃不吃?”不吃拉倒。 “吃!”风柱马上闭嘴上筷子。 小插曲过去之后全部人才开始集体动筷子,严胜的吃相在所有人中是最规规矩矩的那一个,一举一动好像是被尺子量过一样,无论如何都在那个尺度之间。 不愧是从小作为武家继承人精心培养的孩子,反观一边抱着饭碗动筷子如他本人所使用的风之呼吸一样迅猛的风柱,一边往嘴里塞着带着酱汁鳗鱼一边喊着“好吃”的焱寿郎,这哥俩的吃相简直没眼看了。 伸出手把黏在缘一嘴边的饭粒拿下来之后,我嘟囔着。 “歌小姐不一起吃吗?”焱寿郎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含糊地问。 你们还记得我啊,我谢谢你啊。 “我吃过了。”我死鱼眼,转过头去却被人冷不防地塞了一块鳗鱼进嘴里。 嗯?嗯嗯?嗯嗯嗯? 缘一放下筷子:“很好吃。” 我:“……” 我动了动嘴,眼神表情呆滞地咀嚼嘴里的肉。 崽啊,不要随便和别人共用一双筷子。 心累JPG. 我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柔弱女人,否则我也不会被人叫做罗刹。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不如当年开高达殴打千手扉间的时候,但是现在这个身体情况已经比几年前更加接近我全盛的时候。宇智波都有开高达的潜力,想当年大侄子高达一开,横扫了火之国国界线了都,虽然我现在开不了高达,但是放个豪火灭失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好像也不能。 我擅长火遁但是对水遁一窍不通,我又不是千手扉间那种明明是水遁却硬生生给用出海遁效果的死白毛,这也侧面说明我是个不擅长灭火的纵火犯,方圆几百里都被树林覆盖,在战场上足以横扫千军的豪火灭却范围太广,搞不好会弄出来个大型火灾,水柱又不在,没人灭火。 还是注意点的好,没灭火的,不能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用火遁糊人家一脸了。 黄昏的时候,我给日轮刀上了油,缠好刀柄卷,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时候才把刀塞回了刀鞘里,刀镡与刀鞘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我换紫藤花家的仆人送过来的衣服,用红绳把头发绑好,又把刀挂在腰上,刀鞘有点长,几乎要垂到脚跟,但是这并不碍事。 拉开纸门就看到满院子的霞色,红红的霞光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满目鲜血的战场,红的有些刺眼。 我推开院子的凭栏,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离开了紫藤花之家。 紫藤花之家建立在半山腰上,夜晚爬上山顶,往下就可以看到像是碎裂的星辰散落在地面上的小镇。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一路向下走,夜幕之上的月色清凉,小镇的灯火热烈,完全同意义的两种景色,出现在同一个画框里,却意外地和谐融洽。 夏日祭的女孩子印在和服上的花纹,无论是颜色还是花样,像是春天盛开花朵一样,美丽又繁华。 紫藤花家的小侍女在黄昏来临的时候就穿上印着金鱼花纹的小振袖,涂上艳丽的口脂,画上心仪的妆容,挽着女伴的胳膊蹦蹦跳跳的跑到山下参加祭奠去了。 “歌小姐真的不用这个吗?”临走前小侍女还拿着她自己非常心仪的口脂、腮红,眼巴巴地想要帮我画上妆容,“缘一先生也会很高兴看到漂漂亮亮的歌小姐呀。” 我心说这怎么扯到缘一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参加过祭奠,加入鬼杀队之后,没有猎鬼任务的闲暇日子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偶尔会一起到繁华一点的城府参加一些庆典,繁华的地方有的是容貌昳丽、妆容精致的女孩对着缘一暗送秋波,但是无一例外都铩羽而归。 缘一的视野和普通人的视野不一样,别人眼中的绝世美人,在他眼中不过是剥去外皮之后,连骨骼、肌理、细小的血管都可以一览无余的□□。所以上不上妆,对他而言根本没差。 一直找不着老婆的缘一,不是迟钝就是他的眼睛的问题。 左右还是拗不过小姑娘,还是任由她在我脸上捣鼓了一点淡淡的妆。 “明明歌小姐是个美人啊。”化完妆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子,“为什么就不喜欢打扮自己呢?” 我说太麻烦了。 小姑娘摁着我的肩膀,神色激动:“怎么可以这样啦!” 我:“……” 你激动个什么劲啊? 脸是我的又不是你的。 “这样会被丈夫嫌弃的啦!”小侍女说。 我:“……” 我又没有丈夫我为什么要害怕被自己丈夫嫌弃? 年轻人的脑回路太奇怪我理解不了JPG. 来小镇参加夏日祭的人很多,光是在街道两边的流动摊位已经足够让人目不暇接,更不用说来来往往如同游鱼一样的行人。 人太多了。 我放在刀柄上的手顿了顿,事情稍微有点棘手。 来参加小镇夏日祭的不只是小镇居住的人,还有从小镇以外慕名而来的外乡人,游鱼般的人群,小商贩叫唤的声音,人群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我停在了一个卖面具的小摊贩的摊位上。 “小姐要一个面具吗?”卖面具的摊主是一个年轻小生,热情地介绍自己摊位上的面具。 我扫了一眼挂在木架上的面具,面具自上而下一排排整齐排列,统一用木头雕刻,无论是刀工还是上色技艺都十分精湛。 -- 第96页 我被一个狐狸纹样的面具吸引住了,底色是莹白的白色,眼影是朱红色,眼线上挑,十足的狐狸眼,还有脸颊边的胡须也是用朱红色的颜料绘上去,素净的白色和艳丽的红色,朴素但是却又精致。 “是要这个吗?”对方笑嘻嘻地取下面具送到了我面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面具:“谢谢,面具很漂亮。” “承蒙夸奖!”年轻人突然腼腆地笑了。 付了钱之后我转身就要走,冷不防却差点撞上身后的人,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小心。”对方善意地提醒了我一句。 “十分抱歉。”我说。 对方看起来是个外出游玩的年轻的贵族子弟,穿着方面外出的深色和服,海藻一样微卷的头发,最让人忍不住去注意的还是那双红梅色的眼睛。 那是一双比较别致的眼睛,是人都会下意识地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吸引,但是我却对这双眼睛不喜,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 “美丽的小姐。”对方嘴角微微上扬,“你挑选的面具很是适合你。” 嗓音优美,笑容得体,应该是当下的女孩子都喜欢的类型。 “谢谢。”我淡淡地说,不着痕迹地又看了他一眼。 贵公子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人,穿着深色底色的碎花和服,一直低着头,头发用白檀纸扎起,脸颊边垂落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垂落到肩关。 “少爷。”一直不说话的女人开口了,“这里……” 贵公子红梅色的眼睛眯起扫了一眼身边的女人:“闭嘴,珠世。” 女人规规矩矩交叠在腹部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红红的嘴唇抿紧。 我看到了女人的眼睛,黛紫色的眼眸有些像风里摇曳的紫色风信子,眼睛也许没有那双红梅色的眼睛精致漂亮,但是给人的感觉舒服多了。 女人注意到我在看她的眼睛的时候愣了一下,转而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蕴含的情绪复杂,其中还有……担忧、暗示、警告,这让我很不理解。 “小姐是武士吗?”男人优美的嗓音让我回过神来,我才把注意力从那双黛紫色眼睛上挪开。 “不是。”我放在刀柄上的手顿了顿。 “那为什么会带着刀呢?”贵公子又问。 “习惯性而已。”我说。 我真的不想和他继续你一句我一句说无聊的话了,这个男人也许是女孩子都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是放在我身上一点用都没有,他给我的只有浓浓的违和感和不适感,这种感觉非常糟糕,我没对着他毒舌已经是出于对一个陌生人的尊重了,换了我认识的人,早让他滚蛋。 我抬眼看了女人一眼,转而对贵公子说:“你看起来不是很方便,我先告辞了。” “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小姐。”男人也没有多纠缠。 我脚步顿了顿:“也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我离开了面具摊子,提步向前走,逐渐把男人和他身边的女人抛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歌:……草。【一种植物】 感谢在2020-11-16 11:21:33~2020-11-18 18:2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亚特兰蒂斯 21瓶;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所愿 我知道今天晚上我是不可能好好地度过一个快乐的夏日祭,本来也就没指望这个夏日祭能咋的,但是那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却让我的心情更加糟糕。 穿过流水一般的人群,抬眼就可以看到天空炫丽的烟花,像是春天盛开在原野的花朵一样,一朵又一朵,繁华又绮丽,底下的光芒明暗变化。 街道两侧的屋檐底下挂满了彩绳和灯笼,开满烟花的天空上弥漫着太鼓和神乐。 紫藤花之家下的这座小镇,水路比较多,小镇的西边是蜿蜒交错的水路,再往东边走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大海的另一段有什么,可是有些做生意的商人却说大海的另一端住着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人。 也因得这里水路纵横,小镇的经济相对于别的什么地方要发达一点,最热闹的庆典来往的人往往络绎不绝,千里迢迢赶往这里就是为了参加这里的夏日祭。 来来往往都是穿着自己心仪的漂亮浴衣的男男女女,无数掠过的人身上花色不一的浴衣像是炫目的彩带,我把面具挂在脑袋侧,扶着腰间的刀柄,在人群里穿梭,脚底下的木屐踩得笃笃响。 我扫了一眼人群,卖丸子的摊主,曼妙如同轻纱一样摇晃在水里的鱼尾,各种各样的面具,漂亮夺目的首饰,结伴游玩嬉笑的少女,哟喝拉生意的商贩,街道两边都是漂亮彩绳和色彩艳丽的灯笼,整条街道像是一条蜿蜒向前的璀璨河流。 我扶着刀,戴着面具,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怎么也融入不进去,浮世繁华,我却不像此世的人。 不过不像此世的人不止我一个,我扫了一眼人群之后,眼尖地在人山人海之中看到了继国严胜,对方一如既往穿着那件黑色菱纹的紫色和服,穿着漂亮和服的女孩子路过的时候时不时会偷偷看他一眼,走过了也会忍不住回头。 -- 第97页 继国家的两个男人皮相都是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即使是携带着被世人普遍认为是不祥之兆胎记的缘一,往街上一站,都会有女孩子过来搭讪,但是缘一呆愣愣的性格往往让女孩子铩羽而归。 至于严胜,性格虽然和缘一大相径庭,但是骨子里都带了一种憨,女孩子包含着爱慕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也始终扶着腰间佩戴的日轮刀刀柄,眼睛看着璀璨的灯火,看起来就是一位避世的武士。 这个憨批能看进眼睛里的只有他的刀和弟弟缘一,老婆孩子都给他抛到后边去了。 我又想起了小豆丁和他妈妈静子夫人,离开继国家的时候我特地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收信地址,这几个年头小豆丁给他父亲写了很多信,比如妹妹已经学会讲话了,妹妹已经学会走路了,他在学习剑道,想成为和父亲一样强大的武士,名为六条先生的武士还夸奖了他,说他不愧是家主的长子。静子夫人的话相对而言要少一点,她一遍遍在信里强调她很好,弘树也很好,女儿很好,继国家也很好,让丈夫可以放心在外杀鬼。 鎹鸦把这些信笺送到继国严胜的住处的时候,偶然间缘一带着我去做客的时候,我会看到继国严胜低着头,看着妻儿的信笺,脸颊边的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了下面的表情。 看到缘一之后却会把信笺放在一边,拿起随身携带的刀,与之对练。 金鱼和服的女孩出现了在眼前,脸色有些红润,神情拘束羞涩,踩着木屐走近扶着刀的武士,可是对方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 我:“……” 缘一,你哥被女孩子搭讪了。 继国严胜,一个有老婆孩子的人,他被老婆以外的人搭讪了。 继国严胜你最好想清楚,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我扶着刀柄的手蠢蠢欲动,刀身从刀鞘里划出短短的一截,只要对方一干出什么对不起静子夫人和小豆丁的事情,我马上拔刀砍了他。 然后我看到继国严胜低头和女孩子说了什么,再然后女孩子美眸含泪,哭着跑了,漂亮的和服衣摆随着动作起落,如同在风中摇曳的花朵。 我:“……”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这。 我默默从记忆里扒拉出来一段和缘一逛街的记忆,我就去买了个三色团子的功夫,回来就看到缘一就被女孩子搭讪了,前者也是这样低头和人家姑娘说了些什么,然后姑娘就哭着跑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我当时问缘一。 缘一不解地看着我:“她身上的香粉味道太浓了,我的鼻子不舒服。” “歌。”他转头看着人山人海,眼睛如水,其中蕴含着不解的情绪:“她为什么要跑?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 这是什么直男发言? “没有的事。”我拍拍他的肩膀,内心复杂。 缘一歪了歪脑袋,发间的日轮耳饰摇曳。 我倍感心累jpg. 崽啊,你这样是找不到老婆的。 我看着小姑娘跑开的背影,眼角抽搐地问继国严胜:“你跟她说了什么?” 继国严胜沉思了一下:“只是说,一个女人,不要在外面如此轻浮地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我:“……” 你们兄弟两个都是直男癌晚期无药医了。 我眼角抽搐,默默把抽出一截的刀合上,眼神深沉地告诉他:“你和缘一……不愧是兄弟。” #你们家直男癌是不是一脉相承的?# #你到底是怎么娶到老婆的?# #包办婚姻的力量太强大,不是我等单身狗子可以理解的。# 我没想到我的话一出口,严胜的表情却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说:“我和缘一,仍然相差甚远。” 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很执着缘一。” “在某些方面甚至有去刻意模仿他。”我说,“严胜先生,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只要成为你自己就好。” 继国严胜看起来被我的话吓到了,整个人都快变成和当年抱着饭碗呆呆的不知所措的缘一一样的表情。 “不,我的模样怎么赶得上缘一?”良久他又说,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缘一,他是被神宠爱的人,神之子的光辉,凡人怎么能及?”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模样赶上缘一?”我说,“缘一是缘一,你是你,如果一昧地模仿缘一,那只是一个顶着继国严胜名字的缘一的影子罢了,如果不知道像成为什么样的你,去找就好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继国严胜有点不可思议,“你这是在否定缘一吗?” 我死鱼眼,什么鬼死逻辑,不成为缘一就是否定缘一,我家的崽我喜欢都来不及,你们继国家的男人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问问继国爹,缘一就算了,你到底是怎么教你大儿子的? 一代家主脑回路如此神逻辑真的大丈夫? 继国家吃枣药丸。 “大概是以前……我是想成为我的父亲的。”我摩挲着腰间的刀柄,轻轻说,“可是我失败了。” “我的父亲是我的父亲,我是我,即使是我是继承了他所有的女儿,很多人都说我是是我父亲的翻版,但是我依旧无法成为他。”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手里攥着的纸风车叶子随着夜晚的风转动,“我想成为我的父亲,因为他很强大,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家族最强大的人,事实上我也这么认为。” -- 第98页 “所以我拼尽全力想要成为我父亲。”半人高的女孩一手拿着风车,一手被她的父亲牵在手里,脸上的笑容像是盛开的太阳花,“可是我的父亲死后我才明白,我根本不是想成为另一个父亲,而是想要有和父亲一样强大的、可以保护我所爱的人的力量,想要被他牵在手里逛一会儿街,可是他一次都没有牵过我的手。” “嘛,我最后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耸了耸肩,“就是像现在这样,除了缘一,一无所有。” “家族也变得腐败不堪。”我说,“搞不好已经把我除名了。” 连族长都已经除名的家族,再除名一个不是族长的宇智波族人,有啥问题?那帮孙子绝对干得出来,我活着的时候他们极力想要撇开有关宇智波斑的一切,之所以没把我除名,只是看中了我那双除了斑之外唯一的一双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死后的我已经不具备任何价值,又是个与宇智波斑息息相关的人,不撇开,留着过年让人诟病? “严胜先生,我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一个忠告。”我说,“好好对待你身边的一切,好好想一想,你真正所想,所要的,究竟是什么。” “别像我一样,把自己弄得跟落水狗一样狼狈。”我说着,突然发现,原来稍微释怀了自己的过去之后,再说出自己的心情是如此的轻松。 人群一路向前向,太鼓被敲得咚咚响,夜风吹动女孩子头上的流苏发饰,吹起商贩摊位上挂出来的小铃铛,铃铛铃铛的声音在夜空里响个没听,眼前流光璀璨的人群,像是一条流动的河流。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我还是宇智波雨歌的时候,族地里的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教习曾经拿着练习用的竹刀,仗着自己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子的身高,俯视我们这群连半个成年人身高都没有的小土豆。 我记不得他的模样了,只记得他脸上有一条横贯了整个面部的疤痕,有点可怕,所以来上他课的小孩子都会有点怕他。 族里担任教习的人大多数都是从战场上退役,收了重伤之后留下旧疾,或者上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体无法支撑自己重归于战场的族人。 教过我的教习不少,大多数已经不知道丢到记忆里的哪个角落去了,我独独对那个脸上有疤的老人记忆深刻,面容虽已被岁月模糊,但仍记得,他曾经拿着竹刀,郑重地给我们作为一个过来人的忠告。 “好好对待你们身边的一切。”他说,“我们是宇智波,也是世俗之人,所谓得你们看不起的世俗,会成为打磨你们的利器。” “你最后的所愿,世俗会清楚地告诉你。” 世俗间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终将会成为打磨人的利器,但是最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只有自己才能见证。 现在的我,是什么模样?最后的我又是什么样子? 我暂时还不知道。 可是跌跌撞撞,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之后,我最后的所愿,我已经知道了。 继国严胜还是不太明白我所说的话,神情颇为复杂地看着我,想说话,但是欲言又止。 我不担心他会不明白,也许时间会很长,但他总会明白,毕竟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与缘一的心结也好,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也好,他不是一个愚钝的人,缘一也不是一个愚钝的人,我相信总有一天会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觉得,一哥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因为当初没有发现母亲的病,让还是几乎是被父亲抛弃的弟弟独自一个人去支撑母亲的病体,所以他感觉他眉头做好一个儿子,一个兄长的责任,愧疚感、没有好好履行责任的对自己的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导致他自己只解读出了对缘一的嫉妒。 后来部下被杀、拯救他的却是他应该保护的弟弟,这些复杂的感情越发强烈复杂,导致他离开妻儿,一路追着强大的弟弟的脚步。 一哥的回忆里有关缘一的回忆,语气中完全看不出来厌恶,而是弥漫着对自己所认为的无能的自己的厌恶,以及对弟弟的疼爱,虽然也有点小孩子的心性,但是依旧可以看出,这个时候的严胜,责任感就已经很强烈了,所谓的看到缘一就想吐,我觉得八成是他自己的死鸭子嘴硬。 作者文里写到的一哥让小姑娘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是因为他觉得,一个年级尚小的女孩,出门在外应该谨慎一点,毕竟心怀不轨的人到处都是,然而小姑娘认为一哥误会她是个轻浮的女人,哭着跑了。 所以我认为,一哥心里还是想做个温柔又强大的武士,而一哥眼中的缘一刚好就符合这种武士的形象,所以他拼命去追逐,执着到疯狂,反而迷失了自己,变成了鬼。 都是屑老板的错。【扎小人jpg.】 PS:突然想写缘一和歌穿到大正番外。 缘一:兄长大人,长出六只眼睛……脸 会拉长。 黑死牟:……不愧是你,缘一!!【嘲讽功力如此深厚!】 歌:你们两个没救了。【弃疗jpg.】 第44章 流火 滚烫的火焰肆无忌惮地灼烧木质的房屋,黑夜里的火光亮得刺眼,宛若从天际坠落的星辰在划过天幕的时候与大气擦出来的火焰一样,火焰在空气中炸开,火光声色之中,炽热的气流卷着流云冲向天际。 星辰漫天的天幕之下的是肆意舞蹈的火,舔舐周围一切,噼里啪啦的爆破声中混杂着尖叫声、哭喊声、哒哒的脚步声,深蓝的天幕被底下的火光染上了一层薄红,浅淡的好像是用血的颜色刷出来的。 -- 第99页 短短的一瞬间,离我不远的和屋骤然炸开,周遭的行人都遭了殃,滚烫的火星溅在衣服表面仅仅是浪费了一件衣服罢了,但是如果是溅在皮肤上,男人也许不会多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疤,但是这对女人来说,最能引以为傲的美貌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灾祸受损,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夏日祭的女性普遍都穿着自己心仪的漂亮和服,穿着高高的木屐,这样的打扮漂亮归漂亮,但是绝对不方便跑起来。 空气一瞬间变得滚烫,汹涌的热浪翻滚着,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当然还有那些同样滚烫的火星。 火星扑过来的一瞬间,我伸手捞住一个孩子的腰部,把对方夹在腋下,脚尖一点,跳上了不远处的屋顶。 从火场里翻出来的火将屋檐下红彤彤的灯笼卷进火里,纸质的灯笼燃烧得只剩下竹编的架子,随后也在在烈焰焚烧之中化为灰烬。 地上的火还在烧,火海之中的木头搭建的和屋在崩塌,底下是乱哄哄的人群,火焰之中的爆破声混杂着人群乱哄哄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哭音,男人的吼叫,简直是乱套了。 被我捞在腋下的小孩是个女孩,小姑娘明显被吓坏了,双脚着地的那一刻眼眶里的泪水像是从地底涌出来的泉水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 “不要哭,再哭就把你扔回去。”我板着脸。 小姑娘的眼泪被硬生生憋了回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泪汪汪地看着我,募地打了一个嗝。 我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糖,塞到了小姑娘手里。 “害怕的时候吃块糖,甜甜的味道在舌头上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害怕了。”我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发顶。 我扭头看向火海的反方向,隔壁的那条街依旧亮着祈福的红灯笼,火焰尚未波及到。 “看到那个方向了吗?”我说,“往那边跑,往没有火的地方跑,不要害怕。” 小姑娘的眼泪终于不掉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我,眼睫上带着泪水。 “女孩子不要总想着依靠别人,你得学会自己勇敢起来。”我轻轻拍拍她的背,看着红灯笼亮起的方向,“跑起来,往哪个方向跑起来。” 小姑娘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手里紧紧攥着我给她的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朝着红灯笼亮起的方向,迈着小小的步伐飞奔了过去,和服上的金鱼轻纱似的尾巴被一闪一闪的火光映照得鲜亮,好像要活过来了一样。 好姑娘。 我弯了弯嘴唇。 我扶着刀站直了身体,眼睛一瞬间如同锐利的刀刃。 啊,被摆了一道。 “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宫。” 夜空中响起男人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凌冽的剑气,斩击的轨迹上留下的是如同新月一样的刃,凌冽的剑气瞬间撕裂火焰的帷幕,燃烧的横木被凌冽的剑气切开、横扫而出,罡风带起火焰的燃烧的木头,卷上半天之后狠狠地被扫在半圆的剑圈之外,在火场中清出了一片空地。 几个踮脚之后我跃到继国严胜不远处,对方在挥出一击之后将紫色的刀刃缓缓收进刀鞘里。 “是鬼做的吗?”严胜扶着刀,看着燃烧的火焰,刚才剧烈的剑气已经将烧得剧烈的火撕开了一大半。 “恐怕是。”我说,“这火不是普通的火。” “我想,这只鬼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懂得制造更大的动静来吸引猎鬼人的注意力。 动静闹得这么大,缘一也迟迟没有来,恐怕是被绊住了脚步。 “小心了,严胜先生。”我说,“今夜的鬼,恐怕不只是一只。” 鬼杀队几百年的斩鬼经验告诉我,在大部分情况下鬼是不被鬼王允许群居在一起的,缘一被绊住了脚步,距离缘一的地方突然燃起了鬼的火,要么是鬼拥有和影分身一样的血鬼术,要么是今夜的鬼,多了一只。 缘一不会被一个区区的分身绊住脚步这么久,最大的可能是有两只鬼。 鬼聚众的目的是什么? 一般来讲,鬼是不会聚众在一起,哪怕是两只也不行。一只鬼通常会把一个区域划分为自己的底盘,就好像领地的动物,另一只鬼突然闯进了势必两只鬼要恶斗一场。 同一个地区,多了一只鬼,说明这次的事情是有意而为之,除非是获得鬼王的许肯,或者骗过鬼王的眼睛。 理论上来说如果这个小镇真的被鬼划分为自己的底盘,那么就不会再出现第二只鬼,除非,它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能让它们达成协议的条件呢?是什么? 一起享用猎鬼人的血肉? 不,应该不是。 随着呼吸法剑士的出现,这几年鬼被大肆剿杀,大部分的鬼几乎是要躲着猎鬼人,何况那只鬼已经意识到这座山不止焱寿郎和风柱两个猎鬼人,趁乱逃跑才是活命的最好选择,无论是在夏日祭上放火还是绊住缘一,都是在挑衅猎鬼人,这反而更不利。 鬼是的生命力很强大,寿命是人类的无数倍,但是他们依旧恐惧死亡。 为什么? 目的是什么? 让它们不要命来挑衅猎鬼人的目的是什么? 冥冥之中好像要抓住什么,但是我始终都抓不住。 “严胜先生。”于是我开口,“不要急着杀那只鬼。” -- 第100页 “为什么?”严胜愣了一下,很是不解。 “我们被摆了一道。”我说,“鎹鸦已经过去通知缘一了,但是他没有来。” 那只胳膊肘往外拐的乌鸦,早就被缘一收买了,缘一的话就跟它亲爹说的话一样,必须执行,即使我说要把它烤了都没用。 “他被绊住了。”我说。 严胜扶着刀的手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需要活捉那只鬼。”我要看看,它们在搞什么飞机,“也许,可以通过它获取一点鬼舞辻无惨的情报” “即使活捉了鬼也没有用。”严胜说,“鬼的身体有鬼王的血,它们不会吐出任何一点有关鬼舞辻无惨的情报。” 鬼舞辻无惨的血,相当于一个血脉诅咒,任何想要说出它的名字或者情报的鬼,一律都会遭受鬼王之血带来的惩罚,肉体被摧毁,全身细胞坏死。 曾经我试图从一只鬼口中获取鬼舞辻无惨的情报,但是这个名字刚说出口的一瞬间,那只鬼的全身都颤抖起来,像是灵魂被投入了极致寒冷的冰窖,疯魔一样一样全身痉挛,口中说着“不我没有”,然后它的头颅骤然炸开,再者身体之中长出诡异可怖的巨手,巨大的爪子捏碎了鬼全身的骨骼,全身的血液受到挤压迸射开来,到最后鬼的身体四分五裂,残存的肉块在地上蠕动,像是某种软体动物,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像之前一样恢复如初。 黎明的朝阳刺破黑夜阴霾的那一刻,地上的残渣碎肉也随之烟消云散。 脑浆、鬼血猝不及防溅了我一身,回到鬼杀队复命的时候沿途吓坏了不少人,回到家的那一刻甚至把缘一都给吓了一跳,上上下下用通透世界看了我一边确定没事了,才松了一口气。 那次的事情多少让我觉得有些恼火,情报一点没得到,被溅了一身的血,是个人都会不爽。 既然口头问不行,那就换个方式好了。 “我知道。”我说,“我不需要它老老实实说出情报,只要它的记忆没出问题就可以了。” “没问题吧,严胜先生?”我弯了弯嘴角。 “没问题。”继国严胜抿了抿唇,“只要你自己别出问题就可以了,出了什么事情我不好跟缘一交代。” 这样很好。 双方都没有问题,我也没必要矫情。 我抽出了藏在大腿处的短刀。 我的日轮刀一共有两柄,刀匠村的锻刀师会根据剑士自身的特点为剑士量身打造属于他们的日轮刀,我的日轮刀则是根据我画的图纸锻造的,事实证明,刀匠村的锻造师的锻造技艺之高超出乎我的想象,被锻造出来的日轮刀几乎与我生前使用的那两把刀一模一样,无数次与鬼的战斗中也证明这两刀是好刀。 一短一长的两把刀,原物早就已经随着我的死去而遗失,长的那把是从父亲身上继承下来的刀,也是我常用的刀,短的那把则是我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使用的短刀,这么多年来一直将它带在身上,几乎是把它当暗器用了。 手腕翻转,短刀在手里转了几个圈,我单手反握住刀柄,嘴角上扬:“没问题,我只要一会儿就好。” 很久没有用忍者的战斗方式了,想来还有点跃跃欲试。 “你……”严胜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被我这个架势惊住了。 没错,短刀只是做辅,主要是拼体术,以人类之躯与恶鬼肉搏战。 与宇智波为敌的千手一族是体术专精,而在迁入火之国之前,宇智波族地的旧址在盛行体术和刀术的雷之国,这样的条件亦造就了宇智波精湛的体术,不过是被写轮眼瞳术的光芒盖过了体术和刀术,很多人的注意力往往集中在那双不可直视如同鬼神一样的眼睛上。 “噼里啪啦”的火焰还在烧,倒塌的横木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血鬼术放出来的火苗在横木上跳动,如同祭台上肆意舞蹈的精灵。 “晃当——” 堆积的和屋碎木之下,鬼的利爪破出,堆在上面燃烧的木头被突如其来的冲击迅速撞开,紧接着在火焰的帷幕之前,窜出来一道黑色的影子。 速度很快,鬼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地上踩出一连串“哒哒哒”的声音,中心很低,似乎是贴着地面冲过来。 脚尖点起,身体向前倾,短刀反握横于胸前,我整个人弹跳俯冲出去。 鬼的利爪一瞬间到了我面前,裹挟着罡风扑面而来,左脚着地固定住身体之后,右手的短刀翻转,自上而下划出,银白色的刀光在空中带起半圆的弧度,短刀从腕骨的缝隙一路而下,砍下了鬼的整只手。 耳边嘶吼的是鬼沙哑的嗓音,怨毒的是鬼的几近瞪出眼眶的硕大眼球。 鲜血四溅如同被狂风撕扯开来,随后随风飘逝的花瓣。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我的速度快得它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它的手整只飞了出去。 “你这……”鬼张大嘴巴,歇斯底里地嘶吼开来。 我却根本不给它把话说完的机会,伤口处的肌肉蠕动,已经是要愈合的节奏,我抓住它胸前的和衣领子把它摔了出去。 鬼一路像以前斑在南贺川打出去的水漂一样,贴着地面一路摔了出去,砸在乱七八糟堆在一起还烧着的碎木里,“轰隆”一声砸开一个洞来,随之四溅的是空中飞扬的尘土木屑。 手里的短刀转出漂亮的刀花,我整好以暇地看着狼狈不堪的鬼,身后是噼里啪啦跳动的火焰。 -- 第101页 鬼狼狈不堪地从坑里爬了出来,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瞪着我,那架势恨不得活剥了我。 森白的牙齿露出,火光在上面明明灭灭:“你这个可恶的人类!” 我扯了扯嘴唇,露出一个斑式嘲讽微笑:“表情不错。” “但是实力太次。”我又说。 对方成功被我点燃了火药桶的导火索,整只鬼都炸了,像是老虎一样扑过来,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了,四面八方多了一些网状的东西,不同于常见的网罗,上面烧着明亮的鬼火,一步步地朝中心收紧,像是被渔人拉紧的罗网,罗网的中心就是我和鬼。 原来陷阱在这里啊。 刚才的打斗不过是前戏。 眼角余光秒了一眼周围烧着火的罗网,对面的鬼如猛虎般凶残,身体骤然下蹲,空出来的那只手掌心着地,撑起整个身体自下而上翻转,右脚踢出,一脚踢在鬼的下颚骨上,毫不意外空中传来清晰的骨裂声。 脚尖再次一点,以豹子般的速度跃上半空,脚底踩着鬼的脸,我一路把那张恶心人的脸踩进了地里,“轰——”的一声,以被我踩着的鬼陷进去的头部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朝着周围不断裂开,地表开裂的声音伴随着骨裂的声音。 我伸出手,用空着的左手拔出腰间的长刀,明亮的火焰从从刀身上溢出,滚烫的火焰骤然在空中炸开,刀身烧得通红,周围的空气温度被烤得越发滚烫,仿佛置身熔岩之中。 承自于那个人,我的父亲的刀术——流火。 烧着火焰的赫刀在虚空中挥出一个圆弧,火红色的剑圈荡开的一瞬间,周围落网般的火线四分五裂,在空中碎裂如尘埃。 鬼的爪子再次袭来,我侧身躲开,利刃般的指甲几乎是擦着我的脸而过,几缕发丝被削断,打折卷儿在夜空里飘落。 我仍旧没有松开踩着鬼头颅的脚,抬手把手里被火烧得通红的赫刀戳进了鬼的手臂里。 红色的刀身接触到鬼的肌肉那一刻,鬼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鬼嘶吼般哀求着。 “放过你?”我好似询问般地说。 “是是是、是的!”它疯狂扭动着头颅,全身上下剧烈痉挛“我我我我、我再也不吃人了!” “那谁来放过被你吃掉的人呢?”我说,“你曾经活活刨开一个孕妇的肚子,把刚成形没多久的孩子挖出来,吃掉了。” 那是一个挺着八个月大肚子的妇人,明明她是那么期待自己的孩子降生于世,每日每夜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好似声音大了一点儿就要吓到肚子里的宝贝,明明还有一个多月就可以见到自己期盼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宝贝。 但是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这只鬼闯入了她的家,杀死了她的丈夫,无论她哀求说,要吃她请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届时她绝不逃跑,鬼没有理会她的哀求,用利爪刨开了她的肚子,让奄奄一息的妇人眼睁睁地看着已经成型的婴儿被鬼拎在手里,嘎吱嘎吱、一口一口吃掉了她的孩子,血淋淋漓漓地从鬼的口中流出,浇在地板上,那个孩子来不及发出一声啼哭,生命就已经凋零,鬼还说,这是它等了好几个月的美食。 鬼愣了,不可思议地用它硕大的眼球瞪着我,面色惊惧:“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痛苦吗? 我微微侧了一下头部,额发顺着轮廓滑落,露出底下猩红色的双眼,三颗勾玉静滞在其中。 痛啊,好痛好痛。 即使隔着时间和空间,我依旧在它的记忆里看到那个妇人撕心裂肺的丧子之痛,仇恨、绝望、愤怒在那个妇人瞪大的眼睛里交织,即使最后已经死去,也始终不肯把眼睛闭上,就这么瞪大眼睛仰躺在血泊里,冰冷的月色落进她的眼睛里。 “渣宰!”我伸手把戳在它手臂上的日轮刀拔出来。 “区区猎鬼人也能把你们逼到如此境地吗?”透过鬼的眼睛,我看到了海藻一样卷曲头发的男人,那双红梅色的眼睛里迸射的光和夏日祭之时完全不一样,在黑夜路格外显眼、狰狞、残忍。 跪在鬼的身边的还有另一只鬼。 “砰——” 两只鬼的脑袋骤然炸裂,血浆和脑浆好像被泼出去的水,淋淋漓漓地撒了一地。 “请赎罪!请赎罪!”顷刻之间长好了脑袋的鬼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鬼恐惧得只能像是狗一样匍匐在地祈求主人原谅。 “我要他们的脑袋。”鬼舞辻无惨说,“拿不到,就用你们的脑袋来代替。” 紧接着,还是人类贵公子模样的鬼王宽大的和服袖口募地伸出巨大的爪子,没有生出皮肤组织,裸露的粉红色肌理上跳动着蛇一样的血管,收缩、募地又像蛇类捕食猎物一样甩了出去,尖锐的指甲毫不留情地扎进两只鬼的颈部。 抽出来的一瞬间带出大片大片的血液,两只鬼随之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如果这都不能让你们拿下猎鬼人的脑袋,留你们也没有意义了。”鬼王仰起头,红梅色的眼睛狰狞,像是俯瞰蝼蚁一样。 所以,缘一没有过来,是因为你。 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我冷眼看着脚底下的鬼,猩红色的眼睛疯狂转动,三颗勾玉连成复杂瑰丽的纹样图案,“我知道你在看着。” -- 第102页 我知道你在。 你手底下的狗腿子和你本鬼一样恶心。 “老鼠一样的东西。”鬼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响起,水波一样朝着四周扩散,殷红的鲜血像是外冒的泉水,从鬼的伤口潺潺流出,“有胆子敢对我的人出手,你就要有胆子挨刀。” 缘一。 你敢对缘一出手,我必定追杀你到世界尽头,不死不休! 火焰在此从刀身上溢出,蓬勃而灼热,刀挥下的那一刻,鬼的身体自颈部一分为二。 硕大的眼睛静滞,空中扬起烧红的刀刃,火焰被拉出炫丽的轨迹。 “啪嗒”一声,脑袋着地,自刀割的伤口开始,一点一点如烧灭的余烬般消散在夜空里。 与此同时,黑色的乌鸦盘旋在街道上空,我的鎹鸦拍打着它的翅膀,扯着它聒噪的嗓子,叫嚷着“恶鬼灭杀”。 嗯? 这玩意儿不是跑到缘一那边去了吗? 我顺着鎹鸦往地上一看,赤红色的发尾在余烬的街道之中仍旧是那么显眼,披着红色羽织的人扶着刀,就站在离我十余步开外,旁边还有猫头鹰和风柱。 我一愣:“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把鬼丢出去砸出一个坑来的时候。”风柱哆哆嗦嗦地举手回答。 我:“……” 说话就说话,你哆嗦什么? 猫头鹰和严胜,你们为什么用那个眼神看着我? 缘一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啥都没事,我只是打了个鬼。 作者有话要说: 秀了一波宇智波体术和怪力。 宇智波都是这个德行,动不动就开嘲讽,在战场上能把人活活气死。 斑斑?斑斑是边开嘲讽边放天碍障星须佐能乎花树界降诞火遁,精神□□双重打击。 斑斑: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除了柱间都是辣鸡。【群嘲jpg.】 歌:恕我直言,在座的格外除了我家崽都是辣鸡。【斑斑式嘲讽脸jpg】 围观众人:我到底是怎么从她手底下活下来的? 缘一:通透世界体检jpg. 远方受到群嘲信息的屑老板无能狂怒jpg. 感谢在2020-11-22 12:02:30~2020-11-24 22:0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爻辞丶 17瓶;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幻梦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画面有些凌乱,但仍旧可以分辨出来,烈火肆虐的平原,堆积如山的尸骨,刀剑苦无的碰撞声,响彻在被夕阳染红的血红色天空之上是人野兽一般的咆哮声,一时之间,我分不清楚底下的到底是人是鬼。 画面骤然切换,是一个头发炸得跟圣诞树一样的男人,族服后的团扇被长发遮了大半,只露出红白的边边角,周围很多人,与炸毛男人对立的是一个长发男人,他们的背后分别是团扇家徽和葵纹家徽,炸毛男人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与对方的手相握。 住手。 住手。 我张开嘴想要告诉他,快住手,那个人会杀了你,不要去握他的手。 但是那双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依然如记忆里的那样,握上了另一只手。 画面再次切换,这一次是漫天的黄沙,呼啸而来的风掀起地上的黄沙,整个世界都像蒙上了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在黄沙之中矗立的已经被风沙侵蚀了无数次的岩块。 狂风卷着满地疏松的黄沙,挥洒到天上,整个世界像是披上了一张沙黄色的帷幕,被侵蚀了无数岁月的岩石将这张帷幕拉出一道道褶皱。 黄沙、狂风、大漠、岩石…… 这里是风之国。 风沙之中骤然出现一个模糊的小点,这个点起初很模糊,随着距离的拉近被放大,最后那个人逐渐清晰起来,炸得跟一棵松树一样的头发在风沙之中肆意飞扬,朱红色的铠甲,血一样红色的眼睛,神色淡淡,甚至有一点出门旅个游的悠闲感觉。 斑。 宇智波斑。 斑。 我那个从小到大都臭着脸、和他父亲一样口嫌体正直的大侄子宇智波斑。 我想喊他的名字,但是无论我怎么张开嘴巴想要发出声音都没有用,喉咙里挤不出来一点声音,只能徒劳地张嘴,双眼看着满天黄沙里那个很久以前已经长得比我还高、已经长大成为一个大人的小孩,是小孩,也是男人。 漫天的黄沙,肆意飞扬的长发,划破空气的苦无,爆炸炸起的冲击波,风中起舞的长发,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与其说是在助威,不如说是在通过喊叫在抵抗恐惧,朱红色铠甲的人穿梭在人群之中,像是在水里畅行无阻的游鱼,掠过的一瞬间就要带走一条命。 呐喊声中夹杂着惊惧的哀嚎声,各种术施展的那一瞬间伴随着爆破声、呼啸声,气流骤然高速旋转、压缩,在空中发出刺耳如同蜂鸣一般的声响,明亮的蓝色球体出现在视野之中。 可是画面骤然转换,整个世界变成了巨大藤蔓丛生的森林,巨大的花朵缓缓张开它的花瓣,喷洒出来的花粉遍布了整个视野。 藤蔓之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五个人影,渺小得好像是匍匐在巨龙脚下的蚂蚁一样。 头发炸得跟松树一样,穿着朱红色铠甲的男人抱着胳膊,整好以暇地站在悬崖的高处,周围是飞扬的尘屑,像是归巢一般,从四处不断前往所归。 -- 第103页 朱红色的铠甲被人砸了一个大洞,而那些尘屑,是填补他损坏的身体的东西,破损的铠甲底下,露出裸露的皮肤。 …… 等等,大侄子,你胸口原来是这样的吗? 等等,为什么你胸口上的东西那么眼熟? 纹身吗? 什么时候纹身潮流变得这么奇怪? 现在都流行这种纹身吗? …… 卧槽!!纹身个鬼啊?!我【哔——】【哔——】,这不是千手柱间那个人渣的脸吗?! 我大脑一片空白。 无数个可能不可能的念头疯狂掠过我的脑海,那个最不可能也是最可能的念头最终定格在其中。 …… 敢情你四十岁还不结婚,是因为这个吗? 千手柱间你个人渣误我大侄子终身大事!!!! “宇智波斑你个小王八蛋搞的什么飞机?!”我近乎是崩溃得大吼。 没见过你这样的!! 凿谁的脸不好,非要凿一张蠢脸上去? 不嫌丢人吗?! 你知不知道我想了多少年自己抱侄孙子侄孙女的画面? 你居然……你居然……! 田岛大哥!绘里嫂子!泉奈!我对不起你们! 当初和千手柱间打照面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只是烧了他的西瓜头,我应该就地打死埋了毁尸灭迹的!把罪恶的萌芽掐死在摇篮里! 我不接受,姑姑不接受!!! 梦境中的男人一愣。 画面骤然变化。 我满头大汗醒来看到的是紫藤花之家接待客人的和室天花板,清晨的太阳是淡淡的金色,从窗台上漫进房间的榻榻米上,榻榻米上是浅浅的金色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金。 我生不如死了无生气地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人都说,日有所思也有所梦,梦境所梦很大可能就是现实所想。 我怒骂自己不是个东西,自己家大侄子脸再臭,脾气再爆炭,那也是自己大侄子,钢铁直男!怎么会如此丧心病狂地把千手柱间那个王八蛋的脸凿在胸口?! 住脑住脑。 妈耶,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太特么辣眼睛了,卧槽。 我从被褥里爬起来甩了自己一个巴掌,力度之大,“啪”地一声格外响亮。 “笃、笃笃。” 有人轻轻敲在纸门的木框上。 “谁?” “是我。”门外是缘一的声音。 “进来。” 话一落音,缘一拉开了纸门,赤红色的发尾,在耳边左右打转的花札耳饰,红色的羽织,梦境里的大侄子虽然穿的也是红色的铠甲,同样的红色,穿在斑身上是血溅在刀身上的冷厉,穿在缘一身上却是日近西山一样温暖。 梦境与现实,在看到缘一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眼前不是梦,是我真真切切的人,是我真真切切地活着。 缘一抬脚走了进来。 我向他招了招手:“你坐下来。” 缘一不明白我要干什么,可是还是老老实实坐下来了,本来就长的马尾最近长长了不少,赤红色的发尾已经垂到了榻榻米上。 我从被褥里飞扑过去,揪着他和衣领子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整个脑袋几乎都拱进了他的怀里,整个鼻腔都是他的味道,好闻的、太阳的味道。 我明显感觉到缘一愣了,他扶住我的肩膀,低声问:“你做噩梦了吗?” 我揪着他的衣领点点头,明知道不是真的,但是我还是想爆哭出声来:“我梦到我大侄子弯了。” 我的宝贝大侄子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说弯就弯?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缘一想了想,大概还是没想明白“弯了”是什么意思,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事的,已经过去了。” 我更想哭了。 我家的崽真的是个天使! 我这是在为难缘一,在缘一的认知里,根本不存在“弯了”这个词,我居然还在他面前说这种乌里八糟的东西。 我特么真不是个东西! 我揪着缘一的衣襟,一头扎进他的胸口无声爆哭。 等我洗漱好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后,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庭院里层层叠叠的枫叶投落下一片阴影,阴影底下的几只圆滚滚的鸟雀蹬着腿跳来跳去。 我揉着眼睛,眼底是淡淡的淤青。 托那个莫名其妙的梦的福,老子一晚上都没睡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前半段梦境里的东西都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的过去里。 我是见证了一个时代过渡向另一个时代的老人之一,木叶建村之时,五大国的忍村也陆续建立起来,几乎每一个国家都在效仿火之国的一国一忍村制度,十余年之后,人们把过去那段长达几百年的岁月称作战国时代。 战国时代的事情已经逐渐不为新一代所知,将之深深铭记在心里的都是一些从战国时代走过来的老人,漫天的血红色,遍地的尸骸,是敌人的血,也是伙伴的血,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死去,那些事情看过一遍,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忍村建立之后,战争不再像曾经一样频繁,但是一旦爆发,规模宏大,伤亡惨重,四国忍者联合进攻木叶的那场宏大战争在结束之后被称之为“忍界大战”,我死在那场战争之后,虽然参与得不是很多,但是好歹因为镜那个小屁孩的原因去参与了那场战争,那场规模巨大到比我曾经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争伤亡都要大的血腥之战。 -- 第104页 我讨厌千手扉间,甚至是仇恨,但是我同样佩服他,如果是我,我是没有办法在四国群攻的情况下保护自己的忍村并且同时击退四个国家的忍者。 梦境里下半段的画面零零散散,不是很全面,但是我依旧可以看到,那是一场战争,伤亡规模庞大,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是另一场忍界大战,那场战争里甚至有斑的影子。 怎么会呢? 斑死在忍界大战之前,死在千手柱间那个混蛋手里啊,两人都是在那场旷世战争爆发之前死去的。 掀起战争这种事情,斑不会做的,即使他和千手柱间都已经背道而驰。 年少时期的他们,都渴望生活在一个连宇智波和千手都可以放肆大笑勾肩搭背一起在南贺川大水漂的和平时代。 我垂下眼睫,眼底的淤青因为眼睫投下的阴影更为明显。 眼底突然多了什么粗糙但是暖暖的东西,我抬头,额头猝不及防差点撞到某人白皙光洁的下巴。 我愣住了。 缘一轻轻用指腹摩挲着我的眼底,指腹不像小时候那样一点茧子都没有,多了一层的薄茧。 讲真的,这个殊荣只有他才能有,换了别人敢碰我眼睛,我早就一刀砍过去了。 “是做噩梦了吗?”缘一轻声说。 我抓住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手心温暖:“不算噩梦,但是也不是什么好梦,只是梦到了过去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我又说,“老人家都喜欢回想起过去。” 缘一垂下眼帘,眼底投下一排浅浅的剪影:“梦里,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想了想:“不太好,但是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跟你慢慢讲。” 我答应过你了,我会慢慢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 “歌小姐!” 木质的地板被人踩得咚咚响,小侍女拎着和服衣摆,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看到我和缘一之后却又“哎呀”一声,捂住了脸和眼睛,飞速转过身去。 “对不起对不起!”小侍女连连道歉。 你道什么歉? 我眼神死,心说现在的年轻人都神神经经的。 “那个、那个,有、有人来找歌小姐。”小侍女捂着脸保持着转过身去的姿势,“听说是找‘一个看起来凶巴巴其实很温柔救了我还给了我糖的带着刀的大姐姐’,我一听就觉得是歌小姐。” 我:“……” 那一串长长的前缀是什么玩意儿? “好像是歌。”缘一想了想,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 草。 你变了,缘一。 我用眼神控诉着自己家的崽。 缘一握了握我的手:“一起去看看吧。” “好。” 从对方那一大串前缀里,我大致可以猜到是谁来找我了。 昨晚上救下的小姑娘和她的父母。 紫藤花之家的老仆人把那一家三口带到了临时招待客人的茶室里,小侍女带着我们过去的时候,老远我就看到和室门口扒拉着门框、露出一个小脑袋四处张望的小姑娘。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看到我的时候,募地一亮:“昨天晚上救了我还给我糖果的大姐姐!” 我:“……” 我该感慨一下你把前缀减少了一点吗? 小姑娘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过来,几乎是整个人都飞扑到我的怀里,整个人都像一颗小炮弹,我只好伸手接住了她,猝不及防给她撞得后退了一步。 “你是哪里来的?”我觉得有点好笑,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雨歌!” 曾经也有个小小软软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好像盛开在太阳底下的太阳花,会这样把地板踩得“噔噔”响,飞奔着扑过来。 而且十有八九身后会跟着一个臭着脸的哥哥。 “爸爸妈妈带我过来的。”小姑娘从我怀里仰起头,眨巴眨巴着圆圆的眼睛,“这是谢礼!” 小姑娘献宝似的捧着纸袋递到我面前,我愣了一下。 “我攒了很久的糖果。”小姑娘鼓着包子脸,“好久不舍得吃,但是大姐姐救了我,还给我糖果。” 手里的纸袋不大也不小,我也做过小孩子,虽然我的童年并不完美,甚至可以算的上是血腥,但是我知道,每一颗甜甜的糖果对于小孩子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宝藏。 “不会舍不得吗?”我有点好笑地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愣了一下,盯着我手里的纸袋看了一会儿,仿佛下定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扭头:“舍、舍不得啦,但是、但是做人不可以这样的,妈妈说有恩就要报!”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向屋顶的鎹鸦招了招手,黑色的鸟扑凌着翅膀飞了过来,落到了我抬起的手臂上,小姑娘抬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手上的鎹鸦。 我低头对鎹鸦耳语,鎹鸦点了点脑袋,扑凌着翅膀飞了出去。 “你跟它说了什么呀?”小姑娘仰着头问我。 “你猜猜。”我弯了弯眼角。 “你很喜欢小孩子。”缘一突然对我说。 我从纸袋里摸出一块糖果,扒了糖纸之后塞进他嘴里:“甜吗?” 缘一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嘴里的糖:“很甜。” 我弯了弯眼睛,“因为我喜欢甜的啊。” -- 第105页 小孩子就像甜味的糖果,干净又纯粹。 缘一鼓着的腮帮子又动了几下,像是一只进食的松鼠,“那我也喜欢甜的。” “大哥哥是大姐姐很重要的人吗?”小姑娘突然问。 “嗯,很重要。”我说。 “像爸爸对妈妈很重要那样?”小姑娘歪着脑袋问。 我觉得这个问句有点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有点怪,但总之就是很最重要,“是啊。” “你的父母也来了吗?”我低着头看着只到我腰部的小姑娘。 “来啦来啦。”小姑娘猛地想起了什么,拽着我的手就把我拉进了茶室里。 缘一和我一同进了茶室,我几乎是被小姑娘拖着进了茶室,和室里的夫妻看到女孩拖着救命恩人跑进来的时候几乎是被吓了一跳,小姑娘的父亲板着脸训斥了小姑娘,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对着她的父亲做了一个鬼脸,但还是乖乖坐到父亲身边。 老父亲倍感心累,神色不安地向我和缘一致歉。 “她是个好姑娘。”我说。 这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有严厉的父亲,温柔的母亲,有点古灵精怪但是知恩图报的女儿。 小姑娘的父亲是经常外出做生意的商人,半个月前带着妻女来到这个小镇和同行谈生意,久未陪伴妻女的父亲趁着夏日祭本来想要挤出时间陪伴妻子女儿,但没想到遇到了半夜恶鬼放火。 祭典上突如其来的大火,女儿走失,几乎要把小姑娘的母亲吓晕过去的时候,女儿从起火的方向一路跑到了父母身边。 “非常感谢您救了我们的女儿!”夫妻两个人身体伏在地上,行了一个庄重的礼。 我一直想要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童年,有可以纵容我任性的父母,重要的家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微笑,穿着心仪的和服被父母牵着手参加夏日祭。 但是我拥有不了。 即使我拥有不了,但是此时看到这些,我突然感觉我的遗憾并没有像曾经那样强烈了。 看着自己的梦想在别人身上实现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一家人临走之前,鎹鸦飞了回来,还把我放在房间的一袋子金平糖叼了过来。 “回礼。”我把袋子递给了小姑娘,“你把你重要的东西送给我了,我送你我的金平糖。” “这怎么……”小姑娘的母亲神色有些焦急。 “收下吧。”我蹲下身看着小姑娘,“我小时候可是很喜欢喜欢金平糖。” “好姑娘,要珍惜你的家人啊。”我轻轻对小姑娘说,小姑娘伸出了白嫩嫩的手接住了我送给她的糖。 “您是个好人,愿神明保佑您。”小姑娘的母亲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谢谢。” 我目送着这一家人离开,清晨过后的太阳升得老高,雾气已经散开,阳光底下的世界很亮很亮,阳光亮得好像要照进人的心里,阳光底下的一家人手牵着手,脚底的影子亦紧紧相连。 “缘一。”我拉了拉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人的衣袖,“明年我想来这里参加夏日祭。” “好,我陪你一起。”缘一说。 作者有话要说: #四战战场# “宇智波斑你个小王八蛋搞的什么飞机?!” 宇智波·小王八蛋·斑:…… 五影:…… 哪位壮士?速速现身! 斑斑:…… 斑斑:天碍障星!【灭口jpg.】 #被大侄子胸口上脸吓到瞳孔地震一头栽进缘一怀里无声爆哭的歌:生不如死JPG. 四战战场斑斑胸口那张脸,真的吓到我了,他胸口凿着朱迪的脸,他不嫌硌吗? 不明就里的缘一酱:认认真真安慰无声爆哭的歌JPG. 缘一酱真是小天使,哪怕是后来继承日之呼吸的炭炭也随了日呼的小天使属性。 感谢在2020-11-24 22:01:00~2020-11-28 19:3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所望 从紫藤花之家回到产屋敷府邸后,我总是在不间断地在做梦,梦里的时间线凌乱。 有时候梦到的是小时候收到前辈糖果的那个下着雪的祭祀夜晚,火架里的火烧得很旺盛,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有一种重新回到那个雪夜的感觉。我穿着厚厚的棉衣,隔着围在神官身边的小孩子,远远看着绑着绸带的铃铛在雪风里摇曳。 时而是在下雨的屋檐底下,妈妈把我抱在怀里,那时候五岁都没有的我身形尚小,妈妈可以像成鸟用翅膀罩住雏鸟一样把我整个人抱进怀里,耳边是潺潺流过的歌声,和噼里啪啦打在屋顶的瓦片上的雨声。 又或者是在木叶的时候,我看到我自己牵着一个姜黄色头发的小姑娘穿梭在流水一般的人群里,我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见过头发是姜黄色的小姑娘。 画面骤然变换,这一次画面里的是一间木屋,房顶堆着厚厚的稻草,木屋周围是苍翠的树木,阳光藏在层层叠叠的绿叶枝头之间,绿叶枝头间还可以听到鸟儿的鸣啼。 这个地方我很熟悉,这是我和缘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赤红色的发尾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发梢间是摇晃的日轮耳饰,那个人站在干净苍蓝的天空之下,头顶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投在地面上的阴影明明灭灭。 -- 第106页 缘一。 这是几年前的缘一。 大约十七八岁的缘一。 想想二十多岁的缘一在看看我面前的这个缘一,短短几年间,他的相貌也越发成熟,比如眼前的这个缘一眼睛还带了点小时候圆滚滚的弧度,二十多岁的缘一,那种象征着稚嫩的圆滚滚弧度已经褪去,眼线向上挑,虽然本人还是呆愣愣反射弧超级长的性格,但是眼睛只要看向某个女孩子,对方十有八九会红着脸跑过来搭讪。 我突然有点喜欢这个梦了。 于是我干脆坐在田埂边上的一块石头上,支起下巴看着还是少年的缘一。 少年时期的缘一和二十多岁的缘一一样,以前村子里的人都认为我捡回来的这个猫咪一样的孩子有点怪异,他就像一棵植物,没有喜悦,没有愤怒,话少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再者他脸上的胎记,邻居担心我年纪小不懂事,乱捡回来什么妖怪童子,小心翼翼地提醒过我。 人总是会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肆意揣摩他人,但是他们没有恶意,于是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只是淡淡地一笑而过,随意说了些话揭过这个问题。 表面的无喜无悲不代表他真的是无喜无悲,高兴的时候他会笑,不高兴的时候他会一直坐在屋檐底下发呆,惜字如金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反射弧长。 这些我都知道。 少年时期的缘一仍旧绑着马尾,赤红色的发尾是暖的,穿着深色的便于活动的衣服,右手牵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脸,哦,是我来的。 两个人的手彼此相握,远方是群山勾勒出来的宛若少女眉黛一样的曲线,苍蓝的天空是几缕深色的炊烟,村落零零碎碎散布于苍翠的林间,田埂边闪烁着白色的水光。 …… 以前和缘一牵着手的时候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的手牵过来的时候,我的手自然而然地就回握住他的手,缘一的手很暖和,到冬天的时候我甚至都舍不得放开,可是现在看着……为什么有种被塞了满嘴狗粮的感觉? 好奇怪啊。 我有点摸不着头,视线骤然变化,手心里多了极其熟悉的暖意。抬起头来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缘一的脸。 嘴角的弧度上扬,缘一低头看着我,笑得很是开心。 缘一笑得这么灿烂的时候很少见,我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他的脸颊。 肚子却募地多了一个熟悉的触感。 嗯?嗯嗯?嗯嗯嗯? 你摸我肚子干嘛呢? 我顺着缘一的视线往下一看,卧槽,我什么时候胖成这样了?这肚子,活脱脱就是往里面塞了一个西瓜! 实现骤然一暗,缘一的头低了下来,下颚几乎要与我的额头相抵。 太近了。 我忍不住想要别过头去,但事实是我没有。 我踮起脚尖,额头轻轻在缘一的下颚上蹭了蹭。 我一愣,脸颊上募的窜上一股热流。 “歌。”耳边是缘一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皮肤上。 好痒。 我脸部气血一阵翻涌,如果现在有镜子,我十有八九会从镜子里看到我的脸红的跟番茄一样的颜色。 “我要成为父亲啦。”他轻声说。 我被这句话说得一愣。 父亲……吗? 缘一一直很喜欢小孩子,这一点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明显,还未进入鬼杀队的时候他就特别讨村子里的小孩子喜欢,人长得好看又高,小孩子被他举高高的时候几乎都会喊着“再来一次”,一个村的孩子几乎是排着队要他举高高,他也会不厌其烦挨个给他们举高高,进入鬼杀队之后,有些队员已经娶妻生子,往往抱着抱着别人家里的孩子就不肯撒手了。 原来,他不只是喜欢比人家的孩子,亦十分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也正常,如果缘一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说不定已经娶妻生子,孩子这会儿都可以打酱油了,没看到他哥都已经是儿女双全的老父亲了吗? 他会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吗?然后再有一个像他一样乖巧的孩子。 会吧,一定会的。 我仰起头,看着那张我注视了将近二十年的脸,由孩子到少年,再到现在成熟可靠的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比我高了,小时候的缘一瘦的跟一只营养不良的小奶猫似的,隔一段时间我喜欢抱着他的腰把他抱起来看看他长胖了没有,现在他长得又高又大,举高高的人已经变成了他,被举高高的人变成了我。 幻境那一次过后他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隔三差五就把我抱起来举高高。 你是不是……总有一天会不再需要我了呢? 我伸出手,指腹触及到到他温热的脸颊,缘一回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你也要成为母亲了。”他又说。 我:“……” 你说什么? 为什么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连起来我却听不懂了呢? 我低头又看了一遍我隆起来跟塞了个西瓜似的肚子,又看了看缘一柔和的、带着比往常的浅笑更浓的笑意的脸。 脑海里闪过绘里嫂子怀孕的时候,一天到晚都板着一张脸的田岛大哥笑得阳光灿烂的脸,现在想起来我都有一种被塞了满嘴的狗粮的感觉。 我:“……” 哦,原来这肚子不是吃胖的,是怀孕了啊。 -- 第107页 哦,原来这肚子跟塞了个瓜似的是因为肚子里揣了个娃啊。 哦,原来孩子他爸是缘一啊。 哦,孩子他妈……好像是我来的。 我……卧槽!!!!!!! 我禽兽啊我!!!!! 于是我又是满头大汗地从梦里醒过来。 这一次的梦给我的冲击力真的比我大侄子弯了喜欢的对象是千手柱间还要有冲击力。 我跟诈尸一样从被褥里坐起来,额头却狠狠地磕在被褥前的木柜子上,“咚”的一声响彻在和室里。 趴在窗台外面的鸟被这一声响惊到,叽喳叫唤了几声之后就是鸟羽摩擦的声音,圆滚滚的鸟雀扑凌着翅膀,在木质的窗台上跳了几下,发出“笃笃”的声响,便飞离了窗台。 痛死我了。 我捂住额头,龇牙咧嘴地缩回了被子里。 人都说,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渴望的东西往往会通过梦境表现出来。 我做了这样的梦,而且还是如此清晰。 这是不是也证明了我的内心,其实对缘一有这样的想法呢? 歌,你在干什么啊歌!!! 我真特么的禽兽,缘一……缘一还是个孩子啊!!! 我崩溃地卷着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进被子里,但是这一点用也没有,脸上的温度依旧逐渐升高,打一个鸡蛋上去估计立马就能熟。 “笃、笃笃”纸门外有人轻轻敲在木质的门框上。 “歌。”对方停顿了一下,“你怎么了?” “等等,你别进来!”听见对方的声音之后我马上扯开嗓子大吼,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一点的心跳又开始发了疯似的跳动。 敲门的声音停了下来,隔着门我可以看到缘一的身影,对方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老老实实听我的话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我松了一口气。 “我要当父亲啦。” 梦境里的缘一弯起的嘴角、暖烘烘的发尾、温和低沉的嗓音又出现在脑海里。 脸上的温度再次升高,脸上几乎是要烧起来,隔着胸腔,身体里某个不安分的器官疯狂跳动,几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没出息!没出息! 只是一个无厘头的梦而已就可以把你弄得这么狼狈,白活这么久了! 我深呼一口气,用简单的呼吸调整好自己的体温和心跳,吐出几口气之后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去给缘一开门。 从紫藤花之家之前,我就写信简单跟主公说明了我在夏日祭遇到鬼舞辻无惨的事情,回到产屋敷府邸的当天,主公立马召开了柱合会议。 几百年来头一次抓住鬼王踪迹的主公很激动,哪怕他看起来仍旧是一副运筹帷幄的老成模样,但是我看到他一瞬间颤抖了几下的手。 他很激动。 几百年来头一次抓住了鬼王的尾巴,也许,产屋敷家延续了几百年的诅咒在他这一代就可以结束,也许,人与鬼延续了数百年的仇恨在他这一代可以画下一个圈,宣告结束。 会议上的柱们除了在紫藤花之家同行的几人,其余都十分激动,七嘴八舌,一个人一个声音,脸几乎要贴到我脸上来了,迫切地想要知道鬼舞辻无惨的情报。 在我这暴脾气准备上来锤人的时候,好险主公从内室里被主公夫人搀扶出来,现场一瞬间安静,否则那会儿他们已经都被种进地里了。 “歌小姐。”主公在那场柱合会议结束之前曾经对我说,“你会遭遇鬼舞辻无惨,我觉得这并不是个偶然。” “你身上,一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感兴趣的东西……吗? “请你务必要小心。”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眼睛。 能让它感兴趣的,会是这双与鬼神一般无二的眼睛吗?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宇智波最能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眼睛。 但是这双眼睛除了缘一和我本人,这个世界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是从哪里知道这双眼睛的呢? 不,应该还有第三个人,或者说是鬼,稻木村那只读取过我的记忆的鬼,而那只鬼,已经被我斩杀。 也不排除是那只鬼的记忆通过它身体里的鬼王之血传送给鬼舞辻无惨。 “我会注意的。”我放下了手,“非常感谢您的提醒。” 真是相当麻烦的血。 缘一吃过早饭之后就揣着刀出去了,貌似是今天有个重要的杀鬼任务,听说要杀的鬼还十分强。 “等我回来。”他说。 我不担心那只鬼会伤到他,他很强,也许以前看不大出来,但是加入鬼杀队之后,这分强大日益明显,如果他跟我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年代,保不齐忍界除了忍界修罗和忍者之神,还会多出一个牛逼轰轰的日柱大人。 但是转念一想,以他不喜争斗的个性,说不定会偏居一隅,安安静静地度过一生。如果不是鬼舞辻无惨的狗腿子跑到山沟里来作死,说不定他会一辈子跟我生活在乡间。 “好。”我说,“有搞不定的地方叫鎹鸦通知我。” 缘一离开产屋敷府邸之后,我就被蝴蝶叫到了蝶屋。 有关斑纹剑士的事情,貌似有了一点点眉目。 我到达蝶屋的时候,蝴蝶还在捣鼓手里的药剂,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穿着简单的白衣。 -- 第108页 蝴蝶的全名叫井上川蝴蝶,外祖父曾经是在宫廷里侍奉贵族的医师,精通药剂,到了蝴蝶母亲身上,更是完美地继承了父亲的医药天赋,父亲死后,母亲加入了鬼杀队,经营蝶屋,研制了各种各样针对鬼和血鬼术的药剂。 继承了外祖父和母亲天赋的蝴蝶在制造对付鬼的药剂天赋更是更上一层楼。 “啊啦,歌小姐来啦。”蝴蝶放下手里的药剂,笑眯眯地对我说。 小姑娘笑得人畜无害,甚至算得上是甜美可人,但看表面是男孩子喜欢的类型,可是我知道,第一次见面笑眯眯地把队员的骨头掰得咔咔响的是她,在刀锋上涂了紫藤花毒素笑眯眯地把刀捅进鬼的脖子里砍下鬼的脑袋的也是她。 综上所述,这姑娘,就是个白切黑,切开就是个芝麻馅的那种。 蝴蝶转身走进了内室,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纸。 “这是这将近两个月的鬼杀队队员死亡记录。”蝴蝶把那一叠纸张递到了我手里,“上面有详细的信息。” 我接过蝴蝶递过来的那叠厚厚的纸,皱了皱眉。 “很不正常,歌小姐。”蝴蝶告诉我。 “的确很不正常。”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里的纸。 上面统计的阵亡队员里开了斑纹的数目很少,但也足够扎人眼球的。 如果是在与鬼的战斗中阵亡,那算不什么稀奇的事情。开了斑纹,实力的确会上升到另一个层次,但是遇到强大的鬼,依然会有阵亡的可能性。 “这个叫做山田的队员。”蝴蝶伸出白皙的手指指了指其中一个人的信息,“他不是在与鬼的战斗里死亡的,而是在这之后。”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转头看向蝴蝶。 “我检查过他的身体。”蝴蝶说,“虽然有伤,但是都是些小伤,不足以致命。” “明明是二十五岁的身体,但是器官有长时间超负荷远转的迹象。”蝴蝶继续说,“呼吸几乎是瞬间停止的。” 我又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发现那些死去的、开了斑纹的人,阵亡年龄都是二十五岁占了很大一部分。 见鬼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手里的纸张被揉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被自己做的梦连续吓懵两次的歌:瞳孔地震JPG. 突然想看继国家两个男人女装。 我真恶趣味。 第47章 落雪 今年的雪下得有点晚。 北方的雪已经铺了满地,产屋敷府邸的雪却迟迟不来。一夜之间,再次拉开门的时候,门外却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紫藤花架上裹着一层白色的霜花,枝条上倒吊着纤细的冰柱,把太阳的光辉分解成柔和的七色。太阳愈升愈高的时候,冰柱在枝头晃了几下,“啪嗒”一声摔进了雪堆里。 我喜欢下雪天。 不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之后。 整个世界都是干干净净的白色,无论底下是什么,一切都可以被厚厚的雪花埋在底下。 拉开木门的时候,除了扑面而来的寒气,就是一片白花花的雪,太阳已经升起,淡金色的光辉细细碎碎地撒在雪地里,看起来就像在底下埋了金子一样。 无论过了多少年,我的玩心都不会改。 白花花的雪看起来柔软得就像是棉花一样,于是我赤着脚跳进了雪地里,雪中的冷意顺着脚心冷到了头顶,但是我却没有要消停的意思,绕着庭院里白雪堆积的地方又蹦又跳,活似活了七十多年的智商狂降,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得像个智障。 缘一站在门口被我这个疯丫头架势给看得一愣一愣的,站在门口呆愣愣的像冬天里抱着松子站在枝头呆愣愣眺望远方的松鼠。 “堆雪人吗?”我踩着满地的雪,晃了晃沾满了雪的脚丫子。 “好。”缘一点了点头,慢吞吞地顺着阶梯走下来,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四散。 “你等我一下。” 我乐颠颠地踩着满地的雪,赤着脚丫子一路跑到了厨房,在橱柜底下找出来两根胡萝卜,一手一只拎着就跑。 一路朝着缘一的方向,脚底不停地跑过去。 缘一堆雪人的方式有点笨拙,完全不像在剑技方面那样挂逼逆天,堆了半天一大一小两个雪人才出现在庭院里,堆雪人看起来很简单,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堆在一起就行了,但是我们两个却意外地花了好一段时间,还堆得不怎么样,不算好看,但也能看得过去。 我拿着两根胡萝卜在雪人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对着大约是鼻子的位置毫不留情地挨个戳了进去,在庭院里转了好几圈,在已经被冰封的小池塘边捡了几颗鹅卵石充当眼睛塞了进去。 不大不小的庭院里,一大一小两个雪人紧紧挨着,那两只又长又尖的鼻子格外地显眼。 我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紧紧挨着的雪人,弯了弯眼睛。 “缘……” 膝弯和腰间多了一双手,还有暖乎乎的温度,我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抱了起来,大半个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我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抱着我的那个人的脖子,接触到他皮肤的地方都是一阵暖乎乎的感觉。 “冷吗?”对方呵出的空气在空中变成白色的雾气,而后又逐渐弥散在空中。 我摇了摇头:“不冷。” 缘一突然低下头,看着我那双被冻得通红的脚丫子,而后又抬头,赤红色的眼睛就像无波的潭水,平静得让我感觉到心虚。 -- 第109页 我眨巴眨巴眼睛,死鸭子嘴硬地告诉他:“我真的不冷。” “嗯,你不冷。”缘一顺着我的意思说下去,赤红色的眼睛分明在说“你高兴就好”。 我:“……” 你变了! 你不再是那个温顺乖巧任我撸的小猫咪了! 我用眼神控诉着缘一。 “我们进去。”缘一用他那双一如既往平静得眼睛看着我,他用的是陈述句。 于是我老老实实趴在他的肩头,任由他抱着我走进了和室里。 和室角落里的火盆里的火炭开始燃烧之后,角落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细微的噼啪声,房间里逐渐暖和起来,我捧着缘一的手,手心里都是暖乎乎的感觉,活似手心里捧住了冬天的太阳。 缘一也没有一点意见,任由我这样握着他的双手,双手突然反握回来,宽厚的掌心把我的手裹住了。 他一直很喜欢牵着我的手。 我看着那双白皙的手,已经比我的手大了很多,小时候明明差不多大的,那双总是被我牵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比我的手还大,也更加暖和,被牵着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我。 他真的很神奇,皮肤是暖的,赤红色的发尾是暖的,呼吸是暖的,挥刀的时候刀燃起的火焰也是太阳一样的暖和。 冬天的时候有他在身边,就是带了个行走的暖宝宝。 “好暖和。”我弯了弯眼睛,对他说,“太阳。” 我的太阳。 “歌也是暖的。”缘一的嘴角浅浅地弯起,连带着眼睛也有了点弧度,“歌很高兴。” “大概是我们堆了两个还看得过去的雪人?”我弯了弯眼睛。 很多时候我高兴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春天开了满树的樱花,夏天的蝉鸣不止,秋天漫山遍野的火红色枫叶,冬天的庭院落了满地的雪花,旁边有个人可以陪我一起看樱花,坐在庭院的树底下一边乘凉一边听着蝉鸣,在漫山遍野的枫叶里蹦蹦跳跳,在庭院里堆雪人,我都会高兴得不得了。 比如像现在一样,门外的庭院铺了满地的雪,我可以赤着脚跑进雪地里撒欢,有个人陪我一起堆雪人,我就会很高兴很高兴。 “你在高兴什么?” 有一年的冬天,还是少年的泉奈坐在游廊的地板上,晃着腿,脚尖有一下没一下踢着阶梯上的雪,看着我在雪地里又蹦又跳,笑得眉眼弯弯。 泉奈和斑的五官都比较像绘里嫂子,不同的是泉奈的五官比斑要柔和,五官没长开之前,更是秀气得像个女孩,他喜欢笑,笑的时候猫儿眼似的眼睛会小幅度地弯起,绘里嫂子逝去之后,她的笑容没有和她一同逝去,而是被泉奈继承了下来。 我喜欢泉奈笑,他一笑,我总会感觉,绘里嫂子的生命,在她的两个儿子身上得到了延续,依稀可以看到绘里嫂子笑得眉眼弯弯喊我“雨歌”。 隔壁家千手老二看到泉奈的笑就会喷一句“阴险的宇智波”,那是他眼瞎,我小侄子这么可爱,笑得这么温柔,阴险你妹! 我踮着一只脚的脚尖在雪地里转圈圈,视野里都是白茫茫的雪,时不时可以看到黑色的、光秃秃的树杈。 “大概,是因为我的小侄子世界第一可爱?”我转了几个圈之后站定在雪地里认认真真地对泉奈说,“如果他肯叫我姑姑那就更可爱啦!” “叫姑姑!”我踩着满地的雪花,三步两步跑到泉奈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我温柔可爱的小侄子弯了弯嘴角,眉眼弯弯:“好的,雨歌。” “不是很好看。”缘一说,“但是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我伸出手,捧住了缘一的脸,指腹轻轻在他的皮肤上摩挲。 真是超级暖乎乎的啊。 如果人真的会转世,那我希望,转世之后的他们可以不用再上战场,不用再生离死别,可以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也许不是一生顺遂,但是寿命终止时可以说出“我一生无憾”。 也可以像我一样,遇到可以牵着自己的手一路朝前的人。 于是下午严胜到访的时候,我指着那两个丑丑、挨在一起的雪人告诉他,这是缘一堆的。我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严胜错愕的脸,腰间带着日轮刀的剑士低着头,眼神呆滞地看着地上的雪人,脸上的表情和缘一的很相似,好像雪地里抱着松子发呆的松鼠,而他是盯着他弟弟堆的雪人发呆的松鼠。 我使劲地憋着笑,憋得我肚子疼。 终于在我要破功的时候缘一才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兄弟两个人日常打了招呼之后就进了茶室,我泡了茶,从橱柜里拿出点心招待来客。 严胜似乎还在“神之子堆得雪人竟然如此的……丑萌”里没有回过神来,眼角余光时不时瞟向庭院的雪地里丑萌丑萌的雪人。 “缘一,那雪人……是你堆的?”严胜垂死挣扎。 哟,还不信邪。 缘一点点头。 缘一点头的那一刻我眼尖地看到严胜端着粗瓷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茶水也溅出来些许。 我捂住肚子差点趴到了桌子底下。 我简直是要憋笑憋死。 “严胜先生不回家看静子夫人吗?”我突然问,“快要年末了。” 严胜端着手中的杯子顿了顿,一时之间没了话语,头微微低下,纤长的眼睫也低垂着,在眼底打下浅淡的剪影。 -- 第110页 和室里陷入了一阵异样的沉默,庭院里的紫藤花架上藏着几只鸟雀,叽叽喳喳在枝头跳跃。 “静子夫人有来信。”我仿佛没感觉到一样继续说,“她向我询问你最近的生活状况。” “结衣两个月前把一整首俳句一字不漏、口齿流利地背了出来。” 结衣是严胜的小女儿。 “弘树也说他很想念你。” 但是他们都没敢在信笺里直接跟你说,担心给你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不回去吗?严胜先生。”我说。 “我……”严胜捏紧了手里的茶杯,低着头,两鬓的头发顺着轮廓滑落下来,底下的神色不明。 “结衣可是很想念她的父亲的。”我支着下巴,眨眨眼睛。 “晚一点回去说不定女儿就要给哪里跑出来的臭小子拐跑了。”我挤了挤眼睛,“到时候就算用月之呼吸追杀臭小子也挽不回女儿的心。” 我看到严胜严胜的眼角抽搐,连带着握着茶杯的手也抖了一下。 严胜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忍耐着吐槽的欲望。 “让我想想。”最后他还是这么说。 “好好想想哦。”我笑得神色诡异,“毕竟臭小子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都会有,一个不注意自己家的小白菜就要给猪拱了。” 继国严胜的眼角抽得更厉害了,大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刀柄。 我知道,他会认真考虑的。 大雪之后就是连续好几天的晴天,太阳是淡淡、温和的金色,洋洋洒洒地洒落在雪地表面,大雪之时躲在巢里不敢不来的鸟雀在这几天也扑凌着翅膀,趴在枝头上晒太阳,堆满积雪的屋顶上,橘子扫开片地,蜷缩着身体,懒洋洋地趴在太阳底下晒太阳。 这几天的猎鬼任务稍微少了一点,鬼是惧怕太阳的生物,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的天气不错,在各个地方的鎹鸦都没有收到鬼出没的信息。 鬼杀队的几个柱久违地聚在了一起,喝了一点酒。 柱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有那么一两个甚至已经当了爹,如果世间没有鬼,可能都会像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继承家业。 陶瓷的酒杯碰撞的清脆声,掠过耳边的欢笑声,时不时会有几声特别响亮的大笑。 我盘腿坐在桌子边,支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交错的酒杯和笑着的人。 以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笑得傻乎乎的人勾着炸毛男人的脖子,手里拿着一个浅口的酒杯,脸不断凑过来,炸毛男人嫌弃到不行地撑着对方的脸往外推,傻逼的白毛弟弟端着杯子坐在一边的桌子旁眼角抽搐满心疲惫。 帘布外点着红红的灯笼,街道两边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夜已深,天空是无声的月,整条街除了这间小酒馆还亮着灯,橘黄色的灯火却格外温暖。 那场小聚会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我喝了点酒,然后就不省人事了,第二天早上千手柱间带着一脸的伤到火影楼上班,千手扉间的脑门莫名其妙起了个大包,就连斑的炸毛也有些凌乱,脸上也多了一处未消散的红肿,看样子,像是给人捏的。 三个人一脸疲惫的样子像是熬夜工作上班的上班狗。 “谁?谁敢打我的宝贝大侄子?” 我当时插着腰问斑。 斑眼角抽搐地看着我,良久才让我以后别喝酒了。 我摩挲着手里的杯子,清浅的酒水荡漾着水光色泽,随着我手里的动作左右摇曳。 “啊啦,歌小姐不喝酒了吗?”蝴蝶笑眯眯地看着我,“话说回来,我从来没有看见歌小姐喝酒呢。” 我捏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嗯,有人让我以后别喝酒了。” “这样啦。”蝴蝶弯了弯眼睛,手撑在桌子上,支着下巴,“那个人为什不让歌小姐喝酒呢?” “谁知道呢?”我说。 握着酒杯的手抬起,我的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那杯酒。 “为什么?我是成年人了。” “反正你别喝酒了。” 很多年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 酒杯微微倾斜,有些辛辣的液体倒入喉中,似甘甜,又似苦涩,酒入腹中的那一刻开始,腹部顿时涌现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视线有些迷糊,蝴蝶头上的发饰开始重影,紧接着,蝴蝶整个人都开始重影,周围的一切好像被人翻倒过一样,开始左右摇晃。 “歌小姐?”蝴蝶的声音传来,“你还好吗?” 嗯? 我怎么了? 我好得不得了! 我能有什么? 我谁,我是宇智波雨歌!罗刹宇智波雨歌! …… 不对嚯,我现在是歌了。 嗯? 嗯嗯? 嗯嗯嗯? 我缘一呢? 我那么大一个缘一呢? 要死了,他呆愣愣的,又迷路到哪里去了? 我“腾”地一下从桌子底下站起来,“啪”地一声,手拍在桌子上,整张桌子瞬间四分五裂,碎裂的木板和木屑混杂着陶瓷的碎片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我的缘一呢?我那么大一个缘一呢?!” 我的视线迷蒙,没有看到,在场的人除了天生缺少表情的缘一,其他人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表情。 …… -- 第111页 我不知道这场就会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空气里轻轻掠过一阵微凉的风,顺着衣服的缝隙钻进皮肤里,冷意顺着脚底一路凉到了脑子,我瑟缩了一下。 实现和意识微微清醒了一点,入眼就是无垠的星空,黑色的天幕镶嵌了数不清的星子,在天幕上蜿蜒流淌的是璀璨的星河,明净璀璨,像是被融化过后的雪水洗涤过一样。 “雨歌,你看看呐。”有人,有一个女人,她抱着我,把我抱在怀里,手指着璀璨的星空,“那是星星哦,人死去之后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我会变成星星,一直一直,一直注视着雨歌。” 视线又开始模糊,只剩下女人一张一合的、红红的嘴唇和白皙光洁的下颚,到最后这些也逐渐消失,眼前又变成了璀璨的天幕。 我踮着脚尖,伸出手,想要够着天空上的星星,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天上的星星还是那样遥不可及,不可触碰。 又是一阵冷风呼过,我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吸了吸鼻子。 好冷啊。 怎么会这么冷呢? 哦,我身边好像少了什么。 是什么呢? 屋顶呢? 屋顶怎么没了? 我才注意到,四周一片空旷。 有人站在我的背后,抱着我的腰部,把像抱小孩子一样抱起来,即使隔着衣料我也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暖意。 好暖和好暖和。 啊,天空的星星,好像近了一点点。 “歌。”他的嗓音低沉温和。 “嗯嗯嗯呃。”我眼神迷茫,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一头栽进他的颈窝里,含糊地回应。 颈窝里好暖和,我根本舍不得撒手,就像一只树袋熊找到了自己心仪的树,整个人都扒拉在他身上,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你要陪着我,一直一直陪着我。 我不要再自己一个人看星星了。 “缘一。”我趴在他的颈窝里,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平整的衣服被我抓得皱巴巴的,“你要长命百岁,要高高兴兴的。” “好。”他回答我了。 我扁了扁嘴,还是有点不满意这个答案,但是脑袋晕乎乎的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主意。 于是我挺直了身体,伸出手,捧住他的脸,眼睛转出了血红色的写轮眼:“你还要陪着我。” “不要撒谎。”我捧住他的脸,将两边的肉往里挤,“写轮眼……可是能看穿一切的!” “好。”他还是一样的回答。 但是我满意了,脑袋一歪,趴在他身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隔着衣料是暖暖的温度,我觉得,我好像抱着一个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一杯酒下肚之后,歌一巴掌拍碎了桌子,一脚跺在地上,整个房子瞬间崩塌,柱集会的房屋是日式的木屋,几个柱死里逃生之后集体被发酒疯的歌逮着胖揍了一顿后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挺尸,之后就抱着缘一酱360旋转举高高。 在地上挺尸的严胜:瞳孔地震JPG. 嗯,这就是为什么房顶不见了的原因。 至于歌的记忆里斑斑为什么头发凌乱脸颊红肿…… 雨歌:怪阿姨式猛掐斑斑的脸之后抱着斑斑N个360度旋转举高高JPG. 朱迪:挚友,挚友原来你喜欢举高高吗?我也可以的!【激动JPG.】 斑斑:滚!你走开!【死命挣扎JPG.】 扉间:呵呵。【端着酒杯的手疯狂颤抖JPG.】 下一章就进入下一篇章“鬼道”啦。 感谢在2020-12-02 09:05:23~2020-12-03 18:5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浮世 窗外的樱花开得繁华如雪,在红色灯笼的映照之下染了一层绮丽的红色。 女人的鬓发柔软如云雾,身上的和服宛若炫丽的浮世绘,和室里有一下没一下传来三味线响起的声音,呼啦一阵风吹过来,粉红色的樱花落了横贯在庭院水面的大半个浮桥。 头顶的明月皎洁如上好的玉石,夜樱浅嫩柔软如同少女的肌肤,底下花街的灯火一路从头亮到尾,即使已入深夜也没有半点歇息的意思。 黑夜是鬼最活跃的时候,同样也是花街最活跃的时候,鬼是见不得太阳的生物,而人类也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来来往往路过的人群之中不乏带刀的武士,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是我家崽是个好宝宝,花街这种地方无疑是肆意挥洒欲望的去处,也是大量见不得光的东西汇聚的地方。 缘一出生的这个年代其实并不是什么和平年代,应仁元年之后的战乱几乎波及到了所有地区,战乱更是持续了十年之久,之后群雄并起,逐鹿天下,制造大规模的血腥伤亡的依旧是我所熟知的人类,恶鬼横行于世,在世人眼中不过是类似于被流传于民间的素盏鸣尊和八岐大蛇的故事。 讲到素盏鸣尊,我还挺惊讶的,蝴蝶的书房里有母亲留下来的藏书,偶然到蝶屋做客翻到相关的书籍里相关的故事,神话之中的神子,竟然跟寄宿在我眼睛里的术式有相同的名字。 不只是素盏鸣尊,与其并称为三尊神的天照神、月读尊,三尊神几乎把万花筒写轮眼的招牌瞳术占了个半。 -- 第112页 “啊啦,歌小姐对这些故事很感兴趣吗?”蝴蝶笑眯眯地凑过来问我。 你不懂。 我突然有点想开高达装逼的冲动了。 时代越混乱,花街这种地方的生意越蓬勃,汇聚起来的杂七杂八的人更加多种多样。 能顺利把鬼砍了再好不过,惹到什么难缠的人就不好搞了,很多时候,心怀不轨的人类比恶鬼还要难缠。 打死我,我也想不到我会二次因为缘一来到这种地方,虽然不是同一个花街,但归根结底都是妓院好吧,更可怕的是主公还笑得如沐春风跟我说一时半会不用太担心缘一,这条街里有产屋敷家的产业……哦不,是内应。 我:“……” 我再问一下,咱们鬼杀队,是正经的杀鬼组织……吧? 产屋敷家的家族历史可以追溯到六百多年前的平安时代,家族历史悠久,且产业多、跨越性大,虽然主打的鬼杀队不是被政府承认的正规组织,但是其余的产业几乎都是名册在案,在上层阶级里,产屋敷当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每一任产屋敷家主所要操持的,除了鬼杀队,还有大量的家族事务、产业,毕竟,猎鬼任务所需的资金援助,全靠这些产业。 但是我没想到,主公家的跨行业竞争力那么大,花街里的妓|院都开上了。 当年跟着缘一进入鬼杀队,是正确的。 不,没阻止缘一进入鬼杀队是错误的。 总觉得自己误入了什么非法营销组织。 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街道两边的游女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烟丝,纤细白皙的手捏着一根烟杆,神色慵懒的好像一只猫,摸着艳丽唇脂的嘴唇轻轻吐出一口烟,如同悠远的苍山之间的云雾逐渐弥散开来。 女人身上的和服艳丽,头顶的簪子流淌着月华,半眯着眼睛如同一只久涉世事的狐狸,但是依旧掩饰不住眉心间淡淡的疲惫。 “小雨歌。”我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是在这样的地方,前辈大叔摸着我的脑袋对我说,“你要高高兴兴地活着,不要活得像她们一样累。” 我懵懵懂懂地顺着前辈大叔的话点了点头。 曾经的我依旧是未涉世懵懵懂懂的小孩,看着穿梭在人群之中的游女,前辈大叔的那句“不要活得像她们一样累”,有点懂,但是却又不太懂,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 眼前飘过淡淡的云雾,鼻翼间是淡淡的烟草味,我扶着刀柄,垂下了眼帘。 大叔,我没有活得像她们一样,但是曾经的我好累好累,累到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可是我现在又想活下去了。 这是你拼命让我活下来的原因吗? 前辈大叔看着我懵懵懂懂的样子就知道我不懂,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疼得我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被戳红的额头。 “嘛,说了你也不懂。”我捂着额头抬起头就看到前辈大叔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算啦,族里那些老家伙让你一个七岁的女孩子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他们的良心也不会痛。” “我先教你点防身的东西好啦。”前辈大叔信心满满地看着我,“这可是我常年做潜伏任务总结出来的‘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哦。” 于是我又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学前辈大叔教的“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 未来的几十年间,事实证明,这些招数足以让女人受益终身,虽然阴损了点,不过我这人最不忌讳的就是走下三路。 “啊啦啦。”靠在朱红色的圆柱上妆容艳丽的女人口中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朱红色的嘴唇弯起,那双老狐狸一样的眼睛看着我,“花街里来了一位很有意思的客人呢。” 我随意地扫了她一眼,看起来随意慵懒,即使用艳丽的和服遮住了身体,也遮掩不住身体的疲惫,捏着烟杆的手势娴熟,但是那只白皙柔嫩的手却显得无力。 “您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我随口给了她一句善意的提醒。 身体已经陷入的极度的疲惫,就不要强撑着让自己出来了,花街里的女人不是战场上的女人,身体素质远没有经过战场洗礼的女人强大,一不小心可是会送命的。 女人捏着烟杆的手顿了顿,我压低了头顶的斗笠,转身走进了拐角。 根据鎹鸦给的地址,那家扬屋貌似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去,我得想个办法了,男人进去的话再正常不过,但是女人如果不是卖身,寻常女人十有八九连出现都不会出现在花街这种地方。 等等,男人? 我摸了摸下巴,脑海里闪过大侄子那张臭脸,嗯,凶巴巴的,不好惹,又够帅,如果不是大侄子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又不爱笑,追他的姑娘绕着木叶三圈都绰绰有余了。 当年偶然组团去花街执行截取情报任务,在我禽兽不如的脸部表情训练下,嘴角才勉勉强强可以偶尔扬起那么一个微小到不行的弧度,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弧度,扮成寻常贵族子弟的斑可是把花魁和扬屋里的小姑娘迷得七荤八素的,最后甚至还闹到花魁差点非他不嫁的地步。 任务结束之后我和泉奈差点当场笑到原地去世,结果被黑着脸的斑一路火遁手里剑追杀了整个训练场,当然,被追杀的人不包括泉奈。 红颜……不是,蓝颜祸水啊。 如果不是千手柱间那个人渣,不论是斑还是泉奈,应该都可以好好地结婚生子,一生即使戎马,也可以在世界留下自己的血脉和足迹。 -- 第113页 我内心长叹一声,对身处黄泉的大侄子忏悔片刻,然后伸手结了几个印,“砰”地一声,烟雾散去之后,我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穿着深蓝色宇智波族服的炸毛男人。 大侄子,对不起。 但是我好兴奋。 我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确定是斑日常板着一张脸的忍界修罗招牌表情后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胡同。 花街里的房屋是连通式的日式和屋,一间挨着一间,一直延伸到彼端,灯火也是一家挨着一家,一直延伸到彼端。 所以那家扬屋找起来其实并不难。 “哎呀,这位客人需要什么样的姑娘呢?”扬屋里的妈妈桑用绘着精致纹样的扇子半掩着脸,眼神暧昧,浓郁的脂粉香味扑面而来,呛得我想打喷嚏。 我:“……” 缘一,你真的……还好吗? 妈的,这个任务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派的? 是不是想做月读理解? 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见我不说话,老板娘带着笑意继续说:“最近来了几位姿容秀丽的姑娘哟。” 我:“……” “哎呀!”楼上募地传来瓷器摔在地上摔得碎裂的声音,酒水淋了一地,女人的惊呼声,男人含糊不清的谩骂声,混杂在一起,乱糟糟的。 我下意识地往楼上一看,朱红色的凭栏后是杂七杂八的人,几个游女拉扯着一个脚步虚浮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注意力被他手里紧握着的另一只手吸引,那只手不像是女人的手,皮肤很白,但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袖子底下时不时露出来的、不像是女人的张弛有力的肌肉。 “阿水她还没有到可以招待客人的时候!客人,请您冷静一点,你喝醉了!”妈妈桑火急火燎地提起裙摆踩着木屐上去劝阻。 楼上的争吵却依旧没有要息敛的意思。 花街里这样的情形很多,醉酒的客人,无力改变结局的游女,乱糟糟的一切,有在花街执行任务的我对这些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而且,那个被骚扰的游女,看起来…… 阿水? 这名字…… 我记得水柱渡边好像也有来参与这次的任务来的。 我抬头就看到了对方不符合性别的身高,以及浓妆艳抹化成妖艳贱货的脸。 我:“……” 卧槽。 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靠!你!这!幅!尊!容!吗?! 我眼角疯狂抽搐,脚尖一点,族服宽大的袖子灌了风如展翅的鸟羽,跃上了二楼的凭栏。 “放开。”我冷着一张大侄子的脸,反握住醉酒的年轻人的手腕,稍微用了点力,年轻人下意识松开了对方的手腕。 “你这个无礼之徒!”年轻人涨红着一张脸,“知道我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您哪根葱? 我有点暴躁,顶着自家大侄子的脸表情越发阴沉。 “小雨歌,看好咯,碰上这种人,使用前辈教你的‘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就可以啦,不用脚下留情啦!” “大叔,这些招数真的是‘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只要能保护好自己就好了。” “哦。” “咔吧”一声,我伸手捏住对方的手指,面无表情地向着反方向掰,对方发出杀猪一样的哀嚎的同时,我抬脚就踹。 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真·断子绝孙腿! 紧接着就传出一声心碎的哀嚎,整个扬屋顿时安静如鸡。 等见到了那三位姿容秀丽的姑娘我简直是要自戳双目了,门拉开的那一瞬间,我吓得腿肚子都在哆嗦。 三个家伙看到顶着大侄子脸来女票女昌的我也是一愣,空气里下意识弥漫起警惕的味道。 情绪伪装不到位。 而且…… 卧槽,你们是傻子吗?! 我目瞪狗呆地看着三个统一打扮,用花枝招展来星形容也不为过的“女人”。 缘一,你在干什么啊缘一?! 我得声明一下,缘一和严胜的身材修长,还有点纤细,五官也相对柔和,化个正常的妆穿个女装保不齐真的会挺像女孩子的,前提是没有脸上那两坨高原红和红艳艳的口脂。 我死都没想到继国严胜也会参与到这件事来,花色艳丽的和服裹身,还颇有点绝世妖姬的味道,前提是忽略脸上那惨不忍睹的妆。 一家之主做这样突破下线的事情真的大丈夫吗? 你家里的老东西会被你气到心肌梗塞的吧? 还有,妈的,这到底是谁化的妆?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这妆谁化的?”我板着脸怒骂一声,“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和室里依旧安静如鸡。 三个男人看着我这张陌生的脸一时之间也没有开口,空气里多了淡淡的疑惑,周围的弥漫着警惕的氛围越发浓重。 “歌。”缘一开口。 脸上的妆惨不忍睹,开口的那一刻涂着浓艳的口脂的嘴唇开开合合。 我眼角抽搐,心里只想把缘一脸上惨不忍睹的妆给洗了,手里结了个解的印,“砰——”一声烟雾缭绕之后变回了本体。 不出意外地看到严胜和渡边眼睛里的惊讶。 反正我没能从他们脸上看到正常人的表情,脸化成这个鬼样,鬼才看的出来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 -- 第114页 我从衣襟里摸出手帕,噔噔噔地冲上去对着缘一的脸猛擦起来,缘一老老实实任我折腾,乖巧如鸡。 “你们搞什么?”我一边擦着缘一的脸,一边问旁边的两个人,“渡边和缘一胡闹也就算了,严胜先生怎么回事?” “哎哎哎?什么叫我和缘一先生也就算了?”渡边顶着那张血盆大口开口。 擦干净了缘一脸上的妆,露出那张清俊的脸,我一把把帕子扔到渡边脸上:“就凭人家做事比你们两个憨批靠谱。” 在我的印象里,严胜憨憨归憨憨,那也只是在触及到缘一的事情的时候,平时的处事风格一向稳重,一起女装这种事情,放在他身上绝对崩人设,但是,他还是干了!人设崩了啊继国家主! 你不是要成为武士吗?哪个武士会跑到花街里女装的啊? “把脸擦干净再来跟我说话。”我冷冷地说。 三个男人此时都狼狈得好像雨中三只湿漉漉的败狗,脸上惨不忍睹的妆已经擦干净了,身上还穿着花样炫丽的女式和服,老老实实端端正正一字排开坐在榻榻米上。 缘一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没多大表情,但是旁边的严胜头低得几乎要埋进榻榻米里了。 让你见到你弟就降智! 知道丢人还干? 你干就算了,你还不拦着点你弟! 干这种事就算了,妆还化成这个鬼样。 直男癌审美没救了你们三个! “谁先说?”我坐在这三个家伙面前,抱着胳膊板着一张脸,眼角余光督见缩了缩脑袋的渡边。 哦豁,我好想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我取下腰间的日轮刀,扔在榻榻米上,“啪”地一声在和室里格外响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牢底坐穿。” …… 最后还是三个家伙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告诉了我。 这一带的区域是一个富庶的地方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情也同样有。我再声明一下,花街里不仅仅是适合人藏匿的地方,同样适合鬼,几年前的那只鬼为了躲避缘一不得不跑到花街里避风头,甚至仗着扬屋老板娘提供的庇佑堂而皇之地把扬屋配备给它的侍女当做食物吃掉,这一次的鬼更加张狂,连续半个月里,不只是普通人,还有鬼杀队的内应,总之它看起来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甚至说得上是来者不拒,人数统计下来也有上百人,有的人不见踪影,有的在日出时分的时候,可以在街头某个角落里发现残缺不齐的尸骨。 已经吃了上百人的鬼比曾经遇到的鬼都要强大,即使是学习了呼吸法的柱应对起这种鬼还是会比较吃力,考虑到这点主公把在鬼杀队从无敌手的缘一调遣过来,又考虑到缘一的不谙世事,把渡边也一起叫过来,然后在外执行任务完成的严胜……好吧,有近距离观察无敌的弟弟的任务执行过程,这个憨批,我想他不会轻易放过,一碰见缘一的事情,这个男人的智商就从正常水平线下降到智障的地步。 总之,这个馊主意是渡边出的,妆也是他化的! 据说是参考上次我潜入花街的那次猎鬼任务。 我的额角青筋暴起,手指骨被我捏的咔咔响,眼底泛红。 缘一进一次花街已经够了,你还敢带着他进第二次,还是女装卖身?! 宰了你哦! “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吗?”我微微仰起下颚,眼睛斜视因为跪坐在地板上矮了我一截子的渡边,一双眼睛里翻滚着猩红的颜色。 “有。”渡边颤抖地说,“我能继续活下去吗?” 不能,但是你可以笑着去三途河。 我用豺狼虎豹一般的眼神告诉他。 “我想试试歌以前执行任务的方式。”缘一突然说,他的皮肤很白,但是擦去脸上的妆的时候,被我擦得有点红。 我愣了一下,准备撸袖子的手顿了顿。 “可是好像没有成功。”缘一看着我,眼睛平静无波。 何止是“好像”,光是你们三个这副尊容能混进来,我只能说是老板娘眼瞎。 感情把缘一教坏的人是我。 我捏了捏眉心,倍感心酸。 “不用担心。”缘一又说,“歌的前辈教习的‘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看起来威力十足,我不会有事的。” 我:“……” 那种东西…… 我知道缘一在幻境里看了我一部分的记忆,但是我没想到他连我小时候来花街执行任务的那段记忆也看了去。 那种东西阴损归阴损,但是绝对是能让全天下男人闻风丧胆的凶招。 所以我一直想问前辈,同为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我又看了和服裹身体态妖娆的三个家伙,奇葩是奇葩了点,但是天底下变态到处都有,保不齐就给他们遇到一个。 算了,你学了也没什么,顶多是崩个人设。 “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严胜突然问,“那是什么?” 我:“……” 能让你刷新对你弟的认知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集体崩人设的一章。 我真的是没想到,宇髄天元会带着炭炭他们仨儿女装!猪猪就算了,只要他不爆衫,看起来就是个妹子!剩下两个人竟然没被发现是男的,这不科学!宇髄先生的化妆技术好直男审美! -- 第115页 第49章 雪月 窗外募地呼啦过来一阵风,浅嫩的樱花被吹得到处都是,纷纷扬扬地落在窗台上,顿时窗边都一窗台的花瓣。 我给这三个憨批重新化了次妆,先前的妆容说好听点就是惊世骇俗,说难听点就是天理不容。 我不喜欢化妆,不代表我不会。 曾经到花街执行任务好歹也是混上过花魁的位置,不会化妆,那时候的妈妈桑得气死。 继国家的两个男人五官本来就属于那种比较柔和的人,在用一些淡妆柔和面部的线条,眉毛画细,点上唇脂,用簪子挽起一个普普通通的发髻,缘一脸上的胎记比较困难,于是我用了点别的东西遮掩住了。 等到一切完工之后,再欣赏自己的杰作,我眼角疯狂抽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家的崽,他竟然……比我还像个女人! 还是那种气质出尘的美女级别! 还不如刚才那个惊世骇俗的妆呢! 我拿着胭脂盒子安静如鸡地陷入了沉思。 “歌?”眼前的人赤红色的眼睛沉静如水,朱红色的唇轻启。 我:“……” “怎么了?”容颜昳丽的“女子”问,两鬓的发丝贴着脸部的轮廓轻晃,月色闯入和室,白皙的皮肤撒上一层微薄的霜色。 我抽了一下嘴角,心说你别说话了。 “缘一。”我认认真真地对他说,“要不咱们还是让渡边再给你们化一次妆?” 我好怕回来就看到哪个色狼对你图谋不轨,然后我忍不住提刀把人宰了。 不怕你遇到鬼,就怕你碰见人。 “为什么?”旁边的渡边拿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镜子里映照出他那张化过妆之后算得上是清秀的脸,“没有想到歌小姐也会化妆啊。” 顺便说一下,如果说缘一和严胜化过妆之后是花魁级别的美丽,那渡边只能说伺候花魁的秃。 “既然没有问题了,任务也可以开始了。”月下的紫色和服美人开口,嗓音低沉。 化过妆之后的缘一就是一捧在太阳底下还未融化的、静静的雪,严胜像是高贵的公家姬君,矜持、一举一动都不自觉带着公家的高贵。 呔! 好吧,你们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我像女人! 我歌愿称你们为最强! 我不做女人了! 我差点就要把手里的胭脂盒子和眉笔摔了。 “客人。” 木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是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单手结了变身术的印。 “有事吗?”我顶着大侄子的脸面无表情。 大侄子的脸面无表情的时候真的是老凶老凶的,门外的小姑娘瑟缩了一下,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了门边,两手放在身前欲要退出去。 “为感谢您刚才解围,老板娘特意让我送来了酒水。”小游女低着头,不敢抬头。 我想说放着就可以了,纸门却再一次被人拉得更开,老板娘娉娉婷婷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风情万种的笑容,手执绘着繁复纹样的桧扇。 “客人对妾身这里的姑娘还满意吗?”老板娘抹着艳红色口脂的嘴角上扬,募地看到房间里的场景,整个人都一愣。 “天呐!”老板娘看到继国姐妹花的那一刻神色激动,“如此容颜绝色、气质出尘的女子,妾身……许久未见了!” 我:“……” 我拿着胭脂盒子的手一抖,眼角余光不自觉地瞟向继国家的两个男人,缘一仍旧是面无表情,静静地坐在我的面前,仿佛一尊精致的人偶。 继国严胜……继国严胜别死命维持你的冰山美人脸了,我看到了,你的脸在抽,不明显我也看到了!当我写轮眼是瞎的吗? 渡边……渡边你笑个屁,都是你个王八蛋出的馊主意! 滚出来挨打! 老板娘提着繁复的裙摆,三步两步来到严胜的面前,手里的桧扇“啪”地一声合上,目光炯炯地看着月下美人严胜酱:“如此美人,妾身定当将你们培养成为这条街数一数二的花魁!” 严胜:“……” 缘一:“……” 渡边:“……” 我:“……” 老板娘,这两个绝世美人,他们……是男的…… 小豆丁,你爸爸要从鬼杀队跳槽到花街当花魁了。 静子夫人……静子夫人你还是趁早带着结衣改嫁吧。 这种女装比女人还美的老公你要来干什么? 我……我不做女人了。 缘一……缘一,谁敢动我家崽我戳瞎他的狗眼!! 这事儿,事后估计都没法善了。 我顶着大侄子的脸心酸地伸出空着的一只手捂脸,却从手指的缝隙里看到缘一懵懵懂懂的眼神,似乎并不是很懂老板娘为何如此激动,我……我为何如此心酸。 我能放下心让缘一待在这个狼窝里吗? 放屁! 能放心就有鬼了! 谁敢对我家的崽动歪心思小心我的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 我放下脸上的手,深吸一口气:“老板娘,你唐突了,现在是我的时间。” 老板娘一愣,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严胜脸上收回来,转头看向我,微微欠身行礼道歉:“是妾身僭越了。” “你可以出去了。”我放下手里的胭脂盒子,眼角余光微督了老板娘一眼。 -- 第116页 “妾身明白。”老板娘也不闹恼怒,笑盈盈地躬身退了出去。 她是个知进退的女人。 干这行的女人,耐心和眼力见是很重要的,面对各种揣着不同心思来花街的客人,总是要对他们身份价值的判断力,对客人的好坏脾气的忍耐力,稳当不失礼数地将他们应对好,否则,一不小心生意做不下去还是小,丢了身家性命人生也就差不多是终点了。 纸门拉上之后,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才顶着我大侄子的面瘫脸看着这仨儿。 “多余的我就不多说了。”我说,“总之你们小心行事。” “尤其是你,严胜先生。”我看了一眼月下美人同学。 严胜一愣。 “不要跟我说你做了那么多年的继国家主没有搞明白。”我抱着胳膊,微微抬起下颚,“即使你的年纪尚轻,但是继国家仍是上层贵族家族,你是继国家主,认识你的人不会少。” “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微服出来□□的贵族。” 即使你已经离开继国家,小豆丁没有成年之前,你依然是继国家的家主。 贵族之间的形势不必忍族之间的战争好多少,只要做了什么不合乎“身份”的事情,仅仅只需要一件小事,别有用心的人就可以用这件小事编造出八百件不带重复的大事重伤你和你的家族。 “这个世道很乱,严胜先生。”我轻轻说,“所以缘一就拜托你了。” 最后的一句话彻底让严胜愣住了,瞳孔以肉眼可见的大小剧烈收缩,平静下来之后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缘一……他很强。”严胜说。 我用膝盖想都可以想到,他想说,缘一他很强,他不需要他。 “对鬼而言他的确很强。”我说,“但是在人情世故方面,他简直是一只……兔子。” 能看得清楚人的所思所想,但是却并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这些的小白兔。 你觉得他很强,不需要你。 但事实正好相反,他需要你。 天生脑子缺根弦,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不善言辞,不论哪一个,你都没有注意到,也许注意到了,但是你却认为那是神之子超脱于俗世的高洁,你没有注意到,你的弟弟,就像是一个拼命在学习正常人活着的方式、无比渴望和普通人一样拥有正常视线的……小孩子。 重逢之后,他无比渴望,如他曾经与我讲述的那样靠近自己的兄长。 但是严胜过分执着他的强大,却忽视了他的脆弱。 缘一突然扭过头来看着我,赤红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说“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完成任务”。 我翻了一个白眼了给他,让他闭嘴。 不懂得卖惨的小孩子可是没糖果吃的。 总是这样温柔,学不会去依赖别人,小心累死。 所以,不论是我还是你的兄长大人,你得学着去依赖,依赖你的同伴,依赖你的亲人,依赖你身边的人。 缘一。 “你并不弱小,严胜先生。”我垂眼看着愣住的年轻人,“请不要妄自菲薄。” 相信自己,不需要做一个比弟弟武力值高的兄长,你仅仅是作为一个兄长就足够了,而所谓兄长,总是能被兄弟、姐妹、族人依靠。 就像当初的田岛大哥一样。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他是族长,但是论实力,却不是最强的,即便如此,整个宇智波一族,我,绘里嫂子,斑,泉奈,依然被他支撑着,直到他和千手佛间一起战死,留在我和两个侄子心中的东西,仍未湮灭。 不需要比弟弟强大的武力和剑技,也可以成为支撑他人的人。 “请你好好看看‘继国缘一’。” 而不是看他无与伦比的剑技。 我不知道我的话严胜能听进去多少,总之,能听进去一部分就足够了。 这兄弟……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这姐妹两个了,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我没有立场去多涉足严胜自己的事情,但是他的事情又那么恰好与缘一息息相关,那么我也必须适当地给出一些建议了,建议已经给出,他能不能走出来,就靠他自己了。 困住他的从来都不是缘一,而是他自己的心结,一直被自己的心结所局限,那么这个人注定只会原地踏步,永远不得前进。 在这之后我就提着刀从窗口离开了,临走前还留下了一袋钱币。 “歌?”缘一不解地看着我。 “你。”我目光严肃地看着我家气质出尘的美人酱。 “你的兄长大人。”我扭头看向和服裹身身段妖娆的某姬君。 “还有渡边。”伺候花魁的秃。 我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揭示事实:“现在,是这家扬屋的姑娘们。” 除了天生迟钝的缘一,另外两个男人都是老脸一抽。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脸,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我大侄子的脸,“现在就是个来嫖|娼的,所以这个,是嫖资。” 我看起来像是会白嫖的人吗? 缘一:“……” 严胜:“……” 渡边:“……” “好好干吧。”我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我家崽眼神复杂,貌似就是老母亲看着要离家独立的儿子那种混杂着欣慰、担忧、不舍的复杂心情,“搞不好过两天这条街就多了两个花魁。” -- 第117页 “但是记住,如果有人居心不良,不用跟他客气。”我眼神募地锋利如刀,将很久以前前辈大叔给的告诫转述给了继国姐妹花,“直接用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断了他第三条腿!” 缘一:“……” 严胜:“……” 渡边:“……” 渡边:“歌小姐,所以你刚才那个……那个就是‘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吗?” 和室里剩下的两个人都有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感觉,疑惑地看着我。 “啊。”我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配上大侄子的脸颇有一种好像在说“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的”、怼天怼地的感觉:“你要试试吗?” 渡边几乎是瞬间缩到了角落里,弱小又可怜,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鸡仔:“不!不需要!这种招式绝对能让全天下男人后半生都痛不欲生好吗!” “那你还在这里瞎逼逼什么?”我抱着胳膊,下颚微微抬起,眼神锐利如刀,口中的话语宛若逼良为娼的无良老鸨一般无情,“还不快干活?!” 鬼杀队养你是吃白饭的吗?! 窗台上洒落银白色的月光,仿佛流淌的水银,窗外的夜樱静静地绽放,呼啦啦的一阵夜风吹过来,落了满地的花瓣,春季的泥土湿润,花朵的清香混着泥土湿润的味道,顺着风一路吹进和室里。 在三个男人微妙的目光里,我还没忘记维护自己家大侄子的形象伸手结了个“解”的印,“砰——”一声解开了变身术,恢复成我的本体,然后单手撑在窗台上,麻溜地窗边翻了出去,门都不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作者有话要说: 脑袋缺根弦反射弧长的缘一酱:…… 被欧豆豆的绯闻女友一番骚操作震撼到的严胜酱:…… 差点被断第三条腿的渡边酱:…… 严胜: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到底是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正经招式,但是欧豆豆都这么说了,还是很好奇JPG.】 全场最佳老司机·前忍界人送外号罗刹木叶忍者学校魔鬼老师现鬼杀队魔鬼教习·歌:输了输了,各种意义上我都输了,我不配做女人! 继国严胜,一个身为继国家家主的男人,有勇有谋,甚至在某些特定的方面,他是胜于缘一的,但是这人有毛病,碰到弟弟分分钟降智啊!不然怎么会答应屑老板的变鬼邀请?! 感谢在2020-12-05 11:20:15~2020-12-07 23:0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ra 15瓶;田间稻草人 3瓶;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不虚 我被人追杀了,是的,不是鬼,是人。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一场追杀,后面追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杀意。 比起追杀,更像我曾经在忍者学校教习熊孩子体术的时候见过的年少气盛爱犯傻的小学生聚众斗殴,一帮人放狠话说“放学别走”,另一帮人龇牙咧嘴吼回来“谁怕谁,来就来”。 吼得一个比一个凶猛,最后的结果都是鼻青脸肿地被老师提溜到办公室里训话,甚至有那么一次,有那么几个天赋优异的学生打架,连老师上去阻止都劝架不成反被揍,最后还是我挨个给他们揍进地里,提溜进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说起来那一次来学校捞人的竟然会是千手扉间的影分身,因为肇事的人里有千手柱间的孙女,和一个白头发总是盯着学校里的漂亮女孩子看的少年,还有一个有点阴郁、秀气的少年。 为了避免这仨儿一言不合又和对头干起仗来,教导处的老师苦苦哀求让我守在一边看住这三个混世魔王和被他们仨儿殴打的一群小可怜,直到他们各自的家长到来。 于是我不可避免地和千手扉间见了一次面。 虽然只是影分身,但是我仍旧不愿意见到任何一个千手家的人,千手柱间的孙女就算了,小孩子年纪尚小,对当初的事情并不知情,我也没有小心眼到为难一个小姑娘的地步。 千手扉间的影分身来之前,我坐在办公室后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笔,头转向窗户,看着渐近西山的红日,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那仨儿,白毛少年扯扯秀气少年的衣角,秀气少年白了一眼白毛少年,强制性无视一起肇事的队友。 “你是宇智波雨歌吗?”姜黄色头发的小姑娘突然问我。 姜黄色的头发,一双杏眼很像漩涡水户,脸型有点圆,倒是有点像小时候的千手柱间,大咧咧的性格和千手柱间似乎也是如出一辙。 小姑娘挺直身体,抬头与我对视,旁边的白发少年被队员突入起来的操作吓懵了,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我没有多看小姑娘,而是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是。” 我没有像和她继续对话的意思,这张脸,这个性格,一看就知道是千手柱间的种,那个杀了我大侄子的人,他拥有后代,拥有美满的家庭。 斑将他视为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他最好的朋友对他干了什么? 有什么比绝望更残酷的呢? 当然有,给了一个人希望,却把他推向更加深不见底的绝望中去。 千手柱间,他就这样做了。 我微低着头低垂着眼睫,一旦我抬头,这三个孩子就会看到我满是阴鸷的眼睛。 -- 第118页 不要再说一个字,不要再让我注意到你,一看到你,我会忍不住愤怒,忍不住去憎恨,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因为……你还是个孩子,一无所知的孩子。 “你不记得我了?”小姑娘依旧喋喋不休。 “我没有见过你。”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说谎了。 我当然知道你,我仇人的孙女。 但是我不想见到你,不想见到你们千手一族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你离我远一点。 办公室里的气氛异常奇怪,甚至算的上是尴尬,这种气氛直到千手扉间的影分身来了之后变得更加尴尬。 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把手里的笔随意戳回笔筒里,起身就走人。 “雨歌。” 出乎意料,千手扉间叫住了我。 “有何贵干,二代目?”语气平稳,没有愤怒,没有嘲讽,我见到仇人的那一刻出乎意料地冷静,“你看到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废人,我只想混吃混喝等死。” 如果是因为当年给他留了一条命,那大可不必。 空气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静,沉静到压抑,压着人的呼吸,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样最好。”良久身后才传来冷硬的声音。 我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临走前习惯性地合上了门。 那真的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反观想在也不是什么好的现状。 追杀我的人貌似是一个武士家族子弟,刚才被顶着大侄子脸的我一击爆菊。 被爆菊这种事情无论是听上去还是看上去,□□都不免一痛,那种疼痛绝对是终身难忘,搞不好还会成为一生悔恨。 爆菊之痛不共戴天,街头偶遇的时候那家伙看到我就一愣,转而对着身后的狗腿子大吼一声“抓住这个女人”,活似当年带头打架的小学生头目对着死对头放狠话的时候。 我一脸懵逼,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我现在的脸是我自己的脸,没用我大侄子的脸啊。 “和那个男人的穿着如此之相似,肯定是那个男人的女人!”身后传来对方的怒吼,“给我抓住她,我要知道那个无耻的家伙在哪里!” 我:“……” 草。 敢情是族服的错。 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穿着同款族服就是“那个男人的女人”了吗?就不能说是“那个男人的姑姑”吗? 肤浅! 花街里不好闹出大动静,我选择了避开他们,花街里最不缺的就是藏身的的地方,只要眼神够好。 我一面提起脚步向前跑,一面留意周围的地形建筑。 街道的转角处募地伸出一只素白色的手臂,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角,微微一用力就把我拽到了拐角处。 “快点快点!” “耽误了少主人的事你们就等着切腹自尽吧!” 青石板的地面被踩出一连串有节奏的“哒哒哒”声音,随着对方的远去,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发出的声音,以及远方的长屋间时有时无的三味线的弦音。 在我转头的那一刻,烟草味混杂着脂粉的味道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是略带戏谑的女声。 “啊啦啦。”面前的女人手执着冒着烟的烟杆,朱红色的唇向上弯起,神色慵懒,“来的第一天就如此,妾身猜的没有错,您是一位很有趣的客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不合理,在这种到处都是麻烦的地方,你应该选择明哲保身才是。” 女人脚底下的木屐很高,这使得她目前的身高比我高出一大截子,她垂眼看着我:“谁知道呢?” 她踩着老高的木屐,手拿着烟杆,老神在在地转身走出了街道的转角。 走了几步之后却募地停下来,烟杆离开嘴巴,吐出一口烟雾。 “快点离开这里吧。”女人对我说,“你很熟悉这种地方,但是你却不属于这种地方。” 空气里只剩下女人有一下没一下地吐出烟雾的声音,街道两边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路过的男女踩着不同音的步伐,路过街道的拐角处。 女人的背对着我,面对着来来往往的繁华的街道,炫目的灯火迷人眼,她就这样保持着手持烟杆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陶醉在灿烂的灯火里。 “非常感谢。”我扶着腰间的刀,“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女人握着烟杆的手一顿,良久才说:“没有什么想不想的,我已经没有……” “有的话,请大胆一点去做吧。”我说,“只要到最后,你能不虚此行。” 这个人身上弥漫着一种麻木,还有淡淡的悲伤。 我自以为我自己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看到这个女人,我下意识地想到了在木叶忍者学校孤身一个人的我自己,是老师,但是却始终与孩子们保持着一个距离。 因为我是一头受过伤的野兽,害怕受伤,竖起尖锐的爪子和牙齿,不愿在靠近别人,也杜绝别人靠近我自己。 是我自己选择了孤独。 我没有等女人的回答,而是直接用瞬身术离开原地。 我做过这种人,很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幸运,可以遇到自己的太阳。我本身就是一种逆着光行走的人,我不能做别人的太阳,我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给一个无足挂齿的提议而已。 -- 第119页 远方的地平线上的群山之间升起赤红色的日轮,阳光懒洋洋地撒在这条街,撒在地上铺的厚厚的青石板上,撒在店门口的门帘,撒在两侧长屋的屋顶。 这样的太阳,稍稍驱散了一点这条街的污秽与阴霾。 脚尖一点,我停在了长屋的屋顶上,那轮红红的太阳在视野之间越发明亮,我看着它,出了一会儿神,转身踮起脚尖跃下了房顶,沿着灯火已熄的街道一路奔跑。 初春的风还残留着上一年冬季的寒冷,扑在脸上微微地刺痛。 “那我和你一起回家吧。” 风在山间奔跑,从面前呼啸而过,卷起落下的枯黄叶子,鸟雀在鸣啼,金色的余晖稀稀落落,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斑驳地打人的脸上。 小小个的,猫儿一样的小孩站在稻田边,耳边的日轮耳饰静静地垂落。 我伸手握住了他小小的手,手心里的温度像是捧住了一个太阳一样暖和。 太阳啊。 我可以…… “你是将断线风筝一般的我的手紧紧握住的人。”他又说。 我牵着他的手,走过红枫漫野的山林,走过撒了满地的太阳的小路,走过泛着水光的田埂,走过残雪的原野,花架上的紫色花朵烂漫,屋顶上的三色小猫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阶梯一路蜿蜒向前,穿过朱红色的鸟居,一路延伸到神社大门。 将近二十年,无论在哪里,他从未放开我的手,唯一不同的是牵着人的人与被牵着的人调换了位置。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小小个的,连出个门我都担心他会在外面迷路的孩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长得又高又大,变得闪闪发光、温暖得像是太阳一样? “歌,不要害怕。” 我很害怕,我一直都在害怕,我害怕拿起刀,我害怕周围的所有人,我害怕再度被人丢下。 我一直是个胆小鬼。 什么时候开始,我却可以将自己的手放心地被他牵在手里? “我不会死的。” 他是唯一一个向我许下不会死的诺言的人。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我的太阳? 我可以…… “缘一。”几个跳跃之后我踩上了朱红色的窗台,看到了坐在榻榻米上的人。 他转过身来,赤红色的发尾,朱红色的眼,他沉静地看着我。 “我可以不虚此行。”我轻轻问他,“对吗?” “当然可以。”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嘴角弯起,泛红的发丝贴着脸颊,金色的太阳洒落进和室,也在他的头发上落了一层金辉。 “那太好啦。” 如释重负。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回眸JPG. 软乎乎的小缘一是世界的珍宝!(狂吸JPG.)我真是超爱小时候呆萌呆萌的继国兄弟,现在的继国姐妹花! Ps:当年被斑斑的姑姑提溜进教导处办公室叫家长年过半百岁之后在四站战场公然和斑斑叫板的女人、木叶三忍、初代火影的孙女——纲手姬! 这个回忆打算扩写一个关于雨歌在木叶忍者学校教书的番外,大概会是以第三人的视角。 评论!我需要米娜桑的评论!请给评论区多留评论哦!( ̄y▽ ̄)~* 感谢在2020-12-07 23:02:25~2020-12-11 08:3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生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此间 天已经亮了,惧怕阳光的鬼在白天出没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花街的犬马声色逐渐歇敛,屋檐底下的灯火熄灭,春日的樱花依然如昨夜开得那样繁华,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我一路摸回了昨晚潜入的扬屋,这次没有用变身术潜入,确定了缘一所在的和室之后,麻溜地顺着窗台直接翻窗进去。 和室里只有缘一一个人。 身上的衣服换成了鲜艳繁复的和服,披散着的头发微微卷曲,宛若冬日燃烧的炭火,皮肤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唇上点着朱红色的唇脂,眼角被画上了细微的眼线,赤红色的眼眸明亮如火,沉静如水。 水火不相容,但是这两种东西却能没有违和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我:“……” 我眼角抽搐,不得不接受自己养了将近二十年的崽变成了女装大佬的事实。 “歌。”点着朱红色的唇脂的嘴唇轻启,他喊着我的名字。 “你……”我看着面前姿容昳丽的人,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良子夫人打扮的。”缘一规规矩矩地坐在榻榻米上。 良子夫人,那位目光炯炯地看着继国家的两个男人,啊不是,是继国姐妹花说绝世美人的那位扬屋老板娘。 我内心沉痛地扶额,恨不得立刻完成任务,扛着缘一就走人。 我尊重每个人身上的特性,如果对方要在这种特性上做长期的发展,我也会尊重他的个人意愿,毕竟人不是木偶娃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或许可以限制住一个人的人身自由,但却无法永远限制住他的思想自由。 说是这样说,但不代表我能接受缘一从猎鬼人转职成为花魁。 严胜和渡边住的地方和缘一并不在一间和室,但也离得不远,店里来了两个美人和一个姿容还算不错的,老板娘明显很高兴,连夜让人收拾了三间和室供三个人居住,看来是相当重视他们仨儿。 -- 第120页 但是这注定是空欢喜一场,且不说缘一和他的兄长根本不可能从鬼杀队跳槽到花街,光是性别问题两个人就不符合这种职业。 如果不是渡边瞎几把出的馊主意,哪里会有这个幺蛾子。 我调查了一夜,首先是死者的出身地方,被鬼袭击的人分散在这条花街的各个角落,上到当红的花魁所在的扬屋,下到最低等的艺伎所在的下等场所,几乎都有。 食人的恶鬼以这样的方式隐匿于这条花街,死者的地点分散,吃人的时间也没有规律,调查起来也不好调查,一旦发现猎鬼人的踪迹,也可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逃跑,或者反过来猎捕猎鬼人。 “这家扬屋在一个月之前也因为鬼死过人。”我说,“你要小心。” “我会的。”蝴蝶翅膀一样的眼睫扇了扇,缘一垂眸看着我,即使是坐着,我也比他矮了一截,“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死的。” “歌要活着。”缘一说,“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我知道啦。”我轻轻说。 我可以确定了,有他在,我一定可以,不虚此行。 缘一还告诉我,这家扬屋里的花魁卯雪小姐在一个月前得了病,迟迟不见好,老板娘为治好卯雪小姐的病甚至请来了这条花街所在的城里侍奉贵族的医师,但这仍然没能治好卯雪小姐的病。 “最近几天来了一位女医师。”缘一说,“卯雪小姐的病因为她的治疗而好转了。” 而这位女医师,只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来到这里为卯雪小姐诊治。 “你见过那位女医师了吗?”我问。 缘一摇摇头:“没有。” “但是我见到了卯雪小姐。”缘一继续说,“她已经病入膏肓了,身体里的器官都在衰竭。” “医师的药,只是减缓了衰竭的速度而已。” “我知道了。”我应该见见这位女医师了。 缘一平静地看着我,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加入鬼杀队之后,他已经见过了形形色色的死亡,每一次执行猎鬼任务都会有不同的人遭遇鬼的袭击,承受非人一样待遇的死亡。 八岁时候的他第一个见证的逝去的生命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母亲,谈及他母亲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泊的,生与死不过是自然的规律,而缘一自小似乎已经将这些道理和规律融汇于心。 年幼的缘一似乎也是因为懂得这些,谈及亡故的母亲,神色也始终淡泊。 常年缺乏表情的脸活似神社里的神像,情感波动微薄得几乎微不可闻,超乎绝伦的剑技,无法匹敌的呼吸法,鬼杀队有些队员戏称他为“神之子”。 可是我知道,他不过是个迟钝的小孩子而已。 我曾经见证的第一个逝去的生命是被我杀死的,我捧着血淋淋的手不知所措,泼洒下来的血溅了满身,脸上淌着尚未散去余温的血。 不会哭,也不会像第一次杀人的前辈说的那样大吐特吐,恨不得把隔夜饭吐出来的架势,我有的只有茫然不知所措。 “做的很好,雨歌。”族中的老人听说了我的战绩,对我说的只有这个,“你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 我是个战争工具。 无与伦比的天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一把好刀,可以完美地完成任务,完完整整地存活下来,再次执行任务。 面对第一个逝去的生命,还是死于自己刀下的生命,我没有害怕,没有伤心,没有恐惧,甚至迟钝得脸上没有表情。 很多人把我这种异于常人的状态看成是“超乎绝伦的天才所拥有的的特性”或者说是“性情凉薄的无情之人”,多年之后我被称为罗刹,见过我的人也越发坚信这一点。 而缘一这种异于常人的状态则是被人,包括他的兄长认为是“神之子完璧无瑕的高洁”,多年在鬼杀队毫无败绩的猎鬼生涯也使得鬼杀队越发坚信他们的日柱大人是所谓的被神宠爱的神之子。 偶然听到鬼杀队的队员们谈及这些的时候,我只是神色淡淡地放下茶杯,告诉他们:“你们多想了,他只不过是不知道而已。” 我始终记得他们疑惑带着吃惊的表情,让人觉得有点滑稽。 “只是不懂,为什么人会死,生命会逝去而已。”我告诉他们,“等到真正懂的时候,那种痛,会是痛彻心扉。” 所以那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天才的特性”和“神明的宠爱”,那最多是让自己错失曾经的悲哀而已。 “绘里嫂子,妈妈死了。”我抬头看着那时候比我高了一大截子的绘里嫂子。 绘里嫂子沉默地蹲下身,伸出手就把我抱进怀里,声音沙哑地告诉我:“哭吧哭吧,雨歌,你可以放心地哭出来的。” 我才知道,我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止不住往外冒。 “歌。”缘一轻轻说,“你不会死的,对吗?” 我们曾经对死亡一无所知,等到知晓的时候,却忍不住惧怕。 死亡会带来失去,因为惧怕失去所爱,所以会惧怕死亡。 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你也稍稍感到惧怕了吗?缘一。 我摇摇头:“我当然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 缘一一愣,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攥紧,和服被他抓得皱巴巴的,头也垂下来,好像一只做错了事情的猫。 -- 第121页 “不过不是现在。”我弯了弯嘴角。 “……”缘一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的头发会白,会走不动路。”我说,“我会变老,到那个时候,你会是一个老头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到那个时候,我才会死。” “那好。”缘一缓缓向我伸出手,捧住了我的脸,“到那个时候,我们一起死。” 温热的额头触碰我的额头,他离的很近,咫尺之间是他的呼吸,过长的头发顺着肩关滑落,扫在我的颈间略微有些痒。 晨间的朝阳越发温和,越过朱红色的窗棂洒落进和室,咫尺之间是太阳温暖的呼吸。 “好呀。”我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 我渴望的活着,从来都是简简单单的,由死到生。 我打了一个哈欠,现在的身体虽然越发接近我曾经经过战争洗礼的身体,但仍旧不是我那具身体,换做以前十天半个月不睡都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是有些疲惫,而现在,仅仅是一夜不睡就让我有了倦意。 缘一按着我的脑袋,把我摁在了他膝盖上。 我整个人一僵,枕在他的膝盖上安静如鸡,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缘一的声音才从头顶上传过来:“良子夫人说这样能让人放松。” 我:“……” 这鬼地方,直接用须佐能乎砸了吧。 没出息的是我还真躺在他膝盖上睡了小半个时辰。 没出息,真没出息! 我决定见见那位治疗卯雪小姐疾病的女医师。 只在夜间出没,这一点怎么想都会让猎鬼人想到恶鬼身上。 连续接触了好几次懂得利用人类的高智商鬼,让我对‘鬼’有了重新的认识,那是鬼,也曾经是人,这世界,有什么生物比人还要狡猾呢? 如果真的是普通医师那再好不过,如果是恶鬼,那就有要斩杀的必要了。 “歌要怎么做?”缘一问我,眼睛里隐隐约约的还带了点好奇。 “你能见到卯雪小姐吗?”我问。 “可以。”缘一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抱我过去。”我不假思索地说。 缘一:??? 于是当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伸手结了个印,“砰——”一声,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猫。 和室里的一个人,一只猫,大眼瞪小眼瞪了许久后,我才慢条斯理地抬起爪子,依照猫咪的习惯舔了舔软乎乎的肉球,高贵冷艳地看了一眼我自己家的崽:“这样就没问题了。” 事实证明我家的崽脑回路永远异于常人,他伸出双手,穿过我的腋下,把我抱了起来。 我:“……” 这姿势莫名有点眼熟。 …… 这不是你用来抱橘子的姿势吗? 呔! 我又不是真的猫,你这样抱我干什么? “歌果然好像一只猫。”缘一把我放在臂弯间,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同我讲话。 我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换了别人我早就用指甲挠过去毁他容,可是这是我家崽,如此花容月貌我怎么能狠心辣手摧花?于是我只是用柔软的肉垫贴着他的脸颊把他的脸推开。 “别玩了,干正事。” “好。”缘一认认真真地说,“我再抱一下。” 说完了还把脸埋进我的脊背上深吸一口。 我:“……” 我突然发现了我家崽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看你小子瘫着一张脸正儿八经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猫派。 我默默看着缘一一脸淡泊的表情,伸手握住我的爪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了捏我的肉球。 我:“……” 嗯,还是个肉球控。 “噗。” 我好像幻听了,他竟然在笑。 嘴角上扬,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就好似是春天明媚的朝阳。 “别玩了。”我呆若木鸡地用爪子推了推他的脸。 会笑,平时怎么不多笑笑? 多笑笑啊,你看,笑起来多好看。 “好。”缘一满意地抱着我出门了。 三味线的弦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这条街的夜晚也再次笼罩了下来,璀璨的灯火映照着天幕上镶嵌着的群星,群山在天际描绘的曲线在黑夜之中隐匿。 变成猫去打探情报的好处很明显,但是坏处也很明显,最明显的莫过于渡边。 “缘一先生什么时候又抱了一只猫?”渡边看到在缘一臂弯里的黑猫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地问,就连一边的继国严胜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好奇。 家里养的三花猫橘子他们都见过,春天会在屋顶上晒太阳,夏天会藏在层层叠叠的枝叶里,秋天会带着细细碎碎的枯叶回来,冬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橘子会在落了一地紫藤花的雪地里打滚。 缘一告诉他们:“这是歌。” 严胜:“……” 渡边:“……” 渡边一脸正色地问我:“失礼了,歌小姐,我能摸摸你的肉球吗?” 我:“……” 我高贵冷艳地用眼角督了他一眼,黑色的猫眼之中明晃晃写着“滚,莫挨老子”。 放肆,老子的肉球也是汝等凡人摸得起的? 渡边:“……” 哭唧唧jpg. “卯雪小姐在哪个房间?”我抬起爪子舔了舔,而后意识到什么火速放下了爪子。 -- 第122页 见鬼,身体变成猫之后,为什么会不自觉做出猫的小动作? “最东边的那间和室就是。”严胜眼角抽搐地看着缘一臂弯里的那只猫,忍者可以千变万化的变身术即使是二次见也仍令他感到惊奇。 我扭头看向一直向前延伸的走廊,艺伎们已经到了工作的时候,除了这三个别有用心的家伙,其余都兢兢业业地出去待客了,要么就是忙自己所在位置上需要做的工作。 这条走廊两边的房间都是供给人休息的地方,现在几乎没什么人在走动。 “日轮小姐!” “月姬小姐!” “阿水小姐!” 走廊的另一段传来艺伎急急忙忙的叫唤声,和一连串在地板上踩出的“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 我:“……” 这名字,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在叫谁。 眼角余光督见僵住的继国严胜,对方看来还是不习惯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叫“月姬小姐”。 日轮。 月姬。 良子夫人起名字还真是贴切啊。 我一边感慨着,一边有点幸灾乐祸,这黑历史怕是进了棺材也洗不掉了。 不过不用担心,男人没点黑历史怎么叫男人? 我又督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月姬小姐”。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不行啊。 想当初我大侄子可是上能在战场和千手柱间正面刚、下能顶着花魁的脸面不改色去色|诱任务对象套取情报号称战场玫瑰站在忍界巅峰的男人。 男扮女装算个屁,没让你们去色|诱呢。 三个家伙被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艺伎拉走之后,我摇晃着猫咪细长的尾巴,抬起毛茸茸的爪子像他们挥手告别,活似挥别远征武士的留家眷属。 我沿着走廊,猫爪子软软的肉垫踩在木板上也没有像刚才那个艺伎一样踩出咚咚咚的声响,在烛火摇曳的黑夜里寂静无声,巨大的影子张牙舞爪地投在墙上,随着我的脚步移动。 确定了卯雪小姐所在的房间之后,我找了一个窗户翻了出去,沿着屋脊一路跑到了最东边的房间的窗户。 “卯雪小姐。” 我趴在窗台上,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平静柔和,我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 我抬头看到了和室里的两个女人,灯盏里的烛火摇曳,把两个纤瘦的女人的影子在墙上投落得巨大,两个女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窗外的灯笼散发的红光倒是给她们添上了一点红润。 我认得两个女人,一个是在昨夜帮我解围的女人,另一个,是跟在鬼舞辻无惨身边的……鬼。 那只鬼穿着深紫色的和服,挽着一个普通的发髻,唇色是鲜艳的红色,与苍白的皮肤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她的眉头轻轻皱着:“卯雪小姐,你不该随便出去的,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女人轻笑着回答女鬼:“抱歉,珠世小姐,但是我发现花街里出现了一位很有趣的客人。” “很有趣的客人吗?”那个叫珠世的女鬼神色温和了下来,“你可以在身体好转之后再去看她。” “卯雪小姐,我能在这里停留的时候不多。”珠世小姐垂眼看着躺在被褥里的虚弱女人,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忧愁,“能为你调理身体的时间也有限。” “请你……” 卯雪小姐轻笑了一下:“珠世小姐,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我没有救了不是吗?”卯雪小姐轻轻微笑,“不用为我花太多心思,像我这种人,能这样死去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珠世小姐平静地与卯雪小姐对视,烛火在紫色的风信子一样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好似舞动的妖精,复杂的情绪混做一起,在那双眼睛里缠绕,化不开褪不去。 “你真的没有遗憾了吗?”珠世小姐轻轻问。 卯雪小姐摇摇头:“就算有,也没有办法解开了。” “多谢你,珠世小姐。”卯雪小姐轻轻微笑,“我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你的眼睛很悲伤。” “我没有时间了,但是你还有,那个很有意思的客人告诉我,有想做的事情,请大胆地去做吧,只要到最后,能不虚此行。” 珠世小姐愣了一下,转而轻轻说:“我有想做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非做不可。” “真好啊。”卯雪小姐轻轻一笑,“你们都能勇敢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趴在窗台上静静地听完了房间里的两个女人的对话。 没有杀意,没有恶意,那个叫珠世的鬼身上的血腥味淡的微不可闻,这也是为什么初次见面的时候,我没能认出她是鬼的原因。 鬼舞辻无惨纯属是因为他的伪装技能太好,珠世则是因为她是鬼,却不像是鬼,五十多年前的我估计都比她要像鬼。 她的眼神太温柔平静,没有我曾经遇到的鬼那样浓烈的恶意。 今夜倒是遇见了一个特别的鬼。 房间里的两个女人又说了会话,接着珠世小姐提着药箱与卯雪小姐告了别,退出了和室。 和室里只剩下脸色苍白的女人,和摇曳的烛火。 安静地只有她微不可闻的呼吸。 “抱歉,长野君。” 卯雪小姐募的捂着嘴,用尽全力将自己的哭声咽回喉咙里,和室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 第123页 夜晚的风似乎有点冷,我起身的脚步顿了顿,后腿发力,跃上了屋顶,我逆着风狂奔,踩着瓦片不发出一点声音追着珠世的脚步而去。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口嫌体正直的歌酱,她还是会忍不住心软去管的。 珠世小姐马上要和继国姐妹花见面啦。 珠世小姐对缘一的印象:为了执行任务不得不女装潜入花街的女装大佬→能把无惨砍成1800块灭了他的天选之子! #穿原著: 珠世小姐: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第一次见到上弦壹的时候是他和他弟弟女装的时候。(严肃脸JPG.) 鬼杀队:瞳孔地震JPG. 磨磨头:哎呀,真的没有想到,黑死牟大人竟然有这样不为人知的爱好。(八卦脸JPG.) 黑死牟:我不是我没有!什么?神之子竟然女装?!不要造谣,缘一那等高洁之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不成体统的事情!(拔刀JPG.) 感谢在2020-12-11 08:31:13~2020-12-12 22:0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悔恨 我提起脚步跟上了鬼离开的步伐。 这只鬼身上的血腥味很淡很淡,淡得几乎让人觉得她没吃过人,但我仍然不能肯定她没吃过人。 带着药箱的鬼穿过灯火璀璨的街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始至终她低着头,不去看人,也不理会别人看她的目光,只是沉默地朝前走。 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警惕地转过身来环视了一遍周围之后,又提起药箱继续走。 我维持着猫的姿态,站在屋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她继续向前行走之后,后腿一蹬,跳到了隔壁间的屋顶上,随着她行走的路径向前。 真是不错的直觉,竟然能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 不,也许,她发现的并不是我。 我看着她一路提着药箱走到了一家扬屋,门口的艺伎十分恭敬地向她问好,微微点头致意之后她便进去了。 我找了一个窗台,跳了进去。 找到珠世小姐所在的房间之后,她正放下手中的药箱,青铜的灯盏里跳动着烛火,和室里的陈设很简单,几本书,一个药箱,一些药剂,桌子上的白瓷花瓶里插着当季开得正盛的樱花,还有一个铜镜,镜面映出女子美丽的容颜和在杯盏里跳跃的烛火。 “出来吧。”珠世小姐轻轻说,“你跟了我一路了。” 我趴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房间里的女人,深紫色的和服,朱红色的唇,与卯雪小姐分别之后始终淡淡表情的脸。 “咚”一声,房间的天花板上落下来一个人,不,准确说是一只鬼。 跟着珠世小姐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一只鬼。 趴在窗台上的时候,我便嗅到淡淡的血腥味,不同于珠世小姐身上的寡淡,而是一种刻意被掩盖住的淡,鬼现身的那一刻房间里的血腥味骤然浓烈起来,甚至是呛人。 这只鬼,吃了不少人。 那是一个穿着女式和服的女鬼,看打扮只是普通的艺伎,不是红火的花魁。 “珠世。”那只鬼开口,“身为鬼,你居然会帮助人类。” 珠世系小姐抿了抿唇:“我怎么做,不关你的事情,只要不妨碍那位大人。” 鬼咯咯咯地笑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仗着那位大人对你的宽容,接近人类,怎么,是想成为人类吗?” 我看到珠世小姐和服底下的手攥得紧紧的,良久才深吸一口气,松开了紧攥着的手。 “那位大人,此时就在这里。”珠世小姐面色冷硬,“你也知道那位大人不许同类相残,特意跑到我面前来挑衅我,我很怀疑你是想违背那位大人的意愿。” 我眯了眯眼睛。 鬼舞辻无惨,在这条花街的某个角落里。 鬼咬了咬牙,面色逐渐紧张:“你……你不要太嚣张!” “出去吧。”珠世小姐神色凌厉起来,“与其出言挑衅我,还不如想想看,如何那位大人满意。” “不用你废话!我一定会把猎鬼人的首级献给那位大人!”鬼磨着牙,不甘心地退下了。 和室里只剩下珠世一个人。 女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和室里,呆愣愣地看着寂寥的圆月,看了许久,才扶着额头坐在榻榻米上。 一瞬间,浓浓的恨意从她身上蔓延开来,像是澎湃起来的浪潮一样,不断在空气之中翻滚,最后却奇迹般地归于寂静,放下手的那一刻,她的脸色温和如常,又是卯雪小姐房间里那个温和的女医师。 “猫……?” 她注意到了蹲在窗边的我,有些呆愣。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呢?”她对我说,语气柔和,“快走吧,这里不安全,小家伙。” 真的是恶鬼吗? 我狐疑地看着她,我所见过的鬼,都是将自己身为人时的负面急剧放大的生物,人性好的一面似乎是在化鬼的时候消失殆尽,成为鬼之后,对所有的一切都满怀着恶意,尤其是对活物。 “是饿了吗?”她思索了一下,从桌底取出用手帕包好的点心,看起来是某种吃食,她的手一顿,转而面带抱歉地对我说,“抱歉,猫不能吃这个东西呢。” -- 第124页 我是个猫派,从小饲养忍猫的经历告诉我,人类吃的东西普通的猫咪不是全部可以吃的,忍猫就算了,普通猫的消化系统和人类有很大的不同,人类肠道能承受的食物,猫的肠道不一定能承受,随便乱给猫咪吃东西,搞不好会吃出病来。 连一只猫都会忍不住去替它考虑。 这个女鬼,看起来很细心,也很体贴。 “我现在是鬼了。”我又听到她说,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悲怆,“我也不能吃这些东西了。” “但是小家伙……如果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变成鬼的,我宁愿去死啊……”珠世小姐低下头,弯着腰,掌心掩面,身体颤抖着,好似下一秒整个人都要崩溃。 我看到她死死咬着的嘴唇,力量之大甚至咬出血来,尖锐的獠牙刺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唇破损的地方渗出来。 “那个男人……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紧咬着牙关,獠牙刺破嘴唇,鲜血吞入腹中,翻滚的恨意,无可奈何的悲哀。 “咪——” 我身为人的节操都给丢了,跳下窗台,摇着尾巴,踮着脚,在桌子上走了一圈。 我在干嘛? 我不知道。 安慰她吗? 我也不知道。 “鬼是悲哀的生物。” 第一次斩下恶鬼头颅的时候,缘一这样对我说。 天空很蓝,很高,风被太阳晒得有点暖。 缘一站在紫藤花架下,细碎的阳光轻吻他的眉眼,赤红色的发尾染上一层金辉,他扶着手里的刀告诉我。 他说的没错,鬼是悲哀的生物。 这个女人身上的悲哀,不断地从她纤瘦的身体里涌出来,小小的身体好像根本盛放不住那样大的悲伤,就好像一个水杯,不断往里面倒水,超出它的容量之后拼命溢出来。 “咪——” 我甩了甩尾巴,又叫了一声。 对于她刚才口中的“那位大人”,我想,十有八九是鬼舞辻无惨。 以往从任何鬼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鬼的口中都会不自觉地带了狂热和恐惧的情绪,而在珠世小姐口中,我能感觉出来的只有压抑,压抑着自己真实的感情,不让任何同类察觉到,努力扮演成它们的同类,这是一种伪装,一种欺骗。 那张柔和平静的姣好脸庞下的恨意,如同滔天的洪水,然而她却不得不压抑它。 你要做什么呢? 你恨鬼舞辻无惨吗? 不,你恨的不只是鬼舞辻无惨,还有你自己,被鬼欺骗,舍弃了人类身份,投身于恶鬼的自己。 这是我的直觉。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蹲在梳妆台上,静静地看着她无声无泪地哭泣,死死地咬着嘴唇,将呜咽声咽回嘴里,用手掩盖自己的脸孔,掩盖自己的悲伤。 很久之后她才停止了哭泣,停止了颤抖。 “我会偿还自己所造下的罪孽。”珠世小姐轻轻说。 我蹲在桌子边,用此时猫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妆容因为刚才的失态略微有些凌乱,草草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底之后,那张脸又再次归于平静。 “咪——” 我拉长声音又叫了一声。 珠世小姐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蹲在桌子上,黑色的眼睛直视她那双像是紫色的风信子一样的眼睛。 珠世小姐被我看得一愣。 瞳孔里的勾玉旋转着,像是一个慢慢旋转的漩涡,吸纳视线里的一切。 来,看着我。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什么都不要想,只要看着我的眼睛就好了。 黑色得瞳孔翻起血一样浓稠的红色,眼底不断旋转,旋转出三颗黑色的勾玉,最终静滞于眼底。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我的眼睛,可以透过这一扇窗户,一直窥探到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我仍未能信任她,比她的话语更有说服力的,是记忆。 眼前的鬼呆呆地凝视着我的眼睛,霜色的月色弥漫进和室里,落进小桌上,月色像是被剪碎了的镜面一样,窗外的夜樱呼呼啦啦随着风至落了一地,斑驳的影子静静地投落在榻榻米上,不时随着风摇曳。 眼前的鬼脸色苍白如同白瓷,深紫色的和服,姣好的面容,配上呆滞得神色,好似我曾经见过的橱柜里精致的白瓷娃娃。 “咪——” 我顺着她的眼睛,一路窥探她的记忆。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一个温柔的丈夫,一个乖巧的孩子。 除去病入膏肓的女人,完整的家庭,温柔的家人,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我想看着我的孩子长大。” 这是她的愿望。 “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也向神明祈求过,但是身体却日渐虚弱。 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困难,时不时会从喉咙里咳出鲜血,最后甚至没有了走路的力气,只能日日卧床。 “变成鬼不就好了吗?” 那个男人,鬼舞辻无惨向她伸出手去,以无限的时间来诱惑她成为另一种生物。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大致知道为什么珠世小姐会变成鬼,也大致猜出了为什么她身为鬼,却对将她变成鬼的鬼舞辻无惨怀揣着如此浓重的恨意。 -- 第125页 我亲眼看着,女人将她深爱的丈夫和孩子杀死,化鬼之后长出的锋利指甲划开了孩子的喉咙,撕开了丈夫的腹部,鲜血泼洒到了墙上,榻榻米被浸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嘎吱嘎吱。” 皮肉被撕开,筋骨被啃咬,粘稠的血液溅在四周。 已经变成另一种生物的女人的影子投落在泼了血的墙上,随着烛火的摇曳颤抖,淋淋漓漓的血顺着地面淌到了玄关下。 等到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清醒过来的女人呆愣地看着丈夫与孩子的遗骸,还有自己满手的血,还未全数咽下的血肉残留在口腔里。 女人痛失爱人的哀嚎划破了黑夜,凄厉得好像受伤的野兽。 痛彻心扉。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再看下去了,直接从珠世小姐的精神世界退了出去。 现实里的珠世小姐猛地回过神来,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在窥探她的精神世界,脱离出来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瞳孔在眼眶里剧烈地颤抖,撑在榻榻米上的手和捂住胸口的手剧烈地颤抖。 “你是谁?”珠世小姐终于注意到了我,紧紧攥着手,咬着朱红色的唇。 眼睛尚未收回,我就这样用朱红色的写轮眼蹲在窗台上,以猫的姿态平静地看着她。 “你非常地憎恨鬼舞辻无惨。”我故意说出了那个名字,以证明我不是鬼,不受鬼舞辻无惨的操控。 在我的认知里,这个世界没有三身术也没有忍术,可以随意改变自己身体形态的人类,怎么想都会让人想到是鬼。 事实证明,即使这样说了也会被人怀疑,啊不是,是被鬼怀疑。 “我想我们可以说会儿话。”我继续说。 虽然一个是鬼,一个是曾经活得像鬼的人,但姑且在厌恶鬼舞辻无惨这方面是相当有共同语言的。 没准可以聊得非常愉快。 …… 短暂的谈话之后我就离开了珠世那间的扬屋,急速朝着花见屋奔跑而去,肉垫踩在瓦片上把瓦片踩得移位,瓦片碰撞着瓦片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三味线的弦音,灯笼红色的烛火,女人的轻笑声。 我掠过房顶,跳下屋顶,轻车熟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向鸟见屋奔去。 “我知道你不能说出太多东西,所以你只要说是或者不是就好。” …… “鬼舞辻无惨在这条花街里。” “是的。” “这条街的鬼,除了你、鬼舞辻无惨,还有刚才那只鬼,还有别的鬼。” “是的。” “鬼已经知道了花街里的猎鬼人踪迹。” “是的。” “你恨鬼舞辻无惨,因为他欺骗你,让你失去自己的家庭。” “是的。” …… 我急速奔跑着,风呼呼地在耳边刮过,掠过一家又一家店铺,掠过形形色色的人,视线里的东西被拉长,连带着颜色也混杂在一起。 脑海中是与珠世小姐的对话,没有随着会被斩杀的恐惧,也没有慌乱,珠世小姐平静地与我谈话,甚至还在榻榻米上给我收拾出来一个软垫坐着,我也不客气地一屁股蹲了上去。 “你不怕死吗?”我问她,“鬼舞辻无惨死后,身体里有他血液的你也会受到影响吧。” 与鬼舞辻无惨的接触不多,但是我敢肯定,鬼舞辻无惨注入鬼身体里的血液,不只是随时随地监视鬼的举动这么简单。 珠世小姐只是淡淡地摇摇头,“我是一个罪孽深重额女人,如果为杀死那个男人而死,那也死得其所。” “我叫歌。”我说,“你可以到东边的花见屋找我,在杀掉花街里潜藏的鬼之前,我会在这里停留在这里。” 珠世小姐顿了顿:“请务必小心,歌小姐。” “在这之前,那个男人曾经被猎鬼人激怒过。”紫色风信子一样颜色的眼睛担忧地看着保持猫的姿态的我。 “使用呼吸法的剑士出现之后,鬼被猎鬼人大肆围剿,但是仍未把人类放在眼里。” “直到有一个剑士通过鬼的眼睛,一路窥探鬼的记忆挑衅他。”珠世小姐说,“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是的确有人使用类似于血鬼术的方式窥探鬼的记忆,因此获得了不少那个男人的情报。” 不会不可思议,珠世小姐口中所说的剑士恐怕就是我本人,况且,在我的记忆里,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大把,宇智波一族中眼睛已经进化到一定程度的族人,山中一族的忍者,就连某些不是以幻术闻名的忍族,对记忆窃取都颇有研究。 我整好以暇地坐在垫子上听她说话,下意识地抬起爪子舔了舔。 抬头我看见珠世小姐疑惑的眼神。 我:“……” 我火速放下了爪子。 日哦。 “男人因此大为恼怒。”珠世小姐继续说。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我得走了。”我的摇晃了一下尾巴,起身四肢着地,“请务必小心,珠世小姐。” 珠世小姐是鬼,既不被人所接受,又憎恨着鬼舞辻无惨,处境尴尬的卧底,随时都会遭遇不测。 “非常感谢您,歌小姐。”临走前,珠世小姐对我行了一个非常正式的礼作为感谢。 谢我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 我逆着风,在屋顶上奔跑,一路朝花见屋跑去,软乎乎的肉垫踩过的,时而是瓦片,时而是青石板的地面,掠过的,时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时而是空无一人的屋顶。 -- 第126页 所说的话也许会骗人,但是记忆却不能欺骗人,脑海中储存着过去的记忆,即使隔着虚幻的影像,我也能感觉到那份似乎要决堤而出的悲伤,还有对欺骗她、把她变成鬼的鬼舞辻无惨深重的憎恨。 我想,我可以稍微理解一下她。 因为变成鬼,珠世小姐杀了她的丈夫和孩子。 因为父亲的愿望,我被当事人逼迫与他拔刀相向。 一个是鬼,一个是活成鬼一样的人。 同样的悲哀。 我不是刻意要做什么,我只是,想在珠世小姐身上弥补一下我曾经的遗憾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意义上都变成了猫咪的歌:…… 很久以后: (依旧是第一人称·歌视角) 早上的太阳很好,细细碎碎从屋檐边的紫藤花架上投落下来,落在人的皮肤上暖洋洋的。 我坐在屋檐底下的地板,晃悠着脚丫子。 背后和室的门被拉开,几声轻微的脚步声之后,缘一就坐到我旁边。 脑袋一歪,我自然而然地就把脑袋靠到他肩膀上。 “歌好像一只猫。”缘一轻轻说。 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在花街执行猎鬼任务的时候,我变成了一只猫。 “嗯呢。”我轻轻应和他,“你也是一只猫,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一只悠闲的猫咪。” “歌还是一只喜欢晒太阳的猫。”缘一笑弯了眼睛,“我很喜欢像猫一样的歌。” 这家伙这两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说得一把年纪的我老脸都忍不住红了。 我鼓了鼓腮帮子。 “我想见见那个时候的歌。”缘一继续说。 我:“……” 我:“你想都不要想。” 我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干净得、纯粹的没有一丝杂志的眼睛。 我:“……” 我自暴自弃地结印:“你赢了。” (严胜视角): 鬼杀队的柱在下午约定了一起切磋剑技,继国严胜如约而至,早早地抵达了道场。 严胜注意到晚到一步的弟弟怀里抱着一只黑猫。 歌喜欢猫,碰见猫也会忍不住抱一抱,更何况家里还养了一只叫橘子的猫,连带着性情淡泊的神之子见到猫也忍不住撸一把。 “午安,兄长大人。”缘一抱着猫跟他打了招呼。 猫忍不住在弟弟的臂弯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惬意的神态活脱脱就是个大爷。 严胜忍不住侧目,缘一,真的很喜欢猫。 能让弟弟如此喜爱,这只猫,想必也有过人之处。 日常打了个招呼之后,好奇心重的水柱忍不住问:“缘一先生,你又养了猫呀?” “啊,这是歌。”缘一抱着呼噜呼噜的猫说。 渡边:“……” 渡边一脸严肃:“失礼了,歌小姐,我能摸摸你的肉垫吗?我也是个猫派。” 歌:“拒绝。” 严胜看到自己的弟弟伸手捏了捏黑猫软乎乎的肉垫。 严胜:不愧是你,缘一。 渡边:现在又没有鬼,也不需要获取情报,歌小姐为什么要变成猫? 缘一:…… 歌:……闭嘴。(亮出爪子JPG.)感谢在2020-12-12 22:09:35~2020-12-14 23:0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七姑娘胡同小巷 2瓶;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落花 短暂的谈话之后我回到了鸟见屋。 我从鸟见屋的正门迈着步伐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我,猫的足迹很轻很轻,尤其是在黑夜,它们更是天生的隐匿者,况且现在是鸟见屋生意最旺盛的时候,姑娘们都忙于接待客人,哪有时间去管一只猫。 自下而上看人的视角真的是件奇妙的事情,但从视角上感觉就有点像是曾经漫步在漫无边际的葱茏大树之间,周围的一切都比我要高,就从身高这一点。 我好想明白为什么,从小半拉扯半教导我长大的忍猫橘火先生自我比它高的那一天开始就喜欢趴在我的脑袋上,要不就是肩膀上,一副悠闲慵懒的样子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左右看了看来来往往的鸟见屋姑娘们,我跳上了通往二楼的阶梯,三步两步跑上了二楼。 回到缘一所在的那间和室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窗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枝当季盛开的樱花。 窗外的樱花压弯了枝桠,夜色为樱花柔嫩的粉红色添了浓墨重彩的感觉。 我在房间里点着脚在房间里转了几圈,除了窗边随风飘落进来的樱花花瓣,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鸟见屋的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这这也说明了鬼还没有行动,起码没有明目张胆地行动。 从无败绩的缘一,自成为月柱以来除缘一和我之外在鬼杀队再无敌手的严胜,身为水柱的渡边,无论哪一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更不要说缘一这块一啃百分之百崩掉满口牙齿的史无前例超硬骨头,无论对上哪一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闹出来的动静都不会小。 好吧,也许,对上缘一,对方连动静都没闹出来直接完犊子了。 三个人都没有在自己的和室里。 -- 第127页 说来很好笑,世人惧怕的恶鬼都能被他们斩首于刀下,但是能把他们搞得灰头土脸的却是惧怕恶鬼的人类。 就连我也是如此。 我从和室的窗户跳了出去,踩着屋顶覆盖的瓦片,掠过形形色色的灯火,透着缝隙窥见底下掠过的艳丽裙摆,一路小跑,寻思着要找到他们之中任意一个人都好,当然最好还是缘一。 比起另外连两个人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缘一本人不擅长潜入任务,我都要担心他。 “歌。” 夜风里传来某个人的嗓音。 我脚步一顿,用猫爪子剥开瓦片,璀璨的灯火从和屋里溢出,温暖明亮的橘黄色灯火里,缘一仰着头,眉眼柔和,耳边的日轮耳饰在灯火里染了一层淡淡的荧光,赤红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想也不想就从拨开的瓦片缝隙里跳了进去,猫咪的身体灵活,虽然只是开了一条小小的缝,但也足够让我畅行无阻。 底下的人伸手就接住了我,与他皮肤接触的那一刻起,太阳般的温度一点一点暖起来了我全身。 缘一两手穿过我的腋下,不知道是他的手变大了还是我变成的猫小了,他的手可以裹住我大半个身体,大半个身体都是他手心里的温度。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用猫爪子扒拉住缘一的和服袖口,跳上了他的手臂,沿着他的衣袖一路窜上了他的肩膀。 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缘一耳朵上的日轮耳饰,绘着日轮的花札轻在赤红色的发尾间晃了一下,我注意到他头上的发髻被人重新挽了个新的,还摘下了一枝樱花充当簪子固定。 缘一抬头看了看屋顶,“听到的,歌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踩着房顶离开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脚步声,每个人的脚步、呼吸都不一样,根据这些,即使不用眼睛看也能凭借耳力判断出来,但这些都需要经过高难度的训练和在日积月累的任务执行之中磨炼出来。 而缘一天生就能掌握这些。 小时候牵着他走过漫山遍野都是植被的山间,老远他都可以指着某个方向告诉我那是兔子还是野猫。 “你看得到吗?”我问他。 “看得到,也听得到。”牵着我的手的孩子回答我。 世界在他的感觉里就像是一览无余的透明,没有什么特别的颜色,只是透视的经络、跳动运转的内脏、流动的血液。 “我喜欢这样子的世界。” 第一次看到普通人眼中的世界的时候,缘一捧着我的脸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活似在鉴赏是什么古董宝贝,然后又拉着我在被积雪覆盖的山间到处走。 和雪一样白色的、眼睛红红的是兔子。 灰扑扑的是麻雀。 那天他的话格外地多,一整天牵着我的手,走到哪里问到哪里,想看看天空,想看看树,想看看兔子,天空是干净的蓝色,松树一年四季都是青翠的绿色,兔子的颜色和雪一样白,眼睛是很漂亮的红色,四季的景色都不同,想看看四季不同的颜色。 他就这样牵着我的手到处走。 直到呼吸不畅,视线中断。 “歌变成的猫是黑色的。”缘一伸手摸摸我的脑袋。 他又用了我教他的呼吸方式。 感觉到脑袋上多了一个温暖的触感的我忍不住舒服地呼噜呼噜。 “眼睛像黑曜石。”他又说,“又像藏了星星。” 我的肉垫拍到了他的脸颊上:“不要老是用普通人的呼吸方式。” 对于你而言,正常人的呼吸方式反而会使你的身体内部状况紊乱。 强行改变肺部气体交换的次数,改变器官正常的运作规律,理论上来讲是做不到的,但是缘一偏偏可以做到,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器官运作规律会与正常运作规律脱节。 缘一的身体强度是远超常人,但这总归对身体不好。 虽然这很残酷,但是这是事实。 “好。”缘一用脸颊蹭了蹭我的脸颊,“我再看多一会就好。”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 缘一带着我去见了卯雪小姐。 本来只是单纯地执行猎鬼任务,期间与人有接触也不意外,但是也不用刻意去接触与任务无关的人,考虑到她是珠世小姐的病人我还是任由缘一抱着我去见了卯雪小姐。 再有一个原因。 “我被发现是男人了。”缘一老老实实地说。 我:“……” 我:??? 我:!!! 吓得我小鱼干都掉了jpg. 这都能被发现?! 不是,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目瞪狗呆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缘一,五官精致柔和,长发微卷,挽着初春采撷下来的夜樱,身上华而不俗的和服。 如果不是知道他真实的性别,我都要相信他是那个宫廷出来的姬君了好吗! 缘一还告诉我,发现他是个男人的人是鸟见屋的花魁卯雪小姐,目前卯雪小姐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男人的事情。 卯雪小姐发现的真相,我倒是没多大意外。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的直觉就告诉我,卯雪小姐是个人精,还是个非常敏锐的人精。 和这样的人精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缘一女装大佬的身份被发现也不奇怪,但是我偏偏没想到这方面去。 -- 第128页 这也不怪我,真的,比起我,这三个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我要像女人。 既然缘一都被发现了,那另外两个人,估计也不能幸免于难。 缘一带着我走向卯雪小姐的房间,果不其然看到了纸门前面另外两个女装大佬。 我趴在缘一的肩膀上死鱼眼,三个人的打扮从头到脚都换了套新的,除去渡边之外,换了装备的继国姐妹花更加得明艳动人,让人毫不犹豫地相信,继卯雪小姐之后,鸟见屋会有两个更加倾国倾城的花魁诞生。 日哦。 到底谁才是女人? 我当初混上花魁这个位置的时候也没有他们这样……风华绝代。 从刚才见面开始,严胜的眉头从来都没有松开过,配上这一身女装反倒有一种美人愁眉的忧郁。 “那个女人,她想要做什么?”严胜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先进去看看再说吧。”我说。 没准人家就是想笑话你们这三个女装大佬。 反正你们这辈子是洗不掉这个人生污点了。 默默用写轮眼把继国姐妹花的盛世美颜拷贝下来的我瘫着一张脸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影像给小豆丁看看,提高小豆丁的颜值审美,以后挑老婆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地拍着桌子说一句‘我的意中人,要有和父亲一样皎皎如月一般的美貌’。 当然事后没准我会给当事人老父亲打死,哦,继国严胜打不过我来的。 正当我们是四个人,哦不,应该说是三人一喵鬼鬼祟祟在人家房间门口各自心怀鬼胎图谋不轨的时候,卯雪小姐的房间里传来一声略带悲怆的呼喊声。 声音莫名让我觉得有点耳熟。 而后房间里传来卯雪小姐淡淡的声音:“长野君,我们都不是毛头小子了,请你理智一点。” 我扯了扯缘一的衣袖,一边对另外两个人暗示让他们安静听墙角。 房间里传来男人压抑在喉咙里的带着不可置信的悲伤声音,还有女人淡泊如水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对话之后,我大致明白了和室里的人在讲什么,也大致明白珠世小姐来到的夜晚,卯雪小姐为什么要捂着嘴巴呜咽哭泣。 我趴在缘一肩膀上,晃了晃猫尾巴。 看来卯雪小姐真的是很喜欢里面那个年轻人,但是又不得不压抑这种喜欢。 这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里面那位身份不明的少年贵族都好。 纸门突然“刷拉”一声被拉开。 拉开纸门的年轻人突兀地对上了在门外听壁脚的三人一喵,整个人的表情都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我说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原来是这哥们! 那哥们回过神来,大致是因为对方是三个“女人”,虽然还特么的是三个比他还高的女人,也不好去为难,甩了甩袖子就走了。 我趴在缘一的肩头,感慨了一下缘分真是妙不可言的东西。 两天不到之前被顶着大侄子的我丧心病狂来了一发宇智波秘传体术奥义爆菊的人,今天竟然在我几步之遥的距离和花魁吵架,还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了个照面。 “你认得他吗?”感觉到我此时操|蛋心情的缘一微低着下颌问我。 “啊。”我用爪子扒拉着缘一的肩膀的衣料。 不仅认识,还有仇。 仇,好像蛮大的。 不过看他活蹦乱跳和花魁吵架的样子,估计没什么大事了。 “请进。” 和室里传来花魁带笑的声音,回头我们三人一猫就看到了面带迷之微笑的美丽花魁。 于是最后的场面就变成了三个女装大佬排排坐在花魁面前,花魁腿上趴着一只猫,时不时还会腿的主人还会伸手撸两把。 妈的,还挺舒服来的。 我死鱼眼地趴在卯雪小姐腿上,思绪万千。 女人这种生物在各方面意义上都是食物链顶端,前有兼职医疗忍者的火影夫人漩涡水户,后有蝶屋管理者的鬼杀队剑士蝴蝶,前者一拳能锤爆千手柱间狗头,后者微笑砍掉鬼的狗头,一桩桩一件一件都是明晃晃血淋淋的例子。 我记得有人跟我讲过什么来的? 女人啊,永远是地处食物链顶端的生物。 这话在各种方面讲都没错,跟我说这话的人好像是奈良一族的族长,据说他们家代代都是妻管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开口的人是继国严胜。 现在最适合开口的人也就是他了。 吐槽役加天然呆,还有时刻有降智风险的兄长,执行过无数次情报获取潜入任务的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这组织吃枣药丸。 不是他们的实力不够,相反,他们的实力很足,在这个世界横着走都可以,但是进了花街这种地方,执行的还是潜入获取情报的任务,就算是来我一个大侄子的武力值也没辙。 继国严胜,这是这三人组里最正常的那个了,只要他能冷静看待无敌的日呼弟弟。 这组织吃枣药丸jpg. “啊啦啊啦。”花魁面带微笑,“没什么,好久没有遇到如此有趣的客人了。” 卯雪小姐眯了眯眼睛:“这两天……嗯……一共遇到了四个呢。” “说说看。”卯雪小姐敲了敲烟杆,磕掉了些许烟灰,用另一只手捂着嘴,轻咳了几下,“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 第129页 “不会真的是要当花魁吧?”卯雪小姐戏谑地说。 “来斩杀恶鬼。”老实人缘一老老实实地回答。 卯雪小姐看了看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微笑道:“妾身前些年接待过一个武士,对方曾经应某个家主的请求去猎鬼。” “十几个人,最后只回来了六个人,他便是活下来的那六个人之一。” “听说是托了一个小姑娘的福他们六个才活下来,但是从此也一蹶不振了。” “能斩杀恶鬼的人,都非凡人。”卯雪小姐淡淡地说,“那位客人是这么讲述的。” “所以,三位是鬼杀队的人。”卯雪小姐微笑,转而对着一身女装的三个柱调侃,“嘛,看样子真的不是凡人。” 确实,这个时代的武士能穿女装,这是一件值得深思的问题。 趴在卯雪小姐腿上的我死鱼眼。 卯雪小姐讲得那个故事,有点熟悉。 “所以,花魁小姐想要做什么?”渡边小心翼翼地问。 卯雪小姐慢条斯理吐了一口烟雾:“鬼可怕吗?” 三个人都被这个突入起来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 “不可怕。”缘一老老实实回答。 “哦?”卯雪小姐来了兴趣,目光转向缘一,“为什么呢?” “鬼是悲哀的生物。”缘一轻声说,“无休止地掠夺生命,却又沉浸在噩梦和悲怆之中。” 卯雪小姐明显是对我家崽来了兴趣,一个接着一个问起问题来,她问一个,缘一就答一个,问题不会长,答案也不会很多。 其中有些问题还间接问到了缘一小时候和我的事情。 “你是位很有趣的客人。”末了,卯雪小姐说,“和那天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女客人一样有趣。” “鬼杀队都是有非凡才能的人,而你,比起你那非凡的才能,你更在乎那个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小姑娘。”卯雪小姐老奸巨猾地眯了眯眼睛,“不快点把她抓住的话,小心她会跑掉。” 我:??? 卯雪小姐口中说的,和缘一一起长大的小姑娘无非就是我本人了。 我跑什么? 我能跑到哪里去? 除了缘一在的地方,我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偏偏缘一还若有所思地思考了一下,转而用他那双温暖的赤红色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我。 “我会的。”他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卯雪小姐,“非常感谢你的提醒。” 这场一问一答的谈话直到房间里的蜡烛烧烬了才结束,青色的青铜灯盏里的是蜡烛燃尽之后剩余的蜡结成一块块的,黏在底部。 “能把我的猫还给我吗?”谈话结束后的缘一盯着卯雪小姐腿上趴着的猫,一脸严肃。 “……” 卯雪小姐微笑,“这么小气小心人家姑娘嫌弃你。” “她不会。”缘一严肃脸,眼睛盯着我,里面的情绪是坚定,是喜悦,还有眷恋,糅合在一起之后让我感觉到有点慌乱的情绪。 我老老实实趴在缘一的臂弯间被他带出了和室。 “歌。” “啊?” 我被他这么一叫叫得一脸懵逼,还有点手足无措。 “不要跑掉。”他贴在我的耳际,轻轻对我说。 温热的呼吸洒了我一脖子,我一愣,心说我跑什么,再跑也会跑回你这里来。 “不跑。”我用肉垫拍了拍他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组织唯一的希望严胜酱。 严胜酱:……(拔刀JPG.) 关于缘一让歌不要跑,其实是有根据的,在缘一的观念里,歌已经跑掉好多次了,带着胜太郎家狗子去救人那一次,陷入幻境那一次,虽然最后都会回来,但是缘一看到受伤的歌,总会有一种有一天她会跑到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所以缘一觉得卯雪小姐说的话有道理。 缘一酱:把猫(歌)还给我。(认真严肃脸JPG.) 卯雪小姐:……(总觉得这只猫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有关于花魁卯雪小姐,卯雪小姐自小被卖到了花街,在这之后便成为了花魁。 但是卯雪小姐能活动的地方只有这条街,身在这条花街的女人不出意外一生的归所就是这条街了。 很久以前的卯雪小姐遇到了长野君,就是被歌爆菊的那位仁兄,长野君是个风雅的君子,之前之所以会对渡边酱做出无礼的举动,是因为……酒后乱性。 长野君喜欢讲故事,常常给卯雪小姐讲述来自天南地北的故事,于是卯雪小姐渴望和长野君一起到花街以外的世界看看,最好是可以一遍旅行一边听他讲故事。 总之,两个人都非常喜欢对方。 但是长野君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卯雪小姐病入膏肓时日不多,当她看到带着刀在花街里也是游刃有余的歌的时候,她觉得,歌就是她想要活成的样子。 但是她没有时间了。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去与歌接触。 想了一下隔壁的文《族长大人,你家闺女有毒》准备开坑了吧,是之前一篇文的重修文,斑爷和他的小侄女宇智波神奈的搞事历程。 各位多在评论区留评( ????? )! 感谢在2020-12-14 23:06:45~2020-12-20 01:0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间蓝染 1瓶; -- 第130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经年 声音一瞬间在花街的天空炸响。 人群里开始发出惊恐的尖叫声,起初也许只是一两个人,之后像是水纹一样朝着周围扩散,裹挟着不安、恐惧在人群里炸开。 推搡、踩踏、哭泣,动乱与杀戮并存的时刻,无论在哪里都不会缺少这些东西。 绘着繁复图样的隔扇一瞬间被利器削开,甚至看不到毁去那面价值不菲的隔扇的人是谁,黑夜里划过细微不可见的弧光,紧接着那面隔扇连同一边摆放的瓷器被平整地划开,碎裂的瓷片和木屑晃当晃当地滚落在地上。 和室的纸门被破开,雕花的窗棂被毁坏得面目全非。 我咬着珠世小姐的和衣后领,将她的身体往后拖,空气中的弧度擦着她的面门而过,削断了珠世小姐的一缕头发,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把她的脸整张削下来。 被削段的发丝打着卷儿落下来,和室开着窗口的那面墙被毁了大半,凉薄的月色从天边倾泻而下,脸颊映着街边红红的灯火。 底下的尖叫声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样漫上来。 “珠世,你果然背叛了那位大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踩着满地的狼藉走过来。 我眯了眯眼睛,跳到了珠世小姐身前。 发现了吗? 啧,还以为时间会晚一点的。 “歌小姐。”珠世小姐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发间用来固定的发簪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女人此时的样子有些狼狈,发丝凌乱,顺着脸部轮廓滑落,身上的和衣也因为沾满了尘土,可是那双紫色风信子一样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恐惧,反而无比坚定地与对方对峙。 “你还好吗,珠世小姐?” 血液从宽大的袖口顺着手臂一路流淌到了手腕,由指尖滴落在地上,溅出猩红色的花。 即使我已经把珠世小姐拉开了鬼的斩击范围,但是她仍在刚才突如其来的斩击造成的混乱受了伤。 “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珠世小姐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没有去注意自己的伤,“歌小姐,请小心,它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眼角余光督见停止流血的手臂,以及已经在瞬息之间就愈合的伤口。 我眯了眯眼睛,果然,鬼在身体强度上即使没有千手柱间的身体强大,但是在自愈方面和再生能力方面已经隐约有接近千手柱间的趋势了。 越强大的鬼,自愈能力和再生能力越强,甚至在一些方面比千手柱间还强,毕竟,千手柱间可没有被砍了头还还能再长出来一个的本事。 “珠世,你做了什么?”鬼并没有看我,反而用淬了毒一样的眼神瞪着珠世小姐,“为什么那位大人无法再控制你?” 珠世小姐身体一僵,显然也没意料到这一点。 一瞬间,空气变得无比寒冷、压抑。 “我……不再受那个人的控制了?”珠世小姐被突入起来的信息震撼了,下意识地看向我,“歌小姐……” 我整好以暇地晃了晃猫尾巴,“不过是断开了联系而已。” 对于永恒万花筒写轮眼,这不难做到,鬼舞辻无惨和群鬼的联系是通过相同的血液作为媒介来维持,通过这些血液鬼舞辻无惨随时随地都可以约束鬼的一举一动。 如果在媒介之中做上一点小手脚,比如覆盖上一层强有力的幻术,那么,作为用来搭建鬼舞辻无惨与群鬼联系的血液传媒遭到了阻塞,信息无法传递,这样,也算是断开了那层联系。 我对自己的瞳术还是挺自信的,除非再来一双永恒万花筒,否则那层幻术他鬼舞辻无惨这辈子都不要想解开。 只是我没想到被发现得这么早,看来我的动作还是太大了一点啊。 “啧。”我撇了撇嘴。 鬼显然是被我这副尊容震撼到了。 “区区一只……猫?”鬼喃喃道。 猫怎么了? 小看谁也不能小看猫! 宇智波一族世代与灵猫之里的忍猫缔结通灵契约,在很多时候,忍猫甚至会充当教导族内年纪尚小的孩子的教习,年长的父辈经常会离家执行任务,教导孩子的重任就到了忍猫和教习身上,我第一次掷出手里剑是在灵猫之里的猫长老的教导下进行的。 那是一只总是叼着烟杆的老猫,披着一件深蓝色的羽织,胡子很长,比我见过的忍猫的胡子都要长,神态和举动都很接近人类,总是倚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投掷手里剑。 “你还差点远。”老猫总是神色兴味索然地吐出烟雾,语气淡淡地跟我说。 “我差得还有多远?”我仰着头问他,“橘火先生。” 老猫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反正还差点远。” 我知道,他想说的是“比起你的父亲,你还差得远”。 那现在呢? 我能稍微企及他的背影了吗? 橘火先生。 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再次响起。 随着鬼的手臂不断动作,凌厉的砍击裹挟着罡风把空气撕扯开来,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 手臂上的肌肉如同某种软体动物一样,不断蠕动着,转而瞬间绷直,化作类似砍刀的形状。 没有刀剑,没有任何的金属利器,只是单纯地挥舞自己的手臂,然而却在掠过的一瞬间却把东西削了个平整。 -- 第131页 改变肉体的形态,强化肌肉和骨骼,手臂宛若巨大的砍刀,锋利无比。 “轰隆——” 四周支撑天花板的墙体被毁,头顶一瞬间垮了下来,雕花的隔窗,朱红色的小桌,还有和室里精致的饰品瞬间被塌下来的天花板压了个粉碎。 宇智波刀术—— “振翅。” 变身术解除,我握住日轮刀的刀柄,直视眼前之鬼,眼神凌厉如刀。 火焰卷上刀刃,高温将空气烫得劈啪响,刀刃被烧成鲜红欲滴的红色,日轮刀自上而下挥起,塌下来的天花板瞬间被裹挟着火焰的刀刃挥出的滚烫罡风撕成得四分五裂,刀刃在空中划出璀璨昳丽的余焰,风声在我的耳边呼啸。 还未来得及砸到地上天花板碎成一片又一片木屑,沾染上刀刃的火焰之后,在空中哗啦啦地下落,绮丽得好似在空中碎裂下落的星辰。 “雨歌小姐,你已经不用再看着龙介先生的背影了。” 白沙和碎石铺满的庭院里,蝉鸣不止,葱茏的树冠投下一大片阴影,风穿过树叶间的间隙,沙沙作响。 老猫披着深蓝色的羽织,和往常一样手持烟杆,身影笼罩在树冠的阴影之下,缓缓从口中吐出一口烟雾。 “龙介先生他,更希望你能自己走。” “不用看任何人的背影,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宇智波刀术—— “隼。” 我握着刀柄,刀锋直指鬼的咽喉,左脚踏出一步,脚尖一点,跃出,宽大的衣袖灌了风膨胀起来,在黑夜之中鼓动着。 赫刀的刀锋刺破狂风扬起的尘雾,像是划破长空的鹰隼,尖啸着刺破空气,直指鬼的咽喉。 “雨歌。”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看着前面,无论是什么样子,都不要害怕。” 那个人,我的父亲也有温柔的时候。 “手不要抖。” 宽大、厚实又温暖的手覆盖在我小小的手上,调整我握刀的手势。 那时的我很小很小,他蹲下身,伸出手就可以把我整个人抱起来,抱得严严实实。 “你的刀,要坚定不移地刺过去。” 爸爸他这样说。 刀锋刺入鬼的咽喉,割开颈部的皮肤,切入肌理,刺破血管,在抵达脊椎骨,手腕一翻,刀锋切开骨骼,连接头颅的脊椎被砍断,带着鲜血,鬼的头颅被砍断,赫刀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鬼的头颅“啪嗒”一声落到了满是木屑、毁的不成样子的榻榻米上,从被斩首的伤口开始,余烬一般消弭,脱离了头颅的身体普通一声倒了下来,和头颅一样,一点一点地消弭在黑夜里。 霜色的月华静静地投落,地上的木屑烧着星星点点的余焰,我甩了甩烧红的赫刀,缓缓将刀插入刀鞘里。 “咯啦”一声后,刀镡合上了刀鞘。 “歌小姐,你的脸!”珠世小姐看着我的脸,担忧地喊道。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颊,入眼就看到手套上晕染开来一抹十分细长的血迹。 伤口不大,非常的细小,如果不是珠世小姐提醒,我可能不会发觉,我搓了搓手指,随口回答珠世小姐:“不碍事,珠世小姐。” 而后转头看向一片狼藉的扬屋,刚才打的打斗损坏了不少建筑,塌下来的横木砸伤了不少人,以及刚才的骚乱恐怕也造成了不少的损伤。 我抿了抿唇,应该把战场转移到没人的空旷地方。 “玉子!”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我看到一个被压在横木底下的小姑娘,旁边大一点的女孩拉着她的手,想要把她拉出来。 无论怎么拉扯,她也没能把妹妹从横木里拉出来。 堆积在小女孩身上的横木因为她的拉扯,开始晃动。 我几步就走上去,拉住了她拉扯小姑娘的手腕,对方猛地转过头来,眼神带着惊恐的情绪看着我。 “不要随意拉动她的身体。”我说,“一旦她的身体被你拉动,上面的木架子也会塌下来。” “到时候你们会一起被压死。” 恐惧一瞬间在眼中凝固,意识到妹妹此刻处境危险的女孩愣住了,转而慌张起来,被压在底下的小姑娘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那……那要怎么办啊?”大女孩大喊着,白着一张脸看着我,“请……请你救救我的妹妹,她才九岁!请救救她!” “请救救她!”女孩子咬着唇,像我乞求。 “好。” 我救你妹妹。 塌下来的横木在小姑娘身上压成了一个三角形,两条横木靠在一起,小姑娘就在这个三角形的中心,除了把小姑娘困在了里面,某种程度上倒是对她起了保护作用。 我粗略地看了一遍小姑娘,除了一点擦伤,没有太严重的伤口。 于是我直接了当地把压在小姑娘身上的横木徒手丢开,看得旁边的珠世小姐和小姑娘的姐姐一愣一愣的,神情活似看到了一头喷火母暴龙。 有点呆,有点傻。 把小姑娘从横木里救出来之后,珠世小姐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嘱咐她这两天伤口不要碰到水,还有忌讳的饮食。 “歌小姐。”耳边突然响起珠世小姐的声音,眼角余光督见她已经帮小姑娘包扎好了伤口。 两个孩子向我们郑重地道谢之后,姐姐支撑着受伤的妹妹,慢慢地离开了这一片的狼藉。 -- 第132页 一瞬间,那对曾经支撑彼此、一高一矮的兄弟的背影在我的眼前与两个小姑娘的背影重合。 我抿了抿唇,沉默地看着,垂下了眼睛。 “你还好吗,歌小姐?”珠世小姐担忧地看着我。 “我还好。”我扶着刀,垂下眼睫,看着我的日轮刀黑色的刀柄,“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而已。” “我只是没想到我还有救人的一天。”我轻轻说。 珠世小姐有点不解:“鬼杀队都是斩杀恶鬼,救人的存在,歌小姐。” “啊,是啊。” 我抬眼,仰望着从星光闪烁的苍穹坠落下来的余烬,朦胧又炽热,美好得好像梦一样。 我不用再拿刀去杀人了,我也不会再杀人了。 珠世小姐又提着药箱,到处给人包扎伤口,我在旁边给她打下手,递个绷带,拿个药膏,时不时给人接个骨。 我对医疗忍术一窍不通,但是跌打损伤还是蛮在行的,我自己曾经在任务之中就总是把自己搞得一身伤,精细的技术不行,基础的应急处理还是可以的。 一圈下来已经差不多了,受到帮助的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我从未收到过的笑容。 我不习惯这样被人道谢,过去对我报以的情感大多数都是害怕、恐惧、憎恨,像是这样真诚的谢意,我真的是相当不习惯,但是看着那些面带诚挚笑容的人们我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只好转过头去。 “珠世小姐,我要去找缘一了。”我转过头,对珠世小姐说,“方便一起吗?” 珠世小姐愣了一下,转而明白了我的意思,面带犹豫地问:“可以……吗?” 我知道她在顾及什么,她是鬼,以斩杀恶鬼为己任的鬼杀队能否接纳她,是个相当严峻的问题。 但是她又是个人,迷失了自己之后在漫无边际的浑浑噩噩之中清醒过来。 这一点她比我要强多了,无论依靠的是什么,她最终是独自一个人清醒过来了,而我,是被人拉出了自己的噩梦。 至于鬼杀队那边。 主公本人是个极其冷静的人,处事态度冷静,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已然是年少老成,身为鬼的珠世小姐能提供关于鬼舞辻无惨的情报比途径收集来的情报要多,对这件事情大致不会持反对意见,但是队员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接纳珠世小姐了。 如果主公接受的话,鬼杀队的剑士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异议了。 …… 算了,不接受就全打一顿好了。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之前,照例来给卯雪小姐看病的珠世小姐在卯雪小姐的房间门口,当着卯雪小姐的面和是猫咪形态的我打了个照面之后,转身就和渡边对上了眼神,于是场面一度尴尬。 在没有鬼的时候,渡边的确咋咋乎乎,喜欢说个没停,斩鬼时候的渡边话可不会多,鬼杀队都是这样,碰见鬼多说话的兴致都没有,恨不得立刻马上把对方给砍了。 这也是鬼舞辻无惨的情报十分缺少的一个原因之一。 于是渡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间,没摸到刀。 等到我解开变身术的印把渡边打了一顿让他冷静下来之后就把他丢进了旁边的和室里,把人用绳索五花大绑地捆好,才拉着珠世小姐坐下来慢慢跟他聊人生。 在鬼杀队里我的确是恶名在外的魔鬼教习,各种不要命的操作做猛如虎,就没有我不敢干的事情,饶是如此渡边被我胆大包天到与鬼合作的丧心病狂举动吓到了。 “歌小姐,你认真的吗?”渡边的脸色一瞬间严肃,完全没有平时的吊儿郎当。 宇智波的家风是什么?搞事啊。 既然要搞事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身为一只宇智波,我绝不认怂。 “我认真的。”我说,“珠世小姐的情况比较特殊。” 渡边严肃地看看我,又看看珠世小姐,最后还是说:“歌小姐,我信任你,但是我不信任鬼。” “放心吧。”我说,“鬼舞辻无惨有让鬼闭嘴不能说出有关他的情报的方法,我也有从鬼身上套取情报的方法。” “什么方法?”渡边下意识地问。 “说了你也不懂。”我嫌弃地看着他。 鬼杀队没有专门搜集情报的暗部,在情报方面依靠的不过是与鬼的战斗获取的经验和数百年前给产屋敷家提供情报的神官,对于收集情报的方式也不会知晓很多,更何况还是专属于宇智波的情报搜集方式。 “你有和缘一先生说过吗?”渡边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转而说:“暂时没有。” 渡边沉默了一下,然后认认真真地说:“歌小姐,缘一先生知道了,你会被搞死的。” “哈?” 缘一有那么凶残吗? 我回想了一下从小呆愣愣温顺到大的缘一,坚定地认为是这厮在胡扯。 “我送珠世小姐回去。”我结了个印,又变成了猫。 “歌小姐。”渡边神情严肃。 “还有事情?”我皱了皱眉头。 “能帮我松一下绑吗?”渡边弱弱地说,“你绑得太结实了。” “……” 我翻了个白眼。 …… “珠世小姐害怕吗?”我说,“要放弃吗?” 放弃这大约是唯一一个弄死鬼舞辻无惨的机会。 -- 第133页 “不,我不会放弃的。”珠世小姐咬了咬唇,坚定地回答我。 “请带我去鬼杀队,歌小姐。”珠世小姐深吸一口气,“如果能斩杀鬼舞辻无惨,即使要我被斩首,我也无悔。” “你不会被斩首的。”我说,“赎罪的方式有很多种,死亡不过是其中之一。” “请抱紧,珠世小姐。” 我一只手揽着珠世小姐的腰把她打横抱起来,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脚尖一点,在珠世小姐的惊呼声中跃上了房顶。 作者有话要说: 男友力max的女主角。 曾经被强行举高高和公主抱的某某大侄子:人间阴影jpg. 曾经被强行举高高和公主抱的某某小侄子:呵呵。(宇智波式微笑jpg.) 某白毛:天生邪恶的宇智波! #搞事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歌:我们一族就没有怂过的宇智波! 缘一:盯—— 歌:…… 歌:怂了怂了jpg. 缘一酱生气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无惨: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发出了肮脏的尖叫JPG.) 感谢在2020-12-20 01:01:29~2020-12-22 22:0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间蓝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慌乱 群山在天边勾勒出来的曲线在夜幕降临的同时,也会被漆黑的夜色模糊得不见踪迹。 早晨第一缕晨曦刺破夜色笼罩的天空的时候,那些曲线就再次清晰起来,这一次却过分的清晰,在视野之中就像有火一路烧了上去一样,璀璨耀眼得让人一时之间睁不开眼睛。 我披着单薄的外衣在庭院的游廊里坐了一夜。 紫藤花墨色的影子在游廊的地板上一直摇曳到天明,朝阳初升之时,那些一年四季都开得漂漂亮亮的花朵在晨雾中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点想喝酒。 有时候酒是个好东西,喝醉了什么也不会记得。 但是我翻遍了整座房子都没有找到一滴酒。 于是我支着下巴坐在屋檐底下的地板上,看着落了大半个庭院的紫藤花发呆。 出去散散心? “在家里等我回来。” 耳畔响起某个人微微压低的嗓音。 赤红色的发尾细细地摩挲在我的脸上,像是滚烫的火星,每扫过一寸皮肤就是灼烧是一种酥麻滚烫的感觉,似幻觉,又是现实。 “哪里也不可以去。” 视线里的脸是还是和平时一样缺少表情,眉眼间却携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淡泊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在生气。 你在生气什么呢? 我托着腮,坐在庭院里的地板上,一口气叹了又叹。 男人心,海底针。 尤其还是继国家的男人。 有一个喜欢把事情憋在肚子里的继国严胜也就算了,估计是兄弟两个人处太久了,缘一的心思也开始让人难以捉摸了。 明明是算的上是让人愉悦的结果,但是身为当事人,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愉悦的心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如果是因为珠世小姐的事情,但是他却没有太过为难珠世小姐,对于珠世小姐要帮助鬼杀队弄死鬼舞辻无惨,缘一选择了信任她。 由我和缘一作为珠世小姐的担保,主公选择相信我与缘一,也选择相信珠世小姐。 主公的认同让珠世小姐得到了留在蝶屋的许可,原本意见颇大的柱们也没有再质疑。 我知道,他们不是信任珠世小姐,他们是相信主公的选择,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总之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倒是即将要在蝶屋与珠世小姐共事的蝴蝶,特地跑过来气鼓鼓在我面前磨牙,对于我与鬼合作的举动,蝴蝶先是表达了不可思议和震惊,然后是疑惑和不甘。 “你明知道我憎恨鬼。”等到我给蝴蝶泡了茶,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茶的时候,蝴蝶才开始说事。 “我很不赞同你的行动,歌小姐。”蝴蝶说,“你说那个叫珠世的鬼摆脱了鬼舞辻无惨的控制,可这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明。” 我整好以暇地提起茶壶给蝴蝶倒了一杯茶:“这是我做的。” “什么?”蝴蝶一愣,不明白我的意思。 “珠世小姐摆脱鬼舞辻无惨的控制是我做的。”我给蝴蝶做了补充说明。 蝴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你做的?”蝴蝶喃喃地说,“这……” “这没有什么难度。”我说,“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是一种媒介,鬼身体里的血液和鬼舞辻无惨身体里的血液起到一种可以彼此相呼应,进而有传递信息的作用。” “两者之间处于掌控者地位的是鬼舞辻无惨。” “他身体里的血液给别的鬼身体里血液传递信息亦或者是命令,这种血液也会脱离鬼自身的意愿去执行鬼舞辻无惨的意愿。” “我只是在这层由血液连接起来的联系里做了一点小手脚,堵塞了信息传播的通道。” “既然无法传递信息,自然身体里血液的细胞也没有办法执行命令。” 蝴蝶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我在讲什么,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茶。 -- 第134页 蝴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这玩意儿你们学不来,这种术式需要特殊条件,通过眼睛来发动术式,但是也不是人人的眼睛都可以。”我在她说话之前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在我见过的人里,会的人只有四个,我算一个。” 我可以教给他们我不会的呼吸法,却无法把我会的东西教给他们。 “那其他三个又是谁?”蝴蝶很是好奇,下意识地问。 “我父亲,我大侄子,我小侄子。”我说。 “这种术式是家传瞳术,我练得也不是很精。” 我说的是真的,比起斑和泉奈的幻术,还有我的父亲,我的幻术并不出彩,只能算是中上游的水平,我精于刀术、体术还有火遁,幻术不过是托了这双进化后的眼睛,才拥有了普通忍者难以企及的瞳术。 “我大侄子比我强。” 这个也是真的。 拿比方来讲,我可以暴打一个千手扉间,但是我大侄子可以开着高达殴打五个千手扉间还不带喘气的那种。 “那他们……” “死了。”我转了转手里的茶杯,“都死了。” 蝴蝶愣住了。 “抱歉,歌小姐。”蝴蝶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不用和我道歉。”我轻轻说,“这是我们一族强大的地方,也是我们被诅咒的地方。” “拥有这样的眼睛的人,最后都会不得好死。” 这是宿命。 宇智波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人就那么几个,但是没有一个人得到善终,无论是孤独到死的我,还是死在千手柱间手里的斑。 活着不得安宁,死了不得善终。 说的就是这双眼睛的持有者的一生。 蝴蝶抿了抿唇。 悬挂在屋檐底下的风铃打转着,铃舌在风里玲玲当当地转个不停。 “那,歌小姐可以徒手砸断岩石的力气也是天生的吗?”蝴蝶问。 我知道她是想转移话题,刚好我也不想在万花筒写轮眼这个话题上多聊。 “这个不是。”我说,“算是后天修习的。” 在宇智波一族里我们一脉的刀术也算是独树一帜,精细的查克拉操控能力,出彩的火遁,精湛的刀术,三者结合,促成了我现如今使用的刀术。 这种刀术需要非常精细的查克拉控制技术,确保火遁依附在刀身上,将刀身烧得滚烫锋利,滚烫足以焚烧一切,锋利足以斩断一切。 至于精细到什么程度,大致和漩涡一族的怪力修炼的查克拉控制力有得一拼。 漩涡一族的怪力是将查克拉覆盖在拳头上,命中敌人的时候一瞬间引爆,造成的效果可以砸断巨大的岩石和山体。 宇智波的写轮眼可以看穿怪力的路数,但是奈何普遍都没有那种查克拉控制能力,能模仿得出来的也是少数,更何况,寻常宇智波并不适合走怪力的路子。 换了经常跟千手柱间玩肉搏的斑可能会适合,但是斑没有那种相当精细的查克拉控制力,反倒是喜欢走体术路子又恰好具备这种控制力的我学到了一点点皮毛。 头一次在族地里实验的时候就砸塌了道场,结果被田岛大哥千里追杀,但是这种程度跟怪力的正主漩涡水户比起来这也算不得什么,人家一拳下去千手柱间都可以化作夜空中最亮的星。 “真是好奇呀。”蝴蝶支着下巴看着我,“歌小姐以前到底是生活在什么样子的地方呢?” 我捏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悲伤、喜悦、绝望、希望,混杂在一起的地方。” “不好的东西多过好的东西,那些好的东西虽然比之甚少,却又弥足珍贵。” 头顶的紫藤花花架挨着屋顶,紫色的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了长廊一地,温暖的金晖细撒在柔软的表面上。 “活着亦是如此。”良久,蝴蝶才开口。 双亲死于鬼的利爪之下,不断送走自己的队友,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蝴蝶没有上战场的能力,只能在蝶屋里目送前一天还相互调侃的人第二天就已经被埋入黄土,有的甚至连尸骨都没有被保存下来。 初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总是时不时偷偷看我,眼中带了一种向往,向往着与我一般拿起日轮刀去斩杀鬼,但是种种条件却限制住了自己,直到缘一开始教习鬼杀队呼吸法。 起初我向主公举荐蝴蝶,是因为蝴蝶那双眼睛,藏着憎恨与不甘,又藏着渴望的眼睛,虽然在蝶屋里照顾病人的时候还算得上温柔,但是她是绝对不会甘心只能呆在蝶屋里。 把人骨头掰得咔咔响的那一刻,我觉得她有点像漩涡水户,那个在很多方面强悍非比寻常的女人。 既然有一个这样的例子了,为什么不可以再出一个呢? 同时兼具医疗和战斗的医疗忍者,同时兼具医疗和斩鬼的鬼杀队女剑士,前面一个已经有了,后面的为什么不能有? 于是我在训练的当天就把蝴蝶提溜到了训练场。 事实证明,她做得很好,甚至是天赋异禀,从水之呼吸里衍生出了适合自己的花之呼吸,如愿带着日轮刀去斩鬼,并且完完整整地活了下来。 初次见面的那个小姑娘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和那时候一样,却又不一样。 蝴蝶一直是个坚强的姑娘,只要她想要做一件事,一点下定了决心,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完成。 -- 第135页 偶尔看到强大又自信的蝴蝶坐,我心里总会泛起一种一丝丝的愉悦,大概就是老母亲看到女儿长大成为漂亮又耀眼的闺女的成就感。 “话说回来。”蝴蝶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八卦脸,周围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你和缘一先生……是怎么回事?” 我:“……” 蝴蝶的嘴角弯得更盛:“我可听渡边先生说了,歌小姐可是被缘一先生一路扛着回来的。” 我:“……” 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哪里有瓜,哪里就有吃瓜的人,哪怕是身为女人之中的一股清流,蝴蝶也摆脱不了人类吃瓜的本质。 我的确是被缘一一路从紫藤花之家扛着回来的。 那条花街里的鬼的确不少,都快成鬼窝了。 接二连三失踪的游女通常被人认为是出逃,在混乱的花街闹事失踪之后的人也被人认为是招惹了不得了的仇家,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这些事情在花街并不是很新奇。 让人觉得疑惑的是,这几个月来类似的事情发生得太频繁了一些。 最终的调查结果很明显,鬼潜入花街当窝的那一天开始,这些事情相当一部分是鬼为了猎食制造的假象。 很多时候,沉醉于进食的鬼在日出之际,才不得不匆匆逃离太阳,留下残缺不齐的尸骸暴露在太阳底下。 鬼杀队这几年实力的跳跃性提高,所使用的呼吸法吸引住了鬼舞辻无惨,为了试探呼吸法剑士聚集了五只鬼在这条花街,大幅提高的人口失踪率引来了猎鬼人。 感觉到珠世小姐已经不受他控制之时,原本是想要试探猎鬼人的鬼舞辻无惨怒火中烧,直接下达命令让花街里的鬼去把珠世小姐连同花街里的猎鬼人一起杀死。 从想要杀死珠世小姐的那只鬼的部分记忆里看出来,头一次见面之后,他已经对我能读取鬼记忆的能力忌惮起来,派出来抹杀掉珠世小姐与我的鬼也比那时候更加强大。 恐怕是给了不少血。 鬼的通意识与鬼王的意识相连,通过珠世小姐断开她与鬼舞辻无惨的联系,打个比方就跟趁狼不在狼窝里去掏狼崽子是差不多的。 我相当于掏到了狼崽子顺便和狼打了个擦边。 人没事,还活蹦乱跳的。 其余的鬼有一半被缘一斩于刀下。 回到紫藤花之家处理花街的后续事宜,也就是珠世小姐的事情,老实人珠世小姐把前因后果全特么的给我交代清楚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就被一言不发的缘一扛在肩膀上扛着回了鬼杀队,路上回头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我特么的两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我特么的继国严胜,你不管管你弟弟,看什么看啊?你那眼神是怎么回事,看不起我吗? 渡边……渡边你笑个屁?! 珠世小姐……珠世小姐说好的我们是合作伙伴,互利共赢你知道吗?别不说话啊啊! 家里崽要造反了。 救驾……没个人来救驾的吗?! “不要乱动。”缘一的声音幽幽从背后传来,“歌再乱动,我会做更过分的事情。”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耳畔响起渡边的某句话来。 “歌小姐,缘一先生知道了,你会被搞死的。” 歌小姐,缘一先生知道了,你会被搞死的。 缘一先生知道了,你会被搞死的。 你会被搞死的。 的。 草——!! 四舍五入和他在一起生活已经二十年了,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我也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生气。 于是我只好老老实实任他扛麻袋似的把我抗在肩膀上,假装自己是条咸鱼,生无可恋一路被扛回了家。 路上胆子肥的同僚还朝缘一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点头致意之后缘一扛着人继续走。 妈的。 我咬牙切齿地把脸埋进他背后的衣服里,长这么大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丢过人。 气场两米八的缘一扛着我一路回到了家,拉开纸门,就把我从肩膀上,也许是怒气已经消了大半的原因,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榻榻米上。 屁股着地之后我一颗老年人的心总算踏实了一点点。 “缘……” 我想问,缘一你到底要做什么? 却猝不及防被他捧住了脸。 双颊被那双温热的手捧着,指腹是薄薄的茧子,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通过皮肤相贴的地方传入。 他看着我,仔仔细细地看着我,赤红色的眼睛里泛起我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喜悦,像是害怕,像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像是混杂的悲伤的眷恋,又像是各种不相同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之后变成的新东西。 “疼吗?”我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里。 指腹轻轻摩挲在脸颊上那条细小的伤口,缘一垂眼看着我,细细的眼睫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 “不疼。” 我受过很多伤,以往的身体里,除去脸和结印需要用到的手指,全身上下几乎都受过伤,后背的皮肤更是有几条很难看的刀伤。 脸上的这道伤口实在不算什么。 这么多天伤口已经结结痂,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即使会留疤也只会是极浅的疤痕。 但是我好像做错事了。 -- 第136页 对不起。 我并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然而没有等我说出这句话,他的双手却骤然离开了我的脸颊。 视线里的脸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瓦片的屋檐,下落的紫藤花,就连枝头上小小的胖鸟也是清晰的。 整个人被缘一紧紧抱住的时候我是懵逼的。 他一手拦着我的腰,一手按住我的肩膀,我整个人被他紧紧地扣在怀中。 “喵呜——” 我看到了屋檐上的三种毛色混在一起的尾巴,橘子甩着尾巴在屋顶上跳跃,发出“哒哒哒”的轻微到细不可闻的声响。 时间似乎静止了。 我整个人紧紧地贴着缘一,下巴被迫搁在他的肩膀上,被他抱得死死的,隔着衣料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就连扫在脸颊上的发尾也像溅在皮肤上的火星一样。 有些烫人。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疯狂跳动着的是什么? 是心脏? 是缘一的吗? 他的心脏跳动的次数比常人要多。 还是我的呢? 脑子里像是挤了一团浆糊,乱糟糟的,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能想。 直到鎹鸦“嘎嘎”地在拍动翅膀,在天空叫个没停。 我知道又有任务了。 这是鬼杀队的常态。 恶鬼的数量,比之于鬼杀队的队员多出不少,往往一个任务结束之后便会匆匆被鎹鸦叫到另一个任务地点去。 抱着我的人终于松开了我。 急速跳动的心脏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在家里等我回来。”缘一抿了抿嘴唇,赤红色的眼睛里是还未平静的波涛,“哪里也不可以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 眼睛睁大,好像要重新认识继国缘一这个人。 生气。 他在生气。 缘一他很生气。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听话。”缘一又说,“等我回来。” …… 这绝对是要秋后算账。 我现在跑路来得及吗? 算了。 …… 然而真正让我糟心的还不只是这个,反倒是蝴蝶的话更让我糟心。 “呐呐,歌小姐在某些方面真是傻得可爱呢。” “蛤?” …… “缘一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想要一直一直和歌小姐在一起这种话呢?” “嗯额……有。” …… “缘一先生拥抱歌小姐的时候,歌小姐喜欢缘一先生的拥抱吗?” “……” 这问题怪怪的,但是我的确喜欢缘一身上的温度,冬天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整个人赖在他身上。 “那我再问一下。”蝴蝶眯起眼睛,“如果是渡边君抱你,你会怎么样呢?” 我认认真真地回答蝴蝶:“直接送他去三途河游泳。” 那身衣服也不能要了,烧了吧。 蝴蝶指着下巴,脸上的表情八卦又狡黠,她伸出一只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最后一个问题。” 我有点紧张,就连食指和大拇指的指腹不断搓弄着。 “你爱缘一先生吗?” 我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个什么鬼问题? 问题没问题,但是我怎么听都觉得它有问题! “……蛤?”我神情呆滞如鸡。 蝴蝶点了点头:“嗯。” 我:“啊?” 蝴蝶:“嗯。” 我:“哦?” 蝴蝶:“……”# 蝴蝶顶着脑门上的十字架,强行微笑:“哦什么哦,你属公鸡的吗?就是你想的那样,你爱缘一先生啦。” “男女之间的,想要与彼此结为夫妻、共度一生的爱。” 我:“……” 哦。 哦哦。 哦哦哦。 单身魔法师七十多年的我,被判恋爱了? 对象还是年纪小我五十好几的缘一? 你特么逗我呢?!!! 爱? 我爱他吗? “歌小姐。”蝴蝶支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你到底有多迟钝呀?” “有哪个男人会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度过将近二十年都不曾变过呢?” “又有哪个女人会像你一样,任由一个男人牵着自己的手将近二十年呢?” “你很早以前就开始爱缘一先生了。” “只是你不知道。” …… 我近乎是落荒而逃,期间撞飞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了。 “你爱他呀,歌小姐。” 蝴蝶的话像是着魔一样不断在我耳边回荡。 我……爱谁? 爱缘一吗? “男女之间的,想要与彼此结为夫妻、共度一生的爱。” 胸腔里的某个器官不安分地跳动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于是我干了一件傻逼事。 为了让自己冷静冷静,直接跑到后山的瀑布做了一次自由落体,“噗通”一声摔下来的时候,吓到了在瀑布下打坐的岩柱。 我:“……” 岩柱:“……” 岩柱:“不愧是教习,即使如此强大也依旧不松懈修行。” -- 第137页 我:“……” 我神情呆滞地顶着一身水回到家之后,给自己换了衣服,呆坐在庭院里的紫藤花架下,一直坐到了天明。 一夜无眠。 “歌小姐,你爱他呀。” 我抱着膝盖坐在屋檐下,将越发滚烫的脸颊埋进膝盖里。 作者有话要说: 趁狼不在窝里去掏狼崽子对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是现在来掏狼崽子的不是人,而是暴龙…… 歌:???? 缘一酱对歌的高倍滤镜:纤细敏感、容易受伤。 蝴蝶:害—— 危,屑老板,危。 感谢在2020-12-22 22:08:41~2020-12-25 20:1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田间稻草人 3瓶;猫七姑娘胡同小巷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番外】 沙沙沙——沙沙—— 天空被墨色的云挤得不露一丝缝隙,乌云之上的太阳无论怎么耀眼炽热,也无法穿过乌云,投落下一丝一毫的光辉。 天空好像破了一个大口子,但是从里面落下来的,不是太阳,而是冰冷的雨水。 从云层里的雨水在坠落的过程之中被拉成细长的线状,打墨色的枝叶上,打得薄薄的叶片微微颤抖,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擦过脚下的草叶,摩擦出一阵又一阵“沙沙沙”的声音。 冷,好冷。 整个世界都是冰冷的雨水,和雨水同样冰冷的风把雨线拉得倾斜,冷冷地拍在脸颊上。 冷,真的好冷好冷。 脚下的泥土已经被雨水泡的湿润,大片大片雨水积蓄在平矮的洼地,一脚踩下去,脚都会控制不住打滑。 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肩膀上架着一个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粘稠的泥土上,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背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打在脸上的雨水是冰冷的,身上的人也是冰冷的。 你说说话好吗?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呼吸仿佛在一瞬间停止,被褥里躺着的人睁开眼睛,从窒息般疼痛的梦境之中醒过来。 入眼就是一片昏暗的和室,房间里的光线暗淡得可怜,只能勉勉强强看出来其中陈设的轮廓。 这间和室里也没有太多复杂的陈设,格局也是刚刚好,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 光线能够进来的窗户被人用了厚厚的竹帘子遮挡住了,对方显然不想让光线闯进这间和室里,在竹帘子上还遮了一层布帘。 躺着的人从被褥里坐起来,茫然地坐在被褥里。 和室里静悄悄的,隔着竹帘子遮住的窗户,可以听见窗外轻微的、“呼呼”的风声,还有透过竹帘子的细小间隙,流淌在期间的金色光泽。 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但是总觉得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呢? 于是坐在被褥里的人爬出了被褥,站起身来朝着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走过去。 要什么? 要什么呢? 竹帘子的间隙里,流淌的光泽温暖、耀眼,隔着细小的缝隙,脑海中甚至可以出现窗外一片平和的温暖景象。 听见树叶的沙沙声了,也许会有树。 隔着帘子看到的光泽是阳光吗?外面也许会有太阳。 太阳,太阳。 哦,对了,我要太阳。 “划拉——”一声,背后的门募地被拉开,金色的太阳从门闯进和室里,尘屑在太阳之中起起落落。 太阳一路蔓延到和室,却到离脚边不远的地方停止住了脚步。 “歌!” 从太阳里跑出来的好像是个人,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拉上之后,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耳边的日轮耳饰随着动作打转。 “哗啦——” 被掀了一半的竹帘子重新落了下去,那个人抱着要掀竹帘子人的腰,将她抱到了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离那个被竹帘子和布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退得远远的。 被人突然抱住了腰部,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脚底下一滑。 “咚!” 于是整个人都摔到了抱着自己人身上。 两个人叠罗汉似的倒在了地上,像是燃烧的炭火一样的头发和漆黑如夜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痛。 鼻子撞到了对方的胸口上了。 “好疼。”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揉着鼻子坐了起来,过后又趴回了人家身上。 “歌?” 抱着她腰部的人忍不住出声,有点疑惑。 脑袋下是硬邦邦的地板,绑起发尾的发绳硌得脑袋有点疼,趴在他身上的人却是软的,女性身体特有的柔软和娇小,那样的瘦小,就像一只猫儿。 突然发现,原来不见的这段时日里,身上的人,瘦成了一只猫,猫也许都比她要胖了。 “好舒服。”她又说。 他知道她说的是他身上的温度。 暖乎乎的,像是外面的太阳一样。 于是身上的人干脆整个人都贴在了对方身上,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近日的气候很暖和,但是她却是冷的,待在厚厚的被褥里也捂不热她的体温,这个人身上却是热热的,隔着衣料也可以感受到那层温度,她喜欢的温度。 -- 第138页 既然喜欢,就没有要放开的理由了。 “缘一先生!” 和室外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被抱住的人眨眨眼睛,平静地说:“我没有事,炭吉。” “真的没有事情吗?”门外的人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事。”他看着趴在他身上的人,对方安静下来,静静地趴在他身上打起了盹。 “好吧。”门外的人妥协了,临走之前又说了一句,“如果需要帮忙,请务必叫我和朱弥子。” “我会的。”他说,“谢谢你,炭吉。” 门外响起一连串穿轻微的脚步声,随着门外人的离去,越发地细微,最后消失在耳朵里。 缘一从地板上坐起来,身上的人一点也没有要从他身上起来的意思,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又把脸埋进他胸前的衣襟里了。 “歌?”缘一伸手摸了摸歌的脸颊,冰冷的,没有活人正常温度的脸颊。 回应他的是对方轻轻“嗯嗯”了两句。 看起来是困极了。 明显已经知道,“歌”是自己。 “你记得我是谁吗?”缘一低垂着眼睫。 你是谁? 对方身上的温度太过温暖,温暖到歌干脆想要这样赖在他身上一辈子得了。 “太阳。”歌眨眨眼睛,“我的太阳。” 缘一一愣,伸出双手把瘦弱的女人紧紧地抱进怀里,体温是冷的,宛若没有温度的死物。 但是缘一不会放手的。 “你想要出去吗?”缘一将脸颊埋进对方的颈窝里,低声问。 “想要出去晒太阳。”歌闭着眼睛回答。 抱着她的人没说话,抱着她腰部的双手更紧了。 “但是现在又不想去了。”歌抱着缘一的脖子,脸颊埋进缘一颈窝里,声音闷闷地传进缘一的耳朵里。 缘一顿了顿。 “太阳就在这里。”抱着缘一的女人又把脸往颈窝里埋了埋。 …… 从早上之后,缘一一直从房间里出来,午饭时间也没见他出来吃,炭吉只好把做好的梅干饭团和茶端到房间门口,等着他自己出来取。 但是一直到下午,原本热乎乎的饭团已经变得冷硬,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个都没有出来,饭团和茶水已经换上了好几次,自早上之后,房间里甚至一点动静也没有。 妻子朱弥子也很担心两个救命恩人,可是缘一先生再三叮嘱过,不要轻易靠近和室,房间里的那位歌小姐情况不太稳定。 太阳落山之后,朱弥子将女儿小堇哄得睡着了之后,朱弥子干脆撸起袖子又做了几个饭团,和丈夫炭吉一起送过去,却发现门口那几个冷硬的饭团已经被缘一就着冷掉的茶水吃掉了。 “您还好吗,缘一先生?”炭吉惴惴不安地问。 缘一点了点头:“我很好。” 朱弥子又往房间里看了看,发现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另一位救命恩人缩在被子里,像只猫一样沉沉地睡去了。 “歌小姐也好吗?”朱弥子担忧地问。 “已经算是稳定下来了。”缘一接过炭吉递过来的茶水和饭团,“很抱歉,给你们增加了困扰。” “请不要这么说!”炭吉有点着急,“如果不是缘一先生与歌小姐,我们的女儿根本不可能出生!” “况且,这本就是缘一先生的住所,是缘一先生和歌小姐给了我们居住的房子!” 缘一沉默了一会儿,“谢谢你们。” …… 太阳落山之后,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的云逐渐被染成了深沉的墨色,一点一点地覆盖住了整个天幕,群星升起,清冷的圆月挂在天幕之中,林间的虫鸣不止,叶片摩挲的沙沙响彻在黑夜里。 银色的月华撒了满地,宛若落了一点的霜。 那位歌小姐的情况看起来已经稳定了下来,缘一先生带着她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朱弥子觉得那真是一个美人,五官柔和,眉眼间是月华一样的清冷,低垂着眼睫在眼底打下细小的剪影,乖巧地被缘一牵在手里,慢慢地走出房间。 朱弥子想起很久以前,没来到这里前,她曾经跟着丈夫四处谋生,偶然在集市上看到那些陶瓷娃娃,制作陶瓷娃娃的人是个手艺精湛的匠人,那些陶土制成的娃娃经他手中,无不让人心生怜爱。 朱弥子觉得被缘一牵在手里的女性就像是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漂亮精致的脸颊,柔和的五官。 朱弥子从房间里翻出新买的和服,撸起袖子就要给那个陶瓷娃娃好好的梳洗打扮一下,这样美丽的女性怎么能如此粗糙呢? 两个男人最后都拗不过朱弥子,任由她带着一脸懵逼的歌进屋梳洗打扮。 被朱弥子牵在手里的歌懵懵懂懂地看了一眼缘一,又看了笑得像是盛开的长春花一样的、牵着她手的女性,在缘一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害怕之后,歌才放心地任由朱弥子牵着她进屋换洗衣服。 被扔在屋檐下的两个男人在满地的月华之中愣了许久,最后炭吉从内室里断出烧好的热水,简单地泡了一壶茶,就这月色和缘一在月色里喝起茶来。 “对不住,缘一先生,朱弥子她……”炭吉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缘一坐在屋檐底下,黑夜里的树木花草是深沉的墨色,虽然自小与歌长大的地方已经换了主人,但是黑夜的景色的静谧,依旧让人的内心涌出一种安稳。 -- 第139页 “不碍事。”缘一说,“歌喜欢朱弥子。” 从小一起长大的歌,总是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人群,除了小孩子和隔壁的四郎先生一家,不愿意与过多的人有过多的牵扯,态度可以说是不冷不热。 缘一可以感受到,歌很喜欢灶门一家,喜欢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堇,喜欢开朗的朱弥子,喜欢和善的炭吉。 “是这样吗?”炭吉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会给缘一先生和尊夫人造成困扰呢。” 缘一愣了一下:“夫人?” 炭吉点了点头:“歌小姐是缘一先生的妻子不是吗?” 缘一低下了头,感觉有点难为情:“我还没有娶妻。” 炭吉被吓了一跳:“那歌小姐是……?” 缘一抿了抿唇:“她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炭吉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缘一先生很爱歌小姐。” 缘一点了点头:“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彼此相伴半生。 “青梅竹马!”炭吉恍然大悟,“我和朱弥子也是认识很久之后才结为夫妻!” 缘一愣了,结为夫妻,他……与歌? “歌小姐知道缘一先生的心意吗?”炭吉又问。 缘一攥了攥手,低下了头:“我还来不及向她表明心意。” “为什么会说来不及呢?”炭吉有点不明白,“歌小姐就在缘一先生身边不是吗?无论变成什么样,在我看来歌小姐在缘一先生心中始终是歌小姐,不妨碍缘一先生告白啊。” 霜色的月华漫过屋檐,落进杯中的茶水里,随着微微起伏的水面荡漾开来。 茶水不知不觉已经见了底,炭吉又提起茶壶给缘一倒了一杯茶。 缘一习惯性地道了谢。 良久缘一才再度开口:“你说的对,炭吉。” …… 片刻之后,朱弥子带着梳洗完毕的歌走出了房间。 缘一愣了一下,朱弥子把前些天新买的竹纹的和服穿在了歌身上,长发被精心挽成一个发髻,别上几朵盛开的长春花,安安静静地被朱弥子牵着,霜色的月从头顶下落,宛若披上了一层轻纱。 仔细想一想,歌这样精心打扮的时候很少。 幻境里他曾经见过歌扮演成美艳的不可方物的花魁,但是缘一觉得眼前的妆容比起艳丽的花魁妆容更适合歌。 朱弥子笑嘻嘻地把歌的手塞进缘一的手里,又扯着丈夫的袖子,拉着一脸懵逼的丈夫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还有满地流淌的月华。 月色静静地将斑驳的树影投落在地板上,随风摇曳,被精心打扮的人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你说的对,炭吉。 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妨碍我爱她。 缘一伸出手捧住了眼前人的脸,对方回握住他的手,脸颊在手心里轻轻蹭了蹭。 眼前的人募地踮起脚尖,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改为捧住他的脸,捧着他的脸往下拉。 呼啦—— 风卷着夜色之中层层叠叠的树叶,呼啦出响亮的声音。 唇上的触感柔软,温度是冰冷的。 眼前的人小心翼翼地捧住他的脸,小心地不让尖锐的指甲划伤他,踮着脚尖,嘴唇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挲。 缘一的瞳孔募地睁大。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微微张开嘴唇,舌头轻轻扫过对方柔软的唇瓣。 好像是……甜的。 “暖的。”唇上的触感消失,歌的身子矮了下去,仰着头对他说。 人是暖的,嘴唇也是暖的。 缘一捧着歌的脸,小心地捧住。 “你是甜的。”他轻轻说。 “我爱你,歌。”缘一抵着眼前人的额头,轻轻对她说,“很爱很爱你。” 被他用额头抵着的人轻轻回应他:“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朱弥子帮歌梳洗的时候。 朱弥子:歌小姐喜欢缘一先生吗? 歌:懵逼脸点头jpg. 朱弥子:那歌小姐亲吻过缘一先生吗?【激动八卦脸jpg.】 歌:懵逼脸摇头jpg。 朱弥子:太糟糕啦! 歌:有被吓到jpg. 朱弥子:彼此相爱的话,就要亲吻、拥抱,我和炭吉就这样呀! 歌:…… 缘一←喜欢。 歌:懂了。 这算是歌变鬼之后的番外。 算是糖!撒糖了我!缘一酱告白了! 我真难! 有关屑老板让歌变成鬼。 屑老板:从今天起,你就叫…… 名字没给好当头挨了须佐能乎的拳头和扔了八尺琼勾玉。 屑老板看着被削掉的大半个山头颤抖jpg. 屑老板:不怕,我是不死的,我还能继续屑! 然后被发狂的歌拎着日轮刀疯狂砍,歌不会日呼,疯魔状态连火遁都没用直接用刀砍,把屑老板削成了NNNN段。 虽然被砍得惨,但是好悬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心理阴影成就达成jpg. 被歌削成NNNN段的屑老板好不容易复原之后不敢再惹疯魔状态的歌酱,然后又撞上了提着日呼来到的缘一酱。 缘一:【拔刀jpg.】 于是挨了歌酱一顿须佐和刀砍的屑老板又挨了一顿日呼。 -- 第140页 继国缘一PTSD成就达成jpg. #小剧场: 炭治郎:带着妹妹去杀鬼! 缘一:带着妻子去杀鬼! 善逸:你竟然有老婆!!鬼杀队……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地方!!肃清,必须肃清!!! 感谢在2020-12-25 20:11:15~2020-12-30 22:2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光 19瓶;喵呜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憧憬 “怎么样才算是幸福?” “那要等雨歌碰到喜欢的男孩子的时候。” 半梦半醒之间,我又梦到了很多年以前那场年末的祭祀。 我以为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在某些时候依旧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以为他们已经身消于世间,至今我 才明白,他们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活在我记忆里。 像是几十年前那场已经远去的大雪一样,以远去我的方式活着。 太阳在群山之上越爬越高,逐渐离它远去,最后悬挂在穹顶,耀眼的光辉驱散了世间的阴霾。 屋檐底下的紫藤花还在落,落在光滑的地板上,风一吹,紫色的花朵被风卷着,贴着地板一路朝前。 起初发现自己心里的秘密的时候我是慌乱的,庭院里吹了一晚上的冷风之后,我觉得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下。 “我不傻,族里的长老都说我是个天才。” “但是雨歌在感情上是个笨蛋。” 我又把头往膝盖里埋了埋。 真的被说中了。 我真的是个感情笨蛋。 …… “你有想过回家吗?” “我有家了,歌把我带回自己家里了。” …… “歌,不要害怕。” “我不会害怕的。” …… “你现在有地方可以去了吗?” “有地方可以去了。” …… “你不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你是将断线风筝一般的我的手紧紧握住的人。” …… “不会再孤单了,我会一直都在的。” “我不会死的。” …… “你好像一只猫。” …… 我早该意识到的,那些不经意的举动和言语,早就超出了某条界限。 那条我自以为没有逾越的界限,其实早就已经被越过去了,但是我没有意识到。 会是蝴蝶说错了吗? 不,不是。 如果是蝴蝶说错了,我当场就可以翻给她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问她是不是脑子给渡边踢了。 但是我没有。 那种感情被戳破之后,我先是大吃了一惊,在这之后,却有了一种“啊,原来如此”的感觉。 为什么我如此在意缘一呢? 为什么我总是在想缘一呢? 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爱他。 这个秘密甚至被我忽略在某个不知道的角落里,随着岁月,像被埋藏在泥土里的一颗种子一样肆意增长,什么时候有的芽,什么时候不停地朝着太阳的方向不断伸长枝叶,我都没有意识到。 意识到的时候,它已经变得枝繁叶茂。 “在家里等我回来。” “哪里也不可以去。” 我真是个笨蛋。 这会儿无论有什么理由都无法再反驳我是个笨蛋的事实了。 “雨歌,不变得聪明一点的话。”记忆里的绘里嫂子笑得眉眼弯弯,“喜欢你的男孩子会很苦恼的。” 绘里嫂子,我倒现在也没有变聪明。 不聪明的代价不仅是会让喜欢我的男孩子苦恼,还会让我自己苦恼。 你爱我吗,缘一? 满树的紫藤花朵在风里摇曳,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我抿了抿唇,脑袋几乎要埋进了游廊的地板里。 …… 脑子里乱哄哄的,脸颊上的温度降了又升,升了又降,简直没完没了,一晚上满脑子都是缘一、缘一和缘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他的脸,他的声音,根本无法入睡。 仅仅是天蒙蒙亮之际休憩了一小会儿之后就没有再入睡,导致我严重睡眠不足,顶着眼底的淤青去训练场训练的时候,罪魁祸首蝴蝶看穿了一切。 “啊啦。”蝴蝶眯眯眼睛,笑得幸灾乐祸,“还是没有想清楚吗?” 我瘫着一张脸让她离我远一点。 “嗨依嗨依。”蝴蝶笑得纯良无害,木刀在手里转了转,挽出一个漂亮的刀花,“那,开始今天的训练吧。” 环视了训练场一周,发现继国严胜已经回到了鬼杀队,和以前一样,没有猎鬼任务的时候,他就是练剑、练剑和练剑,自从进入鬼杀队那天起,他就开始了严苛至极的修行,从不肯对自己有任何的松懈。 在他的认知里,弟弟的天赋和才能太过耀眼,身为凡人的他,只能以百倍千倍的努力来追赶弟弟。 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之后,他便拿起自己的刀,开始今天的训练任务。 于是我举着木刀一点情面也不留地把训练场里的人统统打了一顿,顶着因为睡眠不足死气沉沉的表情一边挥刀抽人,一边毫不留情一针见血地戳出被抽的人的破绽,期间不乏毒舌。 训练场里顿时哀嚎一片。 -- 第141页 轮到与岩柱切磋的时候,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前戴着一串巨大佛珠、个子甚至比缘一还高的人,两臂暴起的肌肉,健壮如猛虎般的体格,让人觉得神奇的是,拥有猛虎般体格的人,脸上的神情却是平静的,好似一个修行的僧人。 他的打扮就像是一个出家的僧人。 我干脆扔了木刀,让他跟我肉搏。 训练场里的人都很吃惊,一群大男人不好好去改正错误,全都跑来吃瓜。 总所周知,女人和男人在身体强度和体能方面相差很大。也许我可以用精湛的刀术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但是这仍然这种天生的身体差距在常人眼中依旧是不可改变的,更何况是身体天生就比常人壮实的岩柱。 “你没有听错。”我说,“我突然发现,你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岩之呼吸。 片刻之后,训练场里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便开始了令所有人都深感好奇的肉搏战,紧接着就围观的人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惊讶。 我好像知道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写轮眼不用,非要跟千手柱间一个千手玩肉搏战的原因了。 宇智波一族远扬五大国的威名是用鲜血浇灌出来的,以战斗出名的宇智波骨子里就带了好战的本性,更何况是自小就被父亲用严刑一样的手段训练出来的我。 不用兵器,不用忍术,以最原始的方式,□□与□□之间相互碰撞,血液仿佛在这之间翻滚沸腾起来,这种感觉真是相当令人愉悦。 拳头与拳头碰撞,肌肉收缩,血脉里的血液奔涌,骨骼被捏的“咔咔”响,挥出、碰撞,再次碰撞。 拳头撞击的声音响遍了一整个训练场。 冬季远去之后,在春季残留的冷意已经消逝的差不多了,太阳升得越高,空气里的温度也随之升高,汗水像是被甩出去的水珠一样,肆意飞溅。 血管里的血液奔涌着,体味到一点点战斗的乐趣,兴奋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样逐渐蔓延。 差不多了。 我眯了眯眼睛,侧身躲过了岩柱攻过来的拳头。 再打下去就要上头了。 岩柱不是我的对手,如果真的用上怪力,一拳揍下去不死也得残。 不是每个人都像千手柱间一样牲口,被自己老婆一拳锤进墙里之后,还可以跟没事人一样把自己从里面抠出来,拍干净身上的墙灰之后,哈巴狗一样凑到漩涡水户面前道歉。 裹挟着罡风的拳头宛若是蕴含着千钧之力砸过来的岩石,脑袋微微一侧,对方瞳孔睁大,拳头擦着我的脑侧而过,脑侧的鬓发扬起。 手腕一翻,扣住了对方的手腕之后,再次翻转,健壮如猛虎一样的男人的身体腾空,骤然被我狠狠摔在地上。 响亮的摔打声之后,训练场里鸦雀无声。 岩柱仰躺在地上,手腕被我捏着,整个人无法动弹。 这种姿势,只要他动一下,腕骨就会被我捏碎。 我有点心虚,下手太重了。 我松开了他的手腕,后退一步把他拉了起来,“承让。” “非常感谢你的指导,歌小姐。”岩柱日常双手合十,对我弯了弯腰,“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第一次暴打五个柱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岩柱身体强度比其他四个人要强大,挥出的那一刀震得我虎口发麻,力气比旁人大,肌肉的密度是旁人的好几倍。 坚韧的□□,如果能进一步强化这样的□□,岩柱的实力毫无疑问会上升一个层次。 天生就有的才能如果好好发掘,加以利用,在场的任何人都不会弱小到哪里去。 从日之呼吸衍生出来的岩之呼吸,虽然无法媲美日之呼吸,但毫无疑问是经由岩柱的体质被衍生出来的,本质上契合岩柱的身体,能够进一步强化他的身体。 “你的刀已经不适合你了。”我说,“换一把重一点的刀吧。” 武器因人而异,过轻的刀已经不适合他这样的身体了。 “是的。”岩柱说。 已经差不多了。 我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成群目瞪狗呆的憨批,有几个嘴巴张大得甚至可以塞得下一个菠萝,活似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晃当——” 有谁的木刀从手里掉下来,在地上摔了个响。 围观的人里有不少是鬼杀队的新人,今天暴打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自身的破绽。 新人毕竟是新人,在剑术上还是比不上鬼杀队的老手。 这不是单单的暴打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但是时间和局面不容许他们慢慢来,今天活蹦乱跳在训练场里蹦跶,明天保不齐就嗝屁了。 这不是忍者学校,有错误,顶多是考试不及格被老师叫家长,而是要丢命。 “继续。”我淡淡地说道,瞬身离开了训练场的空地。 …… 我支着下巴坐在屋檐底下看着一群小年轻在训练场里,顶着大太阳满身大汗地挥刀,脑袋逐渐放空,发起了呆。 阳光被道场屋顶葱茏的枝叶筛选过后斑驳地打在地板上,枝叶摇曳之际,细碎的剪影也随之晃动。 今天的太阳很好,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就着睡个午觉。 地板上响起轻微的声响,我抬头就看到紫衣跨服的武士走了过来。 “有事吗,严胜先生。”我问。 -- 第142页 继国严胜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和缘一……吵架了?”继国严胜想了想,斟酌地用了这个词。 我身体一僵,算是吵架吗? 算是吵架吗? 脑海里出现缘一那双宛若是起伏的水面的赤红色眼睛。 算是吵架吗? 我抿了抿唇:“不是,但是他生气了。” 随后继国严胜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惊讶,显然是对缘一会生气这件事情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缘一生气,除了这一次。 “缘一……为什么会生气?”继国严胜又问。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心说我怎么知道? 我要是知道的话,何至于一晚上没睡? 我两眼望天,眼神逐渐茫然:“大概,是迟来的青春期吧。”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对迟来青春期的缘一,有了那样的感情。 我真特么的想掐死自己。 我双手撑着下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生气的样子。” “缘一,竟然也会生气吗?”我听见继国严胜喃喃地说。 我真想扒拉开来这个人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在他心里缘一是个什么形象,什么叫“竟然也会生气”。 是人都会生气的好吗? “在你的心里缘一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我说,“十全十美的神之子?” 严胜沉默了,没有否认,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瘫着一张脸“哦”了一声,然后告诉他,被神所宠爱的缘一入住我家之后,第一次做饭差点把家里的厨房烧了的事情。 严胜的表情瞬间呆滞迷茫,好似刚从地里爬出来的土拨鼠。 我翘着二郎腿,托着腮,告诉他,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小时候的缘一不像现在,和他相遇没多久的时候,他小得像只奶猫,很小一个,总是呆呆的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像是个精致的木偶娃娃一样。 村子里的孩子普遍都很好动,缘一这样呆愣愣的性子几乎没有。 冬天的时候,缘一被邻居家的孩子带出去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在严胜眼中是神之子的缘一那时候连堆雪人都不会,比他大一点的阿丰手把手教他怎么堆雪人。 也是那个冬天他差点把家里的厨房烧了,之后我好长一段时间不敢让他进厨房。 “这样的缘一像是被神宠爱的孩子吗?”我问严胜。 站着的剑士久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对吧。”我说,“像是一个笨手笨脚、努力学习怎么活着的小孩子才对。” “每个人都有缺陷。”我轻轻说。 嫩绿的叶片打着卷儿缓缓下落,我伸手接住了那片叶子。 “再强大的人身上都会有缺陷。”手指轻轻搓捏着手里的叶片,我看着它逐渐出神。 “你和缘一,为什么如此强大?”继国严胜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 “强大吗?”我两手撑在地板上,仰起头。 视线里的天空被乱七八糟的树枝叉成一块一块的,透过葱茏的枝叶间隙,阳光把轮廓烫成耀眼的金色,。 “我对‘强大’这个词已经有点迷茫了。”我轻轻说,“什么是强大呢?” “单就武力而言,比我强的不是没有。” 忍者之神,忍界修罗,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可以吊打我。 “怎么样才算是强大?”我看着天空逐渐出神,“有人认为是强大的武力,但我觉得不是。” “我花了很多时间去理解‘强大’这个词的意思。”我晃了晃悬空的腿,“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完完全全地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严胜有点不解:“在你心中,你和缘一都不能算是强大吗?” “算不上吧。”我说,“起码我算不上。” “我只是一个空有一身武力、什么都没保护好的家伙而已。”我笑笑。 “严胜先生其实对我这种拥有才能而不加以锤炼自己的家伙感到很愤懑吧?”我说。 葱茏枝叶里,几只圆滚滚的麻雀趴在枝头上,跳着脚丫子,叽叽喳喳叫个没停。 春季的微风卷着太阳的温度穿过叶的间隙,“沙沙沙”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吹过。 继国严胜没有否认:“这的确是我憧憬的东西。” “既然你们拥有我无比渴望的东西,为什么不去好好珍惜?”宽大的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头,继国严胜没有否认,一字一句问出心中的问题。 “过去,缘一仅仅是第一次握刀就将我的剑术老师击倒。” “但是他却说他不喜欢剑术,比起剑术,他更喜欢双六和风筝。” 继国严胜深吸一口气:“无论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我始终不能企及缘一。” “到底……是为什么?” 我眨眨眼睛,看着表情如岩石一样坚硬的男人,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脸上长出火焰一样的斑纹,与缘一相貌也越发接近。 不断锤炼自己的剑技,不断模仿弟弟,追赶弟弟的脚步,甚至在这个途中越发地执着,执着到近乎成为了一种病态。 “严胜先生认为自己很弱小?”我淡淡地收回视线。 “相反,我与缘一都认为你是个强大的人。” -- 第143页 天空很高、很远、很蓝,飞鸟掠过,微风从耳畔呼呼地跑过。 “你在愚弄我吗?”怔楞过后,淡淡的怒色爬上继国严胜的脸庞。 “我没有愚弄你。”我说,“你是一个家族的家主。” “还是一个少年家主,年纪轻轻就继承了一个家族。” “缘一的确是个练剑的材料。”我继续说,“但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家主的料。” “继国家被你统领得很好,这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做得到的,起码我和缘一随便一个人拉出来都不能做到像你做的一样。” 家族,是我没有勇气再去承担的责任。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继国严胜皱了皱眉头,“明明在剑技上,你们二人的境界都触碰都做不到。” “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说。 那是个很远很远的故事了,遥远到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但它又是近在咫尺的,近距离到至今我都不能完完全全地拜托它。 “过去的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憧憬强大的力量。” 继国严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眉宇间的神色是不解,是淡淡的恼怒,也带着淡淡的好奇。 我这个回答看起来的确是糊弄人,对方认认真真在询问我强大的秘诀,我在哄小孩似的给他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家族,一个以眼睛出名的家族。”我慢慢地讲起来,“这是一个被神宠爱的家族。” “仅仅是看上一眼,他们的眼睛就可以看穿所有的招数,甚至可以自己模仿出来。” 继国严胜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我讲故事。 “但是这也是一个被神诅咒的悲剧一族。” 我挑挑拣拣给他讲了一些我曾经的事情,比如年幼的孩子就要上战场厮杀的事情,第一次开眼是因为母亲的死的事情,第一次和父亲正式学习我们那一脉的刀术被他打断了两根肋骨的事情,再比如田岛大哥战死的事情。 宇智波的确有无与伦比的血继限界,但伴随这种凡人难及的天赋的,是根植于血脉的诅咒。 眼睛越强大的人,承受的亦是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痛苦,宛若被烈火灼烧,活活掏出心肺一样的痛苦。 也许真的被千手老二说中了,宇智波是被魔性附身的一族,力量诞生于我们的爱,却要失去所爱之后才能使用。 写轮眼进化的程度,取决于我们的意志和信念,取决于失去的东西,我们究竟可以为其疯狂到什么地步。 很可笑,宇智波执着于力量的初衷是因为自身所爱,执着于爱,保护亲人和家族,这股力量却非要到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出现。 一无所有的宇智波除了力量还能执着于什么呢? 也许这也是斑在离去多年之后却突然带着九尾跑回村子里跟千手柱间单挑的原因。 我并不是很懂。 我也许活得失败,但是我还是幸运的。 母亲死后,我执着的是父亲的背影,失去了一直执着的父亲,我还有想要执着的东西,那两个孩子,以我想象不到的方式长大了。 绘里嫂子临死之前在我心里埋下一个暖暖的、带着希望的种子。 “雨歌,要好好的活呀。” 苍白的女人轻轻抚摸着我的鬓发,眼神慈爱,带着深深的祝福。 失去泉奈之后的斑疯狂过一段时间,千手柱间让他重新平静下来,于是重新开始了最初的梦想。 我能怎样呢? 其实我是一样的。 斑和泉奈是兄长战死之后,我唯二执着的亲人,泉奈死去之后,斑就成了唯一。 我无法再容忍斑出事了。 千手柱间那个人渣偏偏杀了他。 我发了疯一样想要杀死他。 千手扉间拦住了我,最后还是被我毒打了一顿,兄弟两个人一个和斑打得精疲力尽,一个打不赢我,两个人一起上阵去阻拦发疯的我,好悬继斑之后他俩就要下地去和我大侄子和小侄子接着打了。 打到最狠的时候,本就精疲力尽的千手柱间给我一脚踹回了水里,话说那一脚踹得挺狠的,没准千手柱间最后的死,我那一脚功不可没。 我也成功地被千手扉间的刀子砍中了肩膀,猩红的血液顺着雨水滚了下来,浸湿了衣服,我只觉得冷,好冷好冷。 我本来可以宰了他们的。 但是我累了。 有什么意义呢? 我这一生,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少年之时一直执着的人的性命也葬送在我的刀下。虽然那是当事人有预谋地让我杀死他,可是归根结底,如果我再坚定一点,他也不会死。 我真的没力气再和他们厮杀下去了。 我最后爱的人也死了。 我还有什么可以执着的? 力量吗? 我要的力量是可以守护家人的力量,没了家人我还要它干什么? 强大? 我憧憬的强大是可以让我与家人一生无虞的强大,身旁空荡荡无人陪伴,我要强大做什么? 我曾经问过母亲,如果要活下去是不是要杀死更多人。 母亲抱着我,咬着牙关,想要把呜咽声吞回肚子里不让我听见。 我不想杀人。 但是如果剁了眼前这两个人,斑和泉奈可以重新活过来,我会毫不犹豫地剁了他们。 -- 第144页 于是我松开了架在千手扉间脖子上的刀。 杀再多的人,也无法换回那些我所珍视的东西了。 我累了。 于是我把倒在水里的斑架在肩膀上,摇摇晃晃地带走了他,拖着一身的水狼狈地走了一路。 好冷好冷。 “所以严胜先生认为这样是强大吗?”我说。 继国严胜陷入了沉思,和服袖子底下的手攥成拳头,攥得紧紧的。 “我觉得更像是败笔。”我说,“失去一切换回来的强大,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失败了。”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我究竟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是我如己出的兄长和长嫂,失去了最后的家人。” “最后一无所有。” “没有人来告诉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我过去的人生,就像是一个大写的败笔。” “严胜先生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但是希望自己成为这样强大的人吗” “单单就憧憬力量而言,没有错,可是这样的强大,实在是没有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后知后觉的严胜酱:等等,你不是和我弟弟一起长大的吗? 歌:呵呵。 对于严胜酱,歌是发自内心地认为他比自己强。 歌曾经是承担过家族责任的人,明白一个家族的责任到底有多重,因此,无论是少年就接过父亲族长担子的斑斑还是身为少年家主的严胜酱,她都认为他们比她要强。 家族是她没有勇气再去承担的责任,起码目前没有。 现在的严胜酱在歌眼中看来,不过是因为年纪尚轻还不成熟罢了,所以在适当的时候会给予一些建议,灌个鸡汤。 很多时候,歌会把严胜酱当作不成熟的后辈看,前辈偶尔照顾一下后辈。 歌:年纪大了,照顾一下后辈吧。 严胜酱在很多时候也会有一种歌是因为经验丰富的前辈的感觉。 严胜酱:为什么对方明明是弟媳妇我却有种她是老前辈的感觉? 缘一酱不发表意见。 顺便说一下,朱迪和斑斑在终结之谷打的一架,打得太狠了,其他人根本没法靠近,看看,那一个尾兽玉都打到对岸去了。 我真为住在对岸的人心酸。 特么的,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们住对岸的人惹你俩了吗?至于半夜三更砸个尾兽玉下来?你们木叶人有毒吧! 打完那一架之后,雨歌就杀过来了,看到倒在水里的斑斑,雨歌当场发了疯,对着朱迪抡起刀就砍过去,本来是想宰了他的,但是扉间又杀过来了。 于是扉间聚聚被扁了。 为了避免弟弟被打死,和斑斑打得没打死也只剩下半条命的朱迪也上阵了,然后一起被打了,顺带一提,雨歌那一脚真的踹得老狠了,踹得扉间他哥直接砸穿了南贺川的河底。 朱迪:我真惨,被挚友揍了之后又挨了挚友姑姑的打。 扉间聚聚:阿尼甲!! 发狂一打二的雨歌最后被聚聚砍了一刀子,聚聚也被扁得老惨了,一把刀架在脖子上随时有被抹脖子的危险。 所以说发疯的人真的不能惹,尤其是发疯的宇智波,前有斑姑姑发疯殴打忍者之神和他弟,后有斑斑和堍堍发疯怼了一整个忍界。 最后雨歌觉得很累了,于是谁也没杀,架起泡在水里的斑斑,伤口都没咋地管,直接带着人走了。 雨歌走后,扉间聚聚也管不了这么多,火急火燎下水去捞半死不活的亲哥,好歹把人捞回来了。 埋葬了斑的雨歌再也不管任何事,一心一意混吃混喝等死、揍忍者学校里的熊孩子。 之后肩膀上就落下了病根,每到下雨天那处旧伤就会很痛很痛。 雨歌在这之后就意外认识了朱迪的孙女纲手。 小姑娘好赌,背着爷爷奶奶跑赌场,结果在街上迷路遇到雨歌,哭唧唧地拉着雨歌的衣角说自己忘记回家的路了,雨歌又心软了,任由小姑娘牵着自己的衣角,带着她走到了千手大宅门口不远的地方,再让她自己回去。 感谢在2020-12-30 22:20:18~2020-12-31 23:0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iiiii、喵呜、tin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新年番外】 “拜托啦!” 我弯着腰,双手高举过头合十,非常有诚心地请求。 面前的人皱了皱眉,放下了手里的卷轴:“你不是有些年头没去参加族里的祭祀了吗?” “为什么突然又想去了?还是会雷之国的旧址参加祭祀。”斑皱着眉头看着我。 临近年末,旧年的事情在年末也该有个了结,无论是身为宇智波族长的斑,还是族群和村子两头兼的千手柱间都忙得不可开交。 斑的情况比千手柱间好很多,平时的斑生活很是自律,除了和千手柱间打起架来很容易上头导致改地图事件发生之外,其他也没什么不良爱好。该处理的公文及时处理,该执行的任务从来不会推脱。 更何况有泉奈在,公事绝对不会遗漏,无论是家族还是村子的公职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反观千手家就是个活脱脱的反面例子,前几天在大街上碰见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的千手扉间。 -- 第145页 这两天千手柱间被他弟和妻子强行摁在办公室那把椅子上处理成堆的公文,各路赌场乘着年末花式催债,千手扉间到处飞雷神跑去给他哥还债。 我想起了小时候去过的祭祀,兴致勃勃地拉着缘一讲起以前参加过的祭祀里的事情。 事实证明,他很感兴趣,有关我的事情他都很感兴趣。 我撇撇嘴,告诉他:“是缘一想去啦,我顺便也想带他回去见见田岛大哥和绘里嫂子。” 斑瘫着一张脸问我:“你确定你去了不会气死父亲吗?” “啊?”我一脸懵逼,不懂他什么意思。 斑瘫着一张脸,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最后叹了一口气,合上了手里的卷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咚咚。” 纸隔门被人轻轻敲在门框上。 门外响起泉奈的声音:“哥哥我进来啦。” 小辫子青年拉开了纸门,看到我之后微微一笑:“雨歌也在呀。” “泉奈!”我三步两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泉奈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挡在我的脸前,神情颇为严肃地告诉我:“拒绝举高高!” 我扁了扁嘴,不甘心地放下手,嘴里突然被塞了一支苹果糖。 我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面带微笑的泉奈捏着苹果糖的另一段的棍子。 我心满意足地从他手里接过了糖,高高兴兴地吃糖,毫不意外地遭到了斑嫌弃的眼神。 “雨歌找斑哥有什么事情吗?”泉奈问。 “是这样。”我一口咬掉了大半个苹果糖,“我想带缘一去雷之国族地的旧址参加祭祀。” 泉奈挑了挑眉头:“哦呀,原来是姑父的愿望呀。” 我捏着大半个剩下的糖,不高兴地问他:“为什么你从来不肯叫我姑姑,却叫缘一姑父?” 一边拿着卷轴的斑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人家的心理年龄比你大。” 斑上上下下地大量了我一次:“你的心理年龄有超过五岁吗?” “我成年了谢谢。”我磨了磨牙。 斑:“呵。” 在我俩打起来之前,泉奈提出了问题:“所以雨歌找哥哥是干什么?” “我去参加祭祀的话,鬼杀队教习就空了。”我吃掉了剩下的糖,含糊地回答泉奈。 “所以是让哥哥帮忙代职教习。”泉奈说。 我点了点头。 “嗯。”斑淡淡地回答,“我答应了,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宇智波就拜托你了,泉奈。” “没问题呀。”泉奈突然笑得很狡猾,像只突然使坏的猫,“哥哥玩得开心。” 我咬着棍子不明就里:“泉奈你笑得这么奇怪干什么?” “有吗?”泉奈摸了摸自己白皙的脸颊,“我笑的很奇怪吗?” …… 于是我如愿跑回了产屋敷府邸收拾东西,带着缘一去了雷之国的族地参加祭祀。 总所周知,宇智波在木叶建村的时候就分成了两支,一支随着斑和泉奈居住在雷之国,一支随着田岛大哥北上返回了雷之国的族地。 我记事起,宇智波就南下迁到了火之国天天和千手家刚,在斑和千手柱间的主导下结盟之后,仍有一部分族人不服结盟这件事情,于是田岛大哥和绘里嫂子干脆带着部分族人北上回到了雷之国。 在旁人看来,田岛大哥和绘里嫂子的决定就是与他们的儿子决裂,但是我知道,他们之间是有频繁的书信来往,村子里有一只专门沟通两者的忍鹰,地位就和鬼杀队的鎹鸦一样。 绘里嫂子挂念起两个儿子的时候就会写信让忍鹰送过去,久而久之,斑的书房里的书信越积越多,甚至有些时候没来得及给绘里嫂子回信。 北地的雷之国很冷,甚至有些山巅常年堆积着皑皑的白雪,活似一个个白头老人。 云雷峡周围到处都是耸起的山脉,刺骨的寒风在其中呼啸而过,很多时候可以听见极其狠厉的鹰隼的嘹亮叫声刺破天空。 绘里嫂子看到我和缘一手牵着手回来的时候很是开心,腹黑地笑着说:“真是辛苦缘一啦。” 缘一认认真真回答:“不辛苦。” 我:“……” 我好像知道,泉奈一肚子黑水是咋回事了。 倒是田岛大哥认认真真地观察缘一之后,拍着老实孩子缘一的肩膀郑重地对他说了一句“辛苦了”。 我:??? 我:“你们怎么回事,缘一辛苦,我就不辛苦吗” 田岛大哥露出一个斑式面瘫脸:“你没给人家闯祸我就阿弥陀佛了,我现在都被搞清楚人家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我……我气成了河豚jpg.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看上歌的。”缘一的声音突然靠近了我的耳畔,日轮耳饰在视线里摇曳,“可是我很爱很爱歌。” 我:“……” 我老脸一红。 绘里嫂子:“哦哟。” 田岛大哥:“现在的年轻人。” …… 晚饭的时候缘一和田岛大哥喝了一点酒,好吧,不是一点,是很多。 天生体质异于常人的缘一对酒精的抗性很大,一瓶陈年老酒下肚之后还是面不改色的,田岛大哥被激起了好胜心,顶着一张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脸大喝一声“再来”,从橱柜里又摸出一瓶酒。 -- 第146页 缘一木着一张脸跟着田岛大哥继续喝,喝到最后田岛大哥人已经翻了,他也仅仅是脸色有点红润。 绘里嫂子扶着田岛大哥下去休息之后,和室里只剩下了我和脸色有点红润的缘一。 “缘一。”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缘一有点迷茫地抬头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声,伸出一只手指,“这是几?” 缘一歪了歪脑袋,耳边的日轮耳饰在赤红色的发尾之间摇晃:“一?” 我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醉没醉。 我没见过醉酒的缘一,日呼醉酒什么的,光是听听就很难搞。 然而我这一口气没松完,一只温热的手就拉着我的手,手里突然一个用力,我整个人都摔到了他怀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的敏感地带,我身体一僵,心里又“咯噔”一声。 好痒。 “缘、缘一?”腰上多了两只手,缘一环抱着我的腰肢,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我坐在他的腿上,身体紧紧相贴,隔着衣料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歌身上也是暖的。”缘一轻轻吐出温热的气息。 这老实孩子真的醉了啊。 人醉酒的样子千姿百态,缘一醉酒面不改色。 “缘一,我扶你回房休息。”我说。 “不要。”缘一闭着眼睛轻轻说,“要和歌去看祭祀。” “今年一定要看到,要和歌一起看。” 得,真是醉了。 平时他绝对不会这样跟我说话。 “啊啦,雨歌,这是换洗的衣……”纸门突然被拉开,绘里嫂子拿着两套睡衣僵在了门口,眼神有些呆滞。 我:“……” 绘里嫂子:“……” 缘一:“……嗯?” 绘里嫂子面带微笑地把衣服放下了,“雨歌也到这个时候了呀。” “我早该想到的,都成婚了。”绘里嫂子继续微笑,“有了宝宝记得带过来给嫂子看看哦。” “那些事情回房间再干吧。”绘里嫂子面带微笑地拉上了门。 我:“……” “去看祭祀。”搁在我肩膀上的缘一眨巴眨巴眼睛。 醉酒的缘一软乎乎的,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软乎乎的,像是人畜无害的猫咪。 于是我没拗得过缘一,认命地给他披上外衣,围好围巾出门了。 一路上他的手像是往常一样,紧紧地牵着我的手,手心里的温度不断传过来,一脚深一脚浅,踩着雪花向前走,背后留下一连串长长的脚印。 雷之国的星空很美,宛若一条镶嵌着无数宝石的丝带横贯了星空,一路蜿蜒而上。 底下是璀璨的灯火,四处点燃的灯火像是散落在地面上的星火,隐隐约约的还可以听见人群载歌载舞的音乐声。 雷之国的云隐村建立之后,应雷影的邀请,在雷之国的宇智波就搬迁到了雷影给宇智波划分的居住地上来。 与当地建筑风格不同相同,宇智波族地的建筑是火之国常见的日式建筑,街道两边的日式房屋一直从这一端延伸到另一端,蜿蜒向前。 挂在木架上的绘马在风里撞在一起,玲玲当当地响个不停,鲜红色的绸带在风里摇曳。 祭台上的神官带着祭祀的面具,衣袂在空中翻飞,手里的桧扇上下舞动,身段灵活、流畅。 年末的祭祀里,许多宇智波都还会赶回族地参加祭祀,就连村子里的宇智波也会在村里的南贺神社举行祭祀。 风卷着劈啪燃烧的火焰,雪花无声无息里落着,小孩子在神官面前挤成一群,看着神官如同挥扇、起舞。 我有点愣神。 上次这样看神官在祭台上跳舞,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歌。”缘一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我的手。 “真好啊。”我轻轻说,“我一直想要带你来看看的。” 缘一握了握我的手:“真好。” “能和歌一起看歌家里的祭祀。”缘一弯了弯嘴角,火架子里的火光映着他的笑容,像是烧起来的火焰一样温暖。 金红色的余烬被雪风卷着,四处飞散。 我猝不及防被缘一抱了起来,我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神官的跳舞的样子在视线里更加的仔细。 缘一仰起头,赤红色的眼睛里跳动着温暖的火焰。 我抱了抱他的脖子。 雪风在耳边呼呼掠过,细碎的雪花从天空静静地落下。 我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被那个哥哥举高高了。”人群里突然响起小姑娘稚嫩的声音。 小姑娘的母亲伸手挡住她的眼睛:“没事,现在年轻人都这样。” 我:“……” 缘一:“……” …… 火焰在火架里在耳边噼里啪啦地响着,鲜红色的绸带被挂在黑色的树枝上,天空里下着朦朦胧胧的细雪。 “叽、叽叽。”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跳跃在树枝上的胖鸟,圆滚滚地几团趴在堆满积雪的树叉上。 赤红色的发尾扫在脸颊上,痒痒的,缘一的脸颊出现在视线里,他低着头,垂眼看着我。 我眨眨眼睛。 “你睡着了。”缘一说。 “哦。”我在他腿上翻了个身。 -- 第147页 睡着之前,我是枕着他的大腿的。 “做了什么样子的梦呢?”缘一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弯了弯嘴角:“一个不错的梦吧。” “我梦见大侄子来鬼杀队当教习了。” 缘一歪了歪脑袋,耳边的日轮耳饰摇曳。 “渡边他们会给大侄子搞死的。” 在斑眼中,就如同他本人说的一样,“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除了柱间都是垃圾”。 揍人就跟揍儿子似的。 缘一沉默了一下:“再睡一会儿?” “不要了。”我鼓了鼓腮帮子,“我想看你的日之呼吸。” 缘一拿起了手边的日轮刀,“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梦的后续: 到鬼杀队顶姑姑班的斑斑: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斑式嘲讽jpg.】 风柱:什么?单挑单挑!【暴躁老哥jpg.】 斑斑:你见过哪个大人会跟小孩子生气的?【冷笑jpg.】 柱们:不计较你为什么把我们都揍了?!!! 水柱:不好啦,斑先生遭遇鬼舞辻无惨啦! 主公:快去支援! 来到现场的柱看见斑先生和某个蟑螂须以改变地形的方式开着高达战斗。 斑斑:哈西辣妈! 蟑螂须:马达啦! 柱们:不敢动不敢动。 风柱:鬼舞辻无惨呢? 水柱:我刚才没说完。斑先生把鬼舞辻无惨一扇子拍出去之后就和上面那个蟑螂须打起来了。 蟑螂须:斑,你好过分!我来找你,你却扔了个暗器过来!还好我反应快拍了回去! 斑斑;那不是暗器,好像叫……鬼舞辻无惨来的。不管了,来战,哈西辣妈! 蟑螂须:马达啦! 柱们:教习,你大侄子有毒。 千手扉间:阿尼甲,你又翘班去找宇智波斑!! Ps:斑斑刚碰见屑老板的时候就感觉到朱迪的气息了,然后他激动地用团扇把屑老板朝着朱迪砸出去了,朱迪从封印卷轴里掏出超大把的□□给打回去了,斑斑又用团扇打出去,朱迪又打回来。 具体方式参照打网球的方式。 屑老板:宇智波斑PTSD和蟑螂须PTSD达成jpg. 日后看到蟑螂的屑老板:那两根须……! 感谢在2020-12-31 23:04:09~2021-01-01 21:0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呜、早间蓝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锤炼 继国严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要确切地说,是一个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我淡淡地说。 这个回答有点模棱两可,毕竟按照现在的世代,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年代刚开始不久。 即使我的过去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是我的回答仍像是从两个时代交接的夹缝中走过来的一样,缘一和严胜所处的世代不过也是刚刚起了一个开头而已。 从一个时代过渡到另一个年代所经历的一定是时局的剧烈动荡,时局剧烈动荡以及时代的更迭带来的往往就是战火,事实上我的确经历了这样的动荡,我甚至还是参与者,但是后世的人记不记得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缘一和严胜目前所处的这个时间段目前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再过过个几年、十年,就另当别论了。现在谈及战争年代,这样的形容很容易被人联想到这个世界的十几年前,也就是十几年前那场改变时代的大动荡。 现在不过是暂时的停歇,再过上一段时日,估计就会出现类似于五大国的情况了。 “啊,我的实际年龄比你想象中的大很多。”我说,“而且经历的事情跟你们也不一样。” “你们的刀是被千锤百炼出来的、救人杀鬼的刀。” “而我的刀,最初被人锤炼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屠杀同类。” “所以严胜先生,不用把我的形象想得那样伟岸。” “为了杀人而锤炼的刀迟早会被折断。” 屋顶层层叠叠的树叶投落下斑驳的影子,落进眼睛里,让人眼花。 “我的刀,已经被折断过一次了。” 风卷着碎叶掠过训练场上的空地,太阳于苍穹洒落的金辉越发地耀眼,越发地灼热。 谈话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得有点久,太阳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升上了中天。 风是暖的,太阳是暖的,天空高得不可触及。 我说过我是个比较幸运的人。 在黑夜里闪耀的写轮眼,至今可以被用来驱赶黑夜里的鬼魅,染上活人鲜血的凶刀,至今可以用来斩鬼救人。 “需要被锤炼的,不只是刀,还有灵魂。”我说。 “需要被锤炼的,不只是刀,还有你的灵魂,雨歌小姐。” 老猫拿着烟杆坐在大树的枝丫上,有模有样地翘着二郎腿,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隙在那张毛茸茸的脸上打下斑驳的影子。 “握刀之人的灵魂的具现化就是你的刀。” “你的灵魂被锤炼到何种境地,你的刀也会到达何种境地。”老猫垂眼看着站在树底下的我。 几十年前我的老师说的话,现在我将它转述给另一个人。 -- 第148页 我保持着挥刀的姿势,仰头看着头顶的老猫,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隙投过来的金色光芒,耀眼刺目。 “现在限制住你的,不是才能和天赋,而是你自己。”我说。 “这世界上只存在两个相似的灵魂,不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 “强迫自己去模仿他人,所达到的境界也就那样了。” “强迫自己成为龙介先生,你也就那样了。”老猫的话隔着几十年又随着呼呼的风声,重新回到我的耳畔。 枝头的胖鸟转动着黑亮亮的眼睛,摇动着小小个的脑袋,时不时张开翅膀扑腾两下,跳跃在屋檐边上的枝头。 投落的树影也随之轻微地晃动,浅浅地打在继国严胜那张与缘一相似的脸。 长得再相似又怎样? 你不是缘一,你始终是你,始终是继国严胜。 而我始终是我,不是宇智波龙介,不是我那自以为是的混蛋老爹。 哪怕我是爸爸的女儿,和爸爸再相似,我也不是他。 “我知道了。”继国严胜缓缓地说。 在这之后,他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产屋敷府邸的侍女送上了泡好的茶水和新做的点心。 主公在对待鬼杀队的队员们从来不吝啬,茶叶是南方运过来的,茶水带着一股清香,精心制作的点心放置在白瓷的碟子上。 哦,是馒头啊。 我捏起一个馒头,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豆沙的甜味从舌尖蔓延开来,背景飘起幸福的小花花。 人生无憾jpg. 旁边手捧茶杯的继国严胜脸抽了一下。 我瞟了一眼剩下的点心:“你吃吗?” 继国严胜瘫着一张脸告诉我:“你可以全部吃掉。” “谢谢。”我毫不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整碟子馒头抱进怀里,活似不这么做有人会跟我抢。 有甜食不吃王八蛋。 “你的姓氏……是什么?”严胜突然问。 我嘴里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而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回答了他。 “宇智波。”我说,“我是宇智波雨歌。” “歌,不要害怕。” 温热的手心贴在我的脸上,话语也是温热的,朦胧间还可以看到摇晃的日轮耳饰和泛红的发尾。 罗刹也好,修罗也罢。 无论再怎么不堪回首,我都不会再逃避了。 “宇智波……吗?” 继国严胜对着无人的空气轻轻说,话语被揉碎在风中。 ……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去拜访了珠世小姐。 白天的珠世小姐居住在蝶屋地下室。 原来是蝴蝶的杂物间,珠世小姐入住蝶屋之后,蝴蝶嘴上说着憎恨鬼,不要把鬼带到蝶屋来,但是还是给珠世小姐收拾出了一个整洁干净、白天太阳不会落进去的地下室。 夜晚我到达蝶屋的时候,便看到了穿着白色外衣的珠世小姐在桌边捣鼓药剂,旁边还有对照的手稿。 “咚、咚咚。” 我右手握拳在门板上敲了敲。 珠世小姐抬起头,紫色风信子一样的眼睛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放下了药剂,起身对我说:“夜安,歌小姐。” “夜安。”我礼貌性地回礼。 “珠世小姐在研究对付鬼药剂吗?”我问。 珠世小姐点了点头:“确切来说是对付鬼舞辻无惨的药剂。” “对付鬼舞辻无惨?”我有点好奇。 珠世小姐给我找了把椅子,示意我坐下详谈。 “是的。”珠世小姐说,“那个男人身体再生能力之强远远胜于所有的鬼,即使被砍头也不会死亡,至今我还未能发现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他的生命。” “所以珠世小姐是想配制出可以破坏鬼舞辻无惨细胞再生的药剂吗?”我明白了。 “细胞?”珠世小姐不明白这个概念。 于是我简单粗暴地用写轮眼把从千手老二那里知道的有关细胞的概念一股脑子塞到了她脑袋里。 “大致就是这样。”我看着在认认真真消化知识概念的珠世小姐,“鬼舞辻无惨的再生能力,和他细胞强大的分裂能力是脱不开关系的。” “他能把人转化为鬼,也和细胞强大的侵蚀能力挂钩。” 这两方面有点像千手柱间的木遁细胞。 强大的□□到不用结印也可以愈合身体的再生能力,细胞具备强大的分裂能力的同时也有侵蚀能力。 忍者之神举世无双的木遁血继限界,让闻名的人垂涎不已。过去不少人觊觎那举世无双的木遁血继限界,千手柱间死后更是有人企图来挖他的坟,结果不是让被千手老二摁死在木叶,就是被撵狗一样撵出去。 强大的细胞带来的是强大到近乎百毒不侵的躯体,过去在战场上,毒素对千手柱间根本没什么作用,掺了毒素的东西进入他的躯体之后,几个呼吸之间的时间就可以过滤出去。 木遁细胞对他是百毒不侵,对其他人却是要命的东西,植入他人身体的细胞会反过来侵蚀人自身的细胞,过于强盛的木遁细胞在身体里活跃就跟在腐烂的木板上蹦迪一样,烂掉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千手柱间的细胞没有把人转换成第N个千手柱间的能力。 如果有,那世界简直是灾难,到哪里可以找到N个大侄子来跟他刚是个沉重的问题。 -- 第149页 相比之下,鬼舞辻无惨就像是某种再生能力强大的软体动物,有媲美千手柱间的再生能力,却没有千手柱间可以殴打全忍界的身体强度。 “我懂了,歌小姐。”珠世小姐的目光炯炯有神,“能够在这方面钻研的人,真是个十分天才的人。” “如果在我化鬼之前,鬼舞辻无惨如果知道他,我对鬼舞辻无惨就没有价值了。”珠世小姐抿了抿唇,眼神悲哀,“我可能……就不会化鬼了。” “但是鬼舞辻无惨找上的,也会是他。”珠世小姐又说。 鬼舞辻无惨找上谁? 千手扉间? 我眼角抽搐了一下。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 且不说他钻不钻得过木叶外围的结界。 整个木叶谁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个研究狂人? 鬼舞辻无惨十有八九会反过来被千手扉间送进他的实验室拿着手术刀解刨了。 “珠世小姐。”我说,“鬼舞辻无惨,战斗过吗?” 珠世小姐一愣:“我……并没有见过他与谁真正战斗过。” “人类与鬼的差距太大,在缘一先生创造出呼吸法之前,人类几乎无法与鬼抗衡,更何况是鬼舞辻无惨这样的恶鬼。” 即使是同类下属,鬼舞辻无惨也不肯透露太多有关自己的事情。 有关这只鬼的情报真是稀缺的很。 “歌小姐。”珠世小姐对我说,“鬼舞辻无惨惧怕阳光,因此,他一直在寻找能让他克服阳光的东西。” “能让鬼舞辻无惨克服阳光的东西?”我皱了皱眉头。 “是的。”珠世小姐说,“几百年来,鬼舞辻无惨一边到处游走,一边制造鬼,是为了寻找那一味叫做‘青色彼岸花’的药材。” “但是他找遍了这个国家也没有找到青色彼岸花。” 我的手放在膝盖上,食指屈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膝盖上。 “如果,歌小姐的友人可以帮助我们研究,那就太好了。”珠世小姐突然说。 友人? 我皱了皱眉头。 “谁?”我下意识地问。 我这人没什么朋友,说实在的,我人缘不好。 千手柱间虽然人渣,但是他好歹是唯一一个可以被斑称之为朋友的人。还被人叫做罗刹宇智波雨歌的时候,我就没什么朋友,现在仔细想想,还真的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朋友都没有。 友人?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友人这种人? 珠世小姐不解地看着我,“歌小姐的幻术里讲解的那位白发先生不是……友人吗?” “蛤?”我挑了挑眉,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他们家的人杀了我全家。” 千手扉间? 我的大侄子死在千手柱间手里,我的小侄子死在千手扉间手里,我兄长的死跟千手佛间脱不开干系,兄长的其他几个孩子死在千手家的人手里。 这样子的关系你跟我说他是我的友人? 珠世小姐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歌小姐的亲人不是被鬼……” 我摇摇头:“不是。” “但是我加入鬼杀队的确跟鬼有关系。”我说。 “我真的很好奇。”珠世小姐怔愣了一下,而后对我说,“歌小姐到底有怎样的过去。” 我抿了抿唇:“净是些不好的事情罢。” “但是因为有珍视的东西,所以才有了后面不好的事情。” “歌小姐,真的不能邀请那位先生到鬼杀队吗?”珠世小姐小心翼翼地问。 我捏了捏眉心,内心倍感操蛋:“我连他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 反正我是给自己的族人捅死的,死了之后的事情谁会知道。 “很大几率已经死了吧。”背靠着椅背,我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轻轻说。 除了身为九尾人柱力的漩涡水户,竟然还有人能用这样的方式使用九尾查克拉。 六道仙人的宝具。 随便来一个就已经够千手扉间呛的了。 我死了。 那千手扉间活下来的几率是相当地小。 “怎么会……”珠世小姐喃喃地说。 要对付什么人,了解他是第一步,尤其是鬼舞辻无惨这种老妖怪。 我不清楚他的实力。 有关他的情报也相当少。 按照这样子拖下去,我们有时间,但是现在可以说的上是性命垂危的主公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垂下眼帘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和那个百年老鬼正面刚一次才行。 “珠世小姐,我想,正面与鬼舞辻无惨刚一次。” 珠世小姐的面孔的表情变得一瞬间被惊恐占据。 …… 这次的谈话不是让人很愉悦。 珠世小姐明显对我要去跟鬼舞辻无惨正面刚的想法表示极大的不赞同,和不可思议,看着我的眼神活似看着一个疯子。 “歌小姐!”珠世小姐失态地拔高了嗓音,“你在开玩笑吗?那是鬼舞辻无惨!” 我想了想:“鬼舞辻无惨能凭空制造一大片热带雨林吗?” 珠世小姐愣了一下:“不能。” “会喷火吗?能覆盖住一个平原的那种规模。” “不能。”珠世小姐说。 “会喷水吗?洪水那种规模。” 珠世小姐觉得我在说天书,但还是回答了我:“不能。” -- 第150页 “那就没问题了。”我说。 我连千手柱间都正面刚过,区区一个鬼舞辻无惨,我就不信他比千手柱间还能打。 珠世小姐额角青筋暴起,努力微笑:“缘一先生估计在今天晚上就会会到本部了,歌小姐做这件事之前和缘一先生商量一下吧。” 我:“……” 我看着珠世小姐,眼神肃穆,郑重地向她请求:“珠世小姐,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在你这里留宿?” 珠世小姐微笑地告诉我:“天色已晚歌小姐请回吧。” 于是我被珠世小姐,还有过来找珠世小姐一同研究毒杀鬼的紫藤花毒素的蝴蝶联手扫地出门了。 天色真的已晚,夜空里回荡着虫鸣,清冷的圆月挂在漆黑的天幕上,孤高寒冷。 呼啦一阵风,卷着落叶路过我的眼前。 呵,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珠世:我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能搞事还不要命的。 蝴蝶:习惯就好。 歌:是不是我没开过高达,你们都不信我。 缘一酱不在的日子里,浪的没边的歌小姐。 歌一听到缘一要回来,怂了。 珠世:能凭空制造森林,喷出覆盖平原的火焰、洪水一样的水流,这是人吗?! 斑斑:…… 朱迪:…… 门二:…… 感谢在2021-01-01 21:07:41~2021-01-03 21:4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间蓝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病痛 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喝药。 月色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样,漫上了整个黑夜的世界,潮水漫过的地方,墨色氲氤上了一层莹白色。 蝶屋休息室里静悄悄的,灯罩里的火焰静静地燃烧,火舌跳动的同时,墙上投落的影子也扭动着身躯舞动。 暖色的火光像是流水光影一样,漫过桌台、地板。 蝴蝶笑眯眯的脸庞笼罩在灯火的阴影里,即使是光线昏暗,凭借宇智波超乎常人的视力,我也可以看到对方额角暴起的青筋。 蝴蝶垂眼看着我,眼底打下浓重的阴影,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显得阴鸷。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良久,蝴蝶才开口。 我咂咂嘴,有些不确定:“大概……可能是昨天下午。” 跑到瀑布做了次自由落体运动的时候? 我没注意这么多。 我很久没有生过病了,除去绘里嫂子去世后的那场高烧和一些在战场上受过伤之后留下的后遗症,我几乎没有生过特别的病。 换了个身体之后,那些旧伤已经随着曾经的身体的消亡而消失,新的身体比在木叶那时更加的年轻、更加的有活力,没有难看的伤疤,没有在下雨天如同蚂虫啃咬一样的后遗症。 我可以上蹿下跳,可以到处跑,下雨天也不会疼痛,但是我却忽略了,人都是会生老病死的,哪怕是我曾经那具已经经过战场洗礼的身体也一样。 蝴蝶双眼微眯:“伸出舌头来。” 我“啊”了一声,乖乖地把舌头伸出来。 蝴蝶皱着眉头,将桌台的灯盏拿起,凑近我的舌头,仔细看看了之后又将灯盏放回了桌子上。 “我感觉你是低烧了好几天了。”蝴蝶斜眼看着我,“昨天才隐隐约约发觉的吧。” 脑袋晕乎乎的,脸上的温度也一直没降下来,我整个人都感觉到云里雾里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是云雾一般。 灯盏里的火舌静静地跳跃,火红色的灯火荡漾在灯盏里的灯油里,高脚的灯盏的影子在桌台上被拉得老长。 蝴蝶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稍微爱惜一下你自己不行吗?” 蝴蝶的话我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整个人仿佛被放在火架上烤过一样,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抱歉……”我垂下眼帘,思考什么的目前好像做不到了,只能说出这俩字。 蝴蝶扶额,看样子是不打算相信我说好好改正错误的样子。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我可以说是屡教不改,每次都是以一种‘对不起,我下次还敢’的态度忽悠过去。 蝴蝶提起桌上的毛笔,掀了掀嘴角,满满都是恶意:“我是搞不了你。” 我歪了歪脑袋,心说搞不了就不要搞了呗。 蝴蝶继续微笑:“但是缘一先生可以。” 我身体一僵,满脑子的卧槽。 蝴蝶扭头,看着墨色的天空上清冷的圆月,今夜的月亮好像意外地圆润和漂亮,悬挂于夜空,宛若上好的玉雕。 “这么晚了,杏子她们已经就寝了。”蝴蝶慢条斯理地继续说,“所以我只好麻烦缘一先生去煎药了。” 我:“……” 蝴蝶伸手提起架在笔架上的毛笔,一边纸张上书写,一边用隐约含着怒气的声音告诉我:“我会告诉缘一先生,让你好好喝药的。” “别想着偷偷倒掉。”蝴蝶抬眼给了我一个颇具威胁的眼神。 不同的人,同样的话语,都隐隐约约带着警告的意思。 “别想着偷偷倒掉。” 红发丸子头带着封印符文发饰的女性弯起嘴角,笑得一派温婉端庄,嘴里吐出的话语却隐约带着威胁的意味。 -- 第151页 我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缘一和蝴蝶,还有曾经的漩涡水户,三个人都能不约而同地说出同样的话,看出我心里的小九九。 “我会告诉斑先生的哦。”记忆里的女性微笑地看着我。 连威胁的方式也是如出一辙。 我叹了一口气,心说真是阴魂不散。 蝴蝶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这时候叹气的原因。 “要不,我给你点蜜饯?”蝴蝶想了想,说。 我:“……” 原来你是打算连蜜饯都不给我的吗? 喝药不给蜜饯,你让我死的了。 “我会好好喝药的。”浓浓的无力感漫上心头,不知道是晕乎乎的感觉还是回忆带来的疲惫感,我没有跟蝴蝶讨价还价。 蝴蝶把毛笔放回笔架上,暖色的烛火映照着那张秀丽的脸颊,瞳孔里跳跃着烛火。 “蝴蝶。”我轻轻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特别不会掩饰眼睛里的情绪。” 平静无波的脸颊,平静无波的表情,眼眸之中的情绪却像是涨潮的海水。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人的情绪可以通过除了眼睛之外的方式表达出来,亦可以通过眼睛之外的方式掩饰起来。肢体语言动作,在经受某些训练之后,可以被掩饰出来,但是眼睛流露的情绪却并非那么好掩饰。 除了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还需要极佳的反应能力,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之后,瞬息之间调整、掩盖自己的情绪。 蝴蝶擅长掩饰自己的肢体语言表达出来的情绪,却不擅长掩饰眼睛里表达的情绪。 将近二十年不需要与人对抗,不需要与人玩心理战术,对抗的对象换成鬼之后,仍不需要这么多弯弯绕绕,但是有些东西,依旧是深深地被留在骨子和灵魂之内。 我虽然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傻,但是不代表我真的是傻的。 “有事你可以直说。” 蝴蝶顿了顿,抬眼与我对视,又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才缓缓地开口:“歌小姐,你的风寒,可能不单单只是风寒。” 杯盏里的灯火在跳跃,和室里安静得有点过分,烛火把影子拉得老长,在墙上投落的影子,诡异沉静。 “当然,这是我的推测。”蝴蝶又补了一句。 我顿了顿,咬了咬舌尖,微量的疼痛尽量让自己的意识从一阵一阵的晕眩之中清醒了一点。 我示意蝴蝶继续说下去。 蝴蝶看着我脸颊上那道浅浅的伤口。 “那道伤口,始终没有真正的好起来。”蝴蝶说。 我沉默了,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这道伤口始终是没有真正的好起来,以往这样浅薄的伤口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可是这道伤口在轻轻抚摸上去的同时,依旧会带着一阵刺刺的轻微疼痛。 是因为这是被鬼手臂变化出来的刀刃伤到的原因吗? 我垂下眼帘,习惯性地掩饰住眼底流露出来的情绪。 “我会在药物里加上一点从紫藤花提炼出来的药物。”蝴蝶继续说,“你好好吃药。” “不要……” “不要想着偷偷倒掉。”我替她把话说完整了。 蝴蝶点点头,“知道就好,最近注意自己的身体,一旦有什么异样,要及时来找我,毕竟我才是医师。” 蝴蝶扫了我一眼:“还好我没有就寝,否则缘一先生大半夜把你带到蝶屋也不知道要找谁。” 我乖乖闭上嘴巴,乖乖听着蝴蝶唠叨,总归因为大半夜不请自来而感到不好意思。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况是我大半夜发烧,缘一才不得不跑到蝶屋来打搅蝴蝶。 蝴蝶又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皱了皱眉头:“吃了点特效药感觉降下去了一点,但是还是很烫。” 大约是因为宇智波查克拉偏向阴性的关系,我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上一点,就好像缘一的体温一年四季都比常人高的道理是差不多的,都是因为体质特异,过低的温度不适合缘一,过低的温度同样不适合我。 事实证明,这样子的感觉陌生有熟悉。 陌生的原因是因为它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当初在雨天拖着斑走了一路之后也没有发过烧,熟悉的原因是因为我曾经生过这样的病,但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有通透世界的缘一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体的异样,自我和他生活在一起之后,像是风寒这类小毛病几乎没有,在自己的认知里从来没有生过病的我突然就发起了高烧,缘一有点慌,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之后,果断无视我本人的意见,捞起我就往蝶屋赶。 病痛的感觉真是想当的……糟糕。 绘里嫂子生下泉奈之后,整日整夜卧病在床,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颊,瘦弱到几乎只剩下骨架的身体虚弱到连多说一会儿话都会增添一分疲惫。 蝴蝶二话没讲就把我摁在被子里,“缘一先生很快就回来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还给我掖了掖被子,“老老实实休息吧,我会帮你跟主公告假的。” 我动了动嘴唇,感觉说话都是个难题,脑子好像不大听从我的意愿。 脑海里出现绘里嫂子的笑脸,美丽又虚弱,好似盛放的繁樱一样,沉甸甸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塌下来。 -- 第152页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风寒就如此难受,绘里嫂子当初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我知道了。”我轻轻说。 蝴蝶又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门,“咔哒”一声轻响,房间的门被合上了。 房间里再度回归静悄悄的样子。 我翻了个身,动作带起布料轻微的摩擦,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窗口开了一条小缝,水银一样的月光从缝隙之间流淌进来,窗外墨色的影子摇曳,夜虫震动的翅膀,光和影流淌在其间。 脑壳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绘里嫂子苍白又美丽、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的脸庞,一会儿又是雪地里还是少年的泉奈踢着白色的雪花,转过身来,笑容和熙地喊我“雨歌”的样子,一会儿又是磅礴的大雨,黑色的雨幕遮住了整个世界,我拖着死去的斑,恍若行尸走肉一样行走在绝望里。 “咔哒”一声,脑海里的画面戛然而止。 没有雨,没有雪,没有垂死病中的女人,没有在雪里踢着雪花的少年,没有漆黑得不见尽头的绝望与黑暗。 月光从门打开的缝隙之中流进房间的木质地板上,像是漫出的水泽。 我以为是蝴蝶又回来了。 我翻个身,闭着眼睛,有点疑惑,从被窝里坐起来:“不是说……” 赤红色的发尾,静静垂落在耳边的日轮耳饰,红色的羽织,出现在实现里,月色像是被剪得细碎的纸片一样,落了他一身。 “缘一。”我顿了顿。 缘一一言不发端着手里的药碗走到床边,把盛着黑乎乎的药的碗递到我面前,赤红色的眼睛平静得让我心里有点发怵。 我咬牙把那碗苦哈哈的玩意儿灌进了喉咙里,放下碗的同一时间被人往嘴里塞了蜜饯。 我砸吧砸吧嘴,心说这个操作有点熟悉。 缘一坐下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好点了吗?” 我砸吧砸吧嘴,咀嚼着嘴里的蜜饯,试图马上让药的苦味淹没在甜味里:“好点了。” “不知道会不会烧成傻子。”我扁了扁嘴。 缘一想了想:“我问过,蝴蝶说晚来一步可能就会了。” 我:“……” “你做噩梦了吗?”缘一摸了摸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指腹的温度太过炙热,像是飞溅的火星。 缘一有点疑惑,眼里的担心多过疑惑:“还是不舒服吗?” “没……睡一觉可能就,好了。”我有点磕磕巴巴地说,脸颊上的温度烧得更加地旺盛。旺盛到令我有一种它不会降温的错觉。 缘一把我塞回了被子里:“那就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里。” 柔软的布料轻轻摩挲着皮肤,脸颊上的温度始终都降不下去,赤红色的发尾垂落在洁白的被褥上,像是溅上了火星一样,一时之间被褥里的温度灼热起来。 我脑袋往被褥里拱了拱,大半张脸拱进了被褥里,梦里的冰冷和现实里的过分的灼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斑死后我的噩梦从未终结过,即使是浅浅的小憩,那些噩梦也会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样从最深处涌出来,奔涌着、咆哮着淹没我的意识,噩梦的狂潮涌进鼻腔、口腔,将呼吸的路径堵塞,抽走身边最后的一丝温度,将人甩到噩梦的最深处之后,跌入深渊之后再从窒息之中醒过来,面对与地狱一般无二的现实。 一度怀疑我不在人间,而在地狱。 但那的确是人间,我孤身一人,无人相伴的人间。 也许死后的世界,才算是人间。 我从被褥里探出手来,伸手将垂在被褥上赤红色的发尾握住,放在手心里。 “歌?”缘一带着浅淡的疑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睡不着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 “你就这样一晚上坐着吗?”我微微从被褥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刚才外面回来,很累吧。” 缘一沉默了一下:“我没有问题。” 我死鱼眼,很想把蝴蝶拉回来,让她看看,她口中所说的“这样的人”不止我一个。 “我的被子可以分给你一点。”我往被子里挪了挪,轻轻说。 窗外的紫藤花静静地垂落着,月色在紫色的花朵洒落下一层薄薄的霜,被拉长的影子静静地落在窗台上。 缘一沉默了,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之后,慢吞吞地像小时候那样钻进了被窝里。 我:“……” 感觉被子里更热了,简直是往里面塞了个太阳。 这本就是张单人床,睡一个人刚刚好,我的身材偏瘦,在加上成年之后长得又高又大个的缘一,不免有些拥挤。 我艰难地翻了个身。 “会难受吗?”耳畔被人轻轻呼过一口温热的气息。 我顿了顿:“很暖和。” 真的很暖和,只是过分地暖和了一点。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像只营养不良的小奶猫,跋山涉水从我不知道的地方跑到那条田埂,我牵着他的手回了家,漫天璀璨的星星落进了眼睛里,璀璨又清冷,我的手却是暖的。 因为牵了个小小的太阳回家。 我常年不曾间断的噩梦也在他来到的那天晚上被摁下停止键,自从终结之谷出现的那个夜晚,我头一次一夜无眠睡了一个长长的安稳觉,我挨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入睡,梦里我怀抱着太阳。 -- 第153页 身后的人翻了个身,我整个人都陷进了他的怀里,这样想想就像是他从背后抱着我入睡一样。 “这样舒服一点了吗?”他又说。 我翻了个身,正对着他,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像是在太阳底下的味道。 “嗯。”呼吸逐渐平息下来,近在咫尺的是缘一的胸膛,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很晚了呢。”微微抬起眼睛,看到了缘一背后撒了满地的月色,清冷的月色在赤红色的发尾上撒了一层细碎的银,“蝴蝶没揍我真是意外啊。” 那个暴躁姑娘。 缘一轻轻地“嗯”了一声:“明天我会好好去道谢和道歉的。” “那我陪你一起去。”意识逐渐混沌,我半梦半醒地回了他一句。 “好。”耳边传来的声音低沉,额头是温热的呼吸,“晚安。” “晚安。”我半嘟囔半回应了一句。 …… 如果说我之前还能认为是自己搞错了,也许呢,也许我并非是蝴蝶说的那种感情,毕竟宇智波的情感总是有那么一点……异于常人,想想斑和泉奈,兄弟两个人之前的迷之兄弟情,再想想斑和千手柱间……呸,我大侄子是直的,钢铁直男!那狗比就算了! 现在我真的没办法在否认了。 我真的是……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缘一。 …… 清晨第一缕太阳投落进房间里,灰尘在淡金色的阳光里起起落落,像是升起的雾气一样,弥漫在房里。 我的意识逐渐回笼,入眼就是缘一的脸。 皮肤白皙细嫩,纤细的睫毛微微振翅的蝴蝶,呼吸均匀。 我忍不住,抬起手来,戳了戳他的脸颊。 睫毛轻轻一颤,对方缓缓睁开了眼睛。 “早。”我眨眨眼睛。 “早。”赤红色的眼睛平静无波,声音四平八稳像是平静的湖水,无法想象不久之前,那双眼睛竟然会像起伏的湖面一样,被情绪带动着起伏。 缘一的往我的额头上靠了靠,额头轻轻抵在我的额头,“烧好像退了。” 我眨眨眼睛,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缘一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来。 “啊啦,抱歉。”缘一身后传来蝴蝶日常带着笑意的声音,“你们整理完之后我再进来。” 对方如无其事地把门关了之后,空气陷入了一阵过分的安静。 缘一低着头垂眼看着我:“我们起床?” 我:“……哦。” 这话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捉奸在床jpg. 回家发现坐在庭院里脸色不正常的歌的缘一酱:有被吓到jpg. PS:生病了要及时就医。 于是果断无视歌的意见抱起人就跑蝶屋。 熬夜莫得睡的蝴蝶:有些暴躁jpg. 感谢在2021-01-03 21:41:41~2021-01-06 22:4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瓶;Kira 6瓶;早间蓝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花鸟 远方的地平线上,金色的光辉蔓延上来,天空的墨色被黎明的太阳刺破之后,阴霾之间褪去,柔和的太阳从地平线朝着整个世界蔓延开来。 藏在蝶屋周围的紫藤花之间的蝴蝶轻轻地振动着翅膀,纤薄的翅翼像是一层薄薄的轻纱,翅翼上流转着金色的晖光。 天亮之后,蝴蝶给我重新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真的退烧之后才放过了我。 “最近多注意一点。” 蝴蝶松了一口气,眼中的担忧逐渐褪去,金色的太阳弥漫在房间里,头顶的蝴蝶发饰在朦胧之间好像要振翅起舞。 “我会注意的。”我轻轻说。 类似的话我说过很多,蝴蝶也不见得会信我,事后我也不见得会真的去注意,但是好歹先在蝴蝶面前蒙混过关再说。 过去的漩涡水户也是,现在的蝴蝶也是。 医师这种人一旦刚起来真的是相当让人头疼。 仿佛看穿了我心里的小九九,蝴蝶弯起嘴角,笑得老奸巨猾,转头看向缘一:“这方面就麻烦缘一先生了。” 我:“……” 缘一点了点头:“叨扰你了。” 蝴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角的余光漫不经心地划过,看得我心里一阵凉飕飕的:“你太客气了,我好歹是鬼杀队的医师啊。” “对于某些总是作死还不爱惜自己的家伙,当然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对症下药。”蝴蝶嘴角的蝴蝶弯得更深了。 临走之前,蝴蝶又拿出了一袋又一袋包得整整齐齐的药,像是猜中了我会半路扔掉的意图之后,蝴蝶转手就把那一袋又一袋的药塞到了缘一手里。 “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蝴蝶笑眯眯地说,“一天一次,吃完了之后再来蝶屋找我检查身体。” 我:“……” 让我死! 缘一接过蝴蝶递过来的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蝴蝶,郑重地说:“我会好好地监督歌喝药的。” 我可怜巴巴地扯了扯缘一的袖子,抬头撞进了缘一那双赤红色的眼瞳里,平静深沉得像是深深的潭水。 心跳一瞬间仿佛停止了,又像是一瞬间脱离了正常的跳动频率,疯狂跳动之后却在一瞬间回归正常。 -- 第154页 缘一想了想,认认真真地对我说:“喝药的时候会有蜜饯。” 我:“……” 有蜜饯就好……不是,我关心的是这个吗?! …… 告别蝴蝶之后,缘一一手拎着成捆成捆的药,一手牵着我,踩着满地越发明亮的阳光,慢悠悠地朝着住处走去。 我乖乖地把手放在缘一手里,任由他牵着我,踩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不紧不慢地走着。 缘一的手又大又暖和,完完全全将我的手裹在了他的手里。 我有点疑惑,是我的手变小了,还是他的手在我不注意的时候长大了? “缘一。” 缘一顺着我的声音,扭头看着我,日轮耳饰在金色的晨光里摇曳。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是哪里不舒服吗?”缘一松开了牵着我的手,将手掌心抵在我的额头上,又翻向手背触碰。 我把他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放在自己的手背上比了比大小:“你长得真快。” 缘一没说话,低头看着两只重叠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的两只手。 “歌的手,变小了。”缘一轻轻说。 曾经我的手,与他的手大小一般无二。 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不是我的手变小了。”我告诉缘一,“是你长大了。” “长得比我还高,手也长得比我还大。” 缘一歪了歪脑袋,细碎的光落进赤红色的瞳孔里,金色的晨光在纤细的眼睫下打下浅浅的剪影,轮廓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 “真的好神奇啊。”我看着缘一的脸,逐渐有点出神,“明明我的年纪比你大来的。” “可是现在看起来你像是大人,而我是小孩子。”我歪了歪脑袋。 明明我是一个实际有七十多岁年纪的亡灵不是吗? 可是现在被人牵着手、跟着对方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的人,会是我。 牵着我的手的人会是曾经被我当成小孩子的人,还是曾经连独自出个门我都担心他会迷路的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缘一告诉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这么说好像没问题。 “我可以牵着你的手了。” 嗯,不仅长大了,也更会说话了。 …… 回到住所之后,长大了的缘一谨遵蝴蝶的医嘱,按时按点地监督我喝那些不知道在里面加了多少黄连的药,苦得让我连舌头为什么可以尝出味道来这种事情都开始怀疑人生。 “打个商量。”面前的药散发着浓烈的药味,黑乎乎的颜色让我想要自戳双目,“下次煎药能放罐糖进去吗?” 缘一把盛着药碗的托盘放在榻榻米上,认认真真地想了想:“蝴蝶说不行。” 我:“……” 仿佛在从这碗药的背后看到了来自蝴蝶深深的恶意,眼角抽搐之后,我才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赴死般端起那碗要给自己灌了下去。 而后缘一从背后拿出了一碟被放置在白瓷浅口碟子里的精致点心,点心被捏成很可爱的兔子状,一个挨着一个乖巧地趴在白瓷的碟子上,碟子的边缘还别上了一枝新采摘下来的紫藤花。 卖相上格外地惹人怜爱。 缘一:“杏子她们给我的,她们说等你吃完药后再拿出来。” “她们说你的心情会变好。”缘一又补了一句。 我:“……” 看来我真的被当成小孩子哄了。 杏子是蝶屋里的姑娘,在蝶屋里的小姑娘普遍都是蝴蝶的部下,杏子和其余几个小姑娘的身份类似木叶医院的护士,平时负责照料受伤的鬼杀队队员,监督伤势复原的队员进行复健训练等等。 其中的一项任务就是监督我喝药当然,这也是蝴蝶授意的。 我小心翼翼地捏起了其中一只兔子,放在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小豆沙的馅,糯米的外表。 很甜。 虽然是被当小孩子哄了,但我真的是挺高兴的。 屋檐上的紫藤花架紧紧挨着瓦片,在木质的地板上投落下一簇又一簇的影子,花瓣静静地下落到光洁的地板上,洒落一地的紫色。 我挨着缘一,坐在紫藤花架上一口一口把手里的小兔子点心吃完了。 嘴里的豆沙甜腻腻的。 真是,太甜了啊。 “就是因为太苦了,所以才要吃点甜的啊。” 遥远的过去里,有个头发微卷的青年,习以为常地把糖果塞到了我的手里。 时间太过久远,我已经记不得他的相貌,留在脑海里的只有那头微卷的头发和模糊不堪的五官。 我记得他总是在笑,与总是冷着脸的族人和懵懵懂懂的我都不一样。 有一个漂亮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比我小上几岁的儿子。 年复一年。 只要他活着,他就会在祭祀的时候给我一颗被糖纸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糖果。 如果能活到木叶建立的时候,也许会看到与他本人同样喜欢笑的孙子,静心等待曾孙的降世。 真是太甜了。 大叔。 “好甜。”我又捏起一只小兔子,“缘一也来一个。” 我捏着兔子看着缘一,缘一顿了顿,乖乖地张开嘴巴任由我把兔子塞到他嘴里。 眼前的人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嘴里的糯米和豆沙,活似一只抱着瓜子啃的仓鼠。 -- 第155页 有点可爱啊。 缘一鼓着腮帮子咀嚼了几下之后将糯米混着甜腻的豆沙馅的甜点咽了下去。 “好甜。”缘一说,“歌很喜欢这个味道。” 我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小半只兔子点心,看了看剩了些残渣的药碗,轻轻告诉他:“因为药太苦了。” 我是个怕吃苦的人,矫情到连药物的苦味都受不了。 我至今都无法想明白,当初的那个小小的孩子,是怎么在父亲严刑一般的训练和战场扛过来的。 但我又是明白的。 因为我害怕。 我隐隐约约知道没有力量,父亲可能会像母亲一样离开,但是我却不知道,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天开始,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抛下我随母亲而去。 我害怕,绘里嫂子死后,斑和泉奈也会在我看不到的时候死掉。 我一直都在害怕,害怕到连我最不想吃的苦味都悉数吞了进去。 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我在害怕,也许普遍都认为“罗刹”是不会害怕的鬼。 “歌,不要害怕。” 有意的也好,无意的也罢,缘一啊,始终都是在很多时候可以将我那点小心思扒得一干二净的人。 也始终是把太阳的光和温度一点一点洒落进那颗被冰封了太久的心脏的人。 缘一抿了抿唇,柔软的唇瓣上还沾染着深色的豆沙。 紫藤花架上层层叠叠的花瓣里藏匿着两只胖鸟,那两只胖鸟似乎是一对夫妻,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把我搭在别人家的庭院里的树杈上,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开始,它们就喜欢趴在枝头的窝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蓝色的天,白色的云,不时划过几只飞鸟,飞得太高,渺小到只能看到几个黑点,就好像一张白纸,瓦蓝的墨水在上面打翻之后,有人在它的表面渲染出蓝天,又点上了几个黝黑的小点。 沙沙—— 鸦色的发丝擦过我的脸颊,擦得我的脸痒痒的。 指尖传来的触感是柔软的,也是软软的。 舌尖轻轻扫过指尖,面前的人微低着头,泛红的头发垂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白皙的,乍一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舌头一卷,缘一把兔子点心全部卷进嘴里,咀嚼完咽入咽喉后,那双沉静的、没有什么波澜的眼睛看着我,腮帮子又鼓了一两下。 “很好吃。”缘一告诉我,“不吃苦的时候,也可以吃甜的。” 咚——! 庭院里蓄满水的惊鹿敲击在光滑的石板上,紧接着就是潺潺的流水声,顺着竹管慢悠悠地流进池塘里。 顺带也敲回了我差点停止的心跳。 我抿了抿唇,搓了搓手指,指尖上还残留着糖霜黏腻的触感,还有那个柔软的触感和温度。 滚烫到几乎要把我的手指烫伤。 屋檐顶上的云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吊在紫藤花架下的花朵的影子静静地投落在地板上,庭院里的光影明明灭灭。 “啊。” 良久,我才艰难地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干涩的音节。 真是过分甜了一点。 甜腻到心跳差一点就要停止。 发出这个干涩的音节之后,我仿佛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嘴唇仿佛上了胶一样,静静地抿在一起,全身的血液仿佛一股脑地冲上了脸颊,皮肤在短短的时间里开始泛出浅浅的红色,而后越发地浓艳。 今天的天气好像是真的热。 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冷的空气进入胸腔之后稍微地清醒了一点。 “嘎——” 瓦蓝的天空里,盘旋着一个黑点,黑色的鎹鸦张大着嘴巴,发出沙哑的叫唤声。 “有信件!有信件!有信件!”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天空。 黑色的鎹鸦拍了几下翅膀,扑凌着落了下来,细小的腿部站立在走廊的地板上。 “有信件!”鎹鸦晃着脑袋又重复了一句。 我把愣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深吸一口气之后,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问鎹鸦:“什么信件?” 鎹鸦展开了黑色的羽翼:“不知道,收信人日轮小姐!” 我:“……” 哦豁,是缘一没跑了。 鎹鸦抬了抬腿,我看到了腿部细小的金属信筒后伸手取了下来。 展开信件的那一刻就看到上面秀娟的字迹,越过内容看到了信件底下的落款人——卯雪小姐。 花街的花魁的宝座不是仅仅凭借美貌就可以坐上去的,除了要有能打动男人的美丽容颜之后,还要有让大多女子都艳羡的才艺,吟诗作对,奏弹乐器,在花街这种潜藏着无数黑暗与欲望的地方,花魁甚至吸引了公卿为其一掷千金。 被长野君大力追求的卯雪小姐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我有点好奇,我们与她的交集仅仅只有这一次而已,还是一个意外,本以为双方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情,但是事实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而且,为啥是写给缘一?! 我抬头看了看缘一之后低头看了看信件,之后将信件递给他,面无表情地告诉他:“给你的,日轮小姐。” 缘一不明就里地接过信件。 “写的什么?”我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偷看别人信件总归是一件失礼的事情,但是我就是很好奇,就是想要看。 -- 第156页 缘一却把信件看完之后淡淡地将信件收起来了:“没什么,只是道谢而已。” 我:“……” 我严肃地告诉他:“你这样说我更好奇了。” “既然‘日轮小姐’收到了,‘月姬小姐’有没有收到呢?”我弯了弯嘴角,笑得老奸巨猾。 老实孩子缘一:“……不知道,但是我会去问兄长大人的。” 花街里惊鸿一现的绝世美人,宛若太阳与月亮。 离开花街之后,这个小道消息就通过目睹了太阳与月亮的盛世美人的男人们口口相传,其中甚至包括了些许公卿贵族,最终传入了鬼杀队的耳朵里。 离开花街的那天晚上,我带着珠世小姐找到鸟见屋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得差不多了,鸟见屋卯雪小姐的房间里被开了一个大口子。 据目睹当时情况的人所说,安置窗户的那面墙直接被破开,从里面挥出的火焰像是燃烧的太阳之火,美丽夺目让行人驻足。 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惨叫声,怪物,也就是鬼的头颅飞了出来,持刀的‘女人’从窗台上跃下,手里的刀被烧得通红,瑰丽而夺目。 容颜昳丽,发尾若太阳燃烧的焰尾。 与此同时,追杀其他鬼的‘月姬小姐’皎皎如月、在黑夜里斩杀鬼物的身姿也以同样的方式造就了花街的另一个‘传说’。 挥刀的‘女人’,太阳一般耀眼,月亮一般清冷,在黑夜里驱逐鬼屋,好似神代时期留下的传说从天而降的神女。 知道这个传闻之后,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临时由三个潜藏任务菜鸟组成的潜入队伍了。 鸟见屋老板娘准备的衣服华丽且繁复,层层叠叠的衣服罩在身上光是重量就有好几斤。 但是……你们穿得那么认真做什么?! 你们又不是真的女人,不会在里面穿自己的衣服吗? 缘一就算了,他憨啊,继国严胜你脑子进了水吗? 穿着女装顶着一张万众瞩目的美人脸去砍鬼,还是在花街这种地方,传出这种东西来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 我脑子也有问题,好好的干嘛要帮他们化妆?高原红和血盆大口它不香吗? 日轮与月姬这两个名字就通过鸟见屋老板娘的嘴传了出来,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千传到了鬼杀队,我当场差点笑出羊癫疯,拳头差点把地板锤出来一个洞。 一群大男人八卦起来比大妈还大妈,直接八卦到了继国严胜眼前,当天在训练场被黑着一张脸的‘月姬小姐’一顿毫不留情的暴揍。 “写的什么?”我伸手想要抢他手里的信件,整个身体却骤然向前倾,“噗通”一下撞在了缘一胸口上。 鼻子一阵疼,我捂着鼻子抬头,看着害我撞到鼻子的罪魁祸首,眼里写满了控诉:“为什么突然拉我?” 罪魁祸扶着我的腰部,温热的呼吸落进宽大的衣领子里,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意识到,这太近了。 “卯雪小姐说,让我快点抓住你,不然你会跑了。”低沉的嗓音落进耳朵里,温热的气息洒在颈窝里。 我一愣,整个人保持着被缘一双手扶着腰部半抱进怀里的姿势。 心说这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花街的女人。 缘一伸出握刀的惯用手,那只带着薄薄的茧子的手,五指展开,穿过我的手指的指缝里,轻轻收拢。 “叽叽——” 枝桠上的胖鸟跳动着,枝头轻晃,晃落下些许紫色的花朵,在突然朦胧的视野里轻轻下坠。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抓住你了。” 脸颊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缘一双手捧着我的脸,脸颊贴着我的脸颊轻轻摩挲。 作者有话要说: 花街事件之后长野君郑重地向卯雪小姐表明心意,也决定陪伴卯雪小姐度过最后的日子,人生的最后时刻,卯雪小姐想起了憨憨缘一和奇怪的歌。 于是提笔写下了这封信。 卯雪小姐写的信件里除了问候和感激缘一从鬼的手里救了她和长野君之外,还悄咪咪暗示缘一,快点把老婆娶回家,附加了一堆追女孩子的小窍门。但是老实孩子缘一并不能理解卯雪小姐的暗示,于是在回信之中他老老实实地告诉卯雪小姐他早就“抓住”了歌之后,卯雪小姐露出老司机微笑了。 卯雪小姐:现在的年轻人哦,看起来是个老实孩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日轮小姐’。 缘一:??? 撩人于无形的缘一酱。 歌:我只想知道,卯雪小姐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严胜酱:不准再提‘月姬’!【黑脸jpg.】 鬼杀队训练场里被揍的队员:能让月柱大人如此,我越来越好奇‘月姬小姐’了! 于是谣言以继国严胜意想不到的方式千变万化地俞传俞烈,甚至在很久以后还能听到斩杀鬼物的‘日轮’和‘月姬’的传说。 老实孩子缘一:???? 静子夫人:成婚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丈夫还有如此爱好。【微笑jpg.】 严胜: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讲! 感谢在2021-01-06 22:42:20~2021-01-14 22:2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生兽 3瓶;猫七姑娘胡同小巷 2瓶;早间蓝染 1瓶; -- 第157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夜雨 沙沙沙——沙沙—— 头顶是孤高的圆月,夜露浸湿了地上的泥土,空气里充斥着湿润的土味。 今夜的星光灰败,午夜的时候来了一场大雨,乌云一朵叠着一朵,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原本璀璨的星河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被吞噬在云里,紧接着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雨水。 夏季的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短时间的倾盆大雨之后,乌云散开,清冷的圆月率先剥开了乌云,星辰似乎还藏匿在其中。 鼻腔里混杂着雨水和泥土、还有被浸湿的植被的味道,耳畔是树叶在夜风里摩挲发出来的沙沙声。 …… 我不喜欢雨天,就像我说过的,我的名字有‘雨’的含义,但是不代表我就要喜欢雨天。 且不说曾经那些事情,单就我是个宇智波,擅长火遁,注定和都是空气里到处都是水汽的雨天合不来,就像我讨厌擅长水遁的千手一族一样。 …… “快一点,再快一点。” 静谧的黑夜,耳边是沙沙的枝叶摩挲声,泥土里的昆虫翻动泥土,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呼啦——” 空气骤然加快,急速掠过的风带动着原本微微晃动枝叶的运动轨迹骤然成一条直线,湿润的泥土被踩出一连串沉重的哒哒哒的声音。 “你得再快一点。” 有人站在我头顶的树枝上,影子随着被拉长的树影投落在地上。 “快到让背后的死神追不上你。” 高大挺拔的树影被月光拉得老长,黑夜里的光线很昏暗,在这昏暗的光线里,树杈上鲜艳的红色却是那样的鲜艳,浓稠阴冷,好似寒冬腊月里泼在雪地的血液。 “你可以休息。”站在树枝上的男人用那双阴冷的红色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连语气都是冰冷的,“如果你想苦无被扎成筛子的话。” “雨歌。”他轻轻喊出他的女儿的名字,语气是冷漠的,但是又混杂着别的东西,“再快一点。” 那也是我的名字。 “是的,父亲。” 手短脚短的我抬起来仿佛被人在里面灌了铅一样的腿,吸入的大量空气将胸腔里的肺部压得沉重。 “咻——” 树枝上的人抬手将什么东西扔了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样漠视着让那东西扎过来。 流淌着银白色的月光的利器擦过脸颊,划破空气,割开皮肤,在银白的月色里拉出一条直线的红色。 …… 哒哒哒哒哒哒哒—— 湿润的泥土被踩出一连串有节奏的脚步声,溅起的泥水还未落下,远处就已经响起了新的脚步声,在低矮的枝叶上溅出星星点点的泥迹。 墨色的天空被细长的枝桠叉得支离破碎,月光从头顶的大口子投落下来,黑色的影子急速穿梭在林间,快得甚至只能看到被拉成的不成型的黑色。 快一点,再快一点。 和那时的狼狈不一样,我面无表情地疾驰,气息稳定,脚步有力。 前面逃窜的黑影却募地窜上了周围的树干上,手脚并用像是野兽一样扒在枝干上一路向上爬。 左脚踩在湿润的泥土上,固定住身体的同时脚尖一踮,跃起,扶在腰间的刀柄上的手拉出刀身。 我踩着树干,踮着脚尖一路跳跃向上,前面的东西拼了命一样的往树头上爬,但终究不及我的速度,拉近了距离之后我一脚踩在树干上,整个人腾空跃起,腰部发力,握着刀的手腕翻转。 月光像是流淌在刀身上的水银,刀挥出去的那一刻划出刺眼的银色弧度,旋转的腰身带动着弧度流转,肢体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和某个夜晚一样浓稠的红色被拉成直线出现在视线里。 耳边是鬼被拉长的嘶吼声,头颅落在地上跌出‘啪嗒’一声,眼球以人类不能办到的速度急速转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以切口为边界,像是染上了焚烧一切的火焰一样,一点一点被焚烧,一点一点化作灰烬,弥散在月华之中。 我面无表情地合上了刀,抬眼督了一眼月色照不到的某处:“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披着黄色羽织的剑士从阴影里走出来,微微向我鞠躬,“非常感谢你的指导,歌小姐。” 空气里再度响起绵延的沙沙声,藏匿在草丛的昆虫再度开始鸣叫。 披着黄色羽织的剑士有一张让他的年纪看起来不如表面的大的娃娃脸,手里紧紧攥着刀柄。 这是鬼杀队的鸣柱,使用从缘一的日之呼吸里衍生出来雷之呼吸的柱。 月色落了他满脸,照亮了那张看起来分外年轻的娃娃脸,那张脸看起来十分的恬静,对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来抱住我的腿,夜空里响起一连串惨不忍睹的哀嚎。 “呜哇哇哇哇——我差点就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对方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 我:“……” 镇定不过三秒的玩意儿! 我蹬了蹬腿。 …… 没蹬掉。 于是对方扒拉在我的腿上哭得更起劲了,大有洪水滔滔不绝的趋势。 我:“……松手。” 鸣柱:“呜哇哇哇哇哇哇——我差点死了死了死了!我还没娶老婆!” -- 第158页 我:“……松手。”# 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攥起的时候过于用力,导致指骨‘喀拉拉’地响起来,在树影摇曳的夜空里格外清晰。 鸣柱:“父亲!母亲!对不起!我差点让咱们家绝后了!” 我:“……”# 绝你大爷的后,你这不还活着吗? 求爹告娘的干什么?! 我按捺住想要宰了抱着我的腿哭个不停的家伙的心,冷着脸告诉他:“我再说一次,松开。” 鸣柱:“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我:“……”# 惯用手握拳,我抬起手臂。 “一拳锤爆千手柱间狗头之术!” “嗷——!” 怒吼和哀嚎一瞬间响彻在无人的夜间树林里,惊起栖息的鸟雀扑凌着张开翅膀,杂七杂八地飞出葱茏的树叶间。 …… 这次斩杀的鬼是一只到处游走的鬼,走到哪里就吃到哪里,每一次在一个地方停留,就是一大堆的血案。 我和缘一加入鬼杀队之前,鬼杀队也试图派遣强有力的剑士斩杀这只鬼,但是无一例外都反过来进了鬼的肚子。 几天前鎹鸦把这只鬼的消息传入总部的时候,主公就将我派遣过来支援鸣柱桑岛裕,也就是抱着我的腿爆哭的那个家伙。 如果按我的武力标准来比较,这只鬼的实力除去迅捷的速度,并没有什出彩的地方,甚至攻击都没有之前在花街遇到的那只鬼强有力,但是凭借着它的速度,和怎么说都强于人类的身体,曾经前来猎捕它的鬼杀队队员无一例外都被反杀成功。 最近的一段时间游荡到了一个挨着群山的山村周围,更是把这个山村当做了食堂,准时准点去开饭,整个村子弥漫在极度的恐惧之中。 斩杀了那只鬼之后,村民们感激不尽,大包小包塞了一大堆东西过来作为谢礼,晾干的野菜,自制的酱菜,东西不华丽也不昂贵,但是带着诚挚的谢意,甚至还邀请我们在这里停留上几天再走。 婉言谢绝之后我们就抱着一大堆东西离开了,说准确点,抱着一大堆东西的是桑岛,娃娃脸的青年哭丧着一张脸,背着巨大的包袱慢吞吞地走在我的身后,时不时哭唧唧地叫几声累。 我嘴角抽了几下,说实在的,对于能在鬼杀队里,还是在鬼杀队实力最顶尖的柱之中看到桑岛,我真的感到非常的神奇。 青年总是哭着一张脸,和其他柱不一样,这家伙挨一顿打要嚎上半天,看到鬼腿肚子会不自觉地发抖。 但是偏偏是这样的人,表情怂得要死,所使用的雷之呼吸却是迅猛强烈如其名,本人在鬼杀队也是以极快的剑型出名。 “阿诺,歌小姐。”桑岛背着包袱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您生气了吗?” 我扶着腰间的刀向前走,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我不是故意的。”对方耷拉着脑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眼角抽搐了一下,强调了一边:“我没有生气。” 我说真的,如果是说他看到鬼腿肚子拼命哆嗦这件事我并没有生气,我生气的是他抱着我的腿不放还把鼻涕眼泪抹到了我的裤腿上。 脏死了好吗?! 你哭归哭,干什么要抱着我的腿哭?! “歌小姐也是,妹妹也是。”青年旁若无人地蹲在路边,丧气不要命地往外散发,消沉的架势活似当年的千手柱间,“嘤嘤嘤,为什么你们都凶巴巴的。” 我眼角抽搐了一下,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你还有妹妹?” 蹲在路边的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掉眼泪,背着硕大的背包,敏捷如兔子一般蹦起来,神采奕奕地告诉我:“当然!我妹妹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温柔的女孩子!” 我:“……” 你刚才不还说你妹妹凶吗? 呵,男人。 我眼底逐渐失去高光。 “你为什么会加入鬼杀队?”我随意问了一句。 桑岛愣了一下,头顶清冷的月色细细地洒落到他微微扬起的头,总是哭丧着脸的青年在这一刻真正意义上的收敛住了平时怯弱的表情,被压缩之后悲伤与浓烈的眷恋,强烈的愤怒和爱意,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的时候,出现的效果最后却是一种一样的静谧。 “我其实,很弱,很没用。”青年背着大包袱,手里还提着两袋东西,头抬起,看着天上莹润如玉的月亮,“我原本是有一个家的。” “我有父母,有妹妹。” “父亲总是说我是个懦弱的人,还不如身为女孩子的妹妹,虽然总是骂我,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地放弃我。”桑岛静静地说,“母亲是很好的女人,记忆里她从来没有生气的样子。” “我最喜欢的就是妹妹了。”桑岛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妹妹很漂亮,很勇敢。” “小时候我被镇上的坏孩子欺负,站在我面前帮我挡住坏孩子的总是妹妹。” 桑岛低下了头,咬着唇轻轻说:“明明我才是哥哥来的。” 我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刀柄,没有插话,任由他沉默一会儿,说一会儿,转头看向面前的小径,弯弯绕绕一路向前。 “我父亲说女孩子不会喜欢软弱的男人。”桑岛说,“所以我好担心我会娶不到老婆,让我们家绝后。” -- 第159页 我:“……”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我好羡慕日柱大人。”桑岛哭唧唧地说,“虽然老婆凶是凶了点,好歹是娶到了老婆的。” 我:“……” 我:??? 缘一娶了老婆我怎么不知道? “没准在过两年,就可以抱孩子了。”桑岛一脸羡慕嫉妒恨。 我:“……” 我就当这人是悲从心来导致精神错乱胡言乱语了,心里的吐槽完了之后,桑岛继续说:“明明这样也很好的。” “如果没有鬼,就好了。”桑岛咬着嘴唇,极度的愤怒被压抑在咽喉之中,好似不这样做,就会像是洪水一样咆哮着涌出来,“明子她才十五岁,明明再过一段时间就可嫁人了。” “父亲和母亲也是,如果没有鬼,他们是可以长命百岁的。” “我死都不会忘记那时候明子的样子的。”泪水顺着那张娃娃脸的轮廓滚落,“我要做一个勇敢的哥哥,一个勇敢的儿子。” “虽然晚了。”桑岛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告诉我,“但是现在我是不会再软弱了。” 夜空里虫鸣绵延不止,低矮的草丛里掠过几个小小的黑影,带动着草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空气是湿润的,脚底的泥土浸了水之后,散发出的土味带着雨水的味道。 “我一定要用这把日轮刀,将恶鬼斩杀殆尽。”娃娃脸的青年一字一句地说。 沉默了一下,我面无表情地拿过一个放在桑岛背着的大包袱上的袋子,踩着小径,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在这之前先把你看到鬼就腿抖的毛病改了。” 桑岛急急忙忙地拎着袋子追上来:“我也想啊。” “习惯啊,习惯很难改的!”桑岛咋咋乎乎地在我背后大叫。 于是这家伙从山村到鬼杀队本部的路上一直在叽叽喳喳,麻雀都没他能叫。 “我以前也经常这样抱着妹妹的腿哭的。” 我:“……” 丢人的玩意儿,这种事情好意思说给别人听。 “妹妹也是这样用拳头砸我的脑袋。” 我:“……” 砸的漂亮,虽然你脑袋还是有问题。 “歌小姐的拳头比妹妹砸的还疼。” 我:“……” 你再把鼻涕眼泪蹭到我裤子上,我会直接送你去三途川。 我没理他,银白色的月,撒了一地的路,我踩着满地的月色向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雨歌的父亲,雨歌的父亲是个典型的宇智波,不懂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他很爱自己的妻女,唯一和他心意相通的是雨歌的母亲。妻子死后,雨歌就成了他唯一的牵挂。 雨歌的父亲是万花筒写轮眼的持有者,这也说明了他的寿命不会比死去的妻子长多少,在他的想法里,他这个当爹能给女儿东西很少,只有这双眼睛和力量,有力量,他的女儿才能活下去。 雨歌被他训练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他会背着雨歌回家,像是祭典上的父亲背着女儿一样,他会慢慢地走,尽量让时间长一点,但是这些雨歌不知道。 他也很想这样背着雨歌去逛祭典,但是他不会表达,也没有时间表达。 如果妈妈还活着,他们也许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关于缘一和歌的关系,两个人很亲密,但是两个人从来没有明确在鬼杀队里说过二人是什么关系,歌和缘一的神经在这方面都很粗,对于某些传出去的谣言也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哪里有瓜目光就会聚集到哪里。 鬼杀队里分为两派,一派是认为歌和缘一私底下一句结婚了,一派认为是两个人还没有彼此告知心意,于是后者开了赌局,就赌两个人谁先告白。 鸣柱桑岛是前面那一派的。 路过的严胜:……如此不成体统!【想要押弟弟的手蠢蠢欲动JPG.】 看穿所有的一切的蝴蝶:呵呵。 感谢在2021-01-14 22:20:12~2021-01-18 10:1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oma 3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番外】 【“梦与现实,总是相反的,活得越久越能在现实里体会到无奈痛楚,以及……无尽的空虚,你又是如何在这样的现实里坚持下来的呢?”】 “雨歌,你到底想要什么?” 少年时期的宇智波斑曾经这样问过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姑姑。 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刺人的冷风卷着雪花落进祭台火架里熊熊燃烧的火焰,鲜红的绸带在雪风里荡漾。 那个时候,充其量还是个小姑娘的姑姑抱着他刚学会走路不久、还经常会平地摔的弟弟,有些呆滞地看着火架里燃烧的火焰,艳丽的火光跳跃在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 细碎的雪花落进眼睛里,却始终一眨不眨地看着火架里燃烧的火焰。 …… 宇智波斑在一片叽叽喳喳的嘈杂声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入眼就是某个被他捡回来的少年追着白绝上蹿下跳的背影,活脱脱就是个傻子。 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石制的座椅上,沉默地看着追着白绝上蹿下跳的少年,从地上追到外道魔像的头部,再从外道魔像的头部追到地上开始你追我赶,样子要多蠢有多蠢。 -- 第160页 在山洞里你追我赶了大半天,两个蠢货最后都累得精疲力尽,一个直接跟狗一样扑街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另一个好歹可以站着喘。 两个人又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子之后,感觉到宇智波斑看白痴的目光之后,这场让人无语的争斗才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一样,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闭了嘴,齐齐回头看着坐在石椅上的老人。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地扫了俩白痴一眼,惜字如金地发表了意见:“白痴。” 智商欠费已经不能形容这两个人了,目前看来白痴更适合。 刚才追着白绝跑,现在站着死命喘气的少年愣了一下,紧接着瞬间炸毛,指着宇智波斑义愤填膺地扯开嗓子:“嘿,你这糟老头子怎么骂人?” 宇智波斑继续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之后,瞌上了眼睛。 “喂,这人怎么回事啊?”耳边的嘈杂声音响起,听声音感觉对方蛮生气的。 “嘛嘛。”白绝的声音响起,“不要生气了嘛,带土,斑就是这个样子啦。” “这样的糟糕的性格谁受得了他啊!”少年气呼呼地说。 白绝嘿嘿一笑:“不知道耶,但是据说斑的姑姑和弟弟就受得了哦。” “蛤?”少年撇了撇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坐在石椅上的喜怒无常的老人,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大叫起来,“这家伙还有姑姑和弟弟?!” “嘛。”另一只白绝从地底下钻了出来,仰着头告诉带土,“斑也是人类啊,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 “人类都有父母,有父母的话,有姑姑和兄弟就不奇怪吧?” “白绝,你今天的话,太多了。”坐在石椅上的老人睁开了眼睛,即使□□已经衰老,那双眼睛却依旧如曾经一般锐利。 空气的气压仿佛在话落音的瞬间骤降,老人眼底的冷意宛若刀锋。 山洞里的白绝和少年都闭上了嘴,神经不自觉地绷紧,少年的汗水从额角渗出,顺着沟壑纵横的半张脸的轮廓滑落,‘啪嗒——’一声砸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宇智波斑兴味索然地闭上了眼睛之后,空气中的冷意散去,老人的意识一点点地,再次回归了睡梦之中。 “性格糟糕成这样,肯定没娶到老婆!”迷迷糊糊之中,耳边传来轻飘飘的嘟囔,像是少年,又或者是某个人的声音从时间的彼端到达到这一端。 “性格糟糕成这样,肯定娶不到老婆!” 有小孩在拍着巴掌,发出‘咯咯’的欢笑声,还有属于女孩子的声音。 …… 从宇智波斑记事开始,每一年的年末,宇智波一族都会在祭祀祖先的神社里举行一年一度的祭祀,年末的祭祀很受族人重视,外出的族人也会在这一天尽快完成任务,从四面八方回到族地参加祭祀。 小时候的泉奈身子骨不如长大之后那样好,祭祀那一天却是一年的年末,也差不多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之一,因此这一天的泉奈不得已总是待在烧着炭火的房间里。 宇智波斑记得,天还没有黑下去,祭祀还没有开始,神社的那片天空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太鼓声,幼弟总是会趴在窗台上,眼巴巴地看着神社的方向,黝黑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泉奈,不要趴在窗边。”宇智波斑伸手把弟弟从窗台上抱到了被炭火烫得暖和的榻榻米上,“会风寒的。” 幼弟鼓着腮帮子,不情愿地被他抱着放到了榻榻米上。 袖子突然一紧,宇智波斑低头看到了泉奈抬起脑袋,指着太鼓声传过来的那片天空,软绵绵地喊着:“哥哥。” 想要去参加祭祀。 宇智波斑愣了一下,最后还是不得已跟弟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抱歉,泉奈。” 被他抱在怀里的团子难过地低下了头,小声地吸了吸鼻子。 弟弟哭了,宇智波斑瞬间感到手足无措,半大的孩子心智已经早早地成长到了不属于这个年龄段孩子拥有的程度,在任务之中也能冷静地面对各种突发事件,但是回到家中面对伤心的幼弟,却始终还感到慌乱。 “泉奈,我……”宇智波斑手忙脚乱地哄着弟弟。 “刷拉——” 房间的纸隔门被拉开,寒冷的空气在闯入和室之前就被再次拉上的纸隔门隔离在外。 兄弟两个人齐抬头看向门边,扎着马尾,穿着深蓝色族服的纤细少女站在门前,背后是被拉得很严实的纸隔门。 宇智波斑突然想起来,昨天早上开始,宇智波雨歌就被派遣出了族地,外出执行任务。 对方的白皙的脸颊是红润的,想必是在寒冷户外奔走了很久。 对于宇智波一族的祭祀,哪怕是有任务,宇智波雨歌也会在祭祀开始之前快速地将任务处理好,哪怕再怎么劳累,也会和往年一样,跑到神社参加祭祀,说是参加祭祀,只不过是呆滞地看着燃烧的火架和祭台上的神官跳舞。 从宇智波斑记事开始一直都是这样。 “雨歌。”小小只的泉奈从他怀里钻出来,张开手兴冲冲地往站在门边的人身上扑过去。 怀里空了的宇智波斑:“……” 超级不爽! 不爽归不爽,好歹把弟弟的注意力从祭祀上拉开了。 刚从门外进来的雨歌却按住了泉奈的肩膀,不让他往自己身上扑,泉奈不解地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看着往日里很喜欢给他举高高的姑姑。 -- 第161页 雨歌低下头:“等会儿,我身上很冷,会冷到泉奈。” 刚从外面回来的雨歌,带着一身属于户外冬季的寒冷,即使脸颊是红的,但是身上的衣物却带着一股冷意。 “等我身上暖和一点再抱你好吗,泉奈?”雨歌轻声说。 “是啊。”宇智波斑瘫着一张脸把弟弟抱起来塞进自己怀里,“会感冒的,感冒了就要喝好苦好苦的药。” 这样的举动换来的是雨歌略带鄙夷的眼神,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明晃晃地写着‘原来你是这样的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毫不犹疑地瞪了回去,要你管。 仔细想想,那时候的他们总是在‘谁可以抱泉奈’的问题上明争暗杀的。 毕竟弟弟那么可爱。 三个人坐在被炭火烫得暖乎乎的和室里,围着噼里啪啦烧着的火盆取暖,没过一会儿,泉奈就从哥哥怀里钻了出来,钻到身上已经暖和起来的姑姑身上。 宇智波斑:“……” 我超级不爽。 雨歌拢了拢团子一样的泉奈,将身形小的像只奶猫一样的泉奈整个拢进怀里。 宇智波斑:“……” 我没有嫉妒,我一点也不嫉妒! 宇智波斑撇了撇嘴,终究还是没有暴起。 雨歌的下巴磕在幼弟的发顶上,脸上的无喜无悲,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盯着火盆里烧起来的火,样子有点呆滞。 “任务,还好吗?”宇智波斑忍不住问。 把下巴磕在小侄子发顶上的雨歌缓缓开口:“很顺利。” 宇智波斑有点疑惑:“那你怎么……” 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雨歌想了想,最后回答了宇智波斑:“在任务里杀了人。” 宇智波斑愣了一下,其实在任务的执行过程之中,与人对立,最后动起手来杀死对方是件不少见的事情。 她应该早就习惯了才是。 “那个人做了什么?”宇智波斑忍不住问。 无论曾经还是现在,无论表面上雨歌看起来有多冷漠,宇智波斑一直都知道,他的这个姑姑的心一直都是软的,甚至在脑回路上也有点问题。 “没什么。”雨歌轻轻说,“他是来找父亲的。” 雨歌顿了顿:“但是找不到了,于是找了我。” 宇智波斑可以理解了,毕竟,宇智波雨歌是龙介先生唯一的女儿,唯一的继承人。 “被骂了。”雨歌又说,“卑劣的弑父者,那个人是这样说我的。” 宇智波斑怔住了。 ……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宇智波雨歌,是宇智波一族现在唯一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是通过弑杀了自己的父亲宇智波龙介得到的。 这个传闻传遍了整个忍界,宇智波一族的‘罗刹’名声太过响亮,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弑父的罗刹’听起来是‘合情合理’的。 所有人都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女性敬而远之,包括族人,宇智波斑和弟弟泉奈,还有父亲田岛是三个例外。 宇智波斑不是个人云亦云的人,泉奈还小,并不懂什么是‘弑父者’,至于父亲田岛,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实情的人。 曾经的宇智波一族,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的只有他的父母,母亲逝世后,父亲成了唯一的知情者。 偶然一次在书房里听见父亲与姑姑的谈话,宇智波斑才知道,他平时脑回路奇奇怪怪一直被人敬而远之的姑姑还有这样的不为人知的过去。 不应该是这样的。 站在书房门口的宇智波斑抿了抿唇。 “雨歌。”书房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你可以澄清真相的。” “现在的流言对你造成的影响……” 然而父亲的话还没有落音,就被雨歌打断了:“用不着,田岛大哥。” 为什么不? 明明,那不是你愿意的! 宇智波斑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的衣料。 “人们只会愿意听自己相信的事情。” “那也不算谣言。”宇智波斑听到,从书房里传来的,没有波澜的声音,“各方面来讲,也算是事实。” “我的确弑杀了自己的父亲。”雨歌轻轻说。 …… 回到现在,宇智波斑觉得自己的胸口烧了一把火。 生气,真的很生气。 宇智波斑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咬着牙齿:“那些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不是这样的。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对别人的过去指手画脚。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过去指手画脚?! 脑袋上一沉,宇智波斑回过神来才知道雨歌把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还撸了两把。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 “别随便摸我的头!”宇智波斑跳起来大叫。 雨歌弯了弯嘴角,慢条斯理地把手收回来。 幼弟伸手抓住了那只收回来的手,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我也要!” 于是宇智波斑眼睁睁看着雨歌把弟弟当猫撸了,还是舒服地发出类似猫一样的呼噜呼噜声。 宇智波斑:“……” 气成海豚jpg. 宇智波斑气鼓鼓地抱着胳膊坐在了榻榻米上,忍不住瞟了撸弟弟的雨歌一眼,被对方发现看过来之后撇过头去,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对着自己的头发一顿乱抓。 -- 第162页 “你都不生气的吗?”头发乱成鸡窝的宇智波斑从榻榻米上跳起来。 宇智波斑看到雨歌摇摇头,而后缓缓开口:“你知道不就好了。” 宇智波斑一愣。 雨歌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泉奈:“还有泉奈,田岛大哥。” “你们都知道不就好了。” “其他人知不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吗?”雨歌轻轻说。 宇智波斑顿时觉得没气了,生不起气来,又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 房间里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还伴随着某个人怀里的幼弟伸着手,抓着雨歌的头发玩的时候发出的笑声。 “多好,不是吗?”良久雨歌才重新开口。 宇智波斑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嘁’了一声。 窗外的那片天空又传过来一阵又一阵悠扬的太鼓声,天空的云一片又一片叠在一起,被烧成艳丽的红色。 玩着姑姑头发的泉奈又被这声音吸引了,玩着雨歌头发的动作停住了,小团子拉了拉姑姑的衣袖。 雨歌低下头,看到小侄子指了指窗外:“雨歌。” 想要去祭祀。 宇智波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雨歌却先他一步说了“好”。 宇智波斑混杂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了雨歌。 她明明知道泉奈身子骨不好,这样的天气出去,容易感染风寒。 雨歌淡淡地说:“没事,不会感冒的。” 宇智波斑半信半疑地相信了他。 于是雨歌让他第一次看到了须佐能乎这个寄宿在永恒万花筒的术式。 出了和室的雨歌一手抱着泉奈,一手牵着死活不愿意给她牵、终究是妥协在对方武力下的宇智波斑,瞳孔里的万花筒旋转,深青色的肋骨骨架将三个人围在了中间。 宇智波斑:“……” 啊,的确吹不到冷风了啊。 个屁! 周围路过的族人的目光已经要把他刺穿了好吗?! “你怎么了?”雨歌疑惑的声音传进耳边。 宇智波斑眼角抽了抽,余光督见兴致勃勃伸着手想要去摸这些骨架的幼弟,累觉不爱。 “没什么。” …… 雨歌一如既往地看着神官跳舞,抱着泉奈,另一只手牵着宇智波斑的手,到写绘马的时候才松开了手。 中途神官跳舞的时候,三个身高不够的家伙被人群挤在了后面,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连神官的影子都看不到。 宇智波斑本来想说算了看不到就看不到吧,反正这种东西每年都可以看,明年再来看就是了。 雨歌却蓦然拔高了须佐能乎的身高,被罩在里面的三个人视线随之变广。 宇智波斑看着底下族人亮晶晶的眼睛,有几个还瞪出来写轮眼,生无可恋。 神官的祭祀舞蹈结束之后,三个孩子又被神社里的神官介绍去写绘马,听说写在绘马上的愿望能被神明看到,雨歌拉着宇智波斑抱着泉奈,马不停蹄地朝那边奔过去。 “雨歌,你想要什么?”写绘马的时候,宇智波斑忍不住问。 雨歌想了想,一手抱着泉奈,一手动笔在绘马上书写,神情肃穆地告诉他:“我要一个足球队的侄孙和侄孙女。” 宇智波斑愣了一下,很久才反应过来。 宇智波斑→大侄子,泉奈→小侄子。 侄孙→宇智波斑/泉奈的儿子。 侄孙女→宇智波斑/泉奈的女儿。 足球队……有多少个人来的? 宇智波斑:“……” 去你妹的足球队!! …… 祭祀的那天雨歌给了宇智波斑和泉奈一人一颗被糖纸包得很漂亮的糖。 “带有姑姑祝福的祭祀糖果。”雨歌是这样说的。 小孩子的玩意儿。 宇智波斑撇了撇嘴,还是把那颗小小的糖果塞到了自己的衣兜里。 后来他才知道,泉奈也小心翼翼地把糖果收好了,兄弟两个人到了糖果变质的时候也没能舍得吃它。 …… 睁开眼,没有笑得很开心的弟弟,没有脑回路奇奇怪怪的雨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空虚和痛楚。 宇智波斑抬头,漆黑的洞顶,外道魔像狰狞的头部映入自己的视线里。 什么都没有了。 …… “……活得越久……越是能体会现实里只充斥着无奈痛苦以及空虚……” 他这样告诉那个咋咋乎乎的、被他捡回来的少年。 …… 没有了父母。 没有了弟弟。 没有了朋友。 没有了姑姑。 没有了家族。 怀揣着一无所有苟延残喘。 这样的人不止他一个。 “斑,牵好我的手。”祭祀里姑姑牵着他的手,抱着他的幼弟,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里,慢悠悠地朝神社的方向走去。 “我才不会迷路!”那时候的孩子气得炸毛。 于是对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好好,你不会,但是我会迷路。” “所以,等会我迷路了你回来找我吗?” “我会在原地等你找我的。” “泉奈也会等哥哥!”被抱在怀里的幼弟趴在姑姑的肩膀上,朝他挥手。 …… 眼部蒙着纱布,穿着白色的寿衣,双手交叉放置于腹部,弟弟静静地躺在棺木里。 -- 第163页 在沙沙的雨水里,鲜红色的液体混杂着雨水将褐色的土层浸成暗红色,被泡在雨水里的女性没有了气息。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好寂寞。 过去的宇智波雨歌总是在失去,没有了母亲,将长嫂视作母亲,没有了父亲,将兄长视作父亲,兄长与长嫂逝去之后,拼了命去爱他们的孩子,最后一无所有,像是一个幽灵一样,却又重新回到了战场。 梦与现实,总是相反的,活得越久越能在现实里体会到无奈痛楚,以及……无尽的空虚,你又是如何在这样的现实里坚持下来的呢? 雨歌,告诉我啊。 泉奈,你们还会在原地等我去找你们吗? 白发如雪的老人在黑暗里瞌上了眼睛。 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无论你们的愿望是怎样的,都会实现的。 至于那个什么足球队……就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雨歌:我要一个足球队的侄孙和侄孙女,不是足球队!! 斑斑:驳回!! 泉奈奈:……【保持微笑JPG.】 堍堍:你这糟老斑子还骂人!!! 感谢在2021-01-18 10:13:38~2021-01-20 20:4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间蓝染、喵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因果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件被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的事情,我原以为它不会再从那个积了灰的角落里被想起来。 可是事实却是,人的记忆是很神奇的东西,即使我没有刻意地去想,它也会从我的记忆里跑出来,大摇大摆地在如今,强烈的存在感一如当年。 战乱频繁的战国时代,频繁的杀戮带来的是存活率的急剧下降,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我心里也没个底,只知道,这样的时代从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候开始,一直持续到我出生、长大、被称为罗刹的时候依旧在持续。 存活率年复一年地降低,战争爆发的频率却是相反的,年复一年地提高,为了在战场投入更多的战斗力,甚至连年幼的孩子都被送上战场,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孩子的夭折。 我很幸运,在当年被送上战场的那批孩子里,我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但是这样的幸运,也是不幸的。 忍者是工具,即使是新锻造的兵器,能在与敌人的初次交锋里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姑且可以暂时说明这是件好兵器。既然是好的兵器就有打磨的必要,以便在下次利用之中可以更好地屠戮敌人。 打磨,意味着要染上更多的血,注定了在日后身为战争工具的悲哀。 “无论是杀人的人,还是被人杀的人,都是悲哀的。” 年老的游僧,脸上岁月留下的沧桑沟壑,手里转动的佛珠,口中呢喃的佛经。 …… 我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时隔多年,很多事情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能记得这些话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神奇。 大概是我已经有能力独自一个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年纪……在父亲死去之后。 执行的任务具体内容我不大记得了,任务之中意外邂逅的老僧却莫名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记忆里的车轮碾过路径平坦的土层,天边吹来的风,卷着小径两边的草叶,呼啦到了天边。 没有同伴,我只带了橘火先生。 没有穿宇智波的族服,身上是一件很简便的和衣,外罩着一件做工粗糙的斗篷。 没有携带多余的武器,只有一只卷轴,和卷轴里的几把苦无和钢丝,以及腰间的太刀。 我看起来像是个在旅途中的浪人。 这条路不宽,也不窄,刚刚好容纳了一个车队。 这是一支行商的车队,规模比我见过的很多队伍的规模都要大,车队的主人是个不错的人,不会对自己的下属太苛刻,甚至是算得上优待。 不菲的报酬,不错的待遇,这些足以让前来为他效力的人尽心尽力地去为他办事。 “小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吧。” 车队里的中年人向我招了招手,淳朴的笑脸没有让我的心情感到舒缓,反而多了一点异样的沉重。 车队里的外来者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一个衣衫遍布灰尘的老僧,他真的很老了,脸上是岁月留下的沟壑,带着佛珠的手像是干瘪的老树枝,手背上的旧伤像是一条蜈蚣一样,狰狞地横贯了整个手背。 闭着眼,手指转着看起来和他一样老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我一眼看出来那是道刀伤。 这个老和尚,看起来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老和尚。 他很老了。 却始终活着。 游离在外。 始终没有归宿。 战国时代的战争频发,不乏盗贼,长点心的和尚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寺庙里修行,到处往外跑活脱脱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但事实如我眼前所见,活到这把年纪的和尚,除去那刀狰狞的刀伤,算得上是无恙。 天空是干干净净的蓝色,耳边是风呼啸而过的呼呼声,卷着细长的草叶打着卷儿掠过天空,时不时还会有几声鸟啼如流水一样划过。 车轮碾过干燥的泥土,空气里是草叶的味道。 -- 第164页 老僧的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口中溢出细碎的经文。 “嘎吱——” 前方传来的马嘶。 马夫勒住了束缚马的缰绳,棕红色鬃毛的四蹄动物扬起头颅嘶鸣了几声之后低下了头,马蹄在干燥的泥土里踩出几声哒哒哒的声响。 车身晃动了几下,身后的货物惯性向前移动一点点。 周围传来人们的惊呼声之中,老僧却始终处之泰然,仿佛周围的事情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要念好自己的经就好了。 “你是忍者吧。”一直闭着眼睛念经的老僧睁开了眼睛。 看到那双无神的眼睛之后,我就明白了,这是一个瞎子。 我没有说话,扶在刀柄上的手却无声无息地将刀滑出一截。 即使是个瞎子,我也没有小看他的理由。 能活到这把年岁的家伙,都不会是善茬。 “嘎吱——” 车轮再次转动起来,运送货物的车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前。 车里的对峙似乎也随之结束,老僧再次开口了:“还是个孩子啊。” 我皱了皱眉:“我不是孩子。” 按照忍族的概念,有能力独自一个人出任务,已经相当于是一个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老僧却募地笑出声来,短暂的笑声之后再次用无神的眼睛与我对视:“每个忍者都是这样啊,你也好,我也好。” 我狐疑地看着这个老和尚:“你也是忍者?” 老和尚双手合十,低下头告诉我:“曾经是。” “那现在。” “现在不是。”老和尚说,“我已经累了。” “罪业因缘故,失乐及乐想。”老和尚轻轻念起了经文,“小姑娘,我是个罪人。” “已造的业,必将于日后偿还。” “你在说什么?”我不解。 “报应,我说的是报应,造下的业,在日后终会迎来报应。”佛珠在那双如同干枯的老树枝一样的手指间转动着。 我松开了手里的刀柄,轻轻问他:“我不懂。” “那我会有是什么报应?” 老和尚转佛珠的手指顿了顿:“那得看你造下了什么业。” “你造下了什么业呢?” “小姑娘。” “这世间的因果……” 老和尚双手合十,轻声呢喃。。 …… 鬼杀队本部,后山。 鬼杀队本部地处山间,被笼罩在苍翠的林木里,天明之时,晨曦刺破天际的夜色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鸟鸣,染上太阳金色光辉的晨雾弥漫了整个林间。 湍急的流水从顶端的坠落,下落之时宛若白色的布帘,卷着无数透明的、亮晶晶的珠子啪啦啪啦地落进底下的河流。 我其实并不喜欢水多的地方,因为我是喜欢用火遁的宇智波。 但是这既然是渡边的请求我也没办法,谁让我是鬼杀队的教习。 轻若无物地踩在水面上的时候,渡边死死地盯着脚底与水面接触的地方,除了泛出一圈又一圈微小的涟漪,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歌、歌小姐?!”渡边结巴了。 我死鱼眼地看着目瞪狗呆的水柱,面无表情地说:“ 忍者的必修课,五岁小孩子基本都会。” 渡边:“……” 不只是渡边,连在旁边围观的几个柱也沉默了。 渡边沉默了半晌才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很奇怪好吗?” 我抱着刀站在水面上歪着脑袋看着渡边,有些不解:“哪里奇怪了?” “歌小姐不觉得……”渡边说到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像血鬼术。”我替他把话说完了。 渡边点了点头。 “嘛。”我挠了挠脸,整好以暇地站在水面上,“忍术,的确和血鬼术有那么一点像。” “但又是不一样的。”我说。 “哪里不一样呢?”岸上的桑岛弱弱地举手,旁边一同围观的几个人和桑岛一样,都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我嘟囔了一句小孩子之后,老老实实给他们做了简单的解说。 “血鬼术属于异能。”我说,“一般来讲,一只鬼差不多只有一种血鬼术。” “在我的理解里,发动的条件也是鬼的身体还有鬼身体的能量。”我伸了伸手指,“发动血鬼术和支持身体正常活动的能量的途径则是通过吃人摄取。” “忍术的发动条件则是通过结印。”我伸手结了个变身术的印,‘砰——’地一声,烟雾缭绕之后变成了缘一的样子。 红色的羽织,赤红色的发尾,日轮图案的花札耳饰,扶着刀柄,静静地站在水面上。 严胜:“……” “日柱大人啊啊!”渡边发出一声怪叫,“你是歌小姐还是日柱大人啊啊啊?!” 我:“……” 这怕不是个傻子。 我就着变身术,抱着胳膊站在水面上,面无表情地说:“结下不同的印释放的忍术也不一样。” 我又结了一个影分身之术的印,站在水面上的人变成了俩。 渡边:“日柱大人变成两个啦!!!” 严胜:“……” 这人是傻了。 我顶着缘一的脸死鱼眼地结了个解的印,同时解除变身术和影分身。 “至于我们发动忍术所需要的的能量。”我说,“姑且把它叫做‘查克拉’。” -- 第165页 “只要父母双方都是拥有查克拉的忍者,生下的后代也有八成会拥有。”我说,“我的父母都是忍者,所以我的体质几乎也是遗传他们。” “没啥特别的。” 站在岸边的几个家伙陷入了沉默,从看着我的眼神里我深切地感受到其中还带了一点谴责。 我:??? “那,歌小姐的力气……?”一直沉默的岩柱突然发问。 “我的所学大部分来自我的家族,但是那个不是我的家族的招式。”我说,“那是我模仿过来的。” “模仿?” “嗯。”我继续说,“我家的眼睛比较……特别一点。” “进化得越高级,能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多,对很多招式也可以进行预判、拆解,模仿出来也可以。” “我生活的地方处于一个混战的局面,除了我的家族之外还有很多忍者家族。” “其中有一个家族擅长封印术和怪力。”我说,“怪力的基础也是查克拉,原理就是将查克拉集附着在拳头,在接触目标的一瞬间引爆。” 环望了一下四周,我找了一块挺大看起来挺结实的、被水流冲刷的光滑的岩石,惯用手握拳,查克拉附着于拳头,上步,前倾,我扬起拳头,一拳轰在旁边的岩石上,以拳头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向方圆蔓延,碎屑伴随着喀拉拉的声音款款下落。 “轰——”地一声,整块岩石四分五裂,岩块“噗通”几声之后沉入水中。 “我也只会一点皮毛。”我说,“如果是正主来,这一带都要变成废墟。” 再或者把忍者之神轰出去一百米。 严胜:“……” 岩柱:“……” 鸣柱:“……” 水柱:“……” 我眼神死地看着这群小孩子,心里吐槽了一句见识是个好东西。 “那位‘正主’是歌小姐的熟人吗?”桑岛咽了咽口水。 “啊。”我漫不经心地说,“蝴蝶的性格还跟她挺像来的。” 水柱:“……” 我:“她那个丈夫好赌。” 鸣柱:“……” 我:“不回家跑去赌钱给她逮着,就会这样被轰出去砸烂几面墙。” 严胜:“……” 我:“反正也死不了,当场就可以活蹦乱跳地从墙上把自己抠出来,多砸几次也没什么。” 岩柱:“……” 我:“反正这种程度也打不死他,牲口。” 死蟑螂须,烂西瓜头,赌场肥羊。 当初还用切腹来欺骗我大侄子感情,你特么有种把你的【哔——】【哔——】给切了。 你切腹能死我宇智波三个字倒着写。 我又啐了一口:“人渣。” 也就斑会给你骗到。 “……” “……” “……” “……” …… 扯了一会皮满足了一下小孩子的好奇心之后,开始了正式的训练。 这次的训练主要是解决水柱渡边的问题。 渡边在一个月去执行了一个猎鬼任务,斩杀的那只鬼有操控水的能力,虽然最后成功地斩杀了那只鬼,但是所使用的方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诱饵战术虽然好用,但是一不留心被反杀成功的风险也是相当大。 渡边是水柱,使用的呼吸是水之呼吸。 斩杀的那只鬼的能力与水刚好有关,战斗的时候直接潜入的水底,避开了渡边的攻击。 我想了想之后,把渡边从岸边提起来扔进了水里。 渡边:“……” 渡边:“???” 渡边:“歌小姐?” “用你的剑型带动水的变化。”我说。 平原流淌的河流平静,悬崖坠落的瀑布湍急。 比起金刚石,水是柔弱无骨的,但是灵活多变的,经过数次击打的金刚石也许会碎裂,但是从高山坠落的流水却会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生存、继续流淌。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水。”我说,“没事干多学学岩柱在瀑布底下打坐。” 别一天到晚跑到蝶屋去找蝴蝶讨打。 岩柱:“……” “你用的是水之呼吸。” “水是灵活多变的东西,你的呼吸以此为名,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鬼杀队的柱都不是等闲之辈,能在呼吸法出现之前存活至今,天赋、努力,我相信他们一样都不缺。 在水里泡了一天,日落之时渡边再拿起刀使出水之呼吸的剑型与我对练的时候,我明显地感觉到,这厮对‘变化’有了不同的理解,甚至隐隐约约有开发出新的剑型的趋势。 “在水里我就是无敌的!”手里的刀被挥出不同的剑型,在变化的潮水之间,渡边自信心膨胀,发出一连串恶俗的狂笑。 我死鱼眼,手里的刀转了个圈,刀镡合上刀鞘,手指结印。 “火遁·豪火灭失。” …… 河流里的水被翻滚如海浪一般的火焰蒸发了大半,河床的水位下降,直到新的水从瀑布落下来,哗啦啦地重新注满了底下的河床。 被沸腾的热水烫了个狠的渡边蔫巴巴地吊着最后一口气被岩柱扛去了蝶屋,临走之前还留下一句‘好过分’。 我抱着胳膊高贵冷艳地说:“你见过哪个大人会跟小孩子生气的?” -- 第166页 斑式嘲讽jpg. “……” “……” “……” “……” …… 河流之上残留的水汽缓缓向上蒸腾着,天空的云是艳丽得好似被刚才的火遁烫过一样,天空是有些浑浊的灰蓝色,像是被熏染得有些灰暗了。 耳边的佛珠在指尖转动的声音仿佛还在。 老和尚双手合十,对我说:“这世间的因果……” 我站在遍布着被火烧过的云的天空下,山河是漆黑的颜色,脚下是粘稠的暗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严胜:为什么要变成缘一的样子?! 严胜:弟弟变成两个了!! …… 水柱:我以后还是少招惹蝴蝶,感觉会被干掉。 严胜酱:我要不要回家一趟……不,我的妻子没这么可怕!有点担心弟弟结婚之后会给打死,不,神之子没那么脆弱!【看到弟媳妇拳头又产生了怀疑jpg.】 缘一酱:哈秋—— 缘一酱:??? 鸣柱:好担心我会被未来老婆打死。 岩柱:南无阿弥陀佛…… 注:“罪业因缘故,失乐及乐想。”——出自《法华经·化城喻品》 感谢在2021-01-20 20:40:43~2021-01-23 22:0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尽泽 10瓶;早间蓝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循环 这世间的因果,哪怕是过了几十年我也没弄明白。 归根结底,大概还是我脑子不好使的原因。 泉奈和千手白毛在与我那时候相同年纪的时候,就可构思出七七四十九种不带重复的计策坑死敌人不偿命,能在谋略上跟泉奈打平的除了对家白毛老二,估摸着也只有猪鹿蝶三族的奈良家那位家主。 但是人家丧,不愿意没事干找事干,能丧着绝不燃着。 但是宇智波一族是反着来,能搞事为什么要闲着? 就连我本人骨子里也带着这个尿性。 当年斑还是个十岁小孩子的时候,宇智波一族和旗木家等几个忍族联合的同盟有过一战。 我纯刀术活生生把对家少家主拖了三个时辰,从月上中天一直打到金鸡破晓,最后两家时局已定,田岛大哥实在找不到人,不得已带着族人跑到我俩火拼的地方捞人。 我没敢说是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刀术如此精湛的对手,一不小心跟对方纯刀术刀过火了,忘了时间。 好在没坏事。 战斗结束之后我才知道,对家的少家主就是这次的战斗主力,把战斗主力拖到天明错过主战场的我成功被田岛大哥拍着肩膀说干得漂亮省了很大麻烦。 我心虚得要死,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任由大哥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身体站直宛若僵尸。 年纪尚小的小侄子泉奈在旁边拉着哥哥衣袖,眼底的笑意几乎遮不住。 我知道,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 泉奈比起千手白毛的劣势也许就是运气差点,小侄子天资聪颖,但奈何运气差点,当年如果跑去赌坊测测,估计就能提前预知到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样实则是能要命的事情。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循环在世间的因果,那些藏匿于万事万物的因果联系,不是靠如果如果怎样怎样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否则我也不会至今都没有弄懂我种了什么因,得出来的果我已经吃了,苦到疼,像是活活被掏出心肺一样的疼痛。 如果是泉奈,估计一想就通了。 …… 月亮已经不是当年与旗木家少家主纯刀子火拼那个夜晚的月亮,甚至已经不是那个夜晚。 沙沙的水流从崖顶上洋洋洒洒地落下来,银白色的月华清冷如霜。 产屋敷家藏匿在山林之间,夏季的夜风缠绵,漫天莹绿色的光芒如同星星点点的火焰,又像是从夏夜漫天的星空里坠落碎裂,落进凡间的星辰。 我把刀合进刀鞘里,漫天的星火也未能舒缓心里的烦闷。 手里结了个影分身的印分出一个影分身的印之后,我和影分身捞起背部朝天泡在水里像是浮尸一样的三个人去了蝶屋。 今天不小心下手狠了一点,后果就是除了外出执行任务的柱,其余的柱全都到了蝶屋报到。 看到我的影分身之后,蝴蝶首先是愣了一下:“双胞胎?” 把肩上的人往病床上一扔,我就抬手结了影分身的印,‘砰——’一声之后影分身就消失在屋子里。 蝴蝶明显感到很惊讶,还有深深的好奇,但是无论如何,医师眼中只有伤患。 鬼杀队首席医师蝴蝶笑眯眯地接待了来客,额角暴起的青筋已经泄露了对方真正的心情。 处理完四个人的身上的伤之后,蝴蝶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吗?” 我:“……下次……” 蝴蝶:“你这已经是地五十六次说‘下次’了。” 我:“……抱歉。” 处理完伤口的鸣柱哭唧唧地扯着嗓子说‘好痛好痛’,岩柱干脆坐在床上双手合十念起了经,唯独严胜披着那间紫色黑纹的羽织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 第167页 也许是在总结今天的战斗,又或者是在消化今天我讲的东西。 良久我准备走人的时候,严胜突然说:“你的能力,与鬼的血鬼术很像。” 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另一只还在房间里,听到背后的声音,准备走人的我停住了脚下的动作。 “那是很强大的力量。”严胜的话缓缓从背后传来,“这可能是人会变成鬼的原因。” 鸣柱的抱怨声和岩柱的念经声戛然而止,窗外摇曳的树影在这寂静之中显得有点森然。 我收回了跨出去的脚,慢慢地转过头去。 “我的力量来源并不是那些可悲的东西。” “人会变成鬼,不过是因为丢失了自己。”我告诉他,猩红色的双眼转出繁复瑰丽的纹理。 “这世间有了丢失自己的人,所以有了鬼。” 我扶着刀,站在门边。 清冷的月色落进这双妖异的红色眼睛里,硬生生地制造出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样样如你所愿,所以会有空虚、嫉恨、无奈、愤怒,在这些之中无法保持自我丢失掉自我的人,便成了鬼。” “既然有无法保持自我而堕入鬼物的鬼,就会有与之对立的猎鬼人。” “凡此恶鬼,必将于人世间苦苦挣扎,于地狱之间受刑。” “不得所想,痛失所有。” “这是因果,严胜先生。” 这双得以进化到此种地步的、见证了无数因果的眼睛。 无穷无尽的、宛若被血染红的山河不断向前延伸,嘎嘎嘎乱叫的乌鸦徘徊在战场的天空,被折断的刀刃半截插在泥土里,未干涸的血液流淌在其中。 血腥味一直朝前蔓延,蔓延到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只能听到似人似兽的咆哮声,此起彼伏的爆破声,金属碰撞的乒乓声。 “世间万物都是因果,鬼与人都无法跳出这个循环。” 种下什么因的人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战国乱世,打从忍界百族的历史开始的那一刻,不知道是谁种下了因,在长达几百年的日后,结出了这样的果。 木叶忍村建立之前,那个男人以切腹的代价向友人提出同盟请求,木叶忍村建立之后,那个男人杀友证道。 “时间过得再长,这个因果也会由不同的人持续下去,再度来到你面前。” 在果结出之前,这个过程会持续下去,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这双眼睛,见证了无数的因果,所以它得以被诅咒。” 所持有它的人也得以被诅咒,以失去深爱之人为进化代价的诅咒。 千手柱间,你的时代过去之后,你的木叶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可惜我无法见证了。 “别种下恶因,严胜先生。” 我有意无意地告诉他。 也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那样的报应,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 因为这样的报应,往往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深爱之人身上。 …… 于是这样一折腾,我几乎是到了半夜才回到家。 自古男人心,海底针。 这几年,我越发体会到这个真理。 很多时候我真的很想掀开继国严胜的脑壳子看看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天天脑子里在想弟弟,想着想着还想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 简直和宇智波某些处于青春期的问题少年一样。 继国严胜说出来那句话之后,浸泡在宇智波一族祖传脑洞的我立马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类似于斑和千手柱间当年在南贺川打了个水漂分手时候的那种感觉,每到我看到那双眼睛已经进化的时候,总会觉得斑的内心也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 没有当初那样的感觉强烈,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 洗完澡之后,拉开庭院的纸隔门,我就捡到了靠在走廊柱子上睡着了的一大一小两只猫咪,地上落了紫色的花瓣。 大猫咪呼吸均匀,头倚在柱子上,耳畔的日轮耳饰垂落在赤红色的发尾之间,眼睫毛纤细如蝴蝶的翅膀,小猫咪趴在大猫咪腿上,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头挨着对方的手。 紫藤花的影子被月色剪成一小块一小块地,斑驳地落在那张清俊的脸上,轻轻晃动,那张脸却恬静如画。 我戳了戳缘一软乎乎的脸颊。 嗯,手感不错。 这么多年,缘一很多地方都变得结实了,唯独脸戳起来还是和小时候的手感一样好。 没动。 我蹲在缘一旁边,支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 看来是睡熟了。 视线一转,看到怀里的小三花猫,又看看自己养的大猫咪。 大猫咪原来也是小猫咪啊。 长得真快。 “咪——” 缘一怀里的小三花猫抬头,睡眼惺忪地晃了晃脑袋。 “别叫。” 食指地在嘴唇,我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 小三花猫晃了晃脑袋,跳出了缘一怀里,踩着肉垫晃了晃尾巴,几个无声的跳跃之后就跳进了和室里。 我伸手在缘一熟睡的脸庞前晃了晃,没反应。 环望了一下四周,四周寂静,唯有紫藤花的影子在围墙上摇曳,池塘上的蓄满水的竹管有一下没一下敲在石头上的笃笃声也没能吵醒缘一。 -- 第168页 看来真是睡熟了。 睡在这里也不好。 我扶着膝盖站起来,跑进和室里,从橱柜拿出被褥,在榻榻米上铺好,折返回去走廊里。 看了看歪在柱子上的缘一之后,我撸起和衣的袖子,一只手穿过缘一的膝盖,一只手托着对方的腰部,把人抱进了和室,小心地放在被褥上后,脱下外衣,扯掉了上的发绳,散开的发丝微微卷起,如同上好的丝绸。 手感超好。 一只手拉过被子就要给他盖上的时候,却募地看到缘一轻轻颤动的睫毛。 我给他盖好被子,伸手摸了摸那双眼睛,指腹传来轻柔的触感和轻微的颤动感。 做噩梦了吗? 我拍拍缘一的脸,想要把他从噩梦里叫起来,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却骤然睁开,吓得我心脏几乎骤停。 赤红色的瞳孔有些涣散,聚焦之后愣愣地看着我。 我愣住了。 那是什么样子的眼神?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睛,呆滞得像个木偶一样,仿佛是制作木偶的工匠倾注了一切,唯独忘记给那双漂亮的眼睛情感。 不,我是见过的。 很久以前,我最后一个亲人被杀死的时候,我架着已经死去的亲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被泥水浸泡的泥土上,宛若一个行尸走肉一样行走在磅礴的雨幕里,猛地低下头,便看到倒映在积水里的那双了无生趣的眼睛,我的眼睛。 被悲伤与绝望淹没之后,一无所有的眼睛。 “歌……?” 缘一伸手,带着薄薄的茧子的手心贴上了我的脸,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你做噩梦了。”我告诉他,“现在你醒了。” “我在这里。”我还告诉他。 我多渴望那是一场噩梦,多渴望有人可以告诉我,那不是真的,只是梦。 可是那不是梦,是真的,我最后一个亲人,真真实实地被杀掉了。 “我做了……噩梦?” 我第一次看到缘一脸上有这种表情。 是什么呢? 混杂着的悲伤与痛苦,已经无法用哭泣来表达,人伤心的时候会哭,这是一种本能,但是缘一伤心到好像已经忘却了这种本能,所有的感官心痛到闭塞,无法感觉,无法表达。 “嗯,噩梦。”我伸手摸摸他的脸颊,“你看,我的手是热的。” 没有温度的,只有梦里的人和死去的人。 “别伤心,我在的。”我说,“我会一直在的。” 反应过来的缘一眨了眨眼睛。 我忍不住伸手摸摸缘一的眼睛,心里感到一阵钝痛。 从小到大的缘一总是心平气和,一直都像是一只呆愣愣的小猫,情绪波动淡泊得让我很长一段时间怀疑对方是不是傻。 但是有些人啊,不伤心就不伤心,一伤心,那些悲伤就像洪水一样可以把人吞没。 “歌。” “嗯。” “歌。” “在呢。” 叫了几声之后,他干脆把我整个人都捞进怀里,一只手锁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压住我的后脑勺,于是我的半张脸被迫埋进他的颈窝里,力度之大勒得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门边是沙沙的风声,卷着紫藤花落下的花瓣和银白色的月光一同闯进和室里,细细碎碎撒了门前那块榻榻米都是。 庭院的竹管蓄满了水之后,有一下没一下敲在石头板上,夏夜的虫鸣绵延不止。 我这次意识到,门没关。 不过也无关紧要了。 夏季的气温逐渐开始升高,一个晚上不关门睡觉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排除那次半夜进蝶屋,我和缘一基本上都是不生病的主。 月光好像是被人剪得稀碎的鎏金纸屑,细细碎碎地落进赤红色的瞳孔里。 我意识到,抱着我的这呆愣愣的家伙眼睛都没眨一下,微微把力道松开之后一直看着我,好像眨一下眼睛,我就会在那眨眼的瞬间消失不见。 我伸手戳了戳缘一的额头,“眨一下眼。” 你眼睛不酸的吗? 缘一真的眨了一下眼睛,就一下。 我:“……” 脑侧枕着柔软得被褥,泛红的发丝蜿蜒在洁白的被褥上,缘一就这样看着我,一直看着我,看得我老脸忍不住发烫。 “你做了什么梦?”我轻轻问。 缘一抿了抿唇,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感觉到肚子上多了一个奇怪的触感,暖乎乎的。 我一脸懵逼。 放在我肚子上的手收紧,还轻轻捏了捏。 我没用眼睛看,但是隔着一层衣料,我也可以感觉到,缘一在摸我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动作轻柔的仿佛那不是我的肚子,而是什么易碎品,一个不小心用多了一点点力气,它就会碎裂。 我:??? 我张了张嘴,想要问缘一做什么,但是腰部系着的腰带却突然被扯开,凉意顺着被扯开的缝隙袭来。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洗完澡之后,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浴衣,夏季的气温逐渐升高,所以我穿的真的是很单薄,身上的衣服贴身又透气,腰间的腰带完全就是固定住身上这件单薄的浴衣用的。 给他这样一扯,原本好好地穿在身上的衣服也只能算是半挂在身上了。 这还不算完。 -- 第169页 缘一的手直接穿过衣襟摸进去,最后停在我的肚子上又捏又摸的。 没有衣料的隔阂,皮肤紧贴,力度很是轻柔。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腹部的那只手还在上面乱摸,诡异的温度一直从腹部蔓延到脸颊上,滚烫滚烫的。 庭院里的蓄满水的竹管‘砰——’地一下敲在光滑的石板上,长夜之中蔓延的虫鸣一瞬间停止,片刻之后又扯开嗓子长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缘一才把放在我肚子上的手收了回去,而后老老实实地帮我把衣襟拉好,腰带系好,末了还在上面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才有点磕磕巴巴地问他为什么这样做,极力压制住嗓音之中的颤抖。 赤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看得我心跳如雷。 “做噩梦了。”缘一伸手,抱住我的腰之后又把我整个人带进怀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长鸣的是夏夜的虫,摇曳的是树影,疯狂跳动的是胸腔里的某个器官。 “那、那你摸我肚子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做噩梦了,你做噩梦你摸我肚子干什么?!会死人的! 脑子里乱糟糟的,募地响起某个夏日,我好像做过相似的梦,梦里的某个人也是这样动作轻柔地摸着我的肚子,脸上笑意温和地告诉我他要做父亲了,而我,要做母亲了。 缘一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慢吞吞地告诉我,他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即将要成为母亲的我,肚子被鬼刨开,急急忙忙回到家的缘一看到的是满地的血,还有在血之中的我和孩子的尸骨。 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器官缓和了一下,我伸手在他悲伤拍了拍,像是很久以前,哄着还是婴孩的泉奈一样。 “我在这里的。” “你看,我是热的。”梦里的人是没有温度的。 缘一把扣着我的后脑,我大半张脸被迫贴在他的胸口上,有节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传入我的耳中。 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和心跳又开始不安分地攀升了。 “嗯。”缘一还是不肯放手,“歌是暖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试图通过转移注意力来安抚我的心跳,否则我非得心脏病猝死。 “月亮刚升起来没多久的时候。”缘一又收紧了圈着我腰部的手。 我:“……” 心跳更快了。 “有没有受伤?”我强行镇定自己。 “没有。”说完之后就没了声音。 我仰了仰头,对方的声音才慢慢地传过来:“可是我去得太晚了。” 缘一低下头,下巴磕在我的脑袋上,没了动作。 头顶的声音像是潺潺的水声,缓缓响起。 这次的斩杀的鬼,吃了一个正在待产的孕妇的孩子,缘一赶到的时候,那个妇人尚有一息,但是孩子已经被鬼从肚子里刨出来,血散了满地,刺眼得到现在缘一都记得那时地上的颜色,还有妇人奄奄一息的表情。 不可饶恕。 几乎是瞬间,缘一就斩下了鬼的头颅。 为什么不来得早一点? 为什么? 妇人的丈夫揪着缘一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哭嚎着。 “如果我去得早一点就好了。”缘一的声音轻轻从头顶传来。 我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颊,拉下他的脑袋,让那双赤红色的眼睛与我的眼睛直视:“那不是你的错,缘一。” “你很强,但是你并没有给予他人所有的责任。” “即使手握全世界,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人的幸福,是要自己来获得的。” 缘一不太明白,垂眼看着我,黑夜里的光线并不如白天那样好,那双眼睛却格外地明亮,瑰丽地像是玛瑙石一样。 “你太温柔了啊,缘一。”我轻轻说,“这样的温柔会把自己压垮的。” 缘一垂眼看着我,抬手帮我把额角上的碎发一点一点地挽好,压到耳朵后面。 “我会一直在的。” “嗯,我知道。” 你从来没骗过我。 “我知道你会一直都在的。” 世间因果循环。 也许,这一次的循环,会有一个相对好的结果。 “晚安,缘一。”我轻轻说。 缘一伸手把被子给两个人盖好,压好之后,摸摸我的脸颊,轻轻说:“晚安,歌。” 作者有话要说: 有理有据地耍流氓的缘一酱。 感谢在2021-01-23 22:01:19~2021-01-27 11:5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间蓝染、蛋黄皮皮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天守 这不对。 真的很不对。 漫进窗台的朝阳宛若清澈的流水,摇曳的紫藤花从树冠上流落,影子落进榻榻米上。 趴在窗台上的小三花猫打了个哈欠,“咪——”一声之后甩着尾巴从窗台跳到了庭院的走廊里。 庭院的纸隔门没有关,第一晨曦刺破天际的黑色帷幕之后,晨光便从敞开的大门鱼贯而入。 柔和的晨光细细地洒落在赤红色的发尾上,于是那好看的发尾又被挑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 第170页 昨天晚上解下来的发带不知道去哪里看了,泛红的长发散落在被褥之间,发尾不安分地乱翘。 睫毛很长,呼吸浅浅又均匀,皮肤很白,在微熙的晨光里,静静地酣睡,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怎么联想都只能想到一只猫。 猫是很喜欢在太阳底下打盹的生物。 额角的碎发不安分地翘起来,我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但是动不了。 动不了。 真的动不了。 回神了才注意到,腰后的手紧紧地环抱住我的腰肢,整个人就这样被他捞进怀里,彼此的身体紧紧地相贴,衣物都很单薄,隔着浅薄的衣物,体温清清楚楚地传导过来。 动弹不得。 我傻愣愣地盯着近在那张矩尺的脸。 天空与地面交际的那条线隐约散发出初升太阳光辉之时,我睁开眼睛,入眼就是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庞,怔楞过后,便一直盯着那张脸到现在。 大脑艰难地开始重新运转。 发生什么了呢? 抱着我的人眼睫毛颤了颤,有要从睡梦之中苏醒的样子,我条件反射地把眼睛闭上了。 视线重新回归黑暗,然而,等待许久之后,除了庭院里潺潺流过的水声和清脆的鸟鸣,并没有别的什么声音。 被褥轻轻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环抱着我腰肢的那双手紧了紧,之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埋进了我的颈窝里,蹭了两下之后就没了动作。 我猛地睁开眼睛,差点就要从被窝里蹦起来原地起舞。 这真的很不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把脸颊埋进我的颈窝里的人动了几下之后就没了动静,温热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落在颈部那处比别处要敏感得多的皮肤上。 全身触感变得很奇怪,过高的温度席卷了了全身,连指尖都变得敏感异常。 我不敢动。 使不上劲,连指尖都是软绵绵的。 唯恐动一下紧紧贴在我身上的人会醒来,也唯恐动一下,这浑身奇怪的感觉会变得更加奇怪。 脑子里默默回忆了一下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简单地总结出以下几点。 缘一做噩梦了。 做了噩梦的缘一貌似对我耍了流氓? 还是有理有据地耍流氓的那种? 我:“……” 呸,我在想桃子,缘一怎么可能真的想要耍流氓,顶多是脑回路清奇而已。 小时候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我在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冷、冷静一点。 颈窝里的温热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轻飘飘的,好似羽毛挠在身上,胸口起伏,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然而却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脸颊上的温度不降反升。 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很有可能因为体温过高把脑子烧坏。 首先找个时光……啊呸!我在想什么鬼玩意儿? 我:“……” 先把人叫醒再说吧。 …… 要命。 怎、怎么叫人来的? 先、先动一动吧。 还是动、动不了了。 我艰难地挪了挪自己的胳膊,被圈住的胳膊却纹丝不动,动不了,抱太紧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喊缘一的名字,却募地感觉到环抱着我的腰肢的手松了松,而后又收紧,我整个人又贴到了他身前。 脸颊传来一阵有一阵痒痒的触感,微卷的发丝在脸上轻轻摩挲,后颈的皮肤再次敏感起来,某人的脸颊贴着我后颈的皮肤又蹭了蹭。 我:“……” 看来是醒了。 意识到对方已经醒了之后,我张嘴喊了他的名字:“缘一。” “早上好。”颈窝里传来有点闷闷的 声音,抱着我的手松了一下,紧紧相贴的身体总算有了点距离。 “早上好。”我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下,赤红色的眼睛落了金色的晖光,晶莹剔透得好似某种名贵的宝石,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我狼狈地挪开视线,“是想要赖床吗?” 缘一没说话,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缘一。” 老实人缘一先生用四平八稳的语气告诉我:“歌好软。” 我:“……” “抱着很舒服。”认真脸jpg. 我:“……” “不想起床了。”认真总结jpg. 我觉得再不起床我就要原地去世了,火急火燎掀开被子之后我顶着一头乱毛,近乎是狼狈地跑掉了。 龇牙咧嘴留下一句‘快点起床’狼狈地跑掉的我,后背几乎要被坐在被褥里、头发到处乱翘的缘一的视线烫伤。 啊,这个早上真的是……糟糕。 我捂着滚烫的脸颊,靠在自己房间的门框边,几乎脱力。 …… 山林葱茏的绿意之间是斜斜下落的朝阳,层层叠叠的枝叶将天空遮掩住之时,不免遗漏些许缝隙,于是光便从那些缝隙之间透露下来,宛若在空气之中轻轻舞动的淡金色轻纱。 庭院里的流水哗啦啦流过,蓄满了水之后的竹管“砰——”一声砸在石板上。 阴影下的紫藤花光影斑驳,一束又一束,静静地从头顶垂落下来。 这个早上我差点药丸。 折腾了很久之后我才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天空已经大亮,我意识到还没有吃早饭,昨天夜幕降临才回到家的缘一晚饭吃过了没有都是个问题。 -- 第171页 “歌好软。” 耳畔又响起低沉温和的声音,后脖子痒痒的,扶在门框上的手收紧,‘喀拉’一声之后几条细小的裂痕像是蔓延的蛛丝一样扩展。 “抱着很舒服。” 妈的,别想了别想了。 不能再想这个。 不能想。 这是不对的。 我拍拍自己的脸颊,咬了咬唇,微微的疼痛让我清醒了一点。 缘一不知道这些,所以我不能再想了。 几个深呼吸之后,我若无其事一样站直了身体,余光募地看到门框上清晰的裂痕,我摇了摇头,感慨了一下这房子年代久了需要翻新一下之后就跑带厨房去做早饭了。 心跳失衡的后遗症就是我托着腮做饭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胳膊肘子给烫了,如果不是突然拉开门的缘一,我这肘子恐怕就要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 抓着我胳膊的缘一明显吓了一跳,左看右看我真的无恙之后才松开了我的手,然而这样一折腾的后果是锅里的东西糊了。 我只好重新做了新的早饭,重新煮上一锅米饭,配上玉子烧和海带味增汤,做饭的时候缘一全程在旁边看着,我几次想要让他出去外面等着,看到那双赤红色的眼睛之后又默默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于是缘一留在旁边给我打下手,为了避免我神志不清把自己给切了,动刀子的事情缘一全程代劳。 早饭过后从外飞回来的鎹鸦就落到了庭院里的紫藤花架上,拍着翅膀把缘一叫出去了。 临走前缘一抬手戳了戳我的额头,我捂着额头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他。 “我会平安回来的。”缘一的嘴角弯出一个清浅的弧度,眼睛像是温和的泉水。 “哦。”我呆愣地回了一个音节。 反应过来的时候缘一已经推开凭栏出门了。 我呆愣愣地站在院子里。 石板铺成的小径光影斑驳,时不时树顶下落紫色的花瓣。 戳额头啊。 依稀记得父亲也喜欢这样戳母亲的额头。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仿佛缘一指尖的温度还残留在上面。 …… 正午过后,山脉的太阳隐约有西沉的趋势。 跟着风柱外出一起执行任务的鎹鸦像是火烧了屁股一样,急急忙忙地带回来一个糟糕的消息——风柱丢了。 鬼杀队那么大一个风柱,他,丢了。 我眼角抽搐地看着趴在庭院里的石灯笼上拍着翅膀嘎嘎乱叫的鎹鸦,内心一片冷漠。 鬼杀队的柱丢了,我却怎么也紧张不起来。 风柱这个暴躁老哥性格的人却有一只性格如此脱线的鎹鸦,恐怕平时没少暴躁。 鬼杀队的柱失踪了,给当事人的鎹鸦说的好像是跟带着儿子逛街的老妈一不小心把儿子在街上弄丢了,现在在发寻人启事一样。 趴在石灯笼上的鎹鸦拍着翅膀火急火燎地重复一句话“风柱丢了,丢了”,顺带一提,还带拉长音的。 我:“……”# 我好怕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冲上去宰了它。 比起历代协助宇智波一族执行任务,与宇智波族人搭档的灵猫一族,橘子显然并不适合在战场上活动,于是我索性歇了把橘子训练成为忍猫的心思,继续和鬼杀队配备的鎹鸦搭档。 好想念橘火先生。 果然比起鎹鸦我更喜欢自己家里的忍猫。 也不知道我死了之后橘火先生和那几只小猫有没有再找一个通灵契约者,或者干脆在灵猫之里养老。 屋檐底下的主公朝趴在石灯笼上嘎嘎乱叫的鎹鸦摆了个手势,收到指令的鎹鸦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主公歉意地朝庭院里的两个人微微笑了笑:“抱歉,这孩子有点着急。” 站在铺满鹅卵石的庭院里的剑士脸上的表情还是和平常一样严肃无恙,鎹鸦那把嗓子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 严胜扶着刀,面无表情地说:“无碍,主公大人。” 今天的庭院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严胜,另一个是我。 主公简单地向我们说明了情况。 三天前风柱接受任务,前去关西地区的一座城执行猎鬼任务。 风柱接到任务之前已经有队员被城里的鬼杀死了,遭到鬼的毒手的普通人数量也不少,甚至更胜于前不久的花街任务。 既然收到了鬼的消息,那便不能放任不管,风柱潜入城中的第二天,也就是地昨天,与鎹鸦的联系却突然断掉了。 徘徊在城中的鎹鸦迟迟寻找不到风柱,只好原路返回本部寻求支援。 夏季的气温逐渐升高,热浪在空气之中翻滚,躲在树荫处的夏蝉鸣叫不止。 主公大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却始终但这温润的笑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主公的脸不知不觉已经被那些丑陋的斑纹布满了大半张,本人却没有因为越发接近自己的死亡而焦急、仿徨,依旧如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沉着又冷静,睿智又淡然。 …… “雨歌。” 我突然想到了把自己的眼睛换给斑之后的泉奈。 “给我讲个故事好吗或者唱首歌。”坐在被褥之间的青年弯了弯嘴角。 眼部缠着层层的纱布,身体不知不觉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以往刚刚好合身的浴衣穿在身上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但是他却是笑着的,还像是小时候睡前一样,要我讲故事,唱歌哄他睡觉。 -- 第172页 好难过,好悲伤。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死了? 为什么我又要看到自己珍惜的人的死了? “别哭啊。”泉奈突然说。 “我没哭。”我咬着唇,酸意涌上鼻腔。 “我听到啦。”泉奈弯了弯嘴角,“吸鼻子的声音。” 我马上听了吸鼻子的声音,却止不住涌入鼻腔的酸意,眼眶又热又湿润,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好像随时都有滚落下来的可能。 “你过来好吗?” 泉奈坐在洁白的被褥之间,金色的太阳从窗边斜斜地下落,发尾挑染上灿烂的金色,青年消瘦的身体好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弥散在这金色的晖光里。 我朝被褥那边挪了挪,靠近了之后,泉奈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脸,一路向下,然后是脖子,再然后是肩膀,最后整个人往我膝盖上一枕。 消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侧着脑袋枕着我的膝盖,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焦急,有的只是淡淡的恬静,淡淡的金色晖光下落在有些炸起来的黑发上,我想到的是一只舒舒服服晒太阳的小猫。 如果,真的能那样舒服就好了。 “雨歌好像母亲。”泉奈轻轻说。 我轻轻摸摸他的黑发,不像是斑那头硬得可以扎死人的头发,泉奈的头发是柔软的。 “我没见过母亲。”空气里响起青年温润的声音,“但是我觉得,母亲就是雨歌这样的。” 我咬着唇,死死压制住哭泣的欲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样颤抖:“绘里嫂子比我好多了。” “唱歌比我好听。”我轻轻摸着泉奈的头发,“性格比我温柔。” “笑得比我好看,泉奈的笑容很像绘里嫂子。”我继续说。 枕着我膝盖的人募地笑出声来:“因为是雨歌啊。” “脾气暴躁一点也没关系,那是雨歌。” 窗边的灰尘在阳光里起起落落,天空是被洗涤过一样干净的蓝色,远处的群山之间回荡出清脆的鸟鸣。 “谢谢你,雨歌。”声音平静如小溪一样潺潺的流水,恬静温润,“谢谢你,一直、一直在我和哥哥身边。” “谢谢你,没有走。” …… 很多东西,无论怎么辗转反侧都忘不掉,很多时候,在很多地方都会从记忆里的某个角落里涌出来,触景生情地再现。 庭院里的紫藤花上光影斑驳,屋檐底下的年轻人身体消瘦,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隐隐约约还可以从放置在膝上的手上看到丑陋的疤痕。 虚弱的身体仿佛轻轻一推就能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像现在一样坐起来,可是他却始终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地处理眼前的事情。 “请务必小心。”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的主公微笑着说道。 “嗨。” “嗨。”我垂下眼睫,“请务必保重您的身体,主公大人。” 坐在屋檐底下的年轻人只是微笑:“我会的。” …… 赶路的时候我一直说话,驱散心里那些回忆之后大部分的心思都用来消化鎹鸦带回来的消息,那些情报很有限,可以确定的是能让风柱无声无息消失在鎹鸦的视线里的鬼,非常难缠。 目前还不清楚对方的能力是什么,提前做一些准备和计划在我年纪尚轻的时候已经成了我的一个习惯。 “你在想什么?”严胜突然问。 “能让鎹鸦消失的那只鬼。”我说。 “鎹鸦说风柱是在白天与它失联。”我说,“那么那只鬼八成就有让自己本体避开直接暴露在太阳底下的本事了。” “要小心了,严胜先生。”我说。 有这样的能力,也意味着在白天也有一定程度的活动范围。 …… 于是我们沿着流淌在平原上的河流一路往那座城中赶。 比起曾经记忆里的雷之国,这一路上路过的山脉可以说是相当地温和,曲线柔和,也不难理解这里的河流为什么流淌的如此平稳。 河水在被冲刷得发亮的石头间翻出白色的浪花,青翠的绿色铺天盖地翻滚过来,枝叶窸窸窣窣的林间是叽叽喳喳的鸟鸣。 继国严胜是个不爱多说话的人,一路上除了情报交流其余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缄默,正巧我也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以往比起好生跟人讲道理,我更喜欢用拳头跟人讲话,这也是宇智波一族普遍的通病。 到达那座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老远的时候在隐隐约约起伏的山丘之上我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城,建立在微微起伏上的天守阁之下是蜿蜒的官道,像是在平地爬行的蛇。 这是座富庶的城池,不比得我曾经去过的那些小地方,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我,经济越发达的地方,消息的通达度也会同样发达,鬼吃人的传闻也因此很快就传到了鬼杀队的消息网之中。 最早派遣过来的队员失踪之后,风柱便被派遣到了这座城里,鬼杀队实力不凡的柱出人意料地也消失在城中。 酒肆通向二楼的阶梯又窄又长,勉勉强强只能容得下两个人通行,还是必须挨着走过去的那种,稍微不留意恐怕又得引起一顿骚动,空气中弥漫着糟糕的酒气。 都是来自这座城各个地方的男人,女人不方便出现在这种地方,在我踏入酒肆的时候,酒肆里的所有人手里的动作十分有默契地停顿了一下,我感受到很多让人不快的轻佻视线。 -- 第173页 片刻之后,酒肆里再度响起举杯交筹,空气里隐隐约约与之前不一样了。 严胜皱了皱眉,在他的观念里,我是在不适合来这种地方,但转念一想到我从来不安常理出牌的套路,眉头皱了皱之后,便询问起原因来。 “为什么来这里?” “你看看这里是什么人。”我说。 严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毫不犹豫地回答:“庸庸碌碌的人。” 这个回答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因为继国严胜是个自认为是毫无才能但是偏偏他的才能却胜于世间大部分人的人。 在他的观念里,有才能的人必须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天赋,没才能的人就要加倍努力,总之无论如何,闲来无事在酒肆喝酒庸碌人生绝对是被他强烈拒绝的事情。 “没错。”我说,“他们来自这座城里的各个角落。” “不得志的人,自我放荡的人、喜欢嚼人舌根子的人,各种各样的人。” “这是来自这座城里的各个角落的人。”我说,“渔夫、屠夫、木匠、商贩,职业多种多样,而且大部分应该没有完整的家庭。” “那又怎样?”继国严胜不解地问。 “众生百态。”我说,“人们统一把自己的同类称作为‘人’,但是即使是统一被称作为‘人’的人们,在人群之中也会演化出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人’,即使都是庸庸碌碌的人,干的事情都差不多,从事的行业也差不多,但又是完全不同的人。” “不同的人之间会进行不同的信息交流,行业不同的人所知道的东西往往也会有出入。”我说。 “比如那个渔夫,他关注的东西也许是天气,因为没有好的天气就不能去捕鱼,再来是商贩,关注市场的行情。”视线一转,带着一身鱼腥味的男人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烂醉如泥地趴在桌子上,眉头拧得跟疙瘩似的。 “从渔夫身上知道,今天的天气很好,很适合捕鱼,今天外出捕鱼会有不小的收获。”我说,“事实上赶路这几天的确天气很好。” 严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但是渔夫的心情却不太好。”我说。 严胜一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生计,还有生活里一些琐碎的事情。”我说,“在场的大部分人都需要从事一门活计,维持自己的生计,如果活计收到影响,生计也会随之受到影响。” “货物得到丰收,但是却不见得受欢迎。”视线一转,转到了一个商贩身上,“商贩关注的是市场的行情,天气很好,货物来源也不缺,但是渔夫却愁眉不展,总结总结就可以推测出现在的鱼类不受买家欢迎了,又或者是生活里的琐事。。” “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总要有一个发泄的档口。”我说,“酒肆、扬屋这类地方就很受大部分男人欢迎。” 当然,这类地方我死都不会让缘一去的,至于带他去的人,三天之内我鲨了他! “以某件事开头,人心里的苦闷一旦开始发泄,那么要停下来要么这个人自制力很好,要么是发泄完了,发泄之中总是会有情难自抑的时候,言语动作之中蕴含的各类信息也会较为丰富。” “从各个角落被带过来的信息也会汇聚在一起。”严胜说。 “你说的没错。”严胜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之后便移开了视线,转向底下的人群,“但是未免太琐碎了。” “嘛。”我扶着刀柄,“耐心和信息整合能力在这个时候就挺重要了。” “既然能传播到距离如此远的鬼杀队去,在这座城里肯定也能打探到情报。”我伸出食指在凭栏上敲了敲。 “你很擅长这种事情?”严胜皱着眉头突然说。 “啊,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做这种事情了。”语气淡淡地说。 我站在阶梯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瞳孔里倒映出楼下的场景。 楼下的乱哄哄地吵作一团,酒杯相互碰撞,飞溅的酒水,肆意的调笑声,空气里发酵膨胀的酒味。 这是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的东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不会让人轻易乱戳自己的额头,宇智波也不会乱戳别人的额头。 严胜酱与鬼舞辻无惨初次见面那个副本开始了 (‵▽′)/ 感谢在2021-01-27 11:59:21~2021-01-31 20:5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ra 10瓶;喵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阴影 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我们便没有再闲聊下去,在酒肆里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除了弟弟缘一的事情之外,继国严胜的教养和为人,都决定了他不是个喜欢对别人的事情追根问底的人,除了话落音没多久之时看过来的微微复杂一点的眼神之后,他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关注点又回到了任务上。 我这样一解释,严胜也大致明白了我故意停留在酒肆的意图。 一来是在这里为了修整,赶路已经让人产生了些许倦意,斑纹剑士实力再怎么强悍,仍旧未脱离人类的范围,既然是个人类,那就会感觉到累,斩鬼和上战场没有什么差别,稍不留意受伤算是轻的,极大可能连命都会丢掉。 -- 第174页 二来也是在这里做多点功课。据鬼杀队当前的情报,鬼吃人在这座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人是八卦的生物,枯燥的生活里总需要一点消遣,哪怕是这点消遣仅仅是传个八卦,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这个传闻以各种各样流传在市井之间。 有一个人目睹之后,就会有十个人、百个人,乃至全城的人都会知道。 酒肆就是最好的八卦地点之一。 空气里是发酵的酒味,混杂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味道,酒杯碰撞倾斜,杯盏里的酒水飞溅而出。 窗外的太阳斜斜落进酒肆里,粗粝的木板上的纹理清晰可见,酒杯里的液体呈现出透明的质感。 这样的热闹估计会一直持续到深更半夜。 酒这种东西,见过我喝酒的人几乎都用沉痛的语气告诫我,不要喝酒。但是就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让我不要喝酒的理由。 缘一也没有。 年末那一场出人意料的大醉之后,我从聚会的那天晚上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睡眠质量异常地好,反观第二天的几个柱,莫名其妙都进了蝶屋,集体语气深刻又沉痛地告诉我,不要再喝酒了。 我一脸懵逼,转头问缘一我醉酒的时候我对他干了什么。 缘一告诉我,我拉着他看了一晚上的星星,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 得到答案之后,我还是一脸懵逼。 不就是看了一晚上星星吗? 你们一身的伤究竟干什么去了? 回应我的是柱们集体沉痛的表情。 空气里发酵的酒气熏得人实在是难受,简直是嗅觉折磨,这个时候我大致明白了一点点为什么。 …… 来酒肆之前,我们先去了一趟城中的寺院,受害人大部分都是没有身份地位的平民,有家属认领的,就被来认领尸体的家属带回去安葬,无家属认领的,就交给寺院处理。 一两个平民的死亡并不能引起上位者多大的关注,可是最近一段时日,这种事情越发地频繁,自从一个贵胄子弟死在穿过城中的那条河里,第二天早上尸体泡得发胀被人捞起来的时候,这件事就变了性质。 贵族死在护城河里,据说那个溺死在河里的家伙身份地位都不低,于是理所因当地收到了极大的重视。 时间差不多了,尸体也会被转移到地方去。 寺院里的案件由城主府上派出的专门人员接手,闲杂人等不准靠近。 尸体的下葬时间也得到了延缓。 于是我干起了老本行,手脚麻溜地找到个墙头就翻进去了。 头一次翻别人家墙头的继国家家主很是不能容忍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但是他本身的出事标准又不能容忍自己把事情扔在女人身上,思虑再三,于是跟着我一起翻了墙。 根据鎹鸦提供的情报,我和严胜一路摸到了停放尸体的房屋。 停放尸体房屋的院子里栽了一棵有些年头的菩提树,长到现在枝叶繁茂葱茏,树底下光影斑驳,细碎的影子落在底下的地藏菩萨石像上。 空气里弥漫着清晨还未来得及被蒸发的水汽,繁茂的枝叶间,露水顺着叶脉滚落,微不可闻的‘滴答’声之后,砸在地藏菩萨石像上砸了个粉碎。 今天一早,寺院里又送来了一具尸体,几个僧人把尸体送进房间之后,双手合十站在门口念了一段经文后,最后一个离开的僧人将房门上了锁。 我半蹲在树上,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才从树上翻了下来。 “门被锁了。”从地藏菩萨石像后走出来的严胜走到门前,拽了拽门锁。 我走上前去,扯了扯门锁,从袖口里摸出一根细小的铁丝,找到锁孔之后将铁丝伸进去捣鼓了几下,‘啪嗒’一声之后门锁就开了。 “可以了。” 多年不常撬锁,手艺不免有些生疏,好在制造这把锁的人没刻意想要去搞死撬锁的人,设计得没多大难度,并没有多大影响,想当初我去撬族地里的锁还要冒着被上面的□□炸成渣的风险。 我心里嘀咕的同时,感受到了投过来的奇异的目光,转头一看,继国严胜看我的眼神复杂,斟酌了一会儿,他才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瘫着一张脸:“以前被我兄长关禁闭的时候学的,别多想。” 宇智波的家风是搞事,但是太会搞事的人往往会被族长关禁闭,兄长战死之前我给他关禁闭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原因无他,就是太会搞事情。 头一次在族地里实验怪力把道场砸了之后就被兄长扔到了禁闭室里,像模像样关了几天之后就被放出来继续搞事,反正全族除了身为族长的田岛大哥,谁也管不住我一个永恒万花筒。 二是忍者接受的任务千奇百怪,技多总是不压身,外加上我有写轮眼这个外挂,学这些东西也不会费多大劲。 继国严胜沉默了一下,而后问我:“缘一知道吗?” “知道。”我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我还当着他的面撬过别人家的锁。” “当然是任务需要。”我又补了一句。 刚加入鬼杀队没多久的那段日子里,鬼杀队的实力不如现在,东奔西走出任务,忙碌的程度和木叶建村伊始有得一拼。 那时候的斑不仅要处理宇智波一族的事务,还要处理木叶村内公事,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宇智波一族的族内事务大部分就落在了我头顶上,我仅仅是分担了一部分事务就觉得头大,更不用说身兼两职的斑。 -- 第175页 那段日子简直是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牲口使。 就这样,我们两个新来的被抓了壮丁,任务有效率有速度,说的就是我和缘一。 在其中一次的任务里,鬼潜入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死活不愿意相信自己家遭了鬼,将我们两个人拒之门外,坚定地认为我们两个图谋不轨,还在墙头严防死守,大有我们两个敢从上边翻墙进去他们就敢在下边弄死我们。 人生数十载头一次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人,我只好放弃了翻墙这个选择,老老实实带着缘一撬锁进去,刚进门就看见恶鬼举爪张嘴准备开吃。 那只鬼最后被缘一用日之呼吸烧成了灰。 严胜:“……” 严胜的脸色依旧没有表情,如果不是看到他脸上稍微抽搐的肌肉,我都要信了这个人年少老成到每时每刻都处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状态。 扯了会皮之后我们两个就光明正大地进了停放尸体的房间。 好吧,也不算光明正大。 空气里弥漫着水汽和肉质腐烂的味道。 四壁的窗户都被遮掩了起来,几缕光线从缝隙里谢谢地下落进房间里,屋顶上结满了蜘蛛丝,淡淡的光晕流淌在细小的蛛丝上。 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视线不免多少会受阻。 我掀开了正对着大门的那具尸体上的草席,是一个女性,胸口正对心脏的地方被开了一个大洞,心脏被挖走,伤口处的肌理裸露,胸腔的骨头被击碎,细碎的白色骨骼碎裂插在肌肉里。 我伸手掰开女尸的嘴巴和手,口中无异物,除了腐烂的味道之外,没有别的味道,手里有厚厚的茧子,贵女的手都是娇嫩的,不可能有如此厚重的茧子,是个平民。 我把尸体上的衣袖往上拉了一部分,意外地看到某些不该有的痕迹,鞭伤、烫伤,甚至有拳打脚踢留下来的痕迹。 但是这些都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胸口的大洞,活着的时候,心脏直接被挖走,干脆利落,犯案的鬼干过不少这种事情。 生前还被虐待过吗? 我顿了顿,手伸向她的眼部,用手指撑开对方的眼皮,这具尸体死去还不到一天,应该可以读取到残留下来的记忆,当然那会很少。 眼眸变成浓郁的血色,瞳孔里转出黑色的勾玉,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只读取到了几个画面。 灰暗的视线里,女人仓皇地奔跑,一边跑,一片哭泣,背后似乎有一个追着她不放的男人。 这样的画面让我感到烦闷。 我皱了皱眉头,盖上了草席,转身走过下一具尸体。 这次是一具男人的尸体,掀开草席的那一刻,我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今天午饭要不要认真吃。 我怕我认真吃了会吐。 草席下的男性脸部以下的身体完好,脖子以上的尸体可以称得上是惨不忍睹,整张面皮被剥了下来,皮肤底下的肌理外翻,森白色的颅骨外露。 皮肤剥离的边缘开口整齐,像是被利器切割之后连皮带肉整块撕扯下来。 我面无表情地把席子盖回去了。 另一边,继国严胜也查看了剩下的几具尸体,脸色也不太好,甚至是难看。 “女人的心脏被挖走,男人的脸被剥去。”继国严胜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脸色明显地不好。 “真的是恶趣味啊。”我皱眉头。 如此恶趣味的虐杀方式即使在忍界也是少有。 倘若不是曾经在战场上对各种各样的死亡已司空见惯了,说不定我会当场吐出来。 “你还好吗?”我顿了顿,眼角余光督见脸色不好的严胜。 严胜语气如常:“我没有问题。” 我:“……” 好吧,你行。 夏季的气温逐渐身高,尸体能保存的时间不会太久,四面都不太通风,□□腐烂的味道弥漫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 门口的那具尸体的皮肤发胀,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没有明显腐烂的痕迹,看来是昨夜死去的,其余的尸体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腐烂。 如果不是被上位者注意到,恐怕这些尸体已经被寺庙里的禅僧悉数下葬了。 尸体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会在空气滋生病菌和疫病,严重的话会产生大规模的瘟疫,至于剩下几具尸体已经有了明显腐烂的痕迹,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得不下葬了。 “先出去吧。”我说。 于是我们离开寺庙,到了城中闹市的街道游荡了一下,之后就到了这家酒肆,姑且休息了一下。 …… 酒肆里依旧是乱哄哄的。 这样的环境很吵,也很受某些人欢迎,在这样的环境里,可以放肆畅饮,只要没有过分出格,也不会有人注意,人人都是一样的。 脸色通红的酒鬼摇摇晃晃地从二楼走了下来,脚步踉跄得让人觉得他随时有可能摔倒。 面色不善的酒鬼手里拿着酒壶晃来晃去,酒水撒了一地,从壶口倾泻出来的酒水溅湿了身上的衣服,摇头晃脑看了看周围之后一屁股坐到了我面前,坐到了严胜旁边。 我莫名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严胜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酒鬼大力拍着桌子,放置在桌上的杯子随之一震,其中的水飞溅出来。 通红的眼睛努力瞪大,对方站起来,指着我破口大骂:“你这婆娘为什么会在这里?!” -- 第176页 我:“……” 一看就知道这货喝多了。 不生气不生气,不要跟醉鬼一般见识。 我抱着胳膊坐在凳子上,按捺住想要杀人的欲望。 然而除了突然跑出来的酒鬼之外我还感受到数道看过来的视线,绝大部分都抱着看好戏的心理,这让我更加不耐烦,拉扯住理智的那根弦几乎断裂。 旁边的继国严胜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地说:“你认错人了。” 酒鬼努力瞪大着眼睛,似乎不这样就看不到眼前的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之后那只空出来的手又大力拍着桌子,这会儿上面的杯子彻底倒了,里面的水泼洒出来,淋淋漓漓地撒了一地。 “我没认错人!”酒鬼嘟囔着,指着我大声说,“夜不归宿去哪里啦?!嫁了人就要听丈夫的话!” “这是谁?”酒鬼的视线转向继国严胜,“是不是你在外边勾搭的男人?!” 严胜:“……” 继国严胜的脸彻底黑了,扶在腰间刀柄上的手微微颤抖,我很清楚,这不是害怕的,这是气的,能按捺住杀了对方的欲望没当场拔刀砍人,已经是他身为鬼杀队剑士和常年累月形成的修养做的最大努力。 “这里可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酒鬼起身,粗鲁地伸过手来,“还不快跟我回去!” 肌肉张弛,伸手的方向,看来是想要拽我的头发,动作随意得好像要拽的是一只畜生。 我想起这家伙是谁了。 这个男人平时对待他的妻子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脑海之中莫名其妙出现那具生前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女性尸体,冥冥中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名为理智的那根弦。 身为一代家主的继国严胜修养良好,从出生至今都在贯彻武士的生存之道,礼仪、作为都宛若是经过尺度衡量一般,规规矩矩。 我是个宇智波,宇智波一族肆意妄为是出了名的,更不用说是身为宇智波一族族长的斑,那个爆炭脾气遇到千手柱间就炸,有族长带头,族人的脾气能好到哪里去? 于是,我理所当然地炸了。 更何况是面对这种虐待妻子的人渣! 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意识一步做出了反应,那只伸过来的手被反方向扣住,对方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之后,被我狠狠摔打在桌子上,底下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隐隐约约还听到一声轻微的“咯啦”,貌似是骨裂了。 酒水哗啦啦地洒了一地啊,碎裂的木板和滚落在地上的酒杯杂七杂八堆了一地。 窗外的夏蝉已然开始长鸣,绵长的鸣叫在夏日里格外清脆,然而酒肆之中的空气却一瞬间粘稠起来,气温瞬间降低,寒冷的杀意几乎要把人的骨头压得咯吱咯吱响。 疼痛让被摔在木屑之上的酒鬼的酒彻底醒了,对方愣愣地看着我,不知所措,手脚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起来。 …… 骚乱过后我把酒鬼拖出去了,整个酒肆里的男人估计都没见过我这样凶悍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我拖着那酒鬼的后衣领子就往门外走,那架势活像拖着一只死狗。 严胜面无表情地跟着我一同出去了。 我把手里拖着的死狗扔在胡同的墙上,回忆了一把当初忍校里的小学生打群架的架势。 酒鬼还没反应过来,我的一脚就已照着对方踹了过去,擦着对方脑侧踹到了墙上,裂痕像是不断延伸的蛛网一样在墙体上扩散开来。 “对、对不起!”酒鬼两腿一颤,显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我努力凶着一张脸,摆出了当年被称为‘罗刹’之时的凶狠表情,“不然我踹死你。” 严胜:“……” 地上跪着的男人求神拜佛一样祈求着面前的人,即使面前的人是我,依旧让我很是烦躁。 按捺住自己内心的烦躁之后,我询问了一下酒鬼那位‘夜不归宿’的妻子。 酒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扶着刀柄,瘫着脸的严胜,发现后者的表情随时随地有要拔刀砍了他之后只好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去做。 无论如何掩饰,无论用多少骗人的言语糊弄人,我都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嗅出一股子喜欢虐待妻子的人渣的味道,总之这人说的话真假参半,我没有泉奈那种可以辨别人每句话的真假的能力,于是干脆用写轮眼去挖他的记忆。 哈,真特么是个人渣。 酒鬼的妻子是个木匠的女儿,嫁给酒鬼不到两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酒鬼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娶了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回来,已一改新婚前的态度,对妻子呼来喝去,动辄打骂,妻子活得就像是畜生一样不堪。 就在昨夜,喝醉酒的酒鬼对妻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殴打,妻子无法承受不住这样的殴打,于是从家里逃了出来,一路追赶她的丈夫一直将她追到了街上追丢了。 最后留下的是女人在黑夜里仓皇奔跑的背影,和死去女人遗留下来的记忆重合起来。 结果是什么,不用想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妻子遇到了鬼,那只鬼挖出了她的心脏,尸体扔进河里。 读取完记忆,再度回到现实,我看眼前的瘫在地上脑袋犯晕的酒鬼的眼神宛若看一具尸体。 “你应该感谢,我自那之后不再杀人。”黄昏的暮色在血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来,我睁开血色的眼睛,眼底冰冷,“否则你的首级我会亲自用刀取下来。” -- 第177页 夏日的蝉鸣仍旧不歇,绵延成线,一直延伸到彼方,太阳隐约西沉,菩提树上的绿色染上了一层血一样的红色,石砖被投落下拉长的阴影。 活着的人与死去的人。 活着的人总是肆意妄为地挥洒自己的欲望和恶意,死去的人悲哀却无人知晓。 无论多久,无论到哪个世上,人总是喜欢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严胜酱:缘一,你妻子在成为猎鬼人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缘一酱:??? 理直气壮撬锁的歌酱:忍者啊。 歌:不然我踹死你!【凶残脸jpg.】 严胜:……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当年斑斑和朱迪南贺川分手之后被田岛爸爸关了禁闭,雨歌姑姑有偷偷摸摸带着小侄子跑到禁闭室撬锁给大侄子送豆皮寿司。 泉奈奈:嗯?给哥哥送吃的?我也去! 田岛爸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jpg. 斑斑:嘁——【豆皮寿司真香jpg.】 感谢在2021-01-31 20:55:38~2021-02-05 21:1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 3瓶;喵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惊夜 所有的事情总是相连的。 很多时候,一件小小的事情可以牵引出很多意想不到的的事情,这些不起眼的事情粗略地看上去会让人觉得不怎么起眼,但是如果仔细看看之后再想一想,就变得扎眼起来。 而这些扎眼的小事,被无数无形的丝线连接起来,捆绑在一起,最初的面目便被藏匿底下。 被拉扯出来的时候,也会叫人猝不及防。 …… 地平线上的红日西斜,暮色像是逐渐爬上沙滩的海水,一点一点覆盖了一整座城,覆盖着石板的地面染上一层薄薄的血红色,枝头停留的黑色鸦鸟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各种意义上,害死女人的凶手,都是她的酒鬼丈夫。 我不再杀人了,否则按照曾经的暴脾气,我肯定剁了这个酒鬼,现在我也没时间跟他纠缠。 甩了一个幻术过去之后我就把对方扔在墙头去干正事了。 至于那个幻术,以酒鬼的记忆为基础,将他殴打妻子的情景再现循环,不同的是,在这循环之后,被殴打的对象变成了他自己。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人肆意挥洒自己恶意,且不思悔改,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是欠打,只有体味到被伤害者的痛苦之时,才能稍稍理解一下对方的痛苦。 但也不见得真的会改变。 从酒鬼的记忆里挖出他的妻子的信息之后,我拜托鎹鸦去给对方的木匠父母送了一封简短的信笺,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让他们去收尸。 死前的归宿身在沼泽之中。 那么死后重新回到父母身边理应不过分。 …… 这世间为什么会出现吃人的鬼呢? 原本是没有鬼的。 有鬼,是因为人将那些自己为之战栗的生物亲手制造出来。 …… 这座城坐落在一个平地上,远方却是微微起伏的山脉,天与地交织的地方被烧出刺眼的线条,巨大的阴影被投落下来,鲜红的圆日半张脸藏匿在后面。 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沉入地平线,黑色的帷幕被扯上了天幕,群星也随之璀璨起来。 夜幕降临了。 …… 突发事件之所以被称之为是突发事件就是因为他发生得太突然。 犯案的鬼很大几率有两只,为了减小伤亡,商量过后我和严胜兵分两路,同时前往案发最频繁的两个地方——最靠近城主府邸的东部以及另一边的西部。 严胜往东,我往西。 鬼杀队不是官方承认的正经组织,不宜引起官方注意,鉴于我太会搞事了,城主府邸这种的地方偏偏离城里的条子最近,我还是离远点。 木叶建村那会儿我就和村里的城管八字不合。 去寺庙验尸的时候我还顺带用写轮眼读取了一下死去的男性的残留在脑海里的记忆,但是死去的时间太久,比起从木匠女儿身上读取来的记忆要少得多,大多数只能得到一两句话,有的甚至什么都没能收获到。 除了惊恐的呼救声和濒死的参加声之外,有一句话让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因为说这话的人不是被死去的人,而是从鬼的嘴巴里被说出来,再经由人的记忆重现。 “你的脸,真好看啊。” 好看的脸吗? 我不自觉地用食指的指腹摩挲着大拇指的指腹。 这句话是从一个死去的男人脑子里读取出来的,性别为男的尸体几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脸皮被鬼整张撕扯了下来。 我琢磨着犯案的鬼对男人的脸,尤其是长相颇为不错的男人的脸有着非一般的执着。 在我所见到的全部鬼里,除了珠世小姐这个例外,几乎全部的鬼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化鬼之后,身为人时候的恶意和执念会成倍地放大,所作所为除了被鬼舞辻无惨强制性命令之外,几乎都在围绕自己身为人时的执念和欲望。 找一个长相不错的普通人作为把鬼引出来的诱饵这个方法几乎是被马上取缔了。 -- 第178页 不过不要紧,鬼杀队的柱颜值普遍都不低。 我摩挲着下巴,眼角余光督了督严阵以待的严胜,心说现成的诱饵啊,还是个高质量的诱饵。 严胜:??? 我琢磨着,如果鬼真的有两只,那么找上严胜的应该会是那只喜欢扒人皮的鬼,找上我的很大几率会是那只喜欢掏心的鬼。 然而事实证明,我的运气跟小侄子一样,非常地糟糕,往往认为应该是这样就十有八九会出乱子。 如此糟糕的运气,我都不知道上辈子是怎么活到五十多岁的。 世事难料,咱俩貌似反了。 遇到那只喜欢扒皮鬼的人是我,至于原因,前者正在追着一个清秀小哥,捕捉态度可以算的上是悠闲。 看来在完成今天的扒皮任务之前,鬼还想再耍一波猫捉老鼠的游戏。 人在化鬼之后身体也会产生变化,比如我以前见过的那些鬼,有的双手化成的镰刀状,有的多张了几只眼睛,有的少了一只眼睛。 月色下鬼的利爪上的指甲呈现出金属一样的质感,再联想到那些被剥去皮肤的尸体,这只鬼就像是为剥人皮囊而生的那样。 被追赶的人惊恐的逃窜,即便已经竭尽全力地想要活下去,他仍然像是是被猫逗弄的老鼠一样。 好像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在摔倒的那一刻,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爬起来,像是引颈受戮的羊羔一样,跌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鬼的利爪撕扯过来。 五指张开,尖锐的指甲撕扯着空气,划出一道道罡风,瞬息之后温热的血液溅上年轻人的脸庞,然后是在划破黑夜的鸦鸣。 疼痛并没有如约而至。 鎹鸦振翅划过黑夜,落在河边栽种的树枝头上。 鲜血飞溅之后便是肢体断裂的声音,黑夜里划过银色的弧度,鬼的四肢断裂之后滚落在地上,然后就是骨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地清晰。 但是没有砍下脑袋。 我踩着鬼的颈部,同时震落刀身上的血。 被踩住颈部的鬼在脚底下发出难听的‘嗬、嗬’,宛若寒冬之时,寒风里破烂的木箱发出的声音,格外地渗人。 刀身上涂有临走之前珠世小姐拜托我实验的药物,我督了督鬼的伤口,四肢断裂的地方,肌肉不断地蠕动着,发出黏腻的声音。 伤口没有立即愈合,身体的再生能力和细胞的分裂速度被抑制住了。 我只是简单地把千手扉间那一套有关身体细胞构造的理论交给珠世小姐,并且十分有限,没想到她就能够将这方面的知识运用到这种地步。 不愧是珠世小姐。 不愧是能和蝴蝶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一起毒死鬼舞辻无惨’革命友谊的女人。 我死鱼眼,更加坚定了不能惹鬼杀队暴力奶妈的信念。 我不想哪天一个不注意给毒死。 鬼的眼睛咕噜咕噜转动着,在看清楚我的脸之后怔愣了一下,而后发出尖锐的叫声:“是、是你!” 这让我有点意外,我在鬼舞辻无惨狗腿子的圈子里那么有名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没有变成鬼?!”鬼歇息底里的声音再度响彻在夜空里。 我烦了,加重了脚底的力气,清晰的骨裂声,连接脑袋的脊椎被我踩断,鬼哭狼嚎在那一刻便响起。 但这还踩不死它。 什么叫为什么我没有变成鬼? 鬼舞辻无惨哪来那么大的脸让我去给他当狗? “咯、咯咯……” 渗人的笑声突然响起,脚底下那只扒皮鬼突然笑了起来。 “别、别得意。”鬼剧烈地喘|息着,嘴上却不停,“那位大人,他现在就在这里。” 我眯了眯眼,感觉到有点不妙。 “你们一、一个也跑、跑……!” 我举起了刀,挪开脚,毫不留情地把刀戳进鬼的脖子里,而后划出一个圆弧,头颅从脊椎彻底断裂,血液顺着剑圈在空中画出一个半圆。 说话都不利索了,还在瞎逼逼乱叫。 我啧了一声,转头对跌坐在地上的人说:“快点回去,今天晚上不要出来了,如果你还要命的话。” 我有点着急,转身就要瞬身离开。 那只鬼说‘那位大人就在这里’,意味着很大可能鬼舞辻无惨就在这座城里。 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在这座城里碰见鬼舞辻无惨,那遇到他的……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如果真是那样,就糟糕了。 我这倒霉的运气,不是这两天传染给严胜了吧? 我特么罪过啊。 我火急火燎地准备去找人,一步没跨出去,却刚才救的那个人却突然扑过来扒拉住了我的腿,害得我重心不稳,差点当场扑街。 我愣了一下:“……” 额角青筋暴起,我极力忍耐要把他踹出去的欲望,压低声音呵斥:“放开!” 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抱别人的腿吗?! 老子要去救人,没时间理会你! “你是猎鬼人吗?”对方死活不放开手,面对我快要实质化的怒火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之后,重新鼓起勇气看着我,“请、请救救城主府邸的人!”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抱着我腿的人,发现对方的眼睛亮得可怕。 -- 第179页 “有鬼在城主的府邸里!”抱着我腿的小伙子急切地大叫。 这句话很有用地让我停住了把人踹出去的动作,我看着抱着我腿的少年,认真地问他:“那只鬼,长什么样?” …… 海藻一样的头发,红梅色的眼睛。 鬼舞辻无惨。 得到答案之后我立刻就要去城主府邸砍死那个渣渣,但抱着我的倒霉蛋儿死后不愿意松开我的腿,坚持要求我带他一同前去。 我不耐烦地把他扔到背上去,瞬身跳上了屋顶,朝城主府邸的方向狂奔。 今夜的月是细长的残月,孤冷冷地悬挂在夜空上,风在耳边呼呼地撕扯。 “说清楚点。”我背着身上的小伙子,脚下不停。 “那只鬼,是一个月前来到城主府邸的。”移动的速度太过迅速,背上的人有些惊恐地抱住我的脖子。 脚尖一踮,我跳上了高一楼的屋顶,继续奔跑。 耳边募地响起惊恐的呼喊声,尖锐的叫声差点没把我振成个聋子。 “继续说。”我说,“你不会掉下去的。” …… “那只鬼是在一个月前来到城主府邸的,据说是父亲大人的朋友的朋友。” 我明白了,这货八成是这座城的官二代,有权力光明正大地给客人居住在城主府邸的人,除了城主我暂时还没想到别人。 ‘朋友的朋友’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们贵族什么毛病,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小朋友都知道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我简直要给他们跪了。 …… “之后城里就频频有人死去。” 我‘啧’了一声,这很正常,鬼舞辻无惨在的地方,没人嗝屁才是奇怪。 …… “父亲大人是大名,我是大名的儿子。” 我:“……” 草,还真是个官二代。 不是,谁问你家底了? 讲重点讲重点!! “给老娘讲、重、点!”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句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最后的三个字还上了重音。 背上的人明显地抖了抖。 我按捺住想要把这人扔下去的欲望。 …… “我调查这件事已经有很久了,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凶手,人们都说是鬼干的,但是我没有相信。” …… “直到昨夜我目睹了那只鬼杀人的场面。” …… “那只鬼并没有确认我是否目睹他杀人,我在昨夜也成功地骗过了他。” …… “可是今夜我偷偷出城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什么,这才派鬼来杀了我。” …… 我抽了抽嘴角,告诉他:“你要搞什么小动作,应该在白天搞,鬼不能在太阳底下活动。” 背上的少年愣住了,扶着我肩膀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指甲缓缓陷进我的皮肉里,肩膀上的刺痛一点点地传过来。 于是我告诉他,再抓我的肩膀我就把他给扔下去。 “对、对不起!”少年急急忙忙地道歉。 我:“……” 对不起有个屁用啊?!!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一根筋的热血少年!! 不是……我在讲什么鬼死? “去找继国严胜,让他避开鬼舞辻无惨!”我朝鎹鸦大吼。 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继国严胜这个好强得要死的货跑到鬼舞辻无惨面前去跟他决斗。 虽然他脑子不笨,但是我就是觉得他干得出来。 或者说,鬼杀队里都是些一根筋的货色。 话落音之后,鎹鸦拍着翅膀飞走了。 月夜底下的城是清冷的,风里隐隐约约还带着白日里的燥热,空气里仿佛卷着血的味道。 我咬了咬唇。 别死了啊继国严胜。 静子夫人和小豆丁还在继国家等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歌酱的认识里,一哥是个很好强责任心又很重的憨憨。实力很强,但是一根筋,无论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实力到了哪个地步,还是灭杀恶鬼,怎么想歌酱都只能想到他拎着日轮刀去跟屑老板决斗。 和缘一酱一样,因为对方是缘一酱的哥哥,虽然有时候脑子有坑,但是歌酱坚定地认为一哥不会化鬼。 歌酱:我感觉继国严胜会拿着日轮刀去跟鬼舞辻无惨决斗。 原著一哥←十二鬼月上弦壹、鬼舞辻无惨麾下最强之鬼:缘一……哥哥其实……只是想成为你罢了…… 歌酱:你们继国家的男人真会玩儿。【我这脸真疼】 缘一酱:??? 一哥,看你老婆孩子啊啊啊啊啊!!!别再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欧豆豆身上啦,人家也有老婆孩子的啊!!!! 哪位小天使可以在评论区分享一下日轮刀和蝶屋的情报?有关这方面的情报我总是稀里糊涂的(?﹏?),【土下座感谢jpg.】 第69章 刀影 火焰未燃起的时候,刀身是清冽的,像是寒冬腊月里,被低温冻住的湖水,静寂冷厉。 我曾经见过父亲的刀,那时候那把刀还不是我的。 刀身上的火焰未燃起的时候,优美的刀身清冷如寒冬止水,火焰燃起的时候一改之前的寂静寒冷,燃烧在刀身上的火不眠不休,好像除非把敌人的身躯燃烧得只剩下余烬,否则绝不歇息。 -- 第180页 握着刀的男人脸始终保持着彻骨的寒冷。 …… 我带着背上的大名之子到达城主府邸的大门之时,府邸的大门之前甚至没有一个守卫。 门前静悄悄的,朱红色的门扉就像是神话怪谈里妖物张开的血盆大口,夜风的风卷起额头的发丝,喜欢在夏夜鸣叫的夏虫歇敛了自己的嗓音,意外地保持了沉默。 刚落地的少年火急火燎地朝门前狂奔,却猝不及防被我扯住后衣领子给扯了回来。 仿佛像是执行断头刑罚的刀闸,朱红色的大门几乎在同一时间合拢,木板撞在一起宛若紧紧咬在一起的牙关。 只差一点,少年的头就要从他的脊椎上断裂。 我扯着少年的后衣领子,脚下发力后跃,躲开了迅速向前移动砸过来的门,腰间的刀滑出,刀柄在手里转了个圈,手里的刀由反握变为正握,清冽的刀身划出银色的弧度,不依不饶砸过来的门瞬间四分五裂。 空气里骤然响起凄厉的哭嚎。 “疼——疼——” “你竟然敢……你竟然敢……!” 被我抓在手里的少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着,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家大门。 “发、发生了什么??” “刷新认识度了。”我把少年提溜起来,让他站好,“鬼用自己的身体把你家同化成自己的□□了。” 视线转向地上的大门,我慢慢地说:“表面上这是门,其实这已经变成鬼的一部分了,大约是牙齿吧。” 少年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看向我:“那我父亲……” “你父亲和府邸里的所有人,都在这只鬼的肚子里。”我给他换了个易于理解的说法。 然而这句话如同晴天劈过来的闪电,狠狠地劈在少年的心头。 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样,少年跌坐在地上,语气止不住颤抖,口中不断呢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片刻之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眼眸里的目光近乎疯狂地看着我,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你有办法救里面的人对不对?”他大吼起来。 我皱了皱眉,只觉得麻烦。 …… 多管闲事的下场往往会惹出来一堆麻烦,比如现在,我救了一个小屁孩之后还要救小屁孩全家。 没有办法,无论是忍者还是猎鬼人,哪一个注定都是麻烦不断的行当。 我告诉少年,府邸里的人有没有救,我决定不了,这取决于鬼肠胃的消化速度。 进了鬼肚子里的人好比进了人肚子里的食物,理论上来讲是没救了,但是换一个思路,如果那些人目前的状态还是活着的,那么在他们被鬼消化完之前,干掉那只鬼或者让他们离开鬼的肚子,说不定有戏。 小鬼听完当场就要跑进去找他老爹,被我拽了回来。 “你这几两肉去了给鬼加餐都不够。”我嫌弃地看着突然被我拉了后衣领子,一屁股摔在地上的小鬼。 “想办法别让人靠近这里,离得越远越好。”我松开了小鬼的衣领,“我进去,懂吗?” 小鬼坐在地上依旧是懵懵懂懂的表情。 真是麻烦。 …… 进入甬道的那一刻,狂风裹挟着浓郁的恶臭味扑面而来,甬道两侧的灯盏里跳跃着烛火在狂风里被撕扯着,空气里都是‘呼呼呼’的声音,好似喘|息,又好似狂风呼啸。 狂风骤然停止,耳边响起的声音像是水流,又像是什么生物在蠕动。 我收住了前进的脚步,左脚踏出一步固定在原地,回步,重心下压,起跳。 身体跳上了半空中,同一时刻,起先站立的地板上镶嵌的石砖被翻开,顶开石砖的触须像是舒展开身体的蛇类一样,与蛇类不同的是它没有皮肤,裸露的肌肉上是深色的血管,类似肌腱和筋膜的组织密布着,像是软体动物一样不断蠕动。 在灯火的映照下格外地清晰,扎人眼球。 真恶心。 超级恶心。 宵夜真的不用吃了,我宁愿空着肚子回去。 从地下顶上来的触手开始剧烈的蠕动,也许是因为没有皮肤的原因,肌肉摩擦之时发出的声音黏腻而厚重,锁定目标之后像是突击的蛇类一样,以极快的速度直径而来,前端的肉红色突然裂开,一道裂口骤然张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和肉色的牙床。 瞬息之后血液从被劈开的伤口涌了出来,骨骼断裂,我踩着被砍断的残骸再度跃起,不出意外踩在上面的感觉就像是踩在浸满雨水的泥地一样,软绵绵的。 这座府邸被同化了多少,目前还有多少个人活着,目前我还不清楚。 甬道内没有窗户,狂风停止的那一刻也说明了鬼把通往外界的门关闭了,也就是说没有空气流通,大型的火遁忍术不能在甬道里胡乱施展,甚至一般的火遁忍术也要慎重而为之,甬道里的氧气被燃尽,死的人反而是我。 况且在这样狭小的地方施展大型忍术,施术者也会被波及到。 拖到天亮这招行不通。 这只鬼将城主府邸的内部同化,却始终没有同化掉外部,是因为它他要将未同化掉的外部作为自己的保护壳,只要是鬼身上的部分,再坚韧,暴露在太阳下的那一刻,也只有被烧成余烬这一个结局。 -- 第181页 这个外壳是为了遮挡住阳光而存在的,否则城主府邸暴露在太阳底下那么多天,它早就被烧成灰了。 况且,城主府邸里的人肯定撑不到天亮。 有点棘手。 刀柄在手里转了一圈,砍掉了偷袭的触手,血液在空中飞溅,血色的眼眸倒映出前方黝黑的路口。 我想起没见影子的鬼舞辻无惨,又想起继国严胜 ,心里一阵糟心。 时间有点赶,快点解决吧。 玩迷宫游戏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走直路,如果前方没有路口就给他开一个出来。 我把刀插回腰间的刀鞘里,右手握成拳头锤在左手掌心,后撤一步,身体向前倾,前跨的脚骤然发力,以其为圆心,方圆的石板龟裂,紧接着镶嵌在地上的石板被翻出。 上步,挥拳,一拳会打出去的那一刻,面前的墙体四分五裂,碎裂的石块哗啦啦地下落,没有等到石块全部下落完毕,脚底凝聚查克拉,影子虚晃了之后,我已经消失在了原地里,前方的墙体轰然倒塌,以极快的速度,我一边前进一边拆墙。 漩涡一族的怪力在拆迁方面真的是相当好用,当初提前退休之后没去忍者学院里当老师,说不定我还可以加入木叶拆迁大队。 我嘟囔着,没管后面追着我跑的触手,反正它们的速度也赶不上我。 这只鬼明显是急了,脚底的石砖不断被顶开,像是章鱼伸展触须一样,藏在底下的触手不断伸出,肉红色的肌肉上血管剧烈跳动,前段张开数张嘴,朝着我以各种角度的冲击形式冲过来。 啊啊,意识到了吗? 照我这样拆下去,即使天亮之前我被干掉了,它也逃不过被太阳烧成灰的结局。 侧身多过直径冲过来的触手之后,我拔出腰间的刀,用刀背狠狠地抽在上面,被抽出去的触手迎面撞在了背后的伸过来的触手了,前段的张开的嘴巴里尖锐的牙齿扎在另一只触手的肌肉上,伤口流淌出来的血液像是泉涌一般。 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两只触手贴在一起狠狠地砸在了后面追过来的触手,在狭窄的甬道里,一只只触手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齐齐向后砸了出去。 我把刀插回刀鞘里,转身继续拆墙。 一路拆墙一路高速移动,我在城主府邸的偏殿找到了幸存的人,同时也找到了鬼的头颅。 如果想的没有错,鬼的头颅应该在这座城里的主殿。 这只鬼很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越靠近鬼的头颅,鬼的反应便越大,整个偏殿颤动起来,墙灰款款下落。 五指伸开,指尖燃起蓝色的火焰,我一巴掌拍在地上,“宇智波火炎阵。” 掌心的查克拉顺着四周延伸,顺着延伸的查克拉剧烈燃烧起来,红色的业火自下而上升腾,撞上了偏殿的屋顶,像是指天的长矛一样,木质的顶屋在接触火炎的瞬间沾染上了红色的火焰,屋顶被烧毁,红色的业火一直延伸到了天空。 “这是……阴阳术?”年老的家臣喃喃地说。 我:“……” 阴阳术就阴阳术吧。 您老人家你高兴就好。 不是,这老头子没我年纪大啊! 没有了屋顶遮掩的天空,头顶的夜空寂静又空旷,整个夜空里,那轮上弦月清冷又孤独。 我保持着将手拍在地上姿势,将阵术的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府邸,不断从地底燃烧出地面的火焰朝着四周蔓延,四面八方伸过来的触手触碰到那一刻瞬间被烧焦,空气里弥漫着某种肉质烤熟的味道,貌似还糊了。 我半蹲在地上叹息一声,决定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吃烤肉,吃水煮肉好了。 “啊啊啊——” 空气里再度响起十分耳熟的哭嚎。 “疼——好疼——” “大人——大人——” 头颅在主殿。 我眯了眯眼,视线里的主殿奇葩的姿势让我口多无槽,一间房子一边嚎叫一边扭动着,也许是这个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如此拟人化的动作以至于我身后的人也陷入了沉默。 “大人——大人他不会放过你的——” 鬼歇斯底里的嚎叫响彻在夜空里。 一般来讲,鬼杀队剑士斩杀恶鬼是从外到里斩杀的,而我是从里到外,很明显后面那一种对鬼的伤害更大,内脏被毁,骨骼被日轮刀砍断。 那就结束你的痛苦吧。 黏腻的声音再度响起,四面八方的触手重新探了出来。 眼眸被血色覆盖,三勾玉转出、连接,繁复瑰丽的纹理连成,我动了动嘴唇。 “须佐能乎。” 查克拉在一瞬间沸腾,深青色的火焰在空气里翻滚着,空气里响起喀拉喀拉的声音,查克拉成型,肋骨伸出,然后是肩胛骨、肱骨、尺骨、桡骨。 喀拉喀拉—— 空气里是骨骼活动的声音,最后成型的是手骨,五指张开,掌心的查克拉压缩旋转成勾玉。 “八尺琼勾玉。” 空气流速骤然加快,风被撕扯着,发出的声音宛若布帛撕裂。 裹挟着狂风,成型的勾玉被扔出去,罡风撕裂了鬼的肌肉,血□□天飞溅的黑夜里,森白色的脊椎骨裸露,‘当——’一声,连着勾玉一同被扔出去的日轮刀插进了鬼的脊椎。 鬼歇斯底里的嚎叫这一次笼罩了整座城。 -- 第182页 脚尖一踮,我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弹射出去,在鬼惨叫的同时重新握住了刀柄。 刀身上的火焰燃起,在夜空里荡漾开漂亮的圆弧,拉出璀璨的火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碾压式对决。 鬼砍了,刀也受损了。 年纪一大把依旧浪的起飞的歌酱让我想到了年纪一大把依旧浪的起飞的斑斑,在搞事这方面宇智波是不分年纪大小的,是个宇智波他就能把事情搞起来。 知道了原因的锻刀师: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用刀的人,你居然敢把我的刀就这么扔出去了,死吧你!! 歌:……对不起!【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忍者都是这样用刀的。】 歌:真是麻烦。【稍微能理解一下奈良家人的心情了。】 下一章屑老板要挨须佐了。 第70章 今宵 ‘好人’这个词跟我其实一点也不搭边。 我会救人,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现在的工作,又或者是受到了缘一的影响,否则,打死别人估计也不会相信,一个曾经造下无数杀戮的人会良心发现去救人。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是蛮好听的,且不说有多少人会放下屠刀,这世间也不会再接受‘放下屠刀’的人。 放下屠刀之前,那人就曾举起的是弑杀同类的刀,人心难测,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次举起屠刀呢? 倘若没在我的名字前加上姓氏,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邻家女孩的名字。 木叶建村之后,所有的忍者都会被编上序号,个人档案会被收藏在资料库,关于我的档案,零零散散,战国时代的事情已经不可考,所编入的信息里,除了出身家族之外,就是简单村内就业岗位。 宇智波雨歌,宇智波族人、父母不详、年龄、忍者编号、木叶建村前期就任木叶高层长老团参谋,后期退任,就任忍者体术老师。 忍者之神和忍界修罗声名鹊起的年代,罗刹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有关我的资料可能就是会这么简单。 如果有一张完完整整的履历,那么那份履历之外除了简单的个人信息介绍,后面满满几大篇都会是我执行过的任务,以及在那些任务里死在我手里的人,光是有名有姓的就占了满满几张纸。 那些名字都沾着血,明晃晃地告诉看履历的人,这份履历的主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该去往何处。 任何一个有正常道德观的人看到那些名字都不能做到视而不见,白纸黑字,那些事情是永远抹不掉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否认那些事情,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如果有人要向我复仇,那么我一点都不意外,种下什么恶因,结下什么恶果,父亲被杀死,儿子去向仇人复仇,兄长被杀死,弟弟去向仇人复仇,这样的因果会一直持续到敌人被杀死,除非我死了,这由那些沾了血的名字连接起来的因果就不会断绝。 我在盛年的时候,丢下了战斗所用的刀剑苦无,抛开忍者的身份,自我欺骗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但是我依然明白,我将不再会被人所接受,更不用谈做一个普通人。 孤独被让人发疯,比过去那些狂风暴雨更能击溃人的是无穷无尽的寂寞。 「你将不会再被世人接受。」 年老的游僧在我为完成任务,斩杀了车队的商人之后,双手合十,深深陷入眼窝里的眼眸像是古老深幽的井水。 我看到了那双深陷眼窝里的眼眸涌出了泪水,他流着眼泪,说出上天给予我的诅咒。 「你将丧失在人们眼中身为‘人’的资格。」 「你将化身为人间的‘罗刹’。」 老僧的话像是旋转的漩涡,不间断地回荡在耳边。 “真可怜啊,小姑娘。” 还是个小女孩的我,被称为罗刹的我,握紧了手里的刀,垂下眼睫,告诉老僧:“如果要来的话,尽管上前好了。” 倘若可以顺利到达彼岸,那怕前方是阿鼻地狱,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附身前往,即使在这世间,我将不会在被外人所接受,我将为人们视作恶鬼恐惧,我将在其眼眸中丧失为‘人’的资格。 我曾是这样想的。 …… 翻滚的是马蹄声,金属的甲胄摩挲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刀鞘里抽出的太刀流淌着寒冷的霜色。 但是你们在怕什么呢? 为何踌躇不前? 为何拿着刀剑的手颤抖? 既然是恶鬼,就要斩杀是吗? 是害怕吗? 是恐惧吗? 我受伤了不是吗? 怎么不趁你病要你命呢? 胆子真是小啊。 无趣啊。 真是太无趣了。 我面无表情,往腹侧的伤口抹了点出门前蝴蝶给的止血药,确认止住了血之后,扯烂了自己的袖口,将布料扯成条状之后缠在手掌心,一嘴咬着布料的一端,固定好了伤口之后我缓缓地放下手臂。 督了督眼前剑拔弩张的人之后,我扯了扯嘴角,对面拿着刀剑的人手里不由地攥紧了手,随着这样的动作,身体也随之颤抖了几下。 哈。 不论到哪里,我果然都遭人惦记。 不论到哪里,我果然都和条子八字不合。 “不要被它的外表迷惑了,那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 第183页 “山田先生请等……!” “放箭!射杀那只恶鬼!” 冲出口腔里的嘶吼回荡在夜空里,夜空里响起少年的呼喊声被淹没在划破空气的箭矢里。 「你将不会再被世人接受。」 啊啊。 老和尚,这是诅咒吗? 视线里箭矢撕扯着空气,箭矢上的火焰铺天盖地而来,像是从天而降的火雨,又像是更久之前在那三个人还是孩子的时候,最年长的女孩一手抱着走路不稳的小侄子,一手牵着别别扭扭的大侄子,祭台上起舞的神官起起落落的衣袖间璀璨的火星,璀璨耀眼。 我将,不会再被人接受。 须佐能乎—— 半身完整的骨骼生长出血脉,覆盖上皮肤,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了这个变化。 吼—— 半身的须佐能乎张开嘴巴,咆哮着,嘴里宛若含着乌云里翻滚的闷雷。 空气里的尘埃一瞬间被荡起,尘埃翻滚,狂风掀起,半空的箭矢被迫改道,响彻在夜空的咆哮声宛若雷鸣翻滚。 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面前被他们视作‘恶鬼’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 我跳跃在屋顶上,腹部被割裂的伤口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因为剧烈运动裂开。 我扯了扯嘴角,心说妈的,那只老头子捅人刀子真黑。 我懒得跟他们多做纠缠。 我现在的时间很有限,按照官方当地的尿性,解释前因后果,三申五令是免不了的,且不说我这双非人的红眼睛,单单是前面那个三申五令完了,继国严胜人都凉了。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对于未知的力量抱有恐惧心理的人们在负面情绪驱动下会做出什么来,我大致想想也知道会是什么。 ‘未知’,在人们眼中和潜在威胁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未知’的利害,与其这样不如在造成伤害之前就扼杀。 我不会像千手柱间一样,相信所谓的人与人之间是可以相互敞开心扉什么鬼玩意儿的,现在这个情况,等到敞开心扉,黄花菜都凉了,鬼舞辻无惨饭后甜点都吃完擦干净嘴巴拍拍屁股走人了。 解释个棒槌! 我傻了才会在这个节骨眼花时间精力去跟他们解释我不是要杀那个老头子,只是要解开他中的幻术,我这个眼睛也不是什么恶鬼的眼睛,而是家里祖传的写轮眼。 单单是后面那一项,足以让我被人当做恶鬼,乱箭戳死。 妈的,简直智障! 「你将不会再被世人接受。」 真是相当了得的诅咒啊。 我咬着牙齿,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不咬紧牙关就会汹涌而出,起初伤口不深,只能说是擦破了点皮,随着时间流失伤势不断加重,至今不停地流血,像是被火焰灼烧一样的疼痛。 真是狼狈啊。 不同于以前受过的伤,伤口还伴随着一股异样的感觉,让我心里一阵窝火。 那把刀上十有八九带有毒素,可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耽搁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继国严胜还生死未卜,时间耽搁得越久,他的危险就越大。 继国严胜是缘一的哥哥,他死了,以缘一总是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的尿性,更何况那是他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了,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简直不敢想象,他本来就呆愣愣的,继国严胜死了之后怕不是会变成个傻子。 继国严胜还是个好孩子,虽然脑子有坑,但是小孩子脑子没坑怎么叫小孩子?连自己的心都没有看清,想要做一个自己心目中想要成为好哥哥、能保护弱者的强者,就这样死了,会不甘心的吧? 不甘心啊,我也很不甘心的。 妈的智障,连坑老子这么多次,我不打死鬼舞辻无惨那个混蛋玩意儿我特么就……就跟缘一改姓继国!! 眼眸里好像烧着火一样,温度上升,其中的勾玉旋转连成一片繁复的纹理,被黑夜遮挡的视线清晰起来,倒映出前方微小的两点。 我抬起了手臂,刀刃卷上炽热的火焰,刀身被烧得灼热耀眼,受到高温的空气一瞬间扭曲。 脚底的瓦片龟裂出裂痕,左脚停步踏在地上,我停止了奔跑,刀柄由正握改为反握,手臂发力,烧红的日轮刀掷了出去,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如彗星划过天空一样的轨迹。 被掷出去的刀如我预测的一样,洞穿了前方的鬼的身体后插在了屋顶的瓦片缝隙里,赤红色的刀刃灼烧周围的空气,空气里都是滋滋的声音。 意识到背后有人的鬼从背后伸出数根长长的鞭子,在舒展开来后锁定目标,擦着空气抽过来。 我一把扯住了抽过来的鞭子。 手掌心一阵刺痛,我选择了无视,手臂用力拉扯住了鞭子,对着夜空抡了一个圈,凡是在那个圈轨迹里的建筑被撞得粉碎。 轰—— 屋顶被砸穿,地面震动之后,多了一个深度不浅的坑。 “鬼舞辻无惨。”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沾染的尘屑,冷冷地看着被砸出来的坑。 回应我的是从底下抽过来的鞭子,我踩着零零碎碎的瓦片,在鞭子抽过来的缝隙里穿梭,骨鞭擦着我的脸颊而过,我伸手再次抓住了鞭子,直接把鬼从屋顶下扯过来,一拳锤在对方脸上,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对方擦着一地的瓦片,犁地一样滑到了米开外。 -- 第184页 沉默之时,突然下起了雨,天空好似扯了一张黑色的雨幕,笼罩了整座城,越下越大,变成了磅礴大雨。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湿透了的衣服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眼角余光督过已经把刀抽来的继国严胜,“还活着?” 继国严胜抽了抽嘴角,眼睛始终直视前方的鬼王:“当然。” 我掀了掀嘴角:“跟他闲聊了什么?” 看着样子还没有开始正面冲突,生龙活虎的样子可比我好多了。 继国严胜抿了抿嘴唇:“只是给我提了个荒谬的建议。” “什么建议”八成不是什么好茬。 “变成鬼的建议。”继国严胜面无表情,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我挑了挑眉:“……哇哦。” 严胜皱了皱眉:“没答应。” 看着被抽出来的刀刃我就明白,鬼舞辻无惨想挖鬼杀队墙角失败了,严胜这架势是打算跟他刚了。 “你怎么回事?”严胜看着我侧腹被血浸湿的衣服。 下一瞬间话题被抽过来的鞭子打断,原本在闲聊的两个人齐齐跳开了原地,鞭子甩在屋顶的瓦片上,将瓦片抽了个粉碎,抽了个空。 沾染上水的尘屑沉入了地表,烟尘尽沉之后,被掩盖其中的鬼王狰狞的脸露出,红梅色的眼瞳里的竖瞳颤动着,脸部凸起的经络宛若细小的蛇。 被我的日轮刀烧伤的半个身子翻出肉红色的肌理,密布着肌腱和经络,表层的肌肉蠕动着,皮肤重新长出。 连抹了珠世小姐药物的日轮刀对他的伤害也十分有限。 我扯了扯嘴角:“你还真的喜欢伪装成人类啊。” “碍眼的虫子……”尖锐的獠牙露出,显然是恨不得把我活剥了。 “嚯?”我整好以暇地看着鬼舞辻无惨,喜欢伪装成人类贵族混迹在人群里,披着价值不菲的和服,吟诵贵族热衷的诗句,本人却将前者视为蝼蚁,随意杀伐。 “说到底,是对人类可以行走在太阳底下的艳羡吧?” 轰—— 长鞭再次抽了过来。 轰—— 今夜这个惨遭蹂|躏的房顶又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被踩碎的瓦片四溅,鬼舞辻无惨的鞭子在对着空中乱抽一气,却始终抽不到人,又或者是被严胜的日轮刀格挡下来。 对面的鬼瞳孔因为愤怒止不住地颤抖,空气里挥动的鞭子速度加快。 腹部的伤口翻滚着,渗出的血液和冰冷的雨水混杂一起,我始终面无表情。 这样的速度在写轮眼的视线根本不值一提。 ‘啪——’ 我伸手抓住了抽过来的鞭子,对方表情凝固了一下,加大了鞭子的力度,试图把鞭子抽回去。 “严胜先生。”我轻轻说,“一会儿,把我的脑袋砍下来,速度要快。” 眼角的余光督见的是严胜一瞬间凝固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我砍你的脑袋?”他不可思议地问,好像我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抿了抿唇:“我侧腹的伤是鬼造成的,那只鬼的爪子上有鬼舞辻无惨的血液。” “身体越发地不对劲。” 离鬼舞辻无惨越近,侵入身体的东西越发地躁动,随之带动着我的情绪越发地暴戾,从最深处涌现出最原始的欲望,杀戮、饥饿。 太饿了,太饿了。 如果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刀上的是什么,我这脑子就白长了。 “速度不够快的话,就算是缘一来了,也挡不住人间的‘罗刹’。” 我在严胜颤动的瞳孔里看到了我此刻的样子,血红色的眼瞳里多了细长的竖瞳,扯着骨鞭的手上的指尖变得尖锐。 所以,趁我完全丧失自己的意识之前砍下我的脑袋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你至今还能保持自己的意识?”鬼舞辻无惨看着我,面色狰狞,“在你和珠世接触的时候,我明明派鬼让你接触了我的血液。” 我扯了扯嘴角。 谁他妈知道? 回应他的是裹挟了查克拉的拳头。 …… 我放开了‘自己’。 加入鬼杀队之前,猫头鹰父子的猫头鹰爸爸炼狱焱寿郎给我普及过‘鬼’的相关信息,其中一条就是人是理智的,然而在化鬼之后,所有的理智都会崩塌,被鬼吃人的本能和爆发出来的负面情绪支配。 从很久以前我就在压抑着自己了,我压抑着自己的恶意,我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将所有的情绪压入最深处的内心,努力把自己变成不会生气没有感情的机器,努力与外界隔绝,日积月累,这些情绪爆发出来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怪物。 所以我给我自己下了暗示,所有的恶意都将会在面前的鬼身上发泄。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听到了呼呼的风声,血肉和骨骼破裂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撞在墙上,把墙体撞得稀烂,夜空里响起的跑向宛若翻滚的雷鸣,有什么东西在崩塌。 然后是呼啸而来的风声和失重感。 …… “歌。” 我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街道两侧都是形形色色的店铺,还有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做买卖的小贩。 耳朵里都是商贩的叫卖声,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随着情绪的起伏,声音还会拔高,乱成一团。 -- 第185页 我皱了皱眉头,觉得很不舒服,在街口停住了脚步。走在前面的缘一立马意识到,被自己牵着的人停住了脚步,随机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我。 我抬头就看到了缘一那双赤红色的眼眸。 刚加入鬼杀队不久,咱俩的情况用接地气的方式来讲就是乡下人进城,这座城的春日祭的热闹在这一带颇负盛名,完成任务之后,缘一出奇地想要去春日祭看看。 这个时间的鰤鱼很是鲜美,城中距离鰤鱼的产出地点并不远,因此这座城里的鰤鱼在这个季节颇为人们喜爱,街道两侧的店铺甚至有人将鰤鱼料理完后出售,切块,抹了盐之后放在烤架上烤,沁出的油脂滴落在炭块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蛋白质熟透之后,香气蔓延。 人,太多了。 我很久没到过聚集了如此多数量人的地方,在木叶当老师的时候一直是深居简出,除去忍者学校和获取生活物品的场所之外,我几乎不到人多的地方,竭尽全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也太热闹了。 我皱了皱眉头。 会走丢的吧? 缘一握紧我的手晃了晃,“别害怕,我不会松手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璀璨的灯火,喧嚣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觉得世界终于安静了。 …… 噗通——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视野模糊,黑色的斑蔓延上来,有什么东西从嘴巴、鼻子里涌进来,最后一丝力气从身体里被抽走之后,我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听不到了。 什么都看不到了。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屑老板:变成鬼不就好了吗? 严胜酱:我拒…… 然后弟妹的日轮刀就飞了过来。 这篇文真的是he,你们要相信我。 我试着构思了一下原著线,发现走原著线真的是要刀死人。 化鬼的歌酱不受屑老板控制,只是体质被转化成鬼而已,屑老板制造出了核弹却没法控制,结果被暴打了一顿,炸成屑逃走了。 严胜酱也没能像歌说的那样砍下歌的脑袋,接下来就是与灶门夫妇相遇的剧情了。 炭炭的祖先和缘一还是会相遇。 离大结局也不远了叭。 米娜桑新年快乐~ 第71章 【番外】 云取山上搬来了一户姓氏为灶门的人家。 灶门一家是在两年前搬入云取山的,在他们搬来这里前,云取山上的住户都搬离了山上,集体搬家到了山下。 搬家的原因有很多,但是都离不开鬼出没的传闻。 灶门家以卖炭为生,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灶门炭吉经常背着竹筐,竹筐里装着满满的炭,为云取山下有需要的人家供应炭,走街串巷的途中不免听说了云取山的传闻,据说是因为这座山里出现过鬼,有传闻说这座山里的鬼已经被斩杀,也有传闻说鬼还藏在山里,因为之前遭受了猎鬼人的伏击而心存恐惧,躲在了山里。 灶门炭吉一家就住在云取山上,可是他并没有见过传闻之中的鬼,起初还担心过一阵子,但是搬过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相安无事,灶门炭吉的一颗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夏季人们对炭的需求没有冬天大,所赚钱的数量也不如冬天。 炭吉是个开朗乐观的人,钱赚得多不多没关系,只要他和妻子,还有妻子肚子里的孩子能吃饱,有一个遮风避雨的房子,他就很高兴了。 竹筐空了之后,炭吉在回程里就开始扒拉着手指,算算妻子朱弥子距离生产的日子还有多远。 头一次当父亲的炭吉期待的同时,心里充满了紧张,云取山下住着的四郎太太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热心地给了他很多建议,怀孕期间不能吃什么能什么,生产的时候注意事项,顺带还把朱弥子的孕产期给炭吉推算了出来。 “炭吉先生真的是很爱自己的妻子啊。”四郎太太笑眯眯的说。 炭吉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这是我身为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四郎太太掩面微笑,募地想起了什么,不由地叹息:“啊啦,如果缘一和歌那时候结为夫妻了,孩子也能到处跑了吧?” 炭吉有点摸不着头脑:“那是……” 四郎太太笑笑:“我们一家以前的邻居的两个孩子。歌那孩子命真的不好,父母和兄长都得流行病去世了,留下她自己一个人。” “那么小一个孩子,我当时在想,这要怎么活下去啊?” “但是,那孩子总是能出人意料,自己一个人好好地活下来了,还把另一个孩子回家,两个人一起好好地活下来了。” “可比我家阿丰能干多了。” 四郎太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吗?” “原来是这样,我觉得一定没问题。”炭吉笑笑,下意识地宽慰四郎太太,“神明大人既然让他们活下来了,就不会让他们轻易死去的。” 炭吉真心地为没见过得两个邻居祈祷。 告别了四郎太太之后,炭吉背着竹筐,脚步不由地加快,想要快点回家看到妻子朱弥子,期待的心情在心中荡漾。 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女孩子呢?长得像朱弥子还是他呢?如果是女孩就叫小堇好了,男孩的话……他还没想好,但是可以回家和朱弥子一起想想。 -- 第186页 黄昏的太阳渐入深山,在天际半露着红色的脸,草地被染上一层昏昏的霞色,林间的枝叶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地上的树影婆娑。 太阳落山之前炭吉背着竹筐回到了家。 “我回来了。”炭吉把竹筐放在门口。 “欢迎回来。”挺着大肚子的妻子推开了门。 “在屋里等我就好了。”炭吉把竹筐放好,扶着妻子进了屋子,“你的肚子现在这么大,行动很不方便。” “没关系没关系!”朱弥子托着自己的肚子,努力表示自己没事自己很好,甚至想要跳跳证明一下,“我们的孩子很乖!” 太阳沉没到山间之时,夜幕正式降临,云取山上就住着灶门一家,四周静悄悄的,山间染上深沉的墨色,窗户流露出来的光影如水。 门外的树影斑驳地打在竹篱笆上,悠悠地晃动。 今夜的风有点冷。 朱弥子关上了一点窗户,门板半掩着,风呼呼地吹进来,推动这门板,不时发出咔咔的响声。 “炭吉?”朱弥子试着喊了一声丈夫的名字。 咕咚。 有什么东西在门外的竹篱笆下滚落,听声音像是放置在竹篱笆下的几个腌菜的陶罐。 朱弥子想了想决定推门去把罐子扶起来。 晃当—— 罐子好像又倒了一个。 朱弥子觉得很奇怪,丈夫到不远的溪边去打水了,屋子里只有朱弥子一个人,没有人罐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倒下呢? 推开门之后,朱弥子没有看到人影,竹篱笆下的几个陶罐倒了两个,其他几个老老实实蹲在墙下,下落的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朱弥子松了一口气:“什么呀。” 话一落音,心里的疑惑也不免加重了几分,好好的罐子怎么会倒下呢? 紧接着黑夜里响起一连串哒哒哒的脚步声,朱弥子汗毛倒竖,回头却看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炭吉。 “朱弥子!” 朱弥子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被丈夫拉住了手臂,后者还顺手把立在树桩上的斧子拔了出来。 “发生什么了?”朱弥子抓住炭吉的袖子。 “快进屋去!”炭吉几乎是吼出来的。 朱弥子被他吼得一愣,炭吉为人宽厚温和,发脾气都是少有的事情,更不用说疾言厉色。 咕咚。 罐子无声无息又倒了一个。 冷意顺着脊梁骨一节一节往上爬。 来了! 炭吉下意识地把斧子横在胸前,挡住在朱弥子身前,斧头的木柄上赫然多了一只利爪! 月色下,非人之物扭曲的面孔,尖锐的獠牙,缠在牙齿上的唾液拉成丝线。 朱弥子失声喊叫:“炭吉!” “快跑!”炭吉大吼,“快跑!跑啊朱弥子!” 在那句话说完的同时,架在木柄上的爪子赫然收紧,鬼的身体跃起,一脚把挡在自己身前的人踹了出去。 ‘轰——’一声砸塌了竹篱笆强。 “炭吉!!”朱弥子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挺着大肚子终究是行动不便。 “别过来!快、快跑!”倒在碎裂的竹子间的炭吉挣扎着想要起来,去拖住那只鬼,好让妻子逃跑,然而腹部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 口中不断分泌唾液,鬼把视线转移到了怀着孕的朱弥子身上,紧接着发出了一声诡异的欢呼。 “太好了太好了。”鬼发出咯咯的笑声,“真是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也可以找到如此美味的人类!” 怀着孕的朱弥子比炭吉更要合它的胃口。 视线里倒映出鬼朝着挺着大肚子的妻子奔去的样子,炭吉的瞳孔剧烈颤抖着。 “住手!!” 黑夜里骤然响起一阵乌鸦的鸣叫,树林里的鸟类杂七杂八地飞出,振翅之时羽翼摩擦,呼啦啦的声音响了一片。 凌厉的风擦着炭吉的面门而过,炭吉只来得及看到一闪而过的黑影,伴随着野兽一样的低吼声,自己家的竹篱笆又给开了一个大洞,有什么重物在地上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直径砸出去老远。 月还是那样静谧,风带着白天未来得及散去的热度,夏夜的虫停止了鸣叫,院子里的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栖满了乌鸦。 炭吉看到了一个人,头发散乱着,遮住了脸庞,深色的衣物多处破损,身形消瘦纤细,看起来像是一个……女人。 但是……女人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你这……!”被踹出去的鬼从地上爬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把它踹出去的女人,“你是哪里来的?这个地方是我的!” 女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朱弥子前,不说话,不动。 鬼的肌肉一阵痉挛,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内心涌出一种一样的寒冷,这种寒冷把甚至钻进了骨头里,额头的汗水不断滚落。 不能惹。 从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鬼知道,这是它的‘同类’。 这个‘同类’很强,绝对不是它能够惹的,仅仅是站在它前面,就能感觉到那种山一样的压迫感,在对方面前,它就像是站在老虎面前的一条狗。 它已经许多天没有进食了,再不济也要吃了这个男人! 鬼的心一横。 鬼的目光转向倒在竹篱笆里的炭吉,最后目光重新回到朱弥子身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个女人就让给你了!” -- 第187页 可恶可恶,那个怀了孕的女人才是最美味的啊,白便宜那个家伙了! 栖息在枝头上的乌鸦歪了歪脑袋,瞳孔里倒映出被头发遮了大半张脸的女人。 女人张了张嘴,看样子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发出的声音却不似人类,反而像是压抑的野兽的低吼。 站在女人背后的朱弥子感觉到一阵寒意,紧接着女人一瞬间消失在了视线里,朱弥子下意识地转头,看到了在黑夜里四溅的血液,女人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柴刀,那是她的丈夫平时用来砍柴的刀,同时响起的还有鬼的哀嚎。 身体仿佛停止了运作,动弹不得,朱弥子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是冷的,她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她家里柴刀的女人照着鬼的头颅劈下去,鲜血和脑浆四溅,鬼的头颅被砍掉了半个,滚到了地上。 在这之后对方又砍掉了鬼的四肢,被砍掉的大半个脑袋又重新长了回来,目睹肌肉、器官再生全过程的朱弥子当场捂着嘴巴吐了出来。 脑袋重新长出来就重新砍掉,四肢重新长出来就重新砍掉,那把柴刀已经久没磨砺,已经有些钝了,在女人手里却是如此锋利无比。 安静的仲夏夜里是骨骼断裂的声音,肌肉破碎,血液四溅,一下一下,一遍又一遍迸射在地上,鬼凄厉的哀嚎在自女人举刀开始就没有断绝过。 女人拿着刀,重复着手里的动作,一刀又一刀,机械似的重复,比之于被砍的鬼,她才是那只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饶了我……饶……饶……饶了……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刀砍在鬼身上的动作却未曾断绝,那具身体几乎被剁成了肉泥,女人才罢手。 地上姑且可以称之为肉泥的东西蠕动了几下,女人又是一刀砍下去,血液了女人一身,衣服上、发梢末端的血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晃当—— 柴刀掉在了地上,女人站在满地的碎肉残骨里,抬头看了一会儿月亮,又扭头看向了朱弥子。 炭吉本就苍白的脸颊更加苍白了。 女人歪了歪脑袋,样子有些……茫然? “缘……一……” 周围静悄悄的,炭吉没有说话,朱弥子也没有说话。 朱弥子愣在了原地。 一身血的女人站在原地,身上的血还在下坠,与一个人间恶鬼无异,但是朱弥子莫名觉得,她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缘一回家了吗? 歌想说的是这个。 这一章,是接歌变成鬼之后的事情,无意识状态,也不会有记忆。 歌意识到自己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就给自己下了暗示,不能伤害人,离人群远远的。 所以变成鬼之后那些负面情绪也无处发泄,这时候正好遇到个鬼,发泄完之后歌就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了,看到朱弥子身后亮着灯火的房子,下意识地想要知道缘一有没有回到家。 因为缘一刚入住歌家里的时候,歌老是担心憨憨的猫咪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感谢在2021-02-13 23:18:35~2021-02-17 23:1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意看看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朦胧 我好像做梦了。 又好像只是在无梦的睡眠里沉寂了很久。 “要走了吗?缘一先生。” “是的,我们已经打扰得很久了,这段日子很感谢你和朱弥子收留。” “您太客气了!我们能活下来也非常感谢歌小姐和缘一先生!我们随时欢迎您到访!” “……谢谢你,炭吉。” …… 有人在说话,声音很模糊,像是从水面传入水中一样的模糊。 意识浑浑噩噩,好似被人拽住了清醒的尾巴,死死地被一只手拖拽在黑暗里,我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歌。” 好像有人在喊我。 “你看。”他又说,“月亮出来了。” 手好像被人牵着,对方手心里的温度是暖暖的。 月亮很漂亮,很温柔。 但是我好像比较喜欢太阳。 “我们要走了。”他说。 去哪里?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但是我想,只要他想去的地方,无论是哪里,我都想去。 于是我任由着他牵着我的手,穿过铺天盖地而来的墨色树影,翻过山野,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群星璀璨的旷野,长长的银河从山脉与天空的交际处蜿蜒而来,一直延伸到彼方。 脚下的路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完,有时是芦苇花翻滚的河边,有时候是整整齐齐的稻田,有时候是燃着灯火的村落。 这一路他都没有放开我的手,我也没有放开他的手。 我不知道我们走了多久。 在这之后,他便牵着我进了一座山,山里盛开着紫色花朵,一束一束从树顶上垂下来,漂亮得好像是女人头上的流苏发饰。 “我们到了。” 他轻轻告诉我。 然而握着我的手的另一只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 等到一切从朦胧之中清醒过来,也是我发现,各种意义上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时候。 -- 第188页 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窗户先是用一层竹帘遮了起来,而后又在竹帘上面挂上了一层布帘,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好像唯恐光线照射进来。 不,就是不想让光线照射进来。 我环顾了一遍四周的昏暗,从被褥里爬了起来,盖在被子上的羽织滑落,我下意识地拉住了那件羽织,红色的羽织,上面残留着的味道好似太阳。 我愣了一下,这是缘一的羽织。 我踮着脚尖在屋里转了几圈,便确认了,这是我的房间。 我停在了窗边,想了想,最后伸手把遮住窗户的竹帘和布帘拉开了,金色的太阳灿烂耀眼,掀开遮挡物那一刻,充盈了整个房间。 皮肤表面出现轻微的刺痛,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时间太过短暂,我也没有去在意,也许是久不见太阳的原因。 满眼的紫藤花在庭院里摇曳,露水折射出金色的光华。 我好像离开了很久。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产屋敷府邸的紫藤花还是和以前一样,开得繁华又茂盛,流水一样的花束像是山间的瀑布一样坠落下来。 刷拉—— 背后的纸隔门被拉开,进来的人却久久不出声,我回头就看到了蝴蝶一脸大白天见了鬼的惊恐表情。 我很是疑惑,不过是拉了个帘子而已,我做错了什么,至于用这种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吗? “蝴蝶?”我试着喊了一声。 蝴蝶愣过神来,急急忙忙冲过来把帘子拉上了,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昏暗。 我很是不解:“外面太阳很好。” 蝴蝶下意识地瞪了我一眼,脸上表情扭曲,像是充满了愤怒,又混杂着担忧和庆幸:“你也知道外面太阳很好!” “我想晒太阳。”我死鱼眼,晒个太阳而已又不会死人,你到底在着急什么? 蝴蝶愣了一下,拉起我的手把我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真的没事?你可以暴露在太阳底下?” 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又不是…… “严胜先生,一会儿,把我的脑袋砍下来,速度要快。” 脑海里突然闪过,咆哮的须佐能乎,旋转着火焰的日轮刀,一片狼藉的屋顶,还有我说出来的话。 我看到了被蝴蝶拉在手里的胳膊,苍白得不像是活人的皮肤,顺着胳膊一路看下去,就是同样苍白的手,指甲尖锐,呈现出金属一样的材质。 我好好地站在这里,就证明了,继国严胜没能把我的头砍下来。 我意识到,我变成鬼了,貌似还是克服了太阳的鬼。 “蝴蝶,我……变成鬼了?”我试探性地说,声音小到让人觉得有点心虚。 蝴蝶额角青筋暴起,显然被气得不轻:“你自己变没变成鬼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我被噎了个半死,好家伙,好的不学把我骂人的优点都学去了。 讲道理,我哪知道自己变没变成鬼,你见过哪只鬼可以晒太阳还没变成灰的?! 扯了一会皮之后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下意识地问:“缘一呢?” 蝴蝶抿了抿唇,脸色可以说得上是十分不好。 掉线了这么久,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当蝴蝶告诉我鬼杀队现在有人要求缘一切腹谢罪,我当场炸了,一脚把和室的纸隔门踹飞之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快步走了出去,表情空白了几秒的蝴蝶反应过来之后忙不迭地扯住我架住我的胳膊。 “你干嘛去?!”□□下,蝴蝶的表情惊恐。 “去给他介错!”我面目狰狞。 “渡边君!”蝴蝶大吼一声,紧接着披着水蓝色羽织的剑士就从墙头上麻利地翻了进来。 “哎哎哎?”脚下着地的渡边表情空白了几秒。 “哎什么哎啊?快过来帮忙!”蝴蝶脸色狰狞,恨不得咬死对方。 渡边差点当场吓尿,本能最终战胜了恐惧,连滚带爬地滚过来拉住我,最后地场面莫名其妙变成了渡边死死地抱住我的一条腿,无论我怎么蹬都没把他蹬出去,蝴蝶架住我的胳膊死活不让我锤死渡边。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我的脸色黑如锅底,残存的理智让我收敛了几分自己的力气,没有当场把人种进地里。 妈的,谁给他的勇气让缘一去切腹的?!梁○茹吗?! “介什么错啊?人家什么时候说要去切腹了?”渡边死死地架住我,在风中凌乱。 “哈?”我的脸色更黑了。 “缘一先生暂时没事啦!”蝴蝶表情凌乱。 我的表情和动作都停顿了一下,愤怒和担忧交错的复杂情绪在蝴蝶说完这句活之后稍微舒缓了一下之后抬脚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蝴蝶还是不肯撒手,唯恐一个放手我就丧心病狂去把那个王八蛋的脑袋给砍了。 “我去找缘一。”我抿了抿唇。 变成鬼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具备属于自己的理性,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在我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之前就给自己下了暗示,不能伤害人,但是人类却会伤害我,所以我又再追加了一条,离人群远远的。 意识在这段时间很是模糊,朦胧的记忆里,一对夫妇的面庞模糊,但那发自内心而来的善良,却意外地给我留下来印象。 -- 第189页 以及,牵着我的手走在无垠的旷野的人。 那是缘一。 他找到我了。 咔—— 院子的凭栏被推开,继国严胜看到我们仨儿的时候表情空白了一下。 “你们干什么?”继国严胜狐疑地问。 渡边一下子来了精神:“严胜先生快来帮忙啊,歌小姐要去给人介错!” 严胜:“……” 严胜的表情又空白了一下,而后又问:“给谁介错?” “要求缘一先生切腹谢罪的人。”蝴蝶心累地回答。 严胜沉默了一下,而后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 蝴蝶:“……” 渡边:“……” 你的人设崩了啊,月柱大人!!! 折腾了半天,四个人最后决定一起去关押缘一的房间,在路上说明情况。 事情还得从那天晚上开始说起,距离我变成鬼的那一天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一个月。 化鬼之后的我扁了鬼舞辻无惨,赤手空拳扁了一顿之后,又捞起日轮刀把对方一片一片地片了,须佐能乎丢出去的八尺琼勾玉移平了一座小山丘,手段凶残至极。 我一路追杀,凶狠得像是锁定猎物的野兽,鬼舞辻无惨一路逃命,最后追到了挨着河流的城墙上,那座墙貌似被我锤烂了,鬼舞辻无惨逃走之后,我便失去意识掉进了河里。 严胜:“天已经亮了,我原以为你死了。” 严胜对于我变成鬼还能保持清醒,并且克服了阳光表示了极大的震撼,虽然表情如常,但是收缩的瞳孔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末了他又看了我一眼,“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真的比鬼还可怕。” 我:“……谢谢。” 并不想要这样的夸奖。 严胜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下去了,后来,缘一就遇到了鬼舞辻无惨,用日之呼吸把对方刀成了一千八百块,一千五百块被他斩于刀下,另外三百块逃走了,大致有一个头颅的大小。 我木了一下,心说不愧是鬼之始祖,逃跑的方式真屑。 再后来焱寿郎告诉缘一,我变成了鬼,缘一没有杀掉鬼舞辻无惨,妻子还变成了鬼,引发了鬼杀队某些人的怒火,在他带着我返回产屋敷府邸的时候,要求杀掉我、让缘一切腹谢罪的声音甚嚣尘上。 我心里简直是五味陈杂。 生气吗? 那肯定是有的,而且非常生气。 从呼吸法在鬼杀队普及之后,缘一几乎是被鬼杀队的大多数人推上了神坛,扭转鬼与人对峙几百年以来的尴尬局面的神之子,宛若太阳一样耀眼、被神所宠爱。 我听到这些的时候简直是哭笑不得,神是公平的,过分给一个人荣宠之时,必定会在他身上拿走与他而言更加珍贵的东西,神拿走了缘一的母亲,如果缘一在严胜之后出生,父亲就不会视他为不详之人。 但是人们往往只会注意到神给他的荣宠,忽视那些被神拿走的弥足珍贵的东西。 过分把一个人美化之后,等到那个人犯错,无论是什么错误都会变成罪无可恕的大罪。 但是我从来不觉得缘一是什么神之子,他也是人啊,强大到什么地步,只要是人,都会犯错。 有谁敢保证,自母胎开始就没犯过错的?没有。 我至今都记得,小时候的缘一一直一直都是沉默的,喜欢呆在角落里,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就这样呆上一整天也没问题。 “我是个不祥之人。”他这样告诉我。 所以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哪里不祥了?哪里不该出生了? 你是我的小太阳啊。 王八蛋,谁他妈给那些家伙那么大的脸要缘一把斩杀鬼舞辻无惨当成自己人生的全部?你行你上,不行就给我闭麦!闭不上嘴巴我让你们永远闭嘴! 我生气得想要砍人。 心酸吗? 缘一的世界其实很小,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可以和重要的人在一起,其实他就可以满足了,如果没有进鬼杀队也许他就不用这样被人对待了。 但是开工没有回头箭,那些事情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了,这辈子也许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跟着蝴蝶三个人,沿着通往关押缘一的房间一路走,一路上还特地避开了人。 “到了。”严胜说。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了眼前的纸隔门,入眼就是背对着们坐在榻榻米上的缘一。 “兄长大人?”缘一没有回头,只是询问出来人的身份。 我抿了抿唇。 “我很好,不用担心我。”缘一微微低下了头,“如果有时间的话,劳烦兄长大人帮我去看看歌吧,我现在……不方便见她了。” 话一落音,缘一又想起来什么,“歌还好吗?” 房间里陷入了沉静。 “兄长大人?”缘一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不是严胜先生,是我。”我几乎是从嗓子里把话挤出来的。 缘一愣住了。 我沿着榻榻米,慢慢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捧住了他的脸,发现他的瞳孔在颤抖。 “我回来了。”我告诉他。 缘一伸出手,一手托着我的后脑勺,一手揽着我的腰,死死地把我摁在怀里,力气大得我快要呼吸不过来。 -- 第190页 作者有话要说: 歌:谁给你的勇气让我家崽去切腹谢罪?! 一哥:谁给你的勇气让神之子去切腹谢罪?! 蝴蝶:…… 渡边:来人啊!!!歌小姐发飙了!!!月柱大人画风突变了!!!!! 感谢在2021-02-17 23:12:33~2021-02-20 19:1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颖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天方 被关禁闭的人总有被关禁闭的理由,在禁闭室里摸鱼从正常的良知观念来说都是件该被杜绝的事情。 头一次被关禁闭的时间我忘得七七八八了,至于原因……不提也罢。 我其实并不反感被关禁闭,对于我这种人呢来说,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打从第一次关禁闭之后,我仿佛就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也许是处于成心想要跟人作对的原因,我不断搞事,逼得兄长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关我禁闭去糊弄族里那群泥古不化的老不死。 我从一开始的在禁闭室里摸鱼便到了可以胆大包天撬锁溜出去,于时间久了,正常的良知观念和老橘子皮们的‘良苦用心’就在这期间被我丢得一干二净,有关禁闭的时候就有我撬禁闭室的锁溜出去的时候。 摸鱼算是轻飘飘的,我还没撬锁呢,虽然现在这个房间并没有锁。 我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发现缘一这个禁闭关的很浮夸,独立的和室,干净的榻榻米,安静的环境,连个看守都没有。 想想我当年被关的禁闭,虽然兄长只是像模像样地关了我一阵子,但是各种意义上都比缘一关的禁闭更能说得上是禁闭。 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啊。 我坐在榻榻米上,我鼓着腮帮子,活似像只河豚,气鼓鼓地看着缘一。 规规矩矩坐在我面前的缘一不明就里地歪了歪脑袋,刚想要开口就被我摁住了脑袋。 不反抗也不说话,任由我摁着他的脑袋。 我更气了,直接把他绑得好好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来泄愤。 等到缘一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眼神略微茫然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才发泄完了。 “你也太好欺负啦。”我看着他的样子,气又不打一处来。 缘一顿了顿:“没人欺负我。” 我嘀咕着:“……被欺负了你也不知道。” 缘一更疑惑了。 我简直是要气背过去了。 什么叫做没人欺负你?都蹬鼻子上脸了你还没发觉吗?换了我这暴脾气,我管对方蹬鼻子上脸的理由是什么,先把人打一顿撒了气再来说,乖乖坐在原地老老实实挨骂,挨完骂之后老老实实被关禁闭,这种事情不存在的。 对于我来说,直接下处罚,我还有老老实实接受处罚的微小可能,但是要在大庭广众下给我做思想教育,我先把人给打一顿,能让我老老实实挨骂认罚的人,就那么几个,刚好想对我做思想教育的人不在其中。 我思考了一下,是不是缘一好人的人设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什么人都敢蹬鼻子上脸,又或者是我本人不够凶?导致他们忘了好人人设的缘一背后有个恶人人设的魔鬼。 嘁! 两腿盘坐在榻榻米上,我不甘心地龇起牙齿,扯了扯嘴角。 “你生气了?”袖子突然一紧,缘一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支起下巴换了个坐姿:“嗯。” 何止生气,我简直超生气。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句话再有道理不过,所以我一直不喜欢做个好人,好人注定是要吃亏的,但是我这个人多管闲事的尿性不知道打哪来的,恶人没做成,亏倒是吃了不少。 黄昏的太阳呈现出深沉的霞色,斜斜地从敞开的窗边下落,榻榻米上落了大半片漂亮的霞色的阳光,却在离我的脚边的咫尺,戛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光与影的界限,我身处边界另一段的阴影。 我自顾自地生气的时候,缘一突然伸手,托住我的腰肢,毫不费力地把我抱到了阴影笼罩的榻榻米上。 “我不怕太阳。”我拍拍缘一放在我腰上的手。 啧,这抱人的动作为啥这么熟练? 缘一顿了顿:“习惯了。” “啊?”现在不明就里的人是我了。 “歌应该是最近才克服太阳的。”缘一告诉我,“在炭吉家借宿的那段日子,歌总喜欢到有太阳的地方去。” 缘一想了想,又告诉我:“像太阳花。” 我:“……” 脑子里出现某种圆圆的、黄黄的、大大个的花朵,我木了一下。 我不生产瓜子,谢谢。 “还被太阳烧伤过。” 缘一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靠近眼睛的那块皮肤。 我稍微仰起头,即使坐着缘一也比我高上一点,这个角度搞好可以看到垂下来的泛着红色的眼睫毛,还有在眼底打下来的浅浅的阴影。 “这里当时被烧伤了很大一块。”带着薄薄茧子的指腹在那块皮肤上面摩挲。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化鬼之后的我挺皮的,竟然不要命到冲到太阳底下去找死。 我伸了伸手,生长着尖锐指甲的手指展开,我告诉他:“我现在不会受伤了。” -- 第191页 即使受了伤也能很快恢复如初。 缘一总是能无师自通地理解我没说出来得另一半话,抿了抿唇:“不要受伤。” “你要活久一点。”我轻轻说,“最好长命百岁。” 我已经无法决定自己的死亡了。 “我会的。”他捧着我的脸颊,我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头发、耳朵,还有垂下来的眼睫毛。 “你也要活久一点,活得高兴。”他告诉我。 我们都要活下去,不要太短,也不要太长,只要活得高兴。 虽然这种事情现在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但是我想,我真的很想。 我清醒过来的第一个晚上就是在关押缘一的和室里度过的,那天晚上几乎没有怎么睡觉,我和他不停地在说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我在讲话,我甚至把小时候带他回家的时候在心里吐的槽都说给他听。 “我在想,你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儿。”我把他的大腿当做枕头,大喇喇地躺在榻榻米上,“我跟你认识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你就说要跟我回家。” 我闭上了眼睛,和室里沉静如水,良久缘一的声音才悠悠地从头顶上传来:“嗯,我缺心眼。” 声音听起来还是和当场的那样,四平八稳,平静得让人绝对他永远也不会有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但是我却从里面听出来几分喜悦。 窗外群星升起,星光和月光落了满院子的紫藤花,榻榻米上斑驳的影子摇曳。 我眨了眨眼睛,仰了仰头,自下而上看到了垂下来的赤红色发尾,摇晃的日轮耳饰,还有那双温柔的眼睛:“稍微聪明一点。” 我伸出手,手指动了动,勾住了缘一的手指,对方的手指微微用力,握住了我的手。 “我努力。”缘一说。 我觉得没大可能了。 我侧了侧脑袋,翻了个身,换了个侧躺着的动作,窗外的星光灰暗,天与地交际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与黑暗不大相同的墨蓝色,隐隐约约还能在那条地平线上看到朦胧的光,太阳的光。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睡意涌上大脑,眼皮逐渐发沉。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缘一告诉我。 我握了握他的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在这世间一无所有,除了你。 我睡了一小会儿,黎明之初,晨曦刺破黑暗,朝阳驱散山间弥漫的尘雾,休憩的鸟群飞出巢穴,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 睡意在关押人用的和室的槅门被人拉开的时候便一点点地退散下去,我把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隙,太阳从被拉开的槅门闯进来,很是刺眼,下一秒视线暗了下来,一只手覆盖住了我的眼睛。 我拉下了缘一盖在我脸上的那只手,看到了拉开槅门的人——两个不认识的剑士,都带着日轮刀。 嘿,瞧我看到了什么? 深深的忌惮,还有不可思议。 我感觉到一阵新奇,自从宇智波雨歌死去之后,我成为了歌,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视线里,一时之间还有一点新奇。 我捏了捏缘一的手,眯了眯化鬼之后多了两条竖瞳的眼睛,“这谁?” “鬼杀队新来的剑士。”缘一说。 我歪了歪脑袋:“我不在的日子里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 可能是我的态度太过目中无人,其中一个剑士已经忍不住想要把刀拔出来了:“你这只鬼不要太……” 话没说完之时,从刀鞘滑出一半的刀身被另一人按了下去,对方很是不能理解:“野泽,你……” 对方没有理会同伴,反而恭恭敬敬地朝缘一行了一个鞠躬礼,而后说:“日柱大人、歌小姐,主公召见你们。” 我眯了眯眼睛,直起身的野泽刚好对上了我的视线。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个人的眼睛很清澈,看来不会是非砍我的头不可那一派的队员了。 …… 柱合会议,距离上次的柱合会议相差了多久我已经忘记了,坐在召开会议里的柱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该来的人除了我变成了鬼,其他人看起来也无恙。 我的视线稍微在风柱身上停留了一下,对方看起来安然无恙,风柱是被严胜从城里救回来的。 稀血的肉质在鬼的眼中美味无比,据说把风柱逮着的那只鬼有个喜欢把好吃的留到最后的习惯,当天在我俩兵分两路之后严胜就找到了鬼的巢穴,巢穴很大,被抓来的人类不少,严胜在其中就发现了发现正忙着拆家救人的风柱,就没回到巢穴里的鬼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偷家了。 斩杀了留守在巢穴里的小喽啰之后,巢穴里鬼留下来的血鬼术被解除了之后,严胜便知道,那只鬼死了,这个巢穴暂时是安全了,暂时把体力不支的风柱和巢穴里的人安置好了之后便去与我汇合,于是就有了半路碰到了鬼舞辻无惨这么一出。 “所以所有的鬼全都是用来对付你的。”严胜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在最后下了结论,“鬼舞辻无惨想要除掉你,还有尝试将呼吸剑士变成鬼来差遣。” 据说以为我死了之后渡边哭得稀里哗啦的,被蝴蝶和风柱联起手来暴揍了一顿,最后两个人莫名其妙跟着最先哭起来的渡边一起爆哭,在旁边的严胜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再然后打起精神来的风柱到刀匠村去修理我那把受损的日轮刀,被那把打造日轮刀的那位锻刀师追杀了大半个刀匠村。 -- 第192页 后面这些是在去找缘一的路上,蝴蝶告诉我的。 “没死?”早就知道我没死的风柱看到我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是平时的那副恶人脸,“嘁!” 我撇了撇嘴,没理他,挨着缘一坐下来。 确认我没死、化鬼、不吃人、保有自己的意识之后,所有的人都遵从了主公的决断,没有人再提该不该砍了我的脑袋的事情,在砍还是不砍的选择之下默认了后面的选项。 “歌小姐会有吃人的欲望吗?”期间有人这样问我。 于是我给风柱使了眼色,对方麻利地提刀放血,闻到风柱鲜血味道的我忍不住当场吐了出来。 缘一赶紧扶住我的肩膀。 满座皆寂然,全体皆懵逼。 反应过来的风柱咆哮:“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渡边看看我又看看缘一,在全体的脑回路之外进行独立的头脑风暴之后,最终恍然大悟一般把视线定格在缘一身上:“缘一先生!” 缘一:??? 我面色如土一般地抹了一下嘴角,“风柱的血对鬼有很大的吸引力。” 蝴蝶:“那你怎么吐成这样?” 我让风柱离我远点,对方不情不愿地走远了之后,我才解释起来,“我用我的眼睛给自己下了暗示,在食欲上的喜欢与厌恶对调了。” 风柱看看自己又看看我:“这也行?” “所以你的血对鬼的吸引力等于山珍海味,在我这里就等于发酵几百年的厨房垃圾。”超级恶心。 风柱:“……” 坐在高位上的主公满意地微笑了一下之后,才开口:“嗨,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 “没有异议。” “我没有异议。。” “遵从您的决定。” “我没有。” “同意。” 在主公的主导之下,再没人说要砍了我的脑袋,缘一也用不着关押在那间和室里。 柱合会议之后,主公留下了我和缘一。 我支着下巴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庭院款款下落的紫藤花,水塘里的水清澈明亮,摇曳着几尾红色的金鱼,漂亮的尾巴好似伸展的轻纱。 “感觉怎么样?”主公夫人给我端来的茶和点心,茶特地准备了不是紫藤花茶的乌龙茶,点心特地没有加入紫藤花,而是普普通通的白豆沙馅的花瓣饼。 我接过递过来的茶点道了谢之后说:“没有大碍,反而……” 除了最初的不受控制和失去自我意识,身体并无什么大碍,反而有了堪比千手柱间一样的身体自愈能力。 保不齐日后我也可以试试看千手柱间的战斗方式,揍他,用拳头揍他,不用担心打人的时候打到自己手疼,皮糙肉厚,恢复能力高。 主公夫人浅浅地笑了,拿起茶壶给我到了一杯茶。 我接过那杯茶道了谢。 我礼貌性地问起主公的身体情况的时候,夫人还是浅笑的回答我说没有恶化,对于主公大人的身体情况,没有恶化已经算是最好的消息,但我在夫人的眉宇之间察觉到了淡淡的忧愁。 看来并不是真的‘没有恶化’,以主公大人的个性恐怕恶化了也会说没恶化,以主公夫人的个性恐怕也会默默支持丈夫做的决定,替他隐瞒。 为的就是维持鬼杀队现如今百年未有的高涨气势。 做人难,做头子更难。 “歌小姐,请一定要坚持下去。”主公夫人突然郑重地对我说,“无论前路如何,都要坚持下去。” 我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女人的眉眼柔和,一瞬间面容被时间模糊的母亲和主公夫人的面容重合。 “活下去,坚持下去。” 妈妈她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的指腹摩挲了一会儿手里的杯子。 “我会的,谢谢。” 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渡边的思维很跳跃,总是可以想到别人没想到的事情,所以他的吐槽功力是鬼杀队首屈一指的,歌吐的时候渡边第一个想到的是:缘一先生居然……好家伙!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动作居然这么快,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日柱大人!!!! 有恶就有善,对化鬼之后的歌很多人仍旧抱有善意。 隔壁预收文:《[综咒回]原来你们是真爱!》 虎杖悠仁的姐姐一直以为欧豆豆老师的真爱是当年一起翻她家墙头的奇怪刘海。 五条老师只想知道如何解释对挚友真的是纯洁的友情?我们真的只是纯洁的偷摸大鸡。 悠仁姐姐:打从知道大姐夫和隔壁某某某族长搅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不再相信男人所谓的‘纯洁的偷摸大鸡’了,所以你走,莫挨我弟弟。【抱走虎子jpg.】 五条老师牛逼! 开始写文的那一天,也是无数个月球表面一般都脑洞诞生的那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洞。 米娜桑多留评论哦 (*≧▽≦) 感谢在2021-02-20 19:11:01~2021-02-27 21:1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ra 15瓶;雨过天晴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苦夏 我坐在庭院游廊的地板上,两脚悬空,优哉游哉地晃着腿。 -- 第193页 太阳落山不久,墨蓝色的天幕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愈来愈深,镶嵌着星子的长河贯穿了黑色的天幕。 红日西沉,白日里太阳带来的温度为悉数散去,夜幕就已经降临,紫藤花树投落下斑驳的影子,趴在枝头上的鎹鸦晃动着脑袋,黑亮的眼睛在摇头晃脑之时也会眨一下。 柱合会议的第二天,缘一正常执行任务,自从我暴打了鬼王,缘一把鬼舞辻无惨片成1800块之后,鬼杀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高涨士气,力图要把藏在暗地里的鬼王揪出来死刑。 我就被蝴蝶拽到自己的地盘上,连同珠世小姐给我做了各种检查,但是以我对蝴蝶的了解,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等到我醒来之后才对我下手,缘一把我带回来的头一天她就抽了我一管子血,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早就被拖进蝶屋去当小白鼠了。 继国严胜说我比鬼还可怕,那是因为他没有认识到,整个鬼杀队真正的食物链顶端。 珠世小姐说恐怕在缘一和我有生之年鬼舞辻无惨都不会再出来蹦跶了,人类的寿命有尽头,身为人类的缘一也难逃寿命尽头的时刻,但是已经化鬼的我就另当别论了。 “恐怕鬼舞辻无惨会采取其他措施了。”珠世小姐说,“更何况,你克服了太阳,这是鬼舞辻无惨梦想了几百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这几百年,他一边周游列国,一边制造鬼,一是为了寻找青色彼岸花,二是为了制造可以克服太阳的鬼。” “一旦歌小姐克服太阳的事情被他知道,恐怕他会不计后果地找到你,然后吞噬你。”珠世小姐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于是当天晚上我又被抽了一管子血去做研究。 蝴蝶笑眯眯地拿着那一管子红色液体,语气无比欢快,“啊啦,现在可以做一个全身检查啦!” 我:“……” 我嘴角抽搐,忍住了拔腿跑路的冲动。 我这个能毒打鬼舞辻无惨的鬼,现在就是只实验用的小白鼠。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同一个组织的小伙伴? 同一时间,珠世小姐从内室走了出来,脱下了白色的手套,蝴蝶把从我手臂上抽出来的血液小心翼翼地收纳到了药箱里。 珠世小姐微微一笑,像是松了一口气,“夜安,歌小姐。” “夜安,珠世小姐。” 互相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之后,三个人一起进了茶室,由于珠世小姐和我都是鬼,不便喝紫藤花茶,蝴蝶便跑了寻常的茶叶招待。 “我检查过了,歌小姐的身体没有大碍,且不受鬼舞辻无惨控制。”珠世小姐坐在榻榻米上对我说,“而且,歌小姐的血液异于常人,这应该是能摆脱控制的原因。” “异于常人?”蝴蝶有些好奇,把我那些奇奇怪怪的忍术的忍术见了遍之后,现在想想,这份异于常人说的是很恰当。 “大概是祖传的。”我挠挠脸,“据说我们家祖上不是人来的。” 和室里都陷入了沉默,良久蝴蝶才若有所思地说:“有可能。” 我:“……” 你这个有可能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你在骂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那你祖宗是什么?”蝴蝶挑了挑眉。 我撇了撇嘴:“反正不是鬼……据说是仙人来的。” 据说好像是……六道仙人?宇智波一族的宗卷里好像有记载,时间太过久远,我也就记不大清楚了。 蝴蝶撇撇嘴:“你家仙人肯定跟你一样暴力。” 我陷入了沉默,宇智波一族是祖传的好战分子,保不齐好战基因是从祖上遗传下来的。 三个人在茶室里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话,桌子上的茶水往上腾腾地冒烟,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快要冷掉的茶水,发现没有味道。 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我意识到我的味觉随着我变成鬼的那个时候也发生了变化。 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手捧一杯热茶,边上放着一小碟当季受欢迎的甜点,坐在院子里,晒着午后温和起来的太阳,一边喝茶一边享用甜点,我最喜欢的就是甜点的甜味。 但是我现在吃不出甜味了。 吃不到就吃不到吧。 我若无其事地把整杯茶灌进了肚子里,空了的杯子被我放在桌边。 …… 不行啊,吃不到甜味果然很烦躁啊,人生不能吃甜的还有什么意义? 我陷入了迷茫,吃不到甜味的世界肯定是假的,这虚假的世界……还是毁灭吧…… 不是……我在想什么? 难道化鬼之后脑子也跟着一起出问题了? “歌小姐。”杯子里重新被倒满了茶水,一双素白色的手把茶杯缓缓地推到了我面前。 我愣了一下,“谢谢。” “还习惯吗?”珠世小姐微笑。 “老实说……不习惯。”捏着茶杯的手是没有血色的、生长着尖锐的指甲的、属于鬼的手,不是我熟悉的手,好像这双手并不属于我。 “刚变成鬼的那时候我也不习惯,浑浑噩噩。”珠世小姐说,“那段日子,我放纵恶鬼食人的本性去伤害人。” “能保持理性的歌小姐真的很勇敢,也很坚强。”珠世小姐微微垂下眼帘,“如果当时的我有歌小姐半分的坚强和勇敢就好了。” 我捏着茶杯,呆愣愣地捏着茶杯,不知所措,直到珠世小姐把盛放着甜点的瓷碟推到我的面前。 -- 第194页 “珠世小姐,会想要死去吗?”拿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茶水的温度隔着瓷片清清楚楚地传进手心里。 我很清楚,珠世小姐的本性是个善良的人,越是善良的人越不能容忍自己去伤害他人,更何况,化鬼之后的珠世小姐,最先伤害的是自己最爱的丈夫和孩子。 对于无法守住自己亲人的我,我尚且如此痛恨,亲手毁掉自己的家,亲手杀掉自己深爱的丈夫和孩子的珠世小姐,我很难想象她对自己怀揣着的情感。 放纵一时也罢,最终都清醒过来之后不是自我了结,而是背负自己的罪向前。 “会的。”珠世小姐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很多人都不想死,很多人都想活得很长,那是因为人们需要有更长的生命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哪怕是鬼舞辻无惨也一样。” “我追求更长的生命,是因为我的孩子,我的丈夫,我的家庭,但是这一切在变成鬼之后被我亲手毁掉了。” “没有目的的活着,我一点也不想。”珠世小姐轻轻说,“更何况,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放任自己去害人。” “我现在还活着,是为了赎罪,在我还清自己的罪孽之前,我暂时还不能死。” 珠世小姐微笑,宛若紫色的风信子一样的眼睛里流淌着情绪,痛苦、坚定、忍耐,这一生的情绪仿佛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在那双眼睛里呈现出来。 “所以我要活下去,直到鬼舞辻无惨从这个世界消失为止。” 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如磐石一般的信念。 远方的天空翻出鱼肚白一样的云,太阳描摹上一层金色的轮廓,珠世小姐已经回到了她的地下室里,补了一会儿觉的蝴蝶开始上工,今早又有几个伤员被送过来,伤势需要蝴蝶去处理。 蝴蝶弯了弯眼角:“要来帮忙吗?”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对于医疗,我涉及的领域很浅,但是处理点外伤还是没有多大的问题,更多时候只是给蝴蝶打个下手,比如递个绷带,拿个药什么的。 “阿诺……”其中一个队员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开口,“珠世小姐还好吗?” 蝴蝶保持微笑,“野泽先生找珠世小姐有什么事情呢?” 叫野泽的队员挠挠头:“啊,上次珠世小姐给的药很有效果,我想当面谢谢她,如果珠世小姐不方便的话,请花柱大人把这些交给珠世小姐吧,这是谢礼。” 蝴蝶结果递过来的包,动了动鼻子:“啊啦,是草药啊。” “我会帮你转送给珠世小姐的哟。”蝴蝶笑眯眯地说。 “感激不尽!”野泽做了一个深鞠躬。 我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看着朝阳里的男男女女,这一刻,世界显得格外温和。 如果这世界真的像现在一样温柔就好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歌小姐,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到的,缘一先生的斑纹那件事情吗?” “记得,有什么问题吗?” “有,这问题还不小,开了斑纹的剑士,目前没有一人活过二十五岁。”蝴蝶说,“月柱大人来找过我,鬼舞辻无惨曾经让他变成鬼,给他的好处就是让他活过二十五岁。” “有……解决的方法吗?” “目前没有。”蝴蝶说,“斑纹消耗的好像是……生命力,所以缘一先生恐怕也会……” 我抿了抿唇。 临近正午的时候,正常外出执行任务的缘一来蝶屋接我回家,蝴蝶笑眯眯地把门关上了:“慢走。” 动作麻利,门板磕在一起的时候啪的那一声响格外地响亮,缘一和我站在门前沉默了。 我看了看缘一,缘一看了看我。 良久缘一歪了歪脑袋:“蝴蝶……生气了吗?” 我:“……” 我哪知道? 女人心海底针。 缘一伸手,无比自然地牵过我的手,往家的方向走,我的五指收拢,不自觉地握紧他的手,脚步比他慢了半拍。 感觉到我情绪的起伏之后,缘一的脚步停了一下,转过头来问我:“不高兴吗?” “缘一。” “我在。” “别丢下我。” 一瞬间,珠世小姐孤悲伤的眼睛,那是孤身一人的眼神,曾经坐在荒芜一人的院子里的女人,噼里啪啦的下雨声,泉奈苍白的脸颊,架在我的肩膀上斑冰冷的身体悉数涌上我的脑袋。 所有人都死去之后的世界,太悲伤,太痛苦了。 我要窒息了,我简直要疯掉了。 我承受不起这样的悲伤和痛苦。 我很害怕。 所以别丢下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发刀子了。 第75章 虚归(一) 「曾经我们失去一切,如今我们再度聚首。」 「嗨,大侄子,有没有想我?」 ————————————————————— 我看到了天空。 墨色的帷幕好似被人粗暴地撕扯开来,破碎的帷幕底下露出墨蓝色的天空,群星的光芒还未熄灭,与群山交接的天际,璀璨的火线被缓缓升起的日轮烧出,残留在苍穹之上的阴霾,随着黑夜的褪去,越发的清澈明亮。 云是柔软的白色,更远之上的天空是干净的蓝色,太阳……太阳好亮啊,耀眼让我甚至无法直视。 -- 第195页 我抬起手,手心挡在眼前,阳光像是流水一样从指缝倾泻,我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儿。 “珠世小姐,我想赌一把。” 我弯了弯眼睛,说着让眼前的女人的内心掀起波浪的话语,自己的内心却在此刻无比的平静。 “赌一赌吧,珠世小姐。” “……” “别这样看着我,赌命的话,我的运气其实还是蛮好的,否则我也不至于能活到现在。” 手腕轻轻翻转,在我的眼前,太阳无比的温暖耀眼,从始至终,那都是让我无比向往和喜爱的。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人死都不想放弃的东西。 …… 砰—— 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在这一声响之后,周围再度安静下来,残留在耳畔的是呼啦啦的风声,树叶彼此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之后,大地微微颤抖,远方的轰鸣像是扩散的水纹一样传到这里。 “一个……宇智波一族的女人?” 有人在草地上行走,衣摆拖过地上的杂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听一听,似乎还有一条蛇在吐着信子,‘嘶嘶嘶’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在空气里响起。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奇怪的脸,紫色的眼影,五官和面部无比接近一条蛇,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 这个人身上没有鬼的气息,看我的眼神也不似鬼看人类那种看食物的眼神。 对方穿着深红色的袍子,几乎把自己全身上下罩得严严实实,衣摆下伸出上半截蛇的身躯,红色的信子时不时吐出来在空气里试探。 显然没有多理会我的意思,对方的注意力此刻集中在手里的卷轴上,长长的卷轴被翻开,大半截掉到了地上,眉头拧成个疙瘩,像是在思考什么不得了的哲学问题。 “不是吗?”对方把卷轴卷吧卷吧卷好之后塞到了袖子里,喃喃自语,“不愧是大蛇丸大人啊。” 我:“……” 大蛇丸? 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个疙瘩,我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是死活想不起来,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非主流打扮之后,莫名的,我觉得他那眼影有点眼熟。 听着对方自顾自地叨逼叨了什么‘秽土转生’、‘不愧是大蛇丸大人’、‘□□信息不对’等等,我愣了一下,脑海之后划过什么东西。 我扯开自己的手套,毫不意外地看到满是裂痕的手腕,苍白得不似人类,指甲也不是鬼尖锐的指甲,抖一抖还可以都出一堆渣子。 我愣住了,登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自顾自瞎逼逼的货色的确不是鬼,是忍者。 忍者的审美五花八门,各派非主流横行,就连某些忍族在长相上也是相当的……有特色,比如雾隐村我记得有一族的忍者长得跟上岸之后无限朝人类的姿态进化的鲨鱼似的,甚至在颈部的两侧还保有鱼鳃。 眼前这个长得跟条蛇一样的货色完全在忍者的花式审美和特异长相范围里,思及至此,我的眉头拧得更深了,我死了多少年来的?这年头的忍者居然朝蛇的方向进化了吗? 秽土转生……去你妈的千手扉间!!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登时捏着棺材边框的手一个用力,‘咔嚓’一声,棺材烂了半片,碎裂的木屑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还没想到这是个什么事儿,我就是个傻的。 把亡魂从彼世召唤出来、千手老二出品的禁术。 妈的,当年就该宰了那个王八蛋,捣鼓出这种鬼玩意儿,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我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周遭空气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粘稠的杀意扩散开来。 “阿诺,前辈,请您冷静一点。”对方推了推眼镜。 我没鸟他:“千手扉间呢?” 不锤爆他的狗头我就不姓宇智波,老子都死了还不让我好好地在地里躺着,当年给我捡尸的家伙是谁?老老实实把我烧成灰不好吗?挫骨扬灰都比死了还要被人捞出来当苦力强。 对方推了推眼镜:“如您所见这是秽土转生之术,把您召唤出来的,是我,二代目火影早在第一次忍界大战之后就战死了。” 我:“……哦,那死白毛的坟墓在哪里?” “……在木叶。” “嘁。”我扯了扯嘴角。 “真是感人啊,就连死了也想去祭拜先代火影吗?”对方的嘴角向上弯起,脸上的笑容不仅很假还很难看。 “我只是想到他的坟头蹦个迪。”我瘫着一张脸向他陈述事实,“现在流行什么歌?给张唱片给我,蹦迪的时候好伴奏。” 天空的云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底下覆盖上一大片阴影之后又快速撤去。 长的像蛇一样的家伙沉默了,鼻梁上的眼镜折射出一大片反光,登时空气里一阵沉默。 对方尴尬地推了一下眼睛。 “初次见面,我叫兜。”对方强行扯开话题。 我没搭理他,少废话,老子要去坟头蹦迪,谁管你叫什么? 隐藏在身体里的禁锢骤然收紧,踏出棺材的第一步之后,身体的控制权已经不在我身上。 我保持着踏出一步的姿势停在原地,不由地眯起了眼睛,目光重新回到那个非主流家伙身上:“不错,连那个死白毛的禁术都能学会。” -- 第196页 千手扉间那厮除了水遁其他都是禁术,那些禁术学习条件有多苛刻,在全忍界都是有目共睹,贤值不达标绝对没戏,眼前这个人不仅学会了秽土转生,还能控制住我的行动。 而且……这术式貌似还被改良了。 叫兜的家伙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承蒙您的夸奖。” 话落音之后对方双手结下了印,身体的禁锢又收紧了几分,“听您的口气,您应该和二代目火影是旧识,能否请教您的名讳?” “不能。”我扯了扯嘴角,掀出一个无比恶劣的笑容。 不管他把已经‘死去’的我从另一个世界召回来做什么,单单是他胆大包天到敢去冒犯死者的态度就令我相当不爽,况且我十分讨厌这种自以为是明明不想笑却带着一副假笑的伪君子,黏腻腻的气息宛若一条蛇。 我讨厌蛇。 对方的脸僵了僵,很快却又带上了一副假笑。 我扯了扯嘴角,没等他说话,我重新开了口:“笑得真难看,不想笑的话大可以不必笑。” 对方叹了一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不愧是佐助君的同族,一样的目中无人啊。” 我木了,佐助君又是哪位? 听口气貌似是宇智波一族的,哪个宇智波起名把自己儿子的名字起成猿飞族长一个名字?这起名水准堪忧。 “宇智波……现在如何?”我还是忍不住开口。 斑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宇智波一点事情,什么事情都没管,老老实实做我的忍校老师,老老实实混吃混喝等死。 我无比明白,那个时候的宇智波对火影一派的不满已经到了近乎是无法收拾的地步,千手扉间不断地打压宇智波,建立宇智波警备队,让宇智波远离木叶的政治核心,将宇智波一族的族地迁居到毗邻监狱的地带,不断给宇智波树敌,宇智波生性骄傲,自然不能容忍这些。 那些矛盾和不满,总有一天会被积压到一个临界点,等到千手扉间不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如果他的继任者没有对宇智波和木叶的关系调和,心高气傲的宇智波叛乱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在我的认知里,新一代的宇智波受族里那些老不死的负面影响太多,智商都有点欠费。 宇智波容易被情绪支配,疯狂起来完全不计后果,死都要干,达不成目的就死,虽然这真的很不好,但是我本人也是这副德行。 “被灭族了,如今的宇智波只剩下一人。”兜推了一下眼睛,脸上的笑意未减,“宇智波佐助,便是宇智波唯一的遗孤,嘛,目前还是被追杀的叛忍。” 我愣住了,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我预料过各种结局,那个年代的宇智波已经有了衰落的迹象,我本以为最差的结局便是宇智波一族在政变不成之后举族走向衰落,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宇智波最终的结局竟然会是惨淡到只剩下一个族人。 真有你的啊,千手扉间。 我深吸了一口气,秽土转生不需要氧气也能正常活动,但是我需要冷静。 我一度对自己的家族心灰意冷,原以为我不再会在乎宇智波一族的死活,但是事实却是相反的,我姓宇智波,流着宇智波的血,这是不容更改的事情。 “我知道了,滚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这张脸。”辣我眼睛。 对方眼角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双手结下了印,“如您所愿,我送您去战场。” 战场啊。 棺木重新合上,视线陷入了黑暗,我合上眼睛,意识沉入最深处。 真是个让人畏惧又向往的地方啊。 我畏惧战场,那是我失去所有的地方,但是不可否认我喜欢战斗之时那种畅快的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舒展,情绪在心头沸腾。 …… 棺木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是天边的云彩翻出鱼肚白的时候,天空被洒下一层金辉,隔着层层叠叠的树叶枝条,斑驳的影子打落在林下还未来得及收敛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起爆符爆炸之后残留的硝烟味和浓重的血腥味。 我面无表情地朝前,脚底下的草被鞋底踩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风从林间呼啸而过。 多年未见的硝烟和死去的人。 无论如何我都高兴不起来。 这个没有了斑,没有了泉奈的世界。 更何况我被召唤回来不是为了走亲戚,而是给人做苦力,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让我不爽到了极点。 起爆符接连在远方炸起,硝烟的味道越发地浓厚,轰鸣声越发地响亮。 「该您出场了,前辈。」 脑海里出现那个叫兜的男人的声音,身体控制骤然收紧,一瞬间瞬身术发动,我消失在原地。 「真厉害啊,前辈,这种速度即使在宇智波一族也是少有的吧?」 漫天的绿色铺天盖地而来,耳边刮起呼啦啦的风声卷着树叶的沙沙声。 「呐,真的不打算告诉我您的名讳吗?」 “这对你重要吗?”我冷冷地反问,“比起我叫什么名字,这场战争的胜利才是你真正关注的东西吧。” 此起彼伏的爆破声,起爆符一下又一下地炸开,周围的草皮被冲击的余波翻开,树枝上甚至挂着一两具残缺不齐的尸体,草地上艳丽的红色扎眼至极。 感知范围里感知到的、聚集到这一带的忍者数量多得我已经数不多来,如此规模的忍者数量,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战争我就是个傻的。 -- 第197页 战国时代的战争指物一般会是忍族的血继和族徽,忍村建立之后各大忍村的护额就就成了标志,战争爆发的时候理所因当地成为战争指物。 如果没有意外还会统一服饰。 但是沿路看到的尸体除了额头上的护额,服饰各异,似乎是来自不同的忍村。 这简直就像是……五大忍村联合组成的联盟。 「这和我的目的并不冲突。」 脑海里的声音继续响起,对方貌似很喜欢喋喋不休。 「如您所见,这是一场战争,木叶六十四年,第四次忍界大战正式开始!」 我:“……” 死了几十年的我错过了几百集的剧情,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这年头的年轻人牛逼,不过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就掀起三次忍界大战,真特么能搞事。 我‘嘁’了一声,所以说千手柱间就是个傻的,与其苦哈哈地跟人用嘴巴讲道理,白送尾兽换来一纸他自个死了之后随时都有可能被撕毁的和平条约,还不如趁着自己年轻还能打,去把其他四个忍村打到服为止。 “哪几个忍村搞的事?” 啊,好麻烦,就不能让我愉快的死一死吗? 「发起战争的不是忍村,而是一人。」 谁? 哪个崽子这么能搞事?宇智波都没他能搞事。 「宇智波斑。」 我:“……” 谁?你说谁?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你说谁?! 当—— 在我懵逼愣神之时,一把大刀破空看来,凌厉的罡风擦着我的脸颊而过,侧身躲开,我旋转着身体极速绕到了对方身后,高踢腿抬起,下劈,眼看着就要砸到对方的肩膀上,却被一只胳膊架住了。 ‘咔嚓——’ 对方轻微的骨裂声响起,我眯了眯眼,加重了脚下的力气。 对方手里的大刀再次抡起,伴随而来的还有无数从林间射过来的、带着起爆符的苦无。 脚尖轻轻一点,跃起,我踩着对方的肩膀,向上翻转躲过了劈过来的大刀,踩着大刀宽阔的刀身,伸手扯过飞过来的苦无随手丢了出去,改变了射过来的苦无的轨迹。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破在林间响起,烟尘瞬间弥漫了整个视线。 我捏着从对方的忍具包里摸出来的苦无抵在对方脖子上,眼眸的颜色宛若粘稠的血液,眼神寒冷锋利如刀。 “哪来的?”我眯了眯眼睛,“你的写轮眼,哪来的?” 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顶着一头和千手扉间一样讨人厌的白毛却长着我家的眼睛。 “卡卡西!” 前面有个西瓜头的呼喊声响起。 好家伙,白毛、西瓜头,把我最讨厌的两个要素都集齐了,你们这是要上天! 我一手拿着苦无抵在白毛脖子上,一手比出一个三的手势,“三秒钟。” 西瓜头和西瓜头后面的人都愣住了,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但仍不改严阵以待的态度,在写轮眼的视线里,捏着苦无和刀刃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林子里的空气压抑到了极点,双方彼此对峙,而我只有一个人,只要一个小小的火星,就可以引爆这样的气氛。 我指着西瓜头,又比了一个三的手势,整好以暇地给前面的家伙们做了解释,“把西瓜头在三秒钟之内给我剪了,不然我就弄死这个白毛。” “……” “……” “……” “可恶,真是卑鄙的手段!居然用卡卡西老师来威胁凯老师!”人群里突然蹦出一个小号的西瓜头,瞪着圆圆的眼睛。 我:“……” 妈的,有一个就够了,还来俩,阴魂不散了是吧?! “少废话,剪不剪?不剪我马上弄死他!”我这火气一上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不准剪出蟑螂须!” 剪出来个蟑螂须的发型我马上弄死他! “……” “……” “……” 剪还是不剪,这是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长,所以我截成几章了。 歌回忍界啦,去见斑斑啦。 宇智波雨歌,一个口味偏甜、却莫名的会讨厌西瓜的女人。 相信我,我很萌凯老师和初代目的发型的!! 卡卡西老师:我做错了什么? 还有……米娜桑我签约啦! 第76章 虚归(二) 那两个西瓜头我到底没让他们剪掉,将苦无抵在白毛脖子上的手动了,虽然这不是我的意愿。 锋利的苦无划破黑色的衣领,刺破白毛颈部的皮肤,血液从伤口里流出。 我扯了扯嘴角,果断选择用另一只勉强还能在控制中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掉了肩胛骨,脱臼之后的手松开了苦无,我一脚把白毛踹了出去,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这个距离再不拉开,十有八九在下一次对方控制住我的时候,那个白毛就会死在我手里。 嗯,不过……好像踢得太用力了。 扫帚一样发型的白毛狠狠地撞在了树上,清脆的响声在林子里响起,那棵树被拦腰撞断。 “卡卡西队长!!”林子里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尤其是那个大号的西瓜头喊得最响亮。 -- 第198页 我没时间去理他们。 “兜!”我磨着牙齿,几乎是在牙缝里把这个名字挤出来的,额角青筋暴起。 从来没有人能让我像现在这样憋屈! “我记住你了。”我寒着一张脸冷冷地说,回头就把你打得连你妈妈都不认识! 「只控制住了一只手,前辈果然不是普通的忍者。」 脑海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果然不能完全控制住呀。」 咔嚓—— 卸掉了肩胛骨的那只手把关节重新装了上去,身体微微下蹲,起跳,与此同时前方的忍者的土遁也准备好了,一道又一道土遁墙拔地而起,跳上其中一道墙之后我立即瞬身到了周边的树后,果不其然,贴在之前那道墙后的起爆符炸|裂,冲击的余波连续轰塌了四五道墙。 碎石四溅,硝烟弥漫在空气里,遮掩住了视线,我挥了挥手,稍微挥开一点尘屑。 挥手的动作一顿,我伸手扯开了几道钢丝,钢丝上连缀的起爆符炸翻了在灌木丛里隐藏的一群忍者。 我叹息一口气,感慨了一下这年头的忍者是真的不行之后,果断冲回去救人。 我只是扯了一条钢丝线,但是连缀在这条钢丝线上的还有无数同样连缀着起爆符的钢丝线,只要拉动一条,所有的起|爆符就会连翻起|爆,这个火力就这样给炸下去,能找到一条腿或者一只胳膊已经算是老天保佑。 好样的,想炸死老子,心是够狠了,但是脑子不行。 我瞬身到了起爆中心,一手把一个雾隐忍者的衣领子提起来,腋下夹着一个木叶忍者,几乎是在瞬身离开的下一瞬间,起|爆符炸开,草皮被翻起,灌木丛被炸翻,几棵粗壮的树木被拦腰炸断。 我把两个家伙丢在地上,撇了撇嘴:“脑子有问题?在自己周围连缀那么多起爆符是嫌命长?” 两个家伙呆呆地坐在原地,眼神呆滞地看着我。 “写、写轮眼?”穿在木叶丑出天际的绿马甲忍者哆哆嗦嗦吐出一个完整的词,“你、你是木叶忍者?” “我拒绝这个身份。”我垂下眼帘,“那是千手柱间的村子,我不想跟那两个杀掉我亲人的家伙扯上任何关系。” “你是个宇智波!”对方咬牙。 “是宇智波,不代表是木叶忍者。”我冷冷地告诉他。 我冷冷地督了他们一眼之后就原地跳开,锋利的苦无划破空气,一点也不留情面地扎在我刚才站的位置上。 顶着一头扫帚一样的白毛的忍者扛着一柄让我觉得无比眼熟的大刀,瞬身到了两个不成熟的家伙面前。 “队长!” “这里由我来解决,你们两个退下。”白毛挥开了手里的刀,那只红色的写轮眼异常地扎人视线。 我整好以暇地拉了拉手套的边缘,扯出一个冷冷的微笑:“你要怎么解决我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白毛有点眼熟,且不说他长了一头和千手扉间一样颜色的头发,单单是气质就给我一种一样的熟悉感。 “你叫什么?”我问。 “旗木卡卡西。”对方回答了我。 旗木—— “啊——”我右手握成拳头敲在左手的掌心上,恍然大悟,“旗木一族。” 那一族的白毛最是吸引人眼球的,和千手扉间这个疑似抱错了的千手不一样,人家全族都是白毛,白毛是标配啊! 对方一脸懵逼,对方后面的忍者也是一脸懵逼。 木叶建村伊始的旗木一族已经是衰落,我瞟了一眼这集体懵逼的表情,宇智波被灭族得只剩下一个宇智波佐助,估摸着旗木一族也好不到哪里去。 啧啧,千手扉间,看看你干得好事。 不过—— “你一个旗木怎么会有写轮眼?”我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当年跟旗木义茂对砍的时候,我可没见他有写轮眼。” 否则一个长我将近十五岁的家伙也不会在天亮之前就被我打趴下。 旗木卡卡西愣住了,被那只写轮眼瞪着,我甚至能感受到那只眼睛投过来的视线中带着的惊恐,“全部人往后退!这是个战国时代的忍者!” 我:“……” 战国时代,很了不起吗? 紧接着包围圈原地后撤了至少五米的距离,留下我一个人独自懵逼。 我:“……” 搞什么鬼? 这仗还打不打?不打我要回家了啊。 “卡卡西?”大号西瓜头退后的同时还不忘向白毛卡卡西投去疑惑的眼神,无声地询问。 旗木卡卡西深吸一口气,“旗木义茂,是我的曾曾祖父。” 曾曾祖父,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辈分,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前面那只白毛,好家伙,那家伙的曾曾孙都长这么大了! 岂可修,如果斑当年听我的,早点结婚……现在再不济也有个人跑出来喊我曾曾姑奶奶,好羡慕那家伙啊……不行啊,宇智波一族都给灭族了,就算斑结了婚……算了算了,不想这个了。 “嘁。”不爽。 语毕,旗木卡卡西不知道跟后面那个冲天辫的家伙叽叽歪歪了什么之后,就扔了砍刀,手里噼里啪啦地闪现出雷光。 雷遁,旗木卡卡西拎着雷遁直接冲上来了。 我来了兴趣,“让我看看旗木家的后代的能耐吧。” -- 第199页 脚尖一点,瞬身术同时发动,随手了捡起地上的一把刀,起身跳跃躲过了地上伸展过来的影子。 眼角余光督过结印的冲天辫。 奈良一族的吗? 头顶响起的轰鸣声宛若数千只鸟同时鸣叫,我抬眼看到了血红色的写轮眼还有闪耀着的雷光。 “千鸟!” 轰过来的雷遁宛若一并无坚不摧的矛。 脑袋微微一侧,带着雷光的手几乎是擦着我的面门而过,我伸手就扣住了那只雷光闪烁的手的动脉,那只手腕翻转,改为刀柄正向,我的刀柄怼到了对方的肚子上。 砰—— 完全在预料之内,打中的不是本体,而是影分身。 “成功了!”人群里传来一身欢呼,影子被拉成长条状直接捆在了我身上。 我这个人有点恶趣味,大约是想看看小年轻沾沾自喜之后又被狠狠地泼一盆冷水的模样。 于是我挑了挑眉头:“你确定吗,奈良家的?” 我抬了抬被影子捆住的脚,“你们家的影子束缚术的确好用,但是面对层次高太多的敌人,最好还是来一群比较好。” 束缚住我的影子瞬间被挣脱,刀刃卷上火焰,澎湃的火焰宛若翻滚的浪潮,骤然升高的空气几乎要灼伤人的皮肤,烧红的刀身直接怼上了电闪雷鸣的苦无。 撞击之后又快速分开,然而我这次没有在给他停歇的机会,上步,刀刃再一次与苦无对接,火花四溅。 比他的曾曾祖父要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我微微一笑,“年轻人不错。” 旗木卡卡西:“……” 林子里的两刀身影迅速撞击在一起然后又分开,分开之后又撞在一起,速度快得甚至无法用肉眼跟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在林间,被刀刃上的火遁将空气灼烧得滚烫,没有人能插的进来,也无人敢打扰这场前辈与后辈的对决。 “我刚才听人说宇智波一族只剩下一个叫宇智波佐助的孩子了。”刀抵在苦无上,血红色的双眼直视血红色的单眼,我轻轻开口。 “啊,佐助啊。”对方倒也老神在在地回应了我,“最近都是这孩子的事情呢。” “哦?”刀身与苦无分离。 “话说回来,前辈其实并不想与我们为敌吧?”白毛笑眯眯地说。 “你说的没错。”我说,“比起和你们为敌,我更想要把那个躲在暗地里控制我的人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 “阿诺,不知道我们有幸能知道前辈的名讳吗?”旗木卡卡西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有架打我心情好,于是也没隐瞒。 “宇智波雨歌。” “嗦嘎。”对方对方眯了眯红色的眼睛。 “卡卡西队长!本部发来消息了!宇智波雨歌……宇智波雨歌……那是宇智波斑的姑姑,火影大人说她……暴打过初代目火影和二代目火影的啊!!!”不知道谁嚎了一嗓子。 世界突然安静。 “……” “……” “……” 白毛卡卡西瞪圆了他的死鱼眼,迟疑地开了口:“前辈……?” 我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虽然是趁人之危了,但是我还真打过。 “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儿。”沉默了一下之后我才重新开口。 听了我话的卡卡西眼角抽搐。 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怒火中烧谁还管得上这个? 仔细想想就算是没有失智我也会把那二人打一顿,甚至直接宰了,那可是斑啊,泉奈那笔账我甚至没有算,算上去两个人都宰了,我还觉得亏了,何止亏了,简直是血本无归,把我全部的人生都亏进去了,虽然最后我谁都没有杀。 那两个人无论如何的声明显赫,在我的眼中还不如我两个侄子的脚指头,如果宰了那两个人,我的大侄子和小侄子能回来,我肯定宰,但是事实总是与我的幻想相反,那是不可能的。 结果是我谁都没杀,甚至渴望他们反过来把我一起杀了,那么我就能在黄泉与他们再度相聚。 “我说我现在不杀人了,你们信吗?”我举了举手,努力摆出一副真诚的面部表情。 回应我的是各村忍者‘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我:“……” 我真难。 作者有话要说: 卡卡西老师:还好我有认真看过咱们家的族谱。 卡卡西老师:我真难。 雨歌:我真难。 宇智波斑回忆录: 雨歌:我要侄孙子!(榻榻米猫猫打滚jpg.) 斑斑:……没有! 泉奈奈:哥哥,雨歌,出来吃饭了。 我以为我能写完的,但事实我不能。 感谢在2021-03-03 22:32:32~2021-03-05 21:1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xyz、时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虚归(三) 草皮被土遁掀开,底下的土壤被翻得乱七八糟,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焦炭味,旁边的树干大半棵被烧得焦黑,咔嚓一声之后拦腰折断,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掀起阵阵的灰尘。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残留着火遁带来的灼热感,以及被雷遁电焦之后发出来的焦味,这实在不会是什么好味道,但是此刻我只觉得神清气爽。 -- 第200页 虽然没有用出全力,但是我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地打过架了。 被我敲进土里的白毛木着脸看着我:“前辈你……” 我伸了伸腰,感知了一下周遭的查克拉气息后告诉他:“方圆几百里地除了我之外已经没有秽土转生者了。” 说完我揪着对方的衣领子,把对方从土里拽了出来,扔在了草地上。 被扔在地上的卡卡西耷拉着眼睛,也许是知道我没有要取他狗命的意思,干脆破罐子破摔从忍具包掏出纱布和酒精,给自己身上的伤口做了点应急处理。 卡卡西一手扯着纱布,嘴里咬着纱布的另一段把伤口扎紧,我闲来无事干脆直接盘腿坐在了草地上,支着下巴看着他处理伤口。 白毛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之后给纱布打了个结,伤口处理完毕。 处理完伤口的卡卡西耷拉着死鱼眼:“阿诺,前辈,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真不要脸啊你。” 卡卡西:“……” 卡卡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眼尖地看到从他忍具包里掉出一角的书,‘吧嗒’一声,那本封面上写着‘亲热天堂’的书掉了出来。 白毛的表情一瞬间尴尬,伸手就要去捡,可惜我比他快了一步,从草地上捡起那本书随手翻了翻。 不翻不知道,一翻不得了。 我用饱含鄙视之情的眼神盯了对方一会儿,对方被我看得发毛,默默移开了视线,我知道现在的忍者不行,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这年头的忍者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居然明目张胆地在战场上看小黄书。 我又看了看封面,著作者那一栏写着‘自来也’,我真的是木了,看这本书的人不要脸,写这本书的人更不要脸,话说自来也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好歹打过一架,我默默为旗木义茂哀叹了一会儿,有后代不一定是好事儿,斑和泉奈的后代要是敢明目张胆地看黄书,我肯定得被气到吐血。 这种东西自个悄咪咪地看不就好了? 我又长叹了一声,把书扔回去了,卡卡西忙不迭地把书塞回了忍具包里。 “你的长相倒是跟你的曾曾祖父很像。”我说,“可惜你比他不要脸。” 卡卡西:“……阿诺,你和我的先辈……” “打过一架。”我说,“我们的交集不多,大多数都是在战场上。” “对方的刀术很精湛。”我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刀术没有他的精湛,但是除去这方面,各方面综合起来比旗木义茂要强。” 后代很优秀,可惜是个不良上忍,我又鄙视地看了他一会儿。 卡卡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嘛……那个时候斑才十岁。”我摸了摸下巴,思考起来,“我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 听完我的话之后,卡卡西的死鱼眼耷拉得跟厉害了,“那……” “当然是我赢了。”我白了他一眼。 当初我们两个谁都没有用上除了刀术以外的手段,就这样各拿各的刀对砍到了天明,对方在兄长带着族人来找我的时候就趴下了。 “闲话到此结束。”我说,“现在告诉我吧,‘第四次忍界大战是宇智波斑一人掀起的’,是怎么回事。” 坐在草地上的白毛愣了一下,哀叹一声之后自觉没有选择的余地,老老实实给我讲起前因后果。 …… 一个时辰前 “唉——” 我深感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再指望我能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清楚。 如果放下屠刀就能立马被人接受,战国时代的出现听起来完全就是个笑话,世界早就和平了,宇智波早就和千手手牵手一起称兄道弟了,千手柱间的棺材早就合不拢了,我们这些老东西还用得着死了都要被人挖出来当苦力? 战国时代的忍者,无论生与死,都曾是穿越过腥风血雨的人啊。 手上不沾点血,这合理吗?换了是我,有个从战国时代开始就凶名远扬的家伙跑到我面前举着手跟我讲‘我现在不杀人了’,我只会给他翻个白眼,告诉他我‘我信你个西瓜’,苦无手里剑伺候。 可是这世界上总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前方的白毛松了松手里的苦无,猩红色的右眼看着我:“既然前辈不想杀人,那您要如何做呢?” 白毛眯了眯猩红色的写轮眼:“把你秽土转生出来的家伙可不这么想。” 我拍了拍脑袋,倍感头疼,“是啊,我脑子又不想我小侄子那么好使,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是什么好办法。” 旗木卡卡西木了一下:“阿诺,您的小侄子是……” “宇智波泉奈,宇智波斑的弟弟。”语毕我插着腰告诉他,“我小侄子可聪明啦,比斑那个死人脸讨人喜欢多了!” 旗木卡卡西表情空白了一下,那只猩红色的写轮眼硬生生地又给他瞪成死鱼眼,似乎陷入了极大的迷茫。 插在腰间的手指动了动,我立马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已经被那个非主流的秽土转生施术者逐步取得了控制,右手的控制力似乎也在流逝。 我感觉到一股深深的不妙,这个感觉是…… 我趁着右手还能勉强在控制中又一次卸了左手的关节,同时朝着旗木卡卡西大喊:“准备好水遁防御!” -- 第201页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即使是愣了一秒钟的神也会被人取了狗命,好在卡卡西是个反应快的,立马让后面的战五渣封印班后撤,擅长水遁的忍者准备,自己挡在所有人面前伸手以极快的手速结印。 “土遁·土流壁!” 我看着上面雕着几个狗头的土流壁,差点没气晕过去,这人看起来不像查克拉多的家伙,怎么看都像个缺蓝的。你特么还查克拉多得没地方用在上面雕几个狗头?有那个查克拉你把墙壁弄结实一点不香吗? 咔嚓—— 关节被重新装了上去,脱离我控制的双手结印。 “火遁·豪火灭失!”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林子里炸开,蓬勃的火焰翻滚着,卷着灌木高树,朝前奔涌,宛若潮起翻打的海浪,恐怖的高温把空气烧得滚烫,一瞬间整个树林好像落进了焚烧地狱里。 “水遁·水阵壁!” 火焰撞上土墙之后瞬间将其灼烧轰塌,之后又迎面撞上了升起来的水阵壁,灼热的火焰和水墙撞在一起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音,周围迸射出的雾气弥漫在林子里,视线被遮挡,模糊不清。 我感觉到一阵糟心,脑海里还全都是那个非主流施术者的止不住的笑声。 「真是太厉害了,真是捡到了一枚好棋子!」 我没理他,面无表情地挣脱了对方的控制,伸手结了印,用了一个风遁吹散了雾气。 「嘁。」 视线清晰之后入眼就是被刚才的火遁折腾的乱七八糟的忍者和被刚才的火遁烧成焦炭的树干,我眼角抽搐了一下,心说现在的忍者是真的不行啊,下一秒卡卡西带着雷光的手里剑就扔了过来,我随手在地上捡了个手里剑就扔了出去,被打断了飞行轨迹的手里剑扎在傍边的树干上,‘笃’一声格外响亮。 当—— 我的刀和对方电闪雷鸣的苦无撞在一起,对方面色沉重。 “前辈。”对方沉了沉声音。 “啊。”我说,没跟他说话,而是无声转动着写轮眼与他对视。 「不在控制。」 我无声地告诉他。 苦无和刀身分离,两个人同时瞬身到了林子里,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远离后面的忍者。 「那……」 卡卡西飞了个手里剑过来,我飞了个苦无过去,当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在林子里,苦无擦着他的面罩而过,被割裂的面罩下露出白皙的皮肤。 「一旦我们停止战斗那家伙就会控制我。」「 我踩上了一截焦黑的树干,脚不停地超前移动。 「原来是这样。」 卡卡西眯了眯眼睛。 「他这么针对你,你跟他有仇?」 我转了转写轮眼。 卡卡西木了一下,屈起腿部,向上跳跃,跳到了头顶的一截树枝上。 「前辈跟我见过的宇智波都不一样呢,话比较多呢,跟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有点像。」 卡卡西似乎是心情很好地弯了弯眼睛。 「带土的话,比您更多呢。」 我:“……” 我面无表情地吐出六个点,这种熟悉的感觉,这种胃疼的既视感,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宇智波一族的?」 「是啊。」 我眼角抽搐了一下,无声地告诉他,让他闭嘴。 去你妹的偷摸大吉! 我整理了一下此时复杂的心情,额角的青筋挑了挑。 「听着,秽土转生是千手扉间那个王八蛋弄出来的。」 卡卡西:“……” 「第一次忍界大战弄出来这玩意儿的时候,我就说他会遭天谴,死人都不放过!」 卡卡西默默扭过头去:“……” 「扭什么头,认认真真给老子听!」 我几乎是给他气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别扭呢?现在小孩儿都这么不懂事吗?打仗呢! 卡卡西转过头来,脚下不停地向前移动,瞪着死鱼眼看着我:“……” 「两个结果。」 我吐出一口气。 「什么?」卡卡西的声音沉了下来。 「第一种结果,你要让我原地升天的话,就只能去找施术者解除术式,或者让我了无遗憾地解放灵魂。」 卡卡西沉默了一下:“施术者暂且找不到,前辈你的遗憾……” 「老多了,其中一个大概是没能亲手烧了千手柱间的西瓜头吧。」 卡卡西:“……” 卡卡西……卡卡西又把头扭了过去。 我心里简直日了狗,这人听不懂人话是吧? 「那……第二种结果呢?」 卡卡西斟酌地开口。 「让我脱离对方的控制,在幻术上覆盖上一层幻术,或者把秽土转生的印告诉我。」 卡卡西:“……” 卡卡西沉默了一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通灵出了一只……狗? “帕克,去联系本部,请求五代目把秽土转生的印告知。”卡卡西揪着狗子的衣服一边快速移动,说完就把狗子扔出去了……扔出去了…… 我听着背后越传越远的饱含着狗子愤怒之情的‘卡卡西你个王八蛋’,木了,好家伙,是个狠人。 「好了,前辈,现在您可以把幻术告诉我了。」 我扯了扯嘴角,这是做了两手准备啊,这小子根本没完全相信我。 -- 第202页 不过这样很好,毕竟是刚认识不过一个时辰的人,在给予人一定量信任的同时留下后手,哈,我突然发现这小子真的是……相当有趣呐,比他的祖宗还要让人兴奋。 …… 于是挣脱开施术者控制之后,我先把卡卡西打了一顿,打得我神清气爽。 卡卡西:“……” 卡卡西:“……前辈你根本就可以靠自己挣脱开秽土转生的吧。” 我随意‘嗯’了一声,自顾自地开始分析起刚才从卡卡西嘴里得到的情报。 “那你为什么……”卡卡西欲言又止。 我:“我驴施术者呢。” 废话,不演得真实一点,被对方知道我有自行挣脱控制的能力,让他做出什么防范措施,我还有得搞事吗? 卡卡西:“……” “你和宇智波斑……是姑侄?”卡卡西又问。 我:“斑的父亲是我的兄长,斑的母亲死后,他们兄弟两个基本上都是我在照看。” “放心好了,我对战争没兴趣。”眼角余光督见卡卡西骤然紧张起来的神情,我补了一句,“比起这个我更想去烧掉千手柱间的西瓜头!” 卡卡西:“……” 我没理他,自顾自地捡起了地上的刀,准备走人。 “你去哪里?”卡卡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伴随着还有窸窸窣窣的金属摩擦声。 “去找那个冒充我大侄子的面具混蛋。”我头也不回,假装不知道他已经掏出了苦无,“以斑的个性,他要搞事只会光明正大地搞起来,带个面具隐藏身份这种事情他绝对干不来。”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要隐藏身份,只会把见过他的人都宰了。” 卡卡西:“……” 卡卡西松开了手里捏着的苦无。 “别给我撞到。”我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然我绝对把那个家伙的腿打断扔进河里。” 卡卡西:“……” 作者有话要说: 卡卡西老师:先辈的伟岸形象正在离我远去。 卡卡西老师:我越来越搞不懂宇智波了。 卡卡西老师:我的小黄书! 后期的卡卡西老师:……带土……带土你好自为之吧。 我还是没写完,我发誓,下一章绝对有斑斑。 感谢在2021-03-05 21:18:00~2021-03-06 20:4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亚特·乌姆尔 2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虚归(四) * 忍者联军本部 战争正式爆发之后,除了留守在本部的参谋和总大将,雾隐的水影前去护送大名,土影和风影处于战场。 此刻在本部的几个人心情异常微妙,忍者联军脑力担当奈良鹿久双手交叠,沉默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一份档案,在场的两个影心情也是同样的复杂。 面容粗狂的雷影的眉头抽了抽,终于忍不住开口:“火影……” 奈良鹿久轻微地咳嗽了一下,意图缓和尴尬:“雷影大人……” 然而话没说完,对面的男人就直接拍了桌子,桌面被拍得砰砰响,诠释了雷影此刻不平静的心情:“你们木叶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影指着桌子上的那份档案:“为什么这种战斗力会被放在忍者学校教书?” 你们木叶人脑子没问题吗? 纲手眉毛抽了抽,身为一村之影,她自然也知道,所谓人才都需要待在适合人才的地方,好比一个军事奇才,身为领导当然得让那个人去适合他的战场,而不是让他去跑后勤。 可是她大爷爷和二爷爷真的让一个军事奇才去跑后勤了,而且那个后勤貌似还跑得很真心。 此刻的千手家末裔真的很想揪着两位爷爷的衣领,崩溃地问一句,为什么这种人,这种战斗力会在忍者学校教书?! 这种人的档案不应该是要加密放在档案库吗?为什么会大喇喇地放在忍者学校的教师档案?! 如果不是童年之时和小伙伴在忍者学校遭受的第一场滑铁卢就是在这个女人身上,她估计死活都不会想到让奈良鹿久去调遣忍者学校的教师档案,找一个名叫‘宇智波雨歌’的档案。 纲手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又一次在心里怒骂大爷爷和二爷爷的不靠谱,“先打开看看吧。” 不开不知道,一开不得了。 宇智波雨歌,性别女,宇智波族人、父母不详、年龄、忍者编号、木叶建村前期就任木叶高层长老团参谋,后期退任,就任忍者体术老师。 没了。 …… 有个屁用啊这份档案! 雷影此刻很想咆哮。 纲手以一次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再一次想要去问候自己大爷爷和二爷爷,搞的什么飞机?!这种人的档案居然只有这样零星的信息! 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很多时候刻意去回忆它不会给你任何回应,反而在不经意的时候总会跳到人的面前。 “不要去那种地方了。” 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太阳从屋顶斜斜地下落到街道的两端,层层叠叠的树叶里麻雀摇头晃脑地叽喳。 她拉着女人的袖子,女人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放缓了脚步,走路的速度刚好可以让她的小短腿跟得上去,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任由她拉着袖子走。 -- 第203页 还没人家腰部高的纲手撇了撇嘴巴,“可是大爷爷也去。” “大人做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也不一定值得效仿。”女人回过头来,“好了,往前一直走你就可以到家了。” “你可以放开我了。”女人又说。 纲手愣愣地放开了女人的袖子,“你不去我家做客吗?爷爷奶奶会感谢你把我带回家的。” 女人沉默了一下,“免了,去吧。” “那我走咯。”纲手忍不住回了回头,女人站在原地,莫名的她觉得她很孤独,很伤心。 女人站在原地没说话,也没动作。 “那我真的走咯。”纲手又说。 “你话真多。”女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被嫌弃的纲手一愣,转而气鼓鼓地跑回家了,在家门口一头扎进了熟悉的怀抱里,抬头就看到了爷爷的脸。 午后的太阳很温和,细碎的太阳落在黑色柔顺长发上。 平时总是笑得温和又爽朗的爷爷不笑了。 “爷爷?”纲手歪了歪脑袋。 千手柱间摸了摸纲手姜黄色的头发,脸上又出现了熟悉的笑容:“小纲认识那个姐姐了吗?” 纲手点点头。 “那是我的好朋友的姑姑哦。”千手柱间说,“她是个很好的姑姑,也很厉害。” “很厉害吗?” “超级厉害,我和扉间都被她暴打过。”千手柱间哈哈一笑,笑完之后,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真的很厉害。” “那爷爷的朋友去哪里了?”纲手觉得爷爷也很伤心,像那个女人一样伤心。 “爷爷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他和姑姑都在生爷爷的气。”黑色长发的男人蹲下身来抱紧了纲手,最后一句话轻到微不可闻,但是纲手还是听到了。 “对不起,斑。” 年幼时的纲手不知道‘斑’是谁,然而现在的纲手再不知道斑是谁,她这个火影就白当了。 一瞬间,记忆里零零散散的事情串联起来,悲伤的爷爷,悲伤的宇智波雨歌,纲手明白了什么,很多事情她都不能确定,但是目前有一件事情她可以确定了。 那个女人,宇智波雨歌,是宇智波斑的姑姑! 纲手当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好的桌子硬生生地给火影非人的手劲拍成了渣渣。 “亥一,通知卡卡西,要小心宇智波雨歌。”纲手大吼。 “怎么回事?”雷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得火影的失礼。 纲手下意识地咬住指甲,“卡卡西现在面对的那个女人,叫宇智波雨歌,是宇智波斑的……姑姑!” “……” “……” “……” 深呼吸之后纲手平静了一会儿,“年幼的时候,大爷爷……初代目曾经告诉我,宇智波雨歌,揍过他和二代目,还是把二代目暴打到没有还手之力的那种。” 揍过初代目和二代目,还把二代目打到没有还手之力……好狠一女的……比他老婆还…… 奈良鹿久心里‘咯噔’一声,觉得卡卡西药丸。 事实证明,卡卡西好像真的丸了。 经由帕克传话过后再没有卡卡西的消息传过来,据凯说卡卡西跟对方一路对打,一路打嘴炮,速度快得常人难及,眨眼就不知道打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留守在本部里的人倍感糟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愧是宇智波斑的姑姑,刚上来就弄走了他们一名虎将。 本部的人担心卡卡西担心到火烧眉毛,殊不知那个不良上忍正捧着本小黄书优哉游哉地看着。 * 再次感慨一下,现在的年轻人真能搞事情。 跳跃在林间的时候,多亏写轮眼良好的视力,一眼扫下去树底下的尸体七零八落,死相各不相同,缺胳膊少腿、面目全非,起|爆符、雷遁、火遁造成的死因五花八门。 让我略微感到惊讶的事,这些尸体的穿着是来自五大忍村的。 总结一下刚才获得的情报,五个忍村貌似是为了对付‘宇智波斑’,联合组成了忍者联军,以往势如水火的五个忍村,在几十年之后为了对付同一个敌人,暂时地同仇敌忾了。 ——这是我得出来的结论。 鼻腔里都是硝烟和血的味道,空气里的尘埃还未散去。 我几乎不做什么停留,粗略地扫视一遍之后便继续赶路。 “前辈,其实不用这样的……”被我抗在肩膀上的白发男人支支吾吾地开口。 “伤号给我闭嘴。”我看都不看他扛着这货继续赶路。 打心里来说,我实在不想带着这个负伤的累赘赶路,拖累速度不说,光是他在我背后看小黄书这一点就让我非常地不爽。 为了避开忍者联军,我俩跑得太远,打完架之后才发现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好歹是我把他打成这样的,这货累得只剩下看小黄书的力气了,放任不管的话指不定就死在深山老林里了。 我只好扛着他走人,沿途看看有没有医疗忍者,逮一个给他治治伤,顺便把他脑子里废料也一块儿倒出来,鬼知道一个不注意这人已经在我肩上明目张胆地看起小黄书了。 嘁。 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缘一。 “呀嘞呀嘞。”卡卡西悠悠闲闲的声音从肩膀上传过来,“如果不是前辈的写轮眼,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是个宇智波,还是宇智波斑的姑姑。” -- 第204页 “我就是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的姑姑。”我从这一棵树,跳到那一棵树,沉默了片刻之后,我郑重地告诉他。 我最讨厌别人问我,你真的是宇智波斑的姑姑吗?或者你真的是宇智波泉奈的姑姑吗? 我就是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的姑姑,眼瞎还是耳聋?我已经说了这句话,已经重复了很多遍,既然是已知的事情就不要再质疑。 我,无论是歌还是宇智波雨歌,我永远都是他们的姑姑,他们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两个孩子。 “不要生气嘛,前辈。”卡卡西拿着他的小黄书,“前辈从秽土转生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杀过吧。” 我:“……” “反而还救了不少人。”卡卡西笑眯眯地说,“嘛,嘴上说着狠心的话,身体却很诚实呢,前辈真是面冷心热。” 我:“……” 我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怪。 “不愧是佐助的前辈啊。”卡卡西又开口了,话语里还带着惆怅,“两个人都是这样呢。” “闭嘴,再逼逼我就把你扔下去。”摔死你。 我权当是这人小黄书看多了骚话不断,骚话再多也要有个限度。 远处的森林惊奇无数只飞鸟,叽叽喳喳地在上面乱叫个不停,我感知到骤然压抑起来的空气。 前方的几股查克拉,活人的以及……秽土转生的。 得了,出事了。 “前辈,麻烦你……”肩膀上的白毛脸色严肃起来。 “你觉得我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我扯了扯嘴角,这人是拿我当免费劳动力呢。 “……拜托。” 我:“……” 结果还是去了。 “卡卡西老师!”背后传来少女的惊呼。 “好久不见,小樱。”被我抗在肩上的卡卡西拿着亲热天堂优哉游哉地打招呼。 小樱:“……” 我:“……” 我特么的就想要把他扔下去。 于是我真扔了。 跑过来的樱花色头发的少女急忙接住了自己家的白毛老师,我转过身去把这姑娘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小姑娘看起来是纯良的好孩子。 刚才的那个称呼,以及这个白毛本身的实力在忍者学校教书几乎不可能。 白毛想要去忍者学校,且不说忍者学校会不会收这种喜欢看小黄书的不良上忍,单单是木叶高层就不会同意。 当然我是个例外,我的拳头比一村之影还要硬,千手柱间死了之后为了防止我报社,让我安安心心在忍校教书也是一种变相的安抚。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指导上忍?”我上上下下地扫了一眼这个白毛。 我心里募地生出一种悲凉,完了,这个村子真的药丸,这种人当指导上忍,我已经预见了全村一起看那个叫做‘自来也’的作者写的十八禁读物的结局了。 好歹是这个村子建立之初,大侄子和我是参与过的,想不到如今后辈却要堕落到一起看小黄书的悲惨结局。 我两眼逐渐失去高光,心中不免怀疑斑当初带着九尾毁村是不是因为预见了这样的结局。 不愧是你啊大侄子,如此有前瞻性的决定。 这见鬼的村子还是毁了吧。 “这是……秽土转生……!”小姑娘看到我的眼睛之后火速掏出了苦无,却被白毛按下去了。 “卡卡西老师……?”小姑娘不解地看着白毛老师。 卡卡西眯了眯眼:“安心吧小樱,前辈没有恶意,她不受幕后主使控制。” 小姑娘握着苦无的手顿了顿,看了看白毛老师又看了看我,最后还是把苦无放下了。 “给他先治治伤口。”我斜着眼睛看着卡卡西,对方拿着小黄书挠挠头。 小姑娘终于发现了自己家的白毛老师一身的伤,立刻用医疗忍术给老师疗伤。 “这伤口……”小姑娘皱了皱眉。 “怎么了?”卡卡西拿着黄书看了看自己的学生。 “伤得很重,但是避开了要害。”小姑娘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就好像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我抱着胳膊。 小姑娘手里的动作一顿,转而继续手里的医疗忍术,只是看着卡卡西的眼神更凝重了:“老师,你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 卡卡西:“……” 小姑娘顺着卡卡西的目光看过来,我耸了耸肩,指了指我自己,又指了指卡卡西。 “我打的。”我告诉她。 小樱:“……” 小姑娘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小心!” 锋利的金属擦着空气照着我的后脑勺砍过来,我在小姑娘的瞳孔里看到了挥动斧子的人。 当—— 没有意料之中的血溅三尺,斧子被我的手腕架在半空之中,无论对方如何用力下压,始终没有移动半分。 缓缓地回过头去,我看到了偷袭的人,生前看来是个岩隐村的忍者。 “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没有发现你?” 血红色的眼睛转出勾玉,周遭的气温一瞬间降到了冰点,耳边只余下河水流过河底的鹅卵石擦过的哗哗的声响。 寒冷的杀意像是要刺进骨头里,即使是秽土转生也不能幸免于难,对方的动作停滞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一样从我面前跳开。 -- 第205页 “你……你……”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一样,对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斧子的把柄。 落叶打着卷儿从枝头上下落,河边散落着圆润的鹅卵石,细碎的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枝叶下落到地上。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咔嚓—— 空气里被划出银色的弧度,紧接着面前人的头颅从脊椎上断裂,秽土的尘屑窸窸窣窣地飘散在空中。 我面无表情地把刀插回刀鞘里,指了指被我截断四肢的秽土转生者,“不是要封印吗?” 傻愣着干什么? 封印班的两个人急急忙忙地拿着封印卷轴封印了那个傻大个,其中一个家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卡卡西。 我耸耸肩,告诉他们:“别想着封印我,我还有事情没做,不会束手就擒的。” 卡卡西轻轻咳了一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了他身上:“的确,现在这里没人能赢得了这位宇智波前辈。” “顺便说明一下,这位前辈,和初代目是同时代的人哦。”卡卡西眯了眯眼睛。 小樱:“……” “……” “……” “还打得二代目没有还手之力哦。”黄书遮了半张脸,露出那只带着笑意的眼睛。 “……” “……” “……” “还是从小照看宇智波斑到成人的姑姑哦。”这人性格真差劲。 “……” “……” “……” 等等,卡卡西老师你说什么?! 小姑娘看着我的眼神一瞬间惊恐,看看她老师又看看我,我没理会,看在最后一句话深得我心的份儿上,我就不揍卡卡西了。 于是我挺直了胸膛,颇为自豪地说:“没错,我是宇智波斑的姑姑。” 看什么看,没见过有这么厉害的大侄子的姑姑吗? 超自豪jpg. “……” “……” “……” * 漫天的黄沙将直线遮掩得模糊,地上散落着零零碎碎的被风沙侵蚀的岩石。 药师兜操控先代土影通灵出了装载着宇智波斑的棺木,对方踹了棺材板出来之后没多久就把他操控的先代土影给暴打了一顿。 踹了棺材板出来的宇智波斑掐着先代土影的脖子,手指深深地陷阱对方秽土转生的皮肉里,空气里到处飞散着秽土转生的尘屑,血色的万花筒透过对方的眼睛直视药师兜,“谁准你去打扰雨歌的安眠的?” 泉奈和雨歌,弟弟和姑姑。 是他一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 两个人的棺木被他藏得严严实实,就是为了防止千手扉间用这个垃圾忍术去打扰他们。 怎么也想不到在那个白毛死后,雨歌的棺木居然被人找了出来,还用这种垃圾去打扰她! 作者有话要说: 雷影:你们木叶人脑子都有问题吧?! 纲手:大爷爷和二爷爷害我! 卡卡西: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到伤害。 嘴贱的药师兜。 感谢在2021-03-06 20:49:54~2021-03-09 23:4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樱桃甜甜派 5瓶;不知道要叫什么呢、喵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虚归(五) * “前辈,你真的是……”小姑娘迟疑地看着我,忍不住问。 “咳咳!”旁边的卡卡西剧烈地咳嗽着。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个白毛不良上忍十分善于观察,不久前他就把小姑娘想问的问题问出来了,我的反应可以说得上是相当不快。 打断小姑娘的问题只是不想惹我不快而已。 我把手里的绷带打了个结,算是处理好躺在担架上的忍者的伤势了,剩下的就交给专业的医疗忍者了。 我转身就把剩下的一大卷儿绷带扔给白毛,白毛一手拿着小黄书,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接住了那卷绷带。 穿着白褂子的医疗忍者把伤号抬进了帐篷里之后,我直接盘腿坐到了草地上。 叫夕颜的女忍者走过来告诉卡卡西,已经将‘宇智波斑’是假的消息传送到了本部,接下来,本部会处理这个问题。 我盘腿坐在树下,稍微抬起了头,太阳从叶隙倾泻下来,草地上的影子被剪成一块一块的,光影斑驳。 空气里没有盛夏的燥热,蝉鸣也不似盛夏时的嘹亮缠绵,甚至是虚弱。 夏季已经濒临尾声了,火之国的地理位置比较靠南,比起土之国和风之国,更靠海,所以它的夏天会比较长一点,除了水之国之外,别的三个国家想必已经入秋了。 我抬起手,张开五指,指缝倾泻出流水一般的太阳。 “阿诺,前辈……”小姑娘迟疑着走过来,不远处的白毛拿着小黄书的手顿了一下,没被护额遮住的眼睛的视线转了过来。 “火之国靠北的地方有一座山。”我看着从指缝里倾泻下来的太阳,逐渐出神,“一整座山都是枫树,夏天的时候是绿色的,秋天的时候是漂亮的红色。” 很漂亮,一整座山都是红色,像是天空上有人落下画笔,一笔一画地给下面的树叶涂上喜欢的颜色。 -- 第206页 小姑娘被我突如其来的话给搞蒙了,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生前去过。”我继续说,“和‘他们’一起。” 那时候我们都可以说的上是‘年少’。 那一次的任务完成之后,久违地闲暇,那也是泉奈到了出任务的年纪,他们还是小孩子,带着他们出任务的人是我。 泉奈拉着我的手,踩着一地的红色枫叶,走在我的前面,笑得很开心很开心,斑跟在我们的背后,抱着胳膊,板着一张脸,表情和兄长很像,像个古板的小老头。 “‘他们’是……?”小姑娘迟疑地开口。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我用眼角余光督了小姑娘一眼,轻笑了一声之后告诉她。 我毫不意外地在小姑娘的脸色看到了吃惊的表情。 我嗤笑一声,扶着膝盖站了起来,随意地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 “前辈打算做什么?”小姑娘有些拘谨。 我想了想,“大概会去找斑吧。” “但是那个斑不是假的吗?” “当然是假的。”脸上说得上是温和的表情褪去,我重新换上了面无表情的脸,“既然我已经被人用秽土转生出来了,那斑被人秽土转生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小姑娘的表情瞬间绷紧了。 我捏了捏眉心,“按照他的脾气,不管有还是没有别的目的,在达成目的之前痛痛快快打一架是必不可少的。” “做好心理准备吧,小姑娘。” 那个好战分子。 并且,隐约的,我有一种直觉,这第四次忍界大战的爆发,和斑有一种异样的联系。 我至今听到的只有那个顶着我大侄子名号搞事情的家伙的消息,却从未见过斑的身影,但是我的直觉给的我就是这个信息。 “以往能让他痛快的也只有千手柱间。” 我两眼放空,当年两个人拿着团扇鬼叫‘哈西辣妈’,另一个扛着大刀鬼嚎‘马达啦’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战场往往会给两个人毁得跟什么似的。 “谢谢你,前辈。”小姑娘沉默了一会儿,出奇地跟我道谢。 我嗤笑了一声,“别那么快道谢,我可没说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我只是不杀人罢了。”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再去一次北方的那座山,和泉奈,和斑一起。 “卡卡西桑!本部传来消息!”穿着白褂子的医疗忍者一把掀开帐篷的帘子,胸口剧烈地起伏,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卡卡西放下了手里的小黄书。 白褂子忍者喘了几口气,用十分惊恐的语气告诉在场的人:“宇智波斑被秽土转生出来了!” 小樱:“……” 卡卡西:“……” 我:“……” 一大一小不由地把头转到我这边来,呆滞的眼神像是在问我,我这嘴是不是开过光的? 我耸了耸肩,毫不意外,这件事一直在预料之中。 引爆第四次忍界大战的人,要想跟全世界对抗,就必须找到强有力的王牌,最好的两张牌就是忍者之神和忍界修罗。 只不过让我感到好奇的是,千手柱间居然没被秽土转生出来。 有几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当初我死在了雷之国,按理来讲尸骨也会留在雷之国,在腐烂之前如果帮我收敛尸体的人是雷之国的忍者,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研究宇智波血继限界的机会,如果是木叶的人……我对完整地下葬不报任何希望,我大概会被送进千手扉间的实验…… 怎么想,我人缘都是超级差,被这两方的任何一方捡到自己的尸体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如寂寂无名地曝尸荒野。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秽土转生需要一定量的肉|体信息。如果当初我被送进木叶实验室的话,保有我的肉|体信息就不奇怪,既然那个药师兜是曾经的木叶间谍,取得了一部分实验室里的研究,那么一点都不奇怪,在云隐的话,从云隐弄走一部分我的尸骨那也不奇怪。 斑的尸骨是我收敛的,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即使被人发现了,动了我在斑的棺木上留下的术式,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药师兜……那家伙是怎么找到斑的尸体的? 我的尸体又是谁收敛的? 还有路上碰见的白萝卜,一股子千手柱间的木遁味道,真的是相当恶心人,那玩意儿幕后主使又是哪弄来的? 脑容量太小,我不行了……泉奈奈你在天之灵把聪明的小脑袋借给姑姑用一下叭! 我脑壳疼极了,一把扯过一个背着电箱的木叶绿马甲忍者,“你们现在的火影是谁?” 绿马甲愣了一下,“五……五代目火影,初代目的孙女,纲手姬。” 我顿了顿,千手柱间的孙女吗? 脑海里出现了午后温暖的太阳,还有扯着我的族服袖子的小女孩…… “那我走咯。”姜黄色头发的小姑娘回过头来,那双和漩涡水户相似的杏眼盯着我看了许久。 “那我真的走咯。”她又说。 “原来……是那个小家伙啊。”我摸了摸鼻子。 “前辈你认识纲手大人?”樱花色发色的小姑娘诧异地看着我,“真是不可思议呢。” 我愣了一下,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刺猬头的白毛和一个面孔有点阴郁的小男孩。 -- 第207页 “也不算认识。”我说,“以前见面……是在赌场。” 小樱:“……” 我没注意到小樱此刻尴尬的表情,自顾自地往下说:“千手柱间那个狗人自己好赌,还带坏了自己的孙女,我就是在赌场门口碰见她的,好像迷路了。” 小樱:“……” “后来我在忍者学校教书。”我继续说,“纲手和另外两个小子一起在忍校打群架,连老师都给他们打了,忍者学校的老师处理不来,就找了我。” 我摩挲了一会儿下巴,又想了想:“放学之后来教导主任办公室捞人的还是千手扉间的影分身。” 小樱:“……等等,前辈,你为什么会在忍者学校教书啊?”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紧张地把嘴闭上了。 “你们初代目和二代目杀了我仅剩的两个亲人,于情于理,他们都不会信任我。”我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何况我当年在南贺川差点杀了千手柱间。” 小樱:“……” “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他们也不想看到我。”我说,“我不参与政治,老老实实教书,对谁都好。” “放我离开木叶是不可能的了。”我扯了扯嘴角,“他们乐于看到这个结局。” 眼角余光督见小姑娘的表情之后我皱了皱眉头,“你那是什么表情?” 同情我吗? 我不需要。 “只是觉得,前辈你,很悲伤。”少女的眉头轻轻皱起,眉眼温和又带了点悲伤。 “那也是我的事。”我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还不如去规划规划怎么处理伤员。”我简直莫名其妙,“千手柱间的孙女都成了火影,另外的两个臭小子怎么样了?名字好像是……大蛇丸和……自来也?” ‘自来也’这个名字一脱口我就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余光募地飘到卡卡西手上那本书的封面上,我直接瞬身到了他面前,白毛被我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前我就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了那本十八禁读物。 著作者那一栏大喇喇地写着‘自来也’,我捧着亲热天堂陷入了沉默。 “前辈……”卡卡西坐在草地上,看着我的眼神,迷茫中带了尴尬,尴尬中带了疑惑。 脑海里被千手柱间曾经在战场上大吼‘斑,我们结盟吧’、‘斑,让我们一起结束这乱世吧’、‘斑,继续我们的梦想吧’等等各种各样豪气冲天的骚话刷屏,我的脑袋如同超负荷的机器一样,当场过热当机。 “前辈?”卡卡西又试着喊了一声。 我反应过来把亲热天堂摔到了白毛脸上,对着他几近咆哮地吼出几十年前没在战场上当着斑的面吼出来的那句话——“建个屁的村!” 你就弄出来这么个奇葩玩意儿?这见鬼的村子吃枣药丸! 白瞎了我大侄子一片真诚的心! 欺骗我大侄子感情的人渣! 卡卡西抱着他视若珍宝的小黄书,一脸懵逼。 我气急败坏地扯过小姑娘旁边的绿马甲,面目狰狞地说:“让我跟你们火影联系!” 联系上纲手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想要把当年的三个小王八蛋拖出来揍一顿的心情。 在纲手开口之前我直接开门见山了,“闲话少谈,雷影也在吧?我就问一句,当年是哪一个村子收敛我的尸骨的?” 你们做事就不能靠谱点? 拿我的尸骨做实验搞研究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好歹毁尸灭迹! 看看,我都一死人了还得被人叫出来!人干事?! 千手扉间这个大辣鸡!如果不是他搞出来这个垃圾忍术就没这个事情了! …… * 没人找到我的尸骨。 这是我得到的回答。 不是木叶,也不是云隐,那收敛到我的尸骨的,到底是谁? 药师兜? 年龄对不上号,那货是在我死了之后的几十年才出生的。 我的脑袋简直是乱糟糟的。 五影决定前往斑所在的战场,白毛卡卡西也顾不上看小黄书,跟西瓜头汇合之后便开始了行动。 我现在老老实实待在营地里,本部的人才能算是可以暂时放下心,但是我像是会老老实实的人吗? 于是我果断出了营地,谁拦我我就敲晕谁。 踩着脚底下的树枝,我随手结了个印,分出了几个影分身去打探情报。 远方的天空响起阵阵的轰鸣,云里仿佛含着雷,翻滚着,咆哮着。 我被迫停止了脚步,瞳孔剧烈收缩。 我看到了什么? 云端之上,有什么东西正探出头来,像是远古神话里的巨兽微微探出的头颅,穹顶白色的云被一点一点地扯开,有什么东西在坠落,在我的眼中坠落得缓慢。 募地它停止了坠落。 空气里响起了剧烈的摩擦声,有什么东西把大气摩擦出剧烈的轰鸣。 轰—— 体积比刚才更加庞大的陨石直接砸在了先前的那颗陨石上。 大地剧烈地颤抖着,像是感受到了极致的恐惧,狂风在擦着我的耳边呼啸着。 我站在树枝上。 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斑的查克拉。 -- 第208页 完犊子。 事情真的大条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小孩子都要有自己的目标,老老实实朝前看就好了,大人的事情那是大人的事情,我们做的错事,留下的恶果,不应该由你们承担。 雨歌实际上想对小樱说的是这个,但是她嘴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隐隐约约的,她也知道,所谓的忍界大战,前人留下的烂摊子居多,她和千手一家的恩恩怨怨也不该影响到后面的人。 但是雨歌知道,还是影响了,不影响不可能。 要雨歌好好道歉是不可能的,宇智波都是不会好好道歉的类型,雨歌已经死了,她能做的事情也有限,后面的世界不是他们这些老东西的,而是前面的年轻人。 老一辈已经把自己的路走完了,该轮到新一代的年轻人了。 但是雨歌没想到,在她之后,新一代年轻人写起了小黄书,当了赌场大肥羊,做了变性…… 后辈的后辈看起了后辈写的小黄书,未来的七代目火影还代笔过亲热天堂…… 雨歌:这见鬼的村子为什么还不完?【无语望天jpg.】 斑斑:无限月读吧。 感谢在2021-03-09 23:48:57~2021-03-11 21:4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南笙初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光 4瓶;喵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虚归(六) * “斑,看着前面。”有人扶着他的肩膀,温热的气息洒落在耳边,一直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手握住了他拿刀的手,调整他拿刀的姿势,“拿刀的手也不要抖。” 那是他的姑姑,但他从来没有正正经经喊过她姑姑,因为她的年纪太小了,只比他堪堪大上六岁而已,只是六岁而已。 …… 同一辈的人几乎都是古板的老头子,宇智波斑对那些不讨人喜欢的老头子自然喜欢不起来,也不喜欢把雨歌跟他们混为一谈。 比宇智波斑大上六岁的姑姑在他到了上战场的年纪没多久就已经是让人退避三舍的‘罗刹’了,那时的宇智波一族唯一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这本应该是一个荣耀,起码对于宇智波一族来说是一个荣耀。 但是事实却与他所想的相反。 宇智波雨歌的确是宇智波一族的顶尖战斗力,随着年纪的增长,实力也是突飞猛进,宇智波斑隐隐约约觉得,雨歌的实力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超过了父亲。 实力增长得越快,越发地被人忌讳。 “呐,呐,那个孩子啊,连自己的父亲都敢下手啊。”总是有人喜欢在别人背后窃窃私语。 “真是可怕啊。” 对这些流言蜚语,雨歌大多数都是保持沉默,不承认,也不反驳,手扶在腰间父亲留下的那把太刀的刀柄上,一声不响地路过人群之间。 像是一个永远也不被人接受的异类,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的族人。 这是‘他们’眼中的‘宇智波雨歌’。 宇智波斑眼中的宇智波雨歌还停留在把他高高举起,千方百计地忽悠他喊她姑姑的小女孩儿,泉奈出生了之后又在泉奈开始说话之前,指着自己一百遍一千遍地重复‘我是姑姑哦’,然后拉过宇智波斑,指着他的脸说‘这是哥哥’。 这个喜欢忽悠他和弟弟喊她姑姑的癖好,事实上到了雨歌逝世也没有改掉。 回应雨歌的是,泉奈口齿不太清楚的咿咿呀呀,小婴儿柔和的眉眼舒展,眉开眼笑的样子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泉奈在称呼上和他是相当的有默契,统一口径喊‘雨歌’,死活都不愿意喊姑姑。 原因没有其他的,就是不想喊,雨歌和那帮辈分大一辈就敢用鼻孔看人的老头子,不是一路人,雨歌从来都是用拳头俯视人,如果是喊姐姐,那时候的宇智波斑也许会愿意。 但是过去已经是过去了。 宇智波斑神情有点恍惚,当药师兜说出‘宇智波雨歌’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把药师兜操控的先代土影暴揍了一顿。 你凭什么用这个垃圾忍术去打扰她? “斑,我好累哦,把泉奈借给我抱抱呗。”记忆里的雨歌的眼睛是亮的,像是黑曜石,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怀里的弟弟。 “就一下!”雨歌比出了一根手指。 年少时的宇智波斑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把还是团子的泉奈递了过去,雨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抱住团子,开心得像是个孩子,事实上,那时候的宇智波雨歌的确还是个孩子。 “雨……歌……”泉奈结结巴巴地喊出了姑姑的名字。 那是泉奈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抱着团子的雨歌一愣,眼泪猝不及防从眼眶里滚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宇智波斑傻眼了。 “喂喂喂!你哭什么?!”一时之间宇智波斑手忙脚乱。 雨歌把自己的脸颊埋进弟弟的颈窝里,紧紧地抱住弟弟,咬着自己的嘴唇,“绘里嫂子……我好累啊……我好累好累……” 绘里,是母亲的名字。 宇智波斑看到雨歌咬紧的嘴唇,从唇齿间泄露出来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像是把吼声死死地藏在喉咙里的小兽一样。 -- 第209页 宇智波斑头一次意识到,宇智波雨歌,那个整天野路子看起来没心肝的雨歌,会哭的。 “你别哭啊!”宇智波斑手忙脚轮地去哄人,却给人一把抱住,三个孩子紧紧地抱在一起。 宇智波斑耳边是雨歌断断续续的呜咽,被雨歌的情绪一同感染的泉奈愣了一下,张嘴‘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越哭越大声,整个和室里都是弟弟和姑姑响亮的哭声。 宇智波斑:“……” 他也想哭了怎么办? 宇智波斑:“……” 哭个屁啊! 宇智波斑:“……” 我好累啊,我才五岁,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年仅五岁的宇智波斑成了这间和室里唯一可靠的大人。 “累就休息一下。” “我不就在休息吗?” …… “把我弟弟放下来休息。” “我不,抱泉奈就是最好的休息。” “咿咿呀呀——” …… “我会变强的,到时候你就可以休息了。” …… 我会变强的,到时候你就可以休息了。 等一下就好,等一下,等一下……就好…… 等一下,不会有人再对你指手画脚了,等一下,你就可以休息了,你可以有大把时间到处跑,你可以悠悠闲闲地坐在屋檐底下喝茶吃点心。 等一下…… 她的确是休息了一阵子,原因却是那一身的旧伤,直到泉奈去世,她就不休息了,一直一直,直到永远地休息。 …… “斑,看前面。” 宇智波斑记得很久之前,那是他到了可以执行任务的年纪不久的时候,他第一次看到弛聘战场的‘罗刹’。 直视前路的眼睛,刀身上的火焰在空气里划过艳丽的弧度,血红色的眼睛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双写轮眼都要强大、美丽。 血红色的眼睛将所有的疲惫掩盖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 …… 你凭什么用这个垃圾忍术去打扰她休息?! …… “斑,看前面。” 恍惚之间又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又看到了深蓝色的族服衣摆在空气里划过一个弧度。 轰—— 一拳打过来的火影被人扣住了腕骨,扣住对方腕骨的人身体旋转,直击过来的冲击力度被扭转成强大的惯性,被扔出去之后像是流星坠落一般,直接砸穿了岩石。 深色的族服的族服袖子在满是灰尘的空气中起落,黑色的头发扎成马尾划过。 宇智波斑瞳孔止不住地收缩。 “嗨,大侄子,有没有想我?”记忆里面孔布满了难看的秽土转生的裂痕,转过头来,对着他扬起明媚的笑脸。 宇智波斑愣住了。 宇智波斑动了动嘴唇:“……没有。” 宇智波斑:“……” 啊,下意识地嘴贱了。 * 我的眼睛要瞎了。 宇智波一族引以为傲的就是我们的眼睛,这双能看穿一切忍术的眼睛,几乎被所有宇智波当成自己的骄傲。 但是此时我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狗眼。 老天爷,即使我再怎么罪无可恕,也犯不着用这样残酷的方式报复我吧? 我指着大侄子的胸口,被尘遁擦破的胸口大喇喇地袒露在空气里,我全身上下止不住颤抖,抖出一空气的秽土渣子,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直接晕过去,可惜秽土转生的身体都是秽土渣子组成,没血也晕不过去。 斑愣了一下,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臂,皱了皱眉,“你的本体出事了?” 我:“……” 斑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松开了我的手,转身面对五影,居高临下地看着五个后辈,几乎是态度轻蔑地说:“等着,我干掉他们就去找你。” 五影:“……” 我:“……” 你还是别来找我了,让我死吧! 感受到我惊恐的目光的大侄子尴尬地扭过头去,忍不住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目光游离。 我:“……” 尴尬了吧?心虚了吧? 这人从小心虚就是这个狗逼样子! 没人见过是因为这人看除了千手柱间以外的人都是用看渣的理直气壮眼神。 我的视线下移,最终停留在了大侄子胸口那张狗模狗样的蠢脸上。 我:“……” 妈的,好想一拳打过去。 底下的人不知道叽叽歪歪地在说什么,但是我功夫理他们,我指着大侄子胸口上的脸,在他想要转过头去对着五个村子的头子装逼之前,我伸手就掐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底下传来此起彼伏吸凉气的声音。 五影:“……” 哪里来的女壮士?! “你、怎、么、回、事?”我咬牙切齿,几乎是把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终结之谷那一战……我没死……”斑沉默了一下,之后才缓缓开口。 我愣住了,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问的是为啥他的胸口上凿着一张蠢出天际的蠢脸,你把泉奈的脸凿上去,我意见都不会这么大,你凿谁的脸不好?干什么要凿这么一张蠢脸? 结果这人当场就给我来了一句‘终结之谷那一战我没死’。 -- 第210页 没死? 没死?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知道的,我知道木叶不会允许你活着的。 只是……悄咪咪给我通个信也好,知会我一声也好,偷偷让我知道我的大侄子还活在世界上也好。 没死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没死为什么……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在世界上游荡这么久? 这个世界又大又残忍,你从小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保不齐钻着钻着就要毁灭世界了,没有人在你旁边你不得浪上天? 回来找我不可以吗? 我在的啊。 我一直坚持下来了啊。 我一直都在等你和泉奈。 我几乎是要被气笑了,但是又想要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最后我只好捂着脸,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拍了两巴掌,拍出了一堆秽土渣子。 没有痛感。 垃圾千手扉间。 弄出来什么几把忍术? 再假一点不好吗? 痛感都没得。 “回头再解释这件事吧。”我放下了手,如果有机会的话。 “你的本体现在在干什么?”斑松开了皱紧的眉头,语气缓和。 我感知了一下:“……在揍人。” 斑:“……揍谁?” 我:“药师兜吧,好像是这个名字。” 斑:“……” 斑:“……揍得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斑斑:其实我想亲自动手的。 斑斑和姑姑见面啦~ 隔壁五条老师的文文已经开始动笔了,主角的名字改了一下,叫弥生月,红发的漩涡姑娘~ 三月是万物苏生的月份,别名弥生月。 感谢在2021-03-11 21:40:47~2021-03-14 11:4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虚归(七) 滴答—— 山洞里很是潮湿,以至于我进来时感觉到的温度都比外头低了不少。 空旷的山洞里静悄悄的,洞顶挂满了锥形的钟乳石,大半的钟乳石被削切掉了,留下平整的切口,水流顺着石头的轮廓,自上而下滑落,滴答一声砸在底下的岩石上,溅出更多的水珠。 白色的水蒸气弥漫在山洞里,原本潮湿低温的山洞硬生生被刚才的火遁烧成了高温地带。 我揍趴了药师兜之后,老神在在地坐在药师兜,活似个大爷,对方狼狈地趴在地上,死命挣扎。 我斜着眼睛督了他一眼,真是好好的人不做非要把自己弄成条蛇啊,看看肚子上多长出来的那条东西……啧啧,现在年轻人真是能玩。 “可恶——!”对方咬着牙关,灿金色的眼睛像是淬了毒的蛇瞳一样狰狞,一张脸被我打得跟猪头似的,连我自己都没眼看。 我支着下巴,老神在在地坐着,血红色的写轮眼督了他一眼,“别叫了,我说过我会把你打得连你妈妈都不认识的。” “明明、明明就差一点!” 五指握成拳头,狠狠地捶击地面,地上的泥土潮湿,无论他怎么用力,始终都不能扬起一点尘埃。 我叹了一口气,心酸得一批,现在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 我抬脚踹了踹他的蛇尾巴,“别瞎逼逼,赶紧把秽土转生给我解了。” “明明、明明就差一点!”地上的人依旧在捶地,嘴里依旧在重复那一句话。 我木了,心说我刚才没打他脑袋啊,这怎么傻了? “少废话,你到底解不解?”我叹了一口气。 “明明我差一地就可以……被所有人承认……” 之前获取的情报来看,这蛇不蛇人不人的家伙也是木叶出来的孩子。 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十年木叶的政治核心大部分都会是千手扉间的那帮学生,我皱了皱眉,那帮家伙到底在干什么玩意儿? 地上这货非主流归非主流,归根结底还是个人才,而且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把千手白毛的禁术学会之后再改良,不招进木叶的研究部门就算了,还硬生生地给整成敌对阵营。 看他长成这个鬼样子,成长经历估计比我好不了多少,这都心理变态了,不心理变态能把自己整容整成这副鬼样子吗? 木叶有毒啊。 我长叹了一声,忍不住摸摸对方的狗头,头上的犄角有些硌人,头发倒是毛茸茸的,手感出乎意料地好。 狗头被摸的药师兜愣住了。 “你这孩子毛病不小啊。”我真是醉了,“所有人都承认?你傻了?” “这世界可残酷啦。” “你把一件事做得再好有人也可以从里面挑出毛病来。”我说,“不存在毛病他们就给你找一个。” “说你傻吧,你又不是真的傻。”我支着下巴看着他灿金色的眼睛,总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能把秽土转生学会还改良了,操控了大半个战争,很难说不是个天才啊。” 药师兜不说话了,长得俩犄角,但我怎么看他现在都像只鹅。 我侧了侧脑袋,“你到底是想要有人承认你呢,找到‘自己’呢?” “现在的这副身体不是你原来的身体吧?”我又问,“有意思吗?‘活着的人’不是你啊。” -- 第211页 是其他人。 “乖乖听话。”我又摸了摸药师兜的狗头,“赶紧让我升天,这样不死不活的,真的很没意思欸,而且我已经死了。” “强迫老人家给你做苦力会遭天谴的。” 趴在地上的小伙子沉默了,被我打趴了之后就陷入了一种消沉,之后又被我连翻打击,能保持冷静跟我对话已经是难为这孩子了。 “顺便跟你说一下。”我抬起一根手指,“禁术之所以叫做禁术,就是因为不能乱用。” 药师兜顿了顿,“秽土转生之术,是不存在漏洞的完美术式。” 我:“……” 你这孩子病得不轻。 “你的确改良了那个白毛的禁术没错。”我说,“但是归根结底,奠定基础的人还是千手扉间。” “这个术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存在一个漏洞。” 药师兜愣住了,转而情绪开始剧烈起伏,“什么漏洞?” “这个禁术的印。”我说,“之前卡卡西让他的通灵犬去联系火影,询问秽土转生的印,过了这么久,即使被人改良了,这个印还是和当年的一样。” “那不是你……” “我驴你呢。”我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印。 “……” “你这孩子真好骗。” “……” 我轻轻叹了口气,“秽土转生的印可不能告诉别人呐。” “一旦知道了这个印的亡者结下了这个印,那么就会脱离施术者的控制了。”我望天,“控制亡者的时候你必须用到自己的查克拉连接你和亡者,一旦他脱离你的控制,感知力敏锐的,顺着你的查克拉找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我只是用万花筒的幻术堵塞了你传递命令的‘通道’,但是归根结底我的控制还在你身上,一旦你结下了印,我也可以升天了。” 估摸着斑也差不多了。 天知道接收到影分身传递过来的信息之后,我差点被气到心肌梗塞。 好小子。 这么大一件事瞒了我几十年。 骗了我就算了,还在自己的胸口上凿了一张蠢脸。 药师兜:“……” 我又踹了踹他的蛇尾巴,那条蛇尾巴被我揍得半死之后,用苦无钉在了地上,“好了,赶紧的,送我下线。” 药师兜咬了咬牙:“你是……宇智波斑的姑姑吧?” “是啊,我的确是宇智波斑的姑姑。” “为什么你要……” 我眯了眯眼。 我是他的姑姑,我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 打从他口中说出‘无限月读’这个名词之后,再结合最近获取的情报,我大致就可以知道,他要把全世界都拖进那个所谓的让全世界都都得到幸福的幻术里。 几十年的死遁,几十年后的假冒宇智波斑都是他为无限月读做的准备。 可以让全世界都获得幸福,我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 单一的幸福,并不会让人有幸福的感觉,单一的痛苦,也会让人逐渐遗忘幸福的感觉,幸福与痛苦,就像是光与影,谁也不能离开谁,因为痛苦,所以才会让幸福显得弥足珍贵。 我和斑的区别在于,斑的世界很大,我的世界很小,我只会看到我眼前的事情,别的东西我真的不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多,无限月读对我的诱惑力还没有秽土转生大。 况且让全世界都幸福的幻术听起来就很扯,假的就是假的,在怎么趋近于真实,那始终都是假的。 跟无限月读相比,找到青色彼岸花成为完美生物听起来好像比较实际一点。 千手白毛讨人厌归讨人厌,但是人家相信的科学倒是让人信服。所有的真理都建立在前人后人实践的基础上,我听过的、见过的幻术不计其数,唯独无限月读这个幻术我听都没听过,没人进行实践,也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 “不要过分相信某件事情,或者某个人。” 父亲从小揍我揍到大,我在挨揍的时候自然也听了不少大道理,到了这把年纪,很多话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总有那么几句话是清晰的。 历史是不容更改的,但是从人口中被描述出来的历史却是众口不一,更何况是宇智波这种容易被情绪影响走向偏激的一族所描写的历史。 我是斑的姑姑,我有我自己的坚持。 我不杀人,也不想与我的大侄子为敌,那个所谓的无限月读我半点都不信,那么从药师兜只能选择从药师兜这里下手。 滴答—— 钟乳石上的水流汇聚成水滴,砸了下来。 视线一转,有人的脚步停在了前方,看样子似乎是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行踪。 我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披着红色袍子的年轻人,眼眶里的红色几乎是要扎伤我的眼睛,一张面孔布满了秽土转生的裂痕。 我皱了皱眉头,对方的写轮眼也对上了我的眼睛,两双红眼睛对视的那一刻,彼此都是一愣。 秽土转生啊。 我再次踹了踹药师兜的蛇尾巴,“你找来的救兵吗?” 药师兜不说话。 “年轻人别不说话啊。”我有点烦躁,“年纪轻轻就死气沉沉,小心找不到老婆。” 药师兜:“……” “前辈,你这样戏耍我有意思吗?”药师兜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我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我什么时候耍他了?我明明是很真诚地让他给我解开术式,看看我真诚的写轮眼! -- 第212页 我撇撇嘴,“你这人真没意思。” 药师兜:“……” 年轻人:“……” “千手柱间比你有意思多了。” 药师兜:“……” 年轻人:“……” “当年烧他的西瓜头的时候他还会配合一下惨叫几声。” “……” “……” 山洞里一共就三个人,红袍子的年轻人迟迟没有动作,我暂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目前似乎也不打算有动作。 但是此时的气氛真的让我觉得尴尬,你俩都不说话,让我一个老年人在这里唱独角戏算是怎么回事? 害—— 算了。 “我再说一次。”我比出了一根手指,“快点解开秽土转生,不然我就打你。” 药师兜:“……” 药师兜扯了扯嘴角,“没有用的……这个术式……” 我又摸了摸他的狗头,打断了他的话,“再说一次,这个忍术我熟得很,我知道只能由施术者自己解开,别人结下一百个印也没用。” 头顶长犄角的小伙子愣住了。 “我本来就不打算干掉你。”我说,“我之前说我不杀人,这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药师兜张了张嘴。 “但是我没说我不虐待人。” 药师兜:“……” 年轻人:“……” “我这里真的不缺虐待人的方式。”我好心地给他提醒,“我从小就是给我老爹往死里揍到大的,给你留口气结印真的没问题。” 药师兜:“……” 我谢谢你啊。 年轻人:“……” “你看看我的眼睛,我很真诚地请求你,赶紧让我下线嘛。”我笑眯眯地说。 熟悉我的人可能都会知道,我真的不耐烦了。 “前辈你把刀从我的脖子上拿开比较有说服力一点。”药师兜扯了扯嘴角,“况且,宇智波的眼睛不能随便乱看,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 我‘啧’了一声,扭头看向站在洞口不动的年轻人,向他招了招手,“会月读吗?” 对方一愣,“你要干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现在年轻人真的很不好搞定啊。 “给他来一个。”我指了指被我坐在屁股下面的犄角小伙子,“他不让我下线,我只好来点强制性的手段了,但是别的手段又太慢,估计弄完了,千手柱间的孙女都要给斑打死了。” 看着影分身那边传来的信息,五个忍村的影都集中到了一起,想要把斑干掉,在斑表示让我不要插手之后还松了一口气,一个宇智波斑已经很难搞了,再加上一个我简直要命。 显然无论是最年长的大野木,还是其余四个影,都没有意识到,就算我不插手,他们五个也是注定会被斑单方面地殴打一顿。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如果斑认认真真打起来,团灭是妥妥的。 偏偏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 五个后辈的配合战打得挺好,表面上看起来是占了上风,我的影分身坐在旁边闲得都快长出蘑菇了。 上了年纪的大侄子趣味真是恶啊。 给一颗甜枣之后又打一巴掌过去,打了一巴掌又再来一颗甜枣,然后再来一巴掌,小孩儿都要给你搞到怀疑人生了。 这样完全是在逗人玩儿,亏得人家还以为看到了希望。 年轻人一愣,明白了我口中的‘千手柱间的孙女’指的是谁,“你和宇智波斑……” 这孩子的五官……有点像泉奈啊…… 我的心情好了点,“就是这家伙说的那样。” “这是怎么回事?” 洞口又多了一个人,一个宇智波,看到那个孩子的脸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泉奈。 这孩子长得很像泉奈啊。 但也不一样。 泉奈爱笑,眉眼间都是含笑的,这孩子的眉眼却像是给冰冻住了一样,是冷硬的,像斑,不爱笑。 “弟弟吗?”我好心情地问站在洞口的年轻人。 年轻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仰起头,目光有些迷离地看着洞顶,黑黝黝的洞顶挂满了钟乳石,一点光也透露不进来。 兄长和弟弟吗。 我轻声说,“你死了。” 曾经活下来的是哥哥,死去的是弟弟,如今活下来的是弟弟,死去的是哥哥。 真是个不吉利的循环。 “前辈你也不在人世。”年轻人说。 我愣了一下,嘴角弯起,“真不会说话。” 年轻人:“……” “肯定没娶到老婆。” 年轻人:“……” 年轻人:“……彼此彼此,前辈你也不像是嫁过人的样子。” 我:“……好小子。” 宇智波祖传的毒舌。 “来个月读。”我指了指药师兜。 年轻人表示没问题,刚想要来个月读,旁边的弟弟就两发手里剑飞了过来,两只手里剑一发向我,一发直冲药师兜脑门。 当—— 手里剑和手里剑撞在一起,擦出亮眼的火星,从哥哥袖口里飞出来的手里剑改变了之前手里剑的飞行轨迹,我神情悠闲地任由手里剑擦着我的头发飞过去。 “鼬!”弟弟立刻扭头看向哥哥。 我支着下巴,踹了踹药师兜的蛇尾巴,“这就是你说的……宇智波佐助?” -- 第213页 脸长得很像,性格倒是一点都不像泉奈。 药师兜扯了扯嘴角:“没错,旁边的那个,就是他的哥哥,把整个宇智波一族赶尽杀绝的人。” 我顿了顿,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年长的年轻人几眼,最后只‘哦’了一句。 药师兜有些错愕地看了我一眼。 我又摸了摸他的狗头,“年轻人啊,活到我这把年纪,很多事情都可以一笑了之的。” 药师兜:“……” 完全不明白! 我默默地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不一笑了之还能怎样?把错误全部赖在孩子身上吗?我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估摸着我死后的时间里,宇智波一族和木叶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相当的程度,木叶本就是各个村子联合打击的对象,这种情况宇智波要搞事,木叶肯定得被人趁虚而入,没有谁看到一块唾手可及的肥肉会忍住去分一杯羹的冲动,甚至还会为了谁多谁少大打出手。 倒是遭殃的就不仅仅是火之国了,而是是五大国。 归根结底还是老一辈的人没把事情处理好,遗留下来的问题太多。 我看着这兄弟两个人的互动,大致明白那个叫鼬的年轻人做了什么。 为了防止忍界大战爆发,灭了宇智波全族,留下了弟弟吗? 倒是很符合宇智波一族的作风。 五影那边…… 大侄子估计还没有玩够。 我已经没法吐槽了,大侄子不仅在胸口上凿了千手柱间那个狗人的脸,连狗人的木遁都会用了。 反复被大侄子各种突破天际的骚操作蹂|躏内心的我,思来想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交友不慎啊。 垃圾千手柱间。 “兜!”小孩儿转过头来,瞪得红彤彤的眼睛瞪着被我当成座椅的药师兜,看到对方肿成猪头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继续问,“这是怎么回事?” 被我当成座椅的药师兜扯了扯嘴角,现在这个动作貌似对他这张脸相当的有难度,“你的哥哥,还有这位宇智波一族的前辈,都是被我的秽土转生复活到人世……” 话没给他讲完,我上去就是一脚,脚后跟直接把他的脑袋砸进了土里,轰的一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地响亮。 宇智波鼬:“……” 宇智波佐助:“……” 我心累地抬起腿,“行行行,你最厉害,也不怕阴沟翻船。” “人家兄弟两个人在说话呢,你插什么嘴。”我撇了撇嘴,“破坏人家兄弟感情小心给雷劈。” 我朝两个小孩儿招招手,“来,你们继续,别理我。” 宇智波鼬:“……” 宇智波佐助:“……” 我顿了顿,“嫌我碍事?那没事,我转过身去。” 我转了个身,背对着两个孩子坐着。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和泉奈奈很像的二助,姑姑很高兴,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鼬哥心情很复杂。 感谢在2021-03-14 11:41:05~2021-03-17 13:3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虚归(八) 我留在斑那头的影分身被解开了,与之相反的是药师兜被宇智波鼬控制结下解开秽土转生的印之后,我和斑的身上的术式并没有被解开。 自始至终斑都知道秽土转生的印,自行解开这个术式也没什么难度,与之相对的,如果我的影分身结下秽土转生的印,影分身解除之后效果也会返还到本体。 于是大侄子干脆直接用他的眼睛操控我的影分身结下了秽土转生的印,即使操纵的时间只有仅仅的一两秒,但以我的手速,也足够结下完整的印了。 不愧是大侄子,冰雪聪明。 …… 屁。 我嘴角抽了抽,心里万分疲惫,一巴掌拍在脸上,大侄子你能不搞事吗? 眼角抽搐的同时,在秽土转生而来的身体,某个器官仿佛还存在着,仿佛还在跳动,跳动的同时,有一下没一下地钝痛。 我现在已经猜不出斑的心里在想什么了,以前在漫长的雪天里牵着我的手,踩着一路的积雪慢悠悠地走回家的小男孩儿似乎已经被时间抛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现在这个大侄子,还是‘宇智波斑’,但是给我的感觉熟悉却又陌生。 世界只需在无限月读里静静地沉睡就好。 泉奈留下的只有那双眼睛里的瞳术。 铠甲鲜红如血,黑色的头发宛若猎猎起舞的旗帜,红色的写轮眼冰冷得好似没有任何温度。 他背对着我,我看着他的背影。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过去的斑,是不会这样想的,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活着’和‘好好地活着’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是保持正常的生理运作,那么,你有好好地在这个世界活着吗? 泉奈和我死去的这几十年里,你遇到了什么? 时间真是残忍,为什么会把你变成这样呢? 巨大的藤蔓拔地而起,宛若巨兽伸展着长长的触须,原本是沙漠的这一带已经被庞大的木遁变成了类似热带雨林的地方,层层叠叠的枝叶遮挡住了视线,空气里还残留着细碎的粉末。 -- 第214页 我动了动鼻子,这是木遁制造出来的花粉,曾经无数次在战场上,千手柱间便用这些花粉来削弱敌人的战斗力。 我在纠缠在一起的藤蔓之间跳跃,感受着周围的查克拉,果不其然在一根藤蔓底下找到了纲手。 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脚下的藤蔓巨大,即使是三四个成年人的身高也无法能与之相比,我在一头看到了姜黄色头发的女人的上半身,却在另一段看到了她的腿,一只又一只的蛞蝓挤在一起,连成一条长长的带子,隔着老远将小姑娘的上下身连在一起。 我垂下了眼帘,果不其然在附近看到了比起连接纲手的小蛞蝓们更加巨大的几只蛞蝓,蛞蝓里散发着几股微弱的查克拉气息。 这玩意儿是湿骨林的通灵兽。 藤蔓下的蛞蝓抬起了头,嘴部收缩、鼓胀,我知道它要喷酸液了。 比起攻击,湿骨林的蛞蝓更擅长治疗,攻击手段相当有限,其中一个就是喷出身体里的酸来杀死敌人。 我叹了一口气,举起了双手,表示我无意于取纲手老命。 “那是……宇智波雨歌?”蛞蝓的嘴部保持着鼓胀的状态。 “是我。”我说,眼角余光督见小姑娘年轻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肌肉松弛,脸部急剧老化,短短的几秒钟漂亮的容颜变得苍老干瘪。 “你想要做什么?”蛞蝓的声音沉了下来。 “先别管我要做什么。”视线转向苍老的小姑娘,“照这样下去他们的死,只是时间问题。” 没想到湿骨林的通灵兽居然是娃娃音。 “现在给他们吊命的是你。”我说,“你没办法一边应付我,一边给他们治疗。” 蛞蝓的动作停住了,我不知道它的眼睛长哪儿,但是我能感受到它越发地警惕的目光。 “你想要做什么?”蛞蝓的声音依旧是低沉的。 我看了一眼纲手,“先把她的身体接好了再说。” 蛞蝓:“……” 我扯了扯嘴角,“我要弄死她,几十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可以了。” 蛞蝓:“……” “不出意外这里的人死去只是时间问题。”我说,“我犯不着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捅死人刀子。” 蛞蝓:“……” “蛞蝓……” 藤蔓底下传来虚弱至极的声音,纲手动了动嘴唇,仅仅是这么一个小动作,似乎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虚弱得完全不像当年那个在忍者学校里龙精虎猛和小伙伴打群架的小姑娘。 “……相信她……” 蛞蝓鼓胀起来的的嘴巴放缓了,我放下了手。 共识暂时达成了。 我跳下了藤蔓,血色的眼睛转动着,一眼看出了蛞蝓身上的查克拉是和纲手身上的查克拉呼应的,最大一部分的查克拉都在其余四个影身上,自己身上的查克拉完全是入不敷出,连接着上下身的蛞蝓连移动她的身体都做不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滑溜溜的蛞蝓里,把小姑娘的上下身拼到了一起。 “你到底要……做……”纲手张了张嘴。 “别说话了。”我把手贴在了她的肩膀上,身上的查克拉顺着身体相接触的地方传到纲手的身体里,现在她连坐起来都做不到,“有那个精力去干你自己的事情。” 我不会医疗忍术,比起救人,我更适合杀人,我只能把自己的查克拉给她,让她自己救自己。 我想了想,又告诉她:“别担心,我不杀人。” 已经变成老人的小姑娘顿了顿,没说什么。 我抬了抬头,看到了升起群星的天空,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像是镶嵌在夜空上闪亮亮的宝石,长长的星河在天空蜿蜒。 这一带本来就是沙漠,沙漠里的星空最是好看,天空被叉得支离破碎,地上的藤蔓像是起伏的巨蛇,天上的星星是那样的遥远又靠近。 我闭上了眼睛,又睁开了眼睛,“难受吗?” 纲手知道我在问她,小姑娘虚弱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试试看被人一刀砍成两端试试’。 我看着她身上一只又一只滑溜溜的蛞蝓,“还有飞眼刀子的力气,看来暂时不用担心你嗝屁了。” 小姑娘往我身上飞的眼刀子更加锋利了,如果她有挥拳头的力气,八成会照着我的脸来上一拳。 “别这么凶嘛。”我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支着下巴,“你的脾气果然比较像你的祖母漩涡水户。” 纲手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讨厌你的祖父。”我告诉她,“但是我不讨厌你的祖母。” 纲手更加疑惑了。 “因为她是可以把你祖父的狗头锤爆的女人。”我嗤笑着说。 小姑娘愣了一下,死鱼眼,她已经懒得飞眼刀子了。 我原地坐了下来,抬头,仰着脑袋,发呆似的看着星空。 “疼的话我唱歌给你听吧。”我有意无意地说,“你可以跟着一起唱,在心里唱,唱着唱着就不痛了。” 我知道她的嘴巴目前说话都难,更别提唱歌了。 无视了小姑娘眼里的‘你唱的歌能听吗’的怀疑眼神,我动了动嘴唇。 “雨歌,你看。”有人,有一个女人,把我抱进怀里。 她很冷,但是我不讨厌这样的冷,反而很喜欢。 -- 第215页 “那是星星哦。” 漫天璀璨的星空。 女人动了动嘴唇,轻轻哼唱起一首歌来,歌声流转在夜里,像是夜莺啼鸣。 我动了动嘴唇,跟着她一起,轻轻地唱着。 “冬天的花朵落在脸颊,就如水滴悄悄消去,花,心,星星,眼泪,像河流一样长久地流淌,轻轻的包裹在双手中……①” 她在世间的另一端,我在时间的这一端,朦胧之间,我好像跨过了世间,重新坐在庭院里,听着她唱歌。 我睁开眼睛,漫天璀璨的星星映入眼帘。 “你看,雨歌,你看。”女人指着星星,“那是北斗星,夜里走路的人看到它就不怕迷路了。” 我知道,那是北斗星。 “歌,你看,那是北斗星。”有人牵着我的手,走在无垠的旷野之中,“我们不会迷路的。” 风声在翻滚的芦苇之中沙沙作响,流水潺潺流过原野。 好想见你。 我睁开眼睛,打定主意回去就结婚,去他妈的年龄差,老子不管了。 “你在想什么?”恢复了一点力气的纲手动了动嘴唇,苍老的容颜褪去之后又是一副小姑娘的年轻面孔。 我没有终止查克拉的传输,容貌恢复只是代表她脱离了性命之忧,更何况其余四个人的命还得靠她吊着,目前她的查克拉量,一旦我终止了查克拉传输,过不了多久她又会变成老太婆。 我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漩涡一族和千手一族的驻颜术之后,支着下巴告诉她,“大概是在想结婚的事情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遭到了纲手见了鬼一样的惊恐眼神。 “谁愿意娶你啊?”纲手的声音都是哆嗦的,“而且你已经死了吧?” 难不成要冥婚? 我白了她一眼,“不要因为你自己嫁不出去就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你一样嫁不出去。” 小姑娘脖子一横,结果抽动了伤口,疼得直抽气,“老娘好歹是谈过恋爱的!” 我:“……” 这真的没法比 果然千手柱间你还是去死吧。 我支着下巴的手放到了刀柄上,目光锋利起来。 “怎么了?”纲手问。 “有人来了。”我说。 “大蛇丸大人,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唱歌啊。”有人哆哆嗦嗦地说,看来挺害怕。 “蛤?”然后是不耐烦的女声,“谁有心情在这种地方唱歌啊?水月你脑子进水了吧?” 我:“……” 甭管对方是什么人,这家伙骂人的功力深得我心。 我当年要是有这功力,我骂死千手扉间。 “嘛嘛,香燐,让你和佐助分头行动,你就这么不爽吗?”又是一个沙哑的声音。 脚步声在藤蔓上面停住了。 “好大的蛞蝓,要撒多少盐才能杀死它?”我看到了白头发的少年,对方显然也在成群的蛞蝓里发现了我,“啊咧?那是一个……宇智波?!除了佐助之外还有宇智波?” 这熟稔的语气,是佐助的熟人了。 除了白头发的之外还有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还有……等等,这查克拉有点像药师兜的。 看清楚他的脸之后,我看了看地上的纲手又看了看顶上的人。 我顿了顿,“大蛇丸?” 年纪小的两个孩子齐齐看向大蛇丸大蛇丸淡定地笑了,“几十年没有见过了,雨歌老师。” “咦——?” 少年和少女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回忆了一下当年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又看了看如今的老油条,我死鱼眼,“你真是长歪了啊,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我,猿飞日斩才是你们仨儿的老师。” 言下之意是别叫我老师,我跟你们仨儿没关系。 大蛇丸笑了,“好歹在忍者学校的时候承蒙你的关照,人生第一次单方面挨打我可是记忆犹新。” 我:“……” 这孩子真记仇。 我放在纲手肩膀上传输查克拉的手明显感受到掌心下肌肉开始收缩,这是竖起警惕了。 来者不善吗? “好说,你现在想要挨打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我说。 大蛇丸有阴森森地笑了,“很抱歉我现在没有要挨你打的打算。” 对方的目光转向了纲手,“很久不见,纲手,第一次见你这么狼狈的样子。” “大蛇丸……”纲手开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出自歌手mammy Sino的《下北むつの子守歌》 感谢在2021-03-17 13:33:34~2021-03-20 22:3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苍诺 7瓶;我跟作者比命长 5瓶;喵呜、不知道要叫什么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虚归(九) * 我第一次见到千手柱间的时候,他还是个十三四岁留着西瓜头的小孩儿。 彼时我还没有那么反感西瓜这种东西,毕竟夏天的西瓜甜甜的凉凉的,单单是论起口感,应该没什么人会讨厌西瓜。 仔细想一想,那时候差不多也是千手柱间和斑私底下接触的时候。 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人私底下和斑接触过,我也不知道斑会瞒着所有人跟他接触。 -- 第216页 宇智波一族常年和千手一族对砍,千手一族的肉体强悍,理所因当的,他们擅长体术,常年在战场和训练场上活跃,外加上家族传承,那些体术路子早就深入骨髓,和千手对砍这么久的宇智波,自然是可以通过辨认对方的体术上所携带的家族传承的影子来辨认某个人的所属忍族。 斑从小就聪明,更何况与千手一族的对战,他也没少参与过,不可能认出这个西瓜头打哪里来,千手柱间也不是真的蠢,斑来自哪个家族,在这么长时间的接触里,他还没弄清楚斑是个宇智波,千手白毛何止是要英年白头,英年早秃都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到千手柱间的时候,是在一场没有什么新鲜感的任务冲突里,宇智波和千手又双叒叕接了和对方任务完完全全冲突的任务,我要护送某某人,你要刺杀某某人。 双方撞上了之后,好死不死还是世仇,双方果断拔刀对砍。 死斗之后,千手那一方显然是要胜出了,一整个林子里都是宇智波和千手的尸骨,草地被血染成深色,空气里都是发酵的血腥味。 我赶到的时候,年长的千手族人已经对一个年幼的宇智波孩子举起了刀,千手柱间这个傻憨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居然扑过去抓住了那个成年忍者抬起来的手臂。 “住手啊!他还是个孩子,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没必要……”西瓜头大喊着。 年长的千手马上甩了西瓜头一个巴掌,力气大得西瓜头直接被打趴在了地上。 忍者揪起他的衣领大吼,“我的兄弟就是被宇智波杀掉的!现在仇敌就在面前,你身为一个千手,居然让我不要杀我的仇敌?!” 如果这算是内部矛盾的话,那么这内部矛盾在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戛然而止,我直接把手里的那把长长的太刀掷了出去,正中那个把西瓜头掀在地上的忍者的心脏。 局势就在一瞬间扭转了。 我对家族仇恨其实并不是这样执着,对于家族仇恨执着的人,几乎因为家族里的老人熏陶下,以及家人丧生在千手一族手里。 我是宇智波一族的一个意外,我的母亲是病死的,父亲的生命被我亲手终结,我是由父亲一手用严刑一般的手段教导出来的,在他教导的东西里,我并没有看到像其他族人一样的对千手深恶痛绝的仇恨。 我宰了那个人,只是因为,这是在战场上,不死你死就是我活。 我憎恨的始终是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这两个人。 或许我更恨的始终是我自己。 我以一人之力干翻了林子里所有的千手一族的族人,几乎所有的千手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即使自己死了,也要拖着我一起下去,可是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黄昏在林间洒落下陈旧的昏黄色,溪流底下的流水哗哗流过,其中混着鲜红色的血,像是一条飘扬的红色绸带,不久就被流水冲淡了。 自始至终这个西瓜头都在拼命,拼命的理由却不是为了宰了我,而是为了护住身后的白毛小孩儿,可是后者死都不愿意丢下他的哥哥。 我用火遁烧了他的西瓜头之后,一脚把他踢进水里,水不深,堪堪漠过了膝盖而已。 白头发的小男孩直接拿着刀捅过来,夺走了他手上的刀之后,我拎着他的后衣领子,把他扔进了河里。 “扉间!”西瓜头喊得撕心裂肺,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挡在了弟弟面前。 把两个家伙揍得差不多了,两个人都没力气从水里爬出来之后,我出乎意料地把刀收回了刀鞘里。 黄昏的时候很安静,四周只有哗哗的流水声,还有风穿过叶间隙的沙沙声,刀镡合上刀鞘发出的‘叮——’在空气里格外的清晰。 我转身就要走,被后却传来西瓜头迟疑的声音,“你……不杀了我们吗?” 我转过头用看傻狗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深重怀疑这个人脑子是不是刚才给打坏了。 你这时候说这话跟提醒别人杀你有什么区别? 跟我用同样眼神看着他的,还有他的白毛弟弟,目光交汇的时候,我俩都愣了一下,又迅速别开了脑袋。 “不杀了。”我告诉他,“快滚。” 看在因为你,那个孩子活下来了的份上。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过这个西瓜头和他的白毛弟弟。 再次见到的时候,已然是斑开了眼之后,对方被我用火遁撵了整整一天,比起上一次,这家伙真的强了很多,因为斑,他学会了很多应对宇智波的招数。 “我和斑是朋友!”西瓜头一边抱着脑袋撒丫子狂奔,“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朋友!” “姑姑你相信我啊!”西瓜头鬼嚎。 我:“……” 你叫谁姑姑?谁是你姑姑?斑和泉奈都没叫过我姑姑,岂容你在这里造次! 我信你个鬼! …… 我信你个鬼,当初……就应该宰了你! * 时隔多年,这些事情在脑海里重现的时候,还是无比的清晰,尤其是在看得千手柱间那张人模狗样的脸的时候。 我们都已经死了。 曾经我们失去一切,如今我们再度聚首。 过去所发生的种种就像云烟,如今回想起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我们在梦里哭着笑着走过,自己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只有自己才知道。 -- 第217页 把死人从净土召唤出来的术式,让我们这些死人得以凭借亡灵的身份重返人间。 但是我仍明白,我已经死了,这个世界再与我无关,之所以还不肯回归那个世界,不过是因为我的贪念而已。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被大侄子用黑棍戳成筛子的千手柱间面前,对方愣了一下,转而露出曾经那副傻笑。 “好久不见,雨……” 话没讲完,我抬脚就踹到了他的脸上,还用鞋底板在上面狠狠地碾了几下。 千手柱间:“……”QAQ 千手柱间顶着一张掉渣的脸,笑的样子还是和当初一样,却又早就不一样了。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雨歌。”千手柱间闭上了眼睛,“时间真是残忍,我们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是啊,真是残忍。”我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时间可以让一个西瓜头变成蟑螂须,可以让为了挚友去切腹自尽的千手族长变成杀友证道的火影大人。 时间可以让一个刺猬头小孩儿变成炸毛的圣诞树,也可以让曾经追求理想的宇智波族长变成与全世界为敌的幕后黑手。 我看着斑长大,看着他疯狂。 我们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统统面目全非。 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属于我们了。 我看了一眼千手柱间身上戳的棍子,无论是秽土转生还是活人的躯体,都不能与这些棍子进行直接的触碰。 我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些黑黝黝的棍子,从手和棍子接触到的地方开始,身体逐渐出现一股麻痹的感觉,然而在远离棍子之后,那种麻痹的感觉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仅仅是单纯的触碰就已经达到这样的效果了。 我顿了顿,这东西…… “你最好不要碰这些棍子。”千手柱间又说。 我把伸出去的手放下了。 “雨歌,你看到那个叫佐助的宇智波孩子了吧?”千手柱间突然说。 我蹙了蹙眉头,“见到了,那又怎样?” 长得再像,他也不是泉奈。 “很像泉奈。”千手柱间笑笑,“潜力不必斑差。” 风从战场上喧嚣而过,额头的鬓发擦着皮肤而过,沉默在空气里发酵。 我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不想跟这个人多说话了。 于是我转过身去就要走。 “雨歌。”千手柱间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我的脚步顿了顿。 “对不起。”千手柱间说,“还有……谢谢。” 我觉得不明所以,对不起就算了,他谢我做什么? 我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脚尖一点,周围的空气流动骤然加速,风从袖口灌进来,深色的族服在空气里鼓胀,呼呼作响。 * 我在风里急速地奔跑,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空气里弥漫着尘土,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这里是战场,我在战场长大,也在战场死去,长于何处,归于何处。 我的尸骨被我自己遗弃在战场上,斑把我带走之后葬在了何处,他也没告诉我,他自己又是怎么死的,他也没告诉我。 他活下来了,没有被千手柱间杀死。 我想要问他,你有好好地度过一生吗?你死的时候,头发有没有变成白色的呢?在离开之后,有没有碰到喜欢的人呢? 我问不出口,看他那个样子,这些问题可能都会是没有和没有。 我再一次见到斑的时候,也是再次见到那个长得很像泉奈的孩子的时候。 千手柱间说的没错,佐助的长相真的很像泉奈,如果穿上族服,爱笑一点,没准我真的会傻乎乎地把他认成泉奈。 我看到了反握住刀的斑,对着长得很像泉奈的佐助,缓缓举起刀的斑。 我瞳孔剧烈地收缩,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动了,手里的刀掷了出去,斑挥向佐助的刀被打断。 当—— 锋利的刀身插到了地上。 让佐助悬在空中的术式被打断,少年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斑,你在做什么?”我瞪大眼睛看着斑,我连吐槽他胸口那张大喇喇敞着的蠢脸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在做什么?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斑愣了一下,越过我,看向我背后的小孩子,“我给过你机会了。” 少年没说话。 我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回答我,斑!” 斑的目光重新落到我的身上,良久他开口对我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雨歌。” “为了保护一些东西,就必须要牺牲掉一些东西。”斑轻轻告诉我。 “你开什么玩笑?!这个孩子……” “他不是泉奈。”斑打断了我的话,“泉奈已经死了,死在那家伙手里。” 紫色的眼眸转动了一下,我看到了他身后被捅成筛子的千手扉间。 这插的也太……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要插千手扉间脑袋玩,我没意见。” 千手扉间:“……” 我有意见! “但是……”我挡在小孩子身前,“唯独这个孩子……你不可以杀!” 且不说他长得像泉奈。 这个小孩儿有一个忽悠他去杀自己的大骗子哥哥,我有一个忽悠我去杀他的大骗子父亲。 -- 第218页 我曾经怀疑过弑杀父亲的自己,怀疑我是不是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几十年之后,看到这个长得像泉奈的孩子和他死去的哥哥,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原来是可以的。 我们都可以活着。 “你要与我为敌吗?”斑顿了顿,最后居然给了我这样的话。 我心里被卧槽刷了满屏,大侄子那个表情看得我莫名火大。 什么叫我要与你为敌,老子根本没想过这回事儿!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千手柱间那样的大好人?放屁,我看起来像吗?我看起来像吗? 一点都不像! 我可没有千手柱间那么大的心,可以为了别人去做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我没有想要与你为敌!” 火大,真的火大。 小混蛋你居然这么想我! * 斑小的时候,就经常板这一张小老头的脸,脸臭的要命,逗他玩儿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因为生气的时候特别像一只炸毛的猫。 小的时候我在他眼中貌似是没个正型的、不靠谱的大人,看我的眼神无奈中带着无奈,排除身高差如果我们两个调换一下角色,担任可靠大人的人妥妥会是斑,而我就是个疯丫头。 直到斑到了出任务的年纪不久,资历老的前辈带着他去了我所在的那片战场。 回来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讲,我左看右看,全身上下好好地,一点伤也没有,无论怎么逗他都没有反应。 我干脆用举高高的手法把他抱了起来,还是个小男孩的大侄子火速炸毛了。 “放、放开我!”炸了毛的大侄子死命挣扎。 “没受伤啊?”我举着斑不撒手。 斑的脸红了,整个人像是一只狂冒气的茶壶:“放开我啦!” 我把他放了下来,双脚着地之后斑离我站远了一步。 我往他的地方挪了一步,他退一步,我又挪了一步,他又退一步,结果一脚踩空,差点摔进旁边的池塘里。 我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斑愣了一下,伸出手推开了我。 我出两只手捏住他两边的脸,往两边拉:“我可爱的大侄子怎么啦?告诉姑姑呗?” 小孩儿被我捏得话都说不出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让我放开他。 我笑了一下,松开了他的脸。 斑揉了揉肉被我捏红的脸颊,又看了看我,又低下了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我伸出了我的右手,斑支棱了一下,鼓着腮帮子说:“雨歌,你……很强吧?” 我愣了一下,就这? 我想了想,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你会比我更强的。” 被弹了额头的斑愣愣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伸出手,“我发誓。” 我确定,未来的你会很强。 我,无比确定。 * 你早就比我强了。 “那……如果我比你强了,我帮你去执行那些任务吧。” “好,我等着。” 我被斑用棍子戳到地上的时候,眼瞳里倒映出男人挺拔的身体。 “你真的比我强了。”我开口。 斑愣了一下,嘴唇紧紧地抿着。 “等一下,雨歌。”他动了动嘴唇,“等一下,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了。” “我也可以吗?”我问他。 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你也可以。” “我早就得到了。”我告诉他,曾经在冬天,可以和两个小孩儿像企鹅一样挤在一起取暖的时候。 斑愣了一下。 “时间究竟把你变成了什么?”我问他。 我想要揪着他的衣领问他,时间究竟把你变成了什么? 在我死掉的几十年里,你孤独了多久? 多冷多窒息的孤独,才会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回答我的是斑离开的背影,一如当年他离开木叶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插刀的一章。 朱迪和雨歌说谢谢是因为当年雨歌没有杀了朱迪的弟弟,也就是二代目,同时,一个宇智波居然会放过两个千手,让朱迪萌发了,宇智波和千手是可以好好相处的,以后他建立的村子里,宇智波和千手也可以好好相处。 但是如果说出来,雨歌肯定会对曾经放过他和弟弟的自己深恶痛绝,毕竟是他们杀了她所珍视的亲人。 我知道这场忍界之旅的结局会很虐,这也是歌与自己的过去告别,所以我尽量地把前面写得欢脱一点了QAQ 感谢在2021-03-20 22:38:24~2021-03-24 21:2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时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且行(一) * 完全动不了了。 无法凝练查克拉,就连基本的行动也做不到。 虽然没把我戳成千手扉间那副样子,但是这些棍子戳的位置刚刚好,不会多,也不会少,足够封住我的穴道,让我连一丝查克拉也挤不出来。 地上的小孩儿快死了。 心脏被贯穿。 说来很巧合,我死前也是被贯穿了心脏,只不过斑是正面戳,而我是被人背后捅了冷刀子。 最核心的器官被破坏,身体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的气球,鲜血从伤口里潺潺地流出来,跳动的频率越发的微弱,从心脏流向全身的血液供应严重供应不足,然后是急剧衰弱的呼吸,再然后是模糊的视野。 -- 第219页 窒息之中的冰冷,窒息过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妈的—— 这该死的棍子! 动啊,动啊。 斑已经走了,留下濒死的小孩儿。 万花筒写轮眼的持有者估计都是这么个德行,不怕死,即使在拥有这双眼睛之后,自己已经面目全非,却始终执着于某个人、某件事,哪怕前方是无穷无尽的深渊。 即使要死了,嘴里还念叨着死去的哥哥的名字。 “小鬼,别乱动了!”我大喊,“调整你的呼吸,否则你马上就会死!你如果还有什么要执着的东西,你就得先活过去!” 心脏已经被破坏了,这小孩儿还拼命地在做现在对他而言负荷极大的挣扎,吸入过多的空气,加重本就不堪重负的心脏的负荷,无疑会加速他的死亡。 呼吸法不是医疗忍术,调整呼吸的确能使伤口加速愈合,可是能加速伤口愈合的呼吸法,对于被破坏的心脏没有任何的治疗意义。 但是—— 可以延长心脏停止跳动的时间! “别做多余的事情。”我咬牙,“按照我说的步骤去调整你的呼吸,减轻心脏的负荷。” * 我他妈—— 秽土转生这个操蛋的破忍术。 我虚脱了一样靠在背后的石头上,送了一口气。 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了。 如果不是这个垃圾忍术,老子至于这么憋屈吗? 旁边给佐助进行医疗忍术的药师兜下意识地往我这边扭过头来,透过镜片,我感觉到,他的眼中,明显的出现了什么变化。 我顿了顿,忍不住笑了笑。 “伊邪那美啊。”我叹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鼬满是秽土转生裂痕的脸。 没直接宰了药师兜,反而用一只眼睛去施展名为‘伊邪那美’的禁术,让这个小破孩正视自我。 阴差阳错挽回了弟弟的命。 真是服了你了,鼬。 我笑了笑。 “前辈,你还好吗?”兜忍不住问。 我两眼望天,“干你自己的事情,别理我。” 好个屁。 我顿了顿,“那孩子怎么样?” 兜回头看了一眼佐助,又把目光转向我,“前辈给的指示延长了佐助君心脏停止跳动的时间,刚好撑到我过来。” 药师兜顿了顿,“目前没有性命危险了,只是很虚弱。” 我撇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小孩儿,睡着了的小孩儿睫毛纤长,呼吸微弱,比起醒着的时候,脸上多了一分恬静,眉眼也温和起来。 我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笑了笑。 更像泉奈了啊。 真的好像。 我轻轻笑着,傻乎乎地笑,笑着笑着嘴角却又垮了下去。 如果你还活着多好? “真不愧是宇智波的前辈啊。”药师兜又多看了我两眼,“这种呼吸的方式简直闻所未闻,长期用这种呼吸方式呼吸的人,肉|体的强度恐怕会远远超过普通人,一般的忍者根本无法媲美。” 我:“……我其实不会这种呼吸法来的。” 药师兜:“……” 药师兜:“……啊?” 我死鱼眼,“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真不会。” 我尴尬的时候就想要挠脸,但是被大侄子的棍子戳在地上,我的四肢完全动不了,“这种呼吸法……是……这个……额……我……” 这莫名有点紧张的心情。 开始结巴之后,药师兜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看得我越来越心虚。 缘一对于我而言是什么呢? 家人? 好像不单纯是这个。 朋友? ……去你妹的偷摸大吉! 姐妹? 呸,性别都不对好吗? 有了! 就是那个! 我:“我对象会从小就会的东西。” 药师兜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连施展的医疗忍术都被打断了一瞬间,地上的佐助剧烈咳嗽了几下,好悬这人反应快,佐助的呼吸重新稳定下来。 我:“……” 我:“你那是什么反应?想挨打吗?” 药师兜:“不,前辈,我只是被震惊了一下而已,没想到您这样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有什么问题?” 我谈个恋爱有什么问题?斑小时候还喜欢举高高呢。 药师兜:“……我不……” “快闭嘴吧你。”被戳成筛子的千手扉间忍无可忍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恶趣味。” 我扯了扯嘴角,“关你屁事,你自己光棍一辈子还不准其他人谈恋爱啊?” 千手·光棍一辈子·扉间:“你别太过分……” “啧。”我动了动嘴,又补了一刀过去,“就你这张脸,不用想也知道注孤生,活该没人要。” 来啊,互相伤害啊,我倒是不介意让他见识一下我在鬼杀队走南闯北学杀鬼时,学来的来自五湖四海的脏话。 千手扉间:“……”# 药师兜:“……” 哒哒哒—— 空气里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我皱了皱眉头。 有人来了。 “佐助——!”红发的女孩看到躺在地上的小孩儿的时候愣了一下,转而立马看向药师兜,“你这家伙……是不是你把佐助……!” -- 第220页 话一落音,红发的小姑娘停住了脚步,“佐助的查克拉……” 我死鱼眼,“感知力……果然是漩涡一族的啊。” 来的人不止漩涡小姑娘,还有大蛇丸和白发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大个子。 大蛇丸看到被戳的很好的千手扉间的时候愣了一下,转而不忘拍个马屁,“啊嘞,这不是我最敬爱的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大人吗?” 我:呵呵。 猿飞日斩的弟子有三个,并称为三忍,千手柱间的孙女是其中之一,以及大蛇丸,还有那个写小黄书的自来也。 我看了看面色苍白跟条蛇一样的大蛇丸,一时间只觉得口多无槽。 三忍啊。 我又想到了纲手那件绿色的羽织背后大大个的‘赌’字。 得。 黄赌毒齐活了。 算算千手扉间还是他们祖师爷。 果然你们火影一脉必须要有点毛病,猿飞日斩那个臭小鬼当初就喜欢去女澡堂子偷窥。 我鄙视地看了千手扉间一眼,能教出偷看女澡堂子的弟子的老师,没点毛病,我还不信了。 千手扉间眉毛抽了抽,忍不住看过来,“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若无其事其扭过头去,眼中鄙视之情不减,“没什么,就觉得你学生教得好,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去偷看女澡堂子。” 千手扉间:“……” 大蛇丸:“……” 药师兜:“……” 红发小姑娘:“……” 白发少年:“……” 大个子:“……” “话说回来,三代目是二代目的学生,自来也又是三代目的学生,自来也就喜欢偷看女澡堂子,那二代目和三代目……”白发少年眼神一瞬间严肃起来,连带着看千手扉间的眼神也变得奇奇怪怪。 众所周知,自来也是个闻名忍界的……小说家……吧? “二代目我不知道。”我开口了,“但是三代目喜欢。” 千手扉间:“……” 大蛇丸:“……” 药师兜:“……” 红发小姑娘:“……” 白发少年:“……” 大个子:“……” 红发小姑娘和白发少年迅速后退了几步,离千手扉间远了一点,嘴里还不忘发出一声,“噫——” “我、不、喜、欢!”被戳在地上的白毛咬牙切齿,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呵呵。 谁信? * 扯了会儿皮之后我扭头看向药师兜,“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尸骨的?” 药师兜顿了顿,“前辈的埋骨之地,和斑的埋骨之地距离很近,还被下了封印。” 听到回答之后,我顿了顿,“原来是这样啊。” “抱歉,前辈。”药师兜沉默了一下,对我说。 我抿了抿唇,“真的要道歉的话,帮我做一件事吧。” 药师兜迟疑了一会儿,“什么事情?” “回头把我的骨灰扬了。”我开口。 旁边的白毛小子听了之后忍不住说:“不用对自己这么狠吧?” 旁边的小姑娘忍不住推了推眼镜,表示赞同。 我死鱼眼,“有一就有二,我说干脆点,没有秽土转生这个忍术,这场战争即使打响了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规模和伤亡,所以发明这个忍术的人不是人,是王八蛋。” 千手扉间:“……” 药师兜:“……” 大蛇丸:“……” 红发小姑娘:“……” 白发少年:“……” 大个子:“……” 好、好有道理的亚子。 众人齐齐看向被戳的很好的二代目。 千手扉间:“……” “我可不想被人再用秽土转生给叫出来了。”我撇撇嘴,“人已经死了,留下一具没用的尸骨在人间,什么用也没有,反而是作为我曾经无能的证据。” 药师兜什么话也没有说,沉默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蹙起了眉头,“你不愿意?” “前辈,一直不认可自己吧?”药师兜说,“我曾经也和您一样,并不认可自己。” 哈? 这跟认不认可有个毛线关系?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眼神暗了下来,扭头看向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佐助,“你干不干?” 药师兜抿了抿唇,“如果可以,我会尽全力去做。” 我了然,这家伙是个战犯来的,战后十成十要面临忍者联军的审判,有没有机会去把我的骨灰扬了都是个问题。 我叹了口气,“嫌麻烦的话,找个湖,找条河倒了也可以。” 药师兜:“……” 药师兜:“……我会的。” “雨歌老师,我有个问题。”旁边的大蛇丸突然开口。 我顿了顿,突发奇想想要回忆一下曾经在忍者学校的岁月,“嗨,请讲,大蛇丸同学。” 千手扉间:“……” 你够了啊!! 论脸皮恐怕还是大蛇丸的比较厚,千手扉间这个祖师爷不行。 大蛇丸显然并没有被这个称呼吓到,反而是面不改色地问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佐助君对你的意义好像比较特别呢。” 我顿了顿,眼角余光督了一眼躺地上的小孩儿,“他的长相,很像泉奈。” -- 第221页 大蛇丸阴渗渗地笑了一下,“不只是这样吧?” 我剐了他一眼,“你这小鬼头还是和当年一样不讨人喜欢。” 大蛇丸:“纲手和自来也也不差。” 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打群架你是出馊主意的那个。” 大蛇丸:“过奖过奖。” 千手扉间:“……” “佐助你醒了!”红发小姑娘面露喜色。 作者有话要说: 斑斑:……谁喜欢举高高?谁喜欢举高高?!我、不、喜、欢! 二代目:我听他们讲话好累啊。 写完这本就写隔壁火影的奈奈和咒回的弥生月了。 斑斑太孤独了,所以在火影那一篇给他一个有点憨憨的小侄女。 感谢在2021-03-24 21:21:53~2021-03-27 09:4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苍诺 7瓶;兔子先生 4瓶;不知道要叫什么呢、喵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且行(二) 「就像是你把带土当成棋子一样,你也是我的棋子,宇智波雨歌的死是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过是完完全全地斩断你与这世间的联系,让你义无反顾地投入月之眼中去。」 * 人的一生究竟有多长? 人的一生会有几十年的寿命,如果运气好的话,寿终正寝活到一百岁也说不定。 战国时代的人活到一百岁的,用一个巴掌的手指头就可以数得过来了。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渴望长命百岁,甚至更悠久的寿命。 天是漆黑的墨色,月是鲜艳的红色,血一样的红色,让我想起粘稠的血液,冰冷的、流淌在刀尖上的血液。 我仰头看到了悬空在月亮上的人影,比起月亮庞大的体积,他的身形算是很小很小一个了。 那个人影定格在我的眼中,无数过 往涌入我的脑海,零碎的片段像是被敲碎的玻璃一样在脑海里碎裂。 有时是咿呀学语的黑发小孩儿,有时是喜欢板着脸的少族长,有时是父亲冷硬的表情,有时是妈妈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唱歌。 啊啊。 我这一生—— 也许就在里面了。 巨大的神树顶端的果实已经半开,层层叠叠的花瓣半掩着鲜红色的果实,空气剧烈地摩擦,然后是熔岩一样的爆裂声,神树轰然地倒塌。 我静静地站在远处,耳边是风的喧嚣,尘土在远方起起落落。 我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 斑,我们的时代真的结束了。 世界不会永远是黑暗的,也不会永远是光明的。 沉寂在黑暗之中太久的世界,黎明终究会刺破黑暗,就像太阳会在黄昏迎来日落一样,白日过去之后,又会陷入新一轮的黑暗。 世界不会一成不变。 我们仅仅是其中的一个齿轮而已。 无数个,数不尽的齿轮里,有数不尽的人生,宛若,群星灿烂的银河。 “斑,世界很大。” 在漫山遍野的红色枫叶里,我踩着满地的落叶,泉奈走在前面拉着我的手,斑抱着胳膊板这一张小脸在后面跟着。 斑板着一张脸告诉我,“我当然知道这世界很大。” 不,你还不知道它有多大,又有多残忍。 从这个世界走过一遭,需要忍耐住的痛苦又有多让人痛彻心扉。 等到你真正痛彻心扉的时候,也许无论是你眼中的世界,还是这世界里的你,都会被颠覆得一塌糊涂。 “没有关系啦!”泉奈拉着我的手,把满地的落叶踩得咔咔响,“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在哥哥身边的。” “也会在雨歌身边!”泉奈笑得眉眼弯弯。 所有的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人也不例外。漫上遍野的枫叶会随着秋天的过去,枝头上满满的枫叶会落得一点都不剩下,冬天的时候雪会堆在光秃秃的枝桠上,到了春天会长出翠绿的枫叶,等到又一年的春天,满枝头翠绿的叶子又会变成火一样的红色。 我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儿逐渐变成一个战争工具,妈妈的歌喉从夜莺一般动听直到她再也发出不来一个音节。 如果可以,我想要慢慢地长大,在妈妈的歌声里不紧不慢地长大,不用被身后的刀追赶着,一直跑着一直跑着长大。 但是总是事与愿违的。 面某些无法接受的事情,人下意识地会拒绝,起初会歇斯底里,然后是拒绝承认,再然后便是不得不承认。 我总是坐在宇智波大宅的庭院里,殷勤地照顾庭院里的每一株植物,打理好庭院,一方面这是我闲着没事干用来打发时间所培养出来的爱好,另一方面,无数次对我的两个孩子的归来翘首以盼。 歇斯底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拒绝他们的死亡,我真正接受他们的死亡之后,同时我也意识到,无论我把庭院打扫得有多好,我爱的人永远不可能回来。 于是庭院变得荒芜,草都要长到我的脑袋高的时候,实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我才干脆利落地一刀子过去削平。 吃饭、睡觉、醒来,日复一日重复这些事情,也许浑浑噩噩才是好的,意识越是清醒,越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已经离我而去。 -- 第222页 我想啊,想啊,非常地想。 我想到火之国南边的那座山去,再一次牵起小孩子的手,身后会跟着一个大一点的小孩儿,踩着满地的落叶,不紧不慢地朝前走。 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时间从来不会倒退,它只会拼命地向前奔走。 当年的炸毛孩子已经变成了以一人之力跟全世界对着干的忍界修罗,拉着我的手脆生生地喊我的名字的小孩儿变成了白骨,就连我自己也变成了一具白骨。 这世界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 时间真是残忍,恐怕除了早早就死去、时间永远停留在二十四岁的泉奈,其余的人恐怕都已经面目全非。 这世界沉寂在黑夜里太久了,或许宇智波带土顶着斑的身份去宣告第四次忍界大战正式开始的时候,在黑夜和白昼交接的地平线上,黎明就已经初升,又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 我有预感,黎明升起的那一刻,便是这里所有的亡者重归于净土的时候。 我们都已经死了。 死去的人存在过去的世界里,如今的世界,是属于他们的。 黎明升起的时候,斑要再度死去了。 上一次他死去的时候,我无比的愤怒,这一次呢? 我发现我的心异常的平静。 平静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发现我自己也不大清楚。 也许是数十年的时间洗涤了我的心。 斑,这数十年的时间里你有好好地活下去吗? 你的一生有多长呢? 你一直在拒绝承认很多事情,对吗? 拒绝现实里的千手柱间对你拔刀相向,拒绝泉奈的死亡,拒绝这世界的残忍。 我不喜欢天空的红月亮,那颜色红得像是血一样,让我觉得那月亮的颜色是用人的血液浇灌而成的。 红月亮充当了折射幻术的巨大镜子,幻术被折射出来的那一刻,黑夜变成了白昼。 “所有的人都会幸福地活在梦境的世界里,对吗?”我问。 斑毫不犹豫地告诉我,“是,等到那个时候,你和泉奈会在幸福的世界里重逢。” “你会在吗?”我问他。 我得到的是斑的沉默。 我知道是不会了。 既然不会,那么对我,对泉奈,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们没有办法抛下自己爱的人,独自去幸福。 巨大的藤蔓在白昼一样的光芒里起伏如蛇群,白色的茧子吊在藤蔓底下,底下投落巨大的影子。 手里剑割断连接这些茧子的、宛若绷带一样的东西之后,包裹着人体的茧子坠落,然而半途之间又被伸过来的绷带拽了回去。 不受影响的只有死人,我们不受影响也是因为我们已经死了。 “这是什么?”饶是见多识广的千手扉间对这些东西也一无所知。 我皱了皱眉,脚尖一踮,几个跳跃之后到了藤蔓上,脚底下异样的感觉清清楚楚地传入脑中。 我垂下眼睫,掌心与藤蔓表面相贴,附着于掌心的查克拉一点一点地消失,不,不是消失,而是被这株植物‘吃掉’了。 我起身,自上而下俯视着底下被吊起来的茧子,盯了许久,猛地纵身下跳,一手攀着藤蔓,整个人吊在藤蔓上,一手拿着苦无划开了表面的绷带,底下露出红发小姑娘的脸颊。 绑带再一次缠上了之前,我扒开小姑娘的眼皮,写轮眼迅速看了一眼那只没有神采的红色的眼珠。 绷带再一次缠上了小姑娘,搭在藤蔓上的手一用力,我顺着惯性荡到了顶上。 千手扉间见状直接跳了上来。 我伸开五指,又一次贴上了藤蔓,查克拉流逝的感觉再一次清清楚楚地传入身体里。 我抬起手,看着自己伸展开来的五指,“原来……这就是无限月读。” “你知道这个术?”旁边的千手扉间板着一张脸。 我顿了顿,扶着膝盖站起来,“宇智波石碑上刻的东西,我的万花筒比斑开得要早,我是宇智波一族第一个永恒万花筒写轮眼,没理由不知道。” “可是我不知道,斑居然真的会信这个东西。”我看着白昼一样的天空。 “这个术真的是六道仙人留下来的吗?”千手扉间问。 我甩了甩手,“石碑上是这么写的。” “石碑上?”千手扉间顿了顿,“宇智波那块祖传的石碑?” “那也不见得是真的。”我说。 话一落音,我立马感受到了千手扉间投过来的异样的眼神。 我蹙了蹙眉头,“你的眼睛不想要了?” 被秽土转生弄出来之后,这个人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换了以前,他绝对不敢想目前这样,态度说的上是平和地跟我交谈。 没听人讲过,死了之后态度也会改变啊? 宇智波对于自己的家族高度自信,对于从石碑上解读出来的东西也是深信不疑,我这样这样一个人,在宇智波一族之中十足十是个异类。 也无怪乎千手扉间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千手扉间立马挪开了眼睛,“雨歌。” 我放下了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问:“做什么?” 千手扉间深吸一口气,“为什么……当初要放走大哥和我?” 放走你哥和你? 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 第223页 有这事? 我脑子暂时没转过来,皱着眉头回了他一句,“心血来潮罢了。” 我觉得他应该讲的是千手柱间还顶着个西瓜头的时候的事情。 这件事我们可以不提吗? 当年没烧干净千手柱间的头发,我到现在都后悔。 千手扉间的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说,“不是已经回答过你了吗?” “你和大多数的宇智波都不一样。”千手扉间的话出乎我的意料,“你对千手的憎恨,没有那么强烈。” 食指和大拇指的指腹相贴,我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 我扯了扯嘴角,还以为他要问什么鬼东西,原来是这点破事,很重要吗? “因为没人教过我去憎恨千手。”我开口,“哦不对,后面那群老橘子是教了,但是我左耳听右耳出了。” 一到族会老子必定摸鱼,以往我很少参加族会,几乎都是我父亲在参加,族会除了一些必要的事务之外就是在一遍遍地强调不能忘记仇恨,除了族会的必要事情之外,老爹几乎没有跟我讲过除此之外的事情。 他只告诉我:“你得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 “人们的所作所为,往往被自己的认知所支配。” “这世界在每个人眼中都是不一样的。”他说,“你可以尝试去否定一些事情,但是你必须有这个能力。” 那我想要否定你揍我这件事情。 老爹顿了顿,告诉我可以,但是前提是我得打的赢他,不然我还是得被他打。 于是我就被他揍了,被揍得老惨了。 死老头子的训练简直是严刑,现在回想一下某些细节,能省略掉如此多的东西,没准老爹当年在族会上也是摸鱼的一把好手。 女承父业,我在族会上摸鱼的本事早就不输给父亲了。 父亲去世之后,我便继承了他在宇智波一族的地位,族会自然也得去参加,摸鱼这个习惯无论如何都改不掉,好歹有田岛大哥给我笔记抄,族会重要的人物事项,田岛大哥挑挑拣拣地给我讲了重点,否则我指不定会给那帮老头子叨逼叨逼叨死。 我记得某一次摸鱼当场给一个老头子逮着了,老头子定定地看了我许久,许久之后才开口对我说:“宇智波雨歌,你不愧是宇智波龙介的女儿,即使在族会上,也和你那死去的父亲一样目中无人。” 宇智波龙介,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名字在宇智波一族都是禁忌,能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父亲的名字的人,屈指可数。 得,老爹在族会上摸鱼的事情实锤了,当事人都蹦跶到我面前来了。 谁也不能在我面前提我的父亲,因为在座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 当天下午,我直接对那个老头子发出了挑战,众目睽睽下,在训练场打趴了那个目中无人的老头子。 自此,没有任何人敢在我的面前提起我的父亲,无论我在族会上如何摸鱼,除了田岛大哥,也没人敢管我。 斑继任族长之后我基本上都是在族会上摸鱼,旧伤复发之后我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去战场,长期处于一种带薪休假的状态,不用执行任务,摸鱼也没人管我。 也没人管的动我。 对于我摸鱼这件事情,斑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家族的仇恨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有意义,那也是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杀了斑和泉奈之后。 我的世界很小,我不像斑和千手柱间,有着可以改变世界的理想。 我的世界就这么大,就这么大点的世界里只有那么点人,其余的人都不在我的人生里,那么我自然也不会有类似于‘让全世界都得到幸福’这种理想。 我督了千手扉间一眼,“历史这种东西,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的版本都是不一样的,你不会不明白。” 千手扉间顿了顿,“你说的没错,但是以宇智波一族的秉性,你居然会怀疑石碑上的内容的真假。” 我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喜欢以偏概全啊。” “我所见过的宇智波,除了你和镜,都是如此。”千手扉间直言。 我嗤笑一声,“那你把我当做一类人不就好了?” 千手扉间好像愣了一下,转而说:“你为什么会怀疑石碑上的东西?” 我抬头,白昼一样的天空,明亮,却并不光明,这不是真正的光。 “我老爹告诉我,不要过分相信某件事情、某个人。”我轻轻说,“所以我不会相信什么六道仙人,我没见过他,也没必要相信他,自然也不会相信他刻在石碑上的东西。” “目前看来这个术也确实不值得相信。”我说,“大致来说,就是给所有人一个幸福的梦境。” “幸福的梦境?”千手扉间思索了一下,“果然是个超大型的幻术。” “不只是这样。”我说,“再精良的幻术对人的作用也有期限,无限月读的期限恐怕是人的一辈子。” “一辈子沉浸在幻术里。”白毛秒懂了。 “一辈子让人沉浸在幸福的梦境里。”我说,“在梦境里,人可以永远幸福下去。” “虚假的幸福。”千手扉间凉凉地说。 “怕是不止如此。” 天空的月亮宛若白昼的太阳一样耀眼,秽土转生的眼睛不会因为强光而受到刺激,我怎样看都可以,月亮上的勾玉清清楚楚地倒映在我的瞳孔里。 -- 第224页 有人说天上的月亮是一块巨大的陨石,可是现在我的眼中,比起陨石,月亮更像是一只巨大的……写轮眼。 “让所有人永远沉浸在幸福的梦里的代价,怕是所有人的生命和查克拉。” “大侄子果然还是……太好骗了。”我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也信? 千手扉间:“……” 你对你大侄子的认知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 宇智波斑记得宇智波雨歌死在一个下雨天。 宇智波斑原以为宇智波雨歌不会再去战场了,几十年相处的时间里,他和弟弟泉奈都心知肚明,自己的姑姑虽然喜欢殴打别人,但是她并不喜欢杀人。 揍人和杀人是两码事,而到了战场上必须要杀人。 但是出乎意料的,第一次忍界大战爆发之后,在白绝传递回来的消息里,他听到了雨歌的消息,战国时代的罗刹,时隔多年,再度回到了战场上。 为什么呢? 你不是不喜欢杀人吗?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呢? 你已经很累了。 休息吧,休息吧。 就这样,在木叶安安静静地生活,安安静静地活到老,安安静静地做你喜欢做的事情,这样不好吗? 宇智波斑没有想到,战争结束后,宇智波雨歌会跑到雷之国去。 千手扉间也在雷之国,貌似是两个忍村之间开始的战后和谈。 宇智波斑不认为这次和谈能成功,即使能成,也是暂时的,猜忌、憎恨、恶意,这些东西永远不会停止。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姑姑会跑到雷之国去。 你去雷之国干什么? 木叶的忍者现在去雷之国完全就是一头扎进虎穴里去! 如果是几十年前的宇智波雨歌,宇智波斑想必不会像那时一样担心,可是如今的宇智波雨歌,一身的旧伤。 宇智波斑知道,下雨了,那些曾经受过伤的部位又疼又难受,从里到外折磨着宇智波雨歌的□□。 宇智波雨歌撒谎的功力在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面前从来都不及格,即使小心翼翼地隐瞒,仍旧落进了他和弟弟的眼里。 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干看着她疼。 又下雨了。 宇智波斑走出洞穴的那一刻,心脏狂跳,大雨把世界遮掩成了黑色,所有的东西笼罩在黑暗里。 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不祥的预感瞬间充盈了全身。 赶到雷之国的时候,宇智波斑找的是宇智波雨歌的尸骨。 衣服被混着血的雨水浸湿,皮肤被雨水泡到发白,黑色的发丝黏在脸颊上。 没有了,没有了。 他的弟弟,他的姑姑,他的朋友,他什么都没有了。 宇智波斑小心翼翼地把雨歌从水里抱出来,放在背上,背着她一步一个脚印,沿着原路返回,雨水打在脸上,很冷,背上的人没有一点温度,更加的冷。 如果她还活着,像这样被他背着走,一定会高兴地叽叽喳喳个不停,可是现在人在他背上却乖巧得不得了。 他情愿雨歌吵闹点。 说话呀,你说话呀。 没关系。 宇智波斑背着背上的人慢慢地往前走,磅礴的大雨哗啦啦地下,不停地下。 没关系。 等等我,等到我实现梦想的那一刻,你就可以从死亡之中去到幸福的世界了,你会和泉奈在那个幸福的世界里重逢。 再等等就好。 再等等…… “就像是你把带土当成棋子一样,你也是我的棋子,宇智波雨歌的死是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过是完完全全地斩断你与这世间的联系,让你义无反顾地投入月之眼中去。” 直到那只手贯穿了他的胸口,手的主人毫不余力地嘲笑他。 黑色的液体淹没了全身,庞大的查克拉涌进身体里,身体就像是一个鼓胀的气球,不断地膨胀,濒临炸裂。 原来,害死她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 黎明未升起之时的世界是黑暗的,群山之间的天空是浓重的墨色,山脉起伏的曲线上隐隐约约朦胧的微光。 天要亮了。 有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就连平时桀骜不驯的炸毛也温顺起来,老老实实地垂落到了地上。 比当年的终结之谷一战还要的虚弱。 我慢慢地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慢慢地坐到了地上,轻轻托起他的头,放到了膝盖上。 斑的眼睫颤了颤,睁开了眼睛,瞳孔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疲惫。 我伸出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按在他的眉心,想要揉开他的眉宇间化不开的疙瘩。 “累吗?”我轻轻问他。 斑顿了顿,轻轻告诉我,“有点。” 我想要笑,但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你的嘴巴真硬。” 我垂下眼睫,淡淡的剪影打在眼底,“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斑抿了抿唇,很久之后才再度开口,“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我说。 “我……什么都没做到。”斑告诉我,“你想要休息,我甚至没能让你寿终正寝,你喜欢火之国北部的枫叶,我让你被困在了木叶。” 我摇摇头,“如果我想要走,没人拦得住我。” 那时候的千手柱间已经死了,木叶的最高战斗力也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我想走,我随时都可以走。 -- 第225页 可是我不想走,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你认为我打不过千手扉间?”我说,“我会跑去战场上,是因为我想。” “你知道吗?”我轻轻抚摸着斑的鬓发。 我抱过小时候的泉奈,但是很少抱过小时候的斑,那时候的斑是个别扭的死小孩,小小年纪像是个古板的小老头儿,死活不肯让我抱。 我抱着还是婴儿的泉奈,轻轻地抚摸小婴儿头上柔软的胎发。 枕着我膝盖的男人已经是个将近一百岁的老头子,可是如今,在我的眼中,他似乎又变回了当年的小孩儿,甚至比当年要柔软一点。 “我看到镜,想到了当初的你和泉奈。”我轻轻说,“我还小的时候,有个前辈对我很照顾,镜是他的后代。” “前辈渴望的东西,你也渴望过,你渴望的东西,镜也渴望过,泉奈很喜欢笑,笑起来很温和,镜笑起来很温和,宇智波笑得那样温和的人,很少。”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别把太多的事情压在自己身上,很多事情,很多时候,自己想要的幸福只能靠自己去得到。” “不费吹灰之力地从别人手中接过来的幸福,这样的幸福反而没有什么珍贵之处了。”我说,“自己的幸福只能自己去寻找,你没有义务给所有人幸福,即使手握全世界,也得把所有的事情交由后辈。” 斑嗤笑了一下,“你真的很看好那两个小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傻乎乎的。” 我按在他眉心间的手指稍微用力了一点,似乎是把斑按疼了,斑皱了皱眉头。 “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要告诉你了。”我严肃地说,“嘴多的话可以捐给别人。” 斑轻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我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喊着他的名字,“斑?” “我还没死。”斑闭着眼睛,“你继续说吧,雨歌,我好久没有听你讲过话了。” 我松了一口气,“没死别吓我啊,会吓出人命来的。” “你还活着吗?”斑闭着眼睛。 我的额角青筋暴起,沙包大的拳头照着大侄子的脑门就想要砸下去,拳头刚扬起的那一刻,眼眸里的人安静乖巧地像是一只大猫,我顿了顿,放下了拳头。 “那两个小鬼,真的能做的吗?”斑开口。 “我不知道。” “……” “可是我听过一句话。”我说,“穷其道者,归处亦同。” 日之呼吸没有继承人,除了把它创造出来的缘一,没有人能修习。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日之呼吸的继承人发愁,唯独当事人优哉游哉,该干什么干什么,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简直是要急哭一群人。 “你不担心吗?”我戳着缘一的脸,“你的日之呼吸没有传承了哦。” 缘一弯了弯嘴角,“其实不需要着急,我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我不过是漫漫历史之中的一个过客而已,天赋在我之上的孩子说不定早就降生在这世间了。①” “穷其道者,归处亦同,总有一天会有人抵达与我相同的境界,甚至会超越我。”缘一放下了手里的粗瓷水杯,“哪怕时代变迁,哪怕经历的事情千差万别,他们终究会抵达同一个境界。②” 我顿了顿,又戳了戳他的脸颊,柔软的皮肤被我戳的凹下去了一点,缘一乖乖不动,任我戳。 “你说的可能是对的。”我继续戳,“所以我会慢慢看,在我的人生落幕之前。” 缘一握住我的手,“我和你一起看。” “你和千手柱间没走完的路,有人会替你们走完的。”我说,“这世界不可能一成不变,斑,你得耐心一点。” 我现在看到了,缘一。 “你会恨我吗?”斑突然问我。 我愣了,伸手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的脑子给佐助还是鸣人打坏了?” 我可以恨所有人,但是只有那么几个人,我恨不起来,你是其中之一啊。 斑轻轻笑了一下。 “我要睡了。”他轻轻说。 “那你睡吧。”我垂下眼帘,“我给你唱歌。” “……风思念光和爱,就如回旋着一般,温柔流淌在身边,思念流转在北斗星上……③” 我哼着歌,轻轻抚摸着斑的头发,那头总是刺啦啦的炸毛,此时温顺得不得了。 天空之际的光影流转,山脉起伏的曲线像是被火点燃了一样,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天亮了。 睡个回笼觉吧,斑。 晚安,斑。 啊,也许该说早安。 不过不重要了,世界已经是他们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了,该回去揍鬼了。 跨了一个世界,斑斑听到了来自姑父的教诲。 ①②:原话出自原著。 ③:出自《下北むつの子守歌》 我最近好忙,都快忙成陀螺了QAQ 感谢在2021-03-27 09:43:27~2021-04-03 23:3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呜、林莎莎、tin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前奏 * 我打了一个赌。 赌什么呢? -- 第226页 和谁赌呢? 我赌的是我的命运。 打赌的对象也是命运。 我很清楚,如果不赌,那么往后等待我的便是无尽的孤独与寂寞,那样沉重的未来我承受不起。 鬼的寿命很长,除了阳光、日轮刀和紫藤花,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杀死。 日轮刀斩杀鬼,是因为日轮刀本身是由可以吸收阳光的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锻造而成,而紫藤花对于鬼的作用相当有限,越强大的鬼对紫藤花毒素的抗性越强。 我软硬兼施请求珠世小姐在我身上试验紫藤花毒素对我的效果,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紫藤花的毒素对我毫无作用。 不怕阳光,证明靠吸收阳光来斩杀鬼的日轮刀对我没用用,紫藤花对我没有任何效果。 吃人的本能还在,那股食欲被我用幻术掩盖在了深处。 没有什么东西能杀死我了。 我变成了人类之外的生物,鬼舞辻无惨努力了几百年都没能成为的生物。 恶心、不适,充斥了我的全身。 鬼靠吃人获取肉|体正常的生理活动能量,人类的食物我吃不出一点味道,摄入身体也毫无饱腹感。 长期不吃人的鬼会陷入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 我不可能去吃人。 与其让我变成那种恶心的东西,倒不如干脆利落地让人砍掉我的头颅。 可是我已经杀不死了。 “歌小姐,您确定要这样做吗?”珠世小姐温和的眉眼之中忧心忡忡,“这种药物还没有完善,我也不清楚它会有什么副作用。” “一旦失败了,你可能会死。” 我知道我可能会死。 比起死亡,有些东西更加令我害怕。 我害怕,彻底丧失为人的资格。 害怕在无尽的孤独与寂寞之中,茫然前行。 “我想好了。”我轻轻说,“我要去做。” 珠世小姐顿了顿,还是忍不住看向缘一:“缘一大人知道吗?” “知道哟。”我弯了弯眼睛。 我想要寿终正寝地去死,想要和他一起,变成满头白发的老头子老太太,慢慢地活到寿命尽头。 “你害怕吗?”我说,“我可能会回不来。” 缘一牵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会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 于是我赌了,我从没想过,因为这个赌局,我再次见到了斑,再次与过往的人们聚首。 月色清澈明朗,头顶的天空群星璀璨,星光在河面上落下一水面的灿烂,河底像是镶嵌了无数珍贵的宝石。 悬挂在星河天幕之间的月是漂亮的莹白色,像是上好的玉石。 斑盘腿坐在草地上,抬眼看着我,听我叽里咕噜讲了一堆事情后,总结了一下我死了成为‘歌’之后的事情。 我捡到了一个小孩儿,花了十多年时间把小孩儿养成养成了可靠的大人,被一只垃圾到不行的垃圾揍了之后跟着变成了可靠大人的小孩儿去了鬼杀队杀更多的垃圾,期间貌似交到了很多朋友。 重新回到这里,是因为千手扉间那个大辣鸡的垃圾忍术还有我被一个名字叫什么鬼舞辻无惨的垃圾坑了。 听完斑的总结之后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人真的是不论是死前还是死后,一直都在保持着‘在座的各位除了哈西辣妈之外都是垃圾’的人生态度。 斑一手撑在大腿上,支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所以你给我找了个比我小六十多岁的姑父?” 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斑看人渣一样的眼神随之瞟了过来,黑色的瞳孔里满满写着‘我知道你不要脸但我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 我:“……” 于是我俩在河边打起来了。 “快一百岁的老头子别对我瞎几把发表言论!”我一拳砸了过去。 老子好不容易想谈个恋爱你就不能不泼冷水吗?! 斑竖起手臂格挡,嘴角露出著名的斑式嘲讽微笑,“敢做不敢当。” 草。 于是我俩越打越凶,没有用忍术,只是单纯地互拼体术,肉|体碰撞,拳拳到肉,拳脚碰撞的闷声响彻在夜空下,很久才停了下来。 很久以前我们经常这样对练。 斑对于变强这种事情有很强烈的执着,在认识千手柱间之前几乎是有空就跑过来找我对练,很长一段时间他只有被我打趴下的份。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只有被他打趴下的份。 很久没有这样打架了。 我又被斑打趴下了。 自从他的头发变成了圣诞树造型,我就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把他揍趴下了。 我掀了掀嘴唇,发出不甘心的‘嘁’一声,躺在草地上翻了个身。 我不要理他了。 斑顿了顿,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想要回去就赶紧去。” 我顿了顿,抿了抿唇。 斑抱着胳膊继续说:“你还没到死的时候。” “别那么快过来。”斑幽幽地说。 我沉默了一下,黑色的眼眸对上斑黑色的眼睛,斑被我看得发毛,不适地扭过头去。 “看什么啊?”仿佛变回了当年口嫌体正直的小孩儿,斑撇了撇嘴巴,“要走赶紧走。” 我笑了笑,突然觉得,比起那双代表着绝对强大的、古老的轮回眼,还是斑本来的黑色眼睛比较顺眼。 -- 第227页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有形的东西逃脱不了更改的命运,但是总有些东西是能不变的,例如灵魂,例如性格的某方面。 “好呀。”我轻轻笑了,“帮我向泉奈、田岛大哥、绘里嫂子还有我的妈妈问好。” 至于混蛋老头子,等我下去了再找他打架也不迟。 斑挠了挠脸,满脸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啧。” * “歌小姐!” 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了珠世小姐歇斯底里的声音,女人柔和的声音因为激动的情绪骤然拔高,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几乎变成了咆哮。 这个年代的建筑几乎都是传统的日式和屋,与火之国传统的建筑一般无二,产屋敷府邸也是如此。 下雨的时候,雨水落在木质的屋顶上,会发出有节奏的滴滴答答声,晨起的朝阳落到木质的地板上呈现出柔和的光晕,庭院里的惊鹿注满了水之后敲在石板上的清脆声,池塘里的红鲤鱼摇曳着花朵一样的尾部。 训练用的道场、柱合会议的主屋、主公用来招待队员的茶室,哪里都呈现出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 我很喜欢这座府邸。 血的味道,不应该在这座府邸里出现的。 似乎是睡得太久,视线有些模糊,耳边是黏腻的水声,有什么东西在膨胀蠕动。 “火遁·龙炎放歌之术。”我面无表情地结印。 轰—— 和屋的房顶直接被突然炸裂的火遁炸翻,碎裂的木板四溅,火舌缭绕在残破的木板上,噼里啪啦地发出声响。 我提着珠世小姐的后衣领子,把头发衣服凌乱的女人从蠕动不止的肌肉里扯了出来,在蝶屋炸裂的一瞬间瞬身到了屋外的草地上。 珠世小姐提醒过我,药物并不完善,我有可能会死,就算不会死去,副作用也不会少。 我大致知道副作用是什么了。 瞬身到了屋外草地上的那一刻,我的双腿一软,直接扑街到了地上,还是脸朝地的那种。 底下是柔软的草地,虽然不至于被摔破相,但毫不意外地,我吃了一嘴的草和泥。 “歌小姐!” 用来固定头发的簪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身上的和服沾满了血和土,一时之间珠世小姐也顾不得仪态,从地上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跌跌撞撞地跑到我身边,搀扶着我起来。 “你怎么样?”直面死亡之际,谁的神经都会紧绷,死亡的威胁暂时解除,紧绷的神经放松,珠世小姐气喘吁吁,顾不得狂跳的心脏就来查看我的情况。 “我还好。”我说。 我嘴硬了。 我现在一点都不好,最后一丝查克拉被瞬身术榨了个干净,身体陷入了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浑身上下提炼不出一丝查克拉,目前就连站着也费尽。 这就是药的副作用吗? “歌小姐。”珠世小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你睡得太久了,身体从鬼转化成人耗费的体力太多了,需要时间恢复。” 这不难理解。 当初从人变成鬼,如果不是事先给自己下了暗示,说不定我会耐不住饥饿去吃人,从鬼变成人,体质的转化会榨干细胞里的能量,身体急需要补充维持生理活动的能量,便会产生强烈的饥饿感,而从鬼转化成人,同样的也需要耗费庞大的体力。 我虚弱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缺。 牙关被我咬得咯咯直响,我很清楚,现在不是虚弱的时候。 目前看来,是有鬼闯进产屋敷府邸了。 产屋敷府邸种满了紫藤花,鬼是极度厌恶紫藤花的生物,有紫藤花的地方它们恨不得有多远走多远,能让忍住恶心和被紫藤花杀死的危险来到这个地方的,除了鬼舞辻无惨我还真想不出来。 这里的紫藤花都是蝴蝶精心培养的,毒性比普通的紫藤花要强很多,弱小的鬼对紫藤花的毒性抵抗力小,只有强大到一定程度的鬼才能闯进来。 火星像是四散的萤火,飞往漆黑的夜空,木柴在空气里噼里啪啦地响着。 我的手按在珠世小姐的扶着我的手,“快走。” 普通的火遁根本烧不死再生能力极其强大的鬼,以我目前的状态,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瞳术是别想要用出来了。 珠世小姐制毒的技术一流,但是不擅长战斗,我现在是个连站着都困难的病号,说实话,这队组的很糟糕。 珠世小姐立马明白了我们此时不妙的处境。 轰—— 燃烧的房屋再次炸裂开来,灼热的气息裹挟着凌厉的罡风扑面而来。 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珠世小姐推开,凌厉的罡风擦着脸过去,前方开得灿烂的紫藤花树瞬间断成了好几截。 身体使不上一点力气,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鬼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硕大的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找到了找到了!”鬼激动地重复这一句话,“无惨大人,我找到了!” 还真是来找我的。 我抿了抿唇。 空气里弥漫着蛋白质靠烤熟的味道,鬼身上焦黑的皮肤脱落之后,露出长好的肌肤。 情况真的相当糟糕,我身上连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能跑到蝴蝶地盘上来的鬼,说明对方对紫藤花有一定的抗性,越强大的鬼对紫藤花的抗性越强。 -- 第228页 不妙啊。 “只要把你献给无惨大人……我就可以……”鬼一步步地朝我走过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我扶着没有知觉的肩膀,勉强站立,对上了鬼的眼睛。 天幕漆黑,月亮孤零零地被镶嵌在天幕之间。 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裹挟着清淡的花香,肌腱被刺破,骨骼被斩开,血液溅上了夜空。 鬼被迫地后退了数米,不得不对突然闯进战局的戴着蝴蝶发饰的女孩儿警惕起来。 鬼的目标是我,片刻前全幅精力放在我身上,此刻却不得不把精力分出去对付蝴蝶,自然就忽视了一直在后方的珠世小姐。 涂满毒药的匕首刺进去鬼的身体里的那一刻,鬼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愤怒不已,抬起的利爪直直朝向珠世小姐。 脚尖一踮,披在身上的羽织灌满了风,在夜空里呼呼作响,女孩像是一只真正的蝴蝶那样掠过去,手里的刀斩断了冲向珠世小姐的那只手,肢体断裂滚落在地上,鲜血把草地染成了暗红色。 珠世小姐在地上打了个滚,与鬼拉开了距离。 “珠世,你居然敢背叛无惨大……” 鬼的声音戛然而止,全身上下的肌肉像是遇热的冰块一样,开始融化。 鬼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不可……” 鬼的瞳孔里倒映出头戴蝴蝶发饰绑着马尾的女孩儿,蝴蝶抬起拿刀的手臂,剑圈挥出,空气被分开的同时,鬼的头颅也从脊椎上断裂,掉滚到了地上。 不像单纯被日轮刀斩断颈脖,被斩首的鬼慢慢地在融化,骨骼、肌肉、器官,都在慢慢地融化,被日轮刀一分为二的地方余烬一般开始消散。、 毒和呼吸法,双重作用。 珠世小姐的毒素,甚至更甚于蝴蝶之前的毒素。 好家伙,真给她们搞出来了。 我表情空白了一下。 蝴蝶把刀插回刀鞘里,上来就把我仔细看了一遍,募地松了一口气,“药起作用了,太好了。” 珠世小姐扶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搀扶起来,我深吸一口气,“我睡了多久?” 蝴蝶顿了顿,“时间不长。” 我:“不长是多长?” 蝴蝶:“半个月吧。” 我被噎了一下,“你管这叫不长?!” 蝴蝶瞪了我一眼,“不是半年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知不知道这玩意儿风险有多高?! “情况路上说明吧。”珠世小姐不得不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蝴蝶的脸色沉了下来,看了一眼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和屋之后,果断挪开了眼睛,“跟我来。” 蝴蝶显然是很暴躁,这个地方被她是作为‘家’,母亲遗留下的东西很多都在里面,就这样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不暴躁就不是蝴蝶了。 一路上蝴蝶磨牙的声音就没断过。 “敢烧老娘房子……混蛋鬼舞辻无惨,回头就把他骨灰扬在太阳底下!”蝴蝶几乎是磨牙吮血说出这句话的。 我:“……” 我没敢告诉蝴蝶,房子是我放火遁烧的。 “缘一呢?”放在以前不眠不休跑上一天一夜对我来说都是小事,现在我感觉呼吸都费力气。 蝴蝶顿了顿,“大部分的鬼都往缘一先生所在的方向去了。” 缘一被绊住了。 我抿了抿唇,咬住嘴唇的牙齿不自觉地用力,嘴唇开始渗血,口腔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紫藤花之家那一次显然和这一次鬼的数量是不能进行比较的,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成千上万的鬼涌进了产屋敷府邸,这注定是血流成河的夜晚。 我很清楚,再多的鬼也杀不死缘一。 鬼舞辻无惨要的,只是拖住缘一,争取时间来吞噬我,也为了干掉这里的人。 混蛋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阴间小剧场: 斑斑:泉奈,等下有个沙包下来了。(望天JPG.) 泉奈奈:? 斑斑:别多管,只管揍,往死里打,听雨歌说那个垃圾的再生能力比柱间的仙人体还强。 泉奈奈:好的,哥哥,没问题,哥哥,哥你离千手柱间远点。(微笑JPG.) 斑斑:…… 感谢在2021-04-03 23:36:04~2021-04-07 21:0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铭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00000000000000 16瓶;傅长离 10瓶;蛋黄皮皮虾 5瓶;苍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入骨 * 各种意义上,缘一和我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不仅所处的世界不一样,性情也天差地别。 缘一不喜欢争斗,无论对方是人是鬼。我想,当场如果没有那件事,缘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参与到这场持续了数百年的人与鬼的战争中来。 缘一会为别人的痛苦真心实意地感到难受,头一次拿着袋竹刀击倒严胜的剑道老师之后,他直接扔了刀,表示不想要拿刀了,殴打别人的感觉太过难受。 如果要拿我头一次拿刀殴打别人的反应跟缘一的比较起来,我恐怕做不到,因为第一次拿刀的事情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但是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我却记得清清楚楚,鲜血溅在脸上的感觉很不适,被我一刀捅进心脏的人瞳孔收缩颤抖,一整张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会阴沟翻船在一个五岁的小屁孩身上。 -- 第229页 我在杀人。 我的心在那时却一片平静,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那一次的杀戮只给我留下了迷茫和不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迷茫和不解,在我理解之后便成为了深深的罪孽。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原本不会有交集,就算有,估计也只是擦肩而过这种微不足道的偶遇罢了。 缘一从小到大给我的感觉就是呆和愣,相貌是很多女孩儿都会喜欢的类型,然而前面说的那两个特点在我眼中是很妨碍他找老婆的特点,到了别的女孩子眼中却莫名成了可靠和坚定。 坚定和可靠、相貌又英俊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喜欢缘一的女孩子很多,但是无一都铩羽而归。 在我无数次唉声叹气之中,缘一至今都保持着这两个妨碍他找老婆的特点。 我没想过,我会对和我完全不一样的缘一产生这种感情,让我慌乱不已的感情。 “缘一。”我捏着串着丸子的竹签,眼角余光督向门口把布帘掀开一个小角偷偷摸摸往里看的小姑娘,“那个女孩子一直盯着你哦。” 打从进了丸子屋,给客人端茶倒水的小姑娘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这里路过,路过的时候还会小心翼翼的、不引起别人注意的眼神偷偷瞄坐在我身前的缘一。 缘一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抬起头,“我知道她在看我。” 拥有通透世界的眼睛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几乎是一览无余,这种炙热过头的视线就连没开写轮眼的我都可以发觉,更不用说天生通透视野的缘一。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看你吗?”我似笑非笑地看着缘一,瞳孔里倒映出来的是缘一双手捧着杯子有些茫然的样子。 我觉得他有点像只小兔子。 兔子是小小只的,可是他的个子比我还要高,这么多年过去了,从一开始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到现在我的身高只是堪堪过了他的肩膀。 我却觉得他像是一只兔子,超级像,尤其是现在捧着个茶杯呆愣愣的样子。 “我不知道。”缘一眨眨眼睛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喜欢。”眼角余光督见半现在帘子的小姑娘红透了的脸,我做了个口型。 说完这句话之后,缘一捧着茶杯,赤红色的瞳孔一直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端起茶杯强装镇定地喝了一口有点干涩的茶水。 看一看其实并不会少一块肉,何况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早就习惯了彼此的视线,彼此的存在。 即便如此这样过于直白的眼神,也让我有些无措。 原以为干完这杯茶他的视线就会离开了,谁知道他就这样盯着我,纤长的眼睫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 我:“……”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眼睫毛要这么长做什么? 粗瓷茶杯里的茶水已经见了底,我拿着空了的茶杯愣了半晌,最终还是放下了茶杯,“你看着我干什么?” “因为喜欢。”缘一眨眨眼。 我差点把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这句话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站起来捂住他的嘴巴。 被我捂住嘴巴的缘一不解地看着我。 时间仿佛静滞,被我捂住嘴巴的人轻轻颤动的眼睫在我的视线里历历可数,赤红色的眼睛对上我的黑色眼瞳,我甚至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没戴手套,掌心的皮肤和柔软的嘴唇相触碰,柔软细腻的感觉顺着掌心传入,我触电似的又把手缩了回来。 发觉到周围的人把视线聚集到这里之后,我不自在地端起茶杯,提起茶壶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别乱说话啊。”我坐下来,轻轻嘟囔。 “我没乱说话。”缘一说,“我喜欢歌,很喜欢很喜欢。” 我顿了顿,耳边传来一连串渐行渐远哒哒哒的脚步声,旁边把帘子掀开一小角偷偷摸摸用小心翼翼的眼神去看缘一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我哀叹一声,倍感无奈,心说你的‘喜欢’跟我说的‘喜欢’压根就不是一个意思。 “我真的很喜欢歌。”缘一认认真真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 对于自己的感情,缘一习惯性地用他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虽然很多时候,他的表达并不能如其意。 喜欢他会用自己最直白的方式说喜欢,有时候想要谦虚一下表示自己对来自他人夸奖的不好意思,如果换了一个人做这样的举动,别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家伙不好意思了,但是这种举动放在缘一身上,大家一致认为日柱大人根本没把这件事当成事。 具体请参照严胜的反应。 我的眉毛抽了抽,无力地开口:“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很喜欢我。” “以后不能轻易对女孩子说喜欢。”话一落音,我严肃地看着他。 “为什么?”缘一很疑惑。 我噎了一下,心说废话,对每个女孩子说这话,你搁着养鱼塘呢?! “男人对女人说喜欢,是……嗯……说他想要跟对方共度一生的意思。”我略微思索了一下,把我理解中的‘喜欢’跟缘一大致说了一下。 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带薪休假那些年我可是看了不少话本子,那些个写手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发刀子,闻者伤心见者泪,大半夜我不知道在被窝里偷偷抹了多少回眼泪。 -- 第230页 “我喜欢歌。”缘一又说。 我:“……” 我觉得你丫就没听懂我的意思。 嗨依嗨依。 我记得我当初是这样心累地糊弄过去了。 * 我这人总是迷迷糊糊的,死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的,活过来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的,知道自己爱缘一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的。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那种感情的?我还是稀里糊涂的。 日久生情和一见钟情的界限我从来都分不清楚,对于这两种感情的理解几乎都来自话本子、母亲对父亲还有嫂子对兄长的感情。 在我的理解之中,前者就像是熬糖,熬得时间越久,那种味道越是甜腻香醇,至于后者,我想了很久也不清楚,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听起来很神奇,跟买彩票中奖的概率差不多。 反正我对缘一绝对不可能是一见钟情,否则我特么就是个禽兽。 日久生情、一见钟情,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是迷迷糊糊的。 缘一呆归呆,对于我的情感变化,很多时候他总是可以一针见血。 回忆起那些时候,我发现那些被我自以为藏好的情感,怕不是早就被缘一在心里扒得一干二净了。 “我喜欢歌,很喜欢很喜欢。” 眼皮仿佛灌了铅一眼沉重,双腿又麻又软,脑袋昏沉沉的,视线里一片黑暗,仅有的清醒也靠着我紧紧咬住嘴唇得来的痛觉保持。 你真的‘喜欢’我吗? 漫天星星的天空下,和纲手扯皮的时候,我在心里豪言壮志地打定主意说回来就结婚。 回来之后我的心里发怵。 你‘喜欢’我吗? ‘喜欢’与你截然不同的我。 睫毛轻轻颤动,汗水顺着颈部的轮廓往下流,我的视线模糊不已,昏沉沉的视线,在视线里像是群蛇一样往上蔓延的黑斑。 此时的产屋敷府邸到处都是鬼,一路上蝴蝶已经连砍了数只鬼,鬼的视线可以与鬼舞辻无惨直接连接,我们的行踪早就被暴露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 “珠世小姐。”我轻轻开口,“蝴蝶。” “干嘛?”蝴蝶暴躁地砍下鬼的脑袋,脚把鬼的脑袋踢得老远,原本整洁的羽织上溅上了不少鬼的血液。 我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动作有点眼熟,脑海里划过某个场景,蝴蝶第一次外出执行杀鬼任务的时候,好像是我带着的。 这个动作,就跟那时候把鬼斩首之后的我的动作一模一样。 “歌小姐,你不要说话了。”珠世小姐担忧地说,“药物的副作用太大,你尽量节省力气。” “我也想省点力气啊。”我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咬着嘴唇的牙齿越发的用力,企图用更多的疼痛来保持自己的清醒。 “听我说。”我说,“你俩别管我了,快点离开。” 蝴蝶瞪了我一眼,握着刀的手攥紧了,“你活在梦里呢?” 我:“……” 得,这姑娘暴躁的时候真是什么都敢讲啊。 我捏了捏眉心,“鬼舞辻无惨已经发现我的踪迹了。” 蝴蝶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快步走过来,几乎是粗暴地把我拉起来,我没动作。 蝴蝶瞪大了她的眼睛,“你在干什么?!” “好孩子乖乖听话。”我说,“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蝴蝶粗暴地揪起我的衣领子,一脸暴躁地说:“你别说话!” 我把手按在小姑娘揪着我的衣领子的手上,“我没开玩笑,快走吧。” “你听我说,你还是个孩子,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生活。” “我不一样,我是个亡灵,因为某些原因,我在五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杀死了,但是又因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我活过来了,我多活了将近二十年。”我的嘴角上扬,“我真的是个老人家哦,满打满算至少也有七十岁。” 蝴蝶愣住了,看着我的眼神逐渐呆滞,揪着我的衣领子的手随之松了松。 “所以我不要脸啦。”喜欢比我小了将近五十多岁的缘一。 我又伸手摸了摸蝴蝶的头发,小姑娘的头发柔软,和她此刻暴躁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你是你妈妈活着的痕迹,也是你妈妈留下来的希望。”我开口,“你妈妈还有事情没做完对吗?那你就得帮她做完。” 蝴蝶的眼眶蓄满了泪水,瞳孔被眼泪浸泡得发亮,小姑娘咬着嘴唇,死活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其实很喜欢你。”我说,“我没有恋人,所以我也没有孩子,最后的十几年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一直想要一个小侄女,族里大部分都是男孩子,如果我有一个小侄女陪我就好了,但是我嫂子生的都是儿子。” 眼泪从眼眶里落了下来,小姑娘的嘴唇几乎要被她咬烂了。 “其实儿子也很好,我以前有两个侄子,我可喜欢他们了,但是他们最终一个都没活下来,就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自己一个人死去是很痛苦的事情,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死去更痛苦。”我说,“所以,蝴蝶,别死在我面前。” 我知道你是个倔强的孩子,你也是个坚强的孩子,所以拜托了,不要死在我面前。 “你要活到最后。”我说。 “珠世小姐也是。”我转头看向珠世小姐,“赎罪不一定要死,鬼舞辻无惨是个垃圾,你不用为这样一个垃圾陪葬。” -- 第231页 珠世小姐紧紧地攥着我的衣袖,因为不想伤人,珠世小姐其实有特别去修过指甲,但是鬼的再生能力强悍,往往今天修了明天就长回来,来到鬼杀队之后,我常常看到珠世小姐一个人,坐在落满了月光的窗边,静静地发呆,像是一尊精致的人偶。 “试试看去救人吧。”我说,“我也从来没想过,我还有救人的一天,我一直以为我只会杀人来的。” “求求你,别说了……”珠世小姐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紧紧地攥着我的袖子,几乎要抓烂了手里的布料。 “稍微正视一下自己吧。”我说。 我现在可以……稍微正视一下自己了吗? * 人是为了什么而诞生于世的呢? 「你是为了宇智波的荣耀而诞生于世的。」 有人这样告诉我。 当我把这句话转述给我的父亲的时候,我以为父亲会同意这种观点,但是老男人出乎我的意料的,只是抬了一下眉头。 「这么智障的言论是谁告诉你的?」 老男人用看智障的眼神,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饱含着‘说的话的人是智障,信这话的人更智障,我的女儿居然是个智障’的信息。 「别人说的不算,你诞生于世的目的,只有你自己才能下结论。」他这样告诉我。 「硬要说的话,人是为了幸福地活下去才诞生于世的吧。」 老头子说正经话的时候很少,大多时候都是些毁我童心的血腥发言,难得在那一次他居然好好地给我说了一句人话。 荣耀不荣耀我不知道,我清清楚楚地明白,日后被人敬而远之的我绝对算不上荣耀,在族会上摸鱼,在族老的眼里倒是颇有点烂泥扶不上墙的赶脚。 你幸福吗? 我没问过他,因为我觉得他应该是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的,而且问出这种问题的我会被他小看,所以我只敢在心里偷偷地问。 你幸福吗,爸爸? 「我很幸福。」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模模糊糊之中,我看到了落了满地的银霜,不,不是霜,是满地的月色。 静谧的夜晚,落满了枯叶的地上是延展的影子,夏虫的长鸣绵延成线。 有个人,不紧不慢地在树影之间缓缓行走,脚下踩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他背着熟睡的女儿,不紧不慢地朝前走。 悲伤的小女孩浑然不知地趴在他背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稍微一偏头,他的翘起来的头发擦到了女儿的鼻尖上,小姑娘动了动鼻子,没醒。 男人忍不住嗤笑一声,笑声短暂得要命,下一瞬间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无奈的表情从未存在过。 ……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记忆里的父亲鬼畜又严厉,那样的表情我从未见过,如果他真的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十有八九会认为我爸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这根本不符合他鬼畜老父亲的人设。 「你幸福吗,爸爸?」 「我很幸福。」 朦胧之间,脑袋上多了一点重量,似乎多了一只手,放在我的头上。 这样啊。 真好。 …… 「雨歌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人要死的时候总会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跑进脑子里,又或者是从记忆的最深处涌出来的。 「啊?」突然听到这个问题的我懵逼了,直接抱着饭碗愣住了,饭桌另一边的绘里嫂子笑眯眯地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雨歌想要什么样子的另一半呢?」绘里嫂子托着腮笑眯眯地问。 听到自己老婆提问的田岛大哥把埋在卷轴里的头抬了一下,「我觉得她嫁不出去。」 斑赞同地点头,父子两个人理所因当地遭到了绘里嫂子的眼刀子。 另一半吗? 老实说我没有想过,找到让自己称心如意的另一半应该是所有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我偏偏对这个事没有多想。 没有多想,是因为我打从一开始,就把这扇门锁的死死的。 我咬着筷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我自己的人生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的,绘里嫂子的眼神期待又亮晶晶的。 我有些犯难,于是只能憋出一句‘应该要很强吧’。 …… 绘里嫂子,我想要的另一半,他性格不喜欢争斗,有些呆愣愣的,但是不碍事。 对情感有些迟钝,但是他很好。 有红色的发尾,日轮纹样的花札耳饰,像是一个行走的太阳,一年四季都是暖洋洋的,手是暖的,眼睛是暖的,我不用担心自己会冷。 他不太会表达,我也不太会表达,但是我们两个都清楚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想要说什么,所以说不说话都没问题。 …… 我看到了火,像是太阳一样的火,还有摇曳在黑夜里、赤红色的发尾。 流水一样的火焰被划出一个耀眼的弧度,日轮刀割开黏腻的肌肉,毫无阻碍,像是刀切进柔软的豆腐里,积雪融化在太阳底下,温热的风吹过我的脸颊。 我动了动眼皮,视线里是摇曳的日轮耳饰。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32页 这也是歌的心结悉数解开的一章。 揍无惨的过程我就不详细写了,主要是我有限的脑容量不擅长写打斗场面,鬼之始祖被搞死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在人世间被缘一扁了之后还得在地狱里遭受宇智波一家的混合毒打。 大概还有几章就完结了,谢谢小天使们这么长时间的支持~ 在某个夜晚我试着构思了一下走原著线,发现走原著线无论怎么走都是BE,故事要不要写出来有待考虑。 完结之后有番外哦,番外就是甜甜的番外,不搞虐了,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来看看。 感谢在2021-04-07 21:05:43~2021-04-11 21:0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咸鱼 30瓶;蛋黄皮皮虾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新生 * 有关我自己,老实说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我这个人。 说不喜欢管闲事吧,其实我八婆的时候蛮多的,也因为这个八婆的毛病,我把缘一捡回家了。如果不不爱管闲事,当初就不会把缘一捡回家,没把缘一捡回家,就没有了后来的事情,没有了后来的事情,说不定我会就这样带着曾经无法释怀的痛苦,死不瞑目。 我出生在一个下雨天,因为母亲的喜好,名字里带了‘歌’,于是我成了‘雨歌’,又因为生在宇智波一族,所以我是宇智波雨歌。 我称不上是一个可靠的大人,在我和两个侄子里,心智最成熟的不是年纪最大我,而是年纪最小的泉奈,实力最强的依旧不是我,而是身为族长的斑,这样想想,我可以算得上是低不成高不就的。 不过这样也不错,这证明了我的两个侄子成为了可靠的大人。 再后来和缘一生活在一起之后,我也依旧不靠谱,缘一长得比我还高之后,早上和我一起外出,下午一面背着我,一面拿着工具,脸不红气不喘地沿着路径往家里走已经是常态。 我在他背上乐得自在,一边晃着腿,一边哼着妈妈曾经在我耳边哼过的歌,缘一脚步平稳,不紧不慢地走着。 缘分是个神奇的东西,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可以成为所有‘缘’的起始,像是不断延长的丝线一样,朝着四周延展,起始源头已经不知道是哪里了,唯一知道的是,那些丝线已经紧紧地把其中的每一个人饶了进去。 也许这就是当年那个双目失明的老和尚跟我说的‘因果’。 起始之初要追溯到哪里我已经不在意了,我更在意的是我眼前的事情,我眼前的人。 「我很幸福。」 如果说那时候我认为是死前的幻觉的话,那么我现在可以打包票,那绝对是我的父亲说的话。 几十年的岁月里,父亲的面容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模糊了,回忆起一个人,最先想到的,可能不会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声音,先是声音再然后是轮廓,再然后是五官,最后某些小细节也会不可避免地从记忆的最深处一点一点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比如,父亲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他的刀,思考的时候喜欢用大拇指的指甲盖顶着刀镡,指腹时不时会在上面摩挲。 我支着下巴,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窗外缓缓下落的落叶。 夏季已经临近尾声,热浪褪去之后,空气的温度一夜之间变得有些寒凉。 我披着缘一的羽织,那件红色的羽织,坐在庭院里,赤着脚丫子坐在纸隔门的门框上,头顶的屋檐边摇晃着垂落下来的紫藤花,清浅的影子打在脚边。 我忍不住缩了缩脚,把脚收回来之后干脆盘腿而坐,学着斑坐在战场上的样子,一只手支着下巴。 缘一和爸爸……会合得来吗? 我抬起头,视线里的屋檐和流转着太阳光晕的紫藤花再次出现在视线里。 应该会合得来……吧? 脑海里浮现出黑夜里燃起的白色火焰,与缘一刀尖上溢出的红色火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恐怖的高温几乎把周围变成了一个天然的烤炉,疯狂灼烧鬼舞辻无惨准备分裂的身体,强行停止住了对方□□的分裂。 眼瞳里的万花筒不受控制地旋转,连接成了复杂瑰丽的纹理,那不是我的万花筒,是爸爸的万花筒。 「我很幸福。」 如果此前我还有怀疑,那么父亲的万花筒纹理在我的眼中旋转的时候,怀疑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硬要说的话,人是为了幸福地活下去才诞生于世的吧。」 ‘我’,是为了获得幸福才存在的吗? 多年之后,这句话从时间的彼端横跨到了此间,再想起来的时候,我有些发愣。 能跨越时间和空间的思念,爸爸的思念,告诉我,我是为了获得幸福而存在的。 世间的对错从来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对错与否我也没心思再去追究。 对与错,那是哲学家该思考的问题,我这个人目光比较短浅,我更想把目光放在当下。 我忍不住‘嘁’了一声。 这种在外面谈了个恋爱回到家要跟父母交代的感觉……真的是让人很……纠结。 刷—— 背后的纸隔门被拉开,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到了走进来的缘一。 我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腹,屁股往门框边移了移,给他腾出一个位置,于是缘一挨着我坐下了。 -- 第233页 我不自觉地缩了缩脚趾,小心翼翼地往门框边挪了挪,“事情处理完啦?” 缘一点了点头,“剩下的事情主公会在明天最后一次柱合会议中交代。” 我了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鬼舞辻无惨是苟了几百年的祸害。 鬼舞辻无惨死在前半夜,按道理来说,鬼王死去,其他的鬼也会随着他消逝,但是介于这个鬼太能苟,为了防止对方留下什么后手,从群鬼之战里活下来的人几乎都在顶着疲惫地毯式搜素。 一夜的地毯式搜素,再加上太阳出来了,所有人悬着的心也随之松开,几乎每个人都在欢呼,活下来的人彼此紧紧地相拥而泣。 持续了几百年的人鬼战争终于结束了。 我又重新睡了过去,意识重新归于混沌之前,我看到了缘一有些慌乱的表情。 我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指尖触及到了仿佛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温度。 “别怕,我只是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不会有事的。”我告诉他。 我真的是太累了。 这副身体不是秽土转生,没有无限的查克拉,没有不死之身,但这句身体是活着的,真真切切地活着的生命。 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七天之后,蝴蝶说,这七天,缘一每一天都在担心我。 “缘一。” “嗯。” “那是歌的爸爸。”没等我把问题问出来,缘一轻轻开口告诉我,“有很温柔的感觉。” 黑夜里燃烧的白色火焰,鬼王的持续不停息地燃烧的火焰里歇斯底里的哀嚎。 我木了一下。 你管这叫温柔? 地狱里的鬼舞辻无惨会哭的。 “歌的爸爸,很思念歌。”缘一又说,“他很爱你。” 我屈起双腿,膝盖并拢,我垂下眼帘,轻轻告诉他,“我知道他很爱我,宇智波的爱很极端。” 因为爱,日后留下的近乎是诅咒缠身一样的枷锁。 “但是我并不讨厌。”我轻轻弯起嘴角。 就是太过沉重。 缘一顿了顿,而后我感觉到熟悉的温度慢慢地裹住了我的手。 “我也很爱你,歌。”缘一轻轻地握着我的手,“我的爱,不会沉重。” 我愣住了。 心里没有臆想中的那样惊涛骇浪,我整个人都平静得不得了。 “你要想好,宇智波的爱可是很极端的。”我轻轻告诉他。 “你也爱我。”缘一干脆用双手裹住了我的手,温暖的、带着薄薄的茧子的手把我的手包裹得严严实实。 “对,我也爱你。” 额头轻轻地触碰,他的鼻尖近在咫尺,红色的眼瞳里仿佛跳动着此间最暖的火,余光里的日轮耳饰在微微的风里轻轻摇晃。 我轻轻地回应他,我大胆地回应他。 几十年过去了,我终于可以坦诚地回应他人所给予我的爱。 * 鬼杀队是因为鬼而诞生的灭鬼组织,在人鬼悬殊的局面下顽强地存在了几百年,如今随着鬼舞辻无惨的死去,这世界也就不再需要鬼杀队的存在了。 如果鬼舞辻无惨是阴影的话,那么鬼杀队就应该是他的反面,是光。 世间的一切都是相互依附的存在,光与影,和平与战争。如今影子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么鬼杀队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产屋敷家从延续了几百年的诅咒之中解放出来,听蝴蝶说因为诅咒,主公的身体亏损得很严重,寿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我见过主公发病的样子,那实在不是什么好模样,全身上下传导感知的神经仿佛一瞬间脱离了身体的控制一样,朝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达蚀骨的痛感,全身痉挛,正常的呼吸成了奢望的事情,好几次险些到另一个世界报道。 跟主公的病情比起来,我曾经那些陈年旧伤好像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了。 产屋敷府邸的房子给闯进来的鬼毁了大半,存活的几间房子里有几间被蝴蝶用来当做临时的医疗室。 作为非伤员而且同时担任鬼杀队首席医师的蝴蝶避无可避地为了救治伤员熬了好几天夜,好几天都宅在临时医疗室里,如果不是旁边有珠世小姐伸出人道主义的援手,这姑娘得过劳死。 柱合会议当天蝴蝶顶着眼底浓重淤青,面带微笑地朝我打招呼,我眼角忍不住抽搐。 “你没事吧?”我忍不住问。 蝴蝶笑:“我还年轻,我还能继续干。” 我一个花季少女难道还比不过你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吗? 我:“……” 你高兴就好。 蝴蝶悄咪咪地把我拉倒一边,仔仔细细地看着我的脸,颇有些好奇,“话说回来……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我一头雾水。 蝴蝶顿了顿,“关于你其实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婆的事情。” 我:“……” 我:“我们能别提这个吗?” 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蝴蝶微笑:“我这是保持对周围一切谜题的探索精神。” 我:“……” 你的探索精神就放在这里? “缘一先生知道吗?”蝴蝶想了想,又问,忍不住侧目看向站在旁边的缘一。 感受到蝴蝶视线的缘一目光不由地转移到蝴蝶和我的方向,眼眸里全是疑惑,我朝他弯了弯嘴角。 -- 第234页 缘一歪了歪脑袋,发尾和耳垂上的耳饰一起晃了晃。 我告诉蝴蝶,“他什么都知道。” 蝴蝶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转而轻轻地跟我吐槽,“你们还真是神奇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轻轻笑了一下,“谁知道呢?” 活下来的柱们站在铺满白沙的庭院里,一、二……,一个不少一个不多,我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太阳很好,临近夏末,不似盛夏时的那样灼热,倒是带了一点秋意,光晕柔和。 刷拉—— 庭院前的纸隔门被拉开,产屋敷家的年轻家主被他的夫人扶了出来,淡金色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紫藤花花朵筛选过后,斑驳地打在他的脸上,没有丑陋的疤痕,除了缺乏健康的血色,少年人的皮肤白皙,五官柔和。 他是一个正常的人了,他可以活过三十岁,他的子孙可以长命百岁。 作者有话要说: 哎嘿,告白了。 下一篇文章,不是奈奈就是弥生月的了,番外随机掉落。 感谢在2021-04-11 21:00:45~2021-04-16 21:3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尾声 * 鬼舞辻无惨死去之后,这世界也不再需要鬼杀队的存在,解散鬼杀队那一天,主公对在场所有的鬼杀队成员行了一个郑重的礼节。 几乎所有人都被主公突如其来的行动给吓到了。 离开鬼杀队之后,缘一和我在各个地方辗转停留,一边旅行,一边寻找心仪的定居地,不需要太富庶,房子也不需要太大,能容纳两个人就好。 由于我的身体原因,缘一不敢做长时间的赶路。 途径继国家领地边境的时候,缘一收到了兄长写的信。 我趴在桌子上一碟子新做的糯米团子旁边,一边砸吧砸吧嘴咀嚼着团子,一边抬头看着缘一。 “严胜先生的信吗?”我问。 缘一放下手里的信,转过头看到我脸的时候顿了顿,而后伸出手,抹掉了我嘴角的糖霜。 手好像比以前更粗糙了一点,大概是因为进入鬼杀队开始练习剑道斩鬼的原因。 我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额发轻轻扫在脸颊上痒痒的。 “歌,陪我去见一见我的父母吧。” 缘一轻轻开口。 我一愣。 * 夏季过后,林间葱茏的绿色便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代表着秋季的金黄色,路过森林之时,清凉的溪水哗哗地卷着枯黄色的落叶,一路朝前。 过河的时候我是被缘一抱着过去的。 起初我是拒绝的,虽然珠世小姐和蝴蝶的药物副作用仍然有残留,但也不至于基本的过河都做不到。 最难熬的那一段日子是极度虚弱的时期,我甚至连端个茶杯都费力气,但是那样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现在的身体素质虽然不比之前,但是仍旧超出常人,重新回到以前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缘一对很多事情都不会强求,一旦强求起来我真的拗不过他。 我只好任由他抱着我过河。 我的身形比起缘一实在是小,缘一伸手拖住我的膝弯,一只手就把我捞了起来。 把我抱起来的时候,缘一顿了顿,转而认真地跟我讲:“瘦了。” 我:“……你怎么知道我瘦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瘦了。 缘一认认真真地回答:“上次抱的时候比较重一点。” 我:“……” 我一巴掌糊到他脸上,让他快点赶路。 被糊了一巴掌的缘一老老实实抱着我,踩着被溪水冲刷得光滑的石头,几个跳跃之后就到了对岸,飞溅的溪水甚至没有沾染到他的一脚。 说是去见父母,但是缘一的父母早已经逝去,其实这次回去就是扫墓。 严胜在信中说了很多往事,比如和缘一小的时候的事情。 缘一一边赶路,衣角擦过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音,我抱着他的脖子,看到他紧紧抿着的嘴唇。 “歌,兄长大人说他很讨厌我。”缘一突然开口。 我:“……” 你才发现啊。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缘一很是不解,“为什么兄长大人会讨厌我?” “你觉得我讨厌我的父亲吗?”我拍拍缘一托着我膝弯的手,示意他放我下来。 缘一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来。 双脚着地之后,我松开了抱着缘一脖子的手,又问了他一次,“你觉得我讨厌我的父亲吗?” 缘一摇摇头,“不讨厌。” “不,我可讨厌他了。”我严肃地告诉他。 缘一迷惑脸。 “那就是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嘟囔着,“六岁的时候他教我刀术,当场打断了我两根肋骨。” 缘一:“……” “自己坐在树上标手里剑,让我在树下逃命。”我咬牙切齿。 缘一:“……” “如果他此时站在这里,我第一件事恐怕不是给他一个拥抱。”正常情况下,久未见面的父女见面应该是一个感人的场面,但是那是正常的父女,我俩从来都不是什么正常的父女,“我大概会抄刀子跟他打一架。” -- 第235页 缘一:“……” “可是我也很爱我的父亲。” 我低头看了一会儿地上的层层叠叠的枯叶,又抬头看向头顶,穿过叶隙,一束束的阳关落进林子里。 缘一似乎对我矛盾的回答有些不解。 于是我继续告诉他,“如果我不爱他,我就不会讨厌。” “这样说很冷漠,缘一。”我顿了顿,“但是我就是这种人,如果我对一个人没有任何的感情,我自然不会讨厌他,对他的一切都可以保持冷漠的态度,哪怕对方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人类是一种矛盾的生物,感情不会是纯粹的喜欢,也不会是纯粹的厌恶,恨与爱,讨厌和喜欢,纠缠在一起,这样才会是完完整整的人类。”我说。 缘一沉默了一下,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但是怎么也想不通。 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灌木丛里跳出来一只雪白的兔子,转动着脑袋左右晃了晃之后,似乎因为见到了人,扭头就扎回了灌木丛里。 我抬手撸了一把缘一的头发,把他的头发撸得乱七八糟。 “这种事情是没有逻辑性的。”我说,“要了解他最好和当事人好好地聊一下。” 缘一抬起头,赤红色的眼眸眨了眨。 我:“就是你想的那样。” 和你的哥哥好好地、发自内心地聊一聊吧。 缘一又把我抱了起来,继续赶路。 我伸手环住他的颈部,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我不是什么易碎的人偶娃娃,甚至是易碎娃娃的反面,极度凶狠的战场罗刹,但是缘一这段日子偏偏把我当做了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小心翼翼地照顾我,赶路时间从来不会太久,入夜一定要找好落脚的地方。 我捏捏他的耳朵,“别紧张,有些事情说开了对严胜先生来讲说不定是件好事。” 缘一点了点头,“我也许真的没有与兄长大人发自内心地交流过。” 末了之后,缘一突然想到了什么,前进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募地转过头来:“歌。” 我:??? 缘一好像是做了一番心理挣扎,赤红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颇为严肃,良久他才开口:“你讨厌我吗?” 我僵了一下,果断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嘟嘟囔囔地说:“瞎想什么?快走快走。” 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我觉得歌的‘讨厌’和我理解中的讨厌是不一样的。”缘一说,“歌的‘讨厌’是因为爱而生的。” 红色的衣角在视线里划过,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 我抱紧了缘一的脖子,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 对于严胜的小女儿,我一直怀着一种很好奇的态度,大概是因为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的关系吧。 我从来不知道正常人家是如何养女儿的,正常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应该又是怎样的,无论我还是‘宇智波雨歌’的时候,还是鬼杀队教习的时候,我接触的女人就没有几个是正常的。总之不会是父亲用来养我的方式,也不会养成如我一般离经叛道的女儿。 严胜的小女儿名字叫继国结衣,父亲离开家前往鬼杀队的时候,结衣还是一个不会走路的小婴儿。 头一次去继国家的时候,静子夫人把还在襁褓里的结衣抱过来给我看,小婴儿在母亲的怀里咿咿呀呀地伸着白嫩嫩的胳膊,我伸出了手指,她下意识地用那只软软的手抓住了那只手指。 我傻乎乎地愣在原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敢动,唯恐伤害到小婴儿。 我不是没有抱过这样小的孩子,泉奈小的时候我抱过他,起码我见过的小婴儿似乎都有这样一个特点,当你把手指伸过去的时候,对方会下意识地抓住伸过来的手。 不仅喜欢抓你的手,还会把手指往自己嘴里塞。 得亏结衣亲妈在旁边,否则我的手指就真的要被她塞进嘴巴里了。 当我看到被静子夫人带出来的结衣的时候,我才深刻地意识到,我爸养女儿的方式真的不能借鉴,这才是正常人家养出来的女儿。 “日安,婶婶大人。”穿着和服的小姑娘正儿八经地给我行了一个礼。 我:“……” 我还没结婚。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向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陈述这个事实,只好干巴巴地回应了她。 “日安,结衣。” 见过结衣之后,我看到了小豆丁,现在的小豆丁已经不能说是小豆丁了,再过几年他的个子恐怕要比我高了,男孩子长个子的速度要快得多,更何况,继国家貌似没有矮子。 抵达继国家的第二天,严胜带着缘一和我去祭拜了他们的父母,我看到了疼爱缘一的母亲朱乃的墓碑,以及前一代的继国家主的墓碑。 对于缘一的父亲,缘一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说过他的不是,大多数信息是我从缘一对父亲为数不多的话里解读出来的,缘一这个人天生就不是喜欢说人不是的人。 至于刚出生父亲就要处死他,一向温和的母亲暴怒这件事,他也是听继国家里的仆人说的。 那时候的缘一,似乎认定了自己是个‘不祥之人’,结果被我敲了脑袋。 入夜的时候,继国家的两个兄弟到了我和静子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去谈话,闲来无事的静子夫人便拉着我扯起家常来。 -- 第236页 静子夫人出身名门,但是性格温和,说话的声音不会大也不会小,严胜离家的这几年,小豆丁还没有成年,继国家上下的事情都是静子夫人一力承担。 严胜回到家的时候,静子夫人没哭,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家门前,面带微笑地跟严胜说‘欢迎回家’。 坚强、美丽。 老实说,有这样的老婆,严胜真是赚到了。 “我真的很羡慕你啊,歌。”静子夫人弯了弯眼角,“很羡慕你可以一直一直,从头到尾都陪在自己的丈夫身边。” 她是真心的。 静子夫人可以陪伴在作为继国家家主的严胜身边,但是作为猎鬼人的严胜,她无法在其身边。 一时之间我觉得有点语塞。 我不知道从哪里说才好,我很想说缘一不是我的丈夫,起码目前不是,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桌上的茶水早已冷却,侍女撤下了冷掉的茶水,重新倒上了茶。 我双手捧着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 “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夫人。”我放下茶杯,“你很坚强,你真的很坚强。” “陪伴的方式有很多种。”我摸摸自己的眼角,“不一定是要时刻陪在身边。” “你做得很好。”我真心实意地说,“你为严胜先生守住了一整个家。” 我说的是真的。 曾经我想守住一个家,但是我没能守住,只能任由我的家人离去。 静子夫人,她做到了我没能做到的事情。 * 缘一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因为今天要祭拜父母,缘一没有披上那件日常的红色羽织,而是换上了家仆准备的黑色跨服。 老实说,这样的缘一严肃了很多。 回来的时候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我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淡淡的酒味钻进鼻腔里。 缘一突然伸出手,我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淡淡的酒味和暖洋洋的气息顿时萦绕了全身。 颈窝里传来痒痒的触感,温热的呼吸洒落在皮肤上,缘一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蹭个没停。 “怎么啦?”我拍拍他的脊背。 缘一不说话,只是蹭。 淡淡的酒味钻进鼻腔里,我顿了顿,好像是有点醉了。 我拉着他,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到榻榻米上,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醒酒。 喝掉那一杯茶之后的缘一似乎清醒了一点,眨巴眨眼睛。 我伸手在他的额头上弹了弹,被弹额头的缘一下意识地默默被弹疼的额头,清醒了。 我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件白色的寝衣,让他换上,而后我便出拉上了和室的门,在外头待了一会儿,等到他换完衣服之后我才拉开了纸隔门。 显然醉酒的人换好了衣服,但不见得会好好穿衣服,脖子的地方露出大片皮肤。 我不得已帮缘一拉好了衣襟。 “歌。”缘一歪了歪脑袋,像是一只迷茫的猫,“我被兄长大人讨厌了。” 我:“……” 好小子,我没想到严胜真的会这么直接。 “但是兄长大人好像更讨厌自己。”缘一又说。 我顿了顿,这会儿缘一已经慢吞吞地坐到了我旁边,脑袋又拱了过来,还伸出双手环住了我的腰。 我任由他在我的颈窝里蹭蹭,而后便没了动作,只是把脸埋进我的颈窝里。 “我一点都不了解兄长大人。”缘一的声音闷闷的。 缘一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说了大半夜的话,很多很多话。 平时的缘一只要不跟他主动搭话,一整天不说话都没用问题,实打实是个锯嘴葫芦,喝了酒之后,似乎是丢掉了锯嘴葫芦的属性,倒豆子一样不停地讲了大半夜。 我大从他的话里知道了一点,结束了祭拜之后,严胜提出想要和缘一谈一谈,兄弟两人先是喝了一点酒。 酒壮怂人胆,何况继国严胜并不是个怂人,很多时候只是碍于他过分强烈的自尊心。 喝了酒之后的继国严胜和弟弟说了很多,他的嫉妒,他的愤怒,他的恐惧,所有的所有。 他嫉妒缘一宛若神明恩赐一样的天赋,同为兄弟,他却如此平庸,再次见到缘一的时候,曾经的嫉妒更像是燎原的火焰一样烧了起来,为了追逐缘一,他选择进入鬼杀队。 无数次的磨炼之后,他仍未在剑技上企及弟弟的境界。 弟弟就像是神子一样。 缘一当场就给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听着兄长一个劲地说话。 “但是我更讨厌我自己。”严胜说,“明明我才是哥哥,却不能走在弟弟前面。” 什么都不如弟弟,所以什么都不能为弟弟做。 两个醉鬼。 “歌。”缘一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是不是没有这样的才能比较好?” 我揉乱了他的头发。 “说什么傻话。”我说,“主公和鬼杀队的柱会哭死给你看的。” “不用怀疑你自己,缘一。”我告诉他,“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缺点也罢,优点也罢,那都是一个人身上的特点。” 说白了就是我哪里不好,我骄傲,因为我就是这么个人。 缘一点了点头,又继续说话。 比如缘一的父亲在缘一离开继国家之后,一直挂念缘一,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的后悔,原本在母亲去世之后,缘一就应该被送去寺庙,缘一离开之后,父亲一度以为他去了寺庙,也曾派人去将他接回来,可是一无所获。 -- 第237页 接下来的很多年,父亲一直都在找缘一,他非常地挂念曾经被自己忽视、厌恶的次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严胜娶妻之后,父亲便去世了。 父亲挂念缘一,这对缘一来说,意义非比寻常,起码他也是可以被父亲惦念的孩子了。 喝了酒的缘一真的像一只撒娇的猫了,他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不停在我的颈窝里蹭。 “歌。”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有些无奈,鉴于现在赖在我身上的人是个醉鬼,现在也没有什么撒酒疯的出格行为,于是我选择了听之任之。 “我好爱歌。”缘一又使劲地蹭了蹭我的脖子,“有歌在真好。” 说完就睡死过去了。 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继国严胜这个人不带好头啊。 我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头发把泛红的耳朵遮住了大半。 这个人真是…… * 次日离开继国家的时候,严胜特地来送别,兄弟两个人相处的方式似乎并没有因为昨晚上的酒后吐真言受到影响,该如何是如何。 但是我明显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类似于横贯在他们之间的某种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的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正常的兄弟。 静子夫人似乎也看出来了,转过头来对我笑了笑,美丽的眼眸里都是对丈夫的无奈。 我回以她一个同样的微笑。 这两个笨蛋兄弟,能把一件事拖了十几年才解决,真是服了他们了。 “有了孩子之后,记得带过来。”临走之前,我听到严胜这么跟缘一讲。 缘一点了点头,“我会的,兄长大人。” “请你和兄嫂务必保重身体。”缘一说。 结果离开继国家之后,缘一低头盯着我的肚子,盯了很久,久到我不得不伸手推开他的脸颊,把他的脸扭到另一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 缘一酱有跟严胜酱讲过一点歌和父亲的事情。 缘一酱:其实歌也很讨厌她的父亲。 严胜酱:??? 缘一酱:歌六岁的时候,父亲教她刀术打断了歌两根肋骨。 严胜酱:……!!! 缘一酱:还站在树上朝树下的歌扔手里剑。 严胜酱:!!! 缘一酱:但是歌还是很爱她的父亲,歌说如果不爱就不会讨厌了。 严胜酱:……你不觉得你妻子的父亲对你妻子的教育方法有哪里不对吗?【总算知道训练场那一系列猛如虎的操作是怎么来的了。】 缘一和哥哥解开心结了,完结啦,之后就是番外啦! 感谢在2021-04-16 21:35:57~2021-04-21 19:4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时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皮皮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苍诺 5瓶;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晨起 ◆ 朝歌是一个在梅雨季节的一个晴日里出生的孩子。 母亲说她自己是在下雨天出生的,母亲出生的时候,雨一直下,不停地下,外祖母生下母亲之后接连几天都是未曾断绝的雨水。 母亲说朝歌出生的季节正好赶上了雨水频繁的梅雨季节,预产期那几天,雨一直在下,空气被雨水浸泡得湿润,天空被裹挟着雨水的乌云挤得密密麻麻,一点太阳都没办法见到。 母亲生下朝歌上的时候,接连下了大半个月的雨水停了下来,灰蒙蒙的天空上,乌云散开,金色的关辉从云隙里倾泻下来,鸟鸣在群山之间回荡。 朝歌是名字是父亲取的,朝歌出生的时候是雨过天晴的早晨,也许是因为母亲叫‘歌’,朝歌就叫朝歌了,前头加上从父亲那边继承过来的姓氏,于是朝歌就是‘继国朝歌’了。 母亲不是很喜欢下雨天,一到下雨天母亲就喜欢坐在庭院里,听着雨水从屋檐滚落,滴滴答答落在游廊的地板上,从天而降的雨水嗒嗒嗒地落在草叶上,看着看着,母亲就整个人都会变得莫名呆滞起来,朝歌喊了好几声母亲才会堪堪回应一句‘啊’,整个人又呆又愣的。 母亲说她不太喜欢下雨天。 朝歌觉得母亲也没有那么不喜欢下雨天。 因为下雨天的时候,母亲喜欢把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坐在和室里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表情安静得像只猫儿,父亲会让她一直靠着,累了的母亲会这样靠着父亲沉沉地睡过去,睡上一个好觉。 “爸爸。”小时候朝歌爬到父亲的膝盖上,悄咪咪地看了一眼靠在父亲肩头上睡着的母亲,“你不累吗?” 父亲摸摸朝歌的脑袋,父亲的发尾是漂亮的赤红色,头发有些卷曲,日轮花样的耳饰在赤红色的发尾间轻轻晃动。 朝歌的发色随了父亲,但是发质随了母亲,是又长又直的直发。 赤红色的发尾多漂亮呀。 母亲笑眯眯地告诉朝歌,像太阳的火焰呀。 雨停了,天空是被雨水洗涤之后是清澈的蓝色,天空不是掠过几只白色的鸟,屋檐底下滚落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父亲摸摸朝歌的头发,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嘘。” “妈妈睡得很香。”父亲说,“妈妈睡得很香我就不累了。” -- 第238页 朝歌觉得自己阿爸的逻辑很奇怪。 母亲睡得香,跟你累不累有啥关系? “朝歌以后也会遇到可以把肩膀给你靠的人。”父亲问。 朝歌不是很明白,等到朝歌明白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小时候的那个下雨天的事情早就不知道给她扔到记忆的那个角落里去了,唯一清晰的就是靠在父亲肩头上,睡得比任何时候都安心的母亲。 明白了一些事情的朝歌日后再看到类似的情景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吃得很饱,弟弟日出再问起差不多的事情的时候,朝歌总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饱含深意的深沉表情拍拍弟弟的肩膀。 然后被弟弟用看二傻子一样的眼神藐视一遍之后再追着弟弟揍。 能不能打得到弟弟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 很多时候缘一都是个稳重的人。 也许是因为他天生是个悠悠闲闲的性格,即便惊雷落于眼前他仍旧面不改色,该干嘛干嘛,也因为这个悠悠闲闲的性格,缘一总被人误认为是性情寡淡。 总之,许多人都认为,鬼杀队的日柱大人,处事冷静又稳重的人,超凡的剑技天赋、不食人间烟火的稳重性格,无论哪一个都很符合‘神之子’的称谓。 在我出事之前,即使是作为亲兄弟的严胜,也理所因当地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神之子为之色变的东西。 我眼中的缘一和他们眼中的缘一不大一样,不,应该是很不一样,稳重的神之子什么的,与我眼中的缘一不怎么相符,会这么说他的,只是没见过他脑回路清奇的时候。 比如我生产前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按照习俗,女人生产孩子的产房男人是不能进去的,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生产的产房是为不洁。 与鬼杀队解散之后,缘一先是带着我四处旅行,从南走到北,再从北走到南,从白雪覆盖的原野一路走到郁郁葱葱的山林里,期间缘一带着我回了一次继国家,夏天到了之后,我们定居在了一个背靠着山脉,河流横贯的小镇上。 之后就有了女儿朝歌,然后是儿子日出。 朝歌出生在梅雨季节放晴的早晨,日出出生在晨起的朝阳之间。 因为是头一胎,无论是第一次当妈妈的我,还是第一次当爸爸的缘一,我们都很紧张。 会疼吗? 我曾经听已经当了母亲很多年的女人说,女人生孩子的疼痛相当于是同时把二十根肋骨折断。 一想起来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摸了摸跟往里面塞了西瓜一样隆起来的肚子。 缘一也很紧张,虽然说他是表面上最淡定的那一个,但我觉得最紧张的还是他。 那一个月里,他几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我身边,饭是他做的,衣服是他洗的,清晨睁开眼睛,不用想我都知道他已经醒了,眨巴眨眼睛盯着我看,要不就盯着我的肚子看。 无论哪一个,他都希望我们平平安安。 我没有想到,我准备生产的半个月,家里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蝴蝶看到我的肚子的时候,先是茫然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缘一,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把我孩子他爸轰了出去,还把门栓上了。 一脸懵逼的缘一被轰了出去之后,我一脸懵逼。 蝴蝶看着我,脸色黑了又黑,最后扶着额头坐下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鬼杀队解散还不到一年吧?” 我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有一年。” “还没有,就算是差一天也是差。”蝴蝶瞪了我一眼。 我不明就里,心说我们鬼杀队解散不到一年跟你把我孩子他爸轰出家门有什么干系吗? 蝴蝶‘嘁’了一声,怒骂一声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之后,给我做了一个基本的身体检查,确定了我的胎位很正,身体没什么大碍,才把门打开,把缘一放进来。 门口站着的缘一和起初的我是一个表情。 蝴蝶又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缘一听得很认真,就差没拿个小本本记下来。 我坐在垫子上,不知不觉地泛起困来,打了一个哈欠之后,托着腮支在旁边的桌子上打起了瞌睡。 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落在瓦片上,室内是蝴蝶断断续续的声音。 临产的那半个月里,我好像特别容易犯困。 在缘一的恳求下,蝴蝶在家里留宿了半个月,前脚蝴蝶在家里留宿,后脚一位更让我意想不到的客人也随之而来了。 于是渡边和蝴蝶在缘一和我的家里暂住了下来,一直等到我把朝歌生下来之后的一个星期才离开了。 我问过蝴蝶,要去哪里。 蝴蝶说哪里都去。 “我是蝴蝶嘛。”蝴蝶笑容明媚地说,“蝴蝶当然是要飞往世界的各个角落里啦。” 蝴蝶告诉我,周游各国的这些日子,她有碰见过珠世小姐,珠世小姐一直在为各种人治病,在能力范围之内,竭尽全力地去拯救他人。 “珠世小姐说她不会想要死了。”蝴蝶说,“活着赎罪可能会比一死赎罪更有意义。” 我觉得赎罪不是珠世小姐的结局。 她还需要等待,鬼的生命很漫长,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等待她最后的结局,等待能让她释怀过去的人。 珠世小姐为人很善良,对于变成鬼的事情,对自己一直耿耿于怀,这份罪孽不会因为她死了就会消失,只有等到她真正释怀了,才是真的结束。 -- 第239页 很多时候,不放过人的,不是命运也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自己。 我摸了摸我的肚子,掌心下是一个即将出生的生命,我全新的人生的开始。 再者就是缘一。 蝴蝶跟我说缘一撸起袖子想要跟她学接生孩子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吓了一跳,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哪个男人给自己老婆接生孩子的。 旁边的渡边疯狂点头,嘴里逼逼着不愧是日柱大人,做出来的事情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样。 我嘴角抽了一下。 对于已经见过男性医疗忍者的我来说,男性医师给孕妇接生孩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医者眼中的病人不分男女,只有病人本身。 但是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做这样的事情的男人无疑就是惊世骇俗。 “没关系,你教教他呗。”我摸摸我的肚子,眼眸不自觉地柔和起来,“他想要成为第一个迎接自己的孩子降生于世的人吧。” 你真幸福呀,我的孩子。 蝴蝶沉默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最后叹了一口气,“好吧。” “先说好啊,教不会我可不负责。”蝴蝶抱着胳膊说,“这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没关系。”我笑笑。 蝴蝶一脸胃疼的表情看着我,嘟嘟囔囔地说什么‘要当母亲的人就是不一样’之类的话。 雨在下,一直在下,不停地下,咕噜咕噜从屋檐上滚到地上,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宛若珠玉砸落地板。 “有点像是做梦。” 雨中的视线模糊又朦胧,我抬手,五指伸展,从伸展的缝隙里窥见雨中模糊的世界。 “不是梦。”缘一告诉我,抬手碰了碰我的脸颊,“梦里的你是没有温度的。” 视线聚焦,眼前人的样子清晰地倒映在我的瞳孔里。 “梦里是你也是没有温度的。”我轻轻说。 ◆ 朝歌继承了缘一的发色,发尾是鲜艳的赤红色,像是燃烧的太阳火焰,发质却是和我一样的黑长直,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会比较像缘一一点,随着年龄的增长,朝歌的五官也的的确确也有朝着她阿爸的方向上发展的趋势,不过是五官和面部曲线更加柔和了而已。 缘一的五官,缘一的发色,我的瞳色,我的发质,这个孩子好像是把缘一和我身上的某些特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说来很奇怪,宇智波祖传的黑长炸里出了我一个黑长直,我的发质在整个宇智波里都是属于特立独行的那一种。 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皮肤柔软得好像碰一碰就会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在缘一的臂弯里咿咿呀呀地伸着胳膊。 “你伸一下手指。”我对缘一说。 缘一眨了眨眼睛,按照我说的话,朝还是婴儿的朝歌伸出了他的手指,在一片咿咿呀呀的声音里,朝歌伸手捏住了她的父亲的手指。 缘一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我,捏着她爸爸手指的小家伙黝黑的眼眸也看着我,眼里是和她爸爸一样,呆愣愣的。 我朝缘一弯了弯眼睛,“她超级喜欢你。” 缘一低下了头,看着他的女儿,嘴角的弧度弯起。 开心得不得了,父女两个人都开心得不得了。 ◆ 如果要讲讲我小时候的样子的话,我还真没法说,因为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知道的人怕也就只有看过我部分的记忆的缘一。 如果说单单是相貌的话,缘一倒是可以记得清清楚楚,但是那个时候的我不过也只是个披着小孩子皮的伪小孩子而已,实际上我做小孩子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太过久远,以至于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 我一直以为没人记住。 直到缘一看着抱着小三花猫的朝歌,在小三花猫的喵喵喵里绕着院子到处跑的时候,突然跟我说。 “歌小时候很喜欢抱着橘火先生到处乱跑。” 我愣了一下。 橘火先生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猫,一只年纪比我还大的猫。 我作为‘宇智波雨歌’活着的那几十年,陪伴我最长时间的,不是斑,也不是泉奈,而是橘火先生。 我的童年很短暂,喜欢拿着烟杆懒洋洋地坐在树荫底下抽烟的橘火先生现在在那段短暂的日子里是最频繁出现的身影。 老猫根本没有比我年纪还大的自觉,被我抱着跑来跑去的时候,也只是神情淡然地瞪着那双死鱼眼。 回忆戛然而止,朝歌已经抱着猫噔噔噔地跑了过来,抱着手里的猫咪,眨着与我相似的眼睛,抬头看着我。 “妈妈。”她叫我。 缘一双手托着我的腰把我抱了起来,放到了腿上,我愣住了,紧接着朝歌就抱着猫咪爬到了我的腿上。 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孩子的头发细腻又柔软,手感很是舒服。 “妈妈。”朝歌举了举手里的小三花猫,向我展示,“我的猫。” “妈妈,这是我的猫。”记忆里的某个孩子举着死鱼眼的老猫,跑到了坐在屋檐底下的女人面前。 “嗨依嗨依。”我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女儿柔软的头发上,同时我也感觉到,缘一的下巴好像抵到了我的发顶上。 ◆ 朝歌出生之后的第四年就多了一个弟弟,因为是出生在长夜之后黎明初升的日出,于是我给他起名叫日出。 -- 第240页 缘一觉得这个名字很好。 但是我觉得这名字我起茬了,日出的性情不像我也不像缘一,一时之间我也想不起来我的儿子像谁。 直到某天儿子拿起了玩耍用的木刀,模仿偶然一次所见过的我拿刀的姿势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声。 小孩子的五官比较冷硬一点,就连神情也比较冰冷。 拿刀的那一刻,我总算想起他到底像谁了。 像他的外公,我的父亲。 啊,算是隔代遗传了。 我有些头疼。 儿子拿刀的时候很像他的外公,偶然一次见他嘲讽人时候,嘴角掀起来的弧度,让我想到了在第四次忍界大战战场上跟全世界对着干的大侄子。 不得不说,儿子的性格比较偏向宇智波一族,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对于比他大四岁的朝歌,日出似乎一点都没用把对方当姐姐尊敬的意思,反而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朝歌,直言不讳地问她:“你是不是傻?” 朝歌被他气得要死,满院子追着他揍。 我嘴角抽了一下,那一刻我回想起了曾经一度被大侄子毒舌支配的恐惧。 仔细回忆了一下,大侄子和父亲性格里相似的地方真的挺多的。 宇智波一族的族人性格相似的地方都很多。 日出的性格别扭得很,这性格也不知道是像了谁的,爱从来只藏在心里,恨却能毫不掩饰地表达。 为此我都不知道唉声叹气了多少次,唉声叹气之后抬眼就看到缘一看着我。 “日出像你。”缘一告诉我。 我:“……” 到底哪里像了? 老子敢爱敢恨。 作者有话要说: 哎嘿,番外还有,猜猜下一个番外会是什么。 感谢在2021-04-21 19:46:45~2021-05-06 23:2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酱油玻璃、蛋黄皮皮虾 10瓶;梦星月沫 7瓶;sygssymp 6瓶;猫七姑娘胡同小巷 5瓶;tin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彼岸(一) * 天空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水来势汹汹,并且没有一点征兆,说来就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的瓦片上,落在院子里植被的草叶上,稍微高一点的植被只能可怜兮兮地被风吹过来又吹过去,左右摇晃。 听到雨声之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院子里晾的衣服还没有收,把手里缝了一半的衣服往旁边一扔,火急火燎跳起来,鞋子都没来得及穿直奔院子里的衣服而去。 夏季的雨水还是那样的来势汹汹,一点也不讲理,短短的几秒钟,雨水就串联成了半透明的银色的幕布,自上而下朝这个世界倾泻下来。 吊在半空中最后一床被子蔫巴巴地耷拉着,我踮起脚尖,伸出手抽了抽,没抽动,我又用了点力,被子却往反方向动了动。 我侧了侧脑袋,被子后面探出来一个头发泛红的小脑袋,赤红色的眼珠呆愣愣地看着我,直到我打了个喷嚏,她才大叫起来。 “妈——!”朝歌看到我光着的脚丫子忍不住大叫,“怎么是你呀?你怎么光着脚丫子啊!” 我心说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仗着自己比朝歌大的力气干脆利落地把被子扯了下来后,我一手把自己闺女夹在咯吱窝底下,一手团吧团吧被子进了屋。 进屋之后,换上了干爽的衣物,我拿着毛巾把朝歌的头发擦干净之后跑到厨房把姜汤端了出来,朝歌一直在跟我说让我不要老是光着脚丫子往院子里跑,嘟嘟囔囔鼓着腮帮子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河豚。 “妈妈,你听到了没有?”朝歌嘟着嘴巴,明显的不高兴了。 “嗨依嗨依。”我一如既然地忽悠过去。 屋外的雨下个不停,从屋顶下落的水流像是银白色的珠帘,我看到我的女儿趴在蒲团上看着那些珠帘,赤红色的眼珠明亮如火。 “缘一和日出带伞了吗?”我突然问。 “带啦带啦。”朝歌给我翻了个白眼,“今天早上他们出门的时候你就提醒过啦。” 我扑上去,伸出两只手,双管齐下,对着自己女儿的脸就是一阵猛掐,一边恶狠狠地问她:“你这脾气到底是像谁呀?” 朝歌被我掐着脸,坚决不屈服恶势力,“像你啊。” 无论是小时候的朝歌还是现在的朝歌,相貌都十足十像了缘一,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倒是和我越来越像。 但是我觉得朝歌的内里更像缘一,缘一就像是一棵向阳的植物,扎根之后便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往哪里去,朝歌随了她的父亲,从小就无比知道自己要什么,对于自己的方向从来是明确的。 朝歌喜欢和她爸爸一起练习剑道,在剑道上的天赋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出来有缘一的势头。 她要去有光的地方。 我的一双儿女,脾气都比较偏向我。 这一点,认识缘一和我的老熟人,尤其是鬼杀队的熟人,都这么说。 可是我觉得,日出的脾气比起我,更像父亲,一样的执拗,一样的沉默,很多事情从来都只放在自己的心里,爱的,恨的,由自己一力承担。 日出的刀术是跟我学的,拿起刀来的的日出总是让我频频想到父亲。 -- 第241页 我总是担心我的儿子,会变成第二个‘宇智波龙介’。 父亲本人的死亡是他自己所希望的,对于他而言他的死亡有价值,他自己是幸福的,但是这样的幸福太过沉重,这是不得好死的幸福。 日出要选择什么样的人生,那是日出自己的事情,我是他的母亲,也不能用母亲这个身份去左右他的人生,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选择了这样的人生,我也只能由着他。 这是我儿子他自己的人生,是对的,是错的,必须要由他自己来做选择,也需要由他自己来评判。 我抿了抿唇,摸摸朝歌的脸颊,“朝歌,日出以后可能会有脑子不清楚的时候。” 宇智波都有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日出随他阿爸姓,但是性子却是像了宇智波一族。 “没关系,我会打醒他的。”朝歌扬了扬拳头,信心满满。 “那可真好。”我笑眯眯地揉了揉女儿泛红的头发,幸好朝歌的发质是遗传我的黑长直,没有隔代遗传到老头子那种刺啦啦的硬发质。 奇怪就奇怪,我们的女儿和儿子虽然都随了他们阿爸的姓氏,另一半流着宇智波的血,但是从来都没有姐友弟恭和姐弟和睦这类说法,我看的最多的就是朝歌和日出斗嘴,日出天生就从我身上遗传到宇智波祖传的毒舌,朝歌总是吵不赢弟弟。 两姐弟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拿着竹刀在院子里,一个用他们阿爸的日之呼吸,一个用宇智波刀术对打。 甚至于有那么一次还是当着他们大伯的面对打的。 严胜对于日之呼吸已经没有当初的执拗,但是看到两种截然不同路数的剑道旗鼓相当地对阵,其中一种还是他曾经向往了很久的日之呼吸的时候,还是结结实实地震惊了好一会儿。 * 下完雨之后朝歌带着伞,挂着腰间的竹刀,说要出门去找她阿爸,顺带把弟弟一块儿找回来。 我无奈地戳戳朝歌的额头,别把你弟说的跟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一样啊,他好歹是你妈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朝歌捂着额头跟我吐了吐舌头,穿好鞋之后哒哒地出了门。 我看着朝歌的背影融入夜色里,发尾上和缘一相似的赤红色摇曳,像是闪耀的火星。 梅雨季节来临的时候,小镇东边的那条河的上游,短时间,雨水会一股脑地汇聚到河里,让河流的堤坝决堤,到那时洪水说不定会冲到镇子上来。 为了应付好梅雨季节的暴雨,小镇里的男人都被号召去加固堤坝了,作为我家里的男人,缘一自然也得去,十岁的日出也有了自己是个男人的意识,自顾自地跟着他阿爸一起去了。 我觉得,缘一这个老好人,即使没人喊他,他也会撸起袖子去帮忙的吧?我看着窗外漆黑的月色,思绪逐渐飘散。 青铜灯盏里的烛火在摇曳,被拉长的影子在槅门上左右晃动。 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我感觉到格外地不安。 天空似乎又要下雨了。 我想了想,吹灭了灯盏里的烛火,拿着雨伞出了门。 * 天空飘着细腻的雨丝,落在脸上凉飕飕的,河岸底下的水流已经开始翻腾,一下一下拍打着河岸,溅起的水花把岸边的草地浸得湿透。 我撑着伞走在河岸边,手里提着一盏灯,雨丝落在灯罩上,雨水顺着灯罩下滑。 这样的天气,真的让人觉得很不安。 不应该让朝歌一个人出门的。 我想。 雨水好像有越下越大的湿透,河床里的水花翻腾的更胜,耳朵里是呼呼的风声,黑夜里似乎有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怪物在咆哮,粗暴地把周围的低矮灌木的枝叶拨弄的沙沙响。 视线里闪过一抹红色,我停住了脚步。 手里的伞收拢,伞柄在手里转了个一个圈,侧身躲过了侧砍过来的刀锋,刀身擦着我的面颊而下,我手里的伞抽在刀身上,诡异的力道和刁钻角度得直接把拿刀的人震出了几米开外。 我提起手里的灯,灯光照亮的对方的脸,等我看清楚了对方长什么样的时候,我差点犯了密集恐惧症。 ——卧槽。 六只眼睛的人。 自个长了六只眼睛也就算了,我刚才用伞抽出去的刀身上还都特么的是眼睛。 这把伞不能要了,我看了看我的伞,打算现在凑合凑合用一下,今天过了就给它扔了。 不是,有哪个正常人类会长出六只眼睛的啊?!这明明是鬼好吗? “人类……吗?”那只鬼说话异常地拖沓,“还是个……女人,我还以为……会是鬼杀队……的人,你的……剑技,很高超。” 我:“……我听你说话好累,麻烦用正常的速度跟我讲话。” 我拿起伞,伞的尖端直指着那只鬼的脸。 也许是我的态度过于漫不经心,面前的鬼顿了顿。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只鬼给我的感觉很熟悉,熟悉到好像我跟他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要杀吗?”我面无表情,“那就快点吧,我赶时间去找我丈夫和孩子。” 对方愣了一下,六只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次,似乎并不相信我说的,我单纯是要去找我的丈夫和孩子。 “你……没有刀。”出乎我的意料,这只鬼意外地重视‘剑’,“刚才那一下……足以见得你……很强,你并没有……惧怕我。” -- 第242页 我扯了扯嘴巴,听他说话我实在心累,“你是学不会用正常的语速讲话的吗?” 我心里纳闷呢,鬼舞辻无惨已经彻底被缘一的日之呼吸烧成了灰,往太阳底下一照灰都不剩的那种,那个没胆量的杂碎为了避免有鬼反抗他,确保他在群鬼之中的地位,大费周章地给每只接受他血液的鬼的血里混了诅咒,只要他死了,所有的鬼都会死。 当然这是有例外的,为了给我制造出解药,珠世小姐用她的身体做了很多实验,把变成鬼之后的我的血液混着药物植入自己的身体,阴差阳错之下,把自己从鬼舞辻无惨的诅咒里彻底解放出来。 上次见到珠世小姐的时候还是日出出生刚满一个月的时候。 我很确定,鬼舞辻无惨已经死了,那这只鬼是打哪里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算了,不重要了。 我跟那只鬼杀了起来。 我没带刀,全程用的都是我手里的伞,开局前对面那哥们也许是觉得我没刀,打赢了也胜之不武,从手心里‘生’出来一把刀说要借我用用。 我看了看刀身上都是眼睛的刀,抖了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严肃地拒绝了。 老天爷真的很不给我面子,我去找我丈夫和孩子,大半夜的不给我星星和月亮也就算了,还让我大半夜碰上一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鬼,这下可好,还突然给我下起雨来。 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啊。 要被缘一唠叨了。 我的伞刻意避开了鬼切过来的刀锋,专门跳着刀身抽,伞毕竟只是伞,材质上连普通的刀都比不上,正面迎上他的刀锋只怕早就报废了。 挥伞的力度和角度都很刁钻,那只鬼似乎屡次想要废了我的伞,结果都没用成功,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他是越发地不耐烦和暴躁。 我越发地感到纳闷和心惊,满打满算,鬼杀队最后一届的柱们都是我和缘一带出来的,他们的呼吸法和型我都熟悉的很,特别是严胜这个总喜欢跑到我和缘一住处来过招的练剑狂魔,他的月之呼吸和型,打多了自然也就熟了。 出现在人身上保不齐是严胜自己给教的,但是出现在一只鬼身上是搞什么?继国严胜收了个鬼当徒弟?不像啊,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无论是听着还是看着都像是我才干得出来的,继国家的男人都根正苗红,三观顶正的,虽然脑子有点不好使。 “你是在愚弄我吗?”六只眼睛的鬼脸色青筋暴起,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六只眼睛似乎也更加狰狞。 “愚弄你?”我掀了掀嘴角,露出一个典型的宇智波嘲讽笑容,“你这下知道用正常语速讲话了吗?” “那么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手里的伞静静地垂下,落下来的雨水滚进伞的褶皱里,朝着伞尖滑落。 “鬼舞辻无惨那个杂碎已经死了。”我冷冷地说,“你是打哪里来的?” “不说也罢了。”眼瞳逐渐覆盖上一层浓稠的血红色,黑色的勾玉从眼底转出,“我自己会看,等到把你打得半死不活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你歌教习永远都是你歌教习,无论是结婚生子之前的教习还是结婚生子之后的教习。 我就是要让原著的一哥看看,他高洁如神之子的弟弟娶了一个多丧心病狂离经叛道的老婆。【点烟jpg.】 一哥:半夜无聊出来闲逛,发现一个疑似是鬼杀队的人,抡起刀上去打算对砍,没有想到居然是弟媳妇。 #我弟弟居然有妻子?! 感谢在2021-05-06 23:23:24~2021-06-17 23:0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H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 5瓶;作者今天更新了吗、FISH想吃炸汤圆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彼岸(二) * 河岸下的河水卷起的水花狠狠地拍打在岸边,雨水越发地磅礴,噼里啪啦地击打在岸边的植被宽大的叶子上,纤细的枝条在风里左右摇晃。 我的左手提着灯,灯罩里的火焰随着剧烈的动作颤抖个不停。 转出写轮眼之后,灯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于是我把灯直接朝那只鬼扔了出去,鬼毫不犹豫地举起刀,一剑劈开了灯,四溅的烛火被雨水浇灭在黑夜里,借着他把灯斩碎的那一瞬间,我的伞抽到了他的肚子上。 来不及举起刀格挡的鬼闷哼一声,被伞上携带过来的力气抽出了好几米,双腿在底下犁出两道清晰的沟壑。 雨还在下,分毫都没有停歇的意思,打湿了我的头发时候,雨珠顺着我的头发滴滴答答往下落,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拧一拧袖子口没准还可以拧出一碗水出来。 …… 太诡异了。 …… 这只鬼太诡异了。 …… 剑招是可以被教导,也可以被模仿,最好的例子就是我的写轮眼和缘一的通透世界,缘一的视线几乎是全方位无死角透析一切,根据血脉的流向,骨骼的运动,肌肉的收缩,再用呼吸法适当调整自己的身体,差不多就可以模仿出来的。我的眼睛则是通过纵观一切剑技、忍术,剖析、预判,写轮眼特殊的能力能让我把眼前的东西全副模仿下来。 如果他只是单单模仿了继国严胜的剑型,那么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呼吸的方式就是属于内里了,这是需要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没道理他能这么熟练。 -- 第243页 起初我并不认为鬼会有预判这种能力,数次交锋之后,我的动作却被他预判到了,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我的伞就得被那把满是眼睛的刀当场首落。 同样的,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我也可以预判他的动作。 “你也是……鬼吗?”起初鬼在我转出我的红眼睛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后又感觉到了什么,对我说,“不,你……不是鬼,不是鬼……却有一双……鬼神一样的眼睛。” 话一落音,我和鬼再度杀了起来。 越打越不对劲,越打越纳闷。 相似。 太相似了。 这只鬼的剑招和继国严胜太相似了,甚至某些剑道上的小习惯都很相似,但是剑技却比继国严胜老练很多,像是拿刀了几百年一样。 不,也不是不可能,武士的诞生的时间历史悠久,几百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像继国严胜又是哪门子的事情? 在我用伞把鬼抽出去的时候,我皱了皱眉头,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和这片土地的领主是什么关系?” “这片……土地的领主?”天空劈过去的白光照亮了鬼六只眼睛的脸,我真的很想让他把脸遮一遮,“区区……人类,并未有……耳闻。” 我:“……” 我决定先把人……啊不,鬼打一顿再来说,继国严胜好歹是我老公的哥哥,自家人被人说成‘区区人类’,不揍他一顿实在对不起继国严胜在鬼杀队挨了我无数顿死里揍那几年。 “你……变成鬼吧。”鬼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一脸懵逼,看到我红红的写轮眼,里面藏着大大的疑惑。 “变成鬼,拥有无尽的寿命……强悍的身体。”鬼说,“你的剑技还会更上一层楼。” 我眼角抽了抽,“我可算听明白了。” “你就是个来招工的。”我说,“你的老板是谁?听不懂?那换个说法,你的主君是谁?” 鬼没有回答我,“我……无法回答,一切等你……变成鬼之后……自动知晓。” “这操作挺像鬼舞辻无惨那个杂碎的啊。”我掀了掀嘴角,露出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笑,“连名字都不敢报上来,阴沟里的老鼠。” 还是把他打一顿再说吧。 我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鬼的六只眼睛却极具地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深感恐惧的东西,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后,拿刀的手都在颤抖,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缘一!” 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咬紧牙关,磨牙吮血地念出这个名字。 “妈妈!” 有光,有火光。 声音穿过雨幕,穿过拍打着河岸边的河水发出的哗哗声,穿过淅淅沥沥的雨声。 朝歌,是我的朝歌。 “朝歌!停在那里别过来!”我大喊。 朝歌被我吓了一跳,举了举手上的灯,我背对着我的女儿,看不到她的脸儿,但是鬼却是可以看到的。 我死死地盯着那只鬼,如果是我一个人,那我可以毫无保留地跟他耍到底,但是朝歌在这里,就意味着我需要留意我的后背。 灯火举起来的那一刻,朝歌把鬼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六只眼的脸毫不意外地把朝歌吓了一跳,以至于我背对着听到了朝歌响亮的吐槽声,“卧槽,这是个人?!” 鬼:“……” 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我眼角抽了抽,朝歌像小时候的我,从小野到大,长这么大,她就不知道‘害怕’这两个汉字怎么写,只管野。 我不知道是该庆幸朝歌无所畏惧的好,还是该对自己闺女爆粗口这件事悲从心中来的好。 “朝歌,待在那里别上来。”我想了想,“还是去找爸爸和弟弟吧。” “妈妈,我就在这里。”朝歌却说,“我不会走的。” 也许是我俩的态度太散漫,鬼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刀指着朝歌,怒火几乎要席卷了整个空间。 “你是……谁?”鬼问。 朝歌毫不畏惧他的六只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笑得眉眼弯弯,灯火辉映着与她父亲相似的瞳孔,小姑娘露出洁白的牙齿,“继国朝歌。” “你爸爸。”她又补了一句。 我:“……最后面那句不用啦。” 我看到了鬼呆滞的六只眼睛,貌似充满了迷惑和懵逼。 * 最后的结果可能是我打得太凶,把鬼气得浑身发抖不说,还暴力镇压了他上来的脾气,一脚把鬼踢下了河。 任凭他可以预判我的动作,但是忍者的套路多,想出来一样是一样,他逐渐地跟不上我的动作,最终一招不慎被我一脚踹下了水。 翻腾的河水把鬼卷进了越发凶暴的河流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把正事儿忘了。 草。 这事儿,回去得跟缘一讲讲。 要写信联系主公了。 我抬手给了我的憨批闺女一个爆栗,朝歌抱着灯,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捂着被打疼的脑袋,我把人捞起来往咯吱窝里一夹,瞬身发动之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 果不其然,回到家的时候,缘一和日出已经在家里了,和室里的烛火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走进家门的时候,身上因为雨水所携带的寒气也被驱散了不少。 -- 第244页 缘一拉开玄关的门,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我和朝歌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愣。 “欢迎回来。”缘一无奈地笑了,“你又把自己搞成那样啦,歌。” 日出在缘一背后,探出个头来看了看我和朝歌两个人的惨样,什么都没说,几声脚步过后,我就没看到他的人影了。 朝歌很明显不想被弟弟看到自己这副惨状,气呼呼地抱着胳膊,嘴巴翘得可以挂上几两肉。 把身上的湿透的衣服换下来之后,缘一拿起毛巾,拿起毛巾坐在我身后帮我擦头发,日出这个时候刚好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了姜汤。 儿子把姜汤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我没忍住把人拎过来,抱在怀里,对着他的脑袋就是好一顿虎摸。 “看看,捕捉到一个超可爱的小孩子!”我蹭蹭儿子还带有婴儿肥的脸,软乎乎的,触感非常好。 日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是苦大仇深,明明我才是大人,可是日出脸上的表情却让人认为他才是那个纵容小孩的大人,儿子小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你高兴就好’。 “母亲。”日出说,“先把头发擦干吧。” “朝歌的头发也湿了哦。”我笑眯眯地说,“爸爸在帮我擦头发,你要去帮朝歌擦吗?” 日出板着脸说:“笨蛋果然是笨蛋。” 出个门而已,把自己搞得跟从水桶拎出了一样。 我知道日出说的不是我,而是朝歌,这两人几乎随时随地都能呛起来。 好巧不巧,这句话给刚从内室里走出来的朝歌听到了,头顶还盖着毛巾的朝歌扑上去就和日出打成一团。 我盘腿坐着,托着腮看着姐弟两个人打架。 ——感情真好啊。 缘一放下手里的毛巾,摸摸我的脸颊,“路上遇到什么了吗?” 我顿了顿,扬起下颌骨,抬头就看到缘一的眼睛,朝歌的眼睛和缘一的眼睛很像,都是明亮的赤红色,赤红色的发尾扫在我的脸上,痒痒的。 “我大半夜撞鬼了。”我告诉缘一。 缘一给我擦头发的手顿了顿。 * 次日缘一写了两封信,分别拜托两只鎹鸦给主公和严胜送过去,鬼舞辻无惨死后还有鬼在这一带出没,昨夜我与那只鬼交锋,打了那么久林林总总也算是掏出了点情报,没白瞎我打了那么久的嘴炮的功夫。 鬼的实力很强,热衷于剑道。那只鬼给我的违和感很强烈,不仅仅是他与继国严胜相似到了一种近乎诡异的程度,排除说话的语速,说话的习惯也像。 剩下的那一点,就是脱节。 “脱节?”缘一写信的时候我还在旁边,薄薄的纸张上的字工工整整,倒是比以前进步了不少,毕竟缘一头一次写出来的字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厨房烧得多了饭自然而然也就学会做了,字写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变得工整了。 我不由地感谢那些年,在鬼杀队严胜按着缘一学写字的日子。 “和世界脱节。”我说,“这种情况我也有,在很多年前。” 我死了,但是却又没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这是一个……与我完全没有关系的世界。 缘一顿了顿,放下手里的笔,伸出手摸摸我的脸颊,又摸摸我的头发,最后在我的眼睛旁边的皮肤摩挲。 “好痒啊。”我嘟囔着,“你干嘛?” 写着写着,来摸我做什么? “只是觉得,能和你一起真好。”缘一赤红色眼睛盈满了笑意,与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其实不止他的妻子一个。 我火速在他脸上糊上了一张纸,让他快点写。 这个人真是够了,情商总是在最低点和最高点反复横跳,情商低的时候恨不得让人掀开他的天灵盖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水,情商高的时候简直是要人老命。 我摸摸自己的耳垂,不敢再去看缘一,好像有点烫欸。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速度真的很慢,继国家的领地距离主公的居住地有一段距离,我和缘一的家住在继国家的边界附近的小镇,正常情况下得花上两三天,好在有鎹鸦。继国严胜在收到信地第二天就从继国家本家赶了过来,还带着一个小孩儿。 我看了看小孩子,小孩子的年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五官上清清楚楚带有严胜的影子。 我看了看小孩,又看了看继国严胜,“你和静子夫人生第三胎了?” 这属于高龄产妇了吧? 继国严胜的眉毛抽搐了一下,“不是。” 继国严胜向小孩招了招手,小孩哒哒哒地跑过来,跑到他的跟前,眨巴眨巴眼睛仰起头,看着他,“祖父大人。” 我:“……” 我机械似的转头看向继国严胜,对方端着茶杯,自顾自地喝茶,面上的表情稳如老狗,他坐在缘一旁边,两个人坐在屋檐底下喝茶。 妈的,这个人当爷爷啦? 我的嘴角抽了抽,按照他们家早婚早育的习俗,再算算继国严胜这个年纪,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继国严胜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下,瞟了一眼缘一,“如果缘一和你早点结为夫妻,这个时候,你们应该跟我差不多。” 缘一:“……” 我:“……” 我居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 第245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见到了一个跟弟弟长得很像气质也很像,但是一开口就完全不像的生物。 ……不愧是你,缘一!(划掉) ——by某上弦 弟弟不争气,二十多岁才娶到老婆,我能咋的? ——by继国严胜 很多事情看明白之后,换个角度想想,其实其实弟弟挺让人操心的,这是严胜酱用四十多年总结出来的道理,总之,哥哥终于意识到,他弟弟说白了就是个憨的这件事了,二十多年在身边都没把人追到手,不是个憨的是什么? 很多事情看明白了之后,对于缘一身上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严胜也不再执着,那是缘一的,不是严胜的,缘一有的严胜没有,同样的,严胜有的缘一也没有,比如严胜试想了一下缘一来执掌继国家,严胜觉得继国家药丸,毕竟弟弟真的不知道继国家的很多事情,政治是很复杂的事情,缘一未必懂,也未必理解,换做他媳妇可能会懂,但是严胜酱凭借他在鬼杀队挨的毒打得来的直觉,歌会直接把家里那些泥古不化的蠢材直接干掉,暴力镇压,严胜酱很清楚,自己弟弟娶了一只母暴龙。 感谢在2021-06-17 23:00:20~2021-06-20 12:2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ir 2个;时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彼岸(三) *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奇奇怪怪的梦了。 光怪陆离的梦,冰冷的月光,被砍断的头颅,血液在月下被画成一道漂亮的圆弧,血液迸射在地面上,泥土晕染开湿润的痕迹,铁锈的味道是如此得刺鼻,刺激着我的每一条神经。 似人非人的怪物在月光底下嘶吼着,提刀斩落怪物头颅的剑士自始至终都没用发出声音,干脆利落地挥出一刀之后,空气被分开,怪物的头颅应声而落,血液甚至没来得及染上刀身。 隐隐约约之间仿佛听到了乌鸦的鸣叫声,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夜晚里,沙沙沙的树叶摩挲声响彻在林间。 风声从耳边呼啦而过,斩落怪物头颅的剑士高高绑起的马尾被风吹起,红色的羽织宽大的袖子灌了风之后呼呼起鼓胀起来。 银白色的月光宛若流水,泛红的头发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银,耳畔间的日轮耳饰上下翻飞。 我张了张嘴,想要喊他的名字,但是我发不出来一点点声音,只能徒劳地张开嘴巴做着口型。 月光底下的剑士突然回头,寂静无波的眼睛落进了我的视线。 我愣住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眼神,不应该是如此的寂寞。 那双眼睛静静的,宛若在寒冷的冬夜里,独自跳跃的烛火。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画面开始急剧地变化,先是正值盛年的青年,满地漫天的白雪,整个世界中央的一点红色宛若鲜活的红梅,背后是一连串长长的脚印,四季流转,枯木逢春抽芽,夏季枝繁叶茂,树荫浓郁,秋季漫山遍野的枫叶如火如血,枯叶落尽之后,白雪扑簌落下。 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时间不断前进,画面不断变化,最后的最后,是鬓发皆白,身姿却依旧挺拔的老人。 画面停止在一轮巨大的圆月,月光冰冷,红色如同寒冬腊月泼在雪上的血液,巨大得好像要从天上坠落下来一样,古老的八重塔在底下独自站立,芒草在黑夜里扑簌簌地翻飞。 老人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来的沟壑,垂垂老矣,风烛残年,眼睛却依旧明亮如火,清亮如泉水。 我看着那双眼睛,只觉得心里酸涩。 满头银丝如雪,月亮底下的老人是如此的寂寞,他变了,也一点都没变。 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今夜星光暗淡,树影斑驳。 赤红色的眼眸突然看了过来,温暖如火,我看到了垂垂老矣的人眼中,倒映出来的,我的模样。 他很老了,一辈子陪伴他的之后无尽的孤独和寂寞,一生里,他孑然一身。 他突然伸出手,干枯如树枝一样的手指伸开,碰了碰我的脸颊,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粗糙的手感,宛若老树藤一样。 猝不及防地他突然笑起来,风烛残年的样子,笑起来却像个神采奕奕的年轻人。 “我又见到你了。”他轻轻说,“我最近总是梦到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可是我已经老了。”他轻轻叹息,话语被揉碎在夜风里,四散,归于虚无,“我是不是要去见你了?” “我很想你,歌。” 我的眼睛募地睁大,眼瞳剧烈地收缩。 我要抓不住他的手了。 手突然空了。 画面继续前进,这一次还是月下的八重塔,还有六只眼睛的鬼,还有垂垂老矣的老人。 他哭了,眼泪浸湿了眼瞳,流出眼眶,顺着脸颊的轮廓下落。 “多么悲哀啊,■■■■” 后面的话语模糊,我没有听清楚。 下一刻,赫刀被拔出刀鞘,空气骤然变得沉重起来,沉重低缓的嘶鸣声响起,空气被剑气撕裂开来。 我睁开眼睛,榻榻米上的烛台灯还在亮着,灯油里的火苗跳跃起舞。 -- 第246页 “你醒了。”缘一温润的声音响起,眼里是担忧,“我怎么叫你都不醒。” 我从缘一的大腿上爬起来,红色的羽织从肩头上滑落,我下意识地扯住了那件羽织,不让它滑下去。 我怔楞地看着缘一赤红色的眼瞳,年轻的脸庞,脑海里耋耄之年的老人的脸孔一闪而过,回看眼前人的脸庞,心里头压制的重量骤然消失。 我松了一口气。 “我睡了多久?”我问。 “没多久。”缘一说,“再睡一会儿?不舒服的话,今晚兄长大人和我两个人就行了。” 我心说行个鬼。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想去把继国严胜打一顿。 嘶—— 但是我也不好无缘无故去打人家,何况那还是我孩子他爸的哥哥,无缘无故跑去揍人家我都觉得我自己无理取闹。 我摇摇头,告诉缘一,“我跟你们一起去。” 缘一还想说什么,却被我开口打断了,“我没有那么脆弱。” 不要忘记你和咱们家两个娃排排坐在榻榻米上被我教训的日子啊。这座小镇上,「道场的缘一先生的妻子是个极其凶悍的女人」基本上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似乎是读懂了我的意思,缘一闭上了嘴。 缘一伸手把我鬓角边的头发细细地别到耳朵后面,指尖时不时落在我的额角,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比我的大,手指也比我的手指要长,我的手跟他的手比起来简直小的可怜。 我的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缘一的手指,指腹传来的触感略显粗糙,但这是一个青年的手,有力,充满盛年的活力。 我伸出捧着缘一的脸,细细地端详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手指时不时擦过目光掠过之处的肌肤,光滑,几乎没有什么褶皱。 我们的年纪相仿,我们都已经是年过四十的为人父母了。 时间似乎有特别眷顾缘一,他老得比较慢,简单点来说就是个冻龄老父亲,跟朝歌走在街上,如果不是相识的人,百分之八十会把他认成是朝歌的兄长。 我松了一口气。 “歌。”缘一握住放在他脸上的手,“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摇摇头,手背上传来缘一手心里的温度,我感觉到更加安心了一点。 “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我说。 缘一露出了一点困惑的神色,“什么梦?” 我顿了顿,原本是不打算多说的,人既然还在我身边,那梦就是梦,无意义的东西,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看着他这副疑惑的样子,有点呆,于是我的骨子里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我靠近他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不得不说,缘一的脸很好看,眉眼在男性之中也是属于比较柔和的那种,给人的感觉不会锋利疏离,难怪当年在花街里扮成女人都不显得违和。 “我梦到你变成老爷爷了。”我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满脸都是皱纹的老爷爷。” 缘一笑了,宛若初春在太阳底下融化的冰雪,他捧住我的脸,轻轻问我:“那你有变成老婆婆吗?” 我没回答他,只是笑,眉眼弯起。 “我们会一起变老。”缘一说。 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感受皮肤下传来的温度,轻轻‘嗯’了一身。 我们会一起变老。 垂垂老矣是注定的,但我们不会是孤独一个人。 * 天边覆盖上深沉的墨蓝色的时候,继国严胜已经在家门口等候了,这个人是个恪守信念的武士,一举一动不会逾越自己心中的操守,也不会逾越规矩和礼仪,早早地就在门前等候。 “兄长大人。”缘一照例朝严胜问候,“抱歉,我们来迟了。” “无碍,我也是刚到不久。”继国严胜说。 我有一种直觉,那只六只眼睛的鬼对缘一有一种特别的执着,当他看到朝歌第一眼的开始,他的情绪就被打乱了,几乎是要把眼睛盯死在朝歌的脸上。 我们的女儿出生在鬼舞辻无惨死后,不可能与鬼接触过,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鬼想要找的,是缘一,毕竟朝歌的容貌像足了缘一,脸部线条再硬朗一点,再用简单化妆手法修饰一下五官,描个斑纹,换个男装就可以去扮演朝歌年少时候的老爸,跟她同一个年纪时候的缘一。 月上中天的时候,我独自一个人站在河边,看着河床里的河水起起落落,有一下没一下拍在岸边的草木上,梅雨季节使得空气里的水分大量增加,空气变得粘稠。 喜欢在初夏时鸣叫的虫也闭上了嘴巴,四周寂静,唯有河水流淌而过的哗哗声响。 那只六眼的鬼果然找了过来,但是明显的,他找的不是我。 鬼的六只眼睛目光在四周掠过,最终视线落在我的身上,“那个女孩……在哪里?” 我挑了挑眉,“当着母亲的面询问她的孩子,你可真有礼貌来的。” 鬼愣了一下,“那个女孩血肉的味道……和那人极其相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可不知道你说的‘那人’是谁。”我的语气冰冷。 这货看来是对缘一有浓重的心理阴影,连缘一的名字也不敢说出来。 “你要找缘一。”巩膜无声无息覆盖上了一层浓重的血红色,中央的瞳孔旋转,转出三颗黑色的勾玉。 -- 第247页 鬼的手已经搭在了刀柄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跳如小蛇。 “你……到底是谁?” 河水重重地拍在岸边,黑夜里的鬼脸色狰狞至极。 “你猜啊。”我恶劣地笑了,手里的刀无声无息地划出刀鞘,眼角余光划过丛生的灌木丛,示意里面的人不要出来。 再等等。 我无声无息地告诉他们。 我必须要弄清楚,这只和继国严胜无比相似的鬼,是打哪儿来的。 * 昭示着刀出鞘的清脆声响,直到两把刀的刀身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才骤然响起,剧烈碰撞的刀身因为两人不断加大的力气微微颤抖起来。 这个女人拔刀、挥刀的速度快得惊人,跟那天晚上拿着伞跟他对打的时候,状态完全不一样,如果真要形容她的话,就是领地被外来者入侵的时候,浑身上下神经紧绷炸毛的野兽,獠牙已经露出,势必要从入侵者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初夏的气温逐渐上升,虽说是因为梅雨季节,还没有到热得无可救药的地步,但是气温已经算不上冷了。 为何背后的衣物却被汗水浸湿? 空气也变得粘稠压抑,双肩沉重宛若负重岩石,就连呼吸也是如此的困难。 这样的感觉,血红色月亮的夜晚,耋耄之年的弟弟,出鞘的刀,在视线里划过的衣角,翻滚起伏的芒草,被斩断成两段的尸骨。 那个女人跟‘弟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女人全身上下的气息冰冷至极,宛若被刀鞘镇压住的凶刀,出鞘之后,那股让人感觉阴冷锋利到了骨子里的气息更是尤为明显。 弟弟……弟弟是集天上诸神宠爱于一身的人,神给他无人可以媲美的才能,和悲悯众生的胸怀。 绝不是眼前这个气息阴冷的女人可以比拟的。 可是……为什么,女人却能带给他和那天一样的压迫感? 生命受到威胁,从里到外的僵硬感,从心脏所在的地方直冲大脑,蔓延至全身的焦躁感,过去几百年没有感受到的感觉。 和昨夜那种散漫的态度不一样,女人的状态锋芒毕露。 四百多年之后,那种感觉久违而至,让人怀念又厌恶。 肉眼已经无法捕捉到刀的轨迹,只能看到黑夜里一闪而过的银色弧光,点点火花在刀身上炸裂开来,消失又出现,哗哗的流水声夹杂着乒乓的刀剑碰撞声。 自始至终,他的剑甚至没有碰到对方的衣角。 气恨、恼怒,裸露在外头的皮肤上青筋暴起,鬼露出了口中尖锐的牙齿,从容和平静在数次交锋之中土崩瓦解。 对方只是甩了甩刀身上的血液,血红色的眼睛冰冷锐利。 “你和继国严胜是什么关系?” 久违地听到了自己人类时期的名字,鬼怔楞了一瞬间。 “不过是我舍弃了……四百多年的名字。”鬼说。 这会儿傻子也该听懂了。 话一落音,鬼看到提刀的女人脸上的表情傻了,呆愣地发出一个‘哈’的音节。 作者有话要说: 歌酱:为什么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连起来我却听不懂了呢? 缘一酱:……这鬼有点不对劲。 躲在暗处的严胜酱:??? 严胜酱:他是继国严胜,我谁? 感谢在2021-06-20 12:20:00~2021-08-10 10:3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爸爸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爸爸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枢紫姬 8瓶;fair、24262988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彼岸(四) * 别问我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 我很久没发这么大的火了,上一次发真么大的火的时候还是因为千手柱间和斑那档子破事儿,至于十多年前就跑到地狱里报道的鬼舞辻无惨,说真的,我在他身上发的火还没有在朝歌身上发的火多。 那只是个杂碎,我用得着对那货大动肝火吗?用不着。 十多年教育儿女的经验让我明白,不能对小孩子乱发火,这些年下来我的性格也就没有了当初的暴躁。 缘一是个随和的性子,在孩子们身上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没脾气,朝歌和日出是他的宝贝,加上他本身就悠闲悠闲的性格,我也就没怎么看他对朝歌和日出生过气,连板着脸摆出凶巴巴的样子都少得可怜。 我的孩子们天生就乖巧,尤其是日出,这孩子特别早熟,分得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基本上他不会惹我生气,同时也因为他的这份过于早熟,我有点忧虑。 朝歌的性子比起父母要活泼不少,也许当初的我安安稳稳的长大,会是朝歌这样的模样,但是朝歌里子像缘一,这孩子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我不用再她身上有过分的忧虑。 于是这些天我的性子安静了不少,沉静在慢悠悠向前的岁月里,偶尔烦恼的时候只是孩子们的未来和柴米油盐酱醋茶,小日子过得滋润,能让我动肝火的事情也少了很多。 仅仅是小憩了一会儿,光怪陆离的梦境就如约而至,几十年的时间在梦里匆匆忙忙从我的眼前掠过,现实却仅仅过了半个时辰,烛台里的灯火甚至还未燃尽。 -- 第248页 这只是个梦。 我告诉我自己。 梦里的缘一孤独终老,无儿无女,死后甚至被斩断尸首,亵渎他遗体的人,不,应该说是鬼,让我感觉很熟悉。 但是梦境不管如何真实,梦醒过后,在现实的记忆里遗留下来的印象却是模糊的。 我只记得那只鬼和继国严胜有些许相似,但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鬼和他一个人相似。 我不是不能接受这世界上有两个相似的人,性格和经历上的相似可能会造就出在思想上,行动上相似的人,可是这鬼未免和继国严胜太相似了点,除去外貌这一点,哦,还有剑术,如果我没弄错,这家伙用的也是月之呼吸,剑型比起继国严胜却要多那么几招。其余的完全是复制粘贴过来的,尤其是喜欢死抠剑技,还有武士必须遵守的礼节和规矩尺度。 和继国严胜相比,又哪里有微妙的不同。 他似乎被气得不轻,脸上的青筋暴起,六只眼睛越发的狰狞可怖,在黑夜里红光闪烁,扎人眼球。 我想起来了,这副样子,我见过的。 在阔别十多年的兄弟再见之时,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大量缘一曾经的家,无意间看到了对弟弟饱含嫉妒和因为看不清自己而自卑的哥哥。 ——不过是我舍弃了……四百多年的名字。 这只鬼是继国严胜,但又不是继国严胜。 我把这些东西一条一条脉络理清楚的时候,已经是在那之后的事情了。 那一句‘不过是我舍弃了四百多年的名字’让我当场火了,梦境与现实交替,孤独终老的缘一,无儿无女的缘一,在红月亮下流泪的缘一。 一时间我觉得有点恍惚,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把火。 他妈的……老子跟他生活这么多年都没让他流眼泪流得这么凶,你凭什么鬼?你他妈是在讨打! “你他妈给老子去死!” 据事后被我强行塞进灌木丛里见机行事的缘一说他从来没看到我发这么大的火,骂出来的词语不少是他没听过的限制级词汇。 对面的六只眼也被我骂懵了,可能因为他曾经有交集的各路人士之中,我是个出类拔萃的奇葩,奇葩中的奇葩,不仅剑技高超,连打嘴炮开嘲讽也是一流的。 毕竟继国严胜以前隐晦地向我表示过,我这样的,他真就见过一个,那就是我本人,离经叛道,惊世骇俗,形象总是在冷静矜持和狂躁症之间来回跳跃,换上十二单假扮一个姬君人都不带怀疑我是个假货,男人婆起来的时候鬼杀队任何一个人拎出来都比我像一个女人。 以前没在打嘴炮上赢过千手扉间似乎是成了我上辈子的遗憾,导致我这辈子嘴巴越来越毒辣,两辈子加起来的年纪超过八十多岁,积累下来的的言语词汇和见识本就比别人多,脸皮也比当年厚多了,真要骂起人来,荤素不忌,限制级词汇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那只是一时口嗨,完全没有经过脑子,我哪儿记得那么多。 骂完之后,我当场瞪出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再也顾不得活捉和不能打死这两件事儿了,老子只想揍丫的。 全程暴力输出,肉||体伤害加精神摧残,打他的脸还不忘开嘲讽,削他的胳膊还带爆粗口,捶他的脑袋还不忘人身攻击。 破空声和粗口齐鸣,骨骼断裂声和骂骂咧咧共响,后面待机的两个人被我发的这一通火和操作震撼到了,顿时心情复杂,尤其是继国严胜,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鬼杀队里和柱们一起挨打扛揍的日子,差点没反应过来。 灌木丛后面的缘一和继国严胜差点没拦住我,好悬在我准备豪火灭却放||火烧||山的时候勒住我了。 只是六只眼被我打了个四分之三死,体力消耗太大,再生能力都弱化了不少。 不要慌,问题不大。 只要不砍脑袋,他就死不了。 莫得问题。 继国严胜:“……” “短时间内我觉得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了。”我目光深沉地看着继国严胜,因为我怕我控制不住我结印的双手。 我连我爸都敢打,不差他一个。 继国严胜似乎是听懂了我后面没说出口的话,默默把地上被我贴了封印符的六只眼捡回去,一路上安静如鸡,乖巧异常。 兄弟两个人一致决定等我气消了再跟我提这码子事情。 毕竟,发起疯来的我,缘一先生都不一定能拦得住……啊。 以上是蝴蝶的原话。 …… 草。 * 这是四百多年前。 一切熟悉得让他作呕。 他在雨中看过那个拎着灯火跑过来的女孩,柔和的五官,泛红的发尾,神态面貌跟他的弟弟相似到了一种让他想吐的地步,于是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天空下着雨,雨天的夜晚没有星光,那个女孩提着灯,温暖的灯火割裂了黑暗,让他想起弟弟的刀尖上溢出来的璀璨花火。 耀眼、高不可攀、无法抵达…… 那个女孩在雨中喊着‘妈妈’。 雨水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打在脸上,闪电撕裂了天空。 这个女孩的血肉里,有他弟弟的味道,也有面前这个阴冷的女人的味道。如此相近的血脉,三人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四百多年前的弟弟还不是耄耋之年,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红色的羽织,马尾高高绑起,熟悉的五官。 -- 第249页 印象里的弟弟高不可攀,眼神自始至终都是淡泊如水,仿佛什么东西都不能映入他的眼底,简直像是神端坐在高天原上瞰俯人类,没有人能抵达他所在的境界,就连活了一千多年的鬼舞辻无惨也对他畏惧到了极点,那份畏惧,甚至刻入了鬼王的血液里。 畏惧。 到底是怎么回到四百多年前的,他不得记得了。 四百多年,在八重塔和红月亮下,他的弟弟带给他的压迫感在漫长的岁月里都未曾散去,除了他的弟弟,历经四百多年之后,除了他的弟弟,他本该不会在输给任何人。 但是那个女人用压倒性的实力和气势告诉他,他又输了。 另类的压迫,不同于神之子的压迫,而是天生呆着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极其自我,极其凉薄,企及强悍。 神之子会怜悯世人,挥刀斩杀他这样的恶鬼,但是那个女人带给他的气息给了他一种完全相反的压迫感,残酷、傲慢、强大,还带着极力压抑的暴戾。 这样的女人,跟他的弟弟,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似乎是知道了什么,那女人彻底暴怒了,咬牙切齿,磨牙吮血,眼瞳如鬼神,挥刀如野兽,蛮不讲理的进攻方式,和那美丽耀眼的火焰不一样,而是集结了野蛮、美丽、阴冷、灼热为一体。 这样一个女人,本该被世人畏惧三尺,三尺之内不得靠近,却被他的弟弟视如珍宝。 “歌!冷静下来!” 他终于见到那张脸了,他的弟弟脸,不是在反复无常的梦里,也不是在不堪回首的回忆里。 “冷静下来!”他的弟弟紧紧地抱住那个女人,一遍遍地在她的耳边重复这句话,“我在这里,我还在这里!” 暴戾的气息一点点地弥散在空寂的夜晚里,天空的雨水一点点地往下落。 他第一次看到,他的弟弟的表情如此的焦虑和慌张。 …… 缘一,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吗? …… 灯火透过薄薄的眼皮映入瞳孔之中,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被突然起来的光芒直射,多少有点不适。 “你醒了?” 对方把灯罩拿远了一点。 黑死牟眨了眨自己的六只眼睛,缓和了一下疼痛。 视线再度聚焦起来的时候,对面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孩子,男孩,十岁左右,身形有些纤细,脸上没有表情,这样小的人类本该是稚气未脱的时候,可是这孩子却携带着一股凉薄的气息。 “鬼?”孩子把灯火放到了地板上。 黑死牟没有说话,他的身体很疲惫,精神也很疲惫,损坏的身体甚至还没有长好,食欲好像被某种东西压抑住了,可是鼻腔里的血肉气息却不得不让他提起了精神。 弟弟血肉的气息和那个女人的血肉气息混在一起。 这是他们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气息,比起那个女孩,更偏向他的母亲一点。 眼神淡淡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缘一,还是个七八岁孩子的时候的缘一。 “你看起来很不好,鬼先生。”孩子开口,“要喝点水吗?” “你……不该来这里。”孩子过于平静的态度让他皱了皱眉头。 “来或者不来,那是我的事情。”孩子把盛水的陶罐放到了黑死牟面前,“先喝点水吧,嗓子干成这样等会儿也不好说话。” “顺便说明,我不会给你喝人血。” 黑死牟喝了点水,滋润了一下干燥的嗓子,再度抬头跟这个孩子对视的时候,他发现这个孩子的五官有弟弟的影子,但是更偏向弟弟的妻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气息,除了有些相似的脸,其余的仿佛跟他的弟弟背道而驰一样。 黑死牟动了动嘴唇,“你叫什么?” 难以想象,他的弟弟的孩子居然会是这副模样。 “继国日出。”日出回答,“别用这种诧异的眼神看我,严胜伯父也说我除了五官有点父亲的影子之外,其余的都像母亲,跟父亲完全是两种人。” ……严胜伯父? 黑死牟愣了回神。 “你是缘一的孩子,这副模样一点……都不像他。”和曾经木讷的缘一不一样,这个孩子给人一种凉薄又极其理智的感觉。 就像他和弟弟明明是亲兄弟,除了外貌,其余的,没有半点相似。 “你说这个啊。”十岁的孩子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一点也不在意,“不像就不像吧。” “你不觉得……沮丧吗?”他斟酌地用了一个词汇。 “有什么好沮丧的?”十岁的孩子有点不理解,“我是我,父亲是父亲,虽说子承父业,我也没有必要要事事向父亲靠拢。” “我是我,父亲是父亲,我还没有要到把父亲的人设代入到我自己的地步。”明明是个小孩子却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非要说的话,母亲说我比较像外祖父。” “……?” “不过我不会逼我自己的女儿去杀我自己啦。”臭小鬼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这个人还是挺惜命的。” 逼自己的女儿去杀自己? “疯子。”他只给出了孩子的外祖父这样的评价。 日出耸耸肩,“谁知道呢?人要发疯总得有个理由。” “鬼先生是为了什么变成鬼的呢?”日出看起来有些兴致勃勃,“那个让你变成鬼的人很强吗?” -- 第250页 “……不及你的父亲。”黑死牟打量着日出。 他弟弟的孩子,里里外外却透着一股子离经叛道的气息,在某些地方的兴趣堪称诡异,自我主义,一点都不像他的弟弟。 “哦哦,他被父亲打过?”日出晓得了,“是叫鬼舞辻无惨吗?” 黑死牟不说话。 “鬼先生觉得自己主人如何?”日出开口。 “武士议论主君,是为大不敬。”黑死牟下意识地开口。 孩子笑了,笑容转瞬即逝,凉薄,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我听一个海胆头说过,那东西是个怕死的杂碎。” “如果我是你,我不介意宰了他自己上位。”孩子眯眼,“相比起来,产屋敷家主更值得效忠不是吗?” 离经叛道,锋芒毕露。 黑死牟直勾勾地盯着这个看起来仅仅只有十岁的孩子,“你真的只有十岁?” “十岁。”日出说,“十岁两个月。” 黑死牟:“……人类的时间太过短暂,你不觉得,你父亲如此精湛的剑技无法保留下来是个遗憾吗?” “不觉得。”日出说,“如果后人无法抵达,只能说他们没用罢了,变成这副丑陋的样子居于一个杂碎之下,我觉得还是去三途川报道比较适合我。” “果然是你啊,严胜伯父。”日出垂眼,“您在某些地方固执起来真是一点都没变化。” 黑死牟不说话。 “别这样嘛。”日出岔开话题,“严胜伯父其实以前告诉过我,他其实很讨厌父亲的。” 黑死牟:“……” “他还当着父亲的面说了。”日出漫不经心地说,“父亲可是伤心了很久,母亲安慰了他好久才缓过来。” 黑死牟觉得他在说瞎话,他怎么可能……缘一又怎么可能…… “别不信。”日出说,“这是我那个笨蛋姐姐出生之前的事情。” “父亲表达情感的方式相当笨拙,也只有母亲才能读出他在想什么。”日出说,“不过看得出来,父亲很重视兄长是真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缘一很重视他的兄长?”黑死牟咬牙切齿,“对于不能企及到他的部分的兄长,有什么好重视的?” “父亲跟我说过他以前相当天下第二的武士。”日出想了想,“您说您想当天下第一的武士。” “你是来……讽刺我的?”黑死牟脸上的青筋开始暴起。 “不,我没有讽刺你。”日出说,“也许您不知道,在普通兄弟里,弟弟总喜欢追在哥哥身后跑,不为什么,因为那是哥哥,哥哥要当第一,那弟弟就要第二,第一和第二是连在一块儿的。” 海胆头和他弟弟就是这样,日出在心里腹诽。 况且,某种程度上,他也是总喜欢把视线放在自己那个笨蛋姐姐上的弟弟。 “你又……懂什么?!”理智的弦音绷断,黑死牟咆哮。 “我的确想过要追随兄长大人的脚步去当天下第二的武士。”有人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响起。 昏暗的空间,有人慢慢地走出黑暗,灯罩里跳跃的烛火照亮的他的鬓发。 缘一的手按在了他的儿子的脑袋上,“因为兄长大人是天下第一的武士,作为弟弟我也想紧随其后,所以我想当第二。” “可是呢,父亲不喜欢打人。”日出说,“打人是母亲才喜欢干的事情。” 黑死牟看到他的弟弟笑了,他的笑容还是和记忆里的一样,温和稳重,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脾胃之中又开始翻滚起来。 “回头我会跟妈妈告状的。”缘一温和地说。 日出:“爸爸,我错了。” 光速认错jpg. 缘一微笑微笑再微笑:“撒娇没用。” 黑死牟:“……” 他的胃突然舒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缘一:我会找你妈妈告状的:) 日出:爸,我错了,你别告诉妈!! 位于家庭食物链最高端的歌酱。 日出见过斑斑,所以他知道很多事情。 人物的结局我一直在想,太过草率的见面让他们相见会让我觉得,他们是我手里拿捏的人偶,这也不生动,在这篇文章里,我想把人写得更加贴近真实的存在,但是文采有限,见识也有限,只能写到这个程度了QAQ 这个番外还没结束,我想透过缘一离经叛道的儿子日出,告诉一哥,即使是血脉相连,也不必过分相似,他的弟弟也不是什么神之子,偶尔也是会腹黑一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