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别用疯批马甲玩游戏》 第1页 [ＢＬ同人] 《（综漫同人）别用疯批马甲玩游戏》作者：白桃脆片【完结+番外】 文案： 柏原早无玩了一款全息游戏 他决定在游戏里放飞自我，所以选了四个性格偏执的疯批马甲 不受信仰的天之御中主神堕落黑化、憎恨人类的大妖保护人类而死、无恶不作的恶魔承受圣泉洗礼褪去竖瞳、善良的阴阳师使用残酷禁术失去灵魂 - 从那个神明自愿堕落为他赴死的那日起，最强咒术师颈间的项链再也没有取下 被犬妖紧紧护在毛茸茸的怀里躲过那场追杀，亲眼看到妖怪死亡的中也从荒霸吐中诞生了 恶魔竖瞳褪去、甘愿献祭自己拯救唯一的朋友，却让盘星教教主为他走入更深的黑暗 阴阳师救下因为自杀无意进入寮内的太宰，为他耗散灵魂变成无意识的傀儡 - 直到被双黑堵在片场，柏原早无躲无可躲，看着近在眼前的鸢色瞳孔：“纸片人复活了？” 又看到闯上门的咒术师和诅咒师 对此，柏原早无只想说：“别用疯批马甲玩游戏。” 指不定哪天被刀过的纸片人就活了 ·HE，有单箭头，结局无CP ·主角不是正常人，本质有点疯 内容标签： 综漫 文野 咒回 马甲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柏原早无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万一你刀的角色活过来了呢？ 立意：听闻少年二字，应与平庸相斥 第1章 001 “柏原早君辛苦了，这是本次出演的片酬。” 场务拿着一个薄薄的信封走过来，她看到眼前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少年，纤细精致，浑身都透露着一股让人喜欢的漂亮劲。 场务带着欣赏的目光礼貌打量了一下，觉得柏原早君就连现在这幅又热又累的狼狈模样都赏心悦目。 如果不是因为他实在好看，场务也不会亲自过来送片酬。 就是可惜，他长得太好看了。 演男主的当红艺人山野月岛和柏原早无年纪相仿，他怎么会对一个存在感这么强的漂亮男五号有好感？ 柏原早无没有后台，导演乐得卖男主一个面子，索性把他的戏份一减再减，早早的就让柏原早无杀青了。 接过场务递来的片酬，柏原早无脸上没什么表情，站起来鞠了一躬，拿过信封后淡淡地说：“谢谢。” 他知道自己的戏份骤减是怎么回事，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场务看到漂亮弟弟这副模样，身边既没配个经纪人，就连杀青了也只能坐在角落等结算，明显被孤立了。 她觉得柏原早无有些可怜，忍不住开口提点几句。 “柏原早君，拍戏的话还是尽早和公司签个正式合同的好，对待正式员工的工作我们一向都是按规矩来的……” 柏原早无摇了摇头：“谢谢，我知道了。” 看出他的拒绝态度，场务谈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客套几句后离开了。 柏原早无站起来，带上自己的外套走出了片场。今天太阳很大，在室外走着的柏原早无白到反光，哪怕在这一片见惯了各种明星出没的工作人员，见到他的瞬间也忍不住惊叹。 柏原早无还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吸引了一大批目光。 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没太在意。 皮囊而已。 柏原早无低垂着浓密睫毛，躲避阳光照射的同时思考着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生活。 原本的片酬因为戏份删减少了一半多，杀青后他也蹭不了剧组的盒饭了。 虽然柏原早无穷到需要在心里反复盘算接下来的支出，但他气定神闲，完全没有一丝焦虑。 柏原早无很清楚，他每次总能在即将吃不上饭的时候得到一笔钱，或是奖学金或是突然一份包三餐的兼职工作。 只是每一次，他能得到的钱最后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减半，有的兼职在辞退他的时候，他甚至只能拿到几百日元。 然后又陷入了“下一顿就吃不起饭了-找到工作了”的循环中。 他能成为一个演员纯属意外。 所以柏原早无只和经纪公司草草签了一个代理合同，他把经纪公司当成一个中介，公司自然连一个经纪人都吝啬分配。 一边想着，柏原早无还去了一趟厕所，他站在洗手台前，捧着水洗了下脸，无数水滴从他的脸颊滑落，终于消散了刚才拍戏留下的大半热气。 厕所里没有其他人，柏原早无抬起头，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努力挑起一抹没有感情的假笑，试探了几次后，他放弃了表情管理，看着镜子，纯净深邃的金色眼眸里堆满了厌恶。 柏原早无讨厌自己在外人面前的伪装，连带着讨厌自己过于漂亮的五官。 恶心。 但是他不敢成为异类。 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仿佛在嘲笑——压抑又懦弱。 下意识垂眼不再看镜子，柏原早无拍了拍脸，调整情绪隐去尖刺，周身的气质重新变得平和，转身走到了人群中。 - “过马路还请务必小心。” 柏原早无细心提醒了一个大着胆子上来想他拍照的女孩。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粉丝。 桃井五月扬起一个笑容：“好的，真是太谢谢你啦！” -- 第2页 趁着红灯，她蹦蹦跳跳地跑过了马路，对站在一旁的青峰大辉小声激动地说：“阿大，我要到合照了！他一点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难接触，超级平易近人，好喜欢这样的帅哥。” “我就说嘛，cg里都是扮演的角色人设而已，真人哪有阿大说得那么冷漠，那可是辛德勒公司要推出的新游戏诶。” 青峰大辉撇了撇嘴：“……没事了，你说得对。” 他只是偶然在桃井五月刷手机的时候见到过那个游戏宣传视频。 青峰大辉看到柏原早无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下意识皱眉。 不是说他不喜欢这个人，只是凭着直觉不想和青梅竹马谈论柏原早无。 奇怪。 青峰大辉烦躁地捏了捏领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排斥桃井五月过多的关注这个。 瞥了眼桃井五月开心的样子，青峰大辉撇着嘴。 算了，她高兴就好。 桃井五月点头：“本来就是我说得对嘛。还以为辛德勒公司的那个游戏预告里的角色都是建模合成的，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一模一样的真人！”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柏原早无也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准备回家。 柏原早无没有发现，在他背后，十字街头硕大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新的广告—— 【辛德勒公司最新研发、第一部 运用高端技术的全息沉浸式攻略游戏「最后的叹息」即将开启内测！】 屏幕上，镜头从一双缓缓睁开的金色眼眸逐渐推远，少年的身影在云雾缭绕的空中浮现，他穿着繁琐华丽的和服，若隐若现的光线环绕在身边。 少年手持桧扇。伴随着打开的扇子，宏大而瑰丽的背景把他精致的容颜渲染出浓郁神性。 柏原早无回到公寓，又是卡着最后期限用自己的杀青费用交完了房租。 房租奶奶摸着盘在腿上的白猫，坐在院子里：“阿无，刚刚上午又帮你签了个快递哦。” “谢谢奶奶。” 柏原早无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房租奶奶很喜欢柏原早无这幅乖巧样子，看着他抱着一个大快递箱上楼：“阿无真是个乖孩子。” 躺在怀里的猫咪舔了舔爪子，硕大的瞳孔里只有柏原早无的倒影：“喵。” 快递很重，柏原早无体质不太好，放下快递后大口喘着气缓了会才回过神来，汗珠从他的下颚滴落，白色发丝沾在额头上，被他抬手一把撩上去，露出光洁额头，轻舒了一口气。 尽管很好奇这么重的快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柏原早无还是先洗了个澡又把衣服换洗了整齐的叠好，一切打扫干净后才准备拆快递。 柔嫩的手指抵在美工刀上，三两下划开快递包装，一个白色具有科技感的盒子被柏原早无搬了出来。 一张底纹精致的黑色卡片在盒子搬动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柏原早无拿起来。 【亲爱的笔友，这是之前给你说了好几次的全息游戏的内侧名额，不仅能赚钱，还能帮助你放飞自我喔】 柏原早无摸了摸卡片上的署名，不难想象他的笔友用力透纸背的痕迹写下名字的样子。 【——陀】 柏原早无摸着笔友的名字，看了眼卡片上的“放飞自我”，他轻呵一声，浑身的气质不再掩盖，整个人张扬又放肆。 “真是谢谢你。” 透亮的金色眼眸微微下垂，语气里添上几分反讽。 刚刚杀青完，交完房租后身无分文的柏原早无果然又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 还是一份暂时不愁吃喝，工作完毕后就有工资入账的好工作。 处理完了拆快递产生的垃圾，把屋子重新处理得干干净净后，柏原早无捣鼓了几下盒子里的全息设备。 按照说明书装好了仪器，把附带的营养液装入凹槽，柏原早无连接上设备，制定了三个小时的游戏时间后，他乖巧地躺在床上闭紧眼睛。 感受到意识逐渐从体内抽离，柏原早无一个晃神就来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神社，神社孤独的漂浮在空中，好像他一伸手就能穿过云雾。 “尊敬的内测玩家您好，我是接下来陪伴您体验这段精彩旅程的助手。” 忽然从远处滚出来一直白绒绒的兔子，和普通的兔子不一样，打完招呼后他后腿一蹬就飞到了柏原早无眼前。 “我叫伊豆。” 兔子的三瓣嘴随着说话一直在抖动。 “游戏内测期间暂不支持玩家的改名功能，本次开放的剧情进度只有四个章节。” 柏原早无一手捏住了伊豆的脑袋，兔耳朵被压着自然下垂，“玩家您好……” 打断了伊豆的废话，柏原早无纤细的手指力气收紧，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 “能不能直接开始游戏？” 平时被刻意隐藏起来的嚣张全部展露出来，少年眨了眨眼睛，金色瞳孔亮得吓人。 柏原早无呼吸一滞—— “听说你们游戏可以随便玩？” 将气流慢慢呼出，柏原早无顺着伊豆的头摸到兔子背上，轻轻揪了揪他的兔毛。 “我知道这是个很轻松的工作。” “游戏而已，反正也死不了……” 柏原早无浑身都在叫嚣着想要刺激：“要给玩家保持新鲜感，注意事项说多就没意思了。” -- 第3页 漂亮少年舔了舔嘴角，哪怕是平常的动作也能无端让人脸上发烫。 好久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明明都还没有开始玩游戏。 游戏听从玩家建议，神社中间镶嵌着四副看不清真相的图画，最左边一幅图片亮起。 【你是天地始分时生成的神明起源，是万神之首，是所有神明曾经的妄想，是不受信仰的神明神祇。】 “欢迎来到「最后的叹息」。” 柏原早无伴随着悦耳清脆的笛声正式进入游戏，没有听到隐没在声效里游戏的另一句话。 “我的主人。” 第2章 002 “管家大人，这是新来的礼物单。” 女仆压低了嗓子，凑到五条本朗面前小声暗示。 穿着传统藏色和服的中年人扶了扶眼镜，接过女仆递过来的小册子。 “咒术会居然送东西过来了？” 五条本郎有些惊讶，翻开册子看到内容的时候忍不住捏紧了纸张，眼底浮现出些许愠怒。 “算了，先送给家主大人过目。” “家主要是收下就好好对待，不收你们就处理干净，明白么？” 被管家重新合上的小册子里，赫然只写了一行名字。 - 柏原早无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 清亮的金色眼眸暗淡无光，他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胃部就因为饥饿传来了一阵绞痛。 柏原早无的额头一下子冒出冷汗，刚坐直的身子又重新倒在了椅子上。 后背砸在车子皮套靠背上都能砸出滚烫痛觉，柏原早无疼得眼里下意识浮现出一阵水雾。 眼珠里打转的泪水滋润了暗沉的眸色，变得尤其不能忍受疼痛的柏原早无伸手慢慢揉着自己的肚子缓解胃痛，又慢慢等着后背的疼痛减弱，他终于能喘口气。 不是玩游戏么？ 怎么他刚刚登入就痛成这样。 柏原早无微微侧脸，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各种绿色，看不出任何线索。 太真实了。 就连呼吸间都能感受到车里吹出来的冷气。 柏原早无没有贸然和前面的司机交谈，低头一撇就看到了两只手腕上各刻着一圈黑色的咒文。 他看不懂，但感觉不太对劲。 不过就算这款游戏再真实，柏原早无右上角视野里出现的任务框都提醒着他。 随着柏原早无的心神牵动，存在小红点代表还有未查看任务的任务框消失又出现，一点也不影响他的视线。 将任务内容放大，看清楚任务内容后的柏原早无呼吸微滞。 【尊敬的玩家您好，本次任务为——】 【主线任务：神明的叹息（待开启）】 【支线任务1：存在一个及以上NPC好感度达到90 】 【支线任务2：至少存在一个NPC好感度达到100】 【支线任务1完成后，解锁主线任务，祝玩家好运！】 居然是个攻略NPC的游戏。 他很喜欢这种游戏。 柏原早无手上用力，企图让按压肚子的疼痛掩盖住胃部饿到灼烧的难受。 就连不受控制的疼痛都想自己掌控。 将任务框隐藏，车辆行驶的前方还是一望无际的植被，柏原早无趁着这会有空，打开了眼前标着黄色感叹号的信封。 新手福利连带着柏原早无扮演人物的特点解析一起以两封信件的形式发了过来。 柏原早无点开第一封新手福利的信件，看都不看一眼信上的废话，领取了200个积分和一串挂着金色宝石的项链。 项链直接悄无声息地挂到了柏原早无白皙脆弱的脖子上。 第二封人物解析被柏原早无仔仔细细的全部看完了。 【……没有信仰的孱弱神明，不甘陨落，却被束缚在病弱躯壳中……】 【身为神明的你，逃脱陨落的代价：失语、痛觉阈值极低、神力剥夺】 【目前处于被人类捕获状态】 柏原早无低垂着眼眸，偷偷看了看前排开车的司机，重新合上眼睛，抵住胃部疼痛的手掌也松开自然垂在了身旁，好像从未醒过。 狗游戏还挺会的。 - “这是什么东西？” 五条悟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翻动着桌上精美的礼品册。 五条本郎欠身行礼后，恭敬地说道：“这是咒术会送来的礼物，说是庆祝家主大人的十六岁生日的贺礼。” 十六岁，确实是到了可以送人的年纪了。 五条悟勾起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管家，你说我要收下吗？” 咒术会送来的礼物向来敷衍，贵重却不打眼，和五条家不咸不淡的保持着一层关系，突然在这次大费周章的给五条悟送来了一份“大礼”，实在是奇怪。 被询问到的管家把腰弯得更低：“送来的也不过是玩物，全凭家主大人的意思处理。” 五条悟摇了摇头，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他眯着眼睛咬了一口和果子：“哪里是玩物……” “本郎，你知道他们送来的是什么吗？” 言语放肆，十六岁的少年称呼起长辈来毫不顾忌。 “抱歉大人，我不太清楚。” 五条本郎态度依然恭敬。 “那可是一个神。” 没有理会管家的错愕表情，五条悟不再解释，他舔了舔嘴角留下的甜腻豆沙：“去高专读书后，我就不太喜欢在这座宅子里待着了。” -- 第4页 “抱歉。” 在五条悟身边久了，五条本郎几乎是服从本能一样的开始道歉。 五条悟冷下脸盯了他好一会，才缓缓地重新扬起一个笑：“以前这种事情还送不到我眼前。” “夏天快到了，喜欢搞小动作的虫子也会变多。” 距离五条悟十六岁生日已经过了大半年。 “虫子变多很正常，但是放着它们爬进屋子里还不清理就是管家的失格了。” 五条悟吓完人，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一下管家的肩膀：“算了算时间，礼物也该到了，我去看个稀罕，我们的管家大人要加油喔。” 五条本郎几乎是趴在地上送五条悟离开的，强忍着腿软，还以为自己会被家主大人像小时候一样教训一顿，没想到这次却躲过了一劫。 管家一边立刻准备着家里的“杀虫”行动，一边长舒一口气。 看来长大后的家主大人还是好说话了很多。 - 柏原早无原本是想装睡蒙混的，没想到伴着逐渐规律的阵阵胃痛，他真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屋子里，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字画，榻榻米上的木质家具精雕细琢，整个房间被布置的大气典雅，香炉里飘来幽幽白烟，是好闻又不夸张的木质香。 浑身被冷冽的香气包围，柏原早无感觉自己的领地被侵占，很不习惯。 胃痛还是没有消失，但是再次醒来后柔软的床榻没有让他像上次在车上醒来那样再受到其他疼痛。 白色长发铺了满床，光从只开了一丝的窗户挤进来，洒在白色长发上更加熠熠生辉。 好看的人就连发丝都是好看的。 五条悟推门的手顿住，薄薄的纸门在六眼面前没有任何的遮挡作用。 最先被他关注到的就是两人一模一样的发色，五条悟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耳边的碎发。 怎么感觉他的短发没有里面的长发顺眼。 发丝扫动，代表床上的人已然睡醒，稍微一动就让五条悟猝不及防对上了少年的脸。 微睁的桃花眼眼尾泛红，能吸人的金色眼睛里好像有光线在跳动，一双漂亮眼睛不知道什么原因蒙上了一层水雾，更显得迷茫无措。 挺翘的鼻子下本该是健康红润的嘴巴因为难受有些苍白，却变得意外粉嫩，更加让人犯渴。 真是一只可怜的羔羊。 少年给人的感觉不仅是柔弱精致，他还带着一丝人类不曾有的疏离神性，面无表情的挺直了脊背——即使他已经因为疼痛额头流汗，浑身微颤。 高高在上的神明从来不懂，没有实力的神性只会让贪婪的人类妄想把少年从云端高处拽下。 刚刚睡醒的少年面对陌生环境不可避免的有些好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手撑着床单想要起身查看现在的情况。 柔软的被子伴随着少年的起身滑落，冷白的皮肤暴露出来，宽大的黑色衣服衬得柏原早无的脖颈更加脆弱，更不要说两只手腕上各换着镌刻了一圈的黑色咒文。 刻下咒文的两只手臂皮肤周围都还泛红发肿，对疼痛尤其敏感的柏原早无却没什么感受。 仅仅是站在门口的“观察”，五条悟的喉结就随着不明显的吞咽声跳动。 十六岁的少年没见过大人的世面，第一次遇到了惊艳。 说是惊艳，这样的情绪也不过是在五条悟的眼底一闪而过，转念就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那群该进棺材的老家伙。” 同样的白发，同样格外特别的眼睛。 说是送给他迟来了半年的生日礼物，谁信谁是傻子。 五条悟皱眉：“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我会不高兴？” 咒术会老气横秋的委婉挖苦，对付不了叛逆的五条悟。 “去熬碗粥来。” 随意拦下一个仆人，吩咐下去后五条悟才记起来刚才他给管家说的话。 原本只是想要来看一眼就准备把礼物送走的家主，暂时改变了主意。 屋内的少年因为长久没有进食，胃部的疼痛逐渐灼热。 痛觉敏感的柏原早无已经疼到不自觉地缩紧了脚趾。 摆了这么久的造型，门口的NPC倒是进来关心一下啊，废物。 柏原早无疼到脸色更加苍白，受不了这种苦的柏原早无手指微动，已经准备退出游戏了。 自觉找到了机会，从衣兜里拿出一把软糖，五条悟推门走了进去。 “或许你需要这个？” 蹲在柏原早无身前凑近的五条悟近距离看清了他的样子。 五条悟一手拿着软糖递给柏原早无，在心里数着柏原早无右眼上的眼睫毛根数，忽然想到了他很小的时候也养过一只猫。 那只猫咪通体白色，漂亮聪明，高冷又乖巧，很讨幼年五条悟的喜欢。 五条悟忍不住想——不知道这只猫能不能讨到他的喜欢。 第3章 003 柏原早无没有理会五条悟的问话。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五条悟只能从眼前微微颤抖的睫毛看出这个人内心的不平和。 五条悟在心里胡乱想着。 还挺倔。 柏原早无右手已经因为胃疼攥紧了被子。 即使是被腹部的疼痛刺激到没有力气，他还在心里嗤笑眼前的NPC。 哪里来的小孩，用包装纸都不剥的糖果来搭讪。 -- 第5页 五条悟低头看了眼手上包装牢固的软糖，三两下拆开包装。 “你叫什么名字？” 问着话，手上包装拆了一半的软糖已经不容拒绝地递到了柏原早无的嘴边。 柏原早无抬头，看到少年一双苍蓝色眸子，本来心里对这个NPC的不满一下子消散了。 这个游戏的建模还是帅的。 颜狗柏原早无忘掉了刚才对少年粗心举动的不满，侧过头躲开了五条悟递上来的糖果。 五条悟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眉，突然又舒缓了表情。 “不好意思，我倒是忘了。” 问一个不能说话的人叫什么，确实是太没有礼貌了。 五条悟手指一动，没有强硬塞糖给柏原早无，起身去拿了纸笔。 五条悟俯身在桌前写得很认真，柏原早无看不清五条悟的动作，转而低头打量起五条悟给他的这颗糖。 居然是一颗草莓软糖。 柏原早无顺着五条悟撕开的口子扯开了包装，甜腻中带着一丝酸味的草莓味道在口腔扩散，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刚入口的糖分似乎立刻就起了作用，他的胃疼被缓解了很多。 想一只被顺毛的猫咪，柏原早无眯起眼睛，好受了很多。 游戏里不科学的地方多的是，柏原早无对一颗糖缓解胃痛这种事情看得很开。 五条悟也写好了字，拿着纸笔走了过来。 他蹲在柏原早无身前，两个人平视了几分钟，莫名有了一种说不清的纠葛氛围。 五条悟先有了动作。 不能欺负小可怜。 “我叫五条悟。” 他举起了手上的纸，指着纸上写得张扬又潇洒的字体，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给柏原早无看。 上面写得正是五条悟的名字。 柏原早无有些惊讶。 努力表现出来的自保性冷漠被五条悟轻易戳破，澄清眼睛里一下子被无措淹没。 柏原早无张了张嘴，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五条悟又把笔塞给了他，让他也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 “这叫交换。” 五条悟想到自己听到了消息，稍微一想就看出了柏原早无的意思。 真是一个纯粹懵懂的猎物。 面对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潜意识里一点高高在上的神性存在的人，就像是面对一张白纸。 五条悟兴致勃勃，迫切想要在纸上按照自己的喜好培养出一幅漂亮画作。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感到更多的安全感。 “我把名字写给你，你把你的名字也写给我，这就是交换。” 五条悟很有耐心，反复给柏原早无解释：“我来找你交换名字是因为我信任你，你把名字写下来给我，这才叫正式交换了名字，代表我可以放心的对你好。” 虽然他的解释全是忽悠。 “别怕。” 在耳边不断响起的清澈微低的少年音让柏原早无的心一阵犯麻。 五条悟不厌其烦的安抚让柏原早无竖起的防御逐步降低，一双金色眼睛死死盯着他。 固执了一会后，柏原早无接过了笔，低头笨拙地在纸上写下了唯一一个存在在脑子里的字。 【无】 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五条悟勾起嘴角，心情更加愉悦。 普通人养条宠物犬稍微驯化服从指令后都会有一种成就感。 面对这种成就感，他只会更加上瘾。 “阿无？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五条悟笑得很好看，几乎要灼伤了少年的眼睛，心里也跟着莫名升起一股暖意。 柏原早无点了点头，他什么都不明白，对于一个称呼更是不曾在意。 看到少年这幅样子看得五条悟更加开心。 五条悟还想说什么，早前他让女仆去厨房要的粥却在这个时候送了上来。 女仆恭敬地跪坐在屋外，小心说道：“家主大人，您吩咐的白粥已经熬好了。” 五条悟原本还想说的话只能作罢，挥手让女仆离开，自己端着木盘走了进来。 好高。 这时的柏原早无才注意到五条悟的身高，仰着头看他无从适应。 柏原早无很不耐，站着的五条悟带给他太强烈的压迫感，刚刚浮下的冷淡又悉数出现，重新包裹着他。 无视眼前少年重新竖起的尖刺，任由氛围比之前更甚的凌冽，五条悟重新坐下，抬手间滑坡空气的停滞。 “乖乖吃饭。” 五条悟拿起勺子，把一勺白粥递到了柏原早无身前。 柏原早无眨了眨眼睛，不能理解五条悟这番举动的意思，他低头看向五条悟的手。 修长手指牢牢握着釉白瓷勺，几点小葱带来的绿色点缀着清淡寡味的白粥。 柏原早无抗拒地盯着五条悟手上的勺子，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五条悟笑着慢慢对他说道：“疼痛可不会凭空消失喔。” 柏原早无不笨，一下子就理解了五条悟话里的意思，小心翼翼地伸头凑近。 表面上是在试探这是什么食物，实则柏原早无在等勺子里的粥温度降下来。 真笨。 柏原早无舔了舔嘴角。 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粥就这样舀一勺来喂人，是生怕别人烫不着么？ 柏原早无在心底嫌弃，原本想要靠着精湛的演技拖延时间让食物凉下来，忽然眼睛一转改变了主意。 -- 第6页 五条悟看到少年在心底用自己的方法确认完毕，凑过来嘴唇挨到了勺子。 没想到白粥刚刚入口少年就脑袋一晃，直接吐了出来，从微张的嘴巴里看到粉嫩中带着一点红色的舌头，嘴唇也立刻变红。 嘶，真的好疼。 柏原早无再次感受到这个身体的高痛觉debuff对他的不友好。 差评，策划到底知不知道，全息游戏痛觉太高了是会劝退玩家的。 柏原早无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胸膛不断起伏，眼泪都咳了出来，脸上因为烫到后的激动浮现出一抹薄红。 从来没照护过人的五条悟顿了一下，看到旁边矮桌上还冒着点点热气的白粥，手指轻轻碰了碰，传热性不错的瓷器小碗让五条悟的手指一热。 这是被烫到了？ 没想到少年这么娇贵，居然还是猫舌头。 五条悟看到柏原早无剧烈的反应，强硬撑开他的抗拒凑了上来。 “抱歉。” 从来没有道过歉的五条悟，已经不知道一天之内给柏原早无道了几次歉，从来都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天才都快忘了自己的傲气。 因为疼痛浸出来的泪水含在眼睛里要掉不掉，被烫到的柏原早无想要挣扎起来，被五条悟反手掐住，被掐住的胳膊瞬间泛红。 手臂上又加了一层疼痛，柏原早无还没抗议，五条悟就反应过来放松了力道。 “不要乱动，先让我检查一下。” 习惯了强势，五条悟解释的话语不容拒绝，另一只手直接从衣兜里掏出一管药膏。 家入硝子最近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经常随手塞一管烫伤膏给五条悟或者夏油杰。 当时帮家入硝子装药的五条悟皱着眉很不耐烦，现在用起来却很顺手。 拿出药膏，五条悟左手轻轻掐住柏原早无的下颚，仔细查看少年泛红的嘴巴。 还好柏原早无的嘴唇刚刚接触到勺子就下意识抽身，舌头没有受到过大的烫伤，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大半。 只是他的嘴巴被烫红了。 饥饿痛觉还没有完全缓解，嘴上又添了新的疼痛，真是个小可怜。 五条悟拿出药膏，一手撑着柏原早无的下巴，另一只手小心地在他被烫红的地方涂抹起来。 少年的嘴唇很是柔软，五条悟拿着棉棒仔细地把药膏涂在红肿处。 涂着涂着，五条悟就低低笑了起来。 柏原早无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 五条悟又找到了一个他和柏原早无的相似点。 没有给柏原早无解释，五条悟给他上好药后，又重新慢慢喂着他喝下了一小碗略微凉下来的食物。 饥饿得到缓解，胃部被一碗白粥温暖，暖流涌入四肢，柏原早无终于舒服了一点。 少年眯着眼睛，侧身躺在柔软的床上，慵懒的样子看起来赏心悦目。 五条悟坐在旁边撕开一颗糖果的包装纸，嘴里嚼着两下，甜腻的水果香气让他心情愉悦。 五条悟没有再给柏原早无说什么，两个人一躺一坐，静默的相处反而感到融洽，至少让柏原早无不再那么排斥五条悟的存在。 柏原早无心情不错的另一个原因还是游戏弹出来的一条消息。 【获得[五条悟投喂的白粥]*1，痛觉阈值上升10%】 变态的痛觉灵敏度下降，柏原早无忍不住在心里哼哼。 他就说身为玩家，自己怎么会一直都要遭受过分的疼痛。 柏原早无算着时间，睁开眼准备自己的下一步动作，没想到睁眼瞬间，看到的是一只可怖怪物。 上好的木材房梁上缠绕着一个“人”，身体左右各长着七八只手，看起来有点像蜈蚣。 诡异的“人”似乎感受到了柏原早无的目光，换换低头朝着柏原早无咧嘴一笑，长长的舌头吐了出来。 柏原早无瞳孔一缩。 这是什么东西？ 感受到怪物的舌头快要接近，柏原早无毫不犹豫地扑向了五条悟。 第4章 004 救我。 柏原早无无声地向五条悟传递着这个信息。 突然被冷冽清香扑个满怀，五条悟愣了一下，看到房梁上的诅咒后，因为不明所以下意识想要抗拒的手收住，转而任由柏原早无向他靠近。 “呜……” 不能说话的少年嘴里泄出几声呜咽，身体发抖，绷直的脊背脆弱不堪。 柏原早无紧紧靠在五条悟的怀里，借着身高差把头埋在五条悟的肩膀上，一眼都不敢看向怪物在的地方。 五条悟放在柏原早无腰上的左手慢慢收紧。 “没事了。” 右手随意地释放出一道术式，盘踞在房梁上的诅咒被祓除掉。 柏原早无没有听到五条悟说的话，或者说他已经忘了自己寻求庇护的举动，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中。 柏原早无眼前的画面蒙上一层灰黑色，视角蓦然发生转变，很明显进入了剧情阶段。 【 “还没有驯服？” 冰冷的声音问道，柏原早无听到后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在害怕。 即使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被紧紧束缚在地上的少年别说抬头看清说话的人，就连简单的动作都动弹不了，只能低垂着头看着地板。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 第7页 得到准确回答的男人叹了口气：“那就押进惩罚室好了。” 被捆绑着的少年听到这句话后挣扎的力气更大，努力想要逃脱这个结论。 但是并没有用。 “反正也死不了，把这种怪物弄怕了自然就乖了。” 得到命令后，原本站在侧边的人拎起他的后衣领，毫不留情地拖拽着行走。 柏原早无的挣扎完全没有作用，他感受到后背一阵摩擦，不断碾过路上的小石子，隔着薄薄一层衣服的后背已经破皮流血。 第一人称的视角让柏原早无除了被迫接受什么都做不了。 不，不对。 柏原早无努力忽略被人拖拽着走路的疼痛，想要观察到更多的细节。 “好了，你就慢慢待在这里享受吧。”比刚才下命令的人更年轻的声音出现，轻蔑中混合着幸灾乐祸。 “三天后见咯。” 青年好像在期待什么，他的袖口印着家徽图案，一手粗暴地把柏原早无扔进了一间宽大阴冷的屋子。 柏原早无被捆绑着，脖子的转向幅度有限，只能在心里不断描摹这个人袖口上的家徽。 光线随着关闭的大门离开，被扔在屋子中间的少年倒在地板上，石质地板冰冷粗糙，更凸显他的狼狈。 少年双手用力，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忽然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愣在原地。 不只是一种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和口水吞咽声。 在路上被蹭破皮的后背隐隐渗出鲜血，腥甜的血液更加刺激了待在黑暗中的生物。 少年汗毛立起，心底不断叫嚣着危险。 近了。更近了。 随着一个光源在眼前的忽然亮起，柏原早无这才看清楚了屋子里都是什么—— “光源”来自一个额头长着灯笼的硕大蜘蛛，它距离柏原早无只有半米远，周围全是各种各样的怪物。 两个头的长脖子人类、长着数只触手的黑雾…… 这些怪物无一例外，全部都以人类为食。 】 干燥温热的手掌抚上柏原早无的头顶。 “没事了。” 大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从头顶抚摸到后背，给柏原早无传递出了极大的安全感。 “有我在就没事了。” 五条悟眼色一暗，他不是没有看出来柏原早无心里的阴影，但还是依然坚持着灌输这种……不要脸的思想。 想要让柏原早无明白，只有依附着他才会没事。 想要悄无声息的给这只“宠物”洗脑。 是很不要脸，但这个人是他想要的。 和柏原早无待在一起的感觉足够新鲜，这种理由就够做出决定了。 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少爷，长大成了家主后找到一个想要的玩具，想法和童年时期依旧没差。 柏原早无手脚冰冷，体温冷得不可思议。 闭眼间满脑子全是这种气息的怪物，疼到麻木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体内。 他不得不继续向五条悟的怀里钻，撞进五条悟的胸膛听到规律强劲的心跳声，伴着背部不断安抚的手掌，才慢慢汲取到了足够的能量缓过来。 “呜……” 少年的声音宛如从雪山流下的叮当清泉，听得人很是舒缓。 心理阴影严重，没有完全缓过神来的少年贴近身形高大的五条悟，两个人身高差刚刚好，抱在一起意外的贴合。 五条悟低头就能看到柏原早无黯淡无光的金色眼眸，一幅小可怜的样子让他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啧，还是刚才倔强的高冷样子看起来更顺眼。 “没事了。” 五条悟开口说道：“那不是怪物。” 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他开始给柏原早无科普起来：“刚才阿无看到的东西叫做诅咒。” 最开始柏原早无把头死死埋在他的怀里，惶恐哪里又突然钻出来一只吃人的可怖怪物，完全没有在意五条悟在说什么。 “诅咒是从人类的负面情绪里产生的。” 柏原早无攥紧衣服，终于听了进去，可是听明白五条悟在说什么后，又抗拒他说的这些话。 “诅咒无处不在，但是你看得见他，证明你是咒术师，你拥有咒力。” 柏原早无原本低埋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 “嗯？”不能说话的漂亮少年眼底装满了疑惑。 不用沟通五条悟就知道柏原早无想问什么。 “咒术师可以使用咒力杀掉诅咒，哪怕阿无的咒力当不了咒术师也没关系。” 五条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这是咒具，即使阿无咒力不够也能使用咒具杀掉诅咒。” “它们是能被杀死的，小羊羔。” 虽然五条悟的话只说了一半。 他几乎感受不到柏原早无的咒力，和天与束缚不同，这种感受不到纯粹是柏原早无体内的咒力太弱。 五条悟又打量了一下他瘦弱的体型，觉得柏原早无拿咒具祓除咒灵也够呛。 不过没有关系，五条悟说这些话的作用也只是想安慰一下他。 名贵的猫不需要真的动手抓老鼠。 柏原早无却是真的被五条悟的话给吸引住了，他的眼睛追随着五条悟手中的匕首移不开视线，脸上写满了“想要”两个字，让五条悟几乎哭笑不得。 -- 第8页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不行。” 看到柏原早无眼里的失落，五条悟又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还不行。” 因为自己的话，柏原早无的眼睛又亮起来，体验到逗猫乐趣的五条悟玩弄着他的长发，慢悠悠地说：“咒具使用起来对你来说还很危险，等我慢慢教你。” “学得差不多了，我送你一把最适合你的咒具。” 五条悟许下礼物哄人，柏原早无疑虑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五条悟话里的可信度。 他看着五条悟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丁点的敷衍或者其他轻蔑情绪。 和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柏原早无矜持地点了点头，算是暂时相信了五条悟。 五条悟手指滑落，梳理着柏原早无柔顺的白色长发。 “不只是使用咒具，其他的我也教你。” 忽然犯了教师瘾，五条悟来了兴趣，不管牵着柏原早无的注意力走，让他忘了自己还待在五条悟的怀里。 很难说五条悟是不是故意的。 “你会什么？或者说想学什么？” “我可是全能喔，几乎什么都能教你。” 五条悟略带显摆的嚣张话语不断在柏原早无耳边响起，真挚的声音让柏原早无听得一愣。 原来人类还有这种存在？ 不应该都是坏蛋么？ 在心里对外竖起高墙自我保护的少年不禁有些好奇。 五条悟对着哑巴独自说了一下午的话，天都要黑了，还是仆人来告诉他准备吃晚饭了才寥寥收尾。 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说话的五条悟掩饰性地喝了几口茶，滋润快要冒烟的嗓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断说着话的样子有些难堪。 耳朵不好意思地泛起红色，五条悟摸了摸鼻子：“你先吃饭，我还有点事走了，明天上午我再来找你。” 本来想要和少年一起吃饭的五条悟决定不能太主动，转身离开了。 走之前，五条悟还特意说了一句：“你别害怕，我保证不会有诅咒再靠近这间屋子了，浴室就在旁边，换洗衣服也有，你先好好休息。” 仆人恭敬地摆放好饭菜碗筷后也告退了，精致典雅的屋子又只有柏原早无一个人了。 确认没人看到后，柏原早无一下子懒散随意地坐在椅子上。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挑剔着送上来的食物，查看游戏面板里的各项数据。 【攻略目标：五条悟】 【初始好感度：55 当前好感度：57】 居然就涨了两点好感度。 呵，男人。 果然一时的心血来潮不可能是喜欢。 柏原早无不太好的心情被口感极佳的食物治愈。 没事，他自我安慰着想，慢工出细活。 无论五条悟的好感度最终涨成什么样，只要他对“阿无”这个角色表现出足够的兴趣，时间久了，只要NPC反向攻略成功了他…… 柏原早无看着现在还没开启的黑化值，舔了舔嘴角。 他很期待[神隐]。 一个黑化值满了之后才能开启的技能。 - 五条悟走出别院，找到管家吩咐下去的第一件事就是—— “帮我查查阿无之前的遭遇。” 五条本郎不知所措：“谁是……” 话说到一半，他明白过来：“好的，大人。” 五条悟把玩着手上的蓝色头绳。 颜色挺好看的，明天送过去给阿无束发。 第5章 005 “手再直点。” 五条悟拿着一把扇子，白玉扇骨挑在柏原早无纤细的手腕，托着他的手臂向上，保持一个笔直的抬手姿势。 “这样挥出去的武器才能更好命中对面。” 五条悟语气散漫，教起来却很用心。 柏原早无额头上渗出点点汗水，阳光照在他的光洁额头上闪着细碎光芒。 外面是一个布置考究的庭院，宽阔道馆里只有五条悟和柏原早无两个人。 鼻息间环绕着大户人家特别点制的木质香味，柏原早无穿着藏色和服，深色系的衣服衬得雪白的皮肤更加白皙，一举一动间很容易让人恍惚。 白色长发被一根苍蓝色的头绳系住，柏原早无手里拿着一把木质匕首，小巧精致，一看就是特别定制的练习用具。 五条悟正在教导柏原早无使用咒具。 虽然教导效果聊胜于无。 从时间线上来说，现在距离柏原早无和五条悟的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快四十天。 即使有时间差，三个小时的游戏时间也早就结束了.柏原早无下线过好几次。 开始的游戏发展很不错，五条悟给他安排了最好的饮食起居，仆人也很识趣，没事的时候不会过来打扰他。 五条悟陪柏原早无的时间不是很多，毕竟他还是一个高中生，每天要去东京高专读书，时不时还需要外出做个任务。 担心柏原早无会无聊，五条悟给他带了很多哄小孩的稀奇玩意，柏原早无每次还没捣鼓明白，新的玩具又被他带了回来。 哪怕五条悟只回到宅子里陪了柏原早无四五次，柏原早无的身边最有存在感的人依旧是五条悟。 但是这么刷了二十多天，一成不变的人设柏原早无都要装腻了。 看着游戏面板上的好感度。 -- 第9页 【攻略目标：五条悟】 【初始好感度：55 当前好感度：68】 总共只增加了十点，这是心态没摆正，还把他当成一个阿猫阿狗这样的玩物。 柏原早无瞥了眼面板最下方自己角色的介绍。 【阿无（封印状态）】 【好感度（五条悟）：60】 60的好感度，虽然只是最浅显的认识阶段，甚至他对五条悟的好感度看起来比五条悟对他的好感度还低。 但是柏原早无清楚的记得，游戏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五条悟的初始好感度是-10. 涨得太快了。 每天都是在一个院子里吃饭睡觉，闲暇时摆弄五条悟送来的玩具，因为害怕被称为诅咒的怪物和外面陌生的世界的人设，柏原早无是不会主动出门的。 五条悟的生活可不会围着他一个人转。 总是在一个他对五条悟的依赖浓度过高的环境，柏原早无完全不能控制自己角色疯涨的好感度。 柏原早无明白，如果再不改变什么修正一下，游戏剧情肯定直接就拐向BE结局了。 但怎么样才能找到一个不崩人设又合理的理由改变现状呢？ 总而言之就是，他卡游戏进度了。 柏原早无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他在庭院里第二次看到了诅咒。 机会来了。 柏原早无找到了刷好感度的灵感。 他在第一次见到诅咒后吓得往五条悟怀里钻的应激反应明显起了效果，在五条悟的保护下，之后柏原早无再也没有看到过这种恶心的怪物。 这种保护直到一个月后的现在。 五条悟出差去了，柏原早无只知道他这次的任务地点距离东京很远，只是这样就有人忍不住了吗…… 五条宅里不喜欢柏原早无这个漂亮玩物的人不少。 柏原早无不留痕迹地看了眼女仆，他记得这是个五条分家的女人。 毕恭毕敬地端着午饭进来的女仆低垂着头，正在给他摆放精致餐具，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诅咒传出的窸窣动静。 女仆无视了诅咒，也无视了身前的柏原早无。 柏原早无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紧贴在屋子最里侧的墙角，嘴巴张了张，就连“呜咽”声都被吓得发不出来，惊恐害怕的样子却没有引起女仆的任何反应。 又一次回忆起被怪物撕咬的片段，少年死盯着在庭院耀武扬威的诅咒，全身发着颤，苍白着脸色，被吓得头昏眼花，似乎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女仆勾起一个营业般的灿烂微笑：“大人请慢用。” 行礼完毕后，往日都会拉上房间纸门的女仆似乎忘了关门的举动，就这样告退了。 整个幽静别院里只有从庭院不断向屋子里爬行的诅咒发出的声音。 柏原早无连移开眼睛的恐惧都没有。 表面害怕得一动也不敢动的羔羊，实际上在心里正懒洋洋地观察着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诅咒，看得津津有味。 这不是一款攻略游戏么？应该偏女性向吧，为什么游戏会研发设计这么掉san值的怪物。 和上次的猎奇诅咒不相上下，这次也是个类人型诅咒，不同的是，这次出现的诅咒脖子很长，几乎达到了两米的长度，没有用双腿走路，而是在草里不断爬行。 “滋……恨，我好狠……” 诅咒怨毒又空洞的眼神和柏原早无对视。 柏原早无原本想要静静等待，忽然在游戏背包里翻到了一个技能。 原本准备坐以待毙的柏原早无查看了详情介绍后立即装备发动了技能。 “伊豆，五条悟什么时候过来？” 柏原早无敬业的演技让他忽略不舒服，维持被吓傻了僵硬着身体的状态，实际上在心里询问游戏助手。 被分配给他的游戏助手伊豆，每次游戏时需要以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能送到柏原早无手上，因为是第一次内测，伊豆遇到了一个BUG，一个多星期以前才和柏原早无联系上，真正相遇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兔子萌萌的声音响起：“报告主人，您使用的[怅然若失-初级]已经生效，一分钟后五条悟会抵达现场，恭喜成功触发此项技能，冷却时间暂时为3天，还请主人加油攻略哦~” [怅然若失-初级]，柏原早无努力了这么多天唯一解锁的好感度技能。 某个NPC好感度达到65以上后开启，只可对好感度65 的目标使用。 成功率为60%，技能释放成功后会让目标角色对他产生一股思念和担心，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柏原早无面前。 这一定是游戏的第一个剧情节点。 果然，技能使用后，伊豆的回答安抚了柏原早无的心情。 赌对了。 诅咒逐渐接近，再撑一分钟就好了。 感受到越来越浓烈的腥臭气息，诅咒已经爬上了走廊。 柏原早无后背紧贴在墙上，全身被冷汗浸湿。 太真实了，紧张情绪忍不住增加，柏原早无不断安慰自己，这都是假的，在心里开始静默计算起诅咒爬到他面前的时间。 更近了。 柏原早无从诅咒张开的嘴巴里看到了好几圈细密锋利的牙齿，攥紧衣角的手吓得一松，整个人滑坐到了地上。 三米、一米、半米。 诅咒停在了柏原早无身前，似乎想要在食物死之前玩弄一番，它伸出了青灰色的手。 -- 第10页 “术式——「苍」。” 冷淡强硬的声音响起，看到几乎快要被丑陋诅咒触碰到的柏原早无，五条悟从心底生起一股无名之火，脑子里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就一个术式轰掉了这只大胆的诅咒。 咒力从柏原早无的脸前擦边而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潜意识就已经知道自己安全了，瘫坐在地上的少年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想起自己查到的资料，五条悟眼色一沉，拳头不自觉握紧又缓缓松开，什么话也没说，他把纤细无助的少年横抱起来，走出这间屋子。 【五条悟好感度 5】 柏原早无把头埋进五条悟的怀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笑了出来。 涨了好多。 两个人去了隔壁另一个装修风格有异的庭院，默不作声地晒了一下午的太阳。 今天的温度不高，二十度出头的天气太阳晒起来很是舒服，有效驱散了柏原早无表面上的胆怯。 太阳下山后，五条悟把柏原早无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还在努力想着要怎么安慰少年，没想到柏原早无主动拉住了他的衣袖。 看到自己引起了注意，柏原早无放手比划了一个长方形，五条悟熟练地拿过一个笔记本。 [我想当咒术师] 写了一句话后，觉得有些不妥，柏原早无又涂涂写写。 [想像悟一样能轻松杀掉那些东西] [可以拜托悟教我吗？我觉得你很厉害，保证不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生怕五条悟不教他，又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小心心。 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后低低地笑了几声。 这才是阿无的性格么。 真可爱。 “好呀。” 看着柏原早无一下子就亮起来的眼睛，五条悟又提出一个条件。 “但是给我拿出你的诚意，学习这个是要吃苦的。” 五条悟随意拿过书桌上摆着当装饰的宣纸和毛笔：“学这个吧，画出一只鸟我就教你。” 他在磨练柏原早无的耐心，更是给他缓冲时间，今天才被诅咒吓成这样，不能太快开始教他。 五条悟又不自觉想到了自己查到的阿无的资料。 啧，那群畜生。 柏原早无不服气，他本质还是一个骨子里带着傲气的人，他想要快速抵制自己面对诅咒的懦弱。 于是当场画了一只火柴人版的小鸟。 五条悟忍着笑给柏原早无梳头发：“别急，慢慢练。” 顺理成章把手腕上的苍蓝色头绳绑在了少年头上。 五条悟对着柏原早无很有耐心，心里却始终憋着一团火气，十六岁的年纪遇到很多搞小动作的事情都不能忍受。 当晚，五条家的某个分家就悄无声息地搬离了东京。 十天后，柏原早无拿着一幅画得和绘画教材上一模一样、死板标准的小鸟画找到了五条悟。 看着固执的金色眼眸，五条悟乐了。 “好，教你。” 所以才有了道馆里五条悟拿着把扇子反复教导柏原早无怎么使用咒具的场景。 柏原早无体内的咒力太少了，根本不能使用术式，只能教他对武器的使用。 教了有一会，休息的时候五条悟凑到柏原早无旁边。 “阿无想出去玩吗？” 不紧不慢地话语从耳边响起。 柏原早无假装没有看到里面的试探，歪着头躲开耳边的气息，疑惑地看着五条悟，像是不明白什么叫“出去”。 五条悟摸了摸柏原早无的头：“明天我们出去玩，好么？” 柏原早无眼神懵懂，跟着五条悟的意思点了点头。 “真乖。” 五条悟勾起一个满意地笑容。 第6章 006 “家主大人，真的要这样做吗？” 五条本郎声音里带着迟疑，不太确定地问道。 “全部赶出去。”五条悟摆弄着手上的小玩意，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这不就是他们希望的吗？” 他特意下过命令，别院里本来是不会出现任何一只诅咒的。 “呵，攥着御三家的名称，自我认识倒是清楚得很，一群废物，只会担心没了我就丢了‘御三家’这个称呼。” “既然这么患得患失，还不如全部弄走，本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分家的人留这么多在老宅子里干嘛？鸠占鹊巢？” 墨镜半搭在挺翘鼻梁上，五条悟打了个哈欠，说的话非常直白，一点也不客气。 “既然要看我沉迷声色的样子，那就给他们看好了。”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管家，五条悟不顾劝阻，顺着这次别院里被投放诅咒的机会准备清扫蹦跶到他眼前惹人厌的跳蚤。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说管家也担心我会为了阿无失去理智？”五条悟撇了撇嘴：“嘛，真是不信任我。” 五条本郎一下子跪坐在榻榻米上，头埋得极低：“没有，绝对没有。” “我永远只忠心于家主大人。” 他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五条悟眯眼，笑声毫不遮掩：“哈哈，开个玩笑，管家你看你又认真了，放轻松。” “既然这样，这个任务就交给管家，过几天我和阿无出去玩啦。” 五条悟站起身走过来微微弯腰，他拍了拍五条本郎的肩膀，忽略管家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五条悟在走之前轻声说了一句。 -- 第11页 “没有下次喔。” 五条本郎身子绷直。 他知道这次自己罪责难逃。 五条本郎在宅子里当了三十多年的管家，有人放咒灵恐吓柏原早无的事情，就是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实施的。 他不是想要背叛家主大人，他只是、只是始终看不上柏原早无，不想要年少的家主被不怀好意的玩物给诱惑了。 “属下明白。” 五条本郎喉咙干涩，被敲打一番后已经彻底明白了五条悟的态度。 管家不明白，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和他一样。 有的人就像五条悟认为的那样，害怕五条家唯一拿得出手的咒术师因为年轻，被一个玩物影响。 还有些人则是……嫉妒。 凭什么只有一张漂亮脸蛋还身娇体软的废物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家主的垂青。 慕强是天性，爱慕五条悟的人不会甘心。 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在暗处燃烧起来的嫉妒火焰恨不得抓住一切机会把柏原早无拖拽下地狱。 - 柏原早无被五条悟牵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车子看起来很昂贵，可惜从不关心这方面的柏原早无叫不上名字。 “阿无，你想去哪玩？” 五条悟跟着他坐在了后排。 第一次自由出门，柏原早无又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带上了一层伪装，生人勿进的冷冽气息包裹全身，惹得司机都不敢回头。 柏原早无最先没有理会五条悟，还是在他的不断骚扰下才松动了保护壳。 柏原早无好不容易才拿出随身带着的本子回答问题。 [画] 上次五条悟随手指出的考验已经被柏原早无发展成了兴趣。 五条悟吹了一声口哨：“阿无喜欢，我们就去。”立刻让司机开车去国立新美术馆。 “我看阿无在绘画方面就很有天赋。” “之前阿无画了给我看的三幅画，每一幅我都想一掷千金。” 柏原早无敛了敛眸子，没有理会五条悟嘴里不着调的话。 他给五条悟看的三幅画里。第一幅就是情急之下画的火柴人版的小鸟，现在学到几分绘画技巧的他回看只觉得简直不堪入目。 这种画还说什么一掷千金。 年轻的家主性格恶劣，看柏原早无越是这样无视，越是想要说话挑动他的情绪。 “我说的都是真的。” 摘下墨镜，苍蓝色的深邃眼眸就这样晃入了柏原早无的眼底。 五条悟低下身子，侧抬起头看向柏原早无，低垂着头的柏原早无就这样和他对视上。 呼吸微微交错，柏原早无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感受到了五条悟带着一丝不服气的真诚，耳朵蔓上红色。 “嗯。” 只会发出简单拟声词的少年轻微点了点头，回答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出来，五条悟却观察到了。 好像是得到了某种胜利，五条悟幼稚地哼了两声，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 “那当然，说到做到，我才不会和阿无说假话。” 【对目标人物：五条悟，好感度 5】 这个角色对五条悟的好感度涨得就离谱。 真期待达到100好感度的时候。 重新带上墨镜，五条悟没有注意到柏原早无泛红的耳朵，刚准备拿出信用卡想说等下了车立刻给柏原早无转钱，突然想到了一个被他忽视的点。 “先去最近的手机店。” 他居然还没有给柏原早无置办一部手机。 看着柏原早无手边的笔记本，五条悟有些懊恼。 手机打字可比拿着本子和笔写写画画要方便许多，还方便出差无聊的时候他给柏原早无打电话。 给哑巴打电话唠嗑聊天，也就五条悟想这么做了。 也不知道算是浪漫还是缺德。 跟着五条悟下车后，柏原早无是无措的。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人。 司机开着车子去停车场了，柏原早无死死拽住五条悟的衣袖，既不敢去握五条悟的手，也不敢脱离和他的链接。 “美子快看前面，那是个美少年诶！” “居然还是长发白毛，我死了！” “而且眼睛也好好看。” 柏原早无除了嘴巴，其他五官的感觉十分敏锐，感受到走在他后面小声议论的两个路人的目光，又听到他们的对话，本就很不适应这种环境的柏原早无更加不自在。 更不用说姣好的面容让来来往往的路人不自觉将眼神看向他。 “他还牵着旁边戴墨镜的高个子少年的袖子。” “虽然带着墨镜，但是怎么看也很帅啊。” 类似的话还不少，虽然都是带着纯粹欣赏的善意，但是这种压迫感还是让柏原早无快要到达心底的某种阈值。 五条悟感受到了，主动抓住柏原早无的手，温热干燥的大手紧紧牵住他，转身把自己的墨镜戴在了柏原早无脸上。 “抱歉，是我想得太快了，应该慢慢来的。” 到底是他想得太快，还是故意的，真正的想法只有五条悟自己知道。 墨镜遮挡了柏原早无的上半张脸。 “闭上眼睛，这里只有我。” 有墨镜的掩护，柏原早无听话地闭上眼睛，黑暗比起光鲜亮丽的世界让他更为熟悉。 -- 第12页 只是视觉关闭后，他的听觉更加放大。 “院子里有花要开了。” 五条悟牵着手把柏原早无带到他的身侧，两个人靠得很紧，但又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到时候摘几朵放屋子里很好看，花还能被制成花茶。” 五条悟的声音好像只想让柏原早无一个人听到，压得有些低沉，像是一杯薄荷味的汽水，在柏原早无耳边炸裂，酥麻清爽。 五条悟知道的东西很多，一直跟他讲话，顺带着科普，一路上说个不停也不让柏原早无感到腻味。 明明在一座人来人往的商场，刚才还能听到周遭各种各样的声音，现在入耳的全部都是五条悟的声音。 好奇怪，其他声音怎么全部都忽略了。 游戏面板上，[阿无]这张角色卡对五条悟的好感在不断 1-1。 五条悟注意着柏原早无，看到他不自觉的依赖和略带着疑惑的表情又放任自己沉迷于五条悟制造的小小环境，五条悟很满意。 柏原早无渐渐放松了一些。 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在心里自言自语。 他真可爱。 没有过多停留，进到手机店后，五条悟让工作人员拿了一个自己的同款手机结账就离开了。 除了和店员交流，其他时候五条悟都在不停地给柏原早无说着话，兴致勃勃，完全没有口渴的感觉，两个人快要走到商场门口了。 “阿无想学书法吗？就跟书房里挂着的那几幅书法一样，要不要试试看？” 五条悟换了好几个话题，忽悠着柏原早无再对书法感兴趣，想提前讨要一幅书法。 “到时候阿无就写一幅我的名字送给我怎么样？” 低头看着柏原早无的发旋，五条悟脸上挂着的笑就没断过。 柏原早无认真思考，注意力被五条悟全然牵着走。 想着五条家宅书房里，书法大家笔走龙蛇的书法作品，忍不住心动的柏原早无思考再三，刚想点头。 忽然，强烈的危险预警涌上了柏原早无的心头。 柏原早无脑子反应过来了，但是他的身体素质太差完全来不及反应，脚下一阵强烈的抖动，他和五条悟紧紧牵着的手被一道莫名的力气扯开。 周围全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不好。 五条悟感受到诅咒的气息，向柏原早无的方向迅速伸手，想要重新抓住他的手。 然而突然出现在商场里这只特级假想咒灵术式很是奇怪，是极为罕见的空间系能力。 整座商场的墙体迅速出现又重组，不断移动变成了一座拥有三层楼的复杂迷宫。 刚好处于变动最多的商场门口，五条悟差了一点，没能抓到柏原早无的手。 独自一人被关在迷宫一角，五条悟朝着墙壁砸了一拳，忍住了爆粗的欲望。 他就带柏原早无出来玩一次，一切的进展都好好的，怎么这么倒霉，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唔，嗓子好干。 刚才还不觉得，现在五条悟心底难受，只觉得嗓子在冒烟。 五条悟抬手，粗暴地用自己的术式打穿眼前一座又一座的墙壁，想要寻找柏原早无。 全然忘了柏原早无是一个被封印的神明，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柏原早无脚下的地板坍塌，离开了五条悟，他一下子又恢复了脆弱的模样，感觉到不对，现在的他更加害怕。 又是诅咒…… 清楚地感受到这种可怕的怪物和自己在同一个建筑物里，泪水止不住的淌了出来。 没有，这次没有五条悟了。 这么想着，他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直到柏原早无向下坠到负一层，没有摔到地上，反而撞到了某个人坚硬的背上。 柏原早无被撞得鼻子一酸，眼睛泛红，整个人更加可怜。 “哪里掉下来的傻子？” 忽然，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从柏原早无身下响起，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嫌弃。 柏原早无被男人反手拎着衣领拽了下来。 “呜……” 第7章 007 【恭喜玩家成功解锁新玩法，游戏进入探险模式！】 【冒险模式-商场迷宫已触发！】 柏原早无鼻子被撞得一酸，眼泪情不自禁往下流，又被人毫不客气地扔到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游戏画面就弹出了新的窗口，好像是游戏组织的某个活动的页面。 游戏里的环境被按下了暂停键，被他砸到后又把他拽下来的NPC也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花里胡哨的活动界面上写了硕大的四个字“探险模式”。 下面是“活动开始”的确认键，柏原早无翻页就能看到这次活动的说明。 【探险模式下，玩家处于特殊地图，没有存档点，会给玩家发放活动专属道具[小地图]，活动开始时小地图呈全黑状态，当玩家走过冒险地图上的某个地方时，小地图相应的地方上会亮起，表示完成探险。】 柏原早无明白了，这个探险模式的玩法很像是《饥荒》这款游戏的地图探险一样，只有玩家走过的地方，才会在小地图上显示，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是一片黑色。 突然出现还把他和五条悟分开的咒灵，一切一切的不寻常都是因为游戏要搞事情。 -- 第13页 【玩家可在冒险地图中收集[记忆的碎片]，解锁相应的回忆绘卷，绘卷的解锁进度可以兑换相应的神力，暂时解除[阿无]角色卡牌的部分封印，若在本次活动中，玩家的探险完成度达到90% ，即可永久解开活动中解开的部分封印！】 【可是机会往往伴随着危险，冒险地图内咒灵数量增加500%，攻击性增加150%。 若玩家死亡，则立刻结束冒险模式，并且获得[高烧]debuff，攻略人物[五条悟]好感度-10，支线NPC[伏黑甚尔]攻略线解锁失败，永久封闭】 【建议现在还没有一点战斗力的玩家尽快抱上NPC的大腿，畅玩本次活动，加油哟！】 柏原早无一目十行，把游戏规则牢记在脑中。 这确实是一场奖励和惩罚都很大的活动。 柏原早无能看到NPC的稀有度，就像是在看抽卡一样，普通NPC在游戏界面的反馈来看只是N卡，少数是R卡。 SR卡他还没看到过，SSR卡却已经看到了第二张。 第一个SSR等级的NPC是五条悟，不仅稀有难度还大，也是柏原早无下定决心要攻略他的原因。 现在又白白砸到另一个SSR身上，柏原早无觉得自己不上去调戏一下这个NPC都对不起他的运气。 更何况，他明白，如果拿不回能力，在五条悟面前一直是柔弱无害的形象，五条悟的新鲜感一过腻味了，他就再也不可能对五条悟攻略成功了。 SSR可不好攻略。 想要五条悟一直正眼看他，可不能一直都是小白兔。 柏原早无摸了摸手机，眼里某种光芒闪过。 攻略是一个拉扯的过程。 他不能一直弱势，也不能永远强势，神秘感再加上一点新鲜，才能一直让人放在心上。 柏原早无忍耐地舔了舔嘴角，为了得到攻略目标自愿献出的真心，他可以慢慢来。 他想要试试得到毫无保留的迷恋的感觉。 想想他就觉得自己可能会上瘾。 哪怕攻略失败了也没关系，黑化撕卡，囚禁NPC也足够刺激不是么？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表面上休息好的柏原早无又恢复了柔弱小可怜的模样，他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用疼痛重新逼出眼泪。 眼里闪着泪花，柏原早无最后看了眼游戏界面上“解开封印”的字眼，关掉了投影在视网膜上的窗口，毅然点下了“活动开始”的按钮。 伏黑甚尔赌/博又把钱输光了，穷得没钱寻欢作乐的他很自然地出来接活了。 这次被下单的咒术师他有点感兴趣，闲着没事懒散地跟着咒术师来到商场。 出事的时候他正在商场负一楼隐蔽的小赌场里玩，忽然就感受到不对劲，紧接着整个小赌场发生坍塌，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人都被砸死了。 从丑宝嘴里抽出一把咒具，伏黑甚尔赌瘾刚刚上头就被打断，心情很是不爽。 正准备砍几只咒灵顺便借这个机会把任务目标宰了，刚刚暴揍了一只咒灵，还没打过瘾的伏黑甚尔就被天上掉下来的柏原早无砸到了后背。 眼前的男人眉头紧皱，嘴上竖着有一条疤痕，黑色头发又硬又刺，看起来就凶神恶煞不好相处。 柏原早无本来就害怕的情绪更加严重，眼睛里噙满了泪珠。 身处在阴冷可怖的环境，清楚看到墙角有数不清的诡异眼睛不断眨眼，柏原早无终于坚持不住，无声地哭泣起来。 他的身体还跟着哭声颤了几下。 伏黑甚尔保证，这个人要是发出声音吵到他了，他绝对会把这个人丢给咒灵。 还好算是个安静的。 掐住柏原早无的下巴，伏黑甚尔手上的力气很大，完全没有留情，他正在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怎么看都是弱鸡一个的少年。 为什么他一点也没发现有这么一个人砸下来？ 直到被人砸到了后背，伏黑甚尔才发现了这个人。 以他的身体素质，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也就天与束缚和神明的体质能让这两个人砸了个满怀还一点事都没有。 柏原早无看着眼前离自己很近的深邃眼睛，好像黑色的宝石，好好看。 只要伏黑甚尔发现一丝不对，手掌下移到他的脖子就能轻易掐死他，都到这个时候了柏原早无心里却开始了不着调的走神。 墙角无数恶心的眼珠被伏黑甚尔的身影挡住，宽大的臂膀让柏原早无害怕的情绪反而被驱散了很多，眼泪也慢慢止住了。 伏黑甚尔下手没个轻重，实在观察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才放开他。 白皙娇嫩的下巴都被捏得泛红，隐约还有点淤青。 伏黑甚尔站起来，随手把柏原早无甩到地上，他没有半点兴趣，心里只想着钱，本来打算转身就走，他的裤子却被柏原早无给抓住了。 柏原早无的力气很轻，伏黑甚尔不费力气就能挣脱。 伏黑甚尔没有挣脱，他改变主意了。 他的眼睛一低，撇过柏原早无身上布料极好的衣服，又在袖口看到了有些眼熟的家徽。 伏黑甚尔随意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咒术师。 出身在御三家的普通人，衣着华贵，长得还这么好看。 真惨。 伏黑甚尔露出恶劣地笑容：“小鬼，想要我救你？” 柏原早无一手撑着地，听到伏黑甚尔的话后立刻点头，顾不上保持自己的冷漠外壳。 -- 第14页 没有伏黑甚尔别说到处走动点亮小地图体验活动了，他绝对会死的。 “凭什么？” 伏黑甚尔感受到空气中的异动，随手砍掉一个弹过来的咒灵。 刚才一直消失的丑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重新出现，游动着把头盘上伏黑甚尔的肩膀，尾部紧紧缠绕住伏黑甚尔的劲腰。 柏原早无眼底止不住的惊讶和害怕，下意识想要逃走，向后退了两步又想到什么立刻站住，他的两只手指着丑宝，比划着想要告诉伏黑甚尔被诅咒缠上了。 伏黑甚尔没有惊慌，反手就把武器收进了丑宝嘴里。 “还是个小哑巴？” 没有多余的心情给柏原早无解释丑宝和自己的关系，伏黑甚尔挠了挠头，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嫌弃。 “好麻烦。” 柏原早无害怕被抛弃，他想要出去。 想要去见五条悟。 “嗯嗯。” 只能发出一点拟声词的嘴巴努力动着，更是克服了对丑宝的害怕，抓住伏黑甚尔衣角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 少年很是无措，想要抓住眼前唯一能帮助自己的人，又回答不上来“凭什么救他”的这个问题。 伏黑甚尔不是不能挣开柏原早无，只是说不上来是心底的一丁点触动还是为了钱，他最后也没有拒绝。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明白吗？” 伏黑甚尔先这么问了一句，柏原早无点头。 伏黑甚尔问的是他们处于特级假想咒灵的某种领域里，柏原早无想得却是：活动地图，危险刺激！ “很好。” 伏黑甚尔懒得废话，直接说：“两个亿，我救你。” “觉得可以就下单吧，老板。” 柏原早无眨了眨眼睛。 诶？ 养在五条家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的柏原早无愣了一下。 好现实的一个男人。 不过要钱倒是好说。 柏原早无可没有忘记，五条悟才说了要给他的画一掷千金。 柏原早无心里想着，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只要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互相不知道这笔钱的去处和来向就好了。 两亿日元买条命再加新SSR的攻略线，不亏。 反正也不是他的钱。 柏原早无点头，他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把手机递给伏黑甚尔，打算先加上联系方式。 一看小哑巴的举动，伏黑甚尔就知道这笔交易做成了。 赚笔外快也不错。 伏黑甚尔的电话卡很多，他随便输入了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也不担心柏原早无会欠账。 顺带在柏原早无的手机通讯录上很自觉地存了一个名字，“保镖”。 其实加不加联系方式伏黑甚尔都不担心这个小哑巴会抵赖。 柏原早无怯生生地拿回手机。 心里有些嘚瑟：看，这样不就加上联系方式了吗？ 所以这是由一笔五条悟提供的金钱达成交易开启的攻略线。 柏原早无一下子没忍住乱想。 这算是用五条悟的钱养伏黑甚尔？ 自己真是……干得漂亮。 第8章 008 伏黑甚尔在七拐八弯的地下迷宫里走着，脚下速度完全没有迁就跟在他身后的柏原早无。 伏黑甚尔的身高几乎比柏原早无高了一个头，身体素质又好到变态，他腿长步子大，走得很快，没走一段路就和柏原早无拉开了一些距离。 伏黑甚尔看不到咒灵，就算他看得到，也完全不在意诅咒是什么形状。 柏原早无不一样，他怕得要死。 做好交易后，柏原早无乖巧地跟在伏黑甚尔身后，他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一边依附着伏黑甚尔点亮小地图上的所有地方，一边暗暗刷好感。 计划很美好，却倒在了刚出发的时候。 柏原早无咬紧后牙槽，在心里给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会有这种一点也不注意雇主走路速度，只会自顾自走路的混蛋。 还想不想赚钱了。 柏原早无尽力忽略周围静静看着他们的诅咒，努力想要跟上伏黑甚尔的脚步，但是太过孱弱的体质让他的走路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眼看着这样下去他就要被伏黑甚尔抛下，周围的诅咒只多不减，柏原早无完全没有其他的办法，为了不陷入死局，他努力跑到伏黑甚尔身后。 缠绕在伏黑甚尔背上的丑宝一个滑动，它的脸一下子正对上了柏原早无。 努力用尽体力跑上来想要戳一下伏黑甚尔提醒他就慢点的柏原早无猝不及防就被丑宝吓到了，脚一软坐到地上。 因为努力跑步，肺部辣乎乎的，被吓得坐到地上的柏原早无在心里鄙夷自己的体力太差，脸上又忍不住挂上委屈。 伏黑甚尔转身蹲下，看到柏原早无这幅狼狈的模样，笑得很欠揍，一点也没有收敛。 被明晃晃嘲笑的柏原早无眼底升起一丝怒气，又想到自己的安危现在完全依靠着这个嘲笑自己的男人，握紧的拳头努力放松，压抑住了自己的不满。 太难堪了。 注意到柏原早无忍耐的动作，伏黑甚尔在心里直呼无趣。 一下子没了刚才嘲笑时候的恶趣味，他向前一动，将柏原早无直接抗了起来。 “嗯？” 柏原早无被倒抗在伏黑甚尔的背上，满脸疑惑。 -- 第15页 像是沙包一样的粗鲁对待让柏原早无大脑充血很不舒服，他开始挣扎起来。 伏黑甚尔拍了两下柏原早无的背，漫不经心地说：“别动。” “既然跟不上就别拖后腿了。” 语气里浓浓的嫌疑是半点也没减少，也没有管柏原早无的感受。 丑宝自觉盘踞到了伏黑甚尔腰上，没有影响他扛着柏原早无的举动，但是却让柏原早无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最怕的咒灵缠绕在伏黑甚尔的腰上。 毁灭吧。 柏原早无生无可恋地闭上双眼，又害怕自己在活动地图里错过什么东西，重新睁眼尽量平视，僵硬着脖子一点也不敢放松。 所以是先无情嘲笑完又只有随意对待吗？ 这是明晃晃被欺负了。 柏原早无被伏黑甚尔的举动弄得一肚子气，就连五条悟那个问题儿童他都拿捏得住。 伏黑甚尔简直敷衍得过分。 他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柏原早无点出游戏面板，看到小地图上逐渐点亮的部分，压住了想要发火抗议的冲动。 算了，看在伏黑甚尔还有用的份上。 等他收集度到了开启恢复神力后的第二姿态，第一个揍的就是这个嘲笑自己的混蛋。 看来伏黑甚尔不吃[阿无]这一挂人设。 柏原早无看了眼刚刚开启的好感度。 【攻略目标：伏黑甚尔】 【初始好感度：20 当前好感度：22】 好感度0-20是厌恶，跌破负数就是仇视范围了。 伏黑甚尔对他的第一印象居然就已经在厌恶的边缘徘徊了。 柏原早无很清楚，现在升上来的两点好感度也全是因为金钱。 好感度太低了，他暂时不敢有太多的动作。 柏原早无想要不存档一命完美通关游戏，打出真结局，可不能因为一个伏黑甚尔重头来过。 想是这么想，但在柏原早无的心里，已经狠狠给伏黑甚尔记下了一笔。 等着，他迟早要报复回来。 柏原早无被伏黑甚尔的肩膀抵着肚子，紧绷状态下并不柔软的肌肉顶得他很不舒服，只能在脑子里胡思乱想，转移自己的注意。 游戏需要他在这张特殊地图里收集的[记忆的碎片]到底是什么…… 他跟着伏黑甚尔快速移动，虽然被当成一个扛在肩上的沙包难受了点，但是他的小地图被点亮得很快，不一会小地图上就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地方被点亮了。 小地图上点亮的地方很多，只是除了蠢蠢欲动又忌惮着伏黑甚尔不敢冲过来的咒灵和时不时看到的几具死相可怖的尸体外，全都没有其他异常。 游戏安放的活动道具到底在哪？ 忽然柏原早无发现了不对。 这会伏黑甚尔一直没有转弯，朝前走着直线，但是小地图上显示的两人的坐标却重新回到了已经点亮的部分。 这是鬼打墙了吗？ 柏原早无没有第一时间提醒伏黑甚尔，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小地图和周围环境。 四周环境幽黑，但是柏原早无的视力很好，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他并没有看到重复的景色，如果没有小地图，光凭走过的路他是绝对发现不了伏黑甚尔又走回了原来地方的。 要提醒么……小地图是不可能出错的，从刚才开始，小地图上就再也没有新的地方亮起。 可是周围的环境根本看不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柏原早无咬了咬嘴唇，这一定又是一个游戏想要他做出的选择。 到底提不提醒伏黑甚尔。 眼看着小地图上两个人都快走到发亮部分的中心处了，柏原早无戳了戳伏黑甚尔的后背，还是做下了决定。 伏黑甚尔本来不想理会柏原早无，只是耐不住他一直用手戳着自己的后背。 痛倒是不痛，就是柏原早无力气很小的戳弄弄得他后背发痒。 男人皱起眉头，放下柏原早无：“怎么了？” 语气里全是不耐烦。 柏原早无强忍着被抗着走路又突然放下后的不适，还不怎么会用手机打字的他很是无措，只能用手不断比划着。 他有些心急，害怕伏黑甚尔看不明白自己想要比划的动作，急得额头都渗出了汗。 出乎意料的是，伏黑甚尔看懂了。 不仅看懂了，还很容易就理解了柏原早无的意思。 看到柏原早无修长白皙的手指做出上下翻动的动作，又画了个圆圈表示回到原地，伏黑甚尔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理解了柏原早无的“手语”。 “你说我们绕路了？” 柏原早无点头，他怀疑有诅咒在捣乱。 “诅咒？呵。”伏黑甚尔笑了一下：“如果是诅咒，我会比你还清楚。” “你是怎么觉得我们遇到鬼打墙了的？” 柏原早无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想要玩无赖地表示自己就是这么想到的。 伏黑甚尔毫不留情地想要嘲笑他，忽然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刚才，好像一点沟通障碍都没有。 伏黑甚尔又想起来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柏原早无也是什么都没说，简单的嗯呀了几句，两个人就达成了交易。 只怪刚才的交易太自然了，伏黑甚尔遇到的哑巴就这么一个，两个人“交流”得太轻松，很容易就忽略了这个问题。 -- 第16页 不说柏原早无抽象的比划动作，就连伏黑甚尔也是完完全全没有学习过手语。 奇了怪了。 “你再比划一下。”伏黑甚尔这么要求着。 柏原早无也反应了过来，有些好奇又带着些不可抑制的期待。 手上三两下的比划完了，故意比之前急迫解释的时候比得随便。 伏黑甚尔还是明白了。 柏原早无想要表达的是让伏黑甚尔相信他。 伏黑甚尔挠了挠头发，没有过多纠结，反正这个世界上奇怪的东西多了去。 不过在发现他可以莫名其妙的和柏原早无沟通后，对柏原早无想要表达的意思倒是多了几分信任，连带着对柏原早无这个人都改观了一点。 柏原早无听着游戏奖励的提示音，也暗舒了口气。 【[伏黑甚尔]好感度 3】 【开启特殊技能卡[心有灵犀-初级]，已自动对目标人物[伏黑甚尔]使用】 柏原早无看到这个技能，瞬间就明白伏黑甚尔为什么能看懂他的手势了。 选对了。 柏原早无不知道，就因为这个技能，连带着伏黑甚尔把两个人刚见面并不需要太多沟通就能明确的交易部分都顺理成章的想了进去。 伏黑甚尔没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柏原早无的建议，两个人重新出发，伏黑甚尔把柏原早无扛起来，继续向前走着。 柏原早无感受到身下男人明显紧绷起来的肌肉，看来伏黑甚尔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是更加戒备了起来。 心里刚有点满意，刹那间柏原早无就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 伏黑甚尔带着他快速跑了起来，速度快到已经成了一道残影。 柏原早无来不及多问，一定是伏黑甚尔发现了什么不对，他双手死死抓住伏黑甚尔的衬衣，防止自己被甩出去。 先是伏黑甚尔听到了很轻微的墙体移动声，想到这次把整个商场都瞬间转变地形成了迷宫的特级假想咒灵，他立刻预判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柏原早无比他晚一些时间听到，听到后周围的墙壁已经肉眼可见的开始移动了。 依附在墙上的无数眼球状诅咒们也开始不断在墙上攀爬，似乎也在害怕着。 伏黑甚尔不断走位以防被移速越来越快的钢筋水泥砸到，同时寻找着出去的方法。 柏原早无趴在他的肩上，没能得到除此之外任何的特殊照顾。 原本盘踞在墙上，现在开始躁动的诅咒动作越来越大，这群眼球汇聚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球，祈求逃开这次的变动。 这只巨大的眼球猝不及防凑到了柏原早无面前，带着满满的贪婪和恶意。 像是想到了一种逃离办法，眼球满满盘旋到了两人附近，直觉不停走位的男人不好惹，这颗眼球把目光全部都放在了柏原早无身上。 狡猾的咒灵把欺软怕硬做到了极致。 柏原早无感受到被蔑视挑衅的恼怒，反复被这些诅咒欺负，脑中某种情绪一下子就超过了害怕。 五条悟给他的木质匕首一直放在衣兜里。 借着伏黑甚尔的一次停顿，柏原早无拿出匕首，木质匕首带着不符合他的力气一下子就扎进了巨大的眼球里。 柏原早无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里正散发着细碎的流光，随着金色眼眸不断滑动，漂亮又威严。 这丝光芒被伏黑甚尔看到了。 【[伏黑甚尔]好感度 10】 【[伏黑甚尔]好感度-15】 【[伏黑甚尔]好感度 20】 第9章 009 对伏黑甚尔起伏三次的好感度变化，柏原早无完全忽略了，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柏原早无回过神来的时候，让他害怕的巨大眼球已经被他祓除 手上的木质匕首深深插入一面墙上，随着空间移动消失不见。 那是五条悟送给他的…… 柏原早无还没来得及失落，就被前方不断聚拢浮起的金色碎光吸引了注意。 无数光芒汇合，最终形成了一个金色结晶体。 晶体通透漂亮，还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光芒，最关键的是飘在这个东西头顶引人注目的名称。 [记忆的碎片] 柏原早无顾不得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自己干脆狠厉的猎杀举动完全没有在他的心底掀起波澜。 完全没有不适，仿佛天生适合杀戮。 想要。 柏原早无盯着散发着光芒的道具，迫切想要收入囊中。 伏黑甚尔看不到[记忆的碎片]，也不会为了柏原早无在这里停留。 暴力地破开了最后一堵墙，伏黑甚尔脚下用力即将跳出这个不断变化的地方，即将到达安全的地方。 感受到伏黑甚尔紧绷鼓起的肌肉，柏原早无努力想要挣脱向相反的方向去得到近在眼前的道具。 伏黑甚尔感受到了他的挣扎。 柏原早无的力气微不足道，伏黑甚尔的胳膊随便收紧一下都能镇压下他的小动作。 没有察觉到异常，一直嫌弃柏原早无的伏黑甚尔原本打算暴力压迫。 就在脚下发力准备跳出这个危险地方的伏黑甚尔不仅没有阻止柏原早无的挣扎，反而鬼使神差地放松力气，让他成功离开。 柏原早无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游戏还是没有卡得特别死的，只要他自己愿意，没有触发特殊剧情的NPC就阻止不了他的想法。 -- 第17页 可能是角色本身对于记忆的执念，明明体质差得要死，却硬是在伏黑甚尔放开他后，三两下很轻松的来到了[记忆的碎片]悬浮处。 游戏设置得不算变态，需要他收集的[记忆的碎片]，柏原早无踩着摇晃的地面勉强就能够到。 接触到散发出细碎光芒的金色结晶体时，[记忆的碎片]一下子就钻进了柏原早无的体内。 【已收集[记忆的碎片-转]，绘卷[神转篇]解锁进程50%】 柏原早无没有听到游戏的提示音，回收了一小块记忆后，他的脑子现在已经被强行塞进了这段细碎的回忆。 神明的记忆再微小也会给柏原早无现在的体质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 幸好是他自己的记忆，具有基本的共性，不然他会被记忆里残留的神力直接撕碎。 好疼…… 好疼呀。 柏原早无满脑子都是这么一个想法。 【 华贵威严的神殿，云雾环绕着红色的柱子，装饰着考究雕刻的建筑上各类图案栩栩如生。 偌大的地方，只在最中间站着一个青年。 青年雪白色的长发披散着，直接垂落到了地上，周身严肃冷漠的气质让人忽略了他的俊美容颜。 只要他站在那里就是不可触碰。 如果有人和他说话都恨不得屏住呼吸唯恐惊扰了神明，更是不敢和那双闪着碎光的金色眼眸对视。 神殿里有人正在这个地方和青年说话，他看起来和青年很是熟悉。 那个人说了许多话，说完后停下看了青年许久。 殿上静默的氛围持续了一会， “吾会下界。” 青年终于开口，高坐在神殿上的神明十分惊喜。 “成全汝的疑心罢了。” 他终于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好友，即使是仰视也没有一丝气弱。 青年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吾不受信仰，即使下界也无需害怕被人类遗忘。” “希望汝也可以做到。” 】 柏原早无脑中的回忆剧情过完，紧接着一幅只有半张图的CG绘图出现在游戏界面。 【左下角高坐在神殿上只露出了小半个后脑勺的神望着天之御中主神决绝离开的背影。 天之御中主神的背影正处于CG绘图的中心位置，光照住了他一半的身影，绘图的右上角暂时残缺不全。】 “不害怕遗忘，但可以让你主动担起逃脱陨落的罪名，……” 绘图下有一段文字，同样只出现了前半段。 柏原早无被带着巨大能量的信息冲击，在本来就晃动不堪的地上直接站不稳跪坐了下来。 伏黑甚尔没有离开，他就站在安全地区的边缘，静静看着柏原早无在地上扶着额头痛苦不堪。 他没有离开可能是因为还想着要赚柏原早无钱钱的目的，也可能是对柏原早无少的可怜的40点好感度在作祟。 谁知道呢？ 柏原早无勉强消化了这张角色卡的回忆，还以为是简单拿个道具，掐准时间他还能给伏黑甚尔砸钱让他帮个忙重新带自己离开。 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这个破游戏。 柏原早无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声。 第一个游戏篇章就疯狂让他遭受各种疼痛，这真的不是一个劝退环节吗？ 狗策划。 然而柏原早无在心底骂得痛快，他对现在的情况也无济于事，只能继续在心里吐槽游戏策划缓解脑中疼痛。 柏原早无已经没有力气给伏黑甚尔比划动作了。 他半倚在墙上，看着飞速移动过来的墙体，新的迷宫即将形成，柏原早无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 虽然这个冒险活动自己失败了，惩罚也挺严重，但得到了角色卡一个记忆的自己怎么也不亏。 才怪。 一想到五条悟会降低的好感度和伏黑甚尔这条攻略线的关闭，柏原早无的心就在滴血。 伏黑甚尔人不怎么样，但是长得是真的好呀。 明明现在经历的是过分真实的死前体验，柏原早无的心里却已经顶着周身疼痛开始了走神。 内测完就给这个游戏公司把建议写满，最好让狗策划加班。 这么想着的柏原早无看到近在眼前，距离自己只有半米不到的墙壁忽然停下了。 移速太快，突然停下的墙壁荡出了很多灰尘，柏原早无不自觉咳嗽起来，被灰尘呛得更加难受。 咦，怎么回事？ “找到你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上调的音调，是不可抑制的喜悦。 “没有我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五条悟三两下就击碎了飞过来的墙壁，全都避开了柏原早无在的地方。 控制着商场的特级假想咒灵有些小聪明，很会欺软怕硬，被咒术师破坏了几次后，尝试着改造这片地方的心越来越不坚定，最后被逼得这片地方恢复了平静。 此时除了这一小片地方，周围的迷宫变得更加复杂，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去观察新的环境，他把柏原早无抱了起来。 五条悟重新看到柏原早无的第一眼，就看到他原本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手指死死攥紧，明明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却连手心被自己攥出了血也没有感受到。 额头上渗出的汗沾湿了他的长发，金色眼眸黯淡无光，脸色极其苍白。 -- 第18页 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 五条悟不可避免的想到小时候他养过的一只白猫，也是这样死在他面前的。 现在柏原早无的样子太像那只白猫死的时候了。 那是五条悟唯一喜欢过的宠物，但是他养的时间很短。 因为那是一只得了病的猫。 呼吸一滞，五条悟嘴上说着玩笑话掩盖，终于安全后立刻轻轻地抱起了柏原早无，像是给猫顺毛一样，拍着他的背，舒缓着柏原早无的情绪。 完全不嫌弃柏原早无的衣服上已经沾满了灰尘。 伏黑甚尔不屑地“啧”了一声，他认识五条悟。 这下更加不打算离开了。 按理说现在最有效率的办法就是他离开，去找到任务目标完成这次委托，然后再找一天时间联系柏原早无，毫不要脸的去坑他的保镖费。 换作往常，伏黑甚尔就会这么做。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伏黑甚尔跳下来，看到五条悟安慰柏原早无的动作，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小白脸，他当然知道五条悟这是把柏原早无当什么了。 不是娈童，而是宠物。 一个更屈辱的物品。 伏黑甚尔又想到柏原早无用木质匕首狠戾戳破咒灵时的样子，那双眼睛里细碎的光很漂亮。 五条悟要是知道了他想象中的病弱宠物和现实其实有很大出入会怎么样？ 肯定会迅速厌恶的吧。 光是想到这小子不痛快的样子，伏黑甚尔就忍不住笑了。 他一下子笑了出来，笑得一点也不客气，明晃晃地表示着自己的嘲讽。 原本想要忽略他的五条悟不爽起来。 “喂，哪里来的大叔。” 觉得自己被人嘲笑了，五条悟开口的语气很是不快。 “是被吓傻，变成白痴了吗？” 伏黑甚尔从丑宝嘴里拔出咒具，挥动间带起狠戾的风声。 “小鬼，别乱叫。” 两个人一个对视就注定了看不顺眼。 柏原早无没有理会他们剑拔弩张的氛围，恢复了一点精力的柏原早无正准备好好恢复一下。 接受[记忆的碎片]也太痛了。 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恢复力量的方法太痛苦了， 刚下定决心抱住五条悟大腿离开这个地方不再寻找道具的柏原早无忽然感受到不对，他一抬头，就看到又一块熟悉的金色结晶体从远处向他飘过来。 柏原早无眼里难得出现害怕。 你不要过来啊！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刚才的痛苦。 柏原早无拼命往五条悟怀里钻，感受到不对的五条悟一手把他抱起，也顾不上和伏黑甚尔的针锋相对了。 以为柏原早无受到什么伤害，五条悟另一只手指尖凝聚着咒力，想要迅速离开这个商场。 还没等五条悟发动咒力，比他速度更快的又一个[记忆的碎片]钻进了柏原早无的体内。 很好。 我完了。 这是柏原早无被脑内不断翻搅的疼痛刺激得昏过去之前的唯一想法。 怀里的人一下子陷入昏迷，鼻息微弱，甚至胸口只有淡淡的起伏。 五条悟顿了一下，紧接着是咒术不要钱似的迅速轰炸。 不能死。 他不能再养死第二只白猫了。 就在五条悟术式不断发动的时候，骤然间，一阵金色光明从柏原早无身上浮现。 五条悟反应过来不对劲，他停下了自己的攻击低头紧盯着柏原早无。 【角色卡[阿无]，神力解锁五分之一】 五条悟和伏黑甚尔都能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柏原早无瘦弱的体内复苏。 怀里的少年一下子抽条长高了不少，原本柏原早无的头顶刚好抵在五条悟的下巴处，现在身高已经窜高了不少，五条悟感受到柏原早无脑袋下垂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时，柏原早无的嘴刚好扫过他的耳垂。 比起少年模样的病态脆弱，现在柏原早无略微长大了几岁的样子，哪怕是紧闭着双眼，更加凸显的也是他的疏离冷漠，少年特有的柔弱减少了很多。 【[伏黑甚尔]好感度 5】 伏黑甚尔微微点头。 这样看顺眼多了。 【[五条悟]好感度-20】 【[五条悟]好感度 30】 【[五条悟]好感度-30】 第10章 010 柏原早无以为他会被强制退出游戏。 全息游戏是有保护机制的。 当玩家佩戴的设备检测到人体脑电波浮动超过异常阈值的时候，就会触发游戏的强制退出机制。 柏原早无没想到原来他那么抗压。 就连痛昏过去了醒来都还能继续游戏。 柏原早无是在熟悉的环境里醒过来的，什么印象都没有，但是他已经回到了五条家安排给自己的房间。 身上的衣服重新换了一套，屋子里没有其他人，透过纸门外朦胧的日落光线，能轻易判断现在的时间。 激烈的痛觉刚刚离去，柏原早无浑身的骨头里还残存着一种延迟的酸楚，迫切想要起身活动一番。 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直到赤/裸的脚掌挨到地板，下床后柏原早无才发现自己的不对。 感受到视野的不同，柏原早无低头看了看。 -- 第19页 他似乎长高了？ 不只是身高，原本长度只到腰部的头发等他醒来一下子就长到了膝盖。 这时柏原早无才明白，他被人重新换上的这件松垮和服，长度很合适他现在的身高，除了有些宽松以外，比他昏过去之前穿的那件在地上打过滚的衣服舒服很多。 屋内原本是没有镜子的，现在却有一块全身镜被贴心地安置在角落，方便了柏原早无查看自己的情况。 柏原早无走到镜子前，发现原本一米七出头的身高猛地向上窜了差不多一个头的高度，比起少年模样，现在的柏原早无更像是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 有少年的干净，又带着青年的淡然。 如果柏原早无原来的模样像是找不到依附就会死亡的幼崽，能勾起人类的保护欲，那么现在的他则是摆脱了幼态，让人恍然意识到了几分危险。 这还不是潜移默化，而是柏原早无恢复了一点能力后瞬间的变化。 柏原早无精致的眉眼略微长开，即使是没什么表情的站在那里都会让人呼吸一滞，不敢上前交谈。 稍微长大一点，原本被压下去的疏离清冷的气质就一股脑全部涌了上来，越看越不属于这个嘈杂世界。 这是普通人的想法。 然而柏原早无不知道，他这幅越发高不可攀的样子，也容易把某些脑子不太正常的人心底的保护欲催化成……占有欲。 只是，此时站在门外的某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还需要缓一下。 五条悟站在门外，挡住了日落时最后的阳光，影子投射在遮光性并不是很好的纸门上，就连屋内榻榻米上都有一个隐约的影子。 这么明显的人影柏原早无想忽略都难。 他没有做多余的举动让五条悟进来，五条悟就一直站在那里。 白色睫毛浓密如鸦羽，柏原早无低下头敛了敛一双漂亮眼睛。 唔，太夸张了。 恢复了五分之一神力的神明还没有学会收敛，象征着神力的细碎光芒正从眼睛里散发出来不断招摇。 本来就是一双少见的金色眼眸，再加上流转的细小光芒，好看是好看，适合也很适合。 就是真的太夸张了，他不喜欢引人注目。 柏原早无很是苦恼。 难道要向五条悟讨要一副墨镜吗？ 柏原早无的思想很容易发散，这会已经想到“万一他也带个墨镜，看起来和五条悟不是更像了吗”这个逻辑。 全然忘记现在五条悟对他的的好感度已经降低了20点，现在的好感度只有可怜的58。 比五条悟对他的初始好感度60点还低。 打断柏原早无天马行空想象的是五条悟推开门的动作。 柏原早无刚感受完痛苦的后遗症就是骨头酸软，一个动作保持久了就觉得不适。 他没有想到五条悟会在这个时候进来，刚做了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宽大的和服除了庇体毫无作用，松垮的袖子掉了下来，在肩膀处布料直接堆积了起来。 两只白皙纤细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中，笔直的向上拉伸，一下子晃入五条悟的眼中。 柏原早无伸懒腰的动作和他现在的气质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柏原早无原本的清冷气质被他自己的一个动作给打碎，稍微打消了一点五条悟的纠结。 阿无和原来差不多。 五条悟喉结微微滚动：“你醒了。” 说着话，五条悟就顺便走上前去把柏原早无的袖子理了下来。 柏原早无转过身来向他点头，他还没有适应自己的眼睛变得过分漂亮，一个转头对视，这双眼睛又猝不及防出现在了五条悟的眼中。 尽管对六眼来说一扇薄薄的纸门约等于无，他站在门外的时候早就看到过柏原早无的眼睛了。 但是隔着门偷看才没有现在这样来的好看。 现在阿无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倒影。 不对。 五条悟打消了心里的想法，再次提醒自己，眼前的是一个神。 绝对不是一粒米上七个神的那种。 祂很危险，即使是作为最强咒术师，他也应该小心应对。 柏原早无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盯着五条悟静静听着五条悟好感度不断波动的提示音。 屋外天空上是成片连卷的火烧云，暖红色调的傍晚让屋内两个人的沉默不带一丝尴尬，反而被烘得有些燥热。 “阿无想养兔子吗？” 原本已经做好了迎接五条悟质问的准备，没想到对视许久，柏原早无等来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 柏原早无歪了歪头，明晃晃地表示自己的不理解。 五条悟勾起嘴角，确认自己还是主动方，继续掌握着两个人之间的节奏。 “就是那种雪白雪白的小兔子，毛茸茸很可爱的那种。” 推了推墨镜，五条悟眼里不怀好意的试探全部被遮挡在了墨镜后面。 “之前阿无表示过，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是会觉得无聊吗？” “既然这样，养只兔子吧，怎么样？” 柏原早无心里冷笑。 想到刚进入游戏时那只兔子模样的引导者，知道这就是它说的在这个剧情环节里合理的出现方式。 不只是伊豆合理的出场方式，也是五条悟的试探。 试探他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 -- 第20页 五条悟说完后，柏原早无就毫不犹豫地点头，期待的情绪快要从眼底溢出来了。 依旧是做着和现在的外表不相符的举动。 “阿无真棒。” 五条悟看着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柏原早无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得到夸奖，侧过头疑惑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想要摸他的头，刚伸出手就发现柏原早无已经长高的身高，转而摸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没事。” 他没有过多解释，对柏原早无的好感度也没有变化。 柏原早无对他的举动心知肚明，还想玩豢养那套呢。 然而对阿无这个角色而言，五条悟的这些举动都很单纯。 五条悟的“贴心”对他很受用。 【阿无（1/5）】 【好感度（五条悟）：70】 这个好感度涨得有点快喔。 第11章 011 在五条悟的示意下，仆人拎着一小个笼子走了进来。 笼子里正窝着一小团雪白色的兔子。 原本没什么精神的兔子在看到柏原早无的瞬间，原本耷拉着的两只耳朵都立了起来。 “主人，呜呜，我们终于见面了！” 除了柏原早无以外，其他人都听不懂小兔子发出的“吱呀”声。 小白兔软糯的声音配合着毛茸茸的可爱外表，作为一个引导者，伊豆无疑是很合格的。 柏原早无一双眼睛被软萌的兔子吸引，直勾勾地盯着笼子里的兔子。 五条悟把兔子抱了出来，对柏原早无的反应很满意：“摸一下？” 柏原早无小心翼翼地接过兔子，和现实不同，游戏里的兔子很干净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放在怀里裹成绵软的一团，让人不自觉露出笑容。 望着柏原早无脸上的淡淡笑意，五条悟眼神一暗。 “阿无，你先好好修养。” “我需要出个任务。” 跟在五条悟身后一同离开的仆人用余光扫了眼柏原早无，低着头无声地笑了起来。 家主大人对他的兴趣在降低。 五条悟在逃避。 柏原早无很清楚，他望着五条悟不断起伏的好感度最终稳定在了60，毫不介意五条悟的离开。 看着主人沉默地坐着，还团在柏原早无里的伊豆耸动着三瓣嘴：“主人不用太担心，好感度在达到80以前起伏都会很大，很容易大起大落。” 它以为柏原早无在为五条悟降低的好感度难过。 柏原早无揉了揉伊豆的头，没有给它解释，其实柏原早无没有说话，是因为心里在想怎么趁着五条悟疏漏的这段时间去打伏黑甚尔这条线。 伊豆还是一只纯洁的兔子，不能接触太多的渣言渣语。 这么误会着挺好的。 柏原早无知道他的手机上现在肯定有一条未查看的短信。 打开手机，随便扫了一眼。 [别忘了佣金] 很好，伏黑甚尔真的很现实。 也很不要脸。 说好的保护自己离开商场，实际上柏原早无不用多想都知道，他昏过去之后的事情肯定和伏黑甚尔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只出了一半的力就想要全款。 柏原早无用力敲打着键盘。 [没有忘记] 游戏背景比现实世界早了好几年，现在的线上转账技术还不太成熟，人们更趋近于使用支票或者银行卡转账。 柏原早无不想用银行卡，他想和伏黑甚尔见面。 [我想当面交易] 好几层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颅，被伏黑甚尔随手砸在了甲方面前。 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布料散落下来，让人看清楚了头颅的真面目，正是伏黑甚尔追击到商场里的那个诅咒师。 被伏黑甚尔这么粗暴的方法吓了一跳，雇佣他的人赶紧示意手下拿了一个手提箱过来。 又完成了一单。 拎着新入账的一大笔钱朝赌场走去，伏黑甚尔拿出手机，刚翻开盖子就正巧看到了柏原早无发过来的两条短信。 “呵。” 伏黑甚尔这会心情不错。 [可以，日期你定] 柏原早无看到伏黑甚尔的回复，揉了两下伊豆的头。 “你需要进食吗？” 蹲在桌上啃生菜的伊豆放下了嘴边的食物。 “我不用进食也完全没问题的！” 它忍痛从仆人准备的生菜旁蹦走了：“只是嘴馋而已。” “但是主人也可以在游戏商店里为我购买专属食物，能解锁特殊动作哟~” “饿不死就好。”自动忽略了氪金建议，柏原早无给伊豆打完预防针，悠闲地吃起了仆人刚才送过来的晚饭。 米粥柔顺，肉香浓郁，配上特意料理的熟食小菜，还有一盅炖汤，分量不多，提供给他这种病恹恹的人食用刚刚好。 伊豆凑过来，赤红色的兔子眼里闪着疑惑：“话说主人为什么要问这个呀？” 供应给大家族的都是高级食材，柏原早无慢慢品尝着现实里他吃不到的味道，腾出一只手逗弄起兔子。 “这么多游戏的剧情都是这样。” “总要主角先受点苦。” 柏原早无在屋子里享用美食，有的人却在室外喂着蚊子。 夏油杰臭着脸站在高专校门口，天都已经黑了五条悟忽然打电话把他从宿舍叫出来，又准备重新去接那个星期五两人才一口拒绝掉的任务。 -- 第21页 “哈？你居然会是一个在周末晚上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笨蛋？” 看到从楼梯下慢悠悠走过来五条悟，夏油杰就忍不住开口了。 “上次你不是还说这个任务太简单，如果大阪当地的咒术师这个都处理不了咒术界就完蛋了吗？”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朝夏油杰挥了挥手，无视搭档的抱怨。 “走啦走啦。” 惹得夏油杰头上冒出几个青筋，这个随心所欲的家伙。 他眯起眼睛不爽地笑着说：“想打架吗？” “上次打架可是你输了哟，杰——” “可是上上次我赢了。” 月光洒了下来，两个少年打闹着朝远处走去。 注意力被其他事情转移，五条悟暂时将心底的纠结忘得一干二净。 上次给柏原早无送了兔子以后，五条悟就不怎么回本家了，一个接着一个的任务，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路上。 之前对阿无的那股新鲜也似乎跟着冷静下来。 东京高专的位置偏僻，距离五条本家住宅很远，16岁的五条悟还不能考驾照，他要回来其实很不方便。 偶尔回来一次给柏原早无的解释也是这段时间任务多。 五条悟的回来频率虽然没有以前勤快，但说到底也还是比柏原早无来之前多。 只是每次回来慢慢不会再给柏原早无带东西了。 新鲜玩意就那么多，五条悟觉得他已经差不多给柏原早无带完了，时间一久再怎么挑选都找不到新的玩具，干脆就不带了。 再说有一只宠物兔子陪伴，他觉得柏原早无也不再需要那些东西来缓解无聊了。 五条悟在心里有很多解释，面对柏原早无却时常一言不发，说的话少了，眼睛停留在柏原早无的身上的时间却变多了。 柏原早无很清楚，这个攻略目标在躲自己。 或者说和从前相比没那么想要见自己了。 不只是柏原早无，五条悟转变的态度就连仆人们都发现了。 ——重大喜事，家主大人对那个玩物的兴趣下去了！ 一晃游戏里的时间都要入冬了。 整个秋天除了五条宅子里心情出现变化的仆人，没有什么大剧情，平淡的时间被游戏飞速压缩了。 几个月前五条悟因为柏原早无不留情面的清算了一批佣人和分家的人，留下来的仆人虽然是没犯什么错的，但谁还没个交好的朋友被五条悟赶出本家去的？ 他们不敢怨恨五条悟，又需要一个发泄口，自然在心里就对柏原早无没有好感。 柏原早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只恢复了少许神力，但是他每天在神力的修养下，对人类的态度日渐冷漠，越发高不可攀，比之前更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 照顾柏原早无起居的仆人们也是这么想的。 不用认真给柏原早无准备食物，敷衍一点也没关系。 今天的晚饭又是一碗稀得跟水一样的白粥，在注意到柏原早无对他们不在乎，也因为不能说话没法给五条悟抱怨的时候，负责送餐的仆人送了口气。 下次还能这样。 柏原早无控制不了自己气质的改变，然而越是这样，五条悟就越是纠结，仆人们也越是大胆，对柏原早无日益怠慢。 柏原早无深感没劲。 这群NPC都从不去想为什么进食量这么低的他这么多天下来一点事都没有，还只会玩克扣食物这一套把戏。 因为自身神力庇护，食物对柏原早无来说可有可无。 反倒是五条家上下一众NPC的忽视，他和伏黑甚尔……打得火热。 虽然到现在也还是网聊状态。 柏原早无本来打算和伏黑甚尔见一面，没想到伏黑甚尔因为输光了钱，目前正处于被富婆包养阶段。 正是和新富婆的甜蜜期，很有小白脸自觉的伏黑甚尔表示暂时没时间和柏原早无见面。 [你的这笔小钱先不急，等我分手了再说] 先搞富婆的大钱。 行吧。 看来这个游戏的攻略目标性格都挺奇怪的。 有别于其他攻略游戏，柏原早无对伏黑甚尔这个单纯要钱清纯不做作的攻略人物很感兴趣。 不过现在伏黑甚尔那条线先不提，很明显游戏让那条线暂时进入了等待期，现在正在让玩家主攻五条悟这条线。 五条家的这些仆人本来就是一群游戏里设定好会为难玩家推动剧情的恶感NPC。 只要玩家住入五条家宅，引起五条悟的注意就会天然开启仆人们的恶感模式。 柏原早无对这群仆人的行为感到好笑。 傻得可怜。 伊豆不明白，它抱着卖萌得来的水果胡萝卜献宝似的送给柏原早无。 柏原早无有些哭笑不得，拿着胡萝卜全喂给了这只小兔子。 被强塞了一嘴食物的伊豆还气呼呼地朝主人控诉那群NPC。 “和一群用来提升五条悟好感度的工具人生什么气。” 伊豆歪了歪头：“诶？” 小兔子傻里傻气的，柏原早无从来不和它过多解释。 既然已经预料到了剧情，那么现在唯一能让柏原早无苦恼的就是神力的使用了。 神力的好处柏原早无已经感受到了。 比起完全封印的状态，拥有神力后，柏原早无的痛觉降低了，身体素质也变好了，最重要的是还不用吃饭挨饿了。 -- 第22页 但这些都是被动效果，他完全做不到凭着自己的心意去主动使用神力。 每次捣鼓半天，憋足了气想使用神力，柏原早无都只能得到一句游戏提示。 【条件不足，无法使用】 行吧，今天又是失败的一天。 刚这么想着，游戏界面上就出现了一道提示。 【攻略目标：五条悟，好感度 10】 【当前好感度：80】 此刻不知道在哪的五条悟对他的好感度达到80了。 五条悟对柏原早无的好感度起伏了好几个月也才正好保持在70，刚才一下子就多了10点。 柏原早无没有很惊喜的感觉，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等了这么久，终于想明白了。 伊豆蹦跶过来：“恭喜主人，现在可以正式开启神力的使用了哟。” - 五条悟想明白了。 他还是想和阿无再亲近一点。 尽管拜托管家收集到的资料不断从五条悟的脑中不断闪过。 尽管资料上的每句话几乎都是在提醒他，不要对阿无心软。 那只能是个狠心对待的特殊存在。 阿无不能封印不能祓除，他是带来灾厄的神明，只能剥夺力量小心驯化。 只能当做宠物去豢养，把他无害化。 但是看上一个堕落了就会变成灾难级诅咒的神明又怎么样。 他又不是养不起。 五条悟坐在宿舍里刚做下决定，正想要回本家就收到了管家传来的噩耗。 “不好了家主大人，阿无少爷杀人了！” 第12章 012 五条悟赶到本家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还在屋内弥漫。 宅子里一片慌乱，管家已经带着男□□人把柏原早无居住的院落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 几个佣人脸色惨败，隐约还带着惊恐表情。 只有五条本郎还勉强保持着状态，尽责地回答着五条悟的问题。 “家主大人，下午晴子去给阿无少爷送晚饭……” 五条本郎抬头看了眼五条悟。 鼻息间是消散不了的血腥味，五条悟感受着空中不同寻常的能力躁动：“继续。” “家主大人特意嘱咐过，阿无少爷喜欢安静，平时佣人们都不会有人往阿无少爷的院子里走，直到过了两个多小时，去送饭的晴子还没回来，就有人过去找她，原本都以为是晴子在偷懒。” “没想到晴子……死了。” 五条晴子，十岁的时候就被送到本家了，没有咒力，是个普通人。 一直做着佣人工作。 沿路找到柏原早无住处的仆人闻到一股铁锈味，越往别院走闻到的味道越浓烈 强烈的不安让仆人马上去找了管家。 五条本郎心里“咯噔”一下，害怕柏原早无出什么意外，赶紧带着家里几个壮汉向这边走过来。 屋子的纸门没有被拉上，打开别院大门，几人刚走进庭院就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况。 屋内猎奇的场景很有冲击力，好几个壮汉立刻就吐了出来。 五条晴子的尸体被撕碎，从屋子到庭院，全是大片血迹，内脏和零星碎肉被炙烤得漆黑一片，散落在各处。 就像是被炸弹从体内炸开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完整的尸体了。 只有坐在屋子最里面的柏原早无身上没有沾上丁点污渍，干净得和整个现场都格格不入。 五条本郎不是咒术师，但在年轻的时候也在高专做过辅助监督，能感受到别院里不寻常的力量。 “你、你……” 出声质疑了两个字，见柏原早无没有任何动静，仍然静坐在原地，五条本郎带着勉强恢复过来的其他人出了别院。 他从柏原早无身上感受到了危险。 三言两语把之前的事情说完，五条本郎终于忍不住向五条悟开口。 “家主大人，之前我就怀疑阿无少爷是那个存在。” 但是之前碍于五条悟的态度，本身也没有证据，五条本郎才一直没说。 “封印已经解开了，晚了……都晚了。” 院子里的景象终究还是给管家留下了强烈冲击。 “家主大人，为了您的安全，请您务必杀了他。” 五条本郎直接双腿跪下，恨不得一直把头抵在双手手上不起来。 五条悟一瞬间是愤怒的。 这种愤怒不是针对柏原早无，而是面前的管家。 五条悟出生时，还得到过一个巫女的预言。 “把管家扶下去休息，他累了。” 五条悟对那条预言很不感冒。 还是在看到五条本郎担忧的眼神后，又补充了一句。 “别太相信这种东西，当时不是说过了，又不只是坏的一种解读。况且阿无的资料我都是你交给你去查的。” 阿无是资料里的那个特殊存在，和预言说的毫不相干。 难得五条悟为其他人解释了这么长一个句子。 把其他人都遣散，五条悟一个人推开了别院的门。 柏原早无已经在原地愣坐了好久，没有理会外面世界的嘈杂，他还沉浸在五条晴子的死亡里。 伊豆恭喜完柏原早无可以学习使用力量的时候刚好是仆人过来送餐的时间点。 柏原早无很高兴，努力抑制住立刻就想要学习的心，想等仆人带着餐具离开后在独自一人的时候研究个满足。 -- 第23页 为了压住心里的渴望，柏原早无把游戏界面隐藏了。 他不知道，被隐藏的界面上正好弹出了一个窗口。 【存在一个NPC好感度达到80，恭喜玩家解锁随机剧情点[危机维护]！】 【自动搜索中……剧情条件符合，[危机维护]开启！】 没有看到游戏出现新进展的柏原早无，习惯地等着今天要送餐的女仆过来。 “阿无少爷，打扰了。” 恭敬的声音里却莫名让柏原早无感到一丝怪异。 打完招呼后，女仆推开纸门走了进来。 和以往敷衍单一的餐食不同，这次托盘里的食物香气很丰富，总共还放着大小五个碗，全部被盖子盖上，仔细保着温。 没等柏原早无反应，小心放下托盘后，女仆直接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恨你。” “一起下地狱吧。” 好熟悉的眼神。 充斥着恶欲、嫉妒和不甘。 女仆的动作很果断，她甘愿给幕后操手做棋子。 根本不给柏原早无其他机会，说完狠话后她的身体迅速膨胀，原本瘦削的体型顷刻间变成了一个“人球”。 炸开的血块内脏裹挟着腥臭味道霸占了整个屋子、庭院。 被神力自动保护着的柏原早无浑身上下没有沾到一点痕迹。 他浑身冰冷，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身体里冻僵了。 女仆诡异猎奇的自杀行为让他想到了现实。 【 带着童年滤镜的灰色回忆里，事情发生的地方就在某个工厂。 “没有关系，你和妈妈一样，你一直都和妈妈一样。” 身上淤青，嘴角流血的疤痕刚刚结痂，他被那个女人抱在怀里。 “妈妈恨你，所以你也跟着妈妈下地狱好不好？” “对不起呜呜呜妈妈真的舍不得你。” 冰冷的手指摸上小孩柔嫩的脸颊。 “为什么你要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 “一起下地狱吧。” 披头散发的疯癫女人说话没有逻辑，她把他抱在怀里，脚下是轰鸣的机器。 最后留给小孩的只有偌大工厂里，一个死状惨烈的女人。 滚烫的血液弹在他的脸上。 】 整个屋子里都是滚烫的血液。 同样的疯狂。 她们好像啊。 看着五条悟推门进来，柏原早无终于反应过来。 “退出游戏。” 绘制在嘴中上颚处的黑色咒文被神力暂时冲散。 这是柏原早无说出的第一句话。 【特殊剧情中，玩家无法退出游戏！】 一连弹出三条红色警告，柏原早无心里更加烦躁。 五条悟听到了柏原早无的声音。 “退出游戏”被自动过滤成了另一句话。 许久没有说话的声音带着点点不适应的沙哑，适合反复摩在心上去品味。 五条悟舌尖抵了抵上颚，有些烦躁：“换个地方。” 柏原早无没有理他。 五条悟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 五条晴子死得太惨了。 这样的死状看起来和大多数被咒灵杀害的人类一样。 得出这个结论的五条悟心里更是烦躁，对柏原早无的好感度还没有下降。 “不是你做的。” 五条悟摘下墨镜：“你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 不愧是上了80的好感。 柏原早无疑惑地看向他，却还是什么都不回应。 “你能说话。” 看到柏原早无这个样子，五条悟心里忽然就冒出了不可抑制的生气。 “什么时候能说话的？” 一开始就可以，还是中间忽然就可以说话的。 到底是不是……骗了他。 柏原早无勉强从心理阴影中挣脱出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原本五条晴子站在的、现在只剩下焦黑肉块的地方，忽然一个不明物体飞到了柏原早无的手上。 那是从他本源处分出去的神力，强大的吸引力让他根本甩不开这块恶心的东西。 什么时候？ 手上的小半个心脏剥落，比上次在商场时要小很多的金色结晶体展露出来，不可控制一般，直冲冲地闯进了柏原早无的体内。 柏原早无瞬间感受到了熟悉但又比上次的程度轻得多的疼痛。 五条悟眼睛微缩。 这个举动…… 恰好这个时候，又有一批人闯了进来。 御三家和隶属于咒术会的若干咒术师走进来，五条管家根本拦不住。 “我们通过「窗」在这里观察到了那个东西，怀疑这里出现了极其危险的状况。” 领头者话是对着五条悟说的，来的所有人眼睛却直直看着柏原早无。 从下午到现在，发生的每件事都环环相扣。 再不知道自己被坑，柏原早无就白活了。 但是现在全部的行为都是被神力和本能裹挟着被迫完成的柏原早无只能看着轻轻摇头。 不是他。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群咒术师闯进来的时候，柏原早无手上还拿着晴子破碎的心脏，这种局面连五条悟也觉得糟糕。 外面忽然飘起了毛毛雨。 五条悟拎起柏原早无，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外面的一群人：“一级咒术师？站远点。” -- 第24页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们能力太弱，免得死了。” 不顾其他人的难堪脸色，五条悟带着柏原早无三两下跳出了五条宅，走到柏原早无完全不认识的一个偏僻街道。 “你走吧。” 五条悟压抑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柏原早无的错觉，他看到五条悟一双苍蓝色眼睛颜色都染上深色。 “你不适合和人类生活，别回来了。” 柏原早无对他说的话很迷茫。 为什么感觉五条悟说的字他能明白，但是连成句子后，他就听不懂了。 “什么？” 柏原早无问了出来。 “你的声音很好听。” 还是不能给阿无难堪。 五条悟没有把自认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说来，选择说了一句不着调的话。 五条悟似乎已经认定了什么事情。 柏原早无感到被误会，骨子里的傲气想让他怼回去，可是那是五条悟。 他不舍得。 五条悟赶他走，是为了保护他。 五条悟肯定没有误会他。 柏原早无想明白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相信你，因为我喜欢你呀 【阿无（1/5）】 【好感度（五条悟）：90 黑化值（五条悟）：10】 所以不要给五条悟添麻烦，自己要乖。 五条悟的意思是让他暂时离开，后面还会见面的。 自我说服后，柏原早无朝五条悟笑了出来。 “好。” 他取下自己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项链，递给五条悟，仗着现在还能说话，肆无忌惮地开口。 “相信我就收下，不相信就扔了。” 望着柏原早无期待的眼睛和伸过来的手，五条悟接过他手上还带着体温的项链。 阿无笑起来真好看。 阿无不喜欢笑，很少能看到他的笑，特别是笑成这样。 五条悟死死盯着柏原早无，目光强势，在心里描绘着他五官的每一处。 然后扔掉了项链。 旁边是一片草坪，五条悟看了一眼项链后就用力地扔了出去。 “你别回来了。” 语气里甚至表现出了和眷恋目光不同的丝丝嫌恶。 柏原早无表情僵住。 他明白了，这是五条悟身不由己的伪装。 这是对他喜欢的考验。 柏原早无固执地点了点头。 之前都是阿悟在养他，现在是阿悟在暗示他，男人不能太无用。 五条悟是保护他，也是在鼓励他一定要出去变强。 【阿无，黑化值 5】 五条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就离开了，他还要回去敷衍咒术会的人。 本来就偏僻的巷道因为下了雨，更是没有人路过。 柏原早无独自一人站在雨中，心想，看起来好像被抛弃了喔。 但是没关系，那些都是表面。 他再也不会被抛弃了。 柏原早无坐在一个关门的店铺下躲雨。 身体里的限制太大，到了这会，神力不足以维持柏原早无想要努力撑起来的光鲜模样，嘴里的咒文重新出现。 现在他又不能说话了。 【[危机维护]行动失败！】 他能退出游戏了。 雨势变大，毛毛细雨瞬间就变成了“噼里啪啦”的大雨，被淋得狼狈的柏原早无正准备按下“退出”键，头上的雨突然被遮住了。 “喂，没事吧？” 柏原早无抬头，努力睁开流入雨水后不适的眼睛。 伏黑甚尔一手拿着装满泡面等速食食品的购物袋，一手撑着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没还我钱，别死了。” 低着头看到柏原早无这幅样子，伏黑甚尔很不爽。 像条被抛弃的可怜小狗。 他鬼使神差地对柏原早无说：“会赌/博吗？” 柏原早无在脑内搜刮了一下这个角色卡的记忆，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可以出千。 “那就跟我走。” 第13章 013 咒术会本部。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站在昏暗的屋子里，屋内空空荡荡，只在半空中悬浮着数十扇木门。 门后连接的空间里坐着的都是咒术会高层。 “当时那个家伙还没醒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们应该砍掉它的四肢，再把四肢和躯干分散在日本各地，分开封印严加看管，让它时刻处于极端痛苦中才能确保人类的安全。” 其中一个尖细的声音继续咄咄逼人地说着话。 “结果禅院家当时非要带回去驯养，结果给驯成什么样了？” 五条悟听得左耳听了右耳出。 完全无视了这些话。 “行了，既然它已经杀了人，沾血就代表着堕落，这会说其他的都没有用了，必须趁着现在它的力量还没完全解开封印，赶紧把它控制住。” 明显位于主位的人打断了前一个高层的说话，明显主导位。 “五条悟，你故意放走它的罪名咒术会可以不追究。” “但是接下来重新抓捕它的任务必须交给你和夏油杰去执行。”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尽管一直都知道五条悟的嚣张态度，咒术会高层这次还是不可避免地又被气到。 还是刚才说话的人忍下了不爽。 -- 第25页 “那是个怎么样的危险存在，就不用多说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相信你不会背叛咒术界的。” 五条悟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们觉得这种事情我会在乎？” “别忘了，这是当时你们提前了半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呛完话后，五条悟不等他们反应，摆了摆手又说：“任务我接了。” 谁也不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不过总归是答应下来了就行，咒术会也不期待他的态度能有多好。 - “这是个什么任务？” 教室里，夏油杰一手放在桌上，趁着下巴问。 五条悟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前，在咒术界流传着一个故事。” 父母都是普通人，正常世界出生的夏油杰：“什么故事？” 刚刚起床到达教室的家入硝子，努力睁开眼睛，顺势加入了话题：“简单来说就是有个很特殊的神会从高天原上下来渡劫。最开始那个神会是全部被封印的极弱状态，但是伴随着他的神力回收，封印就会被逐渐解开，解开后因为某种平衡就会有和神力大小相应的咒力扩散开，带来的影响对周围会越来越大。” “封印完全解除的话，导致的后果差不多是日本岛会沉没、九成以上的人类被杀死的地步吧，必须用特殊的封印方法把那个神明限制住，不然后果就是天灾级的。”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准备补觉：“这个故事好久之前就在咒术界流传了，挺出名的吧。” “这是故事成真了……？” 夏油杰愣了一下，接着说：“那这次任务我明白了。” 他的大义不会允许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受到伤害。 五条悟起身，没有多说：“走，去做任务。” 他自然是和夏油杰的想法一样。 夏油杰懒散地说：“我说悟，你今天怎么感觉有点反常？” 五条悟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被夏油杰灵活躲开。 “快走吧，趁着夜蛾老师来之前我们能光明正大的翘课。” 不过现在阿无大概已经想明白，远离人类躲好了吧。 五条悟一直是这么想的，他想让阿无躲好，在心里有着自己想实施的办法。 直到他在大阪看到了柏原早无的身影。 此时距离五条悟和夏油杰全日本旅游计划，叉掉，应该是出来做任务已经过去了三天。 以为不会找到阿无，这次出行只是对咒术会的随便应付，此刻五条悟手上还拿着一个冰淇淋，看起来完全是游客旅行的样子。 夏油杰臭着脸从另一边走过来：“愿赌服输，这是排了一个小时队买到的草莓巧克力。” 五条悟接过甜点，和夏油杰说着话，同时不留痕迹地留意着站在远处的柏原早无。 看起来长高了一点。 已经是青年模样的柏原早无气质突出，只是随意地在街上站着都受到了很多女孩的目光。 一头白色长发束起来，额头上散落着些许碎发，他的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看样子好像在等人。 又扫了一眼。 五条悟看到一只雪白的兔子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软萌的宠物和站着的柏原早无形成鲜明反差，引得更多的路人回头。 夏油杰一下子坐到旁边，手指上站着一个刚飞回来的小小球形咒灵。 “悟，还是没有找到资料里说的神明气息，我们从东京找到大阪，一点痕迹都没找到。” 倒是他放出去的咒灵差点去神社捣了一波乱。 夏油杰不禁有些怀疑。 五条悟吸了一口甜腻的奶昔：“那就继续吧。” 哪怕是背对着柏原早无，六眼带来的视觉范围也能让五条悟留意到他。 五条悟话一说，夏油杰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公费旅游？” 五条悟点头。 在忽悠古板高层的意见上，这对搭档总能达成一致。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的态度：“你老实告诉我，这个任务是不是根本没有硝子说的那个故事那么严重？” 所以才根本没有把多的心思分在任务上。 五条悟笑着塞了一颗巧克力在嘴里，见到柏原早无后，就没有停下吃甜食的手。 “杰你别管，没那么严重。” 五条悟很笃定。 柏原早无抱着的包里装的是全是现金。 赌/博赢来的。 他在这里等去临时需要去做点小事的伏黑甚尔。 不能赢到神明的任何东西。 赌场里所有的玩法在柏原早无面前都变得无比简单，最靠运气的赌大小游戏，他都能闭着眼随便一压，全部压中。 刚来到大阪就直奔赌场，没一会他和伏黑甚尔就被这家赌场下令赶了出来。 一路上他们都在重复这种遭遇。 三天前，伏黑甚尔带着浑身狼狈的柏原早无去了就近的一家赛艇赛场。 五条悟特意给柏原早无留了足够的钱，被伏黑甚尔“建议”着全部取出来了。 刚好够还他欠伏黑甚尔的债。 一踏入吵闹的赛艇场所，形式可怜羔羊的柏原早无就被好些人给盯上了。 “看就是又一个来体验新奇送钱的倒霉蛋少爷。” 伏黑甚尔刚刚在这里输光了钱，他挠了挠头发，不爽地说：“这些钱你拿去看着压一搜，输了就散伙。” -- 第26页 他要看看每次都赌输，到底是不是自己手气有问题。 上一次赛艇买赢，还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难得输生气的伏黑甚尔做下了这个决定。 柏原早无什么都不懂，被赶鸭子上架地带着去购买了赛券。 他随便买了几张。 然后就赢麻了。 赛艇场的经理亲自过来求着柏原早无收手的那种。 伏黑甚尔不相信柏原早无的运气那么好，他拿到翻倍的钱脸色更臭了。 “继续，去下一个地方。” “输了就散伙。” 伏黑甚尔木着一张脸，目睹柏原早无又在一家赛艇场大赢，他杠上了。 然后从东京到大阪，从赛艇到自行车竞轮赛、赛马、足球□□。 柏原早无未尝一败。 也有人想要黑吃黑的，全部被伏黑甚尔打跑了。 阿无对赢来的金钱毫不在意。 伏黑甚尔带他做的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就像喝水一样自然，他觉得好像自己本来就应该拥有这种技能。 淡定的是角色，柏原早无忍不住在心里泛酸。 现实里，他最穷的那段时间也做过这种逢赌必赢、轻松赚钱的的白日梦。 真是一点都不羡慕。 “想什么呢？” 柏原早无头上一痛，打断了他的走神。 伏黑甚尔拿着一张彩票过来，轻飘飘地说：“前天带你去买的彩票，中奖了。” 今天是开奖日期，刚才他就是去店里查看号码。 果然如此。 两个人的想法在此刻出奇的同步。 柏原早无手指比划了几下。 伏黑甚尔和他没有障碍的交流：“头奖。” 柏原早无一边在游戏里体验着赌神的感觉，一边吃着角色卡的柠檬。 伏黑甚尔准备带着柏原早无去兑奖，坐在远处的五条悟隐藏得很好，没有被两个人注意到。 五条悟没想到，阿无等的人是伏黑甚尔。 商场那天的回忆涌入他的脑中。 【 柏原早无昏过去之后，五条悟抱着他，没有了顾忌准备放开拳脚祓除掉诅咒离开这里。 伏黑甚尔拿着咒具反手捅进墙里，正在游走的特级假想咒灵瞬间被击中。 他轻易地重创了诅咒。 五条悟戒备地望着他。 伏黑甚尔笑着看了眼五条悟怀里的柏原早无。 五条悟不认识他，但是他一直都听说甚至见过五条悟。 一种说不上来的竞争欲望让伏黑甚尔开口了。 “看好他。” 五条悟信誓旦旦地接下了挑衅：“当然。” 】 事后五条悟就调查了伏黑甚尔。 咒术师杀手，主职业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总之不是一个好人。 他不希望懵懂无知的阿无被一看就有病的伏黑甚尔给不怀好意的缠上。 在他想来，一定不是阿无主动跟着走的。 夏油杰看了眼有些走神的五条悟，故意说：“我想去买点杂志，你别跟来。” 柏原早无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又见到了一号攻略线的NPC。 五条悟很快就追上了柏原早无和伏黑甚尔。 刚想带走阿无再送他离开，就看到伏黑甚尔给了阿无一张银行卡。 事实看起来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能从职业小白脸手里拿到银行卡，阿无很厉害喔。” 第14章 014 柏原早无接过银行卡的手一顿。 五条悟好像误会什么了。 就在刚才两个人走在去兑奖的路上，伏黑甚尔从兜里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 “一会去把钱存了。” 柏原早无的逢赌必赢光环有些出乎伏黑甚尔的意料，两个人已经被三家赌场错当成了出老千的。 但是赌场的人抓不出柏原早无的马脚，只能脸色发青的把两个人“请”出去。 伏黑甚尔又有些上头，一家一家赌场的带着柏原早无实验过来，也忘了存钱这么一回事。 所以柏原早无抱着的包里全是一捆一捆的现金。 待会还要去兑奖，这个样子太招摇，麻烦死了。 五条悟哪里知道这些前因后果。 他只看到了伏黑甚尔递银行卡的那一幕。 好酸的味道。 闻着酸味，柏原早无接过伏黑甚尔手上银行卡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柏原早无立刻开启了自己的演技，他疑惑地看着五条悟，即使不能说话，五条悟光从他的表现就能明白阿无想说什么。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注意着误会后五条悟不降反增的好感。 这小子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 表面上柏原早无的反应却很好，他拿捏着做出自己应该有的举动。 看到阿无的表情，五条悟停顿了一下，接着厚着脸皮继续说：“我没和你说过。” “站在你旁边的伏黑甚尔是一个靠女人养活的小白脸。” 五条悟看似随意地说：“上个礼拜合伙经营汽车公司的藤原夫妇离婚了。” “好像就是因为丈夫抓到了妻子找小白脸的证据，闹得挺难堪的，就是可惜这个八卦中心的小白脸顺利跑路了。” 刚和藤原夫人说拜拜的伏黑甚尔“切”了一声，既不在意，也不否认。 -- 第27页 伏黑甚尔屁事没有的态度不是五条悟在意的，他始终盯着柏原早无：“这种人浑身上下都是脏的。” “阿无真的允许自己和这种人待在一起吗？” 偏僻的小巷里只站着三个人。 柏原早无听到五条悟傲慢中藏着忽悠的语气，眨了眨眼睛，在心里不断消化理解五条悟话里的意思。 五条悟忽略了堵在胸口一种莫名的情绪，感觉喉咙有些闷堵。 他排斥自己这种陌生的、不能掌握的情绪。 下意识压抑了这种情绪。 五条悟在心里几乎瞬间就为自己找到了准备充分的理由。 他不能凭借一个莫名其妙的传说故事就给阿无下死刑，他要把阿无送走，只有阿无待在安全的地方，他再开始在暗地里调查这件事。 包括五条晴子的死，那天下午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里面的疑点都太多了，都等着他敷衍完咒术会后去着重调查。 五条悟始终是相信柏原早无的。 只是这种相信目前对其他人还没有说服力。 现在的时间节点他不能表现得对阿无太好。 虽然有点不公平，但是现在必须断了阿无对人类的任何好感。 五条悟认为神明在人类这里受到了欺负，自身危险又没有能力的情况下，离开后短期内必然是不会再踏足人类生活的地方的。 所以他看到阿无跟着伏黑甚尔这么一个咒术师杀手形影不离才会有些忍不住。 他这是在担心阿无的安全。 电光火石间，五条悟就想出了一整套完整的逻辑。 任何一个朋友，或者说被五条悟归于自己保护范围的人有危险，他都会这么担心。 有了逻辑的支撑，五条悟的态度更加硬气了。 这次要把话再说重点。 神明遁入山中会得到自然的保护。 五条悟不希望阿无离开他独自面对复杂的人心。 “阿无，上次你说的话，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吗？” 伏黑甚尔听到五条悟语气里的“说”这个字，很难不相信五条悟是故意这么说的。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能让哑巴说话，厉害。 这种反讽的话顶亏是他没有说出来。 柏原早无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发现现在几乎不用阿无把字写下来，自己就能明白阿无想表达的意思了。 他在期待这次答案。 五条悟张了张嘴：“和你相处没有界限。” 五条悟觉得自己一半的灵魂被割裂在天上揉头皱眉围观这场闹剧，一半的灵魂被囚禁在体内继续说话。 他没有处理过这种关系，没有遇到过暂时用力量解决不了的事情。 “昨天你能依赖我，疼痛难耐的时候扑进我的怀里，今天你就能和伏黑甚尔走在一起，过段时间，是不是就要黏在他身上了？” 五条悟冷冷地说：“不只是信任，许多感情都需要保持界限，保持干净。” “你根本不懂这些感情，为什么要妄想得到别人的回应。” 五条悟轻轻地笑了一声。 “毕竟你们总是想要万人敬仰，你们想要的感情本身就不纯粹。我的信任、小白脸的钱财，你下一个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没有点破柏原早无的身份。 他走上前去，凑到柏原早无身边，咒力隔绝了声音的传出。 “我讨厌神明，高高在上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这句话是真的。 柏原早无和五条悟一起待了那么久，在他心里，五条悟的形象早就被建立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角色。 在那座五条本家深处的宅子里，五条悟教了柏原早无很多东西。 两个人无论是一起绘画、书法、交流看书心得还是和五条悟下各种类型的棋。 玩到最后总是五条悟更胜一筹。 不仅如此，五条悟还喜欢给柏原早无讲过很多故事，从日本各地不同的美景再到哪里的特产美食。 什么事情都能做好的五条悟给一个人讲故事，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很小的时候五条悟就满日本出差，几乎全日本他都跑去祓除过诅咒，说的这些风土人情都很打动柏原早无。 如果有机会，他想把五条悟说的这些地方都去亲自领略一遍。 柏原早无对五条悟的感官，早就不是简单的信任可以说明的了。 半年多的潜移默化，他会认为五条悟说的都是对的。 面对五条悟，他总是习惯了乖顺。 柏原早无跳出自己表演的角色感情，看了眼游戏界面上的好感度。 五条悟对他的好感度又涨了两点。 这就是男人的口是心非吗。 柏原早无知道五条悟肯定在谋划着什么，比如上次他被人自爆栽赃的事情。 但是没有上帝视角的阿无不知道。 柏原早无的演技很厉害，或者说已经达到了变态的地步。 他一边毫无破绽的演着戏，一边在心里期待。 这些都是剧情的间奏，柏原早无期待着下次节点的到来，上次的剧情节点是他不小心导致失败了，这次他一定要扳回来。 原来是这样吗？ 阿无眼低的迷茫被得到答案后的坚定代替。 -- 第28页 他没有被五条悟的回答伤害到。 阿无这张角色卡脑回路并不正常。 柏原早无拿到开启这张角色卡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这是一张会触发[偏执]性格的卡。 [偏执]会随着阿无对NPC好感度的提高而达到触发节点。 那个节点正好就是刚才见面时，阿无对五条悟已经提高到九十五的好感度。 【触发性格-[偏执]】 【你会自发模糊ta言语间的重点，ta会更加吸引你，对ta的好感度更容易提升，无论ta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会往好的方向认定】 【好感度越高，偏执度越高；偏执度越高，好感度越容易提升】 【偏执度每提升10点，黑化值提升1点】 现在再看柏原早无对五条悟的面板。 【阿无（1/5）】 【好感度（五条悟）：95，黑化值：21，偏执度：10】 柏原早无一双眼睛变成了暗金色，抑制住了所有的光亮。 悟说的话都是对的，纯粹美好的感情不能沾染上一点污渍。 这些话五条悟传授给他的宝贵建议。 他喜欢五条悟。 所以他必须让这份感情保持干净。 这是五条悟教给他的，和从前在宅子里五条悟教着他玩的其他事情没有任何区别。 柏原早无在心底反复咀嚼着“干净”两个字，伏黑甚尔没有等人的耐心，他看了眼时间，准备自己去兑奖。 看到伏黑甚尔行动，柏原早无赶紧扯了扯他的衣服，一手抱着包，另一只手比划着。 [我想离开] 伏黑甚尔毫不意外，这就是一只被五条悟驯服了的宠物。 他甩了一张给柏原早无银行卡，又拿过柏原早无怀里转满了现金的背包。 “你的。” 柏原早无有些惊讶，他以为伏黑甚尔会独吞了这些钱的。 银行卡上贴着一小张写了密码的纸条，一看就是准备充分。 伏黑甚尔本来的打算就是兑完奖后和柏原早无分道扬镳的。 该实验的都实验完了，但是手气差也阻止不了他的赌瘾。 但是去输钱还要带一个欧皇，伏黑甚尔做不到。 又不喜欢受虐，他只想赶紧把柏原早无踹开。 现在提前一点分开，还免费看了场戏，伏黑甚尔也觉得无所谓。 和伏黑甚尔分开后，柏原早无抱着伊豆走在大阪的街道上。 突然暴富的柏原早无在心里和伊豆聊着天。 “卡里有两亿日元，伏黑甚尔人还是可以的嘛。” 兜兜转转，原本要支付给伏黑甚尔的雇佣费还是回到了柏原早无的口袋里。 伊豆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主人，你们一共赢了30亿。” 伏黑甚尔独自分走了28个亿。 果然不能低估这个男人的不要脸程度。 柏原早无愣了一下，在心里气呼呼地想。 “我要以□□义诅咒他逢赌必输。” - 抓捕阿无的任务敷衍得还行。 任务完成后，五条悟和夏油杰难得在大阪就分开了，没有一起回去。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走在街上，学校、咒术会、五条家……他在思考着这段时间需要自己处理的事情。 需要他去做的事情很多，最近也是一如往常的多。 不知不觉走到了偏僻郊区，五条悟下意识拿出衣兜里的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甜腻腻的味道减缓了压在他的身上几乎喘不过气的重担。 五条悟坐在草坪上，望着成片的火烧云放空大脑。 忽然，一个人砸到了自己的身上。 感受着怀里熟悉的冷冽气息和发颤的身体。 五条悟下意识就摸上了柏原早无的背，像以前一样安抚起来。 “阿无……？” 回答五条悟的是低低的吐血声。 下巴趴在五条悟的肩上，柏原早无没忍住又吐出了几口血。 闻到熟悉的铁锈味，五条悟慌了。 第15章 015 坐落在幽静深山里的民宿装修考究中带着现代化，自带一个日式风格的庭院和私密性绝佳的天然温泉，茶室、花房一应俱全，很有情调。 伊豆窝在蒲团上，看着落地窗外的绿色景色伸了个懒腰。 兔子舒服地感叹一声：“这才是生活呀。” 客厅有一整面由单向玻璃构成的落地窗，采光和视野都很舒服。 听到伊豆说话的柏原早无不置可否。 非常感谢五条悟先生赞助的经费。 和伏黑甚尔分开后，一跃成为有钱人的柏原早无在游戏的帮助下，花了几分钟在游戏界面上点了几个“确认”，就非常朴实无华的租下了这座各方面条件都十分优越的房子。 半天不到的时间，柏原早无就抱着伊豆入住了。 整栋房子对痛觉阈值低下的柏原早无十分友好，最起码主卧的大床又软又舒服，他睡起来比在五条家的生活还滋润。 更重要的是，屋子里还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室，也被房主很有恶趣味的精装修了一番。 整个地下室被分为两个空间，一个连接着楼梯和唯一的自然光源，被砌墙挡住的空间，唯一的进出口是一扇坚固的铁门，没有光线进入的房间里只有铺着的柔软地毯和一张巨大的床。 床上四个脚柱焊接着四条长长的锁链。 -- 第29页 不是用来玩情趣就是用来玩囚禁的。 柏原早无也是在游戏介绍到这栋房子的地下室时毫不犹豫做下决定的。 花了一亿日元租下了这栋房子半年，柏原早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上捧着的小说，享受着只有游戏里才能体验到了有钱人的生活。 他随意拿出来翻看的书是民宿主人放在书房里装饰用的，并不介意租客翻看阅览。 柏原早无一边认真地看着书，一边在心里想。 “这个游戏的细节做的还是不错。” 他粗略地翻完了放在书房里所有的书籍，居然每一本书都能做到既有封面又有内容。 这样的工作量简直是大的可怕，市面上绝大部分的游戏都不会把心思花在这种小细节上。 在山里享受的玩了两天，柏原早无也没有着急去抓任务进度，反而还在其间退出游戏处理了一些发过来的私人消息。 暑假还有一个月才结束，柏原早无正在安排自己接下来的赚钱规划。 先花半个月的时间内测完这个游戏的四个副本，假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正好能进个组跑跑龙套。 赚钱嘛，不嫌多。 作为一个大写的穷人，柏原早无计划得很好。 柏原早无没有和公司签正式约，自然也没有专门负责他的经纪人。 到底还是签了个临时约，公司还是象征性地派了一个助手来帮柏原早无找戏进组。 助手叫山野美奈子，比柏原早无也大不了几岁，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山野美奈子比较尊重他的想法，索性柏原早无的私人时间也全给他自己安排了。 柏原早无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熟练地给山野美奈子发了一个猫猫头的卖萌表情包。 [姐，帮我留意一下半个月后的戏呗] 用插科打诨的语气发了自己的要求。 [让我能赚点钱就行，和以前一样戏份也不需要太多，谢谢山野姐啦] 又是一张沙雕表情包发过去。 山野美奈子这会恰好在看手机，秒回了他。 [臭小子，这么久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跑了] 山野美奈子很无力，上次柏原早无在剧组被减戏份的事情她知道后也很生气，但是她根本没有帮柏原早无撑腰的底气。 还好，阿无现在来找她的语气看起来已经恢复过来了。 山野美奈子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剧本堆。 这次必须把这堆垃圾剧本里找个最好的给阿无，有颜值又有演技的弟弟必须给她火起来。 想着想着，她脑中就蹦出了前不久那份送到她上司办公桌上的剧本。 山野美奈子的上司是圈子里有名的经纪人，让他亲自过目的剧本质量自然是不言而喻。 只不过那个剧组的拍摄地点全在横滨…… 给柏原早无争取角色之前，山野美奈子先问了一句。 [如果适合的戏需要你在横滨拍，还接不接？] 柏原早无随意地回复。 [接] - 装好营养液后，柏原早无躺在床上重新接入游戏。 落地窗外是一成不变的景色，他有点看腻了。 算算时间，五条悟应该在出完差回高专的路上。 该去找五条悟玩了。 柏原早无拎起伊豆，微微垂下头，在心中问道：“上次你说神力的学习需要什么？” 在五条家原本打算学习使用能力的柏原早无被自爆事件打断后，一直没有时间再去学习。 租下这个房子后有了时间更是沉迷享受。 伊豆抱着菜叶回答他的问题：“每次使用都需要宿主解开一道题。” “解题？” 柏原早无在心里困惑地反问，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了防止青少年沉迷游戏，不学无术、家长担心，所以我们的神力使用方法都是解题哟。” 伊豆努力用赤红色的小眼比个wink。 “主人的封印解开越多，解题难度越低，目前的难度是五星。” 配合着伊豆的解说，柏原早无脑中出现了一道他只能看懂题目的高数题。 “心算……？” 看着眼前小兔子骄傲地点头，柏原早无沉默了。 如果是这种难度，他是不可能成功主动用处神力了。 那么只剩下另一个选择了，降低解题难度。 一星难度的简单加减法问题他还是能很快算出来的。 柏原早无想到上次在商场自己没有料到的第二块[记忆的碎片]，没记错的话，那玩意是跟着五条悟过来的。 所以五条悟有吸引自己力量的能力么…… 不管了，万一呢？先让他去试一试。 到底在哪能找到五条悟，游戏给了柏原早无三个传送选项。 或者说以租下的房子作为本部，只要柏原早无出门，就能看到几个被游戏有意固定在显眼位置的选项。 神明的运气往往不会太差。 刚刚依靠着游戏传送过完图来到一处陌生地方，柏原早无刚刚看到五条悟的背影，就被潜伏在五条悟身边好几天伺机而动的神力碎片逮住机会钻进了体内。 没有防备被偷袭成功的柏原早无微微睁大眼睛。 这种熟悉的痛感，又来这套？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第三次体会这种翻江倒海似的痛苦，柏原早无还有心思自嘲。 -- 第30页 想都没想他就倒向了五条悟。 五条悟感受到怀里的人止不住的吐血和颤抖，不用低头，只是扫眼一看都能看到柏原早无的脸色白得吓人。 克制住抱着人想要收紧力气的手，他难得无措起来。 要是能学会反转术式就好了。 说不定他的反转术式还能给阿无治疗。 “坚持住。” 五条悟说出来的干瘪安慰根本起不了作用。 和病态的身体不同，柏原早无的眼睛亮得吓人，光是对视就让人不自觉想要躲避。 溢满了神力的金色眼睛，越来越不像是人类能拥有的五官了。 看到这双黄金色的瞳孔，五条悟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不会有事。 虽然阿无这次看起来比上次在商场里昏过去的样子更吓人，但是五条悟再观察得仔细一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他和上次受到的痛苦是一样的。 上次…… 五条悟的记忆很好，半年前的事情到现在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遭受到了剧烈的疼痛，阿无立刻就发生了变化，从无害的幼崽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也是那次他的封印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打破了。 五条悟低头盯着柏原早无柔顺的长发，六眼已经发出了危险的警告。 时间回到半年前，被五条悟找来的医生和他一起站在门外，讨论着屋内昏迷的柏原早无的情况。 现在在某医院就职的中年医生，实际上是个退休的咒术师。 是除了家入硝子外，上一个学会了反转术式，并且运用在治疗上的退休咒术师。 医生扶了扶眼镜，他是五条派的人，纠结了一会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这位病人的体质很特殊，虽然看起来身子很虚弱，但是实际上各方面的数据都显示病人现在很健康。” “换句话说，他并不需要什么治疗，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五条悟没忍住问了出来：“但是刚才他看起来很痛苦。” “这个事情更奇怪。”医生摆了摆手接着说：“我尝试着用咒力对他进行治疗，显示的结果是病人的疼痛反应越大，他细胞里的能量就越强，现在恢复了平静，细胞里蕴含的能量依然比很大一部分咒术师都高。” “所以严格来说他并不是病人，只是有些不明原因的疼痛让他看起来比较……惨，实际上您是不用担心的。” 阿无表现得再痛苦，他也不用担心。 感受到怀里的人依然在强劲跳动的脉搏，五条悟反应过来，立刻推开了柏原早无。 他差点就被骗了。 “够了，回去。” 不顾已经痛到眼前出现一阵黑影的柏原早无，五条悟难得有些烦躁。 就不能等他调查好了，杀了那个在幕后搞事情的元凶后再出现吗。 第二次了，为什么还是要不听他的话走出来。 五条悟揉了揉额头。 咒术会那群人已经认定了要用残忍的办法来封印柏原早无。 在阿无有意识的情况下分封掉他的的四肢和躯干，五条悟做不到。 五条悟的脾气并不好。 他上前捏住柏原早无的下巴。 柏原早无被鲜血滋润的嘴唇带着不正常的红润，五条悟冷冷地望着。 “给老子滚。” 不知道怎么处理陌生的复杂感情，三天两头出现一次的柏原早无让五条悟逐渐烦躁起来。 看到阿无嘴角的点点血迹，五条悟眼睛一沉。 一股想要毁掉他的暴虐在心底不合时宜的升起。 人类最深处的劣根诱惑着，希望能让五条悟产生想要摧毁美好的欲望。 他讨厌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绪。 五条悟说完狠话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运用上咒力的速度走得飞快。 背影还有些狼狈。 柏原早无没有看到。 他好疼。 【黑化值： 20】 为什么他现在的心脏……会比正在吸收能量的大脑更疼。 好疼呀。 【黑化值： 20】 想得到他。 痛楚中，柏原早无坚定了一个目标。 第16章 016 五条悟走后，柏原早无强忍着剧烈痛楚，点开游戏面板，重新传送回了深山中属于他的房子里。 失策，五条悟居然把他推开了。 柏原早无没有放过五条悟的微表情。 一定是上次商场事件后，在他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打乱了计划的柏原早无拳头都捏紧了，指甲微微嵌入手心，很容易就被掐出了血。 强烈的不甘在他的心间蔓延。 很好。 柏原早无深埋脑中的某种胜负欲被激了出来。 不过就是个游戏。 玩游戏当然要随心所欲。 游戏而已，在这里不用像现实里那样伪装自己。 走着神，在柏原早无感官中翻滚的疼痛慢慢平复了下来。 这具身体把先苦后甜贯穿的很彻底，恢复平静后，柏原早无现在体内的神力更加充沛，疼痛退去，就连他手心上被自己折腾出来的掐痕都在神力的游走下很快得到了治愈。 疼痛感阈值再次上调，现在的柏原早无比起开局时夸张的痛觉感受已经好了很多。 越来越接近正常人的痛觉范围了。 -- 第31页 柏原早无借着灯光，抬起手看了眼缠绕在指尖的缕缕神力。 很漂亮。 柏原早无不是很注重角色卡个人剧情的玩家，伴随着神力的回收，[阿无]的封印逐渐揭开，这个角色的过往剧情也以cg绘卷的形式被揭露了出来，存在柏原早无的游戏背包里。 坐在沙发上粗略地看了一眼。 [阿无]的个人剧情柏原早无手上只解锁了一半多，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很容易的把策划的小心思给猜出来。 无非就是[阿无]身为一个很厉害的神明，同时还有一个挚友，但是在很多年后挚友因为种种原因，可能是权力可能是嫉妒，总之就是被背叛了。 然后高傲的神明因为某种类似于拯救世界的大义被逼着进入人间，顺手就被他的挚友算计了。进入人间，也就是开局轮到玩家操作的时候，才会被带上足足三个很糟糕的debuff。 美强惨三个要素都占到了。 这种老套剧情简直就是赚小女生眼泪屡试不爽的把戏。 柏原早无一目十行的扫完剧情，没什么兴趣地关上了绘卷。 剧情虽然老套，但是这些图画的还挺好看的。 既然柏原早无已经心里不爽下定决定走神隐黑化线给五条悟一个教训。 那么现在最让他关注的就是自己这个角色卡的实力问题。 得抓紧步伐解开封印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恶趣味被完全激发了出来，不再追求完美结局，下定决定搞事情后的柏原早无心里因为刺激感带了一股高效的行动力。 他仔细钻研角色卡的资料界面。 现在阿无的封印已经被解开了五分之三，除了上次商场里特殊活动奖励的五分之一外，没想到这次居然一下子解开了两重封印，真是惊喜。 只是还不太够。 柏原早无眉头微微皱紧，想起自己和五条悟到力量对比。 除了两个人的力量差距，五条悟的战斗经验还比他丰富很多。 这么对比起来，现在柏原早无还不能着急，只有先把角色的黑化值刷满，到时候有了神隐这个技能，他的计划才可以算稳妥。 柏原早无觉得家里的地下室很不错，刚好适合给五条悟用。 伊豆蹦跶着跳过来。 它目睹了柏原早无从外面回来后的一系列反应。 伊豆不敢趁着柏原早无痛苦难耐的时候过来给主人添麻烦，一双赤红色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柏原早无。 小兔子好不容易看到主人缓过来了，紧接着又是一幅大受打击的样子，孤独地坐在沙发上，浑身都被寂寥落寞的情绪包围。 柏原早无：……这小兔子还挺会脑补的。 伊豆实在没忍住跑了过来，用自己毛绒绒的头不断蹭着柏原早无。 “主人没事，两条腿的臭男人想攻略我们有的是。” 听到这么质朴的安慰，柏原早无一下子就乐了起来。 一把抱过小兔子，柏原早无把它抱到怀里不断揉搓。 蠢。 听到柏原早无的心声，伊豆不乐意了。 挣扎了两下又想，算了，看在主人今天心情不好受到情伤的份上，它作为一只聪明包容的小兔子的份上就忍一忍自己的可怜主人好了。 柏原早无不知道伊豆心里又想了一些什么，他盯着自己的黑化值了又看。 怎么才61点呀。 明明好感度都涨那么高了。 最开始柏原早无没有对黑化值这个东西有多在意，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他只想要撕卡。 想要撕卡黑化的柏原早无自然就对61点黑化值很不满意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迅速提高黑化值呢？ 通过内心联系感受到主人的问题，伊豆抖动了两下胡须。 “办法还是有的，毕竟主人可是无所不能的天之御……咳咳，神明大人。” 喂喂，这是说漏嘴了吧。 柏原早无无奈地看了眼小兔子，假装没听到它不小心说出来的话。 伊豆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柏原早无，确认他没有在意刚才的话，呼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不建议主人把黑化值刷太高哟。” “如果主人想要的是黑化值满后的神隐功能的话，亲亲我们这里有其他渠道可以解锁这个功能呢。” 为什么伊豆说话的语气突然间就那么像某个购物软件上的客服了。 柏原早无警觉地说：“没钱，不氪！” 伊豆摇了摇头：“主人不要把我们想得那么肤浅嘛。” “神隐本质来说是每个神明：大到至高主神，小到付丧神都会的基本技能，不会神隐的神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神。” 不会神隐的柏原早无：…谢谢你的内涵。 柏原早无在心中催促。 说重点。 伊豆人性化地咳嗽了两声：“黑化后带来的负面作用很强，神隐技能的开启可以说是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好处了。” 所以一开始就给玩家介绍的黑化值是个明晃晃的陷阱。 如果有玩家不留个心眼问引导者的话，想这么撕卡的话可能直接就本着黑化值去了，然后光荣达成BE结局。 这个游戏到处都是坑人的小细节。 已经因为一点点疏漏没有看到提示被［危机维护］坑过一次的柏原早无这么想着。 -- 第32页 伊豆负责任地继续解释：“主人想要得到神隐技能的话，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的哟。” 柏原早无敛了敛眼睛，很有深意地摸了两把小兔子。 伊豆没有注意到柏原早无在想什么，大大咧咧地说：“现在主人已经恢复了五分之三的神力，达成了下个副本的开启条件！” “现在主人体内的神力虽然已经恢复了一大半，但是还没能完全适应喔，亲亲我们这边给出的办法是在第一个副本里暂停存档，去下一个刚刚开启的副本里训练哟。” 伊豆抖了抖长长的耳朵：“虽然会换角色卡，但是下个副本的角色很利于主人学会体内神力的使用呢。” “主人学会了运用神力，神隐作为最基本的技能自然也就会使用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谓的另一个解锁［神隐］的办法，原来就是一个狗游戏逼着玩家拒绝消极，继续积极展开内测工作的办法。 也是一种增加玩家活跃度的办法了。 想明白的柏原早无一点也不排斥，毕竟是拿钱办事的内测玩家，说白了就是个没有选择的社畜。 “下个副本是什么？” 柏原早无在心里问着。 “恭喜主人解锁第二个故事！” 伊豆嘿嘿一笑，窗外鸟儿鸣叫的声音瞬间停止，即将从叶片上滴落的水珠也顿住了，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半空中出现一个硕大的游戏光屏。 屏幕上是柏原早无初次进入游戏时去到的神社的一个部分。 神社正中间嵌着四幅画。 亮起的第一幅画上画着一个衣着庄严华贵的神明，是阿无的卡面。 紧接着原本暗淡的第二幅图也亮了起来。 巨大的犬类妖怪通体纯白，周身环绕着好几条散发着淡淡金色的能量条是恐惧力量外泄的象征。 强大、威严。 巨大的金色兽瞳里带着厌恶和不屑，它的爪下是数不清的人类残骸。 柏原早无只一眼就被第二幅画上的大妖吸引了。 好帅。 他很喜欢这张角色卡。 一个晃神，柏原早无就已经进入了第二个副本。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夜色下漆黑一片的森林里时不时能听到一点不知名动物发出的声音。 和柏原早无想象中霸气外露的大妖不同——他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幼犬。 只有成年女性的半个手臂那么长，刚刚长好了全身的毛，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路，浑身雪白。 这怎么看都是一只刚断奶的小奶狗。 即使森林里现在月光微弱，柏原早无站在河岸上望着水里的倒影，对现在可以夜视的他来说这点光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他看得清清楚楚。 自己变成一条小奶狗了。 “汪呜……” 很好，话也不能说了。 柏原早无十分迷茫，显然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说好的卡面上威风凛凛的大妖呢？ 还没等他再想，一下子就被人拎起后脖子，悬在了空中。 “就说这条小崽子走不远。” 是人类的声音！ 紧接着，柏原早无感受到一阵痛苦迅速过去，失去了意识。 【很抱歉，您已死亡。】 柏原早无以灵魂状飘在空中，他眨了眨眼睛。 什么情况？ 又一个人类走了过来，两个人穿着一样的青色狩衣。 后一个走过来的人狠狠地打了前一个拎着小狗尸体的人的脑袋。 “蠢货，它自杀了。” “老师教的你都忘完了？这种妖怪很高傲的，不能强行捕获不然它们就会自杀。” 他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原来如此。 柏原早无选择读档重来。 然后就被杀了十次。 为什么？ 为什么不管他怎么跑怎么躲都逃不出被刚才那个蠢货人类抓住的命运。 被人类抓住后，这张角色卡就会选择自杀，一点余地都没有。 柏原早无累了，他怀疑自己被伊豆骗了。 神隐什么的，还是慢慢等阿无的黑化值满了再开启吧，反正也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个副本这个破地方谁爱来谁来。 柏原早无重新进入了第一个副本，暂停的时间恢复。 他第一时间就逮住了伊豆，死死盯着它。 说吧，要怎么解释。 伊豆咽了咽口水：“主人，刚才您遇到的问题我已经向策划反应了，游戏组表示会考虑降低难度的。” “作为补偿，［神隐］技能已经解锁了。” 顶着柏原早无身后的黑色怨念，小兔子瑟瑟发抖。 最后，柏原早无还是忍了下来。 说来说去，这些都应该算到五条悟头上。 柏原早无毫不留情地点下了［神隐］。 捕获，五条悟。 第17章 017 没有一丝光亮的地下室，空旷寂静。 地上铺着一张又厚又大的地毯，足以让赤.裸着脚踩在上面的人肆意走动发不出任何声音。 柏原早无端着一个餐盘，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 他?不紧不慢地朝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的入口被常人看不见的一层诡异力量覆盖，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所有生物都会忽略掉这个入口，整个地下室就连一只蚊虫都飞不进去。 -- 第33页 柏原早无没穿拖鞋，赤脚走入了地下室。 他穿了一套以前从来没穿过的休闲服，宽松的款式很居家。 拿着的餐盘上是一盘切得很漂亮的水果拼盘。 和之前比起来，现在进入地下室最里面卧室的铁门上不知什么时候刻满了意义不明的咒文，十分坚固，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人用暴力拆解。 地下室的灯前几天刚好坏了，屋子里彻底没有了光源，但是这些对神力恢复大半，具有夜视能力的柏原早无来说都是小事。 甚至还方便了他的行动。 被改造得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铁门在柏原早无面前很听话，几乎是他刚走到门口铁门就自动打开了。 进入卧室后很快触感就从冰凉的木质地板变成了柔软舒适的地毯。 卧室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位于中间的一张大床和一个用来放东西的桌子。 就连多余的一把椅子都没有。 床上四个脚柱上各自焊接着一条长长的金属链子。 锁链通体漆黑，单凭肉眼完全看不出是由什么金属打造的。 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四条链子上都刻着和铁门上类似的咒文。 此时四条锁链正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一个身形修长的白发少年昏睡在床上，手腕脚腕上都被镌刻着咒文的锁链紧紧锁住。 储存在少年体内的咒力汹涌似海，不断翻腾着渴望突破禁锢。 在从前战斗中无往不利的恐怖咒力被神力加持的锁链死死封印在少年体内，发挥不出半点作用。 床上躺着的正是五条悟。 冷白色皮肤在黑色锁链和深色床单的装饰下，即使在黑暗中也更加显眼。 又拽又强的天才，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 像是一只落入牢笼的白虎，被胁迫着不情愿地表现出劣势。 很不协调。 也很让人兴奋。 望着这样的五条悟，柏原早无扬起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他很喜欢。 应该早一点神隐的。 这是独属于神明的宝藏。 柏原早无心里不断认可着自己的感情。 这么做就可以自豪地对五条悟说，这是他干净又纯粹的喜欢了。 想了一会，柏原早无就摇了几下脑袋否认自己之前的想法。 不对。 逐渐陷入偏执的柏原早无得不到正确引导，任由自己朝着越来越奇怪的方向思考。 脑中的想法一遍又一遍的得到加深，柏原早无认定了某种想法后，他的想法就会倔强到难以改变。 越想越觉得可信。 柏原早无反复琢磨后已经是“死心塌地”级别的想明白了。 如果已经纯粹到可以把五条悟神隐的地步，那么自己对他的感情不能说是喜欢…… 应该说是“爱”。 原来如此。 自己想明白的柏原早无眼睛里不再有任何一丝迷茫，对自己做的决定无比坚持，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的想法了。 【对目标人物：五条悟，好感度 1】 角色面板上，阿无对五条悟的好感度终于在这个时候突破了99的界限，达到了100. 他爱上了五条悟。 五条悟的墨镜已经被柏原早无摘下来放到了桌上。 柏原早无放下餐盘坐到床边，他望着五条悟一时间有些走神。 真好呀，这个人是我的了。 被隐藏的游戏面板上，不被主人在意的黑化值正在缓慢上升。 柏原早无伸出白皙手指，手指顿在了五条悟的眼前。 虽然五条悟的眼睛很好看，但是他讨厌被那双眼睛注视。 这会让柏原早无感到很不自在。 该怎么办呢…… 柏原早无保持着这个姿势，从思考变成了放空大脑的发呆。 柏原早无表面上在思考要怎么封印掉五条悟的六眼，实际上想着想着内心就变成了忍不住的走神。 如果要给技能打分，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策划组设计的[神隐]这个技能打上满分。 不仅是一个一键就能囚.禁攻略角色绝不让玩家受气太多的BUG技能，更是能帮玩家承包后续的长期后勤。 比如在确认了地下室为[神隐]地点后，地下室包括铁门和锁链在内的许多东西都被瞬间改造，完全不需要玩家担心就成为了最好的禁锢材料。 更不要说柏原早无在选定了神隐目标后，五条悟就想被一键打包了一样，瞬间就被游戏邮寄到了他家的地下室。 省时省心又省力。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便利。 操纵着身体的意识在走神，属于神明的本能就冒了出来，柏原早无开始了动作。 完全没有发现手上不受自己控制的动作，神力不自觉翻滚涌动，发挥着作用。 一道符咒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早在战国时期就失传了的咒文被柏原早无比划着熟练地附加在符咒中间。 千年前，当时可以操纵无下限术式的咒术师虽然依然是站在人类顶端的强者，但是用于对付六眼的方法也还没有失传。 柏原早无回过神来看到手上绘制完成的符咒和脑子里突然出现的有关知识并没有多想。 他以为这些都是自己使用了[神隐]技能的售后服务。 更喜欢这个技能了。 -- 第34页 柏原早无手上的这枚符咒是用神力写下的「天之御中束缚之灵咒」，只要贴到五条悟的额头上，就能起到封印六眼，使之目盲的效果。 柏原早无有些纠结。 手上的符咒让他感到一阵滚烫。 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呢？ 他想要看到完完整整的五条悟，尤其喜欢五条悟的一双眼睛。 柏原早无觉得两个人的眼睛很配，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从这方面来想，他是不愿意使用这枚符咒的。 但是…… 柏原早无懊恼地想着，忍不住吐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单纯的喜欢着五条悟的眼睛，却讨厌那双能读取到很多信息的六眼。 这会让柏原早无有一种完全暴露在五条悟面前的羞耻感。 就好像他心里的阴暗处能被五条悟轻而易举地全部察觉到。 六眼的观察是细致入微的。这种观察防不胜防，会使他难堪，拥有负面情绪的神明是不合格的。 五条悟本来就不喜欢神明，更不要说是不合格的神。 五条悟会不喜欢的。 柏原早无越想越有道理，握紧了手中的符咒。 他会不喜欢的…… 不行！ 一怒之下，柏原早无拿着符咒迅速拍到了五条悟的额头上。 五条悟醒了过来。 陷入黑暗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柏原早无低垂着头，散落的长发遮住了一些他的表情。 但是五条悟看到了柏原早无眼底蕴藏着丝丝疯狂。 两双眼睛对视上，柏原早无逐渐靠近，他们的鼻息交错，暧昧气氛还没来得及升起，下一秒，五条悟就陷入了陌生的黑暗。 他看不见了？ 五条悟这时才开始想起被他忽略的不对劲的地方。 昏迷之前，他正在高专宿舍里看漫画，突然感受到一阵恐怖威压，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失去了意识。 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了柏原早无。 虽然五条悟难得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但是六眼的观察力已经把余光看到的细节记在了脑中，被封印前最后一次发挥了作用。 而这些细节也足够让五条悟慢慢回味过来。 阿无身后有一扇铁门，贴门上覆盖着一层特殊的力量。 整个屋子里的布局很是诡异。 特别是他还看到了锁链？ 不是错觉。 失去视力后，五条悟其他的感知都得到了加强，四条束缚着自己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的金属锁链存在感尤其强烈。 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五条悟，他被神隐了。 很奇怪，五条悟的第一反应不是屈辱。 一个瞎子，一个哑巴，还真是奇怪的组合。 这种想法没有存在多久，紧接着他的怒气就涌了上来。 “你在做什么。” 听到五条悟冷冷地质问，柏原早无置之不理。 没有想要得到哑巴的回应，更像是单方面的一种宣泄。 五条悟紧接着说：“放开我。” 他没想到阿无会神隐了他。 柏原早无摇了摇头，五条悟看不到他的动作，但是也感受到了阿无的坚定。 这种感觉让五条悟的心情更加糟糕，想到明天还要去做的事情，让五条悟有些烦躁。 柏原早无不知道，五条悟的调查有了眉目，他准备明天去找一个算计了阿无的咒术会高层算账。 现在一切计划都被打破了。 突兀失去了对六眼的控制，不用接受庞大的信息，让五条悟减轻了很多压力，但是第一次陷入黑暗中的五条悟很不习惯。 他不习惯这种一点信息也接收不到的样子。 能难受的是他整个人被四条链子束缚住，一点咒力也使不出来，也不知道阿无用了什么办法。 但是柏原早无不能说话，五条悟又能期待得到什么回复呢。 再等等吧。 对五条悟醒来之后的反应，柏原早无已经预料到了。 只是还没有习惯而已，习惯就好了。 五条悟感受到冰冷的勺子触碰到自己的嘴唇，为了保存体力伺机逃跑，他没有反抗。 以前在五条宅的时候都是五条悟主导着，阿无第一次尝试着享受这个新奇的喂食过程。 两个人的饲养关系在这瞬间反了过来。 阿无没有意识到，但是五条悟显然已经明白了过来，他的表情有些难堪，又对现在的情况表示无力。 毕竟全是他误导的。 五条悟知道，阿无一定是学习了自己之前对待他的方法，认为这就是重视，才有样学样的想要这么对他。 柏原早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五条悟是什么想法他当然知道，喂得更开心了。 他真的不在乎五条悟对他的态度吗？才怪。 现在找到机会了，他一定要报复回来。 【恭喜玩家解锁囚禁支线，是否开启R18模式？】 喂东西的手一滞，柏原早无被突然出现的游戏提示吓了一跳。 这游戏……玩法挺花的。 对男性的肉.体很不感兴趣，柏原早无礼貌地关闭了R18模式，并且表示永远不要开启这个模式。 他很有自知之明，如果开启了这个一点也不绿色的模式，被压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是他，但是反正不会是五条悟。 -- 第35页 ：) 第18章 018 今天是五条悟被神隐的第十天。 束缚着五条悟的锁链经过柏原早无进一步的改造后，已经能从床脚上自由拆卸了，这也意味着他终于能从地下室去往楼上的其他空间了。 当然，他的放风时间很有限，阿无只会带着他在客厅坐一会就重新下去。 只有地下室才能带给柏原早无其他地方都无法比拟的安全感。 即使六眼被封印，第一次被柏原早无牵着手带到客厅的五条悟也感受到了窗外的虫鸣鸟叫声。 他们在山里。 其他信息还没有听得太出来。 现在的五条悟似乎已经适应了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他被柏原早无带着坐到沙发上。 即使已经被神隐了好几天，柏原早无对五条悟的所有行为都很有分寸，不仅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甚至还生涩地照顾着五条悟。 这让原本烦躁的五条悟产生了一种他是个残废少爷，被一个心无杂念的仆人勤勤恳恳服侍的感觉。 这下是气也生不起来了。 蠢死了。 都做出神隐这种举动了还在乎这些莫名其妙的细节。 手里把玩着柏原早无的长发，能隐约看到五条悟手腕上带着的笨重锁链。 如果单看五条悟的动作，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视力受阻。 柏原早无任由五条悟玩弄自己的头发，手撑着下巴，一点也不厌倦地盯着五条悟发呆。 他觉得即使被符咒遮住了上半张脸，五条悟也是好看的。 这张脸一定是在降生前就被神明用心雕刻的存在。 柏原早无歪了歪头。 说不定那个偏心于五条悟的神明就是无聊了亿万年的他。 得出这个结论后，柏原早无心情愉悦。 五条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没有六眼，没有咒力，正儿八经的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凝望”世界。 或许就这样跟着阿无一起神隐也不错。 十七岁不到的五条悟还很随意，他不认为压在自己身上的任何责任都是他必须应该去做的事情。 无非是因为搭档夏油杰的大义如此，他也跟着做了。 五条悟的各种想法还是空白的。 偶尔也会有想要推卸掉一切责任，就此逃离的荒唐想法。 反正他又没有把世界上那么多的普通人类当做同类。 当然，这些只是五条悟无聊的时候的乱想而已，实际上他依然在伺机而动。 如果有选择他绝对会逃走。 从柏原早无做出神隐举动的那天起，五条悟就决定不喜欢他了。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氛围沉默中带着诡异的温馨，明明各自走着神，脑子里想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今天的放风时间结束了。 柏原早无掐着点，准时带着五条悟回到了地下室。 他很自然地牵过五条悟的手，一前一后地走着路。 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直到主人们进入地下室，影子才逐渐隐没。 五条悟过分地顺从了。 甚至不需要柏原早无他自己就坐到床上，熟练地摸索到了一个锁链的机关，三两下就把自己的右脚脚腕上的锁链牢牢铐在了柱子上。 柏原早无眨了眨眼，五条悟调笑着说：“阿无你看，我很乖喔。” 都这样了还不想落入下风。 但是在柏原早无看来，五条悟的这个举动更像是一只求着要表扬的大猫。 柏原早无被自己的联想取悦到了。 活该，他想到了一句汉语。 风水轮流转。 现在五条悟看起来才更像是那只被迫收紧爪子，依赖着主人的宠物。 柏原早无收敛了自己的畅快。 咳咳，现在还在演戏，不能ooc了，毕竟角色卡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仍然认为这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自己在心里偷着乐就好了。 “嗯。” 柏原早无用自己仅能发出的简单声调词回应了五条悟，然后毫不犹豫地运用神力，其他三个锁链被瞬间铐回了原本的三根床柱上。 五条悟在心底不爽地“啧”了一声。 还是看得这么严，让他暂时没有找到一点办法。 也怪五条悟自己作，被神隐的前一天非要突发奇想的表示自己要休假。 “哪怕我销声匿迹一个月也无所谓的，你们就不要打扰我啦，拜拜！” 根本没有人发现或者说没有人相信以五条悟的能力，他居然被软禁了。 其实前任房主设计的锁链长度很友好，至少对长手长脚的五条悟来说，在整张床上，他的动作都没有受到长长的锁链的限制，是完全可以随意乱动的。 只是五条悟重新躺回床上后，就不想再动了。 和放风时间不同，待在床上，五条悟的每个举动都会引得锁链发出夸张的碰撞声。 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在他听来，本身就是一种翻车的提示。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柏原早无在安顿好五条悟后没有离开。 往常从这个时候开始直到晚餐时间，都是柏原早无有意留给五条悟的自由时间。 为了担心五条悟无聊，他甚至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正对着床的墙上安装了一面电视。 -- 第36页 虽然五条悟想看电视只能听声音，但也聊胜于无。 柏原早无伸手摸到了五条悟脸上的符咒。 五条悟感受到了阿无身上那种他说不上来的冷冽气息。 哪怕没有了六眼的作用，柏原早无只要稍微一靠近，五条悟还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 紧接着，五条悟就感受到了柏原早无略微冰凉的手指的触碰。 手指没有过多的在他的脸上停留，两个人肌肤相切的接触宛如蜻蜓从水面上飞过。 哪怕是点到为止的触碰也让五条悟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终于还是来了…… 果然神隐的最终目的会是这样。 脑子里出现很多和神隐有关的都市传说，五条悟耳朵泛红，觉得有些燥热。 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个举动是柏原早无善心发现，想给他解开封印。 然后，柏原早无的手指就停在了他眼前符咒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张也阻止不了手指和眼皮的接触时的触感，让柏原早无产生一种突如其来的悸动。 压下心底奇怪的情绪，柏原早无努力把目光集中在符咒上。 五条悟能感知到柏原早无的手指正在轻轻地抚摸着符咒上的纹路。 那道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能限制六眼的纹路。 柏原早无站起来，五条悟坐在床上上，自然就变成了他低着头看五条悟。 五条悟被迫仰起头，柏原早无手指一顿，无端地感到脸上一阵燥热。 好奇怪。 柏原早无原本想做的是解开五条悟的封印。 阿无对五条悟在某种程度上是言听计从的，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封印了五条悟的六眼。 柏原早无咬了咬嘴唇。 他还记得自己属于神明数万年的模糊回忆里格外清晰的那段记忆。 有神告诉他，六眼对人类来说，使用起来是有副作用的。 不想，不想要这双眼睛坏掉。 所以不能解开这个封印。 但是仅仅是这几天的观察，柏原早无就发现了五条悟在难过。 他不喜欢眼睛被封印。 如果五条悟不喜欢，他应该尊重五条悟的想法。 似乎是察觉到了柏原早无的纠结，给了柏原早无足够的思考时间后，五条悟开始了引诱。 “阿无想说话吗？” 一定想的。 自从五条悟看不见后，柏原早无和他的交流方式慢慢就变成了五条悟提问，如果是“是”，柏原早无就用手指轻轻地点两下五条悟的手，如果答案是“否”，那么就点三下。 感受到柏原早无另一只手在自己的手背上点了两下，五条悟不慌不忙地说：“上次我看到了哦。” “阿无嘴里有个咒文，冲破了咒文阿无就能说话了。” 柏原早无不知道五条悟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就连他也是上次在负面情绪的影响下无意间才用神力短暂的冲破了咒文，后知后觉自己原来不是一个天生的哑巴。 “我想听阿无的声音。” 五条悟连哄带骗，态度和之前的冷淡比起来好了许多：“我有这个荣幸帮你解开封印吗？” 五条悟说的帮助，柏原早无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并不排斥阿无的神力。 不用解开囚.禁他的锁链，不擅长主动使用神力而迟迟打不破嘴里咒文的柏原早无只需要牵住五条悟的手，把他当一个桥梁，再把自己的神力传送过去，变成五条悟去主动使用就行了。 反正柏原早无随时想停就停，根本不用担心五条悟利用自己的神力做点什么。 只是这么做，必然是要解开五条悟眼前的符咒才方便的。 五条悟很聪明，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想要的，反而带着丝丝期待的语气鼓动着柏原早无。 “想听阿无给我讲故事，不要电视。” 他想，只要阿无答应了，六眼的封印就必须解开，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看出了五条悟的期待，而且他还没有对脸上的符咒表示出任何反感，柏原早无下定了决心。 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是他很听五条悟的话。 也很想对五条悟好。 柏原早无想法纯粹脑子不会拐弯，没有理解得了五条悟的暗示。 左手主动握紧了五条悟的左手，控制着缕缕神力小心地运输到五条悟的体内。 柏原早无另一只手握住五条悟的手腕，五条悟任由他拉着自己的右手行动。 刚刚吃完甜点才带着五条悟洗过手，柏原早无凑近了闻，干净的手指上还残留着甜食的香味。 柏原早无微微张开嘴，右手摆弄着五条悟的手指，让他掌心朝上把食指和中指伸了出来。 温热的鼻息拍打在手前，五条悟很容易就想到了柏原早无现在的样子。 凑得太近了。 柏原早无歉意地看了看五条悟。 咳咳，反正神明的唾液对人类也有好处。 五条悟希望他说话，不用犹豫了。 做好决定，柏原早无低下头把五条悟的两根手指含了进去。 第19章 019 五条悟愣住了，感受到自己的手指进入了一个温暖湿润的环境。 他的手指在阿无的嘴里。 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五条悟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呆愣着乖乖地任由柏原早无带着他的手行动。 -- 第37页 虽然知道现在只是在一个游戏里，但柏原早无也很不习惯这种做法，他从来没有带着别人的手指进入过自己的嘴里过，感觉好奇怪。 明明只是在做正经事情，解开他嘴里的咒文而已。 都怪策划，非要设定成在角色嘴里刻道咒文。 柏原早无努力张大嘴巴抑制着因为瘙痒想要咬紧的牙齿，五条悟什么也看不见，全靠柏原早无强忍着尴尬和害羞握住五条悟的手腕，带动他的手指触碰自己柔软的上颚。 上颚柔.嫩.敏.感，两根手指的指腹轻轻一碰，都没有使力按压，柏原早无的舌头就下意识舔了几下手指，本能的想要阻止这种举动，希望可以推搡着把手指带出口腔。 柏原早无反应很快，立刻就控制好自己因为本能乱动的舌头，他低头敛着眼眸，继续本分地操纵着五条悟的手腕。 无意撩起来的勾子 感受着中指的指腹已经摸到了上颚的咒文，柏原早无控制着五条悟手腕的手停住。 他不能说话，全靠手上的动作把自己的信息传递给五条悟。 五条悟这会已经反应过来，甚至还憋着坏水自己在手上略微使劲，轻按在上颚又用很小的幅度挠了两下。 五条悟突然的动作让柏原早无没有防备，敏感的上颚被按得突然浑身一颤，带着变扭陌生的感受感，十分抗拒。 “唔……” 他的左手一软，差点握不住五条悟的左手，神力运输差点中断。 没想到阿无的反应这么强烈，五条悟见好就收，立刻又乖顺地任由柏原早无牵手贴贴，整个人都不动了。 “加油阿无。” 独属于少年带着几分笑意的清爽声音从耳边传来，柏原早无有了五条悟的打气，瞬间也忘了他刚才的恶劣行为，被迷惑着赶快就开始进入了正题。 怎么蠢成这样，真好骗。 已经把阿无掌握得明明白白的五条悟脑海里下意识就出现了这种想法。 神力流入五条悟的体内，在心甘情愿当着工具人的五条悟有意配合下，神力抵达了他的右手指尖。 出现在柏原早无上颚的黑色咒文在指腹的触碰下被神力逐渐冲散。 感受到这种办法是有用的，柏原早无握着五条悟的手腕，慢慢摸过复杂咒文的所有纹路。 这道咒文的位置特殊，只会被柏原早无感知到，也只能让他带着五条悟的手不断地摸过上颚。 但是口腔上颚，这个地方真的太敏感了。 哪怕五条悟的手只是单纯地触碰到这个地方，柏原早无就尽了很大的努力去克制跟随本能忍不住乱动的舌头。 好痒。 更不要提从刚才开始就在不断冲击咒文的神力。 神力的刺激很像是酥酥麻麻的小电流，本来一触就痒的上颚柏原早无还能忍耐，没想到神力的刺激再加上为了解开咒文五条悟缓慢游走在他上颚的手指指腹。 柏原早无收紧了手上的力气，不只是和五条悟死死相连的左手，就连控制着五条悟右手手腕的手都捏得紧紧的，在五条悟的手腕上捏出一道红痕。 长期张着嘴，嘴巴开始泛酸，一道晶莹的唾液忍不住从嘴角流到了下巴。 一个分心，被柏原早无极力压制得动弹不得的舌头也开始了反扑，不断用力推着入.侵.的手指离开属于它的地盘。 只是柔软的舌头力气很小，比起抵抗更像是舔.弄。 五条悟感受到了滴落在手掌上的湿润液体和手指上的温热触碰。 再傻的傻子也能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柏原早无脸色难堪，觉得现在他的样子十分狼狈，他很是懊恼，下意识挣开和五条悟牵着的手，想要中断神力输送，不再冲击嘴里的封印。 五条悟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不让柏原早无挣脱出来。 “还记得么？我给阿无说过喔，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趁机重新掌握主动权，五条悟强硬地握住了两个人相连的左手继续神力的输送，他坐着了身子，左手用力不允许柏原早无有任何挣扎的动作。 “继续，再坚持一下。” 五条悟确实是想要阿无说话的。 他的语气当着一股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只要再等一会柏原早无的咒文就一定会被解开。 柏原早无低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五条悟。 他觉得这样的五条悟很耀眼。 但是嘴里痒是真的痒。 柏原早想耍小性子了。 实际上柏原早无已经带着五条悟的手指描绘了一遍位于上颚的咒文，五条悟的记忆很好，仅凭一遍的接触就完全明白了咒文的走向，不再需要柏原早无抓着他的手腕“带路”了。 正是因为不需要本人的带路，可以独立自主后五条悟手上的动作尤其强硬。 神力稳定地传送着，再在五条悟的指尖释放，一遍又一遍的触碰让贴在上颚的咒文颜色越来越浅。 柏原早无痒到眼眸里蓄起泪花，嘴巴甚至都不能受自己控制的张开了，只能紧紧含住五条悟的手指，嘴唇用力希望阻止五条悟抚摸着上颚的手指的动作。 然而一切的抵抗都是没有用的，拼力气他根本比不过五条悟的手。 柏原早无在心里欲哭无泪。 狗策划组就是变态。 他哪里想过口腔上颚居然会是一个那么怕痒的地方，稍微碰一碰都痒得很。 -- 第38页 早知道他就不要说话了。 宁愿一直带着失语debuff。 也怪柏原早无过分低估了敌我力量，忘了乖乖把自己送到五条悟手上后，比拼纯粹的力气他是讨不到好处的。 哪怕是被囚.禁起来的五条悟，依然能在这种情况下轻松控制住柏原早无。 努力让自己不要太劣势，柏原早无强忍着难耐的痒意没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也想要抗拒本能不要让自己的身体随着本能做出过激动作。 就连可以哼出来的语气词他也努力没有发出一声。 指腹按压了第五遍后，被神力破开的咒文彻底从柏原早无的上颚处消失。 游戏的角色卡面上，阿无的失语debuff也消失了。 “好了，阿无可以说话了。” 两根手指水涔涔地从柏原早无的嘴里伸了出来，五条悟淡淡地说：“我想听阿无说话。” 似乎是礼貌地无视掉了柏原早无刚才的难堪。 柏原早无没有发现五条悟的声音有些低沉喑哑，他正处在自己的尴尬情绪中。 这也是柏原早无第一次没有在小事情上听从五条悟的话，反而立刻起身拿过桌上的纸巾反复地把五条悟的两根手指擦干净。 一直低着头看着手指，柏原早无在心里舒了口气，还好五条悟看不到。 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的脸现在到底有多滚烫。 太尴尬了。 柏原早无对自己很不满意，懊恼于刚才两个人的对峙里他落了下风。 早知道应该表现得再强势一点，那样最后就不会变成他被五条悟牵着鼻子走了。 没人提醒柏原早无，他的重点好像歪了。 最终柏原早无也没有和五条悟说话，他匆匆离开了地下室，就连送晚饭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 五条悟没有急着调侃，他不想阿无恼羞成怒离开后艰难的表演盲人吃饭。 要给阿无一个缓冲期。 虽然神力早就被柏原早无给切断，但是也有他的部分神力在五条悟的体内游走了好几圈，五条悟以往打斗时留下的暗伤正在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恢复，甚至现在咒力堵塞的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好处不只是这点。 五条悟感觉他操纵体内很轻微的一丝咒力外放了。 虽然和他原本深如大海的咒力大小比起来，现在这缕咒力就是个小水沟子，但是和前面相比有了一点突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晚上，阿无站在主卧的镜子前，张了张嘴，联系着有些生涩僵硬的发言。 上次的连贯说话可以用情绪上头去掩盖，但是现在说话不能那么顺畅，不然就暴露了。 柏原早无深谙演戏之道。 第二天，五条悟离开地下室的放风时间没有了。 他躺在床上拿着遥控器随意地切换着电视频道没有觉得意外，甚至觉得居然就这点惩罚，昨天的“以下犯上”有点值。 听了一会电视机里的废话，打发着时间的五条悟就听到了有人下楼的动静。 阿无来了。 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有规律的，阿无的走路频率五条悟已经很熟悉了。 “你、好，我叫…阿无。” 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声音需要保养，现在音色还带着丝丝干涩，只能小声说着话。 少年这句磕绊地话是带着勇气说出来的。 “你好，我叫五条悟。” 五条悟扬起嘴角，听到陌生的声音，比起上次匆忙分别时听到的阿无的声音，显然这次他的心情更好。 这是两个人迟来了大半年的自我介绍。 和往常所有礼节性的介绍都不一样，给五条悟的感觉很奇妙。 更像是喝下一杯冰镇的果味汽水，气泡的绵密刺激后是涌入喉咙的丝丝甜味，让人嘴馋，恨不得反复回味。 往后日日夜夜，五条悟都在想如果有选择，他甚至都宁愿时间停在两个人的这次自我介绍。 哪怕这个时候是他人生中翻车最惨的时候之一。 第20章 020 太阳刚刚出来的时候，柏原早无就醒了过来，迅速洗漱完成，他赤.裸着脚从二楼卧室跑到地下室。 这个时间点就连伊豆都还窝在客厅角落属于它的兔子窝里呼呼大睡。 路过餐桌时柏原早无还顺手拿起了花瓶里插着的一只月季花。 进入地下室，附着在铁门上的神力感受到主人的到来自动打开了。 现在六点都还不到，五条悟侧躺在床上呼吸平静，显然还在睡梦中。 地下室只有单调的几样家具，柏原早无把手上拿着的花放到了桌上，熟练地钻进带着五条悟气息的温暖被窝里。 天生体寒的柏原早无凭着本能自动靠近了被子里的热源，把头埋进五条悟的怀里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早上好”。 得到的回应是五条悟反手把人搂过来，还把下巴搭在阿无的头顶蹭了两下，没有说话就迷迷糊糊地带着人继续睡觉。 自从柏原早无可以说话后，他逐渐沉迷早起钻五条悟的被窝。 其实最开始也不是钻被窝。 最开始柏原早无只是抑制不住激动，想要和五条悟多说点话，怕被五条悟厌倦，又放不下习惯的矜持。 于是聪明的柏原早无就堂皇地找了个理由。 天天早安晚安地说，同样的问好是一点也不腻。 -- 第39页 可是五条悟却被问烦了。 柏原早无道早安的时间越来越早，已经变成了五条悟还没睡醒就跑来问好，五条悟被迫起床后有气发不出来。 终于能说话的阿无有点兴奋是正常的。 尤其是阿无刚起床后的声音，五条悟觉得像是破碎的气泡划过他的喉咙，慵懒疏离的声线发出不自觉的依赖，五条悟受不了这个。 但是无论如何打扰人睡觉也是不行的。 前几天，实在是被吵得烦了，五条悟根据声音发出的方向，伸手把柏原早无带到了床上。 “睡觉。” 被打扰了睡眠，五条悟不耐烦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磁性，呼吸喷洒在耳边，成功让柏原早无红着脸乖乖躺在床上跟着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两个人的睡姿已经很自觉地抱在一起了。 慢慢就变成了柏原早无早起下来钻被窝。 又睡了两个多小时，五条悟比柏原早无先醒了过来。 习惯了黑暗，他准确无误地轻轻拍了拍柏原早无的头。 “阿无，起床了。” 五条悟饿了，所以他理直气壮地吵醒了他的饲主。 柏原早无揉了揉眼睛：“早上好。” 许久没说过话的嗓子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起床帮着五条悟洗漱完毕，柏原早无拿过月季花送给他。 “好看。” 即使是可以说话了，柏原早无也不习惯把话说完整，更喜欢几个字几个字的说出来。 感受到被送到手上的枝丫和淡淡花香，五条悟笑了笑。 “阿无越来越会耍小心思了。” 把这句话当做单纯夸奖，柏原早无跟着勾起了一个笑，整个人的气质在这瞬间宛如冰雪消融，露出的柔软模样绝对能牢牢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可惜在场的旁人只有一个暂时的瞎子。 维持着表面的乖顺，柏原早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样都要阴阳怪气一句，这什么破NPC。 五条悟绝对想不到柏原早无会在心里骂他。 吃完早餐两个人又聊着天玩了一会，主要是五条悟仗着阿无嘴笨在主动调侃。 柏原早无也不是什么时间都陪着五条悟的，通常到了午后柏原早无就会上楼回自己的卧室开始琢磨手上这张角色卡能掌握的技能。 还会美名其约是给五条悟私人时间。 只留五条悟一个人在地下室听电视声音的柏原早无是屑。 卧室里，坐在镜子前的柏原早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想不通。 会被五条悟吸引的能量碎片为什么不来了。 经过前面两次被散落的神力强行融合的痛苦，柏原早无再傻都明白过来，他不用去主动寻找，和五条悟待久了自己的力量都会自动回来。 只是力量融合产生的痛苦可能会一次比一次严重。 所以为了保证能顺利达到囚禁结局，柏原早无是绝对不会向五条悟透露一丁点和这个有关的消息。 按理来说，柏原早无应该早就等到向他飞来的神力碎片了，但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居然一直没有等到找上门来的碎片。 这让每天都在注意，故意留出时间返回卧室等待融合的柏原早无心里有些不安。 该不会是他没注意剧情走向，已经错过了囚禁结局，能量碎片一直不来就是想在关键时候再来等着给五条悟一个逃跑机会吧。 笔友在给他介绍这款全息游戏的时候就在信里说过，和其他根据明确的选项选出不同结局的攻略游戏不一样，这款全息游戏的算法十分智能。 换句话说，这个游戏没有了明确选项，系统算法会根据玩家的一系列举动判断并且自动生成后续的剧情走向。 迟则生变，现在柏原早无担心的是自己之前的举动会无意间导致游戏系统算法改变，达成不了囚禁结局。 如果真的让五条悟逃出去了会怎么样。 还不知道自己死不了的柏原早无第一想法就是，他觉得自己会被恢复实力的五条悟给杀死。 就在柏原早无坐在卧室里思考办法时，地下室里，坐在床上的五条悟注意力完全没有在打开的电视上。 自从上次开始可以控制少量的咒力外泄后，五条悟就一直在瞒着柏原早无在暗中练习，柏原早无不在地下室的时间里，他已经能把这些少得可怜的掌握得越来越好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咒术界当之无愧的天才，摆弄这些咒力难度不大。 幸好阿无对现代科技很不了解。 笃定了地下室没有监控的五条悟在柏原早无没在的时候行事很大胆。 好几天前他就已经在尝试着精准控制这丝咒力，想要控制着咒力从眼部出击，在符咒的内侧凭借咒力揭开符咒。 逃走的第一步就是要恢复六眼。 可惜，当时柏原早无看似随手一贴的符咒他用这个办法完全推不开。 又改变了咒力的使用手段，改成从外部撕开符咒。 还是失败。 不过值得庆幸地是，控制咒力从外面撕开符咒的办法明显有用，第一次他就可以轻微地挪动了一下符咒，现在的努力已经能让他把符咒松动不少了。 封印只是松动了一下，五条悟的一双苍蓝色眼睛就能模糊地看清楚外面的样子了，虽然和以前相比现在看东西是个高度近视。 -- 第40页 五条悟不急，他有预感，再多弄几下他很快就能揭开眼上的符咒。 现在一定要稳，不能让阿无发现异常。 有了！ 柏原早无脑海中闪过一个办法。 这么做的话，如果五条悟逃走，他不一定会被杀。 脑中想到办法后，柏原早无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点甜食，准备重新返回地下室。 和以前规律的作息不同，这次柏原早无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去地下室。 铁门打开的时候，五条悟正在用咒力进行第三次尝试，集中精神的五条悟很遗憾没能发现柏原早无下楼的动静。 柏原早无愣在原地，端着的餐盘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 一堆瓷器摔碎的声音，瞬间唤醒了五条悟。 心里一愣，五条悟慌忙抬起头来，模糊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影。 他看到阿无模糊的人影在不断打颤，解开了一小半封印的符咒已经不影响五条悟视物了。 “为什么。” 柏原早无看到眼前的一幕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黑化值 10】 角色卡牌好久没有变动的数据再次发生改变。 “明明我们互相喜欢？” 柏原早无十分疑惑。 他非常肯定五条悟也喜欢自己。 “那道符咒因为我是为你好才贴上的，人类不能频繁的使用六眼，我明明给你说过的，为了你好所以必须把六眼封印起来，悟为什么要这么叛逆呢？” 一连串的话语说了出来，从来没有听阿无说过这么长一串话的五条悟咽了咽口水，难得觉得现在的场面有些棘手。 虽然不知道阿无为什么会“对使用六眼会危害到他的寿命”这种观点深信不疑，但是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 说话间，柏原早无体内不受控制的神力的爆发出来。 他的能力失控了。 “我不会害你的，所以听我的好不好？既然我们相互喜欢为什么不能一直在一起呢？” 五条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觉得现在的阿无是被刺激到失去理智的。 在走进地下室看到五条悟逃脱举动的瞬间，柏原早无就在心里叫糟。 果然没有达成囚禁结局，他的计划也实施不了了。 以角色卡的人设，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刺激。 神力失控了。 这不是柏原早无的演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失去了他的掌控。 这是剧情节点。 柏原早无瞳孔微缩，心里出现强烈的不安感。 楼上客厅传来稀里哗啦的碰撞破碎声，很快，柏原早无的余光就扫到了冲进来的能量碎片。 完全阻止不了能量碎片闯入自己的体内发生神力融合，柏原早无设想中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蚀骨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一下子就倒在了地毯上。 柏原早无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眼是抓紧机会努力睁开束缚的五条悟。 为什么一点都不关心他，五条悟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来，现在正抓住难得的机会逃跑。 柏原早无昏倒前最后的意识是 ——完了，前面打到囚禁剧情的时候，我存档了没有？ 他觉得自己活不下来了。 第21章 021 修长的手指游走在白皙的脖颈处，仅仅是轻轻抚摸都能感受到躺在地上的人脉搏有力跳动的声音。 五条悟皱着眉头，手搭在柏原早无的脖子上，手指不断划过皮肤上的脆弱处。 只要他想，手上稍微用点力，就能轻易掐死柏原早无。 也不能说掐死，人类可杀不死神明。 但只想是五条悟要，他就能找到对付阿无的办法，总归也是没差。 毕竟人类要比其他所有的生物都狡猾得多。 刚才柏原早无陷入昏迷后，他的神力很不稳定，然而囚禁五条悟的一切东西都需要他的神力供给。 镌刻在锁链和蕴含在符咒里的神力一下子全部都产生了波动。 这么大的漏洞，五条悟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很容易，甚至比他想象中挣脱出来的速度更快。 失明了一个多月后再次解开封印的六眼很快适应了地下室的昏暗。 手腕和脚腕上还有淡淡淤痕，重新恢复自由，就连五条悟自己都有些恍惚。 五条悟走到柏原早无身前蹲了下去。 居高临下望着躺在地毯上看起来很难受的柏原早无，眼里没有怜惜。 五条悟伸手掐住了柏原早无的脖子，还没有使劲，就感受到了稳定跳动的脉搏。 这和阿无在此刻表现出来的柔弱很不协调。 又是这样。 看起来痛苦万分，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大碍。 五条悟不会家入硝子那样的反转术式，柏原早无体内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其实并不了解，但是上次医生的话语此刻在他耳边无比清晰的重复着。 果然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每次看起来都是这样吓人，然后再安然无事的醒来。 他应该收紧力气的。 犹豫了一会，终于越发坚定心中理智的想法，五条悟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纠结中慢慢偏向了想要杀死柏原早无的一边。 但是五条悟犹豫了，哪怕他在下手的时候移开了一直盯着阿无看的眼眸。 -- 第41页 还是能感受到被扼制住喉咙后阿无窒息的痛苦。 这个不一样，和阿无受到的其他痛楚都不一样，这是人为加给他的痛苦。 是他给阿无的。 太过清楚的认知让五条悟几乎是带着慌乱地停下了手。 他松开了放在阿无脖子上的手，抬眼看到白嫩皮肤上清晰可见的手指印，大脑陷入空白。 下不去手。 五条悟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少年不能明白心底滋生的陌生感情，但是身体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他就是舍不得阿无这样。 这种被囚禁的狼狈翻车经历，对以前的五条悟来说是一种绝对的耻辱，他绝对会对始作俑者杀人灭口。 五条悟这会的心很乱，在他胡乱思考的时候，手指却已经在慢慢地抚平阿无在昏迷中因为痛苦而皱起的眉毛了。 等他反应过来后，他的手指一下子就从柏原早无的脸上弹开了。 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让五条悟更烦躁了。 五条悟盯着柏原早无盯了好久，既变扭地任由他昏倒在地毯上，又蹲在原地迈不开脚步离开。 不杀了。 五条悟还在给自己找理由。 不是不想杀他，而是因为自己看不爽咒术会,要和他们唱反调。 咒术会给出了一个封印阿无的“绝佳”办法： 砍掉四肢，分别封印在日本四岛；躯干沉海，头颅封印在东京咒术会本部。 并且一直要阿无保持清醒状态，这种特殊的封印不仅和其他的咒物相比起来更易保存,还能一直让他的神力处于半活跃状态，更好地被当做特殊能源加以利用。 五条悟对这个办法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屑的。 所以为了不让咒术会抓住阿无，五条悟决定放过他一次。 很没有逻辑。 其实只要五条悟不主动把柏原早无带走，在游戏的掩护下，咒术会根本找不到这么偏僻的树林来抓捕柏原早无。 五条悟意识到这点了吗？ 或许意识到了。 本质上他就是舍不得阿无受伤。 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五条悟决定离开。 除了柏原早无脖子上被掐过的淤血和自己摔碎盘子产生的狼藉外，五条悟没有再在这个房子里做出过任何举动。 走上客厅，终于看到了屋子一楼的全貌，五条悟无意间看见了角落的兔子窝。 早就知道地下室出事了的伊豆瑟瑟发抖地在窝里团成一团，五条悟轻笑了一声，看到他送给阿无的兔子被养得很好，各种玩具、食物一应俱全。 “……还挺上心。” 伊豆被吓得垂在脑袋上的耳朵略微竖起来。 咦？他怎么听五条悟的语气，没有对主人很生气？ - “悟，你小子终于回来了，还真是说休息一个月就真的失踪了一个月啊？” 夏油杰敲门进来后抱怨的声音打破了五条悟的发呆。 很容易就回到了高专，五条悟在宿舍里洗了个澡，找了件长袖衬衣掩盖住了手腕上的勒痕，隔壁宿舍的夏油杰感受到搭档熟悉的气息，走了过来。 “夜蛾老师很生气，准备叫你写检讨来着，这次可是一万字——喔。” 拉长的声音表示出好友的幸灾乐祸，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 夏油杰凑过来好奇地说：“我说，你去哪玩了？玩这么久，看样子是出国了吧，是不是很好玩？”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认真地回答：“确实是一段很奇妙的经历。” 他甚至无法对阿无产生真正的厌恶情绪。 夏油杰愣了一下，他能看出搭档情绪的不同。 大概从好几个月前五条悟喜欢频繁回家开始，时不时就要奇怪一下。 “喂喂，该不会是这次在旅游的路上对哪个妹子一见钟情了吧？” 五条悟不说，夏油杰就不多问，他顺着刚才的话题接着打趣。 一见钟情？ 五条悟嗤笑一声：“拜托，杰能不能少看点会让你的青春期躁动的杂志。” 还是以前那个说话会让人生气的五条悟。 夏油杰眯眼笑起来：“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看过吗？” 别忘了两个人当年可是有一起看过杂志的交情。 假装没看出夏油杰的不爽，五条悟显摆道：“毕竟我可是九个月没看了，杰还没在买杂志吧，比如期期不落全在你床底的收纳箱里这样？” 五条悟嘲笑：“真是青春期不成熟的少年呀。” “这是很正常的表现。”夏油杰额头冒出青筋：“果然是一个月不见，你想打架了吧。” 烦躁的五条悟正好想要发泄心里的一股气。 “打就打啊，谁怕谁。” 又在大半夜偷偷溜到训练馆打架，两个少年活力消散得差不多了，双双坐在椅子上。 夏油杰扔了一条毛巾到五条悟头上，一边擦着汗一边说：“话说九个月前你突然杂志也不看了，宿舍也不怎么待了，我都要怀疑你该不会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五条家里的哪个姑娘了吧？” 五条悟打了他一拳：“放屁。” 刚刚反驳完就愣住了。 确实是认识阿无后，他就没有了那种世俗的欲望。 这正常吗？ 夏油杰没放过挚友的反应，看到五条悟这个样子，有些惊讶地说：“我猜对了？” -- 第42页 “快快快，告诉我你喜欢的女孩长什么样子，都这么久了你追人家了吗？” 五条悟挪了挪位置，远离现在好奇心旺盛的挚友。 他想了想，觉得夏油杰应该比他更了解人类的种种情绪。 “就是……” 五条悟挠了挠头发，纠结地开口：“我也不知道。” 他原本不打算和任何人说的，可能是晚上再加上囚禁事件后他的脑子有些不清醒，也有可能是夏油杰是他唯一值得信赖的挚友。 夏油杰挑了挑眉。 听到五条悟这么说，看样子八成是了。 五条悟接着说：“这种是喜欢吗？” 他简化了一下自己和阿无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身体不太好，第一次看到他生病的样子很慌，担心他会离开自己。” 他？ 夏油杰平静地接受了五条悟口中的那个人是个男性。 “但是后面我发现他不算真的生病，甚至没有看起来那么弱，不需要我保护，也不会一直像最开始那样依赖我。” 五条悟不太想说下去，夏油杰笑了笑：“然后呢？说给我听听。” 他太了解五条悟了，为了帮助搭档不再以后对一段感情后悔，开口引导。 “然后我就……不太舒服。” 五条悟摸了摸鼻子补充着说：“喂，今天的谈话内容你敢透露出去就死定了。” “我这是帮兄弟，无不无聊，怎么会给别人说这个。”夏油杰点了点头：“其实很明显了不是吗？为什么不舒服你自己清楚吧。” “说白了就是担心他对你的依赖减少，慢慢会不需要你，不需要你后两个人的关系会变淡。” 小屁孩的占有欲。 五条悟双手撑着膝盖，毛巾盖在头上，低垂着眼睛望向地面。 夏油杰看不出他的表情。 “不说那个了，其实我主要是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五条悟淡淡地声音传来。 “他做了错事，理智来说，我会杀了他的那种。” 夏油杰身体微微绷紧：“什么错事？” “不是诅咒师那种。” “那就好。”夏油杰放松了下来。 五条悟把他现在最大的疑惑说了出来：“我有机会，但是我舍不得杀他，甚至光是想想他受到的伤害如果是我造成的话，都会心里难受。” 他无法再用任何借口逃避了。 “我是不是喜欢他？” 当这句话真的说出口后，五条悟觉得浑身一轻，以往的种种变扭，在这一刻都如泡沫般破碎。 “对，我就是喜欢他！” 想通了的五条悟不知道，刚醒过来的柏原早无捏着角色卡在心里也对他宣判了死刑。 第22章 022 就在柏原早无即将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 游戏面板上许久没有更新的攻略界面发生了变化。 【攻略目标：五条悟】 【当前好感度：100】 神力融合完毕，柏原早无朦胧地睁开了双眼，在昏迷中错过了游戏提示音后并没有注意到游戏界面上的攻略值变化。 金色眼眸里往日的光亮不再, 变成空洞的暗金色, 柏原早无手撑在地毯上勉强坐起来, 望着空荡荡的地下室，呼吸间闻到的是打翻在地上草莓蛋糕的香味。 接近一天的昏迷，没人收拾的蛋糕散发出一股比原来更加甜腻微酸的味道。 柏原早无蜷缩在地毯上，呆呆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 夏油杰漫不经心地说：“喜欢那就去追呗。” 五条悟扶着额头笑了出来，只是笑容中带着一些无奈。 “不太一样，这件事有些麻烦。” 夏油杰把玩着手上的咒灵：“嗯？” 五条悟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如果真的要说明白, 这就是……在和咒术会作对。” 夏油杰疑惑地说：“恐怕不只是这样吧。” 如果只是的和咒术会作对, 五条悟根本不会在意。 他和咒术会不对付的地方多了去，不听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夏油杰第一次看到五条悟表现出这种纠结态度。 五条悟叹了口气，难得表现出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认真模样。 “你还记得吗，上次我们一起去执行的任务。” 五条悟说的什么, 夏油杰很快就想了起来：“那个故事里的神明？” 夏油杰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 “不愧是悟。” 五条悟笑着承认了：“其实传说是真的。御三家传承了这么多年，总会知道一些秘闻。” 按理来说这些消息是不能告诉夏油杰的，只有咒术界的少部分高层知道。 “虽然传下来的记载上连那个神明叫什么、有什么能力全部都不清楚，但是祂力量恢复后对整个日本岛产生的恐怖灾难都是确定的。” “并不是说神明憎恶人类想要日本沉岛, 而是他的力量实在太过庞大, 本质上是很厉害的一位神明, 仅仅是力量恢复后自然产生的神力外泄都能造成这种天灾性波动。” 夏油杰皱起眉头：“所以现在他还没有解开封印, 而你的做法会……？” “没错, 只要开始就没有人能阻止散落的神力回归神明的体内，可是要让祂完全解开封印也很不容易。” 五条悟终于把自己的纠结说了出来，双手撑着下巴，把刚才的纠结重新压到心底，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理智态度：“就算阿无的神力回收完毕也不可以突破限制重新变回神明之躯。” -- 第43页 “咒术会的真正目标不过是想像天元那样把他封印起来为他们所用。” 只不过天元是自愿的，阿无是绝对不会愿意被这样残酷的封印对待。 只在咒术界里透露出部分传说，在阿无还没有强大力量可以自保的时候，再用堂皇正义的理由下令抓捕，让所有的咒术师都与他为敌。 错误的传说流传了许多年，五条悟知道真正的原委，严格来说神明是无辜的。 但是根深蒂固的故事已经在脑海中形成了特定观念，怎么会轻易改变认知。 咒术会的这种做法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五条悟心里清楚得很，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把阿无送走，哪怕用的方法很烂也决不允许阿无落入咒术会的手中。 “彻底解开封印的最后一道底线是——得到信仰。” 五条悟有些头疼：“虽然不知道这个神明的来历，但是有记载祂是很远古的一位神明，并不依靠人类的信仰存活，所以不注重在人间的供奉，久而久之到现在御三家的资料里都已经没有了关于他名字的准确记载。” 这么多年经历了战乱和各种灾害流传下来的资料，能记载这么多重点已经很不易了。 其中一些消息五条家还不全，是五条悟偷偷翻进禅院家和加茂家的藏书库，整理了御三家手上的所有资料知道的。 一个不受信仰的神明，解开封印的最后一个关卡是得到一个人的信仰。 这种办法……五条悟甚至怀疑阿无是不是被高天原上的同事给陷害了。 五条悟呼出一口浊气：“资料上尤其写明了，绝对不可以对神明产生爱慕之情。” “那是最纯粹的信仰。” 最开始翻看资料看到这个醒目的提醒时，五条悟没有多在意。 他嗤笑了一声。 把阿无送过来的人到底怀揣着怎么样的想法，他是彻底知道了。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他？ 就是这种倔强，让五条悟原本能早点认清自己感情的时候不愿意承认。 不愿意相信也不甘心自己真的被算计成功了。 现在他相信了，但是纠结的问题变得更严重了。 他不能表现出喜欢，这样五条悟就会变成引发灾难的罪人。 五条悟不在乎陌生人的生命是一回事，但是由神明产生灾难终究是不一样的。 五条悟可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但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喜欢让存活下来的人类谩骂指责阿无。 阿无没有错，神明看人类，本来就如同他们低下头去观看蝼蚁。 但是五条悟没办法站在神的一段去看事情，他是一个人类。 更何况天灾发生后人类产生的诅咒会是一个恐怖的量级。 阿无是一定会接受到这些诅咒的。 五条悟不能确定到时候被诅咒影响的阿无会变成什么样，他甚至不能确定彻底恢复神力后的阿无还有没有人类的情绪。 想到的后续太多了。 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长期处理各种事情的五条悟习惯了深谋远虑，他没办法忽略自己在资料上看到、产生的这些联想。 牵扯的东西太多，他没办法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去告诉阿无。 给夏油杰简单地说着这些利害，五条悟纠结的心逐渐得出结论。 他做不到去喜欢一个神明。 夏油杰支持五条悟站在人类立场上的选择，甚至五条悟从一开始入学时候的漠不关心变成这样还有些欣慰。 但是他想了想，脑子里出现一个想法：“别忘了，我们可是最强。” 心比天高的少年不相信所谓神明。 如果神真的存在，世界上就不会爆发这么多的战争和不幸。 夏油杰更愿意把神明比喻为类似咒灵的特殊生物。 他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 “既然现在你不确定自己的实力能不能阻止，如果学会了反转术式呢？” 夏油杰不止一次听到过五条悟的抱怨，特别是在两个人打完架五条悟还输了的时候，他多少都会嚷嚷着说：“等我学会了反转术式，杰就等着一直挨揍。” 五条悟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明白了夏油杰的想法。 如果现在的他不能保证有束缚住神明的实力，那就变得更强。 强到面对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无所谓，可以肆意说出自己的喜欢。 即使把一颗心都掏出来当做神明的信仰奉上，也能凭借心意抑制住所有危害，让自己的神明……更加顺从。 甚至是反向囚禁。 五条悟看起来不在意，实际上被神隐这件事在他的心里就是一根刺。 反向囚禁…… 这么一想，五条悟可耻的心动了。 - 已经醒来的柏原早无坐在客厅地毯上，他抱着一个抱枕望着落地窗外的夜色发呆。 没有管地下室的一片狼藉，柏原早无呆坐了好几个小时，视角宽阔的客厅让他感觉没那么逼仄。 “原来他真的不喜欢我。” 角色卡的黑化值毫无意外地涨到了100，这就意味着阿无虽然接受了事实，但是他不会放弃。 现在已经晚了。 漫长的神游后，又想到什么，柏原早无空洞的眼睛里终于又重新恢复了一点亮色。 “不喜欢也没什么。” -- 第44页 他想要对五条悟好而已，仅此而已。 喜欢才不是一定要得到回报，也不是一定要舔上去刷存在感。 往常熠熠发光的一双眼眸现在变成了暗金色，比起以前疏离却平和的气质，现在看起来让人无端感受到几分危险。 伊豆上次还敢凑上来安慰，这次看到柏原早无的表情就愣在了原地，犹豫着不敢上前。 总觉得主人好像不需要它的安慰。 傻兔子终于凭借着自己的直觉猜对了一次。 代入角色卡透露出来的演技是一回事，实际上柏原早无很不开心，他不认可阿无喜欢人的态度。 囚禁结局不好吗？ 五条悟为什么要反抗呢。 对方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跑第一次就再神隐一次，再敢跑就再抓回来。 再说，柏原早无不认为这个攻略目标不喜欢自己。 刚刚发现五条悟好感度达到100的柏原早无不屑地笑了。 狗男人。 但是没办法，作为一个敬业的演员兼拿钱办事的内测玩家，跟着角色卡走剧情是他的职业素养。 如果柏原早无只是一个单纯的玩家，现在五条悟应该已经被抓回来重新囚禁在地下室了。 柏原早无低垂着眼睛，活动了一下手指。 能明显感觉到还差一点，只需要捅破一层纸的程度，阿无的神力就会彻底回来，他就能恢复神明的身份了。 有这么强的实力，居然还想着要怎么对五条悟好。 柏原早无不明白，五条悟反抗后难道不应该是把他抓回来或者实在不行也要去虐他个半死才对吗？ 虽然角色卡的想法和自己有出入，但是柏原早无还是决定跟着自己的做法走。 谁说角色卡是个好人，他就搞不了五条悟了。 再说，一个黑化完全的神明，真的对因为喜欢，只想着对五条悟好吗？ 不太可能吧。 柏原早无抱起伊豆，轻轻地给小兔子顺毛。 “只有你了……” “无论如何，六眼的隐患必须根除掉。” 柏原早无心里有了安排，表面上开始喃喃自语地表演起来。 他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能过分沉溺在这种情绪中。 阿无有自己的骄傲，他不喜欢这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压下所有的负面情绪。 和之前不同，现在的柏原早无已经能够轻松使用神力，甚至能用力量押解着自己的种种情绪，尘封进记忆深处。 现在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五条悟肯定还需要他的帮助。 柏原早无逐渐解开的记忆中，和六眼有关的记忆如此扎眼。 他记得，六眼是高御产巣日神留下的两滴眼泪。 眼泪无意从高天原直接滴落在了一个正在供奉着高御产巣日神的神社里参拜的妇人的肚子上，从此第一个身负六眼的人类就出生了。 如果他模糊的记忆没出错的话，高御产巣日神就流过这么一次泪，还是为他流下的。 应该是……错觉吧。 阿无有些怀疑，日本有八百万个神明，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很高。 但是六眼确实货真价实的，属于至高神明的眼泪。 并不适合人类使用。 所有觉醒了六眼的人类，无一例外全部早逝。 他们全是惊艳绝伦的天才，在危险黑暗的年代保护了家族的平安，或是叛逆地闹出了极大的动荡。 很难不引起神明的注意。 但是高御产巣日神高傲又臭屁，他不允许人类因为自己的失误掌握一份可怕的力量。 特别是时不时隔个几百年就出来一个拥有六眼的人，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是他的眼泪。 有一种黑历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翻出来招摇的难堪。 不能重新收回六眼，便收回拥有六眼的人。 这段隐秘的事情可以说是高御产巣日神的黑历史，别说是人类从来都不知道，就连神明之间知道这段往事的存在很少，就算知道也不敢拿去八卦。 阿无害怕五条悟会早逝。 好消息是慢慢到了现在，高御产巣日神不再计较了这段逐渐没人知道的黑历史，可是哪怕没有神明的干预，六眼带来的负荷都是存在的。 至高神明无意留下的力量，哪怕是两滴眼泪的化身，强度也和人类不相符，携带了六眼的人类体内的生命力会很快地被这种负荷压榨干净的。 柏原早无抱紧了怀里的抱枕。 虽然在神隐五条悟的一个月里，他检查了很多次，没有一次发现五条悟的身体有问题，每次得出的结论都还是五条悟健康得很。 但那只是暂时的，他还年轻，一直没表现出来而已。 没错。 到了二十多岁，六眼的危害一旦表现出来，五条悟就会迅速死去。 他还年轻，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不代表五条悟以后的生命就不会被六眼夺去性命。 最简单的预防办法是挖去五条悟的眼睛，再以神力封锁掉他的视神经，永远不要让六眼残附的力量接触到五条悟。 哪怕这样做的代价是五条悟再也不能使用无下限术式。 阿无下不去手。 哪怕封印六眼的符咒本身就是柏原早无为了在挖去六眼时减少五条悟的痛苦准备的。 可是好几次了，他明明都把手伸到了五条悟的眼睛面前，却每次都选择了放弃。 -- 第45页 只是因为一想到这么做，无异于亲手摧毁他最喜欢的五条悟的肆意骄傲，柏原早无就放弃了。 他决定去找其他更完美的办法。 柏原早无认定了六眼会要了五条悟的命，或许这次五条悟的离开更能让他有机会去寻找那个完美的办法。 即使全日本也找不出这个办法，柏原早无咬了咬嘴唇。 那就回高天原去找高御产巣日神求求情。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阿无很清楚，如果真的回去求情，他可能就会沦为高天原的笑话。 一个寂寂无名的小神，居然为了一个人类去找高御产巣日神求情，太丢脸了。 高御产巣日神本来就是神明中最为高傲的一类存在。 柏原早无闭了闭眼，不再乱想。 那本来就是最后的一步险棋，他不认为自己会在全日本都找不到一个方法，落到需要返回高天原的地步。 最主要的是柏原早无翻遍游戏界面没看到这个游戏开放高天原的地图。 地图都还没做出来，不可能会有这方面的剧情吧。 伊豆差点要哭了，它好想提醒主人什么，又由于系统的核心算法，没有达到对应条件的时候，它是禁止剧透的。 感受到主人的偏执度已经达到50，兔兔无力地对着阿无蹭了蹭。 算了，还是相信主人吧。 它只是一只用卖萌来混吃混喝的宠物而已。 现在的阿无，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现在就出发吧。” 柏原早无做好决定，他摸了摸伊豆毛茸茸的头顶。 伊豆：出发？出什么发？ 没有理会懵逼的小兔子，已经完全看不出几个小时前的颓废，柏原早无是一个典型的行动派。 “就按照悟给我说的地方，先全部走一遍吧。” 很难说这不是柏原早无打着角色卡想要寻找消除六眼危害的幌子，进行的一次免费旅游。 虽然是游戏，但是景色那么真实，五条悟口才也不错，之前他说过的那么多地方，无论是泡温泉也好，逛庙会也好，柏原早无是真的很向往。 然而柏原早无作为一个穷人，现实里并没有那个兴致去玩。 现在他就想在游戏里多玩玩。 抱起伊豆，什么行礼都没有带的柏原早无毫不留恋地走出了家门。 神力的恢复已经让他不染凡尘，甚至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依旧有着无限精力。 他的痛觉阈值依然低于正常人，但是现在想让柏原早无手上，首先得突破神力设下的可怖防御。 咒灵也好，人类也罢，此时所有生物在阿无的眼中都是一样的。 它们全部和虫子无异。 柏原早无想要运用神力，无论是运用神力做什么，需要解题的难度全是十以内的加减法，作为一个东大理科在读生，如果这种小学难度的题都不能立刻反应过来，他也不用玩游戏了。 神力的使用方便了柏原早无轻装出门，甚至连各种交通票都不用购买，指着地图就能操纵神力瞬移过去。 这么舒适的旅游方式让柏原早无很是享受。 柏原早无每到一个地方，最先探访的一定是当地供奉神明的正统神社。 正统神社存在的地方更容易有记载流传下来，说不定会有几率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帮助五条悟治疗六眼的副作用。 之所以说正统神社，则是因为不正统的太多了，有很多柏原早无看来很可笑的存在都被建造了所谓神社进行供奉。 这些人是神也拜，鬼也拜。 人类只拜觉得有用的存在，本质自私罢了。 有的神社直到现在也依旧是香火鼎旺，有的神社却残破不堪，更惨的神社甚至已经消失在了时间里。 柏原早无站在一座看不出存在痕迹的神社前，说是神社，其实这里已经全部变成了森林的一部分。 在他的印象里，这里曾经供奉着一位风神，帮助村民免受洪水侵害。 看样子不是村民搬迁就是河流改道，不再需要风声保佑的村民很快就忘记了这位曾经尊敬信仰的存在。 于是庇护了世代村民的神明没有了信仰，自然连带着神社一起消失了。 日本像这样消失的神明还有许多。 柏原早无望着这片森林，整个森林都被一层积雪笼罩，呈现出成片的白色，更显幽静。 他淡淡地感叹了一句：“这就是受信仰摆布的残忍。” 伊豆正窝在他的衣兜里酣然入睡。 信仰可以迅速提高神明的力量，但是这样做的话，到底是人类选择了神，还是神选择了人呢？ 柏原早无想不明白，所以他从来不曾将眼光看向过人类。 这是柏原早无抵达北海道后第一个去的地方，现在已经入冬，北海道被冰雪覆盖，入眼全是宁静漂亮的雪景。 柏原早无订了一个度假村。 确实是把旅游的态度贯彻到底。 他已经好久没有和五条悟见过面了。 柏原早无会在深夜忍不住想一想他，特别是之前到达山梨县的一天特别的想，因为他独自一人遇到了流星。 柏原早无还记得那天，他学着五条悟曾经给他说过的故事里的经历，一样在山上租了个帐篷露营。 有专门的露营团队，柏原早无在工作人员的提前准备下顺利入住。 -- 第46页 柏原早无记得五条悟曾经说过，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那时候五条悟才十岁出头。 坐在帐篷里，柏原早无陷入回忆。 那个时候还是两个人在五条宅相处的时光。 “大概十二岁吧。” 五条悟的声音伴随着夏夜的蝉鸣声，缓缓说道。 “当地的辅助监督看我是个小孩，也没怎么在意咒术界的那些传闻，那个任务很简单，我结束得很快。” 比原计划的时间早了一天五条悟就结束了那个祓除任务，辅助监督和他大眼瞪小眼。 “还剩下一天时间，我带你去玩怎么样？” 辅助监督低下头，笑眯眯地望着眼前高冷的小孩。 “在山梨县露营可是很容易看到流星的喔。” 大大咧咧地女人无视了五条悟的恶劣态度，牵着小孩子的手上了山。 “难得不仅不用加班还能光明正大的早退，走吧，姐姐带你去看到流星。” 柏原早无被五条悟说得有些好奇，写出了自己的疑问。 [看到了吗？] 五条悟点了点头，接着说：“看到了，很幸运，那天出现了很漂亮的流星群。” 柏原早无有些羡慕。 [那还要多亏了那个辅助监督，后来呢？] “第二天我就回东京了。” 看到柏原早无眼底的好奇还没有消散。 “后来那个辅助监督死了。”五条悟不是很在意地说：“好像是我回来后没多久有咒灵爆发就出事了吧。” 咒术界死个人这种事情太平常了，他甚至没记住那个辅助监督的名字。 五条悟揉了揉柏原早无的头：“想看流星？秋天的时候我带你去山梨县玩。” 柏原早无的回忆被伊豆的惊呼声打断。 “主人快看！今天居然有流星诶！” 伊豆很激动，轻轻地踹了踹柏原早无：“哇，是流星群！” 柏原早无顺势抬起头，不用借助任何设备，仅凭借肉眼就能看到从空中不断划过的流星。 耳边还能听到远处同样正在露营的人的欢呼和照相声。 柏原早无几乎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望着流星。 想他了。 柏原早无不理解。 五条悟现在应该是在他身边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 运用神力反复压抑着涌上的思念，柏原早无控制不住情绪的蔓延，控制着神力一晚没睡。 似乎是看到流星的那个晚上让柏原早无受到了刺激，之后的旅程他开始不再收敛，除了象征性地找几下神社，其他时候全是怎么能让自己旅游舒服怎么来。 柏原早无在北海道道央的一个高级度假村订了房间，准备滑滑雪、泡泡温泉，总之就是进行追忆五条悟活动的奢侈版。 抛开角色卡的想法，柏原早无就当五条悟死了。 在道央玩了几天，柏原早无收拾好懒散的骨头，抱着伊豆继续出发。 依旧是寻找供奉正统神明的神社。 只是柏原早无没有想到，北海道正儿八经供奉神明的神社全部没落了。 “这都是些什么。” 闭着眼稍微感应一下，柏原早无发现整个北海道供奉的不是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是鬼怪。 柏原早无一时间有些复杂。 除了稻荷神这种至今对人类还有用的神明外，其他很多大小神明都已经因为信仰消失而消亡了，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流传下来。 怪不得高御产巣日神不喜欢人类。 柏原早无真正想要造访的神社除了极少部分还有一两个虔诚地巫女或者僧侣还在打理外，更多的却是已经和周边自然环境融合成一体的破败。 彻底消失，什么也没有留下。 柏原早无揉了揉额头，没想到北海道的神社没落得更为严重。 出现了计划外的状况，柏原早无也不着急离开北海道，他隐藏身影，特意去了还有一两个神职人员在尽力工作的神社。 这些神社无一例外，占地面具全部都很小，或许曾经辉煌过，但是最终也只剩下这么一点地了。 但是这些有专人打扫的神社内外都十分干净，柏原早无能看到半透明状的神明几乎是以被豢养着的姿态或坐或躺地在神社里闭眼休息。 祂们已经很虚弱了。 不出意外，伴随着最后的神职人员死去，祂们也会随之消散。 柏原早无救不了这些小神，也没有得到任何收获，整个北海道他感兴趣的神社只剩下了最后一座。 也是唯一一个不是由神道教的神职人员，而是一名老僧在守护的神社。 - “加茂苍介死了？” 得到管家发来的消息后，五条悟有些不安。 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比以往更疯狂的练习也没有让五条悟学会反转术式，反倒是对「苍」的使用越来越熟练。 进步了，但没有完全进步。 另一方面五条悟没有忘记被柏原早无神隐前他查到的那个咒术会高层，加茂苍介。 用特殊手段操纵五条家的仆人，以残忍的自爆手段陷害阿无，再加上咒术会闻声赶到的效率。 为了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真是环环相扣。 从一开始送阿无给他，就是阴谋。一个妄图除掉五条悟的阴谋。 -- 第47页 即使除不掉五条悟，也能让他拿不到任何好处。 因为五条悟的出生打破了人类和咒灵的平衡，使得咒灵的能力普遍得到提升，咒术界至今还有一种传闻—— 杀掉五条悟，就会再次影响到这个平衡，咒灵的实力会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新生代咒术师还没有感觉，但是大部分中年咒术师已经感到现在的祓除任务比原来更吃力了。 他们宁愿相信这个传闻是真的，他们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不想自己的工作更危险。 如果不是六眼的能力被低估了，五条悟还真的不能这么快发现背后使者。 当时所有人都走后，五条悟没有让仆人清理屋子，他仔细地在别院里寻找，终于在肉块堆里找到了赤血操术的残秽。 这样精准的控制程度绝对不是年纪小的咒术师能做到的，而加茂家已成年的咒术师里只有两个人会赤血操术。 一个是现任家主，加茂苍伦；另一个就是咒术会长老，加茂苍介。 加茂苍介比加茂苍伦觉醒赤血操术的时间更早，却在亲哥哥加茂苍伦觉醒后主动放弃了家主之位。 比起当天稍微一查就知道正在家里处理事务的加茂苍伦，神出鬼没没有不在场证据的加茂苍介嫌疑更大。 更不要说加茂苍介本身就是咒术会的长老，而加茂苍伦和咒术会没有明面上的关系，咒术会的下属不会听从加茂家主的指挥，但是会服从于他们的长老。 原本五条悟是打算直接去找加茂苍介对峙的，但是还没出发就被神隐了。 回来后，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机会去做这件事。 没有办法，现在的五条悟只身一人，根本无人可用，他只能暂时叫管家帮忙盯着加茂苍介。 没想到加茂苍介死在了今年东京的第一个雪夜。 “怎么死的？” 五条悟停下手上的动作，专心询问电话另一头的管家。 “听说是在家里没注意从结冰的楼道上……摔死的。” 五条悟沉默了，紧接着他嗤笑一声：“这种跟‘被自杀’一样的言论，你信吗？” 加茂苍介又不是普通的老头，虽然人也七十多了，但是有咒力的保护，哪怕是真的摔了一跤，也能凭借多年的经验迅速稳定下来。 加茂苍介年轻时也是一线咒术师，祓除的咒灵事件大大小小都有上百件了，一直到四十多岁才退居幕后，逐渐当上了咒术会高层。 加茂家给出的这个理由太搞笑了。 但是加茂苍介死后，五条悟找到的线索就这样断掉了。 五条悟总觉得加茂苍介的死会和阿无有联系，可能是被灭口了，五条悟心里有些不安。 他带上外套对管家说：“行了，我现在过来一趟。” 无论是作为五条家主的身份出席还是为了寻找证据，他都必须过去。 加茂家作为御三家的老牌家族，很有底蕴，同时也很神秘。 五条悟跟着仆人穿过门廊庭院，沿着濡缘走进会客主屋。 屋子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加茂苍伦、禅院家主、咒术会高层代表，全部都到齐了。 五条悟笑了笑：“抱歉，雪天路滑，我怕司机把车开快了打滑，来晚了。” 简直是字字诛心。 坐在后面的加茂家的年轻小辈有不少人对着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加茂苍伦看上去却没有怎么生气。 “难得御三家的家主都到齐了，我这个弟弟还有些福分。” 加茂苍伦习惯带着发带，刚好把额头遮住，他让仆人给五条悟上茶，完全看不出有一点失去亲人后的悲伤：“葬礼会在两天后举行。” 五条悟嫌弃地推开了茶：“我不喜欢喝苦的东西。” 他起身朝里屋望了望：“尸体呢？我和苍介可是忘年交。” 五条悟开始假哭：“我们惺惺相惜，苍介怎么就这么离开了呢，实在是太突然了。” 鬼扯。 明明进来第一句还在以“雪天路滑”为迟来借口嘲讽加茂苍介的死因。 加茂苍伦嘴角抽了抽：“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和苍介有这么一份交情？” 五条悟有些嫌弃地说，顺带着还摸了两把不存在的眼泪：“都说了是我们的私交，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染上恶臭的利益关系。” 被内涵了的加茂苍伦揉了揉鼻根：“既然五条家主和苍介私交甚好，那就请你去见苍介最后一面吧。” 知道五条悟想要亲眼见到尸体的目的，他并不心虚。 五条悟跟着仆人直接离开了，看都没看一眼其他人。 作为代表过来的咒术会长老看着五条悟离开，厌恶地冷哼了一声。 没有礼貌的混小子。 加茂苍介尸体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好，放在了上好的棺材里。 不用翻动尸体，全力工作的六眼已经让五条悟看清了尸体正反面所有的细节。 看起来确实像是摔死的，腿上有好几处骨头都凹陷骨折了。 但是很奇怪，正是因为摔死的才显得奇怪。 五条悟不甘心，但是他确实没有任何找出问题。 在六眼的注释下，就连加茂苍介体内的内脏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中毒，没有咒灵袭击。 五条悟的目光不断扫描着加茂苍介的尸体。 -- 第48页 不仅是不甘心线索从这里断掉，更是因为如果有一群人像蟑螂一样在阴沟里打着阿无的主意，他不全部揪出来会不安心的。 五条悟还是没有找到异常，六眼也不是万能的。 但是他总觉得加茂苍介的脑袋不太对劲。 他的大脑微微收缩，依附在大脑上的脑动脉异常红润，看起来仿佛是没有察觉宿主的死亡，依旧在正常供血的颜色。 可是加茂苍介的咒术是赤血操术，长期以自己的血液作为武器，就算是正常情况，都不应该这么红润。 五条悟假意离开，然后又回到了加茂家，躲在停放着尸体的屋顶上紧紧等待。 等了一会果然有人来了，隔音结界对五条悟根本不起作用，紧接着屋子里就传来了加茂苍伦的声音。 五条悟听完后心脏微微收紧。 不好，阿无有危险。 他得赶紧去找阿无，无论有没有学会反转术式。 五条悟连夜就赶去了被阿无神隐时居住的屋子，没想到这个地方早已经人去楼空。 五条悟坐在大门外的楼梯上，揉了揉头发：“……真的是。” 他皱着眉，压下了心里的烦躁，开始认真想着阿无会去哪里。 闭上眼睛，五条悟脑海中首先浮现的就是最开始在本家的时候，他给柏原早无讲故事的场景。 或许是雪天里待太久了，让五条悟产生一种直觉。 阿无会不会沿着他故事里的地方，走了一遍？ 阿无表达过想要去看雪的渴望。 万一就在北海道呢？ 五条悟这次决定放任自己的直觉，他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决定前往北海道。 柏原早无接起一片雪花，说话间都冷得吐出几口雾气。 正在扫地的老僧给了他一碗热茶。 “施主可是有事？” 即使突然遇到有人拜访神社，他的态度也是波澜不惊。 柏原早无想了想：“缘分让我走到了这里。” 老僧慈祥地笑了下：“缘分如此。” 柏原早无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待在这里让他感到很平静。 这也是唯一一座他不知道供奉着谁的神社。 一下子好奇，柏原早无就问了出来。 老僧扫完地上的积雪，给他解答了疑惑：“这里供奉的是天之御中主神，说是供奉，实际上不过是老衲的修行罢了。” 柏原早无莫名对这个神明的名字有些异样，他接着问道：“看来你也和这座神社有缘咯？” 老僧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天之御中主神并不需要人类的供奉和信仰，我遵从缘分留在这里也不过是遵守我的修行，更像是借宿在这里的客人。” “既然是借宿的客人，自然需要交付房费。” 柏原早无觉得这个老僧有意思，他很喜欢和这个老人说话，有一种很宁静的感觉，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下午。 招待了客人的老僧站了起来，他像柏原早无微微点头：“老衲该去撞钟了。” 时间不早了，柏原早无顺势就和老僧说了再见。 老僧撞钟时，柏原早无在第一下钟声响起的时候离开了。 第三十下钟声刚好撞完时，五条悟匆忙赶到。 “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僧刚要点头，五条悟就察觉到了阿无的神力波动，飞速跑到森林中。 却只看到狼藉的雪地和一只雪白的兔子怂在雪堆里。 伊豆看到五条悟，大声哭喊：“不好了，主人被抓走了！” 第23章 023 柏原早无辞别了僧人, 带着伊豆离开。 他没有立刻使用神力瞬移走，刚刚和老僧聊过天，心里还在神游想着什么事情。 柏原早无觉得和老人平静地聊完天后, 在六眼的事情上摸到了苗头。 北海道无人踏足的深山雪景, 让他觉得寂静安宁。 柏原早无很喜欢冬天。 享受这种天地茫茫, 似乎只剩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正好在这种氛围里有利于他的思考，索性就先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散起了步，不着急在想明白之前离开。 老僧拿出来招待的热茶很朴素，比起柏原早无在五条家喝的名贵茶叶，甚至可以算是劣质茶水。 面对名贵茶叶表示自己不喜欢喝茶的柏原早无反而礼貌地抿了一口山中的劣质茶水。 “谢谢。” 和尚摸了摸胡子，笑眯起了眼睛：“不过是一碗茶。” 面对一个慈眉善目甚至可以说是与世无争的朴素老人，柏原早无心里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他觉得和这个NPC待在一起很舒服, 就像是遇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 “但这也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 僧人摇了摇头：“不过是最普通的茶沫, 恐怕施主以前喝过的茶大多质量上佳。” 柏原早无觉得有趣：“你觉得我在说谎？” 他把伊豆放出来，任由自己的兔子趴在火堆前取暖。 僧人还是摇了摇头：“我这么说, 无非是因为不太赞同施主的想法。” 柏原早无没忍住笑了出来，笑意中带着嘲讽：“当和尚的还真是不会说谎，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或许是好久没有和人这么聊过天了，柏原早无接着问：“那你又为什么不赞同呢？如果山下的茶都那么好, 为什么你还会在这里修行，不返回城市体验一把大隐隐于市的修行？” -- 第49页 柏原早无的嘴巴实际上毒得很，他难得把自己的真实面目袒露出来，也没对老人用什么敬语。 老僧气定神闲：“出世得先入世, 我认为这杯粗茶被山下的茶水好, 是因为我虽然见识不长, 但是已经是喝过了所有想喝的茶, 才认定这杯粗茶是最好的。” 他睁开了眼睛, 真诚地盯着柏原早无，像是在劝一个走进错路的恶徒。 “施主可能是忘了自己喝过的茶水味道，我想对施主而言，世间的茶水都没有贵贱好坏之分。” 老人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可惜：“为什么要强行给自己一个枷锁，因为一个环境从而认定一杯本身很恶劣的茶呢……” “这都是我们在这里相见的缘分。” 老僧只是想把话给柏原早无说出来，甚至不强求柏原早无听进去。 他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红尘俗事全部与他无关。 如果要阿无放弃在心底死死抓住的“偏执”这根浮木，那他就真的要溺毙而亡了。 柏原早无很不认同“自我禁锢”的这种说法，立马不客气地反驳着说：“你好奇怪，我认定的事情，你邻居那个天什么御神都不能判断出到底是对是错，怎么你先认定是枷锁了？” 僧人微微摇头，不再说话。 还是柏原早无哼了一声，算是主动打破了原来有些严肃的气氛：“不愧是跑来神道教的底盘来借住的和尚。” 两个人的交谈内容有些犀利，但是总体来说也不算动真格，柏原早无不仅没有生气，甚至在老僧去敲钟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人家已经释放出了送客的态度，柏原早无还是很有分寸地离开了。 他确实把老人的话听进去了一点，但是听进去的不是和尚最想要他听明白的部分，反而是对阿无来说，他最需要的部分。 最需要的、能够帮助五条悟的部分。 阿无不会认为自己喜欢五条悟是在强迫自己喜欢一杯劣质茶水。 五条悟是天才，是宝藏。 虽然柏原早无琢磨出来的东西和老僧真正想要劝说他的内容有很大出入，但是没有关系，柏原早无根本不在乎那些话里究竟有什么深意。 柏原早无突然就明白了，他一直站在神明的角度上，始终想着怎么样才能把六眼的能力降低成人类可以使用的地步。 六眼对人类有着强大的副作用不假，但是为什么不能反着来？ 只要五条悟的身体素质提升到突破人类界限，六眼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这样做的难度也小了很多。 只是他从心脏上挖下来的三滴血液而已。 哪怕是半神的体质都不用再担心六眼的副作用了。 柏原早无松了口气，这个要求太简单了，他甚至现在就想要回去重新神隐一次五条悟。 反正过了这么久，[神隐]的技能冷却时间终于马上就要好了。 可惜在森林里思考的安逸很快就被打断了。 只是从神社走出来两三分钟的时间，回过神来柏原早无就已经走到了森林深处不知道 他走在雪地上，看似慢悠悠地走着路，实际上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走在没有被人工开采出山路的森林地面更是如履平地。 按理来说，这样偏僻的地方是不可能有人的。 柏原早无却敏锐地感受到了五条悟的气息。 他怎么在这里？ 所有的冷漠都被打破，就连表面的平静都不能维持，柏原早无愣在原地。 三个黑衣黑袍还带着面具的男人从雪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男人拿着一个形状和奇怪的咒具，上面散发着淡淡地属于五条悟的气息，完美地骗过柏原早无，隐藏住了三个黑衣人的气息。 站在最前端的男人用沙哑地声音对柏原早无说：“该回去了。” 来自阿无几乎已经被封存在最底层的记忆被唤醒了。 即使是放出去送给五条悟的礼物，贪婪的人类也会先想要保证得到可以百分百的回收。 再次回忆起被咒灵撕咬的痛苦，不只是身体上的疼痛，更多的是来自心里的惧怕。 黑暗、孤寂。 是连自我还是否存在都开始动摇怀疑甚至疯掉的存在。 眼里蓄满了泪水，大滴大滴地滚烫泪珠顺着脸颊流到雪地上，变化成颗颗金色宝石。 以阿无被捕获后被虐待的经历为引，牵扯出横跨了数万年时间的负面情绪，最古老的恐惧被最大化的引出。 他是脆弱的。 柏原早无甚至无法反抗，陷入黑暗之前，只有一道绝望到了极致的叫声划破天空。 那是高御产巣日神的神器。 他没有认错，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手里拿着的那个著水杓，是参拜高御产巣日神的仪式里必不可少的东西。 最初的那柄高御产巣日神也被赋予了神器的名义。 也是那个东西，压制得柏原早无痛苦万分，狼狈昏厥。 这个，就是他们得以把礼物从五条悟那里回收的筹码。 放弃吧。 不要挣扎了。 柏原早无模糊地想，如果五条悟来救他，他就什么要求也不要免费把三滴心脏上的血液给五条悟。 他松开了奋力反抗地手。 阿无是疯狂的，甚至想要用这样的办法试探五条悟。 -- 第50页 伊豆就是他给五条悟留下的筹码。 柏原早无和五条悟的本质，不过都是狂热赌徒。 五条悟赶到的时候，只有伊豆这只小兔子因为柏原早无最后的意志，被保护着留了下来。 伊豆已经急得就连掩盖也忘了，张口就对着五条悟说阿无被抓走了。 五条悟没有纠结兔子居然会说话这件事，他只能感受到阿无残留的气息，完全追踪不到其他人的痕迹。 伊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刚才的情况重新复述了一遍。 五条悟握紧了拳头，下一秒术式「苍」瞬间发动。 咒术挥向的地方一片树木倒下。 用最粗暴的办法暂时发泄了心中的愤怒。 “咒术会。” 此时的五条悟更像是为了抓捕猎物选择隐忍不发的野兽。 但不全是咒术会。 五条悟很清楚咒术会的作风，光是黑衣人在刚才拿出的两件顶级咒具，这种底蕴和缜密程度，就不是咒术会做出来的事情。 更像是隐藏在咒术会里的某个长老。 五条悟心里闪过加茂苍介的名字，这一系列接连发生的事情背后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关系相连。 可是无论怎么冷静，五条悟都不会忘记，最开始来到本家时，阿无对诅咒的恐惧，还有那副极其虚弱的身子。 更不要说现在具有神力，可以斩断四肢进行封印后不断供能的诱惑。 抱起伊豆，五条悟摸了摸怀中的兔子，喉咙干渴，胸口堵得厉害。 “无论在哪里，我总能找到他。” 阿无是杀不死的，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即使真的被封印，他也要找到所有阿无的身体重新拼凑。 “很快就能找到他。” 五条悟淡淡地说着，伊豆感受到滴落在背上的一滴温热水珠，蹭了蹭他的胸口。 - 昏迷中的柏原早无脸色苍白，他正在被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捏着下巴，像是在打量商品一般。 “太好了。” 那个人对他很满意，无论是这幅长开的外貌还是体内汹涌的力量，都完美地成长成了符合他设想的模样。 “这将是最完美的身体。” 男人修长地手指着迷似地不断抚摸着柏原早无的脸，用指尖感受着这具身体的活力。 这就是正统神明的力量。 太上瘾了。 最关键的是，这一切马上就是属于他的了。 男人心情很好，不介意对着昏迷地柏原早无多说几句话。 “一切都很好，就是可惜了。” 他挑剔地说：“既然都告诉你六眼是属于神的东西，为什么以你的骄傲，还不把五条悟的眼睛挖下来！？” “难道你喜欢他？担心他？” 男人病态地笑了起来：“担心哈哈哈，可惜，这都是假的。” 六眼根本不存在问题。 不过是他被抓捕后，特意催眠出来的烙印。 不会有人告诉阿无，他的关心从一开始就是徒劳的。 甚至就是因为这种为了五条悟奔波的徒劳，才让他被重新抓获。 第24章 024 伏黑甚尔还有钱花的时候, 每天的生活除了赌钱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两个孩子。 可以说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能活到现在，和他关系不大。 手上还有一个多亿, 伏黑甚尔随便找了家赛艇场就走了进去。 玩了一下午, 毫无意外, 伏黑甚尔把他身上最后的一亿块钱全部输光了。 最后的赛劵也输了，伏黑甚尔面无表情地望着就连下一轮比赛即将开始。 没有玩法了。 伏黑甚尔随手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有什么任务，接个单回来继续。 打开的手机上恰好传来一封短讯。 ［有个任务接不接？］ ［那个在咒术届名声大噪的小鬼……这件事不掺一脚吗？］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看到短信备注上眼熟的线人。 ［再说］ 他没有给出确认的回复。 - 伊豆从五条悟衣兜里探出头来。 “我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 小兔子耸动了几下鼻子：“这里。” 五条悟在伊豆的指路下重新回到东京，没想到这只随手买下的宠物兔子还有这种功能。 五条悟只当是这只兔子被阿无点化拥有了智慧。 有些庆幸。 不论当时送兔子的想法到底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至少现在能让他有了一个寻找阿无的办法，给了五条悟一个安慰。 伊豆在心里和柏原早无通着话。 “主人真的要这么做吗？” 柏原早无暂时中了昏迷buff, 角色卡进入禁止状态, 所有行动被束缚，甚至连角色卡都变成了灰色。 但是玩家的意识并没有跟着陷入昏迷。 柏原早无围观了陌生男人自言自语的全过程。 哇哦,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听完那个陌生男人所有的自言自语后，柏原早无嫌弃地想——这是什么变态屑发言啊。 果然是狗策划。 不过也真的是…天助我也。 根据陌生男人的游戏剧情强制，大概明白了这个变态的想法，他的想法得以更加顺利的展开。 -- 第51页 残缺的美是艺术。 同样, 只有被摧毁的美好才能被称作美好。 柏原早无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漫不经心地联系上了伊豆。 “在不在。” 此时的伊豆还窝在五条悟的衣兜里，刚刚才根据主人之前的指示给五条悟带路。 突然在脑海里听到了柏原早无的声音，吓得它浑身抖动了一下。 感受到脑海里的声音, 伊豆试着回应主人：“在！” 柏原早无看着陌生男人说完话离开的背影, 对伊豆进行远程指挥。 “找个机会溜走, 假装把体内的神力给他。” 小兔子疑惑.jpg “主人, 我体内有什么神力？” 它记得自己明明是游戏系统牌出品的小兔子呀, 所有动力都靠游戏提供，根本不需要主人用角色卡的能量供应。 “笨蛋。” 柏原早无懒得解释，只说：“我能不能在商场给你买个特效。” “呜呜主人，您终于要为我氪金了。”伊豆大为感动：“商场里所有充值产品都可以给我购买的。” 很显然，游戏实装了一套完整的氪金，划掉，休闲宠物玩法。 柏原早无心痛地氪了100日元，给伊豆实装了游戏商城里最便宜的双人互动特效。 便宜是便宜了一点，但是刚好是会释放出金色光芒的特效，和他的神力很搭。 “你们到东京以后找个机会对五条悟使用一下找个互动特效，然后再溜走。” “伊豆，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小兔子感到了强烈地被需要感，认真接下命令。 “明白了！” 得到满意地回答，柏原早无勾起嘴角。 反正也达到双向100的好感度了，他本来就可以靠好感度满级后解锁的技能和五条悟互发密聊。 之所以迟迟不开启这个技能，甚至在受到角色卡的影响，对五条悟的思念快要上瘾的时候，柏原早无都没有想要用这个技能。 就是因为柏原早无想要在现在这个时候使用。 他知道，为了剧情的首尾呼应，自己迟早会遇到这种被绑走的事情。 最开始登入游戏时的可怜样子，柏原早无又没忘记。 贪婪的人类是会下地狱的。 日本很小，五条悟的速度也很快，几个小时的时间就从北海道抵达了东京。 来到东京郊外的某座森林里，完成指路命令的伊豆迅速把刚刚才从柏原早无那里新得到的命令执行起来。 “小兔子，现在去哪里？” 五条悟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只能依靠别人，甚至是只能依靠一只兔子。 伊豆从五条悟的衣兜里钻出来。 “你弯下腰。” 小兔子软糯的儿童音和无害的外表让五条悟放下一点戒备，他把伊豆抱了起来。 伊豆平视着五条悟：“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主人的，主人一定要平安。” 互动特效，开启。 五条悟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产生一种奇妙的预感。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像是对他预感的验证。 一道道温和的金色光芒不断从小兔子体内钻出来，光粒被特殊的力量牵引着融入了五条悟的额头。 小兔子在心里对自己的演技表示了高度赞扬。 这么精湛的演技，肯定有主人的风范。 五条悟不知道伊豆释放出来的是一个除了花里胡哨外什么作用都没有的互动特效。 和阿无外泄出来的神力近乎一样的金色光芒，让他下意识认为这就是阿无的神力。 是这只兔子在帮他。 五条悟本来一开始就以为伊豆是被阿无注入了神力改造成能说人语的样子，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了他的判断彻底走上误差。 特效互动完毕。 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金色的光芒消失，所有粒子都流入了五条悟体内。 五条悟一个恍惚就对上了伊豆一双懵懂的赤红色眼睛。 这双眼睛和普通的兔子没有差别。 “吱，吱吱？” 伊豆学着普通兔子的叫声，一个蹬腿从五条悟的手里跳开。 它就像一只普通兔子，跳落到雪地上，白色绒毛和雪景融为一体，很快就钻进了森林里。 五条悟没有去追，他知道那只口吐人语的奇怪兔子已经消失了，现在是一只想要回到森林生活惧怕人类的兔子。 它把这缕宝贵的神力给了自己，虽然五条悟没什么感觉。 五条悟想，可能是上次帮助阿无解开咒文封印的时候，他早就接纳过阿无的神力，现在自然也不排斥。 伊豆蹦跶出去好一段距离，确认五条悟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发现不对劲后才松了口气。 它联系柏原早无：“主人，圆满完成任务！” 柏原早无让伊豆回到游戏空间，收回了宠物后，他开始发动技能联系五条悟。 假装自己的心声无意间被五条悟听到。 “呜……” 耳边响起熟悉地呜咽声，五条悟迅速环顾四周，开口问道：“阿无？” 失去安全感，被无尽幽暗包裹吞没的柏原早无听到了思念的声音，他忍不住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你在哪。” 五条悟很快就反应过来，阿无没有在这里，只是他可以听见阿无的声音了。 -- 第52页 上下一联系，这都是兔子的功劳。 五条悟闭了闭眼：“我这段时间都在找你。” “我后悔了，我觉得我应该正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还是忍住了说出自己最想诉说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你在哪里？我有话想当面和你说。” 柏原早无迷茫地回答他：“我不知道。” 他描述着自己可以看到的环境：“我被人带到了一间很黑的屋子里，四面墙上贴满了符咒，我的手上和腿上都被画满了符咒。” 虽然声音微微打颤，但他还是尽量说出了自己能看到的一切。 “有点像没去五条宅之前我待过的地方。” 五条悟在脑中不断地搜索着符合柏原早无描述的地方。 听出了他的害怕，五条悟说：“我很快就过来，会一直陪着你说话的。” 柏原早无愉悦地笑了起来，和表面不相符的是，对五条悟说的话依然带着强制压抑下的害怕：“好。” 起了戏弄的心思，他恶意地开口：“不用担心。” 逞强的语气触碰到了五条悟内心的柔软。 柏原早无接着说：“我等你。” “我一直相信你。” 在阿无心中，五条悟是无所不能的。 五条悟揉了揉额头：“我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了，阿无等我一下，如果累了就睡一觉，我保证你醒了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所有零零散散的信息加起来拼凑出了咒术会的一个分部。 离开关押阿无的房间后，羂索忍不住咳嗽了两下，咳出好几摊血液。 想要占据屋子里的这副身体，需要发动一个特别术式，羂索还要去准备一些特殊材料。 为了让天之御中主神彻底消散，他和某位神明做过一笔交易，学会了这个术式。 也是从那天起，羂索才开始相信了神明的存在。 普通尸体太脆弱，即使是这么一个年轻咒术师的身体也支撑不住羂索咒力的负荷，最多三天就要崩溃了。 而那个特殊术式的发动最快也得等到三天后。 如果不是加茂苍介那具身体出了点小意外，他完全不用假死随便换加茂家一个小辈的身体凑合。 羂索实际上有些郁闷。 也正是因为出了那么一点意外，让他不得不提前收回了放出去想要钓死五条悟这条大鱼的鱼饵。 羂索扶着墙缓了一会，向外走去。 哪怕一石二鸟的计划被迫中止，他也要做好五条悟会找到这里的准备。 走出屋子，羂索安抚了站在一旁等候了许久的黑衣人。 “咳咳，没有关系，五条悟真的敢找过来最好，那样就能顺势杀了他。” 羂索拥抱了信仰，那位至高神明便给了他足够多的咒具。 “反正是个连反转术式都没学会的小鬼，这样的无下限术式不足一看。” 第25章 025 陌生男人不知道在阿无身上弄了什么限制, 角色卡身上的昏迷buff一直没有消失。 柏原早无这两天一直维持在类似灵魂出窍的黑卡状态，在这种特殊状况下，他大部分的游戏功能都点不开, 没有什么其他的乐子。 只能时不时使用技能和五条悟发送密聊聊上几句。 除此之外没有了其他的玩法, 糟糕无趣的游戏体验让柏原早无这两天下线的时间都变多了。 作为一个敬职敬业的内测员工, 为了可以尽快通关拿到尾款，柏原早无一般都是把营养液用完了才会卡着时间登出游戏。 这也是柏原早无唯一一次在营养液耗尽之前主动选择登出游戏。 总之就是现在游戏剧情进入到了一个让柏原早无觉得没意思的地方。 稍微能给他一点安慰的就是山野美奈子碰巧在这个时候因为上个剧组的事情联系了他，让柏原早无可以从游戏里抽出时间处理一下。 接到山野美奈子电话的时候，柏原早无刚切断和游戏的神经链接，拿起手机还有些疑惑：“姐，怎么了？” “你小子出息了啊！”山野美奈子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激动：“还记得上次减你戏份的那个剧组吗？” 柏原早无眼神一暗，最开始登录游戏创建角色的时候他偷个懒没有重新捏脸, 直接以现实的外貌进入了游戏。 柏原早无不知道现在他的样子, 和游戏里疏离淡漠的神明在气质上很是相似。 “还没忘记，山野姐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关心, 还以为隔了这么久山野美奈子还是受到了他的牵连。 和说出来的关心语气不相符的是柏原早无没什么表情的脸。 线上谈话除非是视频聊天，否则他脸上的表情是连装都懒得装出来。 虚伪。 柏原早无去厨房接了一杯水。 “不用担心我，这次找你说的事情是一件好事。” 山野美奈子听出了他的关心，心里一暖也难怪她对柏原早无的印象很好。 “那个臭山野月岛小心眼把你当假想敌, 我都无语死了，他居然还和我一个姓。”山野美奈子翻了个白眼：“现在遭报应了吧。” “名取周一你听说过吗？” 柏原早无点了点头：“是演艺界的大前辈。” 山野美奈子接着说：“那天他也在拍戏，碰巧就在你们隔壁，听说他在保姆车上休息的时候碰巧目睹了你火速被减掉戏份杀青受欺负的一幕, 但是因为不是一个组的没太好意思直接插手。” -- 第53页 看到了柏原早无的演技, 名取周一有些惜才, 他当时本来打算叫助理去安慰鼓励一下这个遭到不公平待遇的年轻人, 顺便看着顺眼想帮他一手。 没想到柏原早无走得太干脆, 助理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错过了。 “大势演员不愧是大势演员，名取先生受女孩子欢迎就是有原因的。” 山野美奈子接着给柏原早无说。 柏原早无听下来的大概意思就是马上有一部剧本很棒的剧要开机，按理来说这件事是没有他什么关系的，但是这部剧的导演是圈内出了名的严格。 剧里一个戏份少但是很重要的角色，导演迟迟找不到一个满意的演员，本来都打算将就着用面试演员里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山野月岛算了，还是这部剧的男主演名取周一给了导演另外的建议。 “佐藤导演，前段时间我偶然看到过一个人的戏，觉得他很适合演这个角色。” 眼睛藏住了名取周一有些锋利的红色眼眸，他笑得很温柔，扶了扶眼镜说：“比起山野月岛，他可能更适合演出那种疯狂感。” “是个演技很棒的孩子，我觉得需要给他一个试镜机会。这种考验演技的外表正常、内心变态的角色，刚好适合他。” 没有人听出他话里暗藏的意义。 佐藤导演和名取周一比较熟悉，很是信任他：“既然这样山野月岛那边就暂时不给回复吧，名取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先试着通知一下，如果他来面试就给个机会看看也行。” 向柏原早无发来邀请的这部剧就是前面山野美奈子给柏原早无提起的全程在横滨拍摄的剧。 她原本还想试着向上司提议，努力给柏原早无争取一下里面的小配角，没想到名取周一直接砸了一份礼物过来。 “阿无，我跟着上司一起看了下那个角色的面试剧本，是个很考验演技但是只要你演，绝对能火的角色。” 山野美奈子替他激动，仿佛柏原早无已经火了起来。 “我先把剧本传给你，报酬丰富戏份还少，完美符合你的要求，最关键的是机会难得，下星期跟姐去横滨试个镜？” 柏原早无没多大的感觉，反而有些疑惑名取周一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帮他。 他不相信免费的善意。 不过也不排斥赚钱就对了。 “为什么去横滨试镜？” 柏原早无答应了，确定下试镜日期后，他有个疑惑：“横滨没有影视基地吧，这个剧组还要在那里拍完所有的戏？” 山野美奈子叹了口气：“唉，其实这也是我唯一担心的地方。” “横滨那座城市危险得很，不过听说现在和几年前比起来治安已经好了很多，那里的黑.手.党和政.府一起搞了个什么三刻构想，还不是治安好了就想发展经济。” 能听出电话里她的不满。 “佐藤导演本来就有些黑.道背景，听说一来二去就接受了横滨那边最大的黑.手.党的投资，好像叫港口什么的。横滨想要借着电视宣传发展一下旅游业，投资的要求就是全程都在横滨取景。” 柏原早无明白过来，佐藤导演想拍的反正也是一部讲变态杀手的侦探片，和横滨的本地文化相符，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吸引大胆的游客。 “既然是受到当地黑.手.党投资的剧组，过去的演员肯定是没有安全问题的。” 山野美奈子还是有些担心：“你要试镜的那个角色戏份不多，如果真的面试上了那拍戏的时候别出剧组乱跑，乖乖拍完就赶紧回东京。” 寒暄了几句，柏原早无向她保证：“如果真的试镜成功，进组后我保证除了杀青就一步也不出剧组了。” 他本来也是个怕麻烦的人。 如果只待在剧组，肯定是惹不上事的，这点柏原早无还能忍受。 总不能真的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为了找他掀剧组吧。 他也没什么仇人。 说到底柏原早无还是觉得山野美奈子多虑了。 既然下周一去面试的话，柏原早无重新连上游戏。 那就在这个周末打完这个副本剧情吧，试镜回来就开启下个副本。 信心满满进入游戏，哭着待在原地骂狗策划。 “伊豆，反馈报告上我要强烈抗议这个问题。根本不合理！” 柏原早无对意识化变成游戏屏幕上电子宠物版本的伊豆抱怨。 因为处于关键剧情，所以柏原早无不能使用时间加速，甚至就连他退出游戏，游戏世界都会暂停等他再次登入后才开始运转。 谁会想被强制挂机“躺”在原地，一趟就是两三天 “我严重怀疑投资开发这个游戏的老板不是被游戏负责人骗了就是人傻钱多，这种游戏能赚钱？” 不逼氪就算了，就连用个技能都还要做数学题。 不止一次吐槽玩家体验，柏原早无默默把自己的感受记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还是尽力做到全面的反馈。 只是这样做的话，到时候内测反馈报告有多厚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除掉下线耽误的，柏原早无在游戏里昏迷的时间实际上才刚刚过去一天半。 羂索不来，也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间屋子，柏原早无想听点其他八卦都听不到。 倒是五条悟很担心他，时不时就会在心里叫叫他，发条密聊过来。 -- 第54页 柏原早无看着间隔好久才回复五条悟一下，营造出他很虚弱的假象。 如果是现实遇到这种性格的人，柏原早无不会这么恶劣，但是谁叫这是游戏呢？ 玩个游戏而已，总该允许他放松一下吧。 柏原早无的恶劣基因就想要看到五条悟崩溃。 谁不喜欢这种可能会因为自己产生的疯狂。 柏原早无拒绝不了。 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回应了五条悟一声：“我觉得自己的力量被源源不断的抽走了。” 脑中好不容易重新听到阿无的声音，听到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五条悟心脏缩紧。 千万不要是那个封印已经开始了。 阿无只传来了两句话。 紧接着他说的第二句话就是：“如果我不在了，项链是礼物。” 阿无已经没有最开始两个人聊天时说话说得连贯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像是快要被屏蔽的信号。 五条悟忍不住说了出来：“再等等——” 已经顾不上什么项链了。 他看着眼前的建筑，终于赶到了柏原早无被关押的地方，在没惊动其他人的状况下打开了结界。 就差一点点。 五条悟不甘心柏原早无只隔着几个房间就和他失去了联系。 五条悟不知道，柏原早无和五条悟断联是因为羂索进入了房间。 羂索等不了了，临时找来的这具身体比他想象得更脆弱。 五条悟小的时候来过这个地方，这座宅子是咒术会名下的财产，凭着过去的记忆，判断了一个地方，找到方向后迅速赶了过去。 院子里没有人也没有机关，五条悟很顺利的进入了走廊。 忽然环境扭曲发生变化，战斗本能让五条悟躲开了袭来的危险。 “久等了。” 一个“人”从墙里走了出来，羂索布下的第一个关卡，触发。 第26章 026 柏原早无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对变成电子宠物的伊豆抱怨。 “这个NPC虽然看着年轻，但是气质怎么看起来有点恶心？” 要说外貌，游戏在重要角色的建模上不可能难看, 但是柏原早无莫名地看到羂索感觉就是很不舒服。 只能说建模组工作很不错。 伊豆选择不说话。 电子小兔子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忍心看到自己主人接下来的遭遇。 要不是伊豆没有了实体, 柏原早无一定要狠狠揉一下它的兔头。 这种已经认为他死定了的感觉, 真是不爽。 羂索查看了一下阿无的状况, 结实绑着的绳子上被贴满了符咒, 陷入沉睡的神明牢牢禁锢在屋子中央。 羂索笑了笑, 就连他这种不断转生了上千年的咒灵，在这一刻都忍不住暴露出眼底的狂热。 这具身体太稀有了。 如果成功，他会一跃成为永恒的存在。 这个机会也太难得了。 这才是至高神明的眷顾。 羂索对待阿无的身体很上心, 相比之下, 现在这幅用来过渡随意应付的身体就显得更加无力脆弱。 柏原早无冷眼旁观羂索的举动, 看出了他表现明显的想法, 却对即将打出的be一点也不着急。 五条悟肯定会过来的。 阿无送给五条悟的是属于他的伴生项链。 哪怕是用来抵挡住阿无发动自己神力的全力一击都完全没问题。 那是可以救命的东西。 如果狗男人真的把项链扔了没找回来，那就一起死吧。 柏原早无恶劣地想。 羂索换过这么多次身体，只有这次和以往都不同, 他需要激发一个繁琐的术式。 那是高御产巣日神赐予他的、早在千年前他还是人类的时代就失传了的术式。 羂索支开了所有人类，亲自在房间的四角写下不知名的特殊符咒。 柏原早无逐渐感觉到一种污染慢慢地涌入了角色卡体内。 根本就不是换身体什么的术式。 蠢货。 柏原早无在心底骂了羂索一句。 这是可以污染神力的负面能量, 让神明被迫堕落的存在。 如果真的让羂索完成这个术式, 阿无就要被真正意义上的毁掉了。 神明是杀不死的, 但是被污染的神明就会失去作为神的资格。 不能以神的名义存在，阿无会直接消散的。 关于这点，角色卡上还有特意标注起来的说明。 [神明特性：不死（陷入特殊状态「堕落」时生命值清零, 会引发天灾级神力震荡, 永久关闭部分结局, 为了您的游戏体验，请务必阻止角色堕落）] 果然游戏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一个“堕落”的概念。 柏原早会又看了一遍角色卡，观察到羂索确实对他正在书写的符咒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早就从羂索的自言自语中知道这个人有着什么过往的柏原早无笑了。 按理来说羂索以极其特殊的办法活了一千多年，基本的谨慎肯定是有的。 但是现在他居然眼里只剩下渴望和狂热，居然会什么也不怀疑的就相信别人的建议。 虽然那个别人指的是一个柏原早无不知道的陌生神明。 不太对劲。 这种咒术师死后化为的咒灵，比人类时期更狡猾邪恶，怎么会相信神明，还为了祂献上自己的信仰。 -- 第55页 除非羂索从一开始就被那个神下了手脚，或者是被操控的。 那个神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阿无死掉。 无论是从高天原进入人间，还是被封锁掉记忆和力量，这些都是铺垫。 包括柏原早无不知道的、那个在咒术界流传已久的传说，也是一个铺垫。 最开始在咒术界编故事，散播谣言甚至流传成了著名传说的那个人是谁？ 这些所有的做法，都是一步一步想要把他逼死。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后，甚至不需要幕后黑手亲自出马，人类的贪婪从来不会让神明失望。 柏原早无早就在进入游戏的时候就被某种存在刻意地打上了又坏又可以利用的标签。 还好咒术会临时利用他多想了一个办法： 被不怀好意地送入五条家，引导着被当做是对付五条悟的工具，还是可回收的那种。 柏原早无不蠢，稍微一想就知道幕后黑手的那个神明是谁了。 出现在第一幅CG绘卷上的那个神明，也是神社规模至今还十分庞大，赐予人类神器咒具的—— 高御产巣日神。 还好咒术会意外走出了一步臭棋，他们太想要回到从前了。 这些人始终认为只要五条悟死了，诅咒的实力就会降低到以前的水平。 没人想到被算计的神明会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类。 那个人类也想要给予回应。 既然这样，他真正的名字是—— 天之御中主神。 某种禁锢被打破，阿无睁开了金色眼眸。 眼睛里包含了万物星辰，深邃神秘，好像可以让人一眼看到宇宙。 羂索感受到陡然变化的动静，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停滞了。 他转过头来和柏原早无对视上，捆绑着柏原早无的绳子，上面大半的符咒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羂索感受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猛烈的心跳声，不得不承认，他被这双眼睛震撼到了。 紧接着就是害怕术式失效的紧张，直到观察到柏原早无还是被牢牢困住才彻底冷静下来。 “地狱才是你的归宿。” 柏原早无对着羂索淡淡地说了一声。 “五条悟死了。” 使用不了神力，也没有人能来救他了。 羂索的胆子一向很大，现在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神明不足为惧。 既然想要换上一具属于神明的身体他就不会害怕。 柏原早无摇了摇头：“他来了。” 羂索不相信。 “身为别天津神，你不能这么做。” 他还想要最后劝说一次。 羂索没有理会阿无说得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句话也不是说给他停的。 远在比高天原更高的宇宙中，一座悬浮的诺大神殿里，只有一个神明坐在主位上。 祂难得戏谑地回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今天？” 这是祂部署了上千年的计划，等待柏原早无的结局只会是消散。 而上万年时间过去了，对比之下祂的神社现在依旧被日本皇室供奉。 高御产巣日神其实想问柏原早无一个问题，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初衷不总要。 柏原早无默默倒数，在心里数到1的时候，屋子的大门被踹开了。 “滚开。” 五条悟衣服上破了好几个口气，被他不由分说抱在怀里的柏原早无问到了一股血腥味。 第27章 027 柏原早无把头埋进五条悟的怀里, 还过分地蹭了蹭。 感受到五条悟胸膛上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重新渗出血，在没有人看得到的角度，柏原早无勾起了嘴角, 恶劣地笑了笑。 没有看到项链的影子。 柏原早无不是很高兴。 五条悟是完全凭着自己能力闯过来的，甚至差一点就翻车了。 羂索早就做好了五条悟过来的准备。 他本来就从每一位六眼拥有者降生开始就关注着他们。 羂索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甚至不惜布下高御产巣日神赐予他的底牌。 五条悟应该死在走廊里的。 高御产巣日神执掌神位之一便是产神职位, 祂的血脉遍布神界, 随意一指就有叫不上名字的后代愿意跑腿。 五条悟在这条奇怪的走廊的飞速走位, 从墙上浮现脱离出来后攻击他的古怪生物可以流利说话, 外貌很像人类，但是体型修长超过两米, 带着高高的帽子，穿着狩衣皮肤呈灰白色，黑色长发和蒙住上半张脸的绷带挡住了眼睛。 没有诅咒的特点，更像是某个不知名的小神。 五条悟的术式对他造成的攻击效果被打了折扣。 虽然都说日本有八百万个神明，但是人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显形的神明了。 这也不是最难解决的。 让五条悟觉得棘手的是环境改变，看着古怪扭曲的走廊。 进入这条走廊开始，五条悟就感受到了奇怪的力量波动，战斗本能提醒着他必须尽快出去。 比起走廊, 这里更像是一个鸟笼。 人类来说, 在上千年的时间里没有人比羂索更了解无下限术式和六眼，哪怕是无下限术式的使用者。 他知道单纯的无下限术式并不是最厉害的, 想要学会反转术式成为最强的存在, 可没有那么容易。 -- 第56页 羂索不会给五条悟一个濒死的机会, 一个可以在生死之间顿悟的机会。 他从一开始准备的陷阱就是一击必杀, 以防五条悟真的学会了反转术式反杀。 羂索觉得他不是话本戏剧里那种愚蠢的反派。 五条悟被困在走廊, 和杀不死的不知名小神战斗着, 他的咒力被缓慢地消耗着。 随着体内磅礴浑厚的咒力慢慢降低，被割裂的走廊代表着和外界隔绝，五条悟就是走廊里唯一拥有咒力的存在，就连空气里都不含咒力，一片空白。 每次咒术的使用都需要消耗更多的咒力，五条悟逐渐感受到是被周围的环境吸收了。 苍蓝色眼睛明确地看到了走廊幻影的尽头就是他想要抵达的存在， 那间被无数咒文包裹的特殊屋子。 五条悟改变了策略不再和眼前的小神缠斗，想要努力冲破古怪环境的束缚。 他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了危机。 五条悟的咒力储备惊人的多，一般情况下甚至可以不眠不休连续发动三天术式都不觉得疲惫。 没想到在这里，他能感受到自己还能使用出来的的咒力只有平时的一半了。 必须出去。 五条悟声东击西地打破了一面墙，将对手成功埋在了倒下的梁木和墙体下，自己朝着目标房间的方向冲去。 出来了。 一翻动作后，五条悟体内的咒力更少了，几乎只有原来的四分之一，危险的环境对咒力的吸收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变越大，现在五条悟每多发动一次咒力，就会被控制不住吸收的咒力就更多。 不过没关系，他感受到了屋内阿无的气息，虽然只剩下对他来说是少量的咒力，但是五条悟够强，这些咒力也就足够对付其他咒术师了。 咒力慢慢回复就好了，但是他要尽快见到阿无。 五条悟的脑海中已经得不到阿无的回应很久了，他必须抓紧。 推开屋子，屋内的样子和五条悟所有的想象的画面都不一样，甚至里面的样子就不是一间正常屋子该有的。 五条悟踹开门，柔软的星光撒到了他的脸上，谁也想不到门内居然会连接着一个宇宙。 眼前是一座华丽开放的宫殿，五条悟再回头却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的身后除了自己站立的地方外，其他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别说是走廊，就连原本的房屋都消失了，回头目光所到之处，只有一片黑暗。 他只能向前走。 五条悟跨出这扇门，漂浮在浪漫宇宙中的石块连接成了台阶，把他送入眼前的神殿。 四周虽然是浩瀚宇宙的面貌，但是五条悟没有一点呼吸困难的迹象，他认定了这个地方是某种幻觉。 不知道想要对付他的人用了什么办法，但是五条悟心里清楚，他实际上还在原来的地方。 五条悟来到宫殿中央，流光闪动的华丽主位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不把他送的项链带上？”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五条悟没有急着回头，甚至没有好奇。 “因为被我扔了。” 五条悟扶了扶墨镜：“为我准备了这种费大力气才能使用的幻觉，不是想来聊天的吧？” 他已经反应过来，这个消耗了他咒力的古怪环境只是一个误导。 “你应该庆幸。” 站在后面的神明走到了五条悟旁边，随着祂的走动，环境又开始了变化。 星空化为了白昼，神殿变成传统的日式住宅，庭院里还有被规划得很典雅的植被。 看不清脸的神明衣着考究，做到濡缘上，旁边矮桌上的茶杯里自动续上了茶水。 五条悟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什么意思？” 高御产巣日神也不在乎五条悟的行为，祂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本来这个幻境是心血来潮给你准备的。” 五条悟从踏入这个宅子的第一刻就进入了不存在的幻境，全程注视着柏原早无动向的高御产巣日神对这个人类提起了一丝兴趣。 居然真的有人类敢喜欢那个变态。 “如果你带着项链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无聊了太久的高御产巣日神百无聊赖地说：“大概会直接在睡梦中死掉吧，痛苦消散的那种喔。” 哪怕幻境里只蕴含了至高神明力量的随意一击，也足够人类泯灭。 五条悟听到这些话没什么害怕情绪，反而是随意地跟着坐了下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现在想要和我聊点什么？” 他没有人类对神明的畏惧，本质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五条悟骨子里是骄傲甚至可以说是自负的，他不太相信高御产巣日神的说辞。 看破了五条悟的本质，某一瞬间高御产巣日神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疯子配变态还挺好。 不过是带着嘲讽的意思。 高御产巣日神分出了一缕神力，作为化身和五条悟见了面。 或许是因为过了这么多年，祂的执念也没有消散。 “讲个故事给你听。” 五条悟没有选择。 他被迫知道了两个神明之间的故事。 诞生于最初时期的三个神明，万物得以开始衍化。 同时诞生、相处万年。 从生而知之的高御产巣日神和天之御中主神，再到一起开辟高天原，执掌各自的职能，双方是最为熟知的存在。 -- 第57页 “他不正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太执着了。”高御产巣日神笑了笑，略去了很多事情，中间种种没必要给人类解释。 “神明之间古怪的性格多了去，你喜欢上的偏偏是最有病的那一个。” “我不是真的想要杀他，我没有那么恨他。” 高御产巣日神说的话有些莫名。 五条悟笑了一下，对眼前的存在极其不信任：“你想说阿无是一个坏蛋，邪神……” “恰好，我也挺疯是。” 神明不屑于和人类争辩，语气依然没有变化。 “你想要的就在前面，过去吧。” 说完，一切幻境都消失了，五条悟才发现自己昏倒在了房子的走廊门口。 高天原之上的广阔星海中，坐在主位上的神明揉了揉额头，有些厌烦地闭上了眼睛。 五条悟浑身都是细小伤口，胸口甚至已经有了两道又长又深的严重伤痕。 高御产巣日神随意留下的东西就危险至极，五条悟不知不觉陷入昏迷后，光是高御产巣日神手下留情的结果，五条悟就受到的了这些伤害。 再等一下，五条悟可能真的会有危险。 还是太弱了。 五条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里迫切想要学会反转术式。 如果掌握了反转术式，他就不会像现在这里受到危险了。 压下心里的躁动，五条悟迫不及待地朝着阿无所在的方向赶去。 终于把人抱在了怀中，五条悟看着和柏原早无对峙的陌生男人，眼中带着凶狠暴戾。 没有多说，五条悟运转着体内的咒力，精准的控制能力让他的咒力对付眼前的咒术师绰绰有余。 被捆绑的样子再狼狈，见到五条悟后，那双金色眼睛重新出现了亮色，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柏原早无松了口气。 看来他之前关五条悟小黑屋的事情，在五条悟这里是翻篇了。 在北海道的时候柏原早无神力充沛，他不是没有能力逃脱区区人类的抓博。 这个游戏没有选项，所有的剧情走向都是系统依靠玩家的举动，然后运用算法推演。 柏原早无是游戏的内测员，他是进来工作的。 工作的目的是把每个副本的剧情线都尽可能地走长一点或者打出别出一格的奇葩结局。 黑化囚禁结局就是策划希望得到柏原早无反馈的奇葩结局，既然没有成功达成，那么柏原早无就需要重新决定一个能让剧情走得更长的结局。 如果柏原早无在游戏里旅完游后什么也不做，他觉得自己就只能打出平淡结局了。 到时候会被游戏公司骂的吧。 但是他又想在游戏里放飞自我，这是他一开始就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工作和玩游戏不矛盾。 柏原早无是一个狡诈的人类。 神隐是心血来潮后的跃跃欲试，五条悟逃跑后，他必须有一个重新示弱的机会，一步一步再把五条悟诱捕回来。 被抓住这件事情，只能说对柏原早无来说属于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即使五条悟因为他不知道的原因，拒绝表达出这种喜欢，但是在100点满值好感度的加持下，五条悟也不可能不来救他。 事实证明，这件事顺利得不可思议不是吗？ 柏原早无抬了抬头，看着五条悟盯着他的手臂，神色认真、小心对待的样子，完全没有被神隐后的厌恶情绪。 这种“幕后黑手”的感觉很上瘾，柏原早无很享受。 反正这么玩一下，只是游戏里被绑一下而已，除了无聊点，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还能和攻略目标把之前小黑屋的旧账一笔勾销。 五条悟一边和羂索打架，甚至还能分出心思来解开柏原早无的束缚，反复用力，揉搓着他手上的咒文。 柏原早无按住了五条悟的手。 “我来。” 五条悟认真地听着柏原早无说话：“好。” 屋子里对柏原早无神力的限制失效了，羂索现在脆弱的身体连五条悟都很难打过，更不要说面对朝他袭来的神力。 神明不屑于和人类生气，神力却替它们的主人带着愤怒。 羂索无力逃走。 感受到弥漫的可怕力量，五条悟抱着阿无的手下意识收紧。 他想要怀里的人，不要受到一点迫害。 他的神明应该高高在上，然后只注视着他一个人，让他无礼又肆意地打量。 这种想法是虔诚的信徒不敢肖想的大胆。 怎么惩罚羂索这种傲慢的生物，柏原早无甚至都不用想。 带走羂索的技能，柏原早无发动的条件只需要回答游戏界面上的一道加法题。 1 2=3 嗯，一道简单到幼稚的加法。 也证明对他来说，羂索就是个脆皮NPC。 没有玩家会跟小怪计较态度问题。 “我说过你会下地狱的。” 柏原早无轻轻地说，他蹭了蹭五条悟，回手也抱紧了五条悟。 没有人理会身体崩溃，露出类似脑花一样恶心面目的羂索。 曾经开辟天地的主神随心而动，便能法随言出。 谢谢帮我重新和五条悟和好啦，工具人NPC。 羂索一个晃神，被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恐惧包裹。 -- 第58页 会死的吧。 羂索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神明的力量，传说里挥手便能地动山摇的可怕，让他没有实感。 或许人类不一定都是贪婪的，但是由人类变成的诅咒，一定拥有人类的罪恶情绪。 比如羂索的——贪婪。 等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入眼已经变成了黑色和红色组成的世界。 岩浆的炙热逼在脸上，一个额头上长着黑色触角的女人拿着一个笼子盖下来，以本体脑花形状的羂索毫无反抗的能力。 “欢迎来到地狱。” “话说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好吃，送去给阎魔大人涮火锅好了。” 第28章 028 解决掉羂索后, 五条悟带着柏原早无走了出去。 至于这座咒术会名下的宅子怎么处理，五条悟的办法是—— 直接放了一把火给烧了。 “这件事咒术会多半也被坑了。” 五条悟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灰烬，看着不远处的热浪。 他讨厌咒术会, 但是又十分了解咒术会。 现在正给柏原早无说着话。 如果这次抓博行动真的是那群老家伙弄出来的，五条悟还没找过来的这些时间里, 柏原早无恐怕已经被他们着急地肢解封印了。 哪会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 不过就算是被背刺了又怎么样，五条悟还是毫不手软地选择烧掉了咒术会的财产。 看到柏原早无有些担忧的目光, 五条悟立刻解释：“已经检查过了,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看出来了柏原早无不想连累到无辜的想法，五条悟突然想到刚才的遭遇, 觉得想笑。 流传下来的传说也好, 所谓神明的劝告也好, 他不认为阿无会是别人嘴里那样充满贬义的存在。 不需要依靠别人说辞，五条悟自己会思考，他又不是一个白痴。 他能判断出来阿无到底有没有坏心。 五条悟不认为自己会看错人。 就连五条悟被神隐的时候，柏原早无除了不放人以外, 对待他都没有进行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胁迫。 哪有神明会像柏原早无那么蠢，到嘴边的猎物都好好尊重着, 迟迟不肯剥皮拆骨。 五条悟本来就不是一个会人云亦云的人，他自己就叛逆得不行, 越是有人给他说阿无是个坏神，越会在心底否认。 哪有坏蛋神明会这样蠢。 五条悟没有注意到，被他圈在怀里的神明眼里流过一丝深意。 柏原早无低垂着眼眸，收敛了眼底的不怀好意。 坏倒是说不上来, 就是有些扭曲。 加茂苍介的身体临时出了问题, 羂索只能重新换一具备用身体, 身份的改变让羂索失去了以前身居高位时方便的权利, 索性就支开了所有会让他束手束脚的人。 羂索的做法几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只是没想到他做的这些准备最后反而方便了五条悟。 五条悟已经在和柏原早无的交流中，知道了羂索原本的打算。 “理论上来说，确实存在这种诅咒。” “所有带着负面情绪的东西也好、生物也好都可以变成诅咒。” 五条悟皱了皱眉头：“有的诅咒生前是诅咒师，死后或者因为其他不知名的原因变成了咒灵后，它们原本的术式基本都会发生变化，会变得比较……猎奇。” 柏原早无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的伤口。 “最出名的例子就比如诞生在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原本是一个诅咒师，后来才变成了诅咒。” 五条悟靠在柏原早无肩上，脸上带着伪装出来的倦意，像是一只撒娇的大猫。 “阿无，跟我回去吧。” 会说那么多话都是为了最后的目的做铺垫。 五条悟妄想用以退为进的办法诱哄阿无跟着他回去。 详细的解释也好，最后适当透露出来的弱势也好，全是一种陷阱。 五条悟觉得他之所以会慢慢对眼前的人产生不可抑制的兴趣，更重要的是柏原早无本身足够的吸引他。 至于回去后怎么和咒术会那群人解释，那都是回去以后的事情了。 反正也简单。 先把人骗到手再说。 咒术师的恢复能力比普通人强悍很多，此时五条悟浑身上下细碎的小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有胸口的三道又深又长的伤痕现在才堪堪止住血。 绵密的阵阵疼痛被五条悟压下，虽然好久没有受过伤了，但是这种伤口造成的疼痛是五条悟还能忍受的程度，算不上有多严重，甚至放在以前都不需要家入硝子的治疗。 五条悟整个人的骨头都软了下来，放松身子，下巴抵在柏原早无的肩上，姿势由主动转为被动，一头栽进柏原早无的怀里，胸口最严重的几道伤口都被他的大动作弄得重新渗出了血。 也多亏高专校服的颜色很深，血液浸上去后看起来不太明显。 “阿无……” 淡淡的声音带出暧昧的鼻息。 五条悟心态发生了转变，就连相处时的态度都带上了心态改变后的策略。 语言上的软化全是骗术，柏原早无没有注意到的五条悟的动作还是带着他隐藏不了的强势。 五条悟的手环住了柏原早无，以一种占有的姿势禁锢着没有分开。 他也学会了耍点小聪明。 -- 第59页 很难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五条悟。 对所有人都是又拽又狂的叛逆少年，经历了这些剧情后，唯独在柏原早无面前愿意表现出不一样的一面。 乖巧服软，甚至还带着一点妥协。 完全是其他人都没见过的、不一样的一面。 五条悟看不见柏原早无的表情，只能看到柏原早无的耳垂从原本的白皙颜色泛起一层薄红，他觉得有趣，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连带着胸膛微微颤动，让柏原早无莫名地浑身上下都感到些微发烫。 从最初的时候，看到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把玩家当做玩物看待，再到现在充满心机认真对待的神色，柏原早无终于畅快了。 是该重新考虑一下两个人的关系了。 柏原早无使了点小手段，终于在游戏里达到自己的目的。 哪怕是把好感度刷满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更像是一种拉扯。 这是柏原早无喜欢这款游戏的一点。 不像其他攻略游戏那样，只要刷满好感度，攻略角色就一定会变成黏黏糊糊的样子来对待玩家。 他更喜欢这个游戏里攻略角色的态度。 “你受伤了。” 柏原早无可以闻到的血腥味比刚才要轻很多，隔了几个月重新被五条悟的气息包裹，这让柏原早无很安心，好像心里的某种急躁都得到了安抚。 没有回答五条悟特地示弱后说出来的问题，柏原早无暂时岔开了话题。 柏原早无伸手抚上五条悟的后颈，缓慢地抚摸间带着点点怜惜，他又说了一遍：“你受伤了。” 五条悟把他的手拿了下来：“这个不重要。” 已经有了一点几年后无赖的样子。 “阿无，答应我好吗？” 五条悟不愿意错过这次的机会。 想把柏原早无带走，再向他表白，随心所欲的同时又想要做好完全准备，五条悟从来都不否认自己的贪心。 柏原早无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不。” 五条悟的哄骗没能成功，阿无认定了五条悟不会喜欢他，甚至没有去多想一下五条悟为什么要这么问。 现在他只想要五条悟身上的伤口赶紧恢复。 “我能治好。” 柏原早无被五条悟打断后没有放弃，继续固执地抬起自己的手抚摸他的细碎伤口。 五条悟受伤了。 柏原早无认定的事实越发的难以改变，五条悟的不配合让他甚至逐渐听不进去的其他任何话语。 “交给我好吗？”柏原早无看向远处，认真地说：“让我给你治疗。” 五条悟愣了一下：“……好。” 他能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古怪，或者说柏原早无的态度有一点奇怪。 反正这个模样不像是解决了危机后可以庆祝样子。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细想，注意力就全部被转移走了。 他没有想到柏原早无说的治疗指的居然用这么……这么出乎意料的方法。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柏原早无微微低头，几个灵活地动作下来大半个身子都抽离了五条悟的怀抱。 原本是五条悟主动靠在柏原早无的肩上汲取力量，用无声的动作抒发他对阿无的思念。 亲密无间的动作虽然被柏原早无分开了，但是这个举动却让五条悟说不出任何的话。 因为柏原早无下一步的动作是轻轻地扯开了他的衣服。 五条悟脑子里陡然间变得一片空白，什么有的没的想法都暂时不存在了，脑子似乎进入了短时间的待机模式。 高专校服并不难脱，柏原早无神色认真，手上很快地做了几个动作，五条悟从脖子到锁骨的一片皮肤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为了不触碰到伤口，柏原早无很有分寸，轻缓的动作下只把衣服稍微扯开了一点，外套也只有最上面两颗扣子被解开了，没有完全脱下把上半身的伤口的露出来。 柏原早无打算慢慢的处理五条悟的伤口。 五条悟身上的伤口大小不一，柏原早无粗略地看了一眼就已经看到了三四种不同武器造成的口子，这种受伤的方式很是奇怪。 柏原早无低敛着眼睛，眼里闪过一抹凶狠的暗色。 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有的结痂了，但还有很大一部分还在出血，根本没有五条悟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怪不得有那么重的铁锈味，闻起来可不只是五条悟胸口处的三道伤口就能提供的出血量。 那三道伤害只是因为实在伪装不了才这样说的吧。 柏原早无有些懊恼，他不应该让自己喜欢的人为他受伤的，必须让他恢复。 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五条悟喉咙略微滚动，冬天的日本很冷，现在空中甚至还飘着细小雪花，时不时有一阵冷风刮过。 但是他却只感受到了体内不断冒出的丝丝燥意。 五条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咒术师的身体素质那么好过。 “阿无。” 略带磁性的声音扫过柏原早无的耳垂，还没等五条悟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柏原早无已经俯身开始了他的治疗。 五条悟感受到锁骨上湿热的触觉，让他瞬间忘了原本想要说的话。 神明的唾液拥有优秀的治疗效果。 “会让你恢复如初的。” 模糊地声音从唇舌和肌肤的接触中逃脱出来，五条悟几乎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压抑住了凭着本能想要按住柏原早无的后脑的冲动。 -- 第60页 五条悟感受到锁骨上的那道被刺得很深的伤痕几乎是在和舌头接触的瞬间就被治愈。 结痂愈合长出新肉的细小刺痒伴随着柏原早无的动作，深深地刺激着他。 “嘶。” 墨镜后面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快要被浓郁的深色取代。 他知道，这是阿无在担忧他，现在只是在好心地帮他治疗。 不能想歪。 五条悟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看到柏原早无的动作，一想到自己怀里的人本来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上万年的时间都只会站在寂静高处俯视渺小如蝼蚁的人类。 但是现在神明在他的怀里。 这种想法很好的愉悦了五条悟。 甚至在柏原早无觉得这个伤口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正准备要抬起头来换个地方继续治疗，却猝不及防地五条悟伸手按住了脑袋。 “还没好，继续。” 第29章 029 柏原早无感受到五条悟的强势, 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正在慢慢引导着他的动作。 “阿无很棒呢。” 时不时还要夸上一句鼓励一下。 慢慢的，五条悟从强势的引导变成了亲昵抚摸, 柏原早无柔顺的头发让他逐渐爱不释手。 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游戏里的逻辑和现实很不一样，柏原早无的动作看起来没有掺杂任何深意。 正统神明的□□和人类完全不同，更不要说阿无位居主神行列，是绝对的好东西。 传说是可以提高人类的力量极限、甚至能复活刚死之人的宝贝。 五条悟感受到自己原本几乎被耗尽的咒力正在快速恢复，不仅在恢复, 还能感觉到体内咒力存储的上限正在变高。 虽然只增长了一丝，但也足够让五条悟惊讶。 五条悟引诱着柏原早无，在他手指的带动下，自己外套的扣子逐渐被解开, 整个胸口都暴露了出来。 松垮的深色外套遮住了五条悟精瘦的上半身，也遮住了柏原早无的脸，只露出一小半个后脑勺, 还被身上的人不断抚摸着。 银白色的长发自然垂落, 从深色外套上滑落到雪地里, 逐渐融为一体。 两个人构成一幅若隐若现的画卷，和谐中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张力。 如果有人可以看到这幅画, 脸上一烫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再走近一点, 去窥伺被衣服遮挡看不到的脸的那个长发少年。 可惜的是，能窥伺或者说肆无忌惮盯着漂亮少年的只有五条悟。 五条悟稍微一低头, 就可以轻易地看到少年的全貌，无论是优越精致的五官还是……令人口干的动作。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但是又忍不住欺负阿无的想法。 五条悟身上薄薄的一层肌肉十分漂亮, 柏原早无在亲密接触间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力量。 柏原早无心里冒着坏水, 表面上演得又完美无缝。 纯粹的金色眼眸没有染上一点肮脏色彩, 他做的这些就是单纯地为了给五条悟疗伤，他不想看到五条悟受伤，特别是因为他受到的伤害。 绝对不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阿无的想法变得越发极端，就像是隐藏在河水下的暗流，危险而不正常。 他认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五条悟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他感受到了一些，但是没有特别在意。 五条悟自己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还指望他能发现阿无有什么不对。 五条悟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感受着怀里的温暖，收紧了手臂——阿无一定是他的。 只是愉悦中又带着一点懊恼。 从来没有觉得伤口愈合过程的刺痒感那么挠人过。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柏原早无从原本的担心中回过神来，他注意到了环境，霎时间对自己急切的行为有些后悔。 现在还是冬天，对人类来说会不会太冷了？ 柏原早无彻底把五条悟当成了一件易碎品。 闪着细碎光芒的金色眼眸里，一道暗色划过，五条悟完全没有注意到。 没有询问五条悟，两个人直接在神力的裹挟下一个晃神就重新回到了五条悟眼熟的房子。 正是当初五条悟被神隐的那个地方，只不过抵达的地方不是地下室，而是光线充足的二楼卧室。 简洁中带着点点冷淡的风格，和大多数日式住宅的装修很不一样。 柏原早无不喜欢在一个房间里布置下太多的家具，整个主卧入眼望去，除了用来睡觉的床铺外，只铺着一大块又软又厚的地毯。 和地下室的样子看起来如出一辙。 他直接带着五条悟摔进了地毯上，柔软的地毯作为缓冲，没有让五条悟身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受到更多的疼痛。 柏原早无离开的这些日子，这座房子还保持着很不合理的干净，屋子里所有家具、地板一尘不染。 所有怪异的、不合理的地方全是柏原早无在无意识的使用神力支撑起来。 现在的柏原早无没有心思花费在这些细节上。 因为带人传送的一点颠簸，五条悟顺势倒在了地毯上，柏原早无连带着不小心跨坐到了五条悟的身上。 害怕压到伤口，柏原早无迅速起身，五条悟有些无奈。 他没有那么脆弱。 柏原早无的态度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 第61页 柏原早无盯着五条悟，没有发现给他造成什么不适，这才小心地重新开始治疗。 “眼睛……” 柏原早无咬了咬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其实之前羂索在他面前自言自语的时候，柏原早无就知道了六眼的危害这件事情纯属子虚乌有。 但是角色卡不知道呀。 理论上那个时候他可是陷入了昏迷。 柏原早无在心里恶劣地走着神，表面上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好地勾起了五条悟的好奇。 “怎么了？” 五条悟下意识扶了一下墨镜。 柏原早无准备换种办法。 和之前事事都听五条悟的乖顺不一样，现在的阿无变了好多。 他有了自己的主见，如果是这个时候的柏原早无选择神隐五条悟，很多事情就不会向上次那么克制。 柏原早无依旧担心着五条悟，依旧是以五条悟为中心。 只是很不一样的变化是，他学会了越过五条悟的想法，想要一味地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全部都交给他。 在阿无心里，反正五条悟怎么样也不喜欢他不是么？ 那还不如强势一点，多塞一点东西给他。 五条悟上次离开后，柏原早无的神力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又适应了几个月，运用起来很是熟练。 更不要说现在只差最后一点类似于捅破脆弱纸张力气的小条件就能完全解开他的封印。 以柏原早无玩游戏的经验来说，他现在就可以完结解开角色卡的封印，只是如果他做出了这个选择，这个副本就会在这里完结了。 结局不出意外就是类似于恢复真实身份后的皆大欢喜了。 可是柏原早无不想打出这种结局，甚至不想打出HE。 柏原早无是一个悲剧美学爱好者。 他讨厌美好结局，那都是给孩子看的，骗小孩的东西。 他做出了另一个选择。 想远了，反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没有领悟反转术式的五条悟不是他的对手。 柏原早无蠢蠢欲动。 五条悟察觉到了不对，手撑着地板坐了起来：“阿无，我有话和你说。” 主动握上了柏原早无的手，他才是最疯狂的赌徒。 虽然不相信任何流传的谣言，但是五条悟现在脑子里还是不自觉地闪过那些话。 他控制不了，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到底是成为第一个虔诚的信徒，成为开启天灾的钥匙，还是打破谣言，抓住他最想要的、触手可得的东西。 不过都无所谓了。 五条悟回忆着刚才柏原早无带给他的触感，一下子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丢了。 他疯掉了，脑中只想要诱拐属于他的神明。 柏原早无在心里坏笑。 五条悟把柏原早无刚才的引诱行为归于纯粹的治疗，他的神明是高傲的。 愿意为了他打破缥缈的疏离感，是因为担心才单纯的想要治疗。 殊不知这些都是柏原早无故意做出来的放肆行为。 要的就是这种若有若无的勾引，以猎物出现的猎人学会了如何轻易地挑拨起野兽心间的细碎瘙痒。 凶狠的雪豹被这样的举动撩拨成了一只无害的大猫，却又在看向雪白无知的弱小兔子时有些无措。 兔子的一举一动全是正常的。 五条悟只会懊恼于自己出了问题，然后欣然接受自己身为人类的劣根。 逐渐放肆地吸起了 对自己喜欢的人耍点手段不是很正常吗？ 柏原早无在这个观点上和这张角色卡出奇地一致。 五条悟认为单纯美好的神明，实际上有着他根本想不到的恶劣甚至肮脏心里。 柏原早无也有话给五条悟说，他心里清楚得很——不能让五条悟把话先说出来。 五条悟现在看起来一幅想要表白的样子。 柏原早无可没有忘掉，无论五条悟表面上看起来如何，实际游戏面板上五条悟对他的的好感度稳定在100，是一点都都不带掉的。 他打断了五条悟准备说的话，急切中带着焦虑。 “不，我的话很重要。” 五条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样子的柏原早无。 算了。 五条悟突然觉得，他想说的话迟一点说就迟一点吧，反正也不耽误。 柏原早无操纵着神力，刺破了左手食指的指尖，几滴金色的血液留了出来，全部滴到了五条悟剩下的伤口处。 “你在做什么！” 五条悟很明显地感受到蕴含着神力的血液滴在他的伤口上，神力再从伤口处向全身游走，这种感觉就像他浑身都泡在温泉里一样舒适。 他不需要阿无这样做。 如果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的话，五条悟能接受，但是这些闪着细碎光芒的金色血液看起来更像是某种需要柏原早无付出代价的东西。 即使是不用付出代价，五条悟也不想要他受伤。 无论是任何形式的受伤或者只是单纯的流血。 看到五条悟的抗拒，柏原早无歪了歪头：“不可以吗？” 他不太明白。 神明的恢复能力很好，洒下三四滴血液后，手指上被戳破的伤痕已经愈合完毕。 柏原早无有些苦恼，好的太快了，都流不出什么血来。 -- 第62页 因为特殊的身体感官，柏原早无现在的耐痛能力极高，手上传来的连同心脏的痛苦被他轻易无视，重新把手隐藏在了衣服后面。 他不明白为什么五条悟不要他的帮忙。 既然不喜欢了，就连他主动想要被五条悟利用一下都不行了吗？ 为什么之前就可以。 想到最开始抵达五条家的时候，五条悟的眼神和外热内冷的疏离态度，柏原早无很不解。 现在连这个都不可以了吗？ 对上五条悟的质疑，柏原早无直接说了出来。 “六眼会对你产生的危害很大。” 想了想措辞，柏原早无接着说：“虽然现在完全看不出来，但是当你到了二十多岁，最多三十岁的时候，六眼会吸取你的生命力的。” 柏原早无认定了这个消息：“这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眼睛。” 柏原早无脑子里有点乱，如果要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又要说好久。 “晚点我再给你解释好吗？总之就是一个叫做高御产巣日神的眼泪无意间滴落人间化作了六眼，此后五条家历任六眼的拥有者都没有逃过早夭的命运。” 五条悟有一丝错愕，显然是没有听过这种话。 虽然上一个无下限术式的使用者出现的时候还是在几百年前，但是家里流传下来的资料中根本就没有记载过这种事情。 他更不相信什么高御产巣日神。 这件事的真假对错先不管，五条悟终于明白自己觉得再次相遇后，阿无有些违和的地方在哪里了。 “阿无，别急，我们慢慢说。” 显然他的安抚没有奏效。 偏执的神明认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原本还想着慢慢来，但是突如其来的绑架再加上看到五条悟受伤，担心情绪冲垮了他。 柏原早无摇着头说：“不。” 他抬起右手，倔强地运用神力幻化出来了一把匕首。 把武器塞给五条悟：“只要刺向我的心脏就可以了。” 柏原早无坚定地说：“只是心脏上的几滴血而已。” “不用挖掉六眼，我已经想到了办法，这样做就能让你的身体素质匹配上你的眼睛了。” 柏原早无像献宝一样靠近了五条悟，握住他的手，让尖锐的匕首划过胸口，感受到刀尖冰冷的触感。 “我只想让你过得更好。” 偏执的情绪像野草一样在柏原早无的眼里蔓延涌现。 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时间了，想要尽快解决最让他担心的问题。 五条悟抽出匕首，拒绝配合。 “你疯了。” 或者说，他们早就全部疯了。 第30章 030 柏原早无反应很快, 他迅速伸出左手抵住想要退却的五条悟。 五条悟握住匕首，想要把手上的锐利武器抽回一个安全距离而不是明晃晃地抵在柏原早无的胸口，差点就要刺破他的皮肤。 两个人突如其来的对峙让屋子里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 如果只是简单的比拼力量的话, 以前的时候五条悟绝对比柏原早无要强得多，但是现在情况就不一定了。 不提解开的神力封印，就现在的态度来说，柏原早无用了心的决定根本不能改变。 他想要让五条悟摆脱六眼的束缚，做到真正的肆无忌惮。 柏原早无其实在有意无意间听到过很多五条悟的传言。 许多传言都说五条悟又拽又皮, 是一个叛逆不听话的熊孩子，很难喜欢起来。 人们看不惯五条悟又只能任由他骄傲下去，无非是因为五条悟本身的能力强大。 柏原早无不想看到五条悟因为六眼的问题变得弱小。 不希望他的骄傲被打破，从高悬在空中的太阳陨落成一个悄无人知甚至还有可能被人欺负的流星。 如果那样的话柏原早无会不甘心的。 他完全无法想象被六眼的副作用拖累后变得短命的五条悟会是什么样子, 或者说即使运气好活了下来，他也不想看到失去能力的五条悟。 现在的五条悟是无所不能的。 也必须一直是无所不能的。 哪怕柏原早无这样做会让现在的五条悟不理解，会让他付出代价。 就算是不能恢复所谓神明的身份也好, 柏原早无也想要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类这么一份礼物。 不仅是五条悟选择成为了他的第一个信徒。 也是柏原早无选择了偏爱这个人类。 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是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着双向选择, 相互奔赴。 不过就是心口除的三滴血罢了。 柏原早无的倔强出乎了五条悟的意料, 他没想到现在居然是两个人僵持不下的场面。 五条悟死死握住匕首想要抽开，柏原早无却是握住五条悟的手腕让他不能把武器顺利拿走。 “放开。” 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严肃, 他很少对柏原早无是这个态度, 之前就算是这样，也基本上都算是演戏, 只有这次，五条悟是真的生气了。 他感到愤怒。 生气的原因是五条悟没有想到柏原早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到底能不能表现得稍微爱自己那么一点。 过往种种记忆皆在五条悟脑中闪现。 五条悟一下子明白过来。 从五条悟见到柏原早无的第一眼开始，看到的柏原早无就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 第63页 他对这个世界的任何食物都是没有兴趣的, 不仅是对外物, 柏原早无甚至对自己都从不爱惜, 他无所谓自己的遭遇是什么样的，无所谓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又被如何肖想。 五条悟想要把本家的一些仆人清扫出去，更深一层的用意是他无意间听到过一些流言蜚语。 那些谣言不谈内容，本身对阿无就是一种侮辱。 他很少会家都能无意听到，更不要说一直身处在其中的柏原早无了。 但是阿无并不在意，依然坐在别院里随意地摆弄他的小玩具。 无论是因为痛觉敏感，被恶意驯养调.教，被咒力撕咬产生的机制疼痛，还是流言蜚语这种在精神上割人的软刀子，柏原早无都从来没有在意过。 他会痛，甚至痛出眼泪，又娇又欲，可是一旦痛苦解释，过了一片刻后他就不会再由任何感觉。 不会怨恨不会阴郁，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到底会怎么样。 五条悟终于在柏原早无层层的伪装下，触碰到了他心底真正的空洞。 所以阿无会喜欢上他也就说得通了。 在阿无心里，五条悟是张扬的太阳，是第一个会拉着他一起讲新奇故事、带玩具回来的人。 他可以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会享受被在意的感觉。 五条悟和柏原早无接触到的所有人对比起来，对他好得过分了，就显得异常突兀。 他只能以喜欢去回报这种行为。 所以一联想起来，可以发现柏原早无的心理是很不正常的。 柏原早无的心理健康问题太严重了。 那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而是从天之御中主神诞生之初就埋下的种子，在上万年的时间里慢慢发酵，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他不可能还听得进去五条悟的话。 一切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柏原早无陷入了他给自己设下的怪圈。 五条悟不是不能打破这个怪圈，只是这样做会变得很困难，至少不是现在这会可以做到的事情。 如果柏原早无没有得出「五条悟不会喜欢他」这个结论的话，或许他还不至于走向现在的极端。 只是现在“不喜欢”几个字就是柏原早无脑子里的枷锁，把他牢牢锁死在了思想的一个小角落，让本来就偏执的神明越陷越深。 不能、不能让五条悟受到伤害。 柏原早无现在的想法很简单，他的喜欢和五条悟没有关系。 五条悟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不能阻止他想要对五条悟好。 反正也不是添麻烦。 必须早点解决五条悟会遇到的危机，要赶快再赶快。 想着想着，柏原早无在偏执的泥潭里陷得更深了，手上的力气更大，五条悟甚至有些不能与之对抗。 “阿无！” “这是假的，五条家传承下来的资料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过这种事。” 五条悟尝试着解释，但是根本不起作用。 他根本比不过神明的力量。 柏原早无听到五条悟的解释，歪了歪头：“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 不知道，所以就没有记载。 柏原早无觉得六眼的夭折是个秘密，连高天原上的神明都鲜少有知道的，更不要提那个时候的人类了。 “古代的人类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早逝，真相就这样被掩埋了。” 一套自圆其说的逻辑越发合理，逐渐坚不可摧。 五条悟用更大的力气和他对峙，没有放弃匕首的抢夺：“你也说了以前早死很正常，又有什么理由来证明以前六眼的拥有者是正常早逝，还是因为你的那个说法？” 作为六眼的拥有者，五条悟比谁都清楚这双眼睛到底有没有副作用。 没有。 从出生开始，五条悟就从来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副作用。 这是他的器官，哪怕阿无说的情况是二十多岁的时候突然爆发夺走生命力，但是五条悟也有一股准确的预感，这双眼睛对他的无害的。 “阿无，听话，相信我好不好。” 五条悟的语气软了下去，企图软化柏原早无的态度来缓解现在的情况。 柏原早无一点也没有动摇。 “就算是假的，这个做法也对你有好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柏原早无现在是听不进劝的，一切都晚了。 反正就算是假的，也对五条悟没有害处。 偏执到了一定程度，变成了就算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也不愿意主动跳出来。 他愿意抱着这种疯狂情绪化作的巨大石头沉入海底。 一起溺毙吧。 五条悟看出来了柏原早无现在的决心，放在他手腕上看起来纤细无力的手指越发有力，力气达到就连五条悟的手腕都被掐得出现一圈淤红。 如果是柏原早无自.残，匕首根本戳不破他胸前的肌肤，更不要说刺破心脏取走血液。 必须是五条悟来做。 不再犹豫，柏原早无更加用力，已经变成就连五条悟也对抗不了的强度了。 认真的神明不容置疑，祂就是最厉害的存在。 五条悟看着匕首尖端即将刺入眼前的人，闪着寒光的刀刃十分锋利，几乎是接触到柏原早无胸口的瞬间，表面的皮肤瞬间就被轻松划破。 -- 第64页 情急之下五条悟努力控制着争夺手上控制权的同时，直接把头凑了上去。 距离贴近，鼻息交错。 游走在凶险森林里的暴戾野兽低下头小心又迅速地对着怀里的神明印下一个痕迹。 没有深入，虔诚又纯粹的唇.舌照面，在五条悟的带领下礼貌地互相敲门打了一个招呼，青涩懵懂，又带着似乎浅尝了醇香果酒之后的回甘。 “爱”这次字，是最棒的催化剂了。 屋子里似乎有轻柔细风吹过，带起一丝诡异的浪漫。 “我喜欢你。” 炙热的呼吸拍打在嘴边，五条悟吐露出一句缠绵悱恻的话，语气认真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原本散漫叛逆的性格轮廓。 伴随着五条悟说的话，此刻五条悟彻底失去了自己手腕的控制权。 “不论你的坚持是什么，从今以后我都不会改变。” 在柏原早无的强制带领下，匕首深深的插进了他自己的胸口。 对准心脏的狠厉一击直接让匕首一半多的刀身都隐没在了柏原早无的体内。 很疼，但还能忍受。 柏原早无望着五条悟笑了，第一次露出不含任何情绪纯粹只想表达喜悦的笑容。 很好看。 就像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艺术家细心勾勒又带着充沛灵气的一幅画作。 五条悟这时候才发现，他原来也有特别喜欢的五官。 这双金色眼睛里单纯洋溢出来的快乐，明亮夺目，是造物主无意中散落人间的最名贵的宝石。 “你刚才说什么……？” 呼吸间都能感受到胸口上拉扯着的疼痛，直到现在目标达成，柏原早无才抽出注意力。 之前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成功这一件事上，根本没有听到五条悟的声音，甚至就连那个淡淡的吻都没有察觉到。 第31章 031 五条悟感受到体内咒力的暴动, 近乎沸腾起来的感觉极其难受。 然而这些都无所谓了。 五条悟盯着半隐没在阿无胸口的匕首，已经忘了要怎么移开眼睛。 柏原早无对自己一点也没留情，就连五条悟握住刀柄的手都贴在了柏原早无温热的皮肤上，狠心程度可见一斑。 被刀刃插入的这个深度……几乎已经贯穿心脏了。 哪怕是带着五条悟的手来刺向自己, 柏原早无也能把握得很精准, 让武器完美地没入了自己心脏。 从动脉汇入心脏的血液被开了个口子, 原本应该在压力的作用下涌出的血液又被神力打造的武器格挡，一滴也不许浪费。 要用到最需要的地方。 五条悟从来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的感觉。 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从他知道阻止不了阿无开始，就放纵了柏原早无的行为。 不要用正常人的想法来理解五条悟。 直到他明白已经到了一个不能阻止的地步后, 他就不想去改变柏原早无的决定了。 反正也死不了不是吗？ 五条悟轻呼了一口气：“如你所愿。” 压下心里不正常的难受。 他是喜欢阿无的, 所以要尊重阿无的意愿。 再说五条悟不是多无私的人，有一个牺牲别人让他变强的机会在面前，他不会拒绝。 短短几秒，五条悟就给自己想到了好多的理由。 没关系, 等他变得比眼前的神明更强，到时候阿无就不能这样任性了，一切都会被他阻止。 只要等他再厉害一点, 突破反转术式的极限, 阿无就会乖乖听话了。 都是暂时的，以后绝对不允许阿无做出这种没有商量就擅自行动的事情了。 柏原早无不知道五条悟为什么突然变得配合, 但是到了现在这种情况, 柏原早无的举动变得更加急切, 暂时管不了五条悟的想法了。 他马上就要成功了。 还差最后一步, 不能分心。 柏原早无操纵着神力, 插入心脏的匕首化为一道从他的心口链接到五条悟的咒文。 神明的心脏上上三滴最纯净的血液, 代表着神明的力量核心。 包含神力的血液被染成浓郁的金色。 天之御中主神的一滴心尖血液, 滴落人间便可凭空捏造出一片生机勃勃、物产丰富的大陆。 要不是他还有一丝理智, 知道如果三滴血液都给了五条悟，人类的躯体受不了这种强度的力量，柏原早无说不定就会全部给出去。 神力化作的咒文类似于一根插管，抵挡住了想要争先恐后从动脉里流出的血液，没有洒出来一滴。 压抑着身体的本能，柏原早无控制着神力在体中游走，把依附在心脏上血管里那特殊的三滴血液追赶到深入心脏的咒文处。 很疼。 呼吸间都有一种极致拉扯的疼痛。 但是习惯了，麻木了之后的疼痛都是无所谓的。 柏原早无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他准备把两滴血液都给五条悟。 神力搭建的咒文桥梁是最好的工具，和血液完美适配。 传递过程很简单，在神力的推动下，两滴恋恋不舍不想离开的血液成功通过了咒文，引入五条悟体内。 相当于柏原早无一大半的力量都被五条悟拿走了。 但是没有关系，柏原早无依旧是神明，只需要慢慢修养，这些都能恢复。 -- 第65页 神明的生命太漫长，人类的概念对他来说和蜉蝣没有区别。 柏原早无不想五条悟也是这样，上百年的时间飞速过去后，只有死亡一个结局，化作一具没有意义的尸体。 他要给喜欢的人最好的、最优越的条件。 柏原早无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悟，我做的都是对的。” 他依然坚持着。 两滴厚重的血液没入体内，五条悟很不赞成柏原早无的这个说法，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 柏原早无似乎从没想过，他对五条悟的好，是一种变相的侮辱。 五条悟不需要他这样。 就在他把话说出来之前，陡然间，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血液融入的地方传来。 神力融合本身就伴随着刻骨疼痛。 就算是柏原早无拿回自己力量的时候都被疼得死去活来。 虽然五条悟接受的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神力，不至于达到柏原早无曾经的痛苦程度，但是现在的这种感觉也已经让他足够难忘。 体验到的感觉和当时的柏原早无有了几分相似。 五条悟没有准备，被神力伴随的痛觉“折磨”打得有一刹那的恍惚，暂时咽下了原本想要和柏原早无说的话。 柏原早无眨了眨眼：“很快就好了。” 插入胸膛的咒文完成任务后消散了，柏原早无的愈合能力过强，就连胸口上的伤口都已经恢复过来，除了被刺破的衣服外，光滑的冷白色皮肤上看不出刚刚才产生的任何痕迹。 柏原早无其实不知道融入他的血液后五条悟会是怎么样的感受，但他只要能确定最终结果是好的，柏原早无就不会在意这么多的过程。 让五条悟受点苦就受点苦吧，都是值得的。 柏原早无担忧地看着半跪在地毯上的五条悟，浑然不知自己的爱已经扭曲了。 五条悟额头都渗出了冷汗，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忍耐着体内翻滚的痛觉，缓慢的运用着咒力想要尽早适应新涌入的力量。 柏原早无蹲下身，无视自己更加虚弱的身体，手指轻柔地在五条悟的后颈、脊背上游走。 他没有说话，给予着无声的安慰。 最多再过半个小时，五条悟就能使用神明血液带来的能力了，到时候不仅能解决掉六眼的危害，还能突破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和拥有卓越寿命。 柏原早无露出一抹淡淡地笑容，眉眼间满是愉快。 “都是值得的。” 柏原早无把这句话的声音说得很小，声音消散在空气中，五条悟没有注意到。 半个小时而已，再说这点痛苦也算不上什么。 两个小时过去。 柏原早无皱紧眉头，不承认自己玩脱了。 ——为什么五条悟的疼痛不仅没有减缓，反而还更加严重了？ 加剧地痛苦已经让五条悟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五条悟的忍耐力和阿无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比阿无的忍耐力更好。 然而就是这样的忍耐力，五条悟到现在都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现在他体内冲刷的痛苦和柏原早无曾经融合神力碎片的时候感受到的疼痛几乎持平，并且保持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 阿无……原来经历过的就是这种疼痛么。 五条悟在恍惚间，突然走神想到了这个。 虽然心里觉得这样玩脱了有些离谱，但柏原早无还是谨遵角色卡人设继续进行着他的表演。 压抑住眼底的慌乱，柏原早无努力想着补救办法。 明明这样做就可以了，神明赐予的礼物不可能这么“叛逆”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按理来说最多半小时就融合完毕一切顺利的事情……柏原早无不甘心在这里停下。 但是没有办法，柏原早无看得出来，原本和他的神力极其匹配，甚至充当桥梁帮他解开了失语封印的五条悟，现在和他的血液产生了剧烈的排斥。 柏原早无很懊恼。 明明他是看在上次五条悟和他的神力融合得很好，才有的这个想法。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就连最开始他的力量还没有找回的时候，神力碎片都会自动出现在五条悟身边。 他以为这些都是有关联的。 如果你没有联系、不能共鸣，为什么又会出现这些情况。 可是现在事实证明，五条悟不能接受他的血液。 没有更好的办法，柏原早无调动起如今还没恢复、只有往常三分之一的神力，做出决定。 必须中止了，不然五条悟会有危险的。 绝对不能让五条悟受伤。 这是柏原早无最重要的一条底线。 中止的办法说简单也很简单。 柏原早无晃动着手指，神力从他的指尖跃出。 柏原早无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五条悟的脊背，找到他的两滴血液，目前正在背部位置游荡的血液在神力的重新指导下，从原本的暴烈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和进来的时候不同，想要将两滴血液拿出很是危险，需要耗费的神力比之前多得多。 到现在了，五条悟居然意识还清醒着，他反手握住了柏原早无的另一只手，现在五条悟手上的体温很凉，他用力攥紧了柏原早无。 “宝贝，下次还像这次一样玩一遍，我就要被折腾死了。” -- 第66页 都这样了，还不忘说话，调侃中带着安慰。 五条悟故意做作的称呼让柏原早无放松了一些。 “对不起。” 柏原早无还是很难过。 真的就只差一点了。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格外精细的动作很耗费神力，庞大的神力流从柏原早无体内泄出。 终于，又过了十几分钟，在柏原早无不确定自己神力还能不能坚持下来的时候，两滴难缠的血液才被逼了出来。 但是这两滴血液现在也不能回到柏原早无体内了。 从拿出来那一刻开始，无论什么原因离体的血液对于神明来说就已经等同于被污染了。 不只是这样。 如果仅仅是因为离开神明体内的暴动，不至于这么反常。 柏原早无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被抚平过，他看到悬浮在空中的两滴血液，神色严肃。 粗喘了两口气，五条悟撑着手坐了起来，额头上的汗沾湿了他的碎发，望着飘在空中把他折磨个半死的血液，声音有些虚弱：“怎么了？” 柏原早无死死盯着那两滴血液。 极致耀眼的金色很容易把其他颜色掩盖住。 在神力的操控下，剥开表面迷人灿烂的金色，除了覆盖在血滴表面薄薄一层的外表是正常的金色外，血滴内里全部都是纯正的黑色。 黑到了极致的颜色代表着不详， 纯粹、恶意。 血液的本质暴露出来，空气在此刻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神明堕落后，无论外貌也好、其他任何特征也好，可能瞬间就会改变，也可能没有那么容易发生改变，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有一个准确识别的办法。 神明的血液颜色各不相同，但是没有一个正常神明的血液会是黑色。 黑色的血液只能代表堕落的神明。 这样的黑色血液自然也就不能用了。 望着眼前的种种迹象，柏原早无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 “……我堕落了。” 柏原早无愣在原地，一双金色眼睛暗沉收敛，几乎在瞬间化为浓郁黑色。 第32章 032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柏原早无不知道。 等等, 堕落……黑化？ 一切的事情突然都串联了起来。 最开始黑化值还很低的时候，那时候柏原早无才和伊豆见面。 柏原早无觉得好玩，和伊豆提到过一嘴自己想要提高黑化值，打出黑化结局。 当时伊豆没有说得太直白, 但是明确给他说了黑化值太好了不会发生什么好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吗。 是否堕落是游戏里设置的一个隐藏数值, 这个数据并不会真的显示出来, 但是又和一个数据有关联。 黑化值。 当黑化值升到某个界限的时候就会达到堕落的条件。 伴随着黑化值的提高，不知不觉间，柏原早无就把角色卡玩成了二改后的堕落卡。 可能不只是黑化值一个数据有关, 柏原早无没有忘记后面又出现的一个新的数据, 偏执度。 看来这些都是和他当初的选择有关系。 太放肆了。 那种心里不健康的样子怎么想都是不堕落才奇怪吧。 柏原早无只不过是稍微放飞了一下，就打出了「神明堕落」的隐藏选项。 真是毫不意外。 柏原早无勾起一个自嘲地笑，双眼蕴含着浓郁的墨色，曾经明媚入星海的金色眼眸消失不见。 五条悟察觉到不对劲。 既然这样, 那不如就推波助澜打出一个足够深刻的悲剧好了。 柏原早无的脑子里满是恶趣味。 深邃漆黑的眼睛里似乎有无限的负面情绪，甚至让人产生不寒而栗的错觉，稍不注意就会被这双眼睛卷入某个毛骨悚然的深渊。 “阿无。” 五条悟撑起身子, 把人抱入自己怀里。 “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你的血。” 柏原早无紧紧抓住五条悟, 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能、不能堕落……” 他的脑子再乱，可是当五条悟说话的时候一下子想起来的还是和五条悟有关的回忆。 五条悟说过的话, 他永远都记得。 柏原早无还记得刚刚离开五条家的时候, 他因为意外和伏黑甚尔一起去各种赌场里走了几天。 当时碰到了五条悟…… 不能不纯粹。 不能没有界限。 必须要干净。 把这些话当做三条铁律牢牢约束着自己, 之后的柏原早无再也没有接触过人类了。 但是现在要怎么办？ 他已经从本质上不干净了。 由内部开始的腐坏, 走向了堕落的结局。 五条悟不知道柏原早无脑子里的误会, 他努力稳住怀里的人。 “就现在这样很好, 阿无不用想太多。” 五条悟的语气很绝对：“如果我连自己本来该学的东西都学不会, 那我早就可以因为自己的废物去死了。” “没事的阿无。”五条悟一遍遍的重复, 不厌其烦：“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他就没有想过自己学不会反转术式怎么办。 根本不存在这个可能。 同理，就算阿无说的六眼有害论听起来有点荒谬，但是哪怕阿无说的就是真的，五条悟也认为他有办法可以自己解决。 -- 第67页 不是盲目自大，而是因为他叫五条悟，就是那样的存在。 “阿无，给我点信心。” 更加贴近柏原早无，五条悟用行动表示他更不在乎什么堕落。 两滴血液不能回收，五条悟会觉得可惜，但最多也就是可惜了。 “阿无，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声音带着点点让人心痒的磁性，五条悟用优越的嗓音低低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我在东京还有好几座房产，到时候我们一起生活，想住哪里你来选。” 他在给柏原早无尽力描述自己想象中以后的生活。 “没事的时候就一起在打理庭院，继续画你喜欢的画，偶尔我来捣乱画上几笔。阿无应该会成为一个很棒的画家。” “高专那边如果需要我出差的话，我们就一起，那些任务都简单，全当是我们公费在日本旅游了。” 从前的五条悟绝对想不到他还会有耐心解释的一天。 “到时候我把我的搭档介绍给你，还有其他同学，夜蛾老师很擅长缝娃娃，到时候可以缠着他送一个给我们。” 五条悟描绘得很好。 在他的话里，一切都是那么浪漫舒卷。 “只要你愿意，其他都没关系。” 五条悟对柏原早无表现出来的偏执欣然接受。 很难说一个疯子自愿被另一个疯子套上枷锁，是不是一种爱。 但是很明显五条悟把选择权交给了阿无。 然而五条悟根本不知道，他现在说的话对柏原早无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影响故事结尾的种子在很早之前就埋下了。 柏原早无松开五条悟的手，艰难地说：“不行。” 感受到口腔里弥漫的苦涩，柏原早无流下眼泪，没有呜咽声，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这不一样。” 神明是不能堕落的。 不只是因为五条悟之前说过的话，虽然这也是绝大部分的原因。 “堕落的神明就是危险存在。” 被泪水沁湿的眼睛闪着水光，像是在无垠漆黑的宇宙里洒了漫天星光。 就算是现在也依然是好看的。 堕落会让神明的力量慢慢腐化，带来的能量震荡会随着神明力量的强弱变化。 主神的堕落，更是整个岛国世界的悲鸣。 再说…… 柏原早无咬了咬唇，他最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堕落的。 不是没有感觉到不对，但还是为了五条悟，因为六眼的存在，在担心的情绪下选择了无视自己的堕落。 “我是自愿堕落的神明。” 柏原早无慢慢掰开五条悟的手指，动作带着眷恋。 “你会背上骂名的。” 五条悟有些不明白。 柏原早无给他简单解释了几句，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又强制让自己变成了以前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疏离模样。 日本有八百万神明，柏原早无是否堕落、因为什么原因堕落，最起码这些来龙去脉就逃不过高天原上神明。 这个一件足够引起神界动荡的大事。 是他自私了，一切都和五条悟没有关系。 阿无太喜欢五条悟了，放任了自己的变化。 但是神明是傲慢的，祂们只会认为是人类的过错，是不知好歹的人类引诱了神明。 如果柏原早无放任自己的神力震荡，天灾产生后，五条悟的名字会被传播，他会背负骂名，用来掩盖神明的丑闻。 到时候天灾的始作俑者会在神明合力的传播下变成五条悟，强烈浓郁的负面情绪会跟随他一辈子。 甚至在死后彻底化为一个恶心的诅咒。 柏原早无不想要那样的结局。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选择。 堕神都有自己的归属，从柏原早无发现自己堕落开始，游戏界面上就刷出新地图「归属之地」， 如果他选择一走了之，故事就变成了平淡结局。 更关键的是，阿无可以一走了之，但是被留下的五条悟，就变成了污点一样的存在。 一个成功引诱了神明堕落的人类，一个知道神明黑历史的人类。 总有那么一部分过分高傲的神明不会选择放过他。 高御产巣日神就属于神界里性格高傲的那类神。 哪怕是最厉害的人类，终究也只是人类。 阿无决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所以他绝对不会丢下五条悟走。 柏原早无的底线就是五条悟。 “我也喜欢你。” 还有最后一条路可以选择。 柏原早无可以带着五条悟躲一段时间，只要两个人远离日本，等到柏原早无度过神力震荡，全部转化为堕神的力量，到时候再悄无声息地回来就好了。 但是那种平淡寡味的日子不适合五条悟。 柏原早无是固执的，他要五条悟肆意、发光的活着，不要他受到一点委屈。 他的想法早就已经不正常了。 表面看上去还是冷冷清清的疏离模样，实际上现在他的脑子本质是狂热的。 失去冷静后。现在的柏原早无也不会去考虑细节了。 五条悟是否同意他的想法，这些都是次要甚至被扔到心底不重要的事情。 -- 第68页 情况紧急，在高天原上的家伙们察觉到之前，他必须做出选择。 柏原早无可以选择和五条悟一起离开，但是他不要这样，他没有资格。 他已经脏了。 堕落的神明就是妖怪、怪物，是和诅咒类似的恶心玩意，不可能认真纯粹的对待感情。 五条悟说过，他不要这种喜欢。 哪怕现在等到了五条悟的表白，柏原早无也将信将疑，本质还是当时和伏黑甚尔走在一起遇到五条悟的时候，五条悟给他说的话太深刻了。 不能保持纯粹的情绪，干净的喜欢他，那就为了他去死好了。 身为神明，他本来就有着对漫长生命的厌倦感。 至今五条悟在柏原早无心里的形象还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按理来说柏原早无解开封印后本来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都疯了，都不正常。 他看向五条悟，像是在努力地用眼睛描摹清楚五条悟的五官。 “我喜欢你。” “对不起，被我喜欢好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五条悟心头一紧，觉得自己马上要失去什么了。 “不用……” 阿无偏执发作，没有听从五条悟的话，和以往的乖顺模样完全沾不上边。 仗着神明力量上的优势，他叛逆地用最后的神力操控了五条悟。 他要五条悟对他记忆深刻，哪怕是自己死后也要永远纪念。 对五条悟残忍吗？ 挺残忍的。 但这只是天之御中主神唯一一次可以说得上的任性。 霎时间苍蓝色的眼睛被入眼只有一大片金色血液的世界染成了墨绿色。 这次他好像真的亲手杀死了阿无。 第33章 033 柏原早无看着五条悟, 脑子里突然想起在北海道的最后一条。 “还记得那座只有一个和尚的神社吗？” “如果你早来一步，或者我晚走一步，一切是不是又不一样了。” 他会提前一步遇到五条悟, 不用设计假装被抓, 不用受到刺激急切地想要治疗五条悟。 就不用这么早的发现了自己的堕落。 两个人认真解释, 慢慢安抚心里的偏执和空洞, 所有的都会走上另一条路。 钟声敲响三十下，他们的错过，正好就晚了一分钟。 “没有关系, 现在这样也是我……最想要的结局。” 柏原早无最后的遗言是五条悟没有听懂的一语双关。 没有人能阻止得了自愿消散的神明。 严格来说消散并不算是广义上的死亡, 从此以后, 他会化作天空清河，鲜花灌木，世间万物皆是他。 会在拂过五条悟脸庞的一缕微风，会是悄无声息滴落在他肩上的一滴雨滴。 创造世界的神明, 终归于他创造的万物。 五条悟不太明白。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差一点两个人就能在一起, 有一个看起来还算美好的未来。 为什么阿无要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放弃。 虚抱着逐渐透明的身影，五条悟快要抓不住怀里的人了。 原本的太阳已经下山, 入夜后的天空就像是一块黑幕, 然而现在天边突然涌出大一片金色的亮光，盛满了整个天空。 浓厚的云层被也被染成了金灿灿的颜色, 此刻的天空亮得和白昼无异, 哪怕是远在森林之外居住的人们也纷纷抬头, 为现在发生的异像感到惊讶。 所有看到异像的人类突然在心底涌出一股浓烈的悲伤，忍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重要之人离世了一样…… 森林里刮起了很大的强风, 所有入眼能看到的草木植物都在激烈地抖动着, 似乎在悲伤地哭泣。 森林里本该出现的虫鸣鸟叫声不知道在哪一刻起全部消失, 动物也放弃了它们的本能，沉默着、同时朝一个方向低下头颅行礼。 神明选择消散带来的异像很美。 异像中还隐藏着万物的悼念。 五条悟在此刻变得麻木，他被强烈的情绪冲刷，看着阿无的身影消失，化为点点金光。 部分金光自然地流入了五条悟体内。 哪怕到了最后一刻，阿无想到的依旧是他。 这样，就能确保六眼不会危害到悟了…… 他给了五条悟近乎无尽的生命力。 这种一味的给予，不知道究竟是祝福还是惩罚。 身体里弥漫着温热舒适的感觉，心上却体验者近乎麻木的痛苦，五条悟在这一刻被分割成了两个人。 “呵。” 他低低地笑了出来。 阿无就连一点念想都不给他留下。 体内暴动的咒力让他迫切想要发泄，最好可以让他体会到生死之间的濒死危机，这样就不用像个装满了情绪不得发泄的木桶，只能自我难受。 屋子里以五条悟为中心，浓郁厚重的黑色诅咒越来越多，强大美味的负面情绪已经开始孕育咒灵。 隐藏在黑色液体中的眼睛眨呀眨，不怀好意地看着位于中心的五条悟。 它们惧怕眼前咒术师的能力，但只要这个咒术师放纵自己，断绝生存欲望，它们就能马上扑上前去把他撕裂。 没有了神力维持，屋子内逐渐堆起一层厚厚的灰尘，整座屋子的电线都被刚才的神力冲刷破坏掉，灯也熄灭了。 -- 第69页 异像消失后，这里变得残败又寂寥。 是曾经柏原早无生活的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意料之中。” 突然的声音出现在五条悟身后，神明的气质让屋子里逐渐产生围拢的诅咒瞬间如同蒸发般消散掉。 高御产巣日神的化身这个时候才匆匆出现，得到神明堕落的消息，本来就该是祂过来处理的。 祂可以第一时间就赶到这里，但却故意晚到了一会。 五条悟没有理会祂。 高御产巣日神没有管五条悟，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不会是这种结局，真是……太可惜了。” 五条悟的速度很快，几乎瞬间他的术式就发了出去。 高御产巣日神现在的样子只是一个脆弱的化身根本没有什么力量，祂躲开五条悟的攻击，没有选择出手。 就在五条悟烦躁想要继续攻击的时候，祂的一句话让五条悟停了下来。 “第二次了，他还是栽在你身上。” “什么意思？” 五条悟喉咙有些干渴，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想要得到答案。 勉强冷静了下来，五条悟发现眼前这个陌生神明的态度很奇怪，不像是来幸灾乐祸或者是生气的。 高御产巣日神看着五条悟的眼睛，难得露出一丝怀念。 “被人类称为六眼的眼睛，确实是我唯二流过的两滴眼泪。” 高御产巣日神不想也走上堕落的结局，祂必须是高天原的主宰。 所以还是解决这个事吧，就算是为几千年前的那件事情彻底画下句号。 虽然说到底也是祂狡猾地利用了天之御中主神的事情踩了一脚防止堕落，但毕竟最开始不是祂的错。 所以祂现在可以来找人类心平气和地谈话了。 直接把五条悟携带进了一个幻境，逼真地展示出了几千年前的故事。 “高天原建立没多久，我们就注意到了人类这类生物。” 人类从上千个物种中脱颖而出，学会交流，建造工具房屋，再发展出文化。 高御产巣日神缓缓说道：“当第一个从人类信仰中诞生的神明出现时，所有的原生神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 绝大多数神明都选择了接受人类的信仰。 只有天之御中主神拒绝接受，继续从前的修炼。 又过了漫长的时间，此时除了天之御中主神，几乎所有的神明都和信仰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当时，原生神明还有机会可以拒绝接受人类的信仰，但是抽离信仰，会遭受到无异于断腕一样的折磨。 更不要说在那段时间里，从信仰中又诞生出来了那么多的次生神明。 “他要降下天灾灭绝人类。” 天之御中主神在那个时候看出了信仰对神明的利害。 从人类信仰中产生的百万神明自然也随之消灭。 他要保护原生神明的存活。 高御产巣日神有些无奈：“就拿我来说，原本我还有很多职能，但是在人类的参拜下，到了现在身为产神的职能已经逐渐侵蚀了我的其他能力。” 五条悟冷笑了一下：“别说这种假惺惺的话。” 他对幻境里人类演变的历史没有任何兴趣，自然也不会相信高御产巣日神嘴里的话。 五条悟现在很清楚，神明是会骗人的。 阿无就骗了他。 高御产巣日神有些苦恼地说：“不小心说远了，总之他最后没有降下天灾，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祂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是我和他吵了一架，是我让他下界转生，去人类社会里体验。” 也就是因为千年前的那次体验，天之御中主神遇到了一个人类。 遇到了彼时还没有六眼的、五条悟的前世。 为了他，天之御中主神放弃了降下天灾。 高御产巣日神觉得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有些难堪：“他早就为你死过一次了。” 五条悟看着千年前的故事，那个阿无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普通人类。 最后却被当做不祥之兆活活烧死。 千年前，阿无掩盖了拥有咒力尚且年幼的五条悟，其实他才是村民们认为的真正的不祥之兆。 千年后，更是为了不让五条悟背负上骂名，选择了消散，化作万物，永远陪伴在他身边。 “巧合的是，那些村民烧死他是为了祭拜我。” 高御产巣日神的眼泪是这样落下的。 没想到落到了五条家一个孕妇的肚子上。 兜兜转转六眼成了五条悟的眼睛。 祂想要天之御中主神留在高天原，两个人却一次又一次的爆发矛盾。 祂不能忍受天之御中主神对人类，特别是某一个人类的关注。 这便是柏原早无没有耐心去收集的角色卡绘卷。 完全收集后，里面的回忆剧情会比高御产巣日神对五条悟说的三言两语更清晰。 柏原早无正准备退出游戏的时候，看到了高御产巣日神，抱着好奇的态度，他暂时没有退出游戏。 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么一段话。 和他想象中的CG剧情不太一样。 柏原早无想了想，还以为是个老套的逼肝产物，没想到还有点意思。 下个副本可以重点收集一下。 -- 第70页 得出结论，柏原早无毫不留情地退出了游戏，完全没有在意五条悟。 一个游戏界面上都提示已经打出了结局的副本，没有玩家会在乎里面的NPC。 高御产巣日神怀着一种自己也不曾感受到的、缘自心底的嫉妒说： “恭喜你，获得了他的全部偏爱。” 神明的化身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狼藉证明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五条悟没有兴趣去了解高御产巣日神的想法和态度。 他不知道的是，高御产巣日神的化身并没有就此消散，就在现在，曾经参与过抓捕柏原早无行动的长老，在神明的怒火下纷纷暴毙。 就连一点神力都没有留下来，五条悟闭了闭眼。 他拥有卓越的记忆，可是明明只过了一小会，现在的他居然在脑海中已经想不起阿无的外貌了。 月亮出来了。 五条悟抬头看着夜空，对阿无的模糊印象只剩下那双眼睛。 为什么当初会觉得阿无高冷疏离。 明明他的眼睛比月光更温柔。 第34章 034 课间时间, 夏油杰凑到家入硝子面前。 “有没有觉得悟最近很不对劲？” 家入硝子撑着头坐在座椅上：“一看就是失恋了呗。” 不管怎样，女孩子在感情方面总是更敏锐一点。 趁着老师不在，家入硝子大胆地在夏油杰面前点了根烟, 烟雾飘渺中, 她说：“失恋了的纯情少年哟, 给他点时间吧。” 夏油杰笑了笑：“说得也是。” 他以为五条悟只是单纯的被神明甩掉了。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神能为人类做到那种地步。 夏油杰眯起眼睛：“夜蛾老师好。” 家入硝子吸烟的手一顿。 随后, 夜蛾正道的声音传来：“说过多少次，不准在教室抽烟——” 夜蛾正道心里也不习惯。 五条悟最近听话得不行，上课也好, 外出任务也好, 全部按时完成, 到点准时离开。 根据知情人士夏油杰提供的线索表示，五条悟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宿舍了。 五条悟这种诡异的态度让夜蛾正道觉得很不安，甚至还怀疑过最近咒术会长老们出事的事情是不是五条悟做的。 那个小子说过好几次要把咒术会的人统统杀掉，难道他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吗？ 要不是后续的调查结果显示咒术会本部没有任何咒力残秽, 五条悟是摆脱不了这个嫌疑的。 当时咒术界大部分人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他。 夜蛾正道的权限不足, 后来的事情他不太清楚，只知道后来咒术会没有再追究这件事了。 六个咒术会高层长老的离奇暴毙, 事情发展到最后居然不了了之。 不只是咒术会, 还包括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死了好几个一级咒术师, 没想到禅院家家主连表态都没有表态。 一级咒术师对这种大家族来说可都是宝贵的财产。 夜蛾正道能模糊地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进行这种报复举动的人, 不是一般的存在, 甚至于连咒术会和禅院家宁愿封锁一切资料提都不愿意再提起来。 “行了，我来就是通知你们下午的实践课暂时取消, 可以去休息了。” 五条悟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在五条宅外的草坪上捡东西。 印象中, 当初和阿无分别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不是没想过来找项链, 实际上他来找过。 找过很多次。 就在刚逃出神隐状态回来的时候。 当时五条悟一边努力学习着反转术式，一边来这个地方寻找了好多次。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总觉得这件事说出来他很糗。 表面嫌弃拒绝还亲手把东西丢掉，背后又像条狗一样过来狼狈地想要去找回来。 但是没有找到。 神明送出去的项链是不会被无关路人捡到的，无人关注的时候通常会是隐匿状态来自我保护，除非遇到五条悟或者它原本的主人。 五条悟学习反转术式的样子…… 去请教家入硝子的时候，她给了他一个建议。 “既然你和我不太一样，干脆去‘找死’好了。” 家入硝子认真地说：“去找一下那种用不出反转术式就会死的危险情景，说不定给到的压力会管用哦。” 为了学会反转术式，听取建议后五条悟有了计划。 然后就没有时间寻找项链了，这件事不了了之。 直到夏油杰把无保护措施跳崖的五条悟拉住，他的找死行为才得以终结。 五条悟去做了很多他想到的可能会死的事情，甚至把一条路上的咒灵都杀了个干净。 咒灵对他没有意思，而无论是多极限的运动，对他来说也很简单。 除了偶尔不注意会蹭出一些小伤外，五条悟根本没有感受到刺激的情绪。 他学不会反转术式，努力做了很多，可是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给到五条悟的真正压力。 这是五条悟的痛苦来源，成了埋在他心里的一根刺，很难消除。 以前五条悟觉得这都是因为他自己是最强的存在，其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弱小了，体验不到这种危险，甚至还有些得意。 实际上高御产巣日神给他说了一件事。 -- 第71页 「他对你的保护是变态的执念，不会允许任何真正威胁到你的存在出现在你面前。」 「不然我为什么不杀掉你？早在千年前，我就打算杀你了。」 千年前的五条悟带上了项链，高御产巣日神没有办法去杀他。 千年后，高御产巣日神有些纠结，决定如果五条悟带上项链就去杀他。 命运就是这样抓弄人，他拒绝了项链，丢弃后又没有找到，这是第一次无意中被救起。 后来，五条悟找到了项链。 是在阿无曾经在五条家居住的庭院里找到的。 那个院子仆人们都觉得不吉利，已经荒废了好久。 逐渐就成了五条悟很喜欢待的一个地方。 他在无意中从杂草横生的庭院里捡到了以为永远都不会再看到的项链。 项链也会怀念主人的。 他们都很想阿无。 五条悟闭眼间，脑海里能想到的只有那双灿金色的眼睛。 他已经想不起阿无的样子了。 传说缘分消失后，人类是会忘掉神明真实外貌的。 五条悟不相信他和阿无的缘分消失了。 “今天的风也在替我想你。” 以万物作为载体的四年传递，阿无能收到吗。 此后，五条悟颈间的项链再也没有取下。 黑色的绳索带着神明，掉着的一颗不知名的、小小的金色宝石十分漂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存在。 是五条悟能联想到的，最接近阿无眼睛的东西。 五条悟戴着的项链平时都藏在高□□服内，很少有人能发现。 很久之后，五条悟成了一名高专教师，一个特殊的学生入学了。 他在私下开小灶给那位学生补课的时候，穿着常服的五条悟把他的项链无意中露了出来。 虎杖悠仁好奇地看着项链：“哇，老师，这是什么宝石吗？看起来好漂亮。” 五条悟抬手摸了摸，笑容中带着显摆：“这个哇，是老师的——定情信物哦。”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接着说：“诶，老师居然已经有对象了！” 这么跳脱的五条老师，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当然，我们可是已经交往超过十年的最佳情侣。”五条悟得意地说：“老师的男朋友很厉害喔，光是这条项链都救过老师两次。” 他已经能平静地接受阿无离开后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在世界上的事实，不再强制让人忽略他的项链。 只要阿无没有死，可以把万物都可以当做是他，那么五条悟觉得自己和阿无谈一个恋爱，很奇怪吗？ 他们依然在交往，只是另一方的存在形式比较特殊。 特殊到五条悟都记不清自己伴侣的外貌了。 “诶，骗人的吧——”虎杖悠仁睁大了眼睛：“老师那么厉害，怎么、怎么还会被救两次？” 能被救一次都很意外了。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苦恼中带着一点点甜蜜：“因为老师的男朋友比老师还要厉害呀，很厉害很厉害。” 所谓的第二次被救，是在阿无离开半年后的一次任务。 五条悟被咒具贯穿了气管，伏黑甚尔被天与束缚赋予了强悍的身体素质。 因为和柏原早无的缘分，他提前接触到了五条悟，更加了解五条悟的情况。 “听说他死了。” 伏黑甚尔插出武器：“可惜……” 可惜没了一个赌场工具人。 此时的五条悟还有一口气尚存，他倒在地上，双眼有些模糊地看着伏黑甚尔。 那个人……他没有忘记。 除了他以外，曾经唯二和阿无待在一起的人类。 确实可惜了。 阿无在最后只给了他无尽的寿命，以他的情况还是打不过伏黑甚尔。 五条悟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呼吸间都是气管外露冷冽刺骨的疼痛，脑子里不自觉回忆起了自己之前的种种经历，大部分想的都是和阿无有关的记忆。 体内的咒力开始沸腾，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壳而出。 五条悟神经跳动，觉得自己就要突破某种枷锁禁锢。 家入硝子说的话是对的。 只有在濒死的可怕压力下，他才能学会反转术式。 就当五条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感受着这种奇妙的感觉，即将领悟反转术式的时候—— 伏黑甚尔补刀了。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选择。 也是伏黑甚尔跟着柏原早无学来的赌博技巧，后来逐渐发展到任务中。 好像随手补刀也不是一件坏事。 五条悟差点就被这刀给补死了。 还好他带着的项链不只是一个装饰物，护主条件达成，第一时间就挡住了伏黑甚尔最后补刀的致命一击，并且帮忙伪装造成了五条悟的死亡假想。 柏原早无曾经和五条悟说过，这是一条有着防御功能的项链。 阿无早已经消散，但是他的痕迹对五条悟来说无处不在，即使到了现在，也能再救他一命。 五条悟终于彻底疯了。 他学会了反转术式，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在实力上彻底和人类划开界限。 他看到了天内理子的尸体，抱着尸体就感觉现在的样子好像回到上次。 他没有办法组织阿无的消散，也没有办法阻止天内理子的死亡，他是最强的存在，也没有办法无所不能。 -- 第72页 五条悟彻底跨进当之无愧的「最强」称号的时候，明白了自己并非无所不能。 他杀死了伏黑甚尔，恍惚间在这一刻吹起的微风里感受到了阿无的身影。 他的阿无真的化成了一缕微风，一直陪伴在身边。 仿佛他的幸福，就在不远处。 五条悟伸手虚虚地网住一团空气。 “既然你还存在，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从来没有想过的一种交往方式在五条悟脑中浮现。 在这一刻，他拥有了他的幻想恋人。 疯子的爱绝对一种令人窒息的禁锢。 第35章 035 结束了一个副本, 柏原早无重新出现到最开始第一次进入游戏时来到的地方。 原本的神殿背景已经被另一种风格取代，现在柏原早无看起来好像置身于一个青葱绿色的森林里，不远处是一座有着粗狂美感的洞穴。 洞穴里的“家具”被打磨得很精致。 代表四个不同副本的四副图画挂在洞穴头顶, 第一幅画已经完全点亮, 美轮美奂的样子看起来里面的神明似乎下一秒就要脱离出来。 和最开始的时候差别很大。 神明的无悲无喜的眼里带上了从前不曾出现的悲伤，仔细打量还从脸颊上隐约滑下了两滴眼泪。 柏原早无只看了一眼, 就移开了目光。 反正是已经内测完的剧情了。 游戏正式上市的时候他是不会有闲钱和多余的精力来玩的，所以他大概率不会再接触那段剧情, 重新再玩一次打出其他结局了。 应该是再也见不到上个副本里的NPC了。 柏原早无卸下在游戏里一直在线的演技，放松下来后不再保持紧绷，懒散地坐在柔软小草铺成的坐垫上，鼻间可以闻到一股好闻的淡淡草香味。 “伊豆, 结算。” 回到游戏大厅，长出翅膀不再掩盖的小兔子飞了过来。 伊豆蹭了蹭柏原早无的手才大手一挥，打开游戏屏幕在空中的投屏。 “恭喜主人完成第一个副本「神明的轮转」！” 游戏屏幕在柏原早无的面前展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幅代表游戏结局的画卷—— 繁华的东京街头，一个白色短发、带着墨镜的少年穿着高□□服，他和所有路人行走的方向刚好相反。 只有他一个人格格不入, 要走的方向和所有的路人的路径完全相反。 更引人注目的是, 他随意摆下的右手看起来正牵着一个人的手。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被少年牵着、带着朝前走去。 柏原早无：谢邀, 没想到玩到他最后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鬼。 有点诡异。 伊豆挥动着小短手，播放撒花特效。 “恭喜主人达成结局——「疯狂序列」！” 一张角色卡从柏原早无体内脱离，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代表达成结局的稀有程度。 柏原早无达成了剧情策划设定的唯二的金色结局。 两个金色结局，一个HE，一个BE, 柏原早无打出了其中一个。 【主线任务：神明的叹息（完成程度95%）】 【支线任务1：存在一个及以上NPC好感度达到90 （未完成）】 【支线任务2：至少存在一个NPC好感度达到100（已完成）】 “主人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呀！”伊豆叹了口气：“就是可惜差了5%的那么一点。” 柏原早无看着第一个没有完成的支线任务, 想了想好像是那个叫伏黑甚尔的家伙。 他没有把伏黑甚尔的好感度刷到90, 和伏黑甚尔分开后就没有再去找这个男人了。 伊豆不是很明白：“主人为什么不刷这条支线了？” 哪怕是把重点放到了五条悟身上，柏原早无也有时间去找伏黑甚尔刷好感的。 柏原早无翻看上个副本的NPC图鉴，低敛了眼眸。 “不刷。” 揉了揉伊豆的兔子头，柏原早无笑着说：“这个人离过婚还带着孩子。” 柏原早无观察能力不错，和伏黑甚尔相处了短短几天在游戏系统的帮助下就知道了伏黑甚尔的一些基本信息。 “这种没有底线的小白脸一看策划给女性玩家设计出来体验富婆快乐的，我凑上去做什么。” 伊豆还是不明白：“没有呀，主人要是想也可以给这个人物砸钱刷好感的。” 已经出了游戏，限制解除，伊豆可以说的话变多了。 “这个角色的好感度可好刷了，只要主人想的话，砸个十几亿好感度很快就能破90了。” 只不过砸完后很快又会降下去，大概是一分开好感度就会飞速下降的程度吧。 柏原早无倚在柔软的草椅上，哼哼了两声：“不要——” 他任性地说：“属于言情线的角色，我一个走耽美线的玩家为什么要去碰？” 柏原早无有自己古怪的坚持。 他有一点奇怪的洁癖。 伊豆也只是随口提一嘴，没有太在意这点小事。 主线任务完成度高，游戏给的奖励很丰富。 除了发放给了柏原早无的三千个钻石，刚好可以进行一次十连抽卡以外，柏原早无还得到了一颗金色品质暂时看不明白的珠子。 珠子应该是和下一个副本有关，柏原早无观察了一下就放进系统空间了，准备等进入下个副本的时候再拿出来好好观察。 -- 第73页 除此之外，柏原早无看着手上沉甸甸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三千个钻石。 果然游戏的本质都是抽卡逼氪。 碰巧柏原早无的运气还很差。 他讨厌抽卡游戏。 果然，在平平无奇的抽出了十张灰色卡牌后，柏原早无冷笑了一声。 他只抽中了一堆在游戏里使用的日元、普通衣服、普通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 柏原早无立刻选择了下线。 不能多想，不然他会忍不住为自己的只要E等的运气悲伤到哭泣的。 柏原早无完成了游戏内测的第一个副本，玩是玩得很开心，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他的心理多少都觉得有些疲惫。 特别是之后还要尽快把第一个副本的反馈报告发给游戏商。 柏原早无洗完澡躺到床上。 睡觉！ 这些后续的事情全部等他睡醒再说。 柏原早无是被早上的闹钟吵醒的。 他居然从昨天下午退出游戏后一睡不醒，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柏原早无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月曜日”一下子从穿上坐起来。 几天前山野美奈子的话在脑中回响—— 别忘了星期一的时候早上十点在新干线见。 现在已经七点半了，柏原早无换好衣服，带着提前准备好的资料立刻就出了门。 “山野姐。” 在约好的时间碰面，看到前面熟悉的身影后，柏原早无伸手拿出一个面包。 “又为了多睡会忘了吃早餐吧。” 柏原早无现年18岁，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他像从前那样关心着山野美奈子，在人际关系上几乎做到面面俱到。 山野美奈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呜呜，不愧是我贴心的好弟弟。” 柏原早无保持着扬起的嘴角角度不变：“也是因为平时山野姐对我多有照顾呀，所以我这么做是应该的。” 山野美奈子不在意地笑了笑：“都是应该的啦。” 毕竟长得好看脾气又好的弟弟谁不喜欢。 “走吧，一会面试完姐请你吃饭！” “谢谢山野姐。” 柏原早无语调上扬，态度大方热忱。 山野美奈子一手拿给柏原早无很厚的一沓资料，一手接过面包：“太难了呜呜，作为一个昨天是周末都要加班到半夜的社畜真的太难了。” 化了妆的脸上仔细观察还能看出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三两下解决完面包，山野美奈子擦着手的同时给柏原早无解释：“这次试戏的角色很有难度，我发你的资料都看过了吧？” 谈及工作，她立刻认真了起来。 柏原早无点头：“已经全部认真看完了。” 名取周一推荐给柏原早无的角色是一个少年杀人犯。 16岁就杀了第一个人，此后就迷恋上了杀人的刺激快.感，在两年间陆陆续续作案又杀死了67人。 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社会变天。 这个少年杀人犯的智商很高，拥有很好的反侦察能力，在杀人这件事上很有天赋，自学了很多精湛的杀人技巧。 最关键的是，少年拥有一幅优越外貌为他提供了很多便利，还有天生自带的卓越演技让他逃过了警察的好几次怀疑。 总之就是一个很有反派魅力的疯子角色。 杀人犯的身份没有揭示之前，需要给观众演出一种介于毛骨悚然的违和感和很自然阳光的邻居少年之间的体验。 这部剧有点类似单元戏，虽然这个角色出场的戏份不多，但是和主角扮演的刑警有强烈的冲突和对场戏，一般的演员根本驾驭不了这种角色，更不要说和身为主角的名取周一对戏了。 演艺圈都知道名取周一的演技是很厉害也很容易压人的。 偏偏导演为了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不肯降低选角的标准，一定要一个长得好看的人来演这个少年杀人犯。 柏原早无看完资料后就觉得很有意思。 他确实很适合演这种戏，甚至可以说稍微暴露一下本性就能演得很自然，完全融入角色。 但问题是……名取周一怎么看出来这个角色适合他的？ 这个问题就很耐人寻味了。 柏原早无不相信只是在片场的一个照面，名取周一就能把他看穿。 不只是为了工作赚钱，柏原早无更是怀着一种好奇决定来看看名取周一。 柏原早无和山野美奈子进入车厢后简单说了一会接下来的试戏流程，就各自休息了。 过了几个小时，到达横滨后，剧组甚至派了专车过来接他们。 山野美奈子负责和剧组人员联系，站在车站，她挂掉电话后，有些激动。 山野美奈子对柏原早无说：“居然会有专车来接我们，看来导演真的很重视我们的阿无。” 她打着气：“冲啊，这个角色你一定可以，拿下来后给你姐火起来！” 到时候欺负过她家崽的什么山野月岛通通爬开！ 柏原早无有些哭笑不得：“姐，平常心啦，这种大导演不一定看得上我，接人什么的，说不定就是给名取周一一个面子。” 山野美奈子不服：“阿无要有自信，你演技那么厉害，我看这个角色肯定就是你的了！” 别看山野美奈子现在这样嚣张，实则上了剧组的专车后，她很有礼貌，为了不引起剧组人员的反感，多余的一句话都没说。 -- 第74页 柏原早无坐在车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在思考角色人物，为接下来的试镜做准备，手指垂在腿上，时不时虚虚地比划一下。 乖巧认真的样子，让来接人的剧组人员多少对他有了初步一些好感。 实际上柏原早无是在脑中潜心琢磨——他的内测反馈该怎么写。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就到了剧组。 柏原早无也想好要怎么写这次的反馈报告了。 本来以为一来就可以试镜，没想到导演他们碰巧正在拍一场戏。 为了不影响进度，剧组决定一边先拍其他的戏，一边寻找适合少年杀人犯这个角色的演员。 导演暂时走不开，就让工作人员带着柏原早无和山野美奈子去吃午饭了。 拍摄似乎不太顺利，他们吃完饭回来后拍摄进程还卡在同一段剧情。 导演刚发完一通脾气，得知柏原早无接下来没有什么事情，不急着试镜，干脆手一挥就让柏原早无两人先去剧组下榻的酒店休息会，晚点等那边的工作结束了再开始试镜。 为了表示抱歉，柏原早无和山野美奈子被安排得很贴心，工作人员为他们在剧组包下的酒店里重新开了两间房，好吃好喝的都上了不说，柏原早无的房间里甚至还有一台办公电脑。 两个人对这个剧组的印象都很不错。 等了一会还没见剧组传来试镜通知的动静，趁着这会无聊，柏原早无干脆合理利用时间在酒店的书桌上写起了他的反馈报告。 酒店房间装修很不错，正对着柏原早无坐下的书桌对面是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拉起窗帘可以看到横滨最著名五栋大厦就在落地窗视野的中心。 这五栋大厦好像是叫什么港口mafia的资产，就连柏原早无都不得不看着眼前的建筑感叹一声：“有钱就是好，连黑.手.党都能光明正大的拥有这么高调的建筑。” 电脑屏幕反射的蓝白色柔光照在柏原早无脸上，一旦开始工作模式就会忘记时间的柏原早无，等他敲完反馈报告的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快到晚上八点了。 看到中午那场戏拍得的确很不顺利。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等到面试通知，倒是山野美奈子的消息发了不少过来。 知道他在做事情，山野美奈子过来找了几次没得到回应后就没管了，她给柏原早无发了消息。 [记得吃晚餐，点客房服务就好了，剧组说了是补偿之一，免费请的] 柏原早无果断拿起房间里的座机，点了自己想吃的几道菜。 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等了一会。 “打扰一下，客房服务。” 身姿挺拔的侍者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小心地把食物放到桌上后，又拿出一封信说：“先生您好，有人自称是您的笔友托我们带了一封信上来。” “请先生您过目一下是否属实？” 柏原早无愣了一下。 他这种小透明还没火到有粉丝的程度，所以这封信只有一种可能。 确实是他唯一的笔友写来的。 柏原早无手下信件，就在侍者要走的时候，他突然把服务员叫住。 “等一下，把信交给你的人……请问你有看清楚他的长相吗？” 侍者努力回想了一下：“抱歉，长相的话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先生，那位男子戴着一顶哥萨克帽，是一顶很有西伯利亚风情的异国帽子。” 柏原早无暗中绷紧了身子，右手放在身后，悄无声息地揭开了钢笔的笔盖，露出锋利的钢笔尖端。 “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了，现在我要用餐了。” 侍者微微欠身：“祝先生用餐愉快，先生用餐结束后只需要拨通前台电话我就会过来收拾。” 他的礼仪挑不出任何毛病，推着餐车缓缓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柏原早无确定他离开后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哥萨克帽是一种很专业的称呼。 很少会有日本人了解这种帽子的正式名字，他们更愿意用“有点奇怪的毛毡帽”来形容。 看来横滨确实是一个充满了奇怪危险的地方。 柏原早无看了眼桌上的信封，白色信封被颜色艳丽的红色火漆封住，和两个人以前交流使用的信封有一些很不一样的地方。 这封信无端地变得很骚气。 白色信封细看可以看到质量很好的封纸上印着月季花的暗纹，火漆的形状很圆，火漆印的图案和以前不同，变成了一枝漂亮的玫瑰，和红色的蜡油很配。 整封信还被喷过香水，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 最关键的是刚写完游戏内测反馈，柏原早无就以这种方法收到了笔友的来信。 柏原早无挑了挑眉—— 这个笔友还真“贴心”，知道他今天在横滨试镜，还特意换了个收信地址。 第36章 036 柏原早无没有受到信封纸包装得精美的影响。 吃完饭填饱肚子后他才撕开信封, 直接坐在椅子上看起了信里的内容。 柏原早无没有叫客房服务。 信里的内容充斥着对柏原早无游戏行为的未卜先知。 柏原早无并不意外，毕竟就连内测员这份工作都是主角的笔友推荐的，他能随时观察到游戏情况也很正常。 -- 第75页 他们互相以笔名称呼, 柏原早无只知道自己的那位笔友叫“陀”, 他的笔名是“鸢”。 然后他就被叫成了小鸟。 柏原早无多次向自己的笔友抗议无果。 [小鸟玩得开心吗？] 跃跃欲试的调侃语调让柏原早无不是很喜欢。 但是一想到内测员这份工作是笔友介绍的，他又忍了下来。 [无趣, 真的太无趣了！] 费奥多尔在信里表示了对他对柏原早无打出结局的强烈控诉。 [这个游戏的研发那么困难，小鸟为什么还是打出了这么一个结局。] [就不能做一点坏事吗？游戏而已没关系的喔。反正人类从出生开始, 在他经历的一生里肯定会做出几件坏事不是吗？] 费奥多尔不相信有柏原早无这种存在。 一个活到18岁还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坏事的人类，真是太有意思了。 [活得很虚假呢，就连游戏里想达成的结局都是牺牲自己的那种结局。] 柏原早无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自己的笔友误会了什么东西。 没做过坏事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只是人们下意识以为的违法犯罪的那一类坏事, 实际上，柏原早无连最小的坏事都没有做过。 他没有和朋友在背后讨论过任何人的坏话。 因为他没有朋友。 他没有在心里咒骂过任何人或者动物。 因为他除了自我厌恶外很难对其他人产生什么印象，谁都不在乎。 没有乱扔过垃圾、没有浪费过食物，甚至没有在无人的时候放纵自己骂过脏话。 顶多心里骂一下，那是情绪发泄, 不算做坏事。 对柏原早无来说,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然而缺少朋友和谁都保持距离的柏原早无不知道，他的人生轨迹充满了诡异。 费奥多尔就是第一个发现这种诡异的人。 他还在信里继续写道： [游戏而已，就算把NPC杀了都无所谓的喔, 小鸟为什么还是不肯做得再任性一点呢？比如把除了攻略角色之外的所有人类都杀了，那样你们就有完美光明的未来了。] 柏原早无看到这里的时候沉默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就是那种玩个游戏都不想杀NPC的圣人。 陀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柏原早无很是无语，他在游戏里已经很放松了, 虽然游戏不完全的机制让他体会了好几次痛到极致的感觉, 但是伊豆也已经向他保证, 得到了游戏策划的反馈，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柏原早无在玩游戏的时候其实有想过笔友信里的建议。 但是柏原早无最终没有选择屠戮人类的想法也很简单，他累了，不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懒。 反正只是个游戏，柏原早无连现实里的人都不在乎，更何况一个当做工作在玩的游戏。 至于消散自己什么的，这种做法是为了达成和五条悟的BE结局，纯粹是因为柏原早无对五条悟初印象不太满意导致的一系列后果罢了。 柏原早无只是为了给五条悟选一个记忆深刻、终身难以忘怀的结局。 想看强者翻车不是所有人的劣根吗？怎么到了他的笔友那里，就把他说成一个善良的小可怜了。 柏原早无不明白，演戏而已，马甲消散废掉了就废掉了，反正他也出了副本，怎么就成了连游戏里的角色都不忍心伤害。 他觉得陀肯定是误会了。 柏原早无被自己的笔友说得一点感觉都没有。 信件上的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柏原早无看完后忍不住笑了一下。 既然都误会了，那就这么误会着吧。 就让他的笔友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做坏事。 不知道欺骗是不是一种坏呢？ 柏原早无回到书桌，随便从书桌下方的抽屉里就找到了一本信签纸和崭新的信封。 带有商务功能的酒店在这点上就是贴心。 柏原早无写得很快，他熟练地写好一些凑字数的问候，在信的中间着重告诉了一下笔友他玩游戏遇到的糟心事。 信里写的意思和柏原早无的真实想法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他在信里写着： [我知道游戏里的角色不重要，但是你们的全息游戏太逼真了，我当然不在意游戏里的人物，只是……] 柏原早无顿了顿笔，接着写道： [我怕在这么真实的游戏里杀了人，会对我的现实生活造成影响，话说你们游戏做得那么逼真就不怕公测后有玩家分不清现实和虚拟然后产生什么恶□□件吗？居然还都能过审到内测的地步了。] 这封回信有交流也有争执，用没那么听话的口吻告诉了费奥多尔——他说得对，他的笔友小鸟本质上就是那么一个烂好人。 柏原早无有些感兴趣。 他想知道接下来他笔友要怎么做呢。 费奥多尔当然是选择把这一切都在游戏里反馈出来啦。 至于公测问题，这个游戏当然永远也会是只有一个玩家内测环节的游戏啦。 柏原早无写好信后才又叫了客房服务。 还是刚才的侍者，敲完门后他推着餐车走进房间，笑着对柏原早无说：“先生晚上好。” 柏原早无点了点头，态度比较冷淡，等侍者收拾好餐具后才从书桌上抽出自己的回信。 -- 第76页 柏原早无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夹着薄薄信封，轻轻一推放进了侍者外衣的口袋里。 “谢谢。” 他重新坐下，除了那句道谢外没有说任何其他的话，侍者也没有多问，既不对柏原早无的行为感到惊讶，也没有询问要把信送到哪去。 侍者依然是恭敬地行礼，然后退出房间。 柏原早无的房间位于酒店很高的一个楼层，他走到落地窗前，金色眼睛里有着横滨这座城市繁华夜色的倒影，美得交相辉映。 “这么看似乎很难想象……” 这个夜景看起来和其他城市一样漂亮没有差别的城市，居然是恶名远扬的横滨。 居然是一座很难吸引正常人来到的城市。 柏原早无最后的话淹没在了嘴里没有说出来，其实他最好奇的地方其实是视野正前方的五栋大厦。 柏原早无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是属于横滨的孤儿，如果侥幸能活到现在，估计会是某个黑.手.党组织的底层混混。 或许还会因为长得好看当了某个首领的男情人。 柏原早无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好玩，忍不住笑了出来。 试镜的时间一推再推，终于毫不意外的推到了第二天。 山野美奈子第二天还有其他工作，虽然剧组方面的态度很好，但她在晚上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担心柏原早无，拉着他又嘱咐了一遍。 说完后山野美奈子还拿着电话挥了挥：“如果有什么事别怕麻烦，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离开的时候乖乖跟着剧组的工作人员离开，别在横滨乱跑。” 再三嘱咐完，山野美奈子才在两个一身腱子肉的工作人员护送下坐上新干线回东京了。 分开后柏原早无就回到酒店房间继续宅着了。 倒是刚刚收工的名取周一走出电梯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柏原早无和名取周一正好住在同一层楼，名取周一笑了笑，摘下墨镜放到口袋里。 他对助理说：“去给那个房间送一套换洗的衣服吧。” 看到这个样子的柏原早无，名取周一觉得有些奇妙，但还是随手帮了一个小忙。 柏原早无没有想到要在横滨待上两天，所以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东西。 他本身有点洁癖，不想洗完澡后穿脏衣服，也不想穿酒店的浴袍，柏原早无觉得那玩意更脏。 就在他想着实在没办法就下去随便买一身衣服准备行动的时候，门铃响了。 面对陌生人，柏原早无下意识又带上面具开始演戏。 少年接到名取周一助理送来的衣服时还有些呆愣，他眨了眨眼睛，迷茫地说：“诶，真是谢谢名取先生了！” 还随手给了助理两颗糖。 少年挠了挠头：“实在不好意思，多谢你们的照顾，这是一点小小的谢礼。” 柏原早无有些局促，他身上暂时只拿得出这两颗糖了。 本来听了名取周一的话加班来给新人送衣服的助理有些微词，现在看到眼前的少年这幅乖巧模样，助理不仅没了抱怨，还觉得有些温暖。 谁不喜欢长得好看性格又好的孩子？ “没事没事。”助理摆了摆手，又多说了一句：“明天你的试镜时间大概是在早上十点左右，最好八点半就下楼去把早餐吃了，试镜通过了的话还可以在剧组解决了午餐再走。” 眼前的少年因为他释放出来的善意眼睛都亮了一下：“谢谢哥！” 还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助理离开的时候心情很不错。 柏原早无关上房门，原本伪装出来态度瞬间褪去，恢复成了原本的不冷不淡， 仔细检查了送来的衣物，不仅连衣物的牌子都在网上搜了一遍确认品牌方没有任何黑历史，还包括助理提过来的袋子都认真检测了一遍。 确认没有任何微型摄像机和其他不利的东西后，柏原早无才去洗了澡。 他感觉有些累了。 如果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柏原早无宁愿在开始下一个游戏副本。 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娱乐圈，最讨厌在现实里演戏。 第37章 037 清晨的阳光洒净公寓房内, 洒落在房间角落地毯上的暗色血液被少年的一只手指收敛。 随手划开一根火柴，地毯被烧了一大半。 少年很平静地烧着地毯，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地兴奋。 大早上烧地毯的动作简单中透露着诡异, 无形的张力让人看得不自觉地竖起鸡皮疙瘩，被压抑得喘不过气。 接着, 少年听到了敲门声, 他不慌不忙地打开窗户吹散一屋子的烟火味。 开门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青梅竹马, 少年笑得温柔灿烂。 “早上好，” “咔——” 试镜结束，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佐藤导演有些激动, 他对名取周一推荐的这个人十分满意，当场做下决定：“这个角色就是你了！” “柏原早君演得很棒呢。” 佐藤导演很高兴，最后一个选角的心头大患终于被他解决了。 名取周一也跟着走了过来。 佐藤导演加了柏原早无的联系方式, 还把他拉进了剧组的群聊。 “这位是名取周一, 柏原早君应该听说过吧？你的戏份主要对手戏就是和他一起演。”佐藤导演有心想要把名取周一的帮助说给柏原早无听, 他接着说：“多亏了名取，我才找到你这个适合的演员。” -- 第77页 名取周一略微颔首, 他笑了笑，和柏原早无握着手打了招呼：“你好。” 佐藤导演还有其他时间要忙，他让助理把角色的完整剧本拿给了柏原早无, 叮嘱几句后就让他们先聊, 走开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助理把角色资料给了柏原早无之后也离开了, 一下子这个地方就只有名取周一和他了。 名取周一看了柏原早无一下，试探地问了一句：“听说柏原早君当演员只是兼职？” 柏原早无点了点头, 毫不避讳自己的贫穷：“准确的说是为了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名取周一心底有些惊讶, 他带着几分歉意地说：“抱歉。” 柏原早无的话里说明了他的情况, 如果连生活上所有的费用都需要自己挣，他很有可能是父母去世或者已经没有监护人照顾了。 名取周一很难把他和印象中的那个妖怪联系起来。 实际上一个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厉害的大妖，另一个怎么看怎么样都是普通人类，本来就不应该联系起来。 但是让名取周一迟疑的一点是，这个人类的外貌长得和那个大妖的人型太相似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一种同样特别的气质。 名取周一从最开始就不是抱着纯粹的助人为乐的想法来帮助柏原早无的，他只是想要接近柏原早无，在不知不觉间尽可能多的试探柏原早无罢了。 柏原早无觉得名取周一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又不太像要对他搞潜规则的样子，索性也没再多想，和名取周一就这样随意地聊了一会。 说到底也没有聊太久，名取周一是男一号，他马上还有戏要拍。 “那我就等着柏原早君入组的时候再见面了。” 柏原早无的注意没那么集中，因为他在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名取周一脸上趴着一只蜥蜴，再晃过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了。 “柏原早君？” “不……没什么。” 听到名取周一的声音，柏原早无回过神来：“好的，回头见。” 柏原早无没有多留。 主要是他还要急着赶回东京继续玩游戏。 柏原早无没有想到游戏厂家的效率有那么快，他昨晚发出去的反馈报告，今天早上就收到了回复，他的银行卡上也被汇入了一笔钱。 游戏公司给柏原早无的付款方式有些奇怪，首先支付给柏原早无一笔预付款，再需要柏原早无每完成一个副本后写一个对应的副本反馈报告，收到报告后分开汇出四笔尾款。 柏原早无看到银行卡上到账的长串数字，一想到游戏公司这么高的效率就忍不住想要赶紧回去继续玩游戏。 没有人不爱这种甲方。 护送柏原早无离开的两个工作人员看起来不太像是剧组自带的，更像是出生在横滨本地的保镖。 柏原早无无意间发现这两个人好像是港口mafia的成员。 他现在知道山野美奈子口中的投资了这个剧组的黑.道组织是谁了。 柏原早无心里的好奇得到满足，明白后倒是没有像个傻子一样说出来。 望着扬长而去的汽车，某座刚好可以看到剧组全貌的大楼天台上，一个青年的声音紧跟着消失。 可以看到青年的双眼有着如同葡萄酒般醇红的颜色。 - 柏原早无躺在床上，意识重新接入游戏。 “欢迎回来，主人！” 伊豆在换成了森林风的登录界面里飞来飞去，柏原早无闭了闭眼，感受游戏里逼真的大自然风光。 进入游戏后，他比之前的状态放松了很多。 慵懒放松的样子看起来更具有某种不可说的魅力，如果有其他人看到柏原早无的这个样子，估计会忍不住脸颊发烫，可惜现在能看到柏原早无这幅样子的，就只有一只蠢萌的兔子。 “开下一个副本吧。” 柏原早无现在的形象还保持在上一个副本里神明的样子。 他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长发，想到在第一个副本里自己曾经听从过伊豆的建议，短暂地去过第二个副本，在那里面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被稀里糊涂地杀了好多次。 开局即死亡，还一直在森林里乱跑被人类追杀、找不到存活办法的无解结局。 柏原早无看了看登录界面，入眼全是葱郁森林，代表四个副本的画卷就在不远处的山洞上挂着，刚刚亮起的、代表第二个副本的第二个画卷上画着的正是一只巨大的白色犬妖，浓郁的能量包裹着他，看起来威武漂亮。 ——画卷上看起来那么厉害，为什么他的初始心态会是一只可怜的小狗。 以为自己是张SSR，结果开局变成R卡。 柏原早无想了想，还是没想到开局杀的应对方法。 算了，他准备先进入游戏再说。 带着游戏空间里抽卡抽到的一堆普普通通的生活用品，柏原早无点开了第二个副本。 按下“开始游戏”之前，伊豆蹦跶着跑过来：“主人，这次在森林里，我们很快就能见面哒！” 柏原早无摸了摸乖巧兔子的脑袋。 找兔子这种事情，等他平安度过开局杀再说吧。 柏原早无按下了确认键，进入游戏。 第二个副本，正式开始。 【你是觉醒了远古血脉的凛冽大妖，是天生的万妖之首，是避而不出的隐世强者，是因为不知名原因厌恶人类的最强妖怪。】 -- 第78页 柏原早无感受到黑暗中的逼仄，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幼犬因为是妖怪的原因，很快就长出了厚厚一层毛绒，眼睛也能睁开了。 如果不是身上还黏糊糊的，眼前这只看起来最起码已经有好几个月大的幼犬谁也不相信居然在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出生。 柏原早无把自己努力埋进母亲厚重柔软的绒毛里遮挡飞速跑路时灌进来攻击他的风，即使再难受也乖巧地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呜咽”。 带着他逃走的大妖身形很大，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白色的小山，她刚刚生产完很虚弱。 越是强大的妖怪越难拥有子嗣，这只大妖好不容易怀孕身下自己的孩子，还遭受到了人类的暗算。 他们终于逃到了森林最深处的湖泊旁。 一直在赶路的大妖终于停了下来。 这只大妖的运气不知道算不算好，孩子出生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孩子意外觉醒了千年前犬妖一族祖先的血脉，天生携带的妖力就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但是这种孩子需要的养分也更多，天生不自觉就会吸收母亲的力量用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如果是正常的子嗣，这只大妖现在还不至于那么虚弱。 大妖趴在湖边休息了一会，用湖水细心地给她的孩子把绒毛梳理清洗干净。 她还没有放下戒心。 那群除妖师还在锲而不舍地继续搜索，迟早会沿着她留下的痕迹找到这个地方，她们的处境还是很危险。 不行。 大妖眷恋地舔了舔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还没有自保的力量，而她的情况很糟糕，也已经很难再坚持了，相反那群可恶的除妖师即使杀了一波又一波，他们还会源源不断的过来。 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被除妖师抓住。 子嗣是她唯一的执念，绝对不允许被人类抓住，被屈辱地饲养成一个式神。 更何况这个孩子还觉醒了千年前祖先血脉的犬妖，他还带着犬妖一族的希望。 千年前，掌握西国的犬妖一族，如今竟然已经落败成这样，她的孩子绝对不能被人类抓住。 大妖眼里闪过坚定，她运用妖力将自己的孩子牢牢包裹。 原本待在母亲怀里的幼犬有感觉般睁开了双眼，他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母亲，似乎已经能感受到永别的痛苦了，很是不舍。 大妖眨了眨眼就，似乎有些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露出这副表情，她也很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但已经没有办法了。 一个看起来用妖力编制而成的坚固球体被大妖朝着远处树妖的地方扔去。 跑吧，只要她的孩子努力跑到树妖的地界里就安全了。 刚刚送走自己的孩子，她就感受到了身后的除妖师。 身形硕大的犬妖转过身来：“嗷呜——” 属于大妖的气势全开，她要进行最后的反抗。 犬妖一族有着自己的高傲，宁愿自爆，也不会想要被人类抓住成为式神苟活下来。 另一边，幼犬和母亲分别后，属于柏原早无的开局杀试炼—— 正式开始。 第38章 038 之前经历过十几次的死亡, 让柏原早无已经对第二个副本的开头驾轻就熟。 进行完最开始的强制剧情后，柏原早无感受到自己跌落到昏暗森林里不知道哪个角落的土地上，雪白色的小奶狗努力挣脱出妖力的束缚, 他很聪明，听着母亲的话一刻不停地朝安全方向跑去。 历经了这么多次的危机, 让柏原早无这次从最开始就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 不再像最开始那样要先懵一下再开始行动。 五分钟后第一批除妖师就会找到他的踪迹。 柏原早无被迫背图，在脑子里计算着时间。 第一批发现他的除妖师只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难躲避，但是躲过这两个人后就会紧接着遭到一次总共多达五人的两面围攻。 柏原早无必须找到另一条躲避的道路掩盖自己的踪迹，躲过这五个人。 躲过五人后他还要面临最难的一次包围。 在除妖师头目的带领下, 一共几十个人会突破幼犬母亲的防线找过来，柏原早无最后六次的失败都失败在第三轮除妖师的包围上。 最糟糕的是他现在这张角色卡还有种族加成。 身为犬妖一族的后代，只要被除妖师抓到, 这张角色卡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 柏原早无面对除妖师根本没有机会周旋一下, 一旦被抓到就会自杀重启副本。 最开始的两个除妖师被柏原早无依靠经验轻松躲过，幼犬的发育还不太完全, 才刚刚适应了独自走路，凭借他自己的四只小短腿，估计还要颤颤巍巍跑上好久都跑不到树妖的底盘。 不能一味地像之前那样跑了。 之前柏原早无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重心不在第二个副本, 无论怎么样都会回到第一个副本去, 就一直没有尝试过其他办法。 现在经过十多次的死亡证明了他一味的跑路是走不通的, 幼犬的体力也好，速度也好, 连正常人都比不过, 更不要提那群除妖师了。 一定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幼犬熟练地找到一块木板, 他站在木板上顺着宽阔河流一路向下漂，躲过了第一波和第二波除妖师的围剿。 忽然，远处传来了妖怪的嚎叫声，柏原早无听到这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身体下意识瑟缩，在心脏抽疼间，不自觉留下眼泪。 -- 第79页 他知道，这是自己母亲最后的叫声。 虚弱的大妖选择了自爆，她想要和人类同归于尽，但最终刚刚生产完的妖怪还是因为抵不过除妖师几个小时的围堵，在本来就受伤的情况下，这场危机很快就被除妖师的头目解决了。 他和只相处了几个小时的母亲永远的再见了。 紧接着，失去了一个妖怪目标的除妖师头目仔细观察了大妖，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觉得逃走的这只幼崽可能很特别。 他做下决定，势必要抓住另一只幼崽，不能让这次的行动无功而返。 之后就有了让柏原早无绝望的第三次围堵。 柏原早无站在漂浮的木板上，随着水流向下，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听到这声巨响后，感受着身体内散发的悲伤，突然，柏原早无脑子里灵机一动。 ——只要想办法让角色卡的母亲在自爆的时候成功炸死那群包括头目在内的除妖师不久好了吗？ 柏原早无对自己想出来的这种利用幼犬母亲的想法毫无负担。 他一定要活下来，绝对不能卡关。 对他来说，卡关就意味着卡工资。 柏原早无甚至还有些得意地想，看他的笔友下次在信里还怎么说。 他可是为了活下去利用了角色卡母亲的人，而且还会直接或间接杀掉这么多除妖师，这肯定是一件坏事吧。 柏原早无想明白后，主动跳下木板，四肢小短腿刨着水花努力游到岸上。 现在的他已经很适应这幅新身体了，飞快地抖动身体，把毛上滴落的水分全部甩走。 柏原早无就这样趴在河边闭眼休息，等待除妖师的到来。 很快他就被用着特殊方法在森林里四处寻找他几个除妖师找到了。 感受到后颈被人类拎了起来，柏原早无在心里默念。 三、二、一。 硬要说的话，柏原早无还是挺喜欢这张角色卡的这种无痛自杀就可以重开副本的行为。 比上张痛觉灵敏得过分的角色卡好多了。 重新睁开眼睛，柏原早无感受到他已经回到了最开始的场景，自己还被妖力包裹着扔到了森林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柏原早无迅速从母亲的妖力里挣开，他已经想好了应对办法。 或许不一定是逃避这个副本开局杀的正确做法，但一定是现在柏原早无做起来最方便的办法。 柏原早无之前在游戏里抽出了一堆生活用品和一部分没什么用的小东西，那些带着“普普通通”标签的东西全部被柏原早无扔进了系统空间里眼不见为净，没想到他抽到的这堆灰色品质的东西现在刚开局就派上了用场。 还好游戏系统比较贴心，柏原早无只需要在心里一想，就能让这些东西随着他的意识被自由地拿出来组合在一起了。 不然要是靠这只小狗的手动处理，估计柏原早无就不会想用这些东西了。 他拿出一个野餐篮子，又拿出一个柔软的枕头铺到野餐篮里面，几十上百个质量很好的气球被打气筒吹足了气，只等柏原早无一声令下就能挂在野餐篮上带着野餐篮起飞。 柏原早无灵活地钻进篮子里，随心一想，无数根绳子就在野餐篮的扶手上被牢牢系紧，柏原早无就这样飞了起来。 柏原早无抽到的这些灰色物品最少都是一组12个，多的甚至抽到了成百上千个，比如马力很强的大风扇。 在游戏系统的帮助下，漆黑的夜空中诡异的浮起了好几百个风扇，柏原早无躲在野餐篮里闭眼操控着风扇吹风的方向，朝着游戏界面地图上标注的角色卡母亲的小绿点飞去。 柏原早无的计划其实很简单。 他记得这个角色卡的母亲应该是一个火属性的妖怪，正好他系统空间里抽到了两组「普普通通的煤气罐」。 一组12个，正好24个煤气罐，等他飘到小绿点的正上方，这些煤气罐就能全部听到他的命令从系统空间里出来，在空中瞬间出现然后再配合着大妖释放出来的火，从高处砸下去…… 这个效果光是想想，就让柏原早无在心里狡诈地笑了起来。 虽然表面上幼犬还做不出这么人性化的表情。 让这群臭人类紧追不舍地追他追了这么久。 上千台飘在空中的风扇很壮观，甚至让操控它们的柏原早无有一种自己主宰了这片区域风场变化的错觉。 很快柏原早无就飘到了他的目的地，一群除妖师正围着湖边的一只犬妖。 犬妖身形巨大，气势虽然很足，但已经可以明显地看出她外强中干的状态了。 柏原早无不是不想救下他的母亲，他这张角色卡甚至都还没有一个名字。 但是柏原早无看着小绿点的血条只有最后一丝了，下方还有一个殒命的debuff。 很显然，这只大妖在送走自己的孩子后就做好了自爆准备了，现在也只不过在和人类伪装拖延时间蓄力而已。 柏原早无肉嘟嘟的爪子想要勾住枕头，不痛不痒地在枕头表面磨下一点痕迹。 他现在才刚刚出生，太弱了，弱到他没有长出锋利的爪子，就连一个枕头套子都划不破。 他没有办法救下自己的母亲。 还是太弱了…… 哪怕是刚刚出生的幼犬，也有生而知之的聪慧和敏锐的五感。 -- 第80页 他很理解自己出生后和母亲这一系列的遭遇。 甚至柏原早无把耳朵贴近到野餐篮的底部，还能听到那群除妖师的头目正在说话。 他们还不知道眼前的大妖已经选择了自爆。 “只要你归顺的场家当我的式神，我就不会再去管你的孩子。” 的场家主说得很果断，他认为对眼前这只没有选择的妖怪来说，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 “只要我们签下契约，的场家就绝对不会去抓捕你的孩子，让他在森林里自由长大。” “而且你主动签下契约的话，成为式神后除了认我为主、需要听从我的命令之外，其他的和你以前的生活没有差别。” 幼犬因为激动眼里起了一层水雾，高贵的犬妖从这个人类的话里感到了不可磨灭的侮辱。 卑劣的人类居然也妄想得到他们的臣服。 如果不是贪婪的人类为了抓住他们得到更强更多的式神，他和母亲肯定可以一直平安的生活下去。 或许母亲会因为生下他后变得有些虚弱，但依然是森林里的一方霸主，一只被其他妖怪惧怕的大妖，而再过个几百年，他长大后分居了，母亲就可以去做更多她喜欢的事情，他也能时不时地去照顾母亲。 本来这一切都应该是这样的。 弥漫着恶臭味道的人类，真是令他讨厌。 如果没有人类干预，幼犬的一切都会和现在不同。 作为人类的谈判对象，角色卡的母亲半趴在湖边，大妖的气势不减分毫，她不置可否地看着眼前的除妖师家主，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态度，很显然还是在拖延时间，做好了自曝准备。 不仅如此，她还感受到了自己孩子的气息，就在……天上。 如果不是因为幼犬的情绪勉强还算平静，大妖还以为自己的孩子被什么其他的妖怪给抓住了，差点暴动起来。 西国一脉的犬妖是不会认人类为主的。 他们可以和人类结婚生子，但绝对不会自降尊严，充当人类的式神，以这种毫无颜面的方式苟活下来。 明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偏偏随着人类的发展，他们开始逐步挤占西国的领地和资源。 甚至不满足于单纯的地盘侵占，更是随着阴阳师的兴起，很多妖怪被收成了式神，他们想要收服犬妖充当式神，逐渐把目光打向了西国犬妖。 和其他地区的犬妖不太一样，西国犬妖一脉更加好战，他们实力强劲，如果可以收为式神，可以大幅度提高阴阳师的实力。 偏偏这群犬妖又高傲得很，遇到想要收服他们的阴阳师，打得过的直接就杀了，打不过的宁愿自爆也不会为了活下去去当式神。 西国犬妖一脉，就在这千年和阴阳师斗争的时间里，逐渐对人类有了很糟糕的厌恶情绪，并且把这种情绪融入了血脉中。 偏偏在阴阳师界演变而来的除妖师界里，还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如果能收下拥有古西国犬妖血脉的大妖作为式神，那么这个除妖师就会得到一个非常强劲的助手。 的场家主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找到这么一只大妖的，他迫切地想要收服这只妖怪当做式神。 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能感觉到遮盖住右眼的符咒越来越不管用了。 那只索要眼睛的妖怪要来了。 他不甘心。 凭什么祖先许下的承诺，要他的眼睛去偿还。 他必须得到这只式神。 还在诱哄着眼前这只犬妖的的场家主不知道，他的死期马上就要来临了。 柏原早无盯着游戏地图上的小绿点，殒命debuff的读条即将结束。 大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她马上就要自爆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望着空中悬浮的野餐篮嚎叫了一声。 柏原早无听到一声温柔的女声出现在他的耳边。 “「言」，以后你就叫「言」好不好？” 【盯——角色卡信息更新】 哪怕地上的妖怪看不见，柏原早无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奶声奶气，但十分有力地回答了：“好。” 大妖给自己的孩子取好名字后，没有什么遗憾了，她果断地选择了自爆。 大妖自爆产生的威力很大，光是涌起的火苗都有好几秒高。 的场家主提早察觉到了不对，预想里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不过还好他钻研了西国犬妖的资料，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在场所有的场家的除妖师都拿出一张符咒置于身前，不慌不忙地说着咒语，众人合力形成了一个坚固的保护罩抵御住了大妖自爆的能量。 不过自爆的威力他们虽然抵挡住了，但绝大多数除妖师包括的场家主在内，都还是吐了一口血，脸色比之前苍白很多。 大妖的自爆并不是对他们毫无伤害。 直到最后的自爆，身为母亲的执念都让这只大妖发动最后的妖力，覆盖住了柏原早无的野餐篮，让他不至于被地上的一群除妖师发现。 可惜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死。 观察了全程的柏原早无肉垫拍打在枕头上。 既然妖怪的伤害不行，那就换他的煤气罐炸弹攻击。 在大妖最后的妖力掩护下，除妖师们没有发现漆黑的空中居然还大有乾坤。 -- 第81页 大型保护咒的消耗很大，除妖师们抵御了大妖的自爆后就撤下了这个阴阳术，或站或坐地慢慢恢复起自己的力气。 现在还留下来的火势也被控制在了湖边，没有人想到接下来还有“惊喜”等着他们。 二十四个煤气罐从高空中迅速落下，除妖师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全部砸到了地上。 受到强烈撞击的煤气罐在火海中炸开，一个接一个连环起炸，有的甚至好几个一起爆炸，合在一起的威力甚至不亚于一个导弹。 柏原早无控制着风扇把自己的位置吹得很高，看着地上偷袭成功后无人生还的爆炸场面，他蹭了蹭柔软的枕头。 总算可以睡一个好觉，而不用逃命了。 柏原早无记得自己曾经听说过一句话，虽然他不懂这个是什么梗，但是不妨碍他想把那句话用到这—— “艺术就是爆炸。” 柏原早无正准备离开，他忽然感受到一种奇怪的牵引让他想要向下去地面上自己母亲遗骸的地方看一看。 可是下面的火焰加上煤气的助燃，已经达到一种近乎不可控的山火趋势了。 柏原早无也算是放火烧山了一回。 这种事情，哪怕在游戏里烧得森林，但是是个正常人多少都会有点良心不安吧。 自诩正常人的柏原早无又老老实实地从自己抽到的十个奖励里拿出了唯一一个蓝色品质的东西：两组万能灭火器。 在系统的辅助下，一只小狗勾从飘在空中的野餐篮里露出毛茸茸的雪白色脑袋，正指挥着空中另外的24只灭火器——救火。 谁放的火谁就要灭掉，爱护森林，狗狗有责。 消防员小狗勾如是说道。 第39章 039 在万能灭火器的支持下, 湖泊旁的火很快就被熄灭了。 柏原早无抽到的这几样东西也几乎是报废了，他操控着最后的风力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野餐篮下降，快到到达地面的时候后腿一蹬就跳到了还有些余温的焦黑色地面。 火焰熄灭后, 这个地方仍然有一股很浓烈的烧焦味，还混合着一股不可深究的烤肉味。 粉嫩的肉垫才在黑漆漆的土地上，小狗勾的爪子和雪白色的绒毛都被染成了黑色。 除妖师们因为来不及防备, 就连尸体都被烧焦了, 甚至身体被炸得七零八落的也有。 和死状难堪的人类不同，原本在湖边自爆的大妖虽然产生了爆炸般的能量振动, 但是哪怕是经过了柏原早无的鬼点子攻击，她的外表依然很灵动。 大妖毫发无损的样子就像这会只是趴在湖边睡觉一样。 幼犬快速跑上去, 小小的一团“棉花糖”跑到大妖前爪处，他亲昵地蹭了蹭母亲。 突然, 大妖额头上一簇红色的毛发构成的漂亮图案发出亮光, 一颗泛着红光、浑圆透亮的珠子从大妖的额头处浮现。 这是幼犬母亲的妖丹。 感受到熟悉亲和的气息, 小狗勾后腿发力, 微微站了起来, 两只前爪不断扑腾着飘在上方的妖丹。 那是母亲的感觉。 浮在空中的妖丹似乎发现了站在草地上的幼犬，找到目标后, 它迅速飞入了幼犬体内。 “嗷呜？” 母亲的气息又不见了。 小狗勾歪了歪头, 他长得比普通狗勾快很多, 才出生几个小时, 现在就已经拥有了一声蓬松的雪白色毛发，看起来就像是一朵长了五官的棉花糖。 现在这朵可爱的棉花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萌。 紧接着, 懵懂弱小的幼犬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妖力, 让整个森林都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力量, 好像新的大妖就要出世了。 现在产生的震动，让整个森林里的动物都感到本能的害怕，它们敏锐的直觉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纷纷禁声不敢动。 森林里在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生活在这个森林里的妖怪们纷纷从各自生活的地方抬起头来，他们望向森林中心感叹： 似乎有什么地方要改变了。 柏原早无现在只能感受到自己体内庞大的能量冲击，对外界的所有都失去了感知能力。 幸好犬妖本身的身体素质强悍，力量温和地冲刷着他的身体，没有让柏原早无感受到痛苦。 阿言的母亲虽然离开了，但留下的大妖威压依然围绕在湖边，没有生物会冒着这样的危险敢靠近森林中心，很好的保护了幼犬。 母亲的力量融入他的血肉，幼犬的身体慢慢成长蜕变，同时脑子里涌入许多近乎超载的记忆。 这些记忆全部都是西国犬妖的传承。 原本只需要在成长过程中慢慢领悟的传承记忆现在都被一起激发出来了。 被妖力掩盖的幼犬正在快速长大，悄然发生着改变。 阿言理清传承记忆里的内容的时候，外面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就连母亲妖丹里的能量都已经完全吸收，幼犬的身体不再，变成了一只体型庞大、自带威严气质的合格大妖。 这些变化足以说明传承记忆的内容有多丰富。 完全就是祖先集体开课传授经验培训的程度。 阿言完全掌握了传承下来的知识、再次睁开金色兽瞳的时候，足足过了一百年。 西国犬妖近千年和人类斗争的发展历史，还有种种妖力、武器的使用，各种礼仪和对事情的思考，这些方方面面的知识全部都在传承记忆里交给了阿言。 -- 第82页 这样就导致了，被迫长大的阿言是复杂聪慧的，但也还带着一些没有接触过人类的单纯。 母亲留下的气息早在几十年前就消散了，之后其他妖怪也好。懂我也好，他们不敢踏入这座森林中心地带的原因纯粹是因为这里沉睡着一只实力危险的大妖。 阿言睁开眼睛后，眨了两下瞬间眼里的迷茫就消散了。 西国犬妖对人类的仇恨是融入了血脉中的。 无论是阿言自己和母亲的经历也好，还是祖上从千年前就传下来的恩怨也罢，都对人类没有什么好感。 自然而然的，他对人类的态度就只剩下厌恶了。 森林的恢复力很强，一百年的时间过去，当初被柏原早无烧过的草地展现出了强烈的生命力。 这里已经完全恢复成了火灾发生之前的葱郁模样。 阿言站了起来，他走到清澈的湖泊前，湖水微微泛起涟漪，就像一面镜子，湖水很清晰地反射出了他现在的外貌。 威风凛冽的大妖几乎和母亲曾经的样子相差无几，只不过他的眼睛是一种很特别的金色，如果周身不收敛的话，还漂浮伴随着淡淡的金色能量飘带，看起来……唔，除了很好看外，没有什么作用。 阿言不太喜欢自己的这个形态，不仅是因为太大只了做什么都不方便，更重要的是这个外貌会让他想到自己的母亲。 人类虽然是一种很卑劣的生物，但是不得不说人类的外貌构造是无论做起什么事情来都最舒适的。 阿言排斥人类，但不代表他拒绝接受人类好的东西。 仅仅是一个念想，经过百年沉睡，已经在脑子里把妖力运用纯熟的大妖随着自己的心意，就化成了人型。 白色长发长至脚踝，金色的兽瞳没有变成人类的瞳孔，带起诡异的美。 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有寥寥几笔组成的红色妖纹，这个图案让妖怪本就艳丽逼人的漂亮五官增添了许多妖冶。 细长的耳朵尖透出淡淡的粉色，白色为主，红色边线装饰的衣服和大妖的化形很配。 阿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对人类制定的美丑标准连一个模糊的概念都没有，对自己的外貌没有过多在意。 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这个状态还不错，比本体的时候方便很多。 比较好的一个消息是，经过百年的时间，森林中心湖泊边上的这块地，早就被森林里居住着的其他生物潜移默化的规划给了阿言，他白捡了一块地盘。 森林最中心的地方很是不错，风景宜人，各种动物也都会遵守规则不轻易踏入这个地方，让阿言这种喜欢孤僻的妖怪觉得安静又自在。 更关键的是，阿言凭借着自己的视力，可以看到湖泊不远处的小山上还有一个干燥洁净的山洞。 这块地没想到意外的还是一个很适合居住的地方。 只有一点不太好。 百年前除妖师留下的尸体变成了白骨，散落在草地各处，和大自然的蓝天白云相比，看起来多少有些阴间了。 和这些除妖师的尸骨相反，母亲的骨架恰恰保存的很好，依然是威风凛冽的样子。 除妖师的这些骨头，阿言直接全部像扫垃圾一样用妖力敲碎扫到了某棵大树下当做肥料了。 他在湖泊旁边郑重地埋葬了母亲，垒了一个由厚重石头堆砌而成的墓，却连一个墓碑都立不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叫什么。 阿言找了一块石头，用妖力很轻易地削出了一个墓碑。 他什么也没有写，无字墓碑成了自己母亲最后的名片。 以后，在阿言潜心修炼的日子里，母亲依然陪伴在他身边，做着他的邻居。 大妖其实不用进食，达到阿言这种级别的妖怪，吃东西一般都是为了享乐，阿言并不贪恋从人类那边传过来的习惯，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几乎是过着累了就闭眼修炼，不累了就醒着修炼的狂人状态，飞速地提升巩固着自己的能力。 这片不知名森林的中心，依旧是所有生物不会踏足的地方，阿言享受着这种安静。 直到有一只小兔子因为贪吃，觉得森林深处的草更好吃，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才打破了这种没有生气的安静。 阿言没有把这只兔子扔出去，兔子反而还顺着杆子向上爬，草也不吃了，跑到阿言怀里坐着，还蹭了蹭他的胸口。 “想我了吗，主人！” 原来是一只无害的兔子妖怪。 柏原早无听到伊豆的声音有些想笑，也不知道是谁给这只兔子编写的代码，居然把蠢萌属性拿捏得这么完美。 表面上，阿言低敛了眼眸，轻轻地摸了摸小兔子的头。 “嗯。” 像是不满意主人的冷淡，小兔子长长的耳朵低垂下来，它说：“主人绝对想不到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什么好消息哦——” 阿言低头看着它，妖冶逼人的面容硬生生被冰冷的气质和面无表情的样子镇压了下去。 “说吧。” 他拿了一根从游戏商场里购入的新鲜草料，要比森林里伊豆自己找得到的食物都好吃得多。 伊豆三瓣嘴飞速抖动，啃了半根草料后才继续说了出来。 一只小兔子闯入森林深处后没有被杀死，甚至没有遭到驱赶。 逐渐的，森林里的其他动物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 第83页 森林里还住着不少妖怪，他们都是阿言的邻居，脑筋活路的已经开始想着要不要也提上礼物去拜访一下这位实力强劲的新邻居了。 邻居们的想法阿言，或者说柏原早无并不关系，他现在被伊豆说出来的消息牢牢的吸引住了。 柏原早无摸着小兔子的脑袋：“你说第二个副本可以同时和第三个副本开启？” 伊豆咀嚼着食物，狠狠地点了点头。 它说：“地狱一日游去吗？” 柏原早无亲亲地弹了一下它的脑袋：“不去。” 伊豆一双水汪汪地赤红色眼睛看着他：“听我说完嘛。” 柏原早无默默地又给了黏糊糊的小兔子一根草料作为安慰。 伊豆说：“主人现在可以接去一个支线任务——【地狱一日游】，只要在支线任务里成功达成某种条件，就可以激活下一张角色卡，同时进行副本了。” 柏原早无不置可否，他看着游戏界面上的支线任务。 【地狱一日游——阎魔大王最近正在为地狱的经济发展感到头疼，第一辅佐官提出了一个建议：“为什么不试着开放旅游业来刺激经济呢？”】 【阎魔大王通过了辅佐官的建议，特向本游戏征集旅游测试人员，玩家可以凭征集的想法，自愿接取任务前往哦~（PS：这么特殊的旅游不想尝试一次吗？）】 【奖励：地狱特色金鱼草一株、地狱地图点亮、地府公务人员眼熟buff】 【更有神秘大奖等待玩家在旅行途中自行发掘哦！】 捏了捏伊豆，柏原早无说：“你说的激活下一张角色卡就是这个搞噱头的神秘大奖？” “可以作为游客去地狱参观可是很难得的。”伊豆嘿嘿一笑，不太好意思地说：“反正也没有惩罚，去旅个游玩玩而已，万一就找到了呢。” 小兔子习惯性地卖萌：“主人，反正这个副本的剧情开始还要一段时间，就先去玩玩呗。” 其实别说那个没底的神秘大奖，就算是为了内测玩家的职业操守，柏原早无都会接下这个看起来就很刺激的支线任务。 反正身为大妖，他现在也有实力从地狱里全身而退，底气十足。 逗完了小兔子，柏原早无漫不经心地问道：“如果我真的找到了那份神秘大礼，我要怎么同时开启两边的副本？” 没记错的话，这个游戏时需要随时扮演，没有所谓的关键剧情选项，每个细节都能决定最后游戏结局的走向。 这样还怎么双开？ 柏原早无要把这些问题都向游戏系统问清楚。 万一他运气好，真的就开启了第三个副本呢。 伊豆明白柏原早无的焦虑，尽心地解释着。 “主人可以使用挂机功能。” “考虑到各种类型的玩家，我们贴心地为每一类玩家都设计了相应的玩法。我们故意设置了大量的日常剧情，在日常剧情中发生的日常几乎是不会影响到主线结局。如果玩家不想体验日常剧情，觉得繁琐的话，也是可以选择一键加速或者挂机模式。” 一键加速就是跳过，挂机模式就是想玩部分日常剧情又不想全部玩完，开启后就可以下线挂机让角色卡自动走剧情了。 “但是请注意，日常剧情中可能也会埋有选择哟，部分结局只能走过这些日常剧情里的选择才刷的出来。” 刷游戏结局这个不在柏原早无的工作范围内，他主要负责尽可能让剧情走得更长或者更深刻的形式通关就可以了。 柏原早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个新功能。 伊豆继续说：“第二个和第三个副本的日常剧情基本上都是错开的，主人就可以利用日常剧情的挂机模式让其中一张角色卡自动走剧情，后期还会出现联机模式，让主人实现同时操纵两张角色卡的体验。” 听完，柏原早无立刻接下了这个支线任务。 【地狱一日游，开启】 第40章 040 艳红的彼岸花铺满了忘川河两岸, 一串串被手铐烤住的、脸色懵懂麻木的灵魂正排着队度过转世轮回必须经过的道路。 鬼差们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自从人口爆炸地狱负荷超载后，他们就过上了堪比007工作制度的生活。 人间还有休息日, 鬼差严格来说，不需要吃喝休息，忙起来完全可以做到全年无休。 就在一片麻木的表情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骚动。 “听说鬼灯大人身后跟着的就是第一个来地狱参观体验的游客。” “居然真的有游客过来旅游。” 鬼差们背着鬼灯偷偷吐槽。 “不过那位游客大人长得真的好漂亮哦。” 话锋一转，这句话一看就是个女鬼差说出来的。 原本还在见缝插针休息的鬼差纷纷留下冷汗。 “喂喂, 仔细看, 这个游客大人是一个大妖吧。” 另一个鬼差接过话：“真正厉害的妖怪大人，最近几百年开始, 他们人型谁不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鬼差们摸鱼的讨论迟迟不停, 鬼灯额头上青筋冒起。 这群家伙, 现在地图人口这么忙的时候居然不去工作就算了, 还要在地狱好不容易招揽到的一个游客背后议论这种事情。 他们是觉得以妖怪的听力会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吗。 聚集在一起的鬼差们迟迟停不下议论声，最后还是被忍无可忍的鬼灯给打断了。 -- 第84页 鬼差们看到第一辅佐官大人眼冒寒光, 挥出狼牙棒的时候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瞬间四散逃走。 “我们去工作了, 鬼灯大人！” 吓唬走那群偷懒的下属, 鬼灯收起狼牙棒，转身接着给阿言介绍地狱规划出来的旅游路线。 地狱的样子和柏原早无想象中的样子差不多, 路过了著名的三途河后，在导游鬼灯的带领下, 他们一路上看到的景色基本上都是由一望无际的荒原和数不尽的枯树组成。 说实话, 很容易审美疲劳。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孟婆的火锅店。” 火锅店？ 阿言侧了侧头, 他望着鬼灯, 似乎在说, 什么是火锅店。 鬼灯给不太了解的妖怪解释：“一种从国外传过来的美食形式，是我们日本地狱分部的孟婆回到种花家总部地狱的时候，跟着总部孟婆学习后萌发出来的想法。” 说着，两个人就已经走到了热气腾腾的火锅店。 门外，左边是一长队需要喝掉孟婆汤去转世投胎的灵魂，站在全自动打汤机器面前，他们动作迅速，别看这一队排队的人多，但几乎都是喝完就走，效率高得很。 离开的速度之快，就好像有某种可怕存在会出来抓他们一样。 右边则是一条只排了寥寥几个人的队伍，排队的人都还苍白着脸、浑身瑟瑟发抖，似乎马上要进店里吃的不是火锅而是一种惩罚。 看起来和左边的人气程度形成鲜明对比。 鬼灯带着阿言去了右边队伍的末端排队。 “虽然是叫火锅店，火锅也是一种正常的美食，但是孟婆执意要把自己的火锅改造一下。” 很快，两个人就进到了店里，鬼灯双手抱臂，没有带着阿言走得很深入，大概只是在门口围观了一下店里的“盛况”。 “孟婆不满意自己的职业好久了，她觉得只是熬汤喂人太简单了。” 简而言之就是孟婆有着阎魔大王最喜欢的工作狂属性，巴不得全年无休一直上班。 阿言沉默了一会，望着店里的座位都坐满了，每个位置上坐着的灵魂都面露惨状，脸色泛绿。 “于是前不久，大王终于批到孟婆一百多年前递上去的折子并且通过了。” 从此，原本只卖孟婆汤的地方孟婆就飞速开起了一个店铺，用她的方式来惩罚被分到此处的恶人。 “吃火锅？” 鬼灯点了点头，准备带着阿言离开。 他没想到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阿言对孟婆火锅店来了兴趣，甚至主动问了几句。 见游客感兴趣，为了地狱的新业务，鬼灯也挺配合，他不介意临时更改了一下原定的旅游路线。 柏原早无有预感，这个地方就是藏着游戏神秘奖励的可能性最大的地方。 地狱存在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参观到现在，只有这个地方的变化在导游嘴里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孟婆是一个很干练的御姐，不仅一点也不老，而且相反，看起来她只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正在前面忙前忙后地贴心帮着“客人们”煮火锅，鬼灯给阿言更详细地说了这座火锅店的由来和用途。 “前段时间孟婆从总部学习回来的时候，路过三途川，在河边无意间抓到了一个看起来和脑花一模一样的东西。” 鬼灯三言两语很清晰的说出了火锅店的由来。 彼时，刚刚离开总部，成功被安利了火锅的孟婆想要回来给阎魔大王安利火锅，让自己的同事们都成为她的同好。 带足了火锅底料的孟婆发现她忘了带点食材回来，她正沮丧着估计等自己这波工作忙完有时间去人间买食材，都要过去五六十年了。 没想到居然在三途河边抓到了一只脑花！ 孟婆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念火锅了，没想到走近一看，真的是一个脑花。 瞬间就想涮来吃了的孟婆，最后还是矜持地把这个有意识的脑花抓住了，准备献给上司阎魔大王。 她不知道咒灵的口感到底有多差。 虽然严格意义来说，地府工作人员都把诅咒当做食物吃下。 但是诅咒的口感真的差到爆炸，除了个别口味奇葩的鬼差，其他人都是咽不下诅咒这种恶臭难耐的恶心臭抹布味。 因为一时间的疏忽忘了诅咒口感的事情，孟婆带领阎魔大王吃起火锅。 然后阎魔大王就吐了。 “这个东西既然我们吃不了，那就拿去惩罚人类吧。” 孟婆头顶亮起灯泡，一个想法在她脑中形成：“专门惩罚犯了口腹之嘴的人类。” 于是羂索就又被转手，成了孟婆火锅店的“镇店之宝”。 都在油锅里转一圈了，羂索居然还是没有死。 他的生命力很顽强，直到现在都还活着。 每次有新的人类进店受罚，孟婆就会割下羂索的一块肉，羂索因为顽强的生命力，很快被割下的肉又会重新愈合长好，可以说是帮助孟婆实现永动了。 就是羂索每次都要忍受剧烈的疼痛。 表面上身为大妖阿言，柏原早无看都没有看被放在显眼处当阴间装饰的羂索一眼。 实际上，他在心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想到第一个副本的反派，额，他的地狱生活居然过得那么惨。 -- 第85页 所谓的神明奖励，被他找到了。 看起来是一个奖励，不过说到底也还是做选择。 比起其他的地狱景色，阿言对孟婆火锅店的好奇也不过只是多了一点，完全看不出他在心里已经对羂索有了想法。 支线任务说好的是地狱观光旅游，就是观光旅游。 阿言跟着自己的导游鬼灯在地狱里走了一圈，全程都没有遇到过什么意外。 最后一站观光地是阎王殿，他还看到了努力工作的阎魔大王。 连阎魔大王都在努力工作，他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这个就很鸡汤了。 最后填了一个很简单的问卷后，阿言就结束了他的地狱参观之旅。 理论上是结束了。 柏原早无看着游戏界面上显示已完成的任务，他暂时没有选择提交支线任务。 阿言被鬼灯送到了地狱门口，他重新返回了森林里自己的领地。 ——才怪。 犬妖擅长掩盖气息，他小心意义地躲过了鬼灯，凭着卓越记忆和庞大实力，轻松躲过了鬼差和地狱里的其他生物，重新来到孟婆火锅店。 羂索自从被关入地狱后，他把自己遭受到的所有折磨都努力忍耐了下来。 他还想活下去，还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只要活下去，总有希望重新回到人间。 诅咒只要有强大的求生欲，在没有咒术师祓除的情况下，是不会死亡的。 果然，这个机会就被羂索等到了。 他对刚才在第一辅佐官的陪伴下来到这里的妖怪有印象。 没想到那个大妖也是个惹事的主。 羂索看到阿言的白发金眸，无端想到了害他跌落地狱的那个神明，但是很快，这种想法就被他自己否认了。 这个妖怪的气质和那个神明的气质差别太大。 羂索对神明的面貌已经模糊了，他想不起来阿无的样子，只能依靠气质来判断。 根本就没有发现两个人的外貌一模一样，只有细微的差别。 阿言的五官更加妖冶，若有若无地习惯性勾起一丝玩弄笑意，漂亮的兽瞳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黏腻恶心的脑花。 他伪装得很好，这会孟婆不知道去忙什么事情了，店里只有接受惩罚的人类，他们不会发现阿言的存在。 “想出去？” 玩味地声音响起，羂索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阿言眼底浮现出深深恶劣：“我带你回到人间，你会去残害人类的吧。” 羂索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个大妖的态度，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谎。 在地狱里所有伪装都被拔下的羂索再说谎是没有意义的。 “我是诅咒，讨厌人类是我的本能。” 阿言略微点头，很好，他更满意了。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去对付人类好了。” 妖力发动，淡金色的妖力嫌弃地裹挟着一团脑花，阿言飞速离开，重新回到地狱边界穿越到人间。 他留个了心眼，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生活的森林，反而是来到了东京的郊区。 毫不留情地把这团让他嫌弃的脑花丢到地上，阿言直接离开了。 完全不管羂索之后要怎么办。 被丢在郊外的羂索有些气急，他不会有感谢这种情绪的，只会恶毒地盯着阿言远去的背影。 但是现在他没办法，也只能依靠慢慢寄生，一步一步重新回到咒术会。 阿言做出了这种大胆肆意的事情，地狱好感度对他整体下降，刚好和地府公务人员眼熟buff抵消，好感度变回了最开始的不冷不淡。 无所谓了，他本来就对地狱不感冒，就连旅游路线也阴间得很。 他还是喜欢森林里这种阳光充足的氛围。 回到森林中心的湖泊，阿言做到一根树枝上，伊豆自觉地钻进了他的怀里。 提交任务。 【叮——支线任务「地狱一日游」已完成，触发神秘奖励，第三个副本开启。】 第41章 041 “抓住它——” 惊险刺激的追击战似乎都习惯性的发生在晚上。 一群身着特殊制服的壮硕男人拿着科技感十足的热武器追逐着前面不知名的东西。 急促的脚步代表着激烈的追逐。 “队长, 它进森林了！” “队长，失去追踪信号了！” 被称为队长的男人咬了咬牙：“继续追！” 身为服务于军方研究实验基地的一支军队小组，队长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他们这种人是绝对不能在晚上进入大型森林的。 这种大型森林里都是住着妖怪的。 运气不好甚至还会遇到大妖怪，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队长看了看这座一望无际的不知名森林, 还是决定冒着危险进去。 没有办法, 从实验基地里逃出来的那个东西实在是太宝贵了, 是最有价值、实验进展程度最深的实验体。 研究人员即将从这个实验体身上获得突破进展，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关键时刻, 居然有他国的异能者间谍闯入了基地！ 闯入基地的不知名异能者实力强劲, 异能古怪，早在他们这种实验基地的安保人员到达实验室之前, 就带着这个最接近完美的实验体离开了。 -- 第86页 上头下了死命令, 必须把活的实验体带回去。 几乎军方所有有能力的异能者都出动了, 再加上技术产品的辅助, 通过实验体内埋藏的追踪器，他们很快就追踪到了离开的异能者间谍和实验体。 但是那个间谍十分聪明，察觉到重重包围后，在无奈之下他做出了一个让军方很头疼的决定——他选择和实验体分开。 脱离了培养仓的实验体意外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开始了没有规律的乱跑, 很明显他不想被抓回去给人类做实验。 离开了实验体后, 军方暂时没有其他线索去追查那个异能者间谍, 果断把全部重心都移向了更重要的实验体。 队长“啧”了一声, 还是狠狠地说：“我们跟着进森林，记得保持队形，谁都别离开队友一米远。” “我们只负责抓那个实验体, 不要在看到无关生物的时候开枪或者招惹。” 队员们一个个都点着头说明白, 队长看完他们的反应, 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率先带头走进了这座未被开发的大型森林。 - 阿言没有睡觉的习惯，到了晚上，他就会做到湖边开始吸收月光里的柔和能量，用来梳理自己体内的能量。 不仅如此，现在这样温柔的月光更是让他感到了想要贪恋的温暖。 犬妖懒洋洋地坐在草地上，坐姿不是很标准，反正能吸收到月光能量就行了。 托了小兔子伊豆的福，森林中心逐渐有了一些素食小动物敢跑过来吃草。 不受欢迎的蚊虫倒是还在自觉的绕开森林中心，这个地方没有蚊子，阿言自然也从来没有受到过蚊子的叮咬。 伊豆也跟着在旁边坐下“学着”主人的样子开始了自己对月光的修炼。 森林中心现在的样子和之前的死寂不同，空气中多了一丝美好的宁静。 打破这种美好氛围的是人类。 阿言瞬间睁开了眼睛，眼底不见一分迷茫，微微皱眉，他拎起了小兔子的后颈。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类？” 自从百年前身为除妖师的的场一族包括家主在内全部陨落在这座森林后，这个森林的名声就打出去了。 要不是的场家主还有一个孩子可以学习除妖术继承家业，恐怕诺大一个的场家，本家的血脉就要消失绝后了。 因为除妖师的事件，一百年内连除妖师都没有一个人敢踏足这个地方。 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碰上人类。 阿言现在心情不错，他决定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先看了再决定杀不杀这些人类。 他刚准备动身，没曾想，一团黑色的毛茸茸从远处黑暗的森林里扑了过来，直接扑到了阿言的怀里。 伊豆：？ 咋回事，有东西抢他的固定位置？ 小兔子懵了。 阿言看着怀里的奇怪生物，这个小家伙……长得还有点可爱。 一团圆滚滚、毛绒蓬松的黑色团子，没有手脚，只有一双圆不咕咚、水汪汪的赭色眼睛，身后还有一小团尾巴。 看起来像什么妖怪的幼崽，或者说像是人类会设计贩卖的玩偶。 怀里的毛茸茸眨了眨眼睛：“啾啾！” 这是在卖萌吧。 肯定是。 阿言没有忍住诱惑，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黑色毛团的头顶，这只乖巧的毛绒幼崽还黏糊糊的蹭了蹭他的手。 阿言动作一顿，眼睛又亮了几分。 伊豆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里咆哮：“所以主人果然是个毛绒控——” 柏原早无以前对伊豆各种抚摸、偷偷撸着玩的时候，伊豆就怀疑过。 伊豆还以为这些吸兔举动都是因为它是主人的宠物，没想到主人只是一个单纯不外露的毛绒控。 如果不是这只突然出现的可爱值爆表的生物，伊豆还确认不了。 但是确认了似乎更难过了。 小兔子委屈巴巴地垂下耳朵。 它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因为这个黑色毛茸茸就是玩家需要攻略的NPC。 小兔子失业了可以有什么再就业渠道吗？ 打断伊豆胡思乱想的是突然闯进来的一群人类。 森林里的其他生物也好，妖怪也好，都没有和阿言产生过任何交集，但是就连他们都知道，住在森林中心的大妖，他不喜欢人类。 阿言讨厌人类，几乎已经到了森林里妖尽皆知的地步。 负责保护实验基地的军方小队队长带着他的队员们在森林里穿梭，不知道什么原因，当他们进入从外面看起来一望无际的森林的时候，跟着追踪器上的实验体一路追过来，居然很快就到达了森林中心。 只走了半个多小时。 至于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是森林中心，那还是因为在一百年前，这个地方发生过一个关于妖怪和一群除妖师的故事。 队长记得很清楚，故事发生的地点，就在森林中心，一片清澈的大型湖泊边上。 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森林中心看到这么一个人。 他白色的头发很长，在月光的柔和照射下，细碎的反光如同在白色长发上铺满了细碎的星辰，头发自然落下形成了一条银河。 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泛着淡淡的冷光，特别是他的容貌带着强势的侵占性，美得很让人印象深刻。 -- 第87页 这群经过系统训练的士.兵很好地适应了夜视，他们能看到站在湖边的人额头上艳红精致的图案，一瞬间甚至晃住了他们的眼睛。 就像是月光下的妖怪。 完美的恶系美人。 不对，他不是人类。 只有队长敏锐地率先观察到了阿言有别于人类的瞳孔和尖细的耳朵。 他手上戒备着，紧张得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绝对是一个实力强劲的妖怪。 队长看到了阿言怀里的黑色毛团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实验体。 但是现在他不敢轻易地下达命令执行任务。 妖怪的寿命要比人类的寿命长很多。 森林中心湖泊边上，一个可以化成人型的妖怪。 某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在队长脑中出现—— 他可能遇到了一百年前团灭了那群除妖师的妖怪。 如果他们遇到的人是异能者，队长完全不怕。 但是眼前这个很有可能是专业对口的除妖师都解决不了的存在。 任务和整个小组的命比起来，队长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再管那个聪明的找到了庇护的实验体，很有礼貌地对着阿言鞠了九十度一躬。 队长恭敬地说：“抱歉，是我们打扰了大人欣赏美丽的月色，我们会立刻离开的。” 此时，其他队员也反应了过来，他们默契地从队长对这个陌生人的恭敬态度里看出了不对，谁也没有说话。 阿言看到眼前这群兢兢战战的人类，玩味地笑了起来。 “轻易的来了还想轻易的离开，你们觉得我会允许吗？” 队长头皮一阵发麻，只针对他的妖力袭来，感受到强大的威压，他努力支撑着身体：“实在抱歉，确实是我们的不对，大人需要什么补偿尽管说好了。” 此时，队里年纪最小脾气还最爆的一个队员看不下去了，他看着队长明显受到了什么压力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我们只是不小心进来的，也说了要赔礼道歉了，能不能别欺负队长！” 他就是看不惯，为什么要仗着实力比他们好就这样不讲理。 队长立刻让这个队员闭嘴，可惜已经晚了。 听到这句话，阿言说出来的话更恶劣了：“本来逗逗你们就想让你们离开的，但是恭喜你们，现在——我后悔了。” “你们手上沾过的无辜人的血，难道就少了么？” 阿言看得很清楚，他们这群人的背上都趴着或多或少的鬼魂。 那些鬼魂都是冤死的代表，阿言甚至看到了好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能搞出人体试验这种没有下限的军方培养出来的小队，很难说他们杀得是不是都是真正的有罪之人。 或者说，他们不过是被投入战争的工具罢了，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眼前的人是否是无辜的平民。 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 仗着实力欺负无辜弱小的，是他们才对。 人类果然改不了他们的丑陋。 阿言笑了笑，他轻轻挥了挥手：“我不杀你们。” 就让背上的冤魂来报仇好了。 军方小队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很快就看到了各自背上趴着的鬼魂，同时也感受到自己的后背似乎背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东西越来越沉，甚至让他们都迈不开腿了。 “要报仇去外面，别脏了我的地方。” 阿言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带着黑色毛团和小兔子会了山洞。 听到他的话，鬼魂们顿了顿，接着乖顺地把这几个人类强制性带进了黑暗森林。 阿言没有再看这些人类一眼，他看着怀里的黑色团子，自言自语地说： “既然是在森林中间捡到的，就叫中也吧。” 阿言低头看了看这团毛茸茸，手上暗戳戳地开始撸毛团，嘴上取的名字和前半句话没有逻辑可以联系。 第42章 042 “啾啾。” 往常森林深处最为安静的中心地带, 从不知道的某天开始，就响起了幼崽的声音。 阿言找遍了传承记忆里的知识点，也没有从浩瀚的记忆里找出这个小黑团子是什么妖怪。 但左右也是个有缘分被他撞上的妖怪幼崽，捡了也不亏。 阿言不承认他是觉得这颗毛茸茸的小黑团子可爱才把这个家伙捡走的。 特别是这个小家伙还很亲近他。 就想今天, 阿言又在湖泊旁坐了一个晚上, 天刚刚亮, 就有一个急匆匆飞出洞穴的黑团子撞到了他的怀里。 “啾！啾啾啾——” 黑团子轻轻叫了几声，像是在责备阿言坐在湖边吸收月光, 又不好好睡觉。 在他的印象里, 不管什么生物都是需要睡觉的。 只有实验体才会被那些坏人类强制阻止着本能24小时不让睡觉。 在他贫乏的认知里，睡觉就代表着没有痛苦的休息, 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他很固执地对阿言“说教”, 试图传达出“不能不睡觉”的意思。 阿言睁开眼睛, 眼底有些无奈, 实力强劲的妖怪几乎都可以用夜间修行带代替睡觉，但是这种话他给中也说了，中也还是油盐不进的坚持认为必须睡觉。 阿言不会跟一个幼崽较劲，所以每天都是等中也睡了再偷偷躲着他来到湖边修炼。 在阿言心里，没有什么比提升实力更重要的事情, 怎样提升自己的力量看得比其他所有的事情都重要。 -- 第88页 有了刚出生时的特殊经历, 再加上过早被迫开启的传承记忆, 让阿言心底其实很缺乏安全感。 他恶趣味地弹了弹小黑团子的额头, 力气不重，偏偏这个小黑团子还要表演出一幅被阿言弹得在空中晃了一圈的弱小样子。 阿言随手抓过小小的一只中也团子，玩味地说：“别玩了, 昨天我让你的事情做了吗？” 他对自己不习惯睡觉的事情避而不谈, 戳穿企图卖萌的毛茸茸, 狡猾的转移了话题。 大妖褪去和陌生人相处时冷淡的保护色，表现出了活脱脱的少年恶趣味。 很难说是谁在欺负谁。 果然在听到阿言说的话后，原本还窝在他的手里黑色团子愣了愣，接着肉眼可见的怂了下来。 “啾……” 除了伊豆那么个电子宠物以外，阿言不喜欢身边出现太弱的生物。 中也毫无意外的在投入阿言怀抱的第二天就被他拉练了起来。 别看眼前的黑毛团子还是一个幼崽，实际上这个软乎乎的团子身体一点也不脆弱。 阿言把中也当成了同类，他们一样是失去了长辈庇护的幼崽妖怪，自然界里实力为尊，阿言如果不是意外得到了母亲的妖丹，可能也会跟这只小团子一样吃不少的苦头。 虽然是在转移话题欺负，但是他既然决定了要收留这个让他感到一丝亲切的幼崽，那就一定要做好监护大妖的责任。 中也幼崽没有听到阿言语气里的调笑成分。 他才刚从实验室的魔抓下逃出来，很不喜欢阿言给他制订的训练。 但是、但是阿言是不一样的。 和实验室里冷冰冰给他做实验然后记录数据的研究人员不同，刚刚诞生意识，约等于人类三四岁幼崽的中也能模糊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大妖这样做是为了他好。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抗拒又是另一回事了。 阿言晚上不肯睡觉，中也白天也不肯跟着训练。 阿言逮住中也，暗戳戳地一顿乱吸。 “不好好训练学会控制你的力量，以后会长不高的。” “啾！” 虽然说的话是单纯吓唬小孩的言论，但是他确实也感受到了中也体内有着一种庞大的能量，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妖怪。 不过阿言对欺负幼崽的行为表示乐此不疲就对了。 阿言对这个毛茸茸的正在卖萌的团子不是在拔苗助长，他只是深知自身弱小的无力。 他会因为缘分收留中也，也会寻找合适的时机让中也独立。 当然，因为缘分这种东西收养这个黑团子是角色卡的想法。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柏原早无在看到中也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游戏面板里陡然亮起的攻略界面。 这个黑团子才几岁…… 柏原早无暗中吐槽着，不过还好，他点开攻略界面后，发现这个角色走的是亲情攻略线。 游戏倒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开一个小孩的爱情攻略线。 或者说，游戏系统只会在中也团子长大变成人后才会允许攻略的亲情线变异成爱情线。 比起其他无下限的死宅游戏，这个游戏还是很正经的，甚至正经得不像是个宅男向游戏。 柏原早无确实是一个毛绒控，但是现实里他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养宠物，顶多上网云吸一下猫猫。 没有理由不养这个团子。 柏原早无终于找到了一分对生活的在意。 两个人的磨合看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但是这只大妖和黑团子相处得还不错。 现在看来还有点蠢萌的毛茸茸团子很喜欢大妖叫他“中也”这个名字。 这代表着从此他就不再是在实验室里被一个冷冰冰的代号称呼，他也有了自己的名字。 阿言没有什么取名字的天赋，给这个小东西取名无非也是听到他发生的声音是很可爱的“啾啾”声，嘴上随便跑着火车，就取好了名字。 中也绝对不知道，他的名字实际上是由自己发出的“啾啾”声变来的，真是一个充满了可爱气息的由来。 从实验室里稀里糊涂地被人类带出来又分开后，他无意中闯进了这座森林。 比人类更敏锐的观察力让他发现了森林中心不寻常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可以庇护他的存在。 他毫不犹豫的朝着森林中心飞去，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那个可以庇护他的存在选择不出手，那么他肯定就逃脱不了被抓回实验基地的命运了。 还好他赌对了。 而且更神奇的是，中也在见到湖边静默站着的大妖时，第一个想法就是不顾一切地冲到他的怀里。 这个妖怪让有一种中也想要亲近的冲动。 或许这个就是阿言口中一直说的，算他们两个的缘分吧。 一个大妖带着一团可爱的中也回到山洞。 洞里的生活条件完全不像其他森林里的山洞那样糟糕，各种摆设不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粗狂的类型，实际上，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洞实际上里面充满了现代化的便利。 还是多亏了第二个副本开始前抽到的十张生活用品卡。 柏原早无不得不对自己的运气感到怀疑。 很黑，但又没有那么黑。 拿着这十张卡，只要柏原早无第二个副本的角色卡出现在人类社会里，这十张卡就全部都约等于是废卡。 -- 第89页 他没想到自己最后常住的地方居然是一个远离人烟的森林，十张生活卡全部用上了，这十张卡还几乎包揽了他的方方面面。 妖力虽然很管用，但柏原早无毕竟本体是个人类，习惯了现代生活后，在这种什么现代科技都没有的森林里生活简直够呛。 唯二蓝色品阶的卡，现代装修套装。 柏原早无一开始的时候，决定把这个干净的山洞当做家后，就毫不犹豫的用出了这张卡。 原本除了干净干燥外没什么其他优点的山洞瞬间就被这张卡改造成了具有山洞风情的现代住房。 整个山洞变得十分平整，四周都刮上腻子抚平后贴上墙纸，还在洞顶开了个天窗当做采光，各种卡牌里自带的家具都出现在了该放的地方，不靠电发力，而是用着某种黑科技做动，使用起来很方便。 包括手里其他各种各样的生活卡，柏原早无对自己住的地方的布置还是很精心。 回到山洞后，毛线团子有些勉强的在阿言的教导下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挠了挠这个毛团，阿言在给中也传授知识的时候还是比较严肃的。 “你的体内有一股很神秘的力量。” 就连接受了传承记忆，算是见多识广的阿言也看不出来中也体内的力量是什么，足以说明这个力量的神秘。 “但是我能感受到你体内的这股力量很强大，中也，你必须要学会逐渐去控制、掌握它。” 阿言看着眼前的小毛球。 “如果你现在不能学会控制它，你的力量迟早会随着你的长大逐渐外露。” “到时候你就没有主动性了，而在那个时候，这个力量会慢慢变得失控，直到需要你去主动抑制自己的实力，小心翼翼的不断拉着一根保险丝，努力断绝这个失控才行。” 阿言的眼光很是毒辣，他有了一种把中也收为弟子，自己当老师的错觉。 或许收个徒弟也不错？ 他确实对中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两个人对对方的初始好感度互为65，这种好感度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言，实在是有些高了。 “虽然我不了解你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不同血脉的妖怪很难详细了解到另一个血脉的妖怪能力。 阿言一直以为中也和他一样，也是一个妖怪。 “但是当你长大后，你的力量必定会发生控制不住的暴走。” 阿言凑近，他正儿八经地盯着中也：“只要暴走一次，你就会死。” 除非他能找到一个能给他当“锁”的搭档。 但是这种“锁”存不存在都是一回事。 阿言不支持中也把主动权交给机会渺茫的等待。 “啾啾。” 小小一只的中也团子努力消化着阿言说的话。 虽然不是很明白阿言说的话，但是他能感受到阿言的情绪。 那是真的在为他好。 “啾，啾啾啾。” 他会努力去学的。 这是一只很乖巧、一点也不熊孩子的幼崽。 怎么能不讨人阿言的喜欢。 刚刚被阿言教了一会怎么运用能力，中也目前需要做的就是缓慢的接受并且运用他自己的小部分力量。 逐渐接受的力量变多，就像是温水煮青蛙，慢慢的，到中也成长到可以化为人型的大妖后，就能很轻易的使用自己的力量，不会发生暴走这种事情了。 等等。 “啾啾！” 耐着性子老实学习的中也团子突然反应过来，开始控诉阿言。 “啾——啾啾啾！” 你怎么能转移注意呢！ 阿言发现最开始来控诉他在晚上又不睡觉的中也终于反应过来，重新开始了关于不睡觉这个话题的讨论。 “啾啾，啾。” 晚上必须睡觉。 阿言略微迟疑地点了点头：“好。” “啾啾啾。” 熬夜会没有头发的。 “啾啾啾啾，啾？” 熬夜危害身体，要健□□活，懂吗？ 小团子一本正经地教育着阿言。 这些熬夜危害，全部是中也跟着他在实验室里偶尔听到的科研人员的对话闲聊里提炼出来的知识点。 熬夜的危害太大了，那群可恶的人类实在是太坏了，居然不让实验体睡觉。 其他危害都无所谓，但是阿言听到中也话里说的不睡觉会掉头发，他迟疑了。 看这个团子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难道真的会……掉？ 阿言想到自己一头柔顺茂密，长到脚踝的头发，纠结了。 他不想掉成一只秃头犬妖。 最后，一只妖和一个毛团达成了协议。 阿言伸出手指，和中也团子“击掌”示和。 以后，阿言答应晚上会睡觉，中也答应白天会跟着阿言学习。 伊豆正窝在这个山洞中属于它自己的窝里，微微睁开一只眼，看了一眼这边的情况后又闭上眼睛。 骂骂咧咧的小兔子.jpg “主人，阿言和中也磨合成功了。” 柏原早无听到脑中伊豆的声音，笑了笑。 伊豆的意思很明显，第二个副本里阿言和攻略角色中也的相处进入了日常阶段。 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出意外就是平静的生活了，基本上就是阿言教导中也学习，两个人一起在没有人烟的森林里修炼。 -- 第90页 直到下一个剧情点之前，阿言这张角色卡都可以处在挂机阶段。 柏原早无摸了摸中也团子，有些舍不得这个可爱的毛茸茸。 但也只是有一点不舍而已。 没有什么能阻止他赚钱。 柏原早无在心里回复伊豆：“可以开启第三个副本了？” 伊豆立刻回答他：“没错。” 柏原早无轻微地点了点头：“那就开启第三个副本吧。” 【角色卡[阿言]，挂机模式已开启】 柏原早无的意识抽离，离开了这个角色卡，阿言之后的行为举止全是游戏系统根据柏原早无之前的演绎开启智能模拟的。 此时游戏界面上新出现了一个挂机面板，通过那个面板，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第二个副本里阿言的一举一动。 【绑定第三个副本角色卡——恶魔】 【绑定中……盯，绑定成功！】 第43章 043 “阎魔大人——” 孟婆难得这么失态的闯进阎魔殿。 “放在我店里的脑花不见了！” 孟婆发现她的火锅店没了脑花, 瞬间明白出大问题了。 阎魔大王又一次想要摸鱼，没想到打断了他念头的不是鬼灯，而是闯进来的孟婆。 “这是怎么回事啊？” 鬼灯提着狼牙棒走了进来, 替孟婆回答说：“看样子地狱旅游业要先关闭了。” 他已经提前去调查了脑花失窃的情况, 确认就是那个过来体验地狱旅游服务的妖怪给偷走的。 虽然那个奇怪的脑花本来也是孟婆从三途河边捡到的, 但是既然捡到了, 那就是地狱的东西。 不过也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脑花, 用不着给地狱增加多余的工作量去人间找大妖的麻烦。 鬼灯不留痕迹地看了眼孟婆。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当着孟婆的面说。 孟婆气鼓鼓地说：“可恶。” 她根本没有去人间抓脑花的时间和机会。 “那怎么办？” 好歹是个地狱的面子问题，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事说大也大, 说小也小。 阎魔大王也有些摇摆不定。 鬼灯摩挲着下巴，他放下狼牙棒：“行动肯定是要行动的，但不是现在。” 阎魔大王眼睛一亮：“既然鬼灯有想法了，这个事情就交给鬼灯吧。” 孟婆咬了咬嘴, 有些不甘：“什么办法？” 鬼灯拍了拍手：“这个就要和我今天原本要汇报的事情有关了。” 他并不是无缘无故过来找阎魔大王的。 “有一个从西方地狱迷路过来的恶魔幼崽, 刚才在三途川门口闹出了点事, 我才去处理完了回来。” 阎魔大王对这个事情稍微有点兴趣, 他问道：“西方地狱的恶魔怎么迷路到我们这里来了？” “不知道。”鬼灯想到那个张牙舞爪浑身带刺的幼崽：“我联系了西方地狱, 那边说他们并没有恶魔幼崽走失。” 实际上, 西方地狱的恶魔联络员漫不经心地回复鬼灯：“丢了就丢了吧，明面表格上虽然没有幼崽走失，但是我们地狱每年因为各种原因走丢的小崽子多了去。” 他们对自己的幼崽很不上心。 “既然都走到你们那里了，就把那个恶魔收编到你们那里好了。” 西方地狱的态度很明确，他们撒手不管了，让日本地狱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鬼灯有些头疼。 他们地狱再缺人手他也不想要个恶魔幼崽。 阎魔大王愣了一下：“我们这里离西方世界那么远。” “鬼灯你是怎么想的？” 鬼灯在得知了孟婆火锅店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办法。 “地上一天, 地狱一年。” 阎魔大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光是一句话, 他就有些理解了鬼灯的想法。 “随便把那个小崽子扔到那里长个几十年好了。” 等恶魔长大后就把他赶到人间去把脑花抓回来，顺便如果可能的话，在遇到那个敢在地狱偷东西妖怪的时候再捣捣乱。 对地狱来说，时间和等待是最不值钱的两个东西，鬼灯的做法也算是不浪费地狱有限的工作人员精力的一举两得了。 孟婆想了想，也答应了。 “既然这样，那个恶魔幼崽给我带着好了。” 她保证只要那个恶魔一成年，就飞度把他踹去人间。 鬼灯想得更全面，他无所谓这个恶魔崽子会不会听话的去寻找什么脑花，只要别在他们地狱待着就行了。 西方地狱里的恶魔，狡猾又邪恶，鬼灯并不喜欢那样善于用言语蛊惑人心的工作人员。 还是放到人类世界去玩好了。 - 夜晚的东京，市中心繁华的灯光和来来往往的行人，街上热闹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五花十色的灯光下，隐藏了很多条黯淡无光的小巷子。 “哒哒哒……” 忽然，一个青年慌不择路地跑进了某条窄小的巷子。 他没有发现原本只有短短一百米的巷子被拉得很长，从他的视野看过去，完全看不到昏暗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他太慌了，实在没办法再多注意其他的东西。 男人死死抱着怀里的一个公文包，他慌乱地跑着，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滴落，他时不时回头观察，虚空中好像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正在追杀他似的。 -- 第91页 再快一点。 必须要逃走。 巷子里没有光源，青年死命朝前奔跑着，忽略了自己因为身体的供氧不足而导致的肺部疼痛，张开嘴跑步时喉咙还有阵阵辣感。 这个时候，他已经想不起因为一直在跑步而接近虚脱的身体了。 不能让那个魔鬼追上他。 那就是个怪物！ 早知道就继续听那个盘星教大师的话了。 男人十分后悔。 他何必急于求成以至于最后被那个恶魔蛊惑！ 男人前面不远处的地方，在他看不见的黑暗里陡然出现了一套做工精致的桌椅。 桌子上有一盘玩了一半的国际象棋。 一个人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上，他穿着做工考究的西装，优雅又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士兵棋子。 “嘭！” 男人跑来时，猝不及防被扔出来的士兵棋子弹中膝盖，狠狠地跪到了地上。 坐在椅子上的恶魔贴心地打开了桌上的一盏小灯，为狼狈的男人提供光亮。 “先生，我说过赊账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男人抬头看向恶魔，瞳孔瞬间缩小。 他明明记得这个恶魔是在他后面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跑到了他的前面。 “不行，你不可以这样做！” 男人胡乱地张着手，最后重复了一遍自己无力的抗议。 恶魔金色的竖瞳里写满了疑惑，他随手在空中一挥，就凭空拿出了一张羊皮纸。 “可这是我们的交易不是吗？” 羊皮纸上，黑色的墨水把他们的交易过程写得很清楚。 恶魔给这个公司濒临破产的男人提供数不尽的钱财名誉，而这个男人要为他的愿望付出代价。 “只是一点很正常的小代价而已。” 恶魔发出了一种宛如贵族般优雅缓慢的语调，让膝盖受伤跪坐在地上的男人的内心感到很忐忑。 他后悔了，绝对不能和恶魔做交易。 羊皮纸上，男人的签名留下的笔痕异常深刻。 “我只需要你的灵魂，先生，你的肉.体依然可以在人间继续享受你的财富和地位。” 恶魔表面上看起来的态度很友好，他贴心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失去了灵魂的肉.体不过只是变成了一个什么都感知不到的植物人罢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不断摇头拒绝：“不，不行，要不我们取消交易吧！” 早知道他就去找那个和尚想办法了。 他在慌乱中找到了一个办法：“我是你的甲方，我、我对这个交易不满意，对，我不满意，所以你把这些钱都收走，我们就当没遇到过！” 这位刚刚在商界投资大成功，还被顺利选为议员的男人眼眶通红，就好像是发疯了一样，不断对着恶魔重复这段话。 恶魔有些苦恼地说：“真难办。” 见他的态度有些松动，男人的祈求更用力了。 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恶魔笑着给眼前的男人颁发了死刑：“不行哦。” “我说过的，交易一旦成功，概不退换哟。” 他朝着男人走来。 伴随着恶魔残忍的声音落下，男人感受到自己的头顶被什么触碰了一下。 紧接着，他感受到一阵拉扯，天翻地覆之下，他看到了自己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的身体，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变成了灵魂状态飘在空中，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很不真切。 又一个灵魂被吸进了羊皮纸。 交易完成后，羊皮纸上用黑色墨水写下的交易内容通通消失，原本使用过的这张羊皮纸又恢复了最开始完好如初的状态。 恶魔喜欢和坏人的灵魂做交易。 越邪恶的人类，他们越喜欢和他交易。 又做成功了一单，尤西朝着躺在地上毫无意识的男人身体微微弯腰，低头的瞬间掩盖住了他上扬的嘴角。 “感谢先生的选择，交易愉快。” 恶魔尤西，是柏原早无在第三个副本里的角色卡。 恶魔的天性就是哄骗人类。 严格来说，其实也不算是哄骗。 签下契约，达成愿望，最后再收取人类的灵魂作为代价。 每一步他们说的都是真话，交易对象有任何疑问他们也会认真回答。 只要利益足够大，总会有人类不顾代价的过来交易。 当然，尤西不否认面对潜在交易对象的时候，他说的话中总会带着一点小小的诱哄意味。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最让尤西有成就感的是，这次的交易比之前的交易棘手多了，但是最终还是被他成功了。 尤西被鬼灯从地狱里拽到人间后很顺利的就交易到了好几个单子，只有这次他遇到了一个对手。 一个笑起来像只黑狐狸的臭和尚。 好像是叫什么盘星教的邪.教组织头头。 尤西在诱哄交易对象的时候，发现这个交易对象迟迟不心动，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他潜心调查后才发现，原来不是那个男人对他们的交易不心动，而是他还有第二个选择。 是和恶魔做笔未来自己生命安全会存在风险的交易，还是把濒临破产给自己私下存好的跑路资金供奉给盘星教转运。 男人在这两个选择间摇摆不定。 -- 第92页 恶魔表面上看起来绅士有礼，实际上很有小性子。 知道这个男人居然还有第二个选择后，立刻做出决定——他要做成这笔交易。 尤西舔了舔嘴角。 他是一个优秀的恶魔。 最后是恶魔赢了。 也不一定。 恶魔坐回椅子上，他看着自己只下到一半的棋盘，有些被打扰了兴致地撇了撇嘴。 本来那个男人会心甘情愿的交上自己的灵魂才对，肯定是在最后被某个和尚蛊惑了，才会浪费恶魔的时间做出无畏的后悔举动。 就在尤西准备回去继续完成这把和自己的对局时，忽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被某种恶心的生物吞咽。 四周的黑暗里涌出了数不尽的诅咒，它们缠绕包裹着还没有死去的男人，吃掉他的血肉，把男人最后的一点价值吸收殆尽。 尤西喝了口桌上的热茶，恶趣味地说：“啧啧，果然人类才是对同类最残忍的生物。” 一个穿着袈裟，半扎着丸子头的黑发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的脸上挂着一个温柔笑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没有关系，不过只是一只猴子。” 第44章 044 猴子。 尤西不是第一次从这个人类口中听到过这个称呼。 为了争夺这次的交易, 他其实……观察夏油杰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类。 尤西喜欢坏人的灵魂。 做的坏事越多，他越喜欢。 被恶意包裹的灵魂最能吸引恶魔。 按理来说，夏油杰完美符合了尤西选择交易对象的标准。 但是这个人类又有一些尤西说不上来的奇怪。 根据恶魔的观察, 夏油杰宰起同类来是一点都不留情, 先是榨.干找他寻求帮助的人类的每一分财产, 再在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后把人类投喂给他圈养的诅咒。 是个完完全全的纯粹坏蛋。 但是尤西对他的灵魂一点也不感兴趣。 尤西想要强迫自己多少提起一点兴趣去忽悠夏油杰和他签契约，这样等他收到这个灵魂后，就能带回西方地狱里去好好显摆一番。 但是他根本违背不了自己的内心。 恶魔的羊皮纸强烈抗议——如果和夏油杰签订契约，他的羊皮纸会脏的！ 被恶魔讨厌的灵魂必然是善良的，至少占据了七美德其中之一的品质。 尤西第一次看到让他感觉这么奇怪的人类。 明明是个坏透了的灵魂, 但是却散发着让恶魔不喜欢的气息。 真是——太有趣了。 恶魔提起兴趣, 原本他的羊皮纸收集了好几个灵魂后，尤西暂时浪够了勉强想起了鬼灯说的话，想要去稍微应付一下鬼灯交代的事情, 没想到一转眼就遇到了夏油杰。 尤西自然是又把鬼灯的交代丢到脑后了。 尤西在离开地狱时, 鬼灯和他说了好一些话, 但是他现在还记得的已经很少了。 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能是地狱真的太忙了, 孟婆鬼灯这种近似于拥有无限生命的工作人员好像忘了时间。 等他们忙过来回头才发现尤西已经在地狱里长大成了一个合格的恶魔，闹得地狱里的鬼差苦不堪言。 这个时候距离阿言偷走脑花都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 大概最起码也过去了十多年吧。 鬼灯直接把尤西扔出地狱。 “记得去把那个脑花找回来, 可以用这个贿赂孟婆。” 恶魔的耳朵一动, 他笑得很客气, 假装听不懂鬼灯的话：“我会尽全力去寻找那个东西的。” 尤西, 或者说柏原早无惦记那碗可以洗去记忆的孟婆汤很久了。 即将分别的时候, 鬼灯放下狼牙棒, 地面似乎都被砸得一沉。 鬼灯扶了扶自己的袖子, 看着尤西皱了皱眉, 最终他还是决定说了出来：“神奈川那里有个妖怪聚居的森林，在人间妖界挺出名的，没事无聊的时候，你去森林中心找找住在那里的大妖的麻烦。” 鬼灯的态度有些奇怪。 “这不是一定要去做的事情。”他又接着说：“觉得无聊的时候去看看就好了……要是没在森林里找到那个妖怪就算了。” 柏原早无顿了一下，很快收敛好情绪：“好。” 鬼灯的话，就是这个副本的两个任务。 【主线任务——将羂索带回地狱】 【支线任务——前往神奈川森林，给某个大妖捣乱】 他知道鬼灯口中的妖怪就是自己的另一张角色卡。 “好，其他没有什么事情了。”鬼灯活动手腕，举起狼牙棒：“别在上面玩得太过分，不要引起注意。” 最好给他永远待在人类世界，别来地狱了。 尤西感受到一阵危险，狡猾的恶魔刚准备脚底抹油开溜就被鬼灯狠狠挥出的狼牙棒击中，打飞出了地狱。 鬼灯望着尤西离开的方向。他拍了拍手：“别再来地狱捣乱了。” 于是，一只恶魔就这样被放到了人类社会。 尤西拿着他的羊皮纸，开始收集充满罪恶的灵魂。 每一个恶魔都对人类的灵魂有着非同寻常的执念。 对尤西而言，他现在就想要找到夏油杰灵魂异常的原因，他对夏油杰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 第93页 对正常人类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引起恶魔的兴趣更不幸的事情了。 还好夏油杰不是正常人类。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恶魔。 侧边的头顶上有两个黑色小角，看起来十分锋利。 一头白色短发被打理得很好，额头的碎发半遮着眉毛，为恶魔正经的西装三件套穿搭中，带来了几分慵懒随意。 恶魔独特的金色竖瞳闪烁着明灭光芒，搭配着精致完美的五官带来了不同于人类的危险美感。 夏油杰看不到恶魔的背面，不知道尤西的裤子是什么样的设计，但是他看到了恶魔细长的尾巴现在正顺从地半搭在空中。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青年。 怪不得他的目标会被这个恶魔蛊惑策反，选择和一个危险的恶魔合作。 但是没有关系，虽然盘星教少了一笔钱，但是夏油杰是不亏的，他饲养的诅咒还是得到了投喂，像以前那样吃下了猴子。 “合作愉快？” 夏油杰眯着眼睛，笑着朝恶魔伸出了手。 两个都是聪明人，仅凭一点就明白了他们完全没必要争夺猎物，为了方便甚至可以达成合作。 特别是这个提议还是夏油杰先问了出来。 尤西要的是人类的灵魂，夏油杰要的是人类的身体来喂诅咒。 完美互补。 如果是其他人类这么提议，尤西绝对是不予理会或者说要把他坑到吐血才罢休。 但是现在他对夏油杰的灵魂很感兴趣，巴不得天天待在他身边研究这个古怪的灵魂。 尤西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 这个看起来像只黑狐狸一样的人类，他可能有点喜欢上了。 恶魔天生喜怒无常，喜爱和憎恶都来得突兀又莫名其妙。 他们还是一个开放大胆的种族，对人类约定的条条框框恨不在意。 喜欢的时候喜欢，感兴趣的时候感兴趣。 等喜欢变成了厌恶、兴趣也消失殆尽了的时候，直接离开不就好了。 而只要不是猴子和让人作呕的诅咒，夏油杰对这些有特殊身份的生物态度都还不错。 他无所谓和尤西合作，因为夏油杰很清楚，恶魔是不会说假话的。 真正抵挡得住诱惑的人类是绝对不会和恶魔做交易的，恶魔也对那种灵魂不感兴趣。 所有和恶魔达成了交易的人类都不值得同情，他们必定是贪婪的、邪恶的。 反正七宗罪总得犯几个。 再说，尤西的目标是那些猴子，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尤西脱掉了右手上的白色手套，泛着冷白色的光滑皮肤直接贴到夏油杰的手上。 “合作愉快。” 金色竖瞳盯着夏油杰，恶魔意义不明地回应了人类。 说话的同时，尤西还在使坏。 两个人虚握着的手被尤西玩出了花样。 恶魔的食指微微弯曲，在空隙间朝着人类的掌心微微搔弄了几下。 人类感觉到自己敏.感的掌心被突兀地一个玩弄，猝不及防的下意识就握紧了恶魔的手，用来阻止他在手心乱动的手指。 尤西做出来的举动是一种成年人之间的暗示。 他抬头，看着夏油杰没什么表情的脸，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之前面对其他人的优雅外表全是伪装，尤西现在才稍微暴露出一点大胆的本性。 尤西比夏油杰刚好矮了一个头，稍微抬头就能把夏油杰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这也是柏原早无不满恶魔这个角色卡唯一的地方——太矮了。 尤西的身高只有175cm，这样近距离看夏油杰的时候要抬头才行。 这样就显得他的气势无形中比夏油杰弱了一点。 其实这个身高放在现实里还看得过去，但是在游戏里动不动碰到的一个重要角色就是180 的高个子，这就有点郁闷了。 不过能安慰尤西的地方是，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夏油杰所有的表情，包括他细微的不自在。 夏油杰现在二十四岁，为了他的大义不近女色已经很久了。 虽然还是咒术师的时候，他也一直是个处.男就对了。 夏油杰只想找个可以利用的搞事业同伙，不想找个麻烦的床.伴。 他收回了握着尤西的手，毅然拒绝了恶魔的暗示。 夏油杰见多识广，他知道恶魔是一种多么无耻的混蛋。 喜新厌旧、脾气古怪、反复无常。 除了不说谎外，夏油杰几乎找不到恶魔的一个优点。 他对这种生物不感兴趣。 夏油杰的心里装满了他的大义，多余的无关情绪已经被他压抑到了心底。 尤西才不管夏油杰脑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 恶魔都是打直球的。 微微踮起脚，尤西贴上了夏油杰，夏油杰猝不及防碰上了一片温软。 恶魔无师自通，主动大胆的抓住了夏油杰的衣服，象征着正经的袈裟都被坏蛋恶魔给抓皱了。 尤西的尾巴在身后不断摇晃，示意着主人的心情十分愉悦。 恶魔把他的烙印小心翼翼地刻在了夏油杰的灵魂上。 这样夏油杰以后就逃不开他的追踪定位了。 狡猾也是尤西的天性。 “这才是真正的合作愉快。” 夏油杰有些晃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尤西就推开了他。 -- 第94页 恶魔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似乎在回忆眼前这个人类的美妙味道。 通过一个亲密相贴，和之前相比，现在的夏油杰感受到自己和这个恶魔有了某种不一样的联系。 夏油杰擦了擦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没有下次。” 尤西才不管夏油杰的态度。 他的胆子很大，甚至还继续用语言挑逗了几下。 “教主大人，多试试说不定你会喜欢的。” 尤西眨了眨眼，面对这样大胆的直球，夏油杰没有回应。 他在心里想着。 恶魔果然是一种坏透了的生物。 第45章 045 最近盘星教里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除了夏油杰之外, 其他无论是正常人类还是咒师，他们都看不到尤西异于常人的触角和身后的尾巴。 他们只知道最近有个人类缠着教主。 他无时无刻都跟在教主身边，盘星教里稍微核心一点的人物都不太喜欢他。 尤其是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个小女孩最不喜欢尤西。 她们受到夏油杰的影响最深。 一个没有咒力的猴子而已, 教主大人为什么会容忍下他在身边蹦跶。 美美子和菜菜子刚起床就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 夏油大人和那个古怪的尤西居然大早上就单独在一起商讨事情！ 美美子抱着她从不离手的娃娃, 柔顺的黑色短发搭在肩上，睡了一觉后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 旁边的菜菜子披着的一头白色长发凌乱程度更是不逞多让。 菜菜子揉了揉眼睛，迅速拉着美美子的手溜了出去。 怪不得今天她们居然赖床睡到了九点多，原来是夏油大人被那个怪人缠住了没有来找她们训练。 她们绝对不允许那只猴子分得一点夏油大人的注意力。 两个小女孩对尤西的感官说不上来的差，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夏油大人先重视再杀掉的猴子，但是凭着小孩子的直觉, 她们觉得不想要夏油大人和尤西接触。 面对恶魔，小孩子总是更敏锐一点。 她们担心夏油大人。 两个小女孩蹑手蹑脚地跑出房间，小心翼翼地进行着自己的偷听行为。 她们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几个词。 “合作”、“伙伴”、“亲密”…… 等等，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房间内。 夏油杰和尤西谈论的正事其实在两个小女孩来偷听前就谈得差不多了。 恶魔是不需要睡眠的生物。 尤西被夏油杰捡走后, 夏油杰就没有看到他睡过一次觉。 尤西把玩着自己心爱的棋子，他盯着黑白格子组成的棋盘，看似正在思考着该怎么下棋, 实际注意力根本没有在这上面。 尤西似笑非笑地对夏油杰说：“看不出来。” 感受到门外趴着的两个小女孩, 夏油杰眼睛都不带眨地说：“养来梳头的。” 尤西看着夏油杰乌黑柔顺的长发，拿起一颗棋子遮住嘴笑了出来：“只要你愿意, 我可以帮你梳的哦。” 恶魔的本能无时无刻不再让尤西诱哄着夏油杰和他签下契约。 虽然他并不喜欢夏油杰的灵魂，但是如果真的做成这笔交易, 尤西也会对夏油杰的灵魂表示欣然接受。 “只要在羊皮纸上轻轻地签下你的名字，直到支付报酬的那天, 我都算是你的仆人哦。” 尤西宛如一条不怀好意的毒蛇。 他其实看过夏油杰的愿望, 恶魔的羊皮纸上可以显现出人类心底真正渴望的东西。 尤西知道夏油杰的愿望是什么, 不得不说，很有西方地狱里尤西名义上的上司撒旦的风格。 「把所有不会使用咒力的人类都消灭掉。」 实现这个愿望的过程相对于尤西遇到的其他人类的愿望来说时间是比较漫长的。 但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尤西看来，夏油杰和他做交易，比起其他人类，夏油杰其实是赚的。 交易达成，尤西就是夏油杰实力最强劲的部下，直到最后一个“猴子”死去之前，他都不会背叛。 是夏油杰最忠诚的一条狗。 当然，这一切从交易结束的一刻起，又会发生改变。 恶魔会毫不留情地收割下交易人的灵魂。 夏油杰走过去，推到黑白棋盘上的国王棋子，对着尤西说：“只是合作关系，其他都不可以。” 男人的声音在没有伪装的情况下，带着习惯性的温柔，磁性喑哑，就连正常说话都很容易蛊惑人心。 尤西盯着夏油杰，暂时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过了片刻，他才放下执着，视线转到棋盘上，撇了撇嘴说：“这局你赢了，推倒我的国王，这种下棋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 夏油杰眯起眼睛，笑得像一只愉悦地狐狸：“有用就行了。” 他看着尤西，再一次警告：“你和那些猴子随便怎么玩都可以，但是我不需要你做多余的事情。” 尤西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不会吧，这么正经？” 他起身挠了挠趁夏油杰不注意，上前挠了挠他的下巴，又在咒灵袭向自己时飞速退开。 满足了自己的手瘾，尤西看到浮在空中的好几只诅咒，他笑着说：“开个玩笑。” -- 第95页 夏油杰盯着恶魔，眼睛里的深色是尤西看不懂的意味深长。 或许是自己也觉得刚才的动作过于放肆，又或许是感觉到了眼前男人身上传递出来的危险，尤西克制又优雅地转身，像一个真正的仆人似的，贴心地收走了桌上剩余的早餐。 他拿起餐盘，伪装得很有一套。 虚伪的话随口就来：“毕竟我们可是亲密的伙伴。” 微微欠身，恶魔的礼仪无可挑剔。 夏油杰坐在椅子上，没有了宽大的袈裟掩盖，宽肩窄腰的精壮身材在白色衬衣的拉扯下完美显现了出来。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照在尤西喜欢的美好肉.体上。 他轻轻地舔了舔自己锋利的牙齿，离开前最后又邀请了一遍。 “其实只要你愿意，我们的关系完全可以更亲密一点。” 金色竖瞳里满是挑逗情绪。 一只鸟类模样的咒灵停在夏油杰肩上，夏油杰抬头只说了一个字。 “滚。” 看到夏油杰的态度那么强烈，尤西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一个没有体验过快乐的处.男而已。 现在这样拒绝尤西还当做情.趣，等他失去耐心的时候……实在不行就去找找在日本狩猎的魅魔来取取经。 恶魔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在走出房门的瞬间，尤西展现在夏油杰面前的调皮小性子全部隐藏干净，又恢复了原本风度翩翩的样子。 身着干净整洁的黑色西装三件套，细看能看到繁琐却不夸张的暗纹。 “两位小姐需要梳头吗？” 青年姿态挺拔地端着盘子走来，笑着对趴在门口偷听被抓的菜菜子和美美子问道。 完全没有之前还在被两个女孩偷听的自觉。 刚过十岁生日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起床就跑来偷听夏油杰和尤西谈话的她们立刻同步“哼”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梳头的两个小女孩表情同步，很有默契地一起说道：“不要！” 两个人就这样无视掉尤西，跑进房间去寻找夏油杰了。 尤西看着两个小姑娘凌乱的头发，礼貌地尊从了她们的选择。 夏油杰虽然对一些快乐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他对合作伙伴的待遇客观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尤西被夏油杰捡回来后就拥有一个很大的房间，他很满意，就连原本在东京市中心高价租下的公寓都退掉了。 虽然房主的灵魂已经进了尤西的羊皮纸，但他还是很有良心的拿回了自己交上去的多余房租。 这几年盘星教在夏油杰的带领下越发有钱，各种基础设施都很好。 夏油杰不是一个享乐主义，但是他愿意给身边周围的其他人创造一个方便的生活环境。 尤西把餐盘交给了正在后厨工作的仆人。 眼角长着细纹，看起来面容很慈祥的阿姨笑着对尤西说：“真是麻烦大人了。” 又帮他们省去了跑一趟的功夫。 最主要的是，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他们面对夏油杰心里总是有些怵得慌。 尤西来了之后，他们直面夏油杰的机会少了一个，多多少少不自觉的都会对尤西有点好感。 和那些诅咒师相反，被夏油杰视为猴子的普通教众反而对尤西的好感度很高。 他们认为尤西是个很有礼貌的好人，和这个教会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没有人不喜欢尤西，一个面容俊俏，态度和蔼的青年。 最主要的是，这个青年还特别体贴。 尤西看着和自己说话的妇人，感受到她身上虐待吸引力的灵魂，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没关系，你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 尤西的话里带着人类听不懂的深意：“一切麻烦和愿望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 恶魔从不说假话，只是会隐去最后半句最重要的真话而已。 在后厨负责打下手的妇人捂着嘴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好。” 显然她只听明白了字面意思，心情还被哄得很开心呢。 夏油杰挑仆人眼光十分不错。 尤西在心里表示出了对合作伙伴的认可。 待在这里的每个灵魂对他来说多少都有点吸引力，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诅咒师。 在现代社会能找到这样蛇鼠一窝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尤西在盘星教的房间，被他随手改造成了更喜欢的风格。 房间全是一种密不透风的黑色，是正常人类都会觉得压抑的神经病风格。 尤西享受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瞬间就换掉了不方便活动的西装。 他对夏油杰的兴趣严格来说也不是特别浓，目前还只停留在口嗨阶段。 尤西没事的时候不会想到抛到脑后的夏油杰，他只有一个爱好——拿出羊皮纸反复数着自己的灵魂藏品。 不行，太少了。 竖瞳里闪过懊恼，尤西不禁开始反思。 他的手上现在只有五个灵魂，完全不够。 收集癖发作，尤西迫不及待地想要收集更多的人类灵魂。 “该去找谁做笔交易呢？” 尤西有些苦恼。 他打算先离开了，一边收着行李一边想。 鬼灯是地狱第一辅佐官，他说的话四舍五入就是阎魔大王的意思，尤西在心里老是糊弄自己“忘记”了鬼灯交代的任务，实际上如果一点也不主动的话，他就等着鬼灯找上门来吃狼牙棒好了。 -- 第96页 鬼灯已经给了他五笔交易的时间了。 陷入烦恼的恶魔不知道，鬼灯并不是一定要他去找到那个脑花，而是要这个浪费地狱资源屁事不做天天在地狱里拱火的恶魔滚蛋。 ——在人间老老实实待着，最好永远别回到地狱。 鬼灯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某只“兢兢业业”的恶魔眼睛一亮，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听孟婆说那个长得像脑花一样的东西实际上是一个诅咒。 诅咒对恶魔来说，就像是不可回收垃圾。 除了看着碍眼，就没有其他任何的用处。 夏油杰在尤西眼里就是一个垃圾厂的厂长。 羂索等于垃圾，夏油杰等于垃圾厂厂长。 四舍五入，尤西如果一直待在夏油杰这里，就总有一天遇得到羂索。 只要他跟在夏油杰旁边和人类做交易，就可以一边收集灵魂一边进行鬼灯的任务了。 他忍不住为自己的智慧鼓掌。 尤西用不知道怎么样的逻辑想明白了这个事情，建立起了一个逻辑链。 反正被白嫖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愿意多做。 留下来刚好也让他和夏油杰的合作不谋而合。 尤西原本是想离开的，他是个很多变的恶魔，最喜欢新鲜感了，在盘星教待了几天尤西有些腻了。 他想的是过段时间再来看夏油杰，但是现在尤西改变主意了。 用和他完成交易的人类投喂夏油杰，这么一想还多少有些情趣。 主意改变，尤西瞬间又不收拾行李了。 尤西在盘星教的第二个星期，决定长留下来。 柏原早无看着夏油杰对他的初始好感度。 游戏界面上只有一个可怜的“40”。 该说没好感度有太低，至少没到仇视的地步不是吗？ 柏原早无是这么自我安慰的。 还好这次的角色卡不是一个普通人类，不然别说攻略夏油杰了，估计这会他的尸体都凉透了。 光是看到夏油杰的第一眼，柏原早无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攻略的NPC。 不过话说“夏油杰”这个名字好眼熟。 柏原早无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或者看到过了。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柏原早无继续走着剧情。 虽然表面上他这次的攻略角色和主线任务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既然系统目前显示出来的攻略角色就只有夏油杰一个人，他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也不亏。 总会蹲到惊喜的。 柏原早无没有想着去做支线。 当初鬼灯在给尤西说到阿言的时候，他的态度有些奇怪，柏原早无来到人类社会后第一时间就确认了现在的时间。 严格来说，第三个副本发生的时间线是在第二个副本之后，起码要晚了五到十年。 这样就产生了一个BUG。 柏原早无不想玩个游戏还会产生时空悖论，决定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个支线任务。 不去打听和阿言有关的事情，不让自己知道第二个副本的“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进而影响玩游戏时的判断。 无视这个BUG，减少工作量。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社畜修养。 尤西是一个十足的行动派，他想到什么通常都是说干就干。 夏油杰上午刚好要见一个寻求帮助的信徒。 宽广威严的大殿内，香火环绕。 身着袈裟的黑发男人半扎着头发，他看起来很年轻，脸也很英俊。 一个年轻帅气的和尚。 看起来未免有些太不靠谱了。 这是加奈子小姐对夏油杰的第一印象。 她是一个标准的职场女性，在东京的某个金融公司工作。 加奈子小姐在职场上本身就见多识广，更不要说她还上过大学，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从来不信任何宗教。 但是加奈子小姐没有办法阻止她的父亲信教。 加奈子小姐的父母很恩爱，对她的成长也是从小充满了关爱和陪伴。 但是自从两年前母亲因为意外去世后，对她和父亲的打击都很大。 加奈子小姐靠着自己繁忙的工作勉强走了出来，但是已经退休了在乡下独自生活的父亲却没有那么容易接受朝夕相伴的爱人离世。 她看着父亲日益消沉下去很是心急，不过还没等加奈子小姐想出什么办法，父亲就逐渐恢复了过来。 仔细了解后，加奈子小姐发现从不信教的父亲成了一个宗教的忠实信徒。 加奈子小姐仔细查阅了盘星教的资料，发现并不是一个邪.教后才呼出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只要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邪.教，能让父亲走出母亲去世的阴影的话，信教就信教吧。 原本抱着这种想法的加奈子小姐还以为，作为无神论者的她是永远不会来盘星教的。 没想到现在她却被父亲强硬地带了过来，寻求教主大人的帮助。 从三个月前加奈子小姐结束连续两个星期的加班后，她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情况的不对劲。 她觉得自己的肩膀很重，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压在她身上，特别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会经常性的腰酸背痛。 偶尔在半夜睡觉睡得正熟的时候还会听到陌生男人的喃喃低语，被吓醒后加奈子小姐还壮着胆子把家里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的痕迹。 -- 第97页 加奈子小姐在东京租房独居。 第一次被吓到后她就打电话给了自己男朋友，男友陪了她几次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男友也有些不耐烦了。 加奈子小姐还以为是自己熬夜加班后产生的身体不适，精神也有些恍惚，吓得她赶紧跑去医院检查。 全套的体检做下来后，加奈子小姐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状况，检查显示她很健康。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加奈子小姐精神被折磨得快有些受不了了，还因为精神疲惫，工作上的事情做的也不太好，一直被上司批评。 偶然在一次和父亲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加奈子小姐就在休息日里被父亲强硬的带到了盘星教。 “原来是这样。” 夏油杰挥开扇子，轻轻摇晃了几下。 “我知道了。” 年轻的教主睁开了眼睛，他看向加奈子小姐。 加奈子小姐的打扮很是干练，她的身材凹凸有致，长得也很漂亮。 是色狼会喜欢揩油的御姐类型。 带着加奈子小姐过来寻求帮助的父亲殷切地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的目光在加奈子小姐的肩膀处停留。 正常人视野里看不到的空白处，实际上正趴着一只丑陋肥大的咒灵。 这只咒灵趴在加奈子小姐的肩膀上，锋利细长的尾巴紧紧缠绕在她的腿上。 眼前的这个咒灵是类人型的模样，一张丑陋的脸凑在加奈子小姐的脸边，肮脏的咒灵裂到耳边的嘴里滴下黏腻的唾液，全部都沾到了加奈子小姐干净的衣领上。 这个咒灵明显就是一个集合了加班怨念和加奈子小姐隔壁地铁里地铁色狼执念的混合体。 自从上次加奈子小姐长时间加班被它盯上了之后，因为一直没有解决掉这个咒灵，所以继续吸收着周边负面情绪的咒灵不断长大。 加奈子小姐自然也就会随着时间的增长慢慢感觉她的肩膀变得沉重。 只是一个三级咒灵，不足为据。 夏油杰移开目光，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对加奈子小姐的父亲说：“很快就好了。” 一缕咒力从夏油杰的指尖涌出，迅速锁住了加奈子小姐肩上的诅咒。 瞬间加奈子小姐的身体一轻，感受到了好久都没有体验到的放松。 真的有用？ 加奈子小姐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年轻教主，居然这么厉害。 所有的怀疑立刻化为歉意，加奈子小姐看着夏油杰，有些内疚和惊喜地对着他说：“谢谢，真的很谢谢教主大人。” 原本纠缠着加奈子小姐的丑陋咒灵化成了一颗黑色的丸子，正常人看不到的咒灵丸出现在了夏油杰的手上。 夏油杰嘴角挂起的弧度不变，他的笑容和最开始没有任何变化。 “不客气。” 在加奈子小姐心中，盘星教的形象从此大为改观。 她没有想到纠缠了她这么久的邪门事情，这么轻松就解决了，最关键的是还不收钱。 夏油杰还把父女两人送到了室外，整个过程没有摆过任何架子，给加奈子小姐的感觉很是亲切。 “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夏油杰笑着说。 加奈子小姐和她的父亲连忙鞠躬：“好的，真的太感谢教主大人了！” 目送着两个人走远，谁知，父女两人还没走出盘星教的大门，尤西就出现了。 夏油杰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夏油杰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尤西走进加奈子小姐，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这位小姐，您好。” “我叫尤西，是夏油大人的仆人，如果小姐以后遇到了什么烦恼，请记得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 尤西这次的搭讪和从前很不一样，上来就打了一个直球，这话听上去很奇怪。 加奈子小姐听到尤西说的话愣了一下，还好她刚刚本身就经历了古怪的事情，尤西又打着夏油杰的名号，这让她的接受程度高了很多。 “好的，谢谢这位先生。” 尤西看着眼前的女士，可以清楚地听到被她压在心底的心声。 恶魔对旁边加奈子的父亲完全不感兴趣。 尤西可以听到加奈子心中的恶念。 「为什么要加班，都怪那个傻x上司！」 「唉，我真想当公司老板，变成一个有钱的富婆开除掉那个脑.残上司。」 恶魔感受到你的渴望了喔。 尤西调皮地眨了眨眼，送别了加奈子小姐和她的父亲。 只剩下尤西和夏油杰两个人了。 夏油杰拿着咒灵丸走过来，他“不太赞成”地说：“这和我们说的不一样。” “夏油大人，你笑得好假。” 第46章 046 “尤西, 这个不可以。” 听到夏油杰的话，尤西侧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恶魔细长的尾巴摇晃几下，他的尾巴戳了戳夏油杰的腰, 用这样的方法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夏油杰抓住尤西的尾巴，轻轻地摩擦着, 很好地安抚了恶魔的情绪。 “加奈子小姐和我的一个学弟是同事, 不要节外生枝。” “学弟？”尤西有些好奇：“是咒术师？” 夏油杰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才补充着说：“曾经是。” 尤西听得这个回答后不是很满意, 他总会在夏油杰面前展现出一些不为人知的小性子。 -- 第98页 “都说是以前的事情了，那你还在乎什么？” 他不相信夏油杰是一个会考虑这种关系的人。 “你好奇怪。” 尤西猝不及防凑上来, 死死盯着夏油杰, 两个人鼻息交错, 贴得很近。 恶魔认真观察着眼前的人类。 这个人类的灵魂就像是一颗外表包裹着甜蜜糖衣实则很苦涩的果实。 尤西想要剥开那层虚伪的糖衣, 做点有挑战性的事情。 两人相处久了, 夏油杰也潜移默化的接受了尤西时不时的放肆。 气势足够强劲，年轻的教主很快就学会了反客为主，他不适应尤西的调侃，更喜欢自己掌握主动权。 他伸手抚摸着尤西的后颈, 带着薄薄一层老茧的手掌不断摩挲着恶魔瓷白的皮肤。 男人宽大的手掌缓慢抚摸着, 他把尤西看做是和诅咒没有差别的存在，很快就适应了，像是操纵咒灵一样地安抚着恶魔。 感受着粗糙温热的手掌，尤西不自觉地微微抬起了头，像一只被撸顺毛的猫咪。 他舒服地眯着眼对夏油杰说：“别想岔开话题。” 一边享受夏油杰的动作，尤西一边狡猾地反手扣住他的手腕, 带着夏油杰的手深入了自己的后背。 服帖的西装被微微扯开, 领口被尤西弄得凌乱, 衣领向后张开，前方的纽扣自然而然地就勒住了他的喉咙。 夏油杰看到这幕只是眯起眼睛，他并不反抗，甚至还坏心眼地任由着尤西带着他的手在光滑洁白的后背上游走。 直到尤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他带着夏油杰的手抽出来，转过身来让夏油杰帮他整理好背部的衣服褶皱。 尤西的语气很欠揍：“你的灵魂是苦的，不好吃。” 人类的灵魂除了当做收藏品外，还可以被恶魔食用。 尤西很挑食，却又意外地对夏油杰的灵魂上头：“等等，你再让我吸一口。” 他张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意图在夏油杰薄薄的肌肉上留下一个咬痕。 现在的尤西看起来一点稳重的样子都没有。 可惜了，刚才怎么没勒死他。 夏油杰虽然和尤西是合作关系，但偶尔也会想着要他滚回地狱。 “她不是我们当时定下的目标。” 因为尤西的放纵，所以两个人的合作主要是以夏油杰为主。 夏油杰不想太高调，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这种约定于只帮助一次性的教徒并不会遭到什么迫害。 也就只有贪得无厌的富商会一次又一次的过来寻求帮助，渴望更大的权利。 然后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 不得不说夏油杰很有管理天赋，深谙低调发展的道理。 为了最终的大义，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忍耐的，甚至在盘星教的总部周围的村庄里，那些愚蠢的猴子至今对盘星教的印象都很好。 甚至以加奈子父亲为首的不少人还被发展成了教徒。 尤西撇了撇嘴：“你说不是就不是咯。” “我真的有些好奇——” 夏油杰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整理着刚才玩闹时弄皱的衣服。 矮了一头的青年略微抬头，他认真地盯着夏油杰：“明明都把他们当做猴子，我亲爱的夏油大人，你为什么不一视同仁呢？” 面对为富不仁的恶臭人类就能做到从钱财到生命压榨到一分不剩，遇到没做过坏事的普通教众被诅咒缠上甚至会主动帮忙。 “是不在乎这只猴子，还是心里仍然有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尤西调笑的语气里发散出嘲弄的气息，似乎在说夏油杰其实并没有对人类这个群体失望。 突然出现的咒灵狠戾地攻向尤西，他的脸颊被划出一道伤口，渗出了一股铁锈味。 尤西知道自己又在夏油杰的雷点上蹦跶，把他惹生气了。 “别那么生气嘛。” 尤西随手把攻击过来的诅咒拍掉，咒灵在半空中消散。 “只是一个调节气氛的小玩笑。”他凑过来对夏油杰说：“我知道的，我们的教主大人可是一个杀父弑母的狠人。” 这种人下地狱都是要直接去十八层VIP刑房的。 怎么可能对普通人会有一点仁慈。 尤西越发贴近，夏油杰在这个时候突然伸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白皙滑嫩的脖子瞬间泛红，窒息的感觉让尤西的脸颊泛起薄红，眼里渗出水雾。 往日身姿优雅，无时无刻都带着合格礼仪，在外人面前穿戴整齐的恶魔，现在在夏油杰的手下变得柔软，展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 以往有礼的疏离被打破，露出了毫无防备的脆弱。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种特别。 对待其他人都是一样有着虚伪的距离感，却甘愿在你的手下表现出纵容的柔软。 明目张胆的偏爱很难让人拒绝。 哪怕是对这方面没有什么心思的夏油杰也很难拒绝。 无法拒绝过渡的偏爱是人类的劣根。 夏油杰喉咙上下一动。 他不止一次看到过尤西这个样子。 自从合作达成后，这段相处的时间里，尤西在他面前总是挑逗的。 有很多次，夏油杰需要尤西去做什么的时候，就在两个人商讨事情正进行到末尾的时候，包括菜菜子和美美子在内的诅咒师总是会借着无端的理由打断他们的独处，想方设法地排挤掉尤西。 -- 第99页 无论面对什么诅咒师的恶言恶语，甚至是不留情的攻击，尤西都能面不改色地以一种夏油杰私人管家的姿态对待。 从容有礼，一直没有生过气。 反而是惹得不少来找麻烦的诅咒师被反过来哽到不行。 两个最喜欢找尤西麻烦的小女孩除外。 自诩绅士的恶魔是不会为难小孩的。 夏油杰总能看到尤西在人前人后的态度转变，他似乎从不避讳自己。 从一开始夏油杰就知道了尤西的本质，是个披着礼貌壳子的十足混蛋。 没想到时间久了，他竟然还难以拒绝尤□□他一人的特殊。 恶魔被捏住软肋，明明只要夏油杰收紧手上的力气就能杀死他，他却还是毫不害怕地望着夏油杰。 哪怕被掐住脖子喘不上气，恶魔金色竖瞳里依然满是挑衅，似乎在诉说着，夏油杰的所作所为都是一种无用的行为。 尤西不相信夏油杰会在这个时候杀死他。 和以前诱哄人类签订契约的时候不同，尤西会在做交易的正经时间里给自己套上层层壳子。 看似在无论多么危险的地方都会以身涉险，实际上毫无威胁。 但是那个时候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 尤西完全没有防备。 以往任何的保险都没有做。 如果夏油杰真的想要掐死他，尤西可以收拾收拾，老实地回地狱投胎了。 还是以前被他戏耍过的鬼差带走的那种。 行事大胆的恶魔把选择权给了这个人类。 夏油杰完全不知道。 根本没有人类相信，恶魔的行为真的会这么疯狂和神经病。 用生命来试探让他们感兴趣的事物。 果然，恶魔赌对了。 夏油杰慢慢松开了手，尤西脖子上的淤青根本消不下去。 留着还有用。 “不要太过分。” 又一次提醒，千篇一律的警告听得尤西耳朵都起茧子了，他一手掩盖在嘴前，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缓解喉咙地不适感。 “你发泄完了。” 声音平静，淡淡说出的话里完全没有一点被人掐着脖子威胁的愤怒。 尤西宛如磨过粗粝石子的喑哑嗓音带着诡异的性感。 单单只是一句话，就在夏油杰的心底泛起了奇怪的涟漪。 奇怪，而不自知。 “那么接下来就到我了。” 尤西绝对不是白白吃亏自认倒霉的性格。 既然夏油杰没有选择杀死他的合作对象，那么尤西肯定要连本带利地把他想要的索要回来。 黑色荆棘从地下钻出，可以轻松拍散咒灵的恶魔实力强大，夏油杰没有认真挣扎。 他的合作还要继续下去，没有必要闹得太不愉快。 虽然夏油杰承认他之前确实是想要掐死尤西的想法。 黑色荆棘有意避开了藤蔓上的锋利，尤西操控着，夏油杰四肢松垮的被捆绑着，只是符合恶魔情趣的意思了一下。 幸亏这个地方平时都没有人来，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被打扰。 尤西扯开了夏油杰身上那件象征着禁欲的袈裟，连带着里面的黑色衣服都被扯开，露出精壮的一层薄薄肌肉。 他毫不犹豫地埋头咬了下去。 准确无误地咬在了夏油杰锁骨靠下的地方。 尤西嘴里的两颗小虎牙深深刺入皮肤，就连其他整洁的牙齿都在肌肉上留下了红红的痕迹。 等到尤西抬头的时候，两颗虎牙留下的咬痕都出了血，一个鲜明泛红的咬痕死死地定在了夏油杰的锁骨下方。 尤西有些满意，他的目光下移，似乎还准备再咬一个。 夏油杰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尤西，帮我去找个人吧。” 尤西餍足地舔了舔咬痕：“谁？” “他叫五条悟。” 柏原早无把头埋在夏油杰的胸口，夏油杰看不清他的表情。 柏原早无瞳孔微微收缩。 是他想的那个五条悟吗？ 第47章 047 柏原早无想起来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夏油杰的名字耳熟了。 第一个副本里五条悟说过的话突然清晰了起来。 他说他有个搭档叫夏油杰。 柏原早无舔了舔嘴角, 没有想到这两个副本还有交集。 夏油杰应该和五条悟年纪差不多大，那么现在的时间线就是第一个副本过去六七年的时间。 这算什么，改头换面后在现任的指示下去见前夫吗？ 狗游戏玩得真花。 不过对柏原早无来说, 这都无所谓。 尤西很是好奇：“为什么要去找那个人？” 夏油杰轻轻扯开缠绕在身上的荆棘，他说：“那是一个咒术师。” 柏原早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嗯哼？” “大概是唯一可以杀掉我的一个咒术师。” 听到这个理由尤西才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你的意思就是说他很厉害咯。” 夏油杰伸手在恶魔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语调一如往常的随意：“不是很厉害，是最厉害。” 他没有多说自己和五条悟曾经的关系很不错。 不清楚夏油杰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 究竟是去试探五条悟还是借刀杀掉尤西。 但是尤西确实从他的话里提起了不少兴趣。 -- 第100页 “我觉得你可以去见见他。” “好呀。” - 柏原早无给自己的恶魔卡精心挑选了一个面具, 用来掩盖面容。 虽然伊豆给他说过，游戏目前没有上线捏脸功能，柏原早无需要测试的四个副本虽然时间线各不相同，但是它们在剧情上确实可能会存在交集的地方。 全靠玩家怎么玩。 所以为了避免柏原早无这种在第一个副本里打出了死亡结局后, 又在第三个副本里和五条悟遇到的尴尬，游戏会故意模糊玩家的脸。 也就是说, 在第一个副本结束后一直到现在, 不出意外的话，五条悟是记不清柏原早无的。 但是就怕意外。 柏原早无自从知道第二个副本可以和第三个副本同时开启后, 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怎么感觉会出现很多BUG的样子。 尤西脸上的面具从某个爱好在东京开面具店的前辈那里精心挑选的。 五条悟的情报很好收集。 除去做任务出差的时间, 一般情况下就是在东京咒术高专里教书。 柏原早无有些惊讶, 他想象不出来自己的这个“前任”居然成为了一个老师。 他还以为，以五条悟乖张的性子，会在毕业后去做一些更大胆的工作，而不是那么……中规中矩。 尤西稍微收拾了一下, 就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带着他心爱的羊皮纸向东京咒术高专走去。 夏油杰说的那个咒术师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一定别让他失望才好呀。 尤西不是不知道夏油杰话里赤.裸.裸的利用。 但是他心甘情愿。 就在尤西去找五条悟的时候, 另一边。 夏油杰坐在椅子上, 菜菜子站在他的背后, 一丝不苟地给夏油杰梳着头发, 美美子拿着一个水壶正在细心地浇花。 “夏油大人，那个五条悟真的那么强吗？” 菜菜子忍不住好奇心，还是问了出来。 两个小女孩只要一开了口就停不下来，美美子也顺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如果真的很厉害的话，为什么夏油大人还要让那个人去找五条悟呢？” 打不过不就是送人头吗？ 两个小女孩对尤西的好感度当然没有那么快从厌恶转为担心，只是在尤西滴水不漏的对待下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夏油杰合上手里的书，他把书本放在膝盖上，意味深长地说：“当然不是。” 夏油杰岔开了菜菜子的问题，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 “只是一个小实验而已。” 夏油杰不知道他带着恶趣味的小实验，给尤西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尤西，柏原早无最满意的一张角色卡，打不过五条悟。 东京咒术高专，停尸房。 为了保存受害者的遗体，整个停尸房里的冷气都打得很足。 带着眼罩的白发青年独自坐在靠墙的长椅上，正前方的三个停尸台上都盖着白布，三具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 那是五条悟第二次作为班主任带的学生。 三个学生，全军覆没。 每到这个时候，五条悟就会有些动摇。 让十几岁的孩子接任务祓除咒灵，真的对吗？ 出任务时遇到什么情况的诅咒都有可能，「窗」并不能预测到所有的突发情况。 家入硝子几个小时前就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离开了，五条悟的头微微扬起抵着金属墙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一例外，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不一定喔。” 陡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惊醒了五条悟。 居然有陌生人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潜入了高专。 五条悟迅速锁定到了来者的气息，说话的陌生人也没有想要隐藏，很快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一个身穿黑色西服，身形瘦削的男人出现。 一块带着点点蕾丝装饰和繁琐花纹的藏蓝色面具覆盖在他姣好的面容上，只露出了下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样貌。 无论是头顶的黑色触角还是身后的尾巴，都能表明来者的身份。 五条悟在看到恶魔灿金色的竖瞳时，停滞了一瞬。 他很快就恢复了，如果不是柏原早无有游戏系统作弊，甚至都看不出他的停顿。 尤西对五条悟的灵魂说不上喜欢，但是他深谙广撒网的精髓。 万一有意外收获呢。 柏原早无看着五条悟。 他比几年前更高了，现在看起来身高似乎已经超过了一米九。 脸是一张童颜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原本还有些青涩的气质已经消失殆尽，整个人和之前比起来，收敛了很多锐气。 是柏原早无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样子。 五条悟倚靠在墙上：“什么意思？” 他现在心情不太好，没有满嘴里跑火车的闲情，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和从前有点相似。 柏原早无也只是在心里稍微感慨了一下，打出第一个副本结局后，他对五条悟没有什么留念。 他收好心神，继续扮演着现在的角色，毫无破绽。 “亲爱的顾客您好。” 微微欠身行礼，尤西拿出做交易时的态度。 别说夏油杰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在尤西眼里，就没有不能做交易的人类。 -- 第101页 “恶魔交易，童叟无欺。” 尤西勾起嘴角，暴露出自己的恶趣味。 “只要在这张羊皮纸上签下契约，无论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喔。” 尤西拿出他的羊皮纸。 哪怕是复活五条悟的三个学生，对尤西来说，无非也就是去地狱把人抓回来的事情。 虽然鬼灯会揍他，但也只是抗一顿揍。 而他可以在三个学生复活的时候，就收掉五条悟的灵魂。 倒时候鬼灯再追过来带那三个灵魂回地狱就好了。 一分钟的复活体验卡也是复活，尤西可没说谎。 五条悟想了想：“好啊。” 尤西扬起的嘴角更愉快了。 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顺利。 尤西拿着羊皮纸走过来：“好的，我亲爱的顾客。” 五条悟比夏油杰爽快多了。 然而，五条悟说出来的下一句话就让尤西愣住了。 “我的愿望是要诅咒和诅咒师消失，所有的咒术师都能平安。” 五条悟的愿望并不是尤西以为的复活学生。 尤西停在原地，盯着五条悟的表情，过了一会他率先放弃了：“很抱歉，这个愿望做不到。” 这个愿望太大太空了。 是一个尤西解决不了的悖论。 这个的问题和诸如“我的愿望是再多三个愿望”一样无法实现。 五条悟嗤笑一声：“这个都实现不了，滚吧。”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把尤西当成了一个没用的废物。 尤西不痛不痒的忍受住了五条悟的嘴欠：“先生可以考虑换一个愿望喔。” 虚假的笑容弧度不变，尤西继续客客气气地说：“以一换三很划算的，只要您答应，我保证这三个学生可以马上复活。” 不等五条悟回答，尤西就继续说：“其实先生的某个挚友就和我达成交易了，他的体感很好，我们的交易十分划算。” 口头合作也算是交易的一种，他又没有说谎。 至于什么扯淡的某个挚友，他知道五条悟只有这么一个挚友。 尤西在明知故说，企图用夏油杰刺激五条悟。 恶魔是很记仇的。 然而回答尤西的是五条悟的术式。 他碰巧遇到了五条悟心情不好的时候，又疯狂踩雷。 算是尤西倒霉了。 柏原早无不知道第一个副本结束后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想到五条悟的实力会变得那么厉害。 他是以十几岁的五条悟的实力估算的现在的五条悟的实力，尤西的水平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鬼知道反转术式为什么是这么一个开挂的东西。 五条悟的能力完全是指数级增长。 恶魔打不过他，甚至只要五条悟愿意，他会死的。 躲避不及，尤西被五条悟的术式命中，最起码半个肩膀都粉碎性骨折了。 一口血没忍住吐了出来，烟雾散去，尤西撞破了好几堵墙，感觉自己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一口脏话不声不响地憋在柏原早无嘴里。 剧情策划出来，绝对不骂死他。 哪有这种走完剧情才给增战力的攻略角色。 又是一道「赫」释放出来，五条悟甚至随意到不需要用什么特殊的手势就能使出这个威力强大到变态的术式。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室外，尤西召唤出黑色荆棘控场，然而他的能力强度抵不过五条悟，无论把能力玩得怎么花都挡不过五条悟简单粗暴的一招「赫」。 真的会死。 尤西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 往日里一尘不染的西装沾满了灰尘，血液把黑色外套的颜色染得更深。 黏腻的血液从额头上滑落，透过半个面具滑落到下巴，再逐渐滴落。 尤西的体力不是很好。 躲避了好几次五条悟的攻击后，现在他已经力竭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柏原早无有些泄气，他不喜欢这种跑来跑去，太累了 大不了被杀了再重开。 尤西想明白了，他破罐子破摔的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五条悟，仿佛在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一直表现在外的虚伪卸下，尤西的本质在此刻外露了出来。 本质慵懒的恶魔冷冷地望着五条悟，疏离中带着冷漠。 五条悟本来是准备直接下杀手的。 但是就在一瞬间，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 五条悟的手不自觉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项链。 金色的眼睛…… 他知道，这是个肮脏的恶魔，和自己的阿无完全不一样。 但是理性在感性面前是绝对不算数的。 尤西活了下来，他逃走了。 他跑得飞快，完全没有理会五条悟复杂的心情。 - 菜菜子和美美子离开了，夏油杰独自坐在屋子里。 他一只手臂枕着下颚，放在膝盖上打开的书过了许久也没有翻页。 夏油杰要做的实验很简单…… 他听说挚友的爱人，也是白色金眼。 这不是一种很常见的外貌。 夏油杰要实现自己的大义，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一个五条悟。 虽然这个恶魔除了发色和瞳色相似外，和五条悟那个死去的爱人八竿子也打不着。 -- 第102页 但是只要尤西可以活着回来就足够了。 “太坏了。” 尤西从窗户里跳进来，随意地把面具扔到地上。 他听到了夏油杰的心声。 手指勾住夏油杰的衣领，狼狈的恶魔狠狠地把自己的唇印印在了盘星教教主的嘴上。 “多谢款待。” 像是做了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尤西抬头，眼睛都没眨一下，随手嫌弃地丢掉因为和五条悟打架所以坏得不能穿的西装外套。 “还要一套衣服，谢谢。” 尤西抓着夏油杰的手腕，恶魔的手下用力，还准备做些什么放肆的事情。 夏油杰喉咙微微移动，他知道尤西大概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一双大手抚摸上尤西的纤细腰肢。 “都可以，开玩笑的，我可舍不得让你去死。” 经过尤西的熏陶，夏油杰嘴上跑火车的能力也进步了很多。 用尤西的话来说，夏油杰就是标准的“嘴上骚又骚得很，真做又不肯”。 又是在用骚话安抚自己。 尤西撇了撇嘴，正准备说什么，忽然，脑子里响起了伊豆发过来一连串的消息轰炸。 “主人，快回来，第二个副本马上有重大剧情节点发生，五分钟后挂机模式就要取消了！” 柏原早无有些僵硬，迅速回复伊豆：“为什么这么突然？” “有一个除妖师的场家的幼崽跑到森林中心了！” 第48章 048 留给柏原早无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了。 伊豆提示后, 无论柏原早无这边在干什么，只要五分钟的时间一到，他都会被带回第二个副本。 柏原早无被坑得说不出话来。 还好现在柏原早无刚刚体验完第三个副本的剧情, 可以在这个副本里进行挂机模式。 不知道两个副本什么时候结束挂机模式，虽然柏原早无已经知道他这是被伊豆的消息给坑了…… 但是太刺激了。 尽管会增加工作量，但是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让他久违的产生了兴奋感。 一种很奇怪的兴奋感。 他有些不舍地用手指抚摸着夏油杰的脸, 尤西的脸上因为激动有些薄红。 夏油杰看到正在努力克制的尤西, 微微侧头。 这个恶魔又在发什么疯。 不得不承认，尤西这个样子是好看的。 略带病态的苍白色肌肤上，一抹柔红给平时无论做出什么举动气势都不弱的恶魔带上了弱势。 那是一种, 哪怕是夏油杰也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有些燥人。 尤西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在心里合计。 他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花三分钟来调戏夏油杰, 两分钟跑路做准备，完全可以。 尤西打算速战速决。 夏油杰和之前可攻略的五条悟或者伏黑甚尔完全不同。 夏油杰是柏原早无现实遇到了也会感兴趣, 不介意一起玩玩的类型。 没有令人头疼的性格，还有着成熟男性的独特魅力, 除了路走窄了三观问题有些严重。 但是鉴于这是个游戏, 所以三观这种东西可以忽略, 夏油杰没有问题, 是个完美的纸片人。 二十几岁的青年明明穿的是严谨的袈裟，理应禁欲的气质却能自动传出一种蛊惑的勾引。 尤西早就恨不得扒掉夏油杰这身衣服了。 只不过之前的胆子不太够。 不趁着现在夏油杰理亏还有马上跑路的机会扒衣服，尤西都觉得自己不是恶魔。 怂什么, 等他再从挂机模式里回来的时候，该算的账早算完了。 大不了把夏油杰惹生气了就回地狱躲一躲。 说干就干, 尤西打量着身下的夏油杰。手指下移。 作乱的手指逐渐从脸颊转向了衣领, 夏油杰挑了挑眉, 合上手里的书。 手指划入了衣领, 并没有夏油杰以为的停顿。 “尤西。” 和以前一样，又是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语，他都听腻了。 注定了不会在今天乖巧的恶魔无视了人类的话，手指继续向下游走。 恶魔的一双手都叛逆的来到了袈裟的纽扣处。 “尤西。” 不知不觉间，夏油杰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他又说了一遍。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 特别是尤西从几个魅魔那里厮混回来后，会变成现在这样很正常。 听到夏油杰的声音，尤西只是笑了笑。 他看向夏油杰的目光中带着挑衅。 还剩下两分钟。 伊豆在那边急得不行，已经开始催了。 它害怕柏原早无浪头了翻车。 柏原早无嫌这个声音吵，直接屏蔽了伊豆。 别以为他不知道，夏油杰嘴上说着嫌弃，实际上他的好感度到现在已经上升到了62。 虽然还是很不禁看，但是最起码现在这个62比初始好感度要好太多了。 呵，男人。 不妄尤西帮着夏油杰做这做那，还一直坚持不懈的勾引。 尤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正经的袈裟。 袈裟下是宽大的黑色衣袍，根本不用尤西费精力轻轻一扯就扯开了。 夏油杰喜欢穿偏日式传统一点的服饰。 这类衣服通常都有一个特别——宽大、好脱。 闹得太过了，夏油杰想要阻止，尤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低下头掰开了夏油杰想要召唤出咒灵的手。 -- 第103页 “就一分钟。” 恶魔紧紧的贴在人类的胸口。 夏油杰的下巴抵在他的头上，感受着白色发丝的柔软。 尤西从来没有说过谎，夏油杰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相信他的说辞。 就当是安抚这个恶魔好了。 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闹僵了再用其他麻烦的办法来解决。 一分钟而已。 左右也掉不了一块肉。 夏油杰的思想就是这样被潜移默化的，底线从最开始尤西只要一张嘴调戏就反应强烈变成现在任由他动作。 在夏油杰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一点点的被突破了。 柏原早无计算着时间，抓紧动作开始了自己的放肆行为。 鉴于这次归期未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完第二个副本的剧情，再加上他其实有点想中也那个毛茸茸了，所以柏原早无决定顶着尤西的角色卡，给夏油杰留下一个难忘的举动。 夏油杰的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削，实际上扒开他上半身的衣服后，大片精壮有力的肌肉出现在尤西眼前，薄薄的一层肌肉干练又蕴含力量。 要做些什么呢？ 尤西的目光停在了夏油杰的锁骨下方。 他记得上次自己也是在这里留下的咬痕。 现在尤西要加深这个痕迹。 恶魔的牙齿毫不犹豫地咬上了夏油杰的皮肤，两个人的距离更加紧密贴近。 夏油杰微微仰起头，手不自觉的扶在了尤西的腰上。 “你对所有自己感兴趣的人类都会这样吗？” 回答夏油杰的是尤西的动作。 柔软的舌头□□了一下嘴里含着的那块皮肤，温热湿黏的触感很好的传递到了夏油杰的脑中。 夏油杰的脑子空白了，他的手上移按住尤西的脑袋，带着白色的发丝，强迫尤西抬起头来，夏油杰的力气有些大。 尤西舔了舔嘴：“我不确定。” 他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夏油杰的话：“目前我也只遇到了你一个感兴趣的人类。” 尤西对着夏油杰眨了眨眼睛，这是他在夏油杰面前最常做的一个小动作。 看起来无辜又诚恳。 至于夏油杰身上重新又被咬上的咬痕，则是和之前不同，这次尤西真的往里面注入了自己的魔力。 虽然奇葩了一点，但也算是一个保护机制。 别再在他第三个副本开启挂机模式的时候玩脱了。 柏原早无想要借着机会去多陪一陪自己的黑毛团子。 夏油杰锁骨下方的咬痕变成了一道黑色的纹路，看起来华丽诡异。 尤西轻轻地抚摸着这块皮肤，让夏油杰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 他感受到按在头上的手更加用力，尤西笑得很坏。 一分钟的时间到了。 尤西掐着时间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用头蹭了蹭夏油杰的手。 “好了，放手吧，我起来了。” 恶魔餍足地说道。 他重新站了起来，甚至还帮夏油杰把里衣到袈裟都穿好了。 夏油杰感受到尤西停下的动作后略微一愣。 没有想到原本应该缠着他很久的尤西就这样果断的被哄好了。 说好的一分钟，完全不超时。 夏油杰不知道，一分钟实际上是柏原早无看到游戏界面上的红线倒计时快到了才说出了一分钟的限制。 一切仿佛恢复如初，夏油杰看着尤西这个样子，瞬间有一种自己被女票了的感觉。 是不是他让这个恶魔太放肆了。 夏油杰开始纠结。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夏油杰听到尤西突然的这么一句，手指不可查的挺停顿了一下。 “嗯。” 什么也没有问，实际上，夏油杰最开始认为以尤西喜新厌旧的程度，早就会说走的。 尤西撇了撇嘴，有些泄气地说：“我要去哪，你都不知道问问我吗？” 好歹两个人合作的还算愉快，一个要灵魂一个要尸体，这么久了夏油杰没被他的功劳打动也要看看他的苦劳吧。 现在尤西羊皮纸里的灵魂都要塞满了。 就在恶魔有些泄气，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夏油杰的提问。 “那么我亲爱的恶魔，你要去哪呢？” 让他惊喜的是，夏油杰的这个语气是尤西最喜欢调侃的语气。 夏油杰在模仿他。 尤西勾了勾嘴角：“我去地狱探探亲，顺便升级一下我这张破旧的羊皮纸。” “需要我去看望一下你的父母吗？地狱人口拥挤，他们应该还在排队没有进入轮回。” 阴冷戾气的目光看向尤西。 恶魔裂开嘴笑了笑：“开个玩笑，别介意。” 他当然知道夏油杰之前做过的事情。 夏油杰恢复了表情管理，无所谓地说：“如果你不怕他们追着你打的话，就去看看吧。” 他的父母不会欢迎他的恶魔朋友去拜访的。 毕竟是一个杀父弑母的不孝子。 在这件事上夏油杰没什么感觉，他不会对一对猴子产生情绪。 只是觉得这件事被尤西拿来开玩笑弄得他有些烦躁。 恶魔自己作死，夏油杰对他的好感度又降低了。 “不逗你玩了。”尤西吐了吐舌头：“等我从下面给你带点好东西回来。” -- 第104页 说完，恶魔就凭空消失了，夏油杰稍微整理了一下他的衣物，刚刚整理完毕，菜菜子和美美子就敲门进来了。 “夏油大人，我们的第一个任务顺利完成啦！” 夏油杰微微回神，温柔地笑了起来：“做的很棒。” 就连青年自己都不知道，他面对恶魔时会露出和所有人相处时都不一样的情绪。 会生气、苦恼，也会被恶魔的小花招取悦。 是一种更生动的模样。 柏原早无直接在恶魔移动回地狱的时候就切换到了第二个副本。 伊豆反复强调的五分钟倒计时刚好归零。 刚刚适应了阿言的视角，就被一个扑到怀里的黑色毛茸茸吸引了注意。 顺手在游戏商场里给伊豆买了点小零食哄住了之前被他屏蔽的小兔子。 阿言不紧不慢地抚摸了一下中也的脑袋。 “老师，我捡到了两个人类幼崽……” 稍微长大了一点的中也会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 中也知道他的老师并不喜欢人类，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其实他也是讨厌人类的。 只是这次中也结束了训练，在森林里野着玩的时候，看到了有五六个妖怪正在欺负两个最多只有七八岁的小孩。 那几个妖怪碰巧是刚逃到这个森林里的坏妖怪，最喜欢吃小孩了。 明明树妖爷爷都带头警告过他们了，想要在这个森林里住下就不能做坏事。 森林里的其他妖怪他们再讨厌人类也都是和人类是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方式，只要人类没有恶意，妖怪们就不会去管人类过的怎么样。 中也不知道这几个坏妖怪为什么会和两个人类小孩撞上，但是他没办法做到无视。 如果他不出手相救，这两个弱小的人类小孩是绝对会被吃掉的。 不管人类多贪婪讨厌，可是小孩子是无辜的。 中也没有细想，直接就冲过去打跑了妖怪，救下了这两个人类。 他终究是个善良的孩子。 原本救下两个孩子后，中也就准备离开。 没想到黑色毛团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两个小孩都受伤了。 黑色头发的男孩膝盖流血不止，努力了半天根本站不起来。 另一个棕色头发的男孩肩膀处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一片。 伤得还挺严重。 中也一咬牙，他没有在两个小孩子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直接对他们说：“你们等一下！” 他有些无措，这才跑回来向老师求助。 如果老师决定不管，他就再也不过去看那两个小孩了，如果老师要管，他才回去带两个小孩子过来。 阿言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才略微点头：“嗯。” 中也捉摸不清楚老师的想法，索性也就窝在老师怀里不再多问。 阿言再讨厌人类也做不到无视两个小孩的地步。 如果连小孩都要仇视，他和自己最讨厌的人类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类小孩现在在的地方是阿言的范围，其他妖怪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般也是不会过来的阿言的领地找他的。 如果他不出手，这两个小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 搞不好还有进行搜救的人类进来把他的地盘搞得闹哄哄的。 算了，大不了救完以后再模糊一下他们的记忆。 阿言决定去见两个小孩子。 他抱着中也，顺着自己学生的气息来到了两个小孩子在的地方。 阿言没有第一时间走到两个孩子面前，他原本打算先观察一下。 比起单纯的中也，他更知道，人类的小孩不一定像是妖怪的幼崽那样，全部都是天真单纯的幼崽。 阿言站在树林后，熟练的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然而刚入眼，柏原早无就瞳孔地震了—— 这个游戏用名取周一的幼年版建模，请问他们有版权吗？ 此时坐在地上的两个小孩，其中棕色头发的那一个，长得简直就是名取前辈的缩小版。 第49章 049 其实这两个人类小孩, 哪怕中也不来找他求助，柏原早无原本也打算救下来的。 能让伊豆在他脑子里夺命连环call把他从第三个副本里拽回来的角色，怎么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再说…… 柏原早无有些头疼地想了想。 先不去担心版权的问题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建模，应该是游戏方和名取前辈谈好了用来增加游戏人气的吧。 不管怎么样，名取前辈都在片场帮了他那么多。 面对这个建模，柏原早无还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 总感觉自己不救的话，以名取前辈现在的样子会很难活着走出这个森林。 这些就跟真的一样。 阿言感受到两个受伤流血的人类小孩身上没有什么恶念，还是没有被成年人类污染的、很纯粹的气质。 微微皱起的眉头一松, 阿言原本冷淡的态度松动了一些。 中也最熟悉自己的老师了，他感受到阿言的动作后，整个毛团子都放松了很多。 老师决定救下他们了。 阿言抱着中也不再隐身, 他从森林里走了出来。 名取周一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熊孩子, 的场静司也是。 更准确的说，两个人一直都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类型。 -- 第105页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吧, 还得怪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两个人莫名不合的气场。 两家同为有名望的除妖师家族, 两个小孩年纪相仿，他们自然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两个人单独拎出来一个面对外人都十分听话，偏偏在一起的时候就能瞬间化身熊孩子，以一种不服输的态度互相攀比。 这次的场静司在射箭上赢过了名取周一, 下次聚会的时候名取周一就会想办法背下更多的除妖咒赢回来。 两个小孩只要待在一起, 的场静司就会卸下平时小大人的模样，名取周一也会从一个脾气很好的乖小孩变得容易生气。 偏偏家长们都还很乐意看着这两个小孩玩。 用名取周一母亲的话来说，这样看起来才终于有了点小孩的样子。 名取周一和的场静司, 这两个小孩如果没有待在一起, 而是只有其中一个人做决策的话, 他们是绝对不会擅自闯进这片森林的。 坏就坏在大人们商量事情的时候, 单独把这两个小孩放在了一边。 两个人在藏书室里为了一本传记又吵了起来。 理所当然的就来到了传记里发生的森林。 这两个小崽子进入森林之后发生的一切阿言已经从中也口中知道了。 名取周一和的场静司都以为他们等不来家族的救援，要死在森林里了。 在他们从小的教育里，妖怪都是一种凶残的生物，甚至动辄就会吃小孩。 哪怕是那群要吃他们的妖怪被一个黑色团子给解决了，他们两个小孩子受到的伤害和所剩无几的体力都无法支撑他们走出森林，被另外的妖怪被杀发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名取周一变扭地偏过头，肩膀上的伤口被扯得一痛，他小声地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 的场静司扯开自己的衣服，把布条缠在膝盖上避□□血。 还没有遮住右眼的白嫩少年撇了撇嘴：“不要像说遗言一样啊，傻瓜。” 他努力撑着手想站起来：“我们一定会走出去的。” 然而下一秒，刚刚站起来的的场静司又因为膝盖上的疼痛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小脸更苍白了一分。 他的安慰在行动面前显得十分无力。 “呵。” 阿言被两个小孩的交流逗乐了，没忍住直接笑了一声。 “谁在哪！” 阿言没有掩盖自己的气息，出声后立刻就被两个小孩子发现了。 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警惕的眼光同时看了过来，手里攥着还剩下的符咒。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前方出现。 银白色的长发松散的披在身后，整齐的衣服遮盖严实，来者头顶着一对白色毛茸茸的犬耳。 俊美的容颜上，在额头处有一个红色的艳丽妖纹。 更不要说还有一根肉眼可见的蓬松尾巴摆在陌生男人的身后。 陌生男子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仅仅是自带的气势都让他们忍不住有些害怕。 矜贵而冷淡，更像一个不会出现在荒郊野外的贵公子。 妖怪。 还是一个化为人形的大妖。 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只在书本里看到过这种级别的大妖怪。 两个人缩了缩手，不约而同紧张起来。 阿言看着他们的举动眼底浮起几分兴趣。 倒是两个聪明的孩子。 没有感受到太难受的压迫感，他们看出了眼前的大妖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 更不要说两个人定睛一看，还在阿言的怀里看到了足够眼熟的黑色团子。 那个是刚才救了他们的可爱妖怪！ 或许这个大妖没有恶意。 “怎么跑进来的？” 妖怪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名取周一按住的场静司，示意让他来说。 “大人您好，我们是因为贪玩忘记了家里长辈的叮嘱，不小心跑进来的。” 他没有狡辩，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名取周一知道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在大妖面前不够看，他不敢在大妖面前说谎。 “很抱歉打扰了阁下。” 讨厌妖怪是一回事，两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在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妖面前表现出来，那就是不自量力的卖蠢了。 阿言收敛了眼眸。 他不是很喜欢这么小的人类心里也有不少弯弯绕绕。 算了，左右也现身了，救了再说吧。 阿言虽然不喜欢，但是也能理解两个小孩面对自己的谨慎。 弱者面对强者时，总会这样小心翼翼。 微微勾起手指，温和的妖力在两个小孩的伤口处轻柔的拂过，他们的伤口很快就痊愈了。 中也团子没忍住从阿言怀里跑了出来，跑到两个小孩中间各自蹭了蹭。 出乎阿言的意料，中也比他想象中更喜欢人类幼崽。 算了，怎么也是自己的学生，阿言不强求身边的所有存在都和他一样绝对的讨厌人类。 “我送你们离开，控制着你们的好奇心，以后不要再来了。” 阿言懒得和人类多说废话，等到中也的好奇心消耗完了回到他的怀里后，直接就带着两个人类瞬移到了森林入口。 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还因为瞬移产生的后遗症头昏眼花，勉强听到了阿言的话。 -- 第106页 就在阿言要离开的时候：“请等一等。” 名取周一忍着被带着瞬移的恶心感，扯了扯阿言的衣角。 的场静司掏出衣兜里的糖果，别扭地朝阿言伸出手。 “谢谢……” 名取周一也跟着说：“抱歉，刚才我们有些紧张，误会了阁下。” 确认安全后，两个小孩的态度，不得不说，有点甜。 阿言原本很一般的心情变得有些愉快。 本质双标的阿言对两个人类小孩的想法略微改观。 小孩子警惕一点挺好的。 事实证明这只大妖真的很好哄。 看到这些糖果，最开心的莫过于中也团子了。 “不用谢。” 阿言接过了糖果，救下两个孩子的这件事的因果算是以这种方式了断了。 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没有问阿言的名字，也没有对着这个救命恩妖做自我介绍。 名字是最短的咒。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个。 两个小孩有了这次差点死去的教训，是绝对不会再贸然进入这个森林的。 双方都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告别了阿言，朝着聚会的宅子走去。 没有了危险，的场静司沉了沉眼睛：“我就说书籍里的传说都是真的。” 才共同经历完生死，名取周一听到的场静司的话还是忍不住反驳：“没有吧。” “明明只是我们没有看到，不能证明真假！” 的场静司不服气：“没有看到才能证明是真的，我们差一点就走到森林中心了。” 传说中生活在森林中心的妖怪…… “万一刚才帮了我们的那个妖怪就是呢？” …… 阿言没有直接带着中也瞬移回到森林中心，反而慢慢的在森林里散步，打算走回去。 顺便熟悉熟悉这片住了很久的森林。 他抱着中也，一个妖怪和一个毛团各自吃着一颗糖果，朝森林中心走去。 “中也，明天我们来考核一下最近你的学习成果怎么样？” 原本嚼着糖心情很好的中也，瞬间蓬松的黑色毛毛都耷拉了下来。 “嘤，我有努力训练的。” 弱弱的声音似乎想要反抗自己老师，企图通过努力论调来取消明天的考核。 没有任何一个学生会喜欢老师的考核。 阿言戳了戳中也的头顶。 “不行。” 阿言看似走得很慢，实际上脚程十分快，太阳半斜着，快要日落的时候就回到了湖泊。 马上就要到逢魔之时了，森林里各种各样的妖气活跃起来。 阿言抱着中也：“等会逢魔之时的夕阳余晖，小崽子你等着去修炼……” 他还准备对着自己的学生说什么，忽然在湖边感受到陌生人类的气息。 往常连动物都不常来的森林中心，怎么今天人类扎了推的过来。 阿言放下中也，原本应该去修炼的中也团子跟着自己的老师蹦跶了过去。 湖边一个七八岁的黑发小男孩浑身湿透了，他半趴在岸上，下半身都还浸泡在水里。 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还能看到一些其他的伤痕。 阿言挑了挑眉。 还是个自杀的人类幼崽。 森林深处这片看似平静的湖泊，实际上湖底通着一条暗河，水底暗流涌动，十分危险。 就连中也都被阿言反复警告，不要进入湖里游泳，就怕这个傻乎乎的学生给淹死。 眼前的这个小孩，居然是被暗河带到这里来的。 这样都没死，不得不说，对于一个人类来说，这种生命力有些过于顽强了。 第50章 050 中也蹦跶着凑上去。 糖果在看口腔里化开的甜现在还没有散去。 现在中也连带着对其他的人类小孩都怀着很不错的好感。 阿言看到自己学生的这幅样子, 微微勾起嘴角。 太蠢了。 人类怎么可以一概而论。 早就看出不对的阿言没有开口提醒中也。 他想着让自己的学生涨点教训也好。 在阿言眼中，这个趴在岸边的人类小孩和之前那两个小孩子完全不一样。 那两个小孩很聪明，虽然本身过分警惕了一点但本质还是十分纯粹, 算是两个好孩子。 但是这个小孩不一样。 这是一个自带黑色怨气的小孩。 也不能说是怨气。 阿言也找不出其他的描述方法。 他看得出来这个小孩本身是没有招惹到什么妖怪的。 这些黑色的气息只有一种可能, 纯粹是从他自己体内产生的。 很奇怪的一个小孩。 七岁大的孩子还能做出什么举措, 居然能这么特别。 中也看了看自己的老师, 又看了看趴在地上昏过去的小孩。 他发现老师没有阻止自己, 胆子立刻就大了起来。 黑色团子从空中降落，努力蹭到了小孩旁边。 只是一个团子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他勉强“拖”着小孩，把这个小孩从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状态全部拖到了岸上。 没有了湖水的浸泡，小孩的状态稍微好了点, 原本眉毛紧皱的难堪面色稍微好了一点。 “啾？” -- 第107页 中也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不知所措的看着阿言。 早就会说话的中也本能的“啾”了一声。 看到中也这幅犯蠢的样子, 阿言没忍住笑了一下。 “好了。” 懒散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遍躺在地上的小孩，阿言没有错过小孩微微动了一下的手指。 阿言示意中也：“不用带回去，就放在这里晒太阳好了。” 中也歪了歪毛茸茸的头：“晒太阳？” 他总觉得老师说的有些不对。 算了，老师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阿言暗含深意地说：“没错。” “他浑身都湿透了，人类很脆弱，如果我们不把他的衣服晒干，这个小孩子是会感冒的。” “嗯嗯, 原来是这样。”中也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崇拜。 躺在地上已经醒了一会, 原本还打算继续装昏的津岛修治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在心里抽搐了一下。 这个妖怪也太蠢了吧。 津岛修治嫌弃了一下。 哪里会有人让浑身都湿透了的小孩子穿着湿衣服躺在地上, 连人带衣服的在太阳底下自然晒干啊喂。 特别是这会都是傍晚, 太阳快要下山了, 准备拿月光晒吗？ 为什么这个妖怪真的会觉得这个男人在关心他。 津岛修治觉得他再不睁开眼睛, 就真的要在野外躺一晚上了。 就算不死第二天也会发高烧吧。 讨厌感冒的小孩果断睁开了眼睛。 就连最开始醒过来后发现情况不对劲, 打算继续装昏再做打算的事情也忘了。 现年六岁半的津岛修治还没有自杀的爱好。 他很聪明，听出中也和阿言的动静后，立刻就想到了传说中的妖怪，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睡前故事说的那样会吃小孩。 摸不清妖怪的态度，津岛修治很快就想好了对策。 出乎意料的镇定，比很多大人都要冷静很多。 津岛修治决定睁开眼睛后，中也猝不及防就看到了一双鸢色的眼睛。 “啾啾！” 中也被吓了一跳，瞬间钻回了阿言的怀里。 这个妖怪胆子好小。 鸢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津岛修治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向阿言。 “谢谢。” 不难听出小孩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些脱力的疲惫。 阿言低垂着眼睛，看了看他，判断出这个孩子还有力气走路后，转身。 “跟上。” 津岛修治咬了咬牙，努力撑着手站了起来。 阿言的态度不算好，但是也比津岛修治设想里最差的情况好多了。 中也待在阿言的怀里，想要凑过去帮忙。 只是在被阿言按住脑袋后就歇了这个心思。 还好山洞距离湖边不算太远，只有中间的一段路比较难走。 津岛修治还是艰难的爬了上去，并且在心里忍不住怼了几句眼前的这个陌生青年。 奇怪的妖怪。 阿言的行为哄得过单纯的中也，却骗不过从小就聪明的津岛修治。 津岛修治虽然摸不清阿言的态度，但是这个妖怪明明行为举止已经说明了要救他，偏偏又要他一个体力不支的小孩子自己走路。 算了，妖怪的性格奇怪点又怎么样。 没遇到一个要吃了他的妖怪就行。 津岛修治微微低垂着眼眸，掩盖住眼里流过的复杂情绪。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顺着暗河漂到这个地方，还见到了真的妖怪。 运气真是……太好了一点。 津岛修治出生在当地一个很有名望的家族。 从小衣食不愁，甚至在这个年纪就应该被父亲有计划的安排了家庭教师。 可能是两个长兄的死亡，也可能是从小不知道怎么回事。 总之，津岛修治长歪了。 他是家里最恶劣的小孩，常常在欺负完仆人后，又凭借着良好的伪装，以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躲过惩罚。 还喜欢想一出是一出，做什么事情不出三天都会腻味。 如果不是还没到七岁，世界上的许多事情年纪尚浅的津岛修治都没有尝试过，他估计能无聊死。 反正他已经觉得待在津岛家已经无聊透了，不然也不至于离家出走。 没错，津岛修治离家出走了。 而且还在离家出走后发生了几个差点让他死掉的小意外。 津岛修治差点被里应外合了仆人的绑架给绑架了。 多亏他聪明，成功迷惑住绑匪后脱险了。 只是七岁不到的小孩子再怎么聪明去糊弄，绑匪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被追得无奈的津岛修治只好跳入围着郊外流淌的那条河内。 他不知道这条河流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但是他不想要被绑回去，只能殊死一搏。 “这样啊……” 听完了津岛修治的这套说辞，阿言不置可否，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确实是没有漏洞的一套逻辑。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津岛修治：“喝酒吗？” 津岛修治疑惑又迷茫地看着他。 对一个六岁半的小孩说这种话真的合适吗？ 阿言指了指桌上的酒盅。 -- 第108页 “桃花酒，大概是二十年前，随手酿出来的。” 中也好奇地蹭了过来，想要偷偷摸摸的尝一口。 被阿言轻轻拍了一下阻止后，中也瑟缩了一下溜走了。 阿言从来都不准中也在未成年的时候喝酒。 最起码也得化形才开业。 津岛修治拿起酒盅，倒了很浅的一小杯。 他好奇地闻了闻，一股清甜的桃花香味扑面而来。 阿言跃跃欲试地看着他：“试一试。” 这是他酿出来的第一壶桃花酒，度数很低。 因为是第一次酿造出来的酒，还被阿言很上心的用妖力温了几下。 携带着妖力的桃花酒具有些微治疗的功能。 虽然这点治疗能力对阿言这种大妖来说不足为惧，但是用来给这个小孩调理一下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至于能不能给小孩喝酒，这就不是阿言的考虑范围了。 津岛修治没有感觉到阿言的恶意，或者说，如果眼前的这个大妖真的有什么恶意的话，他早就遇害了。 津岛修治好奇地拿起酒杯，轻轻尝了一口。 好甜、有点辣喉咙…… “嘭——” 小孩子的脸蛋变得红彤彤的，摇晃了几下后，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津岛修治就这样喝醉了。 中也看着阿言：“老师，为什么他可以喝酒呀？” 虽然中也性格很乖，阿言不让他做什么，中也就不会去做，但有时候还是会很好奇。 比如他一直就很好奇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看老师这个样子，感觉会是一种很好喝的饮料。 等他化形成年后，一定要把老师的酒都要过来全部喝光。 阿言看着坐在对面倒下去的小屁孩，勾了勾嘴角，回答了中也的话。 “给满嘴谎话的人类小孩一点教训。” 津岛修治嘴里的什么离家出走和绑架，全是假话。 别忘了，阿言在见到津岛修治的第一眼，就对中也说了句“这小孩是自杀的”。 那个时候津岛修治还没醒过来，根本就没有听到阿言说的这句话。 阿言原本还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孩子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 从刚才的接触，阿言才看出了一点门道。 这是一个过于聪慧的孩子。 是一种和之前救下的那两个小孩不一样的聪明。 阿言很不喜欢。 他看出来了，这个死小孩就是为了追求刺激，或者说好奇之类的，一头跳进了河流。 阿言幼年时的经历虽然不幸还一直讨厌人类，但是性格的本质比较乐观。 他理解不了津岛修治这种人的想法。 阿言对津岛修治的感官不太好。 索性就选了一种最有恶趣味的办法来给津岛修治疗养。 阿言摸了摸中也的头，决定等津岛修治睡醒就把他送走。 阿言有些后悔。 让小孩喝酒看到他出丑的样子，这种办法虽然好玩，但还要让他醒过来才能送走。 还不如随便用妖力治好就让他滚蛋，至少像前面两个小孩那样有效率点也好。 算了。 嫌弃的用妖力缠住津岛修治，阿言把他随便扔到了客房里的床上。 浑身都湿透了的津岛修治早就在刚到山洞的时候就被中也带着去洗了个澡，现在干净得很。 中也蹭过去，贴心地给津岛修治盖好了被子。 阿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对着想要悄悄溜走的中也说：“明天的考核照旧。” 中也：“啾——” “卖萌也没用。” 确定阿言和中也离开后，原本躺在床上的津岛修治睁开了双眼。 第51章 051 父母长期忙于工作, 津岛修治在家里没什么人管得了。 他从小好奇什么早就把家里的什么全部都给尝试了个遍。 虽然津岛修治在偷喝了第一口后就决定不喜欢酒精这种东西。 但是度数这么低的桃花酒，他只是试着尝了一小口，确实不会醉。 更何况, 他没有把酒喝下去。 确认两个妖怪都走了以后, 津岛修治蹑手蹑脚地跑到厕所，吐出了含在嘴里酒。 他感受到了这个酒喝下去后会有治疗的功效, 但是他就是不准备喝。 这么快就恢复了, 他还怎么卖惨留下来。 津岛修治感受到了身体在被暗河拐走的时候，磕绊出来的瘀伤, 这些疼痛一阵一阵的，直到现在他的感受都还很明显。 但是他不要自己的身体那么快就好起来。 津岛修治有一个秘密。 他和家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是不死的。 这么说可能有点像是中二病提前发作, 但是津岛修治不是没有依据就得出这个言论的。 他五岁被仆人故意失手推到了庭院里最大的一个湖中。 十几分钟后，按计划他本来应该被淹死了。 但是没想到, 最后津岛修治偏偏又顶着一众成年人惊恐的目光慢悠悠的扑腾着小短腿自己从湖里爬了上来。 还是管家最机灵，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上去拉着津岛修治上岸了。 之后，津岛修治就因为好奇，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试过自.残。 直到前一天, 实验成功后, 津岛修治最终迈向了最大胆的一步——自杀。 -- 第109页 没有想到会被冲到这个地方。 津岛修治打定主意要留在这个地方。 - “中也。” 带着淡淡不满的声音传来, 中也团子哆嗦了一下, 立刻绷直身体。 阿言轻叹了一口气。 他对于中也的考核结果很不满意。 阿言虽然没有在传承记忆里找到中也到底是什么种族的妖怪, 但是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 还是看得出几分中也的不同寻常。 这是一个很有潜质的妖怪。 阿言早在教导中也前就给他把话说清楚了, 包括他的能力在未来有极大可能会失控。 只是阿言没有想到, 这次的考核中也完成得很糟糕。 阿言和中也的作息非常好, 天刚刚亮起两个妖怪就起床了。 或者说, 这都要归于阿言不喜欢睡觉, 最后不得不屈服于中也要求的结果。 阿言看了眼还在客房里睡觉的津岛修治，没有叫醒他，直接带着中也来到了湖边。 “开始吧。” 阿言虽然不知道中也是什么种类的妖怪，但是也大概摸索清楚了中也的能力。 是一种以重力来提现的破坏。 很霸道的力量。 和自诩为不擅长战斗的阿言相比，中也的力量要厉害很多，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 在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里，这类妖怪并不少见。 中也的天赋强，不用怎么摸索就能使出自己的力量。 就是一直控制不住力量输出的大小。 中也不是输出的力量太小造成的什么用都没有，就是输出的力量太大，自己都差点控制不住毁了森林里的一片树木。 阿言似乎很有教书的天赋，他把中也教导得有模有样。 在柏原早无启用挂机模式的这段时间，阿言着重了教导中也对能力的控制问题。 原本阿言以为，通过这么多天的教导，中也的控制力应该会有一个进步。 然后中也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到底有没有进步。 “轰隆——” 小小的黑色毛团子奋力一呼，围绕在湖边的一圈树林又全部倒下了。 但是阿言的要求只是让中也控制力量，用重力去压到湖对岸的几颗树木。 完全不合格。 阿言笑得十分危险，后背仿佛盛开了一大片的黑色怨气。 “中也，为什么会这样。” 阿言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生气。 阿言性格不算太好，但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却几乎从来都没有对中也发过脾气。 毛茸茸的中也团子怂成一团。 阿言对中也的态度很好，可以说是堪称宠溺了。 他相信中也的自觉性，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个结果。 中也平时太乖巧了，阿言每次细心教导完如何控制妖力后，都放心的让中也自己去练习了。 毕竟阿言也有自己的修行。 阿言以为中也每次都认真训练完了再跑出去玩的。 “所以为什么？” 阿言往常经常带着的玩味笑意被压了下来。 他没有什么表情，中也听不出自己的师父到底有没有生气。 中也悄咪咪地看了眼老师，小声地说：“就是、就是……” “嗯？” 阿言习惯性的拎起黑色毛团，漫不经心地揉着中也的头，要他好好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老师。” 中也很听自己老师的话，他是一个很遵守承诺的乖小孩。 “我也想认真学习的。” 中也继续看了眼老师，发现阿言没有很生气，还是最开始等着解释的样子。 “我发现我控制不了这个力量，就连老师教给我的最简单的控制方法都不可以。” 中也最终决定老实坦白，不给自己找任何借口。 阿言对他的学生很有耐心，在除妖师间流传着的传闻里，这只喜怒无常的大妖，直到现在也没有发脾气。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中也从有意识开始，就待在人类的实验基地里。 他以为自己出生于实验室，是人类后天培养出来的怪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妖怪。 自从阿言开始认真教导他后，中也就发现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体内的力量。 中也害怕老师会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再把他当做同类，甚至……把他赶走。 中也跟在阿言身边，了解得越多，越是不敢暴露。 中也没有回答阿言的这个问题，但阿言仅仅只是看到中也的这个样子就直接猜了出来。 “笨。” 阿言弹了中也一个脑瓜崩。 “我不在意这些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中也出生于实验室的经历阿言大致也清楚了。 阿言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的。 但是他也只是一个被迫长大，所有见识全部来自于传承记忆的“单纯”妖怪。 阿言没能注意到中也心里的小想法很正常。 如果不是今天临时起意想要考核一下，阿言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注意到中也的这些想法。 其实只要中也不是人类……算了，就算中也真的是个在实验基地里被后天改造的人类。 阿言养都养了这么久，他再讨厌人类这个群体，也不会嫌弃中也什么。 -- 第110页 妖怪就是那么纯粹的生物，无论是喜欢还是厌恶，都不会因为一些客观因素改变他们的想法和感情。 中也不知道阿言的这些想法，他们相处得很和谐，从来没有吵架闹过矛盾，自然也就还没有一个谈心的机会。 中也蓬松的毛发都耷拉下去了。 是他让老师失望了。 中也说不出解释，只能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阿言，企图萌混过关。 阿言轻轻地叹了口气。 “中也。” 听到老师的语气似乎没有很生气或者失望，中也的一双赭色眼睛不可自拔的亮了亮。 学生太可爱了，什么重话也不忍心说怎么办。 阿言直接抱起中也在湖边坐了下来。 阿言望着湖对面母亲的坟墓，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口：“你的一切学习，我都不会强求的。” 轻轻按住中也的头顶，阿言让中也先别着急，让他继续把话说完。 “如果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的原因，导致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的话，坦诚的和我说出来。” “老师不会怪你，也不会赶你走的。” 阿言一想到中也刚才的想法，觉得有些许的好笑，开口点破了中也的担心，好好的安抚了他。 阿言的眼光终究不够老练，他只看出来了中也的力量以后会暴走这点危害。 一不小心就忽视了其他的种种因素。 中也作为一个受到人类高度重视的实验体，阿言都忙着处理了好几拨来到森林企图找到中也的人类。 他的力量控制问题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偏偏中也不敢给阿言坦白的说出来，还自己偷偷背下知识点硬要训练。 让阿言心里觉得自己的学生十分可爱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一丝丝的心疼。 “抱歉，中也，实际上老师说的也不全部都是对的，是我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中也蹭了蹭阿言，表示他从来就没有怪过老师。 还好今天心血来潮的考核提醒了阿言，也终于是点破了中也一直隐瞒的不安。 “没事，慢慢来，实在控制不住就算了。” 此刻阿言想的是，中也如果一直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大不了等中也长大了，他继续陪在身边好了。 真的出现力量暴走的事情了，阿言就把他从暴走状态下打出来。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阿言打算好好再翻阅一下自己的传承记忆，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其他的办法。 他说：“既然刚才的考核有点小问题，那现在就换个内容重新考核一下好了。” 中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啾？” 居然还有考核？ 第52章 052 顶着中也团子的震惊, 阿言恢复了往日恶趣味的样子。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阿言捏了捏中也可爱的脸蛋：“没有学生可以逃得过一场考试。” 中也气弱地答应了一声。 老师发话了，他还能怎么办。 乖巧的中也团子摸摸听着老师的话。 “放心, 很简单。” 阿言主要是想看一看中也力量完全发挥出来可以到什么样的地步。 他低敛了眸子, 藏住眼底的深意：“用尽全力释放出你的力量。” 中也有些担心：“就、就这样吗？” 阿言点了点头，让中也以湖边为界限, 爆发出最大的力量。 中也并不担心因为自己的力量爆发出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反正有他的老师兜着。 得到阿言的肯定回答，中也憋着一口气, 股足了劲想要努力爆发出自己的力量。 随着凶恶团子的一小声咆哮，一股力量以中也为中心激荡出来。 幽暗深邃的湖水泛起强烈的波澜,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漆黑的乌云笼罩，天边都暗了下来。 空气似乎也跟着停滞了下来, 森林里这片区域本来就少的飞鸟走兽在这一刻全部凭着本能向远方跑散。 让人喘不住气的威压笼罩在湖中。 阿言没有干预中也能力的释放，他只是用妖力牢牢保护好了今晚还要居住的山洞和湖边母亲的坟墓。 中也赭色的眼眸发生变化，变成了一种更深的暗红色。 习惯了卖萌的可爱毛团，此刻在他身上发生了一种令人惊讶的变化。 软乎的小小一个黑色毛团体型变得硕大, 柔软的毛发变得诡异锋利, 猩红暗色的眼睛里带上了无比危险的信号。 中也现在的样子, 没有人会把他当做是一个无害卖萌的挂件。 绝对是一个危险的怪物。 这是中也最开始遇到阿言时不会出现的变化。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养, 没有了实验基地的逼仄环境, 中也的情绪和力量都稳定了许多…… 所以现在的他能出其不意的展现出自己的恐怖力量。 别说中也, 就连阿言也没有想到中也尽全力发动力量后闹出来的阵仗会那么大。 中也出生于实验室, 阿言和中也自己不知道他的来历。 实际上, 中也的力量根本就没有成长一说。 他是一个怪物。 从最开始体内就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连阿言这种融合了传承记忆的特殊存在都用了差不多一百年的时间来消化自己的成长。 -- 第111页 但是中也不需要按部就班的成长, 阿言没有料到现在的情况。 以森林中心为圆点, 处在中间的阿言感受到某种天地巨变。 森林里狂风大起, “飒飒”的风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这个场景看起来很有山雨欲来的感觉。 阿言觉得现在他必须阻止中也。 再任由中也真的把力量爆发出来可能会出问题。 说不定会提前暴动。 就在阿言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比正常的重力多了好几倍重的力量压在阿言身上，阿言感受到自己的妖力流转得有些微的堵塞感。 中也的力量不是山雨欲来，而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发动了。 自从阿言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后，施压在他身上的重力呈几何的增加，湖泊周围的草地都被压得凹下去了。 “中也。” 阿言嘴上认真地呵了一声，迅速抬手，妖力准备发动，阻止自己的学生。 电光火石间，阿言明白了。 ——中也不是妖怪。 不能以妖怪的经验来对待中也。 只是现在有些晚了。 中也听了阿言的话，努力攒着力量想要在师父面前争一口气。 哪里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不小心就把力量弄失控了。 虽然完美，但是他本来就是不稳定的实验品。 如果不是被那个陌生的异能者带走又误打误撞遇到了阿言被收留下来，「中也」的意识，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从这个实验体内诞生。 但是「中也」目前仅仅还只是一个幼生的意识，相当于人类六七岁小孩的状态，意识本事太过弱小了。 意识弱于力量，在他拼尽全力施展力量时，意识会很容易被力量掌控。 阿言就没有想过中也不是妖怪的可能。 阿言的叫声没能唤醒中也的意识，他手上的动作不停，立刻使出妖力。 阿言的做法简单粗暴，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技能， 妖怪惯来喜欢以力破巧的办法，汹涌的妖力直接猛地打到了中也的头上。 虽然连续发生了两个意外情况，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把中也打昏过去不就好了。 变得硕大凶猛的中也，猝不及防被阿言给拍晕了。 四周的景色陡然间就恢复了正常。 天上的乌云散去，不知道一溜烟跑到了哪去，阳光从东边斜斜的洒了下来，露水滴落在草地上。 感受到森林清晨独特的淡淡凉意，阿言走过去，颇为无奈地抱起中也。 虽然现在的中也还没有恢复原来的大小，现在的模样还大的有些过分。 算了，左右是自己的学生，这事也怪他，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阿言抱着大得有些过分的中也大毛球，像是一个不太合适的大抱枕，中也被打昏过去后，危险的气质褪了下来，锋利无比的羽毛还有背后的黑色能量全部消失，露出又软又可爱的本来模样。 忽然，就在阿言以为没事了，准备打着中也回到山洞的时候，被他抱在怀里的中也睁开了眼睛。 一双比赭色更加幽暗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阿言。 阿言在对视中愣住了。 那双眼睛……绝对不是普通的存在能拥有的。 不是中也。 是没有意识的可怖怪物。 祂有智慧，刚才是在“诈降”。 阿言反应很快，他立刻就认识到了不对劲，妖力发动。 天上的乌云又重新合拢。 师徒间的对峙一触即发。 突然—— “谢谢这位先生。” 细小瘦弱的胳膊握住了阿言的手腕，另一只手好奇地摸了摸毛茸茸的中也。 “也谢谢这位小先生，哇，他好可爱。” 阿言低敛着眼眸，没有掩盖眼底的深色，直勾勾地盯着津岛修治看。 这个人类小孩，他不喜欢。 神奇的是，自从津岛修治一只手触碰到中也后，所有的特殊变化都消失了。 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得风轻云淡，中也更是瞬间缩小到了原本的大小，阿言怀里一空，中也就掉到了津岛修治的怀里。 津岛修治好奇地看着怀里的中也，不仅在看过了中也全部变化的过程，一点也不害怕就算了，还能像个单纯天真的小孩一样，对着中也夸奖。 津岛修治的态度，就好像中也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没有危害的玩具一样。 刚才阿言就感受到了津岛修治的气息。 阿言本来想要让他回到山洞去，没想到就在他正要开口的时候，中也就睁开了眼睛。 津岛修治主动上前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阻止了一场对峙。 津岛修治的能力对阿言完全不管用，但是对中也的作用效果十分明显。 这一点，阿言几乎是从津岛修治刚刚挨到中也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不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至少不是一个正常人类。 哪怕是被阿言目睹了不同寻常的全部过程，津岛修治也能装出一幅无辜的样子，继续像个没事人一样演戏。 仿佛他真的就只是过来道了一声早安，又被中也的可爱外表吸引了注意力。 阿言暂时没有说什么。 今天的测试并不是阿言心血来潮胡扯出来的。 -- 第112页 他对中也的来历有些几分猜测，既然津岛修治喜欢这样做，当下也没有强求津岛修治放开中也。 阿言不喜欢津岛修治，可是他的性子又决定了他的心里很少有一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不喜欢是一回事，但阿言不会因为自己主观上的不喜欢，就否认津岛修治在客观上帮助了他的事情。 “多谢。” 阿言摸了摸津岛修治的头。 津岛修治压制住眼底的不满。 他不喜欢大人仗着身高优势摸他的头。 表面上津岛修治勾起嘴角，装出一幅无害的样子。 “这位先生，不用向我道歉，应该是我要好好谢谢你们才对。” 粉雕玉琢的小孩除了有些瘦弱外，他的外表很是可爱，嘴上说的话又很甜，是一幅会让人情不自禁产生好感的伪装。 阿言却很不喜欢这种人类式的虚伪。 除了少数以狡猾作为天性的妖怪外，其他的大多数妖怪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格。 他既然不打算对这个小孩做什么，津岛修治也感受到了他的想法，偏偏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伪装起来。 这个态度弄得就好像他是个吃小孩的恐怖反派一样。 阿言忍不住在心里为津岛修治的恶趣味翻了个白眼。 他更喜欢直来直去的交流，每次看到这种拐着弯说话的人类就忍不住太阳穴犯痛。 特别是现在能让他舒缓一下心情的中也也陷入了昏迷，阿言更是觉得烦躁。 除了对待自己的学生外，其他的事情他一向都没什么耐心。 对人类更甚。 懒得和津岛修治胡扯了，以阿言的老练眼光，还是看得出来津岛修治的本质是什么个样子，并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轻视。 “装醉？” 阿言面对津岛修治的时候，说话都恨不得惜字如金。 津岛修治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桃花酒很好喝。” 阿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津岛修治手臂上的伤痕。 没想到小小年纪还是个受虐狂。 他不会是一个变态吧。 阿言在他的传承记忆里看到过几个变态的人类。 让他记忆……十分深刻。 第53章 053 津岛修治不仅装醉, 甚至还吐掉了他辛苦酿造的酒。 这个小孩很聪明，阿言不认为他会不知道那杯桃花酒的功效。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知道，但是他放弃了这么做。 继续留下满身的伤疤。 阿言一眼就能看到这个小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淤青。 他就是看不得幼崽受伤。 “既然不喜欢酒, 那就换一种方法。” 阿言是行动派，一手把津岛修治拎了过来, 津岛修治也没有挣扎。 温和的妖力注入了他的体内, 几分钟后, 津岛修治感觉浑身一轻, 许多隐隐作痛的伤口都已经完全消失。 津岛修治舔了舔嘴角。 无聊。 突然没有了伤口传来的痛觉，他还有些不习惯。 他把这种无所谓的疼痛当做是自己还有兴趣留在这个世界的证明。 小小年纪脑子里就不知道在想什么。 津岛修治眼里的不愉快尽管藏得很好, 但还是被阿言看到了。 他勾了勾嘴角，只觉得这会心情都好了许多。 “我想留下来。” 津岛修治暗了暗眼眸, 再次抬头时, 表情正经了很多。 小孩的态度很认真。 阿言没有意外, 他已经料到了津岛修治的想法。 “为什么。” 阿言抱过中也, 把自己疲倦的学生抱到了软垫上休息。 津岛修治的目光也跟着中也移动：“因为我可以当他的开关。” 津岛修治早就醒了，刚才他偷偷在不远处偷窥了中也力量爆发的过程。 津岛修治有一种直觉—— 他可以让这股力量“消失”。 没有证据没有经验, 津岛修治就这样大着胆子对阿言走了上去。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津岛修治很聪明的只给阿言说了可以利用他的地方, 对“为什么想要留下来”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阿言没有被他糊弄过去, 不悦地眯了眯眼睛：“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想要留下来。” 而不是凭什么留下来。 津岛修治还是太稚嫩，他原本以为只要展现了自己的利用价值，这个妖怪就不会太计较其他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难缠。 津岛修治低着头撇了撇嘴，要不是这个地方多少还有点意思, 他才不会耐着性子想要留下来。 津岛修治家境不错，从小就在名门贵族的家里长大, 此时的他还有着不小的少爷脾气。 津岛修治不喜欢这个妖怪。 再抬头时, 水汪汪的眼里饱含眼泪, “我……不想回去。”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点声音几乎是呢喃着隐没在了空气中，要不是阿言听力好，估计都听不见。 这个演技……倒也不必。 或许换个人类就很吃津岛修治这一套了。 但是阿言和人类不同，他不会对人类的小孩产生奇怪的滤镜。 津岛修治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仰着头看向阿言，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哭腔：“如果我回去，还会被欺负的。” -- 第113页 一双漂亮的鸢色眼眸直直地盯着阿言，很是弱小可怜。 阿言揉了揉额头，不是很想接津岛修治的戏。 他想到中也的事情，无论怎么样是绝对会让津岛修治留下来的。 至于这个人类幼崽的家人或者他嘴里扯的谎话，阿言都不在意。 刚才的态度也不过是做出来免得让津岛修治太放肆。 算了，阿言懒得再推拉。 “三天。” 三天后就带津岛修治回家，离开这里。 津岛修治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一、一个星期。” 声音里带着一股强烈的倔强。 三天不行，他看到玩不够。 阿言不说话，只是这样沉默地看着他。 津岛修治再怎么说也还是一个弱小人类，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阿言的气势给镇住了。 他咽了咽口水，一瞬间后背冒出了许多冷汗。 阿言不是不在意津岛修治的小聪明，只是真的让他住进来帮助中也还需要警告一番。 津岛修治死死地绷紧了腰背，倔强地没有一丝弯腰的痕迹。 就连脸上的表情，津岛修治也是一片坦然。 仿佛他之前说的全是真心话，只是害怕家里的压迫，对中也没有半分的好奇。 才怪。 过了十几分钟，阿言才缓缓开口：“好，七天后我带你离开。” 阿言又淡淡地说了几句。 他给津岛修治示意厨房的冰箱里有吃的，饿了自己做，没事的时候不要打扰他，更不许去他的房间。 最远只能到湖边玩，不要跑到森林里去，他是不会去找的，一切生死自负。 津岛修治望着阿言的背影，就在阿言要进房间的时候，津岛修治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先生，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阿言顿了顿，他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说：“你是在询问我的名字？” 名字是最短的咒。 也是对妖怪来说，最敏感的存在。 人类如果贸然告诉了妖怪他们的名字，便可以被妖怪施下一辈子的诅咒。 相反，妖怪如果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了人类，特别是有灵力的除妖师，就会被收为式神，任由人类差遣。 这是很容易踩雷的问题，所以之前聪明如名取周一和的场静司，有关“名字”的问题他们是一句话也没提。 津岛修治握了握手，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没错。” 小孩真诚地说：“总不能一直叫您先生，总要有一个方便的称呼。” 他望着阿言眨了眨眼，意思是说，给个假名也行。 看起来倒不像是一个试探，只是小孩子不小心捅出来的雷点，又很快被他委婉的带了过去。 阿言看着他：“随便你怎么称呼。” 同样他对津岛修治的名字也不感兴趣。 说完，阿言离开了。 他并不担心中也的情况，他早就查看了，那孩子只是睡了过去，等他睡个好觉醒过来就好了，身体没什么大碍。 不得不说，津岛修治的异能还挺好用。 阿言一眼就看出了津岛修治的特殊是来自于他的 如果不是津岛修治心里想得太多，阿言觉得他不像个单纯的孩子，阿言就已经起了让他给中也的那股特殊力量当“锁”的心思。 不行。 他可以暂时待在这里，阿言对他的行为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长期留在这里还是算了。 妖怪的生活没什么时间概念，他们生命漫长，动辄就是以几十年为一个期限。 阿言怕他在教导中也的时候，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先不说津岛修治的家人到底找不找他的问题，就算到时候津岛修治真的在森林里跟着住了那么久。 到时候已经成年了的人类…… 阿言不喜欢那个小孩，特别是真的长大成年后，他有一种预感，到那个时候，阿言就看不透这个小孩了。 阿言的直觉很准，他不想和津岛修治过多相处。 而对柏原早无来说，他看着游戏界面上的津岛修治面板，这个小孩不是攻略人物，他看不到津岛修治对自己的好感度。 柏原早无自然就觉得津岛修治不是什么太重要的角色。 甚至还不如当初的名取周一和的场静司，好歹那是两个可以看到好感度的小孩，要重要很多。 既然对游戏进程没有影响，柏原早无在自己没兴趣的情况下，是不会多花费经历去管这个麻烦的。 七天后把津岛修治赶走就行了。 柏原早无在心里盘算着，到时候应该又可以开启挂机模式了。 到时候他要去第三个副本找找怎么看起主线剧情，赶紧打完一个副本是一个。 柏原早无实在是忍不住有些烦恼。 第二个副本，他实在是找不到可以触发的主线剧情。 以阿言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没事的时候主动走出森林去闲逛的，就连森林里可以走动的邻居都没有，是个妥妥的宅妖。 柏原早无不会违背人物设定天天往人类堆里跑。 唯一的线索就是中也。 但是现在中也年纪太小，连最基本的化形能力都没有，剧情明显还处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阶段。 柏原早无猜测，剧情应该还需要十几年才会开始，足够他先去完成第三个副本了。 -- 第114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第二个副本开始的时间点会提前主线剧情那么久，但是柏原早无猜测，这样应该是为了让玩家和中也培养感情，体验一把养崽的快乐。 可惜，柏原早无虽然是个毛绒控，但是他并不喜欢养崽。 他的性格里就没有“耐心”两个字。 柏原早无心里想着，等这次游戏结束，他的反馈报告里要写一下，第二个副本的剧情有些冗长了。 柏原早无在心里策划得很完美，津岛修治一走，这边他就开着挂机模式继续云养崽，到时候尽快完成第三个副本，再回来打完第二个副本的剧情。 如果顺利的话，他就能用最快的时间来完成两个副本。 只是柏原早无没有想到，第二个副本的主线剧情，来得那么快。 三天后。 津岛修治和中也这几天相处得很不错。 至少阿言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一人一妖经常打架斗嘴，但是阿言认为他们相处很融洽。 唔，这种相爱相杀的气场，甚至让阿言有一种他插不进话的感觉。 “老师！” 中也眼巴巴地看着阿言，整个毛团子看起来都有些可怜。 中也每次和津岛修治吵架都说不过他，偏偏老师还要他们一起训练。 好孩子中也忍了很久，始终没有对看起来就很柔弱的津岛修治动手。 他是个妖怪，不能依靠能力欺负人类小孩。 阿言轻轻地捂着嘴巴，掩盖住自己的笑意：“我不是说了吗，你可以打他。” “就算是往死里揍也没关系喔。” 中也有些纠结：“这、这不太好吧。” 同时在心里有些意动。 第54章 054 津岛修治听到阿言对中也提出的真挚建议后, 略微收敛了一会。 倒不是怕那个蠢萌的毛团子会真的动手，他只是发觉了阿言话里的警告。 真是个护崽的妖怪。 津岛修治看着眼前正对着他浑身炸毛诉说着不满的中也。 他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小鬼，走吧, 别玩了，我们去练习。” 津岛修治抱起窝在沙发里小小一团的中也。 中也炸毛的情况更严重了：“走就走！但是你快放开我，混蛋小鬼！” 中也和阿言一样也没有问过津岛修治叫什么, 还好森林里就他们三个人, 左右怎么称呼都还分得清。 察觉到中也和阿言对名字的态度，津岛修治也就从来没有再过问这方面的事情了。 阿言留下津岛修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帮助中也训练。 从之前的测试里，柏原早无猜到了几分中也的来历。 他是摆脱了角色卡的想法, 自己猜到的。 中也可能是一个类似神明的存在。 曾经在第一个副本里扮演过神明的柏原早无很有经验。 他正是凭借着这些经验发现中也不对劲情况的。 日本虽然素来有八百万神明的说法, 但是现代社会，神明式微，阿言宅在自己的地盘上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真正的神明。 来自西国犬妖的传承记忆里也很少会涉及到神明的存在。 除了某个离经叛道巫女谈过恋爱的半妖祖辈外，在阿言的印象里，他的其他前辈连神社里侍奉神明的巫女都讨厌，更不要说去主动接触所谓的神明了。 所以阿言想不到也得不出中也的本质会是一个神明。 相反，只要柏原早无跳出角色卡, 他就能凭借着第一个副本里的经历感觉到中也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但又不完全属于神明。 柏原早无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曾经是神明里的至高存在，如果中也是纯粹的神明, 那么在他最开始接触到中也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只能说, 中也在人类的实验基地里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柏原早无想过最坏的情况是，中也可能只是一个“后天造物”。 比如人类寻找到了陨落或者沉睡的神明，在旧神的基础上根据自己的想法重新人为创造了一个新神。 中也可能只是一个无辜的婴儿，被强制赋予了神明的力量。 也有可能, 中也就是那个神明, 只是被人类改造了认知和记忆。 柏原早无从不对人类的底线做出过多的奢求。 他知道人类的贪欲是一种可以被无限放大的情绪。 之所以这么推断中也在人类实验基地里的遭遇, 是因为柏原早无发现了他力量暴动的不对劲。 前几天的考核里，柏原早无没有想到中也的力量不是成长型，而是一种最开始就存在在中也体内的磅礴力量。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中也不是自然出生的幼崽，不需要像其他的生物那样正常成长。 严格来说，他的能力更像是一个BUG。 再者，中也使用完力量后的副作用实在是太糟糕了。 阿言的眼光很毒辣，就算是错把中也当成了妖怪，也猜到了中也力量会暴动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这种情况从现在中也还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中也根本不能向外界输出过多的力量，根据柏原早无的反复研究，终于测定了，中也只要使用出超过50%的力量，几乎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意识逐渐沉沦、产生力量暴动。 -- 第115页 柏原早无多少弄清楚了一点中也的情况后，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他确实很喜欢中也。 无论是站在角色卡的角度里说，还是玩家本人的角度。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没有人能抵挡住这么乖巧懂事的幼崽。 柏原早无是个正常人，他当然也是喜欢中也的。 中也从来不让阿言担心，会认真督促阿言睡觉，在他身边默默陪伴他，任由他在心情不好时上下其手，给阿言当吉祥物卖萌。 表面上来看，是阿言收留了中也，并且一直在教导他，实际上是中也陪伴在了嘴硬心软的大妖身边，陪他度过了漫长的孤独时光。 阿言从来都没有说过他需要陪伴。 中也不知道日常相处里经常对他表现出恶趣味的大妖，实际上并不喜欢孤独。 嘴上说着什么不喜欢人类也好，实际上他只是一个胆小鬼。 讨厌人类不是宅在山洞里的理由。 森林里还住着很多妖怪，这片森林里不止一个大妖，氛围也算是友善，妖怪们自觉维护着森林的秩序，不允许作恶的妖怪进来。 就连阿言和他的母亲最后分别时，阿言母亲说的也是让他去森林西边去找树妖庇护。 但是阿言直到现在，等他沉睡百年醒过来后，至今为止，没有去拜访过任何一个妖怪，也从不欢迎妖怪来做客。 表面上说是无所谓，不喜欢走动，其他妖怪也好，动物也好，要来他的这个地方就来。 实际上，除了伊豆这只蠢兔子，连小动物都很少踏足这片地。 分明就是阿言主动选择了封闭自己。 他心里有个结。 当年母亲被逼到绝境，直到自爆的时候，都没有一个妖怪出来帮忙。 人类讨厌，妖怪也无情。 阿言没必要和他们任何一方有什么牵扯。 除去昏睡时在传承记忆里学习的百年时间，真正算起来阿言实际上也不过才二十多岁。 还是个很偏执年轻的年纪。 阿言想不明白，索性主动封闭了自己的社交，原以为有母亲的陪伴可以忍受住孤独。 直到一团黑色毛团在一天晚上闯进了他的怀里。 湖边传来的动静让阿言微微一愣，从记忆里回过神来。 他站在山洞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中也和津岛修治在湖边的训练。 多少了解了一些中也的情况后，阿言就迅速调整了中也的训练计划。 趁着津岛修治这个免费好用的工具人在，现在中也需要做的训练很简单—— 尽情释放他的力量。 阿言要中也从使用一半的力量就要失控，慢慢变成60%、甚至使用出65%的力量才会失控。 可能是幼年的阴影，让阿言变成了唯实力论的存在。 他没有安全感，自然也怕他的学生会出现因为没有力量而失去重要存在的经历。 绝对不能这样。 别看中也只是一个毛茸茸的可爱团子，其实他很聪明。 中也多少猜到了几分阿言的苦心，从来没有对阿言产生过什么不满的情绪。 他很喜欢老师，也很感谢老师的收留。 阿言对中也好，中也便想着他也要努力长大，要对老师更好。 津岛修治就这样成了一个工具人。 中也从最开始释放出一半的力量就受不了有失去意识的倾向时，津岛修治就很会抓住时间让中也清醒过来。 不是机械的那种应对，而是专门等到中也快要彻底失去意识变成暴走的怪物时，才会上前去用手掌接触到中也团子。 胆子很大。 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孩来说，只要他稍不注意，晚一秒都会被失去意识、力量暴走的怪物给轻易撕碎。 阿言有意想说几句，但是他看在津岛修治似乎很享受这种刀尖跳舞的感觉，中也的能量控制也就在津岛修治的精准控制中飞速进步后，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算了，反正有他一直盯着，津岛修治就算过分了没准备好时间，到时候他也能迅速去把中也给打昏过去。 至于津岛修治在相处中慢慢猜到了一点中也的秘密，阿言也不是很在意。 大不了七天过后，到时候直接封锁掉津岛修治的记忆把他送回家好了。 这几天阿言对中也的要求不高，只要中也爆发出三次力量就行了。 刚刚正好是第三次。 咦？ 阿言忽然感受到了什么，望向远方的森林边界处，他的脸色变得严肃。 阿言抬起手指，一缕妖力化为一只普通的小鸟，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森林边界去打探消息。 湖边。 中也虽然不喜欢这个和自己拌嘴，他还吵不赢的人类小孩，但是他一向“公私分明”，知道确实是因为津岛修治的帮助，自己才能这样进步神速。 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很喜欢津岛修治的，觉得两个人年纪差不多，应该可以成为朋友。 呵，去他的朋友！ 中也感受到自己能控制的力量正在缓慢变多，小声地对津岛修治说：“谢谢了。” 津岛修治挑了挑眉，对这个虽然蠢了点，但是非常容易炸毛的妖怪会想到道谢，一点也不意外。 他慢慢地说：“不客气。” 就在中也以为津岛修治转性了，觉得他们说不定有机会和好的时候。 -- 第116页 “毕竟帮助笨蛋，是聪明人的义务。” 津岛修治说得很理直气壮：“不然像你这样的笨蛋不进步的话，世界上的笨蛋会变得越来越多。” 中也头上冒出青筋，被津岛修治左一个“笨蛋”右一句“聪明”的拉踩说得很生气。 毛茸茸的黑色毛团又炸开了：“混蛋人类——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连听力也不好了吗？”津岛修治很喜欢看到中也这幅炸毛的样子，他觉得很好玩，也很…可爱。 小孩的恶趣味大涨：“话说我都没见到过你的耳朵，你是没有耳朵的妖怪吗？还是被毛毛遮住看不见了？” 看到津岛修治想要给他找耳朵的样子，身为一只团子的中也后退了一下。 中也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阿言就一手按在一个幼崽的头顶，暂时阻止了两个小孩的玩闹。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中也有些奇怪地望了望自己的老师。 宅妖阿言很少会有出门的时候。 飞出去的小鸟恰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森林中心，它重新化为妖力回到了阿言体内。 阿言在心中“看”到了森林边界的情况。 他的目光越过成片的森林，眺望到远方，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异动。 “你们别走出森林的中心范围。” 一个幽蓝色的结界升起，以湖泊为中心，笼罩住了这片地方。 这是阿言的妖力。 两个孩子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中也蹭了蹭阿言的手心。 “老师，出什么事了呀？” 阿言淡淡地说：“没什么。” 语气里寒意十足。 “有除妖师过来了。” 阿言通过自己的妖力，看到了那群除妖师身着羽织上是他最熟悉人类的家纹。 没想到那群人碰巧还是的场家的除妖师。 阿言想起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他以为自己会忘掉，实际上他的记忆依然清晰。 他们居然还敢来。 阿言有些想不通，那群除妖师过来，到底要做什么？ 第55章 055 的场家有个禁忌。 一个除了家主右眼之外的禁忌。 大约在一百多年前, 的场家身为除妖师家族的实力不能说数一数二，也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除妖师和阴阳师虽然在千年前师出同源，都被成为阴阳师。 在后世的发展中, 阴阳师中对待妖怪更为激进的一派，逐渐演变成了除妖师。 他们的态度是，妖怪都是会迫害人类的有害生物, 一旦遇见必须消灭。 不消灭也要想办法收为式神, 总之为了人类的生存，他们是绝对不能放过妖怪的。 或许最开始的除妖师还只是保护村民、消灭恶妖的正直人类。 可是随之时间的迁移，人类走上了现代化的进程, 各种信仰式微, 神明陨落、妖怪藏匿，整个日本逐渐随着人类的发展，让人类成为了这片岛国的主体。 虽然上古时期的阴阳术也失传了很多，但是随着人类在科技方面的逐渐强大，妖怪妖力衰退，甚至在战国时期遍地都存在的大妖，到了现代社会也变得屈指可数。 两相比较下, 局势转变，人类在妖怪面前逐渐占领了优势。 不得不说, 人类的智慧和贪婪真的十分可怕。 除了少部分妖怪作恶后活该被惩罚外, 人类不仅没有满足于将大多数佛系为主的妖怪逼入森林隐居。 反而还开启了一条猎捕商业链。 因为除妖师们找到了新的利益途径。 ——妖怪比动物猎奇得多，也聪明很多。 无论是当做宠物饲养，还是为了观看一场别开生面的斗兽场，哪怕是要剥下妖怪的皮毛制成衣服都可以。 反正只要妖怪被抓住, 除妖师们就会有限制他们的办法。 除妖师们只要对着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施以一个小小的术式, 普通人就能短暂的看到妖怪。 在强烈好奇心的趋势下, 无数富商或者权贵都想要见一见话本传说里的妖怪。 不仅是没有明路的个人除妖师会为了生活顺手在森林里抓捕一些弱小的妖怪去变卖，更是有除妖师家族专门会和富人们达成合作，把抓捕妖怪变成一门有着深厚利益的生意。 许多除妖师家族都是靠着倒卖妖怪，取悦富人，赚到了第一桶可以让家族立足的资金。 而后再逐渐累积财富，过度成了在当地有名望的大户家人。 能从千年前流传下来传承不断的大家族少之又少。 而在后面崛起的除妖师家族，大多是做过这种生意的。 的场家也做过。 的场家是一个很有名望的除妖师家族了，他们对待妖怪的态度是非常严重的敌视态度。 甚至比起其他的除妖师，抓住作恶的妖怪后，连封印都不愿意封印，宁愿把妖怪杀掉也不想浪费时间封印妖怪。 把妖怪视为人类的威胁。 是等同于诅咒一样的存在。 他们并不把妖怪当做是有“妖权”的同等生物看待。 “人类不杀掉妖怪，迟早就会被妖怪杀死。” 不只是把妖怪当做商品贩卖，更是无所不有的追杀有能力的大妖，想要收服为自己的式神。 是一个在妖怪心里很讨厌的除妖师家族。 -- 第117页 这么多年下来，也有很多妖怪仇视着的场家，想要诅咒或者报复的场家。 但是偏偏的场家又十分聪明，从不去找打不过的妖怪的麻烦。 太过弱小的妖怪面对的场家的时候，为了保命，只能是一幅避之不及的态度。 可能是从的场家最开始用眼睛和妖怪做约定的祖先那里得到的教训。 那个妖怪的能力很好用，但是眼睛每代家主也是真的不想给。 就连阿言的母亲，他们眼馋许久的大妖，也是耐心等到阿言母亲生产虚弱时才下的手。 并且差点就成功了。 幸好多了阿言那么一个变数。 当年阿言的行为差点导致了的场家的覆灭。 的场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几十个精英和在当时从小就被誉为天才的的场家主全部丧生。 如果不是的场家的家主夫人当时刚好怀孕，在人数不多的小辈里，的场家主还有一个颇有天赋的遗腹子，的场家的传承就要断代了。 虽然现在的场家族也依旧是除妖师界的顶尖存在，但是和一百年前比起来已经大不如前了。 让的场家庆幸的是，还好其他的除妖师家族也逐渐青黄不接，他们才稳住了自己的地位。 大家一起退步，就等于没有退步。 人类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除妖能力正在被逐渐削弱。 这么一看，的场家和妖怪们都是老仇人了，更不要说阿言。 在阿言看来，哪怕过了那么久，这些人依然也全部都是血海深仇的敌人。 阿言不想一直活在仇恨下，本来当时主要迫害他们母子的除妖师都当场死了。 他不会主动跑去残害什么事都没做过的后代。 但是这不代表的场家的人主动来这片森林的时候，阿言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是阿言从释放妖力去监视了的场家的除妖师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了之后。 的场家的除妖师，又是想要过来想当初那样残害妖怪，收服式神。 刚出生时的记忆清晰的在阿言脑海中浮现，昨日种种和今日相对，阿言再不出手都对不起他们西国犬妖一脉的暴脾气。 - 森林边缘。 “家、家主……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年轻的除妖师手握弓箭，想到这座森林里的传说，忍不住问了一句。 的场家往前数的第前四任家主，传说就是在一次消灭妖怪的路上，被那个大妖在这个森林里反杀了。 尸骨无存，到了现在都只有一个衣冠冢。 的场家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了，碰巧这个年轻的除妖师在偶然间就看到过这段历史。 只是他实在是不聪明。 一点情商都没有，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了出来。 现年三十五岁的的场家主，的场一辉有些不耐。 黑色的长发打理得很好，他面色俊朗，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不然呢？” 仅仅只是回了三个字，原本还大着胆子提出问题的年轻除妖师就被家主的气势吓得不敢再多说了。 “记住我们的目标，如果能拿下那个式神，的场家必然可以走上更高的巅峰。” 的场一辉表面话说得滴水不漏：“这一切都是为了的场家的荣誉。” 实际上的场一辉有他自己的心思。 他现在能感觉到那个妖怪气息的间隔越来越短了。 的场家的家主很少有长寿的例子。 他们的右眼自从当上家主的那一天起，就必须要带上写着特殊符咒的眼罩。 就算是这样，也会随着年纪的增长，逐渐被那个妖怪感知到。 索要眼睛的“因”是因为的场祖先立下誓约后毁约种下的。 所以那个妖怪过来不断找他们要一个“果”，的场家是不占理的。 他们不能像以往除妖那样对待这个特殊的妖怪。 打不过是一回事，即使能打过，的场家也不敢拿这个妖怪怎么样。 的场家的家主没有一任想要归还眼睛，但是最终却全部都打破不了早死的魔咒。 祖先欠下的眼睛，为什么要他来还？ 的场一辉的想法很简单。 但即使是带上绘有特殊符文的眼罩，最终也逃脱不了那个妖怪地追踪。 的场一辉可以感受得到，最多再过一年，眼罩就不会管用了，他会被那个妖怪找上门来。 不行，不可以。 的场一辉很不甘心。 他势必要躲过那只妖怪，还要活成的场家最长寿的家主。 就在的场一辉研究要怎么应对的时候，事情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转机。 ——多亏了从小都让他感到骄傲的儿子，的场静司。 几天前，的场一辉带着的场静司出席了一次聚会。 这是一个小型聚会，的场一辉和名取周一的父母私交甚笃，他们本来只是按照惯例许久没见面了，出来续一续。 偏偏两个小孩一碰面就纷纷化为熊孩子。 难得看到的场静司这幅活泼的样子，的场一辉也就随他和朋友的小孩一起去玩耍了。 没想到两个小孩居然胆子大到敢就这样进入森林。 发现两个孩子失踪后，就在家主们急得差点动用阴阳术找孩子的时候，两个孩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 第118页 家长们松了一口气，倒是得知两个小孩去了那个森林里还毫发无损回来的的场一辉留了个心眼。 特别是当他看到了的场静司明显被划破的裤子，但是露出的全是没有一点伤痕的洁白膝盖时，更是眼色一沉。 刚回到家，的场一辉就把的场静司叫到了书房。 “静司，你们在森林里发生了什么。” 的场静司把他遇到的全部事情都告诉了父亲。 他想要父亲帮他抓到那个可爱的黑色毛团当宠物。 从小的教育让的场静司面对妖怪时，不会心慈手软。 哪怕这个妖怪救过他。 的场静司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全部把他的分析都给的场一辉说了。 这些细节让相信儿子的的场一辉沉思了很久。 特别是送两个小孩出森林的那个大妖。 不会错，那个妖怪绝对就是一百多年前，杀害了当时的场家家主的那个可恶妖怪。 当然，的场一辉并不打算替祖辈报仇，他不一定打得过那个妖怪。 但是大妖打不过，小的那个妖怪幼崽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的场一辉想到儿子说的，那是个很不寻常的妖怪，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毛团样，在救下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时爆发的力量很厉害。 或许可以趁着那个妖怪还小，拐过来能顺利签订契约成为他的式神也说不定。 的场一辉陷入了自己的思考，显然是没有看到儿子低垂着头，眼里闪过几分深意。 的场静司恶劣地想着。 他希望妖怪和自己的父亲可以打得两败俱伤。 最好回来后父亲就不治身亡，那个黑色毛团妖怪也十分虚弱，而他就可以趁虚而入的和中也签约式神契约了。 反正他的父亲也是个出了轨的烂货。 的场静司显得很无害，似乎真的是想要为父亲分担压力。 就算是没有达成的场静司想象里最好的结果也无所谓。 “行了，记得多陪陪你母亲，我先出去一趟，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的场一辉等不了了，他立刻就准备带着家里的除妖师前往那个森林。 他再也不能忍受被妖怪窥伺右眼的难受感了，就算森林里那个可怕的大妖依然存在，但是他想着，以人类的智慧，调开那个大妖和他的目标幼崽，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的父亲，祝您成功归来。” 的场静司鞠躬离开，礼节做得十分标准。 的场一辉并没有觉得他们父子的相处方式有多奇怪。 话说回来，的场一辉的动作很快，他马上就要带着手下进入森林了。 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 的场一辉的目标是中也。 而他表露出来的态度甚至就连的场家的其他除妖师都以为家主大人是想要除掉这个森林中心的大妖，为了他们的场家百年前的损失报仇。 “我再说一遍，记住我们的目标，不要去管无关的妖怪，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 的场一辉说完最后的告诫，正准备带领除妖师进入森林。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在夏天最闷热的午后，这阵冷风显得十分诡异。 “除妖师？” 冷冽如清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个长得极为俊美的青年从森林里缓缓走了出来。 白色长发松垮的束了起来，无论是额头的妖纹、头顶雪白的毛绒耳朵还是身后蓬松的尾巴，都在说明来者的身份。 青年冷哼道：“你们还敢来？” 第56章 056 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类人型大妖, 的场一辉握紧了手里的长弓。 从的场一辉一行人到达森林边界时，柏原早无就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让柏原早无有些意外的是，当他到达森林边界还没有露面时，游戏界面就开始率先提醒起来—— 重要剧情开始了。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即使不是主线剧情, 也会和主线剧情有关联。 柏原早无没想到他这几天才刚想着第二个副本的主线剧情什么时候触发, 今天居然就真的开始走起了剧情。 的场一辉来到森林边界后, 本来还有一些犹豫, 但是还没有等到他下定决心的时候, 又一阵熟悉的寒冷刺痛感从右眼处传来。 这种刺痛感越来越频繁了。 那个妖怪马上就要来索要眼睛了！ 的场一辉能感受得到时间的紧迫，但是他到现在甚至还没有大妖可以当做式神拿得出手！ 不想要失去右眼的焦虑促使着他, 的场一辉不再犹豫，几乎是瞬间就做出决定。 如果可以的话，不仅是那只小的, 另一个大的妖怪他也想要抓为式神。 的场一辉舔了舔嘴角。 如果顺利的话, 到时会那只妖怪找上门来，他就再也不怕眼睛的事情了，反而还能把那个妖怪打走，从此再也不用担心。 的场一辉有意识地掌控着节奏，对着手下的除妖师指挥，给的理由十分大义凛然。 “收敛的场家先祖的尸骨，尽可能的除掉当时的那个妖怪, 为我们的场家报仇。” 的场一辉环顾了一圈围着他的除妖师。 “记得我们的目的。” 的场家的除妖师们也没有特别意外。 的场家除了对待妖怪极端仇视的态度外，还有另一个特点, 他们都对的场家保佑绝对的忠诚。 -- 第119页 从家主到哪怕随意的一个家仆都梦想着复兴的场家。 哪怕现在的的场家依然是除妖界的牌面，但是他们一直在“居安思危”。 的场一辉组织的抓妖行动很常见, 最起码的场家每过几年就会针对某一个厉害的妖怪进行一次围捕。 或收为式神或直接杀掉, 他们都习惯了。 的场一辉稍微运用了一点谈话技巧。、 不仅是阿言自己, 就连的场家的其他除妖师都认为，的场一辉是想要带领他们来到这个森林里去抓捕阿言这个大妖的。 阿言怎么也想不到，中也的一次助人为乐，会让他救下的小孩记住了中也的存在。 本该纯真善良的小孩，不仅眼光毒辣的发现了中也不同寻常的地方，还给家里的大人透露了这个消息。 阿言自始至终都以为的场家又是寻着他来的。 虽然阿言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次那群除妖师没什么算计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找了上来，但是毕竟他的母亲曾经就有被的场家盯上的前例。 阿言懒得思考这些有的没的，既然这群人类敢来，让他们回不去不就好了。 几乎在阿言出现在人类眼前的时候，随着他开口的警告，来自大妖的恐怖妖力就朝着人类全部释放了出来，毫不留情。 的场一辉握紧长弓，感受到大妖威压的瞬间，在场所有的除妖师全部都本能的拿起武器，将武器对准了阿言。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妖异得不可思议的妖怪，心里不敢有一丝大意。 的场一辉微微皱眉，还是率先开口：“阁下，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交流一下。” 阿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他戏谑地看着的场一辉。 的场一辉被看得有些难堪，总觉得这个妖怪在无声的嘲笑他。 阿言漫不经心地说：“人类，你们还想找我说什么？” 清冽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冷漠和厌恶，似乎和的场一辉说话，给他的这个机会是妖怪最后的耐心。 的场一辉额头不自觉地渗出冷汗。 他想到自己的曾祖父，那个在除妖师整体都还没有没落的情况下，称得上的场家天才的存在。 那样天才般的人物就在这个森林里陨落了。 的场一辉能力算不上历任家主里排得上号的，甚至在除妖师没落后，的场家家主的实力一任不如一任。 但是的场一辉很聪明。 的场一辉最擅长做的就是以退为进。 别看刚才的话里话外说的意思都是让自家除妖师去找阿言的麻烦。 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但是他自己从来没有坦白的说出来他要找阿言的麻烦。 还好，这会的场一辉在发现阿言强大得过分、以他们的能力完全不能相对抗后，原先话里留下的余地就成了他的退路。 的场一辉长得很文雅，就气质上来说，是一个很有书卷气的中年人，带着金丝眼镜更显儒雅博学。 如果不是手里拿着的弓箭和眼罩上的符咒，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除妖师。 反而像是某个知名大学的教授。 他的这幅外表很会伪装。 的场一辉扶了扶眼镜，手轻轻一摆，示意自己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只需要再拖延一会时间…… 他的最终目的本来就不是和眼前的大妖战斗。 的场一辉已经派了的场家一队实力最厉害的除妖师偷偷从另一边潜入了森林。 现在的场一辉要做的事情就是拖住阿言的时间，让独自待在森林里的妖怪幼崽被他们成功抓住。 如果顺利的话，甚至可以用那个被抓住的妖怪幼崽作为人质，威胁眼前的这个妖怪和他签下式神契约。 的场一辉知道以他们的实力不能和阿言硬碰硬。 他们都感受到了阿言和往常他们消灭的妖怪不一样，是一个很危险的存在。 人类似乎从来不觉得自己欺软怕硬有什么不对。 的场一辉的态度变得很快，几乎在不留痕迹间就变得十分恭敬。 的场一辉放下弓箭，微微欠身，向着阿言表达他的无害。 “阁下您好，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过分的恶意。” 的场一辉的说法十分可笑，阿言听完后直接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表示出他的嘲讽。 “你猜我信不信？” 缓慢的语调里能听出说话者的厌倦。 阿言不想再和人类废话，抬手间正想要发动力量把这些人类全部杀掉的时候，的场一辉赶忙大喊。 “阁下！” 的场一辉忽然带着哭腔地声音让阿言微微停滞，身为一个除妖师世家的家主，瞬间爆发出来的演技可以说是……就连演员都要自愧不如的程度。 的场一辉尽力压抑住微微颤抖的声音。 “曾祖父的尸骸一直不能回归的场家的墓园，是我们的场家永远的一个遗憾。” 他一直没有动手的痕迹，努力保持着最大的诚恳。 “我们知道当初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当初曾祖父做的事情和我们最开始‘除掉恶妖’的想法相悖，但是曾祖父已经死了，我们只想进到森林里试着收敛他的尸骨。” 无论是说话间声音颤抖的细节，还是刻意放低的姿态，看起来都很真实。 就好像真的是为了收敛做错事情暴尸野外的祖辈尸骨，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 第120页 “如果说刚才的态度冒犯了阁下的话，我给阁下道歉。” “抱歉，我们平日里都在和去人类社会里作恶多段的妖怪打交道，一瞬间竟然糊涂了，阁下如果还是不满，稍后我可以留下来任由您处置。” “只要……”的场一辉看了眼阿言身后的森林，想要进去的意味不言而喻。 嘴里说着话，的场一辉还拿出率先就准备好的礼物。 一个成色上佳的玉佩。 他不确定这个妖怪喜欢什么，便跟着的场静司的描述，送了一个还算典雅又拿得出手的东西。 一般人或者说一般的妖怪是看不出来的场一辉把戏的，只能说，可惜他遇到的玩家是柏原早无。 柏原早无就是一个演技精湛的小骗子，如果他看不出来的场一辉是在演戏，柏原早无还不如把他自己的眼睛直接挖了算了。 柏原早无看破没有说破，想到什么，还是继续扮演着他的角色—— 一个并不算太了解人类尔虞我诈的妖怪。 柏原早无猜出了的场一辉的目的。 他之所以想要选择任由的场一辉计划的实施，甚至还有些配合，就是为了中也。 阿言不想永远都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教导中也，没有强大的压力和实战的经验，中也是很难真正成长起来的。 柏原早无正在担心该怎么帮中也找个机会进行这方面的教导，没想到眼前正好送上来了一波实战经验。 虽然阿言有些不爽，但是中也一定会被这些人类绑走。 就算绑不成功阿言也要想办法“帮”一下这些人类，更别说还有一个津岛修治。 那个小孩就喜欢这种刺激。 反正有自己在中也背后偷偷跟着，柏原早无并不担心中也会真的受到致命伤。 妖怪的教育理念比人类粗暴得多，受点这种苦并不算什么。 阿言看出了中也这个好脾气的弊端。 三番两次的对着人类小孩露出善意就算了，可不能再傻乎乎的被其他人类给抓走了。 让中也借着这件事正好多了解一下那群可恶的除妖师，再多警惕一下也挺好的。 阿言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看完了的场一辉的这番表演，表面上他的态度有了一丁点的松动。 这个人类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你，一个人进来。” 阿言并不信任人类，最多只允许的场一辉一个人进入森林。 他碰都没碰一下的场一辉送给他的玉佩，原封不动的扔了回去。 的场一辉掩盖住上扬的嘴角：“多谢阁下。” 刚刚说完，的场一辉就通过特殊的方法知道—— 他先前派出去的人，成功抓住那个妖怪崽子了。 第57章 057 阿言离开后, 中也和津岛修治面面相觑。 中也总感觉有些不安。 他从来没见过阿言这幅样子，一下子有些失去分寸。 倒是津岛修治要比他镇静很多。 这个时候津岛修治居然没有继续和中也不对付的拌嘴，而是抱起中也这只小小的黑色团子，朝山洞走去。 “放心吧, 你的老师要比你想得还要厉害得多。” 津岛修治看得很透彻, 鸢色眼眸里带着这个年纪很难得的冷静。 中也压下了心里的不安, 两个人走进山洞, 中也对津岛修治说：“那不一样。” “我知道老师很厉害。” 中也想了想, 给津岛修治解释了一下：“只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老师这幅样子。” “无论是湖边的结界还是这么匆忙的离开。” 黑色毛团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下去：“老师以前都是带着我一起的，他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避开过我。” 津岛修治笑了笑, 他把中也放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润完嗓子后，对着中也不客气地嘲讽起来：“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是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狗吗？” 中也“啾”了一声, 跳起来就对津岛修治实施了一个毛团攻击, “你才是小狗！” 中也炸着毛反驳：“我只是担心在我的老师不可以吗！” 津岛修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被中也撞得有些头昏眼花，他回过神来，看到中也现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说不像小狗。 可怜兮兮地因为担心主人到处嗷呜，偏偏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胡乱暴躁着。 津岛修治心里这么想着, 为了防止中也恼羞成怒又来撞他一下，倒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津岛修治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可能是有什么类似阴阳师的人类闯入了森林，但是他并不认为阿言打不过那些人类。 津岛修治对阿言有信心, 他整个人反而比瞎担心的中也要放松很多。 再说, 就算那个大妖真的被一群人类弄死了, 他也能凭借着人类小孩的身份蒙混过关。 大不了就说是被诱拐来受到妖怪欺负的小孩。 到时候有了这种说法，津岛修治也有自信被当成受害者不会被阴阳师为难。 “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正常活动就行了。” 津岛修治走进厨房，拿出冰箱里的食材，站到小板凳上，达到了料理台的高度，开始努力做着今天的饭菜。 津岛修治说得有道理，中也张了张嘴，他虽然不爽津岛修治，但也没有再说话反驳，去厨房给津岛修治打下手了。 -- 第121页 只是他们的饭菜还没做好，中也就听到了不远处森林里的动静。 津岛修治的五感没有中也好，什么也还没有感觉到。 中也悄悄地看了一眼津岛修治，慢慢溜出了厨房。 津岛修治正背对着中也搅动鸡蛋。 感觉到中也鬼鬼祟祟的溜走，津岛修治勾起嘴角，没有转身拆穿中也。 中也溜出山洞后，还是顾忌着老师走之前说的话，没有走出阿言设下的结界。 中也小心翼翼地趴在结界边缘的草地上，不一会就听到森林里的传来的动静变大了。 一行七八个人从森林里走了出来，他们和中也同样的鬼鬼祟祟，小心地前进。 中也的藏匿能力其实并不是特别好，但是幸好他听了阿言的话，没有走出结界。 有着结界的阻挡，七八个摸索着过来的人类并没有察觉到中也的存在。 他们停在了透明蓝色的结界前，没有再贸然向前，反而是围在了一起。 这几个人似乎开始商量起来，要怎么样才能低调的潜入这个结界，似乎顾忌着什么，他们并不准备暴力破坏这个结界。 而他们停下来讨论的位置，刚好就在距离中也不远的地方。 趴在草堆里的中也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中也努力压低着自己毛茸茸的身子，静静地听着这些人类的对话。 他五感很好，几乎在看到人类的瞬间，就记下了他们的衣着打扮。 标准的羽织和弓箭搭配，包括袖口上独特的家纹装饰，都让中也明白这是一群除妖师。 特别是衣服上那个熟悉的家纹，中也记得老师给他特意科普过，这是的场家的家纹。 的场家的人都是特别坏的除妖师。 中也抓紧了身下的草地，继续努力偷听着。 他倒要看看，这群坏蛋偷偷摸摸的找过来是又想要打什么坏主意。 到时候等他听完了，这些坏人类全部都要被他打走。 中也前方不远处，借着茂密的树丛遮掩，用独特的方法隐藏了气息，还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的几个人类，正在小声又激烈地讨论着。 “想不到那个妖怪真的留了个心眼，我们到底要怎么进入这个结界？” “家主大人特意吩咐过，所有会造成大动静的办法都不可以。” “那怎么办？这个结界我刚刚测试过了，十分坚固，几乎就没有动静小的破除方法。”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表示头疼。 家主大人特意吩咐过了，如果目标地点有结界的话，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能惊动到离开的妖怪，未免引起大妖的警觉。 中也听了这么一会，就算是听也听明白了。 偷偷潜入、调走老师的注意、低调的破坏结界进入森林中心。 这群人类的目标是——他自己。 但是中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会是他。 中也根本就没有名气，就连森林里阿言的邻居都只知道阿言养了几个小东西。 是把中也和伊豆看在同一个位置上的宠物，甚至不知道中也是阿言的学生。 中也心里萌生出某种模糊的想法，但是他不愿意揣测自己曾经救下的两个小孩。 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明明都成功的通过了阿言打量，是没有恶意的纯真小孩。 而且他们最后要离开时的道谢也不似作假，至少这个年纪小孩子的伪装是骗不了阿言和中也的。 中也想，那两个小孩会给他糖吃来认真的感谢他，肯定是知恩图报的人类。 最重要的是，说实在话他们没有什么理由让除妖师来抓他。 所以关于两个小孩的怀疑，中也只是模糊地起了一个念头，很快又消了下去。 至于津岛修治就更不可能了。 中也和津岛修治几乎天天都待在一起，更何况凭借中也对自己老师的理解，津岛修治一个七岁小孩是不可能瞒着老师偷偷和这些除妖师取得联系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这群除妖师是当初军方的那个实验基地找来的。 他们还是贼心不死，想要把他抢回去。 因为名声太差而莫名背锅的军方实验基地：……完全不关他们的事，简直就很无语啊喂！ 趴在地上的毛团明白了过来，赭色眼眸沉了几分。 只要是和当初那个实验基地有关的消息，中也总是会变一副样子。 变得不太想要个无害卖萌的幼崽毛团，而是透露出一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危险。 这种危险里还暗藏了几分暴虐，是一种很让人忌惮的力量。 忌惮，同时在中也没有绝对的自保能力时，又吸引着无数贪婪的人类。 这几个除妖师被阿言设下的结界暂时挡住了，他们没有想到那个大妖的力量居然那么强大，仅仅只是一个保护结界也让他们束手无策。 不能再拖下去了，家主大人给的时间有限。 为了的场家的荣光，他们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 中也“了解”了一个大概，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和那个实验基地有关系的人类，这种走狗都该去死…… 忽然，就在中也力量发动的前一刻，一只瘦小的手掌搭在了他的头顶。 中也即将爆发出来想要偷袭杀掉眼前这群人类的动作被打断了。 -- 第122页 他稍微向后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津岛修治已经蹲在了他的背后。 还好森林中心有着浓郁的灵气，这里的草地长势很好，平时阿言又懒得打理，如今茂密的草地里蹲下一个中也和津岛修治也可以藏匿得很好。 只要结界还在，他们的存在就会被结界掩饰，那群除妖师就发现不了他们。 津岛修治小声地对中也说：“你觉得他们是怎么知道你的？” 津岛修治连除妖师们的目标是中也都知道，看来早在刚才这群人类讨论要怎么进入结界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中也没有给津岛修治说过自己的来历，倒是提起过就在他和老师捡到津岛修治的上半天，才刚刚送走救下的两个孩子。 中也知道津岛修治很聪明，也知道他的意思。 津岛修治在怀疑当时他和老师救下的那两个小孩。 津岛修治眯了眯眼，中也看到那双鸢色眼睛莫名觉得有些发冷。 “要不要打个赌？” 津岛修治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中也没有怀疑到那两个小孩身上。 “赌什么？” 中也心里莫名升起来的不安又扩大了几分。 津岛修治望着前面还在商量要怎么突破结界的除妖师，轻轻地笑了一声。 “蠢死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说那群除妖师还是中也。 亦或者是在背后想要算计中也、和他素未谋略的的场静司。 说起来，阿言接触的这些小孩里，要说最了解他的人是谁，实际上并不是中也。 而是和他相看两厌的津岛修治。 再说具体点，实际上和阿言这张角色卡没太大的关系，是柏原早无和津岛修治相看两厌。 没有人会喜欢和自己类似的人，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特别是对柏原早无来说，哪怕对方是个不到七岁的小孩，他也照样会讨厌。 但是不得不说，津岛修治就是了解柏原早无的想法。 进而猜到了阿言的目的。 津岛修治勾起嘴角，看着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中也。 他看着中也一双好奇的赭色眼睛，假装思考了一下。 津岛修治缓缓开口：“赌什么呢……” “就赌是谁告诉了这群除妖师你的存在？” 没等中也反应过来，津岛修治就说了：“我猜是那天你们救下的两个人类小孩，或者其中一个。” 中也摇晃着毛茸茸的身体：“不可能是他们。” 津岛修治望着他没有说话。 真是一个天真的好人。 他算是知道阿言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中也坚定地说：“肯定是另一批人。” 他心里有顾忌，没有给津岛修治说实验基地的存在。 津岛修治也不好奇中也嘴里另外的人到底是谁。 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 “那好，赌约就是，如果你输了，我们一起主动走出结界，跟着他们离开。” “我输了的话，你尽管使用能力弄死他们，不要有顾忌，我会负责让你恢复清醒。” 津岛修治的语气十分冷静，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 中也答应了。 第58章 058 中也是津岛修治见过最傻……划掉, 最耿直的孩子。 中也和他的打赌输掉了。 所以中也真的跟着他一起走出了结界。 ——他们被绑架了。 津岛修治恶劣地想。 怪不得那个大妖要故意离开让这个蠢妖怪被抓。 居然要这么费尽心思的给他一个教训。 为了不耽误返程的时间，津岛修治被除妖师抱起来赶路。 他不留痕迹地看了眼越来越远的森林中心和另一边阿言离开的方向。 津岛修治完全不担心他这么做了之后的后果。 那个大妖肯定会跟在后面，等到中也实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再现身。 津岛修治现在都能想到中也那个蠢毛团子被救下后对着阿言犯蠢的样子了。 那个大妖倒是聪明, 就这样既给自己的学生长了个教训, 又加深了中也对他的感情。 - 中也被抓走了。 柏原早无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游戏界面上的提示, 包括一直在山洞里当个乖巧宠物的伊豆也疯狂给他发消息。 柏原早无愣了一下，没有让的场一辉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轻呼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 中也必须经历这一遭。 不然那个孩子的心太实了。 阿言虽然没怎么外出历练过, 但是他在自己的传承记忆里共感过西国犬妖的祖辈, 知道不能小瞧人类。 无论是弱势的妇女儿童，甚至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本性恶毒的人类，在有利可图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对妖怪手下留情的。 甚至还会反过来利用自己的弱势取得同情, 等到目标放松警惕的时候再给予致命一击。 中也的性子必须要改。 阿言现在是一种即了解人类又对人类弯弯绕绕的心思比较模糊的状态。 他不能明白的场一辉心里的那种想法，但对于的场家的除妖师为什么会重新回来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阿言觉得的场一辉说的话里他的目的是对的, 但是起因绝对不是突然想到了才过来的, 肯定是有人告诉了他什么消息。 -- 第123页 阿言用脚想都知道当初救下的两个小孩有问题。 至少也是两个小孩里的其中一个，为了某种目的向他们的家长告密了。 但是当时的两个小孩都没有掩盖他们是除妖师后裔的身份, 还在阿言和中也面前展示过他们会的东西。 阿言皱了皱眉, 人类果然是一种狡猾成性的生物。 他不知道，当他以妖怪能想到的最大恶意揣测人类时, 人类可以做出比他想象中恶意还要大的事情。 阿言对的场家的除妖师恶意很大，怎么可能真的让的场一辉进到森林中心，在他居住的地方胡乱翻找一具连骨头都不知道散落到森林哪个地方去了的尸体？ 的场一辉跟着阿言走进了森林, 让他有恃无恐的原因不仅是成功抓住了中也, 他还为自己上了另一道保险。 的场一辉手上有一道特殊的符咒, 只要他撕掉符咒，到时候森林外等候着的除妖师全部都会被他召唤过来。 他就不信，在人海战术下眼前的这个大妖还能讨到点好处。 就算最后的最后，人海战术也还是打不过，用那个妖怪幼崽威胁也不管用的话，的场一辉恶意地想——那么多人在，这种混乱的场景里，他也很容易趁乱逃走。 到时候最想要的妖怪幼崽到手了，只要他能成功逃走，怎么也不亏。 的场一辉根本就不在乎手下除妖师的性命。 阿言没有带着的场一辉进入森林深处，他在感受不到身后那片除妖师气息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还在森林的外围打转。 走在后面的的场一辉看到阿言停了下来，心里不知怎地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阁下？” 阿言嗤笑了一声，转过来看着的场一辉眼底是明晃晃的嘲讽。 “你说要去给你那个什么曾祖父收尸，你猜一百多年过去，他的那些个烂骨头现在都散在森林里变成什么了？” 的场一辉微微停滞，就这样呆在原地，牵强地笑了两声。 “哪怕是再困难，我们也愿意尽最大的努力找到曾祖的遗骸。” 的场一辉被阿言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看得有些狼狈，就好像眼前的妖怪什么都知道了一样，他有一种被看破的难堪感。 的场一辉还梗着脖子准备辩解，阿言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别扯了。” 的场一辉张了张嘴，还想以尽孝为由说点什么，只是他没有说出来的话被阿言直接打断了。 “我多少还有点印象，那些人的尸体太多了，堆在我家旁边迟早会发臭。” 把这些尸体说得就跟放在公寓门口的垃圾一样。 恶劣的妖怪歪着头，好像在认真回忆：“大概就被我全部打包扔出去了吧。” 当时柏原早无投下的那些煤气罐约等于炸弹加燃烧弹的威力了，让那群除妖师直接实现了从烧死到火化的全过程。 最后打扫起来倒也不麻烦。 “森林里的动物那么多，你所谓的遗骸应该被动物啃成骨头渣子，最后回归自然用来肥沃土地了。” 阿言说得轻描淡写，他歪了歪头，觉得有些奇怪：“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他又不会给敌人收敛尸骸，的场家的人自己害怕被妖怪报复不敢过来收尸，都过去一百多年了，哪怕是正常死在野外森林里的人类，多半都是这个下场。 更不要说是被妖怪仇视的的场一族。 的场一辉怎么不明白！ 他虽然是抱着利用这个理由的心思来的森林，但是心底多少也存了几分找到点曾祖父的遗物回去好好安葬，好歹让自己的曾祖父不再仅仅是只有一个衣冠冢的存在。 的场一辉看过藏书室里的家书，他知道一百多年前，他的曾祖父英年早逝，在曾祖父刚刚离开的那段日子里，的场家过得很不好。 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担心着，就怕受到妖怪们的报复。 直到的场一辉的祖父成长起来之前，在那段时间里，的场家都一直在四处躲藏，就怕被凶残的妖怪找到实施报复。 其他除妖师世家全部都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只给了的场家除帮助以为的全部支持。 这也导致了之后每一任的的场家家主，他们对的场家的事业都有一个近乎病态的野心。 更不要说的场一辉对自己的曾祖父还有一种特殊的慕强感情。 这也导致了哪怕的场一辉的心里满满都是算计，但他始终也对收敛曾祖父的尸骨抱着一丝希望。 如今这个希望被阿言亲口戳破，的场一辉一瞬间某种怨恨就涌了上来。 “够了！” 的场一辉不准备装了，他看到阿言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阿言哪里想得到，他只不过是嘴上刺激了的场一辉几句话，的场一辉就什么伪装都放下了。 “实话告诉你，你的那个小崽子现在就在我的手里。” 阿言听到的场一辉说的话后挑了挑眉。 他好像误会什么了。 什么叫“你的小崽子”，他一条真·单身狗看起来像是有儿子的人吗！ 的场一辉看到阿言没什么反应，就连预想里的慌乱都不曾有一丝，这让的场一辉有些迷茫，他很快又调整过来。 不可能，就凭静司观察到的情况，的场一辉也能感受到那个妖怪幼崽对眼前这个大妖的重要性。 -- 第124页 他一定是装的！ 对，别看这个大妖表面上很冷静的样子，实际上心里肯定还是慌乱的，他只是在装而已。 既然用中也来威胁阿言，让他自己乖乖签订式神契约的法子不好用，那么的场一辉也就不再藏私，他果断撕开符咒，原本徘徊在森林边界的的场家其他的除妖师瞬间被召集过来。 的场一辉该和阿言说的话早已经说完，如今在手下面前他没有暴露出任何一分自己真正的心思。 他环顾了一圈，茂密的森林，无论是树上还是灌木后，围着阿言一圈都站满了他的人。 所有除妖师都举起弓箭，对准阿言蓄势待发，似乎只要他稍有异动就是一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阿言直接笑了出来。 他本来就长得极为好看，哪怕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那副不近人情的高冷模样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更不要说陡然间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 一瞬间许多除妖师都呼吸一滞，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弓箭，避免被眼前的妖怪给迷惑。 实际上，看到的场家的除妖师又是这幅对付他的样子，阿言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笑。 这么久了，这些人类都没有进步一下，居然和一百年前也没什么区别。 硬要说的话，这批除妖师的实力对阿言来说还退步了。 他当初刚出生就能偷袭阴一把这些除妖师，更不要说现在他正处于实力强劲的成年状态。 这些人类真是不自量力。 的场一辉心里猛地升起一股不安感。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几乎是不安感出现的瞬间，他就准备不留痕迹的后退溜走。 虽然他也对的场家培养的这些除妖师很心痛，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除妖师还可以再培养，的场家不能失去家主。 反正最想要的妖怪幼崽也到手了，有这么多除妖师在这里对抗这个大妖。 的场一辉一边退后一边想着。 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他偷偷溜走肯定也是很顺利的事情。 对手下的这些除妖师，的场一辉完全没有愧疚，卖得很是顺手，他心安理得的准备离开。 “准备逃到哪？” 就在齐刷刷对准阿言的弓箭拉开攻击时，空气被箭雨破开的声音还没过去，的场一辉就在自己的耳边听到了大妖的声音。 第59章 059 怎么回事？ 的场一辉一瞬间有些懵。 实际上, 的场一辉的这个策略对一般的妖怪来说是很成功的。 这样贸然逃走并不算他托大。 但是阿言不是一般的妖怪。 其实的场一辉不知道阿言的特殊性也不奇怪。 妖怪整体都没落了，人类根本不知道千年前妖怪手里的土地比人类还多，甚至许多实力强劲的妖怪都建立了属于妖怪的国度。 西国犬妖就是其中翘楚。 大约五六百年前, 妖怪间似乎经历了某种灾难, 千年以上的大妖近乎全灭。 现在还能被称为大妖的妖怪，实际上最早也是从那次灾难后诞生的, 到现在也只活了几百年, 他们并没有经历过那个妖怪辉煌的年代。 别说人类了，就连妖怪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有过一段极度辉煌、在岛国上肆意横行的样子。 阿言虽然不知道五六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觉醒了祖先西国犬妖的血脉, 开启了传承记忆。 比起其他连自己血脉都觉醒不了、断了传承的妖怪，阿言显然要特殊很多。 他见过除妖师更辉煌的时候。 在传承记忆里，那时候的除妖师还没有和阴阳师分家, 阿言通过祖先的记忆, 见识到了各种现在已经失传的阴阳术。 硬要说的话，在阴阳术方面的见识，阿言其实比这个时代的除妖师都懂得多。 的场一辉手上拿的符咒是什么意思，换做其他妖怪只能一头雾水。 但是阿言认出来了。 那是一个在千年前阴阳师间很流行的传送符。 特别是在两个阴阳寮间, 经常使用传送符互相支援。 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这种符咒。 阿言在的场一辉拿出符咒的瞬间, 一看就认出来了这是一个传送符。 然而的场一辉自己都不知道他手上拿的符咒是传送符。 这是的场一辉从藏书房里某本书籍页缝里捡到的。 这本书算是的场一辉的祖父记录的家书, 他怀着某种不甘的心情，详细写下了当初围剿阿言母亲的事件。 顺带着留下了这章传送符, 的场一辉的祖父以防万一，还是说了一下传送符的用法。 兜兜转转, 一百年后被的场一辉拿到手了。 阿言早就暗自用力, 做好了防备, 等到的场一辉撕开符咒的瞬间，就标记到了他的踪影。 的场一辉趁乱逃跑的计划失败。 在阿言有准备的情况下，这些除妖师根本就不够看。 就连当初的场一辉的曾祖父都没有想到，几十年后除妖师会变成这样。 ——的场一辉用传送符摇人归摇人，就没有想过把人摇来后要怎么对抗妖怪吗？ 阿言的力量很强大，他这脉妖怪本身就是一种强悍存在，就连的场一辉的曾祖父都要在阿言母亲生产最虚弱时好好计划才敢来抓捕她。 更不要提觉醒了先祖血脉的阿言。 -- 第125页 阿言这个时候正处于力量最强盛的成年期，没病没灾，实力强悍到离谱。 两相对比下，这些除妖师的实力根本就不够看。 反而被的场一辉聚集在一起，还方便阿言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阿言伸手按在了的场一辉的肩上，的场一辉感受到一股从心底升起的巨大寒意。 阿言微微俯下身子，靠近了的场一辉，淡淡地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吗？” 的场一辉瞳孔一缩，他还准备挣扎着说什么，阿言伸出一根手指。 他的手指刚好停在的场一辉嘴前，正在示意的场一辉闭嘴。 “我正在头疼中也的教导问题。” 阿言有些头疼地说，似乎正在感谢的场一辉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那个孩子刚好缺少实战经验，多谢你们提供的机会。” 面容姣好的妖怪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的场一辉浑身都被大量的恐惧包围。 他会死的。 对妖怪来说，他们的真名是无比重要的存在，说是妖怪的禁忌也不为过了。 这是绝对不会透露给人类的东西，更不要说是被除妖师知道名字。 但是阿言给的场一辉说出了中也的名字。 的场一辉感受得到这并不是假名，就是被他抓住的妖怪幼崽的名字。 以眼前的大妖对那个妖怪幼崽的在意程度，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个名字。 只有一个可能。 ——他不在意死人知不知道那个妖怪幼崽的名字。 知道了“中也”这个名字，就注定了的场一辉会死。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向着这个方向凑过来想要听一些家主大人和妖怪交谈的除妖师也全部听到了这个名字。 只有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除妖师，因为对这些事情都不感兴趣，反而没有听到“中也”这两个如同禁忌般的名字。 正是年轻除妖师的这个举动，救了他自己一命。 “快跑——” 人群里不知道谁突然吼了一大声，除妖师们或多或少察觉到了不对劲，但真的到了现在还是都有些猝不及防。 有几个脑子灵活反应快的除妖师最先跑开，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开始逃跑的时候，他们几个已经都快跑没影了。 但是阿言想要收拾他们，又怎么会允许知道了中也名字的除妖师活着离开？ 他有了正大光明的屠杀理由，凡是知道「中也」存在的人类，都该去死。 浓烈的妖力爆发，顶尖大妖的力量第一次展示出来，森林里各种动物感受到危险，本能的躁动起来。 阿言的金色兽瞳在一瞬间变成了更为深沉的暗金色，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的眼睛正闪烁着淡淡流光般的质感。 虽然这片森林很大，但是感受到阿言的怒气，此时分散在各个地方的妖怪们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家里不问世事。 住在森林西边的树妖叹了口气，最终也回到了自己的树洞里。 “互相生长的仇恨……人类哟。” 逃得最快的除妖师首先被阿言抓住练手了。 对着怒火中烧的大妖力量十分恐怖，瞬间原本跑的飞快只差一点就能逃出森林的除妖师就被秒杀了。 紧接着是距离被杀掉的第一个除妖师最近的人类，就好像是开启了某种连锁反应，在这之后，接二连三的人类就这样被阿言杀死了。 他们甚至没有一个反抗的能力。 阿言完全可以一次性解决他们，但是他却选择了更抓弄人的做法。 这种抓弄更像是柏原早无最开始来到第二个副本，当时的他被除妖师一遍又一遍的找到，不断经历被追逐的开局杀的时候那样。 剩下的除妖师感受到自己的同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发出一声惨叫就暴毙了，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绝望的氛围蔓延得十分迅速。 活着的人竟在这一刻比死人更加艰难。 的场一辉是其中情绪化最严重的人类，而阿言准备最后杀他。 过了一会，的场一辉带进森林里的除妖师，全灭。 - 事先接下的场一辉的命令，前往森林中心的除妖师小队没有想到他们的计划会那么顺利。 还没商量出一个低调破开结界的办法，任务目标就自己走出了结界。 还附带让他们救下了一个人类小孩。 只是任务完成后，他们除了最开始得到过的场一辉的回应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 几个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互相对视后原本打算先走出森林再说。 没想到他们才刚走到森林边缘，直接就看到了森林的另一边爆发出来的冲天妖力。 夸张到就连天空都被染成了一片金色。 这是……家主大人他们已经动手了？ 但是眼前的景象怎么也不像是那个大妖落了下风。 “跑——” 为首的除妖师当机立断，感觉到不对后下达命令，一行人朝着森林外跑去。 还好他们本来就走到了森林边缘的地方，很快就跑了出去。 被各种符咒束缚的中也原本正有气无力地趴在除妖师们为他准备的特质牢笼里，在感受到森林里阿言的蓬勃妖力时，突然挣扎起来。 老师、老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第126页 笼子很小，也就导致中也疯狂挣扎导致牢笼晃荡不堪，拿着笼子的除妖师被搞得一个烦躁，抬脚就踹了过去。 “给我安分点。” 中也还想奋力反抗什么，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和津岛修治打赌让老师担心了。 还没等他有什么举动，忽然，中也自己就安静了下去。 不行，老师说过一定要冷静，不能这样盲目的激怒敌人。 被另一个除妖师抗在肩上的津岛修治把头埋在除妖师的肩上，没有人看到他一幅好戏即将开始的表情。 真是一个蠢妖。 津岛修治听到中也发出的动静，不用转过头去看他都知道，这个毛团开始担心起了他的老师。 也不仔细看看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几个除妖师跑出森林后才松了一口气。 为首的除妖师开始向的场一辉发消息。 等了一会一直没有收到回复，除妖师们的心情越来越糟。 他们现在都想到了最坏的一个结果，但是……该不会吧？ 等到森林里磅礴的妖力消失，瞬间变得风平浪静，只有留下的一些残留痕迹可以说明刚才森林里是真的经历了一波暴动。 “结束了。” 不知道哪个除妖师咽了咽口水，直接说了出来。 所以家主大人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想再给的场一辉发一次消息过去，如果没有得到回复，没有下一步的命令，他们准备直接回到的场家。 他们还是没有等到的场一辉的回复，忽然，前面的森林里传来了不一样的响动。 “家主大人！” 除妖师们原本手握弓箭严阵以待，没想到从森林里走出来的是有些狼狈的“的场一辉”。 第60章 060 阿言在杀死所有的除妖师后, 心血来潮直接伪装成了的场一辉。 他本来的想法只是随便演一场戏，然后再偷偷跟在中也后面，用实战来磨练一下中也。 只是终究没能忍住对那些人类下了杀心。 除了一个没听见中也名字的年轻除妖师直接被吓疯逃过一劫外, 其他的除妖师无一例外, 全部都死了。 阿言随心所欲惯了，虽然和最开始的计划不同，但是现在不过是偏离了一点最初的设想罢了。 阿言漫不经心地擦掉手指上不小心沾染到的的场一辉的血。 新鲜的血迹很容易就被擦干净了。 眨眼间, 阿言的面容就发生了变化。 他从一个危险的妖怪变成了的场一辉的模样，不只是外貌，甚至是气质都和的场一辉一模一样。 完全没有一点妖怪的气息，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阿言从哪里学来了这么完美的伪装？ 当然还是他的传承记忆。 只不过这个能力不是从他哪个祖辈那里学来的，而是跟着传承记忆里某个犬妖的朋友学会的。 哪个犬妖的朋友是个画皮女, 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和隐匿。 不得不说阿言在伪装方面本身很有天赋，那个犬妖留下的记忆里, 只有画皮鬼在某次谈话间简单说了几下伪装技巧, 就是一个很模糊的片段。 阿言硬是凭借着在创才教育里吸取知识的百年时间，学会了这个伪装技能。 甚至他比的场一辉更有一股书卷气质。 可能的场一辉的本质是一个黑心人类，而阿言是一个很纯粹的妖怪吧。 阿言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右眼上的眼罩, 努力适应着只有一只眼睛的视野。 他拍了拍手，鼻子微微动了一下，像是不太喜欢周围浓烈的血腥味。 阿言一个挥手, 周围散落着的尸体就这样被烧掉了。 过一段时间后，又会变成一堆无名尸骸的白骨, 用来肥沃土地。 这座森林里又埋葬了的场家的一个家主。 亲自上前教导学生, 怎么也比偷偷跟在暗处要方便得多。 阿言对自己临时改变做出的决定还算满意。 毕竟自己下手才会更好的分清楚轻重。 带走中也的那群除妖师的位置具体在哪, 阿言闭眼稍微一算就找到了。 他大着胆子, 准备直接扮演的场一辉, 深入到敌人的大本营里。 阿言很快就找到了那几个除妖师，装作的场一辉的样子，有些狼狈地从森林里走了出来。 等候在森林外的除妖师们看到了他，为首的除妖师连忙上前去搀扶他们的家主大人。 阿言作势直接把手耷拉在了除妖师的身上，一幅消耗了许多力气的模样。 “家主大人，您没事吧？” 刚走过去，好几声关心就响了起来。 阿言扫过眼前的场一辉的七个下属，在心里嗤笑一声。 比起嘴上的关心，实际上这群家伙脸上好奇的表情根本就没有隐藏得住。 他们很想要知道刚才到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又顾忌着自己的家主，不敢直接问出来。 就连关心都不是纯粹的。 “的场一辉”经过短暂的休息缓了过来，扶了扶眼镜说：“没事。” 他扫了一眼被一个除妖师抗在肩上的津岛修治，目光转到被抓在贴满了符咒的笼子里的中也身上。 看到中也后，“的场一辉”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那个大妖脾气暴躁，作恶多端，虽然没能找到曾祖父的尸骨……” -- 第127页 说着“的场一辉”眼里显露出一丝痛恨。 “我们的人都被全灭了，我勉强活了下来。”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这几位除妖师心里多少都有了数，听到家主大人正式盖章定论后，倒是没有多惊讶。 但是不惊讶，不代表着不难过呀。 “的场一辉”很可惜的场家培养出来的这些除妖师陨落了。 这些都是的场家的心血啊。 其他几个除妖师也不说话了。 跟着的场一辉进入森林的人他们全部都认识，里面也有他们玩得好的人。 “可恶的妖怪！” 一个年纪比较小的除妖师握紧了拳头，显然他的情绪还调节不过来。 “他们怎么就这么喜欢杀人呢！” 年轻除妖师想不明白，觉得世界非黑即白，他们人类一定是正义的一方。 阿言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倒是旁边的津岛修治不需要伪装，直接替阿言笑了出来。 “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笑声惹得除妖师们各个都皱紧了眉头，心里很不舒服。 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这个小孩多少有些邪性。 年轻除妖师的目光一瞬间就锁定到了津岛修治上。 他凶狠地盯着津岛修治，因为现在心情不好，恶声恶气地说：“小鬼，你笑什么？” 津岛修治天真懵懂地说：“因为妈妈告诉过我，鸟天生就要吃虫子，狮子猎豹要用力追逐小鹿绵羊，不然就会饿死。” 显然是在好奇年轻除妖师的疑问。 “为什么妖怪就不能杀人呢？” 再说，明明是他们人类无缘无故闯进的森林，如今死在森林里了，怎么反而还要怪被他们找麻烦的妖怪呢？ 小孩说话的语气理直气壮，就连眼里也是明晃晃的疑问。 年轻除妖师脸上一红，居然觉得有些害臊。 仔细一想，确实是他们主动来到森林里招惹的妖怪。 这个简单的道理所有人都懂，但是他们不会承认。 年轻除妖师还没说什么，“的场一辉”就开口了。 他掩着嘴咳嗽了几声，对津岛修治说：“妖怪当然能杀人，所以人类也能杀了妖怪。” 他看向津岛修治，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特别是杀了太多人类的妖怪，他们作恶多端，所以我们就主动找了上去。” “的场一辉”摸了摸小孩的头，意味深长地说：“那些因此牺牲掉的除妖师，都是无名的英雄。” 阿言的手一摸到津岛修治的脑袋，津岛修治就明白过来。 这个妖怪居然开始玩这一套了。 “的场一辉”不留痕迹地低头对着他眨了眨眼。 津岛修治忍住了笑意，对这个妖怪的恶趣味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真是……好玩。 太有趣了，果然当初决定留下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气氛重新缓和，大家只当津岛修治是一个口无遮拦什么也不懂的小孩，不管心里怎么写的，但是表面上都没有过多计较。 阿言故意让津岛修治发现了他的伪装，但是被关在笼子里可怜兮兮的中也还什么都没发现。 他目睹了这些发展，对着“的场一辉”更是瞪着一双赭色眼睛，恨不得用眼睛吃了他。 这幅凶狠炸毛的模样是阿言从来没见过的。 阿言和津岛修治通完气后就重新站了起来。 他忍住了眼里的悲伤，指着中也说：“不管怎么样，好歹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最终还是抓住了这个妖怪幼崽。” 中也不想让这群除妖师知道他会说话，假装还不会说话的嚎叫着，被关在笼子里依旧暴躁地反抗着这些人。 凶恶地叫声让除妖师们皱紧的眉头就没有消下去过。 都快要吵死了。 一个性子暴躁的除妖师直接在笼子上又贴了一张静音符上去。 “吵什么吵，小兔崽子。” 要不是家主大人留下他还有用处，早把他杀了。 猝不及防被暴躁的除妖师踹了一脚，中也连带着笼子都侧倒了下去，正好倒在一滩小泥坑里，干净的毛发有一大半都沾上了泥水。 被欺负得又可怜又狼狈。 津岛修治偷偷看向阿言，发现他还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任由其他除妖师发泄。 啧，他居然还真的舍得。 “好了。” 过了一会“的场一辉”才重新开口，打断了除妖师还想对中也打骂发泄的心思。 “我们要快点，先回到本家。” 阿言使了一个小把戏，随手一晃，让这些除妖师和中也都看到他手上一闪而过的契约书。 “好不容易搞定了那个实力强劲的大妖，但是他毕竟不是自愿签下式神契约的。现在我和他的契约还不稳定，需要去回本家好好稳固一下契约。” 这句话一说出来，几个除妖师立马就不闹腾了。 正事最重要，不能辜负牺牲了的同伴们。 只有中也，听到了“的场一辉”的话还有看清楚他手上的动作后，眼睛睁得大大的，陷入了不可自拔的震惊中。 那是、绝对错不了，那个契约书上有自己老师的气息。 中也肯定不会认错。 为什么自己的老师会栽在这些除妖师身上。 -- 第128页 中也的眼睛一瞬间变成深色，力量隐约有了暴动的趋势。 他必须把自己的老师救出来。 “的场一辉”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中也，威胁着说：“我劝你最好收起你的这些力气，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放出来。” 中也被他的话挑拨得怒气更上一层。 津岛修治在旁边看戏：啧，不愧是这个笨蛋毛团的老师，简简单单就把中也拱得更生气了。 阿言继续威胁：“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但你对他的感情也很深吧？” “收起你的爪子，如果你让我不高兴了，大不了我撕掉这份契约，到时候那个大妖可就彻底死掉活不成了。” 就凭这个演技，说句离谱的，阿言比的场一辉还适合实施他的计划。 津岛修治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他，他连伪装都没有伪装，微微抽着嘴角，实在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几句。 中也听懂了“的场一辉”的意思，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力量，眼里的怒火却越燃越浓烈。 他恨不得用眼睛直接杀死“的场一辉”。 “对了，你知道那个妖怪是怎么被我抓到的吗？” 阿言背对着中也，恶劣地笑着。 “其实他最开始是占上风的。” 他的恶趣味确实很大。 中也拼命挣扎，很抗拒“的场一辉”即将说出来的话。 “多亏你被抓住了，我才能用‘人质’来威胁那个妖怪。” “你说幸不幸运？” 第61章 061 原本被迫压抑力量但眼神还是十分凶狠的妖怪幼崽, 在听到“的场一辉”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 再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和精神。 一瞬间，中也仿佛被抽走了力气, 整个毛团倚靠在笼子上，赭色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他这个时候才开始后悔。 中也没有想到, 他和津岛修治因为意气用事打个赌而已,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在中也心中想的是，等他出了森林就找个机会发动能力，从这个笼子里挣脱出来。 反正对他的能力来说，挣脱出来又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就算到时候能力使用过渡不小心暴动了, 也有津岛修治帮忙恢复。 中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后果。 他不知道因为自己没有听老师的话。和津岛修治打的一个赌, 就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中也不知道, 老师居然会因为他被人类威胁。 是他被那群除妖师当成了人质。 是他害了自己的老师。 一时间，强烈的愧疚感在中也心里弥漫开来。 中也毕竟是个小孩，在和津岛修治打赌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想不到那么多的后续。 他不知道老师会因为自己受到限制, 甚至被迫签下契约，成为最讨厌的人类的式神。 其实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想不到这些很正常, 又不是每个小孩都是津岛修治那种奇葩。 大人不能对小孩太苛刻。 如果中也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小孩, 阿言自然不会对他要求过多，只要能健康长大就好了。 但是中也的经历注定了他一辈子与平凡无缘，阿言必须要他努力的成长起来。 中也心里挤满了愧疚情绪，无力地跌坐在笼子里，不敢再反抗。 阿言被那个可恶的人类家主抓住了, 他怕自己的老师会因为他鲁莽的举动受到其他伤害。 心神不宁的中也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路上“的场一辉”和津岛修治的互动。 津岛修治看了一眼坐在笼子里浑身的毛都耷拉着表示沮丧的毛团。 他从来没见过中也这个样子。 津岛修治再混蛋毕竟也只是一个七岁不到的小孩, 心里还是多少有点良心的。 毕竟他和中也吵了这么久, 怎么也吵出一点感情了。 津岛修治偷偷向阿言使眼色： 喂,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不会太过分了吧。 津岛修治没有想到阿言居然那么狠，还没到的场家就开始给中也发刀子。 阿言看到了津岛修治的眼神示意，不仅没有任何回复，还对着他摇了摇头。 不行。 还不够过分。 阿言带着笑意，对津岛修治眨了眨眼睛。 放心好了，带你们去除妖师家族里见识见识。 这个态度就跟去旅游似的。 可惜中也一个老实毛团被吓得胆战心惊独自内疚。 津岛修治在心底不屑地“切”了一声。 这么坏心眼的妖怪，也就中也还当做老师来崇拜了。 柏原早无是真的喜欢中也。 他猜测第二个副本结束的时候，阿言这张角色卡说不定会死。 大结局会发生的事情，谁知道是什么走向呢。 到时候中也还要独自生活。 第一个副本的时候，柏原早无以为这些剧情都是独立的，打完剧情离开就真的离开了。 谁能想到当他去了第三个副本才隐隐发现，四个副本应该是在时间上连成一条线的。 五条悟都能在第三个副本里重新出现，柏原早无觉得中也可能还会在第四个副本或者干脆就是会在第三个副本里出现。 算一算，第三个副本的时间线里中也如果真的出现，他都是个大人了。 -- 第129页 这些都是有延伸的。 他是迟早要走的，柏原早无不想中也离开他之后遭到什么欺骗。 与其等他走了，让中也自己傻乎乎的出力不讨好被人类算计背叛，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来教导一遍算了。 有这么一次狠心的经历，中也才会吸取教训。 这个傻孩子，确实需要改一改。 中也身上确实有一种柏原早无喜欢的善良，但是中也自己不做出什么改变的话，这种善良注定会让他栽跟头。 可能得要长大后栽一次跟头才会开始警惕吧，这个笨蛋。 柏原早无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他其实很护短。 高中的时候，柏原早无当时唯一的一个朋友被人给欺负了，他硬生生把那群人全部设计送进了医院。 只是唯一知道那群校霸是因为什么原因进了医院的朋友，在知道真相后看向柏原早无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在当时的那一瞬间，柏原早无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表面上依旧不冷不热地说：“怕就离远点，以后就当不认识我。” 听到这句话的朋友立刻松了一口气，朝着远处跑去。 他的朋友承压能力似乎不太好，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怪物，怪物——求求你放过我吧！” 恐惧让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嗓子都喊颤了也没有发觉。 柏原早无站在原地，他就连唯一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他眨了眨眼，比起表面的漠不关心，实际上在他的心里十分迷茫。 为什么要害怕呢？ 朋友说的怪物，是他吗？ 那群人明明是他们自己做了那么多起校园霸凌事件，他只不过是稍微动了动脑筋，他们被自己以前欺负过的对象报复回去罢了。 同等复仇难道也有错吗？ 他只是给了以前被校霸们欺负过的学生一个复仇机会而已。 这是再平衡不过的事情了。 这个逃走的朋友不是第一个叫他怪物的人。 早在孤儿院的时候，柏原早无从小就长得好看，每次有领养家庭过来收养小孩的时候，他的外貌都很吃香。 前后有三户人家领养过柏原早无。 柏原早无被退回孤儿院三次，渐渐地，就没有人家敢领养他了。 为什么会被退养来着……柏原早无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只当是自己被收养的时候年纪小，对这个的记忆模糊很正常。 一直到高中的时候，执意绝交的朋友边跑边叫他怪物，柏原早无这才隐约想起了什么。 他不是第一次被别人叫怪物了，在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周围所有的人都在骂他怪物。 似乎就是他被连续收养又退养的那段时间。 只是其他更多的记忆，柏原早无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柏原早无不想被叫做怪物。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顶多比其他人要稍微聪明一点。 从那天后，柏原早无慢慢的就开始在意起了别人的看法。 他可以没有朋友，但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觉得奇怪。 不能突出，不能引人注目。 必须扮演成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因为他不是怪物。 只是柏原早无不知道，他的那个朋友之所以会对他恐惧，是因为—— 柏原早无口中被欺负者对校霸的复仇里，有两个受害者已经因为某次班级组织的爬山聚会，失足落下悬崖，摔死了。 柏原早无曾经的那位朋友想。 死者向生者复仇，不是柏原早无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家主大人，马上就要到本家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柏原早无的思绪，他这才回过神来。 明明只是在想中也的事情，居然思维发散得这么远。 不再多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柏原早无轻轻一瞥，看向说话的那个除妖师。 “嗯？” 所以呢，到了就到了，为什么还要单独拎出来说一句。 赶路到现在，此时中也和津岛修治都有些累了，本来小孩就容易犯困，这会两个人，一个窝在笼子里一个趴在除妖师背上几乎都快要睡过去了。 发声的除妖师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明显是拿他来当出头鸟了。 这个除妖师干脆一咬牙，直接单膝跪了下来，低着头对“的场一辉”说：“家主大人，现在是要先回本家还是去百合子小姐那里？” 阿言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百合子”是谁？ 这么一闹腾，本来睡眠就浅的津岛修治也被吵醒了。 此时这个除妖师心里是崩溃的。 他也不想说啊！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这七个除妖师是的场一辉的心腹，什么有的没的秘密都多少知道一点。 绑架中也这种事情，的场一辉也就只放心自己的心腹去做了。 七个人碰巧都知道一个秘密——家主大人有外室。 还不是普通的那种养着玩的情人，是真正投入了感情的二房太太。 更巧的是，的场百合子是家主夫人的同胞妹妹，的场一辉和她平时绝对是郎有情妾有意。 摆明了的场家的家主有一个十分狗血的感情关系。 -- 第130页 这次出发前，的场一辉还特意去见了的场百合子一面。 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的场一辉出门后就吩咐了他的七个心腹。 “如果这次可以顺利完成任务的话，要到本家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来找百合子一趟，不要先回本家。” 这七个心腹还觉得的场一辉的吩咐奇怪呢。 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这次任务真的成功了，按照之前的吩咐他们本来应该提醒家主大人的。 只是…… 其中六个除妖师明显比开口提醒的那个除妖师情商要高点。 没看出来他们的家主大人现在是明摆着准备回本家的样子吗？ 这个时候还多嘴给家主大人的原家庭添堵，真是蠢。 万一让家主夫人知道了，家主大人不一定会死，但是他们这种手下还不是该倒霉就要倒霉，到时候怎么罚还要看夫人的意思。 跪在地上解释了一番的除妖师为了避免家主治罪，还小心翼翼地多说了几句为自己开脱。 “家主大人，是您让我们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提醒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这些除妖师，所有人都是一幅“家主大人如果不想去我们直接当场失忆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的样子。 阿言本来是不打算去见什么小三的。 那是的场一辉的感情烂摊子，关他什么事。 他只想在的场家教教小孩，玩个几天后再狠狠打除妖师世家的脸，为自己报个仇就回家而已。 阿言可不擅长处理人类的各种关系。 直到最开始跪在地上解释的除妖师误会了阿言的纠结，他又说道： “家主大人，您走之前还说过，如果回来的时候真的忘了百合子小姐，那我们就务必一定要让你去见百合子小姐一面。” 这话就有些奇怪了。 像是预料到会出什么事一样。 津岛修治作为一个早熟的小孩，什么他这个年纪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事情全部都懂。 这会什么都听懂了，更是毫不留情地嘲笑起了阿言。 他当然知道阿言在感情方面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没想到现在要扮演的场一辉，去演一场渣男幽会小三的戏。 津岛修治现在幸灾乐祸的样子，阿言不看过去，光是猜都能猜到。 死小孩一个。 ——话说津岛修治是怎么教导出来的！ 津岛家为什么要让七岁小孩知道这种知识啊喂。 心里吐槽完了津岛修治，阿言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到底要不要去见那个百合子呢？ 阿言对多余的麻烦不感兴趣，但是心里偏偏又像是有一个小刷子挠动着他，对的场一辉“回家时务必要去见百合子一面”的命令很是好奇。 还是七个除妖师里的老大开口说了一句：“家主大人，要不您还是去看一看？百合子小姐最近不是刚刚怀上吗，说不定是孕期焦虑。” 怀、怀孕？ 阿言愣了一下，他也没想过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人类世界的感情，真的好复杂。 “那就去看看吧。” 伪·的场一辉·渣男扮演者·阿言有些心累。 第62章 062 阿言是一个很单纯的妖怪。 他只在传承记忆里听说过某个地方的大名或者哪个将军又和什么花魁发生了故事, 哪家名门望族的原配和小妾又开始争家产了。 这个乱七八糟的感情，几乎全是人类间发生的故事。 额，虽然他确实也有一个叫犬大将祖先在有妻子的情况下爱上了一个人类。 但是他记忆里关于感情方面需要谴责的祖先, 好像也就只有那一个。 可能八卦和吃瓜是所有生物的天性。 看完一遍传承记忆后，阿言吃到了很多瓜。 谢邀，这些瓜妖都要吃傻了。 可能是在传承记忆里吃瓜吃太多了, 阿言对这些情情爱爱都很不感兴趣。 但是那个女人毕竟怀孕了…… 他还是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阿言眼光一沉。 倒不是有多心软, 如果那个叫百合子的女人有什么异常情况，那就直接杀死算了。 阿言随便挑了一个除妖师出来带路，自己拎过了装着中也的笼子。 “的场一辉”看了看津岛修治, 挥手打发掉其他人。 “你们先带这个小孩回去。” 的场家时不时就会从妖怪手上救下几个人类, 长久下来, 的场家就有了专门安置这些受害者的地方。 津岛修治当然不想被带去那个地方。 他眼睛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津岛修治表面上乖乖跟着其他的除妖师离开了。 本来被调出来的除妖师还有些奇怪, 为什么家主大人要他带路去见百合子小姐。 ——阿言不认识路。 但是阿言表现出来的态度太淡定了, 除妖师也就压下了心里的疑问。 可能是家主大人还有其他的想法吧。 倒是没有过多的怀疑。 的场百合子的住处就在本家不远处，距离很近, 走动起来还算是比较方便。 甚至说是很方便了。 这是一种对大家族来说不太合规矩的距离，按理来说的场百合子不应该住在这个地方的。 只能说的场一辉为了这个外室，下的功夫还挺深。 -- 第131页 经过刚才的动静，中也早就醒了过来。 他窝在笼子的一个角落里，恶狠狠地瞪着“的场一辉”，倒是没有再做出什么强硬的举动了。 还算是有理智, 没那么冲动。 阿言在心里默默观察评价着自己的学生。 但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话, 还不太够。 阿言在中也的教导问题上十分挑剔。 没一会, 阿言就在除妖师的带路下来到了的场百合子的住处。 阿言礼貌地敲了敲外门。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 大门慢慢地打开了, 门后却没有人。 普通人类当然看不到门后有什么存在。 哪怕是除妖师也不行。 整个游戏世界的设定意外的复杂又严谨。 比如除妖师是绝对看不到诅咒的，相同的，咒术师也绝对看不到妖怪。 在这个游戏的设定里，每个职业更像是有每个职业不可替代的地方，更不可以取代其他的力量体系。 更像是一个很多力量体系共存，但是又不被允许融合的世界。 所以跟在阿言身后的除妖师自然也就看不到帮忙开门的那个灵魂。 比起除妖师们面对的鬼怪类妖怪，这个灵魂更虚无一点，反而像是从地府逃出来的那种存在。 柏原早无也说不清楚这种灵魂和除妖师们偶尔也会管管的阿飘到底有什么不同。 但他就是看得见。 柏原早无甚至有种错觉，不是阿言这张角色卡让他看得见这个灵魂的，而是因为他本人的特殊才看到的。 他在心里笑了笑，就连柏原早无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有些荒谬，心里不切实际的想法转瞬即逝。 然而柏原早无看得到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是除妖师什么也看不到呀。 特别是现在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到达本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漆黑的夜晚里，大门被打开的时候，恰好吹来一阵冷风，刺激得人不自觉地起鸡皮疙瘩。 整个环境突兀地变得阴冷起来。 跟在阿言身后的除妖师心里有些毛骨悚然，觉得这个地方很不对劲，怎么刚才的那股风这么冷。 平时他们跟着家主大人过来了好多次，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啊。 幸亏他站在后面，面前的大门被阿言挡住了大半，没有看到屋子大门无人自开的场景。 不然怎么也得吓一跳。 人类最害怕的就是未知。 更不要提这个除妖师胆子本来就小。 ——除了妖怪，他什么都怕。 阿言终于觉得有了点意思，他微微挑眉，把手上提着的笼子递给了身后站着的除妖师。 阿言“看”到给他们开了门后，正在前方带路的灵魂，长腿一迈，果断走了进去。 阿言对身后的除妖师说：“跟我来。” 没想到一个来的场家还能找到意外收获。 以阿言的实力，他根本就不怕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而还被挑起了去见的场百合子一面的兴趣。 除妖师不明就里的跟在了“的场一辉”身后。 他是一个不怎么多说话的人，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始终也只知道把问题憋在心里，乖乖跟着家主大人走就行了。 只能说阿言挑人的运气还不错。 挑了一个比较本分，胆子又小的。 一行人走进去后，大门内的场景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这是一处带着小庭院的很普通的一户建。 只是这座房子的朝向采光可以看出来非常好，就连庭院里的植物也被精心打理过，装修很有韵味。 整个庭院连带着屋子看起来虽然有些小，但是该有的地方一个不缺，甚至以的场家的财力和底蕴，从硬装到软装都能看出来，房屋的主人装修的很用心。 阿言默默打量观察着一切。 他在心里想，看来的场一辉对他这个外室很用心呀。 看起来确实是很有感情的样子。 中也待在笼子里，现在也是一幅警戒地看着周围一切，特别是前方。 一双赭色眼睛的目光最长停留的地方就是柏原早无看到的那个给他们带路的灵魂身上。 中也虽然看不到飘在前面的灵魂，但是可以隐隐约约感受到前面有一道阴冷气息的存在。 这个存在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这又是什么东西？ 中也厌恶地看了一眼“的场一辉”。 很明显把那个模糊感受到的阿飘归到了这群人类身上。 阿言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死小孩，还有的要学。 中也只要稍微动动脑筋，观察一下拎着他笼子的除妖师那副也很迷茫的状态，就能反应过来。 很明显现在的样子根本就和的场家的这几个除妖师没有关系。 忽然，在前面带路的阿飘说话了：“到地方了，各位请进。” 第63章 063 中也被吓得一哆嗦。 ——什么声音？！ 中也先是感受到庭院里阴冷的气息, 紧接着还模糊地听到了“的场一辉”前面有人说了一句话。 明明他看过去那里就没有人，但是中也一直都能感觉到那股异常阴冷的气息。 再加上隐约听到的模糊声音，中也差点被吓死。 这个地方莫名的好诡异。 -- 第132页 阿言看到眼前阿飘欠身请进的动作, 听到他说的话后没有怎么搭理他，自顾自地推开了房门。 阿言让除妖师带着中也就坐在客厅里等待，自己去了的场百合子的卧室。 妖怪才没有什么异性的卧室太私密去不得的观念。 在阿言看来人类的这些房子都是一个样的存在。 卧室门被推开了, 入眼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女人背对着阿言坐在榻榻米上, 黑色的长发直接披到了地上。 她一手拿着烟杆，吞云吐雾间呼出淡淡的烟圈。 这幅大胆做派，完全不像是一个怀了孕的女人。 “你回来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 女人缓缓开口。 阿言扮演好的场一辉, 随口回应了一句, 接着朝屋内走去。 他总感觉有些不对，手下偷偷用力, 准备再近距离观查一下的场百合子这个女人, 暗地里则是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稍有不对，阿言就准备杀掉这个女人。 的场百合子面朝着阳台, 旁边有一个矮桌。 从落地窗洒入室内的月光刚好照在她的身上。 阿言进来的时候故意没有关门，微微开了一个缝的卧室门可以方便五感敏锐的中也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百合子，我回来了。” 三十多岁的优雅男人走到矮桌的另一边桌下，脸上挂着的金色眼镜微微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被唤作“百合子”的女人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的场一辉”。 阿言终于看到了的场百合子的脸，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的场百合子长得特别漂亮, 偏偏又和日式的传统美人有些不同。 的场百合子的皮肤是泛着月光的冷白色调, 嘴唇粉嫩, 鼻尖挺翘, 深黑色眼睛深邃而又迷人。 就连紧缩在眉间的淡淡的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都毫不减分，反而让人徒增几分对待病弱美人的保护欲。 她的五官无疑是长得非常精致的，完美的容颜就好像是被神明认真雕刻出来似的，是人间根本找不出来的绝色。 微微泛红的桃花眼只是这么一瞥，就让人恨不得脑子一热，为她俯首称臣。 她清冷如天上的月亮，又脆弱得恨不得让人捧在手心里给予无限温柔。 哪怕是手握烟杆，吞吐着烟圈毫无礼貌地在房间里吸烟的模样都让人纵容。 阿言见过好多个的场家的人了，不得不承认，的场家的基因确实很好。 但也远远没有达到像的场百合子这样好看的程度。 的场百合子的颜值像是和整个的场家都存在着某种壁垒一样，无论是阿言见过的的场家的哪个人都比不上她，简直漂亮得过分。 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特别是阿言还清晰的“看”到了的场百合子身上的黑雾。 特别是她的肚子处，有一团十分明显的黑雾，阿言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这股浓郁又阴冷得要命的不详气息。 更不要说的场百合子的这个长相……柏原早无觉得好眼熟。 不是阿言这张角色卡觉得眼熟，而是柏原早无这个玩家觉得的场百合子长得眼熟。 按理来说，这么印象深刻的长相，柏原早无只要见到过一次，就没有理由忘记。 但是柏原早无根本就没有影响，只是无端觉得眼熟。 更特别的是，柏原早无对的场百合子有一股没有缘由的亲近感。 比起面对其他人，柏原早无在看到的场百合子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就放下了很多伪装。 这种反应也太奇怪了。 柏原早无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立刻认真起来，垂在身下的右手死死握紧，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柏原早无把他不正常的态度归于是这个女人使出的什么把戏。 “一辉，真是辛苦你了。” 出乎柏原早无意料的是，的场百合子对着的场一辉说的第二句话听起来是一种感激的语气，甚至有些内疚。 这可不像是一对情人分别再见时会说的语气。 更像是的场一辉帮了的场百合子什么大忙的样子。 阿言没有动作，他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感情纠纷，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只好等着的场百合子接着说下去。 还好的场百合子也没有让的场一辉多等，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咬了咬嘴，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姐姐那边……麻烦你了。” 阿言听刚才的除妖师说过，的场一辉的妻子就是的场百合子的姐姐。 这个他熟，这不是在传承记忆里吃瓜的时候听到过的剧情吗，小三骑脸原配什么，在渣男面前绿茶什么的。 阿言学着吃瓜时听到的渣男态度回应了一句：“没事，这是我们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这个回复又冷又渣。 阿言很满意。 的场百合子听完，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她不放心地说：“你这样帮我，外面的那些风声总是会传到姐姐耳朵里的。” 的场百合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很是烦躁的样子，猛地吸了一口烟，完全不在意这个时候她还怀着孩子。 “不行，姐姐肯定不会相信外面的风言风语，她一定会猜到的。” 的场百合子慌乱地看向“的场一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千万不能让姐姐知道，你也不想她陷入危险，对不对！” -- 第133页 阿言稍微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他还反应不过来这不是简单的外室小三问题，那他就是蠢了。 “再等十个月。”的场百合子有些失落地说：“毕竟等孩子出生后……他就会来接我们了。” 恰巧这个时候，游戏界面上更新了一个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寻找的场家的秘密，开启】 【上任的场家家主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随着时间的增长，长大后的妹妹越发奇怪，她的长相和姐姐完全不同，甚至在整个的场家都显得十分特殊】 【转眼间二十五年过去了，姐姐嫁给了的场家年轻一辈最有天赋的除妖师的场一辉，的场一辉也顺利成为了的场家的新一任家主】 【直到姐姐的孩子出生，长相异常漂亮的妹妹还是单身】 【此时老家主自感时日无多，快要去世时，他把的场一辉叫到了跟前，两个人秘密谈论了很久……】 【的场百合子是要嫁入地狱的新娘……】 柏原早无接下了这个任务。 还好这个支线任务出现得及时，让柏原早无多少了解到了一点情况。 比起不知所云的桃色八卦，柏原早无认为整个事情都还有更深一层的内幕。 任务里说的场百合子要嫁入地狱，现在她都已经怀孕了，从时间线上来说她肯定是早就“嫁”了过去。 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又重新回到了的场家，甚至需要在的场家怀上了孩子还准备养胎。 柏原早无当然不会蠢到觉得这个孩子是的场百合子和家里的随便一个人通女干产生的。 光是感觉到盘踞在的场百合子肚子上代表着她孩子的那团黑气，柏原早无就觉得这个孩子的父亲不一般。 现在的情况柏原早无勉强猜到了几分。 的场百合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嫁给了一个在地狱里很有威望的存在。 柏原早无凭借使用阿言和尤西两张角色卡接触到地狱时对地狱的了解，虽然他能肯定的场百合子嫁给的不是阎魔大王，但是能让的场家忌惮的存在，至少也是一个在地狱说得上话的人物。 能看出来的场百合子对她肚子里孩子的不喜欢，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她并不喜欢自己的丈夫。 后面又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的场百合子嫁过去后，最终还是回到了的场家。 这个孩子的父亲总该不会是鬼灯吧。 柏原早无在心里摇了摇头，觉得鬼灯那个鬼畜工作狂更不太可能。 的场百合子的情况特殊，她的真实情况甚至就连同胞姐姐都不能透露，宁愿和姐夫传绯闻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真相。 但是让柏原早无觉得奇怪的是，的场百合子的那位丈夫，居然能忍受他的妻子和的场一辉闹出一些桃色八卦也不现身。 就算是的场百合子来自那个地狱的丈夫现在不现身，但是等他来接的场百合子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场一辉居然也不怕被报复吗？ 看来这中间肯定还有其他很多事情没有被柏原早无挖掘出来。 柏原早无没想到只是他心血来潮准备给中也一个实战教训，居然还牵扯出了一个游戏的支线任务。 其实柏原早无是不愿意接下这个任务的，只是……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的场百合子。 柏原早无面对的场百合子时，心里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他做不到放下的场百合子什么都不管。 算了，柏原早无压下心里的诡异感，想不明白就不打算再多想了。 不管怎么说的场百合子确实像是怀了一个属于地狱的孩子。 地狱，倒是和第三个副本的内容连上了。 这两个副本肯定存在着某种更深刻的联系。 表面上，从的场百合子的话里，阿言听出了不少消息。 他收敛了眼眸，微微低头，这才对的场百合子说： “放心，你安心在这里住着，想要什么直接说，我会多安排几个心腹在这里守着的。” 想了想，阿言又说：“你姐姐那边我会想办法瞒着她的。” 听到“的场一辉”的回答后，的场百合子的手慢慢松开力量，她整个人滑坐到地上。 看得出来的场百合子努力想要恢复平静：“好，我的事情不能让姐姐知道。” 的场百合子不喜欢她的孩子。 阿言看到了矮桌上放着的清酒，不动声色地把酒盅拿了过来。 “你怀孕了，就不要喝酒作践自己的身体了。” 他看着的场百合子手上的烟杆，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声。 的场百合子笑了笑，随手在烟灰缸里抖掉了烟斗里正在缓慢燃烧的烤烟叶子。 “没关系……”的场百合子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转而妥协道：“不过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阿言在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只好用中也开始扯出新的话题。 “这次的任务很顺利。” 阿言低了低眼眸，望向卧室里的木质地板。 一点也不顺利，这些除妖师全部都被他杀死了。 “不止抓住了那个妖怪幼崽，我还收货了一个厉害的式神。” 全都是假的。 “虽然牺牲掉了很多除妖师，但是这都是值得的，如果顺利的话，的场家的整体能力就能更上一层楼。” -- 第134页 完全是白日做梦。 阿言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一百多年前的仇恨。 他想要的场家尽数覆灭。 妖怪刻入骨髓的仇恨都是不讲道理的。 除了一少部分长歪了的存在以外，他们本来就是爱憎分明的一个种族。 的场百合子没有看到微微低着头的“的场一辉”漆黑的眼眸里有一丝金芒闪过。 可能是晚上的风比较大，的场百合子被吹得有些难受，她咳嗽了几声：“姐夫辛苦了。” “绝对会成功的，你的眼睛不是问题。” 的场百合子哪怕只是一个微微蹙着眉难受的样子，就看起来让人怜惜不已。 只可惜看到她这幅漂亮模样的只有一个已经对颜值攻击免疫的柏原早无。 她张了张嘴想说出一个名字，话都到了嘴边，偏偏又在临时改口：“姐夫，在你走的时候，我联系了我的丈夫，他同意了。” 同意什么？ 阿言心里压着疑问，注意到的是另一件事—— 这位属于地狱的丈夫，你们地狱的人员不都是霸道蛮横至少占有欲这块是很强的吗！ 妻子和姐夫传绯闻，为什么你还能同意某件一看就是在帮助姐夫的事情啊喂。 阿言努力收起从传承记忆里学到的诸如“牛头人”之类的奇怪知识。 “嗯，同意就好。” 听到了“的场一辉”的回答，的场百合子还想说什么，看向“的场一辉”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阿言见再也从的场百合子这里问不出其他的消息了，又看了眼支线任务[寻找的场家的秘密]进度条走到10%也没动静了。 看来现在可以离开了。 阿言假装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两点了，我就不打扰了，百合子你先好好休息吧。” 的场百合子伸了个懒腰，摆了摆手让“的场一辉”离开。 像是想到什么，她又补了一句：“别让的场家的仆人过来照顾我了，你手下的除妖师心腹也不用过来了。” 阿言想了想站在外面的阿飘，已经知道的场百合子这么说的原因了。 看来的场百合子的本质还算不错。 但是表面上什么也不知道的“的场一辉”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 的场百合子笑了笑，脸上挂着的是一种柏原早无分辨不出来的复杂感情。 “他派了几个鬼差过来照顾我，你再派人过来别把那些人给吓着了。” 就在的场百合子这么说的时候，柏原早无的游戏界面上，支线任务的完成度又涨了2%。 柏原早无瞬间就在心里抓住了重点，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的场一辉”动作一顿：“好吧，我就不叫人过来了。不过你也能看到鬼差？” 的场百合子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的场一辉”：“我很早以前就看得到啊。” 这件事“的场一辉”应该是知道的呀，怎么现在还这么问。 阿言赶紧找了理由糊弄过去。 “好了，你快休息，我去看一看静司。” 柏原早无还想挖掘点什么消息出来，他不死心地又问了的场百合子一句：“那些个鬼差照顾你照顾得还可以吧？” 那些鬼差在这个支线任务里多少还有些重要程度。 就是可惜他最开始来到第二个副本接下的地域旅游的支线任务。 柏原早无还记得那个可以增加地狱NPC好感度BUFF的奖励，最后被他用来偷脑花的时候给作没了。 现在如果有那个BUFF的话，他的这个支线任务说不定会好做很多。 不过如果他没有在地狱偷走那个脑花咒灵的话，柏原早无就不能开启第三个副本。 只能说是各有利弊吧，柏原早无想了想，倒是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不怎么后悔。 的场百合子点了点头：“，本来就是他搞过来准备照顾我的，所以都对我很不错。” 的场百合子的回答并没有让柏原早无再了解到什么新的信息，可见今晚的对话确实是彻底没什么聊头了。 柏原早无也不心急，道完晚安后，他就离开了。 合上卧室门的瞬间，柏原早无听到的场百合子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回头望着他说出最后一句问题： “你也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对不对？” 柏原早无在这瞬间，有一种的场百合子看穿了角色卡的伪装，直接询问玩家的错觉。 柏原早无想要顺着的场百合子撒个小慌，开口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改变了主意。 “我希望他出生。” “我知道了，晚安。” 房门完全合上，隐去了的场百合子的身影。 柏原早无在这瞬间，心脏一紧，感觉到一股无端的落寞。 柏原早无摇了摇头，晃散了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升起的想法。 他重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等得昏昏欲睡的除妖师被“的场一辉”故意弄出来的动静惊醒。 “家主大人！” 除妖师立刻站了起来，哆嗦了一下。 虽然是半夜，但是这会这么会冷成这样。 除妖师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模糊间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阿言看着现在正规规矩矩坐在沙发另一端的阿飘，刚才除妖师约等于和鬼差坐在一起睡了一觉，当然冷。 -- 第135页 他看了个明白，但是没有给除妖师点破。 “家主大人，我们现在回去吗？” 除妖师已经做好留在这里的准备了。 “的场一辉”挥了挥手，朝大门走去：“你不用留下，跟上，我们一起回去。” 除妖师心里有些惊讶，但是性格使然让他什么也没问，拿起关押着中也的笼子，沉默地跟在“的场一辉”身后离开了。 比起什么都不知道的除妖师，中也显然要难受得多。 他被迫跟着那道他不喜欢的阴冷气息在客厅里待了那么久。 因为沙发另一端那道实在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存在，中也就连偷听“的场一辉”和的场百合子的谈话都听得断断续续。 现在心里不免升起焦躁。 习惯了用力量来解决一切的中也，现在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甚至开始想念起了津岛修治。 那个臭小孩讨厌虽然是讨厌了一点，但是关键时候，中也相信津岛修治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 不得不承认，最起码比他好。 而此时，被中也惦记上的津岛修治正在和的场静司进行一场交流。 身娇体软的津岛修治被的场静司掐着脖子，旁边几个小纸人正帮着的场静司牵制着津岛修治。 “别…那么……激动。” 津岛修治断断续续地对着的场静司说。 “你就没想过你父亲的奸.情可能是假的吗？” 的场静司瞳孔一缩，松开了掐着津岛修治脖子的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刚回到本家，柏原早无忽然间灵光一闪，猛地想到了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 “系统，我要退出游戏。” 柏原早无的意识回归现实。 他从床上醒来，粗暴地拽下全系装备连接在他额头上的各种数据线，鞋都没穿就跑进了卫生间。 洗漱台上挂着一面半身镜，柏原早无站在浴室里，双手扣在洗漱台的两边，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想要融入普通的他，因为不喜欢自己这幅漂亮得过分的长相，柏原早无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照过镜子了，通常都是随便扫一眼就带过去。 镜子里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身影，额头上还有拔掉全息设备时留下的泛红印子，一双桃花眼荡出金色的细碎光芒，漂亮又深情。 柏原早无面无表情的样子无端泛起清冷疏离感，让人不敢上前亵渎。 比较特别的发色和瞳色更是为精致完美的五官增添了不少神秘气质。 因为对自己长相的厌恶，所以在柏原早无的记忆里，他对自己的外貌很模糊，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他和的场百合子至少长得有五分相似。 第64章 064 柏原早无一连三天都没有上游戏。 自从他退出游戏发现自己和的场百合子长相上的巧合后, 在心里觉得十分不对劲。 特别是柏原早无在网上查询了一下名取周一的资料。 感谢名取先生那些不断帮他补物料的粉丝，让柏原早无找到了很多信息。 网上的资料显示名取周一现年29岁。 比柏原早无大十一岁。 如果的场百合子怀的孩子是…… 那么结合游戏里的场百合子孩子出生的时间和名取周一的年龄，他在现实里和名取周一的年纪刚好能和游戏里的时间线对上。 得出这个结论的柏原早无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 这个消息进一步佐证了他的猜想。 但是冷静下来后, 柏原早无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这只是一个全息游戏，他的想法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一点。 柏原早无倒不认为这个游戏会是真实存在的现实。 他只是认为有人在用这个游戏的剧情内涵什么。 为什么要在第二个副本里安排一条这样的支线…… 柏原早无的脑子有些乱，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也懒得再想, 从游戏里出来的晚上就立刻给自己的笔友寄了一封信，把自己的这些疑惑都写了出来。 他当然没有忘记，当时就是陀给他推荐的游戏内测员这个兼职。 在得到笔友回信之前, 柏原早无都不准备再上游戏。 他总有一种奇怪又说不上来的感觉，导致现在他对整个全息游戏都很抵触。 柏原早无这三天都在家里度过, 等待着笔友的回信。 他坐在桌前，双手撑着下巴，显然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在柏原早无的印象里, 他是没有父母的。 他从小就被遗弃在福利院。 柏原早无在福利院里待了十多年, 直到考上高中后才选择住校离开福利院。 他不是没有去问过院长奶奶，为什么他和学校里的其他孩子不一样, 为什么他会没有父母。 院长奶奶给柏原早无说过这个事情。 她说, 柏原早无是她某天早上在福利院门口见到的婴儿，当时的天气太冷, 院长奶奶怕冷风把孩子吹感冒, 赶忙就抱着他进了屋子。 当时的柏原早无身边什么都没有, 随身只携带着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个“无”字。 院长奶奶时不时就会在福利院门口捡到一个小孩, 通常都是承担不起抚养小孩所需精力和费用的父母扔过来的。 因为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福利院里至少有一半的孩子都是被父母遗弃的, 所以院长奶奶给柏原早无取完名字后很熟练的就把他收养了下来。 -- 第136页 这么多年过去了，柏原早无其实对自己亲手父母的事情看得很开，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是被父母抛弃了的孩子。 既然这样，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柏原早无对“父母”二字，就不没有给自己任何一点的希望。 但是柏原早无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他居然会从一个游戏里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没错，经过三天的思考，柏原早无已经认定，的场百合子就是他的母亲。 尽管柏原早无会觉得他这样想有些奇怪，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外貌是很特别的。 这种已经算是到了不正常程度的好看，除了他以外，柏原早无至今没有再见到过第二个人拥有。 除了的场百合子。 那个长相绝美的女人，举手投足都带着吸引人的气质。 当柏原早无反应过来后，越想越觉得的场百合子和他有不少相似之处。 或者说，应该是他像的场百合子才对。 单单是太过独特的长相和气质这块，柏原早无就骗不了自己。 的场百合子就是他的母亲，这是一种不需要亲子鉴定就能感受到的默契。 当自己的亲人站在眼前，哪怕只是全息游戏里一个虚拟的幻影，柏原早无才发现，他根本没法做到像以前想得那样从容。 他根本看不开。 柏原早无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怨恨。 为什么要抛弃他。 因为没有了父母，所以才让他在福利院里先后被三个家庭领养。 如果他的父母没有抛弃他，三次被领养又弃养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再说，柏原早无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一边学习一边兼职打工赚钱的生活。 为了不给福利院添麻烦，柏原早无从十六岁上高中后就自己赚取学费和所需的生活费，打工过着奇怪永远吃得饱又总是意外频发的生活。 在很小的时候，柏原早无也羡慕过其他小孩。 只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羡慕”这种情绪。 因为如果一直羡慕下去，他会受不了这种孤独自杀的。 柏原早无想开后，不仅放弃了“羡慕”的情绪，更是对这个世界其他所有的向往都消散了。 什么也没有兴趣，什么也没有意思，他只会如同一颗螺母在社会上机械的运转着。 哪怕这次游戏结束，这些剧情也对柏原早无的人生规划没有什么影响。 他还是会正常兼职上学，毕业后工作生活，再一个适合的年纪找一个普通女人结婚，活到五十岁就去平静的自杀，去结束他平凡又无趣的一生。 柏原早无原本是很平静的，直到他发现了的场百合子。 当这个女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很难真的做到不在意。 好烦…… 不如全部杀死吧。 干脆把这个游戏公司的人全部都找出来然后杀掉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假装不知道“的场百合子”这个人，他就还是那个做着兼职上大学的普通人。 柏原早无没有意识到他的想法有多么不对。 甚至没有觉得只是他一个人的话，又怎么找得到和辛德科游戏公司相关的所有人。 更不要说什么把这些人都杀掉的荒谬想法。 实际上，柏原早无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完全没有质疑。 他坐在桌子上思考，可能是想得太过认真，他竟然一点也没有观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大的卧室里，丝丝黑色的薄雾从柏原早无的脚下升起，它们小心翼翼地沿着门缝钻到了客厅。 随着柏原早无感情起伏的浓烈，客厅里的薄雾变得浓郁，它们包裹了除卧室以外其他所有的地方。 肉眼就可以感觉得到的浓雾很兴奋，一层又一层的黑雾不断翻滚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浓郁的雾气中诞生。 ——它们等了太久了，终于等到柏原早无的情绪发生波动。 这团雾气上次可以从柏原早无体内释放，还是在三年前，柏原早无刚上高一，替自己朋友出头教训校霸的时候。 这么一想，这群似浓雾的可怖力量还觉得有些委屈，它们没有想到，自从上次柏原早无在无意间使用了自己的力量后，主人居然又重新牢牢地把力量压抑在了体内！ 柏原早无压抑住自己的力量就算了。 他居然还死死催眠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没想到十六岁的柏原早无居然真的成功进行了自我催眠。 他体内原本蠢蠢欲动的力量，就这样被压抑了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柏原早无的情绪波动几乎为零，直到今天，这团雾气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主人会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一定又到了它们展示的时候了。 到时候，欺负过主人的存在，通通杀掉…… 柏原早无打开卧室门，客厅里正在酝酿某种可怖怪物的黑雾瞬间消散，客厅在顷刻间恢复成了以往的正常模样。 不远处，正向着柏原早无公寓楼赶来的两个鬼差愣住了。 其中一个鬼差十分疑惑：“那个大人的气息消失了？” 另一个鬼差也摸不着头脑：“确实是一点也感受不到了。” 气息消失得太快，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 第137页 “不管了，顺路试着找一圈吧，实在找不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到时候就回地狱。” “好。” 达成协议后，两个鬼差继续向前走着。 - 柏原早无的思考是被手机上的一道短信提示音给打断的。 他压下了心里的种种想法，随手拿过手机一看，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提示短信。 ——他的回信到了。 肯定是自己笔友的回信。 柏原早无瞬间起身准备下楼拿信。 柏原早无飞速朝楼下走去。 柏原早无租住的这栋公寓楼拿取快递都必须出公寓大门到旁边的快递柜里拿。 等他拿完信，正准备走进公寓楼上楼回家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道存在感很强的目光。 柏原早无身形一顿，立刻抬头朝对面的天台看去。 什么也没有。 是他的错觉……吗？ 柏原早无揉了揉眼睛，又打量了一下，确认对面天台上没有人后才转身走进了公寓大门。 算了，先看回信要紧。 柏原早无久违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好奇心。 他好久没有这么真实的情绪的感觉了。 三天前刚关掉游戏的时候，柏原早无其实只是准备好好调整一下，惊讶完了之后就重新回到游戏里走剧情的。 没想到柏原早无离开游戏后越来越好奇，心中某个情绪的开关似乎在一瞬间就被打开了一样。 心里的好奇越来越膨胀。 这种好奇挠得柏原早无心里痒痒的，更是在今天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柏原早无觉得自己很奇怪，他想要迅速抑制住这种感觉。 柏原早无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到陌生了，他必须扼制这种不正常。 他觉得，自己笔友的这封回信，肯定能给他答案。 看了信后，肯定能恢复正常。 没错。 柏原早无低敛了眼眸，收了收眼里难得的复杂情绪。 他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必须要回到以前的状态。 柏原早无不能允许自己的生活里有任何一点超出普通人的走向。 如果有，那么他就切掉。 现在柏原早无的心里，这个游戏就是最大的不普通变数。 如果陀不能给他一个交代，那么柏原早无宁愿把游戏退给辛德勒游戏公司也不要再做这个内测员了。 柏原早无公寓楼对面的天台上。 一个在夏天还带着厚厚皮帽的奇怪男人拿下手里的望远镜。 “差点被发现了，这么敏感的吗？” 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话，面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天台上的风吹散了男人的头发，他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碎发。 “不要让我失望呀，我亲爱的笔友。” 男人的身形瘦削，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又一阵风吹过，他咳嗽了几声。 “只有懦弱的老鼠才会选择在阴暗处逃避，不是吗？” - “阿嚏——” 柏原早无刚回到家里还没有撕开信封就打了一个喷嚏。 心里感到有些奇怪。 黑雾状的能量消散后努力藏在柏原早无的体内。 QAQ主人不会发现它们刚才出来了吧？ 应该和它们没关系。 问题不大。 柏原早无回到卧室撕开信封。 陀给他的回信很简洁。 「终于被发现啦，其实这也算是我送给小鸟的礼物，是帮助噢。」 「继续玩下去，你想要得到的答案，在游戏里都会告诉你。」 「PS：小鸟或许可以注意一下这个游戏的名字？」 短短三句话，柏原早无却看懂了自己笔友的言外之意。 这是告诉他，游戏本身没有问题也没有危险，甚至因为这是他送给柏原早无的礼物，所以更有量身定制的意味。 而且话里还有鼓励柏原早无继续玩下去的意思。 柏原早无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他这个笔友貌似很有钱，身份也十分不一般。 只是他从来不在意这些，没想到现在却被摆了一道。 柏原早无皱了皱眉，他不想继续玩下去了。 如果游戏里真的有和他相关的东西……他不想知道什么答案。 柏原早无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会，眼睛忽然瞥到信签纸上写着的最后一句话。 游戏的名字？ 柏原早无对无光的事情从来都不上心。 包括这个游戏的名字。 他和游戏相关方接触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以“这个游戏”、“那款游戏”，或者用单纯的“游戏”来称呼这款全息游戏。 沟通的时候为了方便，他们都从来没有说过游戏的全名或者昵称。 这么一想，柏原早无找到了又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一般来说，游戏公司在研发游戏时，都希望玩家可以记住他们的游戏多增加一些存在感。 游戏名字这么重要的东西，按理来说是增加游戏存在感最重要的一张“名片”。 正常来说，所有的游戏厂商在研发新游戏上市时，都恨不得把游戏名字贴在最显眼的地方。 公司和内测员在交流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把游戏名字作为装饰挂在交流软件里公司的头像或者是装饰界面上。 -- 第138页 就算这些都不做，在和内测员对接的时候，按理来说，公司员工说的应该也是这款游戏的昵称，而不是冷冰冰的一个“游戏”带过。 更不要提在其他游戏里面玩家玩耍的时候，多的是NPC反复提示游戏名字或者各种和游戏名相关的装饰了。 只有这款全息游戏，除了柏原早无最开始拆包装和第一次上线的时候说过一嘴外，游戏内外几乎都是从来没有提过它的名字。 这很不对劲。 柏原早无打开电脑，找出了他在给游戏方提供反馈报告的时候双方的交流。 果然都没有提到过游戏名字。 柏原早无回忆了一下，包括他在游戏里的时候，完了这么久游戏，完全没有任何和游戏名字有关系的元素。 之前柏原早无没有当内测员经验，没有人提起来过，他自然也就不在意游戏名字这种东西。 但是现在柏原早无看到信封上笔友的回信，仔细一想才发现了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全息游戏的样子……就好像是有意在让柏原早无忘掉这款游戏的名字一样。 柏原早无记得他最开始登入这个游戏的时候，过场动画的旁白里有提起过这个游戏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柏原早无找了找被他扔在床上的全息设备。 这些设备上也没有一个写着游戏名字的LOGO。 柏原早无皱了皱眉。 感觉一切都不太对劲。 他还偏偏就要找到这个游戏的名字不可。 柏原早无没有在设备里找到游戏的名字，他又重新登入了游戏，只是没有点击开始游戏。 柏原早无在游戏界面上翻来覆去地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这个游戏的名字。 他有些烦躁地退出了游戏。 没被笔友点醒之前，柏原早无是一点也没有发现名字这个不对劲的点，没想到现在想要认真的找一找游戏名字，就真的什么也没找得到。 莫名有些不爽。 柏原早无坐在床上，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记得还有什么地方上有游戏名字的…… 柏原早无的视线移动到和卧室相连的小阳台上。 柏原早无生活拮据，兼职得到的工资加上奖学金除掉学费和生活费后，按理来说是租不到这么好的单间公寓的。 有客厅和卧室，还带着一个小阳台。 但是赖不住柏原早无运气好好的时候是真的好。 柏原早无在高中毕业那个暑假兼职的时候无意间救过这栋公寓的房东奶奶。 阴差阳错之下，房东奶奶就让他搬进了这栋公寓。 本来连房租都不准备让柏原早无交的。 但是赖不住柏原早无的良心过不去。 最后在房东奶奶和她儿子女儿的坚持下，柏原早无和他们达成了妥协。 他帮着房东奶奶需要上班的子女平日里多照顾着一下房东奶奶，每个月的房租则是给他见面了三分之一。 至于当时怎么救下的房东奶奶…… 柏原早无皱了皱眉，他居然有些不记得了。 摇了摇脑袋，柏原早无把脑子里的走神的模糊记忆都暂时消散掉。 好奇怪，最近真是越来越喜欢走神了。 柏原早无让自己赶紧回归正题。 小阳台是他放快递包装纸箱的地方。 因为需要分类扔掉垃圾，每次都要单独分出来再把快递纸板扔掉。 如果拿一次快递就要扔掉一次快递包装纸板未免太麻烦，柏原早无一直都是把这些纸箱放在小阳台的一个角落里，等堆积到一定程度后再一起带着扔下去。 频率大概是三个星期扔一次快递垃圾。 三个星期的话…… 柏原早无想了想，他收到这个全息游戏设备快递的时候，刚好还没有满三个星期。 那么按照他的习惯，这个游戏的快递包装他肯定还没扔。 包装上恰好有这个游戏的说明和游戏名字! 说干就干，柏原早无立刻去小阳台找了起来。 柏原早无的这些垃圾堆放得还算整齐，很快他就找到了这个游戏设备的快递包装纸箱。 柏原早无把纸箱从最底下拖出来，入眼就看到了几个字—— 游戏：「神明的叹息」 猝不及防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全息游戏的名字，柏原早无愣了一下。 这个名字…… 位于柏原早无脑海深处的某个记忆突兀地浮现了出来： 那是柏原早无刚刚交到笔友的时候。 那时候的柏原早无多少对这个世界还有些希望，突然交到一个笔友觉得十分新奇。 明明当时的他对待陌生人就是一个话废，但还是试着和陀思聊了下去。 柏原早无不知道，他的思想是一点一滴地被陀思给亲手改造过的。 当时，两个人的聊天频率很高，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聊到了“神明”这个话题身上。 柏原早无对所谓的神明并不感兴趣，他认为日本有八百万个神，那么证明神明和人类本质并没有区别。 陀思则认为神和人类有着最根本的区别，他不认为人类可以和神比肩。 在辩论过程中，柏原早无居然可以精准的抓住了陀思信里的想法。 「先生，您说人类和神有很大的区别这个先不说，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您是一个人类，您的口吻却更像是您口中的神呢？」 -- 第139页 陀思没想到他会被一个高中生戳中心里最隐秘的一个想法。 他没有生气，反而对柏原早无更有兴趣。 「你的这种说法我觉得很有趣，我来回答小鸟的为什么好了。 你要知道神明没有人类多余的、无用的欲望，他们的能力无所不能。」 「神明只要轻轻的一声叹息，就能左右一个人类的命运」 「所以小鸟，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他从一开始就称呼柏原早无为小鸟。 陀思把柏原早无看成是一只注定被囚.禁于牢笼里供神明取乐的小鸟。 第65章 065 看到“神明的叹息”这个名字时, 柏原早无显然是想到了几年前他和陀思的交流。 柏原早无眼神一沉。 这几乎都算是陀思的明示——他们的打赌开始了。 柏原早无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向别人妥协的人。 特别是三年前，他的性格更是尖锐，被陀思在信里一激，自然就答应了和他打赌。 柏原早无沉了沉眼眸。 当时他答应打赌后, 还特意在回信里问过自己的笔友, 打什么赌, 赌注又是什么。 在当时, 柏原早无得到的只是陀思的一句笼统回复。 「别急，等我准备好了，打赌自然就会开始。」 「没有赌注，惊喜倒是可能会有, 就当是你陪我玩一场游戏的报酬好了。」 柏原早无当时没放在心上, 后面很快又忘掉了赌约的事情，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陀思居然真的开始实行起他们的赌约。 疯了，他居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赌约，去搞了一个游戏公司还真的认真研发出了一个全息游戏。 研发出震撼的全息游戏就算了，还不拿去赚钱, 反而浪费在柏原早无身上。 柏原早无低头看着游戏的快递包装，微微勾起嘴角。 眉眼精致的青年笑得格外诡异。 黑色浓密的雾气扩散出来，包裹住整个小阳台。 柏原早无按下手里的快递纸箱。 他大概有些明白自己笔友的想法了。 黑色雾气又在柏原早无抬头的瞬间烟消云散。 自从想起那个赌约后，柏原早无隐约察觉到这个全息游戏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柏原早无笑了笑，压下了心里的想法。 既然是三年前他自己和笔友设下的赌约，那么现在他就没有理由不继续下去。 反正陀思说了有惊喜，还能挂个游戏内测员的名头有工资拿。 柏原早无想通后就没有什么抵触了。 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如果硬要形容现在的状态的话, 那就是——疯了, 全部都疯掉了。 柏原早无重新放下快递包装, 跑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后立刻给他的笔友写了一封回信。 「谢谢你的好意。」 柏原早无写下这句话的时候，眼眸里的某种力量浓稠得将一双漂亮的金色瞳孔都染上暗色。 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柏原早无还是决定继续玩游戏。 「既然都已经决定亲自送信过来，下次就不要躲在天台上偷看了。」 柏原早无勾了勾嘴角，恶劣地把自己的发现在信里点破出来。 「先生您在天台上的偷窥行为，会让我觉得您像个变态。」 陀思给他的信上只写了几句话，实际上柏原早无的心里很计较这些细小的东西。 他同样也只准备回这两句话给自己的笔友。 柏原早无很快就装好了信件。 出乎意料地是，他封号的信封上一片空白，没有写寄信地址，也没有盖上邮戳。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看，这就是一封寄不出去的信件。 柏原早无没有去他经常寄快递的地方寄信，他拿起信件出门后，直接就把自己这封信封纸上什么也没有写的信件放在了公寓楼下自己的快递柜里。 放好信件后，柏原早无毫无留恋的转身上楼。 就在柏原早无的身影消失在公寓楼里的时候，有个男人站到了楼下的快递柜前。 他笑了笑，一点也不意外地推开柏原早无的快递柜，拿出了信封。 - 【游戏登陆中……】 【检测到玩家有未完成的进度，是否重新连接，读取该进度？】 柏原早无放好信件后就直接回家了。 望着散落在床上的游戏设备，他没有纠结，直接拿起设备，重新连接上了自己的大脑。 如果说之前柏原早无是因为担心陷入麻烦原理他最想要的普通生活、进而准备放弃这款游戏的话。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几年前的那股少年心性被激起，主动想要把自己和笔友的赌约进行下去。 柏原早无的情绪罕见的发生了断断续续的波动。 柏原早无不知道，现在的他和之前一直伪装平凡人生活的时候，一点情绪都没有的无趣样子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鲜活得多。 也更贴近四年前刚刚升入高中的他。 柏原早无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心里像是有什么尘埃落地了似的。 时隔三天，调整过来后，他又重新看到了眼前熟悉的游戏界面。 此时的柏原早无眼里含着某种坚定的光芒，他向着系统确认：“重新连接。” -- 第140页 他不可能会输。 以人类的身份出生，是不可能因为只是单纯的力量强大就可以蜕变成为神明的。 柏原早无心里有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坚持，总之在他的认知里，这场有些玄幻甚至莫名其妙的博弈，陀思是不可能成功的。 伴随着柏原早无的选择，他又回到了游戏里的第二个副本。 玩家离开了三天，整个「神明的叹息」游戏里的世界就呆滞的停了三天。 随着柏原早无的回归，游戏里的一切又重新开始运转起来。 柏原早无重新做好神态上的伪装。 “的场一辉”淡然地迈入了的场本家的大门。 天色已经很晚了，他让家里的仆人不要去打扰妻子休息，准备自己去书房将就一晚上。 “的场一辉”随手把关着中也的笼子交给了一个除妖师。 “带下去，都看好点，这个妖怪明天我有用。” 阿言有些苦恼地想： 不行，自己的这个学生现在吃得苦还不够。 刚才故意没有关紧的场百合子的卧室房门，在对中也留情了的情况下，他居然把自己和的场百合子的对话给忽视了。 真是一点也不注意细节。 阿言有些不满。 这也不能怪他对中也的要求高。 主要是阿言自己也没有养过什么小孩，他在传承记忆里看到的“育儿经验”几乎都是大妖等自己的孩子长到一定年纪就把他们扔出去历练了。 还没到年纪可以扔出去的时候，这群大妖也是不会照顾孩子的主。 基本上只负责自己幼崽的吃喝，要学什么全靠传承记忆觉醒后，妖怪幼崽自己在传承记忆里针对性的吸收学习。 在阿言的传承记忆里，他的先辈可以说是一个都没有做过老师。 阿言养崽不仅缺少前人的经验，中也身边好不容易出现的算是同龄的三个人类小孩，还一个比一个聪明。 所以总结起来，阿言教育中也是—— 竖向比较没有前辈的教学经验可学不知道该怎么拿捏，横向比较是中也身边出现过的三个小孩一个比一个天才。 不算心里有病的死小孩津岛修治和心思深沉胆敢算计到阿言头上的坏小孩的场静司。 就说三个人类小孩里略显“普通”的名取周一…… 那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小孩。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阿言就可以观察到名取周一身上的灵力浓度。 那个浓度在目前有灵力的人类里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更不要说脱离“阿言”这张角色卡，就连柏原早无也知道这个叫名取周一的小孩，长大后会是日本很出名的一个演员。 的场静司肯定就是的场家的下一任家主了。 至于津岛修治……柏原早无不知道他的未来会怎么样，但肯定也是有一番作为的不普通人类。 中也的横向对比一上来就是三个在各自家族里花费了心思培养的优秀小孩。 也难怪阿言会对中也严格起来。 此时睁开一双眼睛瞪着“的场一辉”的中也还不知道，他的老师对他的要求一下子变得有多高。 阿言看到中也还有精神来瞪他，笑着晃了晃中也的笼子。 “真的一个愚蠢的妖怪。” 他学着印象里反派的口吻开口：“明天我就和那个大妖正式缔结式神契约，你还不留着点精力对付明天的事情？” 听到“的场一辉”说出的话，中也周围一下子涌出了黑色的暴虐力量。 不过一想到老师，中也多少还有些理智，他的力量只围绕在自己周围小小一圈，没有泄露出去。 中也藏不下去了，他不再隐瞒自己会说话的事情。 一道脆嫩的童声响起：“留着精力……明天你们要对老师做什么，可恶的人类！” 富有恶趣味的阿言心里一点都没有欺负了小孩的内疚。 “原来你们是师徒呀。”他“恍然大悟”道。 听到“的场一辉”的反应，中也明显地顿住了。 糟糕，他没想暴露自己和老师的关系的…… 看到中也全身上下的毛团都耷拉了下去，阿言像是一个尽责的反派，嗤笑一声后，又好心地回答了中也的问题。 “与其担心你的老师，还不如想想明天你自己的安危吧，小妖怪崽子。” 中也被“的场一辉”激得一个炸毛，突如其来的成倍重力直接压制到了“的场一辉”身上。 根本不用阿言出手，站在他身边的两个除妖师直接使出符咒，发动手上的灵力，瞬间形成的结界就在中也的力量下牢牢保护住了在场的几个人类。 阿言在心里摇了摇头。 虽然在他心里，理性是很不满意中也现在这幅沉不住气的样子的，但是不得不说，忽略掉教学里对学生表现的不满，阿言心里还是微微一暖。 看到中也现在这幅担心的样子，这个小黑毛团，平时没白疼。 阿言的心情很不错，但也没有对着中也手下留情。 在明知道敌人比自己强，甚至都已经被抓住了的情况下被激几句话就无能狂怒。 这样除了加剧自己的危险，把自己放入更不利的境地外，还能有什么用？ 面对无论做出什么举动的敌人，如果中也学不会在他们故意的行为下冷静下来的话…… -- 第141页 阿言在心里皱了皱眉。 这样的性子别说是敌人了，被看破后，就连心思不正的同伴都能利用他。 阿言也是在中也被抓后才慢慢看出来一点门道的。 他以前只知道中也心思善良是个好孩子，实际上现在才暴露出中也的另一个特点。 中也做事情比较冲动，虽然单论心思的话，也算是比较聪明的类型。 但是在关心某人或者某种心切的情绪下，中也只要被稍微拱几句火就会傻冲过去。 这点很不好。 其实阿言有些过于操之过急了，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不是每个人都有阿言这种的壮举的——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能凭借自己的冷静和智慧从空中丢下十几个煤气罐，炸死一群除妖师。 中也的这种所谓冲动，不过是年纪太小，就算眼里已经观察到了好几处不对劲的地方，心智也还无法理解和处理这些不对劲地方的信息。 只要让中也再长大一点，以他自己的智慧就会慢慢的理解和分析到这些不同寻常了。 到时候中也也许还是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人而冲动，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被随意挑拨拱火就已经忍不住要发动力量了。 再说……这个人类口中威胁的妖怪是自己的老师。 长大后的中也可能会被挑拨，但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挑拨就真的偏听偏信的动手或者被利用了。 阿言正了正脸色：“带去关着吧。” 他对着中也说：“如果你想要耗尽自己的力量，明天可怜兮兮的等着我出现的话，那么你就注定会死了，真可怜啊……” “的场一辉”扶了扶眼镜，没有再理会还在笼子里炸毛的中也，转身走进了书房。 “把他带下去吧。” 中也现在对力量的运用还很稚嫩，哪怕是被“的场一辉”刺激了，因为心理阴影也不敢真的用劲使用自己的力量。 该死的津岛修治那个白痴不在这里，中也害怕自己的力量失控，到时候他就真的救不出来老师了。 在中也的顾忌下，有一个除妖师仗着符咒产生的结界，走过去直接提起了中也的笼子。 提起笼子之前，他还对着中也的笼子踹了两脚。 “切，这些妖怪，就没一个省心的。” 他把深夜还不能回去休息睡觉的抱怨撒在了中也身上。 反正也没有危险，再张牙咧嘴的妖怪，这个除妖师也不害怕。 “好了，赶紧送过去我们回去睡觉。” 还是另一个除妖师打了个哈欠走过来劝了一声还想继续拿中也撒气的除妖师。 “切，走吧。” 两个除妖师带着中也的笼子，迅速朝的场家某处走去。 诺大的一个日式传统院落，除了在路上行走的两个除妖师外，在深夜没有一点亮光。 因为本家被一个保护整个家族的大结界覆盖，的场家里就连平时里正常的蚊虫声都听不到，在现在的环境里更加显得这个夜晚漆黑得诡异。 “我怎么觉得最近晚上都好冷？” 拎着中也笼子的除妖师打了个寒颤，问自己的同伴。 另一个除妖师也搓了搓胳膊：“可能是晚上降温吧，别多想。” 两个人同时咽了咽口水。 虽然看不见鬼差，但是除妖师在这方面本身就会比普通人更敏.感。 现在两个除妖师都觉得心里毛毛的，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是错觉，不敢多有其他的联想。 “算了，我们赶紧把这个妖怪送过去就回去好了。” “说的也是，我们动作快点吧，我、我还想回去睡觉来着。” 两个人有些尴尬的结束了对话，朝着目的地走去。 不只是两个除妖师，就连中也也感受到了现在的氛围很不对劲。 按理来说现在是夏天，晚上再怎么凉快也不可能凉快到现在这个温度。 特别是在“的场一辉”离开后，中也又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不舒服的气息。 这是他被“的场一辉”带去的场百合子住所时，在那里感受到的气息！ ——这难道是那个什么破除妖师家主“的场一辉”搞的鬼？ 实际上中也的感觉没错。 刚才还在的场百合子那里给阿言一行人带路的阿飘，现在正在两个除妖师和中也的附近跟着。 他不近不远的跟在两个除妖师身后，似乎是在认真的看护什么。 这个前任鬼差·现任鬼仆，被柏原早无从的场百合子那里给临时征用了。 这个想法对柏原早无来说也不算多奇怪。 他刚才在的场百合子那里就感受到了最起码有三四个鬼差。 柏原早无是去过地狱的，还当过地狱里唯一的一个游客。 自从人口爆炸后，地狱这几百年都忙得早就开始实行007工作制度了，阎魔大王想要稍微偷个懒都会被鬼灯的狼牙棒伺候，更不要说其他工作的鬼差了。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抽出这么多个鬼差从地狱到的场百合子这里来服侍照顾她，柏原早无在心里默默分析着。 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在地狱多半是个有着不小权利的高官。 而且看样子实力还不错，最起码武能打得过鬼灯，文能让阎魔大王批准他的放肆行为。 柏原早无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 第142页 他觉得自己有些分裂。 一半灵魂套娃一样的扮演成阿言又以“的场一辉”的面目在游戏里演着戏，另一半灵魂在潜意识里拒绝了外界的一切吵闹声，安静思考着鬼差和自己那个父亲的关系。 他的情绪也被割裂了。 柏原早无只觉得自己可能是游戏玩多了，心里有些副作用。 不能这样。 伴随着这个意识，瞬间让柏原早无感到分裂的违和感全部消失，他的灵魂又重新回到某种平衡。 好险，他差点就陷入奇怪的情绪了。 柏原早无下意识逃避，他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封存了自己对待素未谋面的父亲的情绪。 他不断提醒自己，无论能不能再见到那个父亲，这些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不能出现这种情绪。 柏原早无像是三年前，高一的时候帮助自己的朋友解决了校园暴力后一样，又一次强行催眠了自己。 上次他认定自己是个普通人，这次他要封存掉他对自己父母全部的期待。 没错，就是期待。 柏原早无沉了沉眼眸，鸦羽微低，掩盖出眼里的所有情绪。 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自从知道的场百合子是他的母亲后，他的心里确实就泛起了一种名为期待的莫名情绪。 他尝试着抵抗，但是失败了。 所以柏原早无选择自我催眠，彻底压抑住自己并不想要的这些情绪。 他不需要抛弃自己的父母。 柏原早无隐隐从的场百合子身上发觉当初他出生后被抛弃的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可能还是一件迫不得已下才发生的事情。 但是无论是什么理由或者苦衷，十几年前他的父母是真的抛弃了他。 柏原早无一点都不需要抛弃了他的父母。 他不想要自己十几年来受到的各种事情最后都变成笑话。 所以柏原早无不允许自己有期待。 柏原早无轻轻吐出一口浑气。 表面上他正以“的场一辉”的壳子和这群NPC走着戏，心里实际已经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东西。 虽然他不想期待任何和自己父母有关的东西，但是十几年的抛弃，倒是让他可以没有负担的利用一下的场百合子那里的鬼差。 不只是单纯的利用，更是一个实验。 果然，柏原早无发现他可以直接给的场百合子住所里的那些鬼差下命令。 他看了看游戏界面，无论是抽到的卡牌还是柏原早无目前拥有的两张角色卡，上面都没有提到他拥有差遣鬼差的技能。 就连他之前无论是用阿言的角色卡去地狱旅游还是用就在地狱里长大的尤西，那两个时期他都没有这个能力。 ——这是在柏原早无发现他的出生可能不一般后，突然间出现的能力。 柏原早无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有些混乱。 如果游戏里可以，那么…… 是不是证明现实里真的有地狱，而且地狱里的鬼差也能听他的命令？ 柏原早无立马又消散了脑子里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现实世界里怎么可能有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存在。 明明陀思用这个游戏和他打赌，就是带着隐喻的。 没错，柏原早无把游戏里的各种神明、妖怪等等因素都看成了他的笔友想要给他传递的各种隐喻。 只是柏原早无觉得他现在还没有看破这些隐喻而已。 他从不认为现实里这些都是真的。 柏原早无把心里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部压下。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直接在心里对着鬼差对话，进而命令调遣这些鬼差。 柏原早无想了想，只调遣了一只给他带过路的鬼差过来。 剩下的还是好好保护还没有出世的他吧。 “的场一辉”一走，被他命令过来的鬼差就跟在了中也身后，牢记着中也只要真的一处于生命危险就立刻上前去保护他的命令。 第66章 066 有了鬼差的保护, 阿言就不用一直盯着中也害怕他受伤了。 明明说好了要中也自己实战吃点苦头，结果阿言在心里，说白了还是舍不得中也真的受伤。 孩子还小, 让他在心里吃点苦就行了, 没必要真的受伤。 原本阿言是准备一直盯着中也, 到的场家后, 等中也吃点苦头长个教训就卸下伪装, 收拾完的场家就直接带着中也回森林的。 没有想到中间出现了的场百合子这么一个变数…… 柏原早无接下了这个支线任务, 就要准备探查到底。 这种情况下, 难免会有分不出时间去看护中也的时候。 柏原早无不想中也因为他的疏忽, 真的遭遇到什么意外，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现在有了鬼差的看护, 柏原早无也能放下心很多。 他走进书房，打算借着不耽误的场一辉妻子的名义，在书房里翻找一下, 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和支线任务有关的资料。 就算找不到也方便为他去的场家的藏书房做准备。 目前为止，所有和他打过照面的的场家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家主一次任务回来，早就被掉包了。 这也是阿言不想去见的场家家主夫人的原因。 他不能确认面对一个可以说是对的场一辉的了解最亲密的人, 还能保持着伪装。 -- 第143页 本来只是想在的场家待个一两天教导中也的大妖，抱着被发现了也无所谓的搞事态度伪装成了的场一辉。 当时的阿言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在这里伪装多久的问题。 没想到现在计划有变，需要在的场家继续调查下去。 柏原早无皱了皱眉。 早知道当时就别急着杀的场一辉了。 的场一辉还活着的话, 好歹还能敲诈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来。 并不需要睡觉来补充体力的大妖已经把整个书房都找了一遍。 该说的场一辉这个人在面对阿言的时候无知是无知了一点, 但是在细节上也是真的谨慎, 阿言翻遍了整个书房都没能找到一点可疑的消息。 难道真的要去的场家的藏书室看一看？ 柏原早无不相信的场一辉书房里的各种东西真的就像表面上那样干净, 只是和各种家里的除妖师或者外界其他势力沟通交流, 解决各种正常的事务。 一定还有什么被他忽略的、还没有找到的东西。 他不相信的场一辉或者说的场家的家主没有一点和地狱有来往的痕迹。 柏原早无觉得自己再找找的场一辉就可能会露出马脚。 在笔友的回信里得知了现在进行赌约后, 柏原早无的胜负欲就被久违地刺激出来了。 可能这个书房里还有他还没有发现的特殊密室…… 柏原早无坐在的场家的书房里, 想得有些入神。 “飒——” 顷刻间，柏原早无身前书桌上的钢笔被他甩出去，死死的插入了不远处的一根横木里。 “出来。” 柏原早无顶着的场一辉的壳子，现在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气质极其强势。 冷峻地目光仅仅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被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让人感到寒毛战栗，很有上位者的气势。 的场静司在心里默默想了一句： 明明是同样的外表，这个样子……甚至比他真正的父亲更像一个家主。 柏原早无自己却浑然不知。 他没有伪装出的场一辉表面上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因为脑子里想得事情太多，他有点累了。 懒得再做多余的表情罢了。 再说…… 津岛修治带着的场静司，两个小孩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柏原早无一点也不惊讶。 有津岛修治这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小孩在，柏原早无还要费力伪装个什么劲。 对于津岛修治可以勾搭到的场静司这件事上来看，柏原早无也没感到有什么意外。 的场静司看到阿言的时候，小孩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的场静司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纠结，最终他还是挣扎着说：“你比他更像。” 的场静司没有说到底更像什么，阿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阿言不太适应地扶了扶“的场一辉”的眼镜：“很晚了，你们该回去睡觉了。” 他的眼睛看向津岛修治。 特别是这个小孩，居然可以瞒过的场家的其他人，找到的场静司。 阿言暂时不想计较的场静司算计他和中也的事情。 反正人类的恩将仇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看到阿言这个无所谓的态度，的场静司心里原本的忐忑反而平静下来，心里的某种反叛情绪被调节起来。 “你就这样让我回去？” 的场静司强装镇静地看着阿言。 的场静司知道自己的小计谋并不完美，甚至说的场一辉一旦和阿言打起来，的场一辉就能发现他的儿子骗了他。 的场静司只是在赌。 他赌自己的父亲并不是眼前这个妖怪的对手。 至少也应该是两败俱伤的场面，到时候他稍微哭一哭，借势关心一下，他的父亲就没有精力来怀疑他了。 就算的场一辉真的被阿言杀死，的场静司也觉得，那个妖怪不会单枪匹马地跑到的场本家这么远的地方来作恶。 但是他赌错了。 的场静司没有想到阿言会以这么大胆又独特的方法潜入的场家。 如果不是阿言有意体现出他和的场一辉的不同，的场静司甚至不能分辨出自己的父亲到底是真是假。 阿言听到的场静司的问话，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这个态度让的场静司莫名感到不爽。 阿言心里多少平衡了一点。 还以为他的中也比不过这些同龄小孩了，看来人类小孩也没有他想得那么聪明。 津岛修治替阿言回答了的场静司的问题：“你不应该就这样点破的，至少应该多装一下糊涂。” 听到津岛修治的话，的场静司不赞成地撇了撇嘴。 阿言开口了：“你把这些都挑明了，又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的场静司望着阿言戏谑的眼神，他张了张嘴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恼羞和生气，小孩脸上不可控制的起了一层薄红。 他不得不承认阿言说的很对。 按照正常情况来看，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的场静司看破了这个危险妖怪的伪装，他应该会在他有意放过的情况下离开，再慢慢谋划其他的。 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到底是小孩，忍不住心里的疑问很正常。 -- 第144页 的场静司努力压下心里的害怕。 “因、因为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的场静司深吸一口气：“我的计谋并不缜密，甚至还很拙劣。” 该说的场静司不愧是的场家精心培养的下一任家主。 他的小脑瓜子很聪明，年纪虽然小，但是他冷静下来的速度很快。 的场静司的反应很快，几乎是瞬间就决定以退为进，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说出来。 反正刚才阿言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要杀了他。 的场静司现在的心思远没有长大后来的稳健和缜密，他现在做事更偏向于去赌一把。 只要有一半的几率，他就敢赌上去。 没办法，现在的的场静司太小了，实力弱小，心思也还没有完全成熟。 的场静司直勾勾地盯着阿言：“明明你都知道是我把你们两个妖怪的事情告诉了那个男人，我都算计到你们头上了。” 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继续说：“妖怪不应该都是睚眦必报的类型吗？” 他知道的成语很多，就连“睚眦必报”都说了出来。 的场静司没有发现，自己垂在衣摆处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些小动作暴露了他的内心并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淡定。 阿言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的场静司，发现了他的这些小动作。 啧，真可爱。 欺负起来也很可爱。 不承认自己是恶劣幼崽控的阿言不自觉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实际上阿言确实对的场静司这个他和中也救下来的小孩生过气。 但是除了真的像是的场一辉那样带着除妖师去森林里触及到他底线的人类外，他向来是不喜欢做一些以强欺弱的事情的。 说来可能不信，但是阿言真的不喜欢杀戮。 虽然他的手上已经零零散散有了几十条人命，还都是的场家的。 的场静司说到底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阿言再不满意这个孩子，也做不出来欺负小孩的事情。 虽然阿言的不计较指的只是不像其他妖怪一样不是诅咒连累后代就是追杀连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类全家，单纯的不深究了而已。 但是该针对的场静司本人的惩罚他才不管什么小孩大人。 关于怎么把的场静司算计他和中也的这笔账报复回去，阿言心里早就有了想法，并不急着去做。 “呵。” 的场静司看到坐在书桌后披着自己父亲壳子的妖怪轻笑了一声。 的场一辉的外貌在人类里也算是很优秀的。 表面上看起来俊朗文雅的男人，仅仅只是一个漫不经心地轻笑，的场静司就感到了期间的嘲讽。 就像是之前…… 的场静司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就像是他没有完成的场一辉的训练任务时，的场一辉对他嘲笑的时候一样。 就好像他是什么废物一样。 的场静司在心里劝自己冷静。 不，不一样。 眼前的这个妖怪，只是纯粹的嘲讽而已。 他的身上并没有那个男人对待自己的恶意。 阿言换了一个坐姿，比起一板一眼的的场一辉，现在这幅随意的样子，更让的场静司把他和的场一辉区别开来。 阿言有些心血来潮。 他在心里想，反正现在也没事做，他不需要睡觉，既然这两个小孩精力旺盛，追不去睡觉那就懒得把他们追走了。 阿言觉得，那还不如和他们聊一聊。 “那是你刻板印象。” 阿言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妖怪就一定会这样？” 的场静司看出了阿言的态度，不禁松了一口气。 阿言随手一指，两个椅子就自动移到了书桌对面。 津岛修治直接不客气地坐到了椅子上，的场静司也坐了过去。 两个小孩坐在椅子上，他们的腿还踩不到地板，在空中晃荡着。 阿言问了两个小孩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妖怪是怎么样的？” 津岛修治耸了耸肩：“那些故事和传说里怎么描述妖怪的，我就觉得是怎么样的。” 回答了阿言的问题，也没有回答。 津岛修治表明了自己只是个“普通小孩”的身份。 阿言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扫了过去。 津岛修治不说真话，鬼都知道他到底有多能编。 倒是的场静司仔细思考了一会后，认真回答了阿言提出的这个问题。、 “妖怪或许不是邪恶的。” 他望着阿言，这会倒是说什么都不怕了眼前这个实力强劲的危险大妖了。 的场静司从出生开始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 他坚定不移地说：“但是妖怪和人类是食物链的关系。” “如果我们不能对妖怪狠心，把他们消除或者收为式神利用的话，那么人类就会被妖怪奴役或者当做储备粮吃掉。” “就算偶尔有妖怪会对人类表达出善意，那也是假的。” “要么是为了麻痹人类，要么就是伪装后想要趁机捕食人类。” “就算人类真的帮助了妖怪，他们要报恩也从不过问人类真正的想法，按着他们的报恩方式来，反而又会真的害了帮助过他们的人类。” “如果被妖怪记恨上就更惨了。” -- 第145页 “被妖怪记恨上，可能是因为人类的美貌可能是他们的财富，甚至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挑起了妖怪的兴趣，妖怪就会去报复人类，诅咒人类，很多家族里发生的悲剧就是这样来的。” 无论是给河神献祭新娘又或者是整个家族一夕之间被全部杀害，或者被妖怪下了某个恶毒诅咒，后代终身都会遭受折磨。 所以为了人类的安危，妖怪是必须消灭的存在。 这就是的场静司的想法。 严格来说，他说得话都是对的。 在妖怪中确实会出现这些现象。 这些是的场静司从各种真实发生的事情里自己总结出来的想法。 确实是一个很了不起具有天赋的小孩。 就算是在阿言自己的传承记忆里，也看到过的场静司说的这些现象。 但是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对于小孩来说，世界的灰色面实在是太复杂了。 “你说的对，但是这些也并不是全部不是吗？” 阿言可能是教导中也上瘾了。 他开始尝试着带的场静司接触起这些灰色面来。 阿言打了一个响指，他的妖力立刻在桌上展示出了一块“立体屏幕”。 随着阿言的声音，相对应的画面在桌上徐徐展开。 “也有弱小的妖怪被人类杀害，也有妖怪被人类杀害，在森林里生活得好好的，但是却受到无妄之灾。” “你作为的场家的继承人，迟早会知道在除妖师和普通人间已经形成了一条利益链。” “除妖师抓捕贩卖妖怪，供给人类的权贵当宠物或者更惨，妖怪被剥皮制作成各种各样的奢侈品，给人类取乐。” 阿言看着明显是被他的话语冲击到的的场静司，勾起嘴角，继续恶劣地说道：“这可是一条暴富的利益链，想一想你们的场家，难道你就真的没有疑惑过吗？” 为什么的场家在明面上没有多么好的产业，也没有运营什么大公司，更不要说有什么其他公司的股份了。 但是偏偏的场家过的就是那么有钱。 仅仅是的场一辉的书房里，就摆放着很多讲究又有格调的家具。 仅仅是本家宅子的保养，每年就需要花费一个天文数字。 的场静司真的没有觉得奇怪过吗？ 阿言才不管的场静司一个小孩到底受不受得了这么强烈的冲击。 他直接在书桌上展现出了整条血腥的产业链。 看到的场静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幅接受不了的样子，阿言有些被逗乐。 “让我想想，单纯的小少爷该不会以为这都是你们的场家接任务后单纯除妖就能得到的家财吧？” 事实上，曾经对自己家的财务疑惑过的的场静司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怎么可能。 的场静司以前是从来没有想过，现在被阿言一点破，看到书桌上用妖力幻化出来的血淋淋的场面，他想不发现也不可能了。 的场家出任务除妖的话，不算上那些除妖失败的或者是被妖怪打死的除妖师，就单算他们每一单任务都是成功的。 除妖的报酬就单比的场本家每年的保养费收支都远远不够平衡。 更不要说收服妖怪作为式神还需要投入的庞大成本还有维持家族运作的其他支出。 的场静司的脸色很不好看。 阿言直接把整个成人世界最赤.裸的权色交易和欲望表现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反倒是津岛修治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他摩挲着下巴认真的看着书桌上的产业链，还时不时点了点头。 “这些做法确实很聪明……” 除妖师基本上只选一些没什么实力的妖怪动手。 可以说这样做不仅抓捕得很轻松，而且成本还接近于无。 每次都能宰那些有钱的普通人一大笔。 这也导致了在人类社会里生活的妖怪越来越少。 甚至这几年开始，就连距离人类生活区近一点的郊区都很少能看到妖怪了。 除了几个被厉害又古怪的人类保护着的乡村外，妖怪已经越来越少在人类面前露面。 就连阿言生活的森林里，在他醒过来的这几年时间里，也有越来越多的小妖怪搬进去住。 这会的阿言出乎意料的有耐心。 他等到的场静司从眼前这条直观的利益链里缓过来后，才重新开口。 “发现了吗？” 津岛修治还沉浸在书桌上新奇的幻境里，对这条利益链观察得津津有味。 被阿言主要提问的对象，的场静司回过神来，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干涩地说：“我不明白。” 小孩眼里蓄满了泪光，似乎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的场静司并不是一个真的坏小孩。 他只是长期接受了的场家这种敌视妖怪的教育。 并且还没有得到过正儿八经的父爱。 身为下一任家主，的场静司从小展现出来了不同寻常的天赋，他被家里的其他人报以了很高的期待。 本质不坏，算计阿言的行为只是有些长歪了而已。 甚至也不算长歪，作为一个人类去算计妖怪，怎么也说不上是做了一件坏事。 所以当他心里一直接收到的教育和稍微成长起来的世界观忽然间被阿言展示出来的场面弄得接近崩塌的时候，的场静司是很难控制得住他的眼泪的。 -- 第146页 的场静司觉得莫名的委屈，再说小孩的泪腺本来就发达。 看到的场静司马上就要哭出来了，阿言罕见地沉默了。 ——只是要哭了吗？ 真的哭了啊？ 看到的场静司眼眶里的泪水不自觉地留下来，阿言认命地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 他哪里看不出来的场静司着小孩的情绪。 阿言还算是比较欣喜。 至少这不是一个像那些大人除妖师一样坏透了的小孩。 熟练地运用妖力从旁边的桌子上给的场静司递了一张纸巾。 阿言控制着妖力轻轻擦着的场静司流出来的眼泪。 他看着的场静司泛红的眼睛和红彤彤的鼻头，过了一会才说： “人类也好，妖怪也好，受欺负的永远是弱者。” “所谓的‘人类和妖怪对立’的说法，不过是想让你们忽略最本质的一个特征而已。” 阿言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冽的流光。 虽然是在温柔地给的场静司擦拭眼泪，实际上阿言话里传递的意识远比的场静司从小受到的教育要冷酷得多。 “只有弱者才会受欺负，因为人类学会了运用工具和科技，所以你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蚕食其他动物的地盘，把在远古时期还可以欺负你们的各种大型动物当做食物。” “同理，强大的人类学会了各种力量，所以肆无忌惮的欺负着比他们更弱的妖怪。” “所以强大的妖怪欺负弱小的人类也很正常，大妖不仅欺负人类，甚至欺负小妖也很常见。” 的场静司止住了眼泪。 阿言勾起嘴角笑了笑：“你想一想，我说的对不对？” 没有所谓的对立，一切都可以归于实力的强弱问题。 津岛修治看着阿言，冷漠的鸢色瞳孔里浮现出几分笑意。 这个大妖输出的这些观念很像他在动画片里看到过的反派。 阿言知道的场静司心里的观念不可能马上就发生改变，但他的这个做法最起码已经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只要稍微听进去几分就好了。 柏原早无心里有他自己的算盘。 第67章 067 的场静司沉默了许久。 最后才盯着阿言说：“我大概能听懂你的意思。” 阿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反而没有急着催促的场静司：“没事，慢慢来。” 只要成功种下了一个种子，最终都会收获一个对应的花朵。 的场静司挪了挪身子, 似乎是不太习惯和一个妖怪在同一间屋子里待那么久。 阿言说完了, 的场静司还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 没有纠结很久, 他就直接开口了：“你、他……” 的场静司的眼神在阿言和津岛修治之间打转，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他指了指津岛修治问阿言：“他说我的父亲没有出轨。” 没有想到小孩的话说得这么直白, 惹得阿言忍不住发笑。 阿言挑了挑眉，津岛修治会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津岛修治这个小孩的恶劣程度和他有得一拼。 某个大妖对自己的性格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阿言忽然有一瞬间, 觉得自己像是混在几个孩子中间的孩子王。 咳咳, 这个肯定是错觉。 阿言伸了个懒腰，坐没有个坐像：“确实没有。” 他并没有瞒着的场静司的打算。 的场静司双手握紧，完全不能接受阿言说的话。 “不可能, 怎么可能会这样？” 的场静司一直坚信不疑地认为的场一辉出轨, 或许有一大半是受到了家里仆人们相传的风言风语的影响。 但是主要原因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阿言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的场静司坚定不移的认为他的父亲背叛了母亲。 或者说的场静司很有可能是看到了的场一辉什么奇怪的行为。 不管怎样，也算是为阿言支线任务里的调查提供了新的线索。 阿言不慌不忙地引导着的场静司说出他想要的情报：“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的父亲出轨了？” 一般的小孩就算是有所怀疑也不会那么清晰的认为是“出轨”这种事情。 他们只会感受到父亲对家庭的热爱和陪伴下降, 会觉得被冷落了难受，但是很少会有小孩知道“出轨”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的场静司出乎意料的早熟。 的场静司在心里纠结了一下, 想着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他也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都聊到现在了, 再隐瞒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年纪的的场静司还是嫩了点, 在津岛修治的诱导和阿言的语言攻势下, 陆陆续续把自己两年前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年前, 的场静司刚满十岁就开始了有关除妖师的一些简单训练。 从小作为下一任家主培养的的场静司, 他的每一步教育都被规划得很好。 谁也没有想到, 就在的场静司十岁生日那天, 他却撞见了自己一直崇拜的父亲的秘密。 人类都是慕强的，在的场静司年幼的心中，他最崇拜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但是自从两年前，的场静司发现自己有个小姨，并且小姨重新搬回的场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父亲会经常在晚上消失。 -- 第147页 的场一辉身为的场家的家主，本来在他工作繁忙的时候，很久都不能陪一下家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小孩子在情绪的感受上本来就比较敏感，的场静司本来就一直不满意父亲忙着工作不陪他很久了，更不要说自从那个陌生的小姨回来后，他的父亲基本上就天天待在书房了。 虽然的场一辉给出的理由是处理事情太晚怕回去耽误妻子休息，但是的场静司并没有相信这个理由。 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任何人，只是偷偷的记在了心里。 的场静司当时还没有把自己的父亲往私德不好那方面去想。 他只是觉得父亲在骗他，心里还小小的沮丧了一把。 直到半年后，的场家越来越多的风言风语终于被的场静司听到了。 的场静司的母亲身体不太好，好像是生下的场静司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常年拖着病体卧床修养。 当时，的场静司刚放学回家，去给自己的母亲垂了垂肩膀。 他一直都会用半个小时的固定时间来陪伴自己的母亲，只是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场静司的母亲说有些累，想要睡一觉休息一下。 的场静司没有陪自己的母亲多久，他比以前提早了至少十五分钟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然后他就在路过某个庭院的时候听到了庭院里一边打理着各种花卉一边小声谈论八卦的两个年轻仆人。 几乎的场家的所有人都知道往常这个时候的场静司和家主夫人都待在一起，家主大人也正忙着处理各种事情。 仗着家主大人一家都不在，两个仆人没有忍住一颗吃瓜的心，直接八卦起来。 “家主大人是不是和那位……嗯了？” “哪位？哦哦你是说她啊，我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长得那么好看。” “听说还是婚后发生变故，她的丈夫出事了才回来的。” “啧啧，丈夫出事就回的场本家，估计那边也不怎么待见她。” “所以她能依靠的不就只能是家主大人了吗？” 高个子仆人动了动嘴，这句话说得格外小声。 另一个仆人赞同地点了点头：“就家主大人那个小心样子，我觉得估计大人也有这个意思。”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庭院拐角处一个小小的影子。 的场静司偷听到了庭院里两个仆人的全部对话，但是却根本没有听懂两个仆人嘴里打的哑谜。 那个被称为“她”的女人是谁？ 家主大人……父亲又怎么了吗？ 这是的场静司第一次听到父亲的风言风语，但是因为两个八卦的仆人说的很隐晦，当时的他并没有听得懂。 的场静司对自己父亲的误会越来越严重，他就是以为自己的父亲在欺骗他，不想和他独处。 所以的场静司就拼命学习，他想要做一个隔壁家的小孩，让自己的父亲骄傲。 这样的话，说不定父亲就可以重新多陪陪他了。 直到后面，伴随着的场一辉去看望的场百合子的次数频繁起来，越来越不加掩盖的肆意行为，让更多的仆人开始在私下吃起了瓜来。 的场静司凭借着他身形矮小的优势，又是偷听到好多谣言。 经过他不懈努力的“学习”，的场静司终于懵懵懂懂地明白了家里的仆人们在谈论起父亲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也是在那段时间，的场静司学会了“出轨”这个词的意思。 直到这个时候，他依然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那样的人。 的场静司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他低垂着头，依然认为是自己不够优秀，惹得嫌弃，才欺骗着他和母亲，不愿意多陪伴他们母子一下。 父亲才不是那种会和其他阿姨亲亲的坏男人！ 的场静司擦了餐眼里快要掉下来的泪水，微微仰起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的场静司相信他的父亲一定是一个很厉害也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 如果父亲的道德感不强，就不会像个电视上的英雄一样，一直忙着杀死伤害人类的坏妖怪。 虽然的场静司不可避免地被这些谣言影响了一下，但他还是咬牙坚持学习，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再优秀一点，他就能得到父亲的陪伴了。 也多亏了的场静司的这种想法……才让他在九岁生日的晚上发现了父亲的秘密。 的场静司坐在椅子上，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猛地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阿言。 阿言没有解开伪装，依然是以的场一辉的模样坐在书桌中间的主位上。 的场静司顿了一下，又接着语气更加坚定地说：“我发现了书房的一个秘密。” 时间回到的场静司过生日那天。 九岁代表着他可以开始学习的场家最基本的除妖技能了。 的场静司的九岁生日过的不太热闹，母亲那天感冒了，为了她自己的身体，也为了不把感冒传染给自己的孩子，早早的说完祝福给的场静司送完礼物后就回房休息了，连生日蛋糕也没有吃。 的场一辉更是抽出一点时间过来亲自送了个礼物说了句祝福就离开了。 九岁并不是一个特殊的年纪，不是需要大办生日宴会的一个年岁，的场家就没有专门为的场静司准备一个宴会，连一个外人都没有邀请。 -- 第148页 他的父母送完礼物后相继因为种种原因离开，霎时间只剩下几个平日里和的场静司关系补觉好的仆人还坐在屋子里。 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尴尬了。 最后还是的场静司主动拿下了头顶的生日帽，对一旁快要退休的管家爷爷说：“我想学除妖术。” 别人的九岁生日，巴不得把一整天的生日时间都过完才开始训练，只有的场静司是蛋糕都还没有分就决定开始学习。 是一个拥有天赋又足够努力的孩子。 虽然很欣慰……但也是真的可怕。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对家主的事情不便过问，也没有什么发言的立场。 粗糙又温暖的手掌摸上了的场静司的头顶，管家爷爷揉了揉的场静司的头发，对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好，我们的小静司最优秀了。” 关于傍晚了还被叫出来教导的场静司学习的除妖师，对此的反应倒是良好。 小少爷愿意更努力一点，他就随叫随到尽力去教导。 自从可以感受到的场静司体内的灵力浓度后，他的天赋就别无数人确认是确实十分强悍的存在。 果然如此。 仅仅是从傍晚到晚上，花费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的场静司就学会了最基础的一款符咒——隐匿符的绘制。 隐匿符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换藏匿自己的气息，避免在除妖任务的途中打草惊蛇被妖怪提前发现。 就连负责教导他的除妖师都表示除了啧啧惊叹。 的场静司的作息很好，九点一到，除妖师就准备下课放他回去睡觉了。 的场静司本来也准备要回去睡觉的。 “本来？” 阿言向前倾了倾身子，稍微朝着的场静司凑近了一点。 “然后呢？” 他像是一个被故事吸引，勾起了好奇心的读者。 的场静司没有理会阿言的动作，他接着说：“但是我在回自己卧室的的时候，突发奇想了一下。” 他想要运用自己绘制出来的隐匿符，悄悄溜去书房吓的场一辉一跳，的场静司想给自己的父亲一个惊喜。 小孩的精力本来就很奇怪，无聊的时候可以非常嗜睡，可是一旦有了某种动力或者遇到好玩兴奋的事情，反而就可以运用无穷无尽的精力。 现在的场静司就处于这种亢奋中，不仅一点也不困，甚至浑身上下还有着用不完的干劲。 说干就干。 人类体内的灵力浓度是天生决定的，很难会在后天的努力中得到提升。 所以别看的场静司的年纪小，实际上天赋强悍的他，灵力浓度比整个除妖界绝大多数的除妖师都要高。 体内灵力充沛的后果就是，的场静司在刚才三个小时的学习里，一共绘制成功了三十多张隐匿符。 虽然也有部分原因是隐匿符本身绘制起来就很简单，对新手来说很快就能上手，但是的场静司可以一口气画成功三十多张，确实很厉害。 足以看出他的天赋。 反正这些符咒对小孩来说使用起来也没有危险，这么一想，教导他的除妖师就放纵的场静司把这些符咒全部都给带走了。 全当是送给小孩当玩具，除了好玩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罢了。 之所以教导的场静司的除妖师那么放心，还是因为隐匿符本身的特质。 隐匿符是除妖界最常使用的符咒之一。 隐匿符的特点是运用一次隐匿符可以收敛十分钟的气息，的场静司一口气画了三十多张，就意味着他可以连续不断隐匿五个多小时。 隐匿符的优点是绘制方便，一次性多准备一点，使用起来的时效性也很强，但是同样，他的缺点也十分明显。 虽然被称为隐匿符，但是这个符咒能做到的程度仅仅只是藏住使用者的气息，并不能做到让使用者隐身。 使用者的身形不会变得透明跟着自己的存在气息一起隐身。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想用这个符咒来潜伏到某个地方，使用者还需要确保自己可以找到藏身之处隐蔽自己。 所以的场静司如果在去书房找的场一辉的时候，被人在物理意义上的看到了…… 别管什么在隐藏气息方便有多厉害的符咒，看都被人看到了，他自然也就直接暴露了。 但是同理，知道躲藏的足够好，的场静司没有把任何马脚暴露出来，再配合着隐匿符就可以完全隐藏他的气息，在没有人特别认真检查的情况下，的场静司几乎就不可能会被发现。 所以的场静司并不能拿着隐匿符就大摇大摆的直接走进书房。 他想要给自己的父亲一个惊喜，如果可以连自己的身形都完全藏住，直接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潜伏进入书房，那么他一定就是最优秀的。 阿言换了一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听到这里后打了个哈欠，猜都猜到了后面的发展：“所以你就真的成功潜入了这个书房。” “因为躲藏得太好，然后到达书房后，在书房里意外发现了原本自己以为的父亲根本就和自己想象中的形象根本不一样？” 的场静司点了点头，直接跳过被阿言说中的部分。 “父亲喜欢收集各种陶瓷制品，你们也看到了，书房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瓷瓶，我就躲在那个大花瓶后面。” 书房并不是只有一扇负责进出的门，前面有一扇门负责通向前院，后面还连接着门廊，后方自带一个精致的小庭院，很陶冶情操。 -- 第149页 的场静司随手指了一下，书房靠近门廊的左边有一个很大的花瓶。 以的场静司的身形，藏到这个花瓶后面绰绰有余。 可能是上天都在眷恋他，的场静司运气非常好。 阿言略微侧头，顺着的场静司指过去的方向看去。 如果的场静司藏在这个大花瓶后面，刚好是一个视野盲区。 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看不到花瓶后面的样子。 待在书房里的人只要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走过去散散步，基本上就不可能发现大花瓶后面来躲着一个人。 阿言点了点头。 哪怕是的场静司这样十一岁的小孩子说的话，他也依然不会全部相信。 天性使然，阿言比较多疑。 看到的场静司的叙述里比较贴切逻辑的花瓶后，阿言对的场静司说的话信任度又上升了一点。 虽然依旧不会全盘相信的场静司说的话。 柏原早无看着游戏面板上的支线任务。 现在支线任务下面的进度条已经缓慢的爬上了15%。 要知道在柏原早无在刚才还没有和的场静司见面的时候，这个支线任务原本的进度条只有12%。 从的场静司说他的经历开始，仅仅是的场静司的一番讲述，柏原早无就敏锐的发现了支线任务上涨的进度条。 明明从表面上来看，就是一对父子因为种种误会产生了矛盾。 只是一些出生在大家族里不可避免的经历。 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家长里短，让柏原早无游戏界面上的进度条一举上涨了3%。 柏原早无有预感，的场静司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对他的支线任务来说会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的场静司一路幸运的成功进入了书房后，他从花瓶后面看到了背对着他正坐在书桌后似乎在处理什么事情的的场一辉。 目标出现！ 看到自己的父亲，的场静司本来想要走出去，直接叫住的场一辉给他一个惊喜的。 就在的场静司要从大花瓶后面走出来给他的父亲一个惊喜的时候，的场一辉说话了。 的场静司被吓了一下，腿一软没注意又重新坐到了榻榻米上，幸运的是他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的场静司听到父亲开口说话，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他正准备老老实实地走出来道歉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父亲是在和别人对话！ 的场静司怀着某种强烈的好奇，没有选择立刻出来。 他倒要看看，父亲每次都说的处理工作，在书房忙着各种事务，到底是不是真的。 的场静司因为视野盲区，看不到的场一辉到底在和谁对话。 的场一辉说：“放心吧，她跟着我，不会出事的。” “这样啊……” 的场静司对阿言说：“我就记得这些了。” 他没能听懂父亲和那个神明的人到底在交谈什么，不仅没有听懂，似乎还有某种神秘的力量阻止着他强行把交谈内容给死记硬背下来。 阿言皱了皱眉：“还有吗？” 的场静司盯着阿言看了看，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什么被遗忘在潜意识里的记忆飞速闪过。 “对了，我还在父亲的书桌上看到了一幅画！” 的场静司睁大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信息。 “一幅画？” 柏原早无的神色跟着正了正。 他观察到游戏面板上，支线任务的进度随着的场静司说到关键词后，瞬间上升了5%。 任务进入一跃到达20%。 很明显，那副画就是关键词。 的场静司点了点头，很坚定地说：“没错。”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晚书房里发生的事情，他回忆起来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像是被一团雾气遮住了一样。 的场静司原本很回忆起来的东西很有限，他只记得那两句对话，还有就是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的父亲出轨背叛了母亲外，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的场静司不是那种健忘的小孩，他很聪明，几乎可以达到过目不忘的水平。 这些违和的地方暂时先放下。 现在随着的场静司在阿言面前的解释，相当于又让他重新复盘了一边一年前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的场静司能记起来的有关他九岁生日那天晚上的记忆，又多了一些。 “我想起来的部分是父亲还有那个和他说话的人从书房左边的密道去了其他地方。” 的场静司不知道为什么自家摆放着书架和各种装饰的的书房左墙上，居然还有一条密道。 “我没有跟进去。” 的场静司没有和名取周一在一起犯熊的时候，是一个很冷静的小孩。 他判断不出来自己父亲进入的那个密道到底有没有危险，他在谁也没发现的情况下贸然跟上去很有可能出现意外。 所以他选择不进去。 后来，等书房里没人了，左墙上奇怪的密道消失后，的场静司才小心翼翼地从大花瓶后面走出来。 他本来想离开离开的，却在无意中瞥到了一眼书桌上展开的画卷。 画上画着一个男人。 男人拥有着罕见的银色头发和金色眼眸，他随意地坐在一棵树上，却能从举手投足间瞥见一股强势的气质。 -- 第150页 这是一幅画出了神韵的画卷。 的场静司没有来得及多看，他莫名地害怕被自己的父亲发现，匆匆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但这也足够在的场静司的脑子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的场静司看向柏原早无，有些复杂地说：“我发现了，那幅画，在容貌上和您长得很像。” 第68章 068 柏原早无看到支线任务进度条陡然升高到30%, 立刻做出选择。 “长得很像？” 阿言几乎是在的场静司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就解开了伪装。 没有发带禁锢的银色发丝倾泻下来，月光透过半开合的门廊照进书房，打在了的场静司眼前的大妖身上。 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太狼狈, 的场静司刚刚从鬼门关走过, 他们遇到阿言的时候又恰逢傍晚，在那样的危险情况下, 他根本没能过多的在意。 现在冷不丁一看，的场静司才发现，这个妖怪长得真好看。 的场静司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回答阿言的话。 他迟疑了一下：“也没有长得很像……” “但是应该有个四五分相似吧。” 的场静司其他再多的记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阿言微微颔首。 “好了, 小朋友该回去睡觉了。” 这次的场静司和津岛修治都听出了阿言话里的不容置疑, 倒是没有强制着想要留下来。 看着两个小孩又重新溜走后，柏原早无心里有个猜想，就没有继续用的场一辉的外貌来伪装。 他在书房里试图寻找的场静司印象中的暗道, 同时让暗中盯着中也的鬼差随时做好准备。 柏原早无不能在第二个副本里使用第三个副本的角色卡, 但是他可以稍微运用一下尤西的能力。 比如“借”一点属于地狱的能量气息。 果然, 伴随着柏原早无手上有着地狱气息的力量对着某个奇怪的花瓶输出，书房左边的墙壁上缓缓移动, 露出了一条黝黑的密道。 他直接走了进去。 狭窄的暗道只够一个人通过, 柏原早无走了大概二十分钟, 才走到暗道的出口。 书房通过暗道，另一端连接的是一个很大的密室。 柏原早无还感受到这条暗道并不是水平的, 整条小道微微向下倾斜，根据书房的位置推测, 这个密室应该是一个地下室。、 很聪明的设计。 这个密道的倾斜程度很小。 一般人即使发现了这个暗道闯了进来, 也会因为身处在黑暗又狭窄的空间里, 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 很难注意到这条路到底是不是水平的。 闯入者很大概率会因为起点的位置，认为他们还在地上。 所以眼前的这个密室并不是终点。 柏原早无走进光秃秃的密室。 说是密室也算是抬举了。 这个空间没有什么人工改造的痕迹，仅仅只是把一个地下洞穴磨出了四面看得出是墙壁的存在。 除了四面毛毛刺刺的石墙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眼就可以看完的空间，没有门也看不到什么可以操作的开关装置。 如果是闯入者，看到暗道的尽头是这个房间，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其他的目的，一时间肯定会大失所望。 柏原早无走进密室，看都没有去看其他地方，径直朝某个地方走去。 他伸手对着粗糙的石墙随意一推，“轰”地一声响动后，瞬间，在他头顶不远处有一节台阶直接露了出来。 既然这个石屋被一目了然的放在了地下，它的作用之一说不定就是为了——掩盖位于地上的真正的密室。 听到头顶的动静，柏原早无毫不意外。 他在暗中绷紧了身体，随时做好战斗或者说逃跑的准备。 【支线任务——寻找的场家的秘密，进度50%】 【盯——线索触发判定中……】 【检测到玩家已抵达正确地点，条件符合，触发特殊回忆！】 柏原早无勾了勾嘴角。 他赌对了。 柏原早无没有犹豫，向上走去。 - 中也不想坐以待毙。 他被关在笼子里放到了的场家专门关押妖怪的地牢。 整个黑黢黢的屋子里，暂时没有关押其他妖怪，只有一个中也。 中也感觉这个屋子里有些莫名的冷。 坐在中也笼子旁边四五米外的鬼差，抱了抱自己的手臂。 鬼差正在严格遵守着柏原早无的命令，跟在中也旁边保护中也。 他应该…没有被这个妖怪发现吧？ 黑毛团子抖了抖自己的身子，不再想为什么会这么冷。 现在他最关心的问题是自己的老师。 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等到天亮。 中也很难过。 毕竟是因为他，老师才会被威胁的。 单纯的傻孩子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的场一辉”说的话。 中也想要溜出去。 他要去找的场静司，然后救出老师。 中也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实验基地了，特殊的经历让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冷静。 溜出去，偷偷找到的场一辉，想办法拿到老师的式神契约。 中也回过味来，他之前总觉得那些除妖师已经杀了老师，只是用什么办法绑走了老师的灵魂。 -- 第151页 他害怕激怒那群人类 但是万一这是假的呢？ 中也在独处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 这才想起阿言曾经在教导他的时候说过—— “妖怪是不可能在死去的情况下签订式神契约的。” 阿言不止教导中也怎么控制力量，还会凭着兴趣教给他很多知识。 这些知识有可能是在野外鉴别那种草药可以止血，也可能是除妖师对付妖怪常用的技巧。 上到人类热武器的拆解和使用，下到厨房里某道菜应该怎么做。 中也其实被阿言灌输过很多的知识。 阿言教导中也的这些都是从他的传承记忆里扒出来的东西。 其中就包括除妖界已经失传，就连现在的除妖师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知识。 中也冷静下来后发现了“的场一辉”话里的漏洞。 或者说是阿言故意说出来的破绽。 除妖师想要和妖怪缔结式神契约，一般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是妖怪自愿成为某个阴阳师的式神。 这种情况下，可以忽略阴阳师和妖怪的实力差距，哪怕只是一个什么阴阳术都没有学过、只单纯拥有灵力的人类小孩，只要双方都愿意，无论妖怪的能力强弱，对人类方来说，他们都能顺利拥有一个式神。 第二种情况则是除妖师和妖怪打一架，在妖怪被打败力竭的时候，人类强迫签上式神契约。 这种情况是强迫性的，会遭到妖怪拼尽全力的反抗，得到的式神也没有第一种方法要好用，在式神契约签订的过程中，除妖师甚至会一不小心因为妖怪的反抗受到痛苦的精神伤害。 这种办法的效率显然要比第一种高很多，也更容易一些。 所以一直到现在，除妖师们逐渐适应了第二种收服式神的方法。 第一种办法收服式神的自愿模式，近乎失传。 但是不管怎么样，两种收服式神的办法都没有说需要把妖怪杀死才能收服。 如果妖怪死了，哪怕他们的灵魂因为某种特殊的方法保存下来，也不能成为人类的式神。 人类必须要在妖怪活着的时候才能签订契约。 中也分析后，大胆地猜测他的老师还没有死，只是被人类像他这样给关起来了。 他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救出老师。 虽然中也的意识才产生没多久，但是他并不算是一般的幼崽。 真的到了面对危险的时候，中也受到自己潜意识的印象，反而要冷静得多。 一般的幼崽才不能从军方实验基地里活着成功的逃出来。 要知道把中也救出实验基地的那个异能者，可是在逃到半路的时候把刚刚产生出自我意识的中也给抛下，两个人最后分开逃跑的。 如果中也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早就被重新抓回去了，哪里还能抱到自己老师的大腿。 必须要去救出老师。 中也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量。 他早就把关押自己的笼子给研究透了。 这个笼子上贴着特殊的符咒，符咒起到了一个报警作用。 只要他使用暴力破坏掉笼子，就绝对会引起这群除妖师的警报。 中也在被关押着抵达的场家的路上，最后一段路程看似是在睡觉，实际上是趴在笼子里想办法怎么逃出去。 最后还真的被他给找到办法出去了。 这种笼子不能暴力破解，但是可以控制力量，准确的解开笼子里上锁的地方。 然后再在落锁的地方用量保持一种锁扣还在的错觉，等到小心翼翼地从笼子出口处钻出去后，再重新落锁，撤掉还假装上着锁迷惑符咒的力量。 妖怪们使用力量的风格大开大合习惯了，极少会有妖怪研究怎么把自己的力量往这种精细的地方钻研。 和妖怪们打交道的人类自然也就跟着认为妖怪们使用力量都是这种粗犷类型的。 从来没有妖怪可以在不惊动除妖师的情况下从逃出过这个笼子。 长久以往，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个笼子还有这么一个缺点。 中也望着笼子上的锁头深吸一口气。 其实他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中也想到的办法看起来简单，但是实施起来难度也很大。 特别是他对力量的控制上尤其糟糕。 绝对不能失败。 只要稍微控制不住力量失败了，就会被贴在笼子上的符咒发现，到时候除妖师们就会察觉到的。 中也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加油，他可以做到的。 认真的团子最可爱。 不是，最可能出现奇迹。 中也在“必须成功”的压力下，仔细操纵力量，废了二十多分钟的力气，终于成功从笼子里越狱。 原本接到柏原早无的命令保护他的鬼差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妖怪还有些意思。 鬼差尽职尽责的跟着中也飘出了屋子。 还不忘给柏原早无全程报道中也的情况。 这个时候柏原早无刚刚走进密室上层的空间。 表面上依然脚步不停地朝着上方走去。 柏原早无在心里对鬼差说：“跟上去。” 本来想说保护好中也，柏原早无愣了愣，还是改口道：“记得等他真的快要死的时候再出来保护他。” -- 第152页 鬼差在地狱里工作了那么久，他的心思精明得很。 柏原早无这么说，他瞬间就明白了柏原早无的意思。 中也遇到小麻烦鬼差可以不管，但是如果中也真的死在了这里，鬼差觉得他的后果也会很惨。 中也没有发现有一个鬼差正跟着他。 他小心地融合夜色中，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从正门进来后一路被带到这个屋子，中也还记得本家他被带过来的时候走过的所有位置。 但是他并不知道的场静司在哪。 中也没有盲目乱走。 顶着强烈的压力，他再次冷静下来，从容不迫的解决麻烦。 就像是之前被军方实验基地的人追杀一样。 中也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种时候。 既然找不到的场静司在哪，那他就去最有可能找到的场静司的地方。 中也不是真的对的场静司抱有什么希望。 他现在后知后觉也悟出来了，他知道之所以森林里会吸引来这些除妖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和老师救下的场静司后，的场静司却反过来把他们暴露了。 赭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血光。 都是他的错。 中也十分懊恼。 中也想要找到的场静司，的场静司如果不帮他，达不成合作的话，中也实际上的想法是用的场静司来作为人质去要挟“的场一辉”等除妖师。 他也需要一些重要的筹码去救老师。 中也朝着记忆里“的场一辉”离开的地方摸索着走过去。 另一边，柏原早无已经成功走出密室，抵达了地面。 出乎柏原早无的意料，他抵达的地方不是一个屋子，而是—— 地狱。 柏原早无走出石洞粗糙打磨出来的密室，连接着密室的地上没有建造任何房子。 摇曳着彼岸花的荒野，就这样暴露在柏原早无眼前，远处还能隐约看到流淌而过的三途河。 凭借着尤西角色卡里的记忆，柏原早无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来了这个地方是地狱。 柏原早无回头望着自己出来的地方。 如果单从外面看去，谁也想不到这个平平无奇甚至还很隐蔽的山洞会连接着人间。 就连柏原早无自己都很惊讶。 这算不算是被他发现了一个偷渡通道？ 不对。 柏原早无忽然想到游戏系统给他的提醒。 这里应该是某种回忆里的样子。 原本以柏原早无现在到达这里的时间线，这个地方的真实样貌说不定真的会建上一座房子来掩盖什么。 要怎么证明这个地方是回忆还是现实？ 柏原早无没有在游戏界面上找到任何BUFF信息。 没关系，他可以做一个小实验来证明。 柏原早无心里有了想法，他隐匿身形，朝着远处的三途川走去。 他上次来地狱旅游的时候，有导游跟着，导游给他稍微介绍过地狱的情况。 自从地狱人口爆炸后，鬼差们都快忙不过来了，一个鬼恨不得当两个用。 原本需要排队投胎转世的灵魂大幅度增多，所以以前不会排队的郊区地方现在自然已经被挤成了排队处。 只需要看看现在在地狱里排队等待转世投胎的灵魂，排队情况到底怎么样就能分辨这个时候是什么样的时间线了。 走近后，柏原早无没有在三途河边看到太多排队的灵魂。 证明现在地狱的人口随便变多了，但是也还没有到他来参观的时候那么爆炸。 柏原早无轻而易举就实验出来了，现在他正在回忆里。 忽然，柏原早无听到远处某个熟悉的声音。 柏原早无身影一隐，直接躲到了某棵枯树后面。 远处两个鬼差缓缓朝这边走来。 一个是柏原早无比较熟悉的鬼灯，此时他正提着狼牙棒，压抑着心里一股子的烦躁。 另一个走在鬼灯旁边的存在柏原早无本来是不认识的。 直到他看到了那个人的外貌。 银色的长发没有束起来，随意散落在身后，金色眼眸里流转着细碎光芒。 这个人仅仅只是这么站着，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就给人一种逼仄的强势感觉。 柏原早无猝不及防就见到了他要找的人，当他望过去后，直接被眼前的人晃住了。 和柏原早无的外貌不完全相似，走在鬼灯左侧的男人面容更加侵略性，上位者的气息展露无遗。 是了，这个男人和的场百合子的外貌稍微一融合，就诞生了柏原早无精致的眉眼面目。 这个人……确实是他的父亲。 血脉相连的感觉在心里涌起，柏原早无不可能认错。 远处走过来正在和鬼灯说着话的男人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笑意，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似乎是感受到了柏原早无的目光，男人漫不经心的朝这边瞥了一眼。 鬼灯正说着话，他感受到男人的走神，更加不爽，额头青筋突出，鬼灯有些暴躁地说：“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别走神行不行。” 鬼灯觉得他的狼牙棒在这一刻很需要打一下什么东西。 男人笑了笑：“怎么会，我听着。” “答案是不行。” “我和百合子是自由恋爱，地狱不应该干涉我的私人感情。” -- 第153页 听到男人的回答，鬼灯额头上的青筋不仅没有消下，反而又凸起几个。 显然是很不满意。 鬼灯说不通，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男人挥了挥手。 “好了，小丁，你已经离开三十分钟了，阎魔应该已经开始偷懒了。” 他焉坏地转移话题：“最近几百年地狱人口逐渐变多，你应该还要回去监督他继续好好工作吧？” 鬼灯瞪了他一眼：“别这么叫我。” “今天就先说到这里，你再好好思考一下吧，大人，我先离开了。” 望着鬼灯离开，只偷听到这些谈话的柏原早无还有些意犹未尽。 就在这时，柏原早无在耳边听到某声轻笑。 “你听到多少？” 刚才还在和鬼灯说话的男人陡然间就来到了柏原早无身边。 和男人极具侵略性的强势面容相反，他在和柏原早无说话的时候，语气出奇的温柔。 似乎早就知道偷听的人是什么身份了一样。 柏原早无不免有些惊讶。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回忆。 “不是哦。” 男人像是会读心一样。 他回答道：“确实是游戏里的一段回忆，但是当初游戏开发在写这段代码的时候，我稍微提了一个小建议。” 男人眨了眨眼睛，毫不掩盖自己的小心思。 柏原早无竟然在他身上像是照镜子一样的看到了几分自己的恶劣。 柏原早无一下子就泄气了。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最后只能闷闷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一只大手按在柏原早无的头顶：“没大没小的，叫爹。” 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告诉柏原早无自己的名字。 柏原早无没躲得开男人的摸头杀，却还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他在用行动进行着自己的抗议。 柏原早无不想说，男人还非要凑过来恶劣地逗他。 “说嘛，说一声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和最开始给柏原早无留下的稳健的上位者气息完全不一样！ 看起来强势的男人，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恶劣透顶的混蛋。 柏原早无在心里这么想着，他对自己的父亲很是抗拒。 但是他的心里似乎又有一把好奇的小刷子，一直把柏原早无的心刷的痒痒得。 好像知道…… 柏原早无就像是一直好奇又高傲的猫。 他最终还是微微侧头，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父亲……” 男人很明显地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很高兴地应下“好嘞！” 柏原早无向后退一步，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男人的笑容更深了。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不愧是我的儿子。” 看起来也不知道在骄傲个什么劲。 柏原早无只觉得他的脑回路似乎不太正常。 男人直接坐到了柏原早无旁边。 “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 柏原早无有些气急：“你刚才怎么能骗我？” 连柏原早无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此时不自觉展示出来的孩子气。 男人像是想到什么，他嗤笑一声：“只有这个问题，急不得，你得好好玩完游戏我才能告诉你。” 柏原早无咬了咬嘴唇，想了想，最后还是妥协：“好。” “那就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娶了的场百合子还要让她回的场家？” “没大没小的，你得叫妈。”男人反驳了一声，又说：“我以为你要问我为什么当时要抛弃你。” 柏原早无低敛了眼眸，他眼色一沉，十分不客气地怼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他本来就对自己的父母不在意。 没有希望，自然也就已经无所谓抛不抛弃了。 男人摊了摊手，看起来对自己的孩子很是妥协。 “你多少已经猜到了吧。” “让她回去，这是我必须要妥协的事情。” 第69章 069 柏原早无就这样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等待着这个男人继续说下去。 “好吧, 好吧，都告诉你。” 男人被柏原早无盯得没辙，又说：“这件事说到底挺复杂的。” “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很久以前, 在地狱里，生活着一个怪物。” 男人完全不觉得这么形容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有一天呢, 这个怪物因为某些原因, 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类女子，那个女子长得非常漂亮，怪物对她一见钟情。” 但是人类女子并不能到地狱来和怪物一起生活。 怪物十分难过。 他想要娶那个人类女人，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几乎不可能和这个人类女人在一起。 于是怪物就想啊想，想了好多好多的办法，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的办法。 人类女子每隔三个月就要去一个神庙祭拜, 其间会路过一条偏僻小路。 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 以往她在来回的路上都有随从保护，自此从来没有遭遇过路上山匪的抢劫。 怪物想了一个办法，他在人类女子某次从神社回家的路上，用了一点小花招, 支开了女子的随身护卫。 早就对着女子蠢蠢欲动想要抢劫的山匪们, 终于抓到机会了。 -- 第154页 卑劣的怪物则是伪装成一个人类, 埋伏在这个人类女人会出行的路上, 等到山匪现身, 女子危在旦夕的时候, 怪物出现了。 柏原早无静静地听着这个烂俗故事，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似乎真的就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男人觉得他的反应很无趣, 但还是接着继续把故事给说了下去。 怪物现身后, 他没有暴露出自己的力量。 那的时候还是一个妖怪横行, 阴阳师力量强悍的年代。 怪物怀穿着自己的目的，仅仅只是伪装成了会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类。 怪物伪装的人类勉强保护着人类女子躲开了山匪的追捕。 最后，在山贼即将找到他们的时候，怪物假意让人类女子逃走，他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拖住了这些匪贼。 “见义勇为的怪物就这样为那个人类女子死啦。” 男人的语调轻快，听得出来他的心情似乎还挺荣幸。 柏原早无淡淡地说：“然后你的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就达成了。” 男人抬手，又揉了两下柏原早无的脑袋：“不要这么残酷的拆穿你爹。”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怪物想到的办法说简单也简单。 他只是设计一番后再假装成路过的好人，在山贼面前救下了人类女子，却也因她丧命。 这样怪物和人类女子之间就种下了很大的“因”，人类女子迟早得还他一个同等的“果”。 怪物并没有急着去找人类女子偿还因果。 反而继续在暗处帮着她拦下了很多危险。 时间一转眼，来到了人类女子的第二世。 她还是那么漂亮，觊觎她的人类还是那么多。 生命漫长而无尽头的怪物继续耐心地进行着他的计划。 人类女子的第二个转世、第三、第四个…… 一直到她这一世出生，成为的场百合子。 累积的因果终于再也扛不住，彻底爆发了。 的场百合子从出生开始，身上就背负着巨大的因果。 一切的原因皆是因为她在前世被怪物救了无数次。 “这是那个人类女子必须偿还的因果，所以怪物就提了一个要求。” 柏原早无歪了歪头，直白地问道：“既然是你算计的的场百合子，之前为什么又要说你们是相互喜欢？” 男人嗤笑了一声：“都说了不是我，是怪物算计的，这也只是一个故事。” 他看到柏原早无敷衍的目光，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 柏原早无也不再强调。 他看出了自己的这个父亲并不想把自己和故事里的“怪物”联系起来。 柏原早无不是很能理解。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他为什么非要这样拒绝承认自己就是故事里的怪物。 男人没有对柏原早无的疑惑进行解释，他接着自己的想法说下去。 “怪我要和的场百合子结婚。” 因为强大的因果绑定，两人的婚礼终于被默许。 所有人都知道的场百合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会嫁入地狱。 男人骄傲地说：“这个故事里有怪物，当然也要有主角。” 柏原早无冷冷地看着他，听到男人的话后，他的眼睛瞬间变成死鱼眼。 “所以你把自己比作主角吗？” 柏原早无又被男人弹了两下额头。 “你爹是主角，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然而在柏原早无心里，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个父亲患有精神分裂。 明明所谓的怪物和勇者就是一个人……他懒得再反驳男人的话。 “主角终于出现，他打跑了怪物，和这个人类女子相知相爱，两个人的感情非常深厚。” “虽然主角也生活在地狱，但是这个人类女子却愿意为了主角欣然前往地狱生活。” 说到这里，男人转过头来，认真地看向柏原早无：“但主角并不知道，他其实没有真的把怪物打败。人类女子在嫁给主角后没多久，就出事了。” “怪物是不死的。” 柏原早无嗤笑了一声。 “没有什么生物是不会死的。”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男人的心情被柏原早无的这句话说得好了几分，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你说得对。” “哪怕是过了这么久才见面，但是看来我们两个很有共同话题。” 柏原早无不置可否，略过了男人得出的这个结论。 “但是不管怎么样，为了我妻子的安全，我不能让她留在地狱。” 他和的场百合子刚结婚，差点就闹出一件大事。 更不要提现在的场百合子还怀孕了。 “所以我让她回娘家避避难，我会尽力去看望她的。” 柏原早无没有吭声。 游戏界面上也仅仅只是走过70%的进度条。 “她到底在躲谁。” 柏原早无看着男人，还是冷冷地说着话：“究竟是在躲你还是所谓的怪物？” 柏原早无觉得，的场百合子并不像男人说的那样，会真的自愿嫁到地狱，爱上一个连人类都不是的存在。 男人望着柏原早无，过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好吧。” “他说得对。” 柏原早无不是太能理解男人说的话，但是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 第155页 想了想：“你认识陀思？” 柏原早无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自己的笔友。 男人点了点头：“当然。” 他大方承认了：“毕竟要认识他我才能在这个游戏里稍微做点小动作，不是吗？” 感受到什么，男人站起身来：“独处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 他透露了一些消息，但是又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全部说出来。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想你已经猜到了。” 男人鼓励着柏原早无：“既然猜到了，就不要再去浪费时间了，直接用你的推测去完成这个任务吧。” 柏原早无没有说话，他静默地看着男人消失。 回忆消散，这个地方又重新变成了现在的地狱。 支线任务显示已经完成75%。 尽管柏原早无原本设想里的许多疑问都没有问出口，但是他现在确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柏原早无确实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这些猜测，去提交任务。 游戏里的任务完成有两个方法，第一是在游戏里找到足够多的线索，一点一点去推测，最后选出正确的选项，由各个NPC告诉玩家。 嫌这个办法太麻烦的话，游戏里还有第二种办法。 玩家的推理能力如果够强，可以根据找出来的部分线索就推测还原出事情的经过。 向支线任务确认提交自己的想法后，如果答案正确的话，就可以直接跳过第一步后期繁琐的寻找线索步骤，直接把任务的进度条给拉满。 现在柏原早无在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他对着第二种办法蠢蠢欲动。 不过不是现在。 回忆消散后，这个荒芜的地狱“郊区”变化十分的大。 原本什么也没有建造只是一片长着彼岸花和枯树的荒地上忽然立起了一栋房子。 房子正好建造在柏原早无偷渡进来的密室上方。 被他猜对了。 这个地方确实是一条偷渡通道。 只要柏原早无想，他就能随时在地狱和人间偷渡。 所以的场静司看到的的场一辉和那个陌生人，大概就是在干这种勾当。 这间屋子和地狱周围的环境很和谐，自从地狱的人口爆炸后，越来越多的房屋被建造起来。 在这种郊区时不时出现一个屋子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柏原早无正准备把这个支线任务给提交了，准备完成后直接去找中也离开的场家。 既然有的场百合子，那就这样吧。 只要一想到的场百合子，柏原早无的心里就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柏原早无准备提交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老师——” 柏原早无朝声音发出的方向一看，看到了熟悉的黑毛团子。 毛茸茸的团子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中也感受到自己老师熟悉的气息，瞬间什么紧张内疚和压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柏原早无在见到自己父亲的时候就没有把卸下的伪装重新带上。 这就方便了中也，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老师。 跟着中也一路从书房来到地狱的鬼差朝柏原早无尊重地点了点头。 柏原早无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鬼差转身离开，重新通过这条暗道，回到了的场百合子身边。 柏原早无想了想，觉得中也既然能突破笼子，再在的场家找对路来到书房，最后还沿着书房找到这里，这场实战演练也算是合格了。 “老师，呜呜呜对不起，我好想你。” 中也没有多想，就连见到阿言的瞬间第一个反应也是道歉。 阿言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轻轻地摸着中也的脑袋，安抚道：“没事。” “不是你的错。” 津岛修治从后面跑过来，中也真正迫不及待的跑过来，他根本跟不上中也的速度。 的场静司也跟着走了过来。 津岛修治远远的对着中也说：“你就没有多想一想吗？” “你的智商真是忽高忽低。” 中也懒得理会津岛修治的嘲讽，他现在不想和津岛修治吵架。 对于津岛修治和的场静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阿言并不惊讶。 中也总归还是要找一点朋友来一起帮忙的。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说到底还是心软了，阿言一边哄着中也，一边已经在心里想着回到森林里要怎么哄中也了。 阿言带着三个小孩顺利返回了书房。 他让他们在书房里好好待着，自己则是转身用力量毁掉了密道，成功封住了这条人间和地狱的秘密通道。 “回去吧。” 阿言抱着中也，冷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中也有些不明白，他看了看的场静司，一双湿漉漉的赭色眼睛盯着阿言。 “老师……” 就这样回去了吗？ 为什么不给这些可恶的除妖师一点教训？ 阿言原本也是这样想得。 只是…这里终究是的场百合子的家，本来跟着的场一辉去森林的那群人都已经被他杀干净了。 不管怎么样，的场百合子都是怀胎十月生下了他的母亲。 柏原早无不想让她在的场家里过得太艰难。 -- 第156页 他可以预料到，今后失去了家主的的场家，肯定会陷入各方面的困难中的。 没有必要全部杀掉。 这次柏原早无承认，就是他心软了。 中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一切都听自己老师的。 阿言一手抱着中也，另一只手牵起津岛修治的小手，准备就这样离开。 津岛修治的鸢色眼眸里散发出淡淡的隐晦光芒，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的场静司忽然追过来，他叫住了背对着他准备离开的阿言。 “的场一辉，是你杀掉的吧！” 他鼓起勇气：“他们都是被你杀掉了吧！” 阿言微微侧过头，算是承认了：“就算是猎人也要随时做好成为猎物的准备。” 的场静司握紧了双拳。 “果然你们妖怪都是一个样。” 阿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话，他又对着的场静司多说了一句：“不是我们妖怪都是一个样，这不是你设想里的一个结果吗？” 早在的场静司决定对的场一辉坦白他在森林里的所见所闻的时候，他自己就设想过好几种不同的情况。 之前他是可以接受自己的父亲死在森林里的不是吗？ “小朋友，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时光倒回的，也不可能有后悔药可以吃。” 阿言说完就带着津岛修治和中也离开了。 的场静司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他被阿言的话说得冲击很大。 他之前确实想让的场一辉去死，但那也只是、只是因为的场一辉出轨了而已。 他不爱自己的妈妈，对自己也不管不问。 最后还传出了和的场静司的小姨有某种关系的谣言。 那个时候的的场静司确实是想让的场一辉去死的。 但是他现在后悔了。 的场静司静静地流着眼泪。 现在看来，自己父亲的死，只有他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言带着两个小孩很快就回到了森林，甚至天都还没有亮。 阿言把情绪大起大伏，这会精力消耗完毕，已经很疲惫的中也小心地放到床垫上休息。 一边的津岛修治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表情，没有什么让他感到惊讶的事情，去的场家“玩”了一趟回来，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鲜感。 阿言把中也抱回卧室里休息，他转头走到客厅，坐在了津岛修治对面的沙发上。 “谈谈？” 津岛修治的拇指指腹擦过自己的嘴唇。 “谈什么？” 他努力装出一幅七岁小孩的天真样子，可惜失败了。 “谈谈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阿言摆弄着手上妖力化形出来的一簇幽蓝色焰火。 津岛修治表现得太不想一个小孩了。 或许最开始出现在阿言面前的时候，那个撒着简单的谎言被戳破后还假装可怜的小孩，是正儿八经的七岁小孩，但是现在这个津岛修治不是。 不管怎么说，阿言也不可能会看不穿一个那么小的小孩子。 小孩的心思都看不透，阿言觉得那他自己可以被宣布没救了。 “所以是什么时候？前天晚上？还是昨天刚和我学生吵架的时候？” 津岛修治眼里闪过一层深色，他大方地承认：“前天。” “你们刚决定要收留我的时候。” 太宰治正在睡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不是港口mafia给他准备的熟悉的休息室。 而是一个诡异而充满现代风的……山洞？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缩小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的童年？ 太宰治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摸索着自己的骨龄，发现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年龄大概在七岁左右。 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情况。 又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唔，就是不知道要保持多久。 七岁小孩的身体确实是弱得让太宰治很不习惯。 听到太宰的回答，阿言点了点头，他表面上没有一点惊讶，也没有再追问太宰治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阿言淡淡地说：“配合不错。” 他指的是之前太宰治拱火掐挑，让中也一个上头就被的场家的除妖师小队给抓到了。 太宰治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水。 可能是小孩的身体太容易疲惫，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丝水雾浮现在他的眼睛里。 太宰治才不会问一些愚蠢的问题。 “很有意思。” 太宰治的表达十分明确，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妖怪和除妖师这些设定都只是存在在传说话本里的故事。 太宰治混迹沉溺于黑暗世界，如果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除妖师之类的存在，那么在他的世界里，日本就是真的不会有妖怪这种生物。 这个陌生世界很有新鲜感，作为一个把这个世界当做旅游景点来当调剂的太宰治来说，确实还不错。 阿言微微皱眉。 他不喜欢和这种智慧型人类接触。 和这种人聊天很累。 他需要一边防备着对方语言里的话术，还要一边想着自己说的话里有没有透露什么信息。 这个小孩在小的时候就那么难缠了，长大后简直更是让阿言头疼。 “你多少岁？” 太宰治舔了舔嘴角，大方承认：“十七岁。” -- 第157页 阿言嗤笑了一声：“未成年。” 太宰治点了点头：“对啊，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十七岁。” “十七岁的黑/手/党？” 阿言忽然觉得和太宰治说话十分有意思。 太宰治喝了一口水，强撑着身体反馈给他的困意，笑着问道：“请问阁下是怎么发现的？” 阿言不冷不淡地说：“我猜的。” “还有，你这种说话的时候，感觉很假。” 妖怪都是直觉性的生物。 太宰治尝试了一下，没能分辨出阿言说的“猜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但是他无疑是看出了眼前的妖怪直觉非常准。 如果妖怪都是直觉系……这种设定似乎也没有什么意外。 阿言不知道，他做的最好的一点是，太宰治至今也不知道被他一直逗弄的毛绒妖怪叫“中也”。 “明天我送你回家。” 阿言在心里下定决心。 他从太宰治的举动和眼底沉淀的情绪里看得出来，这个孩子长得后还是不出意外的长歪了。 这种人最后投身于世界的黑暗面，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而日本最容易沉溺黑暗的渠道只有一个——加入黑/手/党。 太宰治身上特殊的气息虽然他很竭力在掩盖了，但让柏原早无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来。 看起来，太宰治在□□里混得还挺开。 阿言不放心让中也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他本来就警惕着人类。 太宰治撇了撇嘴，装小孩装上瘾了：“我们不是说好了，我至少还有两三天才走不是吗？” “到时候我会乖乖离开的。” 轻轻地语言里放荡出某种让人不安的情绪。 阿言有些不适。 这个人让他从潜意识里就感受到一种很不适的难受感觉。 “今天就走，我不是来陪你玩游戏的。” 山洞外太阳已经悄然爬出了天空。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鸢色眼眸看向山洞外的晨光。 “真的要这么无情吗？” “我可是一个很尽责的工具人。” 无论是帮助中也训练还是理解阿言的意思，揣度着中也被除妖师抓住，太宰治都做的很不错。 阿言侧了侧头，不冷不淡地说：“那么现在工具人的作用结束了。” 第70章 070 太宰治没有再说什么, 显然这个有着自己想法的大妖性格很固执。 他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做出改变。 可能是看着太宰治稚嫩的外表，阿言又补充了一句：“你该回去了, 离家出走太久，会让家人担心的。” 太宰治只是对着阿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毕竟是小孩的身子, 折腾了一个白天加晚上, 他现在实在是疲惫得不行。 现在太宰治急切地需要睡觉。 懒得再和阿言再说什么。 太宰治回想起自己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回去的津岛家, 他无所谓地想着。 大概不会有人为了他所谓的离家出走担心。 但是这些都不需要他说给阿言听。 - 清晨，植被上的露水都还没有被蒸发，的场家就出现了几个奇怪的客人。 “你们好，我们是军方某部队的成员。” 的场家的大门打开后，面对着询问他们的仆人，领头的人拿出了一张证件。 “你好，根据我们的调查, 的场家最近涉及了某件军事机密，请你们配合调查。” 仆人愣了一下。 虽然的场家是除妖师家族，在除妖界里近乎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但是军方……他们确实没有和军方有什么关系。 的场家是做着灰色妖怪产业链的合法家族。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是的场家确实不涉及黑色产业，不提因为灰色利益链得到的权贵庇护，就算是他们除妖的本事，也足够他们摆足除妖师家族的高傲姿态。 现在突然被毫不相干的军方找上门来, 也不怪的场家的仆人感到错愕。 “你们先到候客厅里休息一下，我去向家主大人通报, 稍等片刻后会接见各位。” 的场家的管家匆匆赶到, 他给来者说明情况后, 准备立即去找的场一辉，让之前开门的仆人领着这些个军方的人去了一个和室， 军方的人也不焦躁，十分配合。 面对大家族的这些繁琐礼仪，倒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只是……管家没能找到的场一辉。 他心里某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大。 管家又让仆人们继续去找，他记得家主大人昨晚回来后没有去找夫人，以往这种时候，家主大人应该都是在书房的啊。 但是现在他并没有找到的场一辉。 管家纠结了一下，隐晦地对一个让他信任的仆人说：“你去百合子小姐的地方看看。” 管家委婉地提醒仆人，可以把军方那边来人了还有的场一辉不见的事情都给百合子小姐说一下。 不必隐瞒。 仆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尽职尽责的答应了。 再等等吧，夫人身体不好。 军方的人找上门来肯定不是什么小事，以夫人现在的病弱程度，不能让她太过操心这种事情。 不到必要的时候，这些事情就不要麻烦夫人了。 -- 第158页 管家年纪已经很大了，算是从小看着的场一辉长大的，的场家里的许多秘密他都清楚。 昨晚要不是因为管家年纪大了身体有着不少毛病，半夜起床着实费劲。 不然等他看到阿言版的冒牌的场一辉，说不定他真的能戳穿阿言的伪装。 仆人腿脚很快，特别上用上提速的符咒后，他很快就抵达了的场百合子的住所。 仆人望着眼前的院门咽了咽口水。 他来过这个地方几次，每次都觉得的场百合子住的地方温度要比外面低不少，瞧着有些诡异。 他有些瑟缩，但是身为一个尽责的仆人还是根据管家的命令，敲了敲大门。 此时的的场百合子刚刚睡醒洗漱完，她正坐在客厅里吃早餐。 在听到的场家的仆人简单几句话说清楚来龙去脉后，的场百合子正在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擦拭着嘴角。 她刚好吃完早餐。 “不用去找一辉了，那些军方的人，我过去见见吧。” 仆人愣了一下：“啊…可是家主大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的场百合子说的话。 忽然，的场静司揉着眼睛从客卧里推开门走出来。 小孩明显一幅还没有睡醒、强撑着起床走出来的样子。 “就让小姨去吧。” 仆人在的场百合子的住处里看到的场静司的时候，他显得十分惊讶。 好不容易藏好脸上的惊讶情绪，他才愣愣地说：“好的，少爷。” 的场家里谁不知道家主大人的那些风言风语。 连带着，的场静司和的场百合子的关系简直差得不能再差，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没想到的场静司居然在的场百合子这里过了一夜。 仆人不知道的是，其实严格来说，的场静司并没有在这里过一夜。 的场静司只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实在找不到去处，被的场百合子叫过去的。 当时的场百合子正撑着一把伞，就站在不远处，的场静司可以看到她的脸上带着一层迷蒙的哀愁。 的场静司不知道，为什么小姨会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 “那个孩子来报仇了。” “你跟我走吧。” 柔弱的女子走过来说了一句的场静司听不懂的话，紧接着下一句话就是邀请他跟自己暂时回去。 当时的的场静司脸上还有泪水没有擦拭干净。 他倔强擦了一把脸蛋，红彤彤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怜。 的场静司抬着头看向她，哪怕脖子酸软也没有放下。 他感觉，的场百合子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场一辉已经死了。 她的态度带着的场静司完全不明白的诡异。 的场百合子就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的场静司还是跟着的场百合子回去了。 不管是一个再怎么早熟的孩子，有大人出现得时候，他也还是会下意识的依靠那个大人。 整个的场家，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场一辉已经死了。 在的场百合子这里才休息了几个小时的的场静司睡得并不安心。 他很快就被外面客厅的动静吵醒。 听到了的场家的仆人来向的场百合子说明情况，的场静司直接从客卧里走了出来。 的场百合子一点也不意外的场静司的态度。 但是的场静司接下来又固执地说：“我也要去。” 的场百合子沉默了一下，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你好好睡觉，听话。” 的场静司不服气，他躲开了的场百合子的手：“不要。” 他很固执。 的场百合子一边走到另一边拿起遮阳伞，一边对的场静司说：“听话，好好睡觉，然后去看看你的母亲。” 的场静司在听到自己的母亲后，想要跟着的场百合子一起过去的心情瞬间冷静了下来。 的场百合子没有再理会他，对着仆人说：“带我过去吧。” 似乎已经断定的场静司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 果然，的场静司自己沉默了一会后，他就放弃了。 “好。” 他必须要为自己的母亲考虑。 的场百合子听到的场静司小声的回答后，勾了勾嘴角，夸了他一句：“懂事的孩子。” - “冒昧打扰了。” 军方的人并没有在意到底等了多久。 只是在看到的场百合子走进来的时候，眼里的惊艳没能遮盖住。 好漂亮的女人。 很快，训练有素的军方人员就反应了过来。 领头的人率先开口：“警方接到了津轻地区津岛家的报案。” “津岛家的第六个男孩失踪了。” 津岛修治失踪十几个小时后，津岛家就选择了报案。 小孩失踪案，七岁不到的小孩，排除了离家出走的可能后，最大的一种可能就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因为津岛家是津轻地区的大家族，警方在津岛家的压力下很是努力，想遍了办法用尽各种人力物力去寻找。 结果都没能找到津岛修治。 不仅没能找到人，甚至他们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挖掘到。 这个案子越调查越让人觉得很不正常。 直到津岛修治失踪两天后，出动了许多精力的警方都没能找出任何一点消息。 -- 第159页 就在他们发掘出不对劲的时候，军方接手了这个案子。 “津岛修治很可能是个异能者。” 军方内部有不少能人异士，他们知道的消息要比警察更多。 实验基地那边一直都没有放弃对中也的寻找。 这几年但凡是和中也可能挨着一点边的东西都会被他们追查。 更不要说还和那座森林有关。 当年追踪中也最后的信号就断在了那片森林，去抓捕中也的军方小组根据他们的推测也是丧生在了那个森林里。 特别是军方在森林外全部都找遍了也没能找点中也后，他们可以断定中也就是进了这个森林里一直没出现。 军方的人不是不想强硬点直接突破森林进行地毯式搜查。 但是那个森林十分特殊，里面生活着许多妖怪，这里几乎是妖怪的世界，他们可以容忍人类短暂的进来，但是大规模的打扰妖怪的生活，那就是撕破脸了。 军方本来就是必须要在低调的前提下对中也进行抓捕，这件事绝对不能对外界公开。 仔细的根据各方面原因思考后，军方熄灭了大规模地毯式进森林里搜索的想法。 但是派遣小队进去……军方最开始确实派遣了好几个小队进去，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死在了森林里。 带进去的高科技产品全部失效，没有人知道这些小队在森林里遭遇了什么。 对此，在自己家门前清理了好几拨“垃圾”的阿言扫了扫额前的碎发，狡猾一笑。 长此以往，军方对自己培养的这些人员丧命森林也表示十分心痛，逐渐就不再派人去森林里送人头了。 可以说，中也和这座神秘的森林就是军方基地里的一根刺。 也在这两个巧合点下，津岛修治完美失踪事件，自然就成了军部高度重视的事情。 军方的人这次来的场家就是来验证一个事情的。 他们听说了的场家前两天轰轰烈烈的除妖事件，地点恰好就是军方一直高度关注着的那片森林。 多少是有点关系的。 的场家的行动在军方眼里实在是可疑。 要知道那个森林被确认过，并没有需要除妖师大批出动去围剿的危险妖怪，大多数窝在森林里过着自己生活的妖怪。 的场家这么做，很明显是掌握了什么消息。 他们害怕的场家在无意间收到了中也的消息。 军方实验基地的研究人员都没有把握检测出来中也到底是什么物种，他们害怕的场家把中也认错，当成了妖怪。 识货的人类可不止一两个。 这群除妖师要是真的为了可能的利益抓住中也擅自乱搞的话，万一他们奇奇怪怪的手段把中也给弄死了，军方那才是真的得憋屈死。 所以军方的人一旦坐不住后，他们的效率就变得很快，直接找上了的场家的门。 军方这次找到的场家要说的事情也很简单。 告诉他们中也不是妖怪，对除妖师没有用处。 如果有可能的话，再鼓动除妖师跟着他们一起进攻森林。 没错，就是进攻森林。 军方已经等不及了。 战争已经从最开始的颓废到现在马上就要失败，军方实验基地的负责人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们必须孤注一掷来完成这个实验。 不然一旦战败，这个实验基地之后的走向谁也说不清楚，很大可能是停掉，这还是不清算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 没有其他选择，军方必须疯狂，他们已经没有耐心了。 必须抓住中也。 谁知，他们刚刚模糊地告诉了的场百合子，中也并不是一个妖怪，暗示了中也是军方的“人造产物”。 的场百合子就主动说了：“我知道。” 这么一句话瞬间让军方的人忌惮起来。 “放松一点。”柔弱的漂亮女子靠坐在椅子上，似乎为了活跃气氛，她笑了笑。 的场百合子没有吊人胃口，她接着说：“但是我们要找那个玩意报仇，所以我们是站在统一条线的不是吗？” “我们的家主死在了森林里。” 谁也不知道的场百合子在想什么，她毫不避讳地说：“这件事情和那个东西脱不了干系。” “整个的场家也想要为我们的家主报仇。” 的场百合子故意模糊了信息，她知道自己这么说了之后，在这场谈话结束后，军方的人一旦离开的场家就会马上去查她。 到时候在的场家仆人之间故意流露出来的她和的场一辉的风言风语就会成为最好的证据。 家主夫人身体病弱，的场百合子身为家主的情人为了爱情，向居住在森林里的妖怪报仇，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 大家族之间发生一点龌龊的事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们身为军方的人既然找上我们家的门，肯定是已经有了什么确切打算吧。” 的场百合子说的话很直接，她似乎不喜欢说一些弯弯绕绕的话语。 刚好，在军方就职的除非那群搞政.治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比较偏向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 军方领头的人点了点头，他见的场百合子这么直接，也很直爽地承认了：“我们确实有强行进攻森林的计划，如果你们确认要一起的话，我们很高兴的场家的加入。” -- 第160页 面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他不介意多透露一点内部消息。 “你们大可以放心，我们大概知道这座森林里的一些情况，为了取得成功，这次军方出动了很多的异能者。” 不只是这样，军方派遣过来交谈的领头人还有一点没有透露。 他们之所以突然改变方案想要对森林进行强制搜索来寻找中也，不只是因为快要战败时间不够了这么一个原因。 还有另一个同样很重要的原因——军方实验基地里某个研究员的实验取得了重大进展。 某个研究员最近刚好对妖怪十分感兴趣，直接研究起了一个和妖怪有关的课题。 他手上有一些权限，军方抓住的几个妖怪都被划入了他的实验室让他来进行研究。 研究员发明出来了一个针对妖股的虚弱药剂。 之所以可以发明出来，除了在被他们抓住的妖怪上进行了许多的活体实验外，他还在无意间查阅资料的时候，发现了除妖界在一百多年前发生过的一件大事情。 一百多年前，除妖师顶级世家之一的的场家，曾经在抓捕某个犬妖的时候，包括家主在内全军覆没。 的场家因为这件事曾经没落过好一段时间。 这件事最引起研究员注意的一点就是，当初的场家为了捕获那个犬妖，进入的森林正是中也最后失踪的那个森林。 也是被军方实验基地里几乎所有人都记住的森林。 研究员顿时提起兴趣，他到处费力地寻找着资料，军方的力量十分强大，他逐渐了解了一些当年的情况。 研究员想要知道当初的的场家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个被他们抓捕的犬妖变得虚弱。 虽然没有资料表面当时被抓捕的犬妖正处于虚弱状态，但是研究员还是根据自己的判断推理了出来。 究竟当时的的场家是怎么样设计让那个犬妖变得虚弱的呢？ 难道就只是单纯的因为犬妖生产导致了虚弱吗？ 的场家要是知道研究员的疑问的话，只会回答——没错，要不然呢？ 但是那个研究员不愧是在军方实验基地里搞科研的大佬。 他直接凭借着自己的钻研精神，在活体妖怪实验的配合下，努力制造出来了虚弱药剂。 把虚弱药机装在注射枪内，妖怪被注入虚弱药机后，药剂进入体内，妖怪的细胞内会产生某种特殊的信号波。 信号波可以持续性的对妖怪的妖力流动和输出进行干扰。 在客观表现上，那就是妖怪会失去大部分妖力的使用。 并且伴随着头昏、浑身疼痛等副作用。 最重要的是，妖怪越是强行使用妖力，在信号波的冲击下会产生越严重的影响。 虚弱药剂的作用很厉害，但是限制也十分明显。 这种本质是信号波的药水必须注入妖怪的体内后才会产生作用，单纯的对妖怪泼洒这种药剂，那就是和泼水的效果差不多。 除了虚弱药剂的成果外，军方实验基地还碰巧同步研究得出了另一个结论。 ——收留中也并且杀掉军方进入森林的小队的可能是一个妖怪。 最有可能的存在，就是资料里显示的，一百年前被的场家追杀到森林里的犬妖的后代。 根据第一个进入森林里的小队信号资料显示，他们是在靠近森林中心的位置跟丢了中也并且失去联系的。 总之，在种种结论下，军方想要进入森林强行搜寻中也的信心和行动可能性大大增加。 这个时候津岛修治完美失踪事件碰巧发生，顺势进入了军方的视野。 他们可以打着“找到重大线索，要在森林里发动人力寻找失踪小孩”的借口，开始他们的行动。 也不怕被普通百姓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多方原因和各种偶然下，致使军方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对他们心里一直放不下的森林进行一次全面搜索。 或者说，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猎杀妖怪、找回他们丢失的重大实验品的目的。 军方的人满意地离开了的场家，的场百合子坐在和室里，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里有万千思绪闪过。 阿言完全不知道外界暗流涌动的动向。 他不需要睡觉来休息，就一直坐在母亲的墓碑旁，开始静静地修炼。 阿言准备等到太宰治休息好之后，等他醒来就带太宰治回到他自己的家去。 抹除太宰治的记忆，把他丢回津岛家就毫不犹豫的回到森林里。 至少表面上来看，阿言是这样静静地坐在湖边闭眼修炼的。 实际上，柏原早无已经重新进入了的挂机模式。 柏原早无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急着提交支线任务。 现在，柏原早无急切需要回到第三个副本。 他还记得，因为当时第二个副本里的挂机模式结束得实在是突兀。 为了不想在夏油杰面前暴露什么，柏原早无操控着尤西短暂的回到了地狱。 地狱一年，人间一天，柏原早无在用一个狡猾的办法拖延着两个副本的时间差。 当时尤西迫不及待回地狱钻空子的决定，给现在的柏原早无提供了很多便利。 柏原早无直接把阿言的角色卡挂机，重新连接上了尤西。 尤西睁开眼，正好对上孟婆“关切”的眼神。 -- 第161页 “小西，我的脑花找到了吗？” 孟婆明明是笑着对他说的话，但尤西还是感受到了孟婆背后的一股黑气。 尤西咽了咽口水，习惯性撩道：“漂亮的女士如果生气的话，那就太破坏美感了。” 没错，柏原早无回到第三个副本的目的就是——孟婆汤。 第71章 071 尤西勾起暧昧的嘴角, 对着孟婆释放出散漫的信号。 孟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行了，别对着我这样说话, 我不吃你弄的这一套。” 尤西并不在意，他也没个正形，继续笑嘻嘻地说：“脑花的事情不着急，我既然答应了您把那个咒灵带回来，那不是肯定会做到的事情吗？” “毕竟……恶魔从不说谎。” 尤西笑得很真诚, 他还对孟婆眨了眨眼, 来表示他的诚意。 孟婆无视了尤西的动作,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 继续给排队的灵魂发放着装满了汤的陶瓷碗。 地狱人口爆炸后, 她就忙得焦头烂额。 地狱的科技在进步，孟婆不再像以前那样，坐在三途川河口一边熬汤一边给排队轮回的灵魂发放孟婆汤。 退一步说，如果现在还用这种笨办法, 效率太低，她就真的忙不过来了。 所以现在机器代替手工, 孟婆的汤都交给她店里的几台机器开始熬煮了。 现在孟婆的工作变得稍微简单了一点, 她只需要站在自己的店门口给排队的灵魂发放汤品。 “说吧，你这次回来到底想干嘛？” 孟婆一边发放着汤一边问着尤西。 “你该不会是在上面闯了什么祸，跑回地狱来躲人？” 实际上孟婆猜的八九不离十，毕竟她是最了解尤西的人之一。 尤西摆了摆手, 站在孟婆店的出汤口，替孟婆分担着工作, 一起给即将进入轮回的人类灵魂发放着汤品。 就像是以前被孟婆收养, 还没有长大的时候那样。 “差不多吧。” 尤西习惯地勾起嘴角, 没有否认孟婆说的话。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其实尤西，或者说柏原早无真正的目的是偷窃一碗孟婆汤。 这件事还必须在鬼灯发现他回到地狱之前完成。 尤西最好在鬼灯发现他回地狱之前，就拿到孟婆汤滚回人间。 他继续帮着孟婆发放汤品，穿着整齐的三件套西装，一举一动都无比矜贵的恶魔，丝毫不建议地做着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事情。 哪怕是知道尤西的性格到底是怎么样，孟婆多少也免不了被尤西表面做出来的伪装给迷惑。 到底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更不要说恶魔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伪装。 哪怕孟婆心里是真的知道尤西有其他目的，但尤西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有诚意。 “好了，在鬼灯大人过来把你踹走之前，就在这里帮我发汤好了。” 孟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尤西的帮忙。 她不介意尤西躲在她的店铺里暂时躲一下他在人间找的麻烦。 但前提是鬼灯没找过来，如果鬼灯找了过来，孟婆是不会帮忙掩护尤西的。 尤西眨了眨金色的深邃眼眸，很有自信地说：“谢了，放心吧，不给女士带来烦恼，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实际上，他真正的目标是孟婆汤。 孟婆之所以对狡猾的恶魔不设防，最主要的还是孟婆汤的特点。 她熬制的是一锅神奇的汤品，可以洗净人类生前的种种记忆，无论深刻或者平庸，对人类来说，这些属于他们前世的回忆通通都会随着一碗孟婆汤的下肚，通通消散。 作用很厉害，但是也存在很强的限制。 孟婆汤因为地狱法则的限制，谁也不可能从地狱带走孟婆汤。 并且还被普遍默认为只有在地狱里，孟婆汤冲洗掉人们记忆的功能才会生效。 因为这些特殊的性质，看起来能力很逆天的孟婆汤才没有被地府重点提防。 反正也不可能真的会有小偷偷走孟婆汤，就算偷走了也不好使。 在地狱里服用了孟婆汤的人类灵魂，会优先得到转世轮回的资格。 但是在轮回前的判断中，没有人类可以钻空子逃得过往生最后的审判。 既然偷窃孟婆汤后的这些做法都是没用功，地府本来就缺少人手，索性阎魔大王大手一挥，就没有在孟婆这里配置相应的安保。 没有人或者鬼想偷孟婆汤，因为孟婆汤偷出来根本没用。 除非……出现一种特殊情况，俗称卡BUG。 尤西帮着孟婆发放了一段时间的汤后，就闲得骨头发痒，孟婆知道他的性子，直接把恶魔给追到店里去眼不见心不烦了。 孟婆汤改为机械加工后，加工场地就在这间店铺内。 尤西掩盖住嘴角露出的坏笑，乖乖地被孟婆赶回了店里。 “加油哟。” 说完有些欠揍的话，他从容不迫地走进了店内。 孟婆还继续在外面工作。 虽然她可以把自己的工作全权交给机器，但是孟婆的性格使然，她是个停不下来的工作狂，爱好就是工作。 所以孟婆把尤西打发回店铺内后，她自己就自然还在外面负责发放孟婆汤。 完全不担心尤西会在店里搞出什么幺蛾子。 -- 第162页 反正店里除了尤西早就不感兴趣的一大锅孟婆汤以外什么也没有。 正是因为地狱里所有人员的这种心态，所以尤西盗窃孟婆汤的计划出奇的顺利。 完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店里后厨的地方，一个巨大的机器正在机械呆滞地晃着铁锅里满满一锅的孟婆汤。 尤西是个很知趣的恶魔。 他深知贪婪的后果，他溜进后厨后只偷偷地了一小碗孟婆汤。 恶魔小心地稀释着孟婆汤的浓度。 尤西想了想，最后决定把孟婆汤给稀释五十倍。 他把原液稀释后，还需要进一步去实验孟婆汤的效果。 尤西小心谨慎的样子，并不像是准备把孟婆汤用在恶魔的恶作剧上。 柏原早无在游戏界面上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该切换副本了。 尤西手脚灵活，动作很快，他很快就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接下里不能继续待在地狱了， 待久了鬼灯会发现的。 虽然尤西拿走的孟婆汤不多，但是以防万一被鬼灯真的发现，他还是准备重新回到人间。 这次“探亲”行动可以结束了，他要回到人类社会里多待一下，给夏油杰一点欲擒故纵的感觉。 孟婆早就习惯了尤西的善变，在她看来恶魔都是这种只有三分钟热度的善变生物。 所以对于尤西刚和她见面没多久就准备滚出地狱这件事，孟婆并没有很惊讶。 “记得把我的脑花带回来。” 孟婆，又名工作狂，她只在尤西离开地狱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 面对孟婆的嘱咐尤西很有诚意。 “当然，下次您见到我的时候，就是我奉上那个咒灵的时候。” 他微微欠身，礼貌地给孟婆打过招呼后，离开了地狱。 优雅从容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尤西在心里正因为做了坏事，害怕被鬼灯追杀。 直到尤西离开，孟婆已经递给四五个要转世的人类灵魂孟婆汤后，鬼灯才匆匆赶来。 “那小子回来了？” 鬼灯话里明显是对尤西的嫌弃。 孟婆没有否条：“我还以为你可以来得再早一点？” 尤西小时候在地狱里调皮闯祸，没少被鬼灯抓住然后管教。 哪怕到了现在，外表上看起来仪表堂堂的恶魔，也还是对鬼灯留下了某种被称为心理阴影的后遗症。 鬼灯不爽地放下他的武器，狼牙棒上还沾着点点血渍。 “还不是……那边又出事了。” 他不太想提这个话题，因为心情不好，脸也臭臭的。 鬼灯稍微点了一下，孟婆就明白了。 她对鬼灯说：“回来了，估计是在上面太浪，闯了点祸。” 尤西会回地狱躲避麻烦，不管是孟婆还是鬼灯都不觉得意外。 鬼灯特意仔细地看了看孟婆店铺内的情况，确认尤西没有在地狱里惹什么麻烦后，才稍微满意了一点。 他的脸色直到这个时候才好了许多。 “那小子只要不惹祸，稍微回来看看也可以。” 终究是在他们地狱里长大的恶魔，鬼灯也没有那么无情。 孟婆只是笑了笑，就把鬼灯给打发走了。 她身为地狱有名的工作狂见不得同事不工作：“别耽误我给这些人发汤，你也快去监督阎魔大人处理公务吧。” 鬼灯：…… 尤西很快就离开了地狱。 他重新回到东京，对人来人往的繁华都市适应良好。 尤西记得他在东京还有一个住所。 没记错的话，这个公寓原本是属于某个和他达成交易的人类的。 这个人类最开始和尤西交易的东西并不是灵魂。 这是一个很有钱的人类。 他想要和尤西交易的东西只是一段回忆。 身患阿兹海默症的有钱老头用金钱来购买逐渐被他遗忘的回忆。 金钱、房产……直到最后用灵魂心甘情愿的交换了和爱人跳一支舞的机会。 恶魔觉得这是他最划算的一笔交易。 现在，那个有钱老头的在东京市中心某处高级公寓的房产早已经属于尤西了。 尤西有了一个很棒的落脚处。 柏原早无对这个地方十分满意。 正好可以把尤西这张角色卡放在这里顺利开启挂机模式。 柏原早无还急着赶回第二个副本。 所谓的卡BUG收集孟婆汤的办法，其实十分简单。 柏原早无用尤西的角色卡偷偷将一碗孟婆汤装进系统空间里，他利用了系统空间和副本法则不可兼容的特殊性质，还有系统空间是绑定在玩家身上的东西，不受角色卡更换的影响。 这样操作下来，柏原早无就可以把孟婆汤转移到第二个副本里了。 现在柏原早无急需要回到第二个副本里去测试一下稀释后孟婆汤的效果。 不知道孟婆汤是不是真的在离开地狱后就会失去作用。 一刻也没有耽误，柏原早无直接在第三个副本里进入挂机模式。 森林中心处，清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尽。 静坐在湖边的青年背后蓬松巨大的白色尾巴乖顺地趴在草地上。 太阳慢慢爬上天空，柔和的阳光搭在青年身上，浓密挺翘的睫毛抖动了几下。 -- 第163页 青年睁开了眼睛。 阿言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在想，该找谁实验一下孟婆汤的作用。 即使是柏原早无也拿不准现在的孟婆汤到底还有没有用，被稀释后又还有多少的作用。 柏原早无想了想，忽然看向山洞。 眼睛里闪过了满意。 如果是太宰治的话，那就一定没问题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虽然阿言救过好几个人类小孩了，但是希望一个妖怪能对人类的小孩有什么善心？不应该吧。 柏原早无又确认了一遍，游戏界面里和太宰治有关系的一个词组都没有。 他确认了这是一个很游离在剧情之外的不重要的角色。 说不定是他的笔友以自己为原型设定出来的一个充满了恶趣味的小彩蛋。 柏原早无在太宰治身上，在某些时候的的确确感受到了陀思的错觉。 既然只是一段彩蛋，那么太宰治这个NPC，对于想要通关游戏的柏原早无来说就显得不是特别重要。 阿言毫无负罪感地敲响了太宰治暂时休息的客卧房门。 太宰治瞬间清醒。 他打开房门，看到阿言来找他：“这么快就要赶我离开了吗，先生？” 阿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拿出稀释了五十倍的孟婆汤。 稀释后的孟婆汤早就被柏原早无假模假样地装进了系统提供的、科技感十足的试管里。 一共分装了三管试剂。 乍一看阿言手里的试管，透过透明玻璃，可以看到试管里的液体呈现出淡淡的棕褐色。 不像是地狱里大名鼎鼎的孟婆汤，倒像是军方实验基地里会搞出来的奇怪试剂。 太宰治看清楚阿言伸手给他递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明白了阿言的意思。 只是一个试药而已。 他没有抗拒，甚至还有些阿言不能理解的……兴奋？ “这是什么？又是哪个人类实验室研究出来的东西被你给发现了。” 太宰治毫不掩盖自己的好奇：“有什么用？会死人吗？是会让人感到痛苦的死亡药剂还是会在睡梦里安乐死的药剂呢？” 他的猜测和五一不和死亡有关。 太宰治陷入纠结了。 “我讨厌太多的痛苦，但是安乐的死法总感觉又太太太过平淡了——” 很好，一个有着自杀倾向的神经病。 在柏原早无面前，太宰治压根就没有做任何伪装。 反正又是一趟和自己的世界没有任何关系的旅程。 太宰治懒得多此一举。 可惜的是，阿言开口打破了太宰治少见的有些激动的幻想。 “都不是。” 阿言淡淡地看着太宰治：“对你来说不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句话，太宰治的兴致一下子就垮掉了。 “这位先生，您真的是超-级-过-分——” 故意拉长了声调，太宰治熟练地运用他稚嫩的外表进行着卖萌。 他控诉着阿言。 阿言没有过多打理，他只是继续伸手，把试管推给太宰治。 太宰治撇了撇嘴，他拿起试管打开试管塞后直接就把里面的液体全部喝了下去。 非常果断。 太宰治甚至还咂了咂嘴：“有点咸咸的味道，像是某种汤兑了很多水后的感觉。” 用玩笑性的话语猜中了试剂的全部组成。 阿言点了点头：“那就对了。” 太宰治有些疑问。 他只是开了一个小玩笑，事实上，太宰治并不觉得这一管液体真的就是兑了水的汤。 没想到眼前的大妖就这样承认了。 “你耍——” 话还没说完，太宰治就向后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阿言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太宰治的苏醒。 早在阿言最开始允许太宰治在山洞里暂住几天的时候，他就提前问到了太宰治家里的位置。 阿言现在只需要等孟婆汤在太宰治的体内发作，等他醒来后，确认孟婆汤是否有效。 无论有没有效果，届时阿言都会送太宰治回家。 顶多就是需要使用妖术让太宰治失忆还是不使用妖术，仅仅是孟婆汤就让太宰治失忆的区别。 可能是小孩对药效的吸收比较弱的原因，阿言一等就等了将近十个小时。 他没有半分的烦躁，阿言在对待自己在意的事情上，总是充满耐心。 其间中也醒了一次，中也看到自己的老师面色认真，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过多打扰。 阿言认真地对中也道了歉，还轻轻地对中也解释了几句之前在的场家他并没有被抓，以及这么做的原因。 “其他具体的，等我把这个人类小孩送走了再回来给你说，乖。” 中也本来就是乖孩子，很容易就理解了自己老师的苦心。 他看向躺在床上还昏迷不醒的太宰治，没有过多怀疑。 他蹭了蹭自己的老师，感觉到久违的安全感后就自己去湖边修炼了。 中也不会承认他在心里是有点舍不得这个和他一直在斗嘴的朋友，呸呸，人类小孩的。 但是中也很分得清轻重。 一次实战经验足以让中也长够教训。 人类是不能相信的，他和师父也最好不要和人类过多接触，太危险了。 -- 第164页 中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祈求老师让太宰治留下来。 阿言站在山洞门口，远远地望着在湖边积极训练的中也，眼里满是欣慰。 他的学生真的很可爱。 这么一想，阿言的眼神里闪过认真的神色。 他的学生那么好，他必须要确保中也的安全。 要加快速度了。 阿言转身朝客卧里走去，继续观察服下稀释后的孟婆汤的太宰治。 如果太宰治还不能吸收完药性醒来，他不介意使用妖力强行催收。 还好，就在阿言准备强行灌输妖力进入太宰治体内的时候，太宰治睁开了一双迷茫的鸢色眼眸。 “你是谁？” 阿言体内的妖力还是粗暴地涌入了太宰治的体内。 他在检查是稀释后的孟婆汤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太宰治这个坏孩子在装模作样。 过了一会后，阿言满意地抽出了自己的妖力。 太宰治确实已经忘记了。 因为柏原早无对孟婆汤稀释得恰到好处，太宰治的记忆也仅仅只是忘记了最近一年的事情而已。 幸运的是，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柏原早无满意了，他望着戒备地太宰治，勾起一抹狡猾地笑。 这个笑容不太像阿言，倒是更像尤西那么混蛋恶魔。 “晚安，孩子。” 太宰治直接被柏原早无的一个手刀打昏了过去。 柏原早无抱起小小一个的太宰治，走出了山洞。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送太宰治回家了。 太宰治的家在津轻地区，对阿言这种级别的妖怪来说，一来一回并不麻烦。 阿言甚至给中也打了个招呼，问他想吃点什么，阿言顺路去人类居住的地方买点食物。 没错，阿言讨厌人类，但是他并不讨厌人类做的各种美食。 中也的一双赭色眼睛亮了起来，原本心里因为太宰治要被送走的丁点沮丧也被一扫而空。 “啾，我想要吃鱼，可以吗老师？” 阿言看着这样的中也，心情很不错：“当然可以。” 谨慎地在森林中心设下结界后，阿言就离开了。 中也很让人安心，还不用阿言叮嘱，就自觉地回到了山洞里等自己的老师回来。 经过被的场家除妖师抓住的这场事件后，中也已经谨慎了很多。 阿言略微点头，对中也的乖巧行为十分欣慰。 傍晚，正是逢魔时刻，这个时间点是妖怪们最活跃的时候，阿言直接带着太宰治离开了。 阿言是从森林的西侧离开的。 殊不知，就在森林的另一侧，军方已经在距离森林不远处的地方秘密部署了起来。 一场针对中也和阿言的行动即将展开。 “逢魔时刻不能进入森林，这个时候是妖怪最活跃、力量最强盛的时候。” 专注于研究妖怪的研究员和的场家资深的除妖师代表，还有几个军方实验基地的高层正在开会讨论。 “如果要猎杀妖怪的话，晴天时候的中午十二点，一直到到下午两点，中间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是最有优势的。” “或者午夜零点到早上四点太阳出来前，这段时间是第二个备选时间段。” 这是他们讨论出来的两个进攻时间。 得出方案后，坐在会议室主位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军方实验基地的实际掌控者，另一个代表的场家的人居然是的场百合子。 掌控者想了想，他问的场百合子：“你们觉得什么时候行动更好？” 明显是想要听一听除妖师的专业意见。 的场百合子咳嗽了几声，开口说了起来，她的声音明明很小，但是偏偏全会议室的人都可以清楚地听到的场百合子说的话。 柔弱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道：“既然我们是要进这座森林里去寻找失踪小孩的……” “时间应该越急越好，不是吗？” 掌权者一锤定音：“好，那就今晚零点直接开始行动。” 第72章 072 阿言抵达津轻地区后, 把太宰治随意地放在了津岛家内的一个庭院的濡缘上。 最后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太宰治，阿言这才伴随着太阳下山时的最后一丝夕阳转身离开。 唔, 该去给中也买点好吃的了。 阿言准备好好哄一哄自己家的孩子。 虽然中也很乖巧，也表示了对阿言之前所作所为的理解。 但是阿言自我检讨，觉得多少有些狠心了。 咳咳，这个应该算是某个大妖少见的良心发现行为。 “谢谢惠顾——” 阿言不适应地摇晃了几下尾巴，接过店员递过来处理好的青花鱼。 “……嗯，不用。” 阿言没有完全的人型化，只是把自己的尾巴和头顶毛茸茸的耳朵隐藏了起来。 他并不经常在人类社会活动。 阿言凭着自己的猜测, 买了一些中也应该会喜欢的东西。 “对了，导购小姐, 请问童装区在哪？” “是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 …… 最后，阿言提着装满了各种零食的购物袋回了森林。 “我回来了。” 阿言刚到山洞，就被一个迫不及待冲进来的黑色毛团撞入了怀中。 中也急迫地和自己的老师贴贴。 -- 第165页 阿言熟练地单手抱起中也。 “咦？” 中也蹭了蹭阿言, 抬头：“啾啾？” “老师怎么啦？” 阿言一只手抱着中也，一只手拎着购物袋，向山洞内走去。 “中也，最近……你是不是胖了？” 阿言感受到右手手臂上的重量, 和之前小小一团的毛团相比，现在的中也给他的感觉不仅更重了，就连中也的体型，阿言仔细看了一下。 嗯, 中也的腰围也粗了一圈，变成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毛团。 自家孩子果然是长大了。 阿言有些高兴。 中也愣了一下, 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的老师为什么会这样说。 “老师！” 中也团子少见地对着自己的老师炸毛了。 阿言低低地笑了几声, 赶忙改口安抚：“好好好, 是老师错了。” “中也不是变胖, 是长大了。” “长大？” 赭色眼睛又亮了几分：“真的吗，啾？” 中也现在最想要做到的事情就是努力长大，然后保护老师。 “老师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阿言勾了勾嘴角：“好。” 森林里的夜晚湿气有些大，此刻阿言和中也的贴贴更显得十分的温馨。 - 除妖师们提供的层层隐匿符贴在森林外的不远处，确保他们在森林里的目标发现不了森林外的情况。 来来往往在阵地里忙碌的各种人员，有除妖师也有军方的异能者。 大家都在准备着各自的武器和装备。 跟来森林的几个研究员也在尽力给各种人员分发着手上研制的虚弱药剂。 大家都在紧张地做着准备。 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候就要到零点了。 的场家的除妖师正在和军方的异能者进行着最后的磨合。 的场一辉死得太突然了。 绝大部分的场家的除妖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所以昨晚他们知道的返回本家的“家主”，实际上是森林里的大妖假扮的？ 这个消息是的场百合子和的场静司一起透露出去的。 虽然匪夷所思，但是的场家不信也得信。 不然的场家那么大的一个家主大人，为什么翻遍了本家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得到？ 特别是昨晚跟着“的场一辉”回去的心腹小队，这几个除妖师直到现在都还在后怕。 他们居然跟着那个大妖走了一路！ 心惊胆战的同时，也不免松了口气。 的场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围剿掉森林里杀害了他们家主和许多从除妖师的那个妖怪。 这样才能让除妖界看出的场家的态度和实力，把家主大人被杀害后的损失降低到最低。 百年前让的场家陷入危机的状况还历历在目。 目前的情况和当年太相似，的场家感受到了危机，高高地提着一口气。 百年前家主围剿大妖被全灭的惨剧发生后，的场家当时的好几个长老没少趁机争夺分化，让的场家一度衰败。 的场家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稳定后，此后，为了防止再发生这种混乱情况，的场家取消了所谓的长老设置，家里所有的除妖师都只遵守家主的命令。 如果家主因为某些情况意外身亡，的场家的除妖师只需要听家主继承者和家主原配夫人的命令。 的场静司的年纪还太小，本来现在应该是家主夫人出来的，没想到她居然放话，把一切事情都交给了的场百合子来处理。 就连的场静司都不着急，赞成了自己母亲的决定。 所以现在，是的场百合子暂时带领着的场家的除妖师在和军方合作。 家主大人连带着一批除妖师都被杀害，无论如何，现在有一个机会，他们都必须要去森林里把这个妖怪围剿出来。 虽然的场家里有好多人心里对的场百合子颇有微词，但是现在他们还是分得清主次。 先杀掉或者抓捕住那个妖怪，的场家内部的斗争后面再讨论。 的场百合子撑着伞，缓缓地朝正在做准备工作的除妖师们走了过来。 “都准备好了吗？” 的场百合子那双总是带着忧愁的眼眸，此刻幽黑无比。 “行动提前，两个小时后大家准时出发。” 在的场百合子过来的时候，许多除妖师都感觉到一阵阴冷的微风刮过。 怎么突然降温了？ 跟在的场百合子身后的两个鬼差，一直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寸步不离。 - 阿言久违地使用了一次山洞里的厨房。 自从阿言把山洞重新安装了一番后，系统卡面上自带的厨房也直接跟着配套出现了。 但是阿言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个厨房。 阿言就连睡觉都不怎么需要，更不要说是使用厨房这么具有烟火气的事情了。 他不喜欢做饭这种麻烦的事情。 反正也不怎么需要。 这种无趣的生活情况，直到阿言捡到中也的那一天为止。 阿言不需要吃饭，但是中也需要。 所以厨房逐渐成了中也比阿言更熟悉的地方。 如果不是中也，阿言除了修炼以外，其他的一切生活举动都将寡淡无味。 中也的出现，就像是一抹色彩，活泼地染出了阿言更具有生气的生活。 -- 第166页 后来阿言逐渐被中也影响，也开始使用厨房了。 毕竟一直让一个小毛团子做饭，自诩成年妖怪的阿言会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既然都决定要养这个小崽子，阿言多少还是会亲力亲为。 阿言给中也做饭的机会变多了。 阿言或者说柏原早无自认为他做饭的水平属实一般，却没想到中也出奇的喜欢他做的饭。 阿言要哄中也开心很简单，只需要给中也认真地做一顿饭就可以了。 如果可以允许中也尝一小口他酿造的酒，那就更好不过了。 比如今天，中也就被阿言哄得很开心。 阿言因为心里怀着一丝愧疚，给中也做了不少食物。 完全不用担心中也会出现暴饮暴食的情况。 此时，一个毛团坐在餐桌上，认真地吃着自己的饭，时不时发出“啾啾”的几声赞叹。 阿言一手撑着脸，坐在中也对面看着他。 看到中也以暴风般的速度吃完饭的时候，阿言怀着某种目的开口了：“我的酒酿好了。” 其实已经酿好很久了。 “是和上次一样的桃花酒，想喝吗？” 中也曾经因为阿言给津岛修治喝了一杯桃花酒，而拒绝给他喝酒而不开心过。 当时阿言给出的理由是小孩不适合喝酒。 明明津岛修治还是个人类小孩。 中也当时在心里闷闷不乐：一个人类小孩都可以喝，老师为什么不允许我尝试一下。 现在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改了口，但是中也盯着阿言看了好久，还眨眨眼确认真实性。 在得到阿言的点头确认后，中也团子肉眼可见的变得更蓬松了。 直到中也因为一杯兑入了稀释后的孟婆汤的桃花酒醉倒的时候，才发现了些许不对。 他努力睁开眼睛想要一直看着阿言。 中也对阿言怀着天然的信任，他不认为自己的老师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中也只是单纯的好奇。 柏原早无看着游戏界面上中也早就达到95的好感度。 直到中也最后知道了阿言给他尝试的桃花酒不对劲，他对阿言的好感度也稳稳地保持在95。 柏原早无看着游戏界面上的好感度：“真是个……笨蛋。” 一个可爱的笨蛋。 早在中也出现后，就鲜少在这个世界露面的伊豆这个时候突然跑了出来。 “我以为你不会有这么狠的心。” 这只小兔子生动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把当时柏原早无“抛弃”他转而养起中也的怨念发挥地淋漓尽致。 在伊豆心里有一种“一山容不下两个卖萌生物”的念头。 早在当初柏原早无决定养中也的时候，他自己就重新跑到森林里去了，也只有在嘴馋得不行的时候才溜回山洞里吃吃喝喝。 这几年待在第二个副本里面的时候，伊豆鲜少回山洞。 柏原早无没有心思去想一只小兔子的变扭心理，索性也没过再管。 直到现在伊豆又自己跑回来。 阿言抱起倒在柔软的坐垫上，正昏睡着的中也。 “这不是狠不狠心的问题。” 阿言没有在酒里放很多稀释后的孟婆汤，毕竟放太多了酒会变色变味，会引起中也的怀疑。 现在他正拿出试管，小心翼翼地又给中也喂了一点。 “让他一直记住我才是残忍。” 阿言早就发现了驻扎在森林外的人类。 那些可笑的隐匿符怎么可能遮挡住阿言的察觉。 但是他不准备再被动了。 不只是他讨厌的除妖师，阿言还看到了军方实验基地的人，稍微一想就知道，对于那群研究人员来说，中也失踪了太久，他们已经没有耐心了。 阿言不只是在送太宰治离开的途中顺手去给中也买了零食。 他还去森林外的驻地逛了一圈。 没有一个人类发现。 阿言看到了的场百合子。 他还看到了军方准备的所谓虚弱药剂。 或许带着西国犬妖血脉的妖怪的本质都是暴躁的。 阿言觉得他对人类的容忍度已经够了。 他从来没有主动去对人类做什么，就连一个诅咒都没有留下。 还帮助三个跑到森林里找死的人类小孩，让他们顺利回家。 结果人类三番两次的因为各种原因跑到无人居住的森林里来针对他，。 是泥都有三分性子，更不要说阿言这么一个妖怪。 阿言的脾气本来就说不上好。 人类这样一直找事，阿言只想拿刀把这群烦人的苍蝇全部砍死。 只是他的这个凶残做法显然并不适合让中也知道。 更何况，阿言还发现了一个事实。 他对着伊豆说：“中也应该是一个人类。” 阿言指的“中也”单纯是指诞生在那团强大又霸道的力量里的意识体。 这个意识体是人类。 或许一开始他的做法就是错误的，中也应该和人类生活在一起。 伊豆十分不理解：“这个毛团，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 它的疑问还没说完，就打断了自己说的话，呆在那里。 只见原本毛茸茸睡成一团的可爱团子逐渐抽条，伴随着一阵白光，他变成了一个和津岛修治差不多年纪的人类小孩的模样。 -- 第167页 阿言一点也不惊讶，他刚才就已经在买零食的时候顺便给中也买了一套衣服。 从里到外非常合身。 给中也穿好衣服后，阿言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呆愣到石化的小兔子，这才回答了伊豆的问题。 “中也不像人类，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人类而已。” 所以他才下意识的以这种毛团的形式存在。 伊豆回过神来，他还是十分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阿言没有回答伊豆的这个问题。 阿言忽然闭上眼睛，几秒后，他的眼睛猛地睁开。 眉头微蹙，阿言抱起中也离开山洞：“他们提前进来了。” 这些人类并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在零点的时候才进入森林。 他们直接提前了两个小时。 阿言本来有留着足够的时间，现在留给他的时间骤然缩减。 甚至就连试管里都还剩得有至少一半的孟婆汤。 来不及给中也喂完了。 阿言想了想就决定好了他原本计划里的取舍。 半管试剂和一管试剂的差别应该不大。 妖力发动，阿言在森林中心设下厚厚的一层结界，给这些人类一种他和中也还在山洞里的错觉。 阿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山洞。 最后离开的时候，阿言对着母亲的坟墓设了一个伪装。 阿言抱着中也，伊豆趴在他的肩上。 “帮我导航一下。” 伊豆虽然是作为玩家的宠物而存在，但是它实际上有很多有用且贴心的功能。 比如导航。 阿言想了想，最后还是做下决定：“目的地——横滨。” 他决定把中也送去横滨。 阿言的想法十分聪明。 横滨虽然危险。 但也只有这么一个城市足够混乱。 混乱就代表着鱼目混珠，各种各样的势力盘踞，除妖师和这些军方的人才不会有特别好的机会在城市里对中也动手。 更何况，阿言相信以中也的能力，足够在横滨保护好他自己。 中也的强大不会让他因为性格上的重情重义吃亏。 这种强大是中也哪怕被人计算，也能被动保护他的存在。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阿言才大胆地给中也选择了横滨这个城市。 阿言甚至还想要把中也送到横滨的贫民窟。 贫民窟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横滨最混乱的地方了，那里本身就有形形色色的存在，军方的人想要在那里找人堪称大海捞针。 只是阿言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舍不得让中也懵懂醒来后，发现自己忽然出现在一个最混乱的地方。 还是去横滨的其他地方吧。 阿言觉得自己抛弃了中也。 他亲了亲中也的额头。 “对不起。” 阿言有他自己想要去做而且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他不想把中也牵扯进去。 阿言准备把中也送到横滨安顿好后，就转身回森林和那些人类， 以他的速度，半个小时内足够做完这些事情了。 到时候回到森林……就连带着帮自己的学生解决掉军方那些恶心的人类好了。 金色眼眸周围，是阿言具现化出来的妖力，妖力飞舞间，隐隐约约地闪着某种危险的光芒。 阿言的计划很好，只是总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他被堵在森林边缘了。 阿言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除妖师和异能者将他包围，的场百合子撑着伞缓缓从植被后走过来。 他还听到的场百合子耳机里传来了研究员兴奋地声音：“实验体！那个妖怪怀里的实验体居然可以变出人型！” 阿言原本没有那么愤怒，他只是因为看到的场百合子，在心里有一点点的意外。 但是在听到耳机里研究员的兴奋语气后，阿言觉得自己应该是生气了。 的场百合子似乎是察觉出了他的情绪，随手拿出连接着研究员的耳机，扔掉了。 “又见面了。” 阿言冷冷地看着她，周围所有人都紧张严肃地把武器或者说准备发动的异能对准了他。 唯独的场百合子，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地从容。 “你怀孕了。” 这是阿言对的场百合子说的第一句话。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两句话说出来着实是奇怪。 如果不是这么一个危险的场面，在场的不少人绝对会用八卦的眼神来打量的场百合子。 的场百合子没有一丝慌乱，她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是当初的场家想要抓捕的那个妖怪的孩子？” 她猜到了。 阿言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零点的计划提前，是你的决定？” “很聪明。” 刚刚夸完的场百合子，他的话锋就马上一转：“但是你应该回去了。” 这句话要强硬得多。 其他人明显可以从这个大妖的眼底看到他的怒气。 的场百合子没有回应，就在这群除妖师和异能者拿不定主意继续僵持着的时候，阿言首先有了动作。 “带她回去。” 阿言，或者说柏原早无以他本人的身份，而非玩家的身份，对跟在的场百合子身后不远处的两个鬼差发出命令。 -- 第168页 柏原早无继承了那位大人的血脉，从鬼差们服从命令的优先级来看，柏原早无的命令是优于的场百合子的。 瞬间，两个鬼差就强硬地架起的场百合子飞速离开了。 他们足够聪明，在这过程中没有伤害到的场百合子一丝一毫。 最需要担心的人走了，这时，阿言才抬头扫了一眼包围着他的人类。 “真可怜，你们这群……从此再也见不到太阳的虫豸。” 漫天的妖力爆发，几乎冲刷了整片森林。 第73章 073 阿言不再压抑力量, 就连他都不能确认自己的妖力到底现在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步。 漫天冲起的金色妖力把深夜的森林都给照亮大半。 恍如白日。 各种各样的除妖师和异能者纷纷伸手，下意识挡在自己眼前。 心里突兀地升起危险预警。 阿言额间的红色妖纹变得更加鲜艳，浓郁如血, 美轮美奂。 暴戾的妖气涌出, 一把从来没见过人的刀出现在阿言手上。 这是一把由阿言母亲的骸骨制成的骨刀。 这也是母亲对阿言最后的殷切希望。 阿言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把骨刀。 直到现在才被他拿出来。 冷白色的骨刀锋利无比, 刀身上带着一股似乎会永不停歇的暴动妖力。 缠绕在骨刀上属于母亲的暗红色妖力和阿言自身的妖力相互辉映。 「裂骨」 本身就是最适合阿言的专属武器。 被人类重重包围的大妖，清俊的面容上浮现出更多的妖纹。 脸颊两侧的金色妖纹让大妖显得更加的危险艳丽。 举着弓箭严阵以待的除妖师最先开始行动。 他们深知妖怪的危险。 的场家的除妖师默契地拉弓, 携带着符咒的漫天箭雨同时向阿言射去。 紧接着军方出生的异能者们也反应过来, 闪着不同光效的异能发动, 各种各样的异能也纷纷朝着阿言袭来。 阿言左手紧紧地抱着中也，右手握着「裂骨」的刀柄，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毫不胆怯。 仅仅只是抬手一挥, 锋利的刀气裹挟着凌冽妖风就朝着人类袭去。 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楚眼前的大妖是怎么出手的。 妖力暴动肆虐，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掀翻了除妖师发射从出来的所有箭羽。 隐藏在阿言冷淡举动下的狠戾脾气，第一次显露出来。 这个时候人类才惊觉，最开始他们惹这个大妖生气时，他杀掉的无论是的场家的还是军方实验基地的人类都不算什么。 现在这个妖怪是真的不耐烦了。 阿言一手紧紧抱住中也，让自己的学生哪怕在昏睡中也可以更加安稳一点。 他拿着骨刀的手也很用力，仅仅只是纯粹的挥刀, 都没有释放出什么技能就让围剿他的人类如此狼狈。 “滚。” 阿言看了看怀里的中也，爆炸的脾气才稍微降下去那么一点。 他可以再给人类最后一次机会。 还想着要朝横滨赶路的大妖在心里这么想着。 但他显然是忘记了人类的贪婪可以驱动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抓住这个妖怪。 无论是谁，这些除妖师和异能者在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知道抓捕这个妖怪的途中会死很多人, 但是万一自己就是那个幸运的呢？ 对于除妖师来说, 出力杀死或者得到这个妖怪的式神契约, 都代表着他可以从的场家一个普通的除妖师, 一跃拥有了竞争下一届家主的机会。 的场静司还那么小, 只要他们可以立功，以后家主的事情，谁也说不定。 而对森林里的这些异能者来说，就更简单了。 只要他们可以抓到这个妖怪或者妖怪怀里的那个实验品，就能得到军方的奖励。 巨额的赏金和高升权贵的诱惑，很难让异能者放弃。 重赏之下全是莽夫。 阿言最后的警告根本就没有用。 不仅没有用，森林外，待在安全的驻扎地里、身体素质并不算太好的研究员还被阿言激起来了斗志。 一直在进行妖怪课题研究和实验的研究员很不甘心。 面对这个大妖他们居然会那么被动。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可以让他观察和测试虚弱药剂对抓捕大妖的反应。 的场百合子扔掉了和研究员相通的耳机后，他连忙转线给了进入森林的异能者小队的队长。 研究员语速很快，他对着异能者队长一直在说：“虚弱药剂，别用你们以前的常规方法了，快给我用虚弱药剂！”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对阿言的实战里进行自己的实验。 异能者队长在听到耳机里研究员急躁的声音时皱了皱眉，他非常不喜欢研究员对自己的指手画脚。 也很不习惯去听从别人的指挥。 但是小队长想了想，还是暂时压下心里的不爽。 毕竟这确实是他们第一次来执行和这种强度的妖怪相关的任务。 异能者队长悄悄地对自己的手下打着手势，他们一起执行过很多任务，配合默契，是军方实验基地最强大的一支队伍。 四散包围着大妖的三十个异能者很快就在自己队长的命令下，高效率地全部拿出了装载着虚弱药水的特殊枪械。 -- 第169页 队长深谙快准狠的套路，还没等旁边的除妖师反应过来就已经下命令对阿言发动进攻了。 只要有一针虚弱药剂打入这个大妖体内，他们都会占领优势。 的场家的除妖师并没有佩戴和研究员联系的耳机，他们只带上了军方实验基地提供的虚弱药剂。 这会看到同行的异能者开始了行动，除妖师里心思灵活有着不小野心的人瞬间明白过来，纷纷也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阿言真的被激怒了。 这些人类真是……贪得无厌。 阿言手握着骨刀，控制着妖力朝地上决然一划。 利落帅气的姿势，宛如伺机而动的强大野兽爆发出极其危险的一击。 和阿言对战的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类，他们心里的战斗直觉几乎是在一个呼吸间就拉响了警报。 站得比较近的人类下意识向后退去。 妖力具现出来的金色火焰粘稠诡异，以阿言为中心，粘连在草地上，顺着忽然吹起的大风风势以圆形扩散。 最适合火焰蔓延的草地上并没有出现烧焦的痕迹，却可以让人在距离很远的时候就感受到火焰炙热的温度。 无数发射出来的虚弱药剂被高高升起的火浪席卷，根本碰都碰不到阿言。 人类方迅速撤退，一看就知道这圈金色火焰十分难缠。 哪怕他们撤退得很快，但还是有零星几个手脚较慢的异能者衣角沾上了火星。 这些火星子瞬间化为最难缠狡诈的东西，在衣物上蔓延，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这些人连沾上火星的外套都来不及脱下就被烧成了灰烬。 周围没有触碰到火焰的人类，隐约还能看到人型的黑色身影在瞬间耸起的火焰里痛苦挣扎。 被灼烧产生的极致痛苦让他们尖叫，叫声又因为被迅速烧成灰烬的死亡突兀停止。 哪怕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剩下的人类还是觉得不寒而栗，冷汗直冒。 “暂时撤退——” 下达命令后，围剿阿言的人类后撤得更加迅速了。 金色的危险火焰虽然没有对周围的植被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害，但本身的特性还是和山火差不多，蔓延的趋势太快了。 人类和比山火更甚的金色火焰赛跑，越来越多的除妖师和异能者中招。 然而一旦被零星的火星子沾上就意味着死亡。 火焰慢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阿言一个妖怪，反向包围了近百个人类。 阿言望着四散逃跑又逐渐陨命的人类，冷笑了一声后朝森林外走去。 他的目标始终是横滨。 先把自己的小崽子送走了再说。 阿言表面上看起来依旧轻松，但实际上妖力化为火焰，覆盖包围这么多有本事有能力的人类，阿言的消耗也很大。 这波堪称开大的火焰催动，消耗掉了阿言近乎三分之一的妖力。 但是足够了。 技能发动出来的效果十分有用。 阿言换了个姿势抱着中也，继续朝横滨前进。 他十分小心，阿言知道他们有一种叫虚弱试剂的东西，他不允许自己体内被注入那种玩意。 妖怪的原型作战是最方便也最厉害的，但是阿言的原型是一个高达三米的白色巨型犬。 为了缩小自己的目标不被射入虚弱药剂，他硬生生忍住了化为原型的冲动。 阿言就连半点可能会翻车的机会也不想给人类。 “试作品·甲乙五八号。” 一个身形瘦削，还穿着实验服的研究人员，依靠着军方的高科技产品，从森林另一侧没有被火焰拦住的方向勉强赶到了阿言面前。 他气喘吁吁地对着阿言说：“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在实验室里的代号是‘试作品·甲乙五八号’。” 阿言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化作利刃的妖力就抵在了这个研究员的咽喉处。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体现着——这个研究员如果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下场只有被妖力刺穿喉咙身亡的一个结局。 站在阿言面前的研究员带着一幅老套的眼镜，黑发黑眼，面容普通，完全是一幅不起眼的路人模样。 他扶了扶眼镜，一点不害怕，还有些研究人员特有的神经质。 “当年我们之所以会丢失掉试作品·甲乙五八号，实际上是两个异能谍报员潜入了我们基地把他给夺走了。” “所以？” 阿言听到和中也有关的内部，稍微提起一点兴趣。 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阿言准备三分钟的时间一到就杀掉这个人类。 “你抱着的是一个未知高能量生命体，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 这个研究员显然是军方实验基地里等级很高的一个研究院，甚至是核心人物。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基地里研究试作品·甲乙五八号的主负责人，名字不是很重要。” 他深深地压抑着眼底的火热。 “同时也是试作品·甲乙五八号丢失，有关他的研究暂停后……转而主要研究妖怪，发明了虚弱药剂的一个小小研究员。” 伴随着研究员的这句话，阿言心里忽然觉得有一丝危险，他毫不犹豫，瞬间就想要运用妖力戳穿这个研究员脆弱的脖子。 “你可以试试——” -- 第170页 研究员语速加快了很多：“只要你放心让试作品·甲乙五八号能量暴动的话。” 阿言的动作突兀地停滞下来：“什么意思？” “一个妖怪都能发现的问题，你认为我们基地里精密的研究仪器不会发现吗？” 中也力量暴动的问题只要稍微细心观察一下，根本不需要过多的研究就能发现。 研究员这个时候才完全放弃伪装，他望向阿言，袒露出眼底的火热：“现在我和试作品·甲乙五八号的直线距离只有五米左右，之前是距离太远我设置的简陋装置无法产生作用。” 他舔了舔嘴角，拿出一个看起来甚至有些劣质的按钮：“我在试作品·甲乙五八号体内安装了一个小小的电子对。” 摆弄这类玩意本身就属于这个研究员最擅长的领域。 “只要我按下按钮扰乱一下这个电子对，试作品·甲乙五八号体内脆弱的平衡就会很容易地被打破。” “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同归于尽好了。” 研究员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就算你再厉害，现在也阻止不了试作品·甲乙五八号的能量暴动吧。” 阿言冷冷地看着研究员，没有莽撞地直接发动力量打碎他手上的按钮。 既然这个人类敢大大咧咧地拿出来，这个按钮就不会是真的，或者说唯一一个可以控制中也体内装置的开关。 “我要怎么相信你。” 研究员讪讪地收起手里的按钮：“你很聪明。” 居然没有想着直接粗暴地毁掉这个按钮。 “你可以不相信，一切的选择都在您不是吗？” 这个研究员显然还兼职着一个优秀的谈判工作。 重点不在于他说的是真是假，而是阿言会不会相信。 阿言如果不相信，无论真假都将没有意义，同归于尽是军方最后的底线，不到轻易时刻他们是不会允许这个结局发生的。 所以这个研究员在赌，他的行为大胆又直接。 柏原早无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研究员，透过他看出了自己笔友的恶劣。 “我要怎么做。” 阿言选择相信。 他的学生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他一点犹豫都没有。 研究员在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后十分开心，并不掩饰自己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容。 “放轻松，军方只是想要试作品·甲乙五八号重新回到基地里而已，他们的目标不是你。” 这个妖怪只是他的目标而已。 研究员以中也为要挟的策略直接掐住了阿言的弱点，让他瞬间被束缚住。 阿言心里有些急躁。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玩高科技的技术型人类。 就连传承记忆里阿言最多也只是见到过聪明到了极致的人类，始终没有和如今人类的现代顶尖科技打过交道。 他没有料到中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研究员向阿言走去，故意慢吞吞地说：“我有点忘了，你得让我想一想……” 忽然，阿言背后某个机关触发，整整十二根细长的针管打入他的后背。 每根针管里面都转满了虚弱药剂，它们终于顺利被打进了阿言体内。 研究员松了一口气，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阿言笑着说：“惊喜！” “如果你之前想着毁掉这个按钮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花费了好久才准备好的按钮，你如果打坏这个按钮，藏在按钮里的虚弱药剂就可以判定出你的妖力，通过特殊回路注入你体内。” 计划成功后研究员望着半跪在地上虚弱地站都站不起来的阿言抱怨。 他觉得第二个计划消耗的东西太多了。 军方不只派出了三十多个异能者进入森林，那些异能者和军方始终处于半雇佣关系，并不会为了军方去做多么死心塌地的事情。 他们充其量只是军方试探阿言的棋子，就算是被阿言释放出去的火焰追死了军方也不会很在意。 还有五十多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异能者，这些人才是军方这次的保障。 战争时期，养在军方实验基地的研究员可不是简单的技术宅。 总之就是军方以报废了一个极其精密贵重的仪器为代价，终于在阿言体内注入了虚弱试剂。 研究员的抱怨也是在心痛自己基地里的仪器，哪怕是计划成功，心里也是在滴血。 阿言很快反应过来：“没有…电子对……？” 研究员露出一个和善地笑容：“你猜？” 接着，他又对阿言背后的异能者说：“过来用我给你们的束缚器，大的小的一起带回去。” 研究员舔了舔嘴，十分激动：“这两个都是十分罕见的实验体……”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三米高的白色巨犬凭空出现。 原本挂在阿言背上的针管全部被震了出来，他的瞳孔彻底变为兽瞳，他什么也不再顾忌，一声巨大的吼叫直接让附近的大地都为之震动。 猝不及防下，研究员和站在阿言身后想要接近他的人类都被震翻在地上。 阿言直接一爪子拍在研究员身上，锋利的爪子在研究员的背上刮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哪怕是头晕虚弱，妖力使不上来，阿言兽化后单凭着自己本身的力量就足够让人类吃苦头。 着实是一个十分强悍的妖怪。 -- 第171页 阿言轻轻叼起中也，把他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巨大的身影抵达住了随后到达的人类的各种攻击。 缓过来的除妖师又重新开始射出一阵又一阵带着符咒的箭雨，还有人类的各种热武器。 阿言灵活地在森林里奔跑，躲避着密密麻麻的攻击。 即使是这样，他的后背也逐渐因为人类的攻击产生了大大小小的各种伤口，雪白色的毛发被染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红色。 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中也在如此大的动静里被吵醒了—— 赭色眼眸里的迷茫在中也发现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被化为原型的老师保护着之后瞬间散去。 中也是见过自己老师的原型的。 他也曾经趴在毛茸茸的巨型犬妖身上午睡，他的老师就这样趴在山洞里看书，尾巴扫了扫，继续纵容自己的学生在身上睡觉。 但是中也知道阿言并不喜欢以原型出现。 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中也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十分担心：“老师！” 中也并不计较刚才被老师在晚饭里下了奇怪东西导致他昏睡过去的事实。 小孩软糯地声音十分焦急，他发现了阿言的不对劲。 不对，老师的妖力好虚弱。 中也五感敏锐，稍微闭眼一观察，就发现了身后追杀着他们的密密麻麻的人类。 “老师！” 他没有得到阿言的回应。 察觉到阿言始终是一个怎么样护着他的姿态，甚至还受伤后，中也的眼睛泛出红色光芒，力量忍不住爆发开来。 还好中也尚且存在着自己的理智，他没有完全放任自己的怒气，而是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帮助老师。 中也操纵着重力，不断弹开向他们袭来的攻击，还碾压起最接近他们的几个人类。 让敌人的追击距离大大拉长，阿言也不用承受那么密集的攻击，压力减小了许多。 实际上阿言想要回复中也的。 但是他的妖力在整整十二支虚弱药剂的影响下，几乎所剩无几，根本发动不出来，除非…… 这种状态下阿言更像是一只凶兽，没有妖力的支撑就连最基本的口吐人语都做不到。 阿言现在一开口可以发出来的就只有带着凌冽攻击性的吼叫声。 他知道自己可能要陨落了。 一百多年，让他无聊地活了那么久也足够了。 现在阿言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中也。 这个孩子……短短几年，他没能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这么看重他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中也这样的小孩，有谁会不喜欢。 阿言很明白，与其说是他单方面的收留、庇护了中也，不如说是中也陪伴他度过了孤独无趣的日子。 他们两个的相遇是相互的。 阿言心里有了决定。 他本来就是一个脾气差，性格暴戾的妖怪，之前只不过是比较懒，一直也不喜欢牵连无辜罢了。 现在—— 既然惹怒了他，就算是和这些人类同归于尽，他也要让这些人类付出惨重的代价。 阿言可以“断尾求生” 但是他骨子里毕竟流淌着西国犬妖的血脉，阿言的本质是高傲狠心的。 他不想那么狼狈，那种做法压根就不是他的风格。 先把中也送走。 阿言心里的想法很简单。 把自己的学生送到横滨，然后…… 杀光这些人类，帮助中也永远的解决掉军方这个后患。 这是他身为老师，最后送给中也的礼物。 阿言心里有了决定动作上也很果断。 他开始催促着自己，燃烧起最核心的生命力！ 他不知道这一幕，和自己最开始出生时的样子有多么相似。 阿言的选择和他的母亲如出一辙。 第74章 074 巨型的犬妖尾巴一摆, 瞬间又挥到了五六根树木，给追逐阿言和中也的人类造成一波麻烦。 身后的人类锲而不舍，阿言努力护着怀里的中也, 厚重的毛绒压得中也有些喘不上气, 小脸都憋得有些红了。 体内最核心的生命力正在燃烧, 催生出来的恐怖力量让整个森林都为之震撼。 中也太熟悉阿言了，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努力挣扎着希望从阿言的怀里出来, 想要阻止什么。 阿言紧紧地把中也禁锢住。 他保护着中也不让中也有任何动作。 原本信心满满追在阿言身后的除妖师和异能者也发现了不对。 感受到眼前的大妖体内重新浮现出来的可怕力量，这个气质甚至比他们之前最开始看到的模样更恐怖。 这个状况很不对劲。 “你们不是说那个破药剂可以让这个大妖使不出力量吗！？” 一个有点权力的除妖师忍不住朝旁边的异能者队长吼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异能者小队的队长追击速度跟着那个除妖师一起减慢了很多。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开始向后撤退。 异能者小队的队长还在联系着自己的手下撤退：“我们先稍微后撤，让军方的那群‘正规军’去冲。” 之后，他转而对跟着一起撤退的除妖师头目说：“正常情况来说, 实验基地里的东西都不会出错。” -- 第172页 但是目前他们拥有的妖怪研究样本还是太少了。 哪怕是军方能搞到的研究样本也只是一些力量比较弱小的妖怪，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可以被称得上是“大妖”的实验样本。 所以这次行动对研究员来说也算得上是一次实验。 ——鬼知道这个实验居然那么不管用。 异能者小队的队长望着前方的大妖，不爽地顶了顶腮。 “撤退。” 刚才诡异的火焰就已经让他折了好几个手下, 异能者虽然不少，但也不多，他小队里的每个异能者才是最宝贵的资本。 这样不明不白地损失了，异能者队长也很心痛。 更不要说异能者队长反应过来后, 发现之前的遭遇是军方的混蛋故意在拿他们当炮灰垫脚的行为。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异能者队长是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心思狡诈的混蛋。 现在一看就知道出现了特殊情况, 军方都没有料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异能者小队的队长本质还是惜命，这会心里对这次任务赏金的贪婪全部都被阿言一巴掌给拍散了。 到了这会, 他宁愿及时止损也不想继续在森林里陪着军方的人搞什么大动作了。 异能者队长对着旁边的除妖师说：“我们决定撤退……” 话还没说完, 整个人瞬间就被排山倒海般涌过来的威压给震在原地, 竟然一动也不能动。 紧接着, 一股巨大的危机预感在异能者队长的心里升起，只是这次危险来得太快，他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机会。 就连他的异能都没有发动，异能者队长就爆成了一团血雾。 ——这是已经和阿言融为一体，听从他命令出现的骨刀。 「裂骨」感受到了阿言和他母亲同样的选择，「刀」的意识让它凶恶地帮助着自己的主人，毫无保留地斩杀敌人。 这是一种不计消耗的狠戾用法。 阿言发出一声嚎叫，声音里蕴含的恐怖能量激荡在整个森林里。 原本只是躲在森林里的各种动物，现在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恐惧，一大批的动物纷纷朝森林外逃去。 阿言爆发出来的力量，仅仅是一击就配合着骨刀直接杀掉了接近一半的敌人，其中除妖师和军方雇佣的异能者居多。 反而是来自军方的正规军队因为配给着高科技装备和训练有素的能力只有寥寥几人受伤。 这么大的动静，军方很难用“寻找失踪儿童”的理由来掩埋。 只不过现在他们根本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后才要去头痛的东西。 “川上研究员的情况怎么样了？” 军方在森林外的驻地里，此刻已经忙成一锅粥了。 川上研究员，就是刚才大胆地站在阿言面前和他搭话，然后让军方的人成功把虚弱药剂注入了他体内的那个研究员。 最后被兽化的阿言一爪子给拍成了重伤，差点直接当场去世。 现在被加急着带回了驻地抢救。 “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虚弱药剂的主要研究负责人陷入了昏迷，还处于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中。 军方的人又看了眼屏幕上传来的巨大犬妖在森林里暴烈情况，这种根本就没有在他们意料内出现的情况让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也一个头两个大。 负责人坐在驻地的指挥室内，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是说只要可以在这个妖怪体内成功注入虚弱药剂，抓捕计划就成功90%了吗！” “90%成功在哪！” 负责人很生气，眼看着他们的人就要翻车了，负责人眼睛都气红了。 但是现在唯一可以解释一下目前大妖状况的研究员又因为过于神经质的性格，跑去亲自在妖怪面前舞了一下，结果因为蹦跶得太过，被一巴掌拍成了重伤昏迷的状态。 根本就没有足够接替川上研究员的人出现可以给负责人稍微讲解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么多消耗和损失，这个节骨眼上负责人绝对不允许失败。 这些都是巨大的沉没成本，如果他们没能在阿言体内成功注入虚弱药剂，负责人现在说不定还会放弃。 但是没有如果。 负责人非常不甘心，只要一想到虚弱药剂的作用，他就觉得还可以继续。 负责人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拿起通讯工具朝森林里的部队打过去下达命令：“继续行动。” “强度再大一点，这个妖怪现在不过是回光普照，你们赶紧加大力度把这个妖怪拿下来！” 接到命令后，正儿八经隶属于军部的异能者军队没有质疑上司，继续执行着自己的命令。 他们是被军部洗.脑的战士，心里坚信着上司的命令。 军部实验基地出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出过错。 虚弱药剂一定是有用的。 阿言的狂暴杀掉了一部分人类，威慑住了一小部分人类让他们朝着森林外逃走，更多的军部的人却还继续坚持在森林里，紧紧追着他的脚步。 阿言不会允许有参与了今晚行动的人类活着离开。 危险必须——全部铲除！ 很快胆怯了想要逃跑的人们就发现了，他们根本走不出这片森林，反而又有好几个人在逃跑的途中丧失了生命。 “可恶，我们和这个妖怪拼了！” -- 第173页 “欺人太甚——” 这个时候，他们到是忘了最开始到底是谁主动进入森林开始挑衅的。 阿言闭了闭眼，感受到体内的生命力在他自己的催动下消耗得很快。 不行，这样下去他最多只能坚持十几分钟。 阿言改变了策略，不再执着于一定要朝横滨前进。 最大的优先级虽然依旧是把中也送走，但是现在他觉得应该先一口气解决掉这些人类。 “不，老师！千万不要！” 中也察觉到了阿言的想法，他努力劝说着：“老师，你说过要等我长大后保护你的——” 伴随着凌冽风声，传到犬妖耳朵里中也的声音很小，隐隐约约地样子如果不是阿言时刻留意着中也，几乎都要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阿言虽然听到了中也的声音，但也只是细微地停顿了一下，除了怀里的中也，谁也没有发现他瞬间的停滞。 阿言在心里忽然生出某种错觉。 现在的中也就像是刚刚出生时的自己。 这仅仅只是阿言心里的一个杂念，瞬间就被他压了下去。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体型巨大的犬妖不再一味向前奔跑，他忽然停下，转身朝向在后面追逐着他的人类们。 军方异能者发现不对，几十个追赶过来的军方异能者立刻举起手上的盾牌，这也是实验基地配给他们的产物。 军方异能者手上的盾牌对于特殊能力的阻挡很有效。 这个盾牌出自某个防御型异能者的活体实验研究结果，很好用。 层层堆起的盾牌抵挡努力着犬妖体内涌出的火焰。 少数几个还没有死掉的除妖师和雇佣异能者机制地躲在了他们身后，厚着脸皮来蹭这些安全点。 没想到一分钟不到，盾牌就呈现出快要被烧融化的姿态。 难缠的火焰溅射在草地上，哪怕只是一个火星子也没有被扑灭，反而随着阿言持续不断的输出，落在地上的火焰连接成线，隐隐约约呈现出包围圈的姿势。 就在盾牌快要抵挡不住，草地上的火线快要练成火片的时候，军方驻地那边终于给他们传来了新的命令。 “打开配置给你们的信号器，按下信号器上的蓝色按钮，快！” 川上研究员终于被抢救出来，一道强心剂打下，出现了短暂的清醒。 暂时清醒过来后，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制定的最重要的一个后备计划。 每个军方异能者的配给包里都配备了一个信号器。 虚弱药水的本质是给妖怪体内注入信号波，这些信号器可以干扰阿言体内的信号波，让阿言痛不欲生，加倍虚弱。 得到这个消息后，负责人看到屏幕上快要坚持不住的己方人员，额头上的冷汗是出了一层又一层。 他赶快让人给森林里的异能者们传递了这个消息。 军方的异能者们减员到现在，仍然还有二十几个人，他们全部放弃了盾牌抵挡，拿出信号器，迅速按下信号器上的蓝色按钮。 信号器见效很快，阿言的动作立刻就停了下来。 他本来就是强行忽视了体内虚弱药剂的各种副作用，头昏眼花浑身虚弱这些难受的体验只是因为他强行燃烧生命力才压下去的。 二十多个信号器叠加出来的效果让阿言瞬间吐出一口含着破碎内脏的血液。 中也的感受最为直观，他发现自己的老师浑身都在不自觉地发抖，原本温暖的怀抱都因为阿言骤降的体温冷得不可思议。 这个情况很不对劲。 中也紧紧抱着自己的老师：“别这样……” 他的声音发抖，极其抗拒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老师，我们说好的，你要等我长大后保护你的。” 阿言没有办法回答中也这个问题，他只能在心里抱歉。 对不起，是他失约了。 瞬间五分之一的生命力蒸发掉，阿言加大强度，继续逼迫着自己忽略体内的各种虚弱。 以往时不时还有流光闪过的金色兽瞳，现在暗淡无光，谁都可以看出来阿言此刻的状态有多么虚弱。 他又接连吐了好几口血液，体内的各种内脏逐渐破碎衰竭，一举一动都会让他感受到极致的痛苦。 “继续，这个妖怪快不行了！” 听到蝼蚁的喧嚣，阿言的心情瞬间暴戾，接近于伴生武器的骨刀瞬间出动，第一个开口让人类鼓起士气的异能者瞬间爆成血雾，骨刀在月光的反射下浮现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刀光。 阿言抬头看了一眼军方在森林外的驻地。 他要先去除掉这些人类的“大脑”。 阿言后脚一个用力就动了起来，面对着他的异能者们如临大敌，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这个大妖就这样飞走了……？ 是他们的信号器按得还不够勤快，还不够用力吗？ 阿言朝着军方森林外的驻地飞速前行，军方的异能者很快就反应过来。 “追上去，他要去驻地！” 异能者们赶忙向后赶去，实时监控着森林里情况的驻地这个时候也乱了起来。 负责人脑子里一片空白，紧接着赶忙说：“保护结界快，保护结界全部开启，还有各种护盾，支撑到异能者们回防！” 负责人该说不说，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特别慌乱：“驻地里是不是有三个信号加强器，全部拿出去启动了！” -- 第174页 他就不相信这个妖怪就一点也不会受到虚弱药剂的影响。 刚才异能者按下信号器后的阿言难受虚弱的样子负责人可是看在眼里。 “只要这个妖怪敢过来，他就是自投罗网！” 三个信号加强器，就算是神也得被体内的信号波干扰得痛不欲生。 阿言远远地就看到了森林外人类驻地上亮起的各种结界，坚硬得宛如一个龟壳。 阿言知道军方实验基地的核心人员和各种顶尖仪器几乎是倾巢出动。 只要捣毁了这个驻地，中也最大的危险——军方实验基地就名存实亡了。 军方为了成功抓到中也计划布置了很多东西，完全是下了血本，想着这次一定要抓住中也。 这样做确实让阿言吃了大亏，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方便了阿言。 只要他毁掉这个驻地，就可以一锅端了臭名昭著的军方实验基地。 阿言没有太靠近驻地，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跟在他身后赶过来的异能者的距离和他目前距离人类驻地的距离。 后面追着他的异能者距离还差了一点，很快，再过一点时间，这些人类就全部都在阿言技能的范围内了。 阿言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中也。 还好这个森林距离横滨并不远。 阿言无声地和中也告别。 中也感受到大狗勾的亲昵，他下意识回蹭了自己的老师。 “你答应我的……” 到现在了中也还眼巴巴地对着阿言祈求，他的眼睛里几乎塞满了请求的情绪，就差明说着要求阿言活下来了。 阿言笑了笑，轻轻地呼噜声回应着中也，表达着对自己学生的亲昵。 他已经不能说话了，阿言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吐出来一口血，这样会吓到中也的。 追着他赶过来的异能者终于抵达了阿言心里计划的范围。 再见了中也。 阿言已经变成了暗金色的眼眸有些衰败，逐渐呈现出生命力衰竭的姿态。 一道恍如白昼的极致亮光闪过，连锁产生的爆炸几乎炸平了整个森林。 阿言自爆了。 他最后的一点力量保护住了中也。 中也在阿言最后的生命力携带下，整个人朝着横滨的方向飞去。 中也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无声地大喊着：“老师——” 阿言的一生，从母亲的自爆和自己设置的爆炸中开始，最后也在自爆中结束。 他始终和火焰交织在一起，是整个夏日里……最浩大的烟火。 中也亲眼目睹了自己老师的死亡。 骤然爆炸产生的强光让他的眼睛刺痛无比，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地闭上眼睛。 他始终睁着眼睛。 阿言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包裹着中也让他不受伤害，没有自我意识的力量机械地携带着中也朝目的地横滨飞去。 离去的速度实在太快，中也没有发现「裂骨」隐入阿言自爆后产生的白光中，跟着阿言一起消失不见。 半个森林都被毁掉了，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只留下遍地的人类尸体，无一存活。 阿言甚至都没有尸体，选择自爆的妖怪神魂俱灭，没有转世。 中也不能接受这种情况。 他的老师…… 老师。 不见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中也服下的孟婆汤这会终于反应过来开始产生作用，让他这会本来就因为接受不了冲击的意识更加模糊。 意识内遗忘和深刻的记忆互相拉扯，让中也更加混乱。 太过幼小的意识终于承受不住，胜利向着遗忘的一方倾斜。 孟婆汤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中也的眼皮也越来沉，他的意识开始陷入模糊，被拖入无边黑暗中近乎沉睡。 意识离去，无边无际的暴虐力量开始掌握主导。 此时的中也更像是研究员口中的“未知高能量生命体”。 从此以后，他没有老师了。 老师……是谁？ - 此时的横滨。 一旦天色暗下来后，这座城市不会有什么普通人出门，这个时间段是属于各种势力在街上火拼或者做交易的。 白天收够了保护费的黑.帮成员在酒吧里喝着酒，隔壁街头刚有两个组织的人激情打完一场枪战。 这个时候的横滨还在本地最大的黑.手.党组织港口maifa首领的带领下，陷入喜欢杀戮的极度混乱中。 这个时候有无数的小组织成立，又有无数的小组织悄无声息的消失。 如果硬要选出横滨整个城市最乱的地方，就不得不说这个城市的贫民窟了。 贫民窟就处在港口maifa总部不远处，最底层与最顶尖交相辉映，呈现出一个错落迷乱的横滨。 今天横滨的夜晚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这种平常的情况直到天边的那颗“流星”朝他们砸来时，被打破了。 被阿言最后一层力量包裹着的中也速度很快，力量在空气中摩擦，表面上覆盖着一层火焰，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黑红色的石头。 阿言的伪装很聪明，人们只会以为这是一颗陨石。 一颗即将砸到横滨的陨石。 整个城市陷入慌乱，几乎所有人都醒了过来，普通人不敢走出家门，只能苍白着脸色等待陨石的坠落；有能力的异能者要么走到了安全的地方要么趁乱做着其他危险的事。 -- 第175页 就连港口mafia都对这颗陨石十分关切。 除了一个地方。 贫民窟的人对头顶的陨石毫不关心。 生活还能更操.蛋一点让他们这群整个城市里最惨的人被陨石砸到吗？ 不可能吧。 只要不砸他们，砸到横滨哪个地方都无所谓。 然而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喜欢捉弄人。 在抵达贫民窟上空后，阿言的力量只能坚持到这里了。 被包裹着的中也丧失意识，现在只剩下最纯粹的暴虐力量从他的体内汹涌而出，想要发泄他复杂的、没有缓解得过来的情绪。 中也宛如一头没有意识的危险猛兽，一股子凶狠力量还没有得到释放。 阿言也没有料想到的情况出现了。 中也体内有着过多的力量想要宣泄，最外层阿言包裹着他的力量消失后，情况终于彻底失控。 黑红色的残暴力量把中也牢牢包成了一个球，让任何人都发现不了其中的人型。 从高空中坠落下来的中也携带着恐怖的异能，漫天的黑火出现，一齐坠落。 哪怕失去自我意识，哪怕遗忘了自己的老师，此刻的中也依旧处于——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伴随着足够让人耳鸣的巨响声，横滨的贫民窟在今晚发生了一件轰动整个城市的大事。 巨大的深坑在贫民窟出现，砸碎了此地原本的所有建筑。 横滨人给这个巨坑起了一个新的名字。 「擂钵街」 几个大胆的小孩跑到巨坑边上，忽然有人看到了一个昏倒在地上的同龄人。 “喂，你醒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 “或许，中原中也……？” 第75章 075 白光闪过, 就在大妖自爆陨落的瞬间，柏原早无忍受着刺骨疼痛，冷静地开口—— “系统, 提交支线任务。” “现在我要向你提供我的推理。” 柏原早无没有忘记自己的支线任务。 直到自杀的时刻他都保持着可怕的冷静。 唯独一直控制不住发颤的双手才能窥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柏原早无向来是不屑于爱情这种男欢女爱的情绪, 所以他面对第一个副本里五条悟的执念深情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眼看着高傲者深情……不得不恶劣地承认, 他甚至还觉得畅快。 但是中也不一样。 柏原早无一点也不擅长来对付这种情况。 中也对他太好，这个孩子太乖了。 柏原早无闭了闭眼睛，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轻呼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 伊豆没忍住关心了一句：“主人没事吧？” 柏原早无摇了摇头：“没事。” 过了一会, 他的手不再发抖后，才真正的归于平淡，眼底重新变回原本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冰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拍打在柏原早无脸上, 他暂时还不能退出副本。 ——柏原早无故意卡着第二个副本关闭的最后关头向上提交了支线任务。 表面上看起来再怎么沉默冷淡, 柏原早无依旧是静坐着等到自己的手不再发抖后，才缓缓地在游戏空间里诉说着支线任务的推测。 随着柏原早无话里的最后一个字落下, 游戏界面上显示“待完成”的支线任务几乎是瞬间就判定出结果, 显示【任务提交成功】。 他没有一丝激动，看起来像是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选择自爆结束掉角色卡生命后，柏原早无像第一次副本结束后一样重新回到了游戏空间。 供他修整的游戏中转站第三次转变了整个空间的风格。 第一次是一座神社, 第二次是葱葱郁郁的森林，很明显每次变化都和柏原早无在副本里使用的角色卡有关。 这次游戏空间的变化，柏原早无一看就知道和尤西有关。 整个游戏空间灯光昏暗, 各种雕刻着宝石的精致家具摆放在房间内，整片落地窗直接连接着高高的穹顶。 屋子宽大，装修呈现暗色系, 各种家具却都处处透露出名贵质感。 柏原早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面对着从落地窗外照进的月光, 他看向屋外出现在一轮巨大的血色圆月。 挂在墙壁上巨大的电视屏幕分成了均匀的四块，前面两块象征着前两个副本的分屏已经被烫金色的字体写上“封闭”两个字，宣告柏原早无玩游戏玩出来的努力结果。 虽然都是两个摆烂BE结局。 和第一块分屏明显不同的是，第二块分屏直到柏原早无坐在游戏空间里彻底提交完支线任务后才出现了“封闭”提示。 故意卡着第二个副本最后一丁点时间提交支线任务的柏原早无没有猜错。 不管是故意卡着第二个副本里最后的登出点，还是对没有探索完毕的支线任务的推理，都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柏原早无摸了摸伊豆的后背，伊豆被自己主人手掌间冰凉的温度摸得微微战栗，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心里的害怕。 “兔子宠物，嗯？” 柏原早无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伊豆却连浑身的毛法都要竖起来了。 就在伊豆极度紧张，以为自己暴露怎么也逃不过一劫的时候，柏原早无忽然笑了笑。 -- 第176页 他站起来点了一下退出键：“退出游戏。” 太好了，退出游戏，什么，就这样退出去了？ 被留在游戏空间里的伊豆迷茫地抬了抬头，这个地方确实只有它一只柔软可怜的小兔子，柏原早无已经离开。 伊豆呆愣了几秒，然后疯狂刨动着他的小短腿，跑到游戏空间里的电话边，吃力地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伊豆的三瓣嘴抖动了几下：“喂……” - 柏原早无从床上起来，打开手机查看最近的新消息。 他发现横滨剧组给他准备的完整电子版剧本已经发到了自己的邮箱上。 柏原早无退出游戏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多，天刚亮起没多久，他一边咬着一片吐司，一边抱着手上的笔记本电脑走到客厅。 柏原早无窝到客厅的沙发上认真地看起剧本人设。 ——一个不怎么需要他认真就可以信手拈来的反社会高中生杀人犯。 这个角色并不会给柏原早无带来一点难度。 这么说着，显然过于“自大”，说出去有不少同龄演员估计要大翻白眼了。 但是实际上，对这个柏原早无来说确实是一个没有难度的事情。 所以他的关注点根本就没有在剧本上。 柏原早无咬下最后一口吐司，合上电脑，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杯冰水灌下肚，冷得他的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灰蒙蒙的厚重雾气包裹着城市，空气中的水汽还没有消散，整个屋子里的湿气还很大。 柏原早无客厅的拉开窗帘，灰色调的城市通过窗框构成一幅空洞的画作。 就在望向窗外的一刻，柏原早无心里忽然升起了不可名状的孤独感。 无边的孤寂在他的心里泛滥，一直被压抑的情绪如同雨后杂草般在他意识的荒芜之地上疯狂生长。 柏原早无拉开窗帘的右手抓紧了窗框，他低着头深呼吸了好几口。 他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一双金色眼睛，没有人可以从这双眼睛里窥伺到任何情绪。 没有意思。 这些都是没有意思的。 黑色的雾气从青年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影子里涌出，缓慢地蔓延到整个客厅，让屋子里蒙上一层深灰色的滤镜。 一双名为“孤寂”的手揉捏住了柏原早无荒芜的心脏。 他并没有特别排斥，柏原早无闭上眼，宛如一个不太正常的人类，细细地感受着这种莫名的难受。 就像是……快要溺毙的人类在生命最后瞬间的挣扎一样。 有心挣扎，偏偏自己的身体又无力甚至放弃挣扎，只想早点在海水中窒息死亡。 “中也……” 柏原早无下意识开口，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的沉默。 这座城市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柏原早无这才发现，他忘记改掉第二个副本里的习惯了。 这里没有中也，没有陪伴，始终只是他一个人。 厨房里的水龙头没有关紧，“滴答”、“滴答”的水声缓慢滴落在水槽里。 时针走过了表盘上的数字8，站在窗边的青年才抬头拍了拍被风吹得有些冰凉的脸颊。 柏原早无压下了自己并不需要，觉得多余的情绪。 几乎快要溢出屋子的黑雾在柏原早无回头的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柏原早无重新窝到沙发上，什么也没有察觉。 还有一些食物残渣在沙发前的小圆桌上，这会他实在是没有心情收拾。 柏原早无不愿意承认，是他离不开中也。 他会觉得依赖一个游戏里的NPC是一件很搞笑丢脸的事情。 柏原早无打开电脑，面无表情地敲着键盘开始工作。 【游戏第二副本反馈报告】 搞钱最重要。 只要心里想着搞钱，他就没有时间散发这些无用的情绪。 柏原早无花费一个上午的时间搞定了这次的反馈报告。 以这个不正经游戏公司的超高效率，估计最迟明天他就能拿到这次的内测费用。 正午的时候，空气里的湿气蒸发了许多，太阳出来后萦绕的雾气也散去大半。 整个城市处在一种温暖的色调里，淡淡的金色从窗外照进来，打在木质地板上。 柏原早无敲下反馈报告里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他伸了伸懒腰，舒服不少。 长期保持着一个坐姿让他的骨头发出细碎的响声。 柏原早无给全息游戏公司发完邮件，得到回复后才感觉到胃部传来的饥饿感。 果然对柏原早无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搞钱更值得他专注的事情。 一番工作下来，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早上无可发现又憋得难受的奇怪情绪了。 就是肚子饿了。 这会已经是下午两点出头的时间了，柏原早无还是早上六点多吃的一片吐司，现在他的胃部已经发出抗议了。 柏原早无准备至少休息到明天才继续上游戏。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是休息。 柏原早无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子站得有些猛了，眼前一阵眩晕发黑。 柏原早无连忙把手撑在圆桌上，缓过劲后朝厨房走去。 低血糖带来的副作用提醒着他现在急需进食。 然而柏原早无打开冰箱门的时候才发现——因为一直待在游戏里并不需要正常吃饭，柏原早无很久没有出门采购过新鲜食材了。 -- 第177页 换句话说，现在他的冰箱里空空如也，最后屯下来的一片吐司也被几个小时前的自己当早餐吃掉了。 更糟糕的是，柏原早无退出游戏的时候才发现游戏设备里提供的营养液也刚好用完。 换句话说现在柏原早无家里是一点吃的也没有了。 柏原早无撇了撇嘴角，微微抿起的嘴唇显示着他现在并不算太好的心情。 他不喜欢出门，除非必要的外出，就是一个标准的宅男。 但是现在柏原早无必须得出门吃饭了，不然他觉得自己忍受不了他的身体用疼痛传来的抗议。 柏原早无带上帽子，他压了压帽檐，在被迫出门的时候想着—— 早知道上次购物的时候就买点速食产品了。 柏原早无推开房门，眼光随便一扫就刚好看见了隔壁房间大开着防盗门门，两个搬家工人正往屋子里搬送各种家具。 他记得自己隔壁一直是没有人居住的。 这是要有新邻居了？ 柏原早无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朝外面走去，他本来就对这些不感兴趣。 更不要说，柏原早无实在是太饿了，他现在只想吃饭，完全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的事情。 忽然，柏原早无在楼梯的转角处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人。 柏原早无的鼻尖撞到来者的下巴，一下子就被撞得泛红，鼻尖的酸涩感让柏原早无瞬间冒起的生理性泪水在眼框里打转。 “抱歉，你还好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柏原早无头顶传来。 柏原早无微微抬头，看清楚人后摆了摆手，不想过多的纠缠。 “没事。” 因为涌出的生理性泪水，柏原早无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让他原本冷淡的拒绝多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几分缱绻。 “抱歉，是我撞到你了。” 陌生人递给他一张干净的手帕，对柏原早无的情况很是关心。 趁柏原早无还有些发昏，他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找到你了…… 我亲爱的小鸟。 第76章 076 柏原早无可以感受到和他相撞的那个人体型瘦削有力, 等他脆弱的鼻尖从难受的酸涩感缓过来后，才发现自己手上已经拿着眼前这个黑发陌生男人递过来的手帕。 手帕已经被他轻轻擦拭过眼中打转的生理性泪水。 柏原早无微微蹙眉。 有些奇怪。 他并不是一个会随意使用陌生人东西的人。 相反，柏原早无一直保持着很合适的分寸感, 疏离着几乎所有人。 柏原早无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顺手接过了陌生人的东西。 这很不符合他的作风, 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他的社交距离。 柏原早无心里觉得不对劲，现在只想要赶紧摆脱掉和这个陌生人的距离。 “看来你是我的邻居？” 然而还没等柏原早无说话, 这个好心的陌生人已经自来熟地开始了搭话。 “我是新搬进这个地方的租客，我叫罗季昂·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是一个来自俄罗斯的医生，介于这个名字太长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罗佳。” 主动搭话的陌生人脸色有些苍白, 东欧人特有的白皙皮肤和深邃五官更是显得他的体态脆弱，甚至让人怀疑自称为医生的他到底能不能撑过一个手术的工作。 “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深沉如同葡萄酒般红色的眼眸微微垂下盯着柏原早无。 柏原早无没有搭话的兴致，敷衍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抱歉，我还有事, 手帕改天时间我会洗干净后还你的。” 他快要饿得不行了, 实在是没有过多的耐心来敷衍这个新邻居, 甚至还在心里有些不满。 “这样啊。” 罗佳侧着身子给柏原早无让出通道, 没有再进行过分的纠缠。 罗佳一米八几的个子要比柏原早无高出半个头, 他就这样稍微低下眉眼盯着柏原早无。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柏原早无没有理会罗佳最后说的客套话，见他移开身子后直接和他擦肩而过走下楼梯。 罗佳也没有觉得柏原早无略显无礼的行为是什么冒犯，就这样保持着友好的态度静静地看着柏原早无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罗佳身后, 被柏原早无误认为搬家工人的两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束着白发长发, 明显是外国人面孔的一个人摸了摸鼻子, 对眼前的罗伊微微欠身, 表示自己的尊重。 “虽然这么说起来像是在质疑您的决定, 但是您确定要住进来吗？” 罗佳捏了捏手指，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兴奋：“当然。”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表示着罗佳现在很不错的心情：“这才是计划最关键的一步。” “没有人可以拒绝得了想抓捕这只小鸟的冲动。” 就连习惯藏匿于黑暗里的老鼠也忍不住这种冲动。 - 柏原早无原本以为他和那个自来熟的新邻居可能要过很久之后才会再次见面。 但是万万没想到，当他外出觅食完毕又采购了满满一购物袋速食食品回家的时候，又在公寓楼楼下碰到了他的新邻居。 彼时眼尖的柏原早无正看到这个外国人新邻居在快递柜前取快递。 -- 第178页 柏原早无压了压头顶的帽子，决定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直直地朝公寓内走去。 “柏原早君？” 但他还是好心的俄罗斯人看到了。 罗佳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柏原早无对他的态度，乐呵呵地转过身朝着柏原早无挥了挥手。 柏原早无脸上也看不到一点无视人的尴尬，被叫住后他停下来，一双金色眼眸没什么情绪地盯着罗佳。 “先生有什么事吗？” 罗佳勾了勾嘴角，含着笑意地说：“没事，就是想好好认识一下以后的邻居。” 既然都被叫住了，柏原早无索性也走到快递柜前去看看自己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东西。 他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明白。 邻居有认识的必要吗？ 社交少得可怜的柏原早无根本就没有学会正常人类的社交关系。 他努力了，但是身边最后一个接触到可以学习模仿的正常人朋友也在高中的时候离他而去。 柏原早无心里的好奇就像是一把小刷子，不断在他的脑中挠着痒。 柏原早无打开快递柜看了看，他并没有快递需要拿。 罗佳就在旁边耐心地等着，他看到柏原早无像是一只猫咪，一边排斥着人类的接近，一边又藏不住心里的好奇，想要主动问些什么。 一只疏离人类又忍不住好奇的猫咪，因为心里的纠结耷拉着头顶的猫耳朵，时不时不留痕迹地瞥一眼罗佳。 罗佳几乎都要看到他具现化出来不断摇摆的尾巴了。 柏原早无合上快递柜，终究还是没问出来。 罗佳笑着对他说：“回家？” 直到上完楼梯后，柏原早无实在是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邻居需要认识吗？” 罗佳看向他装满了好奇的金色眼眸。 柏原早无似乎觉得这次罗佳的笑意比之前要轻松一些。 罗佳藏好自己的心思，惊讶地反问道：“柏原早君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看到罗佳疑惑的样子，柏原早无皱了皱眉。 原来这是正常人之间必须要做的社交吗？ 这座公寓一层只有两户，以前柏原早无旁边的屋子一直空着，没有人和他做邻居。 但是柏原早无还记得——邻里关系也是人际交往中很重要的一环。 尽管柏原早无心里莫名很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外国人邻居，但是…… 这也是普通人正常生活的一环不是吗？ 他看到罗佳惊讶的样子，更加确认邻居关系是一种需要好好相处，甚至有些过于热情的关系。 柏原早无摇了摇头：“没事。” 浓密地睫毛下，眼里的冷漠消散了许多。 他又开始自己惯用的伪装：“抱歉，今天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柏原早无开始为自己之前冷漠的态度进行找补。 “很高兴和你成为邻居。” 才怪。 柏原早无朝新邻居笑了笑，模糊掉了罗佳对他发出的疑问，这时两人刚好走到房门口。 他的态度比之前要好很多，似乎在努力做出自己认为的热情样子。 罗佳没有在意他前后转变的态度，自动忽略了其间的违和，笑着说：“是的，没错，邻居不仅需要认识，我是说邻里间互相维持一种良好的相处关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接着，罗佳又回答了柏原早无的后一句话：“我也一样，很高兴认识你。” “我觉得柏原早君很有趣。” “不过，还请稍等一下。” 就在柏原早无准备拿出钥匙开门进屋的时候，罗佳忽然凑近到他的跟前。 听到声音后，柏原早无下意识转过身去，他没有想到罗佳和他的距离居然一下子凑得那么近。 柏原早无的鼻子一不小心又撞到了罗佳的下巴。 嘶。 他脆弱的鼻尖被撞得生疼。 柏原早无突然觉得有一点点委屈。 这人的下巴难道是和他的鼻子犯冲吗？ 罗佳抬手轻轻地帮柏原早无揉了揉鼻尖：“抱歉，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他另一只手伸到柏原早无的肩膀偏后的地方。 “我只是想说……你肩上沾到了一个东西，你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我帮你拿下来。” 罗佳拿下纸片伸手给柏原早无看，那是一个沾在柏原早无衣服上的标签，应该是他在便利店购物的时候无意中从那个货架上沾到的。 柏原早无看到他手上的标签后，眼里流过一丝了然的情绪。 罗佳对他的态度从一而终，无论柏原早无怎么样，都很有礼貌，也对自己的邻居表现出了体贴。 就像一个真正的好心人。 柏原早无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后背抵在冰凉的金属防盗门上，微微侧过头：“谢谢。” 罗佳的举动对柏原早无来说有些说不上来的出格，但是，可能邻居间就是这样相处的？ 没有例子“邻里关系该如何相处”的例子摆在柏原早无面前给他参考，柏原早无对这个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一个正常人，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是道谢吧……？ 罗佳看到柏原早无整个人都快要贴进防盗门里的样子，他向后退了两步，给柏原早无留下足够的私人距离。 “不客气，晚安。” -- 第179页 他没有再说其他的话题和柏原早无继续聊天了，转而开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柏原早无一个人站在过道内，他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摸着自己还在泛酸的鼻子。 下午七点。 这个时间点天空才刚刚黑下来，就到了需要说晚安的时候吗？ 柏原早无转身回到自己家。 算了，就当是这个俄罗斯人奇怪的作息好了。 柏原早无刚进家门就发现客厅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忘记关机了。 他刚走过去伸出手指在笔记本触控板的位置上随意地划了几下。 电脑屏幕亮起的时候：“咦？” 柏原早无发现狗游戏公司给他回信了。 他下午一点多发过去的邮件，居然现在就给予了回复。 效率高到柏原早无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这个公司该不会无聊到只有他一个需要对接的项目吧？ 柏原早无点开邮箱看了看回信。 信上显示，他这次的反馈报告一如之前那样出色，所以公司决定多给他5%的工资以作奖励。 同时，因为他们的游戏决定近期内要正式上线了公司方希望柏原早无可以尽早的完成内测工作。 最好在一个星期内完成接下来的两个副本，并且表示柏原早无就算是打出什么样的结局都无所谓。 原来这个游戏真的是一个要上市赚钱的正经游戏啊。 这是柏原早无看完回信后的第一反应。 不过一个星期内完成游戏的话，这个要求对柏原早无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他原本的计划也准备尽早完成这份兼职，把尽可能多的时间投入到更广阔的兼职生涯中。 柏原早无原计划是十天内完成接下来的两个副本，现在游戏公司提出要求，让他把通关时间压缩到七天，柏原早无窝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在心里稍微想了想。 接下来两个副本的进度需要拉快，支线任务就没有必要完成了。 其他进度照旧的话……柏原早无在心里算了算，觉得七天的时间应该可以。 虽然很想快点完成最后的两个副本，但是柏原早无自诩不是一个为了赚钱会敷衍客户的人。 既然已经拿了这份内测员的钱，他就不会在剩下的两个副本里摆烂，随便走出两个扯淡如“开局就自杀”这样的结局。 柏原早无一向对自己的简直认真。 他在心里精打细算，想了想决定取消接下来的休息时间，把原定于明天才上游戏的行为改掉。 今天不用睡觉了，再晚一点，等到十点多的时候，他就直接上游戏，继续第三个副本的进度。 本来柏原早无是准备现在就回卧室进入游戏的，但是现在他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做—— 柏原早无知道自己的邻居是谁了。 更让他恼羞的是，柏原早无最后居然真的相信了自己邻居的忽悠。 什么扯淡的邻居间要好好相处。 柏原早无半个字都不会相信从自己笔友嘴里说出来的话。 罗佳就是陀思。 柏原早无是在看完游戏公司的回信，关上电脑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得到的结论。 陀思是一个外国人。 他说话总是很奇怪，大概是聪明人都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明白。 “晚安”就是提示。 柏原早无和陀思没少在信里针锋相对着“吵架”，当陀思想要和好的时候，他就会发出自己的信号来表示妥协。 陀思给出的信号，通俗点来说就是直接跳到下一个和之前完全对不上的话题。 渐渐这种信号就从最开始吵架的妥协变成了陀思喜欢对柏原早无开的小玩笑。 他总是会在信里插入一点不合常理的描述，比如海底的秃鹫、沙漠里的雪山……甚至是下在卧室里的大雨。 陀思把这些语言归于俄罗斯人的浪漫。 所以陀思很大概率是一个东欧人。 而“傍晚七点的晚安”就是他给出的有一个玩笑。 真是恶趣味到家了。 柏原早无最讨厌这种聪明人。 “一直做笔友不好吗？” 柏原早无皱了皱眉，他不认为自己一个不喜欢锻炼的普通人打得过凶狠的战斗民族。 尽管这个俄罗斯人看起来很病弱。 “为什么要过来呢？” 柏原早无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消失，他很苦恼：“就这样不面基，大家永远当笔友不好吗——” 柏原早无非常不擅长处理笔友猝然“现实化”，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就算是做游戏也不能这么过分吧。” 柏原早无躺在沙发里，把头埋进抱枕，气鼓鼓地想。 “可恶的俄罗斯人。” “难道他以为不戴帽子我就认不出来了？” 柏原早无十分苦恼。 他最开始是没有把这个新邻居和自己的笔友联系起来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来和我做邻居——” 柏原早无对自己笔友的感官很复杂。 陀思是在柏原早无失去他唯一一个朋友的时候出现的。 “笔友”是当时的柏原早无唯一能接受的一种关系。 亲密又疏离。 甚至因为这是一种写在纸上，仅靠一份份信件联系起来的脆弱关系，柏原早无心里反而比较有安全感。 -- 第180页 他还在信里给陀思吐露出了不少真实想法。 可以说是中二少年的黑历史。 而这些黑历史陀思全部都知道。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柏原早无只要一想到，特别是前几年他给陀思写得信里，有不少类似于“毁灭世界”、“整个世界都是错的”这种窒息言论，现在柏原早无就想表演一个当场窒息了。 太尴尬了。 那些胡思乱想下产生的中二发言，柏原早无光是想想都觉得羞耻。 他原本以为陀思这个笔友生活在俄罗斯的话，两个人跨国交流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有见面机会的。 此时，坐在隔壁的陀思重新带上了他的哥萨克帽，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外路灯微弱的灯光照进来，打在陀思身前的地板上。 陀思上扬的嘴角一直保持着笑意。 他可以想到隔壁那个孩子现在的状态。 小鸟大概又在给自己催眠洗脑了。 陀思有些苦恼。 他的小鸟还是陀思见过的第一个拼命扼制自己强大力量的人。 努力把自己催眠成普通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异常情况都固执地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正常人。 是一只努力想要融入麻雀堆里的小鸟呀。 可惜，这只小鸟长得太漂亮，被路过的神明一眼就看中了。 陀思不止一次引诱过柏原早无，可惜的是，光凭着信上的文字，他没能成功引起柏原早无力量的暴动。 这只小鸟的意志，让他都有些出乎意料。 无论怎么样都要伪装自我催眠成普通人吗？ 陀思不相信会有人类忍得住力量的诱惑。 哪怕是最纯粹善良的人类心里也始终是存在着邪恶的。 仅仅只是一丝罪恶，都会有滋生扩散出来的时候。 只有柏原早无，陀思亲自塑造了他的三观，但是却无法摧毁他的自我催眠。 这是一只没有任何罪孽的小鸟。 任何人都是有罪的，异能者更甚。 在神的眼中，不会允许这么一只纯洁的小鸟存在。 因为小鸟存在的本身就意味着——这是对神的一种挑衅。 柏原早无不知道也不在意陀思对他的想法。 他现在正独自窝在沙发里，缓解着心中的尴尬。 不行，一想到笔友忽然变成邻居，最开始见面还不告诉他身份，抓弄一番后才委婉透露出来，柏原早无拳头硬了。 他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 以柏原早无的性格，按理来说应该是决定不再理会这个邻居，逐渐疏远为主。 反正柏原早无不是早出晚归在做兼职，就是一宅就宅在家里好几天不出门。 根本不可能有多高的频率遇得上这个邻居。 但毕竟是好几年的笔友，柏原早无字面对陀思的时候多少有一些和其他人相处时不会出现的生动。 这种生动就包括了柏原早无面对陀思的“欺负”时总是忍不住的一些小报复。 对其他人都可以疏离，但是对陀思的话，柏原早无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他的胜负欲在陀思面前可以说是成倍增长，不然当初也不会和他打赌，进而玩起这个游戏。 柏原早无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其实他也没准备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柏原早无给陀思写了一张卡片。 两个小时后，精心准备好卡片的柏原早无走进楼道。 他甚至都没有敲门，就站在领居家的防盗门外，把这张卡片塞进了隔壁屋子的玄关。 他知道陀思可以看到这张卡片。 柏原早无做完这件事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不仅反锁了防盗门，还把门上他自己买来但是安上后一次也没用过的防盗链给挂上了。 他甚至检查了各个房间的窗户。 给每一扇窗户都上好锁后，柏原早无才放心的躺在床上登入游戏。 虽然柏原早无自己也知道，这么做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行为，如果陀思想，他随时都可以轻松闯入他家。 但是柏原早无认为他至少还是要做足表面功夫，用他的行为来表示自己的抵制态度。 免得下次柏原早无退出游戏的时候，刚一睁眼，真的就看到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站在他床前。 没有准备的话，柏原早无觉得他遇到这种情况是很容易受到惊吓的。 【检测玩家信息中……】 【发现玩家存在正在进行的游戏进度，是否直接读取进入游戏？】 【确认读取，玩家登入游戏中……】 柏原早无登入游戏，他在第三个副本里睁眼的瞬间，陀思注意到了躺在玄关地上的卡片。 陀思走过去慢慢弯腰捡起这张卡片。 【不要多管闲事】 这是一句一语双关的话。 卡片旁边还画了一个戴着哥萨克帽的猪头，指向型更明显。 陀思摸了摸自己的帽子，语气里带着笑：“这算警告吗？原来小鸟发现了呀。” 聪明的小鸟还是发现了游戏里的异常。 陀思正准备随手撕掉卡片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忽然卡片在他的手上炸开，随后许多彩片从炸开的卡片里掉落下来。 卡片炸开的威力很小，对陀思根本就造不了伤害。 -- 第181页 这种力度更像是派对上的礼花。 “居然花两个小时弄出这么一个小玩意。” 陀思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第77章 077 东京市中心的一栋高级公寓里。 整个顶楼都被打通连成一层, 硕大的空间内，暗黑色调的家具处处透露着名贵。 客厅最长的一面墙被拆除，装上了宽广的落地窗, 尤西正窝在沙发里借着落地窗外打进来的月光看书。 冷色调的柔和月光打在恶魔的脸上，就连那双被人类害怕的竖瞳都显得温柔无害了许多。 月亮把他的五官柔化，让尤西浑身上下都十分无害。 除了不开灯还能夜视看书以外，尤西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乖巧的普通人类。 尤西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外出在人类面前露面了。 他这么安分, 反而让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的夏油杰觉得有些不对劲。 尤西刚从地狱回来没几天，夏油杰就知道他住在哪。 夏油杰没有强求让尤西会盘星教的地方居住。 发现尤西一直窝在房间里没出门后，就没有再怎么关注他。 他只是觉得尤西这么乖。 可不像是这个恶魔会做出来的事情。 直到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 尤西，一个喜欢挑事, 最不能忍受“无聊”的恶魔, 居然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出门做过坏事。 要不是恶魔不需要进行人类基本的吃喝行为，尤西又是真的在公寓里, 夏油杰都要怀疑这个尤西是假的障眼法了。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直到一个月后，夏油杰忙完了手上的事情，空闲下来后，联系前后发生的事情, 忽然反应过来。 ——这个恶魔该不会……？ 夏油杰带入了一下小时候他邻居家养的那只长尾猫。 啧, 这个脾气还挺像的。 夏油杰合上手里的书，旁边正在打游戏的两个姐妹观察到他站起来。 菜菜子：“夏油大人，怎么了？” 美美子按下手柄上的暂停键，也转过头来：“夏油大人是要出门吗？需要我们……” 夏油杰摇了摇头：“不用。” 他准备自己出门——该去抓猫了。 总不能丢掉这个虽然有些放肆，但是意外好用的恶魔。 尤西坐在沙发上，不急不缓地翻看着手上的书籍。 柏原早无登入游戏解除挂机模式后, 连续三天都只是宅在屋子里看书。 恶魔的身体很便利, 只要他的羊皮纸内还有灵魂, 就能吸收灵魂产生的无穷无尽的怨气。 怨气作为食物让尤西吸收，尤西根本就不需要出这个房门。 换句话说，按照游戏的计时方法，他已经浪费了整整三天的游戏内时间。 柏原早无当人没有忘掉游戏公司给他的要求。 他牢记着用“最快的时间打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结局”的目标。 但是“宅在家里”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尤西作为一个几乎快要过目不忘的恶魔，他的阅读速度很快。 柏原早无套着这个壳子，自然也是运用这个本领，看完了这个角色卡自带的所有书籍。 不得不说，尤西是一个天赋很高的恶魔。 他仅仅只是靠着自己的天赋，就学会了许多本书籍上描述的绝大部分恶魔把戏。 一个被丢弃在东方地府，自学学成了高级恶魔的小变态。 尤西放下手中《恶魔必备的100个小手段》，若有所思地朝某处看了一眼。 他身后轻微摇曳着的尾巴，表示着恶魔的心情十分不错。 紧接着，就在尤西刚刚把书本摊平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时候，整个落地窗全部都碎掉了。 尤西皱了皱眉，还没看到人影就开始撒娇似地抱怨道：“这可是一整面的无缝玻璃，听说在人类社会里都是卖得很贵的东西。” 他可喜欢这片落地窗了，也是因为这片落地窗，这个公寓顶层才成了尤西最宠爱的住处。 打破了一大片落地窗的罪魁祸首这个时候正坐在咒灵上，他对坐在沙发上的尤西说：“抱歉。” “跟我回去？” 尤西张开身后的翅膀，巨大的黑色蝙蝠羽翼在恶魔的背后展开，锋利的骨骼展露出来，在月光下隐约流过一道反光。 他直接不客气地飞过来，然后收起翅膀坐到了咒灵上。 恶魔的那双羽翼看起来似乎只是单纯展示会夏油杰看的，炫耀完毕后，尤西又继续占着夏油杰的便宜，熟稔地坐到飞行咒灵的背上。 “你要帮我重新装修玻璃吗？” 夏油杰伸手，动作有些亲昵地帮尤西顺了顺他的银色头发。 “头发有点长了。” 他眯起眼睛：“找个时间减掉吧，我不太喜欢长发。” 白色长发这个特征总会让他有些不太好的联想。 尤西测了测脑袋，巧妙地躲掉了夏油杰的大手。 “先生，不能答非所问哦。” 他眨了眨狡诈的眼睛，举止灵动，哪怕是话里已经塞满了不满的情绪，依旧听得夏油杰心情不错。 不能再逗弄这个恶魔了。 夏油杰见好就收。 反而是尤西有些不太能适应。 他只不过是回个地狱再宅了那么一点时间的功夫，这个人类怎么就转变得有些奇怪。 -- 第182页 更摸不透了。 尤西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尤其是之前的夏油杰虽然让他捉摸不透，但是各种表现隐约有些青涩，他还会被恶魔勾得很是无措。 当时夏油杰的青涩模样可是十分让恶魔开心。 只是现在——谁能告诉尤西，他不过是在夏油杰那里小小的玩了一个消失。 好吧，这个小小的消失也就一个月而已。 一个月的时间……尤西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为什么夏油杰给他的感觉变得更加强势了。 就好像是之前面对恶魔勾.引时候的那种青涩不见了。 恶魔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不是只是他的错觉，所以他决定小小的试探一下。 夏油杰刚准备回归正题，好好回答一下尤西的问题，他还没开口，话都到嘴边了就看到尤西双手撑在咒灵背上凑了过来，朝他贴近到一个鼻息交错的距离。 夏油杰决定先不说话。 飞行咒灵的体型不大，它的后背也只是勉强能够站下两个人。 尤西故意蹭到夏油杰身边假装贴贴的时候，夏油杰根本就没有多的退路，再后退一下他就要踩空了。 当然夏油杰本身也没有想着后退。 他甚至还主动搂上了尤西。 啧，失策了。 尤西感受到腰上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有一瞬间的停滞。 这点微小的停滞被夏油杰发现了。 夏油杰甚至低低地笑了出来，尤西可以感受到夏油杰振动的胸腔。 这就过分了。 尤西微微挑眉，没想到夏油杰居然进步这么神速。 虽然很惊讶，但是他当然不能露怯。 尤西更进一步，恶魔细长的尾巴悄悄轻抚勾.引着男人的后背。 吐出一口微微带着热气的暧昧，恶魔用自己的鼻尖触摸到男人的嘴唇。 薄薄的嘴唇柔软温热，尤西像一只猫一样亲昵又若有若无地蹭着。 “去哪学习进步了？” 恶魔的声音尾调带着点点沙哑的钩子，钩得夏油杰后背泛麻。 当然这种细微的酥麻也有可能是作乱的恶魔尾巴的功劳。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出来，舌尖若有似无地舔了一下恶魔的鼻尖。 出乎意料地是，看起来老练的恶魔在接触到夏油杰舌尖的时候，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热气，恶魔退后了。 甚至他的脸上还不可控制地升起了一层薄红。 这就犯规了。 尤西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类真的会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 尤西的性格很混蛋。 他其实是一个十分单纯的恶魔，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轻佻的实践。 只是他拥有的那堆书籍里写过，几乎每个成年恶魔都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尤西掰着指头数了数，他似乎也成年了，但是所谓的经验是一点也没有。 先不说最近几百年时间内地府里每个鬼差都忙成了007社畜，就单说地狱里没有一个鬼长得能挑起尤西的兴趣，尤西在地狱的时候就没有机会触及到这些经验。 夏油杰是第一个。 尤西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成年恶魔，想在夏油杰身上实验一番，他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之前他这么做，假装老练的行为真的唬住了夏油杰，甚至逼出了盘星教教主的几分青涩，这让尤西的趣味变大，对于夏油杰的逗弄，更加乐此不疲。 但是都说了尤西是个性格很混蛋的恶魔。 他性格混蛋的地方在于—— 欺软怕硬。 这是一个典型的欺软怕硬的恶魔。 在地狱的时候，尤西可以大着胆子给阎魔大王恶作剧，几乎所有的鬼差都被尤西的恶作剧给恶搞过。 但是在面对鬼灯的时候，尤西又怂如鹌鹑。 只是因为地狱里只有一个鬼灯会对着他毫不留情地挥舞狼牙棒，把他暴打一顿。 而他还一直都打不过鬼灯。 所以尤西只有在面对鬼灯的时候，才会出奇的乖巧，表现出一幅无害的样子。 同理。 尤西在夏油杰还表面不显，但是可以看出青涩弱势的时候，他就努力变成最大胆的恶魔，以夏油杰的别扭情绪取乐。 但是夏油杰一旦变得强势，适应了这种勾.引后，该变扭的就变成这个混蛋恶魔了。 尤西一下子呆住了。 他就是一个纸老虎——这个人类怎么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变得这么老道。 夏油杰的面不改色迅速击退了这只欺软怕硬的纸老虎。 他搂在恶魔腰间的手甚至还缩紧了几分。 夏油杰微微俯身，把头凑到尤西的耳边，热气呼在他的耳垂上：“怂了？” 尤西似乎还听到了他的轻笑声。 恶魔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他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继续质问：“别转移话题，还有，你确定我们要继续停在市中心的空中？” 第78章 078 东京最繁华的市中心, 哪怕是深夜也还是时不时会有人从出没。 普通人虽然看不到飞在半空中的飞行咒灵，但是视力稍微好一点的人还是可以隐约看到两个人“站”在空中。 自从叛逃后，夏油杰就很少有这么高调的时候了。 听到尤西的提醒后，他“啧”了一声, 趁着这个时候还没人发现, 直接带着尤西直接离开了。 -- 第183页 尤西感受到腰上强势的力气, 没有一点挣扎。 夏油杰离开后, 公寓大面积的监控忽然闪过雪花，紧接着监控画面又变为一片黑暗，不出一会监控全部报废。 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一转眼就连空气中的咒力残秽都消失殆尽。 目前还不是夏油杰出现在那群咒术师面前的时候, 他十分谨慎。 本身来这里拎一个恶魔就是他做的一个放肆决定了。 尤西看到夏油杰真的乖乖带着他离开，一个眨眼的功夫又开始皮起来。 他在嘴里顶了顶舌，蹭到夏油杰肩上，整个头颅都埋在人类的锁骨处，用呼吸来汲取能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尤西看到夏油杰听了他说的话立刻离开东京市中心的动作后，他又开始觉得自己行了, 立刻强势上来, 想要压下夏油杰的放肆, 冲动掌握主动权。 尤西不知道夏油杰操纵着飞行咒灵带着他去了哪里，他的方向感本来就差, 不擅长去认路。 直到在无人的偏僻郊外停下，夏油杰收起咒灵后, 他才放开了圈在怀里的恶魔。 夏油杰轻笑了一声：“呵。” 尤西觉得这是嘲笑。 恶魔撇了撇嘴, 脸色看上去明显更不开心了。 本来他就很不满意夏油杰之前让他去试探五条悟的事情。 尤西没有吸取教训, 他自己又贴了上去, 伸手略微用力地掐住夏油杰的脖子。 夏油杰任由他的动作, 似乎完全不怕把足以致命的弱点暴露在尤西手下。 夏油杰眯着眼睛，语气里含着几分危险地说：“你一下子说的问题太多了，尤西。” 恶魔的尾巴轻轻拍打着诅咒师的小腿，恶魔在用这种办法无声地诉说他对夏油杰回答的不满意。 恶魔的尾巴越拍越上，轻微的力量逐渐产生出一股挑逗意味，拍打的位置从人类的小腿逐渐向上，朝着某个危险的方向过去。 夏油杰一把抓住了尤西作乱的尾巴。 “没事，你说的问题我一个一个慢慢回答。” 带着薄茧的大手细细抚摸着恶魔的尾巴。 尤西的尾巴上覆盖着一层鳞片，黑色鳞片泛着点点冷色调的光芒。 纤细的尾巴光滑冰凉，摸起来手感十分不错，让人有些上瘾地直接用手圈住了尾巴。 夏油杰用手圈住尾巴后还恶劣地拽了拽。 尤西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尾巴居然那么敏.感。 他有些慌张地想要把尾巴从夏油杰的手里抽出来，却被男人强制握住，根本使不上力气。 夏油杰的这些举动过于犯规了。 尤西腿下一软，直接跌入了夏油杰的怀里。 夏油杰穿着宽大的袈裟，这个时候尤西才感受到结实和一种令人心安的温暖气息。 恶魔体型修长，刚好可以被身材高大的人类抱在怀中。 尤西根本不知道他尾巴是自己的一大弱点。 仅仅只是被圈住就让他的脊骨酥软，使不上力气。 尤西的书太多了，这么久他自己都没有全部翻看完。 自然就没有注意到这么多书堆下，被压在箱底的《警惕！恶魔需要注意的三大弱点》。 尾巴对他来说就像是多出来的灵活的手，平时没感觉，现在突然被摸得要命。 “我错了。” 除了被他称为猴子的普通人类以外，夏油杰对待其他的任何特殊存在，都还存着本性里的一丝温柔。 夏油杰圈住尤西，把玩着恶魔的尾巴，耐心地给恶魔解释一个个疑惑。 “我以为你不会介意，是我妄自揣测了。” 夏油杰现在说的话，哄着恶魔的言语里解释得是最开始尤西生气的点。 ——他让尤西去找五条悟。 尤西因为这件事不满甚至生气，夏油杰是可以猜到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恶魔居然会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冷战一个月。 固执得可怕。?? 之后夏油杰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也觉得之前试探的做法确实做得有些欠妥。 虽然他对恶魔的观感不是特别好，但是这么做未免太过分。 毕竟五条悟是黑暗世界里公认的最强。 尤西差点就没命了，如果不是…… 夏油杰低头，在尤西看不到的地方细细打量着他雪白色的发丝。 还有一双同样的金色眼眸，这个小混蛋能从他手下溜走，是巧合吗？ “我向你赔罪。” 夏油杰带着温暖笑意的话听起来很真诚。 然而如果他真的如表面那么真诚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在过了一个月之后才会想起来跑来向尤西道歉。?? 过了这么久才来解释，甚至连迟到的理由敷衍都没找个理由来敷衍一下。 尤西才没有被夏油杰的这些说辞给忽悠过去了，无论怎么样，夏油杰也是迟到了一个月才想着过来找他的。???? 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恶魔收好了心里的慌乱，不再因为夏油杰的举动露怯，他伸出的手指，从夏油杰的脖颈一路向上轻轻地划到夏油杰的脸上。 “太晚了，先生。” 恶魔狡猾地想要趁机抽出自己的尾巴，没料到夏油杰并没有放松控制，强势的人类还以此为借口更加肆意地把玩着恶魔尾巴。 尤西撇了撇嘴，罕见地露出泄气模样，算是第一次在夏油杰面前表现出了吃瘪示弱的样子。 -- 第184页 夏油杰看到尤西这副模样，他勾了勾嘴角，对着他说：“一个月的时间，不晚。” 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小混蛋，只要他稍微强势一点，这个恶魔自己就慌起来了。 夏油杰不太习惯失去主动权的感觉，之前不知道怎么面对恶魔，但是只要恶魔对他还有用，那么他就愿意去学，既想尽可能的利用恶魔，又要自己在和恶魔的对峙间掌握主动权。 他的学习天赋十分不错。 仅仅只是观摩着影片和书籍，一丁点的学习都让他反客为主。 以夏油杰的智商，他还不至于反应不出来这个恶魔到底是真的富有经验的勾.引，还是外强中干的耍横。 果然他的“学习”成果现在检验出来十分不错。 夏油杰本来就是一个一点就通的天才。 这种天赋包括方方面面。 夏油杰手上用力，算是用行动在安抚恶魔。 尤西被夏油杰一晚上的行为举止弄得十分生气。 先是不明不白打破了自己最喜欢的落地窗，又是对他说一些接二连三的奇怪话语。 尤西对这种事态逐渐脱离了他掌控的感觉很是不爽，甚至在心里还有一丝不安。 “别生气了。” 夏油杰带着笑意的话很有安抚的味道。 尤西侧过头去，只让夏油杰看到了一段冷白色的脖子。 夏油杰和尤西的距离很近，他甚至可以观察到尤西脖颈处的肌肤光滑细嫩。 夏油杰恶劣地对着恶魔的脖子轻吹了一口气。 尤西金色的竖瞳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夏油杰发现他好像很喜欢看到尤西这双眼睛露出这种反应。 恶魔的竖瞳神秘危险，又十分吸引着夏油杰，他几乎对这双眼睛欲罢不能。 夏油杰心里隐约感到几分危险。 不加思考的继续放纵下去，他可能会沦陷在这种奇怪又强势的欲罢不能之中。 但是现在，这种忧虑显然暂时不在夏油杰的思考范围内。 他一遍又一遍地把玩抚摸着被他圈住的恶魔尾巴。 为了不失去一个好用的恶魔助力，他温柔的安抚像是一个纵容熊孩子家长。 “之前一个月是我太忙了，现在一有时间就过来找你。” “的确是我没考虑好，我后悔了，确实不应该……”他强硬地掰过恶魔的脸，两个人对视上：“把你暴露给五条悟。” 在这一瞬间，恶魔的心跳异常地跳动了两下。 他感受到汹涌跳动得过于快速的心跳声。 尤西看到夏油杰眼里的认真。 这个男人仅仅只是露出一幅认真的表情就能散发出一种特殊的蛊惑魅力，迷惑得尤西呼吸一滞。 尤西忽然在心里涌出一种想法——这个人类，不愧是被他，一个恶魔盯上的人类。 确实很吸引他。 尤西的理解和夏油杰的理解明显不一样。 尤西不知道夏油杰后悔的真正原因。 夏油杰解释完了之后，又淡淡地对着尤西说了第二遍：“你的头发太长，该剪了，别留长发。” 他虽然没说，但是话里话外都表示着他对长发的厌恶。 尤西想着夏油杰的半丸子头，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明明自己就是长头发，却要说着双标的话，不喜欢他留长发。 尤西窝在公寓里宅了一个月，现在他的头发已经长到了及肩的地方，确实有些长了。 这个长度甚至隐约可以想象到尤西长发的模样。 尤西轻轻笑了几声，隐藏起自己的变扭，重新伪装成以前那副优雅不慌不乱的管家模样。 “好啊，我当然愿意听先生的话，不过——你给我剪。” 夏油杰看着他，眼眸深邃，过了一会：“好。” 他又淡淡地说：“我是来认真道歉的。” “这种情况，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夏油杰像是被点悟了一样，他认真地对着尤西承诺：“不会再把你丢给五条悟试探了。” 这种试探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尤西过多的暴露在五条悟眼前，引起曾经挚友的注意。 毕竟他们两个人在某方面的默契和审美，都相似得吓人。 第79章 079 夏油杰给尤西全部解释了一遍。 今天他的耐心出奇地好。 毕竟面对的是还有用的人, 他还有很大的耐心。 “学习了一下。” 他顶着尤西质疑的目光，面不改色地给他说。 尤西始终抽不出自己的尾巴，他的尾巴一直被恶劣人类的手掌牢牢掌握。 “先生, 我很好奇, 您是怎么样的学习呢？” 尤西一直想要轻轻扯出他的尾巴, 但是一直没能从夏油杰的手中扯出来。 他勾起嘴角, 笑得十分优雅且……虚伪：“毕竟先生进步神速, 让我很是惊讶。” 潜台词是一点也不相信夏油杰口中解释的“学习”这个借口, 并且想要让夏油杰赶紧放掉他的尾巴。 别再摸了, 他的鳞片都要摸掉了。 尤西连接着尾巴的脊椎骨一直感受着酥酥麻麻的战栗, 觉得夏油杰的做法实在是过分。 半点也没有回想起当初自己仗着胆子大调戏夏油杰的时候, 把人家逼得无措的恶劣样子。 恶魔双标的样子惹得夏油杰发笑，他低低地笑了几声, 尤西感受到了男人因为发笑连带着胸腔的振动。 -- 第185页 就连尤西都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分了一点，还没等他恼羞成怒, 夏油杰自己就反应过来，抿嘴不笑了。 “真的是通过我的自学学到的。” 他凑到尤西耳边, 温热的气息呼出来拍打在恶魔的耳垂上：“不信的话，跟我回去,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自学教材’？” 故意加重了“教材”两个字的读音，尤西的耳垂被染得一片通红，让他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尤西隐约觉得夏油杰嘴里说的自学教材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也不知道看起来老练的恶魔实际上是一个连夏油杰暗示口吻说出来的各种成人学习资料都不了解的单纯存在。 夏油杰成功捕捉到了尤西眼里的一丝迷茫。 某种猜想在他心里形成，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加愉快。 真是一个很难让人想到的结论。 如果不是他真的发现了这个恶魔没有听懂他原本故意说出来暗示调笑的无耻玩笑，恐怕他也不会相信。 夏油杰在心里对尤西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但是他聪明的没有说出来。 这样他反而觉得更有意思。 更多的主动权让他的心更加的异动。 恶魔和诅咒师, 这是一个双向捕获的对峙。 尤西在心里直接掠过了“到底什么是自学材料”的疑问, 默默转移到下一个话题。 “你想我跟你回去？” 好像听到什么搞笑的事情, 尤西没有忍得住，就连他一惯扬起的嘴角，也带上了嘲讽的意味。 “先生，当时可是你在嫌弃我。” 尤西还是在置气：“毕竟是你让我去帮你找那个什么五条的不是吗？” 夏油杰轻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把这个恶魔哄回去。 “是我的错。” 夏油杰又说：“你那做公寓的落地窗，我也会叫人重新给你补好的。” 敛财无数的盘星教教主有得是花钱的底气。 “你要是喜欢的话，教里最高的那间卧室腾出来给你住，到时候也安上一大面的落地窗。” 热气持续地暧昧着轻喷在恶魔的耳垂上。 夏油杰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才得到的新消息，接下来这个恶魔会是他最重要的一步棋子。 他还没有和尤西闹翻的准备，自然也就不介意好好哄着这个工具。 夏油杰松开恶魔的尾巴，他直接半跪下来，握住恶魔的右手手指。 他轻轻咬.上尤西的食指指腹，略微尖锐的牙齿一个用力，恶魔的血液直接从指腹里留出，湿热的舌尖把这些血珠舔走。 尤西想要反抗：“放、放开，你在干什么？” 盘星教教主没有理会他的话，一动不动地继续舔擦着他被咬破了一个小口子的指腹。 他说的话没有半分作用，除了让夏油杰抬了抬眼以外，就像是不痛不痒的空气一样。 尤西今天和夏油杰的见面处处受制，他优雅贴心的伪装几度快要持续不下去。 他骨子里的性格就是顽劣。 一个天生反骨的恶魔，根本就不喜欢遇到一个束缚住他的人类。 是束缚也是压制，根本就掌握不了主动权的样子让尤西很不喜欢。 他还是更怀恋之前夏油杰对自己的那个态度。 那个时候主动权还在尤西手上。 尤西想要强硬地抽走自己的手指，但是又被夏油杰给阻止了。 夏油杰阻止的方法很简单，他甚至没有使用一丝的咒力。 夏油杰一只手禁锢住尤西的右手，方便自己舔.吻.恶魔的指腹，另一只原本空闲的手向后方摸去。 尤西的尾巴因为难耐骚动的一丝痒意，心脏被这种刺激抓得直难受，导致他的尾巴左右摆动，摇晃个不停。 夏油杰的左手向后向上，准确无误的爬上恶魔后背尾椎骨的地方，圈住尤西尾巴的根部。 他真的很喜欢这根细长的尾巴。 尤西的尾巴总是能直接地暴露出恶魔的心情，就像一条小狗。 高兴了就会摇尾巴，心情激动的时候则是变成左右摇晃，伤心愤怒了整根尾巴就会垂下去。 明晃晃的把恶魔的真实情绪背叛着表示出来了。 夏油杰很喜欢这条会背叛主人，给他通风报信的尾巴。 他仅仅是和恶魔在最开始的时候待了一段时间，就观察出来了恶魔这个可以称作可爱的小特点。 也是在现在，夏油杰又发现了尤西的尾巴另一个特点。 ——这条尾巴敏.感得过分，这是尤西最好让他拿捏的一个弱点了。 夏油杰原本是没想这样做的，至少对于其他人来说，夏油杰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太出格的举动。 这样太失礼了。 但是尤西不一样。 是这个恶魔最开始来挑逗他的。 夏油杰只要这么一想，似乎心里有了某种逃避的借口，就开始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开始了对恶魔的行为。 反正是恶魔先开始的，他先撩起来的火，总得是恶魔本人来熄灭夏油杰心中的躁动吧。 尤西原本都想动手了。 他恼怒于夏油杰强迫性的做法，刚想涌起力量把自己的手指从夏油杰的气息中解救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他自己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被夏油杰又重新一把抓住了尾巴。 -- 第186页 柏原早无从来没有这种泄力的无措感。 ——这张角色卡的尾巴，为什么这个游戏的狗策划要设计成这样。 过于脆弱敏.感了，一旦被夏油杰掌握住这个缺点，柏原早无真的是什么动作都使不上劲。 面对攻略角色出现这种情况就算了，他还可以当做是情.趣来蒙蔽自己。 但是……柏原早无十分担心，如果被接下来剧情里还会出现的反派角色抓住这个弱点的话，他大概会不太好受。 游戏策划不会平白无故的设计出这么一个弱点，对于后面的剧情，柏原早无心里有一丝的不安。 …… 他的走神是被夏油杰活生生拽回来的。 握着尾巴的大手略微用力，轻轻拽着尤西的意识回到这幅躯壳内。 尤西把所有的注意又重新集中到了夏油杰这个人身上。 终于在夏油杰耐心地□□下，恶魔指尖上被牙齿咬住、破掉的小口子终于重新愈合。 夏油杰无意识地吮吸了好几滴血液。 淡淡的铁锈味充斥着他的口腔，他不是一个很喜欢血液味道的人，但是此刻，无法反驳的是，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微弱但不可替代的愉悦感。 指尖不再流血后，夏油杰向后退，略微和尤西疏远了几步距离。 恶魔和诅咒师之间——束缚出现。 尤西右手食指的指根处浮现出一个黑色咒文环绕组成的细圈，远远望去，像是一个黑色的戒指。 黑色咒文浮现后，若隐若现，最终字迹变得透明，完全隐入肌肤，几秒后就看不到他的指根处曾经出现过一圈咒文。 尤西看不懂这些咒文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的记忆力很好，只是观察了一遍就全部把手上的这些咒文记得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 恶魔没有觉得危险或者有任何的害怕情绪，在他眼里，这一瞬间只有浓郁的好奇。 这种好奇甚至压下了他原本对夏油杰这一系列举动的不满。 寻求未知的刺激，俗称“作死”，是恶魔一直喜欢做的事情。 夏油杰站起来，他略微露出舌尖笑得餍足，舌苔上的黑色咒文在尤西面前一闪而过。 夏油杰没有露出过多的展示他舌头上的咒文，只给了尤西看一眼的机会。 但哪怕只是一眼，尤西也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咒文的符号。 夏油杰身上的这个咒文，和出现在他指根处的咒文，有绝大部分图案都是一模一样的。 舌尖和食指指根。 这两个咒文浮现的地方暧昧到难免让人脸红，甚至觉得太过放肆。 但是对恶魔而言，这两个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自然也就什么有颜色的联想都想不出来。 夏油杰只是盯着尤西，温柔地扬起笑意。 他知道这种暧昧，甚至还是故意的，但他就是不说出来。 夏油杰语气里饱含深意地对尤西说—— “有了这个束缚，我们就是最亲密的朋友。” 尤西，或者说这位曾经的神明，和他有着太相似的经历。 他们才应该是最能相互理解的。 尤西眨了眨眼睛，藏住了眼底的一丝迷茫。 明明只是一个月没有见面，夏油杰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柏原早无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对着游戏界面呼叫伊豆。 他留了个心眼，让伊豆查阅一下这个副本之前发现的情况。 没想到查阅后，伊豆的声音微微颤抖：“主人，你第一个副本的马甲掉了——” 第80章 080 柏原早无心里一紧, 他表面上没有显露出一点惊讶，继续和夏油杰周旋，实际上在心里难得急切起来。 柏原早无喉咙微微干涩, 他问伊豆：“什么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豆咽了咽口水, 小兔子想到它面对的硕大BUG, 不得不在某种威胁下，颤抖着说：“因为、因为就是……” 它的言语显然很是无措。 柏原早无状似无意地抬起自己的右手, 眼眸低垂看向自己的指根, 环在食指上的咒文已经藏匿看不见了。 但是柏原早无可以感受到，他和已经夏油杰建立了某种重要联系。 这个束缚——也确实是有趣。 柏原早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夏油杰的存在, 而且这个束缚恐怕还不止这一个功能。 但是显然柏原早无现在的注意力不在这个束缚身上。 夏油杰看着尤西呆呆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好像把这个恶魔给唬住了，这种反应真可爱。 柏原早无懒得理会夏油杰的心思, 他的心中少见地产生了一丝烦躁。 不得不承认, 伊豆说的话让他十分在意。 柏原早无没有心思玩游戏, 他直接找到了游戏界面了的暂停按钮, 强行暂时中止了游戏。 整个游戏环境全部暂停, 包括不远处森林里的各种植被也全部暂停了下来。 柏原早无甚至还看到了一只昆虫挥动着翅膀, 刚刚停到一片叶片上。 整个世界全部被按下了一键暂停, 看起来十分神奇。 只有这个时候才让柏原早无觉得这个暂停的环境才脱离了无比真实的触感，像是一个游戏环境。 这种暂停游戏的行为, 柏原早无还是第一次做。 -- 第187页 游戏公司给柏原早无专门叮嘱过——暂停游戏是内测玩家用来向游戏方反馈各种BUG的，遇到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都可以直接召唤客服上报BUG。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用到这个设计的一天。 毕竟从柏原早无第一天进入游戏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游戏真实得几乎可以媲美现实。 他从来没有在游戏里遇到过BUG, 除了最开始游戏研究不全, 让他的痛觉过于敏锐外, 都没有发生过其他事情。 游戏暂停后，伊豆的身份又变成了游戏客服，突兀地出现在柏原早无面前。 柏原早无看着身兼数职的伊豆，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大的一个游戏公司，怎么只会压榨一只小兔子。” 伊豆两只长长的耳朵耸动了几下，略过柏原早无的这个疑问，蹦蹦跳跳地蹭到柏原早无脚下。 小兔子卖着萌蹭了蹭柏原早无的脚腕。 “请问主人有什么疑惑吗？” 小兔子的卖萌策略十分有用，柏原早无沉默了一会，弯腰把它抱在臂弯里。 “解释吧，这个副本和第一个副本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早就在第三个副本里看到了成年已久的五条悟。 这个副本必定会和第一个副本产生某种联系。 毕竟市场上那么多花样百出的游戏，这种在剧情上出现联动，甚至最后打完四个副本可以连接出一条剧情线的游戏并不少。 这种做法可以大大增长玩家的在线时长，还有许多的剧情党会为了探究各种结局反复刷本，也是游戏公司的一种策略。 柏原早无可以接受这种行为，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意外是——夏油杰怎么会知道他和五条悟的关系。 玩家在NPC面前掉马这个是不可以的。 现在的情况比他想得更麻烦。 柏原早无和伊豆在游戏界面上聊起来太麻烦，他索性就想着暂停游戏咨询一下客服。 只是没想到游戏客服也是这只小兔子。 伊豆怂在柏原早无的怀里怂成一团。 “就是……知道了嘛。” 柏原早无挠着小兔子毛茸茸的下巴，没有什么激动地反应：“嗯？” 仅仅只是这么一声冷哼就让伊豆绷不住了，它还是没能承受住柏原早无的质疑，倒豆子般全部都说了出来。 “主人你还记得第一个副本里最后你在北海道遇到的那个僧人吗？” 伊豆小声地说道。 柏原早无的记忆飘远，伊豆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记得，然后呢？” 他的记忆力特别好，小的时候柏原早无就是依靠着灵活的头脑和过目不忘的记忆，让他在繁忙的兼职生活里还能让成绩保持在年级前列，最终以优异的分数考入东京大学。 伊豆稍微一提醒他就记起了曾经在第一个副本里，他还是那个脆弱神明的时候，遇到的偏僻神社和质朴老僧。 伊豆继续小声地说：“其实那个神社就是您的神社。” 神社里供奉的就是阿无，或者说天之御中主神。 柏原早无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论，但也没有特别惊讶：“还以为根据第一个副本里角色卡的描述，祂应该是没有信仰供奉的，没想到……” 话音停顿，柏原早无仔细一想自己想明白了就没有再说下去。 打扫着偏僻神社的僧人是隔壁佛教的，人家本来就不信仰这里的神明，只是凑叫搭伙住在一块，天之御中主神确实还留下了一个神社，只不过没有人类信仰这件事也是真的。 失去了人类供奉信仰的神社，不会带上一丝一毫的神性，所以当时的阿无才没有发现这个神社的主人居然就是他自己。 毕竟那个神社连神像都没有，主位上只有一块奇怪的石碑。 “但是那个神社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这种东西应该只是游戏策划特意设计出来的一个小彩蛋吧。” 柏原早无其实猜对了。 那个神社本来就是一个彩蛋性质的建模。 但是策划没有想到某个和游戏公司合作的俄罗斯人，略微好心地动了一下手脚，就让一个彩蛋变成了玩家的麻烦。 这个全息游戏的物理引擎做得十分强大，甚至包括了同一条时间线上，在之前时间做出的事情会在之后的时间上发生难以预料的影响。 这样设计本来是游戏公司想给玩家创造出更多的趣味玩法。 但是柏原早无的某个笔友稍微利用了一下这个特殊的物理引擎。 陀思的做法很简单，他只是稍微篡改了一下这个神社的后续，让原本不会再出现在游戏之后剧情线里的神社，无意间被夏油杰发现了。 用“发现”来说也不太准确。 只能说是在游戏里，夏油杰在某次抓捕咒灵的行动中，被引导着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神社。 夏油杰哪怕叛逃成了诅咒师，他也需要寻找咒灵，以祓除的名义将抓捕到的一个个诅咒变成咒灵丸，夏油杰需要增强实力，让更多的咒灵为他所用。 一个月的时间里，整整三个多星期夏油杰都想着冷处理尤西，对这个让他没有好感的恶魔还很是冷淡，尤西是否置气他都丝毫不感兴趣。 直到一个星期前，夏油杰被看不见的双手拨动着命运。 他因为机缘巧合来到北海道，发现了一个强大的诅咒。 -- 第188页 一个由隐居僧侣坐化失败后，对神佛产生的些许怨念和森林里不知名诡异能量混合孕育出来的诅咒。 强大得奇怪，甚至已经脱离了特级的概念。 夏油杰甚至差点死在那座神社里。 但是最终还是他赢了。 那个诅咒并不是一个单纯意义上的咒灵了。 它还携带了整个北海道荒无人烟的森林里，曾经被人们供奉，最终又因为各种小村落搬迁或者覆灭而败落的废弃神社里，各种堕神或者神明怨念糅合起来的集合体。 这也是这个诅咒之所以强大和显得奇怪的本质原因。 这个特殊混合体压缩成了黑色丸子，味道比夏油杰吞咽下去的任何咒灵丸都要恶心。 但也比夏油杰至今为止捕捉到的所有咒灵都要强大。 不仅是强大的力量，更带给了夏油杰一些意想不到的、特殊的记忆碎片。 这个奇怪的诅咒吸收了这些失去人类信仰——或堕落为妖怪，或直接全部消散的各种神明在最后关头散发出来的怨念，自然也就顺带着吸收了这么多个神明的某些记忆碎片。 这个诅咒自身的上限摆着，它根本没有多少神志，本身就只是在机缘巧合下才从一名坐化僧侣微弱怨气里产生。 它完全不明白这些记忆碎片是什么，只当是吸收掉的奇怪能量里附带的一些小东西，既然并不危险，那对它来说这些微不足道的附加品根本没有理会的必要。 但是夏油杰不一样。 夏油杰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类。 一个人类，看到了八百万个神明里陨落的冰山一角。 他更加坚定了普通人类只是无用的猴子，同时也发现了什么。 悟一直喜欢着一个神。 一个少见的，从来没有接受过猴子信仰的神。 亲口吞下了一堆零散记忆的夏油杰发现了五条悟不曾找到的秘密。 ——那个神可能欺骗了五条悟。 或者说，那是一个被世界偏爱到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可以转生的神明。 也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祂创造的。 所以世界偷偷藏匿着对造物主自己也不知道的、偏爱到了极致的特权。 祂转世了。 在无数陨落神明的记忆里，那样特殊漂亮的白发金眸不会允许出现在第二个存在身上。 不会出错的。 夏油杰越是对比着这些相同点，越是觉得尤西和传闻中的那个神明一模一样，尽管他想到的那个……是一个即狡诈又混蛋的恶魔。 不会有人把神明和恶魔联系成一个存在，除非他不是一个正常人。 还好混乱邪恶的诅咒师是一个疯子。 所以夏油杰发现了。 陀思只是稍微给夏油杰释放了一个消息，就足够引起整条时间线发生这么多的改变。 如果不是……束缚着不允许，他很享受这种肆意的感觉，甚至还想要让一些他认为更重要的东西发生再大胆一点的变化。 伊豆是不可能说出“陀思”这个名字的，它不可能卖掉整个事件背后的罪魁祸首，那毕竟是它的老板。 小兔子作为一个被压榨的底层弱小员工，它只能绞尽脑汁地把人为干涉的因素给掩盖过去。 还好陀思做得隐晦，伊豆想要瞒过去并不难。 “亲，NPC一旦制作好投放到游戏里之后，就算是我们的策划也不能干涉到NPC在地图里的一切行动轨迹了。” “所以夏油杰意外进入到被当作彩蛋制作出来的神社里，也是我们没办法预料到的事情。” 毕竟游戏最开始制作的时候，整个人间就是一张无缝大地图。 伊豆代表游戏给出的意思是——柏原早无是以一个极其巧合且曲折的方式在夏油杰心里掉马了。 但是掉了，也没完全掉。 夏油杰只是把恶魔当做了那个神明的转世，甚至一点也没怀疑，就认定了尤西并没有身为神明的记忆。 毕竟这么一个混蛋的恶魔可着实不像是众多神明记忆里那个清冷强大的神明。 柏原早无接受了这个解释，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真的是夏油杰在寻找收服咒灵的路上发现了那个偏僻神社？” 并且碰巧的是，在第三个副本的时间线里，一直守着那个神社的僧人已经坐化了，还在那个地方意外产生了诅咒。 虽然那个僧人年纪确实很大了，但柏原早无还是觉得巧合得有些过分。 伊豆三瓣嘴一动，努力忽悠：“是的，而且还因为主人以尤西的身份之前在面对夏油杰的时候，暴露过多，所以……” 它有些不好意思地按照自己上司的吩咐，开始给柏原早无甩锅。 柏原早无揉搓着小兔子的脑袋，果然在听到这番话后不再过多纠结。 毕竟仔细一想，也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受到尤西角色卡性格的影响，在夏油杰面前放肆过头了。 “没关系。” 柏原早无有了缓冲时间，也了解到了夏油杰知道他第一个马甲的原因，很快现在就接受过来。 “反正他只是一知半解……我还有信息差优势不是么？” 柏原早无勾起一个恶劣地笑，他算是彻底知道夏油杰态度转变的原因了。 柏原早无不相信夏油杰会被恶魔的魅力蛊惑，思来想去也不过就是尤西的另一层身份引得他关注了。 -- 第189页 无论是和挚友攀比的胜负欲，还是实现自己的大义，尤西都是他趁手的工具。 夏油杰并没有多么正常的是非观。 以前或许有吧。 柏原早无盯着以随意站姿停滞着的夏油杰，在心里有些微词。 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即使是随手一个暂停的动作都能停出一种帅气魅力。 柏原早无肆意地笑着，他的语气里蕴含几分挑衅：“你最好做点厉害的动作。” “祝你偷家成功。” 下一秒，游戏继续。 第81章 081 夏油杰看到了尤西眼底闪过的迷茫。 他心情愉悦地说：“想知道吗？” 尤西没有掩饰自己的在意, 他不断抚摸着自己手指根部隐没的咒文。 “这个束缚……到底是什么？” 尤西用舌尖顶了顶上颚，自我安抚着心里浮现出来的某种细微瘙痒。 夏油杰伸出指尖，一个弱小咒灵出现在他的指尖, 被召唤出来的小咒灵“凶牙利爪”地对着尤西龇牙, 迫不及待想要冲到尤西身前去撕咬他。 夏油杰就这样放任这个咒灵从他的指尖跑走，扑到尤西的手腕上想要咬出一个小口子。 尤西挑了挑眉, 他不知道夏油杰想要做什么, 但还是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静静等着夏油杰召唤出咒灵，想要知道他到底要用这个行动来表示出个什么花样。 弱小的咒灵跌跌撞撞地扑到尤西手腕上, 刚想要咧开硕大的嘴巴咬向尤西, 就在它锋利的牙齿看起来即将刺破尤西的肌肤时，下一秒这个咒灵却像是遭遇到了什么透明但是强大的屏障, 被隔绝在了距离尤西皮肤还有一丝距离的地方。 然后紧接着, 环在尤西食指指根上的黑色咒文浮现，爆发出淡淡的光芒，夏油杰释放出来的弱小咒灵直接被空气中陡然出现的某种力量振动绞杀。 仅仅只是在一个呼吸间, 这个咒灵就被祓除干净, 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 就连一丝灰尘骨骸也没有得以残存。 尤西轻轻抿嘴, 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夏油杰看着他，语气里没有带上太多的哄人成分，只是这样的举动本身就足够被当做安抚恶魔的资本了：“诚意十足。” 抬眼间，尤西就移动到了夏油杰面前, 他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姿态, 微微伸出手, 看似脆弱实际上带着危险力量的手指抵在夏油杰脖颈的动脉上。 “诚意？” 尤西的手指略微用力，直接戳破了夏油杰脆弱的脖颈，破皮后的丁点血珠涌出，在皮肤的映衬下红得晃眼。 夏油杰半点也不怕，他笑着回应：“没错，这个束缚如你所见。” 尤西可以在夏油杰不戒备的情况下轻易地摸索到他的致命处，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把夏油杰置于死地。 相反，夏油杰哪怕是召唤出了一个弱小的咒灵，咒灵想要对尤西下手也无法对尤西取得一丝伤害。 看起来就像是只要是夏油杰操纵的咒灵，无论如何都伤害不了尤西。 单单这么来看的话，两个人建立起来的这个束缚的内容看起来像是对夏油杰十分的不公平。 特别是这个束缚还是夏油杰主动建立的。 看起来就真的像是夏油杰在用一个束缚在哄人，让尤西不要再和他置气罢了。 但是尤西不相信夏油杰的说辞。 像夏油杰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让自己吃亏。 还是主动选择把自己套进这个亏里。 夏油杰的这种做法尤西不置可否。 恶魔是玩弄语言的高手，夏油杰无论是说的话还是做出来的动作，一连串的表现下来，期间特意没有展现的漏洞还是被尤西给抓住了。 这个束缚根本就不可能像是夏油杰给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让尤西占尽便宜，放弃主动权，主动改变两个人的关系。 夏油杰可不像是一个愚蠢到把他的能力故意开辟弱点，把弱点主动奉献给恶魔的人类。 但是尤西不想追究了。 尽管他知道夏油杰没有言尽的话里还隐藏着这个不明不白的束缚的全部意图。 可是尤西确实不得不承认一点，他被夏油杰的这个举动取悦到了。 尤西喜欢这种在针锋对峙中被对手亲手奉上的主动权。 这个让他占据够了主动权的束缚，这种做法让尤西连带着之前夏油杰给他带来的不愉快也一块烟消云散。 哪怕是知道夏油杰做出的这个束缚只是一个披着甜蜜蛋糕外皮的吃骨陷阱，但是尤西还是宁愿揣着心知肚明，装作一幅相信了夏油杰解释的束缚内容的样子。 尤西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被哄得十分开心，哪怕夏油杰说的是假的，他也愿意相信。 这种掌握了主动权，还被重视的感觉，尤西很喜欢。 看到恶魔这样居然出奇的好哄，夏油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玩味地笑。 他把尤西的心里拿捏得十分准确，胆大的行为换来了最好的收益回报。 果然和那些记忆碎片里描述得一模一样。 夏油杰揣测得很准确，仅仅只是根据这些漂浮不定的记忆，就描绘出了那个神明的特性。 外貌、性格或者能力都可能因为转世发生一些变化，但是神明身上的一些小细节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 第190页 “所以——跟我回去？” 夏油杰测了测脑袋，让尤西的手指从自己脖颈间的动脉上移开。 他后退了一步，反手抬起右手，向尤西发出邀请。 尤西矜贵地抬起手臂，搭在夏油杰的手上：“那就回去吧。” 确实是一个好哄的恶魔。 - 夏油大人又把那个人类带回来了—— 停留在盘星教，追随着夏油杰的几个诅咒师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与他们厌恶中带着迷惑的情绪不同，在盘星教工作的仆人和普通信徒对尤西的回归十分开心。 他们可喜欢这个年轻俊美还没什么架子很绅士的青年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菜菜子直接把拿在手里的手柄甩在了地毯上。 作为姐妹里性格颇为外向的那一个，她直接站了起来：“夏油大人昨天晚上单独出去就是去接他？”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夏油杰的动向更为清楚，菜菜子脸上浮起一层恼怒。 要说最开始她们有多讨厌尤西也谈不上来。 其实最开始姐妹两个人对尤西的感官就是面对猴子的一般讨厌。 但是耐不住尤西这个人性格恶劣，自己要去逗弄一下这两个小孩。 每次都可以凭借着高超的谈话技巧，优雅地怼得菜菜子和美美子无话可说。 一次次的怼下来，菜菜子和美美子对尤西这个恶魔简直是深恶痛绝。 当然这两个小孩根本不知道尤西的真实身份是恶魔，她们怎么也气不过被一个猴子给怼成这样。 夏油杰看得出来尤西是在故意逗弄菜菜子和美美子。 他曾经还好奇地问过尤西，为什么要这样逗两个小孩。 尤西只是微微一笑：“好玩而已。” 这个话题也就这样搪塞过去了。 美美子看到菜菜子站起来随时准备去找尤西麻烦的时候，她叫住了自己的姐妹。 菜菜子一头白色头发都要不爽地炸起来了。 美美子同样心里也不喜欢尤西，但是她比起菜菜子要稍微沉稳一点：“先别去，那个人毕竟是夏油大人亲自带回来的。” 一提起夏油杰，菜菜子就哑火了。 她无奈地说：“所以那个猴子对夏油大人来说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 美美子点了点头，她嚼碎了嘴里的棒棒糖，有些不甘心地说：“如果不是有特别用处，夏油大人会任由那个人类在这里住下吗？” 夏油杰根本就没有在尤西隐瞒过盘星教里来来往往的这些诅咒师的存在。 尤西看到了太多对于正常人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诡异的事情，但是他总是一幅那这些都给无视过去的淡然模样。 这也太不对劲了。 美美子这么一说，菜菜子也反应过来：“对啊，而且夏油大人也不可能对一个猴子是这样的态度！” 姐妹两人忽然反应过来。 “恭喜二位小姐，我由衷地赞美你们两人的聪明。” 忽然一道声音从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身后传来，她们身体紧绷，以戒备的姿态转身，刚转身就看到—— 尤西半倚在夏油杰的肩上，手上拿住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两朵玫瑰，对着她们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 尤西说的这句话，变相承认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猜测。 虽然他说的这句话与其是给她们的赞美，不如说更像是在阴阳怪气。 菜菜子和美美子先是把目光移到了夏油杰身上，两个人的眼睛在看到夏油杰的时候都闪过了一片亮光。 两个小孩先是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夏油大人”，然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尤西身上。 尤西这次没有隐瞒，她们看到了尤西额头的触角和半垂在身后的尾巴。 “你是……” 尤西看到两个女孩惊讶的反应，心里的恶趣味加重，他的笑意变深，职业病发作，下意识想要拿出羊皮纸继续恶劣地恐吓两个女孩。 被夏油杰打断了。 尤西收敛起自己的羊皮纸。 夏油杰对两个女孩说：“好了，你们该去上课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没有走正规渠道混在猴子堆里上学，一直都是夏油杰在教导这两个人。 时间久了，夏油杰教不过来后也给菜菜子和美美子找了辅导老师。 现在夏油杰这么一说，还没有做作业的两个女孩瞬间被拿捏地死死的，连反驳都做不到，一点底气也没有地离开了屋子。 尤西默认了夏油杰对两个女孩的保护。 他拿出羊皮纸在空中晃了两下，愤愤不平地说：“只是一个玩笑，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两个小孩的灵魂下手。” 恶魔只喜欢收割肮脏的成年人类的灵魂。 夏油杰盯着尤西，不置可否，他沉默了一小会后，淡淡地说：“坐下，我给你剪头发。” 柏原早无有些想笑。 夏油杰真的是……十分在意他会把头发给留长。 尤西懒散地坐到眼前这个藤条编织的椅子上，自觉找了一个最舒服地坐姿。 “好啊。” 第82章 082 阳光通过窗户打入室内。 上午的太阳温暖但不炎热, 晒得人很是舒服。 作为一个恶魔，尤西出乎预料地喜欢这种暖烘烘的感觉。 夏油杰带着薄茧的大手顺着尤西略微长得有些长的头发抚摸着他的头皮，手指顺着白色头发, 一直顺到了尤西的发尖。 -- 第191页 尤西被轻柔的力气安抚地近乎昏昏欲睡。 “快点。” 尤西困了, 面对着一个夏油杰，隐藏在优雅伪装下，性子里的骄纵终于显现出来了几分。 听到尤西带着操纵意味的命令，夏油杰只是笑了笑，面对尤西这样的真实性格, 他倒是没有多么抵触。 夏油杰全当是……某种情趣了。 夏油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可以剪头发的剪刀。 多半是对尤西的头发早有预谋。 尤西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上颚，眼里闪过一丝不爽。 他不太喜欢夏油杰现在的这种态度，搞得他莫名地陷入了一种弱势境地。 夏油杰的纵容让尤西心里憋着一股气，他微微向前倾斜, 准备从椅子上离开。 夏油杰按住了尤西的肩膀：“别急。” 他抬手握住尤西一缕白色的头发。 “这就开始。” 尤西似乎听到了夏油杰的一声轻笑。 他不适地动了动头, 耳朵升起了一些热度。 “你别笑……” 夏油杰带着笑意地点头：“嗯, 好。” 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个剪刀，仔细修剪着细碎的头发。 尤西的头发长度原本也只是到达肩膀, 虽然对男生来说这个长度已经算是长了, 但是真的要剪起来, 用不了多久时间。 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夏油杰不会做的，拿着剪刀“唰唰”几下，不出二十分钟就给尤西剪好了头发。 温柔的阳光细碎地拍打在夏油杰和尤西身上，竟给两人蒙上一层温馨的滤镜。 夏油杰轻飘飘的手法过于温柔, 尤西直接倚靠在椅子上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恶魔是一个不需要用睡觉来恢复精力的种族。 尤西没有防备, 根本想不到自己居然可以就这样睡过去。 直到夏油杰剪完头发, 用细密的小刷子在尤西的后颈上轻轻地扫弄掉落在他肌肤上的头发。 尤西是被难耐的瘙痒给挠醒的。 浓密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尤西睁开双眼, 神秘深邃的竖瞳里透露出几分迷茫和惊讶。 这点外露的情绪很快就被恶魔掩盖，他清醒地很快。 尤西没有过多的纠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睡过去，他只当是自己过分的沉溺于这种说不上来的氛围里了。 “好了吗？” 刚刚睡醒的恶魔声音还带着含糊的微微沙哑。 夏油杰扫过最后一点粘在尤西后颈上被剪掉的头发。 他擦了擦手，揉搓着尤西毛茸茸的脑袋：“好了。” 尤西被这种细小的瘙痒弄得很不自在，他微微向前一挣，离开了夏油杰摸头的动作。 尤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跑到镜子前，他左右摇晃着脑袋，看了看自己的发尾。 平心而论夏油杰剪得不错，柔顺的白色头发贴在尤西耳侧，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一点也没有剪坏。 只是之前尤西还能扎个小辫子的头发长度是彻底不存在了。 柏原早无看着镜子在心里忍不住发笑。 一点长发也不让留，这个教主大人是有多幼稚。 夏油杰心里还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微微上前：“所以留下来吗？” 他第二次向尤西发出邀请，再三的想要将尤西捆绑在身边。 尤西撇了撇嘴，把原本想给菜菜子和美美子准备的两朵玫瑰花直接抽过来转送给了夏油杰。 “先生，这个是谢礼。” 言尽于此，他没有再回答夏油杰的这个问题，但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夏油杰手下尤西送过来的花，随手捏碎了花瓣，手里拿着破碎的花朵，在尤西粉嫩的唇瓣上划过。 “不用给我谢礼。” 他眯眼笑着，随手把揉碎了的两朵花扔到地上。 “我不太喜欢接受别人的礼物当做替代。” 这句话隐约蕴含着一语双关的意思。 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柏原早无在心里发笑，他决定见好就收。 好好的人逗多了，把夏油杰弄得恼羞成怒可就没意思了。 尤西眨了眨眼，他只是“单纯”地听懂了夏油杰表达的第一层意思。 “好了，我看夏油先生现在的态度是想要谈一点正事？” 恶魔的奇怪的恶劣习惯让他喜欢用敬称来称呼夏油杰。 似乎这为让他体验到某种愉悦。 夏油杰挑了挑眉，无视了尤西略带着阴阳怪气的称呼。 “你来这里做什么。” 稍微一想，夏油杰嘴里吐出低沉的声音，根据这个恶魔的性格，他没有多说一些弯弯绕绕的麻烦说辞，直接坦白了自己的疑问。 夏油杰知道他之前叫尤西去找五条悟送死做实验的事情已经被尤西忽略过去，终于把恶魔哄好了。 夏油杰当上盘星教教主的这几年里，知道了很多他原本还是咒术高专学生身份的时候不知道的秘密。 骤然接触到了黑暗世界里很多“共享的秘密”。 这个世界十分多姿多彩，不只是诅咒和咒术师。 在夏油杰看来，简直烂透了。 各种存在都潜伏在普通人无法看到的黑暗面。 妖怪、除妖师、异能者、各类怪谈鬼物，甚至就连记录在传说里被人类当做故事的神明也是真实存在。 -- 第192页 不止日本本土的神明，甚至还包括从外国传来的恶魔和天使。 第一个传教士带着圣水和《圣经》从另一片土地来到日本本土时，和他如影随形的恶魔也登陆了这个国家。 黑暗世界里的大家基本上都是互不侵犯，各自在自己的范围里活动。 就比如妖怪的事情除了除妖师和阴阳师，除非闹到世界完蛋，不然其他势力几乎不会插手。 他们咒术师和诅咒的问题同理，整个黑暗世界里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一种微弱的平衡。 其中就包括外来物种恶魔。 第一个恶魔是在几百年前来到的日本。 他来日本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有传教士过来了。 来自西方地狱的恶魔代表着他背后的势力，不允许这种平衡被打破。 有传教士传播教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和人类交易、四处作乱的恶魔。 恶魔又引来了名为“天使”的物种。 他们天生对立，默契地保持平衡。 在这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西方的传教士逐渐在日本普通化，距离尤西和在他之前最后一次出现在日本的恶魔，也过去了很久的时间。 根据黑暗世界的默契，尤西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因为现在的日本按理来说，并没有符合他出现的条件。 尤西当然知道夏油杰的试探是什么意思。 他甚至还想，过了这么久，夏油杰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当然是因为我——想出现啊。” 说了一句废话，尤西逗弄完夏油杰后才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是一个刚出生就被扔到你们地府的孤儿。” 尤西漫不经心地说：“所以不要太惊讶，严格意义来说我不是进口的，我是被鬼灯从地府踹上来的本土货色。”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一直都在你们的日本地府里保留着户籍，是个完完全全的本地户口，也不存在偷渡的可能。” 说完尤西还颇有认同感地点了点头，算是给自己的说法身体力行地点赞。 “所以那群闲的没事干的传教士才不会过来呢。” “他们宁愿在本土多发展几个信徒，管不了也没理由管这么远的地方。”尤西小声地说道：“你是不可能看到红衣主教大战西方恶魔的戏码了。”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被扔在日本地府的么……” “放心，你都给我说了这些经历。”他望向尤西，眯眼露出一个堪称温柔和煦地笑：“我不想看你说的红衣主教大战恶魔。” 对尤西说的话，夏油杰权当做是在满嘴跑火车。 尤西耸了耸肩，看起来算是相信了夏油杰说的话。 “这些也不算什么，但凡你去地狱里随便拉一个鬼差都知道。” 尤西根本就不打算隐瞒。 他虽然有着恶魔的天性，但毕竟不是在正宗的西方地狱里长大，狡猾但是不会谎话连篇，说出口的什么都是假的。 事实上，可能从小都是被孟婆和半个鬼灯带着长大，尤西受到他们的影响，甚至还不太喜欢在有些方面隐瞒自己的情况。 尤西勾了勾手指，他让夏油杰过来。 等到夏油杰走进，尤西直接贴近了他：“想不想知道一些其他的？” 夏油杰现在的作态，不就是想要钓出一些尤西的消息么。 尤西眨了眨眼，呼吸轻喷在夏油杰的肩上，钓人而不自知。 “比如……我被一个混蛋从地狱踹到你们人类社会里来，到底是为什么，这种事情，你想知道么？” 说到“混蛋”的时候，尤西不自觉加重了声音，让夏油杰很容易就听出了他的怨念。 夏油杰心里有些不满，他掐过尤西的下颚，迫使尤西抬头。 四目相互，属于夏油杰强烈又清新的气息包裹着尤西。 尤西动了动鼻子。 唔，是清凉的薄荷味。 夏油杰恶劣地释放出一小股咒力，控制着力气轻轻拍打在尤西的脸上。 尤西白皙的脸颊两侧被拍打得微微泛红，呈现出一种莫名的涩意。 夏油杰喉结微微滚动。 “我觉得你最好……别闹。”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着尤西耳朵说的。 尤西撇了撇嘴，显然很是沮丧。 “好吧——” “合作愉快。” 恶魔终于肯定了和他几乎贴在一起的人类。 第83章 083 夏油杰得到满意的答案,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意，示意让尤西继续说下去。 夏油杰和尤西有着一种奇妙的默契。 他们不用说太多解释的话就能理解对方心里的意思。 包括这次的合作确认。 夏油杰靠着自己的推测，猜到了尤西来到人间不只是单纯的给他的羊皮纸收集灵魂。 尤西只要想, 他就可以直接在地狱里截获地府的灵魂做交易，这样明目张胆挖地狱墙角的做法可以让他觉得更加的刺激好玩, 明明应该更符合恶魔的性格。 所以尤西会来到人间，必然带着某种目的。 夏油杰很快就能想到这一点。 尤西可以找上他，必然是和尤西在人间想要做的事情有关联。 这些弯弯绕绕夏油杰和尤西都没有互相说明，但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他们便能明白彼此。 -- 第193页 不得不说这种特殊的默契, 着实让人惊讶。 夏油杰想要利用尤西，尤西又何尝不是想要利用夏油杰那么？ 他还得帮孟婆把那个脑花咒灵给抓回去。 尤西面对这么大一个人类社会, 要在其中抓获一个咒灵又谈何容易。 夏油杰特殊的咒术, 使得他很快就流进入了尤西的眼睛。 尤西稍微一想就明白，夏油杰的能力对他的帮助很大。 这次的合作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前提是夏油杰把尤西给哄好。 所以现在合作愉快。 尤西和夏油杰一个对视, 两个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尤西重新带着一身懒骨重新向后倒在藤椅上。 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夏油杰回来后跑出来的丑宝盘踞在夏油杰附带着一层薄薄肌肉的左手手臂上，直接倚靠在他的肩上。 尤西原本是看不到咒灵的, 他只能依据不同的能量波动感受到诅咒的能量, 虽然这个感受和人类理解的“看到”差不多，但是尤西原本不知道这些咒灵居然长得那么……奇形怪状。 直到夏油杰莫名地和尤西立下了一个束缚后，尤西才发现他可以看到咒灵了。 这会尤西看着盘踞在夏油杰手上的丑宝, 不留痕迹地观察了一遍丑宝的样子。 这个诅咒好眼熟。 柏原早无微微发了一下楞。 他想起来了, 缠绕在夏油杰手上的这个诅咒, 他曾经在那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赌鬼上看到过。 那个人叫……对，没记错的话，叫伏黑甚尔来着。 第一个副本里的阿无可以看到咒灵。 咒灵长相千奇百怪, 除了从一个同源力量上分裂出来的新诅咒外, 几乎不存在长得完全一样的咒灵。 柏原早无不可能认错。 这番对比后, 柏原早无心里有了点数。 看来伏黑甚尔和夏油杰还有一段他不知道的剧情纠葛。 伏黑甚尔这种看起来散漫，实际上骨子里极其固执强势的人，不像是一个会把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的大方的人，跟着他的诅咒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就换一个主人。 伏黑甚尔和夏油杰之间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甚至……说不定这个诅咒都是夏油杰从伏黑甚尔那里给抢过来的。 柏原早无还是想得不过大胆。 但是不妨碍他继续进行自己的计划。 既然是和伏黑甚尔有摩擦，那么柏原早无就准备以一个比较直接的方法和夏油杰讨论一下…… 恶魔的尾巴老实乖巧地圈着他自己的腰，尤西伸了伸懒腰：“我想要找一个诅咒。” “或者说，地狱需要找到一个诅咒。” 羂索被阿无送到地狱，又被阿言从地狱里偷走，最后现在又是尤西出动要把羂索抓回地狱。 这个做法说白了，属实是柏原早无在三进三出戏弄羂索。 虽然表面上是三个人做出的事情。 夏油杰静静地听着，他听到尤西说出来的消息后，沉思了一会。 “能让地狱寻找的诅咒是谁？” 他想到了一个多星期之前在北海道找到的那个奇怪诅咒。 混合着神明怨念和部分记忆的强大…… 夏油杰以为尤西说的诅咒是这个，然而很快尤西说出来的话就否定了夏油杰原本的判断。 “那个诅咒……噗嗤。” 尤西没忍住笑了出来：“想要抓他的理由，说开了我怕您不相信。” 尤西时不时向着夏油杰敬语相向，比起尊敬，更像是带着挑逗意味的阴阳怪气。 “其实是我的收养人想要。” “这个诅咒是从地狱里逃出去，看起来很像是……唔，一个脑花，这么说很奇怪吧。其实阎魔大王他们对这个诅咒的看法都不曾在意，觉得逃走就逃走吧。” 没等夏油杰吐露出他的疑问，尤西就先发制人：“这些我都可以给你说，但是你得保证帮我把这个诅咒找到。” 夏油杰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想的那个诅咒。 “没问题。” 夏油杰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会被尤西看中了。 这种想法让他心安了很多。 双方都有所需求，这种合作会比他单方面的需要尤西的能力更可靠。 尤西需要夏油杰的咒灵操术。 只需要夏油杰不断的放出咒灵在日本境内寻找，就是寻找羂索最高的效率。 身为特级诅咒师，夏油杰体内的咒力储量大得吓人，这种寻找诅咒的小事对于夏油杰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看到夏油杰答应，尤西勾起一个满意的笑，他这才矜贵地说：“事实上，我的收养人是孟婆。” “似乎在你们社会里，还是一个很有名的存在。” 夏油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不能让她失望是我的必须要做的义务。” 尤西看起来是在揭孟婆的短，实际上语气里带着不可磨灭的亲昵。 “地狱对那个脑花没什么在意的地方，但是……” 尤西颇为有趣地给夏油杰说了一番在之前的地狱里爆火过的孟婆火锅店的运作机制。 夏油杰原本面不改色的淡然在听到尤西的解释后都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因为长得像是火锅里会涮的食材，又因为难吃所以形成的一个惩罚么……” -- 第194页 夏油杰心里微微一动。 即源源不断的惩罚了有罪的人类，也可以一直折磨这个作恶多端的诅咒。 “确实是令人作呕的恶心味道。” 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存在会比夏油杰更有资格对这件事做出判断。 “这个惩罚机制很有趣。” 至少深得夏油杰的心。 尤西没见过夏油杰吞咽咒灵丸的一幕，他不知道也不在意夏油杰到底是运用什么方法怎么操纵咒灵的。 尤西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毕竟这可是一个让阎魔大王都十分满意的惩罚。” 实际上满意这个惩罚的从来都不是阎魔大王。 整个地狱里，除了孟婆外，就也是鬼灯和尤西两个性格焉坏的变态觉得这个火锅店开得十分不错了。 解释完了地狱里唯一一间火锅店的作用，尤西继续回到主题。 “孟婆是一个很喜欢工作的优秀女士。” 潜意思里是在告诉夏油杰，孟婆很在意这个诅咒，他必须帮助孟婆把羂索抓回地狱。 以夏油杰和尤西的默契来看，这点并不需要挑明了说出来。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夏油杰打开窗子任由阳光扫进屋子里，微风吹散了屋内看不见的尘埃。 丑宝在夏油杰的身上攀爬，从他的肩上慢慢滑溜盘到了夏油杰的腰间。 以它的智慧来看，丑宝根本就听不懂夏油杰和尤西的谈话。 “你说的那个诅咒有什么特点么？” 夏油杰开始着手准备寻找工作。 他准备根据尤西告诉他的特点，再判断寻找难度。 尤西右手摩挲着下巴，他笑了笑：“不用担心，我知道的那个诅咒的消息会稍微多一点。” 唔，只多亿点。 实际上站在尤西的角度上来看，孟婆或者说鬼灯给予尤西的羂索的信息不算多。 但是尤西不只是尤西。 柏原早无决定走一点小捷径。 尤西不知道的消息，柏原早无却很了解。 前两个副本给予柏原早无的消息足够了。 “那个诅咒叫羂索，是一个看起来很像人类脑花的诅咒。” “他的能力嘛——” 尤西恶趣味地给夏油杰拉满了期待感。 “他会偷窃别人的尸体喔。” 夏油杰皱了皱眉，心里某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情绪逐渐在心里扩散。 他走到尤西对面坐下，和他平视：“你说的‘偷窃尸体’到底是什么意思？” 尤西盯着夏油杰。 站在羂索的角度来说，他觉得夏油杰的术式十分诱人。 尤西恶劣地勾起嘴角，缓慢地开口：“都被地狱里判断成作、恶、多、端了。” “羂索本来就是脑花的样子，你说他是不是可以——直接取代你的大脑，把原本尸体里的大脑给替换掉，住进你的脑袋里，掌握你的身体、你的能力呢？” 虽然尤西说的是反问句，但是夏油杰很明白。 “没有人可以发觉这个死而复生的人类居然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咒灵，因为你的一切都将变成他。” 尤西淡淡地继续描述着这种让人后背发麻的事情。 “恶心。” 夏油杰十分厌恶，对于羂索的能力，他直接甩了这么两个字来评价。 夏油杰脑子转的很快，根据尤西的说法，他跟着推断：“既然那个诅咒的能力是个的话，那他从地狱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去找尸体了吧。” 伪装成一个人类，逃过所有势力，特别是地狱的搜捕，蛰伏起来，然后逐渐在人类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更换身体，最终成为一个身居高位或者力量强大的人类。 如果羂索的能力真如尤西说的那样，那么他想要这样做并不算难。 尤西笑了笑，他没有否认夏油杰的猜想。 甚至于他还死死地盯着夏油杰：“如果我是那个恶心的诅咒，我最想要夺取的尸体是你。” 夏油杰愣了一下：“我？” “咒灵操术这个术式的宝贵程度，可比你们咒术界所谓的御三家还要珍贵啊混蛋。” 看到夏油杰这个反应，尤西难得舍弃优雅的伪装，愤愤不平地说。 “该不会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尤西捂着额头，他揉了揉太阳穴：“我真是搞不懂你，被那群咒术师宝贝得跟个什么一样的天元，不是在好几年前就走向不可逆转的咒灵化了吗？” “到时候你只要等到天元完全变成咒灵，你的术式到底多厉害，还需要我来说吗？” 尤西侧了侧头，他不知道，摆在鬼灯办公桌上、汇聚了各种势力的情报到底是怎么样的绝密存在。 尤西一直以为鬼灯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不重要的文书，真正重要的消息都被鬼灯给藏起来了。 不然鬼灯怎么会容忍他肆无忌惮的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尤西继续在夏油杰耳边放出“炸弹”。 “想要区分羂索也很简单，他操纵的每一具躯体额头上都会出现绝对不会愈合的缝合线。” “这条缝合线就是羂索能力的束缚。” 夏油杰瞳孔一缩，过了一会，略带苦涩地开口： ——“我大概见过你说的缝合线。” 第84章 084 尤西也没有想到夏油杰居然会蹦出这么一句话。 -- 第195页 他挑了挑眉, 兴致稍微高了那么一点。 “那么，请问夏油先生，您是在哪里看到的这个缝合线呢？” 尤西带着恶趣味的审判语气向夏油杰询问。 夏油杰没有在意尤西的语气, 他自动忽略了尤西的恶趣味，沉思了些许后，认真地说：“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夏油杰不免陷入回忆。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夏油杰还没有叛逃, 他还是一个妄想保护人类的咒术师。 “我和我的搭档接到了一个护送任务——护送星浆体抵达天元处。” 夏油杰平静地语气下暗含着某种风暴。 “其实那个任务很奇怪，你应该知道咒术会吧？” 尤西点了点头：“能理解, 这种长老院的设立模式几乎适用在了所有的势力圈子里。” 他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同样这种长老院性质的机构，几乎都会因为家族连带性，在距离建立后很长时间的演变后, 变得腐朽顽固。 俗称给自家人开后门，长老们逐渐变成家族继承制, 这种运作机制下很难不腐朽。 见尤西了然地点头, 夏油杰也就没有多费口舌给他解释咒术会的存在。 夏油杰接着说：“我们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没有想到这点，实际上那个任务我们失败了，在那之后, 我就很难不在意。” 他曾经想了很久很久。 在十分长的一段时间里，夏油杰的思考都是盘旋在那个护送星浆体结果失败的任务里没有出来的。 之前很多他没有察觉到的疑点, 如今五年过去了，夏油杰也想得差不多了。 只是尤西挑起这些话之前，夏油杰都是一种“算了, 反正结果也差不多”的随意姿态。 夏油杰不知道, 只要快要有一个机会, 原来直到现在他都还是那么在意。 “以往的任务都不是直接派发, 而是经由「窗口」整理后再逐一派发的。更何况, 以当时我和悟的实力水准，一般来说分配给我们的任务等级都是明确了危险程度，极其危险、其他咒术师不能完成的祓除任务。” “但是星浆体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是咒术会跳过了其他的流程，直接点名要我们两个去执行，当时我和悟都没有想太多。” 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子，自以为凭借他们的力量可以摆平任何威胁，就算当时知道这个任务有古怪，也不足为惧。 毕竟当时咒术会里有不少人讨厌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性格恶劣还无意间出尽风头的臭小子，给他们使的绊子不在少数。 无论是需要运送保护的星浆体，还是陡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伏黑甚尔，都太过巧合。 随着夏油杰的简单讲述，尤西拿出他的黑白棋盘放在桌上，随意地摆弄着竖立在棋盘上的皇后。 手指轻轻一弹就推到了稳当站立的棋子：“这是一步一个圈套把你们往死里坑了呀。” 尤西没有掩饰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夏油杰点了点头，大方承认：“至少我发现了不对。” 而他敢保证自己的前任搭档五条悟没有发现。 五条悟很聪明，但是政.治头脑不太好。 夏油杰微眯着眼睛，淡淡地说：“你说的那个有缝合线的人，我曾经在某个咒术会长老的额头上看到过。” “当时我没有想到这是一个束缚。” 毕竟那个长老除了额头上有一个缝合线之外，包括夏油杰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没有看出那个长老不对劲的地方。 谁会知道这其实是一具被诅咒夺取了身份的躯壳。 尤西原本只是抱着听故事的吃瓜心态在听夏油杰说话，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愣住了。 等等——五年前？ 恶魔的成长周期出奇的慢，因为恶魔的寿命十分漫长，所以他们的幼年期也被拉得很长。 一般来说，一个恶魔过完他五百岁生日的时候，才会被算做是成年。 地狱一年，人间一天。 羂索被发现逃出地狱的那天，刚好是鬼灯发现被丢在地狱门口的尤西的那天。 原本抓捕羂索的工作应该是那个时候就开始的。 只是地狱实在是抽不出人手，硬是等到孟婆收养了尤西，等他长大才开始着手这件事。 没想到孟婆一养就是五百年。 尤西合理怀疑是鬼灯故意把他找个理由丢给孟婆的。 这个倒是没什么，最主要的是，柏原早无忽然发现—— 他用阿言的角色卡偷偷放走了羂索，这才导致了第三个副本的开启。 再稍微反推一下，第三个副本的开启条件必须要有羂索参与，想出这些就很简单了。 羂索势必要参与第三个副本的主线剧情，甚至他就是玩家在扮演“勇士”角色的时候，需要打倒的大反派说不定就是羂索。 想了想市面上大多数游戏公司的套路，柏原早无觉得羂索是这个反派的几率很大。 所以五年前羂索逃出地狱，迅速夺得了一个咒术会长老的身体，又进行了一个计划。 毕竟羂索是一个当年可以把主意打到神明身上的大胆咒灵。 不只是胆子大，柏原早无还记得最开始就是咒术会在带头抓捕追杀他。 当时羂索就是潜伏进了咒术会。 -- 第196页 五年前再重新复刻一次，只要能让他得到第一个人类躯壳，之后的事情只不过是水到渠来罢了。 对于羂索会重新出现在咒术会的核心权利层里的事情，柏原早无并不惊讶。 柏原早无不知道羂索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是失去了阿无那么一个罕见的神明的身体，如果他是羂索的话…… 柏原早无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他的话，除去神明外，最想要得到的能力就是夏油杰的能力了。 当年羂索就插手了夏油杰和五条悟运送星浆体的任务，天元失去了星浆体，被迫开始不可逆转的咒灵化。 这件事情羂索是十分清楚的。 借着咒术会的权利，把护送星浆体的任务直接分配给夏油杰和五条悟，对于羂索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简单到甚至可以说是一箭双雕，而他只不过是需要在暗中动动手指而已。 柏原早无在心里算了算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的实力差距。 唔，他算不出来。 但如果是学会了反转术式的五条悟的话，伏黑甚尔应该会死。 总之过程不重要，只要星浆体死亡、夏油杰的理念崩溃，这两个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尤西不知道夏油杰叛逃成诅咒师之前的理念是什么，但是阿无知道。 或者说阿无曾经听五条悟闲聊的时候说过。 柏原早无心里明白得就跟有一块镜子似的。 夏油杰曾经可是一个把普通人类看成是需要保护的对象，很有责任感和保护欲的人呐。 于尤西来说，夏油杰就像是一个身患骑士病然后被羂索釜底抽薪给下了一剂猛药，直接从对普通人发作的骑士病，态度来了一个180度转弯。 普通人变成了一口一个蔑称的“猴子。” 这种对夏油杰理念的打破和黑化，于尤西来说都很熟悉。 夏油杰原本的想法太纯粹、太理性了。 这种纯粹的想法本身就很容易被打破。 这种纯粹到了极致的理念是不会允许夏油杰看到夹杂在期间的“灰色意外”。 他原本以为普通人都是弱小、需要保护的，但是夏油杰忘记了，普通人中也会有格外强悍的意外存在。 羂索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少见的智慧型咒灵，想要崩溃夏油杰的大义太容易了。 可能是性格使然，尤西对羂索的想法和行为总是可以不谋而合，他虽然嫌弃羂索，但是某些方面，羂索的谋略和恶魔十分契合。 尤西拿捏住了夏油杰的心思。 一个好懂又复杂的人类。 尤西勾了勾嘴角，证实了夏油杰的猜想：“你想的没错。” “地狱直到现在都非常缺少工作人员，所有鬼差的工作制度一直都是007无休制。” 尤西对着夏油杰说：“五百年前地狱抽不出人手上来搜捕羂索，一直到现在我成年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他狡诈地对着夏油杰眨了眨眼睛。 “所以如果要按照因果关系来算，你说的那个事故，地狱也有责任。” 尤西对夏油杰说：“我应该代表地狱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一定要追溯的话，严格来说这是柏原早无的责任。 但是柏原早无绝对不会承认。 夏油杰沉思了一会，接着他笑着说：“没事，我已经不在意了。” 无论当年的事情如何，夏油杰觉得他迟早都会想明白—— 那些猴子是不值得保护的，本来就应该是要摧毁的劣等存在。 夏油杰是五年前和五条悟在一次任务又忘记布下「帐」导致辅助监督给他们擦屁股伪装现场、被叫去咒术会挨骂的时候，偶然看到的第一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 夏油杰给尤西说：“当时那个缝合线是出现在一个青年的额头上，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咒术会长老身边的咒术师。” “第二次则是悟闯祸的时候了。” 在星浆体任务前，五条悟那段时间还陷在某种奇怪情绪里。 有人说五条悟终于彻底不做伪装，疯掉了。 “那段时间悟确实会做出一些稍微出格的事情来。” 夏油杰纵容自己的挚友，咒术会对他们的不满达到了一个相当的程度。 所以当时碰巧出现，强行让他们接下的「运动星浆体」的任务，很难说不是一次针对。 尤西手指微微捏紧：“……是么。” 五条悟情绪不稳定，这件事他当然知道。 毕竟那个时候距离阿无泯灭还不到一年。 第85章 085 总之就是在五年前的时候, 夏油杰在咒术会本部看到了额头上有缝合线的咒术师。 这一切都在宣告着五年前的那次星浆体事件存在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你要复仇吗？” 尤西不慌不忙地拿出羊皮纸：“我觉得我们该到交易的时候了。” 他玩笑般的话语让夏油杰忍不住笑了出来：“别闹。” 夏油杰抚摸了一下盘踞在他腰间的丑宝，冷淡地说：“你要怎么把这个诅咒带走？” 既然有了确切的目标，尤西想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很多，至少可以跳过满日本寻找诅咒这一大步了。 尤西把夏油杰拉过来一起下棋, 笑嘻嘻地说：“既然事情是这样的话就不着急, 只要想办法潜入咒术会不就好了？” -- 第197页 尤西的说法几乎要说的上是在明示夏油杰了。 夏油杰沉默着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后, 尤西率先妥协。 尤西直接跳过所有的下棋规则，推倒了夏油杰范围棋盘上的国王棋子，完成了一出由他主导的棋局。 “好吧，你想怎么做？” 夏油杰不介意在谈话的时候, 尤西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出来活跃气氛。 间尤西说出这番话, 夏油杰这才满意地笑了出来。 “很简单。” “你帮我做几件事情，我会让你得到想要的报酬。” 夏油杰看向尤西——尤西有一双十分漂亮的金色竖瞳。 他很喜欢这双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神秘气息的眼睛。 “你应该不只是想帮助地狱抓住羂索就回去吧。” 夏油杰笃定地说：“听我的, 你的羊皮纸里会塞满罪恶的灵魂, 我保证。” 尤西昂有兴趣地看着夏油杰。 他没有说出来，其实自己想要的不是羊皮纸装满人类的灵魂做那些赚得盆满钵满的交易，这些交易对他来说都易如反掌。 毕竟心里存有恶念贪欲的人类实在是太多了。 他想要仅仅只是夏油杰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玩具。 夏油杰浑然不知。 尤西看着夏油杰, 扬起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好，你准备怎么做？” - 五条悟躺在东京咒术高专给他准备的宿舍里。 他早就没有带绷带了，为了减缓六眼的疲惫, 换成了没什么差别的眼罩。 此时五条悟闭着眼躺在床上休息, 枕头旁边摆着一个黑色眼罩, 经常竖起的白色发丝散落在枕头上，柔软的碎发反射出细碎的光。 过了这么多年, 五条悟的面容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的变化。 鉴于五条悟一毕业就留校当老师的举动, 高专给五条悟准备的教师宿舍, 直接就是他在高专读书时的宿舍，连搬宿舍的机会都省下了。 好像这样就可以让他自欺欺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就算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五条悟也不怎么回本家。 所以他已经在这个宿舍里一住就住了七八年。 五条悟今天很烦躁。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烦躁。 大概还是一直压着他的方方面面的压力吧。 也有可能是昨天加入硝子给他的那份解剖报告。 没什么差别，总之他都习惯了。 因为最强，所以面对着弱者对强者无孔不入的控诉。 自从他的学生又一次死于任务后，五条悟对于他在停尸房里遇到的那个神秘恶魔——印象深刻。 他最开始的些许烦躁也是从那个时候出现的。 五条悟不觉得他会移情。 “替身”这种狗血恶俗的剧情不属于他。 但是不可否认，他在看到那个恶魔的时候，想到了阿无。 五条悟习惯性地抚摸着挂在脖颈上的项链。 自从……这条项链已经被他带了许多年。 五条悟遇到烦闷事情的时候，总是会磨蹭一下他的项链。 他现在像是一只精神得不到抚慰，尽显急躁的巨型犬。 五条悟闭了闭眼睛。 微风吹过，他似乎感受到了阿无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眼皮。 这算是安慰么？ 五条悟睁眼，原来看到正对着他的窗户半开着，一阵微风才可以从窗外吹来。 五条悟看向半开的窗户，嘴角微微抿起。 “真讨厌呀……” 五条悟轻轻说出来的抱怨碾碎在了吹过的微风里。 他现在一想到现在咒术界的情况就忍不住皱眉。 风平浪静的过了一段时间后，最近咒术界又出现了一件闹得轰轰烈烈的事情。 ——又出现了，咒术师杀手。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已经出现了十二起咒术师被杀事件。 距离上一个出名的咒术师杀手伏黑甚尔出现的时候，已经是过去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就算是那时候的伏黑甚尔也没有现在这个杀手那么放肆，远没有让人放在心上。 这个新的咒术师杀手一个月的时间内，平均三天不到就杀掉一个咒术师。 突然出现的咒术师杀手实力强大，受害者中甚至还有两个一级咒术师。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一级咒术师也属于少数的几个被发现死亡时，没有任何挣扎痕迹，似乎是“自愿”赴死的存在。 这么恶劣且严重的事情，解决的担子理所当然的就落到了五条悟的头上。 因为他强大，因为他无所不能。 咒术师本来就十分稀少，不算在祓除诅咒的危险任务里的战损率，哪怕硬要算上辅助监督这种只有一丁点近乎没用能力的后勤人员，咒术师的数量也还是很少。 每个咒术师对于咒术界来说，都是宝贵的存在。 不能再有咒术师折损进去了，咒术界必须采取最保险的方法。 没有人比五条悟更适合。 哪怕是咒术界里最憎恨五条悟的存在，也不得不承认只有五条悟这么一个人最适合来处理这件发指的恶性事件。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逐渐认识到—— 五条悟的存在本身，就是带给咒术届的最大安全感。 再也没有人提出要杀死五条悟这个想法了。 -- 第198页 况且这个猎杀咒术师的凶手，很有可能就不是一个咒术师，需要联络其他能力体系的势力。 每个凶杀现场都没有被侦查到任何一丝咒术残秽，甚至一部分现场被杀害的咒术师都没有挣扎痕迹。 如果不是每次出事的现场都会有凶手优雅地留下一朵黑色玫瑰，以及这些咒术师死后的模样都是一模一样的安详睡姿的话，咒术会还不能这么快把这些案件联系在一起。 普通的咒术师来处理这件事，先不要说打不打过凶手这个问题，恐怕就连和其他势力的沟通处理都有些困难。 因为五条悟的实力，他是最受各种实力认可的咒术师。 咒术界上下所有人都十分震怒。 对于凶手肆无忌惮的杀害咒术师，甚至还一直都没有停下的趋势。 几乎所有的咒术师们都想要侦破这个恶劣的案件，抓到凶手。 毕竟这个事情和他们息息相关。 因为这次连环杀人事件太过恶劣，咒术会深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甚至还委托了远在横滨的武装侦探社一起调查这件事。 五条悟乐得有人一起调查。 毕竟就算是他也十分生气呢。 现在案件终于有了一点起色。 这些案件里受害者“死得安详”里的这个安详指的是尸体抱着自己面容平静的脑袋躺在床上。 负责研究解刨这些尸体的家入硝子也发现了这些尸体的共同点。 家入硝子是昨天发现的这些受害者尸体的共同点。 之所以家入硝子能接触甚至解剖到这些被害者尸体，是因为咒术界难得的和警方合作了，而不是直接略过普通人直接掩盖过去。 这次案件影响重大，不只是在咒术界，就连普通社会里也传播开来。 具有神秘血腥色彩的连环杀人案件——黑色玫瑰、分尸抱头。 这些特点仅仅只是报道出来也足以博得人们的关注，所以在第一个案件发生的开始就被各种媒体报道和小道消息在人们的各种心理下在网上疯狂流传起来。 好久没有出现过这么一起高调又血腥的连环杀人案了，整个日本上下都给予了很高的关注度。 更重要的是，凶手犯罪频率之高，警察居然连一点重要的侦破线索都没有找到。 关注度太高了，咒术界想要自己解决这个案子十分麻烦。 五条悟始终觉得，这个案子拥有那么高的关注度是凶手故意表现出来的。 凶手有目的地想要针对整个咒术界。 更是明确地表达了想要引起全日本关注的意愿。 警方焦头烂额，除了调查这件事的五条悟和被咒术会重金委托的武装侦探社以外，日本境内还有好几个有名气的侦探也在关注这个案子。 普通的法医是没有办法发现很多诡异的。 只有加入硝子运用她的反转术式，才能溯清被害者体内的力量源头。 凶手狡猾老练，还拥有某种特殊能力可以掩盖行凶过程，就连加入硝子也废了很大力气才有所发现。 她最近在戒烟，尼古丁的戒断反应让她最近浑身都透露着一种懒散。 “解剖结果都在这里，我先回去休息了。” 加入硝子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把报告递给五条悟后就离开了。 意思是这份报告随五条悟想给谁就给谁，反正她只给了五条悟一个人。 然而五条悟在看完这份报告后，从昨天烦闷到现在。 他很少有碰一鼻子灰的时候。 除了十六岁时他不愿提起的那件事外，五条悟的人生无往不利。 但是现在五条悟无比的烦躁。 加入硝子的尸检报告上，得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结论。 「绝大多数受害者尸体上出现了某种细微的能量波动。」 五年半前，加入硝子给五条悟治疗的时候，曾经在他身上感受到过同样的波动。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是加入硝子见过最狼狈的五条悟。 也是五条悟刚刚失去阿无的时候。 加入硝子说的能量波动，是五条悟接触到阿无后，不可避免沾染上的阿无的力量。 那是最特殊的神明力量。 五年半前的各种回忆陡然出现。 五条悟只能认为有人利用阿无残留的力量在作乱。 苍蓝色的深邃眼眸里，是凛冽的寒冰。 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必须要抓到这个凶手。 为了咒术界的未来，也为了他的爱人不要受到平白无故的冤枉。 就在五条悟沉思的同时，东京的某座公寓楼内。 “先生，您确定要终止这笔交易吗？ ” 温暖的阳光一丝一毫都没有照进这个阴冷的卧室。 白发金眸的恶魔扬起优雅地假笑，继续保持着礼貌回答：“ 很抱歉，但是您确实无法终止交易，这个问题我记得在交易前就给您说过。” 恶魔残忍地说：“ 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等价交换是恶魔的准则。” - “ 五条大人，不好了，又一起连环杀人案件发生了！” 第86章 086 案件刚有点进展但是五条悟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 他没想到居然又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 这次被杀害的是一个居住在东京某单身公寓里的二级咒术师。 -- 第199页 死者北乃次郎，现年三十五岁。 “我看了他的咒术师述职报告，北乃次郎本来是想在三个月后转职不再做咒术师的。” 五条悟带着眼罩，他双手抱臂, 表情严肃地对面前的两个人说。 咒术师是一个高危职业, 不少咒术师都会在年纪上升逐渐有力不足的时候选择转职。 一般来说这种算是半退休的咒术师, 在提交转制申请后，作为咒术师的最后几个月交接时间里都会不再被派遣任何祓除任务。 北乃次郎会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慢慢淡出咒术界，把原本在里世界里的恩恩怨怨处理好，最后退出咒术界，回归普通人类的生活。 “北乃次郎能力平庸, 没有参与过什么特殊交易，也没有接触过里世界的其他势力。” “他一直进行过的任务都是咒术会下达的祓除任务, 没有被做过任何手脚。” 换句话来说, 北乃次郎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咒术师, 因为资质平庸，上了年纪后害怕死亡, 就开始在三十五岁的时候考虑转职的事情。 太正常了，甚至正常到挑不出毛病。 五条悟和北乃次郎接触过, 他带的第一届学生曾经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五条悟当时正在出差, 还是北乃次郎带着他的第一届学生去做的那个任务。 按理来说这种人是不应该成为凶手目标, 实在是太乏味了，并不符合一般情况下这个连环杀手的目标。 某个隐蔽性很不错的咖啡厅内。 五条悟点了一块小蛋糕, 一边品尝着蛋糕甜腻的味道, 一边说着正事。 坐在五条悟对面的两个人里, 个子比较矮的那个人也给自己点了两份甜食。 黑发青年眯了眯眼, 碧绿色的眼眸里似乎只在乎眼前的甜食，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孩子。 坐在旁边的福泽谕吉作为武装侦探社的社长，负责和五条悟进行交涉。 五条悟说完了第十三个受害者的特征。 这些是武装侦探社不能从警察那里了解到的咒术界的内幕。 福泽谕吉点了点头，礼貌地说：“多谢五条先生。” 他沉思了一下，随后对旁边正在往嘴里塞蛋糕的江户川乱步说：“乱步，你有什么想法吗？” 武装侦探社刚刚成立，才有一点小名气就接到了这么大的一个委托。 先不提咒术界的事情为什么最终会委托给远在横滨的一个只有两个成员的小侦探社，总之福泽谕吉接下了这个麻烦但是很能打出名气的委托。 江户川乱步十分赞同社长接下这个委托。 他觉得这可能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推理案件。 突然被自家社长cue到，江户川乱步咽下嘴里的蛋糕，他扶了扶自己架在鼻梁上的眼睛。 眼睛反射出一阵白光。 江户川乱步不急不缓地说：“十三是一个很特殊的数字。” “在西方世界，13是一个极其不吉利的数字，只有恶魔才会喜欢这个数字。” 目前正好有十三个咒术师遇害。 五条悟双手放在桌上，两只手撑着下巴，他带着好奇地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这起案子是凶手最后一个杀害对象？” “没错，第十三个目标结束后，凶手为了保持他最喜欢的数字13就会停止作案。” 五条悟不知道江户川乱步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是他没有多嘴去问。 他知道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的能力，最近都要被这个案子弄得烦闷，倒不至于这个时候还像个讨厌鬼一样追着要问明白。 江户川乱步不习惯给其他人解释自己的推理过程。 毕竟他的推理速度对普通人来说可以直接认为是快到在一瞬间就想出来的。 实在是太快了。 就连江户川乱步本人都把这种天赋强悍的思考速度认为是一种异能。 传闻里性格恶劣的五条悟没有像以往遇到的一些客户在这方面追问，某种程度上，江户川乱步对五条悟的印象不算差。 福泽谕吉笑了笑，压下心里的担心。 看起来他们和五条悟的相处意外不错。 然而福泽谕吉的担心还是放下得有些早了。 五条悟没有在意江户川乱步是怎么得出这些结论的，他对异能者不感兴趣。 虽然是咒术会付钱把这两个异能者侦探找过来的，但是五条悟对接起来就好像自己才是真正的客户，他只有一个诉求。 “既然这是最后一起猎杀案件，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们没能尽快破案，拖得时间越久，破案几率就越低？” 毕竟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案件可以提供新的证据给他们参考了。 虽然这句话五条悟是用疑问语气说出来的，但是他说的不是疑问句。 这是目前三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 在这个遍布监控，警方还掌握了各种高科技破案辅助仪器的年代，这个案子愣是让警方一丁点的破绽都找不出来。 这本身就不正常。 如果不是舆论闹得风风雨雨，这个案子根本从一开始就会被低调处理，默默被转送到咒术界处理。 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干干净净的现场必定是被普通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给掩盖了真正的秘密。 但是让人觉得焦头烂额的事情正是——咒术界派来调查现场的咒术师没有找到任何不对劲的线索。 -- 第200页 包括五条悟接手后，他也去走过了十三个第一现场。 所有人都知道案发第一现场肯定是被某种力量遮盖了，但就是没有人能找到遮盖的力量到底是什么，被遮盖的又是什么东西。 不仅是咒术界，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也去看过，两个人也没有发现有突破性的线索。 特别是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的能力并不是异能。 他需要根据自己看到的证据和线索去推断事件发生的始末。 虽然这个推理过程十分迅速看起来和异能无疑，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这一切的基础仍然是要建立在江户川乱步可以看到线索的基础上。 所以当江户川乱步查看完案发现场后，他推了推眼镜准备发动异能。 没有想到一番发动异能的说辞过后，居然没能像以前一样得到结论。 顶亏福泽谕吉反应迅速，作为目前唯一一个知道江户川乱步没有异能的人，他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 福泽谕吉心里慌乱，面上却因为害怕被江户川乱步发现不对劲，丝毫不敢显露出来。 “应该是凶手的特殊力量，不仅可以掩盖犯罪现场，还能影响到你这种推理类型的异能。” 多亏江户川乱步心里敬佩着自家社长，没有仔细观察到说这话的时候福泽谕吉的不自在，这才模糊过去。 这是一起利用异能解决不了的案件。 江户川乱步心里的挑战欲反而被激了起来。 不只是异能者，就连其他诸如阴阳师和除妖师等势力都过来查看过了，他们都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或者说知道案发现场很不对劲，但是找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怪不得可以让凶手逍遥法外一直犯下十三起案子。 实在是大家都没有什么办法了。 破案并不算是五条悟的强项。 或者说如果让五条悟去当侦探破获一个罪犯是普通人的案子，他确实可以头头是道的分析破获这个案子。 但是这个案子并不普通，也不可能让咒术师们抱团取暖，永远一起缩在安全区里活动而不外出去祓除诅咒。 五条悟低头沉思了一会，他决定说出家入硝子交给他的结论。 虽然这可能和他最不想再提起的一段经历有关。 但是五条悟不允许自己恋人的力量被肮脏的凶手利用。 谁也不知道这双藏在眼罩下的苍蓝色眼睛里，翻滚着什么样的情绪。 咖啡厅里香味弥漫。 五条悟淡淡地开口：“实际上，我昨天得到了一个线索。” 他需要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的协助。 江户川乱步散漫的坐姿正了正，他眯着眼盯着五条悟：“什么线索？” 五条悟挠着头发笑了笑：“啊，这个……你们还是先跟着我来吧。” 不论再怎么隐蔽，他也不准备在人来人往的咖啡馆里解释，太麻烦了。 不远处。 摇晃着恶魔尾巴的尤西坐在靠窗的位置，桌子上他点的咖啡都已经冷掉了。 尤西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正勾着嘴角摆弄着手里塞满了灵魂的羊皮纸。 夏油杰正对着他，刚刚放下手上的报纸。 尤西手上的羊皮纸瞬间消散：“他们走了噢。” 恶魔尾巴一下一下地点着地板，木质地板上夏油杰和尤西座位被一圈明显是火烤后的焦黑围住。 这显然是某个恶魔做的手脚。 为了防止被偷听对象发现。 夏油杰眯着眼睛问尤西：“玩得开心吗？” 尤西点了点头：“还行？” 夏油杰喝了一口苦涩浓郁的咖啡，意味深长地说：“留下的破绽差不多是被悟发现了，我们该收网了。” 他们为接下来的表演铺垫了很久，这还不包括尤西去蛊惑那些心术不正的咒术师做交易再收取“报酬”的时间。 别看尤西只花了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就一口气收获了十三个灵魂，实际上现在距离他和夏油杰决定合作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东京都要下雪了。 夏油杰对尤西说：“走吧。” 尤西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放了两张现金压在咖啡杯托盘下，两个人若无其事地走出咖啡店，一路上被人们视若无物。 直到夏油杰和尤西离了好一会后，服务员才迷糊地上去收拾餐具。 即便冬天快到了，夏油杰也没有放弃他的一身袈裟。 或者说，比起闷热的夏天，他现在的装扮更舒服，于他而言更不会脱下。 但是尤西不喜欢这个过于宽大的袍子——这会遮挡住夏油杰劲瘦有力的身材。 虽然恶魔有时候也会喜欢袈裟的禁欲感，但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讨厌这个袍子的。 尤西望着走在前面的夏油杰出了回神，他盯着夏油杰随着走路有些摆动的袈裟，忽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尤西忽然停下脚步。 夏油杰转过头去，微微侧着脸问他：“怎么了？” 呼出一口雾气。 尤西脸上难得不是一副轻浮模样，他皱着眉说：“教会来人了。” ——“那群如恶鼠般虚伪肮脏的人类。” 尤西闭了闭眼，金色竖瞳里带着浓郁的嫌弃。 “算了，一切照旧好了。” -- 第201页 第87章 087 五条悟三人去了第十三案件的案发现场。 黑黄相间的警戒线还没有被撤掉, 这栋刚刚发生了命案的公寓显得十分冷清，许多需要路过的人都有意识地绕开了这个地方，就连公寓里部分有经济实力的租客都选择了搬家。 毕竟这个闹得人心惶惶的连环杀人案实在是太诡异了。 网上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传得神乎其神。 都快把这个连环杀人案传成邪.教作祟, 染上了神秘学的色彩, 也不怪住在第十三期案件发生的公寓里的用户们人人自危了。 五条悟手里拿着有关部门颁发的证件, 从房东那里拿到了北乃次郎租住的公寓楼钥匙, 带着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走进公寓, 十分顺利地来到了案发第一现场。 打开门后, 三人看到的案发现场并没有受到任何清理, 依然保持着一个单身男士居住时的混乱模样。 十分真实，也足够让人直观地感受到受害者的性格。 ——是一个典型的日本单身工作人士。 甚至江户川乱步仅仅只是从狭小的连接着开放式厨房的餐客厅里扫了一眼，就能推断出受害者的大概性格和最近经历。 “有些奇怪。” 江户川乱步皱着眉, 想了想接着说：“北乃次郎看起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缺钱。” 他扶了扶眼镜：“但是在死前北乃次郎又感觉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暴富了。” “不是中彩票或者赌博得到的钱。”江户川乱步咬下巧克力棒, 又补充了一句。 一眼就能望尽的开放式厨房内, 料理台上还有剩下的半包素食拉面, 半开的冰箱已经断电黑掉，但还能从空荡荡的冰箱里看到半个从便利店买回来吃不掉但又不舍得扔的饭团。 这是北乃次郎贫穷的一点。 但是奇怪的点又有很多，其中最大的一个细节就是客厅桌子上的快递单。 被钉在一起的快递单几乎多到都快要钉不下了。 隐约还能看到快递单上的信息，粗略一看北乃次郎买的全部都是价格不菲的东西。 这个就太矛盾了。 五条悟带着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继续朝屋子里唯一的一间卧室走去。 这间卧室就是发现死者的第一案发现场。 虽然尸体已经被送到了家入硝子的解剖室，但床上的白色痕迹固定线将北乃次郎死后尸体被发现的样子轮廓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又是正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自己脑袋, 面容“安详”的死法。 来到了第一案发现场，五条悟这才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掌握的重要线索：“经过硝子的解剖对比，她在之前的十二具尸体里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能量。” “硝子虽然抽烟喝酒，呀, 不对, 她最近戒烟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十分专业的医生。”五条悟说着点了点头：“她的鉴定结果是可信的。” 福泽谕吉嘴角不自觉抽了几下。 ——本来对结论没有怀疑的，五条悟这么一说就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番话完全是让人会突然怀疑到底靠不靠谱的程度啊！ 江户川乱步没有福泽谕吉的担心，他微微点头，是真的有在听五条悟的话。 五条悟心里其实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嘴里就习惯性地跑起了火车。 随便扯了一句话后，五条悟轻咳了一声把自己走偏的注意重新拽回来。 “这种能量我接触过。” 五条悟没有说自己到底是在哪接触的这种奇怪能量，侦探社的两个人也没有追问。 五条悟国内国外遍地出差，见识过的东西多一点很正常。 “但是比较奇怪的一点是，我能确认在全日本，最后一个这种能量的拥有者在几年前就死去了。” 藏匿在眼罩背后的苍蓝色眼眸闪过冷冽：“有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正在利用这个能量搞事情。” 江户川乱步眯了眯眼。 碧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了然。 他得出结论—— 五条悟说的是真话，神秘力量的拥有者在几年前死了，关系和五条悟很不一般。 阿无是一个可以做到不声不响的神隐五条悟的神明。 他的力量本身就带着隐匿性质的特点。 如果不是五条悟和他熟悉，家入硝子从五条悟那里得到了一点启发和她的反转术式本身就足够特殊，可以说，他们还真的不一定能发现这些案件里的情况。 五条悟又想到当时猝不及防被神隐的事情了。 他淡淡地说：“这个力量只要利用得当，足够隐藏住世界上所有的事情。” “为什么只会作十三起案，还有一种可能是……” “足够掩盖凶手罪证的能量被凶手用完了。” 带着怪异声调的日语从门后传来。 三人转身，看到两个外国男人穿着带有禁止花纹的黑色袍子，明显像是来自外国的修士。 较为年老的修士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经书，略微落后于他的助手明显更加年轻，手上提着一个长长的黑色琴盒。 五条悟挑了挑眉：“不信教，不接受传教，再见。” 直接把两个外国人的话给堵死，准备给奇奇怪怪的人下逐客令。 虽然五条悟也是这座公寓的“客”。 年轻的助手从来没听到过这么不礼貌的说辞，他脸色明显耷拉下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被走在前一步的老修士给阻止了。 -- 第202页 “你们可以叫我约翰，孩子。” 带着单边金色眼镜的老人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事实上，在听说了贵国这个奇怪的案件后，我们第一时间就从大洋彼岸赶了过来。” 老约翰试图给站在卧室里的三人解释他们并没有敌意，仅仅是出于人道主义过来帮忙的。 “我是一个信仰天主教的普通教徒，也是这次被派来日本工作的驱魔师。” 老约翰没有说出他一连串闪闪发光的履历，只是接地气地把自己介绍成了一个驱魔经验丰富的老头。 “驱魔师？我还以为只是电影里的职业。” 江户川乱步好奇地接了一句。 “信徒们不需要时刻担忧恶魔的困扰，所以一些内幕消息，只有我们这些驱魔人知道就够了，这是我们的责任不是吗” 他甚至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就像是日本的普通人不会想到这个年代还有正儿八经的除妖师存在。 “在我们的核心教堂里，其实一直都有圣物注视着出现在人间企图作乱的恶魔，阻止他们是我们的责任。” 老约翰灰色浑浊的眼睛在这一刻十分清亮。 “原本你们的国家是没有恶魔的，但就在一个星期前，聆听我主的告诫时，教会接到了一个消息——” “新生的恶魔正在大洋彼岸的日本作祟。” “这是我们的责任，我想我们应该都在调查这件事，所以，合作不是一件好事吗？” 老约翰诚意十足。 看起来这个外国牧师掌握了不少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么说，一切就合理了。 过了这么久，不只是日本警方，就连他们本土的势力都没有一个可以站出来说出这个案件的突破性线索。 闹得这个原本和其他势力没关系的案子在里世界中越来越有名气。 已经有不少的人在猜测，这个案件说不定就是某种新势力出现的信号。 不然根本无法想象这种谁也真的发现不了异常的情况。 老约翰的出现解释了这些异常。 ——没有人会愿意承认是自己无用，比起未知他们只会接受这个是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所以摸不着头脑。 老约翰说是恶魔在作祟。 一个专业的驱魔师过来帮忙了。 因为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西方漂过来的恶魔，所以他犯下的案件使用了陌生的力量，日本其他力量体系的人找不出异常很正常。 “恶魔都是巧舌如簧的混蛋，他们最喜欢利用人类，诱哄着让人类用自己的灵魂做出交易。” 老约翰接着说：“我在这里感受到了浓郁的恶魔气息。” 江户川乱步点了点头，他凭着自己的判断相信了老约翰说的话，甚至还整理分析了一波。 他得出结论：“如果恶魔真的是这种性格，那么现在他应该就在不远处。” “把恶魔比作人类的话，那么他是一个典型的反社会人格罪犯，现在正在洋洋得意的监视我们。” “面对这样‘完美’的犯罪，他一定会想看到破案人苦恼的表情，以此来取悦自己。” 江户川乱步才不管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传教士。 这些都只是给他提供线索的工具人。 只有五条悟皱了皱眉。 他不认为这只是一起单纯的恶魔作祟事件。 五条悟准确地抓住了老约翰话里的漏洞。 「恶魔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从西方过来的。」 换句话说，日本不应该存在恶魔。 五条悟知道上一次日本境内有恶魔出现的事情还是在一百多年前。 之后因为一些原因，西方大批有特殊能力的传教士和诸如恶魔、吸血鬼这种生物通通离开了。 只留下一个因为某些遗留问题存在在日本的吸血鬼学院。 这个问题其实很严重。 但是老约翰的态度明显是避而不谈。 更何况…五条悟放不下加入硝子的发现。 那个能量确实是阿无的。 这是五条悟最重视的一点。 江户川乱步推理完毕，有用线索大幅度增加，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推断出了恶魔现在应该在哪里观察他们。 ——恶魔的恶趣味，绝对、绝对是亲自在附近用肉眼观察。 江户川乱步直接跑了出去。 好久没有这么让他感到刺激的推理案件了。 第88章 088 江户川乱步不是乱跑出去的。 他正朝着自己推理到的恶魔的位置赶去。 福泽谕吉紧跟在江户川乱步身后走了出去。 五条悟隔着眼罩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老一少两个牧师打扮的外国人, 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也跟着不急不缓地走了出去。 老约翰摇了摇头，看起来准备继续待在这间屋子里寻找其他线索的样子。 他不认为眼前这几个年轻人仅凭着推理就能找到恶魔。 太鲁莽了。 恶魔这种狡猾的生物, 如果那么容易就可以被人类发现或者说毫无危险的话。 那他们和恶魔对抗了成百上千年的驱魔师就成什么了？ 这几个人还是太小看恶魔了。 老约翰只当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因为无知所以勇敢。 经验丰富的驱魔师不准备提醒这三个无知的本地人 -- 第203页 他们毕竟是漂洋过海过来做任务的。 老约翰认为总得让本地的势力吃点苦头，当这三个人明白恶魔到底是一种多么讨厌又强大的存在的时候, 自然会听进去他说的话。 亲自栽跟头可比他说话解释一大堆管用多了。 老约翰抓紧了手上的经书。 他可不是那种善心多到泛滥的牧师。 站在一边的助手也见怪不怪, 跟着老约翰的吩咐开始摆弄手上的道具, 准备准确地检测目前案发现场还残留多少恶魔的能量。 助手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做着手上的事情。 毕竟他跟着的导师可是在西方里世界中一个以精明著称的鼎鼎有名的驱魔师。 教会可以把老约翰排到遥远的异国他乡来做这个任务，就证明这个驱魔师是最能替教会争取到利益的。 这可不是一个真正善良的驱魔师可以被派来执行的任务。 老约翰通过特殊手段获得了在案发现场查找线索的机会, 他不愿意放过一分一秒在这间屋子里寻找。 对于一个驱魔师来说, 任何发现都是重大的, 这些发现可以让他们手上针对恶魔的各类道具派上用场。 - 江户川乱步爬上公寓楼不远处的某座大楼, 这座大楼是一座刚刚建成还未投入使用的新公寓楼, 高度比北乃次郎受害的公寓楼更高。 没错, 凶手就在天台上—— 江户川乱步跑上天台，扯开锁着天台的铁门。 还没有投入使用的新大楼安保能力并不强, 锁住天台的铁门锁的十分松垮，江户川乱步手上随便做出几下动作，铁门上的锁应声断落。 江户川乱步推开铁门, 直直朝天台走去。 福泽谕吉跟在他后面，纵容着江户川乱步的行为。 武器已经做好了出鞘的准备。 江户川乱步走进天台, 扫了一眼后就停在了原地。 他扶了扶眼镜，没有激动也没有失落。 江户川乱步平淡地说：“社长我们走吧, 凶手已经离开了。” 江户川乱步略有些不爽地眯了眯眼睛, 赌气地说：“我想去买薯片, 卡乐比薯片出新口味了，社长我们去买吧——” 福泽谕吉看到天台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轻叹了一口气。 很明显他们慢了一步，凶手已经先江户川乱步一个时间差离开了这里。 江户川乱步没有失望。 这波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他向前走到天台边缘，一张质量上乘、暗纹精美的信签卡被压在一个石块下。 江户川乱步抽出卡片，看到上面的飘逸潇洒的字体，挑了挑眉。 福泽谕吉跟着走过来：“凶手写的是什么？” 江户川乱步笑了笑，兴趣浓厚地说：“小心人类。” “一个‘善良’的恶魔？” 江户川乱步给福泽谕吉说完后，淡淡地反问了一句话。 “嗯？”福泽谕吉有些好奇。 江户川乱步挠了挠头发：“没事。” “社长，我们去买薯片吧——” 江户川乱步拖着长音，带着一些小孩子的撒娇语气转移了注意力。 福泽谕吉由着他，笑着回答：“好，乱步辛苦了。” 刚刚成立的侦探社，在委托业务方面，还是江户川乱步在出力气的大头。 五条悟虽然也跟着江户川乱步走出了北乃次郎被害的公寓楼，但是他并没有跟着武装侦探社的两人一起去对面的公寓天台。 他转身走进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 五条悟摘下眼罩，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苍蓝色漂亮眼眸，诡艳危险。 垂落下来的白色发丝零零散散的落在洁白额头上，六眼凝望着不知名的远处。 从六眼内看到的世界由无数能量构成，真实且无从遁形。 恶魔不会坐以待毙地等待着。 五条悟知道江户川乱步想要去哪里，但是他不认为凶手还会老实地待在天台。 江户川乱步知道他看不到凶手，所以一开始也没报什么希望。 江户川乱步想到的，不过是一条恶魔会亲自给他的线索——那张卡片。 老约翰确实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驱魔人不假，但是他忘了，尤西是从有意识开始就在日本本土长大的恶魔，是一个纯粹的本地恶魔。 尤西和他接触过的西方任何一个恶魔都不一样。 孟婆虽然性格凶悍强势，是一个工作狂魔，但是也会身体力行地教导尤西什么是好坏。 更不要说能在地狱里当鬼差的鬼魂，性格都还不错。 这些鬼差原本都是死去的人类，因为品行中有较为突出的地方，所以被选拔为鬼差。 别看地狱里的鬼差个个都在007工作得很惨的样子，实际上这还是个肥差。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另类地实现了永生不说，还平白获得了鬼差的力量，只要工作足够努力，迟早有一天能积攒到足够的经验，一步步升职加薪。 地狱的升职加薪诱惑力有多强，简直可以说是不言而喻。 也正因为是一个肥差，所以历代阎魔都下了死命令，只有品格优异的灵魂才可以成为鬼差。 要不是鬼差的选拔条件困难，地府也不至于缺人手缺成这个样子，几百年前直接随着投胎人口爆炸的时候猛增鬼差就完事了。 -- 第204页 就连鬼灯这个全地府上下最鬼畜的存在，也是一个喜欢养金鱼草，本性不坏，严格公正的辅佐官。 被他欺负过的存在，排第一的是不认真工作老想划水的阎魔大王，第二才是处于熊孩子时期到处恶作剧的尤西。 虽然也不排除其他搞事的厉鬼只被鬼灯的狼牙棒抽过一次就没后续了的可能，但是不得不说，东方地狱是一个还算友善的环境。 最讲究的是公平，无论死前你是穷人还是权贵，死后来到地狱一律平等，犯下错误的人逃不过属于他的惩罚，一生行善的好人也必定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或许古代的时候，地府还有很多不合适的奖惩措施，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不只是地上的人类社会越来越现代化，地狱的思想也逐渐进步，废弃了很多不合理的奖惩。 毕竟现任阎魔大王的思想都无比的接地气了。 所以现在的地狱要真的说起来，说不定比人类社会里某些腐烂的圈子更美好。 地狱是一个公平友善的世界——可以说是十分的黑色幽默了。 但事实就是这样。 尤西从小到大，生活了五百年的环境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这个地狱除了人类被“生死”绑定，以惯性思维定义的恐怖外，其实并不可怕，而且恰恰相反，某些时候地狱更纯粹。 所以别看尤西嘴皮子利索，呃，实际上他真的很会伪装。 ——尤西的内心也是十分纯粹的。 他可以根据伴随自己的那些书籍，学着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恶魔，但是绝对不会动用自己的力量去主动强迫任何一个人类。 尤西做的所有交易都是光明正大的。 尽管尤西一直在学习伴随着他一起被扔到日本地狱的众多书籍里的知识。 他习惯模仿，甚至是渴望着学习做一个“合格”的恶魔，但是他努力了，始终只能模拟到表皮，芯子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恶魔。 所有需要付出的代价，从一开始尤西就会给交易人说得十分清楚，所有和尤西交易的人类都知道他们要面临什么样的交易条件。 有毁约的人类，也有准时履行交易的人类。 但是无论如何，尤西都会遵从自愿原则，对于拒绝了恶魔交易的人他绝对不过多的纠缠；对于达成了交易的人类，无论如何也要索要报酬。 但是老约翰作为驱魔师，他在西方和西方的恶魔斗争了一辈子，又怎么可能会理解尤西这个特殊恶魔？ 西方地狱的恶魔是什么样的呢？ ——烂到骨子里了。 所谓的“恶魔从不说谎”都快成一句笑话了，或许曾经的恶魔还这么复古优雅过，但是现在随着他们和驱魔师越来越激烈的斗争，西方恶魔只会想着怎么样补充自己的羊皮纸、争夺资源。 无论是坑蒙拐骗还是强制交易，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西方恶魔只用实力说话，强者为尊，无论做出怎么样摆烂的事情，只要能成为西方地狱里、恶魔之中的一个强者，就能得到崇拜。 就连恶都可以恶到极致。 其实也不外乎老约翰的态度会这样。 西方恶魔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开始摆烂了。 虽然驱魔师教会的理念也差不多，优秀的西方匹配机制让双方的内核半斤八两。 只是尤西是个异类恶魔。 异类到……主动撞上五条悟。 “你是在找我吗？” 优雅地身影从五条悟直视的前方陡然显现。 柏原早无想到刚才夏油杰皱眉的样子，嘴角上扬的幅度又加大了几分。 夏油杰把他推出来，又在尤西即将和五条悟见面的时候皱紧了眉头。 尤西十分喜欢看到夏油杰的这幅纠结样子。 为此——他可以再想办法逗弄一下夏油杰。 相反，尤西对五条悟没兴趣。 这种实力太强悍的人类，他不仅占不到好处，甚至稍微一碰就会直接玩过火，就要直接原地被杀，秒回地狱被鬼灯嘲笑了。 至少尤西知道现在的五条悟是处于“有恋人”的状态的。 柏原早无：就…心情复杂。 他也没想到第一个副本最后的走向会是这样。 五条悟第一次完完全全地看到尤西面容的时候，瞳孔下意识微微缩紧。 下一秒，他的态度重新放松，变得嬉笑起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恶魔歪了歪头，尾巴好奇地在身后比划着微微画了一个圈。 尤西笑着，轻柔缱绻地说：“确实见过。” “先生，实际上……上次您弄疼我了。” 尤西礼貌而矜贵地抱怨着：“都说了想和你谈一谈，没想到我当时却差点就被你直接给杀死了。” “那么现在可以重新谈一谈吗？”柏原早午歪了歪头，看向曾经他还是另一层身份时，亲密无间的旧人。 第89章 089 五条悟笑着重新带上眼罩：“抱歉抱歉。” 他带着调笑随意地口吻回答尤西：“当时是当时, 现在我可以勉强来了解一下。” 长腿一迈，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甜品店走去。 “我觉得那里才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 尤西勾了勾嘴角，对五条悟的决策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 第205页 事实上, 在这条小巷里露面和五条悟相见, 完全是夏油杰给他的建议。 之前还在天台上的时候—— 看到老约翰带着他的助手走进对面公寓。 夏油杰双手抱在宽大的衣袍里，眯眼笑着对站在一旁的尤西说：“一会去左边的那条巷子里和悟见个面吧。” 一只负责探查的小型咒灵化作一缕黑雾融入夏油杰的指尖。 尤西歪了歪头, 有些好奇地说：“见面？” 他眨了眨眼, 忽略了夏油杰为什么会这么说的原因, 转而问道：“为什么要去左边的巷子？” 他们在天台上仗着尤西的能力，刚好可以俯视到北乃次郎的卧室，两个人不仅完完整整地听到了五条悟和江户川乱步他们的谈话, 还亲眼看到了穿着奇怪的两个外国牧师走进公寓楼。 甚至包括老约翰带着助手走进北乃次郎的卧室, 那也是尤西收取交易报酬的地方。 尤西把玩着羊皮纸中北乃次郎的灵魂, 对老约翰的身份早有猜测。 所以在老约翰对着五条悟三人解释一番后, 听到夏油杰潜意识让他离开, 甚至说好去哪和五条悟见面的时候并不惊讶。 就是有些好奇。 夏油杰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看到了吗？” 夏油杰指了指公寓楼左边小巷, 小巷外就连接着一条商业街。 这座公寓虽然建龄老了一点，但是地理位置非常不错, 距离东京各个繁荣圈都很近。 在这个用地面积紧张的岛国，公寓住宅楼仅通过一条小巷就能通向商业街的设计十分常见。 不远处就是商业街这个倒不是什么奇怪的设计，只是尤西顺着夏油杰手指的方向一抬头就看到了小巷连接着商业街的出口处有一家——甜品店。 柏原早无瞬间就明白了。 这家甜品店碰巧还是五条悟最喜欢的一个店铺。 虽然没有什么甜品店是五条悟不喜欢的。 但能让五条悟在阿无面前夸赞甚至特意买回去的甜品店确实有些少。 所以柏原早无对这家店也……印象深刻。 表面上, 尤西金色的竖瞳里依然带着一丝迷茫。 “嗯哼？” 夏油杰给他答疑解惑：“那个巷子外面很近的地方就有一个甜品店。” “悟会喜欢的。” 他笑着说出答案。 尤西：…… “哈？他是小孩子吗？居然喜欢这些又甜又腻的恶心蛋糕？” 尤西最讨厌甜食了，他只喜欢茶或者咖啡这种“大人会喜欢的东西”。 毕竟一个喜欢吃甜食的恶魔实在是有失身份。 尤西绝对不喜欢蛋糕、饼干、布丁这些甜食。 尤其是点缀着新鲜水果的巧克力蛋糕。 夏油杰见惯了尤西的真实态度, 听到尤西的反应也只是耸了耸肩，笑着没有回话。 尤西在外人面前是一如既往的优雅, 在夏油杰面前却莫名的成了一个意外。 也只有在夏油杰面前他会变成一个略带着孩子气的嘴毒吐槽者。 尤西觉得这种性格一点也不像恶魔。 也就私下会在夏油杰面前暴露一下真正的底细。 喜欢伪装的恶魔会在第一次暴露出本性后还持续性地在夏油杰面前暴露本性, 和夏油杰的态度也息息相关。 夏油杰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默默纵容着尤西的这些嘴毒。 没有挤兑嘲笑, 等着尤西抱怨完，还是会用之前的态度和尤西相处。 唔……不得不说，尤西很喜欢这种态度。 但是他不会告诉夏油杰。 尤西抱怨完倒是没有质疑夏油杰说的话是不是对的。 夏油杰对五条悟太熟悉了。 他几乎是在听到老约翰给五条悟三人解释的时候就想到了五条悟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尤西直勾勾地盯着仅仅只思索了几秒就立刻跑出公寓的江户川乱步。 他舔了舔没什么血色的嘴角，在随手变出来的卡片上写下了想要留给他的话语。 “聪明的孩子值得一个奖励。” 尤西丝毫不觉得主动给抓捕自己的人送出一个线索是一件大事。 这是恶魔的傲慢。 或者说，恶魔本身就是傲慢的。 夏油杰依然是一个随便尤西的态度，对于他想要留下一张卡片的举动没有阻止。 “去玩吧，玩够了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就行。” 尤西嗤笑一声，习惯性地呛了一声：“你现在的语气就像一个老父亲。” 夏油杰笑意加深，气质却陡然间变得危险起来：“尤西。” 被叫住名字的尤西调皮地眨了眨眼，一只不断摇晃的尾巴还作死地触了触夏油杰的手背。 “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夏油杰被尤西的态度搞得也没绷住，直接笑了出来。 他反手拽主恶魔送到他手上的尾巴。 顺手一抬，略微冰凉的薄唇轻轻扫过恶魔的尾尖，说话间吐露出温热气息。 “我现在不方便出面，你记得别太放肆。” 尤西“啧”了一声，略带不满地抽回自己的尾巴。 “知道了，先生，我可是办事效率最棒的恶魔。” “那两个侦探要赶过来了。” 尤西把卡片放在了天台的围栏上：“他们看起来不像是笨蛋，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呀。” -- 第206页 夏油杰知道横滨新成立的武装侦探社。 毕竟他的能力实在是太好用了。从各方面来说都是。 夏油杰只需要布置一下他的咒灵，就可以直接成为一个最好最安全的情报网络。 特别是对不那么了解咒术的其他人类。 夏油杰心里什么都知道，但他还是没有选择告诉尤西，江户川乱步在推理上具有多么强大的天赋。 全当是让尤西自己去拆惊喜盲盒了。 就在江户川乱步抵达天台的前一秒，两个人在天台上分别。 - 大多数甜品店里总是会带着一种烘焙的奶香味。 从巷子里出来还没走两步，尤西和五条悟就到了这家装修粉嫩甜美的甜品店内。 被店员带着入座后，五条悟熟练地点完了餐。 尤西矜贵地扫了一眼甜点菜单，最后看在还需要和五条悟讨论一段时间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份巧克力蛋糕。 “要带草莓的那种。” 尤西下意识地对着店员点完餐后才意识到什么，他有些羞耻地咬了咬嘴唇。 一个恶魔是不会喜欢甜点的。 这太不符合他在书里看到的教导了。 尤西还在心中纠结着该怎么办，表面上他还是一幅十分淡然气场强势的模样。 一点也让人猜不到他现在心中想得到底是什么。 然而，五条悟直接长手一抬，轻轻地鼓了几下掌，赞同地说：“这家店的巧克力蛋糕超棒——” 熟稔地口吻让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真的是志同道合一起来吃甜食的朋友一样。 就连回到吧台后面正在和同事聊天的店员也是这么觉得的。 两个帅哥相约来甜品店的场面确实不常见。 “他们好高啊。” “肯定是一米八往上了吧。” “两个身高腿长的白毛帅哥，出来玩的爱好居然是吃甜点，这是什么反差萌。” 虽然五条悟带着眼罩的装扮很奇怪，但是——在日本，奇装异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店员自然也无视了五条悟的打扮。 店员正在和自己的同事小声嘀咕着。 店员以她在甜品店工作这么久的经验做保，就凭这两个客人的点单熟悉度，他们绝对都是真的喜欢吃甜食的帅哥。 这种反差感引起了店员的一些好奇和好感。 “讨厌”吃甜食的尤西还不知道，作为一个伪装高手，他压在心底的几乎可以说是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一个普通人给猜到了。 看到五条悟这个举动和语气，尤西只好把自己想到的几百种理由全部咽下。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这都是和五条悟谈事情时必要的适当处理办法，既然五条悟喜欢，那他就勉为其难地装作和五条悟一样喜欢吃甜食好了。 虽然自我牺牲了一点，但是问题不大。 五条悟看到恶魔隐藏在眼底的情绪，不自觉笑得更加开心。 好漂亮的金色眼睛。 五条悟双手撑在桌上摩挲着下巴。 他对尤西的评价不自觉地带上主观。 五条悟不想找所谓的“替身”。 他的爱人一直都存在着。 但是不得不承认，五条悟在看到尤西的时候，偶然间还是会突兀地晃一晃神。 五条悟有自己的骄傲，他不觉得自己会是普世价值里的那种男人。 他对阿无从一而终，老套的替身文化从不会在他身上上演。 所以比起尤西和自己的爱人相似，五条悟更觉得—— 「尤西就是自己的爱人。」 这种几率更大一些。 这么想是有些大胆，或者说是大胆得过头了。 五条悟不自觉反复抚摸着自己颈间的项链。 但是他不认为自己的猜测有错。 五条悟素来大胆，他是绝对不会认错阿无的。 哪怕是几十年后他到了年老垂暮的时候，只要阿无出现，他就可以永远认出自己的爱人。 他不认为自己在尤西身上的晃神是在看一个替代品，不是只要出现一个白发金眸的人就会被五条悟认错。 如果尤西不是阿无，五条悟甚至都不可能让上次闯入高专的尤西完完整整地逃走。 他骨子里是固执且高傲的。 从本土神明到西方恶魔，这样的身份转变确实很大，但是对于五条悟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虽然和当初阿无的说法相悖，但是他不在。 或者说……阿无也不知道他会这样。 阿无消散后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新的转机，才让他重新以另一种身份复生。 毕竟他的爱人是被世界偏爱的神明。 五条悟从前就不认为阿无真的死了，现在不过是正好印证了这个结论而已。 特别是……许多细节是不会变的。 五条悟爱一个人，是毫无保留的，他可以记住阿无的所有。 但是很明显，现在的尤西是转世的阿无，他并不记得从前的任何一个记忆。 甚至还是十三起咒术师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五条悟成长了很多。 他把十六岁的狂妄伪装进了血肉，现在的五条悟要有耐心得多。 他是一个有分寸的成年人，依然清楚地记得，眼前的尤西哪怕是阿无的特殊转世，也不会再是自己的爱人。 -- 第207页 阿无已经为了他死掉了。 五条悟的眼里带着某种深处。 需要他调查的事情骤然增多。 不只是一个单纯的连环杀人案，他一直在调查的东西过了好几年终于有了新的眉目。 五条悟一直觉得当初他和阿无的事情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只手在牵引着他们前进。 从一开始咒术会提前了半年多，把阿无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的时候开始，暗地里就有什么阴谋给启动了。 只是回过神来的五条悟哪怕是想第一时间调查这件事也已经困难重重了。 当时咒术会的高层最后有一大半都在家中离奇死亡。 许多人都怀疑这件事是五条悟干的。 实际上这件事和五条悟毫不相干，这些人更像是被什么给灭口了。 也是后面从各个家族中继位的新长老们和之前咒术会的长老腐朽得不相上下，大换血之后的咒术会依然不可思议地保持了同样的烂，五条悟才在心里彻底打消了直接简单粗暴地“把咒术会高层全部杀掉”的想法。 五条悟想要彻底改变咒术会，此后他还是喜欢在口头上随意地对咒术会的老头们说着死亡威胁，但他已经慢慢摸索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但这并不代表五条悟会放弃寻找当年的真相。 阿无承受的委屈，他想全部查明再报复回去。 只是当时灭口行为太迅速，五条悟能查到的线索实在有限。 直到现在五条悟能找到的线索也很少，其中最重要的也只有一条——阿无和他出生时候的那条预言有关系。 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已经转世的爱人，但是这个是可以暂时放下的事情。 五条悟的调查终于可以有突破性线索了。 五条悟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尤西。 恶魔的举止非常得体，每个礼仪都十分标准，除了他微微晃动的尾巴。 被尾巴暴露了愉悦心情的尤西就这样任由潜在合作对象的打量。 五条悟笑容加深。 他觉得这根尾巴真可爱。 他玩味地说：“恶魔先生，你想找我说什么呢？” 第90章 090 尤西不知道五条悟心里的各种想法, 他依然按着自己的想法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接着开口。 “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尤西, 是一个恶魔。” 尤西带着笑意, 狡诈地轻轻眨了眨眼。 “那两个外国人，你接触到了吧？” 轻抿了一口热茶，尤西这次带了一个单边眼镜，略微在镜片上蔓延的雾气遮住了恶魔带着深邃情绪的眼眸。 五条悟点了点头。 尤西觉得之前没有成功讨论, 反而是一件比较好的事情。 最起码现在西方直接派了两个人过来, 对尤西来说这就是最有利的证据了。 尤西看到五条悟点头赞同地模样，他比划着尾巴, 在地上转出了一个黑色火焰燃起构成的圈。 黑色火焰自动围绕着尤西和五条悟的座位，圆圈扩大, 直接把他们的卡座和店里的其他存在隔绝。 任何人再看向五条悟和尤西的时候, 都偷听不到他们真正的谈话，只会认为他们是在普通的聊天。 这样两个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公共场合开始谈论一些机密。 不愧是恶魔的把戏。 五条悟好奇地低头看了看火焰燃烧后的灰烬——很完美的一个结界。 五条悟稍微观察了一下之后，顺着尤西的话说了下去：“来自西方世界的驱魔师。” 他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在某个领域里越是顶尖的人，就知道越多的秘密。 五条悟淡淡地说：“事实上观察一下整个世界范围里的特殊能力者, 就很好发现这个特殊的分类。” 除了异能者这种会出现在地球各地的特殊情况外, 大部分国家的里世界构成都和那个国家或者那一带地区的文化有关。 日本也只有一支因为历史问题遗留下来的吸血鬼分支而已，其他西方文化下诞生的特殊势力, 除了一百多年前偶然来过一段时间外, 都没有在日本出现过。 里世界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之所以恪守这个潜规则一直不去其他地方搞事, 就是因为潜规则的力量十分强大。 是真的会被世界惩罚的。 不允许里世界的其他势力乱跑…… 柏原早无觉得这个设定就是游戏策划为了强行塞入各种花样百出的力量体系, 偷懒进行的粗暴设定。 所以柏原早无虽然很想吐槽, 但还是表示了理解。 这种游戏设定难免粗糙了一点, 可是真的很便于塞设定和写剧情。 整个里世界，除了不受约束的异能者和因为人员太少不得不全球互助祓除咒灵的咒术师外，其他任何从当地文化中孕育出来的势力从来不敢越界。 就算是去另一个文化根源不同的国家旅游，也只能假装成普通人。 “显然，一直都有人不满意这个潜规则，想要借机会打破这个阻隔。” 五条悟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醉意，柏原早无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NPC的配音。 尤西状似认真地听着五条悟的话，对他可以想到这点毫不意外。 “但是这个想要打破潜规则的势力，或者说开了这个头的势力并不是那两个驱魔师。” -- 第208页 那两个驱魔师……来得太心急了。 如果西方教会嘴里的“第一时间”是指第十三起案子发生后才反应过来的话，五条悟怀疑这个所谓的教会怎么会菜成这样。 实在是太明显，就差把“我来这里纯粹是因为有利可图”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不像是第一个挑事的势力，反而更像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想要趁机也来分一杯羹的存在。 尤西喜欢和聪明人对话，这样交流下来会省心很多。 他点了点头：“没错。” “准确来说，第一个想要这么做的势力是——恶魔。” 尤西笑得意味深长，他略带嘲讽地冷哼了一声，接着说：“我甚至不得不认为，西方地狱里的那群恶魔，现在是水平到底还是不是传说中那样强大了。” 其实不难想。 尤西对着五条悟说：“事实上，我是一个被放在日本地狱门口的恶魔弃婴。”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很不在意，只有尾巴一直低垂着。 “我在地狱里生活了五百年，最终成功成为了唯一一个本地恶魔。” 尤西的话里带着自我调笑。 五条悟皱了皱眉。 所谓的“本地恶魔”，恐怕不只是因为尤西一直在日本地狱长大的原因。 他觉得更大的可能还是因为尤西或者说阿无本身。 但是五条悟没有说出来。 他跟着尤西的思路继续说下去：“嗯哼？” “所以你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五条悟笑了一声：“就算是西方恶魔真的找到打破潜规则的办法了，对咒术界来说也没有坏处吧？” 甚至可以说和不受这个潜规则限制的咒术师来说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是潜规则真的被打破，来到日本的新势力也没办法利用诅咒或者是咒术师搞什么麻烦。 不是咒术师就看不到诅咒。 这个是公认的真正规则。 就连尤西都是被夏油杰强行绑定了束缚后才看得到咒灵的。 除了需要小心一些诅咒师和外来势力联合搞事情外，这些和五条悟都没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 五条悟眼眸闪过一丝深意。 “相比于这些无关的消息，难道恶魔先生不打算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接连杀掉十三个咒术师这件事吗？” 对于人数稀少的咒术界，就连因为咒术的祓除任务死掉一个咒术师都心痛不已的咒术界来说——尤西一口气杀掉了十三个咒术师。 这时，两人点的甜点到了，店员端着餐盘走过来，把造型精致，甚至还散发着甜丝丝气味的摆上桌面。 店员耳里无意间听到的两位客人的谈话仅仅只是一些日常的聊天内容。 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暂时闭上了嘴。 等到店员离开后，尤西才重新说道：“别急，继续听下去，我会说到这件事的。” “这件事和你们咒术界还真的有关系。” 尤西玩味地说：“西方恶魔并没有只执行一个方案。” 狡猾多智的恶魔们可不会只是傻乎乎地等待着一个漫长计划的成功。 “除了在日本地狱放出一个弃婴以外，他们还在人类社会做出了很多‘努力’。” 尤西依稀记得，书里记载着，西方地狱里的资源已经所剩无几了。 除了跳入由没有稀释过的圣水构成的水池里之外，恶魔几乎是无法被消灭的，最多只能被封印。 没有恶魔会主动求死，每个恶魔都是自私的。 也就是说，发展到现在，西方地狱里的资源已经不够恶魔生活了。 他们必须向外掠夺。 西方遍布着和他们作对的驱魔师，就连在西方人类社会里，恶魔也是被正常人普遍认为“不详”的存在，很难取得便宜。 恶魔为了生存，需要去还没有被他们指染过的土地生存。 这样急迫的需求是不可能等到尤西在日本地狱里慢慢长大的，他只是一个实验罢了。 五条悟听到尤西说的话，从心里浮现出一丝不安。 “什么意思？” 他很是不认同地说：“如果和你说的一样，那些恶魔的做法早就会被察觉了。” 日本境内的各种势力还是有点能力的。 尤西没忍住笑了出来：“你真是‘单纯’。” 五条悟皱了皱眉，想要反驳什么，但最终没有说话。 柏原早无在心里吐槽，该说不说，五条悟的权谋能力相比起他的硬实力来说，是真的算是一项短板了。 他都说了碍于潜规则，那群西方恶魔是踏入不了这个岛国搞事情的，五条悟说的“做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好吧。 真是…… 柏原早无想了想，有些无力吐槽。 他觉得五条悟要是生活在隔壁大国出品的那些宫斗剧里，估计是死得早的那一个。 尤西给五条悟细细解释：“那群恶魔如果真的想要打破潜规则的话，当然不会选择这种最低级的做法。” “规则还存在一天，他们就没办法去另外的地方动用自己的任何力量。” 包括恶魔引以为傲的语言迷惑。 当然，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本土化了的尤西除外，只是如果他现在去西方国家也不能再使用能力。 -- 第209页 这很公平。 五条悟被尤西知道了几句，自己也明白过来：“合作？” 尤西点了点头，苦甘绵密的巧克力蛋糕在他的口腔里化开，让他的心情不自觉地变得愉悦。 夏油杰确实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 他指示尤西和五条悟见面的地方，让两个甜食鬼都满足地吃到了蛋糕。 尤西下意识眯了眯眼，把自己的好心情暴露出来了那么一丝。 “没错，就是合作。” “恶魔可以在西方本土就能联系到的势力、可以自由在不同国家之间走动的存在，你说会是什么？” 五条悟面对恶魔的恶趣味嗤笑了一声：“异能者或者咒术师。” 只有这两个势力才可以和西方恶魔合作，再毫无阻碍地回到日本。 “没错。”尤西对五条悟识趣的配合十分受用：“是咒术师。” “或者说是潜伏的诅咒师？”尤西讽刺地笑了笑：“人类的恶欲正在逐渐增加，但是日本最近十年的恶念增长值高得不正常。” “最擅长勾出人类负面情绪的恶魔，咒术师先生，你说和这样一群恶魔合作的咒术师回到日本后会怎么做？” ——诅咒越来越强，事态正在逐渐不可控。 五条悟皱眉：“你说的这些有证据么？” 他的心里已经相信了九分。 “或者说，就算是这样，这样做的咒术师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第91章 091 尤西给五条悟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推测。 甚至是给出了证据。 西方恶魔和一个咒术师合作了。 西方恶魔给了咒术师一个不知名的道具, 使用后可以煽动人类的情绪。 特别是负面情绪。 西方恶魔想要让整个岛国都陷入过多的负面情绪中，等到这个岛国变成真正的人间地狱，一切文化都被毁灭后, 他们说不定就能打破潜规则的封锁来到这片土地。 甚至到了那个时候, 整个岛国就是他们的乐园。 至此，西方恶魔和那个咒术师的合作达成。 他们想要的结果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而那个咒术师也没有叛变，不算是诅咒师。 “一个有趣的小消息, 那个咒术师是你们的高层噢。” 尤西在这方面给五条悟吊足了好奇心, 但是坏心地没有告诉五条悟到底是哪个咒术师。 五条悟沉思了一会，还是没有说话。 尤西继续给他捋着整个故事。 西方恶魔和咒术师的合作不止如此。 他们做的事情除了在众多城市里使用道具之外——反正岛国面积小, 还做了其他的好一些事情。 其中就包括对咒术师的渗透。 五条悟喉咙上下滚动，心里想得更深。 他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还有这一层, 他调查的事情说不定本身背后就站着另外一股势力。 到不是说五条悟有多笨, 就算是换任何一个人来也容易忽略。 潜规则是不可打破的。 一百多年前已经有前辈给过他们经验，打破了里世界潜规则的势力，最后到底被世界收拾得有多惨。 “渗透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淡淡地发问，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淡然。 尤西勾起嘴角笑了笑：“就是字面意思。” “咒术师也是普通人类, 更不要说你们的教育方式本身就很有问题。” 极少数权高位重的人物不需要什么功绩就可以跻身上层, 除了年少时还需要处理一些任务以外，年纪大一点之后就可以安稳地待在家族里或者成为咒术界的高层, 一辈子掌握权力, 衣食无忧。 剩下的大多数咒术师, 有在家族里遭遇不公待遇一直被家族压榨着做任务最后死于咒灵之下的, 也有出生于普通家庭, 毕业后按部就班成为一个咒术师, 最后在和诅咒厮杀的任务中不敌诅咒死去的。 这种体系太不公平了, 同时也容易让一个人的心里憋出不小的毛病。 哪家学校十几岁就教人如何杀咒灵，怎么面对生死危机活下去呀？ 柏原早无玩了三个副本，接触过最容易变成神经病的也就是这群咒术师了。 “所以这些年叛逃的诅咒师也越来越多，你知道的，不是吗？” 尤西说的“渗透”到底是什么意思，五条悟很清楚。 以前从高专毕业后不想当咒术师的学生，基本上都是选在默默退回普通人的社会里工作生活，但是自从某个时间段开始，毕业后不想当咒术师接取任务的学生逐渐以叛逃居多。 「我们已经和社会脱节了，我们也不想过着不知道哪天会死无全尸的日子！」 没有在高专里好好学习文化课，以至于不当咒术师后只能从事一些诸如便利店员工等简单工作的学生给出了这样的叛逃理由。 与其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当这种底层职工，还不如直接叛逃成为诅咒师，对比其他，他们有普通人羡慕不已的能力，反正作恶了也很难被警察抓到。 反正他们有能力，也不想再继续努力学习其他知识，为什么不做一些更大胆的事情？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的欲望被扩大了。” 尤西语气里带着不屑，他嘲弄地说：“本来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黑暗面。” 原本这些学生里的大多数是可以压抑住黑暗面，好好工作融入正常世界的。 -- 第210页 现在被渗透后，每个一两年就会出现一个诅咒师。 现在几乎已经变成，毕业后不想成为咒术师的学生最后都会成为一个诅咒师。 “但是学生的欲望永远是最容易表现出来的。” 金色眼眸里带着几分锐利的光，毫不留情地直视着五条悟。 “你说成年人呢？” “特别是有些年纪的咒术师，生活从方方面面都施加给了他们压力。” 咒术师的工资不算高，还需要时时刻刻面临着死亡威胁，随时都是在出差的路上。 不算好的工作环境让咒术师很难安顿下来和普通人交往、组建家庭，而全日本境内的咒术师又少得可怜，总不能强行搭伙结婚过日子吧。 长期的独生和各种房贷车贷，古怪的职业让他们没有什么除了咒术师之外的朋友，特别是本身就出生于普通家庭的咒术师，他们还要面对亲人的催促和不解。 这些压力都可以被催化成欲望。 尤西理直气壮地说：“被渗透后的咒术师只需要简单地向那个和西方恶魔合作的咒术师提供一些‘小情报’就能获得几倍的报酬，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提供的东西会带来怎么样严重的后果。” “日复一日的渗透，就算原本有苦衷的咒术师也会变成最贪婪讨厌的人类。” 尤西想了想，他补充道：“当然这种讨厌是站在你们人类立场来说的，对于恶魔来说，这些就是最美味的灵魂。” 尤西的羊皮纸和其他恶魔的不太一样，应该说是产生了奇怪的变异——他的羊皮纸是来收藏恶人灵魂的，其他恶魔是用来储备“食物”的。 尤西不需要食人就可以存活。 被排挤成异端的恶魔婴儿被一众恶魔遗弃在其他地狱，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尤西合理怀疑，渗透咒术师是在给西方恶魔储备食物。 “这么说吧，这几年死掉的咒术师里面，有些咒术师可能不是死在任务里的喔。” 食物被加工拖去海外给西方恶魔，作为合作方来说，羂索这么做也十分合乎常理。 尤西给五条悟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交易水准。 他的交易规则可以说是十分宽厚了，全凭自愿。 “但是那些被渗透的咒术师完全无法拒绝。” 五条悟看着尤西，说出了这句话。 尤西点了点头，甚至还拿出羊皮纸给五条悟好好看了看。 “我和他们做交易，交易完成后收取报酬，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尤西无辜地歪了歪头：“怎么就被你们当做是杀人凶手了？” 五条悟没有说话，在这件事上他保留意见。 柏原早无在心里有些意外。 这些年五条悟的变化有点多，毕竟当初的五条悟，是真的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好吧，其实我这样做，可以直接地告诉你，我还有一个目的。” 尤西勾起脚尖，一下一下地轻微点着地板。 “我想引起注意。” 无论是西方恶魔还是和恶魔对立的驱魔师协会。 “这样也给了那群驱魔师一个合格的借口过来，他们也想试着打破这个潜规则，毕竟可以扩大利益的事情，那群虚伪的教徒可拒绝不了。” 这些驱魔师算是钻空子了。 恶魔在另一个国家作祟，他们有合理的理由来“帮助”另一个国家，所以算是可以无视这个潜规则。 他们尝试着想要确认能不能复刻这个方法，此后可以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以同样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入驻。 尤西为什么要给五条悟说这些，说到底他的目的十分简单。 ——不对教会表现出一点兴趣，怎么勾住剧情主线？ 第三个副本的主线任务是找到羂索，把这个脑花重新关会地狱。 而和西方恶魔合作，甚至和西方的那群驱魔师有联系的人或者说诅咒——就是羂索。 但是这个消息尤西暂时不准备给五条悟说出来。 全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还是要五条悟自己调查才可以。 什么都一股脑地说出去的效果自然比不过半遮半掩的告知。 让五条悟自己去找到这些资料后，才会让五条悟更相信这个消息。 尤西和夏油杰合作后展现出来的调查能力十分厉害，两个人合作后几乎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特别是柏原早无掌握了太多羂索的特点。 而羂索活了太久，除了柏原早无外，可以说是所有人类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诅咒，连羂索最基本的特点都不知道。 就算是谨慎如羂索，过了上千年他的行事也难免有些放松。 夏油杰和尤西就这抓住了羂索的这些放松，再逐步发现了这些种种。 尤西不知道这件事居然还和他自己有关系。 知道了西方恶魔做的这些事情后，尤西十分不爽。 这种感觉很糟糕。 他居然是一个被故意遗弃的狼狈弃婴。 如果不是鬼灯同意留下他或者说孟婆决定收养他的话，一个被遗弃在地狱的弱小婴儿，早就被游荡的鬼怪给吃了。 尤西决定讨厌那群西方恶魔。 柏原早无原本是可以直接去抓住羂索结束主线任务的。 但是他觉得这种方式除了可以快速结束游戏外，没有其他的任何趣味感。 -- 第211页 柏原早无想要在游戏里找一点“刺激”，都待在游戏里了，还这么束缚自己做什么？ 柏原早无放纵着这张恶魔角色卡的情绪在心里泛滥。 任由着演技支配他做出选择。 尤西想要放缓抓住羂索的举动。 他要率先发泄一番自己的不满。 夏油杰在知道了这个事情后，只是笑着纵容了尤西的选择。 尤西不知道夏油杰到底想要他做什么，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 或许夏油杰真的是准备等到天元彻底咒灵化后再收服天元，所以放缓了毁灭人类的计划。 但现在他们就是在准备报复西方恶魔。 而计划的第一个步骤就是五条悟。 ——夏油杰想要实现自己大义绝对不可能跨越的一个人物。 第92章 092 对于尤西说的话, 五条悟没有直接听信。 他心里留了一个印象后，就和尤西分开了。 “怎么样？” 尤西刚刚走出甜品店，一个转角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夏油杰。 “不方便现身？有事先回去？”尤西勾了勾嘴角：“没想到先生还有听墙角的习惯。” 夏油杰站的地方距离五条悟很近, 几乎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地暴露在了五条悟眼下。 夏油杰不在意地笑了笑，承认了尤西对他的抱怨：“毕竟有你, 不是吗？” 他的反问很有道理。 尤西确实会帮着夏油杰掩盖，所以五条悟并没有感受到夏油杰的存在，哪怕夏油杰的距离已经和他很接近了。 柏原早无在心里暗笑。 夏油杰现在看起来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就假装看不懂, 笑笑不说话。 尤西点了点头, 有些无奈：“你说得对。” 夏油杰的气息被恶魔掩盖, 尤□□特的能力让五条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尤西和夏油杰走在回盘星教的路上，两个人零零碎碎地聊着天。 关系倒是比最开始还没合作前要好很多。 路走到一半，夏油杰忽然开口：“你说的驱魔师, 是什么意思？” 在见到老约翰之前，尤西一直没有和夏油杰说过这个势力。 尤西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对这个不感兴趣。” 突然新出现在日本的陌生势力, 让夏油杰十分不自在。 他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 尤西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玩意和你没关系。” 来日本的两个驱魔师说白了就是过来找机会的，尤西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反正就是不足挂齿的两个NPC过来当一些背景的。 尤西抬手, 一只蝴蝶停在他的手上，又慢悠悠地飞走。 “我知道只是因为驱魔师是恶魔的天敌，自然从出生开始就被记在了我的脑中。” 尤西有意带过这个话题，夏油杰也识趣地不再多提。 尤西看着夏油杰，此时太阳已经西斜, 暖红色的阳光打在夏油杰身上，因为角度问题, 光影只照在了夏油杰的一半脸庞上。 这个人类的另一边身子都陷入了黑暗中, 恍惚间让尤西觉得, 这个场景很适合当游戏的CG画面。 夏油杰半个身子陷入黑暗中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他现在的心理状况。 尤西没有接触过这么纯粹的人，夏油杰是第一个。 严格来说，他没有任何私欲。 无论是叛逃前还是咒术师时候的态度还是叛逃后被冠以“最邪恶诅咒师”称号的夏油杰，想得全部都是一些格局很大的事情。 尤西对夏油杰最开始的好奇和兴趣就源于这个。 他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类。 但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类……尤西想要帮夏油杰一把。 尤西认真地想着。 他是一个和“好心”沾不上边的恶魔，之所以想要帮助夏油杰原因也十分简单。 尤西想试试，人到底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让一个人改变。 所谓的好坏判定到底是什么？ 是人为界定的，还是受到种种事情影响的？ 尤西想在夏油杰身上做一个实验。 他拒绝承认自己是想要帮助夏油杰。 仅仅只是一个实验罢了。 夏油杰对尤西一直都很好。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让尤西去试探五条悟那件事以外。 不过说到底那也只是算尤西最开始没有分寸地逗弄夏油杰，之后两个人一番折腾后，到现在为止，好感度都在持续稳定的增加着。 已经算是难得的朋友了。 最邪恶的诅咒师没有朋友，唯一的挚友也早已经离心。 特立独行的恶魔是孤独的，他和所有的人都格格不入。 这样两个存在，居然误打误撞摩擦出了几分轻易，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搭配。 夏油杰是尤西唯一的朋友。 尽管尤西主观上并不承认他有朋友。 尤西在嘴上让夏油杰对那两个驱魔师不必在意，也一声不吭地跟着夏油杰的计划交易、吸收了十三个咒术师的灵魂。 那些全部都是羂索的爪牙。 或者说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给谁办事，不过总归是烂透了。 全部被夏油杰和尤西揪了出来。 夏油杰主观上目前是不想干这种拯救咒术界的事情，可是没办法，夏油杰也是自己认真调查后才发现，整个咒术界到底有多腐烂——从树根就开始摆烂了。 -- 第212页 这些冗杂的病症，并不是五条悟一个人可以解决的。 夏油杰无论大义怎么改变，都是站在咒术师的利益之上，哪怕目前他发现了这件事但是不适合亲自出面解决，也要想办法让尤西去解决掉。 虽然举动激进了亿点，但本质说起来就是在给咒术界拔掉蛀牙。 而尤西一句话不说就答应了夏油杰这么做。 现在这个任务完全，尤西和夏油杰之间的相处也更加随意，尤西终于尝试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夏油杰是尤西主观意识上不愿承认的唯一朋友。 这么说很绕，但总归一句话，夏油杰是尤西的第一个朋友就对了。 尤西不自觉地在闲聊中“关心”起夏油杰：“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夏油杰“嗯”了一声，表示回应，随便一想就知道尤西问的是什么。 尤西问的夏油杰的想法指的是正是夏油杰的“大义”。 夏油杰想要消灭掉世界上所有的猴子。 但是尤西十分好奇，他觉得很奇怪，见夏油杰没有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为什么你的想法会那么极端？” 柏原早无话下还隐含着另一层含义。 他说的“极端”并不是单指夏油杰现在的想法极端，而是对夏油杰还没有向诅咒师转变之前的想法就感觉不可思议。 五条悟曾经给阿无在闲聊时聊过夏油杰。 五条悟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诅咒和其他人类的行为准则的认识，其实是处于被夏油杰指引着的状态。 但是柏原早无发现了。 当时柏原早无就觉得夏油杰的想法太过纯粹。 凭什么认为不能使用咒力的人就一定是弱小的？ 当时的柏原早无还没有接触到游戏里的其他特殊势力，只是觉得就连曾经带着他薅羊毛的伏黑甚尔都强到不行，但是伏黑甚尔又被游戏明确标明了不是一个咒术师。 柏原早无觉得他随便遇到的一个NPC都有和诅咒缠斗可以全身而退的把握，不知道夏油杰是怎么得出他的观点的。 太绝对了。 虽然柏原早无不知道他遇到的伏黑甚尔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异常存在，但是当时他就觉得，夏油杰如果一直这样坚持的话，迟早有一天，之前有多坚持，在遇到力量强悍的普通人的时候，夏油杰的认知就会有多崩溃。 这种人设实在是太容易黑化了吧啊喂。 当时柏原早无就隐约猜测，夏油杰会不会就是那种在其他游戏里，玩家们在新手村遇到的一个有伏笔在后续剧情里会黑化的NPC。 来到第三个副本后柏原早无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他猜对了。 夏油杰在后续剧情里果然黑化了，只不过柏原早无没想到的是，玩家需要攻略这个角色，而不是和这个黑化NPC敌对战斗。 小游戏玩得还挺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柏原早无只是觉得夏油杰的做法更像是从一个“极”到了另一个“极”，虽然转变的大义内容完全相反，但是本质都是一样的。 这样可不行。 尤西舔了舔嘴角，他想要挑战一下，看自己能不能改变这种观点极其偏执的人。 很有挑战性，但这只是一个游戏，柏原早无跟随自己的兴趣放肆来玩一玩并没有关系，不是么？ 更重要的是，柏原早无觉得夏油杰在某方面来说，是性格和他本人最接近的一个NPC。 柏原早无总是想要在夏油杰身上实现什么，做出一点改变。 或许是一面模糊的镜子，柏原早无想要这个模糊的镜子照射出不一样的东西出来。 总归心里是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复杂情绪。 尤西张了张嘴，还是说了出来：“你是知道的吧？” 讨厌的恶魔总是会说一些让人不喜欢听的实话。 “世界上各种各样的势力，如果要按照你大义里的划分标准，他们都使用不了咒力，也没办法为祓除诅咒做出任何贡献。” 尤西察觉到夏油杰现在的情绪很不高兴了，但他还是接着说。 “我很好奇，那么多拥有奇怪力量的人类，是都被你看做是普通人了吗？” 这样未免也太过傲慢。 这些诸如异能者、除妖师的存在，可是有许多人都比一般的诅咒师要强大。 虽然他们不能除掉诅咒，当时从诅咒手里逃出来，甚至救下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也绰绰有余。 如果高专时候的夏油杰把这些有着其他能力的人都圈进保护圈里，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傲慢。 相反，现在想要毁掉所有除了咒术师以外的人类，这种想法同样傲慢。 夏油杰没有回答尤西。 他真正的想法尤西现在还不得而知。 并且尤西还很明显地惹怒了夏油杰。 他被夏油杰按住脖子靠在墙上。 尤西很明显地看到了夏油杰眼里的怒火。 尤西没有理会脖子上那双大手加重的力气——反正恶魔也不需要呼吸。 好吧，他到现在居然还可以想一个无关紧要的冷笑话。 “你在生气，为什么？” 尤西对这夏油杰发问，气势丝毫不减。 直视着夏油杰的金色眼眸十分凌冽。 夏油杰没有理会尤西，他俯身在恶魔耳边警告：“你要听话。” -- 第213页 第93章 093 西低低地笑了出来, 没有理会夏油杰的威胁，继续开口说着挑火的话。 尤西还是说：“我说得不对吗？” 恶魔不需要呼吸，夏油杰牵制住他脖颈的举动毫无意义。 尤西似乎是没有感觉到夏油杰的情绪, 突如其来的冒犯让夏油杰很是恼火。 夏油杰被堵得说不上话，他不想也不适应把自己的内心剖析给恶魔听。 夏油杰难得生起气来：“你随意。” 他放下牵制住恶魔的手，转身离开了。 尤西倚靠在墙上，看着夏油杰走远消失的背影, 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 尤西的嗓子随着笑声不断传来绵密火辣的痛觉。 是被夏油杰掐过脖子后的带来的后遗症, 但是尤西并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疼痛。 他活动了几下脖子, “啧”了一声。 “什么嘛，这个问题居然一说就炸。” 看来夏油杰的问题很严重呀。 尤西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脖子, 在心里胡思乱想。 尤西的试探试探出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看来夏油杰是一个不太容易改造的困难户。 但是有难度才有挑战。 尤西低低地笑着。 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不知道夏油杰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 这么想着，尤西也离开了。 - 自从上次轰动咒术界的连环杀手杀害了第十三个咒术师之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那个杀手沉寂了很久。 似乎一切都被江户川乱步猜中了，凶手只会犯下十三起案子。 “13”这个数字真的十分特殊。 同时这样的和平也伴随着深深的不安感。 没有人希望凶手就这样消失，特别是羂索。 他是最气急败坏的那一个。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 但是羂索明白得很, 那个所谓的连环杀人凶手, 杀的人全部都是他的下线。 或许是被他忽悠成线人的，或许是直接跟着他背叛了咒术界当二五仔的。 虽然羂索十分小心，从来不在任何一个人类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 这十三个人都是他努力发展的下线。 这些人全部都是咒术界的叛徒。 只有羂索知道, 什么狗屁的杀了十三个人就停手、“13”是一个凶手很在意的不详数字，这些都是假的。 真正的原因只有羂索知道——因为这种线人, 他只有十三个。 换句话说, 如果凶手是冲着他的线人来的, 那么现在停下作案的也只是因为特别简单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没人可以杀了。 其他的诸如咒术会高层这种本身就不需要羂索和恶魔合作就能直接蛊惑，只有这十三个咒术师是羂索和恶魔合作后的成果。 羂索的心情很糟糕。 然而这些弯弯绕绕他又不可能去对着其他人说，只能自己咽下。 所以这就成了他憋在心里的一个暗亏。 没想到这件事交给五条悟了都没能抓到那个凶手，羂索这几年的布局全部被连根拔起，却连报复凶手都没有一个报复的机会。 更让羂索烦躁的是，他的合作对象，西方恶魔的老对手——驱魔师，居然有两个驱魔师光明正大地来到了日本。 羂索当时从地狱里被阿言扔出来的时候，处境可以说是相当的困难。 当时他连一个可以使用的人类尸体都没有。 这个时候的羂索是最脆弱的，甚至他不确定自己遇到一个危险点的诅咒会不会就被吞噬了。 幸好他从地狱跑出来后降落点是一个森林，而不是诅咒更多的城市，危险性大大降低。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森林里很难遇到一个人类可以被他夺取躯体。 可以说羂索自从变成了诅咒外，近千年的存活时间里就没有遇到过这种狼狈的事情。 他在心里早就对神明和地狱皆是恨之入骨。 憋着一股狠劲准备抓住这次机会想要成功翻身。 但是一个没什么特大攻击力的“脑花”降落在森林，羂索实在是难以发挥出自己的优势。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西方恶魔通过特殊方式联系上了羂索。 从此之后西方恶魔就和羂索达成合作，并且帮着羂索取得了第一具尸体。 此后羂索就借着这个尸体，一步一步重新入侵了咒术会高层，成为了一个执掌权力的长老。 羂索和西方恶魔的合作关系是很深的，驱魔师也好，这次的连环杀手也好，全部都是让羂索头疼的麻烦。 而就在羂索气急又受怕的时候，五条悟正在加急调查尤西给他说的事情。 从尤西的事情连带着调查回了几年前的事情，五条悟重新又挖掘出来了很多线索。 尤西又偷偷地过来找五条悟了。 五条悟猜到了——“你之前是和夏油杰在一起？” 他随意地坐在自己宿舍的床上，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毛绒娃娃。 五条悟把脸倚靠在玩具熊上，和尤西见面后说的第一句话就十分直接。 尤西难得被呛得愣了一下。 他大方承认：“没错，不可以吗？” 一点也看不出来尤西心里忽然窜出来的一丝慌乱。 尤西现在的表象就像是一个并不了解五条悟和夏油杰关系的旁观者。 -- 第214页 五条悟笑了一声：“当然可以啦。” “真是狡猾的恶魔啊，可恶——” 五条悟说话拖着类似撒娇的长音，还躺在床上左右翻滚了好几圈。 柏原早无实在是不习惯高专时期还又拽又欠的五条悟变成现在这个没什么包袱的样子。 表面上一时语塞，尤西愣了一下还是好奇地问了出来：“这有什么关系吗？” 五条悟在床上滚够了之后他自己手撑着被子爬了起来。 五条悟摇头：“没事。” 他不愿意多说，尤西也不问。 恶魔兴致冲冲地对五条悟说：“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他之前把夏油杰惹怒了之后，可是直到现在夏油杰对他都还有些冷淡，心里的气看来是还没有彻底消掉。 尤西想要把夏油杰哄回来，不是用说哈去哄人，而是做一些实际行动。 伊豆知道他的想法，但是只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尤西，或者说柏原早无给自己的定位是——默默给夏油杰付出的老实人。 虽然这句话就没有一个字是和尤西这个角色沾边的。 但确实十分恶毒。 柏原早无想看夏油杰崩溃——“有什么关系？反正尤西也没什么牵挂。” “死了，也不过就是死了。” 轻飘飘地说出一句残忍至极的话。 伊豆不敢说话，只哆嗦着给柏原早无加油。 柏原早无现在正在执行他的计划。 他要加速了。 柏原早无可以从游戏里感受到自己笔友的催促。 他再玩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游戏。 五条悟臭着脸很不爽地回答了尤西的问题：“相信了。” 他只能憋着鼻子相信。 原因很简单，五条悟查到的事情和尤西之前给他说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他还调查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咒术会里出了大问题。” 五条悟终于察觉到。 这种问题不是五条悟简单地把整个咒术会杀掉就能解决的。 咒术会里混进去了“间谍”，但是五条悟抓不出来。 尤西笑了笑，对五条悟的反应十分满意：“没错。” 聪明人都会选择合作。 “但是我知道那个卧底是谁。” 五条悟抬头：“怎么说？” 声音带着懒散，并没有特别急迫。 尤西接着说：“但只是暂时的知道。” “情况有些复杂，如果不能一击杀死那个诅咒，后续会十分麻烦。” 尤西夸大了羂索的能力，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他可以直接抓住羂索带回地狱，但是恶魔都是任性的。 尤西要多陪夏油杰玩一会。 或者说当他发现西方地狱和他看书后想象里向往的那个西方地狱差别太大梦想破碎后，尤西就兴致缺缺。 直到他重新看到夏油杰。 尤西心里的某个目标才在兴趣驱使下重新燃起。 就帮一帮夏油杰呗。 至于他自己，无论什么生死，恶魔都不会在意这种东西。 恶魔的三观和人类差别很大，他甚至不认为自己在付出。 五条悟脸色逐渐严肃：“诅咒？什么情况。” 他到时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个诅咒混进了象征着咒术界最高权力机构的咒术会。 这样说问题可就严重了。 尤西安抚了一声：“放心，说实话这也怪不了你们那群咒术师。” “是那个诅咒的能力太特殊了。” 尤西简单地说了几下羂索的能力。 “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抓住那个恶心的脑花，他就能舍弃这个身体，重新找另一具身体。” 到时候羂索在暗，隐藏在不知道日本的哪个地方，他们反而转为了明处，就会埋藏下一个很大的隐患。 这是尤西向五条悟传递的信息。 为了他的目标，尤西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但是你杀了十三个咒术师。”五条悟摩挲着下巴：“所以他现在在你身上吃了一个很大的暗亏。” 他很快就可以想象到，尤西接连把羂索的十三个眼线全部拔出，羂索心里到底是憋着多大一口气。 “对，所以只要我稍微暴露一下，他知道是一个恶魔捣乱后，一定会想办法联系那群西方恶魔，也肯定会想办法利用那两个驱魔师来除掉我。” 羂索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虽然可以为自己的计划忍耐很多年，但也不是什么吃得下亏的存在。 有可以利用的势力，这几百年来羂索最喜欢用的手段就是借刀杀人了。 无论是最开始在加茂家的时候，还是几年前的阿无事件和星浆体事件，亦或者现在。 柏原早无站在玩家的角度上想要暴露给羂索一个机会。 俗称——下套。 五条悟也是被利用的一环。 五条悟从床上站起来：“是一个很有趣的想法。” 只是如果他没发现尤西就是阿无的转世的话，他可能直接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反正和他也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五条悟有些不确定。 几年前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有很强的后遗症。 柏原早无看出了五条悟的不对劲。 他心里了然，恐怕五条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个游戏的系统太智能了，不排除这个可能。 -- 第215页 特别是剧情策划万一要玩什么骚操作他就危险了。 柏原早无不急不缓地又说了一句：“别误会，不是为了你。” 他拿出自己的态度，想要扑灭五条悟心里的异常情绪。 “我们的教主大人也很烦恼呢。” 尤西睁眼说瞎话：“他对这个诅咒的能力很感兴趣。” 这个恶魔就像是夏油杰的忠心手下一样，半点也看不出来他现在正在和夏油杰吵架，还是这个恶魔主动在雷区拱火把夏油杰惹生气的。 果然，五条悟心里的那丝异常一下子就哑火了。 他在心里升起一股危机感。 羂索的能力太过诡异，不能让夏油杰拿到那个诅咒。 五条悟太了解夏油杰的咒灵操术了，如果夏油杰可以成功操纵羂索，他的大义实现起来就太容易了。 顿时心里什么情绪都被压下了。 五条悟必须要阻止夏油杰拿到羂索。、 但是现在他也需要和尤西的合作。 没关系，先合作引出羂索，到时候他再找办法祓除掉这个诅咒。 这个能力绝对不能让夏油杰得到。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 五条悟深深地看了一眼尤西，其实还有剩下的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如果尤西是这样想的话，那么他可以帮忙实现尤西的想法。 五条悟没有把阿无的转世和阿无看成一个人。 他始终坚定自己的爱人还陪伴在自己身边。 他愿意帮尤西。 其他的也不想解释。 “需要我怎么做？” 尤西看到五条悟妥协，笑了笑：“到时候就请您帮我演一出戏好了。” 事情的一切走向都在尤西的意料之中。 - 老约翰和江户川乱步都一直在调查着这起连环杀人案。 特别是五条悟中途去调查其他事情了之后，老约翰和江户川乱步的互动就逐渐多了起来。 因为杀人凶手不再作案，破案难度骤然上升。 特别是因为警方太久没有破获这个案子，各地逐渐开始有了模仿作案的凶杀案。 虽然大阪和北海道两起模仿作案的杀人凶手很快就被警方抓获，但是对主案的破获却没有任何一点的突破。 反而让社会各界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度一直没有消散，警方受到的压力更大了。 两个模仿者的出现似乎成了一个标识，如果这个连环杀人案还不破获的话，社会影响实在是恶劣。 已经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了。 警方核心成员都知道这个案子的凶手身份不简单，老约翰和他的助手也被官.方光明正大地安插进来，开始共同调查破案。 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也借着咒术界的关系逐渐打通了很多权限。 两方逐渐合作起来。 先不管老约翰人怎么样，但是最起码人家作为驱魔师确实是有几把刷子的。 现在老约翰对案件的破获程度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凶手是一个恶魔，恶魔惯用的手法就是哄骗或者强迫人类进行交易。” 老约翰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不介意地解答着江户川乱步的问题。 “人类一旦被恶魔诱惑，和他们达成交易后，如果在目标达成后想要毁约，就会被恶魔强制执行交易。” 强制执行交易的后果就是，恶魔的羊皮纸收取了人类的灵魂后，他们还会破坏人类的尸体，用来表示恶魔的威严。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仪式。 恶魔都是这种仪式感很强的生物。 至于老约翰和他的助手是怎么变成官方人士的，那就和咒术会有关系了。 老约翰面对江户川乱步的疑问十分地有耐心，他全部一一回答了：“全部都是咒术师遭到杀害，咒术会是个很棒的组织，他们十分希望找到凶手替受害者报仇。” 话里话外都带着称赞意味。 “甚至一点也不在乎我和我的助手是西方来的，很信任我们的能力，是一个很有变通的组织。” 和老约翰原本以为的类似长老院这种腐朽组织的存在居然一点也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江户川乱步待在东京酒店里回想着老约翰说的话，他眯了眯眼睛，一想就什么都知道了。 “社长——” 江户川乱步喊了一声在不远处坐着的福泽谕吉，让福泽谕吉带着他立刻买票回横滨的侦探社。 对此，江户川乱步给出的理由是：“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好破解的。” 他吃着零食，厌恶地皱了皱眉：“好烦，这种政.治上弯弯绕绕的事情最讨厌了。” 福泽谕吉虽然不明白，但是他很信任江户川乱步，甚至没让江户川乱步给个正儿八经的理由就订票准备回横滨了。 怎么对付咒术会的委托是福泽谕吉的事情，江户川乱步只负责窝在椅子上吃零食。 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那个前几天还在和他在糖果店抢限定糖果礼盒的高个子。 尤西早就在江户川乱步周围出现过了，他给了江户川乱步提醒，只要江户川乱步足够聪明，就不会参与到接下来的烂摊子中。 果然，江户川乱步就是很聪明，他和福泽谕吉在混乱开始前，离开了。 就在武装侦探社二人离开东京返回横滨的时候，老约翰终于在尤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引导下，“发现”了重大线索。 -- 第216页 尤西摇晃着双腿坐在对面天台上，看到对面屋内老约翰激动的神情，他轻呼了一口浊气。 都要等死了。 老约翰扶了扶自己的老花眼镜，对着一旁的助手说：“快、快把圣物拿出来。” “我找到那个恶魔的踪迹了！” 所谓的圣物就是一个十厘米高，容积大概有小半瓶矿泉水瓶容量的水晶杯子。 杯子里总是有保持着三分之一容积的圣水。 每次用完后，杯子里都可以重新浮现出三分之一高度的圣水。 可以一直使用十次，十次之后就需要回到主教教堂的圣地里去补充圣水了。 这个珍贵的圣物还有另一种用法——一次性催生使用出十次圣水的用量。 大量的圣水相汇成圣泉，圣泉的威力足以令一个恶魔被泉水“灼烧”着，痛苦的死去。 老约翰找到了恶魔的踪迹，他就可以使用魔法阵跟踪寻找到那个恶魔。 圣物就是最大的杀伤性武器。 几乎对恶魔百分百有效。 不然西方恶魔也不会被逼得想要打破潜规则去其他陌生的土地上生活了。 更重要的是，对驱魔师来说，恶魔浑身都是宝物。 魔法阵亮起，尤西感受到能量振动，主动走向了能量对面。 老约翰刚一出现，就对上了一双金色竖瞳。 第94章 094 惊喜吗？ 尤西勾了嘴角, 把老约翰从震惊到害怕的情绪看得一览无余。 尾巴摆动，传递出恶魔愉悦的情绪。 老约翰握紧了手中的圣物，严阵以待。 他咽了咽口水，认真地说：“恶魔, 没错, 就是你！” 助手因为能力不够的原因, 并没有跟着老约翰过来, 只有他单独一个驱魔师依靠着魔法阵传送了过来。 ——但是以前的经验表明, 魔法阵明明只会把驱魔师传送到恶魔附近，然后再让驱魔师小心翼翼地去寻找恶魔啊！ 根本就没有直接贴脸传送到恶魔面前的先例。 属实是让老约翰心里一紧，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惊吓给唬住。 多亏了他经验丰富，很快就握住圣物调整过来。 直面恶魔也没有关系, 反正他手上还有圣物。 怎么样都不会输。 老约翰很快就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被尤西知道得一清二楚。 尤西瞥了一眼远处, 发现了五条悟给他释放的讯号。 他之前找五条悟说了那么多，也只是为了做这么一件事。 ——让五条悟帮着他查看情况，及时汇报一下。 至于汇报的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夏油杰的位置。 尤西向五条悟提供了夏油杰的位置，让五条悟帮忙有意无意地带着夏油杰来到了这个地方。 接下来的情况, 尤西要让夏油杰亲眼看到。 这是尤西和五条悟上次见面讨论出来的结果。 在恶魔离开之前，忽然, 五条悟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方法……” 五条悟淡淡地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那个方法对你没有伤害吧？” 最后带起的调笑，把整个句子变成了一种开玩笑似的漫不经心。 柏原早无假装没有听到五条悟的暗戳戳的关心。 然后, 柏原早无撒谎了。 尤西笑得十分客气：“怎么可能。” “先生, 别忘了我可是一个恶魔, 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亏？” 才怪。 夏油杰不是一个可以细水长流式攻略的角色。 夏油杰——一个眼里只有大义、把普通人当猴子、典型的极端恐怖式疯子。 可以用正常的方法来攻略下来才有鬼。 这种难以攻略的高难度角色需要的只是一剂快速的猛药。 柏原早无心里清楚得很。 到时候让角色自己去感受后劲就好了。 细水长流的攻略, 尤西觉得把他熬死了这个角色都攻略不下来。 听到尤西的回答后, 五条悟表面上无所谓，其实这个时候才暗自在心里放下了那一丝紧张。 确实，恶魔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亏。 他不再理会尤西，随意地挥了挥手用行动表明着尤西可以离开五条悟的卧室了。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尤西准备开始自己计划的时候。 尤西恶劣地向五条悟透露了夏油杰的行踪。 致使夏油杰刚离开盘星教还没在东京市区里走多久就迎面碰上了他目前最不想遇到的那个人。 “嗨，好久不见？” 五条悟穿着随意的便服，带着墨镜，悠闲地伸手给面前的夏油杰打招呼。 可以说，现在的五条悟笑得非常欠揍。 夏油杰没有想到会这样猝不及防地遇到五条悟，稍微惊讶了一下之后，倒也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 毕竟五条悟想要杀了他的话，从夏油杰叛变的第一时间就可以杀掉。 反正这些都无所谓，夏油杰早就有了准备。 “好久不见。” 夏油杰回应了五条悟。 两个人仿佛和从前一样，中间深如沟壑的种种事情都暂且搁置了下来。 五条悟没有出手，繁荣的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路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按照尤西的意思，带着夏油杰朝原定的地方走去。 -- 第217页 五条悟是有私心的。 当初夏油杰叛逃的时候，两个人最后见了一面，夏油杰任由他出手，但是五条悟最终却没有发动术式。 正如现在，他想要帮助尤西。 所以放任了自己的不对劲，扩大私心。 反正这样做了也可以除掉羂索，算是咒术界的一大好处。 五条悟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去拒绝尤西提出的合作和他的“指示”。 五条悟平视着夏油杰，听到夏油杰的回应后，开始了计划。 他有意无意地想带着夏油杰离开这个地方，朝着他和尤西说好的地方前进。 “换个地方？” 五条悟始终是笑着在和夏油杰说话。 夏油杰也不意外。 这个街上全是猴子，并不适合他和五条悟继续聊天。 夏油杰和五条悟暂时是不会产生冲突的，这是他们两个的共识。 只是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和他的尤西居然在搭线密谋。 一对挚友，互相偷家。 夏油杰接受了五条悟的建议，他眯着眼，笑得和从前的高专时期没有区别。 “好呀。” - 尤西眼尖，看到了老约翰背后不远处五条悟发来的信号。 恶魔勾起嘴角，笑得十分满足。 他对夏油杰准备的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老约翰握紧了手里的圣物，他知道手上这个杯子里盛装的是对恶魔来说威力巨大的圣水。 尤西为夏油杰做了坏事。 无论这十三个咒术师到底有没有被羂索渗透，哪怕是烂到根子里的坏人，但是不可避免，尤西都去和这十三个人做了交易，拿走了他们美味的灵魂。 尤西也知道老约翰手上的东西是恶魔的“天敌”。 只是他知道得没那么全面。 尤西对恶魔和驱魔师的了解全部都来自随身携带的书籍，上面描绘的西方恶魔和各种规矩都太老派了。 自然对圣水的了解也没能得到即使更新。 可以将西方恶魔整体打压得不行的东西，现代最新版的圣水当然是得到了改良，纯度大大提升。 但是尤西还什么都不知道。 还以为是什么没关系的东西，正好用来刺激一下夏油杰，反正对他没有真正的伤害。 柏原早无也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他问伊豆：“这次不疼吧？阈值都给我调正常了嗯？” 伊豆再三检查后给它的主人保证：“没有问题，痛觉阈值已经调节到了最低。” 柏原早无是知道圣水对恶魔真正威力的。 但是他还必须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来给夏油杰演戏，知道危险还要明晃晃跳入这个圈套的感觉，属实是需要人鼓起勇气。 既然阈值都调低了，不用再回忆第一个副本里的感受…… 柏原早无闭了闭眼。 他的思考时间其实很短，尤西再睁开眼的时候，才看到老约翰的动作和呵斥的声音。 “恶魔！你一连杀了十三个人，实在是罪无可赦！” 尤西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其实真的想要认真对待一下眼前的驱魔师。 但是——一个西方外国人，说着一口带着英音的变扭日本话，认真地来质问尤西的时候。 这个场面真的很滑稽。 尤西这么一笑，直接让老约翰也意识到了尤西的笑点是什么。 这让老约翰十分难堪。 但他是日语说得最好的一个驱魔师了。 现在被一个日本的恶魔嘲笑口音，实在是……憋屈。 老约翰一个恼怒，直接握紧了手上的圣物。 “恶魔果然还是直接消灭吧。”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尤西制止了他。 尤西的力量和西方恶魔很不一样，除了恶魔本身的力量，他使用能力的各种习惯都十分本土化。 换句话说，老约翰的能力一时间并不能那尤西怎么办，他甚至连把圣水泼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尤西勾起嘴角笑了笑，还没到时间呢。 可以显摆出他费力表演的观众还没有就位。 尤西不动声色地拖延着时间：“你想杀我？” 看起来十分单纯的恶魔，破开最外层优雅的伪装后，变得异常毒舌。 “是不是还想要我的角和尾巴熬制魔药？顺便剥掉我的皮去做武器？” 尤西摩挲着下巴，继续轻松地游走躲避着老约翰的攻击：“我没有说错吧？为什么你看起来更生气了？” 老约翰被吵烦了，不得不分出心神去对付尤西：“诡辩！” 难为他一个外国人用变扭的口音和尤西互怼了。 “你作恶多端，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类，闹出这么严重的事情，你犯罪了，我代表人类来制裁，我做的事情是正义的！” 尤西挑了挑眉：“驱魔师杀掉的人类也不少吧。” “你们打压其他宗教信徒的时候可是在虐杀同类喔。” 远一步说，驱魔师曾经历史上做出来的有名的“猎巫运动”就残害了数以万计的女人和小孩。 近一步还有驱魔师针对彼此，因为各自利益的互相打压。 没有纯粹的黑白，驱魔师和恶魔都劣迹斑斑。 “驱魔师是最了解恶魔的人类了。” 尤西灵活地游走着，一下子又出现在老约翰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 第218页 “会和恶魔交易的都是什么样的坏蛋，你应该很清楚吧？” 尤西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老约翰。 “就这样你都敢厚着脸皮打着正义的旗号说要来除掉我？” 老约翰气急，但是又说不上来话。 他只能任由尤西继续说。 “还不如一开始就诚实点，直接表明是在为你自己的利益在做事，我可能还要欣赏你一点。” 尤西在老约翰面前肆意地发泄了一下自己最近的不爽。 他长呼出一口气，然后话锋一转，淡淡地又重新说了一句：“但是可以。” “啊，你说什么？” 老约翰一个快七十了的老人，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不了解这个年轻的恶魔。 甚至不能理解尤西前面说了那么多垃圾话后突然的一句转变。 尤西不躲了，老约翰察觉出来了不对劲，也跟着停下了攻击，驱魔师和恶魔算是暂时达成了某种不成文的协议。 尤西没有了刚才嘴毒时的强势进攻感，他一通发泄完了之后，现在忽然变得十分平静。 恶魔随便找了个地坐下，瞬间一套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精致桌椅出现在原地。 尤西倚靠在椅背上，对还站在原地发懵的老约翰说：“我说，我的意思是——” “你不是想要用那个什么圣水的玩意来泼我吗？我觉得可以。” 甚至尤西还在好奇圣水是什么味道：“不难喝吧？看起来似乎和水差不多，估计没有什么味道。” 老约翰承认，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 尤西不满意地皱了皱眉。 夏油杰快到了。 “恶魔从不说谎，快点，让我感受一下你们那个圣泉的滋味。” 尤西伸手，做出了不抵抗的消极态度。 老约翰将信将疑地戒备着走上前去。 尤西抬起头对老约翰说了一句：“对了，如果恶魔主动接受圣泉洗礼，是不是可以给一个人类祝福？” 他记得自己手上最陈旧的那本书上曾经出现过这个知识。 那本陈旧的书也是尤西第一本学习的书籍。 当时还没有成年的恶魔觉得这是书上最浪漫的一个知识点。 ——甘愿让恶魔承受最痛苦的洗礼，给在意的人类换取一个祝福。 一个几乎会成功的祝福，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当时尤西想，如果可以，他绝对要给自己认识的第一个人类朋友送上这个祝福。 反正书上说的圣水的威力就那样，他也死不了，还能给自己的朋友白赚一个珍贵的祝福。 痛就痛点吧。 直到现在，成年了的恶魔也是这样想的。 老约翰虽然虚伪了一点，但没做过什么坏事，人也聪明。 是一个经验老道的驱魔师。 他一看就发现尤西是一个特别的恶魔，以及尤西心里的真实想法。 老约翰也笑了：“没错。” 他倒是没说谎：“如果恶魔可以主动选择被感化，确实可以给一个人类送上珍贵的祝福。” 只是隐藏了部分信息——送上祝福后，恶魔会死。 尤西意思地伸了伸手：“来吧。” 他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对自己很有信心：“快点，直接来吧。” 尤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已经想到了要给夏油杰送上一个什么样的祝福。 唔，虽然尤西不承认夏油杰是他的朋友。 算了，说到底也差不多。 尤西的计划十分完备，同时也没有忘记他从地狱来到人类社会的主要目标。 羂索蹦跶不了多久了。 如果计划没出错的话，羂索已经被他定位成功，现在估计被两个在人间工作顺路回地狱的鬼差给带回地狱了。 鬼差的权利很小，但又在某方面大得不可思议，甚至可以在不浪费时间的情况下轻松带羂索回地狱。 所以每个鬼差上位才需要精挑细选。 羂索那边完全不需要尤西担心。 老约翰很努力地按下了自己错愕的表情。 这个恶魔真的是…… 尤西感觉到了夏油杰逐渐接近的气息，直接趁老约翰不注意，手上力量涌出，直接把圣物抢了过来。 老约翰一惊：“你——” 尤西最后还狡猾地把自己变出来的桌椅丢回系统空间里了。 夏油杰跟着五条悟离开后没多久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直到看到尤西的时候，他终于没有控制好情绪，表情里泄露出了一丝错愕。 “你怎么在这里？”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尤西了，原本准备找个时间还是去哄一下恶魔的夏油杰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尤西没有时间理会夏油杰。 被他拿在手里的圣物察觉到恶魔的气息后，自动开启了保护机制。 足以使用十次的圣水容量全部出现，汇聚着涌出形成了一股清冽的圣泉。 被圣水包裹的尤西甚至还下意识喝了一口。 嗯，有点甜。 尤西看着惊讶的夏油杰，心情还有些愉悦。 直到下一秒——嘶，好痛！ 为什么会这么疼。 尤西在失去知觉前，忍着巨大的痛苦，意识模糊地看向夏油杰。 恶魔送上了他的祝福。 下一秒，眼前一黑。 -- 第219页 第95章 095 尤西完全不知道——居然会那么痛。 狗游戏又骗他。 果然还是死了。 还好他想说的话都说了出去。 就是有些可惜…… 尤西在意识消散的最后, 向夏油杰送给了的祝福。 「你要——」 骤然吹起的风模糊了恶魔最后说出口的话，直勾勾看着夏油杰的金色竖瞳最后变成了涣散的模样。 夏油杰听到了恶魔的祝福。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要怎么阻止眼前的一幕。 尤西最后看了他一眼，这样的一幅画面，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深刻地留在了夏油杰的脑中，成为他反复的梦魇。 恶魔最珍贵的祝福洒落在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更受到一股温暖涌入体内，感受十分舒服。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很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体内的咒力翻涌, 四只诅咒下意识出现, 没有给老约翰一点反抗的机会，四个诅咒叫全部绞住了他的死穴。 夏油杰表面上看起来还很平静，甚至老约翰都没看出来他居然生气了。 但是夏油杰的内心, 偏偏是被一种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愤怒给席卷了。 事实上不只是夏油杰。 尤西还骗了五条悟。 但是五条悟要比夏油杰更冷静。 他早就经历过了一次。 五条悟压在心底没说，他感觉这不是阿无的最后一次转世。 既然不是结束, 就没有自怨的必要。 五条悟略微侧头，就看破了夏油杰隐藏在平静下的情绪风暴。 这片区域内的咒力都因为夏油杰的情绪波动而愤怒。 “这是什么？” 夏油杰觉得自己没有生气, 只是在很认真地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尤西会自己在私下做出这种事情。 夏油杰不瞎，他能感受到尤西确确实实的消失了。 说是消失, 其实和死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老约翰也懵了, 他原本以为恶魔死后会有尸体留下——至少让他用这些材料小赚一笔吧。 没想到尤西主动选择了圣物, 直接整个恶魔连带着圣物全部消失了。 但是老约翰也能感受到, 眼前的恶魔确实是泯灭在圣泉里了, 只是没有人告诉他, 一个恶魔死了, 为什么还会顺带着他们的圣物带走！ 更绝望的是, 老约翰还要面对一个不会手下留情的诅咒师。 五条悟摩挲着下巴, 想了想，他觉得夏油杰反应过来后肯定会发现他和尤西的同仇敌忾。 五条悟现在不想也没工夫和夏油杰纠缠，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么想着，五条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夏油杰控制着诅咒缩紧了老约翰的束缚，他冷淡地说：“解释。” 他从来就没在意过什么驱魔师，没有想到最后反而是驱魔师杀掉了尤西。 直到现在夏油杰都不相信恶魔会死。 应该只是回地狱了。 老约翰被诅咒束缚地喘不上气，脸都憋红了。 他知道如果不说实话自己会死的。 老约翰断断续续地说：“恶魔都是邪、邪恶的。” 他看着夏油杰的目光十分镇静：“好了，现在你可以杀我了。” 老约翰不准备再向夏油杰解释其他。 但是老约翰没有死。 夏油杰深深地看了一眼老约翰，却在最后放开了诅咒，没有管倒在地上不断咳嗽的老约翰，转身离开了。 他记得尤西还有好多属于恶魔的书籍在盘星教总部的卧室里。 夏油杰准备过去看看。 他心里现在空荡荡的，十分不安。 尤西的祝福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一丝的安逸。 夏油杰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只是上次尤西向他提问，两个人就夏油杰的大义问题不欢而散，或者说夏油杰单方面被惹怒后，就不欢而散了。 机缘巧合下，夏油杰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怎么去找恶魔。 夏油杰原本想的是忙完这段时间后，恶魔要是还记仇，他再好好地哄一哄尤西。 尤西其实说得没错。 他在心底最隐秘的一个角落里，其实对自己的大义没有信心。 或者说夏油杰知道自己的梦想终究只是一个梦想，只是一个注定会失败的目标。 夏油清醒得很，但是这种清醒他认为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从其他人的嘴里再听一遍。 只是尤西触碰逆鳞的举动让夏油杰很不喜欢。 夏油杰有意不想理会尤西几天，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坐在尤西的卧室里，夏油杰手上握着一本陈旧泛黄的书。 这是恶魔带过来的书籍中最古老的一本，夏油杰的运气很好，他翻找的第一本书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恶魔的祝福……” 夏油杰脑子灵活，转得很快。 “呵。” 他冷笑了一声，看起来十分平静。 “真蠢。” 夏油杰多少猜到了一些尤西真正的性格，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恶魔的本质居然会那么的单纯。 甚至蠢得可爱。 不。 夏油杰眼神一冷。 一点也不可爱。 -- 第220页 唯一存在于这个岛国的特殊恶魔确确实实的死掉了。 夏油杰闭了闭眼，感受到体内一股陌生却又格外温暖的力量。 他随手抓住了一只之前不屑于抓捕的弱小诅咒，随意揉成一个咒灵丸放入嘴里。 直到把这个咒灵丸给咽下，夏油杰也没有感受到往日里难受作呕的那股味道。 夏油杰勾起嘴角笑了笑：“这都是一些什么事……” 笑意里却还带着凌冽冰冷的感觉。 恶魔送出的祝福，达到的好处远远不止这个。 尤西对夏油杰而言，并不是那种会让夏油杰在第一时间就立刻陷入愤怒的存在。 只是一种很平淡的感触。 最开始可能仅仅只是被知会了一声的了解。 任何情绪都是平淡的。 但这并不是一种水上涟漪泛过后，一切都可以就此消散的肤浅情绪。 紧接着，在往后的日子中—— 失眠无聊的夜晚，在冰箱空荡没有食物饥饿时刻，在每一个生活中显得沮丧和遗憾的细节里，都会让人无意间恍惚到恶魔的身影。 时间越过越久，留下的淡淡怀念都会在夏油杰的心里生根发芽。 诅咒师的身份当得久了，夏油杰不适合被人无孔不入的温柔对待。 但是不得不说，尤西是一个很聪明的恶魔。 过了很久很久。 “你总是很聪明。” 夏油杰抬头望向漫天繁星。 他睡不着，于是理所当然地又想到了尤西。 尤西是真的把他给拿捏住了。 夏油杰不得不承认，时间越久，他脑海中尤西的记忆就会越发深刻。 “咒术会又乱了。” 夏油杰眯着眼笑了笑，说完两句没头没脑的话后，就停了下来。 这幅温柔的模样和很久以前的某个时间段里的形象特别相似。 夜风吹过屋顶，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情绪。 夏油杰没有外泄过任何情绪，没有人知道，被人誉为最邪恶的诅咒师无时无刻都在怀念着一个恶魔。 “恶人”怀念着另一个“恶人”。 没有一个外人会相信，夏油杰居然还会有这种情绪。 他想念着恶魔，这种情绪却根本无法宣之于口，世人不会相信夏油杰会有这些“杂念”。 没有人相信，夏油杰始终在怀念一个恶魔。 平淡里镌刻着念念不忘。 - 柏原早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游戏空间里。 柏原早无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抓住骗了他的伊豆。 “怎么回事？” 伊豆根本就抵抗不住柏原早无的冷冷发问，眼睛一闭就直接说了实话：“都是上司的决定。” 小兔子一股脑索性全卖了：“是上司重新调整了数值，把痛觉阈值调回去了，所以主人你才会……” 才会那么痛苦。 伊豆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柏原早无，发现他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愤怒情绪，又鼓起勇气说：“然后就是主、主人，您暂时不能退出游戏。” “需要在进行一个选择后直接开启第四个副本。” 柏原早无“嗯”了一声，默认了伊豆的安排。 这个出奇的举动让伊豆心里毛毛的——主人怎么这么安静。 伊豆害怕柏原早无会过分沉溺于副本的情绪中去，它不断询问和安慰柏原早无：“其实主人真的已经特别特别厉害了。” 虽然柏原早无之前都没有过这种情绪沉溺。 柏原早无是这个游戏唯一的一个玩家，但是却不是第一个玩家。 早在柏原早无之前的玩家，或者说实验体，已经全部被销毁了。 这个游戏根本就不是什么“游戏”。 伊豆害怕把这个说漏嘴，只能不断拐着弯地吹柏原早无的彩虹屁。 柏原早无听烦了，他直接狠狠地揉了一把兔头：“说重点。” 伊豆咽了咽口水，它这才接着说了重点：“就、就是说，主人您现在要做出一个选择。” 柏原早无直直地盯着它：“这是你上司临时加的选择？” 他已经知道伊豆嘴里的上司是谁了。 伊豆垂了垂耳朵，怂得不敢回答，只是按照流程开始说起它的台词：“就是说，咳咳，主人看这里——” 硕大的半透明游戏面板在半空中出现。 柏原早无需要面临一个选择。 【第二副本-前传】 这个选择很简单。 目前为止，夏油杰对尤西的好感度为70。 一个很正常的普通朋友水准。 柏原早无看着游戏界面上的显示也没有着急。 他了解这个游戏的运作机制和夏油杰这个人。 只有在尤西死掉后，夏油杰对他的好感度后面会慢慢涨上来的，柏原早无不着急。 柏原早无早就觉得夏油杰是整个游戏里和他性格最相近的一个NPC。 所以这也是柏原早无直接选择以死来刺激夏油杰的原因。 他不想花太多的时间慢慢攻略夏油杰，那种照镜子来看自己的感觉太傻了。 柏原早无看向游戏界面。 【五年前，就读于东京咒术高专的三年级生夏油杰，在咒术会的运作下独自接取了一个祓除任务。】 -- 第221页 【该任务地点在某个偏僻的小村落，心中大义受到动摇的夏油杰亲眼目睹了无知的村民们对两个小女孩的关押和虐待。】 【被虐待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这两个小女孩存在咒力可以看到诅咒。】 柏原早无面无表情地看着游戏界面。 【产生了内心波动的夏油杰极其愤怒——普通人、不，那群猴子，为什么敢这么做！】 【那么此时，如果你是夏油杰，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游戏界面上的文字消失，变出两个选项。 【A——救走双胞胎姐妹，至于那群猴子，全部消灭。】 【B——救走双胞胎姐妹，给予全村人惩罚，但不杀人。】 柏原早无毫不犹豫地说：“我选……” 第96章 096 柏原早无做出选择后, 直接进入了第四个副本。 反正也已经没有退出键了。 他知道，自己的笔友已经等不及要他打完这个游戏了。 柏原早无心里没有多少情绪起伏，觉得陀思的安排也无所谓。 只要不再安排一个夏油杰那样的角色攻略就好了。 柏原早无是真的不喜欢或者说不想要攻略夏油杰这类角色。 总之就是, 他讨厌这种感觉。 柏原早无不承认他的情绪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 他需要靠第四个副本来快速压抑过渡一下在第三个副本带给他的影响。 游戏空间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飘荡着上等木质香的和室里, 独一无二的手工家具错落的摆放在屋子里, 处处透露着这座屋子拥有的丰厚底蕴。 和室右侧的纸门半开, 隐约可以看到的庭院被打理得十分精致，有山有水, 流动着活水的水池里还养着好几条漂亮的锦鲤。 代表着四个不同副本的浮世绘挂在书桌后面的墙上。 前三个浮世绘代表着柏原早无已经通关的前三个副本。 柏原早无走过去伸手轻点了一下第四幅浮世绘。 浮世绘里画着一个身着羽织的阴阳师，黄色符咒在空中漂浮，在阴阳师周围环绕一圈。 阴阳师身后的背景不是一个神秘奇幻的世界，反而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森林。 柏原早无的指尖在碰到第四幅浮世绘的时候，直接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 第四个副本, 开启。 - 又一天早晨，横滨整个城市伴随着乍破的天光逐渐复苏, 普通的上班族开始慢慢活动，乍一看，横滨和其他普通的城市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江户川乱步手里拿着今天的晨报，挤满了枫糖浆的半个馅饼早餐放在旁边的办公桌上, 他看了看报纸拿起一块薯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嚼了几下后, 江户川乱步放下报纸：“社长——” 无聊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福泽谕吉纵容着江户川乱步情绪的发泄，忽然想起什么，他对着江户川乱步说了一句：“对了。” 江户川乱步抬起头应了一句：“嗯？” 还没等福泽谕吉继续说, 他就率先一步说了出来：“咒术界乱了？” 江户川乱步一下子趴在桌山, 觉得没意思地继续开口：“能坚持到现在才乱, 也不容易。” 距离他们两个人从东京回到横滨, 已经过了三个多月。 福泽谕吉不置可否。 这应该是江户川乱步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福泽谕吉笑了笑, 左手边放着一杯飘着寥寥白烟的热茶，一片茶叶在水面旋来旋去。 “那群咒术师早该乱了。”他侧头望向窗外：“横滨都乱了不知道多久了。” 福泽谕吉话里透露着一股不明不白的意味。 窗外，车回马龙的城市正在苏醒。 各个在夜晚火拼打斗的黑.手.党组织在白天进入了暂时的休息期。 伴随着横滨最大的黑.手.党集团港口mafia年老迟暮的首领逐渐犯浑，横滨街上的各种各样的冲突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 这种紧张的摩擦还处于一种压抑状态中，不知道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些被压抑的矛盾到什么时候会彻底爆发。 让本来就鱼龙混杂的横滨越发混乱。 先不说城里的这堆破事，此时在远离市区的横滨郊外。 这是一片无人经过的地区，一条环绕着郊区流淌的河流从这里默默经过。 除了在深夜的时候时不时会出现几个黑.手.党成员来抛尸外，这个地方平时根本就没有人烟。 但是今天是个例外。 一个十三四岁的黑发小孩坐在桥上。 他的手上缠绕着绷带，脖子和手臂上都还能隐约看到一点淤青。 少年神色认真，鸢色眼眸里的思绪不断浮现。 他盯着脚下不断流淌的河流，一盯就是一天。 行为举止十分奇怪。 少年坐在桥上保持一个姿势思考了好久，太阳东升西落。 他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坐到桥上的，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他还是无视了酸痛的脖子继续保持着不变地姿势坐在桥上思考着。 夜晚的横滨很不安全，哪怕是在无人的郊区也很容易遇到过来毁尸灭迹的黑.手.党，如果是普通人，大概会被他们顺手一起给毁尸灭迹了。 现在横滨的这些凶悍势力，都十分肆无忌惮。 -- 第222页 少年不想惹上麻烦，他只是单纯因为爱好来到这里的。 他不想碰到不必要的人，少年最后终于做下决定，他暗了暗眼眸，认真地看向脚下清澈流淌着的河流。 说是爱好也不对。 这是他的一个希望，或者说期待。 这么想着，少年果断向前一步跃下，倒头坠入了湍流中。 ——他想自杀。 希望这次可以成功。 然后少年就在一间温暖的屋内睁开了眼睛。 又失败了。 少年发现他正躺在柔软的大床里。 不仅自杀失败了，他甚至这次还倒霉的被人给救了。 少年皱了皱他那一双好看的眉毛。 下一秒，他的思考就被门口传来的一道陌生好听的声音给打破。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少年手撑着床垫，支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走进门的青年。 就是这个青年救了他。 身着宽松青色和服的青年一头白色长发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束在身后，腰间别着一把扇子，他脚下两个小小的纸人分别端着一碗汤药和一小碗白粥和一些小菜。 两个小小的纸人跟在青年后面一起走了进来。 少年第一时间就观察到了，他立刻分辨出眼前的青年不是一个普通人。 再看屋内的装潢，标准的日式古典建筑，但是和一般人家不同，这个屋子里的家具随便一件拿出去都价值千金，眼睛随便一扫就能察觉到这间屋子主人丰富的财富底蕴。 这个青年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津岛修治出生于大户人家，他本身就很有见识，双眼迅速扫完整间屋子，就在心里得出了很多结论。 但是津岛修治并不感激眼前这个把他从河里救上来的青年。 多管闲事。 他心里有些沮丧。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满足自己想要的条件成功自杀。 ——实在是太、无、聊、了。 青年看到自己救上来的人态度冷淡，看到他后更是兴致缺缺，甚至眼底还有一丝不明显的嫌弃。 他心里的好奇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你好奇怪。” 青年随意地挥了挥手，两个小纸人把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后就蹦蹦跳跳地跳出了这间屋子。 青年勾起嘴角，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十分亲和温柔，开口说的话却很欠揍：“原来你是真的想死么？” 青年一眼就看破了津岛修治的想法。 其实也不算一眼看破，还要加上一些把津岛修治从水里救上来后给他换上干燥衣物的时候，看到各种伤痕的推断。 “抱歉抱歉。”青年眯着眼睛看向津岛修治，说出来的话十分霸道：“但是我不喜欢有人自杀。” “生命是很珍贵的，哪怕是你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被你给放弃。” 青年笑眯眯地说着话，语气更加亲切，吐露出来的语言却越发强势，甚至还直接拍板决定—— “既然你都被我捡到了，那么在改掉你这个自杀的毛病之前，就一直待在这里吧。” 宛如一个发疯的神经病。 好心地让津岛修治无法理解。 捡到津岛修治的青年，也就是柏原早无在第四个马甲。 柊吾，一个隐居在横滨不远处森林里的阴阳师，和之前的三个马甲一样没有姓氏。 柏原早无刚刚进入第四个副本的时候，整个人就差点被游戏界面上硕大的红色警告给直接震傻。 和第二个副本一样，刚进入副本的柏原早无面临着一个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 他需要赶紧去救下自己的任务目标。 游戏地图上显示的红点就是柏原早无这次需要去拯救的任务目标。 时间紧急，柏原早无甚至连这次的主线任务都没有看清楚就直接被游戏赶着朝地图上的红点移动了。 角色卡自带的阴阳师的知识储备直接毫无违和被柏原早无掌握，第四个副本里玩家的角色本来就是一个隐居的大阴阳师。 和第二个副本里那种在传承记忆里待了一百年，但是本质还是一个单纯幼崽的拔苗助长式大妖不同。 柊吾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却是真真正正活了好几百年的阴阳师，实力深不可测。 柊吾随手拿出一个符咒，下一秒直接就出现在了横滨郊区的河边。 他静静地等了一会，没多久就看到从上游飘下来的一个人型。 几个被加了“水抗”属性的小纸人立刻眼疾手快地冲到河里，合作着一起把津岛修治从水里抬了上来。 柊吾看向溺水多时，脸色已经十分苍白的津岛修治皱了皱眉。 下一秒，两个小纸人就根据他的意识，踩到了津岛修治的胸口，一下一下狠狠地跳了起来。 等津岛修治把喝到肚子里的水吐得差不多的时候，几个辛苦操劳的小纸人又根据柊吾的命令把津岛修治抬回了阴阳师的住处。 这座看似隐居在深山里的府邸，实际上距离横滨特别近，只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各种结界，把外界和这里彻底隔绝，形成了一个类似于世外桃源的存在。 柏原早无一次性成功地把第四个副本的任务目标给救了回来。 看到小纸人很智能地把任务目标搬到了客房后，柏原早无这才放心地点开了游戏面板。 -- 第223页 让他来看看这次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主线任务（二选一）：一、让津岛修治（太宰治）成功自杀。】 柏原早无皱了皱眉。 让一个人自杀成功？ 太简单了，这算什么主线任务。 不过主线任务里说的这个人名就是他刚才救下的任务目标了。 姓津岛么…… 柏原早无心里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柏原早无转念一想，他想到了自己角色卡自带的人设和背景故事，瞬间又对这个主线任务表示十分理解了。 柊吾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下自杀成功的。 柏原早暂时放弃第一个主线任务，准备看向他可以选择完成的第二个主线任务。 【二、扭转津岛修治（太宰治）想法，阻止他的自杀想法。】 看着第二个主线任务，柏原早无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次的任务和前三个副本主线任务的画风都不太一样，突然变成了……拯救失意少年？ 但柏原早无还是果断选择了第二个主线任务来完成。 以柊吾的性格，第二个主线任务相对来说要容易完成得多。 不就是阻止一个少年的自杀想法么。 大不了进行物理阻止，这么也会成功。 柏原早无刚刚在心里做出决定，看起来呆头呆头、可可爱爱的一个小纸人就站在门外，礼貌地敲了敲纸门。 “进来。” 柊吾对他用阴阳术创造出来的这些小纸人一直都很温柔。 一个脖子上被歪歪扭扭地画了条围剿图案的小纸人蹦跶着走了进来。 小纸人不需要开口柊吾就知道它想要说什么。 津岛修治刚从水里捞起来，少年身体瘦弱，如果不能即使将他身上湿透了的衣服给全部换下来的话，很容易就会感冒发烧。 但是小纸人只有十厘米高的体型摆在那里，在津岛修治昏迷的情况下，实在是扒不下来他的衣服。 这个时候就需要柊吾去帮忙了。 柊吾得知了小纸人们的烦恼后略微苦恼地说：“抱歉，是我没有想到你们的难处。” 他赶忙就跟着小纸人一起走进了客卧。 还好屋子里还有不少柊吾曾经的旧衣服没丢。 柊吾少年时期的和服，看起来一点也不陈旧，相反衣服上还有不少精致的暗纹，十分干净华贵。 柊吾把自己的旧衣服找出来，他看着和服领口上被绘制成暗纹形式的家徽，手指摩挲了几下。 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平静地准备给津岛修治换上去。 这份平静直到柊吾凑近看清津岛修治的容貌后才没有保持着。 津岛修治，原来那个小子叫津岛修治。 正是第二个副本里出现在森林里和中也作伴的那个小孩。 那个让柏原早无不得不印象深刻的小孩。 虽然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和津岛修治互换过姓名，但是柏原早无对津岛修治的印象实在是太难忘了。 柏原早无现在最想要确认的事情只有一个——这个津岛修治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少年，还是又一个装着未来自己灵魂的身体。 柏原早无在游戏界面上看到这个人名的时候还没多想，毕竟刚才他也没有怎么看清津岛修治的脸，全程都是小纸人在行动。 现在柏原早无觉得有些棘手。 如果是第二个副本里那个拥有成年人意识的津岛修治，柏原早无觉得他可能会搞不定这次的主线任务。 但是如果是正儿八经还是十三四岁时期，稚嫩很多的津岛修治的话，柏原早无就觉得好玩了。 他有一颗跃跃欲试、想要尝试着逗弄这个少年的想法。 柏原早无忽然想到还在第二个副本里的时候，他曾经在心里想过。 曾经柏原早无觉得津岛修治只是一个游离于游戏的彩蛋角色，单纯觉得津岛修治以后都不会再出现。 现在回忆起来，完全就是一个flag。 柏原早无轻轻地叹了口气，算是认命了，柏原早无甚至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他笔友的恶趣味。 他一边想着，一边手上动作娴熟地换下津岛修治身上湿透了的衣物。 柏原早无就连绷带都给津岛修治给拆了，他看到绷带下有的地方存在着刚刚愈合的疤痕，有的地方却什么伤疤都没有纯属是缠着玩。 还有一大部分淤青和伤痕在津岛修治衣服下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但是现在这些湿哒哒的衣服都被柊吾给扒下来了。 看着津岛修治身上形形色色的伤痕，柊吾皱紧了眉头。 他对各种各样的伤口十分了解，看到津岛修治身上大大小小的好多个伤口，几乎每个伤口柊吾都能分辨出来。 这些全部都是津岛修治自己弄出来的。 或者说是这些都是津岛修治为了达到他自己设置的条件再自杀成功，自己弄出来的伤口。 柊吾看着津岛修治这样不爱惜自己生命的态度，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很不喜欢津岛修治的这个做法。 这个做法几乎可以说是在柊吾的底线上蹦跶了。 哪怕按下主线任务不说，柊吾也不会对津岛修治放下不管。 既然是他找到并救下了津岛修治，那么柊吾觉得他就是有权力留下津岛修治把他“教好”。 -- 第224页 柊吾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霸道或者强势的地方。 他够强，所以可以随意的为所欲为，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津岛修治在听到柊吾的态度后，他冷冷地看向柊吾。 “我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吧。” 很好。 津岛修治只说了一句话，柏原早无就在心里确认了出来。 现在的津岛修治是原装的芯子。 柊吾没有理会津岛修治的不满，他随手又创造出三个小纸人来照看津岛修治。 “有关系。” 三个新造出来的小纸人好奇地“看着”津岛修治，小纸人虽然没有五官，但十分灵动。 他们被创造出来后，就开始动作起来，跑出去替这座房子里新增的成员准备各种需要的生活用品。 津岛修治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东西，他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小纸人们吸引。 另一个无意间穿越了世界的太宰治离开后，津岛修治已经没了当初“离家出走”去森林里和妖怪待了一个多星期的记忆。 在现在的津岛修治看起来，这就是他见识到的除了异能之外的第一个新鲜力量体系。 柊吾笑了笑，他对着津岛修治继续耐心地说：“因为你的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所以严格来说你这条命算是我的。” 津岛修治有些不适应，在他看来，柊吾总是有一种和善的语气说出最蛮横的话。 就比如现在。 “既然你这条命算是我的，那么我不允许你自杀，要你珍视生命，板正你的想法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差一点才满十四岁的津岛修治和柊吾说不清楚——他本来就是一个期待自杀但是总会失败的奇葩。 津岛修治总不能给柊吾说“哪怕你不救我也死不了”这种话的。 津岛修治说不出口，再说尽管这种话就是实话，但是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相信。 走是走不了了。 津岛修治早就发现柊吾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柊吾把他救回来后，津岛修治一醒来，他就发现柊吾从不掩饰自己的实力，津岛修治自觉难以对抗，除非他有病，不然才不会想和柊吾产生武力冲突。 津岛修治想要的是自杀，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被别人杀死。 尽管这个青年大概率不会杀他，但津岛修治不傻。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先跟我一起住好了。” 看起来很和善，实际上十分专横的阴阳师就这样拍板叫定了这件事。 柊吾从来没有过问和考虑过津岛修治的家人会不会担心突然失踪被他拐走的津岛修治。 他的温柔和善实在是伪装得不到位。 “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要决定改造眼前这个少年，柊吾觉得他们还是很有必要互相做一下自我介绍。 津岛修治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柊吾。 这个青年一看打扮就像是一个阴阳师。 津岛修治就算是个傻瓜也知道，不要贸然对着一个陌生的阴阳师说出真名。 特别是一个神经质的阴阳师。 他张了张口：“太宰，我叫太宰治。” 鸢色眼眸镇静地看向柊吾：“你呢？” 柊吾揉了揉少年柔顺的头发：“柊吾。” “但是我比你大，你不能直呼我的名字。” 柊吾随时随地脸上都带着笑。 被摸了头的太宰治很不爽，他躲开了柊吾的手：“那我该叫你什么？” “你连姓名都不告诉我。” 虽然他说了假名，但是依然不爽柊吾只敷衍地说了个没有姓氏的名字。 柊吾笑意加深：“我……忘了，大概是没有姓氏吧。” 太宰治不太满意，柊吾甚至又调皮地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希望的话，跟着你姓太宰也行，我无所谓的。” 年少的太宰治刚刚从故乡跑到横滨，他在老家接触到的全是一些或老实或无聊蠢笨的人，还没有遇到过柊吾这种性格的奇葩阴阳师。 “不要。” 太宰治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第97章 097 柊吾逗弄完太宰治后只是笑了笑, 没有因为太宰治抵制的态度生气。 慢慢来嘛。 他甚至在看到太宰治嫌弃的情绪后，笑得更加开心了。 柏原早无还是更喜欢这种没什么经验藏不住东西的角色。 虽然太宰治很聪明，但是刚刚从家乡来到大城市的少年年纪太小, 实在是比不过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实力莫测的阴阳师。 对比太惨烈了, 索性太宰治就直接不反抗, 准备一切随意。 鬼知道这个阴阳师为什么会执着于改变他的想法。 最后柊吾一句话定下了太宰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 “那就留在这里吧。” 温和地声音听得让人如沐春风，吐露出来的文字却让人讨厌。 太宰治只好被迫莫名其妙地住进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一个又华贵又偏僻的神秘地方。 反抗不了就享受。 ——“你不能这样对我。” 然后第二天太宰治就忍不住反抗了。 屋外的天都还是灰蒙蒙的，现在正处于快要天亮前最冷的时候，窝在温暖的床铺里还没睡醒的太宰治就被轻手轻脚闯进客卧里的两个小纸人掀开了被子。 -- 第225页 另外三个小纸人紧紧跟上, 默契地跳到了床上, 直接抵达太宰治背后的位置, 企图把他直接给推起来。 之前掀开了被子的两个小纸人也蹦下来，五个小纸人一起合力撑住太宰治的后背。 还在朦胧睡意中的太宰治就这样被五个小纸人合作着给弄醒了。 太宰治勉强睁开一双沉重的眼皮，这个时候凉风正好透过半开的纸门直接吹到了他的身上, 太宰治下意识就被风吹得哆嗦醒了。 彻底睁开眼睛，太宰治第一时间就把手向直接的后背伸去。 五个小纸人直接跳到太宰治的手臂上, 扒着他的手臂从太宰治的后背移动到了他的身前。 “你们不准备解释一下？” 太宰治把手臂抬到眼前，平视着扒拉在他手臂上的五个小纸人。 最中间的一个小纸人被左右的两个小纸人给推了出来。 站在中间的小纸人伸出小短手不断比划着，先是画了一个大大的圆，逐渐从半跪着的样子, 抱着圆圈慢慢站起来，踮起脚努力做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只是一个纸人在表演，跟在旁边的几个小纸人也没忍住跟着一起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只是一套动作做下来，太宰治根本没有看懂。 看得出来他和小纸人们的默契还差很多。 太宰治挑了挑眉, 明显是什么都还没有看懂。 “快点。” 还要多亏提前一步进到屋子里准备看看太宰治状态的柊吾。 “我让他们来叫你起床的, 我的意思是——” 柊吾晃了晃手上的相机。 单反相机这种现代化的设备和带着古典气息的阴阳师格格不入, 十分不搭。 “一会要日出了, 今天是一个晴天，等会我们去山上看日出，晴天造成的日出很漂亮。” 柊吾把太宰治安排得明明白白。 卜算天气这种事情是阴阳师最容易玩弄的小把戏。 柊吾想要改变太宰治的自杀爱好，这句话不只是单纯的说说而已。 他决定先让太宰治感受一下自然之美。 “我不要。” 太宰治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柊吾。 他不喜欢外出，在津岛老家的时候，太宰治就几乎可以说是很难出门一次。 “我对看日出这种没什么意思的事情不感兴趣。” 比起不知所云地看日出，太宰治更像继续窝在床里多睡会。 太宰治为了可以从家里出来顺利来到横滨，可是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太宰治拒绝了柊吾发出的邀请。 然后就被柊吾创造的好多个小纸人给一起简单粗暴地从床上抬起来了。 直到被一群小纸人带到卫生间强迫着洗漱完毕，再被柊吾拎着后衣领直接带到山顶，太宰治迎面吹着山顶惯过来又大又冷的阵阵夜风，突然有了一丝不解。 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太宰治提不起精神，懒懒地趴在山顶小亭子的护栏上。 他往前看了好几眼护栏外的山崖。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怎么样？ 然后太宰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 看着云雾缭绕，蒙蒙亮的天幕下，太宰治看不到山崖底部的模样。 这不符合他自杀的标准。 唯一感兴趣的点也被否认了。 太宰治继续趴在护栏上，他叹了口气，扭头对摆弄着相机的柊吾说：“日出有什么好拍的。” 太宰治其实想问的是，他自己的自杀爱好，柊吾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好赶着上来帮忙修改的。 柊吾一边调整着相机的参数一边坚定地说：“生命是珍贵的。” 柊吾又重复了一遍昨天他对太宰治说的话：“你没有资格结束你的生命。” “谁也没有资格结束生命。” 微风从柊吾指尖流过，他始终认为，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共同拥有得最棒的东西。 太宰治撇了撇嘴，柊吾的种种观念和太宰治完全相反。 “嗯”。 他也没有反驳，只是敷衍地应对着柊吾。 不反驳，但是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在悄无声息地抗拒。 好聪明的一个孩子。 不盲目惹怒强者，但也不会刻意委屈自己。 这种聪明孩子认定的东西最难改变了。 但是柊吾并不在意。 慢慢来呗。 他调整好了手上的相机参数。 太阳快要出来了。 柊吾走到太宰治身边，左手按在太宰治的头上，微微用力，把太宰治的头偏到正前方，正好是太阳快要升起来的东面。 “你的出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那么死亡也不应该被人为选择。” 太宰治在听到柊吾的这句话后眼底闪过一些惊讶的情绪，随后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地笑。 “或许吧。” 鸢色眼眸变得深沉，他觉得柊吾的这句话十分可笑。 甚至会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气。 实在是太搞笑了。 “如果这是你活了那么久的观念的话……” 太宰治敷衍地拍了拍手：“很不错。” 少年带着明显的不赞成挤了一句话出来。 这个世界是糟糕无趣的，许多许多的人，他们的生命都是被人为夺走的。 -- 第226页 人类本来就恶臭无比，生命根本就不值得被托付任何的意义。 没有意义的生命，就应该在觉得无趣的时候随时选择结束。 太宰治忍下了心里的烦躁。 慢慢寻找，总能找到逃出去的办法。 太宰治压根就没想要留下来。 反抗不了柊吾任由他带着自己看日出也好，昨天勉强地答应着留下来也好，都是为了慢慢攒出时间观察地形，给自己的逃跑做准备。 柊吾和太宰治是完全说不通的两种人。 但是柊吾才不管这些。 “抱歉。”柊吾没有生气，他反而还向太宰治道歉：“但是没有办法。” “既然我们有缘，当时你自杀的时候会被我遇到，之后再我救下。” “那么严格来说你这条命就属于我了。” 太宰治闭了闭眼，他猜都猜到柊吾准备要怎么说了—— “我不允许这条属于我的生命自杀，明白么？” 柊吾总是这样。 仅仅只认识了他两天，太宰治却忍不住在心里有了这么一个无力的想法。 他总是这样，看起来十分包容，什么都不在意，但是真正做起事情来又偏偏一直在紧紧地依靠着心里的那套标准。 死板又讨厌。 还仗着自己的实力强势又任性。 太宰治这几年很少有生气的时候，或者说太宰治的情绪波动随着他这几年对世界无趣认知的形成，已经越来越小了。 但是柊吾久违地让太宰治感受到了生气的情绪。 太宰治没有想到他刚离开家乡，原本因为自杀爱好准备跃跃欲试尝试着实行自己不同的自杀计划的时候，直接出师不利就遇到了柊吾。 这个只认死理的、该死的阴阳师。 打是不可能打得过柊吾的，说话也说不过。 太宰治原本是想忍住，用自己机制的头脑来摆脱柊吾这个人的。 但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太宰治居然会在第二天就带着他来看日出。 过于高效的行动力让太宰治面无表情一直冷着个脸。 柊吾却被太宰治的这个态度给逗笑了。 这小孩怪可爱的。 又聪明又可爱，这么一想，柊吾就更加下定决定要阻止他自杀了。 就在太宰治张了张嘴要回答柊吾的时候，却被阴阳师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自己的嘴上。 “嘘，别说话，太阳马上要出来了。” 被山顶的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柔软嘴唇一下子贴在了温暖的手指上，太宰治想说的话全部被哽在了嘴里。 太宰治的舌头不甘心地在口腔里稍微转了转。 算了，被一跟温热手指堵住嘴巴的太宰治放弃了想要说的话。 谁叫这个狡猾的阴阳师对他作弊了。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太阳也的确升起来了。 太宰治没有说话，反倒是真的听进去柊吾说的话似的，正儿八经地从太阳升起的前方看了过去。 朦胧的天色从东边开始变亮，整个天幕从原本暗淡黝黑的颜色慢慢开始发生改变。 最开始产生变化的是天空的东面。 露了个头的太阳缓缓地从黑暗中扯出了一缕微光，紧接着一缕变成一束、两束……逐渐连成一片。 连接着黑色的灰蓝色分界线后紧跟着白色，再然后是被太阳光染成了灿黄色、看起来充满生机的色块。 从黑到白之间混合过渡的颜色十分漂亮，是人类最伟大的艺术家也调配不出来的、大自然最好的色调。 活力和朝气也跟着这种驱散黑暗的阳光展露了出来。 所有的阴霾和低落都被升起来的太阳给扫走了。 “你看，太阳出来了。” 柊吾认真地拿着相机从太阳刚刚露头到完全升起，这段时间全部拍了个遍。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好了、太阳出来了，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柊吾歪了歪头，看向太宰治的眼里充满了不解：“你没有什么感觉吗？” 和柊吾对视的鸢色眼眸里平静无波，没有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 太宰治看着柊吾，有着青年人外表的阴阳师一丝白色长发逃离了束着它的发带，自然散落在柊死的脸颊边，精致如画的五官带着微微的疑惑表情，只会显得这个人更加稚嫩。 太阳刚刚升起，山里的雾气还很大，云雾翻滚缭绕，衬托得柊吾在太宰治的眼里像是加了一层滤镜一样。 那双神秘深邃的金色眼眸毫不掩饰地看着太宰治，眼里只有少年一个人的倒影。 太宰治想回答“看你的眼睛比较有感觉一点”。 但是他忍住了这个差点脱口而出的荒谬句子。 柊吾看到太宰治这幅平淡模样就知道他想出来改变太宰治的第一个办法没有奏效。 “没事，没感觉的话以后我们天天来看日出。” 柊吾一拍手就做出了决定。 第98章 098 太宰治已经知道但凡是柊吾做下的决定, 他的抗议都无效。 本来这个没什么。 ——但是太宰治真的接受不了每天天不亮就被小纸人叫醒去看日出啊混蛋。 都不用去花时间推理，随便一想就知道如果以后真的天天看日出，太宰治要面临的是怎么样的小纸人叫起服务。 -- 第227页 太痛苦了, 没有人可以抵抗“早起”这个痛苦。 哪怕是太宰治。 对于被柊吾捡到的第二天就被他强制着拉起来去看日出的太宰治来说, 这件事实在是太痛苦了。 柊吾这些直球行动派的举动，就连太宰治这个心思深沉的少年都无力招架。 听到柊吾决定以后每天都让太宰治出来看太阳后，太宰治站在山顶上眨了眨眼睛, 露出疑惑地表情。 尽管不排除这个表情是他装的，但是柊吾看到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声。 “就这样决定了。” 柊吾还特意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用来表示他对改造太宰治想法的决心。 太宰治怀疑柊吾也是故意的。 就和他伪装出来的疑惑表情一样。 太宰治抬头看向柊吾。 柊吾的五官在不笑的时候十分冷峻, 自带让人捉摸不透的某种气质，很能唬住人, 足以让陌生人震推三分。 太宰治在心里冷冷地嘲讽了几声柊吾。 太宰治觉得这个时候的柊吾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无聊。 虚伪的人类。 明明本质都是那个样子了, 为什么还一定要假装出一幅烂好人的样子来管他。 漂亮的鸢色眼眸从眼前的阴阳师身上移开，太宰治盯着远处升起来的浑圆太阳。 哪怕是初生的太阳也带着不可避免的炙热感，很难有人类可以抵挡得住这种逼仄的难受一直盯着太阳, 想要直视的目光几乎都是下意识就能一触即离。 但是太宰治不一样。 他直勾勾地盯着太阳，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盯太阳盯得干涩酸苦的眼睛很快就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痛，但还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既然还能忍受, 索性太宰治就没有躲开了。 还是柊吾看到太宰治留下来的眼泪, 他笑着伸手轻轻按下了太宰治抬起的毛茸茸小脑袋。 柊吾脸上的笑容重新出现，和往常的温柔模样没有区别：“看起来挺聪明的, 怎么突然看起来那么像一个傻子。” 被柊吾明着嫌弃了一遍, 太宰治眨了眨眼,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里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我是在听你的话看太阳。” 太宰治勾了勾嘴角, 顶着还没有完全擦干净的眼泪笑得深沉又带着莫名地颓废：“这不是你让我看的么。” 柊吾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太宰治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故意在气他。 太宰治以前早就习惯了这套，摆出一幅让人提不起劲的烂样，只是稍微展露出那么一点让人本能厌恶的情绪就会自动疏远。 所有人都对他刻意摆弄出来的颓意不抱期待，早早远离。 没有意思，太没意思了。 还不如祝福他的爱好可以早早成功。 他不想和这群披着名为“人类”皮囊的无趣生物做同类。 费尽力气的活着是一种没有意义的疲惫。 太宰治的想法谁也捉摸不清，反正扒开伪装的外表，接触到的只能是带着深入骨髓的恶意就对了。 没有任何人会在接触到太宰治刻意透露出来的恶意后还会赶上来喜欢他，做一些妄想感化他这种蠢事。 太宰治似乎天生就属于比黑暗更生深邃的浓雾，是别人无法沉溺进入的寒意底层。 但是柊吾不吃这一套。 他只会觉得—— 看起来聪明又好看的一个孩子，怎么青春期的问题比其他孩子要严重那么多。 没错，柊吾把太宰治的种种放弃伪装后展露出来的不正常只当做了是一个进入青春期的少年烦恼。 甚至照单全收了太宰治散发出来的肆意黑暗。 柊吾并没有觉得太宰治和其他十四岁左右的孩子有什么不同。 他自己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根本就无法判定太宰治是否属于“正常”的范围。 或者说柊吾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有人在他的眼底都一视同仁。 柊吾只坚持自己的想法。 柊吾听到太宰治的回答后还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看来你还挺喜欢看日出。” 柊吾为自己心血来潮带太宰治来看日出甚至给他安排在之后的日子里持续看日出的计划感到高兴。 太宰治：？ 他觉得这个阴阳师的反应十分不太对劲。 带着点点温热笑意的声音继续关心着少年：“再舍不得也不可以这样做，直视太阳会让你的眼睛受伤的。” 太宰治不得不承认，这个脑子不正常的阴阳师似乎真的相信了他刚才刻意说出来的浑身带刺的混话。 柊吾甚至都没有感受到太宰治浑身的那股会让人心脏无端缩紧难受的特殊气息。 或者说他照单全收，一点也不觉得这种气息有多特殊。 太宰治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柊吾搂过太宰治的肩膀，太宰治很不习惯和陌生人这样亲密接触。 只是怎么样也拗不过柊吾的举动，只好和他贴近。 实在是太近了，这个举动已经突破太宰治的社交距离，让太宰治十分别扭。 柊吾一手搂过少年的肩膀，为了表示亲昵无害甚至还蹭了蹭太宰治没有完全褪去婴儿肥的白皙脸颊。 “所以说，要多感受大自然的浪漫和魅力。” -- 第228页 柊吾为太宰治准备的长篇大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特别是当他看到太宰治刚才一直在“欣赏”太阳，都要看入迷的时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做法。 “年轻人要多去外面看看，这个世界上精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太宰治的头发又多又柔顺，柊吾舍不得这么好的手感，说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手逐渐向上爬，一双温暖的手掌又把太宰治的头发给揉乱了。 “你还年轻，要去多经历，你看就连一个看起来普通的日出也可以是一个瑰丽的景色。” 柊吾说的话太宰治全部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在脑子里随意过了一遍。 太宰治想要逃走，他实在是不想听柊吾说的这些废话，这种话翻来覆去的说，他自己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柊吾说的话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烦躁。 如同山间清泉的清冽声音缓缓从耳边流过，听起来清冷中带着不可忽略的温润声音从青年的嘴里缓缓吐出。 很好听。 这是一种十分好听的声音，哪怕是不听内容单纯欣赏嗓音都不会让人听腻。 更不要说柊吾说的话其实形容得很好。 柊吾说的话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对他话里描述的这个世界十分向往。 或者或者说还可以拥有自己的生命，真的是一件十分珍贵的事情。 可是太宰治和其他正常人都不一样。 只要太宰治自己不认可这种观点，就算把他关在小黑屋用这些话不断反复洗脑也没有任何用。 柊吾说的话他听都听烦了。 太宰治甚至饿了，天没亮就起床赶着看日出，现在的时间估摸着都八点多了。 他还不喜欢柊吾和他的距离靠得那么近。 所以太宰治还是没忍住想直接反抗。 然后他就失败了。 太宰治知道他拥有什么样的特殊能力。 虽然他一直伪装着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他有多么厉害的能力，甚至就连还算厉害的体术都因为随时缠着的各种绷带被人推测出这个人还受着伤，打斗能力实在是不行。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人间失格」是一个怎么样的异能—— “嗯？” 太宰治罕见地泄露出了自己的疑惑。 一阵方向诡异的风围绕着柊吾和太宰治两个人转了一个圈。 太宰治甚至没有看到柊吾有没有出手。 「人间失格」带来的无效化就算是应对起其他力量体系的时候都是有作用的。 没错，这就是太宰治异能的独特之处。 多亏了横滨每晚都有黑.手.党在火拼的彪悍风气，太宰治来横滨还没有多久，就已经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异能，甚至还有不少其他的咒术师和除妖师之类的存在。 攻击性异能，特别是可以直观造成伤害的那种异能力是最能对付其他力量体系存在的一种异能。 但是相比之下的其他异能，特别是那些拥有奇怪功能的异能，诸如拉人进入某个地方、催眠、瞬移等等。 这种没有直接攻击能力的异能面对咒术师或者除妖师都是无效的。 按理来说这种无效也应该包括太宰治的异能。 但是并没有。 太宰治发现他的异能对其他势力依然有效。 到底他是如何知道的过程先省略，但是现在太宰治突然发现他的能力对柊吾没有效果。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柊吾的出手动作。 虽然肉眼看起来太宰治发动异能的时候柊吾什么也没做，但是太宰治可以发现周围和之前不一样的能量流动。 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阴阳术，但是太宰治的异能就是这样被柊吾给化解了。 淡蓝色光芒很快闪过，围绕着他们画了一圈的微风吹过，山顶的一切都什么没有发生变化。 柊吾本来是准备假装不知道继续给太宰治长篇大论的。 但是忍了忍，他还是没有忍得住。 柊吾屈起手指，在太宰治的额头上弹了声音响亮的脑瓜崩。 “笨蛋。” 从小就聪明早熟，太宰治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是个笨蛋。 还被柊吾在一天的时间里连着说了两次，先前还笑他是个傻子。 到底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太宰治面对软硬态度都没办法对付的柊吾，难得泄气了：“为什么？” 虽然心里有了一丝泄气，但是太宰治表面上看起来依然风轻云淡，冷静得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太宰治的态度已经和同龄人很违和了。 柊吾还是没有发现这个违和：“什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太宰治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吐出一片绵密锐利的尖刺：“够了吧。” “不要在我身上移情。” 太宰治看出来了，柊吾非要改变他唯一爱好的执念只是源于最老套的感情代入。 太宰治不知道柊吾到底在透过他想要拯救谁，但是他不需要这种强加的拯救。 他已经做好了惹怒这个神秘阴阳师的准备。 大不了就是死而已。 但是柊吾没有生气。 他甚至都没有出现情绪的波动。 柊吾心里很清楚，他自己都没有掩饰，太宰治迟早会发现自己的举动到底带着什么样的目的。 -- 第229页 “嗯。” 他直接承认了：“说完了吗？” “说完了别忘了明天继续看日出。” 第99章 099 太宰治很聪明。 最能把他的聪明体现出来的地方还要算这个—— 仅仅来到这里第二天, 还没有专门特意参观的时间，但是太宰治就是已经可以完全摸清楚这个屋子的构造了。 太宰治抗议无效后，就在山顶上被柊吾压着制定下之后的日子需要每天来这里看日出。 自知无力改变柊吾的想法后, 太宰治不再说话。 柊吾看时间差不多了，他随手捏出一张黄色符咒。 符咒脱手的下一秒, 看不见颜色的火焰在符咒尾端燃起，眨眼间整张符咒就被烧成了灰烬。 伴随着符咒的燃烧殆尽, 太宰治发现他和柊吾下一秒直接从山顶瞬间移动到位于山腰的属于阴阳师诺大房屋中的庭院里了。 太宰治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他始终没有发现柊吾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来展现这个能力的。 仅仅只是烧了一张符咒么。 太宰治并不好骗。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快要到九点了, 留在屋子里的小纸人们已经给太宰治准备好了早餐。 柊吾把他带到餐厅：“一日三餐都要好好吃。” 他的种种叮嘱就像是一个古板老套的大家长。 太宰治肚子饿了也不推脱, 直接拉开椅子坐到了餐桌前。、 桌上有热气腾腾的牛奶和柔软的吐司，旁边还放着果酱, 餐盘里荷包蛋和煎香肠的浓烈香气扑向太宰治。 还有一小碗装着虾仁贝肉的粥水，米粒都熬烂了，明显是精心慢火熬炖出来的, 表面还装饰着点点绿色葱花。 早餐种类很丰富，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早餐全部都是小纸人们精心准备的结果。 但是这些早餐全部都只有一份。 而且所有的食物很明显都是摆在太宰治身前的。 太宰治入座的瞬间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你不吃？” 柊吾只是露出往常一样的笑意：“我不需要。” 他揉了揉太宰治的头：“你好好吃饭。” “隔壁书房里有不少书，想看的话可以去逛逛。”柊吾给太宰治一一介绍：“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二十三他们去装上了一些电子产品, 想打游戏的话也可以去玩玩。” 二十三, 是一个小纸人的名字。 柊吾实在不会取名字, 索性就直接把他第一个创造出来的小纸人叫做“小一”, 这么一直排下去, 二十三就是柊吾创造出来的第二十三个小纸人。 柊吾给太宰治介绍得非常体贴，在哪里可以玩什么都解释得十分清楚。 “你要是还有不明白的, 可以随时去问这些小纸人。” 柊吾一伸手，站在他旁边、距离柊吾最近的十四顺势跳到了他手心里：“分不清它们的名字的话, 这里都有名字。” 十四跟着柊吾的话, 顺势抬起自己的左手。 小纸人的左手手腕上有个用黑笔写出来的“14”编号。 这幅毫无保留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宰治是柊吾新收的徒弟或者什么亲戚之类的。 柊吾的态度实在是过分亲昵，就连太宰治都难得对自己之前的推理产生了一丝怀疑。 真的是毫无保留，甚至没有警告太宰治是不是有哪个地方他不能去，就好像整个诺大的屋子都可以任由太宰治随意走动。 更是提前吩咐了小纸人在他们看日出的时间里把太宰治不出意外的话需要常住的卧室进行了一番改造，新添了很多东西给太宰治消磨时间，或者是学习也可以。 未免太好了。 太宰治觉得现在哪怕他直接伸手向柊吾问整个建筑群落的详细设计图，柊吾都会直接给他。 尽管太宰治要这个玩意的目的明显得不得了。 最终太宰治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他要是真的问柊吾去要，就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从这个棘手的地方逃出去了。 算了，整个屋子的构造组成，太宰治完全可以自己观察出来。 虽然柊吾居住的地方一点也不小，一栋又一栋的屋子以两个大小庭院为中心互相连接。 被结界包裹着的神秘住宅很大，每个屋子都有自己的用途，除了包括主卧在内的三间卧室外，其他屋子有被柊吾当做书房的，也有柊吾研究阴阳术的练习室。 甚至在住宅最外面的一间屋子——西侧就是一个悬崖边，柊吾直接把整面墙都给去掉了，屋子变成一个巨大的观景台，很多时候的傍晚柊吾都会一个人在这里下棋度过。 但是最夸张的一间屋子还要算是小庭院左侧，一条不算长的走廊过后，连接着一间占地面积很大的打斗场。 左侧摆着一排对练需要使用的木质刀，刀架旁挂着好几个箭袋，袋子里装满了箭羽，远处靠墙的地方竖立着一排的靶子。 木质地板上最左侧堆放着高高的软垫。 这是一个很适合多人同时训练的地方，这个屋子的空间很大，大到差不多要抵上前屋三个客厅的占地面积了。 但是显然柊吾并不需要一间这样的屋子。 太宰治仅仅在去看日出前天还没亮的时候从小庭院里路过了一下，就推测出这里有一间很大的战斗室。 很不寻常。 -- 第230页 太宰治不慌不忙地吃着早餐，脑袋里的想法还在不自觉地跑偏。 他随意地吃着早餐，没有忘记柊吾叫小纸人准备早餐的时候只准备了一个人的份。 聪明人的想法都很跳脱。 前一秒还在想着早上路过小庭院时无意发现的那间战斗室，下一秒看着餐盘里的食物就又不自觉想起了柊吾刚才离开得很不对劲。 柊吾不像是一个会和太宰治特意分开去吃早餐的人。 或者说他巴不得和太宰治一起吃早餐，借着机会再给太宰治传输他的“爱”。 太宰治低下头，忍住了嗤笑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很容易发现柊吾想要隐藏的东西。 至于自己的爱好—— 要是在食物里下毒的话，什么样的毒药是不会让人感到痛苦，死的时候外表看起来也比较好看的？ 答案是：没有。 还没有一种毒药可以让人死的时候样子不狼狈。 太宰治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最后得出结论： 所有的服毒自杀一律都是低级的自杀办法。 很好，又一种大众的自杀方法被他排除。 太宰治有些泄气。 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少年吃得很快，桌上的食物准备得太丰富了，太宰治很难全部吃下，他转头看向十四：“下次别做这么多了。” 太宰治凑近，鸢色眼眸几乎快到贴到小纸人上：“浪费食物是不好的。” 柔弱无助的小纸人十四无端地哆嗦了一下。 它总觉得太宰治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更深层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十四想不出来——不要欺负一个没什么智商的勤劳小纸人啊喂。 哆嗦完了的小纸人慌乱地比划着，十四给太宰治示意，它们不会浪费食物的。 但是具体到底怎么个不浪费法，十四又不愿意给太宰治说清楚。 这个住宅里还有好多秘密。 太宰治并不好奇。 他放下餐具，在另一个小纸人四十九的带领下朝着属于自己的卧室走去。 小纸人们还以为太宰治找不到路，实际上在早上摸着黑出去看日出的时候，太宰治就记住了这些路。 四十九在前面蹦跶着小短腿，带着太宰治从餐厅回到他的卧室，仅仅是把这条路走过一遍，太宰治就摸清楚了这个范围内的建筑是什么样的。 餐厅在小庭院右边的位置，左边是巨大的战斗室，战斗室紧挨着一个浴室，从浴室里通过还有一个露天的温泉，餐厅就在浴室的斜对角。 小庭院四面都有从屋子里延伸出来的濡缘，质量上乘的木板赤脚踩上去温凉舒适。 太宰治坐在濡缘上穿好鞋子，在四十九的带领下穿越整个小庭院，走到前面的大庭院。 大的庭院比起小庭院的布置还要更加错落精致，各个屋子被各种绿植分成了四个部分。 所有的卧室都在一边。 柊吾和太宰治的卧室挨得很近，两个屋子只隔了一道墙。 太宰治被四十九带着回到了屋子，他稍微看了一眼主卧，发现柊吾没有在屋子里。 一路上太宰治只看到几个在打扫卫生的小纸人，既没有看到柊吾，也没有看到其他人类的痕迹。 山间雾气大，太宰治稍微抬头就可以看到结界没有阻止的雾气在不远处的空中蔓延，阳光只能从重重雾气中打下几束光线。 但是这种云雾缭绕的感觉很漂亮。 太宰治当然知道这座屋子的违和感。 他没有在意。 太宰治没有问柊吾到底去了哪，告别四十九后就直接钻进自己的卧室。 四十九甚至都没有跟着进去监视太宰治的一举一动。 太宰治发现现在的屋子确实要比他起床的时候有了很多变化，从昨天的日式古朴变得更加现代了——小纸人们的效率很高。 太宰治也没有客气，他直接打开了书桌上的电脑。 搜索：「室内自杀的办法」 太宰治看得很快，他滑动着鼠标，找了好久才在某个没什么人浏览的论坛角落找到一个勉强合心意的办法。 既然柊吾不让他走，太宰治决定不如他就在这里自杀算了。 某种层面上来说，太宰治是一个非常叛逆的青春期少年。 不管怎么样先试试呗。 太宰治眼里闪过几分兴趣。 太宰治稍稍回头在被小纸人们叠好被子的床上看了看。 目光里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太宰治微微皱眉。 紧接着刚刚移动了一下目光，太宰治就发现了自己想要的自杀工具，眉头瞬间松开。 太宰治决定自杀。 他压根就没有听进去柊吾的话。 就在太宰治做好自杀准备，他握紧了手上的枕头，正打算一鼓作气低下头的时候，卧室的纸门被推开了。 刚才太宰治还怎么也没有发现的柊吾就这样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门外。 “你还在准备做些什么吗？” 柊吾笑着说话，像是在纵容一个试图闯祸的熊孩子家长。 太宰治默默放下手里的枕头。 他看到了柊吾身后冒出来几乎具现化的浓重黑气，心中关于危险的警报一直没有停下。 太宰治只想自杀，根本不想被人屈.辱地杀死。 -- 第231页 “开个玩笑。” 少年声音清亮，哪怕是被柊吾当场抓获，他也可以继续镇静地回答。 柊吾看向那双明显还准备死性不改的鸢色眼眸，笑意更深了：“好。” 他没有追究，甚至也知道太宰治会准备下次一定。 柊吾这次没有长篇大论，说完这几句话后就准备离开。 “对了，我提醒一下，你用的这个办法死不了人。” 太宰治被提醒后随意地扔下手里的枕头。 “啧。” 小兔宰子的心情不太爽。 第100章 100 柊吾合上太宰治卧室的纸门后, 没有在原地停留，他立刻从走廊拐了个弯，确定已经走出太宰治可以看得到的范围后, 才展露出之前被他自己用力压抑下去的脆弱。 柊吾脊背微微弯曲，手不自觉捂在胸口，用力攥紧了平整的衣服。 剧烈的痛苦从心脏传到身体各处, 每一处神经末梢都在向柊吾传递着几乎让他不能忍受的疼痛。 就连呼吸间的空气都变成了锋利的锯子，割得柊吾气管、肺部通通灼热逼人。 柊吾倚靠在墙上，他已经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独自站立了。 又是这样。 柊吾保持着一个姿势, 就这样静静地等待了不知道多久。 因为疼痛从额头渗出的大滴冷汗缓慢流下，沿着苍白瘦弱的下巴滴到木板上。 往日习惯了用笑意来隐藏心里情绪的金色眼眸此时晦涩难耐，一阵风吹过，被后背冷汗打湿粘连的衣服贴在一起让柊吾很不舒服。 柊吾身边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小纸人。 左手手腕处被黑色笔触随意划了一道“1”的小纸人站在最前面, 等到柊吾不再疼痛反应过来后连忙挥了挥手, 带着身后的小纸人们拿着毛巾凑上来。 柊吾轻喘一口气, 微微俯身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似乎是看出了小一的担忧，柊吾蹲下，看着仰头看着自己的小一, 伸出右手屈起手指, 对着小一的额头弹了一下。 柊吾的力道很轻, 小一被弹出去半步伸手捂住了脑袋。 “没事。” 柊吾说完后，随手把毛巾还给了一旁站着的其他小纸人。 他的声音很淡, 完全听不出柊吾这句话背后到底有没有带上任何一丝的情绪。 “习惯了。” 顿了顿, 最后三个字柊吾说得很轻很轻, 几乎是顺着吹过来的风瞬间就融进了“沙沙”声中。 身型瘦削的阴阳师, 迎着风穿着单薄的羽织缓缓行走。 他的背影孤寂又落寞。 却带着一个习惯了倔强的强大。 柊吾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阴阳师,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拥有式神的。 甚至于他原本的式神有很多个。 柊吾一直都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阴阳师。 他没有像其他正常的阴阳师一样，心安理得地把式神当作一个工具。 很多年前，在时间久到柊吾都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的日子里，尚且年轻的柊吾就已经特意为了自己的式神重新规划、扩建了他的住所。 式神们不需要睡觉，有的喜欢喝茶赏月，有的喜欢钻研厨艺，有的想要窝在屋子里下棋看书。 就连小庭院背后的一片竹林都长期住着两个性格冷清的式神。 但是说到底呀，大部分式神没事的时候还是最喜欢聚集在战斗室里。 他们最大的爱好无非就是喝酒和打架。 所以柊吾曾经特意设计了很大一个战斗室，曾经还花费心思在这个房间内布置了很多既能让式神们痛快打斗，又不破坏屋子的结界。 曾经柊吾有很多式神陪伴，大家一起把这个屋子住得满满当当。 现在他褪去疼痛的身体微微泛着酸软，独自一人走向庭院后的温泉。 没有了，他早就没有式神了。 所有的小纸人都是在柊吾最孤独无助的时候被他亲手创造出来的。 小纸人严格来说没有生命，但却是唯一还可以让他自娱自乐的玩意。 慰藉了那颗荒芜孤寂的心脏。 松垮披在柊吾身上的外套被他随意扯掉，白皙娇嫩的脚趾踩在木板上，从浴室后门穿过，到达最里面的屋子——这是一个换衣室。 显然这个换衣室是专门为屋外露天温泉准备的，屋子里挂着浴袍和各种毛巾，还有脏衣篓在旁边特意用来放置换洗衣服。 柊吾刚才本来就因为剧烈疼痛出了很多汗，急需换下黏在身上难受的衣服，而小纸人们早就默契分工，在这里给柊吾准备了一整套干净的衣物。 柊吾每次经历完一次几乎难以忍受的疼痛后，都会来到小庭院后面的露天温泉来泡一泡，这个习惯已经持续很久了，小纸人们都知道。 天然的露天温泉上雾气缭绕，温热的泉水从皮肤上流过，很好的舒缓了柊吾因为之前的疼痛而紧绷起来的肌肉。 柊吾身上覆盖着薄薄一层肌肉，浑身上下的肌肉线条都十分漂亮。泉水漫过柊吾的腰际，在白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直到泡在温泉里，柊吾才彻底放松下来，不自觉地发出很小一声的呻.吟。 柊吾觉得他就是依靠这个天然温泉才可以从每次的痛楚中缓过来。 柊吾向下滑落，企图把自己整个人都淹没在泉水中。 -- 第232页 若有若无地感受着水平面在鼻尖晃荡，柊吾用自己独特的办法放松下来。 他的脑中无数思绪闪过，最后都化为同一个坚定地决心——一定要改掉太宰治的想法。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柊吾一直一直在坚持地活下去。 尽管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活了多久。 柊吾的思绪是被某个跳入温泉的少年打断的。 太宰治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特别是当他心里怀有某种目的的时候，行动得特别快。 太宰治差一丁点就要发现柊吾刻意隐瞒下来的异常，但信号，最终还是被柊吾给瞒了过去。 可是柊吾不知道太宰治到底是怎么溜到温泉来的。 柊吾每三个星期就会经历一次刺骨疼痛，疼痛褪去后的疲惫时期就是他心神最不宁的时候。 这是柊吾难得的虚弱期，他还没有习惯家里多出来的一个人类，下意识就松懈掉了防备。 完全没想到太宰治会出现。 他竟然在柊吾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直接溜进了这里。 鼻尖全是温泉散发出来的硫磺味，柊吾就连下意识向下想把自己钻进水里的退路都没有。 柊吾索性直接撑着手坐了起来。 太宰治隔着朦胧雾气入眼直接看到一片白净赤.裸的胸膛。 ……是粉色的。 某种意味不明的热气直接涌上太宰治的头颅，紧接着被他狠狠压下。 太宰治不自觉舔了舔嘴角，他望向柊吾的眼神深邃厚重，完全不像是一个年纪尚浅的少年。 他知道柊吾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有东方脆弱感的纤细青年，和他的真实年纪完全不相符。 也和他一直表现出来的温和性格完全不一样。 确实漂亮。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 总是喜欢给予某些人过分的偏爱，从来没有任何公平，偏心得……让人厌恶。 尽管太宰治觉得他也是被偏心的那个，但是不妨碍他抱怨，甚至是厌倦这个。 和柊吾嘴里的青春期问题小孩出乎意料地贴近。 只是以前的人面对着太宰治的智商碾压，实在是想不出太宰治身上还会出现这么“接地气”的行为。 太宰治心里想着一些转移注意的废话。 他状似无意地微微移开视线，直接上移看向柊吾的眼睛：“好巧。” 太宰治话说得倒是清淡。 柊吾从来没有看到过太宰治有多余情绪欺负的模样。 自杀失败时候的沮丧不算。 柊吾坐在温泉池子里，微微抬头对上站在不远处的太宰治。 他很喜欢太宰治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鸢色宝石。 看似平淡的外表下，隐藏着几乎可以触及世界本质的某种存在。 深邃、未知，甚至是害怕。 许多人都不喜欢和太宰治对视。 尽管太宰治隐藏得很好，但是他年纪尚浅，总是有一股诡异寒冷的气质会忍不住透露出来。 这种特殊气质无关乎太宰治的演技。 是太宰治荒芜漆黑的内心深处，唯一可以宣泄出来的窗口。 所有与他对视的人类都受不了太宰治揭露出来的这一丝真实。 所以他们会下意识躲闪，甚至害怕与之对视。 但是柊吾喜欢。 柊吾在和清醒过来的太宰治第一次对视的时候，就十分喜欢这双眼睛。 柊吾在太宰治身上看到的东西远比其他人看到得要多很多。 太宰治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死气”。 他对世界毫无留恋。 完全不害怕死亡，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害怕，接连丧失了对世界的感知和兴趣。 一切情绪的起伏对这个聪明的孩子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太宰治在肆意挥霍浪费着他的生命。 柊吾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对太宰治的第一印象十分不好，甚至是带着气的。 这种问题少年太难被治愈了。 ——可是那双眼睛不一样。 那双鸢色的宝石，吐露出了一缕太宰治的真实想法。 不同于表现出来的随意。 太宰治的真实情绪是一抹浓郁不可破散的黑。 恰好柊吾最不怕黑暗。 他终日在黑暗里穿梭。 柊吾早就拥抱过世界本质的不可名状。 如果太宰治是被最纯粹的大部分恶意故意浇灌出来的人型。 那么柊吾就是在恶意的海洋里窒息溺亡过一次的人。 柊吾向死而生，终日在恶意的沙漠里踽踽独行。 砂砾拍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毫不在意。 柊吾始终坚信，那抹出现在鸢色眼眸里的黑暗是太宰治的“本我”在向他求救。 柊吾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想法到底会不会——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罢了。 柊吾从来不需要去知道这个，不管他再怎么伪装成温良的模样，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都改变不了。 柊吾霸道习惯了。 他做事情也一向绝对，这个性格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 如果柊吾可以改变，当年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他也不用每过三个星期就经历过一次比死亡更折磨的痛苦。 柊吾有病。 他偏执倔强，霸道又蛮横，即使伪装得再怎么温柔体贴，也是有病。 -- 第233页 但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异类。 柊吾觉得自己是正常人。 一个赶走所有仆人、独自在山间隐居的正常人。 唯一可以交流的存在是自己创造的一群小纸人。 柊吾看着太宰治颈间今天才新添上去的淤青痕迹，眯了眯眼睛，连带着他的笑意都和着温暖雾气十分相似：“好巧。” 两个人友好地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初步友谊建立得还不错。 太宰治觉得柊吾的身材不错。 和他在恶俗杂志或者某种他理应不能观看的碟片里看到的丑陋裸.体一点也不同。 漂亮得不像一个人类。 柊吾不知道太宰治内心到底在想什么，还以为太宰治是放下了心里的变扭。 ——对他在刚才打断太宰治自杀的变扭。 但是柊吾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太宰治现在的想法。 太宰治居然在觉得好奇。 柊吾看起来和其他人类似乎很不一样。 太宰治走到温泉边上，他伸出脚点了点池子里的温泉水。 呼吸间可以闻到更浓烈的硫磺味，池子里的水温微微发烫，刚好是泡起来很舒适的温度。 柊吾伸了个懒腰，抬起一段白得几乎快要反光的手臂，指着换衣室：“去那边换衣服，衣柜里有浴衣，全部都是干净的。” 太宰治还穿着刚才做自杀实验时候的衬衣，这身衣服看起来实在是不像一个适合泡温泉的穿着。 快要从小庭院通往温泉池的路径当然不止换衣室这么一条路。 太宰治就是从侧边的走廊穿过一个隐蔽小道过来的。 柊吾发现了这点。 这显然是在表示——太宰治对整个房子的布局已经摸得十分清楚了。 但是他让太宰治去换衣服，就是在变相地默许了太宰治的这个举动。 太宰治接收到了柊吾的潜台词。 他勾起嘴角回以一个虚假的笑容：“好啊。” 他十分乖巧地朝柊吾手指着的换衣室走去。 被抓住了小尾巴的太宰治表现出了聪明人的乖巧。 太宰治听着柊吾的提醒准备去换衣服，表示自己暂时选择了妥协。 柊吾知道太宰治弄清楚了整个房间的布局。 太宰治也明白了柊吾隐藏在温柔提醒下的警告。 柊吾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太宰治从被救起再到睁眼看到柊吾的第一时间知道这个事情。 太宰治十分清楚柊吾有病。 不仅有病，还偏偏是一个十分讨人厌的伪善者。 两个人现在没有提到，以后也不会再提起太宰治摸索清楚房间布局的这件事。 这轮算是平局。 他搞清楚了布局，但是又被柊吾提前发现并且得到警告。 柊吾的耐心有限，太宰治知道之后如果他再被发现个一两次，等待他的将不再是一个不痛不痒的警告。 但那是以后的事情，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换衣室里准备的浴衣有很多件，这里和那间大到异常的战斗室，足以让太宰治又发现一个秘密。 太宰治其实不想知道得太多。 知道太多后会让他的离开变得更加困难。 可是摆不住这些线索一件接着一件明晃晃地摆到他面前。 太宰治怀疑柊吾是这么做故意的。 无论是放心让他摸索地形也好，还是现在换衣室里摆了整整一排的浴衣。 这都还只是男士浴衣，太宰治还有两排衣柜没有推开，里面估计还有更多的衣服。 太宰治来的路上就发现了，隔壁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士换衣室，但是现在已经被封住了。 柊吾一个人才穿不了那么多。 更不要提隔壁的女士换衣间，太宰治不认为柊吾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这些全部都是柊吾想要让太宰治知道的东西。 是笨蛋都忽略不了的信息。 除非太宰治愿意装傻装到这种地步——这些都是小纸人穿的浴衣。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搞笑。 太宰治手指拂过整齐的在衣柜里挂了一排的干净浴衣，看似随意，实则选择了里面唯一一件从来没有被穿过的藏蓝色衣服。 太宰治不慌不忙地把衣服换上，脑海中的思考一直都没有停下。 这个地方曾经住着很多人。 太宰治穿着拖鞋推开门回到温泉。 不，之前住在这里的都不是人。 津岛家是名门望族，家族驻地的占地面积也很大，太宰治很熟悉这种日式的建筑群落。 柊吾住的地方，厨房和餐厅相对其他名门望族的驻地来说都比较小。 或者说是小太多了。 仿佛只是为了满足最多不超过三个人的口食或者部分人的厨艺爱好才建立的。 这里没有其他的餐厅，休息必备的卧室也只有三间。 ——阴阳师是需要式神的。 太宰治脱下鞋子，踩进温泉水池里。 此时柊吾正闭着眼睛，微微仰头达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后背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似乎在闭目养神。 柊吾十分欣慰太宰治答应了和他一起泡汤的邀请。 他觉得这样可以增进感情。 感情稳固了，他才可以更好地帮助青春期少年解决心理问题。 柊吾甚至不在乎太宰治刚才直接走进温泉的举动。 -- 第234页 太宰治坐进池子里，被温暖的泉水包裹，鼻尖呼吸着带着湿气的空气，他的思绪在一瞬间都模糊了起来。 但是太宰治无比清楚。 「柊吾曾经有很多式神。」 「他和那些式神一起居住在这里，但是最后式神们都不见了。」 背叛？逃走？还是全部被杀死了？ 一抹暗光在太宰治眼眸里流转。 不，都不太对。 柊吾很珍惜生命。 他对「活着」这个态度几乎已经成了一种病态的着迷。 那就是其他原因了。 符合这种变态状态的成因…… 柊吾的一声嗤笑把太宰治的思绪拉了回来。 “在想什么？” 柊吾忽然开口。 他被温泉泡得懒散的声音带着低低的暗哑，听起来带着一种无意但是又十分撩拨人的难耐性感。 太宰治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不喜欢打理柊吾。 柊吾却莫名其妙地对着他说了一句：“因为我是……” “异类呀。” 第101章 101 太宰治清晰地听到了柊吾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淡淡地说：“这样。” 太宰治对柊吾的话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他一直都是这样，表现出来的情绪一惯平静。 温泉水被手掌捧起，又从指尖尽数滑落。 太宰治和柊吾此后都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默契地达成了某种共识, 安静地享受着现在的时光。 太宰治才刚从和柊吾的对峙中惜败, 他现在乖巧得很。 小纸人们也没有过来打扰，全部在大庭院那边打扫屋子。 一瞬间, 露天温泉的范围内只剩下风吹过的“沙沙”声和不知名鸟类从竹林后面飞过的声响。 大自然的声音听起来很能舒缓身心。 太宰治和柊吾的脑电波对上。 这个休息方式……确实很不错。 太宰治和柊吾挨得不近, 两个人都不是黏糊的性子, 太宰治甚至很反感同姓的亲密接触。 几乎是一人泡在池子的一边了。 天然形成的温泉水池里浮着一个重量很轻的小餐盘，餐盘上是小纸人们在柊吾进来之前就准备好的，餐盘上摆放着一小碟水果和一杯鲜榨果汁。 等到柊吾吃完餐盘上最后一颗饱满鲜艳的草莓的时候，他从温泉里站了起来, 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温泉不适合泡太久，不然对身体不太好。 太宰治看到了柊吾眼里传递出来的这种情绪，满脸无所谓地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怕自己不主动离开，又会被柊吾使用一些小手段给被迫弄走。 太宰治可不想这样。 柊吾从温泉池里走了上来, 浴衣带子被他松垮地系在腰间，青年浑身上下白皙的肌肤都被泡出一种可口的粉嫩。 太宰治觉得这个阴阳师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是一只孔雀。 他被自己的想象逗笑，柊吾没有理会太宰治, 他随手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头发。 柊吾白色的头发微长，发梢的长度刚好可以抵到柊吾的腰际。 没有束发带的辅助，柊吾散下的头发被毛巾擦拭一番后很是凌乱。 和之前柊吾一丝不苟的穿着相比，这样的柊吾看上去反而更加真实。 柊吾自觉和太宰治已经通过一次共同泡温泉增进了互相之间的感情，他对自己改造太宰治成功的决心更加坚定几分。 太宰治跟在他背后一起走了出来。 在柊吾看不到的地方, 勾起一抹嘲弄笑意。 他知道柊吾的想法是什么。 可惜——完全错误。 太宰治刚走出房间就被等在走廊的小纸人四十九给带走了。 一番事情过后, 现在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居然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点了。 四十九首先给柊吾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对着太宰治示意：他是来给太宰治带路，去餐厅吃晚饭的。 柊吾还是没有和太宰治一起去用餐。 他对着行礼的四十九略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四十九打的招呼，然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对于自己的特别是一点也没有隐瞒。 太宰治很不喜欢。 他讨厌柊吾的做法，几乎把这个地方的秘密摆到了他的眼前。 无论如何知道得越多就代表和这个地方的纠缠越深，太宰治只想离开。 柊吾说他自己是个异类。 从来没有在太宰治面前伪装过。 鸢色眼眸里晦涩暗沉，他跟在四十九后面，小纸人完全没有发现跟在它身后的少年正在进行怎么样的思考。 柊吾不需要进食。 他甚至不需要睡觉。 活得不像一个人类。 虽然柊吾活到现在都始终坚信着自己还是一个人类。 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 柊吾辞别了太宰治，他向着整个住宅里最西边被改造成观景台的走去。 这个被改造后敲开了一整面墙的屋子是最适合观赏日落晚霞的地方，是曾经陪伴在柊吾身边年纪最小、性格最跳脱的式神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 小式神的思想跳脱，当初在房屋扩建的时候早早地就圈住了这片地，向柊吾撒着娇“求”来了一个许可。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居然成了扩建完毕后，所有式神投票票选出来集体最喜欢的地方。 -- 第235页 这里承载了柊吾很多的回忆。 他随意地坐在木板上，闭了闭眼，脑子里塞满了过去的点滴回忆。 哪两个式神最喜欢在这里下棋品茗，是年纪最大、行为举止最可靠的两个式神。 虽然偶尔会喜欢捉弄一下小辈。 谁和谁又在观景台上拼酒，结果双双醉倒躺下，被其他式神发现后，两个妖怪脸上都被墨水涂满了各种涂鸦。 以前嬉笑打闹的热闹日子很快乐。 那个时候的柊吾还不习惯笑，是被自己的式神每个妖怪都上手教导了一遍，轮番“欺负”了很久后，逐渐才学会了什么是笑，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 这个观景台是当初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的缩影。 也是之后柊吾孤独一人的时候，最后一个可以支撑着他活下去踽踽独行的支柱。 或许……快要坚持不住了。 三个星期一次的周期性疼痛，让柊吾的情绪早已经麻木，但是心里终归有些疲惫。 这种每三个星期就要经历过一次的磨难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只有他一个人了。 只剩他一个人的话，那么这种坚持还会有意义么。 漫天的火烧云很漂亮，但是存在的时间并不长。 太阳从天际落下，从太阳的轮廓接触到山尖开始，落日的时间就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仅仅只是一个晃神的时间，太阳就已经全部躲到了山的后面，灰暗瞬间爬满了整片天空。 昏沉沉的天幕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太阳的余光，却反而衬托出半空中张牙舞爪的某种怪物的虚影显得更加恐怖、无状。 巨大的怪物对着柊吾咆哮怒吼，它压抑着迫不及待的情绪在伺机而动。 只要柊吾选择放弃，怪物就会毫不犹豫地在下一秒把他吞噬殆尽。 它知道，柊吾动摇了。 柊吾慢腾腾地伸出手，他随手朝着虚无的空中轻轻一拍，原本还在天幕下张牙舞爪的可怖怪物就这样被轻轻戳散。 柊吾睁开眼睛，低下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笑。 他怎么会选择放弃。 柊吾还记得，他曾经发过誓——要让一切牺牲的都有意义。 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人类没有资格主动选择死亡。 柊吾伸手用力地揉了揉不自觉皱起的眉心，整个额头都被揉得泛红，就连眼里都蓄上一层因为疼痛产生的生理性眼泪。 但是他的精神却在此时变得无比清晰。 太宰治没能看得出来，实际上柊吾身上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坚韧气质。 柊吾的韧性很大，虽然他身形瘦削，容貌过于漂亮，特别是在少年时期，比起需要外出执行危险人物的阴阳师，更适合做一个被贵族囚在笼子里展示的玻璃玩偶。 但是他还是越过重重困难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成为京都最让人敬畏、坐拥家产无数的阴阳师。 柊吾的母亲是一个家主大人被强.暴的女仆，他的身份低微的私生子。 出生就落下不详异像，他被关押放养到五岁，生活条件连自己生父饲养的爱犬都比不上。 还好因为他过于瘦弱，一直捆绑着柊吾四肢的锁链终于脱落。 柊吾依靠着母亲的奉献，在最年幼弱小的时候活了下来。 虽然代价是母亲的死亡。 之后柊吾唯二的幸运出现。 ——他遇上了一个好心的阴阳师。 一个善良，但是没什么天赋，只会一点简单阴阳术的年轻阴阳师。 柊吾被那个阴阳师收养长大。 …… …… 柊吾不想再去回忆自己之前的那些经历，柊吾直到在这里定居下来为止，之前的人生都是苦涩的。 他习惯了用锐利的尖刺去包裹自己，封闭所有情绪，所以无所不能，不会受伤。 但是在这里定居后经历过的可以称得上是“美好生活”的日子也就那么十多年。 那些都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 柊吾甚至对时间失去了感知能力，他都要忘记那些日子是几百年前发生的还是一千多年前发生的了。 柊吾独自一人坚持了那么久，所以在漫长寂寥的时间长河里，柊吾学会了自娱自乐。 他制作的小纸人每一个都十分精妙，比起过去其他阴阳师们习惯性创造出来的呆板小纸人，柊吾在他的小纸人创作上进行了很多改造。 每一个小纸人都是柊吾费尽精力创造出来的，每一次给新创造出来的小纸人写下编号姓名的时候，柊吾心中某种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渴望都会赋予小纸人们某种力量。 所以柊吾创造的小纸人才会如此鲜活。 不算在最开始的制作过程中失败毁掉的，柊吾整整一口气做了576个小纸人。 柊吾还是在准备制作第577个小纸人被当时已经熟悉了主人性格的小一阻止，一抬头才发现整个小庭院里都站满了小纸人才停手的。 他不想这样做的——只是一个人实在太孤独了。 柊吾的潜意识迫切渴求着陪伴，所以他不得不创造出这些小纸人。 柊吾是一个外表看似脆弱，实则十分坚韧的人。 他的韧性超乎常人想象。 柊吾可以忍受几百上千年的孤寂，只为了不辜负某个虚无缥缈的意义，他的精神力量早就被锤炼得无比强大。 -- 第236页 可就在刚才，他居然想着放弃。 放弃和他对抗了好多年的消极意识，投入死亡的怀抱。 绝对不可以。 柊吾反应过来后低低的笑意里传递出十足的疯狂。 这是一种真实的、发泄着情绪的笑意，和他以往挂在脸上的温柔假笑完全不同。 纤细的手指攥紧了衣角，柊吾眼泪都已经笑出来了。 他心里畅快了许多。 柊吾舔了舔嘴角，收敛起刚才的疯狂笑意。 他觉得——太宰治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改造目标。 太宰治是第一个可以对他的精神进行污染的人类。 就连柊吾的精神池都差点在不知不觉间被太宰治影响。 这种污染是潜移默化的。 几乎很难发现，但偏偏又能在不知不觉间将你同化。 太宰治的精神体本身就是一团糟糕的污泥。 柊吾在见到太宰治的第一眼就发现了这个真相。 因为他的精神体和太宰治几乎完全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柊吾抱着他坚持的原则在淤泥里起伏，对抗到最后一刻。 但是太宰治和柊吾的做法截然相反。 太宰治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在自己迷人的精神世界里沉沦。 【柊吾被太宰治污染了。】 【污染不可逆。】 第102章 102 山间的夜晚的气温很低, 柊吾和小纸人们都缺乏对温度的感知，长久下来，不需要保暖和散热的柊吾根本就没有给整个屋子准备什么相关的东西。 修建屋子的木材十分高级，但毕竟是几百年前建造的屋子了, 所有门窗都是纸质的, 有柊吾的能力加持和保护，虽然这些家具不会损坏, 但确实都很不保暖。 夜间的山风吹拂, 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此刻是一天中最浓郁的黑暗时刻, 正对着太宰治卧室的庭院里，一株株植物叶片上全部聚满了露珠。 山风凌冽地吹过卧室的纸门，时不时就会有丁点微风吹进屋子里。 太宰治下意识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初春的夜晚还很寒冷。 下一秒，他就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的生物钟微微颤抖着睫毛, 睁开了眼睛。 和一般人比起来, 这双鸢色眼睛几乎是在睁眼的瞬间就恢复了清醒, 从来没有过刚睡醒的迷茫。 四点半。 太宰治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时间后, 毫不犹豫地重新闭上眼睛。 虽然已经形成了生物钟，但他还是不想就这样乖乖地对柊吾妥协。 尽管他的妥协并没有用。 十秒后, 六个小纸人准确无误地推开了太宰治房间的纸门。 几个小纸人熟练地蹦跶着跳上太宰治的床。 在快要被四十九掀被子的前一秒，太宰治自己猛地推开被子, 自己坐了起来。 小纸人们看到太宰治主动起床的模样明显愣了一下, 紧接着, 六个小纸人全部都对着太宰治鼓起掌来。 ——欣慰！ 太宰治可以主动早起, 实在是太欣慰了！ 自从柊吾做下每天都要去看日出的决定后, 就注定了以后的日子将是太宰治再也睡不了懒觉的日子。 太宰治需要四点半起床才能有时间和柊吾一起爬到山顶看日出。 每天都是小纸人们充当闹钟到房间里对太宰治进行叫醒服务。 小纸人们的叫醒服务百试不爽。 太宰治不是没有反抗过, 但是谁又有办法对抗一群油盐不进的强悍小纸人呢？ 小纸人们不怕火不怕水, 看起来脆弱无比的纸人连最粗暴的手撕都撕不坏。 也不知道柊吾到底是怎么弄出来这些奇葩玩意的。 太宰治的能力对小纸人们无效。 太宰治到现在四点半就可以自动睡醒的生物钟都形成了，却还是没能逃出柊吾的魔爪。 他已经在柊吾这里经历了一个冬天。 不，不止一个冬天。 柊吾捡到太宰治的时候，属于夏天尾巴的热气都还没有消退。 严格来说，太宰治在这里已经待了快要有半年的时间了。 不仅没有成功从这个诡异的地方逃出去，居然还在不知不觉间和柊吾处得很不错。 如果可以忽略掉柊吾身上的违和感，他确实是一个很包容温和的人。 是一个很适合当做树洞来谈心的存在。 所以太宰治和柊吾的关系会慢慢回温很正常。 只不过是两个人都在揣着糊涂装明白罢了。 骨子里还是十分看不起对方的想法。 或许对柊吾来说更糟糕。 他确实在不知不觉间被太宰治影响了很多。 柊吾是柏原早无扮演起来最耗费精力的一个马甲。 和之前的三个角色完全不同。 从山间引进的冰冷泉水被柏原早无粗暴地拍打在自己脸上，这会他正在努力试图让自己打起精神。 ——马上要去和太宰治看日出了。 他不需要睡觉和进食，是一个完全不像人类的人类。 也是第一个在剧情最开始的时候就拥有了强大力量和丰富知识的存在。 没有杂七杂八的反派和其他龙套角色。 第四个副本全部的剧情都围绕着柊吾和太宰治展开，直到现在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就只剩下满屋子的小纸人了。 -- 第237页 很特别。 柏原早无早就感受到了这种特别。 相应的，柊吾的强大注定了柏原早无在扮演这个角色的同时也背负了柊吾的负面情绪。 柏原早无是天生的演出家。 天赋强大的人在进行扮演的时候，不单单只是流连于角色表面。 不然是不会达到“出神入化”这种地步的。 他就是柊吾。 任由自己沉溺下坠于不可名状的黑色海洋中。 两股不可抗拒又铺天盖地的力量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拉扯对抗。 柊吾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精神上的疲惫。 他必须抵抗什么。 抵抗一种来自虚无的不可抗力。 或许可以说是柊吾本应该既定但又被强行改变的命运。 他就像是悬崖上的杂草，不仅艰难地活了下来，甚至还感对着造就他命运的悬崖发出抵抗。 一身的顽强反骨。 这个角色柏原早无一如既往地扮演得很好。 但是他好累。 实在是太累了。 柏原早无在一开始就接受到了柊吾原原本本所有的记忆。 他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所以才留下感慨。 柏原早无很少会佩服谁，某方面来说，他骨子里的骄傲一点也不比五条悟少。 但是如果是第四个副本里这个需要他扮演的角色，那么就算是他，也不得不佩服柊吾的经历。 上百年的对抗，实在是太坚韧不拔了。 柏原早无无话可说。 对此他可以给出的尊重就是——一定会把太宰治这个问题少年改造成功。 但也仅仅如此了。 柏原早无演得累了，游戏公司又催得急，他实在是想要摆脱这个角色。 第三个副本和第四个副本，一个比一个让他厌倦。 这个游戏如果真的是一个会上市的游戏，这个游戏里各种各样的拉胯策划，真的能赚到钱么？ 柏原早无不止一次好奇这个问题。 算了。 金色眼眸里所有情绪尽数褪去。 柏原早无是一个很尽责的游戏内测员。 心里忽然升起某种烦躁。 不是很大的情绪。 更像是在夏天睡不着的夜晚里，为耳边蚊虫发出的声音而烦躁。 也像是莫名情绪低落后，怎么也找不出沮丧原因的挫败。 这种弄烦躁只会因为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而浮现，又在下一秒飞速消失。 是忽然生长在心间的绵密气泡，点点滴滴地被扎破了。 柏原早无努力地把这种情绪按下去。 或许是自己的潜意识在通过身体反应提醒着他该尽早结束这个游戏了。 陀思和柏原早无的关系，忽略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在本质上与太宰治和柊吾类似。 柏原早无内心荒凉无趣，却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陀思的影响。 他拒绝不了陀思。 但是柏原早无又十分地抗拒着这种思想入侵。 他想要逃避这段关系，粗暴地把自己已经受到陀思污染的地方给一刀剪掉。 虽然很痛苦，但是他不允许自己陷入被动。 只是…… 柏原早无眼神晦涩暗沉，几乎失去光亮。 他忘不了那段回忆。 曾经无孔不入的信封。 看到别人的信签纸都会害怕到下意识身体发颤。 柏原早无并不是从一开始就那么游刃有余的。 或许在不知道陀思底细的时候，柏原早无因为自己的无知曾经大胆过。 但是在高中时期，柏原早无替被校园暴力的朋友出头，却反而失去最后一个朋友之后，他昏昏沉沉地明白过来。 那段时间柏原早无的精神状态很糟糕。 他被强制带去看了医生，差点就要收获一个写着一长串专业名词的病历本。 差点就要被退学。 还好他的伪装瞒过了当时的医生。 而这个伪装，全程都是去看医生的前一天晚上，陀思在写给他的回信里教导的。 陀思又一次帮了他。 之后柏原早无因为无知建立起来的自负就被陀思毫不留情地打破。 他开始害怕，开始抗拒。 但是都没有用。 那些信封无孔不入。 柏原早无适应了很久，才一点点进步，收敛起害怕这种软弱情绪，从最开始的抗拒被动，逐渐变得和陀思有来有回。 他是一点一点成长到现在这种游刃有余的地步的。 恍惚间柏原早无才发现，太宰治和陀思一样讨厌。 不，不能说讨厌。 但是柏原早无拒绝用更准确的“畏惧”这个词来形容太宰治。 太宰治和陀思一样，思想世界就是一团巨大的污染源。 但柏原早无还是选择了加速游戏时间。 早在第一个副本世界的时候，柏原早无就知道，游戏系统会加快时间尽快过掉必须积累但是又没有剧□□件发生的无效剧情。 早在五条家的时候，柏原早无就经历过这种加速。 但是这个世界的加速却十分奇怪。 游戏系统没有直接进行时间加速，而是把这个选择交给了柏原早无。 柏原早无可以选择快速跳过五个月零八天的时间。 但条件是他的精神值会下降到65这个临界点。 -- 第238页 这是陪伴太宰治必须付出的代价。 柏原早无也可以选择不加速，凭借自己的意识去抵抗精神污染。 只是柏原早无很缺时间。 他不想再在第四个副本里待下去了。 这个副本和前面三个副本都不一样。 深山里永远一成不变的住宅，永远只有太宰治和一群小纸人的生活，精神上逐渐逼近、越来越逼仄难躲的怪物。 这是一个盒子。 一个正在慢慢关闭的盒子。 柏原早无尽力了，但还是无法改变现状。 他必须要在盒子彻底关闭前离开这个副本。 ——不然会疯。 他一定会发疯的。 “得益”于陀思之前的对待，柏原早无很清楚自己的精神界限在哪里。 所以这几年哪怕他对世界一点也不感兴趣，哪怕一直在伪装生活，哪怕已经如此奇怪，但是对柏原早无来说都完全无所谓。 因为那样生活是他自己自己特意造成的。 完全触碰不到柏原早无的精神边界。 但是陀思可以让柏原早无溃败。 他做得到。 他总是可以轻松地让柏原早无敏.感的神经朝着那根底线不断压进，直至快要触碰到底线之前的最后一秒。 已经没有退出游戏这个选择了。 柏原早无在进入第四个副本的时候就发现游戏界面和以前最大的不同。 他必须结束这个副本才能出去。 就连伊豆也没有在这次的副本里出现。 似乎幕后操手是铁了心的要柏原早无只能接触到太宰治一个人。 但是这次……注定要让躲在幕后的陀思失望了。 柏原早无咧了咧嘴，他的笑容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不可否认他已经受到太宰治的影响了。 “我选择——加速。” 游戏系统遵从柏原早无的想法，他只是一晃神，刚刚入秋、夏天的燥热还没有消退的环境，瞬间就变成了初春。 早上四点多，山间的寒气逼人，属于春天的生机还在被最后一丝寒意压制，很快就要汹涌袭来。 柏原早无很快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柊吾该带太宰治去看日出了。 第103章 103 太宰治马上就要跟着柊吾一起看第161个日出。 太阳东升西落, 每天的模样在太宰治看来几乎一模一样。 无聊又麻烦。 一百六十一天，哪怕是最寒冷的、下着大雪的冬天，柊吾都会带着太宰治风雨无阻地在日出前爬上山顶。 明明可以直接一个术式就带着他直接去瞬移抵达山顶, 却偏偏要恶趣味地按着太宰治一起从山腰爬上山顶。 这样爬山就算了, 太宰治本来很是无所谓。 可是止不住每次看完日出后, 柊吾又会准时准点带着太宰治从山顶瞬移回到餐厅，还说得很好听—— 让太宰治好好吃早餐，作息规律。 摸黑艰难上山的时候要拽着他走上去， 啧, 真是足够恶劣。 只是看了那么久的日出，太宰治还是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触动。 太宰治的情绪没有起伏，他永远不会对一个自然现象产生崇拜或者敬佩等等无聊的情绪。 注定要让柊吾失望了。 刚刚洗漱完毕，太宰治站在洗漱台前, 捧起温热的纯净水，拿过放在一边的毛巾把它浸湿。 不慌不忙地擦拭着脸颊。 冰凉的体温被带着热气的毛巾暖和, 驱散了太宰治的几分睡意。 太宰治在心里默念了五秒。 伴随着吐露出最后一个数字的心声，太宰治的房门被柊吾敲响了。 “准备好了吗，太宰？我可以进来吗？” 一道和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光听声音都能猜出说话的人一定是一个脾气很不错的存在。 应该很好相处。 太宰治隐去眼底的不明情绪, 就连最后一丝睡意也被一起抹去。 他一点情绪也没表现出来, 习惯性地微微提高声音, 回答柊吾：“可以。” 太宰治扭头走出卫生间，最后一眼碰巧扫过了洗漱台上的半身镜—— 没有外露出任何情绪的太宰治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气。 比起人类更像是一具会行动的躯壳。 不用怀疑，这就是太宰治故意的。 哪怕得到太宰治的允许，柊吾也没有贸然走进天的卧室。 柊吾很尊敬个人隐私。 除了太宰治在卧室里尝试自杀的时候, 柊吾只有在那种特殊时候才会直接闯入卧室, 每次都可以让太宰治自杀未遂。 太宰治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看到卧室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没有任何惊讶。 对柊吾的举动显然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果然太宰治一推开纸门, 就看到柊吾站在他身前。 白色长发高高束在脑后，衣服已经一丝不苟得穿戴整齐。 这副模样看起来完全就不像是才刚起床的样子。 柊吾确实不需要睡觉。 对于这种违和感特别明显的地方，太宰治也习惯了。 柊吾看到太宰治后，下意识勾起一抹笑：“早上好，太宰。” 甚至还抬手摸了摸太宰治的脑袋。 十四岁的太宰治还没有完全抽条，身高要比柊吾矮半个头左右。 -- 第239页 他对柊吾的这种行为十分抗拒，却只是僵硬着身子，任由柊吾轻轻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尽管对柊吾的举动没有什么回应，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抵触就对了。 柊吾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好了。 “走吧，今天山顶上的雪差不多都化了。” 柊吾居住的这座山的海拔不算高，现在冬天已经结束，在春天悄然来临的时候，山上的雪也开始逐渐融化。 太宰治知道柊吾出乎意料的喜欢春天。 他喜欢这种所谓“生机勃勃”的样子。 春天明明只是大多数动植物最适合繁衍生存的必要自然规律。 太宰治觉得柊吾这种自欺欺人的表演式喜欢实在是……没有必要。 太宰治一直没有说话，柊吾也习惯了这个被他一直认定是问题少年的冷淡态度。 两个人走出位于山间的住宅，跨过笼罩着整个宅子的保护结界，在上山的路上柊吾依旧还是一个老样子。 柊吾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给太宰治输出他的观点。 “…要敬畏生命……” 太宰治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柊吾一连说好几个小时的话也不口渴。 不得不承认，柊吾的嗓子也是真的厉害。 虽然太宰治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学会把柊吾的话当成一个还算好听的背景音来对待。 但多少也会有不小心把话听进去的时候。 太宰治把柊吾的话听进去之后，对自己的想法怎么也会有一点改变？ ——怎么可能。 没有人可以改变太宰治的想法。 他们还不够强大。 世界上还找不出那个足够强大的人。 别说改变，所有人不出意外在妄想接近太宰治的时候，无一例外，全部都会被太宰治给同化。 只不过是同化的快慢不同罢了。 太宰治不愿承认他是在污染别人。 他是在同化。 也只会是同化。 根本不可能有人突破这层同化，获得主动权。 太宰治自己认定的东西永远不可能改变。 所以太宰治知道—— 他知道柊吾已经被他同化了。 对于现在还在不断对他说着话的柊吾，太宰治心里的恶趣味陡然上升。 他又会坚持多久呢？ 太宰治在柊吾看不到的角度笑得很开心。 柊吾的观点完全无法真正打动太宰治。 和柊吾对抗这么久，太宰治早就认识到了要从这里逃出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他这个能力欠佳的十四岁少年身上，还不如换一个方法。 在太宰治心里，他刚被迫住进这个地方没几天就规划好了一个计划。 甚至早在几个月以前，他就已经把自己的计划执行了起来。 柊吾也不出意外地上钩了。 一切都走上了正规，和他计划中的设想如出一辙。 很快了。 或许今天就是那个转变的契机。 柊吾最近在和太宰治相处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总会出现一种没有来头的烦闷。 柏原早无在心里皱眉。 做出“加速游戏时间”这个决定的时候，之后面对太宰治会很困难，这点难度他其实是早有准备的。 但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太宰治对柊吾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不行。 游戏时间加速前，柏原早无面对太宰治的时候不仅游刃有余，甚至还经常性地他压一头。 现在不一样了。 虽然只是一丝古怪但是完全可以忽略掉的烦闷情绪。 但是柊吾知道，这是潜意识给他发出的警戒。 危险。 不要再接触眼前这个少年了。 他是一把钥匙，迟早有一天会打开柊吾极力埋藏在心底的那扇门。 但是柏原早无的任务必须继续进行下去。 现在最好的破局办法其实很简单。 在柏原早无最开始游戏，还是一个单纯玩家的时候，他表露过真实的自己——疯狂。 是隐藏在无害外表下独一无二的破坏属性。 在陀思的刻意驯化下，柏原早无终于成一个疯狂的赌徒。 陀思在柏原早无的脑中植入了名为“疯狂”的钢印。 所以无外乎柏原早无会想要这么做—— 他要加速完成主线任务。 要么在他被太宰治影响到彻底失去理智之前就完成任务，及时退游抽身。 要么任务失败，他在比原本更早的时间内被太宰治彻底污染，成为一个游荡在虚拟世界的孤鬼。 是一个豪赌，但是柏原早无体内代表疯狂的因子已经奋力涌动。 外表看起来温柔地一如往常，但实际上柏原早无体内每根血管、每个细胞都在表示着这具身体主人的激动。 这也是柏原早无决定加速游戏的一个主要原因。 或许在加速游戏后，今天就可以决定胜负，决定生死。 柏原早无已经迫不及待了。 在柊吾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两个人快要走到山顶了。 太宰治和柊吾看起来都是比较虚弱的类型，但是两个人的体力都很是出乎意料。 上山路上太宰治思想在随意神游。 直到现在，他微微抬头看到远处在蒙蒙亮光中，被雾气笼罩若隐若现的亭子。 -- 第240页 那是柊吾和太宰治看日出的地方。 一次都没有改变过地点。 哪怕是在积雪最深、最寒冷的冬天。 太宰治知道柊吾是个极其念旧又完全不想改变的人。 太宰治想要…… 鸢色眼眸一沉，某种极致的黑暗从太宰治的眼睛里流过。 其间莫名的恐惧感让人不寒而栗。 毁了柊吾。 毁掉他。 太宰治感受到了。 在柊吾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寄生了一个怪物。 那个怪物曾无数次对着太宰治招手。 太宰治不是一个老好人。 看清楚柊吾一直被内心的怪物囚.禁后，他给予了回应。 太宰治选择推波助澜。 柊吾无疑是一个十分强大的人。 但是太宰治看穿了他的本质。 柊吾在太宰治的目光下一览无余，变成了最弱小的存在。 哪怕在物理层面上太宰治依然无力抵抗柊吾，甚至一直都逃不出这个地方。 不止逃不出去，就连最开始在宅子里居住的时候，太宰治尝试过背着柊吾进行不下十次的自杀。 全部都被柊吾成功阻止。 在太宰治的心里，他已经对柊吾这个人讨厌至极。 但还是必须要耐着性子继续蛰伏。 太宰治已经好久没有试着自杀了，他在笔记本上写满了想要尝试的自杀办法，就等着离开这个地方，去慢慢尝试。 他必须离开。 但是不能着急。 这种耐心直到太宰治摸索到柊吾的弱点后，变得更加浓郁。 一边耐心蛰伏，一边又不断厌倦。 他厌倦的是直到现在柊吾都不准备放他离开。 太宰治很不喜欢这种被动感。 但是没关系。 太宰治脚步不停，他望向山顶上越来越近的小亭子。 嘘，报复早就已经开始，现在该收网了。 第104章 104 山顶会有这座小亭子, 严格来说和柊吾还有很大的关系。 毕竟这一整座山都是柊吾的地产。 当初柊吾刚刚解救掉一个巨大的麻烦，一下子有钱又有了时间。 柊吾没什么事情做了之后，被压在心里的想法忽然蠢蠢欲动——他想要有一个能够定居的“家”。 他做下决定准备买块地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的时候, 那段时间持续了很久的战乱正好结束, 整个岛国地广人少，刚刚建立起来的国家极其缺钱，并不在意这些没什么用处的山头。 所以当时的柊吾就在缺钱政.府的忽悠下稀里糊涂地用很便宜的价格买下了这整座山。 虽然和最初只想买个地皮来建房子的想法有出入, 但是获得了一座意料之外的山头，说实话也还不错。 此后柊吾就这样在山腰定居下来。 最开始柊吾只是在山腰随意搭建了一个小庭院, 直到后来柊吾拥有的式神越来越多，这座山也逐渐被这些式神改造了许多。 山上左侧成片的枫树林、右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樱花……各种各样特殊的绿植被移种到了山上。 甚至是隐藏在竹林里的温泉，也被柊吾的式神们开采一番，直接把这些泉水引流引到山腰。 山顶的亭子是在大概五百多年之前的时候，被一群忽然想爬山看日出的式神修建起来的。 这个亭子很小, 但是式神们用心修出来的建筑无论是质量还是审美都很十分不错。 柊吾对这个地方太熟悉了，他闭着眼睛都知道亭子里都有什么东西。 或者说柊吾对整个山上的建筑物都一样熟悉。 今天也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柊吾带着太宰治，熟稔地走进亭子。 自从柊吾决定每天都要来欣赏日出后，小纸人们就很上道地每天提早准备好了很多小食在柊吾和太宰治上山之前放到亭子里。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亭子，但是该有的遮风挡雨的帷幕不仅都有，而且质量都还很不错，特殊的材质根本不用担心保养问题。 柊吾记得, 这个材料是蜂鸣提供的。 蜂鸣是柊吾所有式神里最跳脱闲不住的式神, 没事的时候最喜欢满山乱跑。 身为柊吾最活泼的一个式神, 蜂鸣当时对修亭子、看日出的提议十分向往, 没少出力。 柊吾又一晃神, 脑中温暖的回忆忽然发生变化。 那是一个很寒冷的冬天。 柊吾身上的衣服因为长时间的战斗已经破烂不堪, 凌冽如刀子的大风刮过他的身体, 冻到麻木的身体连抬手都费力。 身上多处淤青已经发紫变得更加严重，深可见骨的伤口被冻成坚冰血痂，浑身都在感受着各种不一样的疼痛。 疼痛一旦过多，就麻木了。 柊吾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状态无限接近于死亡。 柊吾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了。 他就要死在雪地里了。 他艰难地动着眼皮，企图闭上眼睛，被黑雾笼罩看不清样貌的敌人不紧不慢地接近，这会已经走到了柊吾的脚边。 抱歉，他辜负了拼死保护才换取到一个他活下去机会的式神们。 他也要死了。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过去了很久，一股暖意忽然升起，深入脑海的危险警报慢慢消散。 柊吾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他控制着几乎无力再睁开的眼睛，缓缓抬起眼皮—— -- 第241页 一只巨大而漂亮的鸟抬起半边翅膀，帮柊吾抵挡住了袭来的所有风雪，笼罩在黑雾下的恐怖敌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散撤退。 青色羽毛晃入柊吾的眼睛。 化为原型的蜂鸣用他最后还残存着的力量温暖修复了柊吾身上的伤口。 「好好活下去。」 柊吾的最后一个式神就这样护在他的身前走向死亡。 和柊吾之前所有的式神一样。 巨大青鸟的背部血肉模糊，可以直接透过这些翻滚出新鲜血肉的伤口、透过保护内脏的骨头，直接看到还在随着肌肉反应简单跳动的内脏。 雪地里极致的寒冷冻结了血腥气味的传播，但是柊吾还是闻到了。 在他的呼吸间全部都是无处可逃的铁锈味，这种味道伴随着呼吸传递进入他的肺部，最终和柊吾本人融为一体。 还是没有听到。 还是什么也没有感受出来。 蜂鸣到底是怎么受的伤，柊吾还是没有发现，明明就只是一个闭眼等待死亡的瞬间，他最后一个同伴也没有了。 式神死亡，柊吾的力量重新回归本体，他颤抖着站起来，行为举止间透露着小心翼翼，他把脸轻轻地蹭到蜂鸣身上。 还是和从前一样十分依赖因为不知名原因死去的式神。 只是柊吾一个没注意用力过渡，被打落下来的巨大翅膀掩到雪地上。 之后…… 等等，在哪之后呢？ 他之后的记忆呢？ 为什么完全没有了。 柊吾突兀陷入了一段并不想触及的回忆中，这才在恍然间惊讶地发现，他的记忆是不完整的。 一段又一段的碎片记忆在他脑中被剔除，让柊吾的经历变成某种遥远又不真实的故事。 “你怎么了？” 少年清亮的声音从身边响起，越过柊吾的平静伪装，把他直接从不正常的情绪中拖拽出来。 柊吾情绪隐藏得很好，瞬间就从之前的疑惑中抽离，他一手触碰到亭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 “没事。” 柊吾看向正对着日出的地方唯一拉开了帷幕的一角：“太阳要出来了。” 太宰治舌尖微微顶过上颚：“是啊，太阳要出来了。” 他意义不明地重复了一遍柊吾说的话。 太宰治发现了。 他还是轻易地看出了柊吾的不对劲。 某种几乎不可忍耐的情绪在太宰治体内叫嚣，要太宰治对眼前的人执行驯服、摧毁等等一系列步骤。 要打破柊吾的精神，扭曲他的坚持，捏断他的韧性。 毁掉他。 不要说话，千万不要出生。 太宰治刚才就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面色上没有显露出什么任何不对劲情绪的柊吾，实际上已经陷入很不对劲的清醒梦魇中。 就这样袖手旁观，甚至不需要语言引导，太宰治可以断定，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让他感兴趣的画面。 但是不行。 太宰治的理智扼制住了自己的恶趣味。 还是要让他来摧毁。 亲自动手引导，让这个无比强大的阴阳师在他面前坏掉。 真是……太宰治难得的兴趣。 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趣味了，就在太宰治原本认定了这个世界是无聊且无无意义的时候。 太宰治把这种情绪称为——限定爱好。 顾名思义。 对柊吾的改造只在这个时间段里可以感受到的爱好。 所以太宰治开口了。 他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的样子，淡淡地表达出自己的疑惑。 柊吾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他在太宰治的一声询问里，重新抓住了那根浮木。 是太宰治在无意间帮了他一把。 虽然柊吾知道自己这种不对劲的状态本身就是在长期和太宰治的接触中产生的。 但那不是太宰治的原因。 是柊吾自己强行绑定了太宰治。 所以现在他不会对太宰治产生任何一点的埋怨，那样的作态实在是虚伪。 太宰治一直都知道柊吾从来对他没有产生对任何负面情绪。 这是一个很奇怪、很矛盾的人。 但是不妨碍太宰治对柊吾的厌恶。 终究是因为一己私利把他囚.禁在身边的人。 这个阴阳师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他呢？ 自负而不自知。 太宰治从来都不需要柊吾这样的人来改变他。 长久下来，太宰治只会冷冷地旁观着柊吾一点一点地走进肮脏沼泽。 快了，现在的柊吾在太宰治看来，已经陷进去半个身子了。 但是还不够，太宰治想要让柊吾溺毙于其中。 现在是时候让他亲手去推一把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把。 太阳快出来了。 东边的天空已经出现一层浅浅的亮色，似乎是在为太阳的出现而做报幕准备。 太宰治第一次在这个时候主动向着柊吾搭话：“太阳只有一个。” 柊吾猛地听到太宰治这句轻飘飘的废话，还有些发愣。 虽然他对于太宰治第一次在欣赏日出的时候对着自己搭话这种进步而感到微微欣喜，但是…… 这孩子该不会是精神好了，智商又出问题了吧。 -- 第242页 太阳当然只有一个。 但是柊吾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他抛掉一切晦涩不明的情绪，努力做出一个想要改变问题少年的模样。 柊吾鼓励着太宰治继续说下去：“嗯，确实是这样，然后呢？” 刚给太宰治递上话茬，柊吾，或者说柏原早无就在心里愣住了。 他反应过来了。 刚才陷入莫名其妙的情绪让柏原早无心里并没有完全恢复平静，脑子自然也就在一瞬间没能转过弯来。 面对太宰治的这次主线任务，柏原早无难得遵循本质做了一次赌徒，只是他还没有在选定的时间开始自己的进攻，就被任务目标捷足先登了。 柏原早无从来不会因为太宰治的年纪而小瞧他。 他知道太宰治表现得再无害，内里也是隐藏着凶猛的攻击性。 太宰治始终在等待一个可以对柊吾一击致命的难得机会。 这些柏原早无都知道，只是他没有料到太宰治和他居然默契地选择了同一天。 甚至太宰治还选择了率先开始攻击。 柏原早无十分明白。 面对抓住了机会的太宰治，柊吾绝对会全方位的溃败。 毕竟、毕竟…… 柏原早无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心悸。 太宰治知道了。 「只有一个太阳。」 太宰治知道了一个被柊吾本人刻意遗忘掉的秘密。 太宰治看着主动送上机会的柊吾，露出一个堪称“阳光”的笑容。 “太阳只有一个，柊吾大人，您也只有一个。” 太宰治微微仰起头，第一次对着柊吾使用敬语。 他的指尖在半空中对着柊吾微微轻点：“您一直都知道的。” 就像是太阳从始至终都只是那个太阳一样，柊吾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他自己。 柊吾心里升起一股局促的不安，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拒绝想要继续听下去。 杀死他！ 杀掉眼前这个人。 杀掉这个陌生人，其他永远都不会改变，一切都还是会想原来那样。 不要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柊吾被成功蛊惑。 就当阴阳师体内巨大的力量即将暴动的时候，太宰治一点也不害怕。 还没等这股力量向太宰治成功袭去，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包围了整个亭子的浓郁黑雾抵挡下来。 隐藏在黑雾中密密麻麻的怪物全部都传递着一个想法—— 「让他说。」 祂们用这些举动在向柊吾示意。 「不要阻止他。」 柊吾看到眼前将他团团围住的怪物，一阵阵无力感从心里升起，他没有办法阻止黑雾里的这些怪物。 他努力保持着站立的姿态，这是柊吾最后的坚持。 就是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可怖的怪物，在几百年前，把柊吾身边的所有式神屠戮殆尽。 他的式神们，每个式神在死去的时候，说的遗言都是让柊吾活下去。 他们要他好好活下去，绝对不允许柊吾产生死志。 他们对柊吾说，生命实在是太珍贵太珍贵了，绝对不可以轻易辜负。 所以柊吾一直坚持地努力活着。 哪怕他为了活下去，选择吞下这些未知可怕的怪物，一直在和这些怪物们共存。 “不。” 太宰治读出了柊吾的心声。 他残忍地打破了柊吾自欺欺人了好久的谎言。 第105章 105 “没有怪物, 只有你，一直以来，都是你。” “是你杀掉了自己的式神。” 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柊吾。 这是一个强大且没有缺点的阴阳师。 他没有对手。 根本就没有莫须有的、企图追杀柊吾的怪物。 只有柊吾一个人。 所谓的怪物就是柊吾。 柊吾的精神早就产生了荒诞变化。 从多年前的某个时间开始, 他就正在企图杀死自己。 不知名的原因或者说是没有原因，只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柊吾的脑海中忽然升起了一个不可名状的声音。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偶尔充满可怖杀意，偶尔又让柊吾觉得是可以最依赖信任的声音。 矛盾又割裂, 出现这种情况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让柊吾时常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他开始失去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能力了。 但是谁也没有发现。 毕竟谁又能指望在封建的古代社会，还能超前地意识到悄无声息的精神疾病呢？ 精神分裂。 半年的相处时间足以让太宰治摸索清楚。 他就像是一个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心理医生, 毫不费力就扒出了柊吾连他自己也没有弄清楚的病症。 不了解这个领域的人类常常会因为名称而分辨不清楚“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的区别。 但实际上，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这两个精神疾病是完全不一样的。 多重人格分裂患者会分裂出一个以上的其他意识。 哪怕最开始主人格没有察觉出副人格的产生，但是每次因为副人格出现而带来的长期式碎片记忆缺失, 主人格迟早会察觉到不对劲。 柊吾这种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存在, 他脑子好使得很，不至于到现在都发现不了。 -- 第243页 更不要说分裂出去的副人格或多或少都会和主人格抢夺身体的执行控制权，太宰治住在这里好几个月的事前却从来没看到过柊吾失态。 太宰治很轻易地就排除掉了其他各种各样的病症。 感觉认知障碍——柊吾幻听、幻视, 越来越严重的认知障碍让他被不可名状的怪物追杀。 哪怕对抗辗转千年, 自认为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和怪物融为一体, 现在极度扼制的情况下也还是会时不时地出现幻觉。 柊吾一直都可以感受到蛰伏在他意识里的怪物，只要他的思想出现不坚定的情绪，这些怪物就会无孔不入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所以柊吾一直坚持着。 他坚持着不要倒下，不要让体内的怪物再次出现。 柊吾从来不会怀疑这些荒诞怪物的存在合理性, 毕竟耳边的低语、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他甚至感受到了怪物黏腻的皮肤和腥臭的唾液。 更不要提当初他那么狼狈地被这些怪物追杀, 还失去了最宝贵的式神。 这一直都是柊吾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柊吾并不相信从太宰治嘴里说出来被陡然戳破的真相。 太宰治随意坐在亭子一角, 丝毫不畏惧眼前情绪明显不对劲, 看起来让人寒意十足的柊吾。 这是两个人在山顶第一次谁也没有心思去看日出这玩意。 太宰治继续不急不缓地向柊吾说着精神分裂的临床表现。 毕竟柊吾一直隐居，他和人类社会隔绝太久，单单只是旁观着人类科技日新月异，早就忘记了人类的进步是全方面的。 虽然是精神类疾病的研究上仍然有许多未解之谜，但是现代科学的飞速发展足够让太宰治肆意运用，用来冲击、哄诱什么都不知道的柊吾了。 太宰治知道自己在引导一个精神病患者。 但是他毫无负罪感。 “思维障碍——精神分裂的核心表现症状。” 柊吾强忍着烦躁的情绪，看起来对太宰治的说辞不屑一顾，但却在太宰治说出“核心表现”的时候没忍住微微凝神听了起来。 不单单只是角色本身，就连作为玩家的柏原早无都没有发现。 原来他真的有病。 伴随着太宰治的“好心”讲解，柏原早无的游戏面板发生变化，仅仅只是在一个瞬间，柊吾的角色卡上就赫然高高地挂上了这个debuff。 【重度精神分裂】 【病发不可控、难以痊愈、反复发作、持续恶化】 柏原早无看着角色卡上的debuff，字体颜色暗红，象征着一股浓郁的不详。 但是他并不害怕。 仅仅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后，就移开了眼睛。 还真被这个小兔崽子说对了。 太宰治在说话的时候没有错过柊吾凝神准备认真倾听的小动作，他露出的笑意更大。 还要多亏了当初柊吾在他房间上特意安装的电子设备，这些知识全部都是他用电脑查到的。 “精神障碍，主要包括思维形式障碍和思维内容障碍。”太宰治不会在没有意义的地方给柊吾解释清楚。 他略过了这些一大串的专业名词，对着柊吾说：“其实，妄想是最常见、最重要的思维内容障碍，绝大多数患者都会表现出这个特征。” 柊吾觉得他被太宰治的这个对视直接看穿了灵魂。 而最常见的妄想就是…… “被害妄想。” 太宰治对柊吾的精神世界很感兴趣：“听说你们的精神世界会很精彩。” 他几乎带着迫不及待地情绪继续说：“被害妄想会因为高度不安全感从而产生极其强烈的防御性攻击。” “如果在感知障碍出现幻觉的情况下，情况甚至会更加严重。” 比如，为了自我保护而把主动发出的防御性攻击，看做是敌人发起的攻击，产生认知错位。 柊吾的防御性攻击，全部被他认定成了是那些藏匿在黑雾里的怪物发出的。 太宰治后面的话没有被柊吾听进去。 「被害妄想。」 这个词组的意思实在是太直观了。 柊吾一直都忘不了那段记忆，哪怕已经过去了接近千年的时间。 准确来说是932年前。 柊吾一直都记得，他只是拒绝回忆具体过去了多久。 但是在这一刻，柊吾没有意料到被他抗拒的时间，原来自己记得那么清楚。 那段反复折磨着他的记忆。 突然出现的无解怪物，祂们笼罩在无穷无尽的黑雾中，祂们没有弱点，无法被消灭，哪怕是强如柊吾也根本不是对手，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 柊吾坚持认为那些怪物对他抱有非常高的杀意。 祂们就是对着他来的。 柊吾可以感受到，那些怪物的唯一目标就是杀掉他。 但是现在猝不及防下，有一个来告诉他这些都是假的。 没有怪物，没有黑雾，更没有对他的无端杀意。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脑子出了问题，想象出来的。 他只是一个有被害妄想的疯子。 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式神们的拼死保护，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所谓的韧性、坚持活下去、全部都显得那么可笑。 -- 第244页 是柊吾自己下的手。 那些残忍猎奇的杀人手法，他的每个式神死状都极其凄惨，甚至没有一个式神可以拥有一具完整尸体。 式神拒绝不了自己主人的命令。 哪怕是主人想要杀死式神，式神也只无法反抗，只能亲眼看着——柊吾杀掉他们。 那个时候的柊吾看起来就是一个怪物，暴力、嗜血。 在怪物的眼里，这些式神都是敌人，必须全部杀掉。 不只是怪物，柊吾的妄想一直在迫害着柊吾自己。 他无时无刻不在逃跑，不知疲惫地透支着自己的体力，几乎要死在躲避的路上。 柊吾那个时候无时无刻不在受着怪物的折磨。 但是式神们最后的遗言都是让柊吾坚持着活下来。 所以柊吾很坚持、很坚持地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为了他们活了下来。 实在是太搞笑了。 忠诚护主的式神们最后不约而同的坚持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 柊吾用式神们鲜血终于勉强自救成功。 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好歹让他过于疯狂的精神暂时达到了某种平衡。 一平衡就平了九百多年，直到遇到了一个太宰治。 脆弱支撑着精神世界的支柱被陡然打破。 此刻的柊吾， 思维破碎。 柊吾熬过了年幼时期无力反抗被疯狂虐待的日子，陪伴老师走遍了民不聊生的饥荒战乱，老师死后更是亲手报仇瓦解了盘踞在平安京的那个巨大阴谋…… 他就像是话本里的主角，已经经历完了所有的波澜壮阔，话本走向结局，主角似乎本来就应该遵从着话本的走向隐居，一切风雨全部与他无关，从此之后在山野间过上注定善终的生活。 似乎应该是这样。 才怪。 没有人知道柊吾经历的都是什么。 接连不断的极端环境，从小被按头压抑在黑暗中…… 如果柊吾一生中都不曾出现过光，那么他只会是一个正常的、死在阴暗角落处的普通人。 只可惜柊吾是一个注定不幸的人。 他的遭遇很有命运感。 总是在遭遇极致的恶人后被善良的好人救出，好人又会因他而死，然后失去庇护的柊吾又被恶人找到折磨…… 循环往复，直到柊吾成为最强大的阴阳师无人敢惹。 这才终结了这种逼仄的循环。 经历过这些的柊吾不可能不疯。 所以，柊吾终于在最后的时候，面对式神们毫无保留的善意，不可自拔地产生了强烈的矛盾感。 他是一个自负又自卑的人。 在柊吾内心最阴暗的角落里，他心安理得且洋洋得意地享受着自己式神们的善意。 同时又无比愧疚地认为自己已经深陷污泥，不配再触及光明。 长久的拉扯如同一把钝掉的锯子，一点一点地拉扯着柊吾的大脑，成为癫狂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他坏掉了。 早就坏掉了。 最开始只是感觉黑夜比以前更长了一点。 再然后是没有人施力却似乎在微微晃动的窗帘。 自定拉开的纸门、改变摆放位置的花瓶…… 尽管式神们都没有察觉到，但柊吾还是确认家里进了什么东西。 他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一定是有什么危险的生物潜伏进了房子。 那个危险的生物想要伤害他和他的式神们。 没错，就是这样。 就在柊吾“想明白”的几天后，某天早晨，柊吾忽然听到了脑海里传来的一道陌生声音。 紧接着没多久，日渐浓郁的黑雾将柊吾的庭院包围。 在黑雾浓烈到完全不能透过雾气看到任何其中景色的时候。 终于，柊吾第一次见到了那些怪物。 太宰治的声音宛如一道惊雷砸进了柊吾脑子里。 柊吾不接受。 他完全不能接受太宰治的说辞。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是可以看到整个亭子周围站满了怪物呢？ 那些从黑雾里伸出来的、黏腻可怖的触手就在柊吾前方拍打着，牠们似乎在用这种摇曳的动作在嘲笑太宰治。 四周那么浓郁的黑雾，让柊吾都看不到日出了。 阳光都没办法穿透进来，怎么可能是假的。 更不要说在柊吾此刻还能闻到怪物们散发出来的腥臭恶味。 柊吾还在坚持。 他完全不认可太宰治的把戏。 太宰治也不介意。 他知道柊吾其实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自我怀疑。 顶多再等等就是了。 太宰治知道现实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另一个虚妄荒诞的梦境。 都一样。 但是太宰治没有想到柊吾接下来的举动—— 柊吾听完太宰治说的话后，直直坐在原地，等到太阳升到空中最高点的时候才有所动作。 已经到中午了，太宰治早上四点多起床，到现在一点水也没有喝，他的胃部正在传递着饥饿的讯息，嘴巴也有些干燥起皮。 但是没关系。 太宰治知道柊吾需要时间来缓缓脑子里的风暴。 他甚至有些期盼。 期盼着毁掉一个人，或者期盼自己出去无忧无虑地玩自己的自杀游戏。 -- 第245页 这些都无所谓。 直到现在，柊吾才开口：“不，实际上你可能完全猜错了。” 他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微笑。 没有关系，黑雾已经散去了，他重新禁锢住了那群怪物。 所以是他赢了。 他是对的。 表面上看起来柊吾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太宰治的影响，他已经消化完太宰治的进攻手段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他十分肯定地说：“我给你看个证据。” 太宰治不知道柊吾要做什么，但他还是略微端正坐姿，对着柊吾示意。 柊吾直接站了起来。 太宰治没有想到柊吾说的“证据”居然就在他自己身上—— 柊吾在太宰治面前脱掉了上衣。 他背对着太宰治松开衣袍。 手指微微用力，拉住衣角向下一扯，伴随着衣物跌落的细微声音，柊吾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了太宰治眼前。 从略微扬起的天鹅颈，到线条流畅的腰窝，从窄窄的腰线再到隐没于裤带下看不到的地方，柊吾的后背完完整整的全部映入了太宰治的眼底。 白皙到反光的大片后背上，可以看到整片皮肤光滑娇嫩。 在阳光的照耀下细小的白色绒毛被阳光隐隐地照着。 很好看。 别误会，太宰治并不是一个会赞美同性身体的人。 ——他是发自内心地在欣赏钉在柊吾后背上的一排钢针。 看似柔弱的后背上，二十四根长钉死死钉入柊吾的脊椎，排布密集。 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把这些做工精巧的铁钉看错，当成一排连接精密牢固、外露出来的金属脊椎。 钉子钉入骨髓的方法特殊，不仅看起来好看，奇特的钉入角度更是很难让其他人发现还有这么一排凸起的钉子。 如果不是柊吾主动脱下衣服给人看的话，外人根本无法发现。 这些附加在柊吾背部的东西看起来更像是超脱未来的外骨骼产物。 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正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些长钉上全部雕刻着密密麻麻但是太宰治又看不懂的咒文。 每根长钉上都描摹着各不相同的咒文，深深钉入柊吾体内，被特殊的方法全部敲入了柊吾的脊椎之中，却完全不影响他的任何行为，该走就走、该跑跑跳跳就继续像以前那样跑跑跳跳。 甚至柊吾在习惯后，都感受不到后背上的痛觉。 时间久了，柊吾刻意完全无视掉这排钉子对他的影响，反正本来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他对男人的身体不感兴趣，但是这样看一看这排奇特的金属长钉…… 二十四根钉入脊椎骨里的精巧钉子，实在是具有太暴力美学的冲击感了。 太宰治从来不知道柊吾背上居然还钉着这么多钉子。 当初和柊吾一起泡温泉的时候，是太宰治最有可能发现的时候。 但是那次温泉上漂浮的雾气太浓，加上太宰治对柊吾没有兴趣，只想草草离开，这才没有发现柊吾背部的异常。 啧，这玩意看起来还不错。 太宰治已经在思考如果是自己用这些钉子自杀到底有没有可行性了。 如果不那么痛的话…… 也不是不可能试一试。 打断太宰治思绪的是柊吾忽然开口说的话：“这个是牠们做的。” 柊吾的声音很平淡。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会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拿出来。 背上二十四根钉子，代表了他全部的二十四个式神。 面对无解的怪物，柊吾怎么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把牠们全部妥协。 柊吾坚持认为每一根钉子上都背负着怪物们的恶趣味。 “是怪物们亲自钉进去的。” 柊吾转身一边穿起衣服一边对太宰治说：“明白吗？” 他在纠正太宰治。 明明这些怪物都是真实存在的。 二十四根由特殊金属制成的长钉，是让柊吾每三个星期就经历一次极致痛苦的根源。 是一刻不停刺激着骨肉的刑具，更是柊吾为自己定下的赎罪方式。 太宰治应该是有察觉出来的。 柊吾每三个星期就出现一次的异常。 太宰治看着柊吾重新把衣服穿戴整齐。 他想——柊吾在极力向自己证明。 所以说到底还是太宰治赢了。 柊吾盯着一言不发的太宰治，心里还是有一股怎么也消除不了的莫名烦躁。 他知道自从和太宰治接触开始，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还是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率先对柊吾说：“开个玩笑。” “我就是想和你聊一聊。” 太宰治起身准备向山下走去：“别当真。” 柊吾没有因为太宰治忽然的变脸而放松下来。 事实上他的警惕是对的。 太宰治已经知道自己对柊吾的引领成功了。 柊吾是怎么样的回答不重要。 那二十四根钉子，算是太宰治这次知道的意外收获了。 只是忽然，柊吾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太宰治。 “你想要自杀是吗？” 柊吾淡淡地说：“我帮你。” -- 第246页 柏原早无准备改主意了。 第106章 106 太宰治没有想到居然会从柊吾口中听到这种话。 要知道柊吾对太宰治没事就喜欢自杀这件事上, 一直都是持有很强烈的抗议和不满。 毕竟柊吾当初不顾太宰治的想法，强行把他扣在这里，为的就是想要霸道地“帮助”太宰治改掉这个爱好。 是什么让他现在的态度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柊吾说的话太宰治才不相信。 他不像是一个会轻易改变的人。 鸢色眼眸暗了暗, 在柊吾看不到的地方，太宰治已经做出决定：“好啊。” 轻飘飘的两个字，就好像是真的相信了柊吾一般。 他很期待柊吾到底会怎么做。 某种奇怪的刺激感从太宰治的心里滋生，他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仅仅只能依靠语言去引导, 让一个比自己厉害许多的强者落入无端黑暗中。 强者挥刀向更强者。 想要对柊吾在言语上进行的刻意攻击, 太宰治从最开始的下意识报复性行为，已经转变成了一种不能罢休的胜负欲。 太宰治想要成功。 不只是简单的厌恶或者说想要从这个地方逃出去这么简单了。 太宰治想要看到——最终到底是他可以取得胜利还是柊吾会绝地反击, 把他的爱好改掉？ 他会成功的。 面对强者升起的浓郁胜负欲让太宰治近乎欲罢不能。 也算是勉强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某种乐趣。 柊吾的想法其实很好猜。 太宰治摸清楚了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无非就是……只要他消失了，柊吾就可以继续沉溺在自给自己建立的逃避环境中。 是一个典型的、带着精神病患者特有逻辑的想法。 这种想法的特点即大胆又离谱。 偏偏太宰治还理解了。 但是和柊吾不一样，太宰治早就有了十分清楚的自我认识。 太宰治一直都知道他和那些寡淡的人类不一样。 所以他可以理解柊吾的想法，也不是什么很大惊小怪的事情吧？ 这不是挺正常的么。 才怪。 也只有太宰治才会觉得他可以十分熟练地洞悉到一个精神分裂患者的想法。 还认为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很多时候, 只有对对方非常了解的人才可以做到这样。 太宰治就这样直接触及到柊吾的精神意识，很难说他到底有没有受到影响。 不仅仅是柊吾会受到太宰治的污染。 负面的精神影响是双向的。 只是太宰治本身足够漆黑, 自然也就让人忘记了他有没有被影响。 毕竟几乎没有人可以看透太宰治这个人。 不, 实际上作为玩家的柏原早无就没有忘记。 他没有忘记，说来说去这只是一个游戏。 如果只是柊吾会单方面的受到太宰治影响，实在是太不公平。 平衡性再差的游戏都不可能给玩家设定一个注定只会走向死局的剧情。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掉了。 柏原早无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刚才终于发现了太宰治的不对劲。 ——或者说他终于找到那个突破口了。 直到刚才在太宰治的言语攻势下, 柊吾被戳穿了正常皮骨后, 他的精神问题暴露无遗。 就连柏原早无自己都没有怀疑过。 或许那些怪物有异, 但是柏原早无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怪物都是自己臆想出来不存在的东西。 毕竟太真实了。 那种压迫感实在是太真实了，这些怪物绝对不可能是凭空妄想出来的假货。 包括背上的二十四根长钉。 这是让柏原早无最坚定的原因。 也是柏原早无可以从太宰治的迷惑性语言中得以挣脱出来的重要依据。 柏原早无发现凭借自己, 他居然没有办法抵抗住太宰治的攻击。 二十四根缜密排布的金属长钉, 用无时无刻的痛苦让柏原早无摆脱了太宰治口中疾病的梦魇。 他实在是有一股浓烈的挫败感。 这种感觉柏原早无仅仅只在陀思身上感受过。 太宰治哪怕只有十四岁, 这个游戏角色也实在是不容小嘘。 柏原早无甚至觉得太宰治就是陀思以自己为原型，让游戏建模师创造出来的角色。 柏原早无曾经也被陀思用差不多的言语攻势狠狠碾压，被打得无力抵抗。 不过这次不一样。 柏原早无反应过来后，在心里狠狠吸了一口气。 他的本质是一个骄傲到自负的人。 会在陀思身上失败一次就不可能让自己再被同样的方法击败。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并不重要的游戏角色。 柏原早无不想被一个虚拟人物压制。 柏原早无有自负的资格。 他有过一次精神对抗的经验，从太宰治编制的真相中抽离出来恢复理性后，柏原早无并没有轻举妄动。 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迷惑住了还在说话的太宰治。 柏原早无在演戏这件事上一向很有天赋。 特别是在他为了过上平静生活，有意训练这个天赋后，柏原早无的伪装更是深不可测。 -- 第247页 这种炉火纯青的演技就连陀思曾经对他的许多次接触中也很难看破。 这是一个毫无破绽的技能，太宰治绝对不可能发现。 他在暗中绷紧了身子，一直企图在太宰治的言行举止间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破绽。 果然，十四岁的太宰治根本就没有发现柏原早无极致隐忍下的伪装。 快了。 就差那么一点。 柏原早无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找到太宰治不对劲的地方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差那最后的一丝线索。 他一定可以抓住的。 柏原早无强制压抑着心中的大片焦躁，以一种脱离了躯体束缚的可怕冷静从第三方的角度去观察太宰治。 隐藏在猎物体内的某种打量，终于在太宰治又一次重复着说出「被害妄想」时抓住了那丝线索。 对，就是这样。 太宰治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些专业知识虽然可以依靠网络轻松找到，但是到底是自己本身了解还是简单背出知识内容，这两者之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而太宰治看似掌握全局的态度是前者。 不是说太宰治对精神分裂的透彻了解就证明太宰治也是同样的病患。 柏原早无很清楚，太宰治没有病。 他就是单纯的不正常。 这个说法很柏原早无之前的结论很矛盾，但是和太宰治很贴切。 ——没病，但是不正常。 但是太宰治显然忘了，所有的影响都不可能是单向的。 所以看似是太宰治了解了柊吾的病症在掌握全局，实际上他也已经受到了来自柊吾的不小的影响。 一切都豁然开朗。 仅仅只是因为太宰治的不正常，让柏原早无差点忘了这个道理—— 「所有的影响都是双向的。」 太宰治最近的表现之前看起来太过一致，差点让柏原早无被蒙蔽。 柏原早无终于找到了破局点，准备伺机而动，潜移默化的反击。 他不是一个任由摆布的人。 太宰治毕竟和柊吾一起生活了半年。 小纸人看起来再灵动可爱，说白了也只是一些死物。 柊吾可以用小纸人来自欺欺人，但是这些被太宰治一眼就看破了本质的东西，在他眼里和人类社会里的智能家电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人会把扫地机器人当作伙伴。 所以回归本质仔细想想。 太宰治和一个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症的阴阳师，两个人一起在深山的日式豪宅里待了半年。 这种形容怎么看都像是一部恐怖片的预告。 特别是，太宰治还是被柊吾强制性留在这个地方的。 处处透露着诡异的老宅、时不时有一股子违和感的阴阳师。 在深山特有的僻静和幽暗环境下，除了一个让太宰治讨厌、本质又十分强势的阴阳师，太宰治半年没有接触过外界任何人。 也就是太宰治这个人特别了。 要是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被柊吾这样对待，要不了半年的时间就要被柊吾这些无意识的举动给逼到窒息。 人类是群居动物。 就算太宰治再怎么厌世，也逃避不了人类的本能。 柊吾的举动到底是纵容了太宰治本来就不正常的一面。 太宰治看待世界的角度本来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是一种特别的、不正常的奇特思维。 这种思维无关对错——能把自杀当爱好的人确实奇特。 柊吾的本意是好的，但是他完全忽略了环境对太宰治的影响。 没有想到一直企图带着太宰治去看日出，期待用大自然的美好来改变太宰治的柊吾，最终也败也败在环境上。 柊吾一直隐居的环境，既不利于他自己的精神健康，也压抑着太宰治的身心健康。 这个环境实在是太安静了。 两个人特殊的量子纠葛最终只会以双败收场。 柏原早无顿时醒悟。 此时的他可以平静地接受第一个主线任务彻底失败。 哪怕这只是一段加速了游戏时间的半年，也足以让明白过来的柏原早无想清楚。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稍微地站在太宰治的角度想问题了。 死亡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畏惧的一件事物。 太宰治是改造不成功的。 让他放弃这个爱好，柏原早无觉得这实在是有些困难。 那还不如直接躺倒——更换主线任务。 柏原早无原本的想法本来就是两个选择，完成哪个主线任务都无所谓。 只不过是原本的第一个选择更符合柊吾的人设罢了。 但是现在太宰治主动送上了另一个选择。 小兔崽子亲自给柊吾安上了一个精神分裂的debuff，那么现在柊吾做出改变，不算崩人设吧。 这很合理。 柏原早无作出决定后，转身解开上身衣物。 之后，太宰治就看到了二十四根长钉。 他听到柊吾说出来的话后，跃跃欲试：“你要怎么帮我？” 柊吾看起来和上山前毫无区别，他突然微微低头看向太宰治。 漂亮的青年脸色苍白，这样的脸色再怎么掩盖情绪也没有办法忽略——太宰治说的话确实对他的影响确实很深。 看起来还真是可怜呀。 -- 第248页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在心里感叹。 虽然这种感叹看起来更像是幸灾乐祸。 一缕阳光斜斜地打在柊吾的金色眼眸上，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神秘。 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太宰治，瞳孔里只有太宰治一个倒影。 这双眼睛看起来似乎只装下了太宰治一个人。 被注视的人难免会在心里滋生出愉悦情绪。 柊吾对他说：“你不可能自杀成功。” 被猜到了。 这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听得太宰治的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情绪。 可惜这种特殊到了极致的莫名情绪只出现了一丁点就转瞬即逝，消散在还没能够被搅乱的心间，没有被太宰治抓住。 此时的太宰治还不明白这是什么。 他没有在意这丝陌生而奇怪的情绪，甚至忘了想为什么自己的心脏跳动会漏掉一拍。 太宰治没有放在心上。 柊吾的意思十分明确。 太宰治一治想要自杀，但是无论怎么自杀他都死不了。 这是太宰治在很小的时候就验证过的东西，在他身上仿佛有一条特殊的戒律。 现在这条戒律被柊吾发现了。 他是除了太宰治本人之外第一个发现这个特殊情况的人。 太宰治提起几分兴趣：“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做。” 他对柊吾之前的话不置可否。 柊吾也不在意太宰治现在的态度。 “实际上这是一种特殊诅咒。” 柊吾一字一顿地说。 太宰治难得被柊吾的说法吸引。 “你不可能自杀成功。” 柊吾又重复了一遍。 ——“除非让我对你施展一个禁术。” 第107章 107 太宰治对柊吾口中的禁术很感兴趣。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柊吾真正的能力。 两个人已经相处了近半年的时间, 太宰治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柊吾或者说阴阳师都是怎么运用能力的，这点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他确实就是没见过柊吾的能力。 柊吾一直在故意掩盖着自己的实力。 那种瞬移和叠小纸人玩的把戏不算。 这些把戏都不能让太宰治当做数据去推演。 所以他始终没能摸头柊吾的能力是什么。 毕竟在遇到柊吾之前，太宰治还以为阴阳师这种职业是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存在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活着的阴阳师。 正是因为不了解，这才让太宰治不得不对柊吾的能力多忌惮几分。 柊吾看出了太宰治的心思。 果然还是一个青春期的问题少年。 他对太宰治的态度很是满意, 自认为又重新掌握回了主动权。 一把做工精致的桧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柊吾手上。 柊吾缓缓展开扇子, 他感受着扇子末端处桧木薄片的冰凉触感, 一瞬间就有了大阴阳师特有的上位者气质。 看到太宰治对他口中禁术的明显好奇, 柊吾耐心十足。 他总是这样包容。 一直都是这种性格。 一直都是。 包容和温柔，这才是柊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带给外人的印象。 装得太久，连他自己都要被自己给骗进去了。 就是这样习惯性的自欺欺人, 让柊吾可以熟练地继续伪装起来。 这种伪装让柊吾会发自内心地觉得距离刚才被太宰治说出来的狼狈内心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这会一下子就把他和自己之前的触动情绪模糊拉开。 下意识忽略掉太宰治刚才的行为，又恢复成了从前那样对待太宰治的宽容态度。 就连太宰治都有一丝惊讶。 他大概知道柊吾的病为什么会越来越严重的。 可以自欺欺人成这样，也难怪会在上百年的时间里逐渐病重。 哪怕柊吾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恢复, 但是实际上太宰治半点也不担心, 他知道柊吾绝对把他说的话都全部听了进去。 该给柊吾一点时间。 太宰治贴心得很。 柊吾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在下山瞬移回到宅子里的时间上比往常晚了一个多小时。 这会小纸人们给太宰治准备的早餐已经撤了下去，乖巧的小纸人没有一个对于自己主人为什么会在这次带着太宰治晚归这个不对劲的点上提出质疑。 一堆小纸人正在忙前忙后地准备午餐, 企图尽早地让饥肠辘辘的太宰治吃上食物。 虽然太宰治并不在意这个。 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十点多快到十一点了, 在小纸人们的加急准备下, 差不多再过十几分钟太宰治就可以吃饭。 他索性就直接待在餐厅里等着了, 懒得一会再走过来。 出乎意料地是, 柊吾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离开, 他也抽出一个椅子，做到了太宰治的对面。 这还是柊吾第一次和太宰治一起坐在同一张餐桌上。 以往柊吾从来不和太宰治一起吃饭, 或者说太宰治也不确定他到底需不需要进食, 每次都是看完日出带着太宰治瞬移到餐厅后, 柊吾直接转身离开。 在之前的日子里，太宰治从来都不知道柊吾在离开后去了哪里、到底做了什么。 -- 第249页 过了好一会，柊吾CIA合上桧扇，不再把玩手上的扇子，他抬头对坐在对面的太宰治说：“不介意的话，一起？” 太宰治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柊吾。 他直接说了出来：“为什么今天要待在这里？” 这种问法很不客气甚至于是无礼了。 但是偏偏柊吾就喜欢太宰治的这个态度。 这样才显得他更像是一个青春期问题少年。 ——会让柊吾的自以为是的误会变得更深。 太宰治心里藏着的坏水多得很。 他就是故意的。 就是要让柊吾产生这种错觉。 柊吾不在意太宰治没有礼貌的态度，他在心里估计了一下。 现在距离小纸人们做好午餐还有好几分钟的时间，足够柊吾向太宰治解释了。 “你的自杀是不可能成功的。” 太宰治半年没有剪头发了，一头柔软的黑色头发比起之前这会已经长长了很多，这会都可以搭在他的肩上了。 他伸手随意地把玩着自己肩头的一缕碎发：“我知道了，但是这样一句话你也不用重复三遍吧。” 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抱怨。 太宰治在之前和柊吾的接触中已经有了许多次类似的行为。 太宰治这些带着小抱怨的话，听起来似乎就是一个脑子十分聪明，但是偶尔会露出一些孩子气的少年。 如果柏原早无不是在第三个副本里就见过太宰治，对他有过一些了解的话，就连柏原早无也会被这样骗过去。 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心思深沉，甚至会用年纪带来的刻板印象对自己进行伪装。 柏原早无隐去自己内心的分析，表面上做好伪装。 柊吾被太宰治的抱怨逗笑，他继续和声细语地说：“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头。” 太宰治不是一个普通人。 这里说的可以让太宰治和“普通人”区分出来的东西，不是单纯地指他的异能。 「人间失格」 名字很不错。 能力也足够奇特。 这是柊吾对这个异能唯二的印象。 可以使其他异能，甚至包括咒术之类的其他特殊能力无效化。 不算特别厉害，但绝对是一个最适合太宰治的异能。 柊吾认为「人间失格」这个异能在不同的人手里会呈现出极与极的表现。 如果一个普通人觉醒了这个异能，那「人间失格」就是毫无疑问的废物异能。 但是这个异能属于一个小混蛋。 太宰治足以用这个异能配合着他的脑子，制造出翻倍的效果。 几乎可以达到他的所有目的。 在柊吾的心里，他其实对太宰治的评价非常高。 “喂喂，你该不会就是为了夸我才一直留到现在的吧？” 太宰治把一个问题少年的模样伪装得像模像样。 虽然有些不对味，但是柊吾说的这几句话，不就是在夸太宰治么。 哪怕他的异能在和柊吾的第一次对抗中完全没起作用。 柊吾让太宰治别急，让他慢慢说下去。 太宰治确实不急，但是他需要适当地表现一下，用来迷惑柊吾。 当然太宰治还是对柊吾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好奇。 连带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柊吾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忽然四个小纸人端着餐盘走出了厨房——午餐时间到了。 柊吾皱了皱眉，只能改口：“你今天没吃早餐，这会先把午饭吃了我再继续。” 三餐要规律，不然会对身体不好。 这是柊吾的式神们交给柊吾的第一件事。 当时的柊吾就经常有一顿没一顿，饿到想起来了才去草草吃一些饭团了事。 口腹之欲低得吓人，不按时吃饭的这个坏毛病还是式神们一点点给哄好的。 金色眼眸暗了暗，柊吾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些。 全是他被一一矫正过来的坏毛病。 柊吾在对待太宰治一日三餐的问题上非常严谨。 他必须要太宰治遵循规律的吃饭作息。 这也是柊吾为数不多对着太宰治展现出骨子里蛮横的一点。 听到柊吾这句话，太宰治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知道以柊吾的性格，是必须要让他先吃完这顿饭才会继续说下去的。 柊吾不喜欢在太宰治吃饭的时候打扰他，柊吾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 这很正常。 精神病患者一般都会在某些事情上有着特殊的执着。 太宰治不紧不慢地吃完午餐，小纸人们几乎是以一个迫不及待的速度跳上餐桌收走了所有的餐具，顺带着把桌面也擦拭干净。 一切又在眨眼的功夫恢复到了柊吾刚刚说话时的样子。 柊吾接着刚才还没有说完的话继续。 太宰治的异能很特殊。 介于这种勾起了柊吾兴趣的特殊，他在无聊的时候就去家里的藏书室查阅了一些资料。 还真是碰巧被他找到了什么。 在很久之前，柊吾还是一个会在外界露面、坐拥极高权力的时候，那个年代的异能者、阴阳师、咒术师等等会使用特殊能力的人类都是合并到一个机构内统一管理的。 哪怕后面分开管理，逐渐形成现在这种没事互不干扰的局面，汇总到柊吾手上的各种情报也没有减少。 -- 第250页 哪怕柊吾不闻世事，也有大量秘闻会被小纸人们自动收纳于家里的地下藏书室。 一个太宰治也没有发现的地方。 所以只要柊吾想，他总能在地下藏书室里找到一些自己想要的消息。 谁也不知道这几百年下来，柊吾掌握的消息到底有多少，简直就是浩如烟海。 他原本是不打算告诉太宰治这些秘密消息的。 但是谁叫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柊吾决定改变主意了呢？ 他想要告诉太宰治。 “无效化异能是一种很特殊也很罕见的异能。” 从古至今有记载的异能者不多，但多少也能找到几个。 虽然每一种异能的表现各不相同，直到现在都没能从世界上找到完全一样的两个异能，但是有部分异能呈现出来的最终作用是可以做到十分相似的。 可是，凡事也有例外。 “能做到无效化效果的异能，只有你。” 柊吾对太宰治说：“无论多么奇特的异能，或多或少也会找到表现相似的其他异能。” 日本有记载的异能中，已知的无效化异能者，只有太宰治一个人。 别看刚才的太宰治在精神层面上近乎主导了柊吾的感知，但是在这种涉及内幕消息的事情上，他从来都不会怀疑柊吾的能力。 太宰治端座了几分，他对着柊吾说：“然后呢？” 太宰治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自杀成功。 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到后面这种情绪变得更像是是……一种固执的倔强。 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生命偏偏就是太宰治不想要的东西。 柊吾看着眼前的太宰治，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类。 和他的异能一样。 “正是因为「人间失格」独一无二的特性，才为你带来了诅咒。” 太宰治在柊吾刚才的铺垫中隐约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显然他还是觉得有些搞笑。 因为唯一性，所以世界法则在太宰治出生时就赋予了他相应的诅咒。 更像是一个被特意创造出来的实验品，不被允许过早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种人类捉摸不透的诅咒，还有另一个更出名的表现方式。 那就是咒术界出现过的几个特例——天与束缚。 很惊讶？ 虽然天与束缚表现出来的情况和太宰治总是自杀失败的行为南辕北辙。 但是本质差不多。 如果世界真的存在某种意识，那么太宰治的情况和隔壁的天与束缚都可以算成是……某种情况下，世界意识培养的实验品。 「伴随着独一无二的异能出现的，会是同样特殊到无法复制的诅咒。」 这个世界很遵循某种层面上的公平原则。 太宰治被无法自行结束生命的规则束缚，仿佛这正是某种要他这一生经历许多苦难的铺垫。 和当年的柊吾很像。 柊吾也是这种作为世界意识创造出来的特殊实验品的一员。 作为前辈已经吃了太过的苦难折磨，柊吾之所以可以安稳隐居到现在，靠的就是自己找到的那个办法。 或者说，是一个禁术。 一个改造了柊吾的身体，不用像普通人类一样吃喝休息的禁术。 ——「二十四道天缚」 和其他闻之色变、拥有可怕代价的禁术相比，二十四道天缚根本就不用柊吾付出任何代价。 或者说这个禁术对第一次使用的人来说没有代价。 柊吾第一次使用二十四道天缚后，获得了二十四个对他影响重要的式神，彻底远离了在幸福和不幸之间颠簸折磨的生活。 最终毫发无损地经历完了整个战乱时期，买下了这座深山。 慢慢在和二十四个式神的相处中，柊吾发现他不需要进食和休息。 当时的柊吾平静地接受了这些事情。 他把这些全部都当做了是自己使用禁术后的代价。 柊吾不重欲，所以他不在意这样的代价。 但是「二十四道天缚」之所以被称为是禁术，自然有它特殊的地方。 这是一道同一个人可以施展两次的禁术。 二十四道天缚的使用方法极其复杂诡异。 柊吾自认为没有失去任何可以称为代价的东西，甚至脱离了一般人类需要的休息、进食这些都是会给他带来麻烦的生理需求，反而让他感到轻松。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丧失了这些东西后，身为人类获取幸福感的阈值也会逐渐提高，到最后，失去了所有享受物欲的途径，自然就会慢慢丧失获得快乐的机会，触及到的只有不正常的枯燥乏味。 柊吾的代价早就产生了。 潜移默化地把柊吾逼疯，最终失去全部式神、终日活在和黑屋里的怪物们共生共存的压抑下。 最后一个式神消失后，柊吾获得了二十四根特殊金属冶炼制成的长钉。 ——这些钉子也是柊吾可以第二次施展「二十四道天缚」的先决条件。 没有长钉，施法者就只能进行一次禁术。 当时一无所有、下定决心第一次施展禁术的柊吾没有过多地在乎怎么去第二次施展这个禁术，但到底还是总体认真地看了一遍。 和首次进行禁术后到底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记载的语焉不详不同，关于第二次实施禁术后，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记载文献上写得十分清楚。 -- 第251页 ——失去灵魂。 躯壳化为不腐不坏的傀儡玩偶，灵魂至此在人间消散。 到时候失去了灵魂的躯体很有可能被发现、被无数有着怪癖的权贵争抢着收藏。 侮辱一个长得格外漂亮的强者，哪怕只是一个没有知觉的身体也足够让人兴奋。 这是柊吾想到的最大的不堪。 但是管他的呢？ 柊吾对死后的一切都不在乎。 他想了想觉得还能接受。 前提是，如果真的到了需要他第二次使用这个禁术的时候的话。 在二十四根长钉全部没入柊吾脊背的时候，他就算是进入了物理和精神上双重痛苦的生活，是第一次使用这个禁术对柊吾加倍收取的代价。 让他度过了几十年最温馨怀念的日常，最后残忍剥离后还要加倍报复。 是最歹毒的禁术，是当年柊吾的老师无论怎么样都绝对不允许柊吾触碰的存在。 只可惜他的老师去世得太早，最终没能阻止柊吾对禁术的钻研。 柊吾努力藏住了在眼眸翻滚的晦涩情绪，对太宰治半是隐藏半是真话的把这些都说了出来。 柊吾其实知道被称为禁术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温柔。 他是个胆怯的人。 骨子里有多少自负，就同样刻入了多少自卑。 他是自愿沉溺于这些代价里的，用式神们的遗言当做理由苟活。 也不愿死去。 第一次使用「二十四道天缚」，柊吾获得了二十四个式神。 式神们能力强大，是柊吾在战乱时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自保的底牌。 摆脱了从出生起就跟随自己的诅咒，获得了梦寐以求的一段时间。 第一次融入光明。 还获得了只要不刻意求死，几乎被改装成永恒的生命。 那么柊吾如果要第二次使用「二十四道天缚」的话，他能得到的是什么？ 没有。 什么也得不到。 第二次使用「二十四道天缚」，可以得到的好处只有一个。 ——解除别人身上的诅咒。 任何诅咒都可以解除，无论是人为种下的还是天生赋予的。 条件是二十四根钉入脊骨的长钉化作破坏能量，沿着脊髓进入大脑，破坏所有的脑神经，汲取柊吾体内的所有能量，最后二十四根长钉回归禁术本身。 而被解除诅咒的受益者，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至此，二十四个式神重新回归「二十四道天缚」，洗去和柊吾有关的所有记忆，陷入沉睡。 继续等待下一个使用 这么一套机制下来，柏原早无觉得与其说「二十四道天缚」这是一个禁术，不如说是某种压榨使用者能量得以生存的奇怪存在。 他很快就想到了这点。 原来到头来，柊吾自以为逃脱了命运赋予的悲剧，却没想到转头跌落了另一场更胆寒的算计中。 那些式神肯定都是以真心来对待柊吾的。 只有真心才能换来柊吾的真心。 但是大体来看，一切不过都是「二十四道天缚」用来压榨柊吾的筹码。 柊吾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与其在深山里逃避着慢慢腐烂，被逐渐蚕食。 还不如站着离开，有点骨气，不要愧对于自己的自负。 他好累。 不想再支撑着活下去了，他倔强了一辈子，最后在太宰治的质问下，恍惚间终于明白。 一切皆无意义。 柊吾是一个很坚持的人，可以为了自己式神们最后的那么一点期待，一直坚持着活下去。 当时他不是没有过质疑，为什么他的式神们全部都要他活下去。 说到底还是他们太了解柊吾了。 柊吾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引来的怪物杀害了式神，如果没有式神们的遗言，被巨大愧疚包围的柊吾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就坚持自我了断的。 式神们不想要柊吾这样死去。 现在想想，这些式神哪怕是最后的行为……也显得十分可爱。 但直到现在，他最终还是选择对太宰治再使用一次「二十四道天缚」。 柊吾自认为活的时间够长了。 是理应被新时代抛弃的破旧物品。 连古董都称不上，他觉得自己不值钱。 知道了式神们坚持的意义是什么，柊吾终于可以无愧于他们。 没有关系的。 和式神们的设想相悖，他早就把几百年的痛楚和麻木的折磨当做了赎罪。 现在或许可以放下了。 柊吾对太宰治说：“你什么也不需要准备。” 话音刚落，一道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束缚就将太宰治绑了起来。 “以防万一。”柊吾动了动手腕，朝着太宰治抬起桧扇，被特殊符咒束缚住的太宰治微微浮起，跟在柊吾身后朝某个地方走去。 太宰治看不透柊吾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柊吾给太宰治解释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对自己一生追忆的喃喃自语。 太宰治猜测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一定很糟糕。 因为这会柊吾的自言自语逻辑性很差，已经到了一种太宰治根本听不明白的地步。 但是太宰治没有阻止。 他听懂了柊吾口中的那个禁术。 太宰治没有理由拒绝，任由着柊吾将他带走。 -- 第252页 毕竟需要付出代价、消散灵魂的人是柊吾。 太宰治心里才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柊吾带太宰治去了地下藏书室。 山腰的这个住所，既是柊吾居住了很久的地方，也可以算是柊吾一个人的阴阳寮。 只不过阴阳寮的所有功能都在柊吾独自生活的几百年里逐渐关闭了。 现在重新启动，也没有半点的不适感。 这个地下藏书室里有大量阴阳寮的核心设施。 ——空间正中间特意空出了很大一块地，地上用不知名的黑色颜料绘出了一个繁琐复杂的法阵。 太宰治被柊吾带到了法阵中心。 黄色符纸在半空中竖立，正好是一个方便柊吾书写的高度。 柊吾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一只质量特殊的毛笔，行云流水地在符纸上写下相应咒文。 一共二十四张符咒，柊吾没有半分停歇，他写的时间越久，脸色越苍白。 柊吾一口气全部画完。 第一次实施禁术和第二次实施的流程大差不差，禁术进行时需要的二十四张符咒，他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以体内的灵力化为墨水，二十四张福州话画完，哪怕是灵力深厚如柊吾，他体内的力量也近乎耗尽。 柊吾拿起所有符咒随手一撒，二十四张符咒被准确无误地扔到了法阵上相对应的位置。 二十四个正确符咒的归位，代表着禁术正是开启。 法阵上缓慢地流动着异样细碎的白色光芒。 紧接着，柊吾一刻不停，他脱下自己上半身的衣物，因为时间紧迫，他的衣服被扯得十分凌乱。 第一根长针被柊吾硬生生逼出体内。 在柊吾体内钉了九百多年，长钉早就和血肉皮骨连成一体，柊吾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运用能力挖出了钉子。 他的脸色因为失血和疼痛变得更加苍白。 太宰治心里莫名一紧，他没有说话。 就连少年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死死盯着柊吾，现在的表情格外严肃。 第一根长钉被□□后，感受到禁术法阵的召唤，不用柊吾怎么操纵就自动飞入了法阵消失不见。 柊吾没有停下，他面无表情继续拔出了第二根长钉。 十厘米长的钉子被□□的时候，还沾着一点细碎的血肉。 血腥味在整个空间里蔓延。 第四个副本和其他三个副本都不一样。 伴随着游戏退出键的消失，柏原早无同样失去了调节痛觉的能力。 他是真的在凭借自己的意识抵抗着这些痛苦。 就连柏原早无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镇定地进行着他的计划。 就好像这种痛苦折磨对他来说不值一提，曾经确确实实经历过一样，所以现在再来一遍也不在话下。 第三根、第四……第二十三根。 柊吾体内的力量已经彻底消耗殆尽，还穿在身上的衣物被他流出来的冷汗渗得湿润，裸.露的皮肤也因为泛出来的冷汗反射的细碎光芒。 就连他的头发都已经湿透了。 还有最后一根长钉。 柊吾的后背因为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水和翻倒的嫩肉已经不能看了。 全是触目惊心的洞口。 钉入柊吾体内的钉子不仅长，比起一般的钉子也要粗很多。 昏暗的地下室呼吸间全是铁锈味，柊吾因为失血量过多，脑子已经陷入了某种昏沉沉的状态。 他的反应变得迟钝，但是依然没有忘记自己需要做什么。 最后一根钉子是柊吾伸手到后背，徒手硬生生拽出来的。 柊吾不是一个多有奉献精神的人。 他为了这次禁术的实施，做的这些堪称触目惊心的事情，不只是为了太宰治。 或许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太宰治和他拥有差不多的诅咒，注定要在以后的人生里经历无数蹉跎。 他自我代入，十分想要避免另一个未来的自己发生悲剧。 但是他想要第二次实行这个禁术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才做的。 柊吾是个自负的胆怯者。 他的一生都由悲剧铸造，颠沛于数不尽的算计中。 太宰治双手不自觉握紧了双手，就连指甲刺入手的尖锐痛觉都没能让他回过神来。 太宰治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他形容不出来此刻自己对待柊吾、对待种种做法的复杂心情，到底是什么。 随着最后一个长钉的回归，法阵内的白色光芒彻底亮起。 ——禁术成功了。 伴随着禁术的成功，也到了柊吾需要付出代价的时候。 他的灵魂开始消散。 柊吾感受到灵魂层面上的拉扯感，一切的痛觉都离他远去。 柊吾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好像整个人都泡在温泉里。 柊吾此刻的时间被拉扯得很慢，他就像一个回归母体的婴儿，温暖的泉水将他包裹直至意识溃散、一切消失。 人间折磨一趟，在最后一程，他总算回归安详。 但是不管柊吾本人觉得现在的时间过得有多么缓慢舒适，但是对于被禁锢在法阵中间的太宰治来说，柊吾在法阵亮起的一瞬间就倒下了。 所有的气息全部消失。 -- 第253页 太宰治感受不到柊吾的存在了。 虽然那具浑身是伤的凄惨身体还在，但他的灵魂确实是消失了。 强制管制了他半年的柊吾不在了。 太宰治胜利了。 他可以感受到，法阵成功的那个瞬间，伴随着柊吾的倒下，某种禁锢从他的身上消失。 这是一种太宰治以前从来没有发现的东西，但是直到现在这个禁锢消失后，他又能明显感受到一阵轻松。 太宰治在自己也说不清的某一刻，极小极小的瞬间，他产生了某种想法—— 不自杀也挺好的。 他想看日出。 但是紧接着，在太宰治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本能地压抑住了这种情况。 他扶起柊吾没有知觉的身体，凑到柊吾紧闭着双眼的漂亮脸蛋前：“白痴。” “你说是跳楼好还是继续投河呢？” 此时的柏原早无就飘在太宰治旁边。 他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鬼魂状态，角色卡的灵魂确实消散了。 所以柏原早无此刻只是以玩家的裸身份存在。 听到太宰治对着自己身体说的话，柏原早无拳头都握紧了。 果然是一个小兔崽子。 但是好在他的主线任务还是完成了。 主线任务的判定其实还算轻松，可能是考虑到太宰治这个角色的性格问题，所以任务本身就降低了难度。 二选一的主线任务，柏原早无最终还是完成了第一个。 在他已经放弃的时候。 太宰治真的放弃了自杀的想法。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只要太宰治产生过这种想法，柏原早无的主线任务就可以算是完成了。 柏原早无微微弯腰，对准了太宰治的额头，屈指对他弹了一个脑瓜崩。 虽然这个状态下柏原早无的动作太宰治根本就感受不到。 系统的判定下来了，游戏界面上显示主线任务完成，“退出游戏”的按钮重新出现。 柏原早无对太宰治小声地说了一句：“再见。” 很难说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柏原早无转身选择了—— 退出游戏。 第108章 108 温暖的阳光从打开的窗户外打进来。 小阳台上堆放整齐的杂物和卧室里简单但又分外干净的布置可以看出房屋主人的性格。 不大不小的卧室里, 一张单人床被安置在墙边，柏原早无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他戴着一个科技感十足的金属头盔, 头盔特意比他的脑袋大了一圈。 柏原早无的额头和后脑上还贴着三四个金属贴片, 他时不时皱一下眉, 无声地袒露出自己的游戏体验。 卧室内不只有柏原早无一个人。 另一个身形修长的外国人就这样随意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他皮肤白皙、五官深邃, 带着明显的俄国血统。 陀思坐着的这把椅子被他刻意挪动过。 只要柏原早无从游戏中退出来, 根据他的习惯, 一抬眼进入视野的第一个存在就是陀思本人。 他向后轻仰着，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过来打发时间。 半点也没有自己是在私闯别人屋子的自觉性。 桌上的时钟缓慢走动, 十几分钟后, 陀思若有所思地把书反盖在自己膝盖上。 躺在床上的乖巧少年手指忽然轻微地动了一下，紧跟着没过多久，少年挺翘浓密的眼睫毛也开始轻轻地抖动起来。 下一秒，柏原早无睁开眼睛。 右手熟练地扯开贴在脑袋上的金属贴片，再对着某个地方一按, 用来进行全息游戏的设备就整个脱离下来了。 柏原早无把头盔拿下来, 左手撑着床单一个用力坐了起来。 “你来了。” 对于睁眼就在自己卧室里看到的另一个人，柏原早无不是很惊讶。 以自己笔友的性格来说，如果陀思不过来, 柏原早无反而还觉得说不过去了。 陀思先是递给了柏原早无一杯水。 虽然在游戏期间, 柏原早无佩戴的全息设备一直有在给他补充营养剂, 但毕竟玩了那么久的游戏，柏原早无的精神难免疲惫。 “谢了。” 柏原早无和陀思这个时候的相处还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直到陀思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最后两个游戏副本的反馈报告不用写了, 这是你的报酬。” 比起方便的网上转账, 在非必要的时候, 陀思往往更喜欢用线下的方式付钱。 这算是他自己的一个小小趣味。 柏原早无这会刚刚站起来在活动身子, 一点也客气直接就拿过了银行卡：“那个游戏公司倒闭了？” 现实里的柏原早无，在不需要伪装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真实态度比游戏内的表现更冷漠，情绪起伏要小得多。 特别是在陀思面前。 乖巧听哈，但是不咸不淡。 陀思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游戏不准备上市了。” 也就是俗称——被毙掉了。 柏原早无并不惊讶，这个游戏的设定明显就赚不到钱。 玩家体验感不好，一看就是个只会亏钱的赔本玩意。 更关键的是，柏原早无从很早之前第一次兼职打工开始，他的所有兼职无一例外，做到后面都会出问题。 -- 第254页 这个充满了玄学意味的设定，他自己都习惯了。 每一次兼职，他能得到的工钱最后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至少减半，有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比起之前的动辄就是打工半个月，老板倒闭跑路除了半个月被包的三餐外没拿到一分钱这种倒霉事情，这次已经算是好的结尾了。 最起码陀思还给了他最后两个副本的内测费用。 柏原早无知道陀思的习惯，他拿过银行卡，想着明天或者后天什么时候去银行把这笔钱转出来。 柏原早无视若无物，他直接无视了陀思，活动几下身子后就去厨房找到之前被他特意囤起来的方便食物。 感觉到跟着他一起走出卧室的陀思，柏原早无一边泡面一边抬头对陀思说：“你可以离开了，谢谢。” 他不需要在陀思面前伪装成任何模样。 陀思直接在柏原早无用来吃饭的小吧台坐下：“这个游戏怎么样？” “剧情烂透了。”柏原早无想都不想直接就回答了出来。 陀思会纵容柏原早无在不触及某些底线的时候，在他面前放开点。 柏原早无完全不用担心，他早就学会了在什么范围内才会不惹怒眼前这个危险人物：“你想的这些剧情不是老套就是虐玩家，一点也不像个游戏。” 他低垂着眼神，看向某个地方的眼睛里闪过道不明的情绪，这双特殊的金色眼眸一如既往的漂亮。 至少柏原早无没有在里面找到什么玩游戏的快乐。 陀思把玩着小吧台上放着的一个马克杯，听到柏原早无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抱怨意味，他笑了几声。 “不，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游戏。” 一个解放了柏原早无内心的游戏。 一个让陀思更加探究到柏原早无的游戏。 奉献。 别管柏原早无给自己找了多少理由，实际上他在四个副本里最后都做了类似带有奉献精神的举动。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在游戏的前提下，虚假的世界会更容易暴露出人类的负面情绪。 但是柏原早无的负面情绪很奇怪。 他是一个有着奇怪奉献精神的玩家。 和讨好型人格沾不上边，但是陀思作为游戏的操盘手，自然知道，柏原早无打出的这些“结局”，受到伤害最大的都是玩家本人。 除了最后一个副本，陀思小小地推波助澜了一下之外，其他的所有游戏走向他并没有进行任何干预。 只要柏原早无想，他就可以在游戏里活得很好。 太有趣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类呢？ 陀思没有说话，柏原早无的注意力却被他手上把玩着的马克杯吸引过去。 那个杯子是山野美奈子从某个专卖店买回来送给柏原早无的，听说好像还是某个大热IP的联名款。 马克杯的样子特意做成了一种蠢萌小兔子的模样。 有点像是游戏里的那只小兔子。 柏原早无不合时宜地想。 谁知下一秒，柏原早无就听到陀思说：“我确实和那个游戏有关。” “但是这个游戏没有剧情策划。” 陀思笑着解答了柏原早无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疑惑：“「神明的叹息」是没有人可以篡改的游戏，既然你心底都清楚了，就不要下意识去否定自己。” 他说的很委婉，但是柏原早无听得明明白白。 陀思心情很不错：“我可以做的事情，只不过是稍微做一些无伤大雅的修饰罢了。” 他捧起手里的杯子，蠢萌兔子造型的马克杯贴在陀思脸边，看起来竟然没有多少违和感。 柏原早无看着陀思特意展示给他看的杯子，这个大热的IP产物，忽然让他有了某种不详预感。 “伊豆？” 陀思心情不错地点了点头，承认了。 他一点也不避讳：“当时第一次来考察的时候，刚好发现了这个杯子。” 意思是说，柏原早无在很早之前就陀思选中。 这个游戏的筹备也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柏原早无知道他和陀思“没见过面的纯粹笔友关系”只是他一个人自欺欺人的想法而已。 他知道很久之前陀思早就暗中见过他了。 只是有些意外陀思现在直接摊牌亲口承认曾经观察过他。 他没想到陀思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些话说出来。 陀思看手上的杯子，话里带着几分满意：“怎么样，伊豆这个形象设计的还不错？” 那天因为游戏研发突破某个难关，他心血来潮过来看了看柏原早无。 正好就看到了山野美奈子把这个小兔子杯子送给柏原早无的一幕。 柏原早无煮泡面的手一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无法忍耐了。 陀思低低地笑着：“都说了你要坚持相信自己。” “这就是我无伤大雅的修饰。” 柏原早无一切的游戏进程也好、剧情也还，背后都没有陀思做的手脚。 或者说，是没有他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伊豆不过是陀思送给柏原早无的一个类似监视器的存在，如果没有伊豆的话他也不能看到柏原早无的游戏经历。 柏原早无接收到了陀思的潜意思。 -- 第255页 但他还是皱了皱眉头，出现了难得明显的排斥情绪。 “不要。” 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柏原早无有些心虚。 他想了想自己在游戏里的做法。 果然还是不符合他在现实里的相处之道。 太极端了。 如果这个游戏真的不只是一个游戏的话…… 柏原早无蜷缩了一下手指。 不，这只能是一个游戏。 他现在已经不是玩家了，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一切后续影响都和他没关系。 虽然、虽然四个副本里的时间线是和现实世界的时间线越来越接近的。 陀思耸了耸肩：“好吧。” “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的话。” 柏原早无是这个“游戏”唯一的玩家。 陀思离开了。 在柏原早无对他警惕起来，认为他将要做什么的时候，陀思却反常地什么也没做。 这不对劲。 柏原早无一边吃着泡面一边想。 这可太不对劲了。 柏原早无回忆着陀思在离开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让我们放下游戏这件事，毕竟一切已经结束了。” 陀思当时是这样说的。 “好好准备你的下一份工作吧，小鸟。” 柏原早无很不喜欢陀思对他的这个称呼。 特别是陀思走的时候把他兔子形状的马克杯给顺走了。 柏原早无被陀思带偏了注意力，直到现在他吃完饭了才从已经结束的游戏和与陀思见面的双重影响中彻底抽身。 柏原早无忽然想到： 他的下一份工作是几个星期后的进组拍戏。 地点是——横滨。 当时在第二个副本的最后，他把中也带到哪了来着？ 柏原早无闭了闭眼睛，他很想催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他的心中陡然升起的不安感正在飞速扩大。 而柏原早无这股接近本能的直觉从来没有出错过。 陀思是不会在最后无缘无故说这么一句话的。 所以刚才他放弃了继续追问的反常行为，这样就可以解释通了。 特别是，柏原早无的记忆力很好，他还可以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去横滨面试的时候。 和传闻中那个危险的城市不同，他被保护得很好，就连因为意外留下过夜的居住条件也很不错。 当时的那些违和感，柏原早无都以为是陀思的原因。 现在看来恐怕不一定。 柏原早无沉默了。 他在脑中很认真地想着—— 用自己得到的这笔内测员工资去向剧组违约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东大的学费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至此之后陀思一直都没有出现。 柏原早无也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等到了他需要进组去横滨的那天。 第109章 109 横滨是一座港口城市。 盛夏季节里的港口城市, 受到海洋影响，空气里带着无数水分，整个夏天都十分逼仄难耐, 行人动辄走上十多分钟, 浑身上下都要冒出好多汗来。 在炎热天气的驱使下，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几乎丧着一个脸。 一看就没有什么精力。 柏原早无坐在车内，凉爽干燥的空调吹过整个车厢，汽车在驶向片场的途中，他侧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无精打采的行人。 他讨厌夏天。 因为不易出汗的体质, 柏原早无曾经在高中体育课的时候, 成为同班同学之间的焦点。 无论男女，夏天的室外体育课上完一节后大家都是满头大汗。 只有柏原早无一个人像是刚从空调房里出来一样。 不，他看起来甚至更加耐热。 那个样子在人堆里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柏原早无讨厌把自己置于某种和大众不同的地步。 偏偏他的体质特殊到了极致，冬天多穿点衣服还能伪装一下, 夏天上体育课的话, 根本没办法伪装。 往常的夏天，除了必要的兼职外, 柏原早无基本上都是蹭着市区图书馆的空调度过。 要不是为了钱，柏原早无才不愿意在八月末几乎可以算得上还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就赶着出门工作。 不只是需要夏天出门工作的原因。 还有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柏原早无不愿意承认的。 他不太想去横滨, 可以说是十分抵触。 毕竟是为了工作。 柏原早无压下心里的烦躁感, 提着自己准备好的小行李箱做电车从东京来到了横滨。 柏原早无早上出的门, 刚好是下午最炎热的时候抵达了横滨。 他一出电车, 直接迎面吹来了一股湿热的空气。 哪怕是对冷热再没有感觉, 他都讨厌这种湿黏的感觉。 还好。 该说这个剧组不愧是一个敢把拍摄地点定在横滨的剧组, 背后有大佬撑腰, 整个句子的行事作风都十分豪横。 哪怕是柏原早无这种戏份不多的角色, 在他走出车站的时候, 都看到了剧组特意派遣过来接他的汽车。 还有两个黑衣墨镜的健壮保镖帮着柏原早无提行李。 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柏原早无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某个社交软件的聊天窗口，副导演刚刚给他发了消息。 -- 第256页 【小无上车了吗？】 山野美奈子因为工作原因这次没有跟着柏原早无一起过来，柏原早无只和经纪公司签了一个临时约，他自然也没有得到另外的工作人员随行。 经纪公司就这样让柏原早无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危险城市。 柏原早无坐在汽车后排低头打字。 他回复了副导演的消息。 【已经上车了，不好意思麻烦剧组了。】 导演计划有变，这部戏早就已经开始拍摄了，柏原早无算是半路进组，剧组是没有义务来接他的。 更不要说又是单独的汽车又是专门配备的保镖这样兴师动众了。 柏原早无的戏份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一个男五或者男六。 他拒绝去细想其中的一些复杂关系。 柏原早无给副导演的回复十分礼貌，一看就是个乖巧小孩。 果然，副导演对他的印象十分不错，消息没一会就回了过来。 【哪有的事，路上注意安全，咱们片场见。】 柏原早无看到副导演发来的客气话后随手也礼貌地回了一个“片场见”。 谁知就在柏原早无准备熄灭手机屏幕，以为自己和副导演的聊天到此结束的时候，副导演又发过来了一个消息。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来着，多亏了你咱们剧组可以更好的拍摄一些□□镜头了。】 柏原早无手指一顿。 他看到副导演发过来的消息，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怪异情绪。 被压抑在最深处的不安一下子就撞破了关押着情绪的那扇心门。 因为他？ 别搞笑了。 柏原早无知道自己绝对没有什么特殊背景可以帮助剧组。 更不要说是帮忙联系□□。 柏原早无鬼使神差地对着旁边的保镖说了一句：“冒昧问一下，你们是剧组雇佣的吗？” 被问住的两个保镖立刻移开视线就是不和他对视。 原来不是剧组雇佣的呀。 柏原早无忍不住侧过脸去看窗外飞驰过的景色。 顺便在心底默默做出一个决定。 还好不用柏原早无回复，副导演自己也觉得这么说不太好，很快就直接主动把这句话带过去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地抵达片场后，柏原早无很快就投入了工作中。 他是一个对工作很负责的人。 工作人员早就把剧本发给他了，柏原早无自己也在空闲的时候找了很多资料。 台词、剧情全部都了然于心，刚放下行李就能直接拉到片场换衣服化妆准备起来。 很快，柏原早无的第一场戏就开拍了。 这场戏很简单，只需要拍一个柏原早无像个普通学生一样的作息就可以了。 全是一些日常琐碎的镜头，用来当刻画角色人设时剪片子的素材。 这场戏确实没什么难度，甚至是很照顾柏原早无这个新人了。 拍戏是不可能按照最后观众们看到的成片的发展顺序拍的，很有可能男女主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剧情高潮时的生离死别，或者直接就是结局。 具体怎么拍要看这个时候哪场戏拍起来做节约成本。 就连导演都十分惊讶。 他只知道柏原早无有一些跑龙套的经验，没想到他的拍摄状态居然意外地不错。 本来这场小戏是不需要导演在旁边亲自指导的。 但是没办法，柏原早无这个人，实在是让导演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剧组已经在横滨拍摄了半个多月。 他们和横滨的黑.手.党说起来是合作关系，但到底是为了各自利益维持的表面合作还是正儿八经的关系好才合作，这点佐藤导演还是分得清的。 很显然，他们原本只是前者的关系。 但是一切都在佐藤导演拍板决定让柏原早无进组后，发生了改变。 原本和他们对接的时候，总是一幅公事公办口吻的港口mafia人员，居然开始关心起了他们剧组的演员。 佐藤导演心里一下子警惕起来。 圈子里的演员，模样好看的那可多了去。 他害怕这些黑.手.党是不是有哪个头目看上他们组的演员了。 佐藤导演拒绝了港口mafia的人对自家演员的问题，态度实在是算不上好。 谁知，港口mafia的对接人员看出了他的警惕，赶紧赔笑道：“不，导演您误会了。” “那位大人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工作人员对着佐藤导演神秘一笑，小声地说：“他只是希望……” 港口mafia大名鼎鼎的准干部中原中也大人，只是希望那个叫做柏原早无的小演员过得好一点。 不图色、不追求，就只是指示他这样默默地给导演打点一下，帮忙照顾那个小演员。 负责对接的港口mafia成员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这些事情方面，中也大人真是意外地纯情。 他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毕竟那个叫做柏原早无的人长得确实很漂亮。 有不少组织的高层人员多少都喜欢养点情.人。 中也大人会看重一个漂亮演员也算不上意外。 唯一要说的话，工作人员只觉得中也大人使用的方式实在是纯情。 只让手下默默去帮忙，要是不让柏原早无知道到底帮他做了什么好事的话，怎么才能成功追到人。 -- 第257页 这年头□□找情人也讲究你情我愿的不是么。 已经很久没有强.取.豪.夺那种令人嫌弃的古早做派了。 但是工作人员仔细一想就不觉得自家干部大人做的事为什么会这么隐蔽了。 毕竟严格说起来，中也大人的年纪还要比柏原早无低个一两岁。 啧啧啧。 原来中也大人喜欢年下。 自认为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为了帮助自家上司办妥第一次的追人事项，工作人员还是在一边忙前忙后给整个剧组开后门、提高生活质量的同时，向导演透露了出来： 一切都是托了柏原早无的关系，才对你们这么好的。 原本中原中也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这个。 他真的只是想要多照顾照顾柏原早无罢了，他本人不好亲自出动，只好让最上道的一个手下来做这件事。 奈何他的属下太过上道。 被这么一暗示，佐藤导演也明白过来。 他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既然不涉及强迫，是正儿八经的想要追人，他也就没什么好反对的了。 只是难免对柏原早无这个人提起了一股很高的好奇心。 中原中也：阿嚏—— 他的心里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管了，等他出完差，处理完这些工作，还是准备去剧组看看，那个时候柏原早无差不多也进组了。 工作忙完了，盯着他的眼睛会少很多，也正好方便中原中也行动。 - 导演心满意足地旁观了柏原早无的第一场戏，不仅他的好奇心终于得到满足，更是对柏原早无的演技满意不已。 一想到剧组最近畅通无阻的拍摄，在港口mafia的支持下，他的拍摄取得了极大便利，许多以前从来没有展露过的真实片段都让他给想办法弄到手了。 而把这些全部都说成柏原早无的功劳也不为过。 佐藤导演很聪明，早就隐约猜到了是有哪位大人物在照顾柏原早无。 真是剧组的一个吉祥物。 第一场戏一遍过，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拍摄就顺利结束。 佐藤导演凑到拍完戏后坐在一旁休息的柏原早无面前。 导演夸了他几句话后，客气地说：“状态还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接着拍下一场吧？” 一场戏的布景并不简单，往往同一个道具环境下的戏都是一堆拍完的，原本导演害怕柏原早无露怯第一场戏紧张拍不好，给他准备了四个多小时的拍摄时间。 没想到柏原早无拍摄地那么顺利，这样的话，剩下的几个小时也不能浪费了呀。 虽然不明显，但是柏原早无还是听出来了导演言语间对他的特别之处。 柏原早无心里不免有些懊恼。 柏原早无已经在心里打定了注意，不论谁找上他都一问三不知。 只要他一门心思想当鸵鸟，他身上就不会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柏原早无咬了咬嘴唇。 他不想要导演语气里的这种特殊关照。 只有赶紧拍完走人了。 柏原早无面色不显，但在导演提出要求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点了点头答应继续拍摄。 希望在横滨的这个星期不要出现更糟糕的事情。 然后，柏原早无就在拍第二场戏的时候，看到了他原本不可能看到的——咒灵。 原本只是游戏里夏油杰给尤西制定的束缚带来的“可以看到咒灵”副作用，在现实里，对柏原早无生效了。 第110章 柏原早无的第_ 2场戏和第一场戏的难度比起来跨度很大。 他扮演的角色是一个表面纯良 普通实则是个变态杀手的男高中生。 在第二场戏里,柏原早无的戏份男高中生刚刚杀完人把现场处理干净回到家里的时候。 这是男高中生第一次杀人。 但是他的手法老练、心情镇定，具有很高的反侦察能力，- 切都做得滴水不漏。 是一个天生的杀人凶手。 柏原早无需要表现出角色内心极致的冷漠情绪。 ”他”是一个对生命没有敬畏感的杀人凶手。 道具组已经用灯光布景把拍摄现场打造出了深夜的效果。 柏原早无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做好了拍摄准备。 伴随着场记手里的场记板狠狠打下，柏原早无脸上的表情骤然消失。 他把自己的角色演活了过来。 此刻的佐藤导演觉得自己眼前坐着的人就是剧本里描述的角色本身。 整个片场的温度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骤降,就好像现在的时间真的已经来到半夜了一样。 不少人刚从柏原早无的强大戏感中回过神来,都搓了搓手在心里有些疑惑地嘀咕着。 这次道具组的布置也太厉害了吧。 片场是在一栋废弃的大楼里伪装了几个房间当公寓楼,虽然一切布景都是道具组搭建的，但是这栋 大楼在废弃前本身就是一栋公寓楼，各种建筑样式和走廊都能直接使用。 而造成这座大楼废弃的原因... 十年前，这个公寓里是真的出现过变态杀人狂。 二十户用户，全部被凶手投毒杀害。 传说，当时最终被抓获的凶手也是一个高中生。 和柏原早无在剧本里扮演的角色有几分相似。 -- 第258页 佐藤导演怎么决定到这座大楼拍戏的不说，但是一一这栋大楼的怨气真 的很重啊喂。 柏原早无拍第一场戏的时候是 下午两点多阳光最炙热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但是现在第二场戏所有的阳光都被道具组用遮光布挡得严严实实。 好像真的进入了黑暗。 蛰伏在阴暗处的怨念伺机而动，少年的演技实在是太过逼真，让它们无意间回忆起了死前的强烈情绪。 特别是第二场戏开始后，柏原早无坐在椅子上的一举-动。 无论是晦涩难明的眼眸还是周身可怕冷冽的气势，都让楼里的怨念躁动不已。 身陷废弃大楼的诅咒几乎全部都调动起了浑身的力气朝着柏原早无的地方袭来。 四面八方的诅咒朝着柔弱的少年奔赴而来。 柏原早无正沉浸在角色中，谁知一个抬眸就看到一一 整个拍摄场地E经密密麻麻的涌入了奇形怪状的咒灵。 柏原早无甚至还闻到了诅咒身上难闻的腐臭味。 它们向着柏原早无涌来，嘴里全部都呆呆地重复着:“凶手......杀、吃了他......” 还有看不清的诅咒不断从四面墙外挤进来,怀着深深恶意。 这些诅咒呆滞又刻板地重复着断断续续的词句，整个屋子因为过于集中的诅咒浓度，这个地方的场景隐约已经有了发生异变的前兆。 只是它们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只是逐渐慢悠悠地把柏原早无包围住并没有哪个咒灵敢上前来率先 现场的工作人员们看不到咒灵，但是已经有好几个场务挨在一起小声抱怨了。 ”为什么突然那么冷啊。” 嘶，感觉-下子就到冬天了。 正在角落聊天的两个场务看不见他们周围看似空挡的空间实际上已经挤满了诅咒。 两个人类几乎是贴在咒灵堆里。 不只是这两个人，屋子里的所有人除了柏原早无都已经和诅咒们在贴贴了! 居然这样也不死的吗? 不对，游戏里的玩意怎么真的成真了。 柏原早无看到眼前的诅咒，表明上看起来他依然沉浸在表演中，实际上心里已经活跃起来。 他原本是打算什么也不知道的。 但是现在显然不适合再糊弄下去。 他必须要自救。 柏原早无在游戏里多少知道一些诅咒的知识。 越是弱小的诅咒越会成群结队的出现。 该说他运气还不错么，屋子里既然会出现这么多诅咒，那么这些诅咒的等级最高也超不过三级 了。 但哪怕是最弱小的四级诅咒，对他这个普通人来说也已经危险至极。 柏原早无知道这里是现实不是游戏。 他真的会死。 一定要想出什么办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柏原早无不想死。 他的梦想是做一个普通人， 赚到足够多的钱，平平淡淡地过完-生。 而不是被莫名出现的怪物在刺杀。 原本顾忌着什么的诅咒胆子已经越来越大，好多个咒灵都已经又朝着柏原早无的方向逼近了几 步。 眼眸一沉。 身形纤细的少年在面对满屋怪物的时候，出奇地冷静。 甚至在他的心里没有一丝害怕情绪平。 柏原早无只觉得厌烦。 一种对于骤然暴 动出现的诅咒打破了他宁静生活的厌恶。 柏原早无已经忘记，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现在绝对不可能是这种反应的。 现在的他没有害怕，甚至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游戏里的怪物出现在 现实里的这个情况。 被遮光布笼罩的室内刻意隔绝了屋外的太阳光线，甚至为了保证拍摄出来的昏暗感，灯光组把整 个现场都关闭了灯光，唯一的光源是柏原早无身前桌子上的一盏小台灯。 可以照亮的地方顶多只有柏原早无附近-米的距离。 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各种咒灵的投影被拉扯地很长，全部密密麻麻地投射到雪白色的墙面上， 打出阴森胆寒地影子。 现场实在是太冷了，最开始还有人会小声地抱怨几句，但是到了现在，诡异的沉默出现在室内， 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各种精密的拍摄仪器上亮着小小的红光，完全不足以充当照明使用。 无形的黑雾从四周墙角出升起，慢慢笼罩覆盖了整个屋子一-除 了柏原早无附近被台灯照亮的一 米距离。 诡异地黑雾如此小心翼冀地避开了柏原早无，就好像是在害怕被自己的主人发现一样。 有意避开了柏原早无的黑雾此时正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慢慢蚕食着最外层的咒灵。 中原中也赶到片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被咒灵包围得水泄不通的现场，最中间还留有一-小块空地。 他最熟悉的那个少年神色淡然，独自躲在一把椅子上， 看上去纤弱的身躯实际上没有半点弱势。 这些围攻他的弱小咒灵全部都不足为惧，似乎下一秒-个抬眼，满屋的怪物就要尽数覆灭。 -如既往的强大。 中原中也的属下早就察觉到了片场的不对劲情况，他并不是一个咒术师，根本就看不到现场的诅 -- 第259页 咒。 但他不是一个蠢货， 几乎是在察觉到不对劲的瞬间就把情况告诉了中原中也。 果然，中原中也很快就感到了这里。 在中原中也的眼中，眼前的一切让他不自觉恍惚。 和年少模糊又清晰的记忆比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差别。 中原中也有一个秘密。 谁也不知道,他从意识诞生后开始，记忆力-直+分清楚，重来没有过断片。 中原中也有一个秘密。 谁也不知道，他从意识诞生后开始，记忆力-直十分清楚，重来没有过断片。 所有看起来的失忆，都是中原中也假造出来的。 他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才能更好的隐藏自己。 从那个实验基地里逃离出来，还是弱小的黑团子状态到殊死一搏赌上性命去那个森林的中心。 此后，遇到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存在。 中原中也无声地张了张嘴。 阿言..... 这个名字从中原中也的嘴里吐露出来。 好久没有这么叫过了，但是在心里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名字，默念出来后实在是算不上陌生。 中原中也早在好几个星期前就看到了柏原早无。 他原以为自己的老师是彻底消失了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又不是那样。 不是转世，年龄实在是对不上。 也不能说是自己原本的那个老师。 一定要说的话，就像是平行世界里另一个成为了人类的、人生轨迹得到改变的老师。 但是那个人始终都是那个人。 中原中也按耐住心里的颤抖。 他有太多太多的感情想要向自己的老师宣泄。 中原中也永远也忘不了从横滨的空中坠落，能量暴动炸裂时耳边巨大的轰鸣。 中原中也永远也忘不了从横滨的空中坠落，能量暴动炸裂时耳边巨大的轰鸣。 他想要变强去保护自己的老师。 以前是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但是现在柳暗花明，不是转世不是另一个人，就是他原原本本的老 师一一 出现在了橫滨。 中原中也没有弄清楚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阿言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人类，但是他只是想要保 护自己的老师。 有了好不容易再一次相见的机会，他要珍惜。 中原中也最尊敬的人就是他的老师。 那是他在年幼时一直追寻的强大背影。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看到满屋的咒灵后，第一-时间是愤怒。 一-这些咒灵， 怎么敢。 怎么敢欺负他的老师。 中原中也手指微动，按捺不住的异能即将涌出。 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动手，在异能强悍的重力使眼中，一切又变得和他的设想不太一样。 逐渐浓稠的黑雾将屋内所有的咒灵吞噬殆尽，不仅是在屋内，黑雾逐渐向着整栋大楼蔓延，聚居 在这里的弱小咒灵感受到巨大的恐惧，慌不择路地从这栋大楼里向外涌出。 此时，横滨咒术界代表着「窗口」的信号爆发出巨大的反应 异常警告!异常警告!异常警 瞬间攻势反转。 第111章 看似孱弱的人类少年状似无知地坐在椅子上，面对镜头继续演着变态凶手的戏份。 浑然无知整栋楼里四散逃走的咒灵。 片场其他人这个时候才从被魇住的不对劲情况中脱离出来，死寂的片场重新发出些微又令人安心 的声响。 没有人说得清楚刚才为什么会有莫名的毛骨悚然、后背发凉的情况。 他们只能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一一柏原早无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他们都被这个“凶手”给吓住 了。 中原中也微微顿住，然后压了压头顶的帽子，把自己伪装进人群。 已经没事了。 不愧是老师。 中原中也站在昏暗的角落,望着自己的老师。 盯着柏原早无的眼里袒露着一种就连中原中也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贪婪。 纯情的重力使还认为自己在尊师重道。 实际上关押在潜意识里的困兽，早就滋生出了一种越界的依赖.... 爱慕。 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老师了。 差不多十年。 中原中也警惕地向后望了一眼看到那个和他极为不对付的搭档。 啧。 自从上次在横滨找到柏原早无后，他就知道那个讨人厌的搭档也一直在做些什么。 但是没有关系，眼前的人是自己的老师，他才是最亲密的存在。 状似无害的幼崽早已经成长为一头疯狂的困兽，所有迫不及待的温柔眷念都恨不得马上倾斜给曾 经饲养他的主人。 落后于中原中也一步的太宰治就倚在i门边，手指轻轻地遮盖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找到了。 中原中也是个很聪明的人。 可惜他比那个蛞蝓知道的消息要多很多。 这次并不是太宰治第二次见到柏原早无。 或者说他已经见到过很多次了一-他指的是 单方面的、在柏原早无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的见面。 他终于等到柏原早无玩完那个游戏了。 -- 第260页 柏原早无顺利地拍完了他的第二场戏。 佐藤导演带头鼓起掌来，整个片场都充斥着对柏原早无的赞叹。 ”你小子可以啊。”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佐藤导演了。 柏原早无扮演的角色戏份不多，但偏偏是一个机器出彩的角色。 演好了，这部剧的内核就正儿八经活过来了。 佐藤导演最想要的感觉，柏原早无表演出来了。 望着和自己搭话、表扬自己的导演，柏原早无咬了咬下嘴唇。 那些...怎么消失。 他压下心里的疑惑，直觉告诉他最好什么也不要深究。 同时，心里蔓延出一种巨大的恐慌。 这种恐慌只在柏原早无身上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陀思面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二次就是现在。 某种程度来说，柏原早无是一个偏直觉系的人，他的直觉很多时候都十分管用 而现在，在这种巨大的恐慌蔓延下，柏原早无的心里只传递出来了一句话一-快走。 离开这里。 一定要赶紧离开。 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催促着柏原早无。 但是他现在被佐藤导演牵制住，看样子佐藤导演实在是没有中止话头的想法，他不能再耽误时间 了。 柏原早无在刚才演戏的时候一-心二用， -边在意着涌入片场的咒灵,一边还要不动声色地完成自 己的表演。 戒心再大也难免没有发现刻意隐藏起存在感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他不是游戏里得到系统加持的特殊能力拥有者。 而这两个人也不约而同的既没有互相吵架，也没有主动去打草惊蛇，只是静静地待在片场。 该说这就是搭档之间的默契么。 这种默契一直保持到柏原早无的这场戏拍完。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什么。 中原中也率先快步上前，在导演喊停的时候就立刻朝着柏原早无的方向走去。 太宰治默默堵在了这个屋子唯一的出口处。 太宰治没有咒力，他看不见咒灵。 但是他有- -个聪明的脑袋。 几乎是凭借着刚才现场的诡异气氛还有中原中也和柏原早无的细微反应，就推断出了柏原早无刚 才的遭遇。 这栋废弃大楼的背景资料太宰治清清楚楚，他稍微-想就能十分容易地猜出前因后果。 柏原早无看着说个不停、意犹未尽的佐藤导演，终于开口: ”导演... 才刚说了两个字，色眼眸微微抬起，看清楚佐藤导演背后的某处后，瞳孔缩紧。 佐藤导演停下了对柏原早无的夸奖，他看着柏原早无说: 怎么了， 小无有什么要说的吗?” 柏原早无立在原地，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看到一个赭色头发、带着黑色帽子的陌生人正朝自己走来。 柏原早无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但是心里的恐慌情绪却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他是谁? 柏原早无的记忆力很好，哪怕只是见过一-次面的人，只要他想，都可以从记忆宫殿里把人给找出 来。 所以他现在非常确认，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柏原早无想要在这个时候直接脚底抹油离开，脑子-急，正准备对佐藤导演找个借口，但是却被 不自觉朝着出口瞥过去的- -眼，直接打消了他原本的想法。 一-太宰治。 柏原早无看到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太宰治。 他脖子上缠着绷带，笑眯眯地对柏原早无抬手打了个招呼。 这个时候柏原早无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当然知道太宰治是个怎么样的黑泥存在啊喂。 游戏里仗着自己能力强悍、以为现实里永远再也见不到这个人，柏原早无可是没有忘掉他自己的 种种行为。 走不掉了。 他看到太宰治对着自己做出的口型: “逃、不、掉、了。 柏原早无这会受到了极致惊吓，他已经被自己心里不断传递出来的警报弄得麻木了。 在看到太宰治的口型后，柏原早无反而镇静下来。 他恢复到了一种分外清醒的冷静时刻。 一-他又没做错事情， 有什么好慌张的。 认真来说，太宰治还欠他一条命。 虽然这条命算是他对太宰治的道德绑架”。 已经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的柏原早无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他微微侧过头，冷静地面对朝着他走近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在向着柏原早无走过来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看到柏原早无眼里的疑惑和迷茫，甚至于柏 原早无会对他有着这样的情绪才让中原中也觉得正常。 从中原中也对柏原早去在意起来的第一天起， 有关柏原早无的所有资料就已经摆在了他的办公桌 上。 中原中也不是主动去搜寻柏原早无资料的，但他是港口mafia的准干部，身居高位，自然无需出 力就能看到柏原早无的所有资料。 他自诩为了解了柏原早无的全部。 他不是没有看到柏原早无对太宰治的察觉，也不是没有感受到太宰治的出现对柏原早无带来的特 -- 第261页 别。 但是没有关系。 老师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长大后的样子。 中原中也声音-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对着柏原早无说:”你好。 ” 佐藤导演看出了来者的特别，他是个聪明人，稍加观察很快就对着柏原早无说:”你们先聊， 我 们去拍下一场戏了，小无好好休息。” 柏原早无在听到中原中也的声音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这是一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觉得这种熟悉不见得是好事。 佐藤导演说完后，柏原早无才发现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因为刚才的诡异感觉撤离得很快，效率高的 不可思议，现在佐藤导演竟然是最后一个撤离这个片场的人。 佐藤导演走后，这间屋子内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太宰治关上房门，不紧不慢地朝柏原早无走过来。 时刻观察着太宰治的柏原早无在心里想着 关门就算了，他甚至还把门给反锁了! 中原中也不喜欢柏原早无这种一直在意着太宰治的行为。 虽然不满，但他还是对着柏原早无再次打了一个招呼:”你好， 我叫中原中也。” 他很有礼貌，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至于柏原早无，他确实很喜欢中原中也这种礼貌的态度。 中原中也。 柏原早无好像、大概、确实知道自己在面对中原中也时的那股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是....当初他养的那团可爱毛球? 对此，作为毛绒控的柏原早无表示:请问可以变回去么。 当然，这只是柏原早无心里没忍住的胡思乱想。 他不自觉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中原中也。 除了有点矮以外，自己养了那么久的小崽子，确实有在顺利长大。 柏原早无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子属于家长的自豪感。 最关键的是中原中也比他矮，他可以微微低头俯视对方，以前的毛团子也好，现在的人型也好, 柏原早无对中原中也的接受度反而是最高的。 想到这是自己养出来的崽，柏原早无下意识放松了下来。 虽然最后的时刻是他倔强偏执，没有在意中也的感受选择了一个-劳永逸的解决办法，但是不论 怎么样，说到底他都没有做错事。 顶多是行事作风疯了那么亿点。 可爱体贴的中也怎么会怪他呢? 柏原早无心里的底气稍微足了一点。 还好有中也。 如果让他现在单独去面对太宰治的话.... .没救了等死吧。 柏原早无十分清楚，太宰治才不是一个好人。 他似乎忘记了，四个副本里和他有过纠葛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是狠角色。 柏原早无对中原中也有着一层他自 己都没发现的奇怪养崽滤镜。 尽管如此，柏原早无也并不打算和那个全息游戏有关的任何一个角色相认。 这些都代表着麻烦。 还好他是一个装糊涂的高手。 中原中也理解了柏原早无的心理活动。 尽管现在的柏原早无和中原中也印象里的阿言很不一样。 毕竟阿言只是柏原早无扮演的一个角色。 但是本质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中原中也找到了他的老师，没有错。 他一直都能理解柏原早无。 面对老师，他很听话的。 就像一个长大的狠戾狼崽，小心翼冀地收敛了自己的危害性，露出柔软的爪子，软乎乎地示弱撒 娇，想要在老师面前讨要好处。 实际上从小在镭钵街摸爬滚打、之后还能成为港口mafia准干部的人，心思哪里有那么简单。 也只有太宰治这种人有资格在智商上嘲笑中原中也了。 柏原早无原本还害怕着中原中也会直接对着他喊-句老师”或者揭穿他什么的。 但是在看到中原中也只是很有分寸感的说了句自我介绍后，没有多说任何话，明显是不想什么戳 破的。 或者说，中原中也是真的以为柏原早无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真不愧是他养出来的崽。 柏原早无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 肯通人。 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 柏原早无正了正脸色，对着中原中也回了声自我介绍。 言语间带着对陌生人的疏离礼貌。 但是太宰治走了上来。 他早就看出来了柏原早无的躲避态度。 已经这么严重了。 一-柏原早无有心理疾病， 太宰治-直都知道。 他不仅知道，甚至对于柏原早无的观察时间不比陀思短。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很早以前，大约在太宰治走出阴阳寮自杀投河，被森鸥外捡到之后没多久，太宰治就发现了格 吾。 或者说，另-个終吾。 有着不太一样的心理疾病，但心里不太健康的小孩。 很奇妙的能力。 太宰治能力没有格吾厉害，他打不过終吾，最后还被格吾给罢了-道。 太宰治很不喜欢格吾的那种做法，就感觉他是一个被施舍者- 样。 他在格吾那里吃了亏。 -- 第262页 所以在发现柏原早无的时候，他就打算继续做那些在格吾身上没有完成的事情。 他要矫正。 然后，和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不谋而合。 太宰治心里终于提起了些许兴趣。 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柏原早无可以揣测出小时候的太宰治有什么心思，但是现实和游戏终究有很多区别，现在的太宰: 治比起格吾熟悉的那个少年，已经大了好几岁。 几年过后，柏原早无现在根本就猜不出太宰治到底在想什么。 面对逼近的太宰治，柏原早无心里陡然升起了危险信号。 是另一种和面对中原中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危险。 柏原早无不自觉向后退去，直到他的后背抵在墙上，无处可躲。 第112章 太宰治慢慢地朝着柏原早无贴近。 不知怎么的，在这种时候，柏原早无觉得整个空挡的房间变得逼仄，空气中竟然产生了一种让他 有些喘不上气的错觉。 压迫感太强了。 面对太宰治的逼近，柏原早无十分抗拒。 明明他才是理直气壮的那个。 这些人一个二个的,明明最后都是他丢掉生命,成全了他们，怎么这会一个比一 个凶起来了。 柏原早无不是没有感受到中原中也的一些负面情绪。 他是一个很敏锐的人，不仅察觉了中原中也想要隐藏的情绪，甚至多少还误会了什么。 只是中原中也没有像太宰治这样逼迫他罢了。 这么一想，柏原早无不可避免地委屈了起来。 中原中也再讨厌太宰治，这个时候也看出了什么，他没有阻止太宰治的举动。 但是如果太宰治要伤害他的老师，中原中也会直接毫不留情地对着太宰治攻击过去。 柏原早无理直气壮地委屈起来， 别说心里的什么恐惧感，全部都被这股委屈压了下去。 他玩游戏为了达成目的做法是疯狂了亿点。 但是哪有怎么了? 谁玩个游戏还不能放飞自我呀。 再说，就算是游戏成了现实，柏原早无也没有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凶巴巴的。 柏原早无自己都不知道，为了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他压抑了自己很久，从来不允许向外袒露任何的 异常。 这会被激了一下，情绪-下子就上头了。 显然是很不正常的。 柏原早无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这些和他早就有着深深纠葛的所谓游戏角色，早就有了自己也不曾 发现的特殊对待。 按理来说，在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再多的游戏NPC出现，柏原早无心里都是毫无涟漪的，他只是想 要过普通生活罢了。 但是现在的人，明显是上头的委屈情绪占据了主导地位。 太宰治看出来了。 早在柏原早无还是一个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特殊，还是一一个国中生的时候。 柏原早无唯-的朋友被校园暴力加害，他为了帮助朋友出气，展露出了- -丁点的能力，结果却被 自己的朋友恐惧、被学校里的所有学生害怕。 事情影响太大，最后的结局是被孤立的柏原早无转学离开。 从此之后，柏原早无失去了唯一的一个从孤儿院里认识了十多年的好友。 接着在转学后，机缘巧合下引起陀思注意，本就得不到正确引导的柏原早无，成为了陀思的笔 友。 小鸟主动走进了猎人的捕猎网，最终被塑造成了畸形的心里。 一一只是因为猎人心血来潮的一 个实验。 如果说陀思是主犯，那么太宰治就是那个黑暗中的旁观者。 他亲眼目睹了柏原早无病态的全过程。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太宰治等柏原早无通关游戏，等了很久。 他在黑暗处凝望着一无所知的柏原早无，蛰伏许久，终于达到了- -击毙命的效果。 柏原早无以为的所有偶然，全部都是太宰治蓄谋已久才督促成功的必然。 是太宰治和陀思周旋许久的结果。 这也算得上是陀思会在最后一个副本里对着太宰治使坏的部分原因。 但是不重要。 在陀思摧毁、病变了柏原早无后，太宰治”道貌岸然”地站出来，在这个时候实在是狡猾。 病人会不可自拔地对他的医生产生依赖感，甚至在自我暗示的错觉下，十分容易对医生产生误认 为是爱慕的情愫。 所以通常在治疗期间和治疗结束后至少三年的时间里，病人都是需要明确禁止在私下与自己的医 生接触的。 特别是心理疾病的病人。 但是太宰治是一个很恶劣的人。 他想当柏原早无的医生。 想要和柏原早无建立起这种特殊的依赖关系。 柏原早无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左边站着中原中也，正前方是越来越近的太宰治。 两个人的态度都很明显，他们不允许他逃避。 柏原早无微微抬头看向那双鸟色眼眸。 --太宰治长高了。 柏原早无印象里的太宰治，要比他矮。 但是现在的太宰治已经比柏原早无高了大半个头，比起以前的那个小兔宰子，现在还需要他抬头 -- 第263页 才能对视。 在身高问题上，柏原早无难免有一丝悲伤。 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柏原早无走神。 让他回神的是鼻息间隐约可以感受到太宰治的气息。 实在是太近了，已经突破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 柏原早无本来还想逃避，只可惜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的后背抵在冰凉的墙面上，太宰治凑过来:“好久不见。 ” 太宰治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想法，表面上一幅风轻云淡的模样，实则却在隐秘而不容拒绝地逼迫着 柏原早无。 柏原早无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他偏了偏头。 太宰治绝对是知道什么了。 柏原早无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他有些自暴自弃，又莫名地理直气壮。 他喃喃地说道:”纸片人复活了 ? 陀思早就给柏原早无打过预防针，但不代表柏原早无可以接受一-这些纸片 人真的是忽然出现的 啊喂。 对此，柏原早无只想说: 早知道当时就不用那么疯批的马甲去玩游戏了。 他张了张嘴，刚准备对太宰治说些什么。 忽然间，柏原早无后背紧贴着的墙壁轰然倒塌，他随之落入-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从背后抱住他的人肩竞腰窄，一米九的身高刚好让柏原早无整个人贴进了陌生人的怀中。 带着温热触感的下巴抵在柏原早无的肩膀上，- 双大手环在他的腰间。 ”抓到你了。” 早在之前片场挤满咒灵的时候， 「窗」就监测到了这个地方异常的咒力波动。 赶来的咒术师是一-五 条悟。 本来[窗」监控到的情报显示，虽然情况异常，可出现在这里的咒灵全部都是抱团的四级咒灵， 横滨的咒术会分部准备顶多派个二级咒术师过来解决。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五条悟主动揽下了这个任务。 他摸了摸自己-直戴了好多年的项链，心里越发明确。 阿无是可以转世的。 即使丧失记忆、即使改变种族，但是他依然存在。 或许是耳边缠绕的一缕轻风，或许是路过的一片树叶。 自然万物都在提醒着，阿无-直陪伴在他身边。 然后等待一个重新相认机会。 他现在一-不过 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而已。 柏原早无心跳突兀地停滞了一分。 第一个游戏副本的马甲是他花费时间、精力最多去扮演的一个角色。 同时，也是柏原早无最放飞自我的一个马甲。 玩得太过了。 柏原早无并不害怕伤口带给他的痛觉感受，比起第一个副本里阈值 错误带给他身体上的痛苦折 磨，他反而是把这些痛苦全部加倍倾斜在了对那个副本的报复中。 他固执地选择了-种让五条悟对他的印象永远情绪翻滚、永远深刻难忘的结局。 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再次相遇的可能。 柏原早无不会沉溺纠结于一个角色的扮演，但确实心里会忍不住对着五条悟出现几分愧疚。 他面对着五条悟的时候，之前的理直A气壮一股脑又 全部消散了。 不止是愧疚。 更是一种剧烈的麻烦。 柏原早无见识过五条悟的强大，也知道五条悟骨子里的高傲，这是个纯粹的恶劣混蛋。 偏偏换个角度去看，五条悟....可以说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好人。 复杂割裂的情绪在柏原早无心中不断拉扯，他低垂着眼眸，快要被自己心中不能理解的复杂情绪 淹没、毁灭。 早知道这不是一个游戏，他一开始就不当这个内测员了。 五条悟没有准备放开抱住柏原早无腰际的手，但是中原中也没能忍得下去。 青筋从中原中也的额头冒了出来:”你放开一一 ” “老师”两个字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中原中也十分尊重柏原早无，他没有表明相认的态度，中原 中也就不会主动给自己的老师找麻烦。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但是中原中也难免是现场四个人里脾气最炸的那个， 伴随着他声音落下的是对准五条悟毫不留情 攻去的暗红色异能。 五条悟不想柏原早无受伤，暂时松开了手，躲过了攻击。 三个人各自占据一方，气势碰撞间隐约有什么认知发生了改变。 柏原早无缩了缩肩膀努力把自己挤迸角落，他在心里直呼不妙。 偷偷观察了一番在场的其他三个人。 就绝对实力而言，五条悟无疑是最强的。 但是就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是搭档，也不会联手去对抗五条悟。 毕竟这两个人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好久了。 三个人一时间僵持在原地。 因为「窗口」检查出了这个地方的异常，早就有相应的后勤部门过来找了个正当理由拉起警 条，顺便驱散了整个剧组。 剧组上下一百多个人，都以为所有人是跟着-起离开的，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发现柏原早无不 了。 这栋大楼现在是正儿/ \经的只有剩下他们四个人了。 柏原早无努力卷缩在墙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第264页 他在心里暗戳我地想，最好让这三个人打一架。 这样他就可以趁乱逃出去了。 无论后面会发现什么，但是至少能逃-天是一天。 柏原早无恶劣地想着。 特别是他心里有股预感。 四个游戏副本的核心NPC都出现三个了，没道理还剩一个不出来。 特别..... 没出现的那个纸片人还是一个oo头子。 这么一想更加危险了好么。 夏油杰绝对是四个人里最危险的一个。 他可没有忘记夏油杰对着普通人一-口一个”猴子”的模样。 没有禁忌的混蛋恶魔可以在夏油杰面前放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要是么夏油杰看到 了，多半就是个直接杀掉的份。 柏原早无咬住下嘴唇，心里只觉得一股子的烦躁。 他趁其他三人还在打嘴炮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口移过去。 五米、三米、一-米。 很好，还差-一点柏原早无就可以摸到门框，跑出这个房间了。 然而实际上，三个人在对峙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落下对柏原早无的关注。 在柏原早无差一步逃离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三个人同时有了动作。 但最后拎起柏原早无后衣领的是赶来的第四个人一-夏油杰。 眯着眼笑得像个狡诈的狐狸，宽大的衣袍也没能笼罩住夏油杰精壮的身材，他没费多少力气就轻 松地拎起来柏原早无整个人。 ”又见面了。” 在尤西自愿被圣水洗涤死亡后。 两个人终于再次见面。 夏油杰平静甚至言语中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恶意，这样的态度让柏原早无心里发毛，觉得更加奇 怪。 他都已经要习惯夏油杰对恶魔的态度了，更不要说是对现在身为”猴子” 的他，夏油杰的态度难 道不是更应该轻蔑恶劣么。 柏原早无落入夏油杰的手中，他知道夏油杰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在夏油杰手里，他是真的会死 的。 一下子乖巧得不可思议。 柏原早无恨不得把自己埋入地缝。 可是在他的心里还是有好多、好多的疑惑。 到底是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是在答应成为游戏内测员的时候，还是在更早之前交上笔友的时候? 柏原早无的心理状态并不稳定，起起伏伏的情绪波动让他很容易被自己的幻觉捕捉。 潜意识开始拉起危机警报，浓郁黑雾重新在屋内倾泻，从最边缘的角落开始，道不明的诡异力量 在屋内崛起。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 他应该算是在场的人里最摸不清楚情况的，但是没有关系。 黑雾对他没有任何一丝的攻击力。 中原中也是在场的人种，柏原早无最信任、最占优势的那个。 他问出来的话不太好解释。 夏油杰摸了摸柏原早无后颈上的细腻肌肤，轻轻地叹了口气。 显然是看出来现在的柏原早无已经魇进去了。 翻滚的可怖力量正在外泄，柏原早无的身体开启了自动的保护机制。 外面的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灰蒙蒙的天色下阴风阵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油杰抬眼对着屋内的三人说:”我觉得 应该换个地方? 甚至还眯着眼睛对五条悟打了个招呼。 夏油杰已经消失了好几年。 五条悟-直没有找到他。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油杰，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无缘无故的情况下，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打不起来的。 这几年五条悟当然找不到夏油杰。 他去地狱了。 或者说，机缘巧合下，去调查了一件事。 还好他在三个人和柏原早无见面的时候赶上了。 尤西死后，夏油杰想了很多。 他要的到底是什么、想改变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到底该怎么做。 四个人知道的消息互不相同，他们需要整合信息。 毕竟柏原早无的情况，实在是太离奇，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尽管涉及底线一-柏原早无的时候毫 不相让。 四个人都想要让柏原早无跟自2回去。 就连那座阴阳寮，现在成了太宰治的地产，他把那个对方照顾的很好。 哪怕小纸人们在格吾离开后，尽数消失。 太宰治上前，一把捏住柏原早无的下巴，一抹鸢色映入柏原早无的眼中。 ”该睡觉了。” 他是真的学习了许多东西、做了很多准备，想要当柏原早无的专属医生。 对于柏原早无这个病人的催眠，信手拈来。 如果不是其他三个人碰巧也找了上来，太宰治早就催眠柏原早无，抱着为他献祭了灵魂的人离开 了。 柏原早无上眼皮-沉，被太宰治代入困倦的旋涡，脑子-下子 昏沉下来。 中原中也诧异地看了-眼太宰治。 这条青鲭怎么还有这种技能? 屋内四起的黑色雾霭在柏原早无陷入沉睡后尽数消散。 ”所以，是怎么回事?” -- 第265页 ”独特的能力，异能?神明的能力?或者咒术?这些都不能完整的概括他的真正能力。” 夏油杰轻轻抬手，指尖划过柏原早无的脸庞。 几个人去了柏原早无在横滨拍戏时居住的酒店房间。 落地窗外华灯初上，不考虑危险性的话，横滨的夜景确实很漂亮。 他们开始了各自信息的整合。 柏原早无不是普通人。 也不能被归于任何已知的特殊能力类型。 他在遗传到自己父亲能力的同时，发生了突变，这种突变实在是复杂，没有人可以说得明白柏原 早无到底有什么能力。 非要简单说一下的话，那就是柏原早无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一一「多重 J和「平衡」。 柏原早无一直在压抑这些能力，想要当做不存在。 在他自我的抗议下，所有的特殊能力只会以最简单的表现形式表现出来。 一味的压抑只会带来到达极限后的爆发。 所谓的全息游戏《神明的叹息》就是这个爆发。 「多重」一- 最简单的表达就是在柏原早无不愿意承认的情况下，潜意识里把他的能力进行简单 分类，捏造出四个不同的身份。 在自我麻痹的情况下，柏原早无的力量得到了很好的表达。 「平衡」一- -四个身份互相平衡， 避免了多重能力的互相冲突暴动。 但又不仅仅是这个。 柏原早无的力量核心和穿梭时空有很大关系。 复杂的因果导致了他在极度压抑后，力量放飞自我，最终造成了和他们四个人的纠缠故事。 他在无意间拥有了神明、妖怪，甚至是恶魔和阴阳师的身份。 是超脱于”生物”这个定义本身的存在。 如果不是被灌输了错误的思想，压抑着成长为了一个努力融入普通人的少年，很难说柏原早无会 变成什么样的强大存在。 因为父亲的存在，柏原早无是属于地狱但又不被地狱承认的孩子。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禁忌。 中原中也的属下给柏原早无安排的酒店房间很大，足够他们四个人坐在客厅里一人-方的对峙。 他们都知道柏原早无的逃避态度。 如非必要，柏原早无甚至想要假装失忆来躲掉所有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 没有一个人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中原中也没忍住率先说了一句: ”老师醒来后，我跟着他。” 前段时间，中原中也的工作完成效率再创新高，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就完成了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内 的工作，现在他有着大把的时间去追随自己的老师。 早已成长的凶兽小心翼翼地收敛着锋利爪牙，心机地对着老师展露依赖。 柏原早无是绝对拒绝不了中原中也的。 这也是中原中也的底气，四个人里本来他就是最后资格来纠缠柏原早无的那一个。 他知道其他三个人当初对他的老师一点也不好。 最起码，在当时的相处时光中，他在全程都是一-心- 意向着老师的。 听到中原中也的嘲讽，五条悟捏了捏鼻子算是承认，夏油杰笑得更加危险。 太宰治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和之前的态度看起来差不多，但是中原中也 还是注意到了搭档眼底的浓稠暗色。 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对他的老师安好心的。 中原中也心里拉响了警报。 他又说:”老师拼 了全力把我送到横滨，帮我彻底摆脱了敌人，最后又因为我而死。” 中原中也说的认真，言语里带着愧疚和坚持:”那是我的老师。 ” 太宰治最先嗤声:”他还为我消散灵魂， 硬生生拔了后背上的二十四根钉子。” 嘴上说的随意，实际上太宰治手上用力，紧了紧拳头，几乎是要用指甲戳破手心的力度。 五条悟摸着项链，最强咒术师的压力扑面而来:”阿无是因为我堕落黑化， 最后在世界上消失得 干净。” 他直接说了出来:”但是阿无是我的爱人， 我和我的爱人，已经相恋快十年了，正常来说，阿无 应该跟着他的爱人在一起的吧? 说的是光明正大、没脸没皮。 很有五条悟厚脸皮的风格。 反驳他的，自然就是曾经身为挚友、现在已经叛变的夏油杰。 ”是么?” 他把玩着手上从一缕咒灵:”可是那个恶魔对我求爱， 不止一-次。 五条悟的心被戳了一下。 “我答应了。” 夏油杰眼神晦涩难耐:”他愿 意为我献祭主动死于圣水洗涤，我不会辜负他。” 在夏油杰嘴里，柏原早无是大胆火热的混蛋恶魔。 也是正儿八经喜欢着夏油杰的存在。 还是夏油杰了解五条悟，句句牵制住了他。 毕竟也是曾经在高专时期互相吵架可以吵个五五开的存在。 诡异的攀比增加了。 虽然但是，这四个人狗的时候是真的狗。 中原中也除外，他是柏原早无最满意的学生。 但是说到底，这些人当时做的那些事，现在不是都争着要去柏原早无面前找补么。 故而互不相让、互相拉踩，恨不得其他人消失，护食地认为柏原早无身边的人只能是自己。 -- 第266页 虽然柏原早无谁也不想要。 对哦，他谁也不想要来着。 四个人的针锋相对陷入了某种沉默。 什么都不知道的柏原早无正卷缩在酒店柔软的床上睡得很香。 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得那么好了。 不行，不可以躲避。 五条悟心里有些烦躁，他等了阿无快十年。日日夜夜，只有脖颈上的那根项链陪伴。 再次全须全尾的遇见，他怎么忍得住。 五条悟腿长，直接就凑到了柏原早无的床前。 休息得差不多了，柏原早无睫毛微微抖动，他从沉睡中醒来，一睁眼差 点就要被凑得特别近的 双苍蓝色眼睛给晃懵。 五条悟贴到柏原早无面前，可怜兮兮地说: 阿无， 别不要我。” 就像一只大猫正在朝着他示弱。 柏原早无-下子有些恍惚。 这个可以随手表演一个撒娇示弱的五条悟， 实在是和他记忆里的那个高中生有太大的区别。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五条悟变得那么大。 #看来这些年，五条悟过得也很不容易# 柏原早无保持沉默。 但他的心里多少有了些许动容。 柏原早无本来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他看着五条悟的眼睛，在那双六眼里，穿越数十年光阴，仿佛看到了曾经和五条悟相处的点点滴 滴。 平心而论，五条悟对他不差。 见五条悟的态度有效，夏油杰也凑过来，他学不会五条悟刻意示弱的姿态，只是对着柏原早无轻 飘飘地说了一句。 ”你说的，我都去做了。” 很轻的一句话，但是柏原早无知道，夏油杰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说到做到。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戳柏原早无的了。 他感受到了在游戏里努力刷足好感度后、只为了得到的重视。 柏原早无渴望得到重视。 他的成长经历实在是糟糕，这是他潜在病态的心理状态，最需要的一味药剂。 中原中也没有靠近，他站在套房卧室的门口，对着柏原早无，就像是小时候那样说: 老师， 你 还要我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说夏油杰的话是让柏原早无心里一颤， 那么中原中也的话就是让他彻底心软了。 那是他的学生。 是自己-点- -点教导出来的中也。 柏原早无动了动嘴巴，刚想说什么，太宰治就拿着-根绳子过来了。 他认真地对着柏原早无说:”我们一 起殉情吧。” ...... 柏原早无心里的什么感性都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他索性躺回床上，被子一盖， 准备闭眼继续睡过 去。 反正也逃不了了。 看到太宰治破坏了现在的氛围，还想拉着柏原早无-起自杀，其他三个人瞬间就不乐意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不自觉地杀意弥漫。 要不是中原中也还顾忌着和太宰治的同事关系，也要忍不住了。 太宰治耸了耸肩，不太在意地对着柏原早无继续说: 你 上次说的要对我破解诅咒，失败了。 他侧了侧头:“我还是- 一直失败。” 太宰治露出一个笑容:”你应该不是 那种不遵守信用的人吧?” ”那么就多多指教了。” 一-直指教到他自杀成功之前。 太宰治这番话又引起其他人的不满，最后莫名演变成了四个人互相之间的挤兑。 他们倒也不会打起来。 都是聪明人，在讨厌麻烦的柏原早无面前打架，实在是得不偿失。 房间里鸡飞狗跳，和之前柏原早无独处的十几年时间相比，现在格外地热闹。 酒店对面的天台上，陀思站在护栏前，天台上的风吹得很大，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会的心情十分 错。 ”恭喜你，小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实验勉强成功。 事实上，之后的日子里有那么四个人在，陀思很难再对柏原早无做什么了，即使可以做，也已 得不偿失。 陀思今天来，是准备单方面的对柏原早无道别的。 他要去进行自己的下一个策划了一-背面就是港口maifa总部的五栋大楼。 将来，他和柏原早无的笔友关系- -直都不会改变。 只是某种束缚消失了。 柏原早无丝毫不知道他的笔友已经对着自己道别离开了。 他攥紧了被子，努力把自己埋进床里假装什么也听不见。 卧室里四个人的针锋相对还在继续。 果然都是麻烦。 柏原早无恨不得继续睡过去。 唔，不过好像听他们吵架还挺有意思的? 如果以后也是这种热闹日子的话。 在柏原早无的潜意识里，不可避免的期待起来。 这种针锋相对的日子还要持续很久很久。 和之前一个人生活的日子相比，柏原早无喜欢这种带着烟火气的热闹。 孤独的小孩收获了陪伴。 他不再是一个因为恐惧拼命压抑自己的人。 今后的日常十分热闹。 第113章 番外 ”我说你来给我做什么经纪人?” -- 第267页 柏原早无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正用笔记本电脑写着作业。 赤裸的脚背一摇一晃地点着地。 太宰治熟练地把他的黑色风衣挂在进门的衣架上。 ”我叛逃了。” 柏原早无敲键盘的手一顿， 他抬头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接着说:”所以 我现在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人喔。” 柏原早无沉了沉眼眸，他对太宰治说:“你不去洗白， 跑来说什么要给我当经纪人?” 自从柏原早无参与佐藤导演的那部电视剧播出后，这部剧就爆了。 伴随着电视剧爆红的，就是在其中饰演变态杀手的柏原早无。 柏原早无的戏份不多，但却是佐藤导演亲口盖章的“本剧核心人物”。 角胞实在是太吸粉，柏原早无本身长得又好看，自然而然就一炮而红。 原本和柏原早无签了兼职合同的公司又- -次起了和柏原早无签约的心思，但是后面不知怎么的， 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事情了。 柏原早无慢吞吞地给自己的作业写完最后一句话， 他转身对着已经在厨房熟]熟路觅食的太宰治 说:”是你做的? ” 帮他对付娱乐公司找上门来谈签约的麻烦事情。 太宰治倒是也没有揽功: 不是喔。 ” 实际上，是中原中也带着人去找那间娱乐公司的社长解决这件事的。 还吓得人家社长连声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找柏原早无任何麻烦。 柏原早无点了点头。 太宰治凑过来，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继续刚才的话题:”拜托大明星收留收留 身无分文的我来 做经纪人吧。” 柏原早无咬了咬下嘴唇。 他本来的人生规划里，是没有想要踏足演艺圈当演员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柏原早无喜欢演戏的感觉。 他在表演方面有天赋，本身也算是喜欢。 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可以赚钱。 偏偏柏原早无因为兼职的时候目睹到的一些事情，又对那些娱乐公司敬谢不敏。 更是不打算签什么公司。 柏原早无都回学校读了好一会的书， 准备彻底放弃做演员了。 但是架不住他心里的这点想法，被太宰治他们看出来了。 这不，嘴上说着“一 无所有”的太幸治现在就带着合同跑过来了。 柏原早无合上电脑，拒绝了太宰治:“再见。 ” 他是了解太宰治的。 柏原早无一点也不惊讶他会背叛港口mafia,也知道接下来太宰治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弄一些其他 的经历洗白自己。 柏原早无在心里想了想，觉得怎么也要一年后才能再次和太宰治见面。 没想到，太宰治直接摇头，他否认了柏原早无的猜测。 ”放心。” 色眼睛里装满了柏原早无琢磨不透的情绪。 太宰治对他说:“阿无不用担心我喔。 ” 他笑了笑早就找好后路的太宰治决定一边洗白一 边来给柏原早无当经纪人，这两者并不冲突。 甚至，他是正儿八经的要过来给柏原早无当主治医生。 还要多亏了织田作，他帮了不少忙。” 柏原早无力量强大，恰好五条悟和夏油杰嘴上不说，实际上都是适合当老师教导学生的那种人。 两个人胜负欲被挑起，最近一年都在睁着带柏原早无让他学会怎么控制力量。 然后，柏原早无就逃了出来。 他实在是受不了成为这两个人攀比的筹码，干脆一口气溜去了横滨。 然后就在缘分的指引下，认识了织田作之助。 听到太宰治的话后，柏原早无懒得再多说什么: 随便你。 ” 太宰治早就抓到了柏原早无的性格，本质来说，他害怕麻烦的特点就是懒。 懒到了极致，就成了-一种下意识的退缩。 刚好太宰治不害怕麻烦。 在太宰治的出谋划策下，依靠着假死就下了织田作之助和他收养的几个小孩，太宰治顺带着就 把Mimic的财产搜刮了一番，现在正事有钱的时候。 阿无，相信我。” 然后，他就真的开始了白天给柏原早无当经纪人，晚上跑去不知道给谁干活努力洗白的生活。 森鸥外或许知道什么，但也还是装着糊涂没有追查。 某些事情，说到底达成目的就行，他们都明白什么是点到为止。 四年后。 ”幸介你跑慢点! 嗟乐拎着一袋子的应援物， 对一头冲在前面的幸介没忍住喊了-一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织田作之助笑着走在五个少年少女身后。 今天他们受邀来参加柏原早无最新主演电影的首映礼。 家里五个小孩，个个都是柏原早无的影迷。 四年的时间，柏原早无迅速爆红，靠着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的精湛演技，俘获了许多粉丝。 太宰治这个经纪人居然做的还特别好。 真嗣回头对织田作之助说: “走啦 看到真嗣亮晶晶的眼神，织田作之助摸了摸鼻子，也笑着加快了脚步。 首映礼结束后。 本来还想带着五个孩子去见见柏原早无，织田作之助一手牵着联乐一手刚刚拿出手机， 就看到太 -- 第268页 宰治、中原中也、五条悟和夏油杰先后四人摸进了柏原早无的休息室。 织田作之助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 他转身带着五个小孩离开。 哈哈，你们饿了吗?我们先去吃饭好了，就不打扰阿无了，他这会应该还在忙。” 这会柏原早无确实很忙。 四年过去，柏原早无彻底长开后，五官更加漂亮，漂亮但不女气，还带着-股清亮气质。 一举一动都拥有着十足的魅力。 五条悟带着一捧蓝色花束走进休息室，凑到柏原早无身边贴贴:”阿无这次的电影也很棒哦。 ” 他贪婪地汲取着柏原早无的气息。 还没等柏原早无有什么动作，夏油杰的咒灵就先-步对五条悟攻过去了。 这些攻击对五条悟没用，但也足够让夏油杰把他和柏原早无分开。 夏油杰笑意温柔，他对着柏原早无说: “明天开始休假?要不要去我那里放松一 下?” 最近盘星教总部弓|入了天然温泉，对柏原早无有很大的吸引力。 太宰治不愿意了。 色眼眸里写满了算计:”阿无说好明天要和我回阴阳寮的。 ” 阴阳寮里的温泉，对柏原早无的吸引力可要大多了。 五条悟不甘落后，他也对着柏原早无说:”明天要不要和我回去? 惠也很想你，还想和你多说说 话来着。 柏原早无很喜欢伏黑惠，身为伏黑惠监护人的五条悟堪称手握杀器。 正在家里看着柏原早无主演电影的伏黑惠:阿嚏 他有理由怀疑是某个屑老师又在利用他。 太宰治勾着嘴角，眼底没什么笑意: ”既然这样，那就让阿无自己选择好了。” 说完这句话，三个人之间的气场可以说是已经到了互不相容的地步。 柏原早无的额头隐隐作痛。 又来了。 每次吵到最后都要让他来做选择。 可是偏偏柏原早无是个选择恐惧症。 他讨厌做选择。 这时，处理完工作后，匆匆赶来的中原中也走了进来。 ”老师。” 柏原早无眼前一亮，他手指着中原中也:”明天我带着 中也回一趟森林。” 就这样决定了。” 中原中也刚走进来就被这么一个好消息给砸中。 他自然是高兴的: “好呀。” 中原中也立刻对着自己老师说:”老师想做什么， 我们就去做什么。” 不得不说，柏原早无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对自己亲手带过的学生存在着某种偏爱。 但也仅仅只是老师对学生的关爱，是半点也没有越界。 其他三个人看着现在这幅渔翁得利的场面，实在是看不惯。 中原中也才不管这些。 说是让柏原早无带着他去做什么都行，实际上第二天还是中原中也带着柏原早无去玩的。 没办法，他的老师懒到了骨子里，现在的柏原早无还是个公众人物，不好好准备一下再出门就会 |来更大的麻烦。 中原中也更是乐于去做这些事情。 这样可以显得他和老师更加亲近。 然后中原中也的好心情在带着柏原早无上车后就没有了。 谁能告诉他，那个带着墨镜、打扮得鬼鬼崇祟的司机为什么会是五条悟这个混蛋? 中原中也被迫坐到了副驾驶，后排位置上太宰治和夏油杰- -左一 右坐在柏原早无身边。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柏原早无现在上下眼皮不断打架，正- -点一 点地晃动着想要睡觉的脑袋。 柏原早无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他早就想到了又是这样。 这几人每次吵个半天，争着让他选择，到最后还不是会集体出动跟着他。 既然最后还是待在一块玩的，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每次都要为难他一个选择恐惧症。 柏原早无最开始被问到的时候，还有在认真的考虑每个选择，纠结了快一天，最后好不容易选出 的一一个选项，结果到最后都成了集体出动，他的选择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这么弄了几次后，柏原早无就不再认真思考，开始想办法逃离了。 柏原早无撇了撇嘴。 他合理怀疑，这四个人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受到欺负的只有他一个。 算了，反正柏原早无也习惯了。 他身子一歪， 脑袋靠在旁边不知道是谁的肩膀上，开始在车上补觉。 车内原本还有些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但是这些声音全部都在柏原早无想要睡觉、身体放松的瞬 间，默契地停了下来。 就这样吧。 这种生活，好像也还挺不错。 柏原早无在车上补着觉，浑身上下都被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温暖包围。 早餐的阳光从车窗外打了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太宰治一个斜眼从后视镜上看到了柏原早无的睡姿。 看，日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