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穿进总受文的炮灰和正牌攻1v1了》 01 半夜看小说猝死穿书的人生是不是出了什么 聂世云隐约听到隔着门有人在呼唤着什么。他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也许是睡了太久,眼前的光景变得模糊且陌生。 “世云师兄,你在吗?我把副阁主吩咐的月例灵药研磨好了。”门外传来轻柔的女声。 聂世云可从没有带任何陌生女人回过家,听到声音他才察觉出不对劲,猛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从完全陌生的环境醒来。 “先放着吧。”慌乱之中聂世云叫道。虽然还不明白门外的女孩子是谁,但总不好叫对方干等着。声音一出口,他更是发现这并非自己平时的嗓音,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确认了好几次。 “知道了,那我放在炼器室外间了。”女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待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聂世云才赶忙从床上翻身下来,在房间内四处探索起来。反复确认自己并非处于梦中,而是确确实实地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异界。 “世云……世云……师兄……”聂世云念叨了好几遍自己的名字。 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睡下之前聂世云就觉得胸口发闷,但他想到第二天要上班又有些不愿意直面睡意,看起了小说打发时间。深夜让疲惫的大脑接受新事物有些困难,聂世云就随手翻出了以前拿来打发时间的修真升级小说。 其实非要说这本小说有多精彩,聂世云倒也不觉得。主角段铭玉是标准的作者亲儿子总受,后宫的四个小攻也仿佛收集卡牌一样的模版化。然而不用费脑子就能打发时间是这本书最大的优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巧合,那就是剧情前期出现过的一个炮灰修二代,和他聂世云同名同姓。在剧情中此人天赋平平,对主角不怀好意,最后还企图夺宝,下场自然十分凄惨。作为读者,聂世云也就是一笑而过,没有放在心上。 半夜看到一半,聂世云就觉得眼前一黑。当时他当自己是困得狠了,于是没有再硬撑着,就这样沉沉地睡下了。 难不成那不是困意,而是……他猝死了? 聂世云觉得无比荒谬。他也许是头一个看小白修仙文在床上猝死猝死的人吧?而且睁开眼后,他还成为了小说中同名同姓的炮灰,并即将代替这位炮灰再死一次。 如果这玄幻的剧情真实成立,那刚才在外面叫自己的女性应该是他的师妹,齐轩儿。聂世云沉下心来整理思路,这具身体原主的回忆也隐隐地零星浮现在脑海里。 聂世云叹了口气,想着自己要赶紧适应这荒唐的状况才是。披上外袍,他走到了房间正对面的炼器室。外间的桌子上摆着一碗看起来颜色颇为黯淡的液体,这是这具身体因为灵根冲突修为无法突破以后,他的父亲,也是云清阁的副阁主为他寻来的。 他仰头将灵药液喝下,感觉身体内混乱的灵力不再那么混乱,可问题并没有被实质性的解决。 外人都知道云清阁副阁主聂黎的妻子因为先天资质不足,无法进入元婴,早几年闭关直至坐化了。两人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聂世云。 聂世云虽然不是单灵根的天之骄子,但作为炼器世家的云清阁修士,金火双灵根也是非常不错的资质。 只是这都是对外人的托词,聂世云其实是金火水三灵根。三灵根虽然并非修炼无望,但注定难有太高的成就。而且倒霉在火水灵根剧烈相冲,不要说结丹乃至化婴了,连筑基都困难。 如果聂世云是凡人,这样的资质从一开始就不会被纳入修仙一道。可聂黎溺爱这唯一的儿子,总觉得也许以后能有变数,便瞒着当家的阁主砸了许多丹药和灵草,硬是给聂世云砸到了练气后期。 从小修 “父亲。”聂世云从书中抬起头。 聂黎摇了摇头:“虽然段铭玉很受映月派重视,但他不过还是个筑基修士,也用不了太好的东西。阁里的炼器师傅,加上你堂兄就能应付了,正好借此让他多历练历……” 原作中的聂世云不信这个邪,回来后还陆陆续续给段铭玉送去了许多昂贵礼物,全都杳无音讯。后来他修为出了问题,无暇顾及情情爱爱,这才有一阵子没有联络。 照理来说聂世云的炼器天赋很好,可炼器与修炼天赋息息相关,无法突破后聂世云的炼器技术也遇上了瓶颈。在这世道修为就是一切,哪怕再天才的人,空有理论知识却没有修为,也炼制不出威力强大的法器。 为总是遥遥领先于他人的聂世云被养得很是骄纵。到了练气后期他迟迟无法筑基,生生被以前他看不起的亲戚朋友,乃至后来父亲不得已做二手准备才收为徒弟的师妹赶超,从此性格变得扭曲焦躁,选择闭门不出。 聂黎说到一半住了嘴。聂世云的堂兄聂兴安,只比其年长十岁,但修为稳扎稳打一路上升,如今已经快要金丹了。 聂黎说得委婉,其实聂世云是单方面对段铭玉一见钟情。当初他还未遇上修炼上的瓶颈,在自家横行霸道惯了,在映月派的地盘就对段铭玉发起了猛烈的追求。可惜他注定是炮灰的命运,当即就被段铭玉拒绝了。 穿越到书中的聂世云此时此刻也做不了什么,于是他没有干着急,而是不紧不慢地在炼器室温习了几种最简单的法器炼制,又将小书房中的炼器入门典籍都仔细阅读了。 但此时他顾不上面子问题,想着也许提到那个小辈,聂世云就能提起兴致来。 聂世云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好不容易捡来了第二条命,他可不想和那个原作的亲儿子主角再产生什么瓜葛。于是这会儿他硬是要选择了和原主相反的道路,决定出门避一避风头。 “喝了,”聂世云苦笑道,“但说实话,没有什么作用。” 其实这事情说出去也是丢人,那段铭玉生得绝色,早就和他同门派的师兄翟白容是般配的一对儿,身边也不乏一堆虎视眈眈的追求者。聂黎觉得自己儿子上去大咧咧地就要追求对方,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被许多人看了笑话。 “我会再帮你找找办法的,你千万不要灰心。总闷在屋子里容易心生郁气,有空出门转转也不错。” 这样过了好几日,副阁主聂黎满怀忧心地来探望聂世云的时候,却发现以往态度消极的儿子这会儿竟然在悠然自得地念书。 既来之则安之,聂世云此时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反正练气修士也能活一百多岁,对于他一个地球人来说反倒是赚了。 知子莫如父,原作中聂世云的确对段铭玉念念不忘。当即打起了精神,又狗皮膏药一般粘了上去。然而现在这个聂世云可不想见段铭玉,没有直接回应,岔开话题道:“是来委托父亲您吗?” “对了,这次来也是告诉你一个消息。世云你以前不是提过,曾与那映月派曲前辈的弟子——段铭玉有一面之缘吗?今天晚些时候他就要随映月派的前辈一道过来,委托我们云清阁为他锻造宝器。” “父亲说的是。”聂世云应道。 “听轩儿说上次的灵药你让她放下便走了,你后来喝了吗? ” 见他神色如常,不像是自暴自弃的样子,聂黎放心了不少。同时他内心的内疚感更甚,没想到因为无力回天的原因痛失爱妻后,对儿子的现状他也束手无策。 他其实对外面的世界还是有些好奇的,只是初来乍到,他这个穿越者不敢轻举妄动。 -- 02 读作攻1写作正牌受 毕竟来到了以前只存在于玄幻小说中的修仙界,聂世云在屋子里时没觉得有什么可激动的,出了门见到的一桩桩新鲜事却让他很快就沉浸其中了。 云清阁千年前也是底蕴富足的大门派,以炼器远近闻名。可时过境迁,门派没落,不说挤入四大门派,就连立足于小门派之间也完全是靠的一手老本行,炼器。 此时的云清阁比起高不可攀的修仙大派,不如说更像个土地主。当然这依旧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只是对聂世云这个不懂古人规矩的现代人来说,相比之下显得更亲和一些。 “聂少啊,好久没见着您了!” “这不是聂少吗?” 聂世云在云清阁山脚下的市集闲逛了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却已经被认出来叫住好几次了。原主本来就贪玩,花钱大手大脚,是这些酒楼和古董店的老主顾。他在山上闭门不出的这些日子在聂黎的掩饰下,只被人以为是在闭关。 聂世云从来了这个世界后只吃过辟谷丹,味如嚼蜡。虽然没有了生理上的需求,但他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有精神上的追求,于是来到酒馆点了不少灵食,打算将这阵子的缺口都吃回来。 本以为以这群修士不食五谷,灵食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没想到味道却比聂世云想象的好上一百倍。 他此刻将什么灵根,修为抛在了脑后,单纯作为一个来旅游的穿越者,坐在风景绝佳的靠窗雅座,好好地体验了一把美食美酒。 看到账单的数字时,聂世云心里犯怵了一把。说到底他不是聂黎真正的儿子,冒充“聂世云”还花人家爹的钱,聂世云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吃完饭后他就在铺子里走马看花地看过去,再没有真的出手买什么贵重的物件。 这样散着步,聂世云走进了城里最大的灵草铺子。一进门他就被扑鼻的灵草气息充斥了嗅觉。因为之前聂黎给他送去的灵草味道着实奇妙,聂世云抱着好奇心回忆着那个味道,想要试着找出那草药液混杂了些什么原料。 他在店中兜兜转转,找出了一两样觉得相似的就再也没有头绪了。也许在炼器方面他有些天赋,但显然在灵草方面,聂世云不是这块料子。 正当聂世云想要放弃这项挑战离开时,他抬起头,目光完全被身旁的一袭白衣吸引了。云清阁应该是没有这样的修士的。那人容貌英俊,眉眼之间神态柔和,正彬彬有礼地与柜台里的女性交谈着,从头到脚完全担得上“君子如玉”这样的修饰。 聂世云心想,如果在现代让大部分人来给“古风男主”这个设定一个万用的造型,大抵就是这样的了。 也许是聂世云未加掩饰的目光停留了太久,青年转过头来,两人视线相交。 虽然在修士界住了几天,云清阁中也不乏容貌英俊的同门,但此刻恰好被击中好球区的聂世云还是内心猛颤了一下。 “抱歉,前辈,是我失礼了。”这样盯着别人的确不礼貌,聂世云大方地承认错误。 只是没想到对面的那人神色一凛,刚才的温润一扫而空,颇为不快地盯着聂世云。聂世云心里打鼓,难道这位青年是那种看起来和善,实际上脾气很差的类型吗?他不过多看了两眼,还主动道了歉,不至于被这样记恨吧? 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在被用不善的目光打量,聂世云尴尬道:“前辈,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眼前的青年却大出所料地一步跨到聂世云眼前,淡淡地笑了——尽管聂世云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笑意。 “你想耍什么把戏?” nb 聂世云在心里暗道,旁观者清。他作为读者是一清二楚,可这会儿书中的当事人们,有谁能够知道翟白容这样的天之骄子还会陆陆续续地出现三个,且都对段铭玉死心塌地?此时还不甚起眼的段铭玉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 不知道后来掌柜有没有追上翟白容。聂世云在店里站着只觉得周围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在外人眼里他可能是才是寻事挑衅的那个。 那人,正是故事中段铭玉的第一个攻,也是他师出同门的师兄——翟白容。 聂世云如坐针毡,向店里的人道了声不好意思就匆匆离开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也没有了玩乐的心情,直接踏上了归途。他本来打定主意避开段铭玉这个命硬的主角,包括他身边的一票后攻,可没料到出师不利,一上来就和翟白容撞了个正着。 “铭玉一直都觉得很困扰,你寄来的东西他一样也都没有用,都交给了映月派。我想你也不必继续自取其辱了。” 心里暗暗祈祷着,自己不要因为这件小事又被扯回下场悲惨的主线中,聂世云不安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悠闲地过了几天小日子,突然被拉入了主线剧情,聂世云内心警钟大作。他仔细回忆起来原作的种种,试图推算出自己首当其冲该做的事。 他曾经在看这类小说的时候吐槽过作者这样不要钱一般给主要角色堆砌外貌设定,放在现实生活中该有多么惊为天人。而事实上他也终于看到了。 “……?” 聂黎气不过,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我知道!他和你看上的那个段铭玉关系亲密。但毕竟那是映月派的大弟子。这要是说出去,就是你礼数不周。我们这些小门小派的,有时还是要仰仗那些大门派的。” 是,因为翟白容之前在逛灵草店,还和自己装了个正着。招呼也勉强算是打上了,只不过气氛有点僵。 聂世云闷声应是,但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聂黎拿他没办法,念叨了两句就走了。 刚刚打包好东西的掌柜一抬头就看到最后的这一幕,慌乱不已,看了看手上已经付过钱的灵药,又看了看出了门就仿佛一阵风一样消失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追了出去。 眼前风华绝代的青年放完“狠话”,一甩衣袖便转身离去了。 的确就是很惊为天人。 原主骚扰段铭玉的时候早就被翟白容记恨上了,自己却没有认出这个所谓的“情敌”。回想一下刚才的行为,在对方的眼里怎么看都是挑衅。聂世云无比尴尬。 sp;“……”太近了。聂世云心想。 “早知道就不让你离开了。本以为只有段铭玉来了,没想到曲前辈的大弟子翟白容也在同行之列,对方到得晚了些,你没打上招呼。” 聂世云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久才从刚才的话语中和掌柜的反应推论出一个结果。 是映月派为人所信赖的优秀弟子,也是作者口中的标准系“温柔师兄攻”。 “翟、翟前辈,您的灵药!” 如果不是还和段铭玉有些许瓜葛,自己这个炮灰也许连“容貌端正”这样的设定都捞不到。聂世云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以后如果再在这个世界看到一看就容貌不凡的男人,一定要离远一点,八成和段铭玉有什么关系。 回到云清阁不久,他的父亲聂黎就匆匆赶来。 “我和他打什么招呼。”聂世云揣摩着原主的态度闷哼道。 -- 03 是天道不允许主角成为种田文男主 数千年,修真界无人飞升。 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化神修士的寿命长达千余年,可时间在修真界不过弹指间。 化神巅峰紧接着就该是羽化飞升,进入上天界。这是修士人人追求的境界。修士们从未停止寻找飞升的机会。 传闻上天界接收了足够的下界前往的修士,关闭了飞升的通道。但只要炼出仙级法宝,仙级灵丹,且同时修为达到化神巅峰,就可以独自开启飞升之路。可下界仙方早已失传,化神修士们许多终其一生也无法达成条件。 而作为天阴之体的段铭玉出生的这一年,世间传出了尽管仙方失传,可还有仙器残骸遗留在下界,如果能得到密宝,加以修复,也许此事可成。 沉寂许久的修真界又一次沸腾了。 聂世云阅读小说时只觉得一切都是设定,当称为命运的齿轮中的一环后,却逐渐感受到了置身事外的人无法体会的心绪。 现如今的云清阁阁主聂明德不过是元婴中期,阁中没有化神老祖坐镇。可到底云清阁还是有些底蕴的,其最大的秘密便是承载了可以修复仙器的秘籍。只是千年以来再无仙器问世,云清阁的炼器技术也日渐式微,这秘籍无处可用,被放置了起来。 在原书中段铭玉推动主线的第一步说来还是因他聂世云而起。 书中的聂世云按耐不住心意,找了借口带段铭玉去了阁中人烟稀少、禁止外人入内的藏书阁禁区,被哄骗的段铭玉发觉他图谋不轨,正好这时翟白容赶到,与即将追上去的聂世云起了争执。 那本来应该是化神修士才有可能接触且理解的残本,却因为段铭玉被天道眷顾恰好发现,记在心中。他回去后将此事禀告了师门,也为后来世道动荡时云清阁被灭门埋下了伏笔。 当然,与其说是聂世云害了云清阁,不如说他只是导火索,归根结底是云清阁能力不足、怀璧其罪罢了。 之后的主线漫长,段铭玉好运一环套一环,性格能力各不相同且互补的情人们,秘境中恰到好处的机缘,连最终才露出背后真实面貌的师门映月派,也被其凭借强大的后宫团和灵宝反杀。最终结局自然是段铭玉与后宫四人自立门派,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聂世云作为曾经的读者,当然知道这是作者所赋予主角的运道,也是爽文读者最喜欢的东西。 “应该会有改变才是。”聂世云蹙眉。照理来说,如果他不带段铭玉进入禁区,对方就不会触发后面的剧情。 如果云清阁不会被影响,他才懒得去管什么段铭玉,让那群人神仙打架去,自己看戏就好。 聂世云举棋不定,但还是抱着试探一次原作剧情的心态,找来了师妹齐轩儿。 “我最近身体不好,不喜出门。堂兄他又整日忙着炼器。阁里来了外人不安定,你有事没事就多盯着点。” 齐轩儿听到他这样劝告不免惊讶。在她 听聂世云这样说,齐轩儿只好乖巧地点点头。 聂世云不知道原来段铭玉和自己对 硬着头皮来到门口,聂世云保持着极度礼貌的距离:“怎么,有什么事吗?” 聂世云百口莫辩,他当初那灵草是给自己用的。可他三灵根的事是个秘密,当然不能对外人提起自己需要灵草。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灵草我后来也没买下。想来有翟前辈照顾,你也不需要我。” 西苑正是门派藏书阁所处的位置。虽然理应有弟子看守附近记录进出,但以段铭玉的运气很难说会不会碰巧就进去了。 段铭玉觉得他的话是阴阳怪气的讽刺,摇摇头:“你不必妄自菲薄。你一定可以找到适合你的人。” “好吧。不过师兄是不是多虑了?来人可是大门派的前辈们呢。” 齐轩儿晚些时候来给他送惯例的灵药液时,提起道:“对了,今日段铭玉独自来阁里来查看宝器的进度。他以往都是和前辈们一道过来的,这次独自一人就迷路了,差点走去西苑。还好被我撞上了。他可真是迷糊。” “我上次听你的师妹说了,你这段时间都足不出户。我知道你在家的!”段铭玉的声音比正常成年男性要高一些,平时说话就经常被人称赞如悦耳铃音。不过此时聂世云只觉得段铭玉的声音仿佛自己的催命符。 的印象里,聂世云对她这个外来的师妹态度很疏离,很少会嘱咐她什么事。 聂世云内心警钟大作,庆幸自己提前嘱咐过齐轩儿。他内心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天道不允许他就此置身事外。 “聂世云,你在吗?” 就在聂世云一边努力回忆着书中的小细节,一边寻找对策时,猝不及防的变动又发生了。 聂世云透过住处的禁制,清清楚楚地看到院子外站着一名容貌美丽、身材纤细的少年。这正是原剧情中本应对自己不假辞色的那个段铭玉。 “最近药草铺的掌柜寻到我和师兄的住处,说什么……是之前他和你遇上时,争吵后忘记拿走的灵草!我才知道原来你们私下为了我还起了争执……” 十天后,聂世云的猜测似乎被验证了。 “……”聂世云沉默。你想多了。 聂世云自此闭门不出。他想看看结果是段铭玉会就此错过这个机缘,还是天道会以另一种方式将剧情拉回正轨。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段铭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很是无奈。 “谢谢你。以前提到过我体质不知为何总是阴寒,需要大量灵草调养,你竟然还记得,我一来就去灵草铺子去寻,”段铭玉望向聂世云,眼神清澈,“可……真得对不起,我早就拒绝过你了,不能收下你的东西。” 话竟然可以驴唇不对马嘴到这个程度。他怕是被扣上了舔狗的帽子,一时间都脱不掉了。 “那就承你吉言。”聂世云也不解释了,不咸不淡地回应。 “那以后我们就还是朋友了,对吗?”段铭玉露出笑容。 不愧是集合了作者的爱意的主角,不光肤白如玉,外表绝艳但却透露着一股少年人的纯洁,也许正是这种天真无暇的感觉更衬得他的外表光彩四射。原着中大部分男人被这样纯真的眼神注视着,都会情不自禁地答应他的请求。 但聂世云本来就不好这个类型的,而且一想到对面这人一个无心的举动就会让自己步上原主的后尘,他就一身冷汗。聂世云硬撑着笑容,正想着该如何应对这个场面,他们的谈话被打断了。 “铭玉。” “师兄!你怎么来了。”段铭玉的语气十分惊讶。显然他独自来和聂世云说话的事翟白容并不知道。 翟白容今天依旧是一袭白衣,只在袖口上有淡青的竹子暗纹,很是典雅。他前一秒看向聂世云的视线还如针芒一般刺骨,在转到段铭玉的脸上时便软化了:“还不是担心你?一不注意就自己乱跑。” “我只是有些话要和聂道友说清楚。师兄你就放心吧,我也不小了,这点事还是做得到的!”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呢?”翟白容说这话时意有所指地看向聂世云。 来人正是前阵子已经打过一次照面的翟白容。看到到冰冷的视线扫过来,聂世云立刻感到不妙——读者喜欢的小攻吃醋桥段,遭殃的往往都是炮灰!还好他早有先见之明与段铭玉保持了足足一尺的距离,不然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聂世云只想赶紧把两人送走,以免再生变故。他脸上堆起了假笑:“我最近身体不适,一直在闭关休息,劳烦你们来跑一趟了。至于旁的……实在是误会了。我对段铭玉已经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了,之前多有得罪实在不好意思。” 伸手不打笑脸人,聂世云态度如此诚恳,惹得翟白容狐疑地审视了他,却没有再追究下去。 聂世云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庆幸段铭玉身边目前还只有翟白容一个攻。翟白容从小在映月派长大,端的是大师兄的优等生范儿,在几个攻中相较之下是最讲道理的那个。 -- 04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有一个解决方法近在咫尺,可却偏偏是风险最大的方案。 即将现世的迷雾秘境就在云清阁不远处,这是只允许筑基修为及以下修士进入的小秘境。 一般这样的低级秘境内不会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不会被大门派放在心上。可这次不知是哪里的传言,说是秘境中也许有异火存在。 异火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传言完整的异火甚至有自己的神志,绝非区区筑基修士可以制服并契约的。即便不抱希望,许多门派还是派来了颇有潜力的小辈们来碰碰运气。 段铭玉被映月派掩饰了天阴之体,以为自己体寒是因为双灵根中的冰灵根作祟,于是这次便冲着这可以中和体寒的异火而来。早先得知此事的翟白容也是因为放心不下他,明明已经是筑基后期,离结丹不远了,为了段铭玉却生生压制着修为没有进阶,要陪他一起来。 聂世云一边回忆着书中的内容,一边用手指不安定地在桌面上敲打,心绪不宁。 秘境中的确有异火,却只是没有灵智的异火残魂。升级也要一步一步来,在文章初期哪怕只是残魂也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稀有玩意了,有了它,段铭玉的体质问题的确暂时得到了缓解。 不过此刻聂世云挂念的并非异火,而是书中害原主死亡的罪魁祸首——洗灵丹。 可以洗去多灵根修士的随机一个灵根,洗灵丹对多灵根修士可谓是唯一能够修改天生资质的珍品。 洗灵丹需元婴后期的丹药师才能炼制得出不说,作为原料的洗灵泉早在数千年以前就已经枯竭。残留在世的洗灵丹被发现一颗就少一颗,有市无价。 在书中,聂世云作为一个练气修士,绝不该冒险进入秘境。但他看到段铭玉与翟白容都有名额,心里羡慕又酸楚,回家非要聂黎也送他进去。 聂黎为了弥补儿子修为上的短板,给了他一兜子的符箓与法宝,想他若是能遇上机缘说不定修为一事能有所突破,若遇不上,凭着这些用钱堆起来的装备也能性命无忧。 只可惜聂世云完全没有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进入秘境后孤身一人却行事高调,被人当成了肥羊。几次遇袭他都没有审视自己的行径,耗损极大。 秘境内时间一转眼几年过去,聂世云与段铭玉再会时,对面身边已经多了第二号小攻不说,且一路上收获颇丰。惹得聂世云又气又眼热。 之后众人寻得了一处隐蔽的洞府,洞府需要同时使用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来打开,最终却只能进入一人。好巧不巧,此时身边聚集着三个灵根各不相同的男性,再算上段铭玉自己,这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洞府轻松地被破开。因着段铭玉的总受魅力,几个男人没有争吵,对他独自进去取宝不疑有他。 段铭玉那时得到的正是洗灵丹。 他性格天真,拿出东西后大方地就展示给了自己的后攻团。正牌攻们都是单灵根,这洗灵丹自然归了段铭玉。 而这时炮灰和正牌攻的差距就体现了出来,聂世云虽爱慕段铭玉,却更挂念自己的前途,当晚就哄骗了段铭玉单独出去,让他把洗灵丹让给自己。段铭玉没有答应,被贪念冲昏头脑的聂世云便出手去夺。 段铭玉虽然修为是筑基,战斗却不是长项,就在聂世云以为自己能够得手的时候,小攻三号闪亮登场,来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他也就此一命呜呼了。原主作为炮灰的生命到此结束。 聂世云估摸着,那个结局距离现在应该也就剩两三年了。 与其坐以待毙,在秘境外忧心忡忡地等到不知道会以其他什么形式降临的灾祸,聂世云决定冒一把险。虽然主角的身边是最危险的地方,但自己手上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情报。原作的信息镌刻在脑子里,让他可以在此基础上做出应对。 “什么?你要去迷雾秘境?不行!这绝对不行。” 听闻儿子要去秘境,聂黎的反应倒是和书中一模一样。 “各大门派送来的弟子多是筑基修士,你进去若是和别人对上,只怕凶多吉少。这是为了你好,等以后你若是筑基了再遇上秘境开放,不论花多少灵石为父一定会让你去的!” 聂世云解释道:“我是想去闯一闯。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也找不到解决方法。我这辈子真的还能有筑基的那一天吗?” “胡说。” 聂黎厉声道,语气却是是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心虚。 是了。老老实实于云清阁待着,儿子或许性命无忧,但绝无前途。练气修士寿命最高也就一百余年,不比凡人好到哪里去。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进入了瓶颈,接下来的时间若是碌碌无为,最后不甘地因为寿数死去,对聂世云该是怎样的煎熬? 聂世云没有原主迁怒撒泼的能力,却更懂得如何说服聂黎:“不瞒您说,我因着修为受阻的事平日总是噩梦连连,可前两天睡梦之中,却隐隐感受到那迷雾秘境中或许有我的机缘。” 聂黎反复追问,让聂世云清楚地认知到自己在这个便宜父亲心里到底是个多么不靠谱的儿子。 离秘境开启还有大半年时间,段铭玉和翟白容先回了映月派。聂世云可算松了一口气。那两人在附近,他就要时刻提放着,吃不好睡不香,十分折磨人。 他是水火金三系灵根,只需寻得另外的木、土灵根。在修真界这种机缘至上的地方,找外人合作是下下策。除非万不得已,聂世云不想考虑。 聂世云心中五味杂陈。聂黎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他的亲儿子。对这样的人,虽然无法真的将其当作亲生父亲,但他也是对其十分敬重的。 就在聂世云逐渐地怀疑是不是要来不及了的时候,他终于在黑市上撞到了木灵根的精元。聂世云大喜,生怕出了差错,当机立断就买了下来。 若是事成还好,可万一他敌不过天道……聂世云想到届时秘境外的聂黎满心欢喜地等待儿子回来,却等来自己身死的消息,心里不知该有多么悲痛。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了,聂世云在心中打算着。 自来到这个世界一直以局外人的身份生活着,看着离去的聂黎的背影,聂世云第一次真正地对云清阁有了家一般的归属感。 第一次得知这种东西时,聂世云感到一阵恶寒。说白了,那不就是某种骨灰吗? 聂世云没有办法,带着买下的木灵根精元回到了院落。 他此行一去是与原作小说的天道赌了一把大的。硬要说的话,天道是想置他于死地还差不多,聂黎却以为儿子得了老天眷顾,必定会在秘境中获得奇遇。 之后他拿出前世考研的劲头,花了整整一个月扎进了书房,翻阅阁中古书,终于估摸出两种可能性。 第二颗精元的钱,看来不得不找聂黎讨要了。 来委托炼器的段铭玉得了云清阁炼制好的宝器,很是满意。只有聂世云知道,那武器很快就对段铭玉排不上大用场了。 自知修为差了别人一截,聂世云和原主一样,毫不手软地收下了聂黎为他准备的各式法宝,符箓也有厚厚一沓。怕他发动符箓时灵气亏空,阁里灵石也没有少准备。聂世云是真真感受到了什么叫被捧在心尖上。 聂黎愣了一会儿,瞪大了双眼:“你说的这可是真的?” 无比怪异的事发生了,本应该滚落在地面上的精元却凭空消失了。 第一种,便是使用灵力充沛、蕴含木系和土系灵力的宝器代替修士灵根。可惜的是,宝器只能由筑基修士驱动,以他的修为还驾驭不了,这条路子行不通。 解释不清为何需要这种物品,聂世云没有将打算告诉聂黎。他隔三差五就去集市逛逛,众人都以为他还和以前一样只是爱玩,其实聂世云是定期去黑市寻找精元的。 “傻小子,天道肯给你一些指示,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哪有明明白白告诉你的?你真的不是诓骗为父吧?” 他悄悄去了一趟黑市,向人打听了才知道,这东西不多见,许多进入金丹乃至元婴的魔修和散修没有门派依靠,这东西是最合适的修炼资源,能不能抢着全看运气。 第二种,就是直接使用被炼化的修士精元。修士死亡后如果魂魄没有立即湮灭,就可以被炼化。这种精元可以直接精进修为,只是太过精纯,金丹以下的修士服用极易爆体,可以说是有了一定修为才能用上的好东西。 难道天道真的不给我留一线机会?聂世云在心中自问。这次他是真的满心灰败。恨不得叫出“天道你不要脸”这样的咒骂。 不可置信的聂世云当即不顾形象,在地上仔细地搜索起来。可真是怪了,精元真的毫无踪迹。这事情太过诡异,让聂世云甚至怀疑刚才自己是否真的出了趟门,还是做了一场梦。 哪怕自认为算是个修二代,付钱之后聂世云也头一次体会到了钱包干瘪的痛苦。只这一颗精元就花掉了他五十万灵石。几乎是他的全部身家。 “好,好!是我儿命不该绝。”聂黎看样子是被聂世云的说辞说服了,连连道了好几声“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换下外出的衣服,将刚刚买来的木精元小心翼翼地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他不敢带着五十万到处闲逛,准备将其暂时放入自己床下禁制最严密的“小金库”中。 “自然是真的。但那感觉模糊得很,说不清楚,我不敢托大。” 也许是因为紧张,聂世云手掌一抖,木精元不小心从指尖滑落。 沉下心来,准备的时间过得飞快。 此时距离秘境开启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 物资充足了,聂世云便琢磨起如何靠自己一人打开设下五行禁制的洞府之门。 举例来说,聂黎这个副阁主不常出手,若是出手帮人炼制元婴以上才可催动的灵器,一件也不过收费十万灵石。这阵子他收集的符箓、法器在同阶中都是良品,最贵的市场价也不过几千灵石。 -- 05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又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聂世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精元是被炼化后的产物,就是个物件,绝无生出灵智的可能,总不会自己逃跑。他刚才手一滑将东西弄掉后似乎是弹在了腰间的玉坠上,发出清脆一声,然后——仔细想想,他并没有听见精元与地砖碰撞的声响。 聂世云心头一动,急忙伸手按在了玉坠上。 他本以为是自己慌乱过头,其实那东西被卡在了腰间的饰品上,正想好好查看,却在指尖碰触到玉坠的一瞬间天旋地转,被一股不容拒绝的蛮力扯入了黑暗之中。 强烈的呕吐感袭来,但只用了一秒,又消失了个彻底。 聂世云坐在地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他身处的地方分明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一处过于狭小的空间,可以走动的范围长宽不到半丈左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处木精元的气息浓厚,聂世云打包票那东西应该就是掉入了这个地方,可他伸手,探索地摸着光溜溜地四壁,却找不出木精元的踪迹。没过了多久,木精元的气息越来越淡薄,最后竟然就此彻底融入了空间之中,消失不见了。 聂世云惊掉了下巴。他能隐隐感觉到体内窜过一股暖流,仿佛是修为有所上涨,可他练气的瓶颈像是盖子一样,压制住了丝丝灵气。 心神一动,聂世云眨眼之间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间。 似是为了确认,他又去碰触玉坠。第二次被吸入空间的时候他就没有那么大惊小怪了。 这件事拿出去说必然骇人听闻。修真界储物手镯,储物袋都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玩意,可空间再大,也从未听说过有可以让活着的生灵进入的法宝。 聂世云绝非今天第一次摸到这个玉坠,但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状况。他推论出来,也许是木精元阴差阳错地被他摔到了玉坠上,本来处于沉睡状态的空间自顾自地将精元当作来他投喂的资源,所以被激活且迅速地把精元消化了。 聂世云为了验证,从储物袋的存货中拿出一根灵参,还有剩下的一些零散灵石放在空间的地上,不过一会儿,灵参就仿佛融化了一样,消失在了空间里。零散灵石要慢一些,陆陆续续消失了几块,但没有全被吸纳,就这么停住了。 这空间好像还挑食。聂世云捡起地上剩余的灵石,一边装回储物袋里一边这么想。 书中可从未描写过原主有这样的好东西。退一万步说,书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这样东西。如果它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那在原作中迟早也该是段铭玉一行人的囊中之物。 另一方面,聂世云发觉进入空间后身体变得轻松许多,像是摆脱了一把沉甸甸的,压在他胸口的铁锁,这样的感觉在离开空间后就会迅速消失。 “难不成是……” 是随着自己而来的,外界来物?聂世云尝试与空间沟通,但没有得到回应。这一方空间似乎并没有灵智,只是以成长的本能吞噬着聂世云给它带进来的资源而已。 这一下午,聂世云折腾了很久,反复试验了许多猜测。 能够让活人进入就已经是天地间独一样的了。吸收了资源后空间似乎会慢慢地变得开阔起来,将吸收的修为转换给聂世云这个拥有者。最重要的一点是,空间内的时间流逝缓慢,如果在此修炼,效率将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快。 得了这么一件宝物,聂世云心中欢喜不已,他刚以为自己要被天道逼上绝路,谁知峰回路转,也许这方天地就是他能与天道抗衡的最好的武器了。 欢喜归欢喜,此刻聂世云还是希望空间能行行好,把刚才的木精元给吐出来。以后等他度过筑基的难关,别说一个,攒钱买十个精元喂了都不是问题。现在那可是有大用的。 已经被空间吸收了的东西,自然没有退回来的道理。聂世云无法,只能老老实实地去找聂黎讨钱。 聂黎没有过问理由,就又给了聂世云五十万灵石。 聂世云十分 这一分开,段铭玉就遇上了“天降竹马”,凌峰山的戎律。戎律沉默寡言,遇上段铭玉时一眼便认出他是幼时在凡界与自己相识的男孩,段铭玉被大门派的人看中资质,先一步带走了。后来戎律为了找他,这才发奋图强成了剑修,来到修真界。 秘境的入口在距离云清阁十余公里的森林中。他们山脚下的小镇已经数百年都从没有如此热闹过了,许多大门派的弟子提前结伴来到附近,也有不少刚刚开始修行的散修陆续前来。部分修士想趁着最后的时间再精炼一下法宝,因此云清阁接到了不少单子,平日有些冷清的山上一时间门庭若市。聂世云庆幸自己提前筹备好了,否则黑市也人喧马嘶的,行动起来必然颇为不便。 不好意思,但不得不开口,说还需要再来点。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乱。 险境重逢的二人很快就干柴烈火。汇合后,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这让此前一直独占着段铭玉的翟白容很是不快,两人还因此闹僵了一阵子。不过很快两人就因为一次意外滚了床单,随即解开了心结。 这下聂世云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追加了。他寻思着还差了点,于是悄悄地厚着脸皮去找了平时都没什么往来的堂兄聂兴安。如书中所描写的一样,聂兴安是个老实忠厚,对同门伙伴完全信赖的人,听到堂弟说想要借一些灵石应急,二话没说就给了他十万灵石。 秘境开放的那天,聂黎送聂世云和几个外门弟子们到秘境附近,神情中不无担忧——并非作为云清阁的副阁主,只是单纯作为一位父亲的担忧。 段铭玉这会儿大约是体寒越发严重了,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病恹恹的,却为他增添了一份柔弱的魅力。聂世云远远地望去,不用看脸都知道站在段铭玉身边的是谁——可能在作者的设定里翟白容衣柜里只有白色的衣服吧。 “你这是要拿去做什么?你要是看上了什么宝器,可要让我先参谋参谋,别被人坑了钱。” 来到修真界不到一年,聂世云的负债记录直奔一百万而去。 在文中,没有什么是滚一次床解决不了的,大不了滚两次。 手握巨款,聂世云很快就在黑市以四十八万买到了土精元。之后又难耐地蹲守了一个月,功夫不负有心人,聂世云撞见了第二颗木精元。可能是他总出现在黑市寻找精元,老板觉得他好宰,开口要了他五十五万。聂世云心中有火,但又不能不买,一番砍价后,用五十二万外加上许多灵草才堪堪拿下。 聂世云只含糊其辞地表示自己另有用处,请聂黎不要担心。 万事俱备,距离迷雾秘境开放只剩下不到一个月。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外门弟子们,他从未和他们有过交流。虽然也算得上同门,可这次自己已经自顾不暇,就算真的在秘境中能够遇上,聂世云也不准备和他们结伴而行。 空间遇到好东西吃起来不讲道理,聂世云有了前车之鉴,再不敢单独将资源往空间里放,只能放在储物袋里。 云清阁的内室弟子只有聂世云一人准备进入秘境。齐轩儿年纪还小了点,性子又软,而堂兄聂兴安已经是云清阁小辈里的顶梁柱了,他们这种小门派弟子不多,大部分时候都不敢冒险放手一搏,若培养的新一辈全都折在秘境里就得不偿失了。 是了,主角们总是姗姗来迟的。 不过想来他也开心不了太久,聂世云这段时间早就将秘境中的小说内容在脑海中温习了八百遍。传送进去后所有人都会随机分散,这也是翟白容和段铭玉确定关系以来头一次被迫分开。 聂世云远远地回头看他,用目光让他放心。 聂黎一贯溺爱孩子,但大部分钱都是放在云清阁中的,为了替聂世云张罗防身法宝,他已经花了不少灵石,再继续花下去就要动用门派财产了。 他自然也还是老样子,玉树临风,意气风发。 幸亏聂黎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溺爱过头,竟然真的没有追究,一口气给了他八十五万灵石。 -- 06 洗灵丹到手 作为映月派颇受重视的弟子,段铭玉和翟白容先后踏入了秘境的入口。 迷雾秘境正如其名,连入口处都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两人的身影在入口处一前一后消失在了雾中。映月派的人起了头,紧随其后的修士们也不再矜持,呼呼啦啦地拥了进去,好像生怕晚一步就会被夺了天大的机缘似的。也有一些明显一看就是练气期的修士,不如筑基前辈们有底气,排在后面小心谨慎地陆续进去。 聂世云不敢浪费时间,向聂黎挥手道别就匆匆离开。 迷雾秘境被预估能进入数百名修士,数量饱和后入口就会自动关闭。金丹及以上修士无法进入。此秘境可以持续三年左右,时限一到,届时还存活着的修士就会被自动传出。要是在秘境中死了,那除非有人帮忙收尸,否则就要永远地留在那儿了。 即便前路生死未卜,修士们还是争抢着秘境的名额,这就是修仙一途,不进则退。 聂世云进入秘境后就立刻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来到异界的近一年他从未离开过云清阁,此时此刻的他才第一次真正独自面对这个隐藏在美好外表下的危险世界。 小说里只写了洞府大概的方位。被随机传送进秘境,聂世云压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四处弥漫着的淡淡雾气更是增加了认路的难度。 聂世云一边飞快地移动,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碧玉罗盘。 碧玉罗盘是最最普通的三级法器,并不珍惜,稍微有点存款的修士都几乎可以说是人手一个。秘境并非修真界版图的一部分,往往普通罗盘无法判断方向。而这时,使用灵力驱动的碧玉罗盘就是普通罗盘的替代品了。 聂世云在云清阁的炼器室时拿这烂大街的罗盘练手,将市场上买来的花妖露珠,七彩蚌珠实验性地结合在一块儿,融合进罗盘盘面上的凹槽里,制作出来了这枚除了辨认方向,还可以引导修士去往最近的水域的罗盘。聂黎当初看了也啧啧称奇,虽然对于修士来说没有水也不会渴死,这功能有些鸡肋,但依旧称赞儿子的构思颇为有趣。 “水域”的范围太广了。可以是灵泉,可以是瀑布,也可以只是普通的小池塘。聂世云也只记得书中写到洞府藏在一处小瀑布的后方,好在这秘境中水域不多,他还有时间一个个试过去。 随着罗盘的指引,聂世云先后走到两处错误的泉水处,发现错误后他一刻也没有停歇,立刻转身启程。这一路上他累了就磕回灵丹恢复,倦得厉害了就进入混沌空间里打坐一会儿,缓过神便继续赶路。期间他也几次与其他修士擦肩而过,不过到底秘境刚刚开放,资源富足,还没有人丧心病狂到路上相遇就要大打出手的程度。 秘境开放后约二十多天,可能其余修士还在迷雾中寻找方向之时,聂世云就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迷雾森林 这位前辈已经不知道坐化多久了。他写到自己对于修炼比谁都努力,可敌不过天资拙劣,四系杂灵根,哪怕洗去了一个灵根,依旧是受限颇多的三灵根。洗灵丹只对一个修士起效一次,在那之后他突破元婴失败,最终活了不到五百岁就含恨离世了。 环视了一圈洞府,聂世云在书架上找到了装着丹药的瓶子,还有瓷瓶下压着的,来自洞府主人的手记。 这个洞府内如果已经有人进入,外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启的。直到门重新关闭,聂世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从秘境开放后这小一个月来,不,是从大半年前自己决定来争取这洗灵丹以来就一直吊在那里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抢在段铭玉之前到了这里。 洞府的门终于打开,聂世云迅速闪身进入。 的树木茂盛,声音似乎都会被枝叶和雾气吸收一部分,一直到离目的地极近了,聂世云都还没有听到瀑布的水声。若不是逐渐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水汽,聂世云都要不相信手上的罗盘了。四下试探,聂世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修士的踪迹。他稳定了一下心神,快速穿过瀑布,来到如小说中所描写的瀑布后的平台上,顺着不显眼的向下延伸的阶梯走了下去。 真是个好人。聂世云暗道。 石球一转,发出淡淡的光芒,但并未完全亮起。聂世云了然,从储物袋中动作迅速地拿出木精元与土精元,那石球接触到精元的一瞬间光芒四射,紧接着突然变为通彻的透明。 他留下多余的一颗洗灵丹,说若是有缘人能够进来这洞府,或许也是和他一样为多灵根所苦恼的修士。这颗丹药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却能够帮上别人的忙。 聂世云对着空荡的洞府,诚挚地低头道谢。 “不论结果如何。多谢前辈了。” 站在门口,聂世云伸出手掌,将自己的三种灵根之力注入洞府门口的石球上。 也许这才是这位前辈设置洞府的用意。如果是五系杂灵根,独自进入这洞府想来易如反掌。可世间灵气逐渐稀疏,千年前也许还有可能,现如今哪里还有五系杂灵根的人可以走到这一步呢? 尽管知道这会儿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但聂世云心里还是紧张得要死。洞府的主人设计个门禁就设吧,何必要搞这么花里胡哨。就仿佛是去别人电脑上窃取资料,拷贝到最后99%的时候,屏幕上还特意给你炸了个烟花的特效。 洗灵丹一次只能随机洗去一种灵根。他这具身体的主要问题是出在水火灵根上,洗去哪一个都可以。但如果都走到这一步了,他偏偏洗去的是金灵根,那么聂世云 这洞府的主人也是万万没有料到,会有段铭玉这般,身边齐聚了各种灵根的后宫,众人齐力打开禁制将东西赠他一人的奇人。 自觉已经尽了人事,也无话可说。 想到这个世界天道的种种。聂世云拿了洗灵丹,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当即服下,却不在原地接受洗灵的功效,而是进入空间内消化。 洗灵丹比起其他高级丹药看起来要来得质朴,无色无味,十分返璞归真。聂世云进入到了混沌空间之中,闭上双眼,静坐下来。 聂世云一开始还有余力查看体内灵根的情况,想看看能不能瞧出是哪个灵丹正在被洗去,但洗灵根的过程比想象的还要痛苦,很快他便无暇分心,大颗粒的冷汗顺着后脑勺流下,里衣都被汗水打得湿透。 想到空间之中也没有旁人,聂世云忍耐不住的情况下就痛呼出声,虽然这并没有缓解内脏仿佛被绞碎一般的痛楚,但至少心理上会好过一些。 空间之中的时间过得十分缓慢。在精神上而言,这种苦痛持续了大约足足三天。就在聂世云已经痛得麻木了,感觉眼前是一片空白之时,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轻飘飘的。一直以来仿佛盖住了修为的木板被霎那间顶破,聂世云甚至来不及检查灵根,修为就不受控制地突破到了筑基。过盛的灵气让他不得不赶忙坐端正了,屏气凝神开始修炼。 这一打坐又过去了足足十天,聂世云一口气突破到筑基初期,体内才逐渐平静下来。 离开空间,聂世云的双脚重新踏上洞府的地面时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天翻地覆。他这才连忙查看了自己体内的灵根,确认到是水灵根被洗去了,自己成为了金火双灵根。聂世云不禁为自己的运气叫好,洗去火灵根也是可行的,但火灵根是最适合做炼器师的了。炼器一事不是修炼的必须,不过云清阁是炼器世家,聂世云又在这方面比较擅长,若是失去了这项优势多少会有些遗憾。 聂世云一开始不觉得天道会对自己如此眷顾,恰好留下他想要的灵根。虽然半信半疑,但他在心里认为这是自己转移了阵地去了空间的成果。从各方面看来,那里似乎是天道管不到的异常之处。 此时聂世云摆脱了原主身体最大的限制,心情轻松无比。果然只要愿意争取,他的命数还是未定的。 -- 07 炮灰与白莲与攻1与攻2的绝赞修罗场 他借助两颗被空间吸收的精元间接提升了修为,又在洞府中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用得趁手的武器稍作加强,等修为稳定在了筑基中期才离开五行洞府。 距离秘境开放已经过去了一年半有余,聂世云不知道洞府附近是否已经聚集了寻来此处的修士们,故而出门的时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来到洞府门外,门口有两具不知是何门何派弟子的尸体,这是原作在主角一行到来之前就存在的。看周身痕迹两人是为了争夺进入洞府大打出手了一番,却两败俱伤了。 可惜,这次洞府已被聂世云捷足先登,就算这些修士有幸活命,纵是有五行灵根也打不开这洞府的门,现在看来只是白白浪费了性命。 聂世云本着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心态,搜刮了两人身上的储物手环。这两人大概皆是散修,身上没有任何门派的信物,钱和法宝也不多,很是拮据。聂世云加起来拿走了一共八千灵石,不禁感叹自己的金钱观可能已经因为阁中亲戚们的溺爱而麻木了。 他离开洞府后特意没有选择与原作中主角们探寻而来相同的道路,而是绕了迂回的远路。 一路上人烟稀少,只是幻境中雾气弥漫,不离得近了都看不清对面人的面孔,让身处其中的修士无一不会精神敏感。聂世云一开始也因为这种环境听到脚步声就心跳加速,如临大敌。但真的与两三个修士交过手后,他发现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凶险,才逐渐放放平了心态。 金火灵根都是攻击上特别凶猛的灵根。而防御性方面的短板聂世云就由一身灵石堆起来的装备弥补。加上此时在秘境中中上水准的筑基中期修为,聂世云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标准的人民币起步玩家。 迷雾秘境作为只允许练气与筑基修士进入的秘境,好东西算不上多。聂世云估计能称得上“珍品”的八成都在原作中被主角收入囊中了,能被他在半路上撞上的都是些品质普通的资源。 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对那异火残魂先下手为强,只是那东西的位置并不固定,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聂世云的运气在好了一回后迅速回落到低谷,连异火的影子边儿都没摸着。 不过他的心态还算不错,在这秘境之中除了洗灵丹外没有什么是势在必得的。已经完成了此行最大的目标,聂世云一边在迷雾中搜罗着,一边悠哉地前进。他偶尔能找到一些品质上乘的灵草,因他对炼丹一窍不通,眼看着灵草在储物环中灵气漫漫变弱也不是办法,最后干脆一股脑喂给了空间。 空间之中灵气浓郁,炼器和修炼的效率都大大提高了不说,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安全性也给了聂世云很大的保障。 这一天他刚刚将最近用得趁手的武器青金剑重新炼化了一遍。他按照之前在云清阁无法修炼、打发时间读过的阵法入门书中,仿制其中最基础的回复阵,将凹槽刻在了剑身上。随后他试着将回灵草研磨成液体,封入其中,没想到竟然真的令平平无奇的法器附加上了至少是高级法宝才能拥有的回灵效果。虽然随着使用和时间流逝,回灵草液的效果会很快消失,但只要定期补充,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手段。 nbsp 聂世云初尝了甜头,暗道果然不假,看来以后阵法也要被列入钻研的范畴内了。 “是前几年认识的人。聂世云是云清阁副阁主的儿子,我正用着的宝器就是云清阁炼制的呢。” 在原作中段铭玉对聂世云态度礼貌却疏离,似乎为这个缠人的男人感到头疼。可聂世云觉得换成自己穿进来后,段铭玉却对自己态度很温和,比原作中热情许多。 “戎律哥哥,你呀就是整天只知道钻研剑道,不然也不至于什么都没听说过,”段铭玉被戎律的话惹得无奈,叹了口气道,“聂道友,这是戎律,是从凌峰山来的剑修……是我以前还在凡界时就认识的邻居呢!没想到这次竟然在秘境中再会了。” 惊诧的声音在来人的身影变得清晰的同时响起,还是如以前一样清亮悦耳,在聂世云听来犹如丧钟。 “聂世云!是你!真是巧啊。” 怎么这么不巧! “哦,真是有缘啊。”聂世云干巴巴地发表了看法。 “云清阁?没有听说过。”戎律上下打量了聂世云,语气冷淡。 聂世云越过两人的脸,这才看到已经默默站在后面有一阵子,脸色不快的翟白容。 炼器、阵法、双灵根的修炼,放在普通修士身上必然会互相拉扯后腿,不过拥有混沌空间的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只要静下心来慢慢钻研即可。 从空间中回到现世,聂世云从藏身的灵树上跳下,轻巧落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心中一紧,心道还好雾气浓厚,自己从玉佩中突然出现的模样应该没有被看到。随即他便进入警戒状态,准备随时从储物袋中召出武器。 说着说着 段铭玉完全没有注意到翟白容的神色,不过也许总受就是有天生照顾后宫们心情的技能,紧接着他又继续说道:“师兄也是映月派万中挑一的优秀弟子,我却如此普通,处处拖后腿……” “咳。” 来人正是聂世云以为短期内与自己绝不会有任何瓜葛的段铭玉。他明明刻意避开了段铭玉一行人大概的行进路线,净待在一些偏僻角落,却还是与对方撞了个正着。 “是吧?没想到戎律哥哥比我后成为修士,现如今修为却超过了我去,不愧是大家口中的剑修天才。”段铭玉往戎律身边靠了一些,脸颊泛红,却忍不住夸耀起自己的情哥哥来。 “……真巧啊。”聂世云尬笑。 ; 许多炼器师都会学一学阵法,将其运用在炼制上,有时会有奇效。 “他是谁?”低沉的男声冷冷地发问。 似乎被当成潜在竞争对手的聂世云心里叹了一口气,想必这位就是二号小攻戎律了。 ,段铭玉脸上露出灰败之色。 “没有的事。” “铭玉,你不要妄自菲薄。” 翟白容和戎律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两人暗暗互相瞪视了一眼,仿佛无言的交战。 聂世云看着自怜自哀的段铭玉,以及后面的“战场”,决定站在原地当一个没有感情也没有存在感的观众。他知道读者们都喜欢看修罗场,如果不是自己随时可能被殃及池鱼,可能他也会坐下来好好观赏。 在原作中,这段时间正是后宫关系最为尴尬的时间段。翟白容作为第一个攻,又是和段铭玉一同在映月派成长的,总是有些特殊的。可突然天降的戎律却比自己还早就认识段铭玉,还和自己旗鼓相当,是土系单灵根,这让他内心大为受挫。 戎律对翟白容的态度也很差,或者说戎律这个人除了对段铭玉和剑道以外的所有事物和人态度都很差。也就是因为对方这种沉默寡言,又和外界沟通很有问题的内向性格,段铭玉对他也是最主动的,一路上总是嘘寒问暖。 聂世云趁着他们在那边上演自卑与安慰的余兴小剧场,打量了一番戎律。剑眉星目,神色坚毅。穿着倒是没有翟白容的飘飘仙气,反倒是像个凡界的普通人,身上一件配饰也没有,只有一柄剑。 帅就不用说了,段铭玉的攻哪有不帅的道理。 “聂道友,抱歉将你晾在一边了。” 聂世云正神游天外,只听段铭玉又向自己搭话,才如梦初醒,看来是小剧场告一段落了。 “无事。” “相逢便是缘,秘境中险象丛生,多个人多个照应。不如接下来聂道友就和我们同道吧?” 不要。聂世云在心中斩钉截铁地拒绝。 “铭玉,我一个人就足够保护你了。”戎律急忙表忠心道。 -- 08 攻3登场才想起跑路的主角发现已经进主线 短暂的四人组队开始了。 聂世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段铭玉的态度,对方现在闲着没事还会来找自己说两句话,似是对他的炼器技术很是好奇。聂世云将此归功于他修为有所突破,从一个早该死掉的炮灰成为了现阶段可以被使用的工具人之一。但他胸口被天道压制的那股闷气从未消失过,因此他很明白这绝非好事。 另一方面,因为身边有人聂世云不能再进入玉佩中修炼了,让习惯了在安全的环境中修炼的他很是不适,前阵子迅速攀升的修为暂时也停滞了下来。 而段铭玉全然没有这种担忧。正如此刻,段铭玉又取了收集到的烈焰草,交由翟白容炼成丹药,服下暂时缓解他的体寒发作。他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就坐在原地打坐,左边是一个精神紧绷到过敏、为他护法的戎律,右边是同样在望风但明显走神的翟白容。隔着远远的五米开外,是认为此时自己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的聂世云。 这样四个男人组成的尴尬画面就是最近的日常。 尴尬着尴尬着,聂世云也就麻木了。 在这期间,聂世云为段铭玉修好了防具,但没有发挥出十成的能力,只是将其修补成凑合的状态。前期段铭玉那位擅长炼器的小攻还没有登场,在秘境中他们几乎是采用坏一件换一件的战术,本以为聂世云只是不学无术的修二代,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他试试,他竟然真的能修好东西,这令段铭玉很是激动。 段铭玉当真不要脸,聂世云想。不光又掏出好几样宝器给他,还把戎律和翟白容的东西也丢过来。戎律那个死人脸,还说什么都不肯让自己碰他的宝贝佩剑,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又没有以一敌三的能力,聂世云当即就想暴揍几人一顿扬长而去。 勉为其难地接收了几样东西,聂世云觉得自己像个收破烂的。 看他整日修修补补十分劳累,段铭玉有一天主动开口问聂世云,平日里若是帮人炼器都是什么价格。 “这样坐享其成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尽管此刻身上的钱财不多,但我会努力支付的。” 段铭玉问出这话的时候,双眼扑闪扑闪地盯着聂世云,当真是楚楚可怜。换成任何一个对他有些意思的男人,也许都会忍不住说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聂世云并非书中角色,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令自己心动的魅力,于是毫不客气地告诉段铭玉:“我能力不精,一件给两千灵石就行。” 他也没有坑人,像聂黎那样元婴修为的炼器师,若是能炼制出一等“灵器”,无论质量高低,一件就能得至少十万灵石。次一些的金丹修士,就像是给段铭玉炼制二等“宝器”的长老们,那一单也是收了三万的。虽然聂世云还只能炼制三等“法器”,但他却是能够修补宝器的,他认为两千不亏。 更何况物以稀为贵,秘境中此时应该没有和他水平相仿的炼器师了。 可能是没想到聂世云真的管自己要钱,还没有给什么优惠,段铭玉噎住了。那三万灵石的宝器是映月派的长辈出资,他自己不过一名普通弟子,此刻掏空了钱包也就只能拿出不到一万。 “铭玉信任你让你炼器,你还要收他的钱吗?”戎律不快道。 聂世云在心中翻了一万个白眼。 “戎道友说的是,只是我和段道友非亲非故,所以才公事公办罢了。若是我将东西白送给他,他就要欠我一 聂世云有些记不清楚细节,他看文主要就是看升级剧情,感情戏和床戏是一路跳过。他已经记不清为什么翟白容和段铭玉被传送进了那密室后因为什么原因就滚了床单,总而言之是与主线没什么关系的牵强理由就是了。事后段铭玉对翟白容重诉衷肠,翟白容明白不管段铭玉身边有几个男人,自己都永远是他独一无二的那个师兄,两人就此解开了“误会”。 除了洗灵丹秘境中剩下最好的东西就是异火残魂了。聂世云此时在心里琢磨了一圈,以他的运气,要瞎猫碰死耗子地去偶遇随机入口还不如早点洗洗歇了。但如果他跟在段铭玉这群人身边,却是百分之百会遇上的。 戎律晚了一步,再去触摸那画卷时一次性传送阵已经失效了,所碰到的就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纸罢了。 翟白容出手,段铭玉自然万分感激,师兄师兄地叫着,想必最近倍受冷落的翟白容很受用。戎律不愿意掉了面子,非要至少把自己的那份钱还给翟白容。收钱的聂世云在一旁看戏,看得也算是津津有味。 从这几人的话中,聂世云得知他们已经去过五行洞府了,而且也的确临时找到了金火灵根的冤大头们,可打开洞府后里面已经被人洗劫一空。听着段铭玉有些小失落的语气,犯人本人不动声色地将庆幸之意压回心底。 戎律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刺来。只招收剑修修士的凌峰山,尽管和映月派,赤岩崖以及品音阁并列四大门派之一,可却是其中过得最清贫的,从上到下都讲究一心为剑道,无需身外之物,师门对弟子也是是出了名的放养。 本来是不好,但你这么一说,那就好了。聂世云心中默念。 戎律在那边以眼神杀人,却迟迟没有动作。聂世云心想可能这个世界的剑修们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穷,否则对方早就用钱打自己的脸了。 “这、这不好吧?我也不能用他们的钱……”段铭玉为难道。 来了,用钱打自己脸的人来了。聂世云大方地收了钱,这比他要收的钱还足足多了一倍,不愧是大门派的,身家丰厚。 在书中,主角一行人不知不觉中就走入了一片与之前并无不同的树林,只是越往前走雾气越稀少,积云散去,天空中竟有日光。众人觉得蹊跷,往回走却走不出去这个圈子了,硬着头皮往前探索,竟在这片阳光明媚的秘处发现了一间茅草屋。 份人情。人情是最难还的,不是吗?” 戎律不善言辞,最不擅长嘴上争论。他一般有问题就动手解决。但聂世云现在确实帮了段铭玉炼器,他不能轻易出手伤人。 “无妨,”刚才一直一言未发的翟白容说话了,“这里是两万灵石。铭玉可能还有几件小物,届时……也劳烦你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聂世云继续干着赚外快的活儿。他想到未来不知何时这几个人就要和自己对上,炼器都是拿捏着最普通的水平。别说,要彻底搞砸容易,要做到最好也不算最难,维持在不让人觉得敷衍但又显得平庸还真不容易。 “段道友是映月派小辈,难免囊中羞涩。不过两位都是大门派出了名被看重的优秀弟子,想必会为情郎出这个钱吧?”聂世云话锋一转,把债务转移到了另外两人的头上。 nbsp 那草屋中没有任何修炼之物,仿佛普通的凡人家。正当众人疑惑地到处调查之时,对书画略知一二对翟白容凑近了墙上悬挂的丹青卷轴,刚想要细细查看,指尖碰上纸面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拽了进去。见到师兄仿佛要被墙壁吞噬,段铭玉第一反应就是去拽他的衣角,就这么连带着,两人双双消失在画卷前。 ; 要聂世云说,翟白容从那开始脑子就被驴踢了。其他几个攻更是完蛋,自剧情从那以后,连后宫存在的合理性也没有人怀疑了,仿佛受被四个男人共享是理所当然的。再有所谓的争风吃醋也不过是给床戏找个理由而已。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密室的传送只开启一次,而他很清楚传送点的位置,如此就可以先下手为强。 当然,面对抗段铭玉的强运的确有失手的可能性,事后可能还会被盯上。但聂世云有了成功夺得洗灵丹的经历,大胆了不少,明白了什么叫事在人为。他姑且将这个计划先列入了可行范围内,决定见机行事。 “铭玉不见了!?” “刚才不是你陪着他吗?” “……” 沉浸在思考之中的聂世云一惊,抬起头去,只见翟白容和戎律都是一脸惊慌。 这是搞哪一出啊! “怎么了?”他站起来,向戎律和翟白容走去询问。 戎律平时毫无表情的脸上满是焦急:“铭玉不见了。只是一株香不到的功夫。” 翟白容有些懊恼地说:“是我不该同意让他一个人去灵泉汲水的。” “不要自责,这种事也没人能预料得到。”聂世云装模作样地说道。 翟白容懊恼的神色稍微减轻了一些,不过依旧眉头紧皱。 “我去找他。”戎律留下短短四个字就冲了出去。 “等……呃!”翟白容想劝戎律先推断一下铭玉是自己走失了,还是被什么人带走了,又是往什么方向去的。可戎律并不听他的话,他一着急,也只能跟着追了过去。 聂世云倒不是很担心。谁会出意外,段铭玉都不会。这次失踪虽然突然,但原作段铭玉该被自己带走,引发后攻三号英雄救美的剧情不见了,也许天道是想用另一种方法圆回来。 总之聂世云内心毫无波澜。 如果想要离队,这倒真是一个好时机。但存有宝物的密室只靠自己必然是找不到的,聂世云此时选择一同跟了上去。 几人发现得不算晚,又碰巧选择了正确的方向。在林间快速穿行了一段距离,聂世云就远远地听到了段铭玉的声音。 “你先放开我……” 么后辈前辈吧?况且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清楚,是谁欺负了他。又是谁救了他。” “你是救了我,但、但你……”段铭玉不光手腕发红,脸颊也红红的。 “我讨要些许报酬,有何不可?”被称作胥烨华的青年嘴角勾起一道玩味的笑容。 晚了一步赶到的聂世云保持了一定距离。他听到几人的谈话,打了一个冷颤。说什么来什么,果然三号小攻照旧登场了。 原作中,虽然因起段铭玉,但最后切切实实地将原主一剑穿心的正是眼前这个胥烨华。 胥烨华一身金线刺绣的红底华衣,十分炫目。邪魅的脸上满是张扬的笑容,虽然此刻被戎律和翟白容二打一,但似乎并没有趋于弱势。 平日总感觉到心头有一把枷锁的聂世云此时脑内警钟大作,胸口发闷,却并非物理上的难受,而是精神上被压抑得喘不过气。 天道还在。 他必须做些什么,否则迟早还是会死在这个男人手上!心中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聂世云心绪混乱,无暇顾及现场混乱的状况。 回头看聂世云一动不动,似是指望不上,段铭玉只好自己在旁边无助地叫喊道:“你们不要打了……等、等等!听我说啊!是他救了我没错……” 最近段铭玉一行人一路上拿出了许多宝器,早就被有心的修士记上了。可四人总一起行动,还有两个筑基巅峰修为的护法,外人不敢出手。刚才段铭玉去灵泉汲水总算落了单,立刻被三个见财起意的散修掳走。 他们还没有跑出去很远,正巧路过此地的胥烨华瞧见了。他是赤岩崖近二十年来年轻修士中最被看好的首席弟子,这次来秘境也是为了小试牛刀,只可惜从进来到现在什么刺激的事都没有发生。他正觉得无聊,就遇上这档事,当即出手救下了段铭玉。 段铭玉逢凶化吉,惊喜交加,吓得掉了两滴眼泪,仿佛受惊的小动物。胥烨华心头一动,他本来就也不是正人君子,当即抓了段铭玉的手腕出言调戏。段铭玉自然吓了一跳,大声地叫他不要这样。 这会儿看到自己的两个小攻和胥烨华真刀实枪地打斗起来,段铭玉之前的委屈烟消云散,胥烨华毕竟救了他,虽然调戏了自己但不至于如此,万一谁真的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事情就复杂了。 原作中聂世云抓着段铭玉的胳膊,就被捅了个透心凉。作为正牌攻的胥烨华欲行不轨,段铭玉嘴上喊不要却忍不住红了脸。人比人气死人。 听到段铭玉的呼声,几个人才齐齐收了手。 真听话。聂世云在心里暗道。 -- 09 和错误的对象进了正确的剧情 听到翟白容这样说,其余几人也注意到了异象,如原作中试图往回走,却遭了鬼打墙。 “莫非我们不知不觉中进了什么幻境?”胥烨华神色与其说是紧张,不如用兴奋来形容更合适。进来这秘境无所事事了两年,今天却接二连三地碰上趣事,一切皆因遇上段铭玉所起,当真有趣。 “要不要往前走走看?”段铭玉小声提议道。 “铭玉说得不错。我们有五人,就算真的是别的修士设置的陷阱,也不见得会输。”翟白容点头赞同。 于是很快刚才还打作一团的戎律与胥烨华达成了和解,五人决定继续前进。 “我们真的还在秘境中吗?” 走着走着,段铭玉讶异道。雾气已经彻底散尽,天空中的积云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们走到了一块树木稀疏的空地,温和的日光直射在土壤和草地上,犹如世外桃源。虽然对修士们来说时间犹如过眼云烟,两年只是弹指间,可在大雾弥漫的秘境里待上这么久论谁心里都不会太好受。 “这里怎会有人家?”戎律有些戒备地眯眼看着孤立在空地上的草屋。仿佛凡界寻常人家的木门半掩着,仿佛主人刚刚还在这里一般。 “我们可要进去看看?”翟白容问。 “进去看看吧。但这里很是蹊跷,大家小心啊。”段铭玉不安道。 推开木门,老旧的房门发出“吱嘎”的声响。屋子里倒是整洁干净,不似众人所想象的那样老旧。 “布置得很是清雅啊。”翟白容感叹道。 他想到了自己在映月派的住所。以前段铭玉常常调皮地翘了修炼,带了亲手做的各式点心和灵食,来找他偷懒。他每次都会无奈地训上铭玉一顿,但忍不住包庇他,两人就在住处的小书房胡闹起来。明明这一切就发生在不久前,自从进了这秘境一切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让翟白容有些接受不来。 他在这开始悄悄地伤春悲秋。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分散在屋子里四处查看着。 草屋不大,只有一面书柜,一张画案,还有一张供人休息的躺椅。那书柜上满满地塞着各式书籍。其余几个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上面。 的确,那书架看起来像是藏了什么古书秘方,但聂世云却知道那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聂世云用眼角瞟了一眼翟白容。对方正正好好站在那应是传送阵的画卷面前,将其挡了个严实。从进屋起聂世云便在观察了,可翟白容没有后续的动作,只是站在那神游天外。 聂世云想不出如何自然地与翟白容调换位置,又要防着段铭玉等人发觉,于 “的确,没想到这样破旧的茅草屋里竟格外风雅。这屋主案上放了这么多笔墨,又与这走不出去的一方天地有什么联系呢?” 聂世云一惊,发觉竟是翟白容与自己搭话了。他低头一看,自己因为心情紧张不停地翻看着画案上的摆设,刚才竟是拿着块砚台颠来倒去地折腾了半天。他这行为虽然有些怪异,但或许对方理解为了他对其爱不释手。 这位化神前辈坐化前一直苦苦寻找飞升之道,甚至寻到了异火,可他终其一生也没有炼出仙丹。相比之前那个五行洞府的修士,这位前辈就小气得多了。不光在密室中设下圈套,还将异火关在密室中,不想让自己的心血便宜了其他人。 这已经足够出乎聂世云的意料。要知道在进入秘境前,翟白容对自己可还是相当针锋相对,此时态度却温和了不少。他不知道是因为更加强力的情敌出现后自己彻底没有了威胁感,还是因为对方还有钱放在自己这的缘故。 是只好站在中间,假作低头查看画案上的丹青。 翟白容似乎真的只是随口搭了一句话,没有再继续追问。 好在段铭玉的注意力放在书架上,此时另外三人都是背对着他们的。 “嗯?啊?啊,略有,略有兴趣。”聂世云胡扯道。他其实连毛笔字都是来到异世界后恶补了一番的,否则定能仅仅是因为字太丑让云清阁臭名远扬。 “师兄,聂道友,你们这可有什么发现?”段铭玉走向画案这边,询问二人。 当然 “这样。” 只是时过境迁,禁制变得薄弱。异火已通灵智,不甘心主人已死却还要被禁锢于此,伤了精元逃了出去,最终只留下一小片残魂,本体不知所踪。 战斗环境有利,且提前知晓许多情报,聂世云心中的天平此刻正在疯狂地向“拼一把吧”倒戈。 不过倒也说不准,聂世云想。那位千年之前隐居于此的修士就是火灵根,因此密室也被其打造成了极度适合火灵根修士的环境,这对他是极为有利的。 “你看,这画案上的笔墨纸张都不是凡品。”聂世云巧妙地向前站了一小步,挡在段铭玉身前。 您搁这儿当门神呢?聂世云内心干着急,却不敢轻举妄动。 “聂道友,也对丹青感兴趣吗?” 翟白容若不走开,哪怕他强硬地先开启了传送,对面的三个人兴许来不及冲过来,可这么近的距离却是足够翟白容伸手拉住自己的。届时两人一同被传送进去,一个修为筑基巅峰,一个则是刚刚稳固到筑基中期,虽然有成堆的灵宝伴身,真的打起来聂世云也拿不准输赢。 是什么联系都没有了。聂世云心想,自己只是随口一扯,段铭玉还挺会发散思维的。 翟白容却眉头一皱思索了起来:“说来也怪。这屋主似是喜爱丹青,屋子里却只有一副画作。”他说着转过身去,细细审视背后挂在墙上的画。 他的目光停留在画卷上,只觉得一股怪异之情蔓上心头,却不觉得有危机感,只是感到这幅画透着玄妙。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副山水人家图,却仿佛纵伸向远不可及的地方。 翟白容伸手,轻轻抚上纸张。 不好。 余光瞥到这一幕的聂世云心头一瞬间万千思绪快速划过。段铭玉站在自己身前,若有所思地看着画案。戎律与胥烨华还在专心于书架上进行地毯式搜索。 翟白容的手触及到绘卷的那一瞬间,画卷突然扭曲,漆烟墨揉混在一起变得仿佛一朵漩涡,将他从指间开始拉扯进去,竟完全无法反抗。 没办法了! 聂世云身随心动。 还未等翟白容反应过来,聂世云却先叫了:“小心!” 其他几人皆是一惊,抬头只见翟白容与身手去拉他的聂世云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吸入了卷轴之中,段铭玉反应过来伸手时,两人已经齐齐消失在他的面前。 “师兄!聂道友……!”段铭玉冲到卷轴之前,已经恢复原样的画卷此刻却只是一张普通的宣纸,任他如何触碰都不再有反应。 “是陷阱,还是传送阵?”胥烨华急忙上前确认。 “不、不知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看到段铭玉慌张得仿佛要哭出来的样子,戎律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慌,这不一定是坏事。我们先在这附近查看一下。”胥烨华不再一副轻浮的模样,沉稳道。 -- 10 春药与幻境的两重陷阱 数千年之前有这样一位修士,无门无派,却达到了化神修为。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炼丹技术,却从不愿替人治病疗伤,也不与外界沟通,在洞府周围设下了无数幻阵与毒草园,但凡有人踏足他的地盘多半都会被折磨得不得好死。 众人都说他也许是疯了。得到了传说中的异火,炼丹九成为极品,自以为可以炼出仙丹得道成仙,却终其一生没有寻找到仙丹的丹方,随着绝望逐渐超过了期望,修士的性格越发古怪乖僻。 种种谣言如今已经和修士的尸骨一样如云烟化散,事实究竟如何无人得知。 聂世云一进入密室,首先面对的就是幻阵。洞府主人根本没有给予传送进来的修士避开的选项,从昏迷中醒来后他就已经身处幻觉之中。此种幻阵最是狠毒,可以直接召唤出修士的心魔。许多修士就算从幻阵中清醒过来,也会在未来的修炼中再也突破不得。 原文说段铭玉心性通透,又是得上天眷顾,人生不顺最终都能化险为夷,身边还有陪伴着他的亲密爱人们,此生并未有任何心魔。 聂世云所中的幻阵也足够奇特。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幻阵中所出现的心魔并非自己的,而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 聂世云在幻阵中,段铭玉一脸失望地骂着“聂世云”修为平平配不上他,又说了许多刺激人的话,诸如他段铭玉身边的男人哪个不是单灵根的天之骄子,让他这个土包子不要痴心妄想等等。虽然这话不像是那个白莲花会说出口的,但聂世云还是被这些言论给逗笑了。 画面一转,眼前又出现了原主小时候修炼飞速,以此和身边的人耀武扬威的场面。紧接着场景突变,身边的人一个个超过了他,还纷纷戴上了讥笑的面具,用他以前曾经炫耀的那些话语来反讽他。 聂世云从头到尾一动未动,没有和任何人搭话,也没有任何心情上的波动——本来,这些心魔就不是他本人的啊! 幻境便这样被他无惊无险地破开了。 云清阁的虚影一瞬间如海市蜃楼般泯灭。聂世云环视四周,这下呈现在他眼前的应该洞府真正的面貌了。 他正站立在一方天然洞窟内,四周是砖红色的大块岩石,放眼望去,周身没有任何装饰或是摆设,只有洞顶从岩石缝中长出的颜色诡异的花草。植物黑紫相间,密密麻麻爬满了洞窟的顶,明明没有任何自然光照,却依旧繁盛,不过让人乍一看感觉有些恶心。 与他一同传送进来的翟白容就没有他或段铭玉这样好运,能够不被心魔所扰。翟白容正处于全书中心道最为不稳的阶段,此刻昏迷在地上,因被心魔困在幻觉之中,眉头紧皱,表情痛苦。 解铃还需系铃人。在原文中,翟白容被段铭玉关切地猛一顿摇晃,隐约在幻觉中听到了段铭玉的呼喊。逐渐地,幻觉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幻觉中的孤寂和求而不得让他抓紧了眼前人,段铭玉虽然稀里糊涂,但自然是愿意献身,两人以地为席鱼水之欢了好几天,一切问题随之迎刃而解。 现在没有了段铭玉,聂世云也不知道翟白容能否独自从幻境中脱身。若是不能那老天可真是帮大忙了。 他抬起头来,眼前有一条仿佛走廊一样延伸出去的小路。异火残魂和原文中两人得到的高级灵器——九龙神火罩,应该都在尽头那间昏暗的内室。 如果那前辈平时 翟白容依旧眉头紧锁。聂世云心想果然无法沟通,看来只有正牌受才能唤醒正牌攻。只是也不知道翟白容这家伙究竟梦见了什么,面色如此苦痛, 聂世云被逼得没办法,自己动手试图缓解,却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聂世云此行千算万算,遇到意外后也算得上是充分临机应变,却绝对没有算到自己有一丝一毫和正牌攻上床的可能 刚才对这位留下异火的前辈仅剩的同情也消失殆尽。 这当真古怪。聂世云保证自己刚才吃下的万能解毒丹是可以解开春药的,可现在状况却愈演越烈。他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汗,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本能地觉得此事大为不妙,聂世云当机立断进入了时隔已久没有到访的玉佩重。 这种春药会一直持续下去吗?还是说会真的爆体身亡?如果他一鼓作气冲进内室夺了异火残魂,从传送处迅速离开,出去后再另寻办法,时间来得及吗?所有的问题都是未知。 是中毒了吗?聂世云不急不慢地从储物环中取出价格不菲的万能解毒丹,一口吞下。 竟然对这种险恶的算计完全没有察觉便安然度过,聂世云此刻也不得不感叹段铭玉的好运气。 这段时间疏于修炼与投喂,空间没有什么成长。但至少这里的时间流速极其缓慢,那春药发效得又急又猛,聂世云只觉得这样下去脑袋都变得混乱了,只能在空间里争取时间冷静思考一下。 难不成,不只是幻觉作祟,而是当时两人都中了春药,却稀里糊涂地误认为是幻境的缘故吗? 聂世云浑身燥热地靠近翟白容,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脸。 聂世云不敢托大。在这个世界里他的运气一向不算太好。 “喂,喂……你听得到吗?” 是春药。 聂世云在心中咒骂着这位性格恶劣到可以说是丧心病狂的前辈。寻找机缘的修士大部分是独自活动,若是真的传送进来,中了这春药大约连解决的可能性都没有。而且幻境与春药双管齐下,大约九成的修士在春药发作时精神世界都还在被心魔纠缠着,对外界全然不知,也许都未曾清醒,稀里糊涂地便爆体而亡了。 就算玉佩中时间流速缓慢,也不是完全静止的。聂世云心下一横,从空间中离开,望向还横躺在地上神智不清的翟白容。 一直在这种地方修炼,那的确是容易变成报复社会的人格。 聂世云从未想到过还有这样折磨又恶心人的陷阱。 聂世云刚在内心为那位前辈感到有些可怜之时,突然觉得浑身燥热起来。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血液循环都连带着加速了。 原作中怎么没有这种桥段!?聂世云努力回忆着。原作好像只从段铭玉的视角描写了这一段,只说他关切地凑到翟白容的身边想要晃醒他,之后却不明不白地被扑倒了。段铭玉从未见过师兄如此性急的失态模样,一时间被吓到了,又很是害羞。 等了一柱香的时间,状况并未缓解,反而愈演愈烈……而且热度朝着一处集中而去。聂世云脸色一黑。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很清楚自己身体的反应代表着什么。 性。 他真是谢谢老天爷了。自己只不过想要夺取原作中属于段铭玉的机缘,没有想过要连男人也夺了这种事儿! “唔……” “什么?”聂世云听到翟白容口中喃喃念道什么,凑下头去听,却没有了后续。 在映月派的曲幽峰上。 “弟子必不辱使命。” “事情交给你本尊是最放心的。”映月派长老,也是翟白容的师父,曲旃蒙淡淡地说道。他的脸上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很是淡漠。 伴随着期望而来的是巨大的压力。从凡间被映月派发现灵根,跌跌撞撞成为内室弟子,学会温和待人,潜心修炼后被长老收入门下,现如今谁人提到翟白容想到的不是“儒雅随和”,“翩翩君子”。提及他旁人就会想到映月派,可以说在年轻一辈中他就是映月派的代表。 所以看到段铭玉的第一眼,翟白容就回忆起了什么。被门派长老突然带来修仙界,对一切怯生生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很久以前的往事。不过和已经被框死在模范师兄位置上的自己不同,段铭玉一定可以活得更自由快乐。 “这个,是戎律哥哥……是我以前在凡间认识的人。” 段铭玉面色绯红,有些不安而扭捏地介绍道。 翟白容有些恍惚。是这样吗?原来自己并非对方独一无二的那个。 “你、你先放开我!” 胥烨华饶有兴趣地看着被自己擒住的段铭玉,充满笑意的眼中映出全是他的身影。 一眼就被你吸引的也并非只有我。 翟白容眼前的光景飞速变幻。 他也许已经在心底隐隐接受了将来要和其他几个男人分享爱人的现实,只是从以前开始他就是那么要强的人。哪怕是谎言也好,他想听段铭玉主动告知,自己是不一样的。 说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呢? 翟白容头脑乱作一团。 “听得到吗?呃,好烫……喂,你还没死吧?” -- 11 以地为席鱼水之欢(h) 聂世云傻眼,翟白容该不会打算把自己当成段铭玉压了吧?虽然他也做好了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和翟白容尝试一下了的想法,但有些话他还是想说清楚的。 “喂,你醒醒,喂……唔……” 可惜翟白容似乎不给他说清楚的机会。 翟白容的吻来得气势汹汹,几乎是仅凭着本能的啃咬,将聂世云的嘴唇都磕破了皮。 在原书中这似乎是历来克己温柔的翟白容与段铭玉最为狂野的一场床戏了。聂世云虽然当初草草翻了过去,但现在竟有了机会自己亲身体验,这真是让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聂世云自己本就欲火焚身,被这样按在地上粗暴地亲吻,男人的血性也沸腾起来。事情究竟为何会发展至此,事后又该如何,暂时都被抛在了脑后。 聂世云伸手揽住翟白容的腰将对方狠狠地拉下来,两人身体从胸口到小腹都紧贴着,隔着衣服布料也能感受到彼此的热度。弯曲的大腿摩擦着翟白容的两腿之间,聂世云明显感受到翟白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一声轻轻的喘息声从口中泄露出来,引得他下体热得滚烫。 自穿越后的自己第一次在草药店中偶遇对方,这还是聂世云头一次如此近地看翟白容的脸。刚才因为幻境缠身,对方一直昏倒在地上,此时又与自己在地面上纠缠厮磨,平日整洁的衣服发冠全乱了,脸颊和衣服上也沾染了泥土,显得有些狼狈。 聂世云感觉到翟白容硬得发烫的下体贴着自己的大腿。当然,自己的那活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硬邦邦地抵着对方的小腹,完全被挑起了性欲。他连推带拽地,与行动略显迟缓的翟白容交换了体位,将对方胡乱压在身下。 “嗯……” 翟白容隐约之间有些迷惑,却因着头脑发热,脑子也不清楚,并未做什么反抗,反倒是本能地一把伸手搂住了聂世云的脖子。虽然知道对方本意绝非邀请,但正常男人这个情况下大概都是受不住的。聂世云动作近乎粗暴地扯开对方的一袭白衣,翟白容腰间做装饰的玉珠串儿都被他不小心扯散,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炽热的皮肤接触到空气,翟白容颤抖了一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被聂世云滚烫的手掌所碰到的地方都着了火一般。他此时衣襟大开,赤裸裸地面对着聂世云,眼神却是有些涣散,聂世云被春药也是逼得受不了了,虽然自觉翟白容此时大概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吻是对方先吻上来的的,也不能全怪自己。 聂世云一边在内心给自己找了借口,一边褪去亵裤,有些急躁地试图进入翟白容。 后面毫无经验的翟白容自然是疼的,被聂世云卡在掌心中抬起的小腿轻微抽搐,他的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聂世云听到那种声音,心里本能地一紧,放缓了动作,缓缓推进,没过多久额头上就冒了一层薄汗。 “嗯……啊……” nbs 此刻的两人皆是这样的想法。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翟白容的身体似是违背了他的意志,放松了许多,聂世云一点一点的地全部进入,整根都埋在了翟白容的体内。翟白容大腿根不断地颤抖着,本能地从喉咙中发出:“不……”的音调。 药效还没有完全退去,但聂世云的确感到理智恢复了一些,胸口也不再烧得仿佛要自焚一般痛苦。看着身下被自己啃出一身狼狈痕迹的翟白容,他忍不住心虚,但却并没有退出来,而是缓缓地又动了起来。 “哈、啊……” 聂世云为了方便动作,有些强硬地抬起翟白容的双腿,折向对方的胸口,将一直乱动的翟白容禁锢在自己身体和地面之间,强硬地冲刺起来。 “出……去……” 翟白容被顶得与地面一蹭一蹭地摩擦着,可想而知被干得多狠。以往只有他在小情儿身上劳心劳力的份,这会儿却情况调转了。他克己而格外压抑的喘息声令聂世云硬得不行。翟白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因本能强行吞下的声音反而勾起了他人的欲望。 翟白容从喉咙中泄露出几个被顶飞了的破碎的音节后,喉结上下滚动,一双薄唇只能不住地张张合合,几乎发不出声音,仿佛溺了水一般。 p;被进入的翟白容有些喘不过气。从未被人碰触过的部位被毫不留情地破入,他本能地伸手去推,但浑身使不上力气,无力地被身上的那人缓慢地插入更深的位置。 “不解开这药,我们两个都要完 太紧了,紧得自己被夹得都有些痛。聂世云伏下身子,有些粗暴地吮吸翟白容胸口和脖子附近的皮肤。他嘴唇所游走到的肌肤都被留下红紫的印记。 聂世云早就听不清翟白容含糊地说了些什么了,他已经忍耐了很久,这下终于被欲望驱使着,放开了前后挺动起腰来。本该难以开拓的肉壁因为春药的作用不顾主人意愿地迎合起性事,像是被禁锢已久的欲火终于得到宣泄。聂世云做得越来越没有顾忌,整根侵入,阴茎将未经人事的肉壁撑满,随即加快了速度地反复抽出插入,翟白容被这攻势弄得猛地收紧了指尖,抓得聂世云后背生疼,可翟白容胯下的那根也许是因为春药太烈,却完全没有因为初次承欢的后穴不适而萎靡,反倒是硬得吓人。 翟白容在神智混乱之间非常矛盾,手掌一会儿像是要推开他,一会儿又紧紧地攥着他后背上的外衣,仿佛不想让他离开。 翟白容不知何时眼神恢复了一些清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命令道。在混乱中他记得自己是本能地攀附上了什么人的身体,现在药效褪去一些才逐渐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想释放。全身热得受不住了。 他堂堂映月派翟白容,从未人前失仪,此时竟被这个曾经连竞争对手都不配作为的男人压在身下,在这种地方以地为席地媾合。 在春药的刺激下双方都泄了一次。 蛋。”聂世云并未松开压着翟白容双腿的手掌,就这样继续动了起来。 毕竟药效还在,身体还是因为交合感到欢愉了。翟白容不争气地感觉到后穴经过刚才的一轮情爱,已经不再对对方抗拒,哪怕他刻意夹紧了也只会变得仿佛自己在取悦对方一样。 “说得冠冕堂皇,难道不正是你设下的阴谋……呃啊!你……”翟白容话说到一半被顶弄出喘息声,羞愤得闭了嘴。 聂世云别的可以认,这一点却是不愿意认的,心中有火道:“我如果要害你,何必试图把你从幻境中叫醒!提枪就干就是了!” 他话说得粗俗简明,翟白容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两人接下来的情事变得仿佛暗中较气,不解开春药又不行,可又不似第一次那样双双失了理智,只能就这样保持着清醒地继续做着亲密之事。 翟白容见事已至此,自己也拿他无法,至少要求聂世云不得这样压着他的腿。听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也许事实的确如此。 被聂世云夹了双腿在身体两侧,翟白容偏过头去,仿佛这样就能闭塞上感官快些解完这春药。 虽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也被翟白容的容貌身材种种吸引了,但聂世云现在也恢复了理智,对方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也不给出回应,他也无心去调情,公事公办地又做了两次,感受到春药的药效彻底消失了才退出来。 他不是很愿意承认,但在退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从对方洞口流下来的,属于自己的白浊体液顺着臀缝打湿了地上的衣衫时,尽管春药药效已过,却还是险些又硬了一次。 “不许动。”翟白容见聂世云站起身,冷声喝住他,生怕对方趁着自己身体这副模样的情况下搞什么小动作。 翟白容其实不似以往有底气。他清晰地记得被困于幻境的记忆,也模糊地记得聂世云是来拍打过自己询问的。可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有说出口什么梦话。 已经和这个人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如果还被知晓了自己的心魔,翟白容便誓死要把对方杀人灭口了。 他不愿被任何人知道,那个意气风发的映月派大师兄,竟因为情情爱爱患得患失。 -- 12 两败俱伤不如分赃 翟白容的面色微红,使得他的厉声质问不大有以往的威吓力。 要说自己有什么阴谋,聂世云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他的确是推了翟白容一把,且自己也趁机跟进来了,这反驳不得。 “不过是为自己谋一份机缘罢了,这是正常修士都会做的事。恰好当时是你挡在前面而已。”聂世云避重就轻道。 “你知道画中有传送阵。”翟白容微微蹙眉。得到这个结论反推回去,当时聂世云一直在自己身边有些焦躁地转来转去的行为变得合理了许多。 “不错。”聂世云承认道。 “明知失手可能会腹背受敌,我们这边可是三个人,你单枪匹马……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这处洞窟,莫非就是藏着此行最大的机缘——异火残魂之处?” 聂世云心里“咯噔”一下。段铭玉好骗,面前这位可聪明过头了。他几乎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对方却猜了个八成准确。 “难不成,你本来是想趁机带了铭玉进来……”翟白容想到刚才的种种,有些恼怒,话没有说下去。 “这倒没有,我对他已经没有半分情意了,”聂世云什么都可以认,这个确是坚决不可以的,“我也不过是偶然知道传送阵的位置,并不了解其中的险恶。否则我定会有备而来。” ——险恶了解了一些,只是没有料到洞窟主人精神变态到了如此地步。 两个人拿着武器,彼此僵持着。事到如今,之前发生的荒唐事不说,既然两人已经进入了这密室,一次性的传送阵已经失效,那异火残魂和其他的法宝是势在必得的。至于谁能夺得,只有一种办法能解决。 洞府中完全密闭,连细微的风声都没有。沉默地对峙许久,聂世云眼神瞟向远处的内室石门,仅这一秒,翟白容陡然出手,细长的杨柳剑带着杀气直冲名门。聂世云并非没有准备,一挥手便丢出了防身法器,只是资质平平的三级法器与翟白容那柄上乘的二级宝器相比天差地别,只这一击就被刺得粉碎。这不出聂世云所料,只见他一手挥出一沓十余张灵焰符,顿时翟白容面前仿佛漫天烟花一般噼里啪啦地炸开火团,因着聂世云自身的火灵根加成,以及这炎热的洞窟环境,这十余张符箓的攻击力堪比正常的二十张。 翟白容的木灵根对上火灵根本就不占优势,只是他修为高出对方一大截所以才显得从容,被高级灵焰符连环一炸,他也不得不先收了剑,急忙后退几步。 等仿佛烟花过境的的灰烬散去后,只见聂世云又召出了新的防身法器。 “穷途末路,只会耍小把戏!”翟白容调动灵力,从荒芜的岩石中硬生生催出几节似是枝芽,聂世云一时不察被捆住了脚腕,瞬间感觉到灵力被吸走了,在他挥剑斩断植物的一瞬间被翟白容近了身。他在摆脱束缚的一瞬间一个侧翻,同时又是十余张灵焰符出手。 翟白容以为聂世云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猜像刚才那样一口气甩了一沓符箓以求反击的机会。哪想到这样昂贵的灵焰符竟然又来了十几张,仿佛不要钱一样往外撒。 聂世云步调未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被破了防具就立马补上一个,时不时一出手就是灵焰符炸得洞窟里漫天烟花,不知道的以为他搁这儿过年放炮呢。 翟白容从未见过这种拿钱打架的修士,心中呕血。他之前见聂世云跟段铭玉他们斤斤计较着灵石,还以为对方过得很是拮据,便大方地给了两万灵石,现在想来真是多此一举。 逐渐感受到聂世云越打越猛。这洞窟内的环境对自己来说是劣势,对金火灵根的聂世云却是助力,长时间消耗下去自己就更拿不下他了。翟白容想要速战速决,可聂世云防具用一件坏一件,坏一件扔一件,来回周旋,根本无法迅速赢下。而且对方手中的那柄青金剑也有些怪异,明明只是一件三级法器,却能助人回复灵力,翟白容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想自己筑基巅峰的修为,竟然连个筑基中期的双灵根后辈都拿不下,翟白容有些乱了步调。 “累了吗?”聂世云还有余力拱火。其实他的宝器与符箓储备也不多了,还剩下四分之一不到,此时也只是反其道而行在虚张声势。从进入秘境后 这修士前辈过得当真是无趣。洞府中再无别的一物。 他说的不无道理,翟白容虽信不过他,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合适的做法。 九龙神火罩……传说中太乙真人所用的仙家法宝,眼前的这尊灵器绝对不是仙界的正品,但却的确是日后胥烨华用得最趁手的武器。在之前遇见胥烨华后,聂世云心中警钟大作,此时已经明白了自己日后必须要除掉的人,胥烨华首当其冲。只是段铭玉与他的后宫团一荣俱荣,所以他也得紧盯着段铭玉罢了。 聂世云并不担忧。在书中,翟白容的确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大部分情况下说出的话都不会违约,也因此,他和其余几个攻里的胥烨华关系是最合不来的。因为那个胥烨华便是随性如风,肆意妄为的代名词。 “我对心魔起誓,之后在内室绝不会先动手偷袭。”聂世云轻快地说道。 两人都不愿意将后背暴露给对方,于是并肩前进。空气一旦安静下来,刚才打斗的事情不说,连带着再之前的暧昧情事的回忆也一并涌回脑海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翟白容一惊,聂世云口中的对心魔起誓,语气轻松得仿佛和只是吃了顿灵食一样简单。他稍加思索,便同意了聂世云的提议,承诺自己也不会偷袭。 一言不语地来到内室,两人互相提防着搜索了内室,如书中所描写的一样,找到了异火残魂。被拥有灵智的本体舍弃后,残魂就只不过是一朵火焰,有修士靠近也不会躲藏,木木地停留在丹炉之中。 翟白容是先出手的那个,要他主动谈和他下不来台阶,但他的确已经战到灵气亏空了,刚才已经紧急到吃起了回灵丹来恢复。见聂世云在远处站定,似是不再有动作,翟白容也暂时收了手。 “从未见过你这样的败家子。当符箓是废纸吗?” 除此之外,两人还发现了九龙神火罩,这神火罩是元婴修士才可以使用的顶级灵器。聂世云看到了才想起来,这东西因为太过高级,暂时用不上,在书中被段铭玉放置了很久,后期才给了火灵根的胥烨华使用,让对方如虎添翼。剩余的便是一些丹药,丹炉,以及灵级丹方。 ,他处处小心,不到必要时刻从不出手,之前置办的储备几乎没有消耗。而在刚刚短短的一柱香时间里,就被翟白容耗损至此,可见主要角色的能力果然不可小瞧。 也许,若是真的要做到赶尽杀绝的那一步,他可以尝试进入时间流速缓慢的玉佩稍作休息,修补法宝,如此反复,最后应该能磨死对方。 阻止了段铭玉进来已经是最好的一步棋了。这朵异火残魂被禁制困在洞府中,如果不缔结契约便无法带走。而那契约无法转让他人,也就是说,即便翟白容拿走了异火,除非段铭玉杀了他,否则出去后东西也落不在段铭玉的手里。 聂世云在这边思索着, 可说实话,面对刚才才刚与自己春风一度的对象,聂世云还是自觉有些心软,起不了杀心,只想逼退了对方。 聂世云心中百转千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异火残魂势在必得,只因知晓段铭玉的体质问题并没有完全因此得到解决,而是因为日后解开了天阴之体的封印后,又得了一只有凤凰血统的神鸟,还得了真正的异火。将这朵残魂让出倒也不算什么。而这九龙神火罩当然是和异火残魂旗鼓相当的好东西,或者说更胜一筹,只是他有混沌空间里大把的时间修炼,有足够的自信待到修为上升到元婴之时,炼器水平足以炼制出趁手的武器,得了这九龙神火罩是再好不过,得不到也无伤大雅。 翟白容看着聂世云满脸笑容,想到前一段时间四人同行的日子里,对方仿佛空气一样稀薄的存在感,以及再那之前于云清阁附近相遇时,聂世云的态度又是如何的谦卑客气,这才感觉出聂世云也许是个极为深沉可怕的人。 “我想,不管这洞府里究竟有什么,不如我们先停战,去内室一探究竟。否则两败俱伤,最后发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一切白费?” “过奖过奖。”聂世云当作这是在赞美他的富有,尽数收下。 “这样下去,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我们谈谈。”聂世云主动提议道。 翟白容也陷入了沉思。那些丹方他自然是想要的,没有哪个丹师见到灵级丹方会不动心,若是能彻底参透灵级丹药的炼制方法,就是元婴,不,哪怕化神修士也要敬其几分。 异火残魂本应该是铭玉急需的东西,可这东西无法转移给别人。不过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那一点小私心,翟白容也不在例外,除了养身护体,异火也是炼丹炼器之人最最看重的东西,可以大大提高成功率不说,成品的品质也会有所上升。 而九龙神火罩好虽好,却既不适合翟白容,也不适合段铭玉。这东西倒是适合那个赤岩崖的胥烨华。想到胥烨华,翟白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早些时候胥烨华亲密地擒着段铭玉的手腕,而后者满脸羞红的模样,一瞬间又是道心大乱。 聂世云先开口道:“这异火残魂,段铭玉是无福消受了……不过想必你知道,这东西对炼器、对炼丹都是顶级的助力。” 巧就巧在,此时两人一个擅长炼器,一个擅长炼丹。 翟白容刚要试图说些什么时,只听得聂世云继续道:“这东西便给你吧。再加上这洞府中的丹方丹炉……翟道友此行真是收获颇丰啊。” 翟白容见了鬼一般看着聂世云,神色狐疑。他没想到聂世云如此主动地就将异火残魂让给了自己,总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你在打什么主意?”翟白容尖刻地问道。 聂世云心道,自然是打那异火本体的主意。区区残魂,卖个顺水人情也不是不行。而且…… “九龙神火罩正适合我。怎么,难道你想要九龙神火罩?我可没听说过翟道友原来还有火灵根。” “那倒不是……” “哦,原来是为未来的’兄弟’考虑吗。” “你,说什么?” 翟白容一字一句,隐隐有要发怒的迹象。聂世云的话说的隐晦,但好巧不巧翟白容正想到过胥烨华和段铭玉的事。他隐隐地有着这种预感,就和戎律的出现一样,即将发生的一切他都无力阻止。 “是我失言了。”眼见翟白容要恼怒,聂世云又先行道歉。翟白容被他这一来一回的极速变化弄得招架不住,火在心头却发不出去。 聂世云径直走到一边去,将九龙神火罩收入储物环。翟白容虽满腹疑问,但思来想去总觉得是自己赚了,只好尽快去将异火残魂契约下来。 因为聂世云早些时候对心魔宣誓,翟白容并不太担心会在契约的过程中被偷袭。等他完完全全将异火纳入自己的身体之时,睁眼便看到一旁的聂世云不紧不慢地在抹消九龙神火罩上属于前任主人的已经薄弱到近乎不存在的刻印,先行刻上自己的痕迹。 本想出言讽刺“还不知道你有没有能用上这灵器的那一天”,可翟白容自觉得了好处,拿人手短,又将话藏回了心里。 “你既也不是丹师,想必用不上这些。那这洞府中的丹方我就收下了。”翟白容鲜少这样厚着脸皮,此次也是破罐子破摔,难得表现得如此直白。 “请便。”聂世云本来就无所谓剩下的东西,随口应道。 他爽快至极,翟白容却越发感到狐疑。 -- 13 迷雾秘境关闭回到云清阁 此时正在茅草屋中搜索二人的段铭玉,戎律与胥烨华,并为寻到什么线索,却眼前突然一闪,屋子,阳光与其余的一切都消失殆尽,之前所碰触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 “怎么回事?”段铭玉惊叫道。 “在那边。”胥烨华指了指雾气中隐隐若现的两道人影。他在最前面,戎律护着段铭玉紧随其后。 离得近了,翟白容与聂世云的面孔清晰起来。 段铭玉激动得像是要哭出来:“太好了!你们没事。” 胥烨华却不放心,拦住了段铭玉,怀疑二人是他人顶替或是什么幻影,翟白容与聂世云解释了好一会儿才让其余三人信服。 “这么说,你得了异火残魂。”胥烨华问道。 翟白容点头应是。 段铭玉说不失望是假的,但翟白容是他的师兄,也是他的爱人之一,让翟白容拿到总比其他人拿到得好。只是本以为有希望的体质问题一时间又没有办法解决了,他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不过是异火残魂,你眼界太小了。要谋就去谋那本体去,你说是不是?”胥烨华笑得张狂,动作却轻柔地抚摸上段铭玉的肩膀。 “说得容易,我哪里找得到?” “慢慢找就是。出了这秘境,你不如来我赤岩崖?赤岩崖常年炎热,说不定对你这体寒会有帮助。” 眼见着胥烨华嚣张到当着自己的面说这话,翟白容忍不住道:“赤岩崖可是连一名优秀的弟子都挑不出,竟然公然要抢别家门派的人了?” “哦,我只是想让他来做做客,观光一下,不知道翟道友是不是哪里想岔了?”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修罗场,聂世云觉得自己是时候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秘境中该拿的东西也拿了,虽然过程中出了些小意外,但总的来说收获颇丰。胥烨华这家伙给聂世云的感觉很不妙,尽可能地,他暂时还不想与其对上。 提出离秘境关闭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自己想要去寻一寻云清阁的外门弟子们。聂世云如此扯了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借口。他并未被几个人看重,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唯一知道一些内情的翟白容又宣誓过不会透露口风,于是聂世云终于顺利地离队了。 他离队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反方向跑了好几天的路,期盼不要再一次偶遇上段铭玉一行人。接下来就久违地进入了混沌空间之中,修炼起来。 混沌空间的成长结果喜人。聂世云与翟白容将密室扫荡一空后便开始寻找出口,聂世云隐隐记得机关在什么地方,但不敢直奔那处搜索,怕被看出端倪。他乐得划水浪费时间,等翟白容发现了出去的传送阵后,他临走前心神一动,挥手将天花板上那种黑紫相间的诡异花草收入空间。 nbsp 时隔几个月,聂世云在混沌空间中静心打坐,潜心修炼,一闭眼就是一整年,此时外界过去了大约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也许是他看的目光未加掩饰,翟白容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隔着泱泱人群,两人视线相交。 眼前一道白光划过,秘境中还活着的所有修士都被传送至了原本的入口处。当然,此时秘境的入口已经消失不见,如无意外,大约是几千年间,甚至是永远不会再开启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也不去冒险,只是到处收集一些灵草喂给空间,顺便遇上可以日后派上用场的炼器素材就先储存起来,如此安生地度过了剩余的秘境之中的时间。 聂世云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抬头望去,可不就是许久未见的聂黎。 他的修为从筑基中期攀升至筑基后期,逐渐涨势变缓。聂世云便知这是差不多到了目前力所能及最大的程度了,此时他的身家已经近乎全空。之前与翟白容交手时坏掉的法器大部分都是裂得粉碎,也不值得去修,修炼的资源也被他蚕食得一干二净。聂世云心道是时候该出去了。 他又匆匆眺望向映月派的方向,翟白容神色无异,站在一群后辈们之间,笑容温润如常。但那笑容在现如今的聂世云看来却怎么看怎么有一股自作坚强的味道在里面。 只是令聂世云有些惊讶,段铭玉却没有和同是映月派的翟白容在一块儿,聂世云很是吃惊。难道还真的因为段铭玉体寒的问题没有解决,准备去赤岩崖小住一段时间吗? 两边皆是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双双转开了视线。 他粗略一扫,便看到身着一袭高调的华衣的胥烨华,正低头与段铭玉说着什么,模样很是亲密。此时正是门派弟子们寻找自己门派的长辈和标示,清点人数的时候。四大门派除了凌峰山似乎并未有人来接,只叫弟子自行回去复命,其余几派都已经逐渐聚集了起来。只能说不愧是大门派,相较于那些小家小业的,还有散修,损失的确都不算惨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平 聂世云将之前得的两万灵石也扔给了空间。现在空间内部已经和一间卧房差不多大了,再也不觉得狭窄。他琢磨着之后要试着将家具或是大件的炼器案台搬进来,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空间给吞噬掉。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刚刚来的异界,还不习惯修士漫长生命的聂世云来说却是极其漫长的,更别提他前前后后进入混沌空间里的时间要是也被算进去,差不多是在秘境里呆了整整五年左右。 “世云……在那!世云!” ; 空间才不管那是修炼的灵草还是什么催情的灵草,进了肚子一视同仁。 聂世云左右观察,发现虽然迷雾秘境大部分的地域并不算凶险,但修士的数量还是少了近一半。这之后谁家欢喜谁家忧,就不是他管得了的事情了。 安无事。”聂黎身后还跟着他的师妹齐轩儿,堂兄聂兴安,后面竟然是他的舅舅阁主聂明德也来了。 相比别人门派的这个堂主那个峰主的,聂世云很明显感受到自己这边完全是个家族产业。 “师兄,竟然已经是筑基后期了!”齐轩儿忍不住惊呼。 “是。在秘境中寻到了些机缘。”聂世云笑道。 聂黎一时间竟然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聂世云若是修为突破至筑基以上,那边说明他灵根相冲的问题解决了。虽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问清楚事情始末,但知道这件事就足够让这位老父亲百感交集。 聂兴安一向有些闷。此时也忍不住为这位堂弟开心。在他的印象里,聂世云虽然没有惹出大祸过,却总是小错不断,平日对炼器修行都不甚上心,脾气也有些骄纵。现在看来,也许聂世云真的长大了,他们堂兄弟二人定能一同支撑起云清阁的以后。 聂世云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家人来接自己的感觉还真是不错。本来心中没什么感觉的,现下也被这种大家庭的氛围弄得心里酸酸的。 云清阁送入秘境的几个外室弟子折进去了两个,回来了两个,那两人也没有得到太大的机缘,虽然有些遗憾,但也还算是预料之中。之后云清阁一行人便一同回到了山上。 表哥聂兴安提议要给聂世云办个接风宴,阁中冷清惯了,也没太多值得庆祝的事,聂世云得了机缘修为飞涨自然值得一办,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回到房中稍作休息,果然没过多久聂黎就寻来了。聂世云也不方便全盘托出,只讲了自己如何幸运地寻到了洗灵丹,如今成为了金火双灵根,又挑了几件小事,诸如从来找茬的修士那得了好处,修为一日千里等等。后来的九龙神火罩一事他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提。以他现如今的修为阅历,拿到这种东西有些过于夸张了。 只这些就足够聂黎老泪纵横的了。他似是想起无助离世的妻子,感春伤秋了一会儿,又说着不应该扫了兴致,让聂世云好好休息就匆匆离去。 聂世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修士所谓的心魔。他大约明白了为什么聂黎自结婴之后修为再无长进。只是故人已去,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聂世云也想不到除了哪天彻底放下了,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聂黎解开那道心魔。 都说修道无情,倒也不是说修仙就不能沾染红尘,只是情爱这一事物太难掌握,稍有差池便拖累一生。 -- 14 炮灰一号惜炮灰二号 “轩儿?” 聂世云与齐轩儿正一同在聂黎的炼器室旁观进修,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紧跟着就是风风火火的身影不加避嫌地闯入门中。 师妹齐轩儿站起来,将炼器一时间抛在了脑后,有些激动地跑上前握住来人的手:““妙菡姐姐!你怎么来啦?你如何从品音阁溜出来的?” 来人“哼”了一声:“怎么总把我想得那么不堪?我将前阵子师尊布置的修炼都做完了,就出来散散心。” 被这样一番搅合,当天的炼器研修便作废了。虽然少女只是一名小辈,但聂黎的态度却很恭敬。聂世云大约记起来来人是谁了,只是他并不记得书中原主与这名少女有任何交集。 不过原主在书中早就死了很多年了。他如今也是改变了历史,很多事情不再相同也是正常的。 来人正是四大门派之一品音阁门下齐妙菡。品音阁位于修仙界最北,常年积雪,门派只招收女弟子,虽然比剑斗法在四大门派中不占优势,其弟子却大多擅长制符炼丹,门下还有众多药园,因此维持着几个门派间微妙的平衡。 现任掌门,现修真界唯一一名女性化神修士,蒋白香所收的关门弟子,就是这位叫齐妙菡的女孩。 聂世云一开始得知齐妙菡和齐轩儿竟能成为好友,有些惊诧。后来才了解到原来两人竟是姐妹,幼时在凡界被看中,带来修仙界。只可惜同姓不同命,齐妙菡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变异风灵根,当即被品音阁收作内室弟子。而齐轩儿是火土双灵根,品音阁虽然也收了她,却并没有给予同样的关照。再加上品音阁所修炼的阴柔的鞭法并不适合齐轩儿的灵根,她迟迟没有建树,终于还是黯然离开了。 那之后她偶然对炼器起了兴趣,后来因为种种机缘巧合被聂黎收为弟子,如今在云清阁虽然不如大门派风光,却过得也很快乐。 齐妙菡与齐轩儿的情谊并没有生分,两人还总是有书信往来。 了解到原来还有次内情,聂世云倒不由得对自己这师妹高看了几分。由奢入俭难,面对天资聪颖的天才姐姐,齐轩儿竟然还能一如往常,心性真的是极好。 “你便是聂世云?我以前来过两次,你一次说是在外游玩,一次闭门不出,真是好大的面子。”齐妙菡坐在迎客堂,吃着灵食点心,口中含糊不清,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要是被品音阁的长辈们看到了,她免不了一顿批评。 聂世云苦笑道:“我哪儿知道你大驾光临?” “什么你啊你的,叫我齐前辈。”齐妙菡摆起了架子。 “姐姐,你不要和师兄吵架……”齐轩儿在一旁细声细气道。 聂世云不擅长应付女人,或者说对和女人交流没什么兴趣。但齐妙菡虽然说话偶尔有些刁蛮,本质上却不是个坏人。 重点是他很好奇。在书中,这名叫齐妙菡的女子竟然是一心一意喜欢着胥烨华的。听说两人不过萍水之交,齐妙菡一眼就为其风华绝代的外表倾心。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她单方面地以为互相芳心暗许,谁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被胥烨华放在眼里。她陆陆续 看着神采飞扬的齐妙菡,聂世云叹了口气,决定有机会试着拉她一把,看能不能将她从既定的道路上带偏。如果她执迷不悟,那自己也不能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当真?当真?”齐妙菡沸腾了,吵得聂世云一边耳朵仿佛耳鸣。 不愧是品音阁掌门的关门弟子,齐妙菡很是受宠,这次就是聂黎亲自出手为她炼器。若是将来她哪天结了婴再想换新武器,想必就要阁主聂明德亲自出手她才满意了。 聂世云自然不会拆了自己搭的戏台,不无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胥烨华如何英雄救美,然后对段铭玉一见倾心,两人当即干柴烈火,勾搭在一起的过程。 “你果然说不出!” 如果自己是贪恋主角的炮灰攻,那齐妙菡就是恶毒炮灰女配。聂世云此时竟然还生出来一点同病相怜的感情来。 “你有没有见到他?有没有和他说上过话?”齐妙菡拉着聂世云刨根问底。 他越是这样,齐妙菡这急性子的人就越是被激将,一个劲儿地叫他有什么说什么,一个字也不许漏过。 “不是。只是……有些情况,可能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聂世云摇摇头。 “可你不过是小门派的修士,胥烨华可是赤岩崖无人不知的青年才俊!你们如何能同行啊?”齐妙菡略一思索,又觉得不对,“你不是在这编故事,骗我玩呢吧?” 她因为这事大受打击,后来因为不甘心在秘境中对段铭玉下毒手,结局自然是敌不过主角的光环,香消玉殒。 ……虽然喜欢谁胥烨华本来眼光就很有问题就是了。 续大着胆子送去的礼物都便宜了段铭玉,后来与段铭玉当众对峙时,更是被心上人狠狠羞辱了一番,颜面扫地。 闲聊了许久,齐妙菡才说了正事。她前阵子进阶了金丹,感觉手上的武器不趁手了。经过师门同意,此番一个是来看望妹妹,另一件事就是想要托他们云清阁为她炼制新的武器。 这期间她就和齐轩儿一同住在云清阁,等宝器炼制成的同时,还能和妹妹玩耍上几个月,很是快活。齐妙菡没过几天就听说原来聂世云前年曾去过迷雾秘境,找上门来。她当时被掌门扣在门派中闭关修炼,出关时修为已是金丹修士,超出了秘境的修为限制,后来听说胥烨华去了,心里后悔万分。 聂世云故作玄虚长长地“嗯”了一声,神色似乎有些为难。 “见到了。其实,我们还稍微同行过一段时间……” “你说他是断袖?我从未听说过!”齐妙菡着急了,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而且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段铭玉,他分明就有恋人。就是他们门派的那个翟白容,是也不是?” “我何必骗你?”聂世云只觉得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那你讲前因后果,都与我详细说说。还有他平日里是怎么样一个人?”齐妙菡虽然嘴硬,但看起来已经完全被吊起了胃口,忍不住心痒痒地追问道。 自秘境门口一别,已经过了两年。翟白容的名字时隔许久猛然又被提起,聂世云恍惚间眼前浮现了对方在记忆中变得有些模糊的身影。 聂世云叫齐妙菡不要激动,又给她细细讲述了段铭玉如何同时与几个男人保持关系,为了更有可信度,将原主的黑历史也丢出来了,以来体现对方的战斗力之高。 “等、等等,你也是断袖?” “是了。”聂世云爽快承认。 齐妙菡惊得嘴都合不拢,本来品音阁中只有女人,情爱方面就了解得不如同龄人多,此时很显然她年轻无知的心受到了震撼。 少女的春心碎了一地,齐妙菡委屈却说不出口。聂世云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骗人的。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肯服输道:“我不会听信你的片面之词的!你等着,我有门路可以打听。若是被我知道你在诓骗我,之后绝不让你好过!” 她再怎么放狠话,配上这一脸心碎的表情也没了威慑力。聂世云看她魂飞落魄地飞奔出门,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说得会不会太细节,太过头了。 “咦,妙菡姐姐怎么跑出去了?你们是不是起争执了?” 这时正好走进来的齐轩儿只看到齐妙菡的背影。她这个姐姐本性善良,可性子的确有些娇纵,而世云师兄明明是个好人,却偏偏不懂得怜香惜玉,两人三天两头就一副要吵起来的架势。 “也许只是在云清阁闷久了,出去散散心。”聂世云随口胡说道。 齐轩儿很是疑虑:“真的吗……” 聂黎对此一无所知,他还在专心为齐妙菡炼器,几天没有出门了。在众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位品音阁大小姐风风火火地就跑了。 又隔了几日,聂世云还纳闷着,齐妙菡究竟是去哪儿打探消息了,竟打探得人都不见了时,下山去酒楼打牙祭的时候,竟然从店里的隔壁客人那听到了惊天的八卦。 “你知道吗,品音阁的齐妙菡,竟然跑去赤岩崖找人,要与胥烨华当面对质,问对方究竟是喜欢她还是映月派的段铭玉。” -- 15 稳扎稳打进阶金丹修士 且不说段铭玉这边过得如何,体寒有没有暂时得到缓解,聂世云其实有些担心齐妙菡会不会还是走上和以前一样的老路,对段铭玉恨之入骨,伺机报复。这个故事中凡是与段铭玉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哪怕他这个穿越之人,掌握了全文的情报,却还是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才得以勉强处于暂时安全的情况。 自在赤岩崖上出了大丑,齐妙菡就杳无音讯。众人都说她是没脸见人躲起来了。但聂世云却免不得忧心。 他一时拿捏不准,究竟该与齐妙菡搞好关系,还是敬而远之。 书中四大门派,映月派最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对段铭玉下手,翟白容跟着一道背叛师门逃亡,而品音阁掌门因为段铭玉的关系失了爱徒齐妙菡,选择协助映月派追杀段铭玉。凌峰山未曾参与斗争,不过因其门下弟子戎律的存在,在多方围剿段铭玉一行人时,多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赤岩崖自然成了协助段铭玉的一方。虽然其中也存了让胥烨华得了天阴之体的阴暗心思,可最终没有料到胥烨华对段铭玉是真心的,被反将一局。 从结果来说,四大门派没有赢家,但映月派和品音阁损失最为惨重,连带着关系稍近的小门派们也被殃及池鱼。 自己作为云清阁副阁主的儿子,某种程度上态度也代表了云清阁的态度。聂世云敢用自己的前途放手一搏,事关师门,却有些犹豫起来。 他这番还没想清楚,被众人议论纷纷的齐妙菡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姐姐!”齐轩儿这些天传讯给齐妙菡没有收到回音,听说对方也未曾回去品音阁,更是忧心忡忡。这下见到了齐妙菡,虽然看起来失魂落魄,但齐轩儿总算放下一颗心来。 聂世云从手头炼制到一半的铁器上抬起头来,齐妙菡模样好不可怜,和之前气宇轩昂地模样比起来,简直像朵蔫儿了的花骨朵。 “呜哇——” 看到齐轩儿,齐妙菡又忍不住掉眼泪了,顾不上旁边还有聂世云在,会不会被看了笑话去,当即抱着齐轩儿委屈地大哭了一场。齐轩儿和聂世云插不进话,只能在旁边听齐妙菡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怒骂段铭玉和胥烨华一对狗男男,当众给她难堪,说那段铭玉也没有生得多好看,只会往男人身后躲,不比自己娇艳美丽。 她伤心欲绝的空隙还不忘自恋一把,聂世云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你不这么觉得吗?”齐妙菡气得猛拍坐垫,“你也觉得那段铭玉更好?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就不该来找你们,又让你们看了笑话……尤其是你!”齐妙菡指着聂世云的鼻子叫道。气过了,哭过了,宣泄完后她此刻又觉得很是丢人,恨恨地绞着衣角。 聂世云忙为自己辩解。 后来在齐妙菡的要求下,三人取来了灵酒,一边喝着,聂世云齐轩儿师兄妹两人也彻夜未歇,陪着齐妙菡一同骂那胥烨华有眼无珠,好一顿安慰她。齐妙菡虽然情绪还是波澜起伏,但慢慢地其实也不似一开始那么伤心了,只是觉得气不过,嘴上非要逞强几句。 聂世云暗道,长痛不如短痛。原作中齐妙菡误会了更久,等真正发现错付了芳心已过了不知道又有几年,期间送了不少珍贵礼物,甚至还有绣了花的手帕这种对古代女子来说颇为私密的情物,因此后来才魔怔了,非要杀了段铭玉泄愤。 现如今趁早解脱,按着她风一般大起大落的性子,也许不再会和那一群天选主角死磕到底。 “我收到师尊的消息,让我取了法宝就赶紧回品音阁去。”齐妙菡酒过三巡,闷闷地说道。她的语气难得充满了心虚,可见也是明白自己给师门丢了大脸,惹师尊不快了。 “蒋掌门最疼爱姐姐了。姐姐你装得乖巧一些,估计不用几年就会被放出来了。” “说得我好像要去坐牢!”齐妙菡瘪着嘴抱怨道,“估计要一阵子见不 “少了些威力,不过齐妙菡小女儿家的,又是以速度取胜的风灵根,这样便足够了。” 聂世云充分发挥了现代人对女性消费心理的揣摩,用上了自己之前将灵草液和青金石融合的道理,把不同颜色功效的液体融入莲台一圈的琉璃花瓣中,五颜六色很是好看,情急之时震碎莲花瓣就可以发动功效。 聂世云后来几天去聂黎那旁观。聂黎正尽心尽力地为齐妙菡炼制荷叶鞭。风摆荷叶,阴柔的灵植融合了炼化后的琉璃,轻巧灵敏很适合女孩子使用。鞭身柔韧,通透泛光,看着优美不说,对敌时还可扰乱敌人的视线,齐妙菡来确认过一次,对其很是满意,恨不得当场就能取走。 “荷叶制成防器倒是不多见。”灵植大多柔软,虽也常做辅料,但防器本体还是用金属来得常见。 “若是能再配上件配套的防器,定然能更上一层楼。” 许久不曾听到的段铭玉的名字又给聂世云拉了个警钟,把他从逐渐懒散惬意的生活中惊醒。 同龄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容易拉近,虽然被看了丢人的一面,但“共患难”更能拉近感情。彻夜长谈了一碗,齐妙菡不说,齐轩儿和聂世云这本来有些生疏的是兄妹的关系也好了不止一点。 得知这个点子是聂世云想到的,齐妙菡大为惊讶。明明修为比自己还低,却能有这种奇思妙想,除了修炼对其余方面一窍不通的品音阁大小姐顿时对聂世云另眼相看。 到你了。” 聂世云也没反驳,不客气地表示那是必然,让她当即就再多掏点灵石出来。齐妙菡倒也是个奇怪的人,最不喜欢虚与委蛇,听他这么直白地要钱反倒笑得开心,真的又 “不一定要用荷叶。我也是刚才旁观时若有所悟,突发奇想,觉得若是取同根的莲蓬,制成一座莲台,上能御敌,下能增速,将其风灵根的优势发挥到最大,岂不是极为合适?” “今晚的这些话,谁也不许说出去。是我们共同的秘密。” 不能太悠闲了。 能与普通的同龄人交谈玩闹,倒也挺不错的,只是……聂世云看了看两人,齐轩儿虽然脑子转得不慢,但性子软糯。齐妙菡天赋过人,为人处事却太过莽撞,两人都不是他可以彻底交心的对象。他心中轻叹一声,修仙一道夺天机,防人心,他也许一辈子都不能把自己的秘密告知任何人。 他虽是受人所托,但也是匠人,当下去问了齐妙菡有没有兴趣再得一防器。齐妙菡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大方非常地加了两倍的灵石。毕竟武器与防具若是一套的,可比单独两件功效更甚。她本身也觉得莲蓬荷叶什么的非常风雅清丽,听了这个点子后欢喜不已,连失恋的悲伤都暂时被抛在脑后。 齐妙菡当作聂世云是为了让受了情伤萎靡不振的自己开心,才提供了本来不包含的这些额外服务。对聂世云作为炼器师的评价瞬间大幅提升不说,还欣喜万分地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个朋友她交定了,让他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和她说。 “不愧是父亲,这荷叶鞭成色极好。” 齐妙菡说道。其余两人点头应是。 齐妙菡性子直来直去,这么一晚上,竟然就把聂世云划进了朋友的范畴。 聂世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这几天旁观让他受益颇多。听了他的提议,聂黎若有所思,紧接着喜上眉梢,直拍大腿,觉得这着实是个好点子。对于儿子修为还在筑基,却不拘泥于低阶炼器师的循规蹈矩大为赞赏。他觉得等未来聂世云修为赶上自己,说不定会是比他的兄长聂明德还要出色的炼器大师。 聂世云与聂黎一起在炼器室研究,齐轩儿在一旁打下手。花了整整一个月,将成套的荷叶鞭与八品莲台一通交给了齐妙菡。 对上大部分人是够了,对开了挂的主角团一行人可是过不了几招。聂世云在心中想着。 加了不少灵石,心情由阴转晴地回师门挨骂去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聂世云一是这么想,二也是为长远做打算。万一日后真的齐妙菡和段铭玉对上,战斗力能高一些是一些,就算不能彻底将段铭玉打杀了,至少也能骚扰一番后保命无忧。 齐妙菡回去了品音阁,一下子吵闹的云清阁变得有些安静。她给的灵石与八品莲台所给的报酬一共八万灵石全都进了聂世云的口袋,他拿钱去还给聂兴安,堂兄却说什么都不愿意收下。聂世云无法,只得先记下来,决定以后以机缘或是人情来回报堂哥。 于是这八万灵石随即就被空间吞了个一干二净。这些日子稳步上升到筑基巅峰的聂世云隐隐感觉到自己碰触到了金丹的那道墙壁。随着聂黎一同炼制八品莲台让他各方面都若有领悟,他寻思着这是一个进阶的好时机,便通知了阁中自己要闭关突破。然后钻进了修炼室不再见人。 从进阶金丹开始,道元婴,到化神,每次进阶修士都会迎来雷劫。由轻至重,其中又因修士自身的因素各不相同。聂世云心中有数,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原主早该身死,雷劫必然比一般修士更加惨烈。但只要扛过去了,其淬炼肉体的功效也会强上不少,是一把双刃剑。 聂黎,聂兴安,甚至阁主聂明德都亲自来为聂世云护法。筑基进阶金丹并非易事,他们都做好了要苦等上几年的准备,却没想到聂世云闭馆后短短五天,天上就异象丛生,乌云密闭。 “来得好快。”聂兴安有些讶异。筑基巅峰到筑基大圆满,随机开始渡劫,自己当初花了足足六个月有余。看来表弟切实是个修炼上的逸才。 “有些不对,”聂明德眯眼看天中积云浓重,黑压压的一篇,仿佛要引起狂风暴雨,“兴安,你先行退下。” 聂兴安愣了一下,父亲这是觉得雷劫声势浩大,他一届金丹修士都有可能会被波及。 他听令迅速撤退,离得远远的后再回头看那乌云处,几道天雷已经降下,整座山仿佛都被撼动。他不由得诧异,这看起来已经堪比元婴之劫了,当真是自己的表弟正在承受的吗? 天雷之猛远超聂黎的预料,他与兄长无法插手,只能在对抗雷劫的大阵四周补充灵石以维护阵法,虽然被承担了一部分下来,但越发凶猛的天雷没有停歇的意思,大部分都冲进了修炼室内。聂黎看不清状况,心中害怕不已,他想到儿子意外得了洗灵丹是受天道眷顾,现在看来也许那只是一场意外,现在回过神来的天道又一次想将其赶尽杀绝。 外面的人心思各异,大阵中的聂世云本人却很是悠哉。 早有准备的他被一道雷劫劈得全身是伤,头发都炸成了一团,随即便迅速钻入玉佩之中。在混沌空间里,他拿出事先备下的回灵丹和上好伤药,将身体调整得与被劈中前一模一样,随后再出去迎接下一道雷劫。 天雷最多九道,但金丹修士往往只会接到两三道便结束。而聂世云此番则结结实实地扛了九次,让他又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把天道给得罪狠了,堪称这个世界的眼中钉。 -- 16 半路上听到了惊天秘闻 “你莫非也想去凌峰山?” “也?凌峰山?”聂世云面对聂黎的询问,满脸疑惑。 聂黎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也对,你还不知道。就在你闭关后没几天,传来消息,说是凌峰山又与魔修们起了冲突。虽然是小打小闹,但目前两边僵持着,不少别的门派的弟子去凑热闹呢。” 修仙的人看戏不嫌事儿大,聂世云算是明白了。他也喜欢看戏,但凌峰山的戏就免了。 凌峰山与魔修一向不对付。因为地处东北山峦地段,凌峰山周围正好也是招魂谷所处之地,两派多有矛盾。魔修多散修,却不介意在招魂谷找凌峰山麻烦的时候去参上一脚。聂世云仔细回想了这次事件,书中的确有描写,却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段铭玉听到自己的戎律哥哥所处的凌峰山与魔修开战,自然是紧张地前去助阵。他身一动就牵扯到另外两个小攻,于是四人在凌峰山聚首,一同奋战,其中得了也许好处。这一遭主要是让段铭玉有个机会去凌峰山走动,又让后宫几人并肩作战,增建感情用的桥段,倒没什么值得聂世云格外在意的。 既然不是主要剧情,聂世云就不准备凑热闹了,对于段铭玉,能躲着走还是不要露面为好。 他虽然已经稳步进入金丹,但这还远远不够。 “我对参与别的门派争斗没有兴趣。招魂谷虽是魔修门派,但存活至今也有其道理。”聂世云摇摇头。他们云清阁做生意也不是没与魔修打过交道,门派之间的矛盾,不好单纯地以哪方是好,哪方是坏来定义。 聂黎点头称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明事理的。 “依为父看啊,这次也应该就是小打小闹一番。四年后便是修仙大会了,凌峰山也许是抱着让弟子们去练练身手的心思,不会伤其根基的。你去看热闹,也不会捞着什么便宜,还容易树敌,划不来。” “修仙大会……” “没错,下一回轮到品音阁,”聂黎介绍道,“齐妙菡此次来请我们提她做那荷叶鞭,想必也是为了修仙大会做准备。” 其实他无需刻意提起,聂世云早就对之后的剧情烂熟于心。 修仙大会每五十年召开一次,四大正道门派轮流坐庄,只允许骨龄50岁以下,练气以上元婴以下的年轻修士参加,乃是各门派弟子为师门争光的时刻,也是散修与刚从凡间来修真界的修士们得以被大门派纳入的好机会。 修仙大会紧密关系着主线,所有主要角色尽数到场,与之后的剧情环环相扣,聂世云是必去无疑的。他心中算计着,还有四年,主角团一行人个个修为都和开挂坐火箭一样,自己紧赶慢赶,这才勉强比肩,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能走到哪一步,此时想要提升修为的心思更重。 东边此时正乱,北部的冰原并不适合自己的灵根修炼,聂世云最终决定南下,去往妖修的聚集地。修真大陆的最南方是连绵不断的树林,常年郁郁葱葱,深入便是妖修的聚集处。虽然妖修有一小部分散布在大陆各处,也有一些会加入其他门派,但总得来说,大部分妖修还是相当忌惮人族修士的。 也正常,毕竟没有谁会对整天想着要拿族人炼丹进补的种 “似是不久之后,在赤岩崖作客的映月派弟子段铭玉也前去助阵了。” 他立马又竖耳仔细听。后桌的修士因为想到什么事,语气低落了起来:“说来真是见了鬼,你不觉得这几年,年轻一辈的修士之中有能之人也太多了吗?都说千年一遇的天才,我看在咱们这一辈儿中啊,都烂大街了!那横空出世的戎律,赤岩崖的胥烨华前年便进阶了金丹,哦,还有那个段铭玉,虽然是双灵根,其中却有一副灵根是变异冰灵根,若不是他生为男子,估计品音阁的关门弟子就要换个人当了。” 这一路上聂世云路过的城镇上,许多修士都在讨论凌峰山与招魂谷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对峙。招魂谷弟子不多,却能驱使阴魂,还有修士学了赶尸的招数,手段阴邪。外加上许多魔修赶来凑热闹,恨不得给这些正牌一些颜色瞧瞧,凌峰山一时竟也拿捏不了他们。 “他去不要紧,可他这一去,将赤岩崖的胥烨华也引来了。胥烨华来了,正代表赤岩崖也参战了。招魂谷这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精彩。” 聂世云一愣,这和原作有些不同。翟白容怎么会没跟着一同前往? “嗯……映月派……虽然那段铭玉是铭月派的不假,不过映月派似乎没有旁人去了。这只能代表他个人吧?不过上头的确无人阻止他就是了。” 聂世云独自踏上旅途,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虽然云清阁修士不多,可他上面有个靠谱的堂哥,下又有乖巧听话的师妹,他挥一挥衣袖,说走就走也是可行的,否则必然有许多顾虑。 熟悉的名字们又一个个被罗列出来,聂世云也见惯不怪了。听闻戎律此战中一战成名,众人都不知道何时凌峰山出了这样一名金丹小辈,势如破竹,一时间其成了炙手可热的话题。 在妖修的领地有许多人族不常见的灵宝素材,只是妖修对人修敌意不小,极易起冲突,修士们一般懒得只身犯险,只有一些做生意的平时会频繁进出妖修地盘。 “这么说,招魂谷不光惹了凌峰山,还一口气把另外两个大门派,赤岩崖和映月派一起惹怒了?” 他也没有一直赶路,而是走走停停,偶尔遇到看起来稍微繁华的小镇,就稍作停歇,于商行或是拍卖行看看有什么可以购买的东西。 是怎么办到的呢?同为双灵根也突破到金丹的聂世云有 “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族有好感。 聂世云喝着灵酒,正大光明地听背后那一桌修士的八卦。 因修为突破了金丹,聂世云再不用苦苦地用双脚前行,而是买了趁手飞剑,御剑前行。虽然市面上也有许多其他种类的飞行道具,他自己也有能力将其余东西改炼,就像之前为齐妙菡做的莲托,但聂世云不喜高调,所以只选了最朴素的剑。 与聂黎告知以后,虽然聂黎忧心儿子,但也知道聂世云有自己的主意,他管不了的,于是又像上次进入秘境前一样,给他置办了不少傍身的法宝。 “听闻他前阵子也突破了金丹,双灵根修士修炼速度如此神速,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些心虚,他有混沌空间这个作弊器。段铭玉则是有整个天道宠爱这个最大的作弊器,本人还浑然不知。 “他虽然在门派中无名无份,只是一普通的内室弟子,但好像被他的师兄多有关照。前辈们也总是提点他……哎,不说了,越说越气人。真是不能比啊。” “说起来,他那个师兄此番没有随他一起去?” “好像是如此,我也不清楚期中消息有几分准确,我认识的人中有映月派外门弟子,似乎是隐隐有消息说翟白容去年进阶金丹失败了,自顾不暇呢。” “怎么可能!那可是映月派年轻一辈中最被看好的翟白容。你说那个什么段铭玉进阶失败了,还有点可信度。” 那人哈哈一笑:“所以说,我也不清楚准不准确。你当听个笑话得了。不过的确有一阵子没见到他露面了。” 聂世云心中惊讶万分,面上却要故作镇定,否则被发现了自己在偷听别人墙角总归是不好的。这演得是哪一出啊? 先不论原因,翟白容没有跟着段铭玉去和另外两个攻在凌峰山碰面就已经脱离了原作剧情。若是流言属实,那可当真是大问题。进阶金丹失败,一次还好——就如他前身因为灵根相冲,进阶筑基失败过一次,第二次时因为修为早已稳固在练气大圆满,顺利进阶。可要是因为别的什么,进阶失败两次,到第三次,那难度便要翻倍,之后只会更加希望渺茫。 难不成是……心魔?聂世云回忆着从哪里开始剧情有了差异,竟然只能追溯到那次密室之中,自己夺了段铭玉的机缘,从而使有了间隙的两人失去了和好的契机。难不成那之后翟白容就一直被心魔所困? 那不就是意味着,是自己使得对方进阶失败? 聂世云愣住了。他远远没有料到自己的举动能造成如此深远的影响。他本以为不管做什么,剧情大体都会被天道轻易地拉回正轨,此时因为信息量过大,竟一时有些没有消化。 照理来说,他应该开心的才是。段铭玉身边的男人们等同于他的助力,若是因此翟白容一蹶不振,必然会从段铭玉的后宫团掉队。少了这样一名助力,主角团日后的丹药来源会变得紧缺不说,之后和映月派翻脸的时候,段铭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都变低了许多。 这怎么想都是好处,可聂世云却不是冷心冷清到那种地步的人。想到因为自己与段铭玉的暗中交锋,间接地让翟白容这位天之骄子落得这般境地,他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回过神来时,背后两个修士早已结账离去。聂世云这才发现,自己大约已经在座位上干坐了一个时辰了。 -- 17 大肆开展妖族业务却迎来了意外之客 聂世云到了妖族最大的城镇,繁花城。城镇中还是有一些人族修士的,他的存在倒也不算极为突兀,只是还是感觉到街上来往的路人视线不少都在往他身上聚集。低调惯了的聂世云感到有些别扭。 妖修,自然是已经化形的妖怪,外貌与人类无异。妖修彼此都能很轻易地感知到互相的气息,但化形后的妖们却是不好被人类分辨出来的。否则,定会有更多的妖修惨遭毒手。 在大部分地方只有混入人群的妖修,而繁花城内却是有不少还未化形,或是化形不完整却通了灵智的妖兽在走动,聂世云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感觉很是玄妙。但怕自己一个人族盯着那些妖兽看久了被误解,他也不敢眼神做多停留,直奔城中最大的客栈而去。 大客栈不愧是大客栈,并没有因为他是人类就区别对待,只是好心提醒他行事多加小心,就让他住下了。 有了落脚地后,聂世云就去外面转了转。没用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将城镇摸透了底。妖修的确并不繁盛,这所谓的最大的城镇也就和云清阁山脚下的那个镇子规模差不多,听闻妖修许多都隐居在山林中,不常出来聚集,果然不假。 繁华城居民流动很少,或者说妖族本就不爱走动,有了个“窝”后经常几百年不离开家族的范围,此时聂世云这个人族的生面孔在城镇中转悠了一圈,不像是来做生意的流动商人,很快许多妖修就知道了消息,悄悄地在暗地中观察着这名金丹人族修士。 聂世云虽然带了不少灵石,但他想在这多住上些时日,还指不定以后有没有要花大钱的情况,坐吃山空总归心里没底,于是他第一个想法便是找找有没有打零工的地方。 聂世云去了城镇中的炼器堂。看着那有些老旧的屋子和店铺中放置的三两个资质普通的法器,很显然这家炼器铺没有什么高手坐镇。聂世云认为自己十拿九稳,与他交谈的掌柜却兴致缺缺,一副不缺人手的态度,表示妖族并不流行使用法宝,都是靠自身的多。 他拿出云清阁的腰牌,表明自己来自炼器世家,对方却只瞥了一眼,懒洋洋道:“不认识。而且你一个人族,应该不缺钱吧?” 聂世云沟通无果,只得收回了腰牌,暗道果然妖修与人修之间的消息很是受阻。他本着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态度,向掌柜耐心解释自己来的路上将路费花了不少,此次前来是想寻些修炼素材,不知道钱还够不够。 “钱不够买,你可以自己去附近的那些山脉老林里寻啊!”掌柜的斜视了他一眼,讥笑道,“只是要小心些,人族修士一贯细皮嫩肉的,别不小心惹了不得了的妖兽,被吞进肚子就功亏一篑了。” “多谢提点了。”聂世云干巴巴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得不到部分妖族的好脸色,聂世云也并没有太丧气。他也没有再做无用功,去问别的店铺缺不缺人手,而是转头去城镇附近的森林中走了走。他并未深入,所以也没有什么大发现。不过此处灵木间的灵气十分充足,连带着灵草也长势喜人。 聂世云初来乍到,行事格外小心,反复确认了要采摘的灵草花朵都没有灵智,也不是什么私人地盘里的产物。一个下午下来收获不多,他也懒得分辨,想着城镇周围一圈大约不会有特别珍贵的东西,直接全丢去喂空间。 他在繁花城住了几日,只觉得若是忽视妖修们的处处敌意,这妖族地盘真是不错的住处,灵气充沛,物产丰沃。再一个缺点,大概就是妖修 男孩抖了一下,满面被揭穿却不能反驳的羞愤之色。不过聂世云没有赶他出去,而是拿了一件小巧且不贵重的铜制弓,上面附加了一重增强灵气范围的阵法,都是最基础的材料,又见其是个孩子,聂世云只准备收他两千灵石。 “赌注是不是必须和我搭话,然后买下一件东西啊?”聂世云摇了摇头,无奈道。 那男孩也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化形,被他一问紧张得僵直了身体。聂世云听到门外有窃窃私语声,抬眼一瞥,发现是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妖修们叽叽喳喳地在门后嬉笑。他大概明白过来,可能自己这个怪人开了家不会有人光临的店铺的事最近在街坊之间流传开来,这群幼崽打了什么赌,输了的那个要进来店里做些什么。 总是住在客栈还是多有不便。想到自己之后要长期住在这里,聂世云心一狠,在城里寻了一处空着的门铺,花了大笔灵石租下了一年。 这天,他正在台面上比比划划,拿着实验用的青铜刀刻画阵法上去实验,竟在这样稀疏平常的下午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他不知道传言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没有什么好话,否则也不会被拿来当幼崽间玩闹赌输的赌注。 “我,我想买这个。”那男孩随手一指,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两、两千……”男孩窘迫道,“没有更便宜的东西了吗。” 聂世云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那是一柄玄铁制的重斧,又回头看了看男孩的小身板儿,聂世云无语凝噎。 进了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男孩。聂世云猜他化形还不久,不过妖族随便拎一个幼崽出来年纪都比他大,他也不敢太怠慢,客气地问对方需要点什么。 们生活得稍微有些质朴了。虽然要曾经身为现代人的聂世云来评判,修真界这种类似古代的地方整个就很不先进,妖修们却是过得比人修更加古朴。不说别的炼器制符的水平,连最基本的客栈和酒楼里的灵食都没有什么花样,让这几年来闲着没事就去云清阁山下打牙祭的聂世云十分痛苦。 门铺不在主干道上,作为店铺位置差了点,但店铺后面还带了个小院子,有两件房间,正好可以拿来一间睡觉,一间炼器。聂世云不死心,将本应该布置成炼器室的房间硬是挪出了一半的空间,给自己弄了个小厨房。 “可是,这个又不值钱……” 聂世云被哽住,两千都拿不出来。原来妖修都落魄成这样了吗? 他松口说不足的部分可以用灵草或者其他东西等价补足,男孩立刻如释重负,从口袋里掏出许多小玩意,还有灵草来。聂世云本来没有什么期待,定睛一看,男孩给出的却是他从来没有寻到过的灵核和仿佛不要钱一般多的月灵草。 “这个不用这么多。” 如此安顿下来,聂世云甚是满意。虽然不觉得会有客人上门,不过他还是打扫了一下店铺门口,将储物手环中几样自己精炼过的宝器放上展示架。之后的日子他也不着急,只在出门寻了灵草或是炼器的素材回来后稍作休整的同时才把店门打开。一开始的一整月都从未有人光顾,他也不急,在店里研究阵法。当初去了迷雾秘境之前,他就觉得阵法对炼器很是重要,这次出来前特意让聂黎替他找了阵法书籍用来研究。 “……” 聂世云看着摊了一桌的月灵草,这种草药只在夜间现身,夜晚的野外对没有夜视能力的人类来说很危险,他不敢独自在妖族森林贸然久留,这种灵力充沛的灵草一共就只采摘到过三四簇。 “不够吗……?”男孩心虚地问道。 “够了够了。”聂世云赶忙将那铜弓递给男孩,还好心告诉他可以试用一下,但对方显然是没有那个心情,买下东西就急吼吼地跑出去了。 售出后一概不退。聂世云决定稍后将这几个字写到木板上挂起来。转头把月灵草一把扔给了混沌空间,聂世云来不及查看,只从自己的修为缓缓上涨就知道,空间吸收了不少灵气。 他突然发现,比起自己去劳心劳力地采摘,也许坐在家里骗小孩儿钱是更稳赚不赔的生意。 话虽如此,也不是天天都有小孩打赌来店里买他的东西。聂世云还是和以往一样,休整两天后就出门探索。这天他运气不错,寻到了一小处墨晶矿,这种东西通体漆黑,可以融入任何属性的材料,是万能且优秀的素体素材。不过墨晶稀少,且无法二次加工,是很难掌握的材料,因此用的人不算多。聂世云也只在云清阁摸到过一次墨晶,没有上手用过,此时得了不少,顿时有些跃跃欲试。 正当他走到店铺,想要打开自己设下的禁制时,却看到门口有几个陌生的妖族在等人。 莫不是,在等自己? 见到聂世云回来,那妖族迅速走上前来,看起来还有些小激动。 “前些日子,卖给我儿子宝器的就是你吧?” 聂世云心里一颤,莫不是发现月灵草数量不对,来对峙的?横竖那些都被空间吃了个干净就是了。 只听那妖族继续问:“听说,你愿意用灵草和其他杂物代换灵石。请问店里还有更多的宝器可以换吗?”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生意上门了,聂世云心里一惊。 “当然,不过也不是什么杂物都收的,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进去详谈。”聂世云虽然对妖族的物价不甚了解,但不代表他不会察言观色。现在看起来情况是对方有求于他,他大可反复试探一下。 列出来的单子,上面几乎什么灵草都有,而且数量不限,感到很是惊讶,怕这个人类不懂行,好心提醒。 “这我自有用处。”哪有什么不及时,只用一秒就进了空间那个大胃王的肚子了。聂世云心道。 怕这人类之后觉得东西太多了没用临时反悔,兔族的妖修才会这样提醒。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不再操心他到底要拿这么多灵草做什么。 两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这生意做得可谓是双赢中的双赢。 接下来的几个月,聂世云竟然都没有腾出时间出门过。兔族说要给族中所有化形妖修配置低阶法器。听了他们的要求,也就和人族的练气期修士所要求的差不多,很典型的重量不重质。只是聂世云也不端什么炼器大师的架子,只要给钱,木棍儿弹弓他都做,这一番积少成多,收获颇丰。 这之后,没想到鼠族的妖修也找上门来了。 聂世云一时间觉得自己像那万恶的军火供应商,同时给两个国家提供武器,坐在城墙上看他们两败俱伤。不过他从未说专供给哪一家,所以秉持着公正的态度,又加班加点给鼠族的妖修也炼制了不少宝器。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聂世云却发现自那以后,他的生意逐渐走上了正轨。说不上繁盛吧,但在周围一块区域也算是小有名气。 在妖族口中,他是个有些怪异,愿意收些破铜烂铁,对灵草几乎照单全收的奇怪人族炼器师。他一开始还存了心思,想打出自己是云清阁这个炼器世家的招牌,但后来据他观察,高级妖修有他们自己的渠道,基本不会来光顾自己的小破店。而这些低阶以及零散的妖修们则对所谓人族大门派很是忌惮,聂世云干脆就收起了云清阁的腰牌,只在店门口挂了个“云”的招牌。 逐渐地,聂世云的业务范围从贩卖批量低阶法器,拓宽到了订制高阶宝器,以及修补破损率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法宝。 这个限度定得十分宽容了。不论是武器,飞行器,防具,其实只要有些许损坏就会影响使用。而许多炼器师都会有自己的规矩,比如只修出自自己手的东西。而妖修们大多是从商人那购买法器,根本不知道炼器室身处何方。这让平日里某些法宝稍有损坏却还不愿意放弃的妖修们头痛不已。 聂世云彻底过上了数灵草数到手软的日子,修为稳步上升,想必这样下去等到修仙大会时,稳定在金丹中期不成问题。 离聂世云扎根在繁花城,已经过了大半年。他这天刚整理好刚刚离开的小花药留下的露水结晶,琢磨着这东西晶莹剔透的,甚是好看,日后可以拿来炼制个什么小玩意忽悠女修士的钱。 “请问这里是炼器铺……” -- 18 时隔多年的再会 “翟……道友。”聂世云思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没找到第二个合适的称呼。 翟白容一如往常,穿着雅致素净,只是神色不比以前意气风发,看着有些疲态。聂世云扫了一眼他身后,不见有旁人,可见对方是独自前来。他心中想到之前在旅途中听到的种种传闻,暗道那些风言风语竟然不假。 翟白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会儿他若是扭头就走,倒气势上落了下风。他定了心神,跨入店中。 “真是巧,你怎么会在此处开店。云清阁的生意已经做到妖族地界来了吗?” 翟白容神色一派轻松,在店中转了转,似是在查看店铺中摆放的种种法宝,实则暗中打量着聂世云。几年未见,聂世云的修为也突破到金丹了。风水轮流转,在秘境翟白容修为强压聂世云一头,如今却是他迟迟无法突破,如此一想更是令人心塞。 “倒也不是,我只是在家中待闷了,出来寻找机缘。正巧此处有商机,就开起店铺来了。” 翟白容听到聂世云这么说,到吃了一惊。本以为是云清阁和妖族有商业合作,没想到聂世云是独自来到此处。人人都知道妖族对人族经常是惧怕又仇视,繁花城虽然是大城镇,但有人族修士把生意做得红火也实属不易。 翟白容去年进阶金丹失败后,心情郁闷,便开始四处游历,希望能寻到机会助自己修为更上一层楼。 另一方面,他也是不想在门派里受人指指点点。虽然曲师尊和门中长辈告诉他凡事总有不顺心,不必太过忧虑,此事会为他保密,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进阶失败的传闻还是走漏了风声。 外加那胥烨华,戎律先后都进阶了,与他们关系甚密的段铭玉也连带着修为蹭蹭上涨,现如今也是超出自己了。 想到段铭玉出门前满脸忧愁地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说“师兄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帮你寻得方法的”,翟白容有苦说不出。他进阶失败就是因为心魔缠身,而心魔的根本就是段铭玉。段铭玉竟然在要去凌峰山前还邀他一同前去,这不是给自己找苦吃吗。 “翟道友?” 聂世云的呼叫打断了翟白容的回忆。 “看样子你不是偶然路过,应该是特意寻来的。不知道是需要些什么?别看我这铺子有些破烂,不过大体有关炼器的东西都是能做的。” “啊,是,我的确是需要修些东西。我几个月前开始在妖族地界走动,遇险几次,杨柳剑受损不小。”翟白容话说到一半,有些犹豫。杨柳剑是他用惯了的法宝,这么想起来,聂世云还见过,不光见过,上次他就是用这把剑对其动手的。 见聂世云只是点头,失意自己继续往下说,翟白容才接着说道:“回人族地界路上花费时间太久,我就想着能否在当地寻到炼器师。妖族内最近聂道友的这家炼器店名气甚广……你也许有所不知,但妖族炼器师脾气大多不好,水平也普普通通,我此前去过几家,但都没有收获。听说繁花城这店铺是人族所开,于是才来一探究竟。” 聂世云想到之前那个对自己态度非常糟糕的妖族炼器铺的掌柜,心道那可不是。 也不知道自己这生意做起来后,那家店有没有倒闭。 “我应该是能修的。不过还是把东西给我看看情况吧。”聂世云话说得谦虚,心里其实十拿九稳。 “那就……有劳了。”翟白容抿唇,上次他与聂世云分开前不久还在大打出手,关系颇为僵硬。但此刻聂世云并未对自己的修为落后于他出言嘲讽,让翟白容心里舒服了一些。 nbs 翟白容淡淡地笑了:“你也不用装傻。我的事,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吧。” 聂世云倒不讨厌翟白容这样直白,大方地收下了东西,代为保管。他一时间拿捏不了主意要不要用墨晶修补这杨柳剑,决定之后独自考虑此事。 聂世云“嗯”了一声,抬起头来,正迎上翟白容蹙眉忧心的面孔。 nbsp 他问起翟白容记不记得这杨柳剑剑身的原材料,翟白容有些犯愁,他也是从师门前辈那得来的,未曾仔细问过。本来这法宝虽然也用得顺手,不过待到他金丹之后想必会被慢慢代替,可万万没想到他如今还要仰仗这法宝许久。 别的不说,脸真的没话说啊。 “翟道友是丹师,那边应该也是一样的规矩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有人找你炼丹,药草想必要对方出,对吧?” 聂世云稍稍走神。 翟白容想到此时便心气郁结,叹了口气。 “可是有什么困难之处?”翟白容见聂世云的动作生硬地停住了许久,忍不住问道。 p; 聂世云将店铺暂时关了,让翟白容将杨柳剑拿出来。杨柳剑的剑身上有了几道肉眼可见的裂缝,虽然并不影响使用,但法宝的灵气会逐渐泄出,长此以往,这剑就会变成普通的一柄凡间武器。 不过……倒不是没有代替品。聂世云想到半年前自己寻得的墨晶,被他炼了一些练手用,大部分都还留在储物手环里。不过那东西很是珍贵,作为炼器的素材对于武器的提升也极大。 事情谈好,翟白容起身,聂世云也跟着一道站起来,翟白容以为他要送客,结果走至店铺外,却不见聂世云重新挂上开门营业的牌子。 修补的难度不高,但这杨柳剑的材料大约是千年杨柳木,并不好寻。一般上门求炼器师修补时,材料也是要自带的,不过看也知道翟白容没有多余的杨柳木,这就有些为难了。 “是这个道理。不过我现下不知道该用什么来修补。”翟白容摇摇头道。他想起在迷雾秘境中几人交给聂世云修补的法宝,好像还是对方出了素材,现在回头来看分外挂不住面子……虽然最后他是给了多余的灵石的。 聂世云刚才从头到尾并未谈及私事,态度客气。翟白容以为对方是无意与自己扯上关系,想着那倒也好,没想到出了店铺聂世云就态度一转,周身的氛围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用普通的木头修补也不是不可以,但成品效果会大打折扣。翟白容还是舍不得这柄用了很多年的杨柳剑,见并非没有希望,就将其暂且交给了聂世云。 聂世云没有当下就说出自己有墨晶的事,只解释了千年杨柳木并不好得,不过也没有立刻拒绝翟白容,而是表示:“不过也并非没有替代之物,给我一些时日找找看。” 聂世云看了看他,斟酌道:“翟道友心事很重啊。” 他笑得有些自嘲,聂世云也不知如何回应,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继续埋头查看杨柳剑。 “公事谈完了,横竖无事,不如我们就此去叙叙旧。” 他如此爽快,聂世云有些惊讶:“你不怕我拿了东西卷铺盖跑人吗。” 聂世云在“这下可以做笔大生意”和“这家伙姑且还是段铭玉那一派的,给他提升武器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中反复纠结。 “只不过是一柄损坏的宝器,不值得。”翟白容全然不似有分毫担心的模样。 ; 他们应该并不熟吧?或者说有仇也不为过。 “好。我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还请聂道友带路了。”翟白容面上带笑,如此回应道。 仗着一家独大,聂世云果断地翘了班。 自迷雾秘境一别,他远离段铭玉的同时也失去了主角一行人的动向。这一路听到的各种传言让他有些内心不安,不知道主线会有什么变动,这下现场的情报来源撞上了门,聂世云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两人一道去了繁花城中心的酒楼,虽然聂世云对妖修们的灵食口味不敢苟同,但有总比没有强,此时他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这一路上一方在思量着从何问起,另一方也不主动搭话,一路沉默无言地来到了酒楼。 尽管无人提起,但毕竟是当初春风一度的对象,此时气氛总归是有些尴尬。那样独特的情况,一生大约也没有几回,轻易是忘不掉的。 聂世云自来到修真界后潜心修炼,又因为自身难保,不想牵扯他人,总共也就那么一次情事。虽然修道之人比凡人清心寡欲一些,但人终究是人,还是有欲望的。他也不是没有在睡梦中不小心梦到当初的场景,不过他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就是了。 翟白容会偶尔回想起来吗?聂世云不知,也许是有的。不过他相较自己,众多烦恼缠身,也许没有闲暇想起那事。 在酒楼落座,随意点了些灵食,又要了两壶最贵的灵酒,二人终于开始交谈。 “虽然妖修地界的吃食差了些,不过灵酒却是一等的。”聂世云推荐道。 “那我就客随主便了。” 一开始的气氛还有些僵硬,不过酒过三巡,两人又都在妖修地界独自待了一段日子,很久没有和同族说上过话,话匣子也就慢慢打开了。 聂世云主动介绍了自己这半年来的发家史,他描述了自己如何突破金丹后感觉修为瓶颈,于是决定来外面散散心,又是如何在这繁花城站稳脚跟,从干赔房租到现在生意源源不断的。 他侃侃而谈,翟白容逐渐也听得入神了。早先他也曾以为聂世云是个不学无术的修二代,但自上一次在迷雾秘境中交手后,他就知道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人,所以现在看到对方在这儿闷声发大财,也没有觉得过于不可置信。 礼尚往来,聂世云说了这么多,翟白容就也交代了自已这一年来四处云游的事。修真界好事坏事皆会传千里,在人族修士的地盘,走到哪儿都能听见有关自己的闲言碎语,他苦不堪扰,干脆来到了偏僻的妖修聚集处。不过不同于聂世云,他在各个乡镇间转悠,居无定所,也没有想好下一步去哪里,走一步算一步。 看得出来翟白容道心彻底乱了,聂世云单纯地作为一个路人感到很是惋惜。 “翟道友,迟迟无法突破,应该是心魔作祟吧?” 没想到如今却是在唯一撕破过脸皮的聂世云面前,反倒能说出这些话来。 “段铭玉天性那般,注定不愿做池中之物。翟道友如果受不了与人共享爱人,不如早些退出,一身轻松。”聂世云倒也有立场说这话。毕竟原主曾经疯狂追求过段铭玉,又在他接手这具身体后果断放弃,堪称典型案例。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在细细品酒,眼神却没有离开过翟白容的脸。他观察着,想看翟白容究竟有没有动摇。 翟白容微微皱眉,神色看起来有些困惑,对他所言却并非反感,看起来只是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分明聂世云在段铭玉这一事上,本应该算是翟白容的“手下败将”,可他承认得爽快,放手得干脆,此时此刻孑然一身,反倒像个胜利者,态度余裕。 “铭玉去赤岩崖之时,我其实去寻过一次戎律,”翟白容仰头将杯中灵酒一饮而尽,这些事本来不应该告诉聂世云的,但许是独自憋了太久无人倾诉,此刻他却也说了,“我问他,只有我们也就罢了,多一个胥烨华,难道他就甘心吗。” “可他说,只要铭玉开心,他就开心。” “这么说来,难道是我自私了吗?”翟白容眼神不复刚才的清明。 聂世云想到,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也许就是这种情况。 “怎么会。没有谁的爱是无私的,凭什么你堂堂映月派一表人材翟白容要如此委屈自己?” “一表人材……可我现在却是修为处处比不上别人了,在那几个人里我才是拖后腿的那个,”翟白容谈及此事,眼神有些发直,“如果此行能找到方法突破……” 聂世云忍不住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小声提醒道:“翟道友,你魔怔了。” 翟白容恍然惊醒一般,意识到自己的确偏执了,若是一不小心就此堕入魔道,一身修为就要尽毁了,有些后怕。 注意到聂世云的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翟白容清了清嗓子。聂世云后知后觉地短促地“啊”了一声,收回了手。 “那,段铭玉他们对你修为的事……怎么说?”聂世云问。 “他说,他也会替我想办法,让我千万不要焦虑。” “啊……” 显而易见,段铭玉的话只让翟白容更加焦虑了。他并不知道翟白容的心魔一事。 这样一个小插曲后,翟白容又埋头喝酒,陷入了沉思。 -- 19 酒不醉人人自醉(h) 又喝下不知道几坛灵酒,聂世云喝得微醺,暗自气运丹田,排去酒精,吸收灵气。翟白容却是越喝越上头,甘愿这样让酒精暂且麻痹神经。 世人眼中的他克己有礼,进退有度,也许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机会可以像这样发泄不满了。 “翟道友,还要喝吗?” “不打紧……”翟白容挥挥手,眼神有些许迷离,“钱我会付的……” “……”聂世云觉得自己爱钱的人设可能已经深入人心了。 之后又听他说了许多有关戎律和胥烨华的怨言,聂世云连连点头称是,乐得给两人多扣上几顶黑锅。 在原文中几个攻关系并不算和蔼,平时动不动就修罗场,虽然也有过好几次混乱的大被同眠的场景,但只要段铭玉一不在现场,即使到文章后期几人之间还是火药味浓厚。 当然,在书中这只是给np增加乐趣的情节。段铭玉自称爱着所有人,这些攻嘴上再怎么合不来,最后还是相安无事,必要的时刻也会互相出手相助。 也许……这次有机会能够拉拢过来?聂世云看了看翟白容,心中摇摆不定。 他以前觉得段铭玉身边的那几个人是绝无可能策反的,现在看来也并非绝对。 戎律那个死人脸应该是一条路走到黑了,而胥烨华这人绝不能留,甚至比段铭玉还要危险。可聂世云在心中思量着,未来段铭玉身边还会迎来他的第四位攻。那是一名名叫杜执的男孩,正是至今为止段铭玉主角团中所缺少的那一名金灵根,会炼器的修士。 这人的人设是个心思单纯耿直的少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会在修仙大会上邂逅。 如果自己的行为真的能够影响原作重要角色的想法,那么未来在修仙大会上刻意安排,说不定杜执和段铭玉压根就不会开始恋情。段铭玉的强运一大方面就是体现在他身边的各种人才上,若是像这样能够减去两人,后续既定的许多剧情都会受阻。 聂世云将此事也计入未来需要注意的重要事项之一。 在他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时候,翟白容已经又一坛灵酒下肚,终于撑不住,半合着眼皮仿佛睡去了。 “明明刚刚还说要付钱……”聂世云叹了口气,招手叫店小二来。 这一桌子菜没多少钱,灵酒却价格不菲,合集起来竟然花掉了一万灵石。若不是知道翟白容是个什么样的人,来日并定会还钱,说不定还会因为面子挂不住多还一些,聂世云肯定就要把人丢下抵债了。 “翟道友,现在住在哪里?” “……” “翟道友?差不多该回了。你现在住在客栈吗?”聂世云推了推翟白容,后者终于似是惊醒。 “哦,是,不过还未去过……”翟白容撑起桌子,似乎是准备自己走去客栈,只是身体摇摇晃晃。 聂世云眼疾手快,赶忙站起来搀扶住他。 “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吧。” 翟白容似是醉了,但也没有到完全不省人事的程度。幸好如此,不然聂世云就要扛一个和自己身高体重差不多的大男人上街了。 聂世云架着身上灵酒的气味几乎要溢出来的翟白容,有些踉跄地走在繁花城的主干道上。妖修喜夜行的很多,深夜的繁花城竟是比白天更为绚烂热闹一些。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是云清阁副阁主的儿子,也没有人认识映月派的翟白 但一不小心发展至现在这种情况,对于两个都是弯的,且曾经有过肉体关系的男人来说,也不能算作离谱吧? 也许没有比现在更复杂,同时也没有比现在更单纯的状况了。 “客栈没有地方了。勉强在我家凑合一宿吧。我就住在店铺后面。”聂世云答道。 “……你现在清醒吗?” 聂世云没有明白翟白容的想法。 很是不巧,两人到了客栈,却被告知客房已经没有了,通铺倒是还有位置。聂世云说不准这究竟是真的没了,还是那柜台里的妖修见来人是个醉鬼,嫌麻烦刻意为难人。 翟白容这么一折腾,也被磕得有些吃痛,总算是没有一沾床就睡过去,而是睁开了眼睛。 “……” “这是……” 翟白容一言未发,胸膛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着。 兴许是错觉,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 四目相视。 不过聂世云也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的想法。对于他来说,眼前的人是曾经小说中单薄如纸的虚构人物,是几年前因为意外春风一度的对象,是现在自己有些许好感,但更多地却是在思考如何拉拢过来的敌对势力。 翟白容是什么身份,哪里有过要住通铺的时候,尤其还是要住在一群妖兽之中。聂世云都没有问过翟白容的意见,便架着人离开了。 容,在那些妖修们看来,这不过是两个性质颇高,喝过头了的人类罢了。 聂世云没有再询问,很单纯地低头吻了上去。不同于上次因为春药驱使着的蛮横啃咬,聂世云只是有如正常的情人之间,轻柔地将嘴唇贴了上去。他没有犹豫,长驱直入,触及翟白容的舌尖。唇舌交缠。再分离时翟白容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聂世云再无法从中窥探到什么外的情绪。 进了门,聂世云总算呼出一口气。他侧着身,试图将翟白容放到床榻上,没料到翟白容重心不稳,直直地倒下去。聂世云被他的重量拉扯着,一时不察,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聂世云没有慌乱地立即起身,而是就这样俯视着翟白容。 翟白容缓缓地“哦”了一声,显得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这样不大好,还是单纯地因为酒精反应迟钝了。 废了不小的力气,两人终于回到聂世云那个位于繁花城偏门小巷里的店铺。巷子里没有夜灯,但盛夏的萤火虫却零星地漂浮在路上。聂世云架着翟白容,穿过他并不宽敞的铺面,在夜色中掀开柜台后的帘子。 只是醉意当头时的自暴自弃,随波逐流,或是说是带着某种报复心理呢?他不得而知。 露天的小院子中,抬头还可以看到月朗星稀。 只是此情此景,再问下去,傻的就是自己了。 聂世云从心底打保票,之前架着翟白容去客栈的时候,他是真心想要将对方安顿好的。 在这种情况下出手,他们俩可真是不论哪边都糟糕透了。 聂世云此刻恰好撑在翟白容身上,两个人的距离极近,鼻尖几乎都要碰在一起。翟白容周身净是酒香,但透过酒气,聂世云也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似是雪松,也可能不是——柔和清冷,上次他就闻到过。 走到一半,翟白容显得有些迷惑。 nbsp; 细碎的吻和舔舐从脖颈处落下,聂世云发现自己已经起了反应。没办法,毕竟贴得这么近,而且他也很久没有解决过这方面需求了。伸手扯开翟白容的外衣,聂世云的动作有些急躁,但并不粗暴。 当聂世云的亲吻落在胸口的乳尖时,虽然幅度很微小,但聂世云感觉到翟白容的手指颤动了一下。想来此处平时也是绝不会被人触碰到的才是。他发觉翟白容也硬得很快,估计对方与他一样,自从上次密室的那一次性事后就再也没有与别的对象泄过欲——如果翟白容和段铭玉做了,那八成已经没有心魔什么事了。 翟白容的身上没太多肌肉,倒也不消瘦,聂世云的手掌贴上去的时候能感受到这具身体里的力量,以及热度。当他的手指探向后面的时候,之前都仿佛喝多到昏睡过去的翟白容终于稍微有些动容,下意识地伸了胳膊出来,弯曲着抵在他的胸口,隐约地有一种想要推开自己的感觉,却并不坚定。聂世云一边一根手指试探着进入翟白容的后面开拓着,那处因为几乎没有使用过,抗拒着他的深入。同时他的另一只手顺着翟白容抵上来的手掌,顺着五指交错,扣住了翟白容的手掌。 翟白容没有回应他,却也没有挣开聂世云的掌心。 被这样扣着掌心,翟白容抵在聂世云胸口的胳膊被毫无阻力地轻压回了床榻上,陷入柔软的被褥之中。两人小臂内侧的肌肤紧贴着,摩擦在一处,因为热度冒了一层薄汗,有些许黏糊。 聂世云不知不觉中又增加了一根手指,几乎没有使用过后面,翟白容终于忍不住漏出一丝不适应的喘息声,不过很快就被他收住了声。他微微张开眼。聂世云却这时在弹指间熄了案几上的油灯,房间里顿时变得一片黑暗。 像是感觉到翟白容来得有些迟了的纠结,聂世云在他耳边说道:“今天你喝太多了,是吧?” “……” 没有听到回答。聂世云却分明地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犹豫。 可能是透过相扣的掌心传递过来的。 插入的时候翟白容终于呼吸急促起来。聂世云向前挺进一分,他的脚背便都绷紧了。 以往他才是在床上占据主动的那个,是体贴细心的情人,会在进入时轻笑着爱抚着身下人的脸蛋和头发…… “啊、啊……” 翟白容从喉咙中发出有些沙哑的呻吟声,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发出这种声音,随着被撑满的肿胀感,脑子里也逐渐变得一片空白了。 也许是喝了酒却没有刻意散去酒精的缘故,翟白容的体温变得发烫,皮肤表面也是……里面也是。 聂世云渐渐地,动作的幅度变得越来越大,将翟白容撞得整个人仿佛要被钉进床里。翟白容倒吸一口气,一时间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有零星的几个气音。 -- 20 店铺照常开张 黎明之时东方天露出了鱼肚白。 早几个时辰时小屋中的种种暧昧交织的声响已销声匿迹,只剩下院子里那颗无人照顾却自顾自生长着的大树上的阵阵蝉鸣。 修士本不需要睡眠,打坐修炼就足够抵消疲意,不过若是想像凡人一样休息,也不是睡不得的。聂世云还是没有彻底习惯修真世界不吃不眠的习惯,正如他经常要去弄些灵食饱饱口福,他也偶尔会像普通人那样睡一觉。 更不用提这样情韵过后,小睡中的聂世云的手正搁着被褥轻搭在翟白容的身上,对方的呼吸的频率从指尖传来。 也许都是太久没有发泄,两人那么一通胡闹就折腾到了天亮,不久前才双双歇下。 手下的身体动了动,浅眠中的聂世云睫毛扇动了一下,不过没有睁开眼睛。他听着声音,知道是翟白容起来了。对方很轻地将自己放在其身上的手挪回了床上,紧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摩擦的声音,应该是翟白容从床榻旁边捡起来昨夜后来被扔去一旁的衣物。 应该都皱巴巴了吧…… 聂世云这么回忆着。没有用多久,翟白容应该是穿戴整齐了,径直推开门。出门前他似乎稍微有一丝犹豫,半晌,留下一句:“昨日叨扰了。”之后就快速闪身离去。 聂世云一愣,睁开眼睛,听到翟白容匆匆的足音迅速远去的声响。 既然知道自己在装睡就早点说啊。 上次是做完之后大打出手,这次是做完之后迅速跑路。聂世云无奈地摇摇头,他在这方面的情况还真是与常人不同。 天色亮起来得很快,没过多久房间里就充斥着朝阳从纸窗渗透进来的光束,将房间里照得亮堂堂的。没有了夜色和酒香的遮掩,昨夜的暧昧氛围就像是被挑破了的气泡,荡然无存。 聂世云伸了个懒腰,也从床上起了身。他估计至少几天之内应该是不会见到翟白容了。 他心中思绪万千,想缕一缕昨晚发生的事,他们究竟是怎么滚到一起去,又是各自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的,但越想越乱,也弄不清个所以然来。干脆先将其放下,打坐静心了一会儿后就去前头开店了。 他昨日关门了一下午,竟然还真的有客人上门却吃了闭门羹,第二天早早地又过来了。聂世云嘴上赔着礼,手上收着钱,半点也没有耽误。 正如聂世云所想,翟白容和他“第二次”一夜春宵后,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抑或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身,好几天都杳无踪迹。 他拿出杨柳剑,也不担心人会就此消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 这几天思考了之后,聂世云还是决定试一试墨晶。一来杨柳剑再怎么提升,也不过是一柄给筑基修士用的法宝,若是翟白容真的无法突破,那自然无需担心。若他得以突破,那杨柳剑迟早也会被更新换代,构不成威胁。 这样思量过,聂世云就开始先行研究杨柳剑和墨晶该如何结合。他只用墨晶炼制过小件的法宝,这种材质很是刁难人,一次加热后便会迅速融化,随即很快又会凝结,一次成型后就无法再次加工,若是失手便连着法宝本身一同作废。杨柳剑的裂缝细窄狭长又极不规律,聂世云不想修补不成反倒彻底弄坏了东西,事关他作为炼器师的名声不说,男人吗……总归是不想在有过亲密关系的对象面前丢了面子的。 他也不着急立刻上手,想着先拿别的练练手,等之后翟白容哪天出现了,问过他的意见再说。 大部分人炼丹炼器都决不会给外人看去,堪称独家机密。不过聂世云却在店里开设了一小块工作台,平时当着客人的面摆弄些小玩意,简单的活儿都放在前台做,独门的手艺自然还是放在炼器室完成的。尽管只是最平常的吸引客户的小把戏,不过吃这一套的人不论是以前的现世还是这修真界都不少,尤其是有些幼崽,闲着没事就过来看他摆弄这些,熟络了之后整日亲近地喊他聂老板、聂师傅之类的,全然不见一开始开店时把他当洪水猛兽的恐惧。 “今天没有糖嘛!” 刚送走前一个客人,这群小鬼就上门了。聂世云偶尔在小厨房给自己做些吃食,会顺便回忆着以前在地球上吃过的零嘴,做些牛轧糖、话梅糖,结果一次给这群崽子发现后就被缠上了。 他一开始心情好的时侯就免费给几颗,在聂世云眼里这就和投喂小动物似的。渐渐地,这群幼崽来得太勤了,他就干脆卖五灵石一颗。 结果后来他发现这群妖崽子在外头以八灵石的价格倒卖,给他整得又气又笑,不过最后倒也没有真的把这群小孩怎么样。 “今天没有。”聂世云不客气道。他最近忙得很,没有闲暇做什么糖。 “诶——” 一群小鬼失望地哀嚎。 “来,让一让啊。” 聂世云从柜台里出来,绕过那几个小孩。刚才那位客人买走了架子上现 聂世云也没指望着真的将来能做成这笔生意,他只是因着对方似乎很是憧憬炼器师这个职业,所以忍不住宽慰了两句罢了。 翟白容急促地清咳了两声:“聂道友说的是什么事?我那天喝得有些多,记不清了。” 感受到聂世云疑惑的视线,少年脸上更不好意思了,干巴巴地解释道:“我是从小村子来的。之前在城门口看到那群小鬼兜售糖果,就好奇买了……我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就觉得好奇,他们告诉我是在这里买的……” 于是他前几日就用墨晶炼手时炼了一副流星锤,也许是手感比较好,成品竟然比想象得还要出色,虽然看起来有些夸张,不过吸睛效果一流,聂世云很满意地将东西放在了架子上。 一群妖兽幼崽们“嘻嘻”笑了起来,少年的脸色涨得通红,猛地转向他们:“喂,你们这群小鬼敢骗我!” 眼看着少年的面色变得灰败,聂世云难得对着付不出钱的客人客气道:“你倒不如等以后成了炼器师,赚到钱后,再来考虑买这种好材料的事吧。欲速则不达。做炼器师,打好基础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时候会再有糖呀?” 成的一把蛰魂锤。人族修士用剑最多,刀、杖、索、鞭也是常见的,不过锤子,斧头这种略显笨重的法宝,却是不大受欢迎。聂世云最近发现这种重武器在妖修之中却还挺抢手的,许多棕熊,老虎等大型妖兽化形后都偏爱这些。 “你知不知道墨晶市价多少?” “完整的五万一颗。你要是只要零碎的边角料,最小的……也许一万也够了。” 少年哽住了:“我、我现在还不会,不过以后一定能学会的。” 眼见着翟白容的神色有些愠怒,聂世云进退有度,当即噤声,换上正经的表情,将杨柳剑与墨晶取出来。 聂世云满头黑线:“不,这是炼器店……虽然的确偶尔会卖点零食,但只是逗逗这群小孩儿玩的。” “乡巴佬活该被骗啦——” “没有的事,”聂世云挥挥手,颇为无奈道,“都是些灵石没几个,问题一大堆的熊孩子。” “你才是小鬼呢!” 抬头一看——这次的确是该来的人来了。 听到聂世云的报价,少年显然陷入了“这个计价单位超出了认知范围”的迷茫。他打开钱袋子,数了数里面的灵石。聂世云看不着他有多少存款,但连储物手环都没有的孩子,想也知道钱包里能有多少钱。 少年看着也就十二三岁,稚气未退,但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张口要糖的年纪了,所以结合场景看起来稍微有点滑稽。 聂世云有些惊讶,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本以为不会比刚才那群小鬼多明白什么事理。不过转念一想,妖兽许多只是心智年幼,实际年龄往往都在自己之上,他也不再怠慢,认真咨询道:“你也会炼器吗?这墨晶并不好炼,稍有不慎就会连着法宝一同毁了。” “哦?你竟然认识墨晶。” “生意太好了?” 终于走回柜台内重新在工作台前坐下,店铺的门口挂着迎客的感应风铃就又响了。聂世云长叹一声,今天可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啊。 聂世云心想,原来还只是个初出茅庐,不,连门槛还没跨出却志向远大的小鬼。 他拍了拍衣角,想着下次再遇上那群小混蛋,必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们——虽然这么说了许多次,不过他也没有真的动过手就是了。 回头一看,他却吓了一跳。眼前并非那伙小鬼中的一员,而是一个身高突兀的半大小子。应该是在他布置架子的时候进来的。他对此毫无感知,可见对方的修为竟然在自己之上。 “哦,是了,没错,你喝醉了。”聂世云故作认真地重复道。 “我听说这里卖糖。” 几日未来,店铺的架子上就更新换代了不少法器,翟白容四处打量了一圈,走到柜台前来。聂世云打趣道:“总算想起来你的东西了?一早就溜得没影儿,我还以为你准备将杨柳剑抵给我做渡夜费了。” 少年迷茫地摇摇头。 “好可怕好可怕!” 聂世云满脸无奈,随口应付道:“不知道。也许下个月吧。” 少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也许还沉浸在“村子外的东西竟然可以以万计价”的震惊之中,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店里架子上的各色法宝,失望地离开了。 “……我们说正事。” “当然了,我也喜欢炼器!这东西我小时候在族落里见过一次。”少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武器看,“我说,你还有没有多余的墨晶?我也想给自己做一柄武器!” “是墨晶!墨晶做的流星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好看。” 妖兽幼崽们乱叫着,一瞬间跑没了影儿。 聂世云抽了抽嘴角:“我就知道。净知道给我找事儿。” 翟白容看着聂世云累到叹气的模样,觉得有些新奇。 -- 21 维修武器还附带品质提升应该可以加钱吧 就在聂世云从储物环中拿出杨柳剑放在桌上的同时,翟白容竟然也同时拿了东西放在柜台上。 “难道已经修好了吗?” “这是什么?” 两人一齐出声问道,随即面面相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先说吧。”翟白容点点头。 “还没有修好,不过我的确寻到了可以代替千年杨柳木的好东西。”聂世云将墨晶推到旁边,向翟白容细细讲解。 “价格是?” “这裂缝并不严重,大约用不了一整颗墨晶。这些材料就算你三万吧,不过……我记着你以前在迷雾秘境的时候,多给了我几千灵石,后来没有用上,加上加工费,便一共算你两万六千灵石好了。” 翟白容一顿,讪讪道:“那时候的钱……就不要算了。”另两人不懂规矩,本来就是聂世云自己出了材料吃了亏。若不是看此时聂世云态度坦荡,他都要当作对方是故意提起来翻旧帐的了。 “那么你再额外给我些丹药吧。”聂世云也不客气。他刚刚看到桌上小巧的细口瓷瓶,乍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一想就知道,这是翟白容之前与自己说过的,愿意将丹药放到店里来卖。 “那也行。这些是早就炼好的,放了有些日子了,你先放着卖吧。若是要自己服用,可以告诉我,我去再炼制一些。” 丹药的药效有一个最高点,那自然是刚炼制出来的一天之内。之后随着放置的时间,药效会渐渐变得没有那么优异,直到某个最低点。之后哪怕是几千年,倒也不会放坏了,不过若非没得选择,哪个修士不愿意服用药效更好一些的丹药呢? “我倒没有特别需要的,你看着给一些就行。”反正进了空间的肚子都是一个效果,聂世云想。 不过提到现去炼制,他有些好奇:“炼丹最好也该在丹室炼制吧?你寻到住处了?”虽然也和炼器师一样,炼丹师有可以随身携带的炼丹装备,生了火架起台子就能进行,不过总归没有在工作室内来得得心应手。 “嗯,在繁花城中心有可以租借的炼丹室。”翟白容点了点头,他前几日心情很是烦乱,干脆就租了个炼丹室,几天足不出户地炼丹。 聂世云点点头,这他倒是没有去了解过。他一把拿过几个瓷瓶,也没有检查,只是问了翟白容丹药的名字,功效,和定价,就收了起来。 翟白容从储物环中又拿出三万六千灵石。 聂世云觉着数量不对,细细一数,恍然道:“我都快忘了这茬。真亏你还记得上次在酒楼花了一万。” 翟白容赶忙解释道:“这我可是真的记不清了。只是隐约觉得有这么回事,后来又去酒楼问过掌柜的。也许难得有喝掉一万灵石的客人,他还记得很清楚……” 他越着急解释,却好像越描越黑。最后也说不下去,生硬地结束了话题。 “这下倒变成你请我了,我一分钱都没有出,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聂世云叹了声气。 翟白容瞥了他一眼:“哦?这我可没瞧出来。” 这么一开玩笑,两人间的氛围从紧绷感中又重新缓和下来。 聂世云看着翟白容的反应,觉得有些神奇。他提到那晚的事,对方总是转移话题,闭口不谈。但要说多么愠怒吧,好像也没有。 成了。 “……那就不必了。”翟白容迟疑了一下,淡淡地回道。 “其实你也不必还这钱。下次再请回来不就是了?”聂世云笑道。 “这是……” 刻刀的刀尖与剑身发出碰撞声的那一刻聂世云就已经心里一轻,抬手时一看,果然裂缝完美,恰好在他计划的位置上,却没有让已经薄弱的刀身四分五裂。 修复杨柳剑一事,聂世云还是有些把握的,但他对这件事比较看重,于是还是准备为此歇业上两天。这之后第二天,他去自己的小厨房做了些话梅糖,丢给跑来玩的那群小鬼,让他们接下来几天不要来打扰自己,随后就关了店铺。 钻进炼器室,聂世云坐下,静气凝神。 nb 从来到修真界起聂世云就在接触炼器,虽然是原主的家族技能,但他本人却恰好十分喜欢此道,用了比旁人更多的时间在混沌空间中钻研,这大半年又不挑单子地积累了各种各样的实际经验。虽然心中没有十足的信心,但等到将炉子升起,感受到炉中火焰熟悉的温度后,聂世云的头脑却逐渐冷静下来。 至少在聂世云所闻范围内,没有哪个炼器师在修补的时候会干出把东西砸得更坏以求提升的行为。这操作复杂,十分大胆。从未尝试过的聂世云只敢说把握有个六成。 这东西炼好了,也是翟白容的。炼坏了,自己却是该赔偿的,怎么想都不应该冒险。但此刻突然想发突然来了,聂世云作为一个炼器师心动不已,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遵从内心,赌上一把。 接下来就是墨晶了,取了比预估的量稍多了一些的墨晶,聂世云开始了长达一天的烧化。 拿起刻刀与锤子,聂世云没有犹豫,在可以构成阵法的剑身处停稳,轻呼出一口气,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下了手。 虽然聂世云想再问问翟白容的近况,但又怕触及他的心魔一事,起了反效果,再加上陆陆续续地店铺里进来了一些顾客,虽然看起来只是走马观花地来转上一圈,不过有外人总归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聂世云估摸着工期,让翟白容过五天后来取杨柳剑,两人匆匆别过。 聂世云将库存中的墨晶放在一边,对着裂缝的深度和长度细细比量。墨晶化开后只有一次凝结机会,若是量少了,没有一次完美地填充进剑身,炼化的效果便会大打折扣,若是量太多了……那就很亏。 他作为炼器师已经足够炼制几乎所有级别的二级宝器,但作为阵法师却还刚刚起步,应该只比入门好了一些。不过此时他却从剑身上的缝隙纹理中看出了恰巧与阵法相似的图案。 他停下了检查的过程,猛地站起身,从储物环中取出阵法书籍,如风吹过般一秒数页,然后将目光锁定在寻找的那一页上。 这可真的是天大的巧合。聂世云仔细比对着,只差了几道。若是他手动将剑身砸出深度差不多的裂纹,只要保证其不断,之后立刻用墨晶再填上,激活阵法之效…… 聂世云格外小心地检查着,耐心地丈量着剑身上的裂缝,突然若有所思,仿佛悟出了什么。 细长的杨柳剑被放在案台上,虽然剑身上有几道裂缝,却不影响它散发着阵阵灵力。只不过现如今已经没有当初完好无损时那么充沛了,如果再放下去,品质至少要掉下去一阶。 炼器不光是门技术活,也需要精神力长时间的高度集中。遇到难以处理的材料是,在炼器室待上几天几夜也是常事。 sp;也许聂世云自己没有注意到,但他早就心无旁骛,眼中只剩面前的这一方天地,这种入定是许多上升期的炼器室努力追寻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难以捉摸到的精神状态。 墨晶隐隐开始从固体变得粘稠的同时,聂世云就将剑放在顺手的架子上摆成一个斜角托起,随后单手稳稳地将在上一秒化为液体的墨晶倒入缝隙,快速流下的漆黑液体细如丝线,只花了三秒就充满了缝隙之间,聂世云紧接着放平了剑身,就在他放下后的下一瞬间,墨晶便重新凝结了。 剑身严丝合缝,储存灵力的阵法自行启动,本来在这段时间内因为灵气流失已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的杨柳剑竟是硬生生反而上涨了一个等级。 聂世云从入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仔细端详着自己炼造出的成果,同时感觉到自己的炼器水平因为刚才的经验直直上升了一大截。 这个…… 不知道翟白容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应该会大吃一惊吧? 聂世云想着。 以及,这个应该可以加钱。 从炼器室出来后,聂世云才觉得有些疲惫,像是灵力用空的衰竭感,他知道是刚才的炼器投入了过多的精力导致的,不过得到这样的成果和经验,他觉得不亏。 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是是进入炼器室后的第二日黄昏,聂世云当即去混沌空间中打坐回复灵力,待状态恢复了七八成的时候就从中出来,进了卧室,非常形式主义地决定睡上一觉。 五天之约一到,翟白容果然准时出现。 聂世云早就知道,对方是个非常守时守约的人,不过亲身体会过才觉得和这样的人不管是相处还是做生意都是顶好的。 “店前头总归不是长谈的地方,随我来炼器室吧。” 聂世云抬起柜台的隔板,示意翟白容进来。 “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聂世云不是很在意道。 炼器室算是炼器师比较私人的场所,很少有外人进得。像是在云清阁,只要是内室弟子都是一人一间的,只是水平大小有所区别而已。像是聂黎的私人炼器室就设下了重重禁制,平时传授给他和师妹的时候都是在公用的炼器房里。 聂世云既然不介意,翟白容自然不再客气。他对炼器师的工坊也颇有兴趣,于是随着聂世云的带领进到后院。 聂世云一把推开门,径直走向工作台。是个人都有些炫耀之心,他也一样。虽然是做出来了超乎想象的水平的东西,但要是写信回家报告就有点太夸张了,面前只有一个人可以好好讲解一番,那便是翟白容了。 -- 22 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下一段 被墨晶填补好的缝隙原本是漆黑的,有些不和谐。聂世云用涂料细心地涂装了一遍,将其恢复到剑身原本的样子,只是在特定的角度能看出墨晶与众不同的丝丝光芒。 翟白容只看了一眼杨柳剑就大为吃惊,几乎以为聂世云在哪儿寻到了一把新的交给自己。不然怎么会有修补后反而品质上升的道理? 仔细端详,翟白容才发现端倪,不过却没有参透其中的道理。炼器并非他所熟知的领域,于是他爽快地虚心求教。 聂世云就等着他问呢,自然将自己的一番操作娓娓道来,看着翟白容若有所悟,时不时点头的模样,难得有种虚荣心作祟的感觉。 “如何?” “真是巧妙。以前师门也与云清阁有过不少生意往来,我却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技法。” “只是我突然想到的罢了。” 翟白容一惊,更是连连称赞。 “本来以为能够修复好已是万幸,没想到竟还有额外之喜。” 修士哪有不爱灵宝的,尤其是陪伴已久的法宝。翟白容拿着剑,爱不释手,反复端详。聂世云早些时候还想着可以趁此再追加一笔费用。不过看到此刻翟白容脸上控制不住露出喜色,眼神发亮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歇了要钱的心思。 “既然来了,来屋里坐下喝杯茶吧。” “……哦,也好。”面对聂世云的邀请,翟白容犹豫了一瞬,不过刚得了好处,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再者,只不过喝杯茶,一口回绝了似乎反倒显得他心虚了。 聂世云请翟白容进了屋,在茶几旁的扶手椅坐下,自己返回小厨房去泡茶。 他离开后,翟白容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他上次虽然来过,但起初的确因着有几分醉意,后来又匆匆离去,并没有仔细看过。 作为商铺附带的后院,这间卧房委实不算大。房间内勉强放下了一张床,两把椅子,一方小茶几,和一张案子。其实今天进来时他就感觉到了,分明屋外正是盛夏,炎热得很,这房内却全然没有闷热之感。低头仔细观察,原来是门口设置了一方可以降温的阵法,怪不得窗户此刻都敞开着,吹进房里的空气却都带着一丝凉意,不似外面热风扑面。 想到聂世云能将阵法融入炼器,翟白容就也不觉得惊讶了。只是感叹对方似是有用不完的时间和精力,能够作为双灵根修士,习得两门副业的同时修为还没有落下。 不一会儿聂世云回来了,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翟白容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只有一双眼睛到处瞄着,在自己回来后也瞬间收了目光。 “翟道友真是好教养。”聂世云坐在茶几另一边,将小茶壶放下,动手斟茶递去。 翟白容立刻双手接过聂世云递来的茶杯:“我倒没这么觉得。你是指哪方面?” “……就是这方面。”聂世云感叹。 翟白容看了一眼聂世云,不明所以。他抿了一口凉茶,这茶也是用灵泉水泡的,虽然要说对提升修为其实也只是杯水车薪,不过的确品尝起来口感顺滑,夏天喝上一杯十分舒爽。 想起来什么似的,翟白容将这几日炼丹的成果交给聂世云。他将这批丹药特异选出了成色极品的单独装了起来,说聂世云可以留下这一批,剩下的品质上乘的则可以拿去和先前的一同贩卖。 “火脉丹,风行丹……”聂世云念着瓶身上的 翟白容“嗯”了一声:“夜晚总是梦魇。反反复复想起来。” 聂世云有些见不得他这样,语气强烈地反驳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能如此坦荡地承认嫉妒之情,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谁不会嫉妒别人呢。”聂世云发自内心地说道。 若是五年前,翟白容或许会信。经过迷雾秘境一行,近些日子又有了好几次交流,他是绝对不信的。 聂世云忍不住笑了:“这是夸奖我吗。” 他晃了晃手中茶杯,语气难免低落地喃喃道:“早知如此,说不定还是让你得了这东西,更能发挥其长处……” “你也会吗?”翟白容转过头问他。 “半年前最是严重。离了那些喧嚣,南下后其实梦魇已经缓解不少了,”翟白容平静地描述道,“只是想来却还是处处嫉妒。嫉妒戎律比我还要早认识段铭玉,我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嫉妒胥烨华,只要有他在,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在他身上。可这样的赤岩崖天之骄子也偏偏盯着段铭玉不放……也嫉妒你。” “会啊,”聂世云手撑在茶几上,笑着继续说,“我就很嫉妒段铭玉。能得你这样的人时刻牵挂,甚至为他生了心魔,他却至今毫无察觉。我怎么没有这样的桃花运呢?” 翟白容心里明镜似的,看着聂世云的双眼中满是笑意就知道他在胡扯。 凉风习习,木窗被微微吹动。房间里两人坐着不言不语地品茶,空气寂静了好一会儿。 嘴上跑火车被拆穿,聂世云也不介意。 聂世云微微惊住。 他还隐约记得师门中讨论着对自己看走了眼,现下应该紧急去培养别的弟子了。这事情应该只发生在幻觉中,可梦得多了,幻觉已经逐渐和现实混为一体,难以分辨。 “不必太费心,本来也不指望这个。只是炼制出来的量不少,质量也不算差,放着也是浪费。”翟白容摇了摇头,看似的确对此并不上心。 翟白容喝了口茶,却没有因着夸奖露出喜悦之情:“说得没错。可若是突破不得,炼来炼去,上限也就在此了。” 标签,在储物手环中分门别类地放好,“改日我收拾一下架子,专门开辟一块区域放丹药吧。” 翟白容默不作声了,只盯着茶杯中的自己面容的倒影,半晌,才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道:“你说的是。是我妄自菲薄了。” 良久,聂世云问道。 翟白容没有作声,安静地喝着茶。 “心魔还是在吗?” “分明只是双灵根修士,却修为抢我一头。在炼器方面如此天才,还有余力钻研阵法,当真没有天理。” 也许当初的心魔只是段铭玉一时,但后来却是恶化了。又出现了许多以往对他客客气气,尊敬有加的后辈们,在知晓他突破失败后在背后窃窃私语的场景。这是修真界常情,翟白容本不应该放在心上,可偏赶在这时候火上浇油,让人更难以忘怀。 说了些平时绝不可能对外人说的话,翟白容竟觉得心里轻松不少 “你若是想要,会缺桃花?” 聂世云点点头:“是了。你得了异火残魂,现如今炼丹不论质量还是数量都该是十分优异。” 。两人又陆陆续续一边品茶一边闲聊了一些话。此刻翟白容瞥向窗外,看到院子里那棵透露着郁郁葱葱的树木,从树干到枝桠都透露着生机勃勃,偶有几片树叶被风安静地稍进窗内。此情此景之下,在这方远离中原的僻静小院中,之前发生的种种人物事物仿佛在一瞬间离他而去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的恍惚,翟白容竟觉得被什么压制了已久的东西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聂世云坐在一边,转头便看到翟白容细长柔和的双目看着窗外的风景发愣,额头的几缕发丝被风吹乱飞起,即便如此依旧仪态清雅以极,也不怪世人平时提起翟白容都觉得其虽然温润如玉,却高不可攀。 聂世云心中泛起涟漪,放下手中的茶杯,隔着茶几倾身向其探去。翟白容转回头来,两人的脸仅剩几公分的距离。连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见翟白容只是眨眼的速度不自然地变快了,却没有立马退开,聂世云伸手抚上了翟白容的侧脸。这行为中是否含有情爱也许还是未知,此时此刻,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亲吻这个人。 “聂道友,这……不对……”翟白容终于在最后的一瞬间伸手,拉住了聂世云的手腕。聂世云停住了。 就这样极其近距离地,聂世云直视着翟白容的眼眸。 几乎停滞了的时间随着风吹动木窗的细微“嘎吱”声,再一次开始流逝。聂世云一言未发,随即轻易地缩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那一点距离。 聂世云轻轻地吻上去,感觉到手掌下翟白容只是轻颤了一下后就一动未动。 的确早就已经不对了。 翟白容脑中一片空白。房间里只有清晰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树上的阵阵蝉鸣。如果说第一次有了肉体关系是春药所致,第二次是摄入了酒精后的意乱情迷,那现在又算什么呢? 两唇仅仅是相贴,并没有做更进一步的交流。聂世云迅速离开,紧接着又亲吻上来,细碎且短促地吻着,毫无倾略性。翟白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一开始纠结皱起的眉头逐渐舒缓开来。这种行为分明毫无快感,却叫人逐渐地沉醉其中。 漫长的亲吻后,两人却没有再进一步,而是不约而同地后退了。 “也没什么不对的吧?”聂世云开玩笑道,“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下一段,没听说过吗?” 翟白容抿了抿嘴唇,在刚刚的行为后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这又是谁说的胡话。我可从未听说过。” “况且,就算真的开始下一段,也不该选你。” 聂世云没料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你这人藏了太多秘密,太难以看透了。 翟白容却没有回答他,看向了别处,端起茶杯想要掩饰一般往嘴边送,却发现茶杯中已经空了。 -- 23 家书一封以及意外来访 看样子,翟白容是准备一直待在租来的炼丹室中了。 前前后后这么算下来,除了来自己这里的三日,聂世云算着对方没日没夜地待在炼丹室中少说也有十天有余。虽然也想劝对方一句劳逸结合,不过想到翟白容现在一心扎在炼丹室中,也是因为修炼瓶颈了太久,横竖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换位思考,换做是自己也定然无法闲下来,于是就没有多说什么。 目送翟白容离开,聂世云回了屋子。 空荡荡的茶壶与茶杯还放在茶几上,聂世云手指轻划过桌面,看着桌面若有所思良久。 这之后的几日,聂世云如约定所说,专门辟了一个架子安置各种丹药。目前品种还不多,他准备看看客户需求再告知翟白容。 虽然他自己不常出门走动,但店中回头客不少,再加上还有一群嘴上没把门儿的妖兽崽子们隔三差五就跑来玩,很快“云”家炼器铺子连丹药生意也在做的事情就传播开来。 虽说万事开头难,但像聂世云这样已经在一方面打出了名气的,哪怕得知这新开展的丹药生意是替人寄卖,顾客们也凭白多了几份信任,只花了几天生意就走上正轨。 虽然还炼制不了太高级的丹药,但得了异火残魂的翟白容在可以炼制的范围内的确成丹率很高,足有九成以上,其中又有八成是上品或是极品,这搁在普通丹师身上可是难以想象的。 比对着极品和上品丹药扔进空间的反馈,显然极品丹药比上品的效果涨了一大截。本来还想着可以留下一部分,将一些以更高价拿去卖,这下聂世云见状果断留下了所有极品丹药。 看着空间的面积肉眼可见地增加,其中的时间流速也愈发缓慢,聂世云心道果然这丹药就是比干喂灵草要有效不少,稍微有些可惜了以前直接扔进去的所有灵草。不过转念一想,炼制丹药费时费力,也不能直接这么比量,他又释然了。 之后的日子里,翟白容大约每七日登门一次,每次根据聂世云报告的情况调整接下来炼制的丹药种类。不过杨柳剑修好了后,他偶尔会出去采寻些珍稀灵草,若是过于深入了,就不能及时回来,十天来一次也是有可能的。 自从那日暧昧的一吻后,两人本就微妙的关系变得进一步难以言述。虽然翟白容说了什么“再开始一段,也不该选你”,让聂世云琢磨了一阵子究竟是自己哪里不符合对方的标准,还是那只是翟白容的拒绝之词 之后他再有距离称得上是亲密的靠近或是肢体触碰,对方并没有严词拒绝。在那之上,却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如此这般若即若离,隔着一层窗户纸一般的交流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聂世云知道翟白容心中纠结,并未催促或是越界。原作给予的枷锁哪里是那么轻易挣脱的。 不过要说他此刻对翟白容是否有好感,那自然是有几分的。 若是说他的确存了想要将翟白容这一号助力彻底从段铭玉的身边除去的想法,最好再无和好的可能性——若是能策反,那更好不过。 聂世云也无法反驳。 他觉得正好自己也需要一些时间整理心态。 在这样你来我往的继续试探与进退之间,严酷的盛夏离去,繁花城迎来了深秋。 离家已有一年,聂世云抽空给家里去了家书。 门 聂世云无奈地笑了笑,说着“哪有必要如此”,不过心里却也是一暖。 聂世云也不急,只用了传统的驿站,横竖只是一封没什么正事儿的家书罢了。 聂黎叫聂世云不必着急回来,中原现在世道很乱,凌峰山和招魂谷这一仗打成了持久战,赤岩崖和散修魔修们从旁搅局,现在东北方向乱作一团。因着凌峰山后来打出了正道除魔的旗号,品音阁同为正道四大门派,不得不派了一些弟子去,不过尽是些外门弟子。而映月派端得最老牌的大门派的架子,态度最是敷衍,只说门派已经有弟子段铭玉前往了,就算是支援过了。 “聂世云!你叫我一通好找!” 他回店铺后拆开信封慢慢读下来,通篇有一半都是聂黎在夸奖他如何上进,竟然能在妖修的地盘开起炼器店,想必若是长此以往,未来说不定都能超越云清阁。一通不要钱的乱夸,把饶是自认为脸皮还算厚的聂世云给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哪知道,书信到了没过多久,人也到了。 派家族内部都有所有人的魂火。魂火未灭,就说明修士本人安然无恙。对于修士们来说,打坐间一睁眼一闭眼,几个月乃至几年也是有可能的,没有大事发生出门在外一般是不会通知家族的。不过聂世云并不习惯修士们的这些,而是诚心诚意的写上了自己如何来到繁花城,在此顺利地开了家炼器铺子,如无意外应该还是要再住上几年的。叫云清阁众人不要担心。 大致说了各个门派之间的状况,聂黎又说云清阁现在还是中立,窝在自家山上安安心心地做他们的生意,没有什么影响,不必担忧。另外他的师妹齐轩儿最近修为稳步上升到了筑基中期,很是争气,被关了一年禁闭的齐妙菡前几日刚来庆祝过,她发现紧闭关完后整个修界闹得不可开交的,很是傻眼。 反正那两个人都彻底和段铭玉捆绑了,聂世云根本不在意他们平时怎么亲密,是轮着来还是搞双飞,都与他无关。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只希望段铭玉不要再来多管闲事联络翟白容就好。 修真界也有可以及时使用的通讯手段,那便是传讯晶石。出售时是按对儿贩售,需要通讯的两方各持一枚,传话入耳后就作废了,堪称烧钱利器,若非急事,轻易是不用的。 这般大嗓门的妙龄女子,聂世云上辈子加这辈子都不认识第二个了。 聂黎写得很是生动,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浮现于眼前。聂黎欣慰的笑容,齐轩儿开心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姿态,外加上齐妙菡风风火火地扯着自己妹妹庆祝的模样,想到就让聂世云不由得笑了。他将书信好好地折了起来,放入储物环中保管起来。 聂世云待在这穷乡僻壤,的确已经许久不曾得到各个门派之间的消息了,在他的印象中,原着中这场持久战拖拖拉拉了六七年,最后哪方人员损失都不大,纯属打着恶心人,只给了段铭玉与后宫团们平白无故多了许多亲密的机会,以及从各路手下败将身上收集来的灵石战利品。 聂世云坐在柜台里,正比量着一颗小巧的七彩珍珠,被猛然一吼,险些手滑,将珠子掉落到地上去。 他当然没有提及在这里遇上了翟白容一事,草草写了些生活琐事。二十天后竟然收到了回信,问过驿站,发现竟然是聂黎收到儿子的寒暄喜出望外,赶忙加急了回信给他。 聂世云去驿站寄出了信。修真界的驿站虽然比凡间要强数百倍,不至于在路上花上几个月,但仍至少要花上个七至十天才能寄到信件,像从繁花城这么遥远的地方去云清阁,可能十五天也是要的。 -- 24 迟来一年的开业贺礼与回礼 “齐妙菡,你怎么找来的?” “聂……聂黎前辈告诉我的。”齐妙菡开口想说“聂前辈”,却想到眼前这个也姓聂,不想被聂世云占了便宜,强行改了口。 “他说你寄了信过去,说自己在繁花城过得不错,还开了店!”齐妙菡四下打量了一番,仿佛大前辈一样评判道,“虽然在城里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不过也就是家小店嘛。还以为你做起大生意了呢。” 齐妙菡说话有时候不夹枪带棒的就不舒服,许久未见,上来先损上几句,聂世云一点都不意外。 “那我这小店可能容不下大神了。” 齐妙菡愤愤地瞪了聂世云一眼:“你敢?我花了好久才找来这繁花城的呢!好歹要玩上几天才回去。” “你独自来妖修的地界,你师父知道吗?” 齐妙菡梗住,半晌顾左右而言他:“我被关了一年了,散散心怎么了。” 聂世云失笑。虽然来得突然,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见到认识的人的。他得知齐妙菡从云清阁出来后没有回师门,而是直接南下来找自己玩,顺口问了齐轩儿怎么没有一起来。 “最近你们云清阁生意也很好呢。轩儿和你父亲都很忙,不然他们俩可能就一起来看你了。” 云清阁生意好,那自然是因为世道动荡,许多修士都有需求炼制法宝。聂世云又一次感叹人还是要有一门手艺傍身,才能活得轻松许多的道理。 聂世云又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柜台里。他后院卧房中有茶几扶椅,可毕竟齐妙菡一介未出嫁的女儿家,进他一个大男人——哪怕是断袖的卧室,总归不好,所以此时也只能委屈她坐在狭小的柜台内侧。 “给,你父亲说你出门在外不容易,听说我要来找你,特意让我稍给你的。” 聂世云从她手中接过——十万灵石。 ……真是知子莫如父的实诚老爹。 “这个是你堂哥给你的。” 聂世云又接过一把做工上乘的炼器锤子——很实用的礼物,像极了聂兴安会送的东西。 “还有轩儿的,她做都做好了,却叫我还是不要拿给你了,说怕丢人现眼。我趁她不注意,偷了出来的。” 齐妙菡递给聂世云一只巴掌大的纯铜金蟾,三脚蟾蜍,口中含着铜钱,正是招财进宝、生意兴隆的含义。聂世云翻过来,那底座上刻了一个极小的招财阵,虽然起到的功效很有限,但确确实实是他师妹听闻自己开店后赶出来的一片心意。 “师妹有心了……但是你不要不经别人同意乱拿东西。” “要不是我,这东西还到不了你手里呢!”齐妙菡气势嚣张。 “那可多谢你了,”聂世云一边将金蟾摆设朝内放置在了柜台旁,一边问,“那你要给我什么啊?” 齐妙菡咋咋唬唬地叫道:“你怎么这么厚脸皮,还敢开口管前辈要东西?……哎,你的修为……”她刚才见面并未留意,这时候随便一扫,却发现聂世云竟然修为隐隐地和自己已经持平了。 “我的修为怎么了?齐道友?” “你……你是假的双灵根吧!”齐妙菡听到他故意这样称呼自己,气不打一出来。 “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付出了不少努力的。”聂世云随口说道。他花在修炼上的时间与精力并不比任何人少,不过这其中细节就不便与 知道这件事,聂世云还是挺开心的,虽然不知道未来是否有变动,至少目前看来齐妙菡注定灭亡的人生轨迹被自己改变了。 两人又坐着唠了会儿嗑,聂世云旁敲侧击着试着问了问胥烨华的事,不过齐妙菡却是一问三不知,看来段铭玉和胥烨华这对伤了她的心的男人,在自己的提前警示下,竟然真的早早地就齐妙菡的人生中退场,成了路人。 晚上再见面的时候,两人去酒楼吃饭。谈话之间,聂世云这才知道,原来这齐妙菡下午在城里逛腻歪了,立马就去了城外,跑到了妖兽森林深处,奋战了一番得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nbs “品音阁药园的灵草若是第二,这些个门派可没有敢称第一的!这都是好东西,”齐妙菡语气十分坦然,“不过反正我也不会炼丹,这些你就直接拿去吧。” 将齐妙菡送到客栈门口,聂世云回去的路上就估算着时间,想着做些什么好。几人特意送给他东西,他也不好就这样平白收下。要送给聂黎炼器出来的东西,难免有些班门弄斧。聂黎也喜欢品酒,聂世云决定给他送些妖族特产的上好的灵酒。 他真怕齐妙菡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品音阁要迁怒在自己头上了。不过齐妙菡修为其实与自己差不多,只是人太不靠谱了,自己才会仿佛拿她当了小辈一样看待。 齐妙菡好生羡慕了一阵子,又隐隐有些心虚。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变异风灵根的天才,平时总出来游山玩水,修为也超过那些普通修士一头,这几年她却是越来越有危机感了,当下就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玩上几天后就回品音阁好好修炼才是。 “三五日吧,回去的路上我还想去别处玩玩呢,再拖得久了,师父就要发落我了……”提到自己的师父蒋白香,齐妙菡每次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若不是聂世云看过原作,知道这位蒋白香是名外貌依旧与二八芳龄女子无异,待人也算得上公平和善的前辈,他可能对对方的印象就要停留在一位态度粗暴的老年人上了。 齐妙菡这个人本来就坐不住凳子,叙旧过后没多久就对坐在柜台里招呼客人的游戏失了兴趣,火急火燎地出门玩去了。 三日,足够备好回礼了。 “喏,我也没有别的。这些个给你吧。” “你这次来,要待上几日?” “……”聂世云从齐妙菡手中接过一大堆没有任何处理过的灵草。 齐妙菡显然也是个热爱享受的主儿,一顿饭后,对繁花城的灵食水准大肆批判了一番。 “谢了。”聂世云收下了。虽然灵草和丹药这半年是他最不缺的东西,不过他还是很感谢的。品音阁地处北部的冰原,灵草园里的品种很是独特。虽然喂进空间的话效果差别不大, 不过若是托翟白容做成丹药,在繁花城应该也会很畅销。 外人说了。 在他乡开了这小铺子一年,聂世云收到了迟来的开业礼物。 对齐轩儿、齐妙菡这两人,聂世云却是有些为难。思来想去,他突然想起被自己搁置已久的露水结晶。这是之前他从花妖一族的妖修那得来抵灵石的素材之一。露水结晶正如其名,是由花妖夜晚居住的那朵花蕾尖端第二天清晨产生的水汽,长此以往累计上数十年凝结而成,通体透明剔透,虽然不如钻石等珍贵矿物来得坚硬,但却饱含充沛的灵气。 聂世云看了看时间,这家伙静下来连两柱香的时间都没有,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她去了。 聂兴安平日人闷闷的,也没什么别的爱好,聂世云就搜罗了一些妖族这边常见,人族那块儿却不多见的炼器素材,全部放进了一个储物袋子里。 p; 最重要的是,很适合炼制成首饰。因为好看。 聂世云觉得女性大体还是喜欢这种晶莹剔透,会在阳光下折射出美丽光芒的东西的。对于女性喜欢的东西,聂世云可能有些偏见,不过他人活两世也不认识几个女人,所以也怪不得他。 虽然齐轩儿和齐妙菡都已经知道聂世云是断袖的事,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引起误会,于是决定将这从一朵花上凝结的结晶炼化成两半,做成配成一对儿的手镯,分别送给两人,如此这样既免去了误会,同源的素材所炼的法宝还会对彼此有感应——虽然聂世云觉得对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大用处,不过对亲姐妹来说这应当算是足够有趣的小礼物。 说干就干,对开了铺子一年经过了各种锻炼的聂世云来说,炼制两个手环是手到擒来的事。接下来的两天,这件事甚至都没有影响他开店,只用关门后的零碎时间便炼出了完美的一对儿手镯。成品通身透明,中央分别镶嵌了小颗的七彩珍珠,虽然于防御于攻击都不算什么极品,但至少看着很是精致。 聂世云本来以为这几天翟白容若是登门来交送丹药,免不了要和齐妙菡撞上。翟白容认不认识齐妙菡不一定,但后者可是记得翟白容大名的。她还在暗恋胥烨华的时候就知道,段铭玉和翟白容是一对儿。虽然后来出了这样那样的事儿,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许多转变,不过聂世云还是有些担心两边对峙起来的。 不过,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齐妙菡每日都来逛逛,翟白容却是在这几天一天都没有出现过。 想着这样也好,自齐妙菡来到繁花城后的第五日晌午,她最后一次来到聂世云的炼器店,告诉他自己要启程回去了。 “玩得开心吗?” “还成,就是吃得差了些,”齐妙菡瘪了瘪嘴,随后又觉得临走了,还是正经道个别为好,正色道,“我这次回去,在之后的修仙大会前应该都不会再出师门了。你届时肯定也赶回去的吧?那我们就到时候再见好了。” “好。回去路上经过云清阁,还麻烦你再去一趟,我有东西要捎回去。” 齐妙菡有些不满地嚷着“我是跑腿的吗”,不过抱怨后还是叫他交出东西来。 “这个当做跑腿费了。”聂世云交付了给父亲和堂兄的返礼后,将炼制好的一对儿镯子交给齐妙菡。并告诉她另一枚是给齐轩儿的,他细细讲了这一对儿镯子的妙处,若是配上有血缘关系的人分别戴着,也许会更有效之类的,不过齐妙菡听进去多少就不一定了。 齐妙菡已经完全被美丽的镯身吸引了目光,当即戴了上去,左右观察着结晶折射出的反光:“真好看!算你还有良心……对轩儿也算是个好师兄吧!”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把妹妹的那只放进了储物手环里。 原主可真不一定是个好师兄,一直把齐轩儿,甚至堂哥聂兴安也一同视作空气。不过聂世云来到这个世界后自觉的确担得起好师兄,好同门的称号的,当下也没有客气。 聂世云送她出去,齐妙菡摆摆手让他不必整这套虚的。 -- 25 误会后的防线崩塌 “没有的事。进来吧。”聂世云笑道。虽然已经这样来往许久了,但每次上门时翟白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翟白容面色如常,点点头,随他进了铺子里。 “感觉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聂世云接过翟白容递过来的丹药瓶,轻车熟路地掂量了一下,直接放在了架子上,“就两份吗?这么几天,我还道你是不是多做了些呢。难道是出远门了吗?” “嗯……啊,是。” “寻到了什么吗?”聂世云随口问道。 他平日做生意走不开,也会从翟白容这收购些素材。因为常有往来,翟白容去野外时也会格外留意一下聂世云需要的东西。 翟白容顿了一下,回道:“不,没什么特别的。” 聂世云回头看他,却发现翟白容的目光聚集在柜台角落,似乎是对新出现在柜台上的那只三脚金蟾感兴趣。聂世云主动介绍道:“这是个招财金蟾,是我那小师妹此番炼制的。其实这么小的招财阵其实没什么大用,图个彩头而已。” “哦,”翟白容收回了手,“上次去云清阁,我远远地与你师妹打过一次照面。没想到她进步如此神速。” 神速吗?聂世云心想,炼制个招财摆设,似乎也不算是什么丰功伟业啊。 “过誉了。” 术业有专攻,聂世云对灵草的认知不多,对什么灵草可以出什么丹的认知也只停留在入门,他准备把齐妙菡从品音阁带来的灵草给翟白容查看一下,是不是能炼制些特殊的丹药出来。 正好有日子没见,聂世云邀翟白容留下来喝点小酒,说自己有东西要给他看。 虽然自重逢那日喝多过一次后,翟白容有很长一阵子滴酒不沾,但后来渐渐地也就又开始喝了,只不过每次都是点到为止,小酌个几杯。 聂世云总觉得翟白容今天的态度有些怪,似是有心事。不过对方并没有拒绝他的邀请。 聂世云让翟白容先去坐着,自己进小厨房取酒。他本来在家中存了些灵酒,给了聂黎几坛后剩的不多了,这会儿就想着之后有空可以再向顾客中的花妖一族再买一些放着。 他生了灵火,温了一下酒盅。入秋有一阵子了,虽然南部不似中原的秋冬寒冷,但气温相比较夏天也降了不少。 待他端着酒盅回到房间时,正好看到翟白容似乎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这下更加确信了对方今日举止有些奇怪。哪次来翟白容都是彬彬有礼的客人做派,只坐在椅子上,哪怕自己的桌案上放了翻到一半的典籍,或是画了个开端的阵法,翟白容也不会去乱动,顶多在自己落座后好奇问上两句罢了。 聂世云心里犯嘀咕,试探道:“怎么了,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聂世云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空间玉佩是否在身上,瞥了一眼腰间,随即安心下来。随后他快速思索起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是翟白容会想寻到的。只是他要紧的东西都向来放在身上,想来就算翟白容将房间搜了个遍也是没有成果的。 “无事,只是……随便走走。” 有鬼。聂世云听到翟白容这样回 “……听人说的。” “你又是哪日回来的?” “天色也不晚。如此这般是在急什么?”聂世云不动声色地问道。 翟白容以为聂世云说不出话来,淡然一笑:“不过她如何想的倒也与我无关。只觉得原来你我所为也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没有对齐妙菡这个人有偏见的意思——只是想象了一下他俩浓情蜜意的场景,聂世云心中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半晌,只听翟白容先开了口:“聂道友要给我看什么?我早些看了,便早点回去了。” 翟白容放下酒樽,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聂世云本来与他暧昧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他早就知道对方并非有多情深意切,但亲眼看到对方与女人有染,还是让他颇为胸闷气结。 聂世云打量了翟白容一会儿,终于回过味儿来,恍然道:“你难不成……刚刚看到我送给别人镯子,吃味了?” 这是什么半斤,又是哪里的八两啊!聂世云一方面觉得这误会荒诞,一方面却又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聂世云表面上一派祥和地将酒杯递给翟白容,心里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 翟白容沉默了几秒钟,却没有正面回答聂世云的问题:“我如何倒不打紧。不过若是你远道而来的小师妹知道你人前又是陪她玩乐,又是送她定情信物,人后却与男人纠缠不清,心里不知道该如何做想呢?” 聂世云又愣了。 原来翟白容早几日的确看到他和齐妙菡在街上了,今天上门又看到了自己送人出去的一幕,误以为是看到了一副情郎送了好妹妹首饰,相约未来再见的场景。 不过他若是真的想要寻到什么东西,应该不会这样粗心,被自己撞个正着。 不过他们也就是彼此彼此。聂世云瞒着一无所知的师妹,与他眉来眼去。而他与段铭玉藕断丝连,却未曾拒绝聂世云的靠近。 两人喝了几杯,聂世云按兵不动。 不知道翟白容为何今日行为突然有异,回忆起上次见面,聂世云不觉得哪里出了岔子。 “等等、等等……哈、哈哈哈哈哈……”聂世云急忙跟着站起来,拉住翟白容的胳膊。他因着这荒唐的误会忍不住大笑起来,却又 答,满心疑虑。 “昨日。” “我并不急。只是觉得聂道友这几日陪人玩乐,似乎还额外炼制了些物件,也该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聂世云紧追着翟白容问,逼得他原本风淡云轻的语气隐隐得有些急促。 “……”聂世云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揪住翟白容话中的漏洞,“你不是近日出了远门吗?怎么知道我陪人玩乐?” “还请聂道友再思量一下,不要一错再错,误了人家的一番情意了。” ……小师妹? 翟白容见聂世云无言以对,起身欲要离去。 觉得误会得妙,否则定然看不到翟白容这样的一面。 翟白容蹙眉,看着他笑得如此开怀,直觉这反应不对。 还好翟白容是个讲道理的,想看看聂世云这到底玩的是什么花样,不然等聂世云这一通笑过去,也许人都走远了。 “今天下午你见的那个人是齐妙菡,不是我师妹。而且那也不是定情信物。” 翟白容是知道齐妙菡的。品音阁这位天之骄女曾热烈追求胥烨华却被拒之门外的事,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却是听说过的。突然冒出从未想象到会出现的名字,翟白容疑惑地看着聂世云,却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聂世云紧接着细细地解释了来龙去脉,从齐妙菡带了他家里人的礼物来拜访,再到他准备了回礼,为了避嫌将镯子打成了一对儿的事儿,全数罗列出来。 误会了自己送镯子的事倒是有可能,毕竟聂世云好像从未说过自己是对女人全无兴趣的。不过将齐妙菡板上钉钉地当作他的师妹,一来是先入为主地听说了多出的三足金蟾的来历,二来也是因为翟白容的确见过齐轩儿,记得却不是很真切,而齐轩儿与齐妙菡这两姐妹的确面容上相似之处很多。 “……” 听了聂世云的一通解释,其实听到一半翟白容就觉得不妙。全部听完后,他张了张嘴,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想到之前翟白容在屋子里打量的模样,聂世云还特意补上一句:“你且放心,我可没有让她进过这屋。” 聂世云从未见过翟白容此时这般的表情。 他想,之前不论是动怒,喝醉,乃至是在床上纠缠之时,也从没见翟白容羞愤至此。 彻底明白过来是自己误解了,还在聂世云面前用一副自己什么都看穿了一般的态度,说了许多有的没的,翟白容便控制不住地脸色通红,平生少有这样难堪的时候。 “……放开。”翟白容不再看聂世云,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挥了胳膊,势要挣开。 聂世云被他这副样子弄得心痒不已,平日里若是被翟白容示意“到此为止”,他就不会再进一步,硬是要贴上去。但今天却是忍不住,非但没有放开,却反倒拉近了距离。 “不放。话说你怎么会想得这样多?”聂世云伸手搂了翟白容的腰,语气中满是笑意。 -- 26 难以把持的情欲(h) 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都上升了几度。聂世云揽着翟白容腰的手徒然收紧,翟白容稍微踉跄,两人一不小心撞了旁边的茶几,桌面上的酒樽“啪嗒”地被碰倒,剩余的灵酒洒了一桌,蜿蜒地一路沿着桌沿流下。 不过此刻两人皆无暇去关心灵酒,聂世云的亲吻与上次不同,急促而攻势猛烈。翟白容刚才的种种反应被看在眼中,仿佛在烈火上加了把柴,聂世云忍不住想要逼得平时克己自制的这人露出更多不一样的模样。 翟白容的呼吸被搅得急促,尽管这些时日里已经在内心自我劝告了许多,但理智与种种考量此刻也终于还是被抛在了脑后,闭上眼睛回应起了聂世云的唇舌攻势。隔着衣服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如何诉说着此刻的情欲。 翟白容的手本来拉在聂世云的手腕上,想要将人扯开的动作停滞僵硬了许久,终于还是放松了力道,沿着聂世云的手腕有些犹豫地往上移去,扣在他的后背上。得到了这样动作上的默许,聂世云呼吸也变得粗重,在亲吻间隙低声道:“你衣角被灵酒打湿了。” 翟白容低头瞥了一眼,地砖上的酒液沾湿了脚边的衣角——不过一寸不到的范围罢了。 但这句问句仿佛某种暗示,翟白容抬起头来和聂世云对视,不过几秒,仿佛双双明白了某种意思,两人往旁边挪动了几步,倒在床上。 “刚才找我’偷情’的证据时有没有找过床上?”聂世云此时还不忘打趣。 翟白容脸色一黑:“……莫要再提那件事。” 聂世云伸手去解人衣裳的动作根本不停,但同时又忍不住笑起来。 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翟白容气极反笑:“如此无趣的事,你还能笑上多久?” “至少还要笑上几日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酒液只沾湿了衣角,不过很快却是两人全身的衣服都被扔下了床榻。 房间里早就撤下了夏日用来解暑的阵法,但因着还没有入冬,并未添上新的一种,此时房间里有些许凉意,不过却是喝了暖身的酒后的二人暂时体会不到的了。 肌肤相贴,聂世云伸手抽了翟白容的发带,手指穿插进发髻之间,三两下将盘好的发髻弄散,披下的发丝一些垂落在翟白容肩头,挂到他的身前来,末端零散地散铺在被褥上。 衣着端整,束着头发时的翟白容有多么道骨仙风,此时全身赤裸,披头散发,情欲肉眼可见地蔓延开来的模样就有多么令人无法把持。聂世云低头去亲吻着翟白容的胸口,他吸吮得并不轻柔,颇具进攻性,在对方的胸膛留下了红紫的印记。翟白容轻声地倒吸了一口气。 聂世云想到第一次两人因为春药的缘故阴差阳错的那次,翟白容因着神智不清眼神涣散,而上次醉酒之时翟白容更是全程都目光迷醉,他这会儿从翟白容的胸口抬起头,看到翟白容此时清醒的神色,因为他突然停下动作的仰视,翟白容愣了一下,直直地望向他。 翟白容想在聂世云的眸子里探寻出对方情绪的蛛丝马迹,却看不透什么,只觉得被那双波澜不兴的黑瞳引得掉了进去。 伸出手,翟白容做了与聂世云刚才相仿的事。聂世云看着对方,看着翟白容伸出手,蹭着他的耳朵穿插进发丝之中,动作轻柔得令聂世云甚至有些头皮发麻——当然,是在好的意味上。 聂世云开店的日子里也不怎么在意形象,连装饰性的发冠或是发带也是不戴的。他看不着脑后,只觉得翟白容单手只是手腕转动了几下还是怎么地,熟练地就解了他的发髻。 这么多年了,聂世云早就习惯了作为男子的自己留着长发的事实。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他拆了 翟白容避而不答,只低声说道:“聂道友在床上话也总是这样多吗。” 头发。前两次上床来得有些不正常,这会儿两边都神智清楚着,聂世云才感受到了,原来面前的这人也是真真切切地有着经验的啊,而且以往都是照顾人的那一方。 翟白容的手指扣在聂世云的肩头,其实是本能地作出了方便拉近,也可以推开的姿势,但聂世云给他带来的快感一时间让他没有作出什么额外的反应,只是将手指攥紧了罢了。 “呃啊……!” 不过聂世云不说,他也不问。 毕竟此时翟白容不是在别人的床上,正是在他的身下。 想着小说里的总受当真是天赋异禀,那天阴之体除了修炼事半功倍,可能有很大一部分功效是随时随地都能滚床单。 聂世云低声问道,用舌尖轻碰翟白容被亲吻得湿漉漉的嘴唇。 有别于普通修士,炼器师的手心独有的茧子让手掌的触感变得稍微有些粗糙。虽然有的是方法可以去除,可聂世云对此不大介意,便未曾去管过。 不过翟白容在书中可没有当过下面的,自然没有这种情况,聂世云倒是觉得这样才正常,耐心地做了很久前戏,看着翟白容细细地表情变化,连眉梢的角度变化都尽收眼底。 不知道自己哪句话给聂世云煽风点火了,翟白容被聂世云突然的顶入弄了个 以前他应该就是这样,哪怕在床上也不急不慢的模样,目光无比柔和包容,动作小心温柔,让身下的人醉心享受…… 翟白容眉头紧紧地皱起来,聂世云并未去理他下意识的后退,牙齿在一侧乳尖上轻啮,翟白容鲜少被刺激的部位被弄得红肿又刺痒。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无比自然地顺着大腿内侧滑向后头去,用手指探入后穴的动作并不如胸口这边的攻势来得急躁,并没有给翟白容造成任何痛苦的感受。翟白容自认也不是什么青涩处子,可就是在措手不及之间完全被聂世云牵着走了。 聂世云走神了一瞬,倒没有因为联想到以前书中的某些描写而升了不快,反倒是更加情动了。 前两次翟白容都毫无交流,好不容易在对方有言语反应的情况下做上一次,聂世云总想出言戏弄人:“你自己的身体情况,当然问你。” “等……感觉有些、怪……” “唔……” “你问我……?”翟白容抬手,擦了在刚才的唇舌交战之间不小心溢出嘴角的唾液。 “可以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聂世云看了看自己后便突然发难,连亲带咬地吸吮,胸口有些微痛,却是痒感更多。同时聂世云的手也滑向了翟白容的大腿内侧。 聂世云却误会了,以为是翟白容让自己过去,于是离开了他的胸口,凑上前去与他湿吻。 伴随着黏糊糊的唇舌纠缠,聂世云又加了两根手指进去,翟白容闷哼的声音此时却被堵在口中,发不出来。 虽然聂世云从未提过,也不曾听说其在云清阁时有过情人或是炉鼎,但翟白容打包票,这家伙的床上经验一定比自己丰富。 刚才还开玩笑说什么翟白容误会自己与女子“偷情”,聂世云想,他们俩这不才是真的在偷情吗? 翟白容自己没有自觉,可聂世云当真听不得被他在床上这样称呼,只觉得这样礼貌的称呼配合此情此景分明是在调情,身上的火都被点起来了。 措手不及。 聂世云自觉得扩张得已经足够到位了,不过进入时还是被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软肉激得倒抽了口气,他每往里缓缓送进去一分,翟白容的喉咙中便传出压抑的低吟声,但却没有任何类似“不要”或是“停”的命令。 “————!” 翟白容还没回过神来,聂世云竟然一口气整根没入。一瞬间翟白容恍惚感觉自己仿佛被从内部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呼吸猛得变得有些困难。上一次还可以说自己并不清醒,但现在他确确实实地亲眼看着聂世云如何压在自己身上,眼中情欲高涨。 “啊、嗯……啊……” 聂世云再按耐不住,动起了腰。紧密的穴肉被逐渐弄开,紧裹着他的欲望。身下的人白净修长,却并不能称为纤细的双腿被架着大开,随着他每次插入的动作微微发颤。这会儿还是傍晚,虽然日光不再强烈,但的确还是能将屋子里照得清清楚楚的。聂世云的目光直白露骨,翟白容几乎能从他的眼眸里看到反射出的自己被干得摇晃的倒影,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挡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聂世云知道翟白容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却也没有揭穿他,由得他怎么做都好。 被胳膊掩住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倒像是被自己捂了嘴去。一开始只是肉体相交的情欲所致,慢慢地似乎是被聂世云寻到了舒服的点,翟白容的低吟变了味儿,身子也因为轻飘飘的快感放松下来,犹如一滩春水,被顶撞得彻底软化在了床榻上。 似乎是也没有料到处于下方还能有这样的感觉,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身体,翟白容有些愣神,不过很快就被聂世云的动作拉回了现实。 聂世云自然也是感觉到了翟白容的两腿失了力气,他俯下身子,想将人圈在怀里,却发现两人体型本来就相差不多,翟白容又不是那种身体柔软的,双腿被压折向胸口就有些吃痛。 “别乱折腾……”翟白容微微蹙眉,倒也没有生气的模样,聂世云失笑,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 圈在怀里有些难度,但抱在一起确实做得到的。翟白容自刚才仅仅是觉得被撑得肿胀变为得了快感后,又因着聂世云摸了几下,前头已经又硬了。此时两人贴在一块儿,皮肤的温度滚烫不说,下腹也因为那活儿被夹在中间随着抽插的动作蹭来蹭去变得湿漉黏糊,一副随时可能会比聂世云还先泄出来的样子。 聂世云腰动得飞快,贴得近了后进得也更深,翟白容喘得不行,脑子一片空白,双手胡乱地抓在被面上。聂世云见了,忍不住捉了他的双手,拉着往自己脖子上放。翟白容被做得有些失神,但还是明白聂世云的意图的,都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再思考许多,就这么顺着聂世云的动作将双手挂上后者的脖颈。 都说修道者该控制情欲,可真地做起来了,又有几个人把控得住。积攒了几月的暧昧之情爆发起来如此凶猛,肉体交缠起来,两人动作神态都亲密无比,甚至难以看出这只是彼此之间第三次行情爱之事。 -- 27 好像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 床榻上已经是一片狼藉,衣裤鞋袜也乱作一团堆在地上。 其实修士的体力与凡人不可比较,别说只是几个时辰的情事,平日里只要调动灵气运转,连着赶上几天的路,炼丹炼器个把月的都是有可能的。不过此时大概是人类的天性使然,两人都没有动弹。 从傍晚折腾到夜深,房间里连灯都没有点亮过。在夜色中,聂世云有些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今夜就宿在这里吧。”聂世云把手搭在翟白容的胸口上。 翟白容的胸口遍布着紫红的痕迹,还有某些不可言述的牙印,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应了声“好”。 气氛这样好,聂世云也没有心情下床去收拾一地狼藉,而是这样扯了被子过来,两人就这么躺着睡下了。 对修士来说,睡觉不是必要的。不过之前两人也许是情欲一朝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实在是做得狠了,次日竟然都日上竿头才悠悠醒来。 翟白容曾说过自己睡觉的时候总有梦魇,这天晚上却睡得很是安稳,一觉到天明。 睁开眼之时,翟白容有一瞬间思路断了线。在并不熟悉的环境醒来,身后有另一个人的气息,翟白容翻过身去,前一晚疯狂的经历才逐渐回到了脑海里。 聂世云的眉眼五官都称不上是什么风华绝代的美男子,虽然也算得上俊朗,但在大部分人眼中却也只是堪堪中上,连初见之时翟白容也觉得对方平平无奇——尤其是与自己还有段铭玉周身的那一圈儿人比起来,更是存在感不强。只是后来接触得久了,他越发觉得此人处处神奇,难以琢磨。再回想起来,这种中庸之感应该也是本人平时有意为之。 翟白容这样看着,只觉得聂世云闭着的眼皮之下眼珠似是动了动,叹了口气:“既然醒了,干什么装睡。” 聂世云笑着睁眼:“想等等看,你盯了我这样久,是不是要有些什么小动作。” “只是醒来一时间没回过神罢了。”翟白容坐起身子来。修士的皮外伤本来就恢复得很快,昨夜的种种痕迹已经消失了大半,都不需要喝什么药剂,再过半天就会全无踪迹了。 “就起了?”聂世云跟着一同撑起身来。他也睡醒了,若不是旁边有人躺着,其实他也早就起来了。翟白容掀开被子,撩开罗帏,坐在床沿边去地上那乱作一团的衣物里寻自己的那件。聂世云从后面环上他的腰,隔着他睡得凌乱的发丝在后颈上亲昵地用嘴唇贴了上去。 他呼出的气息吹到翟白容皮肤上,翟白容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忍不住笑了。 “你怕痒?” “停……哈、别闹我……现下不做了。”翟白容感觉聂世云手在身上乱摸,倒也没有躲开,只是转过头去这样好好说着。聂世云听了倒也没有接着弄他,在唇上亲了一下,就收了手,随翟白容一道起了。 虽然依旧进退有度,不过显然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同了,像是某种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关系在暗中滋生了一般。 好险差点因为情事忘了昨天说到一半的正事,聂世云将齐妙菡给他的灵草给翟白容看,询问他能否炼制。 “蓝磷花、冰灵草……虽然不能说是罕见,不过都是不便宜的东西,而且在这妖修地界是绝看不到的,”翟白容看过后细细讲解了一番,“品 要说除了房里总是多了一个人以外的变化,那就是聂世云终于又有时间外出了。 “那麻烦你看店了?”聂世云穿戴整齐了,转头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只是习惯性地那么说了一句。 “嗯。还以为不会吵醒你呢……反正最近生意不算多,出去久些应该也不会堆积几单的。” 况且修士与天斗,与人斗,最终还是要靠武力解决许多事情。光是提升修为,不实战也是不行的。于是在翟白容四舍五入已经算是过来同居了之后,聂世云就不再当扎根在店里的掌柜,与对方轮换着班,开始时不时地外出。 “今天要出去?” 翟白容当下就决定去炼制了丹药。虽然灵草的灵力已经变得弱了一些,但不妨碍它们依旧是在繁花城极为稀缺的玩意儿。齐妙菡可能是去灵草园胡乱拔了好一些,总之数量算下来炼出十瓶丹药不成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翟白容来交接丹药时,留宿的频率逐渐提高。一开始是每隔三五天来一次,偶尔住下个几天,后来渐渐地反倒变成住上个三五日才回去炼丹室一次了。聂世云都觉得那炼丹室是不是租得有些亏了,不过小院儿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了,也没有地方再放一个炼丹室。映月派财大气粗,这点灵石应该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渐渐地,屋子逐渐多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物品。聂世云觉得很是奇妙,两人之间像是有一道防线,那便是段铭玉的事。翟白容到底是怎么想的,未来又作何打算,从未有一方主动提及。他们只是愈发自然地抱在一起亲吻,上床,偶尔一同睡下,又从同一张床上醒来——仿佛理所应当,但没有人明说这到底是种什么关系。 不过聂世云觉得段铭玉也真是薄情,或者说多情却不深情。算下来翟白容离开映月派独自游历也有将近两年了吧?对方竟然真的未曾来询问过一次。或许修为掉了队的后宫就不再是天道所承认的后宫一员了?聂世云偶尔会这样想着。只觉得那这天道还真是绝情。 nb 翟白容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很快从浅眠中醒来。 繁花城正如其名,春天的时候最为热闹繁盛,夏秋其次,冬天就仿佛沉沉睡去一样变得稍微死气沉沉。也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许多妖修还保持着动物时的习性,冬天就昏昏欲睡,或者是待在巢中不愿出门,其余的树精花精也是一样的不喜冬季,早早寻了地方躲起来。每年这时候只有一些没有冬眠习性的妖兽还活跃在外头。 音阁将北部能种植灵草的地方几乎收入囊中,这两样东西都是他们独有的,野生的很是难寻。还好齐道友送来这些的时候这里已经入秋,若还是夏天,怕不是马上就要灵力枯竭了。” 聂世云一边套着衣服一边说道,冬天后外面天亮得晚,还是黑压压的。他总觉得今天也许会下雪。 聂世云心中无语,想着这样的事儿齐妙菡怎么早不提醒,怕不是那丫头自己也压根就对其门派的特产灵草一知半解。 聂世云早就在房子和店铺里都布了阵法,不需要烧煤也很是温暖。院子里那棵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变得光秃秃的。 转眼间,繁花城满城金黄的秋叶枯萎飘零,虽然一场雪也没有下过,却是切切实实地入了冬。 若要说寻找灵草与狩猎素材,都是往森林里越深入越有稀有的东西,他现在作为金丹修士比还停留在筑基后期的翟白容更为合适。 sp; 以前在现世听谁说过来着,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聂世云觉得也许也不假。几个月过去,他已经仿佛习惯多了一个人的房间了。 翟白容坐了起来,笑道:“那是。我得付房租呢。” 聂世云一笑而过。其实房租真的不算什么,他并未因为翟白容和自己有了另一种关系就免了对方的寄售费,还是按之前的标准在收。不过翟白容却是一点钱都不愿意欠自己的,明说了房租就由聂世云出去时他来看店的劳工抵消。 一出了门,寒意就席卷而来。繁花城这一带的冷法和中原不同,是湿冷湿冷的,虽然没有挂在脸上的暴雪寒风,却很是刺骨。聂世云急忙催动火灵根中的灵力,运转周天,才逼退了寒意。 这日天色阴沉,即使天亮了后却还是有一层乌云,聂世云早些时候觉得也许是要下雪,没想到走到半路竟然真的飘起雪来。繁花城一整个冬天都不会下几场雪,这才是第一场,却没有浅尝即止的样子,势要越下越大。 中原其实这个时间段也会下雪,不过聂世云当初年年冬季也都是待在屋里修炼,一晃几个月就过去了。 聂世云没由得地想到这种天气若是热上一壶小酒,在房间里两个人做点“该做的事”,事后随便看些典籍打发时间,应该很是惬意。随即他无奈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可如此懈怠。几年后的修仙大会便是召开在地处北原的品音阁,那之后,书中主线最最重要的秘境,寒天秘境情况只比现在更恶劣,他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因为下了雪,野外比平时还要荒芜。以往往深处走就能碰上不少高阶灵兽,或是群居的妖修,但今天聂世云走了许久,什么也没碰着。南方的冬天灵草也枯了许多,又不见什么未开灵智的妖兽送上门来找死,他一路也就采集了一些矿石。 在路上走了两天多,聂世云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踏入山林深处了,不过现在漫山遍野的树木都光秃秃的,倒不像其他季节那样遮天蔽日,显得幽暗阴森。本来这时候也差不多该返程了,可聂世云此行没有寻得什么东西,稍微有些不甘就这么折返,于是便决定再往山上走远一些。 他敢于托大,一方面是因为冬天很多修为高深的妖修和危险的妖兽都冬眠不出了,一方面也是因为身上有混沌空间,因得比普通的金丹修士胆子大上不少。 又这样漫无目的地前进了几日,雪终于停了。此时大约整个妖修地界都被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如果不是此刻聂世云不得不驱使额外的灵力驭起飞剑,才免得双脚陷入雪中,他应该还是很愿意欣赏这幅美景的。 终于,聂世云还是灵力有些亏空了,他不得不找了一处灵溪旁歇脚。坐下后毫不心疼地吃了两颗极品回灵丹,聂世云闭目运气,很快就感觉到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 他又忍不住感叹,认识个炼丹师的确很是占便宜。 -- 28 获得一枚死乞白赖的钉子户 那颗蛋比正常的鸡蛋要大上许多,聂世云想着这也许是什么妖兽的蛋,也不知道这样一路漂下去,会不会撞上什么岩石给碰碎了。他没有犹豫,当即把那蛋给捞了上来。 冬天的溪水自然是冰冷彻骨,聂世云摸着那蛋壳,不知道在水里漂了多久,这枚蛋也冰得和湖水一样了。他运作火灵根,将手贴在蛋壳上,却无法将蛋恢复温暖,可蛋却毫无动静,也感觉不到里面有没有生命力,一片死寂。聂世云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其实已经给冻死了。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当这是一颗死蛋拿回家当材料给炼了,还是再观察一下情况。他对妖兽的蛋了解并不多,但托起这枚蛋左右观察,却隐隐觉得这绝非普通的妖兽蛋。这颗蛋底色与寻常的蛋无异,白白净净,可通体布满了暗黄的祥云花纹。他从未听说过有这种样式的蛋。 于是他捧着这颗蛋,顺着溪流又往上驭剑飞行了一段,不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巢或是与这颗蛋有关的踪影。 也许是被冻到暂时沉睡了?聂世云琢磨着,自己的火灵根起不到作用,兴许是修为还不到家,双灵根的灵力又不够纯粹。他想到了什么,拿出来九龙神火罩,虽然此时聂世云还不足以驾驭这枚灵器,使用起来很容易就造成反噬,不过只是输入一些灵力还是稳妥的。 九龙神火罩可以召出九条神龙,放出真火。当然这并非真龙,只是龙族灵力浓缩的残影罢了。龙族早在千年前就在这片大陆上全部飞升,彻底消失,也许这灵器也是那之前遗留的产物。 聂世云清心静气,向神火罩输入灵力,罩上盘旋着的其中一条金铸的龙仿佛活过来一般,动了起来,火光四射。 没想到手中的蛋竟然真的动了动,聂世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蛋壳上的花纹隐隐变亮了些。他吃了一惊,将蛋送得离神火罩近了一些,只觉得蛋微微摇晃了起来。 “你……要进去吗?”聂世云惊疑不定,忍不住出声询问。不过话音刚落,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傻了,竟然和一颗蛋试图沟通。 蛋显然还未开灵智,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回应,跟刚才一般微微晃动着。 聂世云有点担忧,哪怕只有九龙中的一份被召出,这神火罩的三味真火也不是凡物,可别这一枚蛋进,出来就熟透了吧…… 罢了,既然蛋有反应,不如就这样试试吧。聂世云在心里祈祷待会儿不要看见一枚熟了的蛋,将蛋放置在地上,召唤神火罩扣于其上。 约莫过了两盏茶不到的时间,神火罩里面有了更强烈的反应,聂世云急忙收了罩子,只见放置于地上的蛋并未被烧熟,蛋壳上本来暗淡的花纹反而透出阵阵金光。聂世云朝它走了两步,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灵力亏空,当下又吃了一颗回灵丹,心道果然神火罩还是等修为再高一些使用才保险,否则一击之后对手还没死,自己可能先倒下了也说不定。 摸上有了温度的蛋,聂世云心中突然一阵压抑之感。他曾经感受到这般压抑过一次,那就是在迷雾秘境中见到那个本应杀死自己的胥烨华之时。他第一时间有些慌乱,不过左右查看,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冷静不少,看着这蛋,猛然想到了什么。 这种心中压了一道铁锁一般的感受来自天道给他的压迫,聂世云由此得知这枚蛋必然和段铭玉一行人有什么关联。刚才没有联想到还不要紧,现在有了这般提示,他反倒想了起来。 这蛋莫不是段铭玉日后收获的那枚凤凰与乌鸦的混血妖兽蛋?原着中,段铭玉可是在寒天秘境出来以后,被映月派追杀之时,仓皇之间逃离了中原,在妖修地界附近捡到了这枚蛋。那时蛋被卡在 只是心口有些苦闷,他还是受得住的。聂世云深吸了一口气,不光没有理会这股压抑感,反倒扬眉吐气,觉得与其说这是自己再一次夺了段铭玉的大机缘所受到的惩罚,不如说天道仿佛是在无能狂怒。 “啊、喂!等……” 聂世云换忙追进了空间。 只是这蛋出现得未免太早了些,聂世云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而且若非他聂世云当初抢了段铭玉的机缘,进入卷轴之中得到了九龙神火罩,此时就算截下了这蛋,也是唤醒不了的。 不过他可没有天阴之体,这样一来,要多久蛋才能孵出来呢? nbsp 山下一处灵水湖的岩石缝隙之中,不知道沉睡了几年。拥有神火罩的胥烨华帮段铭玉催醒了这蛋。之后天阴之体的封印已被解开的段铭玉时时刻刻抱着它,很快就令其孵化。 聂世云拿着蛋,摸了摸光滑的蛋壳。祥云的纹理已经不再发光,但也没有再次灰暗下去,而是维持着金色的模样。 聂世云反复尝试阻止未果,愁了半天。玉佩空间从一开始什么都吃,后来逐渐地也稍微明白了自己的一些意愿,不会将带入的所有东西吞吃入腹了,至少聂世云尝试在里面炼器的时候,许多珍贵的金属、草木都没有被胡乱吃掉。尽管如此,他不在里面的时候,聂世云还是有些不安。 不过那凤凰鸦蛋很是执着,似乎相当满意玉佩空间里,在里面赖着不肯出来了。聂世云一个是也管不住它,再一想,有凤凰这种神兽血统的妖兽天生强运,应该不会傻到自寻死路。也许是它本能地感知到混沌空间是个好地方,也没有感受到危机感,所以才安心地呆在里面也说不定。 蛋晃了晃,又不动了。聂世云也不知道里面那只凤凰乌鸦幼崽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说的话。交涉无果,他只好手动将这颗蛋抱了出来,结果走了没两步路,那蛋又固执地自己往玉佩里钻,仿佛那是块儿磁铁似的。 聂世云送了一口气。 在路上他时不时停下来查看,数次下来,的确不见蛋有一点儿要被吞噬的迹象,相反它好像还又一次安静下来,仿佛终于找到了个安心的场所,香甜地睡着了。聂世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放不下来也没办法,这蛋死也不出来。 还好,那颗蛋完好无损地呆立在空间里。 得了这么件意外之物,聂世云不敢在野外久留里,返程回繁花城。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这蛋在空间看来应该很补吧?怕不是两下就要被混沌空间给吞得壳儿都没了。 说起来,这蛋进去玉佩空间后,天道所降下来的那股压力也像是失去了目标的踪迹,陡然消失了。聂世云曾在获取洗灵丹后有过到过似曾相识的感受。 “你听得懂人话吗?”聂世云尝试沟通,“你喜欢这里吗?这里很危险的,像你这样好吃的东西很容易就被吃掉变成补品了。” 如果并非自己捡到,这蛋大约会一路漂到下游,然后被困在某处一直等到段铭玉一行人发现。 聂世云心中一阵感慨,只觉得当真是一环扣一环,不由得庆幸当初的选择。 聂世云伸手一抓,却扑了个空。 突然,聂世云手里的蛋“咕噜”一下,仿佛被吸引了一般自己从聂世云手里滚落,砸向了他腰间的玉佩中。 ; 聂世云有些无奈,虽然从结果上来说这是好事,不过他这番算是反倒被赖上了吗? 本想着待到从寒天秘境出来后,随着主角一行人的踪迹去尝试提前截获神兽,或是将修为提高到足够的水平后直接去截取那异火,没想到竟然被他碰上这样的好事。聂世云觉得或许自己之前种种努力真的不是无用功,不由得对未来的道路也多了不少自信与动力。 一路赶路回到繁花城,已经过去了十天。 聂世云离开时是清晨,回来时恰好还是清晨。 下过一场雪,积雪没有多少就化光了,除了温度又降了不少,繁花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光景。 走在小巷中,聂世云发现早早地自家店门就已经打开了。他看了眼天色,心道翟白容真的是非常敬业,自己这名店主都偶尔会懒得开门营业,但若是托他看店,对方便一天都不怠慢,态度简直认真过了头。 在门外,聂世云就看到了店里果然没有客人——谁冬天的一大早就跑来呢? 翟白容却还是穿戴整齐,坐在柜台里看书。虽然他坐姿一如既往的端正,旁人也许看不出区别,不过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后,聂世云却觉得自己能瞧出他此刻的确比着以往,神态看起来稍微有些慵懒。 “我回来了。” 听到聂世云的声音,在柜台里看书的翟白容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收获如何?” 聂世云心中纠结了一番,要不要把妖兽蛋的事与翟白容说。若是一只普通的妖兽,他此刻肯定已经拿出来了,可偏偏这只小凤凰乌鸦,在原书中应该是段铭玉的东西,这让他顿时犹豫了。 而且这蛋偏偏要往玉佩空间中钻。聂世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暴露自己的这个秘密,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不透露风声。 “嗯……果然冬天的野外没什么东西呢。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这样啊,”翟白容抬头看了一眼聂世云,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用陈述的语调说着,“难得你去了这么些天,却没什么收获,真是不走运。” “的确。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聂世云坦然地回望向翟白容,无奈地笑了笑。 半晌,翟白容收回了目光,也笑了笑,又低下头看书。 “你先去歇着吧,今天店里我看着。这十天客人也不多,不必急。” -- 29 翟白容重新开始修炼 不过冬季并非在繁花城赚钱的好季节,聂世云也知道。 如果在寒天秘境开启前让神兽蛋孵化,凤凰乌鸦即使只有一半的凤凰血统,那也是天大的助力。于是聂世云把身上攒了一段时间的多余的丹药灵石尽数扔进了空间里,不过这还不够。暂时也得不到什么更好的东西来投喂了,在此期间,聂世云只好一边提高自己快跟不上炼器水准的阵法,一边等待春天的复苏。 不过这样有些无趣又难熬的冬天,两个人一同度过,日子过得倒也不觉得慢。 翟白容已经有很长一阵子没有修炼过了,自从进阶失败后,修为反退,他的修炼就变得断断续续的,似乎是知道就算重新修到筑基大圆满,也是徒劳,而反倒不愿意去触碰了。非要说有什么好处,之前虽然学了炼丹,但在映月派中,什么也不缺,翟白容可以出手的机会并不多。独自出门后,横竖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他的炼丹技术突飞猛进。 聂世云其实怕刺激了翟白容的心境,并不怎么当着他的面长时间修炼。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是自己修为停滞,却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修为上升,应该很是难受。 冬天出门的时间本就比以往大大缩短了,见翟白容除了去炼丹室炼丹,在家也就是看看闲书,聂世云总觉得看着他有些苦闷。 “要不要重新开始修炼?” 有一天晚上,刚刚结束了性事后,聂世云躺在翟白容一边,撑着头看着他。 他其实知道,翟白容的心魔应该已经好了很多了。虽然不敢说对方是移情别恋,但至少这段和自己厮混的日子,已经让段铭玉的存在感减轻不少。 剩下的,其实更多的是翟白容自身的退缩。 聂世云觉得自己没有问这话的立场。本来这件事就该由翟白容自己决定,但对方实在是踌躇,让他忍不住试着推对方一把。 翟白容愣了一下,随着转头,散发在床榻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怎么……突然提这个?” “只是觉得,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吧。再过几年就是修仙大会了,你当真不想去吗?让那些当初风言风语的人瞧瞧。” 翟白容深吸了一口气。 映月派不需要一个停留在筑基圆满的翟白容。若是一名普通弟子,筑基并不是什么问题,哪怕是练气也是去得的。但是他翟白容只是这样就是在给映月派抹黑了。 聂世云见他目光闪烁,并非完全没有心动之意,挪动了身子,凑近了翟白容,将手搭放在对方的手上。 刚刚做过亲密之事,余韵未过,任何肢体的碰触都显得并不突兀。不过这个动作没什么情欲在里面,只是单纯的,双手相叠而已。 “最近你都没有梦魇过了吧?” “……” “老板老板——” 他之前的确有几次睡梦之中似乎是又陷入了梦魇,痛苦万分,不过隐约中感觉到有人揽了他过去,在对方的拥抱中,似乎噩梦也就慢慢过去了。醒来后,翟白容自然是明白怎么一回事的。尽管觉得实在是丢面子,但理智上却知道不得不道声谢。 翟白容将手指抽出来,聂世云又捏住。反反复复,翟白容终于忍不住被他们两人这般幼稚的行径逗笑了:“你做什么?” 待到他睁开眼,运转了一圈灵力,已经过去了三日。 在一旁护法的聂世云心想,他猜测果然不假。这一番修炼下来,翟白容并未有一丝被心魔侵蚀,抑或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一切看起来并无不妥。 nbsp;翟白容看了聂世云一眼。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昨夜……”,却得到聂世云“嗯?昨夜有什么事吗?”的反问。 他曾一度到达筑基巅峰,进阶金丹失败后,修为受损,掉回筑基后期,随后便一蹶不振。此番重新开始修炼,已时隔许久,翟白容一上来自然是小心翼翼,循序渐进。 “好久不见啦!” 聂世云随手撒了糖出去,一群一整个冬季都没有露面的小孩子雀跃地跳起来争抢着。 翌日,翟白容如其所说,重新开始修炼。 冬去春来。 许多事两人心照不宣。 “没什么。”聂世云笑道。 两人面对面地躺着,两只手还这样若即若离地勾挂着,缓缓地睡去。 重新开始修炼,翟白容每日稳扎稳打,不敢托大。聂世云也就头一次比较担心,后来就不再做那杞人忧天的事,该开店开店,该炼器炼器,不再耽误生意。此时聂世云的修为也离金丹中期临门一脚了,只不过自从捡了那蛋后,被分走了许多修炼资源,他迟迟没有登上最后一步。 翟白容半晌,终于还是应道:“你说的是。明日开始我便试试吧。今日先歇息吧。” 聂世云见翟白容沉思不语,也没有催他,而是闭了嘴在一旁摆弄翟白容的手指玩。 得知聂世云三天都没有开店,在一旁护法,尽管知道冬天店铺生意并不好,翟白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翟白容饶是极有自控力,此时也掩饰不住欣喜。 繁花城再次真正迎来了繁花似锦的日子。城里城外的花苞都绽开了,将整座城映衬得绮丽无比,冬季的安静沉寂仿佛一夜之间尽数褪去,满城的生机勃勃。 “数量够你们分的,若是碰坏我店里的东西,卖了你们也赔不起!”聂世云威吓道。 nbsp ;不过已经和他熟识的这群小孩并不太怕他,依旧笑嘻嘻的闹做一团。 虽然总嫌他们吵闹,不过好几个月没见到,店里又萧条了一阵子,聂世云这会儿也不觉得他们太恼人了。 “二老板呢?” “什么二老板,瞎叫……他在修炼呢。” “真刻苦,老板你怎么不刻苦?” “人类又不用冬眠,我整个冬天刻苦的时候,你们都在窝里睡大觉呢。”聂世云笑着挥了挥胳膊,示意这群小孩们拿了糖差不多可以走了。 刚刚冬眠起来的一群小崽子正是兴奋的时候,玩了一会儿,就闹闹哄哄地一齐跑了。 过了一会儿,翟白容出来到前头来了,神色中不无喜色。 聂世云猜测道:“可是到筑基巅峰了?” “嗯。算是顺利。” “我就说没问题的。”聂世云将剩余的话梅糖找了个罐子放进去。 翟白容寻了凳子坐下:“妖族的那些小孩来了?” “风卷残云,讨了糖吃的就跑了,一群小鬼,”聂世云笑骂道,“还问起你在不在了呢,你还挺招他们喜欢。” 翟白容笑了笑:“他们见我的次数不多,觉得好奇罢了。若要说起来,那群小鬼倒是真的喜欢你。” 聂世云失笑,心想,怕不是谁给他们糖吃,他们就喜欢谁。 “啊。” 翟白容一愣,转头见竟是聂世云随手拨了颗话梅糖的糖纸,递到他嘴边。 聂世云的动作无比自然,似乎就是这么随手给了过来,脸上连调笑之意都没有,弄得翟白容猝不及防。 “嗯?” -- 30 三月赏花观夜中烟火 白天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等到下午聂世云回去屋里时,翟白容早就整理好情绪了。 翟白容纳闷聂世云今天怎么关店如此早,问来之后,得知今日晚上在城外有赏花节。聂世云去年就在这儿了,不过却没遇上过,他也是下午觉得渐渐没了生意,向上门的老主顾问起来,这才知道这是三五年才会有一次的大节日。 聂世云听他讲述,那妖修说是会有许多小摊贩出来,售卖用上一届时的鲜花酿制多年的灵酒,还有其他许多小玩意,还会有花妖的表演助兴,待到晚上还会有烟火。聂世云觉得有些像人族的庙会,不过修真界的修士鲜少弄这种单纯游乐的活动,非要说的话,倒不如说像是凡界的人类才会弄的庙会。 来到修真界,聂世云当真没参加过什么娱乐活动。修士们大多一心向道,生活多少有些无趣,又是无利不起早,没想到反而是连人类都不是的妖修这里活得更像是凡界。 “怎么样,要不要去转转?” 翟白容其实心里也颇为好奇。映月派算是相对来说门风森严的地方,他潜心修炼长大,其实还没去过这样的场合。又正好今天进了筑基巅峰,他心情雀跃,当下便一口答应下来。 在店中每日人来人往,聂世云觉得自己应该会被不少顾客认出来,难得玩乐,他不想被打扰,于是和翟白容吃了易容丹,掩盖了真实面貌才出门。 赏花节今年定在繁花城往西几公里的地方。两人换了平时不常穿的衣裳,一道从繁花城城门口离开,徒步前往。 道路两旁的树都抽了新枝,冬天是光秃的数目此刻已经重新变得枝叶繁盛,向西走着走着,路边就出现了大片的桃花,路上也有不少一看就是一同前往赏花节的修士,看来不只是从繁花城出来的修士,许多临近的小城镇来的,以及隐居在深山老林的妖族都跑出来凑热闹了,城外的郊外几年难得一见的热闹。 也许是去年雪下得厉害,今年入春后花开得反倒越发茂盛。聂世云倒真的从这节日里品出了些以前逛集会的味道,离着会场还有些距离,路两边就出现了零零散散的小摊子,卖的都是许多不值钱的小玩意,向来是觉得租了铺子会亏本,或是临时起意的。 翟白容鲜少见到这样的场面,觉得新鲜,不过也不至于失态,只是还是看得出来兴致比平时高的。聂世云和他并肩走着,听着喧闹的人群声,朝他打趣道:“你像是大少爷头一次下乡。” 翟白容瞥了他一眼:“我是幼时被收进映月派的,反倒是你,才是真的少爷吧。” “小门小派的,比不了,比不了。”聂世云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翟白容不与他争这种无聊事,继续走马看花地漫步着。 用了易容丹的两人,因为周身没有人认得出他们,所以比平时更为放松。聂世云真的一路上碰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心中庆幸,否则免不了许多不必要的打招呼,浪费了大好时光。 越往前走,桃花就开得越密集,随着春日微风不少桃花瓣飘落,将整片林子染得粉红。妖族与人族不同,风气更为开放淳朴,许多修士穿得大胆艳丽,像是连着衣裳也在一同庆祝春季的到来。两人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了,只觉得以前在人族地界,年复一年总是相同,从未觉得春天是这样欢快的季节。 就这样慢悠悠地散步至会场前,两人爬上一个高坡。有不少妖族的小孩子从上到下坐滑梯一般连滚带翻地咕噜下来,玩得很疯,一串儿小孩儿跑下来后,后面就立刻追下来了几个成年妖族,似乎是要揪住他们教训一顿。 还有平日里化形得好好的,这会儿却喝了太多上好的灵酒上了头,不小心将耳朵尾巴暴露出来的妖族,还不知 两人却没有往台前挤,反倒是逆流穿过人群去,去了边角不显眼的小棵桃花树下稍微歇脚,等之后的烟火。 赏花会的中心位于一颗高有两丈半的桃花灵树之下。听闻这颗灵树已经活了近有千年,许多桃花妖就是从这颗树上诞生的。花草树木之妖不似动物妖兽靠繁殖留下后代,只有先天孕育一说。每隔几年,花妖们便会组织赏花会。既是感谢灵树养育之恩,也是希望未来可以获得更多的同族相伴。 两人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眼前嘈杂却生动的光景,将手中剩余的桃花酿喝完了。随着一阵风卷着数枚桃花瓣从眼前飘落,翟白容有些恍惚,他去年夏初因为修为停滞,独自 种种景象,真的是生机勃勃。 “的确没有。”聂世云回得倒是爽快。 “难道云清阁山下有这样的庆典吗?你以前应该没来过妖族吧?”翟白容也许是喝了酒,又或许是今日兴致比以往高,竟多问了许多句。 “真是好热闹……”翟白容喃喃道,语气不由的惊讶,他从未一口气见过这样多的妖族。也许这其中也混了一些来凑热闹的人修。妖族平时与人类接触不多,不过节日庆典上却出了名的不排外,不少人族会来一探究竟,不过终究不是多数。 翟白容明白聂世云的意思是自己也许突破金丹指日可待了。但失败过一次,他哪怕这些日子觉得稍微多了些把握,却嘴上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之后定会水到渠成的。” 收敛,转身又去买了一坛子。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逛了许多摊子,翟白容将聂世云的反应看在眼中,如此说道。 翟白容失笑:“张口就来。” 正是所谓的“人生苦短”,所以才有那么多人类才愿意耐着寂寞,只求不老不死。 两人去买了桃花酿,放了几坛进储物环,聂世云还特意多留了一些,想着之后可以带回云清阁去。之后二人又买了小份的,拿在手上,一边品尝一边前行。 翟白容先是一惊,不过想到此时二人易了容,谁也不认得他俩,于是就这么着了。 “我们从这边逛过去瞧瞧。”聂世云怕与翟白容走失了,抓了他的手。 天空中一轮皎洁的弯月浮现出轮廓来,今天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已经正式进入夜晚,随着乐器声响,许多桃花妖登台欢快齐舞,现场的氛围更加高涨。 “庆祝你到达筑基巅峰。” 见自己拙劣的谎言被拆穿,聂世云笑了笑,也不愿意在翟白容面前去编更多的借口。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处张灯结彩,五光十色,竟将夜晚的桃花林衬得比白日还要多了一份风情。 “那你怎么好像很习惯呢?” 聂世云的语气中颇有信心,仿佛他说的不是别人的事,而是自己。翟白容被他这种信心十足的语气说得,好像自己也在心中信服了。 不过与人修不同,妖族若是开了灵智,不需要苦修至什么金丹、元婴,只要小心些不被捕杀,轻易地就能活上百年甚至千年。 “为什么呢?可能是在梦里见过类似的场景吧。”聂世云说道。 “是吗?”聂世云反问道。 “也没什么可庆祝的,都来过一次了。” 散心来到繁花城,而现在难关已过,再过上几月,竟然离他住在这里快有一整年了。 他只觉得一年过得如此之快,却又十分漫长,抵上他过往的五年,甚至十年时间。 “聂世云。” 聂世云惊讶地转头看翟白容,这似乎是第一次,翟白容直呼了他的名字。 翟白容却没有转头看他,而是继续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笑道:“你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人。” 聂世云觉得今日翟白容的语气很不寻常,疑惑道:“怎么说?” “处处令人琢磨不透,”翟白容想继续饮一口桃花酿,才想起来已经喝空了,“处处都是秘密。但平日种种言辞,又不似作伪。” 聂世云叹了口气。很多事其实彼此心知肚明,但从未被挑明。他以为两人会继续这样默契地沉默下去,却不想翟白容先按耐不住开了口。 可能是今日此情此景过于美好、热烈,仿佛一场梦境。 聂世云无法反驳,却也不想看翟白容这样有些落寞的表情,半晌,握住了翟白容的手,稍微用力,让他转过来看自己。 “你说的不错,是有许多秘密,我有自己的顾虑。” 聂世云语气诚恳,只是说出心中所想。 “可的确,平日的种种也都是出自我真心所为。” 翟白容看着聂世云,夜色中眼波流转。 此时,似乎终于到了时间,先是一声雷鸣般的闷响,随即远处的天空几道亮光升空。并未如凡间所用的火药,而是注入了灵力的烟花在天际炸开,比平常的礼花更加明亮艳丽,发出“啪”的声响。一声过后,紧接着是二声,三声……一连串的热烈声响,远远传来混杂进人群发出的惊叹与赞美声。 聂世云想着,这样沟通的确无果。若是翟白容没有这道身份——当然他们也就不会有一开始意外的开端,可事关天道剧情,不定因素太多了,他此刻却是真的什么都不能多说。 “不如我们就先……” 先看眼前美景。 后半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聂世云眼睛微微睁大,难得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翟白容没有让他把话说完,而是闭了双眼,主动上前一步,吻了他。 -- 31 炼制出一套星月灵木剑 “怎么了?” 胥烨华见本来宿在床上的段铭玉突然起身,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关切地问道。 段铭玉忧心地摸着胸口,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没了什么东西似的。” 胥烨华觉得段铭玉平时就是个颇为感性的人,只觉得他应该是睡着时身边没有人,觉得寂寞了,坐到段铭玉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不是在这里吗?” 段铭玉放松了一些,却还是觉得心慌。 凌峰山与招魂谷一战已经结束,结果说不上两败俱伤,也没有真正的赢家。凌峰山折了不少弟子,被招魂谷炼做阴魂,最后招魂谷被逼得举门搬迁,远离了原有的住址。 戎律也受了些小伤,段铭玉前后悉心照料着,两人在凌峰山腻歪了好一段时间。总算等到戎律伤好的差不多,胥烨华就带了人溜了。 “我好一阵子没有与师兄联络了……他离开前心情不佳,我怕打扰了他,”段铭玉叹了口气,“你说我这心里突然慌慌的,莫不是他出了事?” “他那么大一个人,能出什么事?”胥烨华自然不把情敌的事放在心上,揽过段铭玉的细腰,道,“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回来,不如你先随我回赤岩崖吧。” “可我好久都没回映月派,师尊该愠怒于我了……”段铭玉看起来有些惆怅,犹豫道。 胥烨华见他愁眉莫展,心疼不已:“那你先回映月派小住两天,然后再遛出来便是。” “也好,”段铭玉想起两人在赤岩崖时的种种浓情蜜意,脸红红的,依偎在胥烨华怀里,暂时将心慌的感觉抛在了脑后,“那你先回去等我。” 很快,两人又一次抱在了一起。 而被短暂地惦记了一下的,段铭玉的师兄,此刻却睡得正熟。 关系终于更进一步的翟白容和聂世云当晚没有等到赏花会结束才返程,而是缠绵的一吻结束后,就忍不住提前回了家。繁花城里大多数人都去赏花了,夜晚的城里比平时还要黑压压的。二人急匆匆地进了屋,情难自禁地就又吻在一起,之后自然是拉了罗帏,如胶投漆。 事后翟白容靠着聂世云睡去。聂世云却迟迟没有睡意,在夜色中梳理着心绪。 在繁花城的日子太过美好,让他也偶尔生出了“就这样在此一直待下去也不错”的想法。 不过胸中从未离去的感觉时刻挺醒着他,原定命运的枷锁还没有被打破。若是逃避,也只不过能取得一时的宁静罢了。 而且,一位“移情别恋”的主角后宫,天道会允许他安然无恙 只不过,本以为这样艰难的道路只能自己步步为营、孤独地走到底。也许现在有人能够陪自己一起走一段了。 翟白容点点头:“突然觉得时候到了。” 翟白容就算与段铭玉断了,人却还是映月派的,受到曲旃蒙与门派中化神老祖的牵制,知其必然也一心想要寻找飞升的途径,聂世云万万不敢此时就将所知道的信息告知外人,否则后患无穷。 凌峰山与招魂派停战,各个角色此时都回到了各自的门派休养。聂世云深知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接下来的修仙大会上段铭玉一行人个个大放异彩,段铭玉也即将与最后一个后宫相遇相交。之后寒天秘境开放。段铭玉会在那寻得仙器,获取一大堆冰系法宝灵草,修为直逼金丹后期。出关后其天阴之体逐渐抑制不住,映月派曲旃蒙奉顶上化神老祖之意,出手抢夺仙器,并同时准备擒拿并炼制段铭玉,剧情进入高潮。 “可是要一口气修到筑基大圆满?” 翟白容提前多炼了一些丹药,让聂世云若是出门的话可以带上,剩下的就留在店里卖。随后便在屋内开始闭关,未到筑基大圆满之前就不会出关。 “我懂得。”翟白容叫聂世云不必担忧,他自有分寸。 翌日,虽然不能说前路完全明朗,但至少确定了彼此都有心让关系更进一步,房屋内气氛正好,刚起了床的二人难免多花了片刻耳厮鬓磨了一阵子。 事件环环相扣,聂世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压力徒增,轻叹一口气。此时他也无法做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仙器,聂世云势必要夺。不只是为了断了段铭玉的仙路,更是为了自己。 聂世云自然是赞同的,修士最讲究这个。有时候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真真有效的。 “只是此处不是突破的好地方。你莫要一口气进阶,若是到了大圆满,就先停一下。我们之后去寻合适的地方,布了阵,再迎接雷劫。” 聂世云闭上眼睛,觉得浮躁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下来。 地活着吗?聂世云看向身边的人,无意识地伸手卷了卷翟白容脸旁被压住的发梢。 试问哪个修士最终不想得到成仙,进入上天界呢?聂世云坦荡地承认自己想去争取。 翟白容并未因此醒来,看来睡得很沉。 想到翟白容此番出关就离金丹临门一脚,聂世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才是。不过两个人的庆祝又搞不出什么花样,他思来想去,觉得也许可以为翟白容炼制一套新的法 这之后,翟白容修炼了几日,突然觉得福灵心至,告诉聂世云自己要多闭关一阵子。 宝。 他知道翟白容很喜爱杨柳剑,敏捷轻巧,剑身细长锋利,对方用得极为顺手。不过等到进阶金丹,杨柳剑一柄普通的单剑就稍显劣势了一些。木灵根修士大多动作灵巧,攻防皆可,不过攻不比金火,防不比水土,稳妥有余,却稍微平庸了一些。 聂世云翻着库存的素材,比对着,琢磨着。虽然没有千年杨柳木这样的珍贵玩意,不过聂世云这两年也是攒了不少好东西的。他渐渐地有了思路,想着之后若是翟白容出关,他就不会有时间提前准备好这法器,待到对方金丹后能给出这个惊喜,于是聂世云当即钻进了炼器室。 樱树,黄栌,松柏,箭毒木,还有杨柳木,聂世云挑出了五种五百年的树木灵枝或数根做融和素材,墨晶为剑柄,以银月矿为剑身基底,锻造了五把长短不一,细节各不相同的剑。散发着淡淡银白色光芒的银月矿虽称不上稀有,但比起一般的铜铁来说也算贵重,聂世云这五把一同锻造进去,之前一年攒下的银月矿数量直接见了底。 银月矿美观轻巧,不过分量不足,许多修士喜欢却不会拿来做主要武器用。不过加入了炼化后的灵木液,本来感觉有些轻飘飘的剑身便变得仿佛沉稳下来。虽然定然比不过玄铁一类的东西攻击力强盛,不过对于翟白容来说应该很是称手。 其实作为一套剑,聂世云觉得自己足能一口气制出相辅相成的七把,只是五百年以上的木材他只寻到了这五样,用其他的次一级的最终成品虽然看起来更气派,实质上却是要拖后腿的,他果断选择了实用性更高的方法。 翟白容穿用一贯素雅。聂世云没有用宝石炼化,而是把玉慢慢地加热,溶化了凝成极细的玉丝,趁其还没有冷却之前迅速却准确地融在成型的剑身之上。每把剑上皆是一个单独的阵法,或有攻击,或有防御阵法,还有聚灵阵,将其任意两两结合,抑或是五把并与一处,皆能合并成高一级的新阵法,可谓是相当精巧的阵套阵。 庆幸自己这半年来恶补阵法技巧,聂世云对这个结果还是相当满意的。他催动灵力,五把灵剑飞出,绕着他缓缓旋转,他再心中一念,灵剑中的一把飞出,转了个圈儿,最终五把灵剑合于一处,只留下一把的实体,归于剑鞘。 当初看到杨柳剑被修好,翟白容满脸喜色。还不知道这回看到这样的礼物,他该是什么表情。 聂世云想到当初的场景,露出一丝笑意。 -- 32 紧急召回令 聂世云本来在炼器室随便鼓捣些小玩意,听到房门有动静,立马意识到是翟白容出关了,随即放下手头的东西,走出门来。 “恭喜。” “……嗯,谢谢。” 翟白容笑了笑,不过聂世云一眼就瞧出他的语气有些迟疑。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不,修炼的事……没有问题。”翟白容连忙说道。 “那是……?’ 翟白容蹙眉,邀聂世云进屋。聂世云感觉出对方态度的严肃,便随他一道进了屋。 两人在扶椅上坐下,翟白容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半晌,组织好了语言,说道:“其实是……刚才我收到段铭玉的联络了。” 许久没有从翟白容的口中听到段铭玉的名字,聂世云愣了一下。 翟白容讪讪地解释道:“之前一直放着紧急联络用的传讯晶石……不过他此前没有找过我,我都忘了这事。” 聂世云摇摇头,示意他自己在意的并非此事:“你继续说。” 翟白容其实心里是有些尴尬的。可他与聂世云刚刚关系更近了一步,瞒着对方总有些心虚,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告知。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他许久未曾过问我的事,今日我刚进了筑基大圆满,正在闭目养神,却收到了他的消息,问我最近如何。“ 以及有没有想他之类的。段铭玉撒娇着一般叙述着他昨日突然梦到了自己,甚是想念,之前怕打扰自己修炼,今天终于忍不住了,想来问问他何时回映月派。 翟白容张了张口,却转述不来这种话语。 “我告诉他,我已经快进阶金丹了,不必操心我。待到之后回去之后……有话要和他谈。”翟白容接着说道。 半晌,翟白容有些为难道:“抱歉。本应该是我自己处理好的事。” 聂世云当然不会因此恼怒,笑道:“你既然愿意告诉我,还道什么歉。” 聂世云心中了然。翟白容好不容易突破了心魔,又踏上修炼的正道上,之前消失了近两年的段铭玉就再次冒出来了。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师兄?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不过连聂世云这个对立面的都觉得,天道这未免也是着急了点,万一这么一搞,把翟白容又给弄得想起不好的回忆,岂不是得不偿失?若是自己来当天道,估计是至少要耐心等到翟白容真的进阶了金丹后再来联络。 “总之,等以后回去,我会和他讲清楚,就此断了的。” 聂世云道:“估计到时候他可不会轻易放开你。” 翟白容失笑:“怎么会?他此时有戎律,还有胥烨华。有我没我,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聂世云心道,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这叫 “我全都要”。 “的确,比起我们俩人在这妖族领地找寻地方进阶,回映月派由你师尊坐镇更为保险。”曲旃蒙所言道也不假,聂世云听了不得不赞同。 晶石也分两种,一种捏碎后音讯便会传出,另一种更贵重一些的则是直接传音入耳的。映月派内部使用的自然是后者。聂世云虽然坐在旁边,不过自然听不到, 不过嘴上说得轻松,聂世云却也知道,如果翟白容去主动提了要与段铭玉断了关系,届时以段铭玉那行人外加天道的加持,定然能把翟白容反倒诬陷为负心绝情的那一方,指不定还因此名声大损,四处树敌。 “徒儿,听闻你已经度过了心魔,到达筑基大圆满。凌峰山与招魂派的争斗已经停歇,修仙大会在即,速回门派,由师门助你进阶金丹。” 翟白容微微蹙眉,有些为难。之前说好了一同在附近寻找进阶的地方,由聂世云为自己护法,翟白容听了其实心里是有些高兴的。而且两人之间感情刚刚升温,让他开口明说有些不好意思,但翟白容的确是想着,在修仙大会回门派前尽可能地和聂世云再多相处一段时间。 就在此话说开,两人正要起身之时,翟白容突然又是一惊。 翟白容摇摇头,道:“不,不是段铭玉的。是来自师尊的……真是怪了,怎么都赶在一块。” 聂世云有些无奈:“还来?” “传讯晶石……” 这句话像是打趣,又有些像是激将。可翟白容记得,师尊曲旃蒙知道他与段铭玉一事后,并未显得太过赞同。虽然未曾做出棒打鸳鸯的事,不过也劝告过他几次凡事以求道为主,不要过于顾忌情情爱爱。 不过从幼时起,翟白容便对曲旃蒙尊敬有加, 真是前路漫漫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翟白容取出闪着亮光的传讯晶石,握在手心中捏碎。 聂世云虽然对曲旃蒙这人全然没有好印象,但目前为止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对翟白容也是一副好师尊的做派,他现在也不能说其怎样。 这并无大碍,师尊的心意他也懂得,可诡异的是,曲旃蒙最后还添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若是你再不回来,你那小师弟都要被人拐去赤岩崖了。” 聂世云试探道:“怎么说?” 翟白容一听便知,段铭玉大约此时回了映月派,将自己意欲重新进阶金丹的事当作喜讯上报了。 聂世云微微眯眼,觉得这的确太巧了,前后必有联系。 翟白容回神,将曲旃蒙所言复述了一遍。 所以翟白容此前生了心魔,也不敢告知曲旃蒙,觉得自己愧对了师尊的一片苦心,也没有听进他的忠告。 只是在原作剧情里,曲旃蒙对段铭玉出手,翟白容背叛师门携段铭玉逃出,虽然的确是翟白容犯错在先,但曲旃蒙也立马就对这个大弟子翻脸不认人,痛下杀手,想来对这个徒弟也并非真心爱护。 很少违背其意思。他有些斟酌地思考了用词,向曲旃蒙回应了感谢之情,坦言了自己之前其实心魔便是与段铭玉有关,如今自己已走出这段感情,并不担心进阶的时机,修仙大会前必不会落下修为一事。 见翟白容的联络暂时告一段落,聂世云与他二人决定时隔一个月,坐在一起品品茶。 不过悠闲的时光并未持续很久,翟白容很快又收到了来自曲旃蒙的传讯。 看着价格不菲的传讯晶石被一个个捏碎,聂世云感叹,不亏是大门派。云清阁那儿就是亲爹联系自己用的也就是加急驿站。 不过这次翟白容脸色却变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曲旃蒙要反复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要与段铭玉断了关系,他并不觉得师尊会如此关心徒弟的感情问题。 而且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曲旃蒙严辞命令翟白容迅速回到映月派,此次交谈不要对外人声张,尤其是段铭玉。 聂世云就知道今天这个坎轻易是过不去了,叹了口气,问道:“又怎么了?” 翟白容抿唇,为难道:“我应该是必须得回映月派了。” “你师尊命你回去?” “……” 翟白容想到曲旃蒙的命令,虽然刚才已经说出去不少,但却不好再开口。 本来接下来的日子计划得好好的,两人的隐世生活却突然被打破了。 “既然是师门命你回去,那也没办法。立刻就要启程吗?” “不,至少……明日再……”翟白容眉头皱着,一方面因为曲旃蒙严肃的语气担忧着到底会有什么事,一方面又因为前脚刚刚收到了段铭玉的传讯,有些怕聂世云误会了什么。 “也好,今日休整一下,明日再说。” 事关映月派,聂世云知道翟白容这次是留不下了。 翟白容因为修为瓶颈一事来到繁花城,如今又突然要因为修为一事解决离开繁花城。 吃亏,而元婴后再要灭了他就难了。 现在正是养着他的时候。聂世云也多少有听闻,因为这一世翟白容不在,段铭玉近年来常年宿在凌峰山和赤岩崖,几乎不回门派,兴许是这个原因,映月派有些着急了。 原作中翟白容对段铭玉痴情,曲旃蒙看在眼中,自然是两个一起骗了。现如今对方若是发现自己这位大弟子,还是段铭玉名义上的情人,却已经对段铭玉没有了情谊…… 聂世云觉得此番翟白容回去,别说是回来,就是想要和段铭玉断了个干净,也是难的。 其实聂世云不在意这眼前的朝朝暮暮,修仙大会在即,以后总会再见的。只是分别多时,让翟白容回到段铭玉身边去,被天道指引着,翟白容真的不会再被牵引回老路上吗? “我去将炼丹室退了,店里的丹药就都放着吧。” 翟白容下午稍微打点了一番,此时从外头回来了,就见到聂世云正在床上坐着出神。翟白容心里一闷,心道虽然下午聂世云笑容轻松,果然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可事关师门,他自己也不明白师尊的态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此时也无从开口解释。 “我去买了一些传讯晶石,之后我若是进阶了金丹,可以再出来,便提前联系你。”翟白容坐到他身旁,将几颗小巧的晶石放在聂世云手心。 聂世云收了晶石,同时也攥了翟白容的手。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翟白容斟酌道。 “其实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什么?”翟白容讶异道。 聂世云捏着他的指尖,说道:“想之后你进了金丹后,送给你的贺礼。”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是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聂世云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起来,不过翟白容自然是很感兴趣,顺着他的话问道。 聂世云看着翟白容闪烁的目光,半晌,突然将人搂了推在床上。 “……!怎么了,突然……” 聂世云凑近了翟白容,鼻尖对鼻尖,在这样有些过分亲昵的距离下,告诉他说:“还不能告诉你。等你进了金丹后,我们再见面时才能给你。” “真会卖关子。既然如此,就不要这么早告诉我了。”翟白容无奈地笑了笑,觉得聂世云是故意吊他胃口。 -- 33 离别前一夜激情骑乘(h) “的确。” 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信息和计划,论谁心里其实都有压力。可在修仙界他的境遇等同夺舍,是大逆不道的阴邪之事,哪怕是对云清阁的自家人,也是不能提的。取代了原来的聂世云,受到聂黎等人的优待,让聂世云本人良心不安。但他只准备以实际行为来报答这份恩情,不敢有半分测试人心的念头。 聂世云说道:“若是有机会的话,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希望有机会。 平日里也不能说都是聂世云主动寻欢,大部分也都是气氛恰好,水到渠成,不过今天翟白容思及明日就要离开,难免也是有些动容,主动地伸了手,一手揽上聂世云的脖子,另一只手去脱他的衣裳。 帐中景色顿时化作一滩春水。 聂世云由着翟白容动手,却并不将攻势抢夺过来,只是慢悠悠地、细碎地低下头去不断亲他。平时聂世云在床上不能说过分,但总的来说还是喜欢一手掌控大局,偶尔还会有那么点戏弄人的想法,不过今天他的架势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十足的温柔如水,柔情蜜意,将翟白容弄得有些招架不住,感觉人都要化了一般,甚至慢慢地反倒都有些急躁了。 翟白容不大习惯,觉得聂世云今日反应古怪,不过转念一想,即将离别,对方应该这是舍不得自己。想到这,翟白容又觉得心中一暖。 住在一块儿半年左右,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不同于以前翟白容在映月派中时不时闭关修炼,时不时去别处走动,他与聂世云几乎是日日在一个屋檐下共处,性事上一开始还有种种不习惯,现在已经出乎本人意料地,身体比想象得还要习惯于彼此。 两人皆是衣裳半敞,做了一会儿前戏,却已经十足的情欲高涨。 聂世云揽着翟白容,躺在他身边,作势推翟白容起来:“来上面。” 气氛太好,翟白容顺势便听着聂世云的话起来,跨坐在他身上。感受到聂世云从下至上投来的赤裸裸的目光,翟白容才有些脸皮上挂不住。 不论是在上在下,翟白容在情事上都是倾向于保守的类型。大部分时候都只是最普通的面对面地做罢了。 “来嘛。” 翟白容极少听到聂世云这样的语气,失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是跟我撒娇呢吗?” 聂世云的手掌抚上翟白容的腰肢。翟白容的身材宽肩窄腰,四肢修长,既不瘦弱,却也不会乍一看就觉得健壮,总是让他觉得恰到好处。 他直言不讳:“知道你吃软不吃硬。” 翟白容抿了抿唇,只低声说了句“别一直盯着我瞧”,然后便试探着抬起腰,自己去摸聂世云身下那物。 聂世云忍不住笑道:“你这就是强人所难了,是要我看床顶吗?” 翟白容不再理他,偏过头去,不去和他对视。 刚才已经做了前戏,其实进入并不困难了。只是翟白容动作有些犹豫,这才磨蹭了一些。他之前从未用过这样的姿势,偶有主动,也不过就是像早些时候一样揽了聂世云来床上,哪有过自己动腰去套弄对方下身的场合过。 不过思及聂世云今日心情有些郁闷,又难得放软着语气要他,翟白容还是硬撑着做了。 “呜……!” 只吞进去一半,聂世云也有些难耐,忍不住托着翟白容的腰向上顶了跨,将整根都牢牢地撞了进去。翟白容泄露出一丝闷哼,腰猛地抖了抖,臀瓣都收紧了。 “嘶……”聂世云只觉得性器被穴肉穴口夹得太紧了,倒抽了口冷气。 翟白容双手撑在聂世云胸口上,微微动了动腰。 聂世云胸口剧烈起伏着,看着眼前的人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又抿了唇,眼神 此情此景,聂世云比着平时还要情动,下面硬得不行。而且有着体位的缘故,插得比以往还要深。他甚至做了一会儿就有想要射的念头了,不过他却是不想这么早就泄了,又忍了回去。 聂世云放不下心来,却也别无他法。虽然知道此去定不会顺利,不过翟白容的确不能一辈子不回去,他便也希望能借此机会得到证实,就算把人放回段铭玉身边,再见之时,这个人也不会被夺回去了。 聂世云再次进入翟白容。此时穴中上一次的精液还残留着,湿滑得很,轻松地就得以进入。翟白容也泄了一次,早就被聂世云扯入了欲望的漩涡之中,这时也忘了什么礼数仪态,双腿立刻主动地缠上聂世云的腰迎合。 “唔……嗯……” 翟白容也忍不住低低地叫了声“世云……”,不过他刚忍不住被做得收不住声,这会儿若是仔细听,其实嗓子都有些微微哑了。 “白容……”聂世云轻声唤道。 翟白容有些出神,迟疑着点点头。 聂世云抓了翟白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腕。失去了支撑,翟白容难以把握重心,重重跌下去,又被聂世云顶胯插了正着,被撞得叫出了声。聂世云不肯让他再缩回去,扯着他的手腕不放,用力地反复向上送着腰腹,猛烈地动作终于让翟白容忍不住将呻吟宣泄出声。 被钉在聂世云性器上,翟白容怎会感觉不到对方异常高涨的性欲。他自己也是男人,当然对于什么东西更能令男人性欲高涨一清二楚。可尽管知道两人此时就是该在做淫靡之事,翟白容心中还是倍感羞耻。这场面当真过于淫靡了一些。 聂世云在心中叹了口气,即使做了这种决定,可人的感情也很难完全与理智区分开来。他将种种心情暂时抛在脑后,沉溺于又一次的欢爱中。 翟白容心里身上皆是一软,他有些听不得聂世云这样柔声叫他,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当即腰都有些软了。聂世云拉着翟白容的手腕,将他拽下来。翟白容伏下来贴在他的身上,终于不能再藏着神色,眉梢眼角,无一处不透露着欲火。 “到时候回去了,若是有什么情况,记得找机会告诉我,”聂世云在翟白容耳边说道,“若是抽不出身,就修仙大会上再见。” 一轮情事结束,聂世云却仿佛远远不够满足一般,还没有等到二人停歇喘息多久,又翻身将翟白容压在身下。 随着一颠一颠的动作,聂世云看着身上的人原本敞披着的白色里衣被震得慢慢滑落下去,半挂在肩头。乌黑的散发也随着前后颇有节奏的晃动凌乱不已。 两人一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都客客气气地互称道友,后来相处得久了些,直呼“你我”的情况便多了一些。直到最近才非常偶尔地亲密称呼起名字来。说来也怪,这样亲昵地直呼姓名,别说翟白容,聂世云自己一开始也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他当初还在内心暗暗觉得好笑,明明床都上了许多次了。其实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以“你我”直呼的情况更多。 聂世云动作不停,却不再放翟白容起来,而是就着这样紧密贴在一处的姿势亲吻着,将后者的种种呻吟都堵在了嘴里,化作唇舌交缠。 聂世云终于也还是忍不住动了起来。这段日子以来翟白容早就习惯了聂世云的身体了,只抽插了一会儿,聂世云就觉得紧绞着他的穴肉就不再为难于他,而是变得柔软了起来,亲密地包裹着自己的欲望。 若是结果不如人意……那他也不会再次徒劳地去争了。 因着有些不好意思游离着,但的确是一下下地提腰又落下,用后头来套弄自己,心口又痒又热。 很快翟白容前头也硬了起来。随着撞击的动作,臀部和小腹那一块儿“啪啪”的肉体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格外清晰。翟白容树立起来的欲望也随着动作猛烈晃动着。 要翟白容这般君子如玉的人主动骑在别人身上摆腰,若是说出去估计是没一个人会信的。 “哈……啊啊——!” -- 34 告别繁花城 两人前一晚缠绵许久,第二天就也就不再那么腻歪,互相又说了几句话,留下一个如平时一般的亲吻后便分开了。 聂世云看着翟白容离开繁华城,渐渐地没了身影,这才回到店中。看着和平时没有两样的店铺,聂世云难得觉得有些寂寞。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也没有开店,干脆挂了暂时休业的牌子,进混沌空间打坐静心。 他进去后,却发现蛋不在原地,心里一惊,连忙四下查看,仔细一瞧,发现这蛋竟然在空间里“骨碌碌”地缓慢滚动着。 聂世云急忙走过去,蹲下观察,那蛋停了几秒钟,紧接着朝聂世云滚来。 聂世云伸出一根手指,抵住那蛋。 “你睡醒了?” 蛋晃动了两下,聂世云一惊,似乎这枚蛋里的那只小鸟已经通了灵智了,至少对基本的话语有反应了。 这放在妖兽身上很是少见,大部分妖修的后代刚出生与普通妖兽无疑,只是动物,随着资质不同,才会在成长中或快或慢地逐渐通了灵智。不过神兽一族的后裔传闻会得到传承,天生就通晓许多知识和神兽一族的历史。 “你记不记得,你自己钻到这个空间里来,不肯出去?是不是留在这里对你破壳有帮助?” 蛋停顿了一会儿,晃了晃,然后又滚到一旁去,紧接着安静下来。 是又累了吗…… 聂世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他再说话,蛋就没了反应,想来是继续睡着吸收灵力了。 不过既然已经开始时睡时醒,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那说明离这只鸟儿出生并不遥远了。聂世云突然觉得它在寒天秘境之前很有希望顺利破壳,顿时又多了不少动力。 有位修士正好来到店铺,却看到挂着暂停休业的牌子,觉得有些不巧。正想着先回山里去,下个月再说,只见店铺的门打开了。 “聂老板。” “这么巧?开门了,进来吧。” “不休业了?” 聂世云叹了口气,小声道:“哎,要养家啊……” 妖修满脸疑惑。他记得这聂老板无妻无子,长辈都在中原过得好好的,哪儿来的家要养啊? 不管心情如何,正事儿不能耽误。 聂世云望了一眼外面的满城春色,想着很快就要到夏天了。就是去年夏天,他在繁花城与翟白容偶然相会,一年之间,竟然有如此多的事情发生。 这也是聂世云到达繁花城的第三个年头。 如果他预料的没错的话,翟白容应该是没有机会回繁华城了。聂世云想着,后年就是修仙大会,也许自己也该早做打算,将手头的事务处理好,早一些回去云清阁。 做了此般打算,聂世云便开始一边营业,一边陆陆续续地告知各位新老客户,自己再过上半年左右就要关了店铺回中原了。这两年与他常有来往的灵兔一族,以及其他许多住在城里的来客,得知聂世云这么快就要离开,自然是分外遗憾。不过他们问清楚缘由后也并没有挽留,毕竟这修界之大,来来往往的人和 铺子也到了租期,聂世云离开前又认认真真地朝这住了许久的院子道了个别。 他估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该有消息了。果不其然,在重新回到人族的地盘,行进半路之时,聂世云又听到了翟白容的消息。 “是啊。都说他早就不在门派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的。听闻他不光顺利进阶金丹,渡劫后一飞冲天,直指金丹中期,紧接着就又闭关稳固修为去了。当真 在他疯狂敛财半年后,终于,时睡时醒的妖兽蛋活跃了起来,虽然还没有破壳,却不再吃一顿睡一月了,而是充满活力地在混沌空间里滚动着转悠。 其实他传讯息来,再过上不久聂世云也能知道了。翟白容一消失就是两年多,再回到映月派时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得知他又一次要闭关结丹,门派内外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有赋予众望的,有等着看笑话的,也有单纯只是好奇的。翟白容并未理会其中任一,只是静静地做自己该做的事。 “哦?他不是消失了几年都没有音讯吗?” 翟白容离开两个月后,向聂世云报了平安,紧接着就闭关了。 冬初,许多妖族陆陆续续准备开始冬眠或是隐居,聂世云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他走前许多妖修来道别过,总来店里的那群小崽子很是不舍,赖在店里许久。聂世云难得态度柔和地哄了他们,留下了不少糖果和玩具。聂世云心想,他这一走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妖族寿命悠久,不知道若是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再回来,这群小孩子还有几个能记得有过自己这么一号人呢。 离开前,聂世云经过主干道出城时,又看到了当初那家妖族经营的炼器店。他一开始来到繁花城便去拜访过,当时还被老板冷眼相对了一番。后来得知他生意红火,那老板悔不当初,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改了卖杂货。吃了这么大的亏,那老板早就明白过来,妖族修士其实也是喜欢法宝的,只是他的东西不够好,又思想上先入为主罢了。 聂世云倒不觉得内疚,本来同行竞争就是有能者胜。只是离开时许多回忆涌上心头来,倍加感慨。他孑然一身地来,此行所赚取的修炼材料和灵草,只进了一小部分去储物环里,绝大部分都喂了空间与那颗败家蛋。此时踏上回程的聂世云,依旧是两袖清风,一身轻松。 聂世云带它出来,它也不再抗拒,不过也许是在灵里充沛的玉佩中待久了,外面的世界相比之下可就显得不怎么舒服,妖兽蛋总自己时不时地钻回去。聂世云也曾买来专门为收纳妖兽设计的灵兽囊,可那蛋死也不肯进去,聂世云还未曾与其滴血契约,名义上还不是它的主人,只能由着它赖在自己的混沌空间里把每日投喂进去的灵气吸得一干二净。 聂世云没有继续贩卖翟白容留下的那些丹药,而是直接尽数喂给了空间和蛋。在店中收取报酬的时候,聂世云也更倾向于收集灵草和素材,而并非直接赚取灵石。灵石待到他回了云清阁,总还是能要到的,但妖族特产的天地灵宝却是独一份的。 说不定下次再来,这店就又变回炼器铺子了。 聂世云觉得翟白容应该不再会被那些声音影响到了,从行脚商人那听来了这些轶闻,只是淡然一笑,没有放在心上。 “你知道吗?就在昨日,映月派那个翟白容进阶金丹了。” 只是心中多挂念了一人。 妖那么多,实属常事。 吓人。” “不都说他一蹶不振了吗?这么看来,是厚积薄发啊!果然当初的风言风语不可信。” “可不是?” “……” 在酒楼中,聂世云有些恍惚。当年他也是在几乎一模一样的地方坐着,听了路人的闲聊,得知翟白容进阶失败的事,当时他也是在意,却只把对方当作了剧情重要人物之一。 转眼之间,他听到“翟白容”三字,心境已全然不同。 此时已快冬至。聂世云一边赶路,路上就一边下起了小雪。这才是聂世云所熟悉的冬季,不过此刻他却有一丝不习惯。 聂世云一路御剑飞行赶路,落至云清阁附近的小镇,此时镇子上银装素裹,雪已积起了薄薄一层。虽然已要步入新的一年,不过修真界不似凡间,时间的概念早变得模糊,此时镇子上也只不过是与往年无异的寻常的冬季中的一天而已。 聂世云一路上竟然还被不少人认出来了,许多人说着“许久不见”,招呼他来店里看看。聂世云一一摆手婉拒,示意他们自己急着回门派,下次再来。 上了山,只见云清阁入口处的牌匾也积了雪。 此时,聂世云突然觉得储物环中什么东西在唤他。 聂世云一惊,意识到这是传讯晶石,连忙从储物环中取出。 他毫不犹豫地捏碎,时隔半年,翟白容的声音传入耳中,仿佛上次相拥还是昨日。 “我已顺利进阶金丹中期。修仙大会上见。” 只是这样一句有些急促的传讯。 聂世云早已料到翟白容这次回去会有状况,并未期待对方能够抽出身再出来,不然他也不会关了铺子回云清阁。只是时隔半年,只听到这样一句短讯,他不由得还是有些心中难受。 “届时再见。” 不知道翟白容那边是什么情况,若是与曲旃蒙有关,传讯晶石与传音入耳一样,逃不过修为更高的人的神识,聂世云不敢冒险多问、多说,只这样传过去一句简短有礼的回应。 没过多久,又一枚传讯晶石有了感应。 -- 35 修仙大会在即 因为聂世云突然回到门派,沉寂了一段时间的云清阁短暂地热闹了一阵子。三年不见,聂黎等人都有不少话要与聂世云说。连一贯不爱闲聊的聂兴安也登门拜访,感激聂世云几次送他的许多矿石金属,兄友弟恭了一番。 即使聂世云这次独自开店历练能讲的趣闻实属不少,讲上个三五天的也觉得疲惫了,终于打着要修炼的名义闭门谢客。 他离开门派时才是刚结金丹,短短几年回来修为几乎要到金丹中期。就说聂兴安,已经是门派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了,同为双灵根修士,突破金丹后已经十余年修为没有什么进展了,这在普通人眼中才是正常的。 回过头看,聂世云骨龄三十五,在七年左右的时间内从练气期一口气窜上来,坐火箭般的速度与单灵根修士不相上下,着实有些耸人听闻。好在有书中那几位“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天才”在前面顶着,聂世云又藏在云清阁这种小门派里,这才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从金丹到元婴是个大坎儿。聂世云估摸着,不论如何,寒天秘境中的仙器他都要去抢得,在东西到手前,他绝不能引起过多注意,尤其是其他门派那几位元婴前辈以及化神老祖,否则就混沌空间这样的东西,也许会比仙器更引人抢夺。 只是若非必要,聂世云没有装孙子的兴趣。外面打听打听也知道,原主并非谦逊之辈。修仙大会上人多口杂,聂世云早早地在心里打算着,该以什么态度对外,又该如何巧妙地藏拙,不要被有心人看出问题才好。 因而闭关修炼的聂世云并没有真的潜心修炼,而是钻研起了阁中剩余的炼器典籍。自从他的阵法等级也上去了后,又实打实地积累了几年的经验,再回来看这些晦涩难懂的灵级典籍,聂世云觉得徒然轻松了许多,虽然还无法一口气全部领悟透彻,不过受益良多。短短三个月,聂世云废寝忘食地钻研下来,炼器等级竟直奔灵级,与阁中长老们已经近乎同一水准,也许目前在云清阁内,仅在聂黎与聂明德两人之下。 他刚刚出关没多久,就得到阁主的传唤,说是事关半年后的修仙大会,聂世云自然当即前往。 这几年云清阁规模毫无变化,不过有几个长老又收了几个内室弟子,聂世云进入议会堂时扫了一圈,皆是筑基初期与中期修士,他并不认识其中任何一位。坐在最前头的自然是聂兴安与齐轩儿,他们中间空着一个位置,聂世云很有自觉地走过去坐下来。 “师兄,你出关了。” 听到齐轩儿细声细气的询问,聂世云点点头:“不过没什么进展。” 齐轩儿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师兄的修为已经一日千里了。这么几个月,还要什么进展,当真不让我们活啦?” 难得齐轩儿会和自己开玩笑,聂世云没有接着说自己,而是转而称赞齐轩儿修为稳步上升,一贯不怎么被夸奖的齐轩儿连忙让他不要过誉了。 聂兴安坐在一边,不言不语,不过心中很是欣慰。 不一会儿,阁主聂明德来了。众人刚起身,便被挥挥手示意免礼。他们也不像那些大门派中许多规矩,聂明德虽然是一阁之主,若是真的有事想见,也是随时见得到的,和弟子们的关系比大门派的掌门亲近了不止一星半点。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教你们来,是要说些什么。”聂明德甩了袖子,在最前面坐下,向一众云清阁弟子简单阐述了此次召集他们的来意。 此次的修仙大会主办为品音阁。自从上一位化神老祖坐化,品音阁化神修士只剩下当今掌门蒋白香一人。当今门派多数由元婴修士担任掌门,化神老祖并不掌事。可品音阁近年来颇有颓势,十几年前本要继任掌门的元婴修士因为意外死在一次秘境中,之后竟然迟迟没有弟子突破元婴。恰逢此时,品音阁将要举办修仙大会,自然是分外上心,希望借此机会给门派涨涨脸面,做足大门派余裕的样子,若是能吸纳一些可塑之才那是最好。 “除了灵石外,到时比试的第一名会获得得到灵级法宝寒冰剑,前四名则是灵级丹药炼骨丹,前八可以进入药院采摘任意十份灵级灵草。” nb 只听聂明德继续讲道:“云清阁对弟子们向来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只求不给门派丢脸,尽心尽力即可。修仙大会上的比试,每次总有过了火的,你们切记不可失了理智,一切都没有性命重要,明白吗?” 这半年来,聂世云并未听说类似于映月派翟白容与段铭玉二人闹掰了之类的传闻,想来以大门派之间八卦流通的速度,那边应该是未曾有过变动。虽然一早料到如此,不过聂世云心中还是隐有不安,他在途中将本应该送给翟白容的灵剑取出看了几次,想着一切只有见了面才能得知了。 虽然丧气,但此话不假。筑基修士总是修仙大会上最大的群体。限制在骨龄五十以下,修炼刻苦、扎实的,例如聂兴安这样的金丹修士可能会有那么一些。可这次不说金丹修士,光是金丹中期就是在年轻一辈中鼎鼎有名的翟白容,戎律,甚至还有修为已经窜至金丹后期的胥烨华。原书中段铭玉本应该也是金丹中期,也许是被自己抢了洗灵丹,这回却还没有到,不过其修炼速度也足以让人惊讶。照大家的说法,“天才赶一块儿好像都不值钱了”。那他们这些筑基修士,也许在别的时代还能争一争,此番注定也就是背景板了。 在剩下的准备时间里,聂世云并没有再去冲击金丹中期,而是把修为压制着。因为进阶金丹时被天雷劈得比一般人都狠,体质被狠狠淬炼了一番,若真要打起来,聂世云有自信可以反压金丹中期修士一头。 聂世云并无意去抢这第一名。在秘境中的种种机缘他愿意去夺,那是因为神不知鬼不觉。若是在修仙大会上与段铭玉杠上,那就是活生生把自己当靶子使。 虽然知道修仙大会人才济济,不过听闻众多奖励,论谁都会忍不住畅想一番。聂世云倒不觉得惊讶,因为这些规则与奖赏他早就在书中看过一遍了。 云清阁距品音阁不近,路上要耽误不少时日。交代事宜后的两月,在阁中弟子准备得差不多后,一群人便由阁中一名长老带领着,乘坐漂浮在空中的“仙船”踏上了去品音阁的旅途。 众人点头。虽然每届修仙大会都有明令禁止杀人以及抢夺,可偶尔也会有意外发生。虽然不觉得云清阁这群弟子们哪一个是那种好斗之徒,聂明德还是着重强调了。 聂世云没有记忆书中提到过任何云清阁的弟子于修仙大会上崭露头角,想来这群弟子们不抱期望的态度的确没有错。不过堂哥聂兴安虽然比不上那群人,在原作中却也没有夺得前八名,让聂世云有些疑惑。不过修为不能代表一切,聂世云决定尽量不动手干预这种与主线剧情无关的情节,到时候看了便知其中缘由。 约十五日后,云清阁一行人到达品音阁山脚下的陵天城仙船停靠口。 粗略地算算,若不算上当初翟白容出关时那句简短的传讯,二人已有一年没有联系。 sp; 弟子们纷纷惊叹。品音阁这是相当大方了。虽然他们云清阁是炼器起家的,但那不代表谁都可以拥有灵级法宝。正如聂世云身上那枚从秘境中抢夺机缘寻来的九龙神火罩,也是灵级法宝。 当初说好了,修仙大会再见。 聂明德交代完了事项便离开了。一干弟子们三五成群地一边退出议会堂,一边小声讨论着,有神情雀跃的,也有兴致缺缺的。 “我们也就只能去看看风景了。哎,生不逢时啊……” 聂世云擦肩而过,听到有人如此感叹。 寒冰剑这三个字,根本就是只差在剑身上刻着“段铭玉用”了。 此时的陵天城前所未有的热闹,各个门派来的弟子们,想要博得门派注意的散修们,凑热闹的商贩,全都聚集在这个修仙界正北方最大的城市里,陵天城内车水马龙。聂世云深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激得他肺中也是一阵凉意,从悠哉的旅途中缓过劲儿来,一瞬间清醒许多。过惯了清闲日子,想到接下来又是不亚于迷雾秘境那时的紧张与算计,他轻声叹了口气,随着门派中的众人一同下船,穿过陵天城去品音阁报道。 “我还从来没去过北边,听说品音阁风景很美!” -- 36 重新获取联络的二人 云清阁一行人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十个,在此时人来人往的陵天城中一同走动也不算显眼。齐轩儿也许是想起曾经在品音阁中受到的挫折,来到这附近后显得有些郁郁寡欢。聂兴安还是老样子寡言少语,他们这些内领头的不说话,下面的其他弟子也不敢吵闹,一行人安静得过了头,相比其他多少有些亢奋的门派子弟来说十分低调。 “这是信物,各位道友前辈还请收好了。” 品音阁负责接待的女修将十枚刻印了门派通行证的玉制吊坠交由云清阁一行人。聂世云拿起吊坠看了看,虽然算不得什么上极品美玉,但来者人人有份,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品音阁还是有不小的家底的。 距修仙大会正式开幕还有十几天,这期间在品音阁并不开放。不过在山脚与外室弟子所处的外阁会有大大小小的许多活动,诸如交流会、拍卖会可供提前到达的修士参与。 “各位的住处在这边,还请随我一同前往。” 移步品音阁为其他门派来的修士所置办的住处,云清阁一行人谨言慎行地跟着引导的女修,无人多问。 虽然修仙大会讲究的是参与者人人平等,但聂世云觉得这也只是说辞罢了。像他们这些有门派的修士,首先就免去了第一步的海选,否则可是要与其他几百人先竞争一番才能得到参会的机会的。另一方面,就是这住所了。四大门派的内室弟子都被安排了单独的住所,独门独院。其余的小门小派分得的住所更拥挤一些,只能住三合院,若是来的人多,那可能要几人挤在一处。至于散修,若是不花钱找些门路的话,在通过海选前就只能在山下的客栈歇脚了。 云清阁与品音阁平时交情还可以,又有着齐妙菡提前提他们打点过,以他们门派这种规模,竟也分得了三座院子,可能有几个弟子需要住外间,但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之后见着妙菡姐姐,可要向她好好道谢了。”齐轩儿对另外二人说道。 聂世云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能不能加钱让我住独院?我平时在门派一个人住惯了。” 最近几天聂世云抽空去玉佩空间里看那凤凰蛋,见隐有几道裂缝,心道也许出壳就是这几日了。若是能单独住一院,各种事都能方便许多。 他这么说倒也不突兀。原主本来就是个娇纵惯了的主儿,从小就吃穿用度和其他弟子差出去一大截,在很多事物上的待遇甚至超过了聂兴安这个少当家一头。也亏得聂兴安人忠厚老实,从不放在心上,还和聂黎一起纵容得这堂弟无法无天。 “堂弟若是想自己住,那便自己住。”聂兴安点头同意。 带几人来的那长老也不过辈分上虚高一些,哪儿敢管阁主与副阁主的儿子,只会跟着点头。 品音阁负责接待的女修点点头。本来这种情况该是要通报一声的,不过齐妙菡前辈的熟人不是她敢得罪的,女修当即应允下来,请聂世云跟自己来。 “堂兄和师 晚上回到住所时,聂世云竟然接到了时隔已久的来自翟白容的传讯。 妹呢?” 两人皆是摇摇头,说他们住在这块儿就行。 他急躁地又摸出一块传讯晶石,想要再解释点什么,却又觉得毫无理由 云清阁一行人落脚后,便宣布解散自由行动了。这十余天是去山下的陵天城或是附近的郊外转悠转悠,还是参加拍卖会,抑或是趁着最后的阶段磨练修为,都交由修士自行决定。 聂世云一想起事情来,思维又跑远了,一时间没有及时回复。此时,还在从映月派开来的仙船上的翟白容却坐立不安起来。 “之前情况有异,联系多有不便。我已从映月派离开几天,现在联络暂时安全了。你已经到品音阁了吗?” 聂世云有些无奈,他们门派的人甭管修为如何,性子是有一个算一个的低调。不过这样也好,挺符合他在原作中的“人设”的。 聂世云嘴角微微上扬,只觉得虽然只有半年,却好像许久没有听到翟白容的声音,分外不真实。 果然……生气了? 于是聂世云独一家地被特别对待,跟着女修来到“高级住宿处”。他不由得感叹这阶级对待果然不一般,除了屋子院子都大上一倍以外,山顶的风景也是绝佳。品音阁常年寒冬,此时的地上也是薄薄的一层雪,不过通路上早就被打杂弟子清扫干净。走进院子里面,住处竟已经有了自带的聚温阵法,还有灵茶糕点奉上,一点儿也无需入住的修士操心。 也许是众人都对在修仙大会中获取名次一事不抱期望,也有可能是第一次来到大门派的新鲜感作祟,竟无一人选择修炼,连聂兴安都下了山去观光。 聂世云其实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收到这样的回复心中并无太大讶异,只觉得“果然如此”。不过见不到面,很多事都无法通过传讯晶石来传达,看来还要再等上几天才能确定。 翟白容的声音越说越轻,语气有些急促,声音中透露着为难。 翟白容有苦难言。他在曲旃蒙前下了誓,若是透露了有关段铭玉体质与门派中的计划,其行为等同自毁修为。现如今的确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当即回复道:“已经到了。说来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就是招待所,三星级宾馆和五星酒店的区别吧。聂世云在心里想。 对面似乎是犹豫了许久该如何措辞,老半天才应道:“因为一些原因……现下我还是在与段铭玉一同行动。明明之前与你说好了的。可实在是……事出有因……” 聂世云倒没有下山去城镇里,只在外阁关注了几场拍卖会,极品的灵宝他用不上,也不需要买,除此之外,药草丹药方面之前在繁花城他又被养刁了,看来看去也没找到什么特别心动的东西。 的种种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盼着聂世云可以等到两人见面之后,从自己的神情言论中看出自己不是诓骗他的。 “师兄,怎么独自在外面站着?” 翟白容听到背后有人叫他,一瞬间将手中的晶石收回储物环中,面上划过一丝不耐,不过再转身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完美无瑕的笑容。 “在舱内待久了,有些闷。” 段铭玉问道:“听说离大会正式开始还有十来天,我们到了后应该还有几天的闲暇时间。等和另外两人汇合后,要不要去观光一番?师兄有什么想逛的地方吗?” 翟白容笑道:“我没什么想法。你们做主就是。” 段铭玉并未察觉出翟白容态度中的生疏,他只觉得师兄自之前经历了一遭进阶失败的挫折后,脾气变得比以前还要好,几乎事事都顺着自己,提到戎律与胥烨华二人时虽然依旧不喜,不过却也没有那么大的反感了。 “那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商量吧。”段铭玉想到因为翟白容突然回到映月派,当初答应好胥烨华要去赤岩崖小住的事便被自己爽约了,有些内疚。之后时隔多年四人又要重聚,就像当初迷雾秘境中一样,很是怀念。 若是翟白容此刻知道段铭玉在怀念些什么,估计脸上的笑容都要撑不下去了。 “今日也要修炼吗?” 见翟白容不再起了新的话题,段铭玉继续问道。似乎师兄从进阶出关以来,就特别醉心修炼一事,虽然白日里闲暇时还是和自己有说有笑,但别的事都被耽误了…… 翟白容点头应是,表情变得有些忧心:“毕竟到时候是代表门派,我作为这一辈中带领后辈的,顾虑自然会多一些。” 见他这样关心门派大事,段铭玉也不好继续说些什么,觉得自己继续说下去也许就打扰翟白容了,又说了两句,有些不舍地回了房间去。 段铭玉离去,翟白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以前有多么不想看到那个姓戎的和姓胥的,现在就有多么希望他们赶紧来和段铭玉汇合。这样一来,身边不能离了男人的关注的段铭玉应该就会暂且放过自己了。 聂世云有些迟来的回复终于送了过来。 “不急,诸事当面再谈。我在此等你。” -- 37 小煤球诞生 对于两人秘密的通讯,不论是映月派的人还是云清阁的人都一无所知。 聂世云已经身处品音阁,住的又是独门独院,无人打扰,做什么都很方便。翟白容却行动有些不便,身边除了段铭玉还有一众视他为带头人的映月派弟子们,他一时难以再寻到时机联络。 在一方从容等待,一方焦急地赶路的情绪中,十天迅速过去。 身为东道主的品音阁中,弟子们虽然也参加修仙大会,却是照旧住在原来的住所,不到外阁来的。不过话虽如此,齐妙菡却也寻了机会偷溜出来,和齐轩儿一同玩乐。聂世云自然无心一直打扰她们姐妹相聚,不过也借机询问了几次齐妙菡映月派有没有到达一事。 “没有,说是明天就要到了……哼,不愧是四大门派,一个个都姗姗来迟,摆明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齐妙菡不满道,“话说,你怎么三天两头就问我一遍?你很在意他们啊?” 齐妙菡可是知道聂世云曾经追求过段铭玉一事的。虽然她厌恶极了段铭玉,可她与聂世云相识的时候对方已经和她站在了一条线上,她自然没有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没有的事……” “怎么可能!你从实招来,莫不是又被那个小贱人段……” “嘘……”聂世云赶忙扯了齐妙菡到一边去,“姑奶奶你赶紧闭嘴吧,不要当街污蔑我。” 齐妙菡想到段铭玉,满脸嫌弃:“那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反正绝不是段铭玉就是了。”聂世云澄清道。 齐妙菡抓到了他话中的漏洞:“不是他,也就是说的确有别人?” 齐轩儿原本绝不会跟着他们瞎闹的,听了此话,也忍不住有些好奇:“师兄的确鲜少对旁人表现得有兴趣。原来是……” 说起认识的人的八卦,齐妙菡就来劲儿了,一个劲儿拿胳膊肘怼聂世云:“是谁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是我们知道的人吗?” 齐轩儿虽然没有追问,却也是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瞧。聂世云不仅感受到了八卦对二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你们也许认识吧……”聂世云清咳了两声,“但还不能告诉你们。待到日后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说。” 齐妙菡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却怎么问都打不开聂世云的嘴。她激将地说了什么“也许你是根本没有信心可以追到人家,才不敢提”一类的话,聂世云只管微笑,一言不语,气得齐妙菡恨恨地骂他不够意思,但也只能不得已作罢了。 “姐姐这次出来外阁好几天,蒋掌门知道吗?”齐轩儿见二人僵持着,主动转移话题道。 齐妙菡小声叹了口气:“知道。照她吩咐的,今晚就该回去了。哎,我压力也不小啊,现如今我的修为竟是超过了几位师姐们,她们将期望都放在我身上……” “这是能者多劳。”齐轩儿细声安慰道。 “大后天便是修仙大会的开幕,到时候我们品音阁要待在师尊旁的,离得那么远,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不过等师尊说完了话,散了会,我就来找你。”齐妙菡做此保证。 两人又趁着最后的这点闲暇时间,决定去发饰店一同逛逛。聂世云就不再打扰,回到了住所。 隔了两日的下午,映月派终于到了品音阁,他们门派的仙船因为路上突然下了雪,耽误了一些时间。 翟白容此时着急,段铭玉也着急。不过却是着急要和另外二人汇合。翟白 说这妖兽与乌鸦无异倒也不公正。比起一般的乌鸦幼崽,身型因为还很幼小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体积的确要大上一圈。头顶有着好几根纤长的羽毛,尾端也有拖尾,仔细辨认,的确是凤凰的特征。只不过它通体黢黑,乍一看论谁都觉得只是个乌鸦。 而此时,翟白容所忧心地对象,正在玉佩中。 可聂世云并没有回应他。 他柔声哄了几句,段铭玉终于将眼泪憋了回去,却是说什么都想让翟白容与另两人一起陪他吃饭。翟白容无法,想到曲旃蒙交待他要看好段铭玉,同时更要提防段铭玉身边的两人,尤其是赤岩崖那个,只好答应了。 聂世云手忙脚乱地捧了身上还挂着半块蛋壳的鸟儿起来,询问道:“你还好吧?” “……没有的事。”翟白容见段铭玉一副仿佛要落泪的表情,心中叹气。若是以前,看到对方这样可怜的表情,他定然会心软的一塌糊涂,可现在却只觉得可笑。 自己觉得此举很丢面子不说,翟白容这会儿又多了别的牵挂,本来就很是内疚,他生怕聂世云从别人听到了此事,误会加深,于是与段铭玉周旋了一番,挤出一点时间来给聂世云送去了消息。 等它嚎完,聂世云掂了掂它:“小煤球,哭完了吗?” “……” 聂世云回忆着原作中的设定,这只杂交鸟的父亲是只上天界的凤,因为意外流落修真界,与乌鸦一族的一只母乌鸦搅合在一块后,没多久寻到了机会,拍拍翅膀就回上天界去了。被渣了的乌鸦也看不顺眼这颗时刻提起她的情伤的蛋,直接给扔河里了。 “不如你们去吧,我就在住处等着。”翟白容道。 不同于普通妖兽,神兽一族出生以来就自带传承,想来是破壳以后,一股脑涌进脑海中的信息让这只鸟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扔了,本能地感觉伤心。 段铭玉心中百转千回,竟然得出了全然不同的结论:“师兄,果然你还是气他们两人的事吗?你上次说已经不在意了,果然心里并非那么想……” “我怎么就叫小煤球了!?”妖兽张嘴叫道。 漆黑漆黑的小鸟一张口,竟然嗷呜地呜咽起来。 简单来说,这鸟儿摊上了个牛逼的渣爹,娘也不疼,还迁怒它。 直到在山下与戎律,胥烨华碰了面,四人一同似乎和谐无比地同行去了酒馆,聂世云都没有回复。翟白容有些坐立难安,心中生出各种猜测。知道他对于和其他二人共享段铭玉一事一直有些抵触,只是这次进阶金丹出关后态度才有所软化,其余几人只当他是有些不自在,并未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他原本就不喜欢那二人,此时心境从执着于段铭玉之中解脱,从客观的角度来看,他们三个大男人竟然要这般围着段铭玉转,还要状作其乐融融之态,真是不可思议。更神奇的是,此事在大部分人眼中竟然似乎并无怪异。 容好不容易安排好了门派中弟子们的各种事宜,想要找个地方独自听聂世云送回来的传讯晶石,却又被段铭玉拉着去见戎律和胥烨华,他们约好了于山下碰面。纵然翟白容已对段铭玉无意,也着实被他这番言语气了个半死。 他只是例行查看凤凰蛋,却没料到今天一进来,蛋竟然已经破壳了。而这只——看起来和乌鸦几乎无异的半凤凰幼崽,坐在地上仿佛在发呆。 n 在混沌空间中,一人一兽正在大眼瞪小眼。 果然一出生就是有灵智的,神兽血统就是不一般。聂世云心想着。 bsp; 就是声音太呱噪了,整个一破锣嗓。 “那你叫什么?” 小妖兽的喙都是漆黑的,张了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妖兽的名字都是父母来取,一想到自己是被扔了,它又悲从心来。 “你又不是我爹妈,我们也没有缔结契约关系!我不过是在你这借住,反正轮不到你帮我取!” 聂世云看它模样可怜却还嘴硬,忍不住逗它:“你既然通了神智,应该知道自己当初在河里漂着命不久矣吧?若不是我救了你上来,你现在都变成颗冻蛋了。”当然不会。若是自己没有救它,它以后就要落在段铭玉手里了。 手里的幼崽果然心有余悸地抖了一下。 聂世云接着说道:“不过我也不会拿救了你的事要挟,本来也是处于好意么。不过你赖在我的这方玉佩中不肯出去,还将我用来喂养这方宝地的灵气抢去大半,前前后后吞了大约有一百五十万有余的灵石的灵草素材,我都记着帐呢。你现在既然已经破壳,不如慢慢地将这笔帐还给我。” “一、一百……五十万……”幼崽无助地扇了扇翅膀。它回忆了一下,的确在沉睡的这段日子里吃了不少好东西,只是当初在蛋中神智并不清醒,只是遵从本能吃好喝好睡好罢了,哪儿思考过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零头我就帮你抹了。不过之后如果你要多花上几年,利息还是要收的,一年只要……”聂世云开始和它算账。 眼看着手掌里的鸟被讲得懵住了,他又转口说道:“不过若是你和我缔结契约,我们就一笔勾销。平时不必要的话我也不会使唤你,偶尔帮着我炼炼器就可以。你若是不想出去,平时就接着在这里住着,灵草什么的照吃不误,如何?” 聂世云一套连击打得这只乌漆麻黑的小鸟找不着北,它飞出玉佩转了一圈,的确是觉得空间里住得更舒服一些,又一想到自己孤助无援,连族人都没有一只,修炼困难,又上哪儿赚这一百五十万去,很快就忍不住松了口。 “好、好吧!但是至少要给我把’小’字给去了!我以后可是要长得和凤凰一样大只的,很是威武!” 聂世云一愣,原着中段铭玉给这只小鸟起名叫墨葭,很是文艺。他刚刚也不过是看其身上黑漆漆的,随口那么一喊,没想到对方此刻还真同意了。 聂世云想了想,这本来乘上天道大船的小鸟被自己半路截胡,指不定以后要跟着自己一同被针对,叫煤球也挺好的,俗话说得好,贱名儿好养活。 -- 38 四个门派五个角色齐聚一堂 凤凰精火不论是炼丹炼器都是好东西。不过煤球还小,张嘴也只喷得出几朵火花,聂世云自然不可能现在就开始劳役它。 虽然玉佩空间中修炼起来很是舒适,不过长期住在里面,的确空旷无趣了一些。想到煤球若是按人类的年纪换算过来,也不过就是个还在襁褓里的小婴儿,聂世云觉得这样有些可怜,便提出从外面弄张婴儿床进来给它躺。 “你怎么能拿我和人族的婴儿比?”煤球忿忿不平,仿佛感到十分屈辱。 “那我给你捡个鸟窝回来?” 待遇急转直下,煤球在原地气得直蹦哒:“不需要!要给的话,我要之前那个!热热的,很暖和的罩子!” 聂世云想了许久,沟通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煤球说的是九龙神火罩。 他将九龙神火罩放置在空间中,试探性地驱动了一条火龙,顿时金色的罩子遍布焰火。煤球这下欢快了,钻进罩子里。他早先还是颗蛋的时候就被烤过,没有什么损伤,聂世云这会儿的确不担忧,只是觉得颇有一种看着食材主动往烤箱里冲的微妙之感。 对大部分生物犹如身处地狱业火的九龙神火罩,此时愣是被煤球当成了桑拿房。它本来就通体漆黑,不一会儿兴冲冲地从罩子里“啪嗒啪嗒”奔出来时,不知情的人若是看了,定然觉得这鸟儿是被烧焦了。 “没想到你一介平平无奇的人族修士,还有这种好东西。”煤球觉得经过三味真火的淬炼,除了身子舒适以外,它似乎修为也有隐隐地上涨。 “我还有事,也不能总在这拿着个灵器陪你戏耍,”聂世云陪煤球在这烤了半天的火,有些无奈,“横竖我暂时也用不到这九龙神火罩。我便一次性多注入一些灵力,留它在此处,没温度了你再叫我。” 煤球”玩“得乐不思蜀,点头同意。 聂世云恍惚间感觉自己变成了给桑拿房加煤炭的澡堂工人,又交代了几句,就从玉佩空间退出去了。 尽管玉佩中时间流逝得慢,他跟煤球这一番折腾却也耽搁了不少时间。接到翟白容的消息时,对方已经身处饭局中。聂世云拿捏不准情况,不过既然映月派的那几尊大佛都没大驾光临,想必翟白容的处境会自由一些,于是他回了消息通知,表明自己知道了,明日也许在开幕仪式上就能见到,此时无需着急,免得生了不必要的差错。 不过聂世云也知道,翟白容是怕自己误会了,否则也不会这样难得的方寸大乱。 同时,他发现当初留下的一把传讯晶石只剩下寥寥几个,一般只拿来做紧急通讯手段的东西愣是给他们用成了快捷短信,算了一下价格,聂世云发现他们二人来回几次的简短通讯竟然已经烧掉了十余万灵石。 翟白容一时没有回应,聂世云想着对方应该还没有脱身,盯了一会儿储物环,见没有反应便去修炼了。 他在床榻上闭眼打坐,吸收着品音阁这与云清阁,与繁花城都截然不同的充斥于空气中的灵力。因为北原寒冷,品音阁又只有女修,此处天地间的灵气长期以往都偏于阴柔,其实并 “休息得好吗?”聂兴安关切道。 开幕仪式到来的这天清晨,聂世云感应到自己设下用以提醒时间的沙漏灵力流尽,从修炼状态中中止,去半山腰与云清阁其余的弟子汇合。 广场上聚集的都是些中小门派,挤在一块,在修真界难得一见这样的密集人群。广场向山下延伸的长长的石阶之下,是比这里更加拥挤的散修聚集处。聂世云在乘坐仙船来到广场时从上往下瞥到过一眼,只觉得下方密密麻麻地人群仿佛沙丁鱼罐头一样,而这无门无派的几百人之后两天通过海选,只会留下四分之一。 聂世云看了看四下,觉得云清阁整体氛围都透露着一股闭门造车的劲儿,没其他门派的人过来,他们也不会去主动招呼别人。虽然明白其中道理,但见到了大门派的气势,他多少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云清阁现如今的确式微,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底下的弟子们资质平平,又没有化神老祖坐镇。聂世云盘算着等以后自己的情况安定下来,若是有余力,定然要想些办法帮衬云清阁。 外阁的广场上已经熙熙攘攘站了不少提前到的修士。虽然大部分都是按着门派各占了一方地域,不过因为这是五十年一度难得的机会,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所有门派年轻修士们聚在一起的活动,也有不少交友广泛,或是门派之间关系亲密的现在混在了一处,交流感情。 聂世云与齐轩儿齐齐应是,其余的那些弟子们也颇有精神,看来这几天过得都挺滋润的。 虽然云清阁平日与许多门派有生意往来,不过大家认识的多也是阁中长老与扬名在外的几位炼器师傅,对此次前来的这些弟子们并不认识,前前后后也就有几人认出了聂兴安,来打了声招呼。 穿过层层云雾,一行人到达主山。 非他这金火灵根修炼的最佳之地。不过想到未来进了寒天秘境,环境应该与这里差不多,聂世云强迫自己早日习惯下来。 一行人中修为最低的还有练气期的弟子,不能御剑飞行。聂世云等人没有先行独自前往,而是和其余人一道去了山下的渡船点,乘上品音阁中的小型仙船,从供外人住宿的山头去往主山。 聂世云从未去过四大门派,这次来品音阁还是头一遭。虽然书中多有描写,但真的身处其中,他才不得不感叹大门派的家底真的不是早已落败的云清阁比得上的,主山两座,一座供外室弟子,一座供内阁弟子使用不说,还有专门的几座山种植灵草,接待外客。听齐妙菡说,在内阁凡是修为升上金丹的弟子都各有独自的一峰,虽然面积不大,但也的确是不小的手笔。 n 齐轩儿小声道:“我们能站在这里,已经很好啦……” 而广场最前列,众人不约而同地空出一大片位置的高台,目前还空荡荡的,显而易见,是留给哪些人的。 聂世云无奈地笑了笑,心里五味杂陈。过一会儿,齐轩儿的亲姐姐就会万众瞩目地站在最前面,而她却对此毫无芥蒂,而是由衷地为姐姐感到开心。他这个师妹,性子就是这样不争不抢的,但放在这人吃人的世界,却是几乎注定一生淡泊了。 “真是阶级分明啊。”聂世云小声感叹道。 bsp; 人群中一阵嘈杂,聂世云抬头张望,便知是“那群人”来了。 赤岩崖与映月派几乎像是相约好了一般,同时到场。 在一行人中,聂世云只消抬头一眼看过去,视线便不自觉地为一人所吸引。 若说与翟白容在繁花城再遇之时对方是蒙尘的珠玉,现在便是重现于世的利剑。只是那股气势藏于眼底,而被其温文尔雅的所包裹着,并不让人觉得锋芒毕露,却绝不敢贸然靠近。 翟白容一身玄色长袍,衣袂飘逸。他从御剑上缓步走下,向旁的人群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便带着映月派其余弟子向前走去,从头到脚没有一丝地方能叫人挑出错来。 段铭玉虽然想站在他边上,可此刻这样重大的场合,于理他并不能那么做,于是只能跟在翟白容身后两步。 广场后面这些中小门派的弟子们,顿时噤声,全然不复刚才的嘈杂。 与端的是传统仙门架子的映月派不同,赤岩崖作风要不拘小节得多,气势浩荡地到了场。本来两边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有些紧张,可这回有了胥烨华和段铭玉这层关系在,两派虽然有些僵硬,却也不好针锋相对了。 胥烨华全然没有避讳地意思,转过头对段铭玉勾唇一笑:“你们映月派到的晚了。稍后结束了,一道下山好好游玩一番吧?” 他这番话没有用传音,周围一圈的弟子都听得清楚。虽然彼此的关系早就心照不宣,段铭玉还是红了脸:“还不知道之后什么安排呢。” “说得也是啊,”胥烨华笑道,转头对翟白容仿佛闲聊一般问起,“如何?替映月派做主的人怎么说?” 他的语气有些挑衅,翟白容的神色不为所动,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不好意思,现下不是说这话的场合。” -- 39 满怀情意的遥遥相望 重要人物全部到场,不一会,品音阁掌门蒋白香登场。 蒋白香是目前修真界唯一一位女性化神修士。虽然年纪已约莫有八、九百岁,但外貌却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身材高挑纤细,风姿绰约。 即使蒋白香并未放出神识威压,面对断崖式的修为差距,在场的男人哪怕有爱美之心,也无一个敢上下打量她。 这就是化神修士…… 聂世云微微低了头,他此生头一次面对面见到化神修士。如果说金丹结婴是一道大坎,足以熬死半数修士,那么进阶化神就是难上加难,否则修真界此时为人所知的化神老祖数量也不会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来到品音阁。” 蒋白香用上了灵力传音的话语清晰地钻入在场的每一人耳中,嗓音空灵清冷,却威严得让人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随后将客套的开场说辞娓娓道来,此时聂世云有些走神,觉得这样的师父却能教出齐妙菡那样咋呼的徒弟,当真是老天造化弄人。 修仙大会的规则这些门派弟子人尽皆知,主要是讲给那些台阶下的散修听的。今日下午便开始海选,一直到翌日下午,一共三关将从这几百人中筛出五十人,方能和这些门派子弟共同进入初赛。纵是这些散修许多都觉得分外不满,但也只能受着这等不公平的事。 第三日起,便是正式的竞赛,以一对一晋级模式持续三日,奖品一如之前得到的消息所说,第一位可得灵级法宝寒冰剑,前四名是灵级丹药炼骨丹,前八可以进入药院得到灵级灵草。 最后一日更像是修仙大会结束后的收尾之日,品音阁将在这外阁广场上开设官方拍卖场与丹药、符箓展销会。同时会举办一场随机的副业交流赛,内容则是从各项中抽签决定,不过鉴于是交流赛,也没有什么好的奖品就是了。 聂世云记得原着中最后一日的交流赛为制符,也不知道是不是擅长制符的品音阁暗箱操作,想着横竖没有自己的事,他就没放在心上。 “最后一日的交流赛……”蒋白香从身旁递上签筒的弟子面前一抬手掌,一根灵签便凭空浮现,“……内容为炼器。” “……?”聂世云愣了,这和书中说好的不一样。 云清阁众人的眼睛一亮,本来抱着走过场的心态来的几人突然有了一些斗志。虽然交流赛什么头衔都没有,但能在其他门派面前露个脸,展示一下他们的本行也是好的。 “定是姐姐她……我前些天不该胡乱抱怨……”齐轩儿蚊子一般小声自言自语道。 聂世云低下头来:“你说什么?” 齐轩儿有些紧张,神情有些许懊悔:“没、没什么。” 想来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聂世云没有追问。不过却猜到此番改变可能与齐妙菡有关,想着待会儿结束后再一问究竟。 蒋白香言语简练,又说了两句客套的鼓励之词便翩然离去,将后续的工作交给门派中的弟子。 化神之人离场,肉眼可见地在场的修士们都松了一口气,不再紧绷着精神。接下来的一日都与门派弟子们无关,他们可以选择去观看海选还是自行休息,大部分人都懒得去凑那热闹,决定下山玩乐或者回屋修炼。 人群逐渐离去,齐妙菡四处张望,可算一眼瞅着了站着没有移动的云清阁一行人,立马抛下师姐们跑了过来。 “轩儿!” “姐姐,是不是你……?” 齐妙菡听到齐轩儿的问话,嘿嘿一笑,朝她挤眉弄眼。齐轩儿叹了口气,一个劲儿地道:“你不要被师门怪罪才是……” “不会的不会的。” 聂世云站在一旁看两个人打哑谜似的交流,心下大概有了猜测。交流赛被改为炼器其中绝对有齐妙菡动的手脚,原因未可知,不过横竖也就是为了照拂齐轩儿。 在原作中并没有这一段情节,聂世云想了想也是,那时候齐妙菡还被胥烨华迷花了眼,听闻胥烨华与段铭玉相交甚密,来到品音阁还日夜形影不离, 翟白容低头看到段铭玉这般姿态,心知对方也许是会错意了。虽然没有被怀疑,理应庆幸,但他没料到聂世云竟然这么就被段铭玉给惦记上了。此时他又不能跳出来争辩,说那人分明是对我笑的。翟白容怎么想,心里怎么憋闷万分。 “那是谁?”戎律看起来已经不记得聂世云这个人了。 回忆起当初在云清阁事闹的事,翟白容恨不得将那段回忆删除。 全然不知自己落落大方的举动竟然让段铭玉误会了,若是得知此事,聂世云估计也要满肚子问号了。 在那。 胥烨华眯了眼睛,语气有些危险:“我都还记得呢。是当初迷雾秘境中的那人,名叫聂世云……铭玉后来才说起来,原来那人还追求过他。” “知道啦,你等等,这儿这么多人看呢……”段铭玉怒目相视,企图推开胥烨华。后者就喜欢看他这种样子,越发闹起来。最后还是翟白容觉得再这么搞下去实在有损映月派的形象,这才出声制止。 段铭玉突然地询问打断了翟白容的出神,翟白容紧张了一瞬,立马回答道:“看到认识的人罢了。” 段铭玉想到刚才聂世云的表情,总觉得从中看出了万般情意,又想到后来在迷雾秘境中相处的那段日子,突然觉得这人也不似一开始的时候那么惹人讨厌了。 “那他为何还对着你笑?”戎律追问道。 “师兄,怎么了?” 翟白容在一瞬间感觉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逝,耳边杂音都被过滤出去,只余下自己的心音。 在修真界,几年,甚至几十年不见都是常事,翟白容明白,却觉得离别从未如此难熬。繁花城发生的一切仿佛被包裹在美好的糖衣之中。猛然被扯回映月派之后,翟白容总是恍惚,觉得种种回忆仿佛梦境一般,只想着快些再一次见到聂世云,碰触到对方,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真实的。 气得脑子都没了,哪儿有空搞这些无关紧要的手脚。 “是他。没想到他也来了。”段铭玉惊讶道。 聂世云看到翟白容愣神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 胥烨华在大庭广众之下揽了段铭玉过去,半开玩笑半严肃道:“离那家伙远点,我对那人感觉很不好。” 他本来想就此回屋子去,却被齐妙菡拉着不肯放他走。齐妙菡和齐轩儿前几日在山下的炼器店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想着要不要买下来玩玩。可齐轩儿炼器功夫还不到家,有些拿捏不了主意,便决定叫上聂世云、聂兴安两个前辈一同前往,鉴赏一番再做决定。 “只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而已吧,毕竟我们几个都是大门派的呢……”段铭玉摇摇头,心绪却有些起伏不定。 看来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不过只是这样遥望一眼,他便知道对方的心意。虽然在段铭玉面前,在其他众人面前,他摇身一变成为了以前的那个风华绝代的映月派首席弟子,甚至光芒更甚,但翟白容还是他的翟白容。 此时在广场一端的翟白容见众人逐渐散去,身旁的那几位却迟迟没有离去,就知道今天这些人也要粘在一块儿了。他吩咐了映月派其他弟子们莫要惹事,随后就让大家散了。最后只留下他,段铭玉,胥烨华与戎律四人。 段铭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聂世云还未收回视线,见段铭玉看过来,也不掩藏,大方地微笑点头问好,随后便转身又去与门派中的人说话去了。 翟白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是很早前的事了。” 翟白容面色平静,心中却几乎要将那三个字脱口而出。 几人讨论着下午是去看海选,还是去山下继续游览,翟白容心不在此,也没有参与对话,目光渐渐地游离起来,在人群中扫视着。 眼看着戎律的脸色变得不好,段铭玉连忙打圆场道:“猴年马月的事了,我早就拒绝他了。对、对吧,师兄?” 本来正在侧耳倾听齐轩儿和齐妙菡几人的谈话中的聂世云此刻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突然转头过来。 -- 40 无法概述的奇妙修罗场 参加海选的散修都在品音阁中,此时的陵天城倒变得空旷了许多。云清阁四人一同下了山,直奔姐妹二人所说的炼器店。 路上没有什么旁人,几人这才透过传音了解到交流赛被抽中炼器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来也简单,齐轩儿前些日子和齐妙菡聊天时,提及自己的修为在这根本不够看,云清阁一行人大部分都和她一样,只是来走个过场,虽然心中有数,但总归有些郁闷。齐妙菡听了心里酸涩,转念一想,云清阁虽修炼不及旁人,但却擅长炼器,于是回去悄悄在抽签上做了手脚,想着这样一来妹妹和其门派的人也有了展示特长的场合,皆大欢喜。 聂世云自然觉得这个结果不错。只是被发现做了小动作,齐妙菡回去又免不了一顿骂了。不过她在品音阁中很是受宠,估计那群师姐们也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 “到了,就是这里。” 聂世云抬头一看,这是陵天城中挺大的一家寄卖行。不同于云清阁门下的店铺,或是自己开过的那家小店,这种地方本身并不接定制生意,而是把店中分割成几块区域,寄卖修士们拿来的法宝、丹药、符箓等等。 “不知道还在不在……上次应该是在这边看到的,啊,有了有了。” 齐妙菡在前头走着,穿过一排排仿佛书架一样的架子。架子每层放置的东西都被透明的防护罩阻隔开来,在前头写着编号,若是客人有兴趣,只要告知店员即可拿出。 “就是这个发冠,我看它旁边的腰带,袖箭似乎是出自同一炼器师的手笔。”齐妙菡指了指架子上的东西,后退一步,示意让聂世云与聂兴安过来查看。 “好粗糙的炼制手法。”聂兴安蹙眉。 齐轩儿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一点,所以才格外犹豫:“可这用的可是剑齿虎的獠牙与紫蛛丝?这在我们云清阁,可是副阁主都舍不得用的好东西。这几样东西看起来似乎手法不得要领,可放置素材灵宝的位置又极为精巧……” 齐妙菡点点头:“而且价格便宜极了。” 聂兴安仔细看了价格,点头称是。先不论这位炼器师的水平如何,其实光是这些原材料,随便炼制一下,价格都可以再高不少。只是这几样东西的外形实在糟糕,分明是穿戴在身上的配饰,却完全没起到装饰的作用,这才迟迟都没有人买走。 聂世云的目光在几样东西之间来回打转。 精妙的想法,粗糙的炼器手法,上好的妖族特产素材。聂世云心中一惊,他真是糊涂了,之前还想着这件事,来了品音阁后被煤球破壳以及翟白容那边的变故一搅和,竟然把主线剧情即将登场的最后一位“后宫”给忘得一干二净。 原作中,段铭玉一行人来逛街时,随手买了些东西,其中便有一件这位半吊子炼器师的物品。段铭玉觉得很是新奇好玩,就将一枚腰间挂件买了下来,谁知后来在修仙大会上,被一名叫做杜执的半人半妖的修士喊住了,惊喜地称那是自己所炼制的东西,自此结识。 “这些,我都要了。” “哈?我是想让你们来品鉴一番,才好决定要不要买的!”齐妙菡叫道,“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聂兴安也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这些东西说好的确是不错,可却在炼制手法上功亏一篑,对齐妙菡这种家底的人来说大可不必买下。聂世云现如今炼器水平已超出他许多,应该更明白其中道理才对。 “我觉得这个炼制手法挺有意思的,想拿回去研究研究,”聂世云向齐妙菡与齐轩儿陪笑道,“对你们来说这些玩意好玩更超出实用性,便让给我吧。等以后我给你们炼些更好看的东西,如何?” 齐轩儿本就是陪着齐妙菡来的,当然一口同意:“照师兄说的就是。本来我们也就是来随意逛逛,不必给我炼制什么。” 齐妙菡满肚子疑惑,看了看架子上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愣是没看出有什么值得聂世云研究的。不过她也并不执着,大方地将东西都让给了聂世云。 聂世云记下编号,将几样东西全数交由店主包起来。齐妙菡嫌他买了一堆东西,包起来拖拖拉拉的,横竖此行目的也没了,就与二人分别,拖着齐轩儿去别处逛街了。 聂世云来到柜台前,试探地询问店主:“请问您有印象是谁寄卖了这些东西吗?” 寄卖处有匿名与实名两种模式,收费并无不同。只是有些炼器师,炼丹师留下门派姓名,也许会有潜在回头客找上门来。当然也有许多不愿意暴露身份的人在。 店主拿起单子查看,长长地“嗯”了一声,仔细地对照着表格,回答道:“这位炼器师的确留了名字,姓杜名执,不过并未留下师门及其余信息。” “他卖的所有东西都在这了吗?” “没错。” 店主清点了一下,将账单递交给聂世云。五六样东西,合计起来一共也不过几千灵石,的确算是贱卖了。和原作中所描述的一样,这位名叫杜执的修士过得很是拮据。 聂世云想了想,段铭玉有缘分和这位后宫在修仙大会上偶遇,自己却不一定能正好碰上,还是上双重保险为好。于是他将一块云清阁的牌子交给店主,请之 “言重了,我才什么水平呀。不过是觉得这人无门无派,兴许是个刚刚到修真界的散修,不过一介野路子却能做出这种东西,因该有不小的潜力,所以想着不如为云清阁打算一番。” 他这样笑着扫视过去,翟白容的目光与其对上,一瞬间显得有些局促。虽然在旁人看来他神色如常,不过仔细观察便能看出翟白容很微小地往段铭玉的反方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拉开了点距离。 段铭玉自然没有感觉出来,因为他跑到了聂世云的跟前。 结果只有戎律一人上前哄了段铭玉,他并不擅长安慰人,只带头去灵食店买了小吃和糖,一行人买了些段铭玉爱吃的东西,再没有继续游玩的气氛,心思各异地一同打道回府。 “可你……”段铭玉主动开口邀请,还是以前追求过自己的对象,他从未想过会被人当街拒绝,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样啊……”段铭玉小声叹了口气,“我也正想去寄卖行看看炼器呢。不过我们一行人对炼器不是很了解,都是外行人。” “只是刚陪师妹和朋友来逛逛寄卖行,现在要回去了。” “你也来城镇里观光吗?” 戎律一如既往是一张死人脸,聂世云就当他已经坐化了,完全懒得多分给他一个眼神。 胥烨华似是因为刚提醒过段铭玉的话被当作了耳旁风,神色阴晴不定。而且此时近距离地对上,胥烨华表情更为阴沉,全然没有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聂世云虽然知道对方对自己绝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却也觉得这敌意未免也太大了。不过此时他并未将狐疑的心情表露在脸上,只是客气地回以微笑。 后待到杜执来拿寄卖收益之时,转交给对方,就说“有包吃包住还教炼器的长期工作岗位,请务必赏脸来瞧瞧”。 聂世云语气冷淡,其余几人皆当他这是炫耀挑衅,目光更加不友好。 “几位道友,多年不见啊。”聂世云打了个招呼。他没想到,竟然是段铭玉先出声叫自己的,这下他想当作没看到也没用了。 两人准备原路回品音阁,一边走着,一边讨论起炼器相关的事情来。聂兴安虽然理论扎实,炼器手法熟练,却比聂世云少了些变通,因此反倒是常来虚心求救。 “虽然我们对炼器一事知之甚少,不过对丹药阵法却是很了解的,我也对符箓略知一二,这样一来就可以互帮互助了。”段铭玉微微一笑,眉眼含春。若聂世云还是书中原主,或是什么一般男性路人,此刻定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应了下来。 段铭玉想起了什么,目光闪烁地兴冲冲提议道:“若是聂道友之后无事,不如和我们一道逛逛?” 聂世云抬头一看,当即后悔,自己应该绕远路的。 聂兴安察觉出堂弟对段铭玉的不耐,当即点头称是。 “我这人这几年越发喜好清静,实在不习惯几位道友这番……众星捧月、浩浩荡荡的声势。不信便问我堂哥,现如今在品音阁我都特意离了云清阁众人,独自居住。” 说罢,还未等到段铭玉再做什么反应,聂世云就脚底抹油一般,一溜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聂世云不想继续纠缠,更不想段铭玉在自己面前开始掉眼泪,那事情就麻烦了。于是果断地告别:“我还有事,那就先告辞了。” 透过寄卖行传话其实不合规矩,聂世云上道地塞了不少灵石做辛苦费,并让老板不要对外提及今天自己所言所行,店铺老板眉开眼笑地应了。 “那倒不必。几位道友有所不知,我对阵法也有所钻研……哦,说来也巧,我也认识一位对丹药很是了解的人,目染耳濡,对此也略知一二。这么看来,我们大概是没什么可以互帮互助的。”聂世云说着瞥了一眼翟白容,只见翟白容抬手掩嘴清咳了一声,他随即笑着移开目光。 见他如此主动盛情邀请自己,聂世云有些迷惑了。难不成前脚自己想法子截了段铭玉的新后宫,后脚不长眼的天道就“冤有头债有主”地把自己给拿上来顶替了? “堂弟,你这是……想要收徒吗?”从店中出来后,聂兴安忍不住问道。 两人走了没几步路,就被人叫住了。 他与段铭玉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聂世云!” 被这么一出弄得,段铭玉也没了去逛寄卖行的心情,郁闷地瘪着嘴。此时胥烨华却没有及时注意到段铭玉的不快,还是表情阴沉地注视着聂世云离去的方向。翟白容注意到了胥烨华的反常,多看了他两眼,将其反应记在心中。他随后又琢磨起刚才聂世云提到的“离了云清阁独住”一事,总觉得对方是特意将讲自己听的,想着想着便开始神游。 段铭玉委屈极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街上来往的有些修士因为好奇向他们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想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好言相邀,却被彻底落了面子,憋得脸色通红。 聂兴安本来是觉得这炼器师平平无奇,不过若对方压根就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只是自学着做出这些东西,那的确是可塑之才。听到聂世云如此为师门着想,他很是欣慰。 聂世云不知道他怎么还和自己聊起来了,敷衍道:“啊啊,是吗。” -- 41 夜半独院幽会 几人个个都是大门派的内室弟子,自然是一人一间单独的住处。不过此次回去,几人却是全部挤在段铭玉的那一间屋子。 段铭玉心情好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委屈。他给几人泡了茶,自己也坐下闷头喝着。 “别气了,是他没有眼力见。”戎律作为一个对旁人极度没有眼力见的人,此刻柔声安慰着段铭玉 胥烨华的情绪似乎终于恢复了正常,又挂上了和往常一样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我早些时候说什么来着?转头你就忘光了?”胥烨华将段铭玉搂过来,故作恶狠狠的语气问他,“是故意想我罚你?” “不是正好要去炼器店看看,又和他迎面遇上吗……哎呀,别闹我,嗯……”段铭玉微弱的挣扎自然挣脱不开,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在人身上反倒拱火了。 眼看着胥烨华手就开始不老实了,翟白容抓着机会在旁边坐下,随口问道:“我看你今日表现倒是很反常。不过一个小门派的平庸之辈罢了,原来就能给你那么大的压力?” 他这话说出口不似关心,倒好像有几分优越感。聂世云追求段铭玉失败的时候,戎律和胥烨华还未与段铭玉结缘,要说“手下败将”,也许还是翟白容比较有资格谈论此人。 胥烨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没有被翟白容轻易挑衅,不过段铭玉也觉得胥烨华态度有些怪异,一同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一个“感觉不对劲”。 “不好说。只是隐约觉得,那人有些危险,而且……”胥烨华眯起眼睛,语气不是十分肯定,“总有种感觉,他抢了本属于我的东西。不应该是这样的……” 翟白容心跳停了半拍。 他不知道聂世云曾经都得到过什么好东西,但在两人都知道的范围内,他可是记得当初迷雾秘境中,对方拿走了九龙神火罩,还让自己绝不能透露出去一事。胥烨华当时已和他们相识,而且还是火系单灵根,难不成与此事有关……? 说到底,聂世云从来没有透露过当初他究竟为何知道那卷轴是洞府的入口。那传送卷轴分明就是一次性的,绝无踩过点的可能才是。 “啊,其实我有过类似的感觉,不过和他倒是没什么关系,”段铭玉突然眨了眨眼睛,扭过头看着身后的胥烨华,“你还记得吗?有一天我晚上惊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你还说我多心了!你现在不也这样疑神疑鬼的嘛!” “那是我错怪你了。”胥烨华总觉得段铭玉与自己感觉到的应该不是一码事,不过美人在怀,他还是顺着段铭玉说了。 翟白容微微蹙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段铭玉想了想,回忆道:“那时候师兄你还在外游历呢,约莫就是我联系的一个月前吧。” 大约是……赏花会的前后。翟白容心 不过没过多久,段铭玉就被两人拉扯回现实中,娇喘连连,无暇再思考旁人的事。 翟白容看在眼中,心中的遐想却跑到了别处——自己在床上时……在那人眼里又是什么模样呢。 随后他匆匆起身离开,还顺道将房门给掩上了。 离开段铭玉住处,翟白容在冷风中长呼出一口气。 中存疑,不过还是暂时将种种思绪按耐下去。 “师兄……”床榻上的段铭玉撑起上半身,眼神朦胧地朝翟白容唤道,“师兄要回去了吗?” 胥烨华不屑地提起这事。段铭玉更加难过,翟白容分明还心中有怨。这一整年虽然一直对自己柔声和气,还送来许多礼物,却并没有碰过他,九成九的闲暇时间都在醉心修炼。 下午与聂世云在街上偶遇,翟白容打心底地觉得心虚。虽然早已告知对方自己有苦衷,但他不确定聂世云是否完全信了,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胥烨华哼笑一声:“看来是我们这样的俗人在场,被你高高在上的师兄给嫌弃了。” “当初好不容易从凌峰山出来,说要和我回去。结果我在赤岩崖一番好等,你却说师兄回来了,要暂时留在映月派了。这账我还没和你算呢?”胥烨华突然发难,将段铭玉打横抱起。 那边两人欲拒还迎地就奔着床榻去了,戎律也是一年多未见到段铭玉了,见到此状非但没有及时退场,反倒也凑了过去。两人口头上争执了一番无果,很快就达成了某种共识,显然并非头一次了。不大一会儿,段铭玉便衣衫不整,面色潮红,整个一副从水中捞出来的模样。 段铭云心知翟白容还对自己和戎律与胥烨华二人的事有些心结,满脸愁容。戎律见他走神,扳过他的下巴,沉默地以行为表达自己的不满。 翟白容微微偏过头去,总觉得这房间里的氛围开始往某种他不想参与的方向发展了…… 翟白容故意冷眼瞥了胥烨华和戎律二人,又对段铭玉摆出勉强的笑容:“今日我就先回去修炼了,你不必在意。” 段铭玉惊叫一声,拳头捶着胥烨华的肩头道:“快、快放我下来!” “不过他已经吃了一年独食了,也该让一让了。” 眼瞅着几个人都要开始脱衣服了,翟白容实在坐不住了,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他在两人的夹攻下含糊地否定着胥烨华所说的,不过面前的这两人却是没有当真,只以为段铭玉是在口不从心。段铭玉在情欲之中,想着戎律虽然床上勇猛但总是只埋头苦干,胥烨华虽然擅长调情,但总是坏心眼地戏弄自己,一时间回忆起以前他师兄是如何待他细致体贴,温柔如水,感到有些怀念。 而且刚刚听闻了胥烨华的反常,翟白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通知一下当事人。他并未如告知其余几 人那般打道回府,而是向山上寻去。 半山腰往上便是品音阁提供给众门派内室弟子的住处。彼此之间颇有距离,宅院又都被入住的修士设置下了禁制,安全隐私极佳。 夜半之时,路上无人,只有道旁品音阁设置下充当地灯的灵珠散发着幽光,将路边的积雪映照得熠熠生辉。翟白容向聂世云送了传讯询问他在何处,不久便得到了消息,说离了禁制难免隔墙有耳,不便相迎,不过翟白容若是到了门口应该一看便知。 走了一会儿,翟白容如聂世云粗略的描述所说,越过一片开了花的塔黄,山上自然风光难免有多处相同,他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 不过,他紧接着看到一座院子,门口前的青苔石上,放了一株桃花枝。在这严寒之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殷红的花枝上落了些雪,但并未枯萎,想来并没有被放置太久。 翟白容心下一动,上前捡起那花枝,抖了抖上面的雪。他伸手推门,院落大门并未锁上,翟白容试探地向内跨前一步,果然没有禁制将他阻挡在外,于是他快速地闪身进入,合上门栓。 院中昏暗,但跨过几尺的青砖,便是亮着灯光的屋子,翟白容失了风度,匆忙跑去。 院落中来了人,屋主自然有所察觉。聂世云刚刚沏了茶,正放下茶壶转身想去迎,只听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便从外向内打开。 “大忙人终于抽出空了。”聂世云打趣道,走了过去。 翟白容不知他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有气,有心辩解。聂世云三两步来到翟白容面前,伸手将他身后的门合拢,未等他开口,便吻了上去。 “唔……” 翟白容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可一年来的思念却是此刻占据了上风,此刻轻易地因为这一吻大脑空白,下意识地闭了双眼,伸出手搂住聂世云,连拿在手上的桃花枝掉落在地上也没有察觉。 他身上还带着从室外稍进来的寒气,指尖和嘴唇都是凉的。聂世云终于和翟白容独处,比起互诉衷肠,直白的亲密更能抒发彼此此时的想法,他没有浅尝即止,而是随着这一吻更近一步地贴紧了对方。翟白容被这猛烈的攻势抵着,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在门上,两人像是要融在一起似的,无法停下此刻激烈的索吻。 -- 42 小别重逢(h) “不用陪你的师弟吗?”想到下午翟白容心虚地在自己面前与段铭玉拉开距离,聂世云刻意笑道。他一边这样说着,手就已经钻进翟白容的衣物中。 “他现在正有那两人陪着,”翟白容没料到聂世云都不移步去床上,抵在门口就动起手来。他一时间既想提议说先去内屋,又有些急于辩白,顾不上聂世云的动作,连忙紧接着道:“我这一年来,本就和他再没有过……” “当真?” “自然是真的……!” “也没有这样做过?” 聂世云胡乱扯松了翟白容的腰带。虽然翟白容此时玄青色的大氅还堪堪披着,却已被聂世云从拽得松垮的襟中摸进里衣内,掌心贴在上身的肌肤上。 翟白容看到聂世云的笑意,心知对方也许并非真的误会,不过还是忍不住正而八经地回答他:“没有……嗯……不曾碰过他。” 看他被这样扰乱还一脸正经地回应,聂世云难免心中火热。本来只是想戏弄一下翟白容,此刻却有些停不下来了。 聂世云埋在翟白容脖颈处又舔又吻,两只手都已经钻进被他弄乱的衣裳中。翟白容喘息着微仰起脖子,伸手拽了拽聂世云的后背的衣料:“去床上吧。” “等不及了,就在这里。”聂世云凑在翟白容耳边,声音仿佛要直接穿透他。说罢他张嘴含了翟白容的耳垂,因为他这个行为翟白容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在、在这里也太……”翟白容少许犹豫,虽然院落中设下禁制,外人决计进不来,但身后就是门。“不行嘛?”聂世云微微蹙眉,“我可是听映月派的人说起来,翟道友平日对小师弟凡事有求必应……” 翟白容立刻失了拉开聂世云的力气,急促道:“谁这么说?” “我怎么认得你们门派中的弟子?” “真的是事出有因,”翟白容语气软了下来,“世云,你信我……” 聂世云听他这样轻声唤自己,也使坏够了,亲吻着对方的脸颊,低声说道:“我知道的。之前都没机会能跟你单独说句话,自繁花城一别,我很想你。” 其实翟白容回想起来,分别之时聂世云的态度就有些不对,似是知道他此番回不来一般。但此刻绝不是问起这些的时候,而且下午对上段铭玉一行人时,聂世云还颇为咄咄逼人,现在只剩两人的时候却又这样一反常态,柔声细语的,尽管其中八成有装可怜之疑,翟白容还是被他说得心里又酸软又有些愧疚。 聂世云见翟白容主动转过头来吻自己,笑着迎上去。他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不老实地钻进亵裤中。 本来在修真界他并 “……” “呃啊……” 不重情欲一事,可在繁花城与翟白容稀里糊涂地暧昧一场,又顺水推舟地在一起住了许久,日夜缠绵。更不提后来竟动了真情,情意渐浓时两人又意外分别,此刻重逢对这这具熟悉不已的的身体欲火焚身再正常不过了。 他胸口一半都暴露在外,聂世云忍不住低头去含他的乳尖,翟白容低低地叫了一声,又带着点忍不住的笑意,似乎是被弄得又酥又痒,不过一声过去后便没了声音,想也知道是自己都听得不好意思了,把呻吟含进嘴里去了。 用上了品音阁备在房中本意并非用在此道上的香膏,很快后穴便不再那般拒绝聂世云的试探,只是也许因着站立的姿势双腿并合着,聂世云稍微有些难以动作。于是他顺势搂起翟白容的一条腿,后者退无可退,失了一边的重心,只能向后靠在背后的木门之上,因为这羞耻的姿势指尖都绷紧了。聂世云倒是终于顺了手,手指借着滑腻的膏体将翟白容弄得两股颤栗不已。 因着抽插的动作,背后倚靠的木门开始随着两人动作的频率也发出“嘎吱”的晃动声。做都做了,翟白容也不再说什么,但的确因为这种状况不自觉地夹紧了后面。聂世云开始做得上了头,并未感觉出他是因这声响脸热,只更卖力地动作,生生将紧致的肉壁甬道操开了。 聂世云耐着性子做了扩张,见此情此景,终于忍不住,双手抵着翟白容背后的门上,面对面就着站立的姿势插了进去。翟白容猛吸了一口气,随着吞咽唾液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被压着顶进来,聂世云的力道连带着他与背后的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翟白容仿佛被提醒了两人以怎样的的方式纠缠在一块,越发皮肤发烫。 翟白容虽然只褪了裤子,可衣袍和大氅还在身上,只不过也已经皱巴巴地领口大开着,白玉发冠不知何时歪了,不复来时半点衣裳楚楚。 被手指进入时翟白容忍不住闷哼蹙眉。聂世云知道有些急了,连忙放缓了动作。时隔许久未见,翟白容本来已经开始习惯自己进入的那处又变得有些干涩。不过即使身体一时间没有适应,早已习惯于两人之间的调情之道,在聂世云的抚摸与亲咬之下,翟白容放松下来的速度还是比一开始那几次要快很多的。 已经说不清究竟是因为姿势缘故,还是太久没做了,聂世云觉着自己那活儿被夹地难以动作,试探地前后动了动腰,软肉似是挤压似是挽留地扯他,弄得聂世云也忍不住呼吸粗重不已。 “嗯……” 翟白容只觉得全身滚烫,隔着衣料就起了反应。两人贴得极其紧,一点变化都逃不过对方。聂世云见人呼吸粗重,手环上来,却不再劝自己进屋去,知道翟白容是默许了就在此处做,当即欲望更甚。 谁又能将此刻被摆弄得狼狈又色情的人,与那早些时候在众人前风采无二的模样联系在一块。 “我抱着你……”聂世云情动不已,伸手去摸翟白容另一条还站立着的腿。 “唔……你别,行不通的。”翟白容反映了一瞬,明白过来聂世云是何意,连忙推拒。先不说他一个大男人要被抱起来有多么羞耻,两人身高体重相仿,要那样做怎么想都有些困难。 “哪儿会不行,你勾紧我就是。”聂世云说罢就着这样的姿势,将翟白容牢牢抵在门上,借着劲儿伸手去捞其另一条腿。翟白容此刻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背后,往下一沉,却只叫那处被插得更深,被顶得一时失声,慌乱之中只好照聂世云说的急忙勾住他的脖子。 聂世云经过九道天雷炼体,肉身哪是寻常人比得上的。并没有太大压力就将人面对面抱起来。他笑着和翟白容咬耳朵道:“未免也太小看你男人了吧。” “你……别说胡话了。”翟白容脸伏在聂世云肩头闷声道,再回不出别的。 聂世云想看他表情却看不到,有些憋得慌。不过这下动作起来更为方便,因为重力关系,他感觉进得极深,只轻轻颠动两下,身上的翟白容就过了电一般猛地发颤,被弄得瘫软了身子。 小别再逢,聂世云的欲火一时半会儿根本宣泄不完,这时终于得了劲儿,放开了全力顶撞,翟白容被他毫无预警的攻势打得措手不及,情欲从尾椎一路蔓延至头顶,只能勾着聂世云的脖子,克制不住的喘息声透过布料也依旧断断续续地传进聂世云的耳中。 突然聂世云感觉到翟白容抖得厉害,察觉到衣服前头被沾湿变得黏糊,才发觉对方已经泄了身。他并未特意关照前头,没想到翟白容这样有感觉,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对方也憋了许久了。 “嗯、别……受不住了……”翟白容几乎不可察觉地呜咽一声,攥紧了聂世云的后衣领。他难得会这样“讨饶”,聂世云缓了动作,虽然有些难耐,不过也不想把对方在不应期弄得难受。过了一会儿,翟白容才缓过来,有些气喘,胸口猛烈起伏着。 “去床上吧?”聂世云道,却没有放翟白容下去,而是就着这样的姿势往屋内走。翟白容何曾料想过这种情景,脸都要烧起来。不过他这段时间一直觉得有愧,这晚也在心中打定主意随聂世云怎么闹了。 -- 43 稍微透露了一些大秘密 待到后半夜,帐中喘息声才终于渐渐弱了下去。 外间沏好的茶都凉了不知道多久,彻底被人遗忘了。因为折腾得有些狼狈,翟白容嗓子有些哑,二人身上都有不少红紫的小痕迹,顾虑着翌日还要见人,两人干脆吃了回灵丹运转灵气恢复状态。 许久不见,欢爱过后的二人分外温存着。虽然没有时间一同睡觉,但也没有即刻起身,而是就这么躺在一处说起话来。乍一看场面浓情,但仔细听了谈话内容,他们的确是在说再正经不过的事了。 翟白容平静下来,第一件想起的事便是今日早些时候发现了的胥烨华的异常。他将其言论一五一十地转述给聂世云听,叫后者务必要注意。 聂世云听完微微眯起眼睛,他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本来他还估摸着是否要在修仙大会上试探着拿出神火罩,这下又打消了心思。胥烨华修为已经步入金丹后期,自己此时应该小心为上,至少等到修为追平之时再做打算。 “谢谢你告诉我。”聂世云侧枕着手臂,面对面对翟白容道。 “你我不必道谢。” 其实告密并为君子所为,但作出此行翟白容心中并无一丝犹豫。尽管他此前希望能与段铭玉一行人断个干净,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如今的处境虽不尽人意,却能因此得知可能会为聂世云不利的消息,翟白容自我安慰地觉着也并非完全都是坏处。 “你不还是总跟我客气?”聂世云好笑道。 翟白容顿了顿,讪讪道:“没办法,个人习惯。” 聂世云又捉了翟白容的手玩。翟白容手心发热,看着聂世云的脸,半晌,忍不住说道:“这一年来……” “嗯?” 聂世云不知道翟白容是想说什么,认真地抬眼看向他。 翟白容似是纠结说还是不说,为难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问他:“我早些时候说过,这一年来,都没有碰过段铭玉。你应该……也没有与别人……?” 聂世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翟白容竟然是在这查岗呢。 两人虽然在繁花城同住,从暧昧到动了真格,似是水到渠成,但却并未真的开口表明过。虽然双方都是聪明人,理应心知肚明,但也许是翟白容经历过一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初匆匆离去什么也没说清,虽然知道这时候问这种事很没道理,但难免少许不安起来。 “当然没有,”聂世云凑近了翟白容,身体几乎要贴上去,“只有你。” 聂世云本想再多说几句,说自己本无意与人结缘,只想着跨过天道的阻碍,得道修仙。之前种种偶然之下,日益动了真情已是意外。可又想到难以解释以前原主追求段铭玉的行为,姑且还是没有这样说,只是又补了一句:“以后也只有你一人。” 翟白容低低地“嗯”了一声,一颗心似是终于尘埃落定,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好了,不如说说你自己的事。有什么是传讯晶石里不方便说的?”聂世云虽然时不时调情,但其实并不擅长这样直白的情话,看翟白容只是瞧着自己一言不发,难得有些挂不住脸,将话题往对方身上扯。 翟白容张了张嘴,神色瞬间为难了起来。 “还与 翟白容整个人愣住了。聂世云打包票,从未见其露出过这般震惊的神色。哪怕当时在卷轴中稀里糊涂地和自己搅和在一块,对方清醒过来后都没有这样不可置信过。 映月派中都没有几个人了解的内情,聂世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翟白容此刻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心如乱麻。 这是个好问题,聂世云心道。他的确是聂世云,但并非书中原本的聂世云。 “你不能说出口,可是下了毒誓?类似于一旦泄露消息,便修为尽毁之类的……”聂世云盯着翟白容的脸色。只见翟白容虽不做声,却一脸惊喜的模样。 翟白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与我认识的,从一开始,从迷雾秘境那会儿起就是你吧?” 聂世云心中猜到七七八八,此时只是在试探翟白容下了誓,界限在何处,自己又能不能钻空子。 “你的秘密,都和谁说过? 聂世云从善如流:“是了。” 聂世云心中思索了一阵,要不要接着讲下去。但他觉得此时已与翟白容关系亲密至此,不必再尽数瞒着了。就这次看来,翟白容回到段铭玉身边一整年,却没有再被其迷住,而是满心挂念着自己,不正是最好的证据吗? “不过让我猜猜,你莫要作答,应该不算泄露消息吧?也许是段铭玉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你师门让你想办法拴住他。” 不过翟白容也许是怀疑他是某位老祖夺舍了年轻修士的身体,聂世云伸了胳膊,将神色紧张的翟白容又拉下来:“这个问题很难解释……是也不是。但我并非某位坐化了的化神修士夺舍,这点你大可放心。” 不过其实两人今晚都这样了,想来聂世云并未真的生气。 翟白容直直地看着聂世云的眼睛,并未作答,但神色轻松了不少,像是庆幸对方可以理解。 “嗯……”聂世云试探道,“是否和映月派上头有关?” 聂世云用手指抵了翟白容的嘴,让他噤声:“再让我继续猜。” “段铭玉是天阴之体,映月派从一开始就打着炼化了他献给你们那位化神老祖之意,在他进门派之时封印了他的体制。现在见你不再迷恋他,就将你拉入伙做了牵制。免得以后一不小心便宜了赤岩崖或凌峰山,前功尽弃。” “世云,你……”翟白容惊讶地唤了他一声,虽然知道聂世云聪明,他却没料到对方竟然能猜得这样准。 翟白容见聂世云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稀疏平常的事,惊疑不定道:“你……你是聂世云吗?” 虽然面对面了,但翟白容的说辞翻来覆去还是这几句,他不敢贸然尝试暗示聂世云,只能盼着对方看到他的表情能理解其中另有苦衷。 “你总说我有许多秘密,我这不就稍微向你透露了一些吗?” “……” 段铭玉等人呆在一起,并非是我的意愿。可具体原因……我说不出口。不过我可以保证,对段铭玉已经没有了心思,当初说要与他断了关系绝非虚假。” 翟白容猛地坐起身来,身上的被子都滑落下去:“……你都知道。”若是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觉得聂世云是猜中的,那他就真的傻了。 ”翟白容回过神来,觉得此事太过危险,急忙问道。 “除你之外,一人都未曾说过。”聂世云答道。 将如此重要的消息透露给自己,翟白容本应该觉得欣慰,可这消息的冰山一角就已经让人过分震撼,他一时间心绪复杂。不过看着眼前的人,又觉得不论如何,聂世云就是聂世云没错。翟白容贴着聂世云的身体,在熟悉的怀抱中逐渐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此事对旁人无论如何定要保密。” 聂世云笑道:“我心中有数。你不用替我过分紧张。”他本以为翟白容可能要混乱个一两天,回去好好思考一番人生了,没想到这样快就接受了自己的爆料,还反倒替自己担忧起来。 “不追问一下?” 面对聂世云的反问,翟白容迟疑了一下,他自然是无比好奇。但他想到自己如何面对师尊曲旃蒙强硬的“吩咐”毫无抵抗之力,又怕自己知道多了,反倒牵连聂世云。他摇了摇头道:“不了,现在我处处受制于人,若为了一己之利让你全盘托出,反倒容易坏了事。日后时机到了,你应该自会全部说给我听吧?” 聂世云心中为翟白容心思如此通透感叹不已,同时又觉得,自己这究竟是从哪儿寻来的如此善解人意的对象,心中颇为触动。 他心头一动,本来两人就贴在一处,顿时又忍不住缠上翟白容亲吻。翟白容虽然刚才惊疑了一番,但这会已经决定全心信任聂世云,自然是放下别的,闭上眼与他缠绵起来。 不过此时虽然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却有些容不得他们再胡闹一顿了。翟白容暂时并未将住处的禁制对其余三人开放,却难保段铭玉不会主动寻去在门口唤他。心中猜测那边三人一夜欢愉,早上应该不会太早去寻他,翟白容还是不敢托大,以防万一,决定等天蒙蒙亮就走。 虽然有些小插曲,不过怎么说两人也算是彼此彻底表明了心意,难免腻歪。到窗外泛了鱼肚白,翟白容才颇为留恋地起身。聂世云并未穿衣,坐在床上看翟白容拿出备用的衣物穿戴整齐。昨夜翟白容的那身衣物暂时已经不能见人了。 下了床,聂世云虚挥一下从储物环中拿了件里衣随意披上,不过几乎没遮住身上任何部位,他在自己屋中早就随意惯了,总是如此。这会儿翟白容正在整理发冠,聂世云将一旁矮几上对方摘下的储物环替人戴上。 “今晚再来?” “咳、寻了机会就过来。”翟白容说罢有些脸热,觉得这对话仿若偷情似的。 虽然此时翟白容与聂世云才是真正的一对,明面上却无人知晓,这样说倒也没错。 -- 44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偶遇 亲眼看着翟白容出门,聂世云这才又回了里屋。他盘算着也该寻了机会试着给自己炼制一样趁手的法宝了。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二级宝器,灵器却只有九龙神火罩一件。从金丹中期到结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身上的法宝质量有些青黄不接。 且不说元婴之前神火罩发挥不出最大的功效,今天得知胥烨华对自己夺了原书中属于他的东西有反应,聂世云更不会轻易拿出此物。他倒不觉得遗憾,反正现在这东西拿来给煤球充作暖炉,也不算蒙尘。只是那已经坐化千百年的洞府主人若是九泉之下得知自己最心爱的法宝现在给了只幼鸟当窝,不知道作何感想。 想到煤球,煤球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地出现了。 “怎么出来了?”聂世云虽然知道妖兽对裸露没什么想法——尤其是化型之前,这群妖兽可是天天光着的,不过见煤球从玉佩中跳出,还是将身上的衣服好好穿了起来。 “没火啦!”煤球叫道,急得仿佛被房东断网断电的租客,“而且早就没了!我看你一整晚都在跟另一个人类滚来滚去,这才等到现在呢!” 还挺有眼力见的。聂世云无奈道:“那火只是助你修炼,又不是没了它你就活不了。”虽然没给煤球好气儿,不过他还是进去将神火罩发动了。 煤球经过这几天的修炼,已经长大了一圈儿。本来可以被捧在手中的身材极速膨胀,只能踩在聂世云的肩头了。他的翅膀也变得坚挺有力,这会儿扑扇着飞到聂世云耳边叽叽喳喳:“原来你有道侣啊?而且还是个男的。这样可是生不了蛋的!” 聂世云白他一眼:“人族修士早就过了天天盼着生崽的阶段了。” “是吗?”煤球讶异道。 修士逆天而行,获得了凡人之上的漫长生命与能力,却也是修为越高越难以生育。想要传宗接代的修士往往都是在元婴之前想办法让道侣怀上一胎,否则几乎注定无法留下子嗣。而大部分修士一心问道,以求飞升,早已不像凡人那般讲究什么开枝散叶、子孙满堂。所以在修真界,同性道侣,甚至不求子嗣的异性道侣也是十分常见的。 不过妖族却不尽相同,尤其是动物成精化型而来的妖兽们,还保留着本能的繁殖欲望。 “你的传承中,没有相关的知识吗?” “凤凰中自然也有凤鸟与凤鸟,凰鸟与凰鸟交配的啦!但不影响大家各自另外找鸟生蛋。”煤球拍拍翅膀,他接受的传承来源于上天界和现世妖族,虽然他并未与其他凤凰接触过,不过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有这些信息。相对的,他对人类修士的了解并不多就是了。 煤球作为妖兽用词直白,聂世云清了清嗓子:“咳,明白了,就是光明正大地乱搞。” 不过,乌鸦却是专一的一夫一妻制。 想到煤球的出身,连聂世云都不禁感慨起对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爹是怎样个渣男,意外来了下界还不忘露水情缘,结果拍拍屁股就走了。煤球的娘想必气极,不然也不会扔掉自己辛苦生下的蛋,眼不见为净。 又问了些关于凤凰一族的习性,聂世云涨了不少见识。不过与此同时,他也从煤球的话中了解到,虽然修真界飞升的条件严苛,以现状来说几乎不可能完成,但从上天界打开通道却不是同样的艰难。只是上天界的原住民 思及此处,聂世云抬起神火罩,叫煤球过来一下,告诉他自己的计划。 一人一鸟在空间中耗费了许久,才勉强地烧出一把能用的三级法器。虽然也就适合给练气期的修士拿来用用,不过煤球很是兴奋,在本就不大的空间绕圈飞了好一会儿。聂世云不想打消了其积极性,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一番。 “什么?要我的羽毛?”煤球大惊失色,“开什么玩笑!不可能!” “不管人族妖族,出门在外,炼器炼丹都应该要租借地火室或是炼丹房吧?你这可方便,随时随地都可以进来炼制呢。这方可以让生物进出的风水宝地,连上天界也从未听说过!你是用什么炼制的?”煤球咂嘴。 “我做不好这个啦!反正我本来就不是纯种的凤凰……”煤球一连烧坏了聂世云五柄剑胚,本来有些傲气的神情一扫而空,坐在地上闷闷不乐起来。 凤纹铜鼎是炼器师中比较受欢迎的一种鼎。龙、凤纹本就有吉祥之意,不过普通的那些鼎自然不可能和神兽有半毛钱关系,讨个彩头罢了,顶多融了其他的鸟类妖兽的兽丹精血,那都算是贵重的。 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聂世云前阵子才刚刚得了聂黎赠送给他的器鼎。聂黎给他的东西自然也是好东西,金紫铜铸的身,腹部纹饰乃融入花纹中的聚火阵,让炼器师引火控火更为精准,不过聂世云思考了一些日子,觉得在此基础上这鼎还能够更上一层楼,于是早些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融了改造。 聂世云看它低落,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我刚开始炼器的时候,烧坏的东西比这多多了。满屋子都是废铁来着。” 煤球还是幼儿心性,情绪来得快,消得也快。听到在潜意识中被他视作抚养人的聂世云这样安慰它,本能地心中舒服了不少,也没有细想究竟是真是假,心道也许的确刚开始谁都是这样的,过了不久又恢复了活力。 随后聂世云也没急着离开玉佩,而是坐到炼器台旁。之前虽然有感知,不过还是隔着一层蛋壳,这是煤球第一次亲眼见他干活,颇为好奇地在一旁盯着瞧起来。离开云清阁,聂世云停了一阵子炼器,这会儿只是在随意敲打些东西找找手感,也有余力和煤球聊天。 聂世云与煤球的配合磕磕绊绊的。煤球还小,对能力的掌控有些差劲,时不时就要熄火或是刹不住车,别说堪比异火,相比聂世云惯用的普通火种都有些欠缺。 们本就有些瞧不起修真界的人,而几千年前那些飞升的修士们也同样没有作为,也许是自顾不暇,也许是觉得为后人费时费力并不值得,此时聂世云不得而知。 “本来就只是块普通不过的玉佩。在我察觉到的时候,空间就出现在身上了,并非我自己炼制,”聂世云道,“不说这个,听说凤凰精火对炼器的帮助堪比极品异火,不妨我们来试试。” 但现在自己身边有只真的小神兽,从它身上讨点东西是不难的,日后借助其精火配合鼎中的同脉灵气,炼制效果是比事半功倍。 煤球嘴上嘟囔着“说什么灵草管够,都没给吃上什么好的就开始劳役我了”,不过还是飞到一旁帮起忙来。 消耗了不少灵力的煤球吃了聂世云几颗丹药后还是觉得累,聂世云就放他在神火罩里恢复,自己又埋头专心炼制。 聂世云为难道:“只要几根就可以了。又不是要把你全部拔光……” “几根也不行!我的羽毛每根都很重要。”煤球谨慎地向后退了一尺。 但见煤球如此抗拒,聂世云也不再强求。也许对于自己来说,鸟毛就和头发似的,剃了一撮也不打紧,但对妖兽来说是什么“十指连心”的珍贵之物。 “好吧。我又不想取你血肉,连根羽毛都没有的话,看来这构想是行不通了。” “哦,血可以给你啊,你早说嘛,”煤球突然长出了一口气,“精血不行,不过只是普通的血而已,随便滴给你几滴好啦。” “……?” 聂世云傻眼,原来对鸟类来说,血是什么还没有毛重要的东西吗? 当时的他没有多问,后来才逐渐了解到,并非鸟类都如此宝贵自己身上的毛。而是煤球虽然长相上随了乌鸦,乌漆麻黑的,在爱美这方面却不幸随了凤凰那族矫情爱美的臭毛病,宁可流十滴血,都不愿意外表有一丁点损失。 聂世云再三确认煤球真的不怕流血,得到后者不耐烦的回答后,才将计划敲定下来。血自然是比体表的毛发更加珍贵的的东西,如此一来器鼎成品定然比预计得还要上乘。只是再怎么说流血还是伤身,隔日就是修仙大会,哪怕煤球兴许根本没有机会出场,聂世云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等到赛后再说。 虽然自己觉得没什么,不过看聂世云有些感激的意思,煤球很快就蹬鼻子上脸,吵着说自己要先补补,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差使聂世云帮他去买灵蛋。 在饮食上煤球完全没有半点神兽吸天地灵气、品饮露水的仙气劲儿,很是现实,什么都吃,不过最喜欢吃的还是肉和蛋。 哪怕玉佩中时间流速更慢,这会儿现实中也过了大半日。聂世云暂时收了炉,认命地准备去山下的灵食店走一趟,满足一下煤球的口腹之欲。煤球听说有好吃的,没了在神火罩里修炼的心思,在玉佩中自顾自地雀跃起来。 聂世云披了大氅,走出住处。离开阵法,品音阁的山上一如既往的寒冷,聂世云催动灵力取暖。他看着漫山遍野空旷的满目银白与雪松,心中不禁感叹,怪不得齐妙菡那种耐不住性子的人天天往外跑,若非极有定力的修士,在此住久了难免都会觉得孤寂冷清。 他并未拿出飞剑,而是徒步准备去半山腰的云清阁住处看看,若是聂兴安或齐轩儿正好也需要什么,他们可以同去,或是帮着带些回来。 走到一半,聂世云突然肩头一沉。他连忙扭头,发现是煤球自己跑出来了。 p; 而恰好,聂世云知道这次大会上有一个。 “你怎么感觉出来的?” 煤球回道:“因为他隐藏得太烂啦。同为妖族,这在我眼里根本就和裸奔没有区别嘛。” 聂世云:“……”好的,那就没跑了。那位后宫的最后一人刚出场时,在原着的描述中就是一个“空有修为和天赋,但在一切技巧和招式上一窍不通”的家伙。 能被煤球感知到,说明对方肯定离得不远。聂世云猜测对方是不是海选结束后去过山下的寄卖行,看到自己留下的消息,现在来山上找云清阁来了。如果是的话,那他正好可以去门口和对方撞个正着也说不定。 聂世云倒也不急,之前早就和聂兴安打了招呼,如果有人找去云清阁那边就会紧急联络自己。 。他夸奖了煤球一番,说他感觉很敏锐,以后也要再接再厉。煤球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立了什么功,稀里糊涂地回玉佩中去了。 走着走着,聂世云却在到达云清阁之前,听到了熟悉却不想听到的声音。 “这里是四大门派弟子居住的地方,你大概走错路了。你要去的地方在山脚处不远,再往上你都要走到山顶去啦。” 是段铭玉。聂世云隔着墙急忙刹住脚步,隐藏起气息。虽然大约这会儿出去能看着一眼翟白容,不过代价却是不小,聂世云选择绕道而行。 他正小心翼翼地试图离开时,只听到另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道:“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谢谢你了。啊呀,这山上整得弯弯绕绕的,也没有标记,真是不好找路啊!我还以为从树林中走是捷径呢。” 段铭玉银铃般地笑起来:“有大路不走却非要穿树林,你这人真有趣!难得碰上了,我们也要下山去,不如就顺路送你到目的地吧?” “真的吗?太好了!我说什么来着,哎,外面果然还是好人多嘛。”对方欣喜地叫道。 段铭玉疑惑地“嗯?”了一声。 聂世云突然察觉到什么,内心警钟大作。 没有察觉到段铭玉的疑问,那边语气中透露着欢快:“那麻烦你们了。我叫杜执,你呢?” 还是让他们先碰上了! 聂世云心中长叹一口气,不过他并未完全放弃,那边只是刚打了个照面而已。他立刻转身,假作偶然路过,从墙后缓步走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 45 修仙大会海选结束 “是我,老板。你还记得我吗?”杜执跑到聂世云跟前,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聂世云怎么都没想到杜执与自己之前见过。对方叫他老板,又是半妖,莫非是来过繁花城的炼器店?不过他店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若非常客,也没法每个人都记住。 “就是有一次,我想跟你买墨晶的那次……”杜执提起当初的事,想到自己被其他妖族的小孩骗了,有些无地自容。 聂世云恍然大悟,终于想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面前的人看起来虽然脸上还有一丝少年人的青涩,不过乍一看已经和成年人无疑。上一次在店中相见时对方明显还是个孩子。实在不能怪聂世云健忘,而是妖族随着修炼的上升外貌变化实在太离谱了。 翟白容不动声色地离远了一些,偏了头去,作不关心状。他听到眼前的人叫聂世云“老板”便猜到是繁花城故人。虽然当初游历时他也做了些外貌上的障眼法,但却不敢确定有没有被认出来的可能。他从未与任何人提过在繁花城遇见聂世云一起经营店铺的事,若是在这里被抖搂出来就有些难办了。 不过其实聂世云遇见杜执的时候,翟白容还未住进店里,他这番担忧有些多余。不过他一向心思细腻,多考虑了一些也是常态。 见杜执和聂世云好像是旧识,还将自己晾在一边聊起来了,自我介绍被打断的段铭玉觉得有些不舒服,助人为乐的热情就冷了下来。 “既然你遇上熟人了,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段铭玉勉强地笑笑。 杜执没有感觉到段铭玉的不快,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哦哦好的!刚才真的太谢谢你了!” 见他笑得真诚热情,却果断地挥手告别,段铭玉也不好说什么,和其余几人一同离开。 段铭玉走出去很远还是有些低落,总觉得整个人都很是空虚。胥烨华见此,勾了勾嘴角,傲然道:“不过就是个半人半妖,想来也没学会什么礼数,别因为那种东西伤神。” 段铭玉张了张嘴,并未说出什么话来,也没有附和。虽然被刚见面的杜执给冷落了,但他却总隐隐觉得自己本应该可以和对方多相处一些的。若不是聂世云突然出现,他们应该可以聊得很投机才是。 胥烨华与戎律二人隐隐察觉到段铭玉因为一个刚见面的少年怅然若失,心中有些酸味。其实刚才一见面他们就觉得有些不妙,所以后来杜执被拉走了,他们并未因为段铭玉不快而为难对方,反倒是有几分欣喜。 这边聂世云与杜执倒不知道这几人心中的想法。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同行。 聂世云才知道杜执并没有去寄卖行。他此行不过是来找住处的。上午通过了海选后,听说品音阁为这些进入正式比斗的散修们免费提供住所,杜执就兴冲冲地来找了。 想到这些门派各个都是由接引人领过来的,而这些散修们辛辛苦苦通过了海选,连住处都要自己跑来寻找,聂世云忍不住为他们捐了一把辛酸泪。 nb 好在杜执自己就挺能说。从前在妖族,妖族小孩儿们都 很快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就连连称奇,兴许是对聂世云这个“老板”过于信任,没说几句就主动提出想要加入云清阁。 杜执无视了他的话,继续说道:“八千灵石可是比族落里大部分人都富有了!听说狼族的炼器术都失传了,我就想着干脆拿着这些钱,去外面走走,涨涨见识。” 聂世云叫了堂兄和师妹来,为杜执稍许介绍了一下门派。 “这……”聂兴安犹豫了一下,做外室弟子不难,但看聂世云的意思,是想要阁主或是聂黎收下这人。正副阁主收徒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杜执身份又有些敏感,半人半妖,此时那能如此简单地就拍板。 聂世云和聂兴安使了个颜色,两人去外面商谈。 杜执并未因为聂兴安的犹豫打消热情,拍着胸脯道:“是不是也要参加什么选拔?人族处处都要考试,我明白的。刚才那个海选我都顺利晋级了,这个应该也没问题!” “你是狼族啊。”聂世云波澜不惊地陈述道。这些设定他早就知道了。 聂世云忍不住纠正道:“……我是不会打折的。” “啊……”齐轩儿没料到杜执一开口就说出了如此令人悲伤的身世背景,但看他的神色,却还挺轻松的。一时间她独自尴尬起来,道了声“节哀”便又沉默下去,接不上话。 “是自己来的没错。不过我没有家人啦!我娘是凡界的人,都去世几十年了。她走前我爹把我送到族人那去,留在凡界陪她。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后来就回村子里去了。我去问了族落中的长老,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灵石……不过后来我就一边跟着偶尔会做些武器的长辈打下手,出去狩猎,省吃俭用,慢慢攒着钱,”杜执说起来颇有些愤慨,“去年我终于攒够了八千灵石!想说说不定打个折也够了,就又进了一次城,结果店竟然已经关了!” 聂世云在路上向杜执展示了之前买下的好几样对方所炼制的东西,表示自己是觉得很有趣才买下的,没想到杜执竟然就是之前偶遇过的那个少年。杜执惊喜万分,在乡下孩子眼中,能够开炼器店的聂世云必然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当聂世云提起云清阁,说和他水平相仿的人还有不少,而且还有元婴修为的阁主舅舅,杜执已经惊得合不拢嘴了。 齐轩儿知道他们有事商谈,她一个晚辈自然不会跟去,继续留在室内招待客人。齐轩儿内向,其实有些畏惧干这种事,但她觉得总不搭话也不好,斟酌地问道:“你是离开了家人独自来人族的地界吗?” sp; 没想到给寄卖行老板塞的钱打了水漂,这会儿反倒是自己先撞上了杜执,聂世云难得没有心疼钱,而是觉得运气不错。 “是啊是啊。啊,不过我母亲是人类来着。”杜执挠了挠头发。 他这次都没有提出什么包吃包住的条件,杜执就主动说想去看看,聂世云自然是顺水推舟地带着人回了云清阁。 觉得半人半妖奇特,不怎么跟他一起玩。结果这下出来到了人族,人类又都拿怪异的目光看他,一路都没人和他攀谈。 不一会儿,聂世云和聂兴安回来了,结束了室内的一片尴尬。 “可以吗?”杜执兴奋道。 聂兴安点点头:“不过正式的仪式要等到修仙大会结束,回了门派再说。” 杜执很是欣喜。不过在聂世云看来,分明是自己捞到了便宜。杜执还没有在人族中打响名气,自然无人问津。但他光是单金灵根这一点就足够让人眼馋,更不提他在炼器方面颇有天赋,且身为半妖,寿命比人族修士长许多,未来必然大有作为。再等不久,请他加入的大小门派就会从品音阁大门排到山下去。 虽然他和聂兴安提前替门派做了主有些不合规矩,但谁让他们是家族产业呢。阁主和副阁主既是他们的师父,又分别是两者的父亲,虽然一时逾矩了,但自家人还是好说话的。 敲定此事,正好因为聂世云去住了独门独栋,云清阁这会儿还有空余的位置,聂世云便直接邀请杜执在云清阁中宿下。听说门派子弟比散修住宿条件好很多,杜执自然是乐呵呵地答应了。 一切都很顺利,唯一有些难办的就是杜执还总是一是顺口就“老板”、“老板”地叫,虽然无伤大雅,但还是让聂世云颇为头大。 一聊便聊到天黑,直到聂世云神识中隐隐出现了通过主从契约传来的不满之情,他才想起来,煤球还等着张嘴吃饭呢,聂世云这才起身与几人告别。 明日一早在广场上就会公布比试的预赛安排,众人约好到时候再见。离开云清阁的院子,聂世云急忙赶下山去。还好灵食店还没打烊,只是可以选的菜品不多了,他有些愧疚,比预定的还多地给煤球买了不少食物,随即匆匆忙忙地往住处赶。 他回到院落中,发现屋中的油灯竟然点着,透过纸窗隐约可以看到个人影。聂世云没想到翟白容能来得这么早,自己竟然让对方等着了。 玉佩中的煤球感知到聂世云已经进了禁制里,终于憋不住了,从玉佩中钻出来:“快点把吃的拿出来!我等了整整一下午啊——” “你等等,横竖又不会少了你的!” 煤球的破锣嗓一开闸就收不住了。屋中的翟白容本来坐在外室的椅子上,忍不住取出早上才仔细看了去的星月灵木剑,又翻来覆去地观赏。发现聂世云回来了,但同时又听到有没听过的声音,他心中一惊,心道自己或许不该这么随意地就点了油灯,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 46 告知煤球的真实身份 随后煤球被拎进了屋,翟白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也的确察觉出这只鸟儿似乎与乌鸦有所不同,头顶与尾巴的羽毛偏长,好似拖尾。见煤球似乎是不快,翟白容又客气道:“是我乍一看颜色便下结论了,莫要生气。” 没想到翟白容这样好脾气,煤球哼哼了两声。聂世云将食物从储物环中拿出来,他就不气了,抱起吃的狼吞虎咽。 “他又没说错,你的确是半只乌鸦。” “唔唔……”煤球嘴里塞了东西,“咕嘟’一口咽下去后才辩白道,”半只和一只是有区别的!“ 翟白容仔细看了,其实已经反应过来这灵兽必然血统不凡。大部分修士所拥有的灵兽,都不过是妖兽而已,不通言语。通人性,能与修士沟通无阻的,要么已经是可以化型的妖修,要么就是那样的妖修饲养的孩子,不论哪种都不会甘心轻易与人契约。 聂世云将煤球的名字告诉翟白容,后者更是一时间哽住了。这样一看便是极品灵兽的生物,竟然被起了这样接地气的名字。 “你是何时有的灵兽?以前从未见过。”翟白容望向聂世云。 聂世云答道:“在繁花城住着的时候找到的,那时还是一颗蛋,前不久才孵化出来。” “才孵化?”翟白容不禁惊讶道。才孵化的灵兽在他的印象中都是柔弱娇小的,需要父母或事饲主慢慢喂食,至少要养上个个把年才能成型。眼前的煤球可看起来不像幼崽,不光活力十足,能吃能喝,嗓门也尤其大。 这样罕见的灵兽,也许还在蛋中就十分特殊。翟白容对聂世云当初独自瞒下此事也并不在意了。 “猜猜我还有一半的血统是什么?”煤球得意洋洋地问道。 翟白容盯了他半晌,认真猜道:“尾羽这般长,莫非是……” “是……?”煤球的语气中透露着自豪。 “锦鸡?” “……” 翟白容估计自己猜错了。否则眼前的这只小东西必然不会露出如此愤慨之色,身上的羽毛都仿佛蔫儿了一般。聂世云实在憋不住,爆发出大笑声,害得煤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无言地消失在原地。 “我猜错了吧?” 翟白容有些无奈。聂世云这只小灵宠脾气还不小,不开心了就自己回了灵宠袋。对聂世云也不假辞色,与其说是契约宠物,倒更像是聂世云养的小孩儿了。他一时间想起了繁花城那些总来店里的妖修幼崽们,从中寻到了一些相同之点,豁然开朗。他早些时候就觉得,聂世云挺招小孩子喜爱的,不过这种喜爱并非幼童对成年人的尊爱,很是玄妙。 聂世云因为煤球被认成了锦鸡笑了好一会儿,终于缓了缓,喝了口茶,向翟白容公布了正确答案。 这回轮到翟白容需要缓一缓了。他连续两天都从聂世云这里接受到了各种难以消化的消息,这会儿本以为都有些麻木了,却还是被惊到了。 “这怎么可能?凤凰只存在于上天界。传说中万年之前修真界偶有凤凰现世,但近千年来都……” 聂世云将煤球的遭遇与背景细细地讲给翟白容听。煤球的存在倒不算太危险,凤凰的存在早已化作传说,世间也再没有几人熟悉凤凰的气息。就像刚才,煤球都亲口问翟白容了,对方也没想道其竟有凤凰血统,只觉得是一只长相有些独特的极品妖兽罢了。煤球没有遗传到半点凤凰独有的五彩羽毛,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是坏事还是好事了。 煤球本来在空间中又气又急,过了一会儿聂世云强行将它召唤出来。煤球板着一张脸重新出现在桌子上。翟白容知其身世,也觉得这小东西脾气差点也是正常的,正常来说神兽哪里有可能屈尊与修真界的修士结契,这么看来还是聂世云赚了。他毫不吝啬地对着煤球惊叹不已,询问得其同意过后,又仔细地前 不需细说翟白容就知道聂世云在讲自己误会了齐道友一事,在其面前煞有介事地酸了一番,一边说着“你究竟还要记多 煤球眉开眼笑,道:“聂世云,你的伴侣比你上道多了!知道本神兽的厉害呢。” “抱歉,我竟独自说了这么久。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花了这么多心血……我手上却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翟白容却无奈道:“与你问正事呢。” 这才对嘛!煤球内心感慨道。聂世云那家伙得知自己有凤凰血统时,根本就没有惊讶,反而还开口管自己要钱!煤球现在终于有了点被当作神兽小心对待的优越感,不快的表情很容易就松动了,挂上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翟白容还想说什么,但被聂世云拉了过来,两人很是亲密地贴在一块。见了聂世云的神色,翟白容也知道再说什么谢谢便生分了,将话咽回肚子里,伸手托起聂世云的脸庞,在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行了,再夸他鸟喙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聂世云忍不住对翟白容道。幼崽还没定性,一个劲儿捧他很容易就飘了。 “咳、咳……”翟白容听到煤球的称呼,有些局促,清咳了两声。 翟白容点头:“一早查看后就用了看看,上手当真比看上去还要精妙。我都不知道你何时搜集到这些材料,又是何时抽空炼出来的?单单拿出一柄都是威力不同寻常的,一套并用时却还能加成其威力。我早些时候……” “哦,”聂世云不怀好意地笑道,“原来是吃醋了吗?” 见他的确神色如常,聂世云反而有些遗憾。翟白容看出他的心态,好笑道:“昨日你刚与我说了那些,自然是信你的。怎么,我不怀疑你反倒不满了?” 聂世云看着翟白容神采奕奕地向自己描述使用时的感受与心得。他平时很少这样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说这么多话,看来是当真喜欢的紧。 聂世云本来觉得气氛正好,该是时候顺水推舟地进内屋了。没想到翟白容突然又说道:“还有一事想问你。” 翟白容仔细盯着聂世云问:“今天下午那个半人半妖的少年,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你平日总是看得通透。我只是有些怀念你当初难得犯傻的模样了。” “你怎么和他说的?”翟白容第一次见煤球,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这样叫他了。他觉得必然是聂世云向其介绍过自己,想到这里就有些好奇,又隐隐有些欣喜。 聂世云心道,白容好面子,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煤球在空间中可以模糊地感知到两人在外面欢爱的事了…… 聂世云觉得煤球也差不多该打扰够了,拿吃的堵他的嘴。煤球对此大为欢迎,将聂世云买来准备吃上几天的灵食一口气全捧了钻回空间。 食物只能进储物空间,而灵宠理应只能进灵宠袋,是两个不同的空间。翟白容却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因为他此时满脑子都是“伴侣”二字。 “也没特别说什么,实话实说罢了……” “送出来的迟了一些。你喜欢就好,”聂世云笑着问,“试过了吗?” 说了半晌,翟白容发觉只有自己在一个劲儿地说,聂世云笑着看他,这才停了下来。 后左右查看。 “可……” “对了。你送我的星月灵木剑……有心了。我很喜欢。”翟白容突然想起自己还未道谢,急忙道。 “你又和我这样客气?”聂世云摇摇头,“你这样用心地使用它,还事无巨细地告知我感想与心得,这便是对于炼器师最大的回报了。” “嗯?” 久?”,一边又不让聂世云继续就着这个话题顺下去,而是让他说正事。 这事倒也没什么特殊之处,聂世云起初当真是偶遇了杜执。他将此事从在繁花城初遇,到在山下买下出自杜执之手的炼器等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翟白容。后者听着听着,连连点头,却慢慢地思考起什么似的,有些疑惑的神色浮于脸上。 “怎么?可是我哪里没讲清楚?” 翟白容犹豫道:“我不知道这样问合不合适……只是我有些猜测。” 聂世云不解地看着他。 “今日那名叫杜执的修士在半山迷路了,正好被我们遇见,段铭玉便跑上前去想要帮他,二人攀谈起来。当时我便隐隐有种预感……从戎律与胥烨华的反应,我觉得他们也感觉到了,”翟白容思索着该如何措辞,“就像当初初见那两人时的感觉一样,虽然不过三言两语,但我感觉那个杜执必定会与段铭玉有所牵扯。” “随后你出现了,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我们离去后那种感觉也消失了,那二人只觉得松了口气,我却联想起以前的事来,觉得……就仿佛你出手截断了什么东西似的,”翟白容斟酌道,“当初你在那秘境中取走了九龙神火罩,是否也是类似的情况?当然,这只是我毫无根据的想法。你若是不方便说,也可以不答。” “你……”聂世云感叹道,“你思虑得也太细致了。” “也就是说我猜得差不多?”翟白容本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离谱,而且说不定有些越界了。不过试探地问出,聂世云却并未否认。 话说到这,聂世云大方点头承认:“的确。因为一些原因,我知晓一些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物。不过因为我的介入各种事态已被改变许多,所以接下来的种种会变成怎样现在也说不准了。” “所以,你是截了本属于段铭玉的机缘?” “不错,不过我与他倒也无冤无仇。只是似乎此世我注定……与那个叫胥烨华的不死不休。而他们时时刻刻捆绑在一块儿,我必须一同提防着了。” 如此一来,翟白容感觉许多心中的疑问便迎刃而解。胥烨华似乎并不知道未来,却也在浅意识中对聂世云很是忌惮,还觉得对方拿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不过对于争夺机缘,翟白容并不觉得聂世云有什么错。哪怕没有胥烨华这一茬,试问天下的修士哪个在窥得天机的情况下,不会出手去争? “这么说,我暂时与段铭玉保持表面上的关系,其实是能帮到你的。” 聂世云没想到翟白容竟然如此不假思索地就这样为自己考虑,心中不无感动。不过事关重大,他不会在这种大事上故作客气,当即称是。告诉翟白容若是那几人,尤其是胥烨华有什么动作,务必告知自己。翟白容点点头,心中心情复杂。本来他想与段铭玉等人分道扬镳,从此再无瓜葛,可无奈受制于师门,不得不在这装模作样。现在他又多了一道继续保持这种状态的理由,看来这戏是不得不唱下去了。 -- 47 过于刻意的分组导致初赛毫无波澜 翌日一早,翟白容又如前夜一样早早离去。 聂世云在屋中小歇了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径直去了品音阁的广场。两日前就挤得熙熙攘攘的地方此时因为有了额外的一些散修们加入,变得更加拥挤。不过立于广场上的告示牌硕大,密密麻麻的姓名镌刻在玉石之上,只消一眼扫过去,便如秘籍一般印入神识,修士们免去了站在牌前用肉眼寻找的艰难,大部分匆匆扫过就径直往自己的初赛分组去了。 广场上的人比预料得还要多,聂世云有些后悔,应该先去与云清阁他人汇合,否则在这里等着真是大海捞针。 粗略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无果,聂世云便先行一步离开,去往自己的分组指定的会场。 品音阁将修士们随机分成十六组同时进行初赛,这一上来便是四连战。虽然中间还是有些间隔能够稍作休息,吃些回灵丹一类的,不过依旧是对修士灵力与状态的耐久考验。聂世云在移步另一座山头的路上,仔细查看了神识中的名单,至少在这组中,他并未撞上任何熟人,算是好事一桩。他心中有数,除了那几位老熟人,这场比试中大概不会有黑马半路中杀出了,今日的初赛不必太担忧。 原着中主角团一行人加上刚碰见的杜执以及齐妙菡,巧妙地在前期分组完全错开,齐齐杀入前八。最后杜执与翟白容惜败于胥烨华,而另一边戎律对段铭玉不忍下手,齐妙菡又因为嫉恨被冲昏了头脑,最终演变成胥烨华与段铭玉表面争斗,实则打情骂俏的一场好戏。最终胥烨华虽然占据上风,不过在调戏够了段铭玉后却主动跳下比试台,将寒冰剑让给了冰灵根的段铭玉。 这次书中原角色的分组并未改变,但却加入了聂世云。他按照之前原着的前十六名的状况推算了一番,发现好死不死,与他第一个撞上的分明是此番被拉入云清阁的杜执。若是他能赢过杜执,在八进四中就要对上胥烨华了。 聂世云默默地将一开始“好事一桩”的评价收回,果然天道没这么容易放过他。 不过好在聂世云对第一的寒冰剑毫无兴趣,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就算得了也只会吸引了段铭玉那行人的仇恨罢了。他只想去药园子里坑点珍稀灵草养家糊口,杜执那边若是能尽可能赢下来,之后对胥烨华就算见状不妙退败了也不碍事。 一进入比试的场地,聂世云就感觉到一种被神识扫过的不快感。不过这种感觉并非来自修为相差无几的修士,而是远高于他,仿佛被笼罩于监控之下。他心道也许其他大小门派的长老,甚至掌门许多都到场了,此时掩了真面目在神识可以触及的范围内观察这一届比试的状况。 知道有人在看,聂世云一时更不敢张扬,不过初赛的前两场他遇上的都是练气后期的修士,其中整整差出一整个筑基期来,别说聂世云无心显摆,对面的修士也暗道倒霉无心应战。两场皆是客气地过了两招后,就一点硝烟味儿没有地结束了,聂世云连宝器都没有召出来过。 怪不得在原着中,第一天的初赛被两三句带过。因为大部分修士与第一梯队的金丹修士们有着实力上的差距。在几乎没有消耗的两场比斗后,虽然连续遇上两个筑基后期的修士,聂世云依旧赢得十分轻松。 回想起当初在迷雾秘境中的小心翼翼,以及至今都不得不步步谨慎地对待主角团一行人,再对比现如今对上练气与筑基修士时,这种仿佛动一动手指便可轻松赢下的局面,聂世云第一次切实体会到修真界所谓“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的”。 nbsp “……也行。”聂世云同意下来。杜执的修为涨得很快,若是自己没有空 这场修仙大会现在有多么平淡,明后天就会有多么激烈。进入前列的几乎全是金丹修士,而且其中大部分还有着关系,简直前所未闻。 “……修仙大会要测骨龄的,下次我们这些人便都要超龄了。”齐轩儿有些哭笑不得。这人竟然连规则都一知半解就来了这里吗。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技不如人,我心中有数,”齐轩儿轻轻摇了摇头,“我以前总是逃避比试,想着守着云清阁一方清净之地便好。刚才落败,我的确很是不甘,只是不甘心我以前怎么那么胆怯。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 聂世云坐下不久,杜执和聂兴安也回来了,互相询问过后,如当初预料的差不多,云清阁中只有他们三个晋级了第二天的比试。 “你也就差一点了!下次一定可以!”杜执感觉得到她有些勉强,立马安慰道。 ; 不过这一切显然都只是之后激烈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虽然有些可惜,不过齐轩儿本来修为就不算出色,输了也在情理中。不过她也并非上来就输了,而是在第四轮才落败,以她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战绩。 聂世云见齐轩儿这副神情,觉得很是少见。他以前只觉得齐轩儿性子软糯,与齐妙菡除了长相看不出一点相似之处,这会儿也许对方是被周围的人们激励了,展现出了与齐妙菡有那么一点相似的不服输。 “说来虽然半妖的年龄与人类的不好同算,但若是单论骨龄,你的年岁还在我之上。你就不用客气,姑且直接叫我姓名即可。”聂世云道。 聂世云心中不无欣慰。虽然他可能想得有些远了,不过将来如果真的能够夺得仙器,修得化神之后飞升,想到云清阁能有这几人守着,他便觉得安心不少。 聂世云为难。杜执现在还只是名义上暂时加入了云清阁,没有经过掌门许可,倒也不能叫自己师兄一类的。 “哈哈,这样啊……”杜执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杜执有些犹豫,话虽如此,他却习惯了将自己当晚辈。没办法,他这个年纪放在妖族,的的确确还是个没成年的少年呢。“这、这有点没礼貌吧?要不,我先叫你聂前辈。” 聂世云这边结束后,其余的比试也都结束了。他直接回了云清阁住所等待,不过他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弟子们在了,齐轩儿也已经等着了。见聂世云投来询问的眼神,齐轩儿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未晋级。 聂世云感觉得到随着初赛从第一场到最后一场,围观的修士逐渐增多了一些,应该是已经被淘汰的修士们来旁观的。不过他并非什么有名的人物,虽然今年进了金丹后逐渐也有一些人知道了他的名字,不过此时那几位天之骄子各个都在,众人大概分不给他什么目光,这正和他意。 “老板,说起来我们明天就要对上了呢!”杜执突然想起来什么,兴冲冲道。 “是啊。话说你不要叫我老板了……” “恭喜你们了。”齐轩儿收起失落,笑着为他们庆贺。 “那叫?” 间中的时间流速加持,必然没过几年就被杜执反超出一截。不过至少目前杜执还是金丹初期,叫自己一声前辈并不奇怪。 “那明天就请指教了!聂前辈。”杜执喜滋滋地叫道。 不过这样一来,聂兴安与杜执修为相仿,倒被迫变成了“聂道友”。几个人讨论着称呼,场面好一番混乱。 “说起来,堂兄,你下一场与谁对上?可曾见过?” 聂兴安难得表情有些崩溃:“……是齐妙菡。” “啊,是姐姐?”齐轩儿惊呼道。 “谁?谁?”杜执左顾右盼,陌生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让他很是应接不暇。 “是我的亲姐姐,不过她师从品音阁,”齐轩儿细声细气地解释着,“她时不时会溜出来玩耍,与两位师兄都是很熟的。” 比试都是同时进行的,旁观只能从中择一,齐轩儿虽然有些纠结,两边皆是关系亲近之人,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齐妙菡那边。听闻齐轩儿要去给齐妙菡助阵,聂兴安心中压力更甚。 “啊,这样啊……” 聂世云有些好奇地瞥了一眼杜执,总觉得他语气中似乎有些小失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如果这边结束的早,我们三个就一起去看你们的比试。”齐轩儿道。 聂兴安点点头:“我觉得应当结束得会很快。我哪儿是齐妙菡的对手。”他这话说的有一些谦虚,但的确颇有自知之明。虽然金丹初期与金丹中期并非无法一搏,可两人熟识,聂兴安自然不会全力相搏。 “你们都要加油啊。”齐轩儿对三人鼓励道。 “自然。”这是神色从容的聂世云。 “……我尽力。”这是思及打架如发疯的齐妙菡,心有余悸的聂兴安。 -- 48 土豪和穷鬼的两方极端 煤球将前一日被误叫锦鸡的恩怨一笔勾销,围着翟白容蹦蹦跳跳。聂世云觉得一人一鸟若是能相处得好那最好不过,等到煤球使用凤凰精火的技术娴熟一些后,翟白容炼丹时他也可以在一旁辅助,到时候必然事半功倍。 这天晚上,聂世云和翟白容只是躺在一处聊天。前两日他们缠绵多次,要说够那倒不会够了,只是没太多时间说些闲话。今日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翟白容离去后,聂世云在繁花城遇到的种种趣闻,还有在云清阁有些单调却清幽的日子,几个时辰便迅速逝去。 “今日上午的赛事依旧是同时进行的,不过待到下午的比赛,就是一场一场的了。届时我去看你。”翟白容临走前道。 “我要先赢过杜执再说。”聂世云笑道。 翟白容觉得聂世云赢面很大,不过赢下之后,下午聂世云必然就会对上胥烨华,那一战让他有些忧心。 翟白容离去之后,聂世云便去了云清阁。出乎人意料地,齐妙菡竟然一早也来拜访了。尽管与云清阁这样熟络,齐妙菡还是大放厥词,挑衅了一番,然后先行去了会场。聂世云觉得她冷静时还这样嚣张,在原着里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得话说得更狠?想来彻底惹怒了小白花一般的段铭玉和其后宫团是必然的。 除去聂兴安一脸愁容,他和杜执这两个即将对上的人却一派和谐,有说有笑地准备一同去会场,放在此时颇为紧张的氛围下当真是罕见。 两人来到会场早了一些,除了一些云清阁的弟子,并没有太多旁人来看这场比斗。观众们被零零散散地分散给了几位“主角们”,其中更是不乏听闻许多男修士为段铭玉舞剑的姣好身姿看得入迷的小道传闻。聂世云早就知道这些设定,倒不觉得惊讶。只是气坏了许多平日被捧着的女修们。本来修真界女性修士就不多,更别提时修为上乘的,对此男性们自然多了几份殷勤。可如今这修仙大会上许多男人的注意力都被一个男性吸引过去,而这人却又没有刻意搔首弄姿,总是做得一副冰清玉洁的无知模样,让这些女修气愤不已。 聂世云在路上隐晦地提起此事,杜执毫无反应,只微微惊讶道:“啊,原来那天遇到的那个人这么受欢迎啊?在人族修士中,难道同性比异性更有吸引力吗?” “倒不是,那是个个例。”聂世云摇摇头。 “我说嘛,这不符合自然规律啊。”杜执从本质上分析着,很快就将这个话题抛到脑后。 聂世云心道,看来杜执这个后宫四号确确实实已经被蝴蝶翅膀给扇没了。不过就是不知道,此番段铭玉会是随机补上一个备选,还是就这么永远空着一个后宫的位置了。 不过原作中几人得以和谐共处,一大原因是因为段铭玉所希望,不过其中的根本却是——虽然有些现实,是某种互利的关系。后宫四名角色修为天赋旗鼓相当,擅长之处各不相同,一路机缘不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以这种要求来看,这个备选怕是凑合不了。若是真的有这样合适的人,早在原作中就也被段铭玉收入囊中了。 时间差不多到了,聂世云与杜执互道了“请指教”后便步入赛场。 在只看文字的时候,聂世云总有着现世各种拳击摔跤比赛的既定思维,以为是一方很小的台子,其实来到现场后他才发现场地长宽皆有五丈有余,给了修士们足够的空间施展手脚。擂台上并无防护栏,但在场地范围一圈有有如屏障的一圈淡青色的光芒,只要修士的身子一半以上离开范围,便会自动被判输,是比人眼更为高级的判定方式。同时,修士的攻击碰及此处时便会被吸收,如此 场外的弟子们心道杜执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上了赛场竟然这么小心谨慎。不过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中,紧接着他们就看到杜执后退前的落脚点上方爆开一团焰火,炸开的余烬仿佛血雾。一干人心中后怕,如果是他们在场上这会儿必然已经中招了。 “你不知道吗,聂前辈的法宝都和消耗品似的,我怀疑他自己都认不全所有的库存。”旁边的弟子从迷雾秘境之前就知道聂世云囤积法宝的习惯,小声地嘀咕道。 聂世云勉强稳住了身形。红焰蛛爆炸后带有炎气的毒雾并不会使得修士中毒,却会在皮肤上留下暂时无法愈合的灼伤,虽面积不大,可中招的次数多了却实在恼人。聂世云将其炼制于剑中,效果自然比红焰蛛本身的能力打了折扣,发动后需要一阵子回复灵力再次催生。但聂世云并不着急进攻,时而催动,时而只用剑本身的灵气攻击。只是对面的杜执却不得不每下都防着,一次连续的进攻未得手被反击过来,也不得不先后退几步。一路几乎碾压对手过来的他有种节奏被人生生扼住的憋闷感,不一会儿头上都冒汗了。 “聂前辈这剑看起来当真稀罕,是什么做的?我怎么没见过?”终于有人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 上了台后,聂世云也不再多礼,召出一把二级中阶宝器红焰蛛剑,剑光飞出。杜执敏捷地向后跳着躲开,随后又毫不犹豫地连着后退好几步。 “你认得这是什么做的?”聂世云有些讶异。虽然杜执是半妖,理应对妖族的素材了解不少,不过他将红焰蛛的丝线与体液绒进剑身后,理应不吃上一发攻击,单从灵宝的外表上是发觉不了其中玄妙的。 杜执因为终于突破了窘境欢喜不已,将神色完全表露在了脸上。聂世云却没有慌乱,反而将红焰蛛剑往前一送,同时抬了手召出一枚防御法宝挡在眼前。杜执愣了一下,突然觉得一阵慌乱。此时他的紫铜刀正卡在红 一来也不用担心伤了外边围观的群众和四周的景观。 台上已经僵持很久的状况这时突生异变。聂世云似是终于精神疲惫了,在杜执的攻势下露出了破绽。杜执此时已经战红了眼,没有一点平时大大咧咧的跳脱感,一霎那间就闪身到了聂世云面前,锋利的紫铜刀刀锋直逼聂世云的红焰蛛剑。比起直攻聂世云,杜执竟然还是选择优先费了他的灵宝,以绝后患。纯金灵根的攻击力可以说是各属性之首,杜执得手的一瞬红焰蛛剑就出现了一丝裂缝,只消杜执手腕再一使劲便会被彻底砍碎。 两人僵持不下,来围观的大部分都是云清阁自家的弟子,早就知道了杜执以后八成会直接被收为内室弟子,心中怎么说也有点不甘。但此刻见两人打得有来有回,这才逐渐意识到这名半人半妖的修士的确与他们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杜执摇摇头:“只是本能地觉得有危险而已。” “待以后有机会还请务必教教我!”杜执眼神中满是好奇,不顾场合地在场地另一头大叫道。不过他动作却并不缓慢,从储物空间中抽出一把紫铜刀,挑了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攻上来。 大约这就是动物的本能。聂世云没办法,但也没指望凭此就轻松取胜,不然杜执这位原后宫的水准也太说不过去了。 聂世云急忙应对。他上次与水平相差不多的对手实战还是许多年前,这一年在云清阁倒是有与聂兴安过过几招,但都是点到为止。杜执进攻的动作大开大合,毫无章法,但架不住他混了狼族的血统,攻击的速度与势头并非寻常人类可比的,聂世云只觉得得集中了十二分的注意力才能跟上对方。之前的初赛几位对手都是被杜执这样上来令人措手不及的架势一套带走的。 焰蛛剑身上,还未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红焰蛛剑的整段剑身炸裂开来,杜执以最快的反应速度放弃了紫铜刀,但还是被爆炸的余波伤到了整个手臂。 台下的弟子:“……” 刚说了什么来着,消耗品这就被聂前辈果断炸了。 聂世云没有给杜执服用伤药或回灵丹的时间,一转攻势,召出了另一枚同级别的法宝朱砂笔,凌厉地攻击起来。 他没有特别擅长的武器,换句话说,也没有什么不擅长的。因为所有武器都用得惯,所以聂世云也乐得尝试各种法宝。 不过出乎聂世云意料的,杜执狼狈地开始顶着伤势肉身相搏。他思考片刻,不由得震惊道:“你只有一件法宝吗?” 杜执知道结果八成已定,刚才打红了眼的气势也没了,哀声道:“一路来了这后路费便花光了,别的法宝都被我卖了!” “……”而且还是被自己买光了。聂世云心想。 本来也许还能再战上一阵子,因为杜执唯一的法宝紫铜刀被聂世云一招自爆玉石俱焚,这场比试很快就在颇为友好的氛围下结束了。 杜执跳下擂台,吃了两颗回灵丹回复起伤势来。聂世云看着他吃的都是些下品丹药,连磕了好几颗,手臂上的烧伤才逐渐减缓,实在不忍心,便丢给他两颗上品丹药。杜执一脸惊疑地吃了下去,看着一瞬间恢复如初的皮肤,满脸乡下人第一次进城的震撼之色。 待到齐妙菡、齐轩儿与聂兴安赶到之时,比试刚刚结束。 “什么嘛,已经结束了?”齐妙菡叫道。 围观的门派弟子们见到几位前辈,连忙问好。齐妙菡挥了挥手,神态自然得仿佛她也是云清阁的似的。 那边的结果自不必说,齐妙菡得了荷叶鞭与八品莲台后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对战。之前遇上的小角色们她不屑于拿出实力对应,于是这回聂兴安可遭了殃。齐妙菡上了台就仿佛仇人一样拿他当法宝的试验品,他们之间的修为一个金丹中期还在上涨,一个结丹后就停滞许久,结果可想而知。 “我们来晚了点。真可惜。”齐轩儿在一旁有些遗憾道。 “也、也没什么可惜的啦。”杜执觉得自己刚才输得不怎么好看,窘迫地挠了挠头发。这下好了,全云清阁的人都要知道他穷得叮当响了。 -- 49 尝试与天道抗衡 聂世云服用了丹药,又和云清阁众人一起用了些齐轩儿做的灵食,体内的灵力完全恢复了充沛。从这场比试开始,修士们被允许使用一只灵宠参战,不过何时放出,何时收回,全由修士们自己决定。若是不想使用,那也是没问题的。聂世云早些时候打探得知胥烨华灵宠有几只,其中颇为喜爱的,也是原着中使用最多的是一只火狮,脖子一圈燃着火焰,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虽然没有特意培养普通灵兽,不过因为灵兽可以借给他人,聂黎此次便将自己心爱的灵龟借给了聂世云。虽然并非契约之主,配合起来实力会大打折扣,但毕竟这只灵龟是元婴修为的聂黎养了很久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聂世云并没有拿准主意要不要派其出场,最后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下午,第一场比赛是段铭玉与映月派同门子弟的。聂世云早就知道结果,并未去看,而是多休息了片刻。 待到聂世云掐着时间来到赛场时,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结果毫无悬疑。那映月派的弟子也是非常优秀,修为只比段铭玉差了一点,不过他面对被被众心捧月的同门,动作颇有顾虑,一不留神就败北了。段铭玉胜出,观众席中竟爆出不小的欢呼庆祝声,这位同门弟子虽有遗憾,却终于摆脱了压力,忍不住松了口气。 段铭玉下了台后便被许多他眼熟或是压根不认识的男性修士道贺,甜甜地笑着道谢,径直走到他的几个情人身边。众人不自觉地与这一群人之间划出了一道界限,只能对几人投去又羡又妒的眼神。 “你来啦。”齐妙菡早前与云清阁几人先来看了第一场比试。比试的过程没什么精彩的,比起武斗,台下的人们对段铭玉举手投足的反应倒是更激励一点。她这会儿白眼已经快翻上天了。 此前的几轮比试如果说观众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现在擂台四周就可以称得上是水泄不通。聂世云自然知道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聚人目光的角色们现在在此齐聚一堂,自己是不得不跟着沾这个“光”了。 “尽力而为就好。”聂兴安低声道。他作为年长者,性子一向稳重,看到这场面都有些紧张得手心冒汗。在场的人不光多,而且几乎全都拥簇在段铭玉和那几个天之骄子身边,现场颇有一种势单力薄的云清阁对仗四大门派的窒息感。 对面的修士们突然熙熙攘攘的,还未等人群完全让开一条道路,胥烨华一跃,越过人群的头顶落定于比试台一端。 “我的对手莫非是不敢来了,准备让我不战而胜吗?”胥烨华笑起来,张狂地放下挑衅之词。不过有别于他轻松的笑容,胥烨华的目光却冰冷地盯着台下的聂世云不放。 聂世云早就知道他的针对,不过真的被这样一盯,当初在迷雾秘境中的那种压抑之感又回来了。他与胥烨华修为相差出一个阶段,但聂世云知道此种感受绝非仅仅因此产生。 在这个世界本来既定的路线中,聂世云合该死在胥烨华手上。 聂世云静心,飞身跃上擂台。 但这个故事已经被自己改变了许多了。比起之前在迷雾秘境中那种呼吸不得的感觉,现在聂世云觉得情况好上了一些,也许这正是自己逐渐挣脱了天道掌控的象征。聂世云想。既然终究逃不过一战,不如此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试探一番,总要比未来猝不及防地对上有准备一些。 “胥前辈说笑了。”聂世云按照修为辈分称呼,语气不卑不亢。 尽管聂世云的态度端正,胥烨华盯着他,却说不出地觉得厌恶至极。 随着开始的信号,几乎是在同时,胥烨华便抬手一招,数十道锋利的灵芒冲聂世云杀去,声势浩大。聂世云无处退避,只得立刻连召出数枚防御法宝应对。胥烨华一击未停,直接从储物戒指中唤出赤阴两刃刀,混在连绵剑气后刺去。 聂世云不敢大意,眼见护盾破碎,立马召出新的防御法宝,同时抽身向侧方移动。胥烨华手臂一挥,比人还高的赤阴两刃刀就散发着阴寒的幽光横扫过来。 朱砂笔虽然灵活,可要挡隔这样的长武器确是相当吃力的,聂世云果断召出另一枚武器玄铁流光杖,堪堪接下了攻击,不过还是被胥烨华全力放出灵识震得全身一麻。 可恶。聂世云心中也逐渐变得有些烦躁。他知道此时最忌心浮,强行镇定下来,寻找突破口。 “聂世云……”胥烨华死死盯着聂世云,口中喃喃道。他回想起当初在迷雾秘境之中,那时候见到的聂世云,分明毫无存在感,和其余蝼蚁无异,一看就知道只不过是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修炼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台上的聂世云其实已经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他没想到自己只不过伤了胥烨华那么一下,对方就红了眼,不知道被触及了什么底线似的开始出手皆藏了杀意。聂世云更加不想在此祭出九龙神火罩,决定激流勇退,但他三番两次试图退到比试场地范围外,却全部被胥烨华阻断了退路。 可这次一切都变了!不过是小门派的无名之辈,这样的人本来……本来就不配和他同台竞技。现在竟还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了丑? “真的是因为我吗……”段铭玉喃喃道。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吃味了,至于这样吗?段铭玉惊疑不定地想着,就像是……想要杀了对方似的。 “咦,聂世云并未把朱砂笔收回去。”台下有观众发现了。 “这样下去不妙。”聂兴安也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虽然擂台周围的声音传不进台上,不过其余修士都能发现的事,胥烨华没道理发现不了。 胥烨华察觉到聂世云要退,攻势更猛。他心中已经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意占据。某种预 胥烨华时不时就和他开玩笑说吃醋了,要惩罚他,不过其中大部分却是玩笑话居多。胥烨华根本没有把那些路人们放在眼里。 “雕虫小技!”胥烨华甚至未抽回赤阴两刃刀,头也不回地猛地轰出一道火光,将偷偷绕背冲向他的朱砂笔撞了个正着。 聂世云先手击中一次后,场上的架势就一边倒了。云清阁这边的人个个都提心吊胆,而另一头的段铭玉却也觉得有些怪异:“戎律哥哥,师兄,你们说……烨华他今日是不是有些太强硬了?” 他知道设身处地,任何修士都绝不想退缩。可此时情况太过险峻,翟白容私心希望聂世云不如赶紧主动投降,不要再战了。 聂世云一击得手,并未就此得意,立马就冲上前补刀。不过胥烨华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挥手,竟然动用了金丹真元,顿时擂台上几乎被熊熊焰火笼罩。聂世云虽也有火灵根,却还有另一种金灵根,顿时倍感压力,呼吸不畅。更不用提胥烨华紧接着便发狂一般,一甩衣袖送出几十灵气凝聚成的灵芒,几乎要将聂世云包围其中,聂世云勉强稳住,放弃了护得全身周全,往一个方向突破,不过几个来回,便一边的胳膊变得血迹斑斑。 “胥烨华疯了吗?”齐妙菡惊叫道。她已经全然忘了当初自己为什么会爱慕上这个男人,不过大体是对方在年轻修士中那种独树一帜的张扬与自信。抛开私人恩怨不谈,此时此刻,胥烨华的神态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模样?她看来对方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 旁边的人嗤笑一声:“他已经应对得这么吃力了,还想同时操纵两柄法宝两面夹击?未免太贪心妄想。” 翟白容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旁观者们也许还当着是打得激烈了,他们这几个稍微与胥烨华熟悉一些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此刻他藏在袖子之下的手掌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攥紧了手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戎律也觉得胥烨华有些认真过头了,不过想了想,觉得也许是因为前几日的事:“他看那人不顺眼。而且,你之前还让他吃味了。” 朱砂笔只是一枚低阶二级宝器,自然吃不下金丹后期修士这样猛力的一发。就当所有人以为聂世云会立刻收起法宝,或是干脆随它被毁去时,霎那间胥烨华身后的火光被刺眼的惊雷所覆盖。胥烨华一惊,想起防御却慢了半拍。谁想到聂世云竟然在朱砂笔的笔杆内部卷塞了一张惊雷符。符箓比如由修士输入灵气才可以发动,却并没有限制要是哪一位修士。刚才在胥烨华的火焰炸开笔杆的一瞬间,符箓被引爆。胥烨华完完整整地吃下了这一发,背后的衣料被炸得焦黑,肩部渗出血液。 他觉得怪异,紧盯着台上的战况,因此都没有注意到翟白容压根没有回答他的话。 感告诉他,现在是动手最好的时机。错过了机会,下次再有机会时,对方必然又会与此时天壤之别了。 金丹后期的修为终究是比中期强上不少,一番消耗后,两方都腾不出空隙吃回灵丹,照这样下去,最终会是聂世云先一步灵力亏空。他本想主动退出擂台,可胥烨华不想放过自己。聂世云僵持了一会儿,虽然稍微有些不甘,但决定开口认输。被这么多人看着,胥烨华总没有道理对认输的对手继续攻击。 偏在此时,仿佛知道聂世云作何打算,胥烨华突然召出了灵宠。胥烨华召出的并非惯用的火狮,而是在原作中几乎没怎么出现过的一只深紫色灵蝎,聂世云没有料到,疲惫于拆招的身形一顿,脚腕上一阵刺痛。 只这一霎那,他心中警钟大作,紧接着便感到通体麻痹,不论是移动还是张口都做不到了。灵蝎毒针的麻痹功效不会持续几秒,可这会儿一丁点疏忽就足以酿成很严重的后果。果不其然,胥烨华已经提着冒着幽光的赤阴两刃刀直冲聂世云命门。 台下的观众这下终于惊呼起来。胥烨华很明显在本不至于认真至此的比斗中下了死手。不过修仙大会并未严令禁止死斗,胥烨华又是名门子弟,大概这事也不会造成什么后果。众人只是觉得有些惋惜,难得有一个不是四大门派的修士挤入前八名,现在看来只能是昙花一现了。 聂世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觉到生命垂危的濒死感,心脏猛跳。 他还有最后一招,如果在最后一瞬还没有回转的余地,那么他可以进入玉佩中,在胥烨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迅速出现。但在此时暴露玉佩是最下策,这场比斗不光有这么多围观者,还有许多不见踪迹的前辈们在盯着,之后的事情必然棘手无比,甚至会引来更大的杀身之祸。 胥烨华理智上感觉自己分明胜券在握了,心中的焦躁却完全没有消退,忍不住恶狠狠地咬紧了牙关。 “师兄!” “聂前辈——” 云清阁几人害怕地惊叫起来。齐妙菡也慌了神,不知道在和谁喊道:“等等,他刚才已经想……” 翟白容因为精神过于集中,反而脸上毫无波澜。因为大家的焦点都聚集在擂台上,无人关注到他几乎准备好随时跃起的身姿。 再等一秒。 翟白容心中的理智即将绷弦。再等一秒,他就要出手杀了胥烨华。之后怎样都无所谓了…… “嗷——!” 一团黑色的身影不知从何而来,不光胥烨华,台下的观众,甚至聂世云本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只见聂世云与胥烨华之间出现了一只通体漆黑的大乌鸦,御起一道火红色的防护罩。不过那防护罩看起来并不高级,被赤阴两刃刀戳到就被破了个稀巴烂。那只灵兽发出一声非常不凄美的难听惨叫声,被冲劲击飞,连滚带翻地撞上聂世云的胸口,一人一鸟就这么跌下了擂台。 “……” “……” 一切发生得太快,场面一时寂静下来。众人反应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聂世云离开比试范围,胥烨华胜出。 -- 50 间隙生长之初 “你没事吧?” “师兄!” 云清阁几人连忙冲上聂世云的身边扶住他。其实掉下擂台后几秒过去后那麻痹的效果就过去了,不过聂世云还是装着伤势颇重的样子,坐在地上没有起来,由着同门们搀他。 煤球通灵性一事暂时还是不要暴露为好,聂世云用神识确定煤球没有受什么重伤,拿出一颗丹药塞给他,让他委屈一下暂时回到玉佩中去。 “刚才那是你自己的灵兽?怎么不用伯父给你的灵龟?”聂兴安关切道。 聂世云哪里有的选,他一时间无法动作,只能靠意念决定要不要进玉佩一事。煤球是自己看情况危急跑出来的,与他的操作没有半点关系。 “一时慌乱,没有想那么多。”聂世云道。 他吃了些药,回复了亏空的灵气与伤势。云清阁几人见他无了大碍,这才稍微安心一些,不过刚才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却不是轻易能消除了的。 齐妙菡愤愤道:“那个男人疯了不成?你等着,姑奶奶给你报仇。” “你别冲动。而且你别忘了,你要先赢过戎律,然后再赢过段铭玉,才有机会对上胥烨华。”聂世云拍了拍她的肩膀。 齐妙菡有些窝火。一方面是被刚才的情况所激怒,另一方面也是想道自己以前竟然喜欢上这样的男人,如今越想越丢人。 “说得好像我会输一样,”齐妙菡眯了眯眼,定下心神,“反正他们都是一窝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待我一个个战过去罢。” 难得看到齐妙菡如此认真的神色,聂世云有些惊讶。不过他记得在原作中齐妙菡的确修为不比现在高。自从上次繁花城一别,对方似乎真的被他神速的提升刺激了,回门派一直闭关到修仙大会前夕。听闻品音阁中她的那些师姐们被此事弄得又是惊疑,又是欣慰。 “堂弟莫要失落,你表现得已经很好了。”聂兴安见聂世云出神,忍不住安慰道。 “我知道,毕竟尽力了。只是有些乏了……” 聂世云倒不后悔也没太大遗憾。若是小心为上,他就该在前一场故意输掉。他此番并非是想一举赢下比赛,只是为了尝试一下,在现在这种情况对上胥烨华会是什么状况。 而结果并不差。胥烨华似乎被冥冥之中的仇视所牵引,虽然下手狠辣,却也失了一些判断力。而且在没有借助混沌空间的力量下就能顺利脱身,说明一切的确已经天翻地覆。剧情的天平开始往自己这边倾斜了。 还要多谢煤球了。聂世云想到煤球刚才那声惨叫,有些心疼。想着还是早点回房间去查看一下情况比较好。 云清阁一行人听说聂世云说自己疲惫,当然是立马催他 煤球喜悦地叫了一声。见他嗓门还是如此洪亮,聂世云就知其精神不错,笑着挥手召出纸笔,听煤球报菜名。 聂世云顿了顿,道:“没有这种独门绝技。刚才那一下有没有受内伤?” 在煤球的印象里,翟白容极好说话,他一点都不害怕直接开口管对方要东西。不过说白了,煤球自破壳以来,有对话交流过的 “如果他今晚来的话,你亲自跟他说。”聂世云道。 煤球被打中的部位有点微妙,正好在屁股上方,不过在防护罩被完全击碎前他就顶不住灵气的冲力推了出去撞上了聂世云。除了掉了两根毛以外,其实外伤只有些许擦伤,吃了丹药后就好了。 聂世云无奈。但近日煤球的确立了大功,主动出来解围,时机精巧到聂世云都不得不赞叹。他顺了顺煤球背上的羽毛,心道这个年纪的妖兽搁在别家都和襁褓中的幼儿无异,煤球跟着自己却是情况险峻,自己也只能在别的方面多补偿他了。 “就是你道侣做的那个!” “……纸要写满了。”聂世云感觉煤球似是要把酒楼菜单上的荤食全来上一圈。虽然自己也好品美食,但不是这么个狼吞虎咽法。 煤球想装可怜讨些好处,但哼哼唧唧了半天,也说不出哪里受内伤,总结一下就是全身难受,要吃好吃的才能恢复。 “不能帮我弄回去吗?用炼器师的独门绝技之类的?”煤球不死心道。 “你要吃什么?今天你帮了大忙,想吃什么都买给你。” “……” “我看到了,我收进储物袋了。正好之后拿来用。”聂世云摸了摸煤球的头。 “什么糖豆?” 回去好好休息。云清阁的名字被刻入前八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足够荣耀的事情。聂世云虽然存了心思想看看翟白容,不过他刚才表现得那样勉强,现在又和没事儿人似的在台下观战有些奇怪,他遥遥望了那边一眼,不过段铭玉一行人被人群环在中间,他看不清楚,最后还是先行离开了。 “好吧好吧,就这些吧,勉勉强强够得上我的功劳了,”煤球抬着脑袋,因为聂世云现在对他的态度很是温和,立马就骄傲了起来,“还要那个,那个糖豆!” “我的尾羽掉了两根——!”煤球呐喊道。 回到房内,聂世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入玉佩之中。煤球本来好端端地待在那啃灵食,见聂世云进来动作一顿,立马开始哀嚎,聂世云原本的那几分心疼立马都减轻了不少。 聂世云恍然大悟。那其实是加了糖液的丹药,药的成分绝对是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但在煤球看来,那依旧是糖豆,只不过是对修为有益的高级糖豆。 ,一共就只有聂世云与翟白容两个人类而已。 虽然聂世云先回了住处,不过他让堂哥向他送传讯晶石告知之后比赛的结果。休息了没多久,就有第三场的结果被送了过来。 第三场比赛是翟白容对阵品音阁的弟子。那人比齐妙菡早入门几年,也算是她的师姐之一,不过修上个月才突破了金丹,对上翟白容,结果是理所当然地输了。 齐妙菡自然是向着自家人的,再加上对段铭玉那一派的人都没有好感,整场都咬牙切齿的,想逮着机会就开骂。可翟白容从头到尾虽然出手果断,雷厉风行,比试前后却又做足了礼节仪态,没有半点能被人揪住错的地方。 比试平平淡淡地开始,火速地结束。刚才看了胥烨华对聂世云那一场的观众们仿佛都没回过神来,第三场比赛就结束了。 “可恶。装模作样。”齐妙菡硬是找茬低声道。 齐轩儿小声道:“姐姐,祸从口出。咱们还是少说两句吧……再歇息一下,快轮到你上场了。” “我的对手好像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齐妙菡看了一眼戎律的方向,分外不快。 那一边的戎律与段铭玉正在说些什么。他们说了有一会儿了。其内容不外乎是段铭玉担心胥烨华,而戎律因为刚才胥烨华粗暴地甩开段铭玉的手而愤怒。段铭玉向戎律解释了胥烨华已经道了歉,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这时翟白容下了场,话题终于回到了比试上。段铭玉笑着祝贺翟白容胜出,赞扬他刚才在擂台上出招游刃有余,很是帅气。翟白容笑了笑,反问道:“我的比试波澜无惊,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们,刚才一直在说什么呢?” “啊,没什么……只是戎律哥哥有些看不过去我受委屈。不过烨华只是一时情急,误会罢了。”段铭玉总结了一番。 翟白容垂眼,却没有如平时一样,当和事佬一般地一笔带过,而是蹙眉道:“他一时情急,就可以这样对你吗?我们平时都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护着你?他却如此这般。戎道友看不过去,我完全可以理解。” 段铭玉轻轻地“啊”了一声,开口欲要反驳。不过翟白容话说得巧妙,说胥烨华做的不是,但又直白地说了他与戎律的衷心,段铭玉的良心不容他只向着胥烨华一个人。 -- 51 下定决心后的誓言 戎律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不过这时却恰好到了他要上场的时间,他只能先往擂台去。 齐妙菡已经等在擂台上,仿佛等不及要揍这群臭男人一顿了。她打量着戎律,觉得对方怎么看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并未因此觉得庆幸,反倒很是愤怒,有种对手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感觉。 她瞥了一眼台下,只见段铭玉被翟白容拉着还在说什么话,并未把注意力放在擂台这边。齐妙菡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戎律,不屑的同时心道,真是可怜巴巴的几个男人。 戎律没动。齐妙菡并不犹豫,主动出手。剑修修得是人剑合一,领悟剑意。往往剑修对灵根法术这一方面会不那么重视,法宝也就只有惯用的剑罢了。这种修炼除了对剑道对领悟,最最在意精神力与集中,而戎律此时心中还想着段铭玉那边的事,稍微分了神,被齐妙菡杀了个措手不及。 “你的小情人根本没在看你呢!别担心!”齐妙菡嘲讽地大笑道。 她的风灵根是变异灵根,当世少有。风变异自木,木正克土。一时间抓住了节奏,齐妙菡竟然处于上风。 虽然明面上不说,不过其实修真界对女修多少还是有些轻视的。虽然有蒋白香这样的女性化神修士,不过毕竟那是个例。其实这次赛事看好品音阁弟子的人很少。这时见到齐妙菡一把荷叶鞭甩得虎虎生风,丝毫没有柔弱娇气的模样,将戎律逼退至擂台边缘,许多人心中不无惊讶。 齐轩儿在台下,知道齐妙菡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还是忍不住叫道:“加油啊!” 这会儿除她以外,聂兴安,还有品音阁的所有弟子都已经聚集过来,默默为齐妙菡助阵。 台上的齐妙菡此时却突然从手腕处感觉到一阵暖意,仿若心有灵犀。她还未品出其中缘由,戎律已经持剑反杀过来。齐妙菡不敢大意,连忙放下此事,召出莲台抵御。 莲台的中心吞入了数道剑光,因为一时间有些吃不消炸裂了一瓣莲花花瓣。齐妙菡收了莲台脚踩上去,同时又不敢大意地吞了两颗回灵丹。紧接着,数十道凌厉的剑气又直奔齐妙菡而来,她急忙使出风灵根修士独有的御风术,身姿灵敏轻巧。将后续杀来的剑气一一躲闪化解。 “出手怎么越来越急了?”齐妙菡“哈哈”笑道,“莫不是急着回去和小情儿做快活事吧?不必着急,今天可能还轮不到你!” “……” 戎律一言不语,不过额头上隐隐有汗。他近日心中有些浮躁,最是忌讳。齐妙菡这女人完全不顾礼节道义,还满口荒唐的挑衅之语,只让戎律越发冷静不下来。 台下的观众只觉得齐妙菡一袭浅绿的裙装都化作了风,眼前的打斗动作太快,直叫人眼花缭乱。品音阁的众位师姐又是觉得有些扬眉吐气,又暗自跺脚着急,好端端的大姑娘,大庭广众之下的这是在说些什么呢! 段铭玉神色紧张,摇着翟白容的胳膊焦急道:“怎么办?戎律哥哥看起来要输了。” 翟白容心道,比赛么,本就有输有赢,还能怎么办? “他近日有些心神不定。可能还是因为担心你吧。”翟白容苦笑道。 段铭玉越发愁眉不展:“我都说了我没事了……那位齐妙菡也是,女孩子家家的,打起人来竟然如此凶猛,戎律哥哥和她又无冤无仇……” 听到他这样说,翟白容心中又是一滞。他现在听不得任何会让他联想到之前那场赛事的话语,想起来就觉得后怕不已。 翟白容看了一眼台上,齐妙菡占了上风,一时 “嗯?白容来了。”聂世云突然起身。 煤球很识相,知道两人肯定有话要说,指不定还有事要做,于是主动钻进九龙神火罩里睡大觉去了。他进去前还不忘提醒聂世云:“我不打搅你们,但你得帮我要糖豆!” 他虽然在玉佩中,不过已经能感受得到有人进入住处禁制,想来别无他人。不过聂世云以为好歹要等到晚上的,那边比赛都还没结束,翟白容要寻何种理由脱身? “好,好,糖豆。”聂世云复述着,急忙从空间里出去。 “晚些时候……” “咦,师兄,你也要走了吗?”段铭玉看到翟白容转身,急忙拉住他。 他刚刚从里屋走出来,翟白容就脚步匆匆地冲了进来,满脸焦急。 都说人看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但聂世云翻来覆去地看,也没觉出这两根纯黑的毛到底哪里惊艳了。 聂世云心想,翟白容今天真是热情。不过他也知道对方急坏了,毕竟自己还未透露玉佩一时,翟白容的眼中,自己刚才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我先回去休息了,”翟白容看了一眼台上的人,“他这番似是要败,到时候还要你安慰他,我留在这只会让他徒生不快吧。” “晚些时候你还要去找胥烨华的,对吧?我理解。”翟白容让其不必在意自己。 间更是威风凌凌。戎律本就有心事,又自乱阵脚,现在总算打着打着找回了状态,可修为同为金丹中期,戎律前半场的耗损比齐妙菡要高不少,又因为轻视敌人,身上没带什么回复的丹药,在翟白容看来大势已去。 翟白容笑了一声:“难道你觉得我是为了他吗?” “没事了。我吃了养精丹,现在内外伤势都好得七七八八了。虽然麻痹的感觉已经消退了,不过以防万一,解百毒的 段铭玉想了想,的确如此,他,胥烨华与师兄都晋级了准决赛,若是只有戎律哥哥输了,那对方心里该多难受啊。 “我听阁中的人说了,你赢了第三场,恭……” 翟白容离开比试处,自然没有回住处,而是心急火燎地赶去了他唯一会去的地方。 “那,那好吧……”段铭玉看到翟白容温和的笑容,心中十分感动,“谢谢师兄,还这么为戎律哥哥着想。” 不过有些心疼煤球这种事他就不会告诉对方了,否则煤球蹬鼻子上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段铭玉心中有数,有些害羞,低下头道:“师兄的心意我都知道的。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日一早再见。” 聂世云在玉佩中没闲着,修养了一会儿后就闲不住了,拿出刚才收集到的煤球的两根羽毛比划。他已经金丹中期,还稍微压制了修为。聂世云想着,等到拿了自此品音阁奖励的灵草,再去秘境中走过一遭,结婴应该不会很远了,不如先拿这两根毛炼制了,取凤凰血炼鼎一事,以后再说。 “真的回不来了啊……”煤球再三追问,终于接受了被砸掉的毛长不回屁股上这一真理。听闻聂世云要用这两根毛炼鼎,不需要他的血了,也没有多想,只让他一定要好好物尽其用,才不会埋没了他宝贵的两根美丽尾羽。 “你没事吧?伤了哪里吗?留了隐患吗?”翟白容打断了聂世云说到一半的话,也许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他步履仓促地径直走到聂世云面前,上下目光打量,紧接着又贴了身,伸手摸上聂世云的脸庞左右查看着。 百草丹也吃了一颗。都是你给过我的最上品的丹药。” 聂世云细细道来,翟白容见他神色没有勉强之意,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手掌还是微微发抖:“我知道他针对你,却没想到他会这样做……若是早知道,我定要劝你故意输在上一轮,也不要冒这个风险。我刚才真的以为……以为你要死了。脑中一片空白,甚至险些就出手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这次还要多谢煤球了。”聂世云握住翟白容的手,从未见过对方动摇至此的模样。虽然不是他自己像这样的,不过还是心中有愧。 “煤球呢?” “他休息了。放心,他也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皮外伤,掉了几根毛,”聂世云想到煤球嘱咐自己的话,好笑道,“煤球睡前还吵着要我管你要那个有甜味的丹药,能给他点吗?他嘴馋。” “好。要多少?不过是些小玩意……”翟白容连忙答应下来。聂世云逃过一劫多亏了煤球,翟白容现在只觉得给煤球吃些什么山珍海味,让他吃多少都不为过。 两个人在门口干站了半天,聂世云终于想起来去关了门,两人移步内屋坐着继续说。 刚才翟白容在段铭玉与戎律面前冷静下来,神态自若,这会儿来到聂世云面前,关上房门,他终于感觉到某个绷紧了的弦松懈下来。二人并未隔着小茶几坐在扶椅上,而是紧贴着坐在床沿边。 聂世云的手并未离开过翟白容的手,一直拉着他。翟白容听他说了几句话,突然后知后觉地感到心中酸涩,仿佛失而复得。 聂世云又说了几句自己的状况无碍,想让翟白容放心。接着又说起来想用煤球的羽毛炼鼎的事,不过话才刚说了两个字,突然翟白容沉默地抱了上来,将他紧紧搂着。聂世云说到一半的句子戛然而止,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无言地回抱了对方。 “……若是以后都尝试避开他们,行不行得通?”翟白容的额头倚在聂世云的肩上,半晌,轻声问道。 聂世云叹了口气,道:“我前几年在繁花城便是想独自避世修炼。可……我要夺的东西必须要到手,最终还是会与他们碰上。与其想办法逃,在最糟的状况前提升自己,掌握主导权才更为明智。” 翟白容没有反应,似乎是在考虑什么。良久,他抬起头来对聂世云说:“你说的不错,逃避只会适得其反。是我……一时怯弱了。修仙一途,若是退缩只会不进反退。” 聂世云轻吻了一下翟白容,很感激对方这样快就想通了:“这次让你担心了,是我思虑不周。以后我会更小心的。” 翟白容笑着摇摇头:“我总是容易瞻前顾后。以前门派中的长辈便说过我什么都好,只是性子有些优柔寡断,遇到什么总想着回避……你就不会如此,反倒会带着我前进。” “怎么又说起我来了。”聂世云好笑道,用吻堵了翟白容自谦的话。他也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修士们都有的那个目标,并不伟大,被这样夸赞感觉有些受之有愧。 -- 52 未来的难题 两人吻着自然情动。难得翟白容这样热情,聂世云当然不介意白日宣淫,于是完全抛下了赛事,纵情于欢爱。 事后,翟白容紧揽着聂世云,突然有些怀念当初在繁花城的时候。两人不必思考忧虑这么多事情,专心修炼,做做副业,就是再安生不过的日子。 聂世云看翟白容一副走神的模样,问他:“想什么呢?” 翟白容一愣,如实告知。听他这么一说,聂世云也觉得那时候分外令人怀念起来。只是接下来这一桩一桩的,皆是大事。修仙大会这已经闹出过一波事端了,紧接着的秘境,出来后再过不久映月派就要对段铭玉下手了,到时候翟白容如何处理其中的关系也是个难题。 “等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就再找个地方,过和那时一样的日子。” “以后……”翟白容喃喃道,心中也知道其中的不易。 聂世云想到第二日翟白容还要继续对阵胥烨华,决定先不要提及即将开启的寒天秘境,以及仙器残骸一事,免得翟白容心神不宁。他准备等到修仙大会结束后再将这些讲给对方,好让翟白容心中有数。 又一起躺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想起来被遗忘许久的齐妙菡对戎律一战。聂世云取出早就有了消息的传讯晶石,得到了齐妙菡的喜报。 翟白容见证了半场比试,心中早就猜到结果,并无太大惊讶。但聂世云却着实吃了一惊。他并未主动做什么,剧情却变了。 原作中齐妙菡的确是输给了戎律,气得在擂台上直跳脚。这次结果却恰巧相反。要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产生了变化,谁也说不准,也许是从聂世云与齐妙菡相识之初就有了改变,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与胥烨华一战牵引到了段铭玉一行人,总之结果是好的。前四名会得到额外的灵级丹药炼骨丹。 灵级炼骨丹增进的是根骨资质。不同于普通增进修为的丹药,其增加的是最根本的东西——修炼的效率。对于资质不好的人来说,这东西可以雪中送炭。对于这几位单灵根的天之骄子们来说,这丹药更是可以让他们与其余修士拉开一大段距离。 聂世云有玉佩空间,若是他专心修炼,几乎可以赶上丹灵根修士们的速度,所以对这东西并不算太在意。不过如此一来,戎律作为后宫团的一人,少了一份可以增强实力的机会,聂世云还是觉得挺不错的。 “明日你和胥烨华对上,别因为今天的事显得反常了,”聂世云知道翟白容不可能不在意,但还是忍不住劝慰道,“你看,我其实也没什么事。” “你放心,我自有理由出手。不会叫他们看出来的。”翟白容笑了笑,语气柔和,却没有答应下来聂世云的请求。 聂世云轻叹了口气,翟白容大部分时候都算好说话的,但这次却犟上了。他劝阻不得,或者说,就算此时翟白容勉强答应下来,明日该怎样他还是会怎样的。 nb “那是自然。”翟白容点点头,不想再和聂世云说关于胥烨华的事。今天他来得早,有不少时间说说闲话。聂世云说起自己早些时候预备要做一枚鼎器用于炼器,问起翟白容需不需要专门的丹炉来炼丹。虽然炼器与炼丹所使的鼎并不相同,但聂世云见过几回,自觉并不难理解,只消做上几次应该就能上手。 此段剧情极其纠结,聂世云已经选择性遗忘了。总之最后匆忙之间,段铭玉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也来到上天界的,消失在金光中。 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聂世云一心向上的内心难得有些动摇,他甚至一瞬间想到“若是没有了别的阻碍,其实放弃飞升留在修真界也是不错的选择”。化神修士可活一千五百岁左右,若是像在繁花城那般,两人隐居起来过过小日子,这样漫长的岁月已经足够度过令人满足的一生了吧? 翟白容自然是乐意的。不过他刚收了聂世云送的星月灵木剑,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继续收东西。对此,聂世云表示自己也收了不少丹药。好的鼎器可以让炼器、炼丹事半功倍,他这也是为自己考虑。 虽然现在依旧前路漫漫,但若是真的一切顺利,自己能够夺得仙器残骸藏于玉佩中,接下来只要不被任何人发现其存在,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默默修炼。未来有朝一日修炼至化神,只要修好那仙器,就可以借其临时打开飞升通道,去往上天界。 聂世云此前只觉得这样结束了也没什么不好,现在却只对这粗暴的一笔带过觉得痛恨不已。若他真的事成,在这百年间,能找到第二个办法让翟白容与自己一同飞升吗?从来到这里到之后的剧情,聂世云心中都有数。但上天界却是完全未知的世界。虽然段铭玉能做到重新打开飞升通道,自己理应也能做到,可未知总是让人不安的。 nb 可惜,现世真的没有仙级丹方流存下来了。聂世云想着。 之后作者大概是懒得继续写了,寥寥数笔写了一下段铭玉离开后一群男人的日子过得如何平静却无趣。如此这样又过了百年之余,修真界与上天界的飞升通道重新被打开,至于段铭玉具体用了什么办法,就没有提过了。文章的结局定格于段铭玉一行人感动人心的再会上。 “乏了?” 在原作中,段铭玉一行人东躲西藏逃避追杀,最后集合五人之力反杀映月派成功,不光脱离了危机,还自立了单独一派,每日其乐融融。等到仙器被杜执成功修复时已经是数百年后,这时五人的修为有一个算一个,全数都达到化神。本以为几人可以一同飞升,他们却发现仙器所打开的飞升通道并非正常渠道,只能容纳一人通过。后宫团商议了一番,仿若经历生离死别,最终还是决定让段铭玉得到这个机会。 翟白容说不过他,最后还是松口,请他为自己炼制专属的丹炉。看着聂世云仔细地记下自己的要求和炼丹时地习惯,他笑着说自己定要好好钻研丹术,才不辜负了对方的一片苦心。 sp; “那你多加小心。”聂世云道。 sp; 聂世云听到翟白容轻声问自己。两人还一同躺在床上,没有起来。 “都是金丹期的修士了,哪会有这么容易倦乏。”聂世云摇摇头。 到了晚一些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聂世云与翟白容同时收到了来自云清阁和段铭玉的联络。 聂世云这边主要还是以关切为主。聂兴安问他身体如何了,说齐妙菡今天胜了戎律心情大好,明日她便要和段铭玉对上,整个人都跃跃欲试,破天荒地回了品音阁内阁去修炼了。 而翟白容这边的消息就十分耐人寻味了。他晚上去寻胥烨华,说是关心,不过心底更是想让胥烨华就下午的事情再哄他几句。结果不光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还吃了闭门羹。听说胥烨华接到了来自师门赤岩崖的警告。虽然赤岩崖并没有一味地宣扬自己是正道,对门下弟子的作风也颇为放纵,此次胥烨华发狠的模样却是有点过了。被师尊师祖们一通训诫,自小张扬惯了的胥烨华心里很是憋闷,传讯晶石一概都不再听了。结果碰巧就这样把段铭玉的消息也给漏了过去。 段铭玉在雪中风中可怜巴巴地站了半天,想不到竟然会被无视。他本来体寒的问题就还没有解决,除了与胥烨华双修,就靠凝火丹缓解着,这时一下子心也寒了,雪上加霜。 他委屈地将此事告诉戎律与翟白容。很快,就从另外两人那找回了一些暖意。 翟白容将讯息给聂世云一并听了。他神色有些为难。于理翟白容现在应该赶去,不过他此刻还衣衫不整地躺在聂世云身边,且不想离开。 不过好在很快戎律便赶去接了段铭玉去他那里,翟白容得知此事,看到段铭玉还邀请自己如果想来可以去戎律的住处,忍不住表情拧成一团。 “我便不打扰了。你们好好休息。胥烨华今日这事,明日师兄定然会替你讨个说法的。” 翟白容回道。 “这是公报私仇啊。这样是不是明日对胥烨华下手多重都有理由了?”聂世云打趣道,“而且段铭玉肯定很是感动。” 聂世云刚才在一旁好奇地盯着,听到翟白容语气仿若宠溺地与段铭玉演戏时就忍不住偷笑了。翟白容本来早些时候做得理所当然,这会儿当着聂世云的面却尴尬起来,手脚都不自在了。 -- 53 半决赛之一 翌日,上午与午后分别有两场赛事。一是胥烨华对上翟白容,二为段铭玉对阵齐妙菡。对于各个门派的弟子们来说,比赛进行到这一步,这几个熟悉的名字们他们早就耳熟能详,不论谁胜出都不会令人惊讶。 不过段铭玉一行人的关系其实并不算隐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比起传统意义上的几大门派之争,这次的比赛多了不少看头。胥烨华和翟白容都与段铭玉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众人只觉得此番比试必然火药味很重。另一边就更劲爆了,齐妙菡曾经示爱胥烨华被无情拒绝,当时段铭玉本人还在场。前一场齐妙菡又刷掉了段铭玉的另一个情人,这下子新仇旧恨赶到了一起去。早在比试开始前,擂台附近就围起了不少人,与其说是来观摩赛事,不如说看戏的居多,大部分人就差没买了瓜子当场嗑起来了。 “堂弟身体无碍了?” “谢谢关心,我昨天就没事了。” 面对云清阁众人的关心,聂世云笑着应道。 今日早些时候,翟白容先行离去。聂世云估摸着开门时间,快去快回,去山下酒楼先给煤球买了一趟食物,填上他的肚子,这才与云清阁与众人集合。 一行人闲来无事,就比预定时间稍微早些去了会场,没料到现场已被挤得水泄不通。聂世云左右张望,还没见到翟白容与胥烨华任一,甚至段铭玉与戎律也还未来。想到翟白容走前,说要先去段铭玉那边探探情况,聂世云猜测是不是他们一行人这会儿待在一起,被什么耽搁了。 又过了一会儿,下午才要比赛的齐妙菡都提前到场想来观察敌情,结果才发现那群臭男人一个都没来。 她来了后,又是来询问了一番聂世云的状况。聂世云心中无奈,从翟白容,到云清阁众人,再到齐妙菡,一个个都仿佛他受了天大的伤。他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昨日想显得狼狈一些来掩盖煤球的特殊之处,结果装过了头。 “昨日多谢你们了。”齐妙菡对聂兴安与杜执道。 “嗯?发生什么了?”聂世云问道。 聂兴安替齐妙菡解释道:“昨日的比试中,八品莲台破了一瓣琉璃。因这东西是从云清阁出来的,我们便尝试去山下租借了地火室将其修复了。” “本来想叫上你一起的,毕竟当初点子也是你想出来的,”齐妙菡瘪嘴道,“但他们都说还是不要打扰你为好。” 聂世云心想,的确是不要打搅自己比较好。因为当时他并没有在休养生息,而是在床上翻云覆雨来着…… 听闻修补的成果很是不错,其中除了聂兴安稳扎稳打的基础知识,还有杜执出了一份力。听几人说,杜执对种种炼器手法很是生疏,但却一点就通。因为他的奇思妙想,不光修好了莲台,还给其增添了一些额外的助力。 聂兴安当时就暗暗惊叹。堂弟当真有识人之才,这样的惊世好苗子竟然就这么给稀里糊涂地拉进他们云清阁来。否则定会被四大门派争抢着培养成门派专属的炼器师。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挂念着阁中规矩,没有松口直接让杜执成为内室弟子。 几人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了,讨论起炼器的事情来。这几个人说起炼器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连齐轩儿也偶尔插上一两句话,齐妙菡这个外行人听得一知半解,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 聂世云恍然以为回到了在广场听蒋白香讲话得那一刻,这场景实在是大同小异。段铭玉一行人一同出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过这次几人的脸上却是神态各异。 段铭玉还是看起来颇为委屈的样子,旁边的戎律冷着一张脸,亦步亦趋。胥烨华落后一步,难得脸上挂着有些憋闷的神色,一言不发。翟白容走在最后面,脸上挂着浅笑,不过在任何人看来他的眼里都没有什么笑意。 这又是演的哪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群众内心沸腾了。 “那个胥烨华看起来状态有些反常。”聂兴安皱了皱眉,指出道。 nbsp “那都是给老祖们使得玩意儿,金丹修士哪儿用得上灵器。”旁人小声道。光是这样一对宝器,就足够让人眼馋,做大门派弟子就是好。 “是上阶宝器?” 胥烨华立刻想要跟进一步,不过却并不如意。翟白容的两柄灵剑分开进攻时,虽然攻击力不够,但却足以让人不堪其扰,合在一处后那剑身上似乎有什么玄妙的攻击阵法就会被激活,进攻的火力便会更猛。而且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翟白容并未做得如何过分,但胥烨华却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出手是如何的针锋相对,仿佛把从初次见面后一直以来积压的不满都一口气宣泄出来。 “我为何出离愤怒,你心中应当有数。”翟白容不怒反笑,向后一纵,险险避开炙热的炎火范围。 只见其衣袍一拂,两柄灵剑便利落地化作厉芒刺向胥烨华。 台下的人立马看出了门道:“这一对剑仿佛雌雄剑,一柄敏捷轻巧,一柄沉稳坚实,互相呼应着,真是不错的法宝。” 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自从来了这品音阁开始,胥烨华觉得自己事事不顺,心下烦躁不已。 胥烨华想召出灵宠,却被一排犹如决堤之水的剑气划过了手背。他躲闪不及,霎那间手上鲜血淋漓。 尽管声音传不进去,但台下的人瞬间就噤声了,不为别的,只是台上的氛围有些过于凝重。两方站定后一言不发,脸色阴晴不定。 聂世云心中了然。“在别家地盘上做得太过了”,也就是说如果此事是在赤岩崖的地盘上,就算出了人命那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说白了赤岩崖也并非在意弟子的品行,只是怕给门派带来不好的影响罢了。 ;齐妙菡压低了声音,和几人说道:“别的我不知道,不过啊,据说……昨日赤岩崖上头的老祖训了他,说他在别家地盘上做得太过了。” “怎么,今日火气很大吗,”胥烨华应付得吃力,瞥到台下的段铭玉,又不敢下狠手,只能嘴上挑拨两句,“我还以为你不会有脾气。果然,人非圣贤,你只是一直憋在心里不说罢了。” 说话之间,胥烨华和翟白容已经上了擂台。 段铭玉也不曾见过此剑,有些吃惊。两柄灵剑散发着淡淡的银白光芒,很是美观。而且只看出招就可得知其威力不凡。听到旁边的人都在说大门派待遇如何,段铭玉下意识地也被带跑了思路,猜测这是之前师兄回门派出关后,师尊叫他单独过去时赠予的。 他一边说道,一边释出炎气,将赤阴两刃刀一挑后紧接着一刺,逼向翟白容。 一旁的聂世云心道,对剑?各位想得未免有些少了。这套剑可是有足足五柄的。 聂世云一愣,认出那是自己早些时候交给对方的星月灵木套剑中的两把。松柏制出的那柄剑是最为正统的一把“剑”,宽长都恰到好处,剑身坚硬无比,锋芒凌厉。而另一把是同样用杨柳木制的新剑,剑身细长,虽然其单拎出来不比翟白容之前惯用的那一把,但剑身上刻了轻燕阵,出招的速度却是比以前快上一些。 段铭玉在台下心绪复杂,微微蹙眉。胥烨华早上来找他时才发现自己昨日无视了段铭玉,当然道了歉。不过段铭玉那时已经被翟白容和戎律二人拱了火,委屈极了,明知道胥烨华是有理由的,却还是发了脾气。翟白容当即就为他出头,说今日就不要怪他把私情带进比试中了。 胥烨华始料未及,翟白容使的不是惯用的那把杨柳剑。当即匆忙召出两刃刀应对。 翟白容并未给其思考的时间,徒然出手。 n “……!” 胥烨华早就觉得翟白容看他不顺眼,却总一副清高的模样,从不正面与自己对峙。这次总算见了其私心,要搁在平常,他必然大打出手,在段铭玉面前争个面子,可今日却恰好是在自己有错在先的状况,着实让人憋闷。 “可惜了,若是一级灵器……不用是上阶,哪怕是中阶灵器,那这东西也不得了了。” bsp; “今日你我皆不借助外力,就在此分个胜负,”翟白容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冷声道,“我平时轻易不会动怒,这次便是例外。” 擂台周围的观众都满是惊疑之色。这还是那个映月派的翟白容吗?都说温柔有礼的人冷酷起来更可怕,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师兄……”段铭玉喃喃道。虽然理智上他觉得两边都是自己人,比试点到为止就好,但想到师兄平时对什么事都不甚上心的模样,到此却为了给自己出头如此动怒,段铭玉十分感动,也顾不上公正了,顿时满面春风。 “啧……”胥烨华忍不住恨恨地咂了咂嘴。他躲避着翟白容反常的进攻,只觉得这人连打架方式都变了。在攻防来回间,他数次想吃回灵丹都被阻扰了动作,导致身上的伤都尽数残留着,看起来很是狼狈。 这些伤都不伤及根骨,非要说翟白容做得过了,倒也不至于。可胥烨华就是觉得窝火。 明眼人都瞧出门道来了。虽然胥烨华是金丹后期,翟白容是中期,可这场比试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缘故,胥烨华像是心虚一般,不敢尽全力出手,与昨日完全是成了鲜明对比。而翟白容却没有友好比赛的意思,大约是因为段铭玉的什么事,在台上公报私仇,可劲儿地恶心对方。 公报私仇的确没错。 只是众人猜错了对象。 胥烨华瞥了一眼台下的段铭玉,想到其早上委屈得落泪,哭得梨花带雨,心下憋屈却也没有办法。他想着干脆就让这场闹剧就此结束吧,一踏地面试图纵身跃起,主动退下赛场,这样还显得他有些风度。 就在他眼神一转,双脚离开地面不过一尺不到,却猛地被拔地而出的灵植藤蔓绊住了脚。 当真恼人!胥烨华一挥手,催动火灵根欲要将大片的藤蔓烧个精光。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细长的杨柳灵剑从胥烨华脸前堪堪几寸的地方闪着寒光划出一道剑气。他连忙向后一闪,却猝不及防地从背后被松柏剑刺入了肩头,吃痛地咬牙切齿。 “烨华……!”段铭玉又忍不住心疼了,小声地叫了一声。 戎律其实心中甚至觉得有些欢快。但见段铭玉不忍了,看了一眼场上的状况,也觉得继续下去翟白容就要适得其反了。 像是知道段铭玉这边的心路历程一般,翟白容得手后便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将胥烨华直接送下了比试台。胥烨华觉得今日丢人是丢到家了,但这样兴许还能反而博得段铭玉的同情,于是干脆地就这么下了比试台。 他落下比试台,周围的群众当即让出一块空地,退出几尺远。段铭玉逆着人群跑来,终于还是忍不住关切起来。 翟白容这时也跳下来比试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二人,就在众人都在期待着这场争斗莫非下了赛场还要继续时,翟白容却笑着拿出了丹药。 “比试时刀剑无眼,多有得罪了。” -- 54 半决赛之二 “姑奶奶眼睛要瞎了。等着下午的。”齐妙菡无心再继续看这出腻腻歪歪的戏码,一甩袖子,先回去休息了。 围观的群众此时也颇有眼力地陆续散去。虽然是看了出好戏,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家人打自家人。下午的比赛才是真的针锋相对,必然更加精彩。 “我下午去山下的炼丹室一趟。”翟白容对段铭玉道。 “咦?师兄你不来看我的比试吗?” “我也想。只是你最近凝火丹已经用完了吧?昨日又那样冻着了,我还是现去帮你炼制一些。”不过是顺便的,主要是答应了要给煤球炼糖豆。翟白容心道。 “那有劳师兄啦。”被这么一说,段铭玉的确觉得比平日愈发遍体生寒,听到翟白容贴心的提议很是欣喜。 段铭玉又扯着翟白容和胥烨华两人硬是说了半天话,戎律不一会儿也凑了过来,段铭玉才终于松了手。翟白容忍不住斜眼去瞥聂世云的方向。只看到那边的人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边,不过发现他看过来,很快就转移了目光和云清阁几人离开了。 翟白容知道聂世云不会误会了自己去,但心中还是充斥着一阵难以言喻的焦急。 云清阁一行人讨论着刚才的比试。虽然翟白容也是段铭玉那边的人,不过这会儿众人昨日对胥烨华的恼怒达到了极点,也懒得管什么后宫起火一类的缘由,只觉得翟白容将胥烨华暴揍一顿很是解气。 见门派中的几个弟子们热火朝天地说着,齐轩儿忍不住小声对聂世云道:“师兄,他们不知道之前你与那两人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什么事?”聂世云反而一脸无知。 “诶,就是……就是当初,段铭玉和翟白容一同来云清阁那次。”齐轩儿说起来语气中有些歉意。那会儿师兄不知道为何让自己提防着段铭玉,可她当时迷糊,拦下迷了路的段铭玉,被问起来后不小心说出师兄每日都闭门不出,导致后来段铭玉直接找上了门。听说再之后翟白容也来了,三人气氛很是尴尬。 “你还记得呢?安心吧,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聂世云风淡云轻道。 齐轩儿那之后没多久就来和自己道了歉,他知道对方并非有意,三言两语就过去了。现在齐轩儿是又想到了当初在云清阁的那次针锋相对,觉得哪怕翟白容灭了胥烨华的威风,对师兄来说也没什么好开心的。 说起初见那会的事,聂世云只觉得恍若隔世。 那时的翟白容还将自己当作对段铭玉有意的登徒子,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着防备和冷漠。那时候胥烨华和戎律皆未出现,翟白容的温柔都倾注在了段铭玉身上。如今才不到十年过去,一切天翻地覆,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世事难料。 眼见说着说着,聂世云在一旁安静下来不出声了,似乎是想到什么,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齐轩儿鲜少看到聂世云这样的神情,立刻想到之前,师兄与她们姐妹提到的心上人一事。尽管她不像齐妙菡那样直来直去,不过其实心底也是好奇极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得了师兄的青眼。 几个时辰后,散去的人群又重新聚集在比试场周。 聂世云一走近擂台,就感觉到有些熟悉的压迫感。他回忆了一下这股气息,猜测是蒋白香放出了神识特来观摩爱徒的比试。她没有刻意隐藏起来,其中也不无暗暗支持齐妙菡的意思。 聂世云扫了一圈,没见到翟白容 “谢谢你。”段铭玉摸了摸灵狐的脑袋。 ,有些诧异,不知道对方寻了个什么理由,竟然正大光明地缺席段铭玉的比试。 可惜段铭玉没有被她一招抛出比试台,而是在慌乱中召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狐,狐狸在空中叼住段铭玉的衣襟,将他带回了地面。 段铭玉祭出灵虚扇,堪堪挡下齐妙菡的攻击,感觉到压力不小。他此前一路走得顺畅,这还是第一次修为上被压制了。而且齐妙菡不光修为比他高,还憋着一股狠劲儿,手上鞭子使得威风不说,还连着使出好几道惊雷符,逼得段铭玉仓皇躲避着。 “真是可怜。” “还有闲心在台上搞这出?”齐妙菡无语,暂时收了鞭。她可不像前一场 段铭玉虽然是冰土双灵根,可土灵根的比例不大,平日主要修炼的都是冰系功法。冰灵根爆发力不错,也精于控制。可段铭玉体制极阴,催动冰灵根稍微时间久了就开始遍体生寒,他只能寻了机会吃下储物戒指中最后的两颗凝火丹,用以中和寒意。 底下还是有修士被段铭玉的身姿吸引了,此前他对阵其他修士时占上风,满怀自信地出招的模样引人注目。现在他甚是狼狈,衣袍绽开了几道口子,胳膊与脸蛋上也满是伤痕,却没有让他破了相,反而格外增添了几份脆弱之色。 “齐前辈也太凶悍了……” 齐妙菡在台上听不见声音,却是看得到众人的表情的。她见着自己分明招招使得精妙又漂亮,下头一批眼瞎的男人们却对段铭玉流露出怜惜之色,搞得自己仿佛是罪人一般。她不由得更加愤怒。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攻势越发凶残,主动一脚踏碎莲台上的两三瓣琉璃花瓣,激活了短时间内的聚灵阵与加速阵。 齐妙菡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眼疾手快地一鞭子抽过去。青色的柔韧鞭身如藤蔓一般圈住了段铭玉纤细的手腕。齐妙菡大喝一声,运作灵气,将段铭玉整个人扔飞出去。 段铭玉被逼得眼眶发红,操纵灵虚扇数次发动奇袭,却都被齐妙菡那一座莲台给挡了下来。齐妙菡知道了云清阁几人虽然都是平辈,却有着能帮她修复法宝的能力,再也不藏着后手,碎起莲台的花瓣犹如暴力拆迁,短时间内一个又一个的附属状态被叠加上去。 “真是可惜,我不懂怜香惜玉。你就后悔没对上那些个可怜你的男人吧!”齐妙菡嗤笑道。 齐妙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二话不说抽出荷叶鞭,召出莲台,打着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毫不留情的心思:“不必多言,拿出真本事就是!” 她一甩手,一道青光便随着鞭身抽向段铭玉。鞭子不比刀剑锋利,却柔软灵活。品音阁的修士们都会修鞭法,不过许多弟子也同时用剑,或者伞扇一类好看的武器。齐妙菡却很爱使鞭,听着那鞭身与空气摩擦时发出的细小的“唰”声便会雀跃不已。 胥烨华和戎律站在一块,不过却神色各异,尽管前有翟白容出手教训了胥烨华,其本人也向段铭玉道了歉,但这两人还是隐隐之间有些嫌隙。 齐妙菡一早在等着了,她眼看着段铭玉和那两个男人腻歪了一会儿,身姿轻巧地踏上擂台,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不是来比试的吗,这段铭玉竟然午间还回去换了身衣裳,难不成他们是来比美的? “齐道友,赐教了。”段铭玉柔声道。 分明段铭玉是男人,自己才是女人!结果“怜香惜玉”一词却被用在对方身上,齐妙菡觉得当真荒唐。 比试那样,还讲究什么靠修士自己的能力争个胜负。她一拍灵兽袋,一只威风凛凛的追风雪豹横在了两人一兽中间。 “那是蒋掌门的灵兽!” “竟然将爱宠借出……不愧是最得青睐的关门弟子。” “这也太作弊了吧?”有人质疑道。 品音阁的修士忍不住狠狠剜了旁人一眼,出言争论道:“本来比试就允许借用他人灵兽,谈何作弊?” 蒋白香此时在几里外的洞府中。她与几个门派中的长老聚在一起观战。变异单灵根本来就是极好的苗子,以前都是齐妙菡自己给浪费了许多修炼的时间。不过最近一向性子漂浮不定的齐妙菡不知道怎么了,分外上进。她欣慰不已,自然对其的关爱比以往更甚。 追风雪豹是陪蒋白香从金丹到元婴时的灵宠,实力自然不可小觑。此时齐妙菡召唤出雪豹,一瞬间对面段铭玉的那只小狐狸就本能地瑟瑟发抖起来。蒋白香是知道段铭玉的师尊曲旃蒙有几只修为不在雪豹之下的灵宠,不过看起来此番是没有借给段铭玉。 都说段铭玉在门派中很是特殊,额外受到师尊乃至顶上老祖的关照。这么看倒也不尽然。 “好痛……!” 段铭玉惊叫道。他的灵狐哪里是雪豹的对手,三两下就败下阵来,段铭玉不想让自己养了一阵子的小狐狸送了命,只好又将其收回。随后他被齐妙菡的鞭子与雪豹的扑抓两面夹击,一不小心就见了血,胳膊上留下三道深深的血痕。 美人流血自然惹得台下一众观众心痛不已,许多在心中暗暗希望段铭玉不如早些认输,不要再和这个疯婆娘打下去了。 虽然知道伤势随后很快就能治好,段铭玉还是因为自己洁白如玉的皮肤被抓出丑陋的伤痕而恐慌不已,越发乱了阵脚。他想,自己一个金丹初期的双灵根,果然打不过金丹中期的单灵根修士! 段铭玉觉得自己已经努力了,可惜老天不垂爱他,天生就不比人家占优势。他战意全无,又试探了几下,最后神色不甘地主动退下比试台。 “快服丹药!”戎律一个箭步冲过来,神色紧张万分。胥烨华也靠过来,搀扶段铭玉去到一旁休息。 段铭玉回头,看到齐妙菡眼神凌厉地看向这边,抖了抖,一副被她吓到的后怕模样。 “不要在意那个疯女人了。她格外针对你。”戎律不满道。 -- 55 山下偶遇听墙角 品音阁的弟子们许久才陆续离去,齐轩儿第一个小跑过去,为齐妙菡道贺。 “姐姐刚才好威风。” “是吧?”齐妙菡笑得合不拢嘴。 突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妙菡,莫要骄躁。” 众人猛然回头,来人正是掌门蒋白香。尽管此时场上修士们已散得七七八八,但还是有像云清阁这些人一般都留在此的。蒋白香与刚才放出神识时不同,此刻掩了气息,所以众人一时间没有感觉出来,不过发觉后立马就毕恭毕敬地向她行礼。 “师尊……”齐妙菡顿时没有了刚才得意的气焰,小心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怕你老毛病又犯了,特来带你回去静心。比试可还没有结束。”蒋白香说道。 的确齐妙菡想着下午要好好庆祝一番,找几个同样看不顺眼段铭玉的姐妹们好好说道一下暴揍其一顿的舒坦,此刻被师尊点破立刻人蔫儿了。她估计待会儿要被念叨一番,这会儿收起了炫耀的心思。 化神修士在场,其余修士们大气不敢出,也不敢贸然离去。蒋白香虽然在同辈中算得上是为人亲和,但也不会将一群筑基修士们放在眼里。不过她离去前却是多打量了两眼聂世云。 昨日的事情她已经了解过了,虽然有些不满其他门派的弟子这样落了品音阁的脸面,但赤岩崖先一步主动道歉,说他们已经教训过门中了弟子了,蒋白香就不好再咄咄逼人。这么说起来倒有些委屈了聂世云。 “听闻妙菡此前去云清阁委托炼制法宝一事,除了聂黎,你也在旁出了一份力。” “不敢当,不过是有几个小点子罢了。”聂世云低下头,颇为谦虚道。 蒋白香点点头,她以前几乎没听说过这号人,现如今看来的确是个好苗子。就说他现在见了自己,虽然低下头去,神色却并不惶恐抑或是奉承。 不过横竖是个男子,又是云清阁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进了品音阁。蒋白香有几分赏识,不过也就止步于此。她没有继续问什么,而是“押”了齐妙菡回去后山了。 蒋白香一走,擂台附近残留的那些修士们才长出一口气,仿佛从定身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齐轩儿似乎是被齐妙菡今日的身姿激励了。虽然知道自己和姐姐之间的差距,不过她还是起了回去修炼的想法。杜执本来就人生地不熟的,听她和一些弟子说要回去住处,当即就屁颠屁颠地也说要回去。 “我又要下山一趟,给我的灵宠买些……养元丹药。”聂世云强行转口,将“吃的”拗成了丹药,在这众人都知道他有一只黑漆漆的小乌鸦,看起来年岁还很小,心中都默认其前日一战必然受了重伤。 “希望它能早日康复。”众人都这样祝福道。 聂世云心想,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不过贪吃的毛病也许一辈子也治不好的。 和众人暂时分别,聂世云独自下山。煤球在半路从玉佩中出来,站在聂世云肩膀上。他御剑下山,煤球就难得在广阔的天空中滑翔一阵子,虽然住是玉佩里住的舒服,但呆久了总归无趣。 注意到自己好像因为一身黑毛,的确不会被人捉去炼了,煤球又悲又喜,不过却是能偶尔出来透个气了。 不过聂世云明令禁止其说话,所以还煤球只能以传统的鸟类语言来试图和他交流,主要表达情绪是契约中那玄乎的精神链接,以及物理上的轻啄和猛戳。 聂世云几乎隔天就跑一次酒楼,老板都快认识他了。一般来说修士来吃饭不过就是图个新鲜,或者与三五好友聚一聚,意思一下。这位确是每次都买一大堆食物,让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整个门派的大胃王要养活。 “这个,这个,”聂世云麻木地指着菜单,已经懒得挨个报菜名了,他肩头的煤球焦急地啄了他两下,他心领神会地继续挪动手指,“还有这个。” “好,前辈请稍等。” nbsp 翟白容自然紧张。他感觉得到聂世云没有离开。若是对方不在场,他演个戏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被段铭玉抱着这样的画面,让对方看去,再怎么说也有点过分了…… 他正盘算着,突然煤球焦急地猛用嘴戳他,聂世云小声“哎呦”了一声,无奈道:“怎么了,都出了店门了,现在再加单可来不及了……” 戎律见他愣住,狐疑地看了他两眼,翟白容扯着嘴强行笑了笑,低下头去手掌搭放上段铭玉的肩膀:“胜败乃常事。来,让师兄看看有没有受伤?” 翟白容刚才已经接到了段铭玉的传讯,说他输给了齐妙菡,现在就想来找翟白容。此时看到段铭玉小跑过来,他立刻掩饰了偶遇聂世云的喜悦和慌乱,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亲切地询问道,“怎么了?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四已经很出色了。” 聂世云往外走,心思已经飘到了后天的炼器交流赛。他知道规矩是基础素材和主题都会由门派指定,不过修士可以选择是否用自己的火和鼎器。虽然在比武上聂世云藏着掖着,不过炼器这方面他是不准备藏拙。 ; 看着酒楼的人点头哈腰地下去了,没让聂世云等多久就将所有东西都一并奉上,站在聂世云肩头的煤球顿时喜笑颜开。 聂世云望过去,远远地竟然看到翟白容站在那边。他本来还纳闷翟白容下午怎么没到场,见其背后的建筑物,赫然是租借给修士以炼制丹药法器的地火室,这下了然。 段铭玉摇摇头:“他说乏了,先回去了。他说晚上来我住处找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戎律好声好气地为难道。 “啊,可明天还有比赛,炼一夜的丹,不影响吗?”段铭玉听说晚上翟白容又不过来,睁大眼睛问他。 而且,副业越是高水平,越要修为的支撑和大把的时间精力。因此许多修士都会多少尝试一下副业,不过顶多在三级高阶就停下了,回归本心全心修炼。 聂世云明白过来,他本来想走,不过看到来人只有段铭玉和戎律,修为在他之上的胥烨华没有跟着一起来,于是念头一转,当即隐藏起气息一步跨入旁边的小巷中。 “只是觉得难过……”段铭玉咬了咬嘴唇,撒娇般地扑在翟白容怀中,想要寻求安慰。 “师兄!”从大街另一头传来段铭玉软糯委屈的叫唤。 翟白容向后退一步,好似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似的,还让段铭玉转了一圈儿。段铭玉被翟白容从怀里拉起来,小声道:“刚才流了好多血,不过都已经吃了丹药治好了……师兄,你不用这么紧张啦。” 戎律虽然一贯都是顺着段铭玉说的,不过难得主动低声拆台道:“你上午狠狠让他吃了瘪,他暂时不想看到你。” “无妨,”翟白容笑道,“我们是刚打了一架,彼此都有气,这一段日子先不要见到更好。本来我今夜就准备在地火室过的。” 所以聂世云觉得,这着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争口气,会为整个云清阁重新走上坡路的未来开个好头。也许他应该趁着今明两天把自己计划中的凤纹铜鼎炼制出来。 人们忌惮修为高深的修士,却不会忌惮高水平的炼器师,炼丹师,制符师等等……毕竟他们平日里买的东西都掌握在人家手里呢。 聂世云走近了些。翟白容本就在四下张望,一扭头,两人目光对了个正着。翟白容眼里有些惊喜,不过却很快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聂世云不要过来。 “胥烨华没和你们一道来?”翟白容神态自若地扯开话题。 “戎律哥哥……!”段铭玉颇为不赞同地鼓了嘴。 “不耗费什么心神,不过是重复劳动罢了。对了,今日已经炼制出了几颗,你先 煤球“咕噜噜”地猛摇脑袋,伸长了脖子往远处努努头,示意让聂世云看那边。 翟白容瞬间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拿去。”其实翟白容已经快全炼制完了,不过说得少点,显然对之后晚上要留在这更有说服力。 “师兄真好!”段铭玉雀跃地拿了丹药,亲密地搂上他的胳膊,“师兄,你听我说,今日那个齐妙菡好是凶悍。她对我比当初和戎律哥哥打斗的时候还要凶……还借了蒋掌门的灵兽,这我怎么打得过?小狐都受了重伤……” 段铭玉的身体贴了上来,翟白容尴尬得仿佛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往旁边的小道隐晦地瞥了两眼,却看不清被笼罩在一片阴影的巷子中有没有人,段铭玉还在委屈地述说今日如何被刁难,一边讲一边摇晃着翟白容的手臂,很是腻歪。 “明日师兄和那个女人对上,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她还留恋烨华,因此对我很是仇视。想必也会为难我身边的人。”段铭玉神色担忧极了,仿佛一切都是因为他夺取了齐妙菡的心上人,所以才连累众人被针对。 “我会小心的。不过她就算不刻意为难人,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修士。金丹中期修为,与我和戎律都不相上下。而且变异风灵根极其稀少,大部分修士想来都没有应付的经验。”翟白容解释道。 段铭玉说来有些萎靡不振:“我也是变异灵根,可却是双灵根……完全瞧不出厉害来。” “你已经很厉害了。”戎律立马夸赞道。 翟白容顿了顿,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声说道:“双灵根修士也同样可以很厉害,不一定就比单灵根的修士差……甚至可能会比单灵根都强上许多,全看个人。” 段铭玉听得不大明白,不过大概明白翟白容是在安慰自己的上限很高,于是又破涕为笑。 翟白容的胳膊还被抱着,他轻微晃动了一下,没有能自然地抽出的感觉,只好作罢。 “这次的奖赏若是木系的法宝,倒也合适给师兄你……不过师兄已经有了门派给的极好的法宝了,也许也不指望着这个,”段铭玉叹了口气,“那寒冰剑明明……明明那么好,我早先听到它的名字时,就觉得仿佛它与我有缘。可惜还是差了一些……” 微微眯了眯眼,翟白容预感到接下来的对话走向不妙。 “师兄,若是你赢了,是不是奖赏要上交给映月派的?” “也不一定,不过的确那剑非我灵根属性,用起来效果会打些折扣,考虑到这一点,师尊他也许会收上去吧。” 段铭玉有些不确定道:“我是门派中唯一一个有冰灵根的,你说师尊会给我吗?” 的确,段铭玉或许是最合适的选择。翟白容想,若是以前,他也许会觉得上交师门不过时经手了师尊,最后还是会回到段铭玉手里。现在他明白了真相,虽然映月派好吃好喝地养着段铭玉,毫不吝啬灵草丹药,却是只想单纯拔高他的修为方便未来炼制天阴之体,不会把武器这种东西便宜给段铭玉的。 不过,就算不给段铭玉也会给其他水灵根的修士,不会留在自己手中。翟白容对这一点很清楚。师门一切以效率为中,应该会以等价的其他东西补偿自己,不过届时自己就要面对师门和段铭玉左右为难了。 “师尊他心思难猜,我也不知道。”翟白容含糊道。 -- 56 说这是吃醋play都可以算欺诈了但总之很香 翟白容明确地“赶人”了,段铭玉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师兄做正事,和戎律双双离去。 他们走后,本来进入地火室的翟白容没一会儿又折返出来,急匆匆地走进巷子里查看,却没有找到聂世云的身影。翟白容不知道聂世云什么时候走的,又看去听见了多少,虽然明面上两人讲话说开了,他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内疚。设身处地,换作他自己心中肯定也会不舒服。翟白容左右转悠了两圈,确定聂世云已经走了,想到就算人还在附近,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失落地回了炼丹室去。他坐定,摸了摸储物袋,却发现和聂世云配对的传讯晶石用光了,叹了口气,决定晚上当面去找聂世云。 将给煤球的糖球炼完,又炼制了几炉丹药,翟白容觉得自己心绪不稳,炼丹的效果越来越差,干脆收了炉,缴费退掉了地火室。 另一边,段铭玉念着胥烨华晚些要来找自己,就直接回了住处。戎律本来是必会陪伴其左右的,不过在段铭玉的住处小坐了一会儿,正浓情意切,胥烨华就提前来了。戎律虽然表面说原谅了胥烨华,却总心里还是膈应,这会儿就像被浇了一头冷水,不像以前那样觉得即使三个人一起自己也能舒坦起来。 胥烨华见翟白容不在,心里舒服不少,压根没把申请不自在的戎律放在眼中,拿出许多新鲜玩意和饰品哄段铭玉开心,说自己下午没陪着他,段铭玉自然不放在心上,只说起自己又从师兄那得了凝火丹,体质问题可以暂时缓解一阵子。 “不吃那个,和我做不也是一样的?”胥烨华邪笑着咬他耳朵。 “这不一样,哪能时时刻刻……与你做那事儿,”段铭玉羞红了脸,埋怨道,“而且昨日我去找你,你都不见我。” 他又提起这茬,胥烨华自知理亏,抱起人强硬地又闹又哄起来,不一会两人就闹到了里屋去。 戎律今日却兴致缺缺,觉得胥烨华满嘴的花言巧语,就将错误轻轻带过。偏偏段铭玉吃这一套,这么快就原谅了对方。 “戎律哥哥?” “你们刚刚和好,我不打搅了。” 段铭玉匆匆爬起来,以为戎律生气了。戎律看他一脸可怜,心里一软,不再冷着脸:“但下次要补给我。” 不过此次他还是坚持要走,段铭玉见其也不像对自己有意见,稍有不安地任他回去了。 段铭玉悲伤地叹道:“明明一开始我们四个人好好的,怎么大家关系越来越僵硬了呢……之前是师兄,现在戎律哥哥也是这样。” 胥烨华倒不觉得心虚,能独占段铭玉他挺乐呵的,笑了一声将人勾回床上:“说明我们对你的独占欲越来越强了不是?这不是好事吗,证明你有魅力。” “讨厌……” 这边眼瞅着春色满园,走出门的戎律加快了脚步,面色不善地急匆匆离开。 这样的结果或许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一切都与段铭玉刚才所想起的那位师兄无关。 “……” “世、世云……” 翟白容抑制着喘息声,却被冲撞得词不成句。 “嗯?” 聂世云顺着翟白容的尾椎骨手指尖顺着他光洁的后背摸到翟白容肩胛骨处,拨开他的头发抚摸他的后颈。 翟白容被插得腰软,只有臀部被抬起进入,上身都伏趴在床上。他觉得这个姿势很是没有廉耻,不愿将头抬起来了。 “差不多就……就莫要再故意弄我了…… 见聂世云似笑非笑,翟白容清咳两声,似是抱怨地批评道:“你非要在这时候说荤话吗?” 被揭穿了聂世云也不急,反正翟白容在这方面还挺纵着自己的。虽然偶尔开始时会有点介意场合姿势,不过只要做起来了,耍赖上几句,对方也就不会坚持要如何如何就是了。 翟白容有些纳闷他怎么在床上说闲话,但还是扭了头回道:“也不至于。” “嗯……!随……随你罢……” 呃啊……” 这样做了一会儿,翟白容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早就硬起的前端随着身体被撞得前后晃动一起摇着,甚至拍蹭上聂世云的大腿侧,沾上体液。聂世云知道他舒爽,心中比自己舒服还要好受,伸了手去握住那活儿,果然翟白容闷哼了一声,被紧紧握住后没被抚摸几下就泄了身。聂世云只觉得突然被穴肉咬得死紧,忍不住又动了几下。翟白容抖得更厉害,胸口距离起伏不定,大口地呼吸着 “今天早上你替我报仇,气势逼人,风头一时无两。”聂世云突然说道。 翟白容扭过头去,难得主动催他:“不要笑了,快继续……” 聂世云小腹一热,翟白容竟然主动动了动腰,势要让他闭嘴。 “因为今天心里难受。”聂世云笑得合不拢嘴,和他所描述的状态背道而驰。 聂世云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见翟白容声音闷闷的覆在被褥上,聂世云低下身子贴近了他:“哪有故意弄你。是真的难受,不快些占了你的身子心里就满是不安,心神不宁。” “不可以吗……?” 后入的姿势比正常插得更深,酥麻的快感和浓烈的被道侣占有的感觉从后腰一路蔓延至头顶,翟白容忍不住打了颤,修长有力的腿上肌肉都绷紧了,微微发抖,不然定会彻底趴了下去。 不过聂世云颇为不负责,做戏不做全套,很快就因为翟白容的模样忍不住心动又窃喜,没一会儿翟白容就察觉出不对劲来,意识到对方逗自己呢。 聂世云凑近了,低声问道:“我的剑好用吗?” 聂世云抓着他的腰,因为有些用力,在腰侧留下两道红红的手指的印记。 “自然好……”翟白容话说到一半,讪讪地闭了嘴。他说为什么聂世云突然提起这茬来。 刚进来时,翟白容有些急着辩白。聂世云看他的模样,突然想捉弄他,故意装了消沉的面色。心急则乱,乍一下翟白容还真的给骗到了,满心酸涩,觉得愧疚不已。之后连带着聂世云几乎堪称侵占性的姿态翟白容都觉得理解,顺从地任他摆弄。 翟白容果然这样说。 他不擅长听,更不擅长说,聂世云偶尔在床上说两句,不过并不过分,翟白容大多也就像这样有些脸热,不过也不至于说羞怒。 这般被催促正常男人都不会忍得住,聂世云当然也是情动不已。不再言语上调笑,他专心卖力地动起腰来,将跪趴着的翟白容弄得呻吟不断,半数被含在口中,半数泄露出来,满帐情色。 聂世云的声音中哪有一丝不安的意味?分明只有浓浓的调笑意味。 “唔、啊……”翟白容被顶得发出几声急促的喘息声,“你……当真是张口就来……” 翟白容刚才离开炼丹室,踱步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就赶来聂世云的住处了。幸好聂世云并未绕路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来了,坐下没多久两人就撞个正着。 ,下意识地将撑在床上的手分出一边向后拽住聂世云的腿侧。 这模样好不色情,聂世云也是忍了狠狠继续动的欲望,缓了一下。今日进了帐中后翟白容就一直脸伏在被褥上,身子没离开过床。聂世云这会儿拉着他起来,翟白容刚射过,身子还处于极度酥麻快活之中,顺着他的力气直立起来。 距离一下子被拉进,聂世云终于有机会在翟白容脖子和肩头上亲吻。翟白容微微偏过去头,不动声色地把那块让出来让对方亲咬。 聂世云又开始动起来,手指这次因为姿势更加方便地摸上翟白容的胸口。对方那两点不大,一开始也没有特别的感觉,不过现在若是在做的同时用指尖揉压过去,聂世云就能感觉地出翟白容轻微的颤抖和硬挺的乳尖如何突立起来。 翟白容的身体在逐渐变化着习惯于他,并越发地灵肉交融,这种意识让聂世云心中总是格外动容。 “唔嗯……” 皮肤之前相互摩擦,发出淫靡的“啪啪”声,混杂着黏腻的水声。以立跪着的姿势做还是头一次,翟白容耳尖有点发烫,不过没有到红起来的地步。他早就不知道和聂世云上了多少次床了,横竖姿势再怎么过分,也是他们两个人关起门来的事儿。 聂世云的右手横揽着翟白容的腰,帮他固定着,好在两人贴合着猛烈前后晃动时不会失了重心。不过他手指不安分地从对方的胸口摸了上去,一路贴着肌肤滑到锁骨处,因为背对着,有些没有章法地又摸上脖子。翟白容微微扬起头,吞咽唾液,被覆盖在聂世云手掌下,贴着他手心的喉结上下窜动了一下。 聂世云忍不住接着往上滑,食指与中指停留在翟白容的嘴唇上,感受着他因为剧烈喘息呼出的气息。 “……!” 聂世云一梗,感觉到指尖温热湿润。 竟然是翟白容张口含进了他的手指尖,还用舌头舔弄了两下。聂世云当下就动作停滞了,被刺激地泄了出来。 “……你。” 射出来后聂世云才回过神,两人分开,聂世云难得说话有些卡顿:“你怎么……你很会嘛……” 翟白容转过身来,掩饰似地咳嗽了两声。 “咳、你我都是男人,我又不是……不懂男人床上喜欢什么。”翟白容心道,但若刚才是这样面对面的,他大概做不出来第二次。 不过难得看到聂世云在床上有些狼狈的模样,翟白容又忍不住有些想笑,觉得偶尔这样来上一次也不是不好。 泄得有些出乎意料,聂世云顿时觉得虽然物理上欲火下去了,心里头的却还没有被浇灭,意动不已。他刚想拉过翟白容,预备再缠绵上一阵子,突然感觉到洞府的禁制外有人在唤他。 “喂,聂世云,你在不在啊?我轩儿,还有你堂兄几个人想起莲台还坏着呢。有空的话不如你也一起来搭把手吧?” -- 57 小团体之间公开关系 聂世云疑惑着如他所说的回应。 “怎么了?人不在吗?”齐轩儿见齐妙菡神色奇怪,忍不住问道。 “在,不过他叫我们在外头稍等一会儿。” 等了好一阵子,齐妙菡都有些不耐烦了,不知道聂世云在搞什么鬼名堂。正当她想再传音询问之时,聂世云却亲自来了门口,替他们几个撤了禁制:“我们进去说。”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聂世云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他们进入院落,聂世云停了脚步,先郑重其事道:“各位都是我信得过的,最熟悉的人。我不想这样,只是世事难料,之后要说的事情对我来说事关重大,还请几位先对心魔发誓绝不外泄。” “什么事啊,整得这么正儿八经的。”齐妙菡蹙眉道。 “主要就是你。”聂世云无奈道,引得齐妙菡更是疑惑。 聂兴安和齐轩儿互相看了一眼,齐妙菡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们两个同门也不知道,真猜不着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三人对聂世云说的话并不设防,只不过是为其保密,也不会害了他们。三人见聂世云不准备先进屋再说,没有再多问,就他所言齐齐宣了誓。 聂世云这才带着几人进了屋,请他们在外屋落座。 “堂弟,到底是怎么了?”聂兴安忍不住问道。 聂世云清了清嗓子:“其实,今天我这里还有位客人……” 几人一愣,这时刚刚匆忙整理好仪容的翟白容从内室出来,几人的表情顿时僵住,整个场面安静下来。 “你们怎么认识?不、那个,他不是胥烨华与段铭玉那伙的吗?”齐妙菡不可置信地叫道。 齐轩儿心中大喊着“姐姐你抓错了重点”,可她嘴上什么也说不出来。对方分明就从师兄的里屋走出来,而且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显然并非普通关系,再想到刚才师兄回音迟迟没有反应,极其反常……她一个黄花闺女,此时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聂兴安也有点震惊。两个小姑娘不懂,他同样是男人,对某些气味还是认得的。可能是估计他们在门口等着有些仓促,虽然堂弟与这位道友外表已经整理得整齐,不过空气中却是弥漫着一些不可言述的味道。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顿时觉得他们三个必定打搅了人家的好事。 齐妙菡一有八卦就冲在第一线,现在见到了现场,却完全没有察觉,聂世云这个当事人都要怒其不争了。 “几位道友,我知道你们必然心中疑惑,还请听我说几句。”翟白容在一旁坐下,面色平和地开口道。 聂世云相信翟白容了解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便全部交给他处理。 翟白容言语之间态度很是客气。他自然没有提及聂世云的奇特之处,也只字不提段铭玉的天阴之体。只说了他与聂世云已经要好几年,因为自己有些苦衷现在才不得不保持如此 几人惊讶地半张着嘴,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信息。 “姐姐……”齐轩儿用胳膊肘戳她一下。 齐妙菡得意道:“我若是想要留着,师尊定然不会强行要了去。之后大可以随便我自己玩,若是不喜欢了,我就拿去送同门师姐师妹们。” 其实做戏齐妙菡是不喜欢的,但听说翟白容若是赢了,段铭玉就会向他要寒冰剑,齐妙菡却是更不喜欢,听了就火冒三丈。 齐妙菡忍不住小声道:“……说不定,你本来就打不过本姑娘呢。” “的确,这也是说不准的。但万一我侥幸赢了,或是输得刻意,只怕有麻烦。所以还希望齐道友帮个忙了。”翟白容顺着她的话笑道。 “自然可以。”翟白容答应道,心道这位齐道友的确是女中豪杰,虽然有些骄纵,不过本质上却是个直来直去的好人。 聂世云见翟白容只能苦笑,主动出来圆场道:“不说他了吧,都过去了。不如我们来说说明日的事。” 她意有所指,翟白容也并不气,只诚心感慨道:“齐道友有一位好师尊。” 的关系,与段铭玉的关系已是名存实亡。 “但就稀里糊涂地当了第一并非我本意。此后我们私下要再比试一场,若我输了,我就给你等价的别的补偿回去,不然我心中不痛快!”齐妙菡叫道。 “哦,是了。我听了半天,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当第一,更不想要那剑?”齐妙菡看向翟白容。 “不错。”翟白容点头。 若放在以前,齐妙菡定要狠狠在心中骂他装模作样。但她也是双标,此时得了聂世云作保证,说这人与他们是同一边的,又觉得翟白容本人的确还挺彬彬有礼的。虽然她总话中带刺,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齐妙菡只好收了锋芒,与他认真商讨起第二日的事情。 齐妙菡和翟白容商量了一会儿,心中大概有了主意。不过越是要作假,齐妙菡反而不能松懈,要在装备上全副武装,否则容易露出马脚。既然如此,聂世云必然要走这一趟帮她去修好法宝。 他提及寒冰剑一事自己如何左右为难。这次一是想和齐妙菡商议一下明天的比试能否二人从中操作一番,二也是想和聂世云身边的人打个招呼,免得以后真的有情况对上了,再误伤了自己人。 齐轩儿和聂兴安眼观鼻鼻观心,坐在一旁不说话。聂世云给他们斟了茶,他们就一个劲儿地喝着,在心里想着翟白容究竟是如何,又是什么时候和聂世云走在一块儿去的。知晓了此事后,再一想到前几日的种种两方人马的交锋,越想他们就越觉得微妙,不免觉得这两位未免也太会瞒了! “不过姐姐也不是冰灵根或水灵根,得到寒冰剑要如何?”齐轩儿有些好奇地问齐妙菡。 “那就好,吓死我了,我以为是知道今天下午我很抽了那家伙一顿,寻仇都寻到这来了呢!”齐妙菡按着心口道,“我就说,那人有什么好的,就会装可怜招蜂引蝶。” “杜执呢?”他顺口问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杜执今日没来,不过倒也让他好办许多。虽然杜执是自己这边的人了,不过毕竟相识还不大久。如若一起来了,不论是放他进来还是留人在门口等着都不大好。 “他听说后日的炼器交流赛,去山下置办些东西。待买好了联系我们,若是师兄你在,也许他就不用来了。”齐轩儿回答。聂兴安和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上次聂世云不在,杜执帮了他们不少忙。这回杜执不在,他们又来打扰聂世云,说白了还是功夫不到家,不敢托大。 杜执这人也真的是两袖清风,储物环是捡的村里长辈不用的,容量很小。带出来的鼎器也是破破烂烂。好在今日杜执提起这事来,聂兴安看他落魄,赶紧给他拨了一些灵石,说就当作是阁里提前给弟子的俸禄 。杜执加上之前寄卖得的费用,赶紧去买新鼎和炼器工具了。 聂世云自然知道什么事重要,不过思及刚才和翟白容气氛正佳,差点就要开始第二轮,难免还是有些憋闷。 众人纷纷站起身,再次保证今日所见所闻不会向旁人提起。翟白容知道他们对心魔发过誓,点点头,这点还是放心的。 翟白容这会儿看到聂世云目光粘在他身上,明白他心中所想,走近了下意识地替他整了整衣领,低声道:“还不晚,我先留在这。你待会再回来就是。” “这样也好。”聂世云点点头。 两人贴得极近,齐妙菡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他们关系非同寻常来,眼睛瞪得要掉出来似的。齐轩儿和聂兴安怕她一张口又打扰了别人,赶紧拽着她先出去院落外等聂世云。 只要几人不说出去,翟白容对旁的反应也不甚在意,想起什么来道:“你留煤球在这吧,我早些时候把他喜欢的那个药丸炼制好了,正好给他吃。” 听他这样说,聂世云将煤球召出来。煤球此前正在神火罩里打瞌睡,疏于修炼了一阵子,一下子被吓得一激灵。 “唔,你来啦。”煤球见到翟白容,顿时眉开眼笑。 “世云有事要出去一阵子,你不如留在这。正好我炼制好了你要的东西。” “好好好!”煤球很是满意,当即坐在桌子上不走了。 聂世云和翟白容说了声自己会早去早回,便留下个亲吻匆匆离去。 个规格了。大门派真是财大气粗。 炼器室等于直接被赠予了齐妙菡,就算做她的地盘了。她早些时候就设下禁制,现在进入其中总算可以一吐为快。 “你你你……你和翟白容,是那种关系?” “是啊。你才看出来?” “你又没明着讲,我怎么明白!你们说是不是?”齐妙菡大叫道,结果左顾右盼,发现齐轩儿和聂兴安一个看天一个看地,显然比她早就察觉到了。齐妙菡顿时觉得有些挫败。 聂兴安没说什么,只低声道:“抱歉,堂弟,今日突然登门……兴许打搅你了。” “咳、无妨。其实来的时机正好。” “那我们快点开工,这样一来你回去也不会太晚。” 听着两个男人打哑谜一般隐晦地说着什么,齐轩儿和齐妙菡大约也明白意思,顿时一个有些脸红,一个燃起了浓浓的兴趣。 “好刺激啊!你这样倒算是完成了我当初想做的事。”齐妙菡忍不住嘴角疯狂上扬。 “嗯?” 见聂世云没懂,齐妙菡急不可待道:“抢了他段铭玉的男人啊!虽然老娘现在不稀罕那个胥烨华了。” 虽然她说的直白,不过倒也没错,聂世云无法反驳。 “不行,这也太神奇了。我好好奇,你跟我说说,是谁上谁下……”齐妙菡表情十分八婆地用胳膊顶了顶聂世云。 “你打听别人房事不觉得没脸吗?”聂世云两世都没有被女人问到过这种问题,这下算是遇到了个奇葩。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齐妙菡不以为然。 -- 58 吃瓜路人的修养 莲台受损倒不重,只是琉璃花瓣被消耗了许多,只需按次序重新筑起即可,这对聂世云来说不是太难的活儿。 聂兴安瞥到他毫不犹豫的驾驶,行云流水的修复手法,不禁感叹青出于蓝,堂弟比他晚进阶金丹,也晚接触炼器,现在已经遥遥领先于他了。他毫不怀疑,很快聂世云的炼器水平就会追上聂黎,成为他们云清阁的顶梁柱。 准备熔炼和打型的过程很是枯燥,不过当聂世云开始将莲瓣精准无比地嵌入莲台周圈,齐妙菡也被吸引过来。几人不敢靠得很近,怕打扰了他,齐轩儿看着看着若有所思,似乎有所顿悟。 聂世云回过神来的时候,莲台已经一气呵成地被修复完成。其余三人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堂弟,你炼器的效率……短短时间,又提升许多。”聂兴安不无赞叹道。 “还好,还好。”聂世云谦虚道。他经常在混沌空间中练习,比同辈的人花了数倍的时间,又自立门户开了几年店铺,摸上这些炼器的家伙事儿,早就和吃饭用筷子一样熟练了。 他平时在门派中收敛着一些,不过今日有些着急回去,才使了全力赶工。 聂世云替换了几种素材灵液,这会儿严肃地将给齐妙菡听。遇到正事儿齐妙菡也不再马虎,认真地一一记下来。他还额外在底座背面额外打上了一个避风阵,有助进一步提升飞行法宝的速度,配合齐妙菡的灵根特性正合适。 “这个阵就不算你钱了,我对阵法也就马马虎虎。你有空最好找了专业的阵法师抹了去,打上高阶二级阵法,才配得上你这法宝。” “有就不错了!新的阵法之后有空再说。”齐妙菡付钱倒不马虎。亲兄弟还明算帐,她因为是熟人,对几人出手更是大方,不过齐轩儿却是没有要她的灵石,说自己只不过打杂而已。 “若是没别的事,今天就这样吧。”聂世云收了钱就要跑路。 “知道你归心似箭了,”齐妙菡直砸嘴,“对了,明天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出手打你的人!” “我是那样不分事态轻重的人吗?”聂世云斜她一眼。 又说了没几句话,看出聂世云显然心不在此,几人一起把他给“赶”回去了。 聂世云回到住处的时候,屋里翟白容正抓紧时间闭目修炼,旁边的煤球正仰躺着呼呼大睡。 差距怎么就这么大?聂世云无奈地心想。 “回来了?这么快。”翟白容突然睁开眼睛。 “她的法宝没什么大问题。其实我不在他们也做得来,我去只是做得快些而已。” 翟白容听他这么说,好笑道:“你不必如此谦虚。要我来看,当世元婴之下的炼器师中,没有比你厉害的了。” “人外有人。”聂世云坚持道。 他走到塌旁,戳了戳煤球的肚子,煤球猛地惊醒过来,欲盖弥彰地叫道:“我在修炼呢!没有睡着。” 煤球刚才吃完丹药,翟白容建议他和自己一道修炼一会儿,彻底消化掉这些日子所服丹药中的灵气。翟白容又想到他 “分明只是混血,修炼速度却如此惊人。现世的妖修若是知道了都要被你活活气死。我都怀疑,你那个渣爹是不是上天界什么大有来头的家伙了。”聂世云叹了口气。煤球似乎对他自己的修炼情况一无所知,稀里糊涂地就要进阶了,真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蠢蛋。 结果不一会儿,煤球就觉得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届时进了秘境,我们见机行事。不过若是条件允许,我们就可以先汇合一道行动。” 聂世云本不想动摇翟白容比试的心思,不过这下明天的结果已定,他倒可以全数告知了。从即将开启的寒天秘境,到他要进入其中夺得仙器残骸一事,聂世云一件件细细地告知了翟白容。 他很快就被聂世云送入了玉佩中继续睡他的大觉。翟白容知道聂世云心焦,他其实也是一样的,两人很快就继续起了早些时候意欲继续的情事。 “不过,我们倒是会很快见到。” 聂世云觉得不对,拎起他来左右查看,感觉到契约之间冥冥有一丝共感。 妖兽的天阶到灵阶等同修士筑基到金丹,照理来说绝不可能是破壳这么些时日的小崽子可以达到的。不过煤球本来就十分特殊,一破壳就是天阶,相当于人类修士没经历过练气直接筑了基,很是不可思议。 缠绵许久,难得结束后聂世云还觉得翟白容有些意犹未尽,还与自己黏得很紧,手贴在他身上。不过他试探地投去询问的眼神,翟白容却笑着说:“不做了……只是想亲近亲近,多与你说两句话。” “煤球,你已经天阶大圆满,快进灵阶了是不是?” 聂世云见翟白容心焦,可他也没办法。他在云清阁来去自由,可翟白容不同。他上面压着元婴乃至化神修士,除非修为哪天能与他们平起平坐,否则必定凡事要听他们吩咐。 煤球听了自然是乐呵。聂世云也不再担心他,妖修与人类不同,只有结婴一次会引来天雷,此番煤球还算安全。 “怎么说?”翟白容神色一凛,急忙问道。 “嘎?”煤球自己浑然不知,疑惑地叫了一声。 喜火,将自己之前缔结的异火残魂祭出供他和自己一道修炼,果然煤球很喜欢。 说到一半,他又有些失落:“后日修仙大会就结束了。届时我又要回去映月派,你也要回云清阁了。虽然我日后也许能寻到机会说要定制法宝什么去寻你,但也无法太频繁……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仙器……你说的是仙器!不是灵器?”翟白容惊讶得失了风度,声音提高了许多,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失态,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可真是……天大的机缘。” 翟白容点点头:“传讯晶石正好没了。如此看来,我们得多备上一些。” 他说着话,还有些沉浸于震惊之间。若说什么九龙神火罩,什么半神兽血脉的妖兽,乃至异火,虽然各个都是足以让修士抢破头的东西,却没有一样比得上这仙器残骸。千年无人得以飞升,得到这件东西,一方面是得到了飞 两人这几日几乎每天缠绵,多少也有这样的气氛使然。之前在繁花城日日宿在一起,都没有这么频繁。 升上界的机会,另一方面却也是隐隐成为了几乎全修真界的敌人。 毕竟几乎所有修士,都有着同样的目标。 化神修士寿命长达一千五百岁有余,却终有一死。不飞升上界,就无法继续修炼。映月派那位化神老祖便是因为快要坐化,不剩几百年可活了,这才起了炼化几千年不遇的天阴之体,将其吸收的念头。这样一来寿命可以至少延上一倍,对于修士来说,有时间便有了希望。 “这样激动?”聂世云见翟白容还有些晃神,觉得自己是不是给他的信息一下子太多了。 “这可是足以震撼修真界的大事。若是事成,之后……”翟白容无不动容道。 聂世云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两人依偎在一处:“事成之后我们再想下一步。我大约有一些思路,但东西没有到手,一切都是未知数。而且……哪怕真的成了,仙器也只能使一人飞升,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呢,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你真是冷静。”翟白容半晌,才无奈地笑道。 “一个人憋了这么多年了,早就激动不起来了。” “的确,一个人担着这么多事情多年,辛苦了。”翟白容淡淡笑道。 聂世云想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种种,有些感概,叹了口气埋进翟白容的肩头,精神无比的放松。并非说他这些年来过得有多紧张,只是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背后支持自己的一切决定,令人安心不已, 得知修仙大会结束后不久两人就有机会再次相见,翟白容不再那么急切了,与聂世云躺在一处静静地消磨时光。 翌日,两人一先一后的分别出了门。 聂世云如前几日一样去云清阁汇合。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聂兴安和齐轩儿明白过来前一夜他是忙着做什么,难免无法像往常那样稀疏平常地问他“昨夜休息得如何”一类的。而且他们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来这的第一日聂世云就坚持要单独住一间。现在回忆起来,其中的缘由也隐隐浮出水面。 这倒有些冤枉聂世云了,虽然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主要原因还是这样一来进入玉佩修炼要方便不少。 来到比试会场,场周已经聚集满了人。 -- 59 修仙大会结束 翟白容走向比试台,脸色不快。段铭玉想拉他却没拉住,神色焦急。 “她定是故意的。师兄这样是关心则乱。”段铭玉对另外两人委屈道。 戎律自己也是齐妙菡的手下败将,看她有几分不爽,不过更多的是败北的不甘,抿了嘴没有说话。 “不必多说。”翟白容飞身跃上擂台,毫不犹豫,一挥手召出两把星月灵木剑。他从未在人前拿出其他三把,这会儿更不可能露了真本事,只这样众人就已经足够觉得他认真了。 齐妙菡轻“哼”一声,抽出荷叶鞭,径直向翟白容面门攻去。面对两把灵剑的夹击,她一个翻身,使出御风决,轻巧地避开。翟白容的攻击利落看似来势汹汹,不过只有台上的当事人能感觉到其中有一丝故意露出的破绽。 不过翟白容昨日边说过,叫齐妙菡绝不要客气。别的她可能不会,这点狠劲儿还是有的,脚尖刚点地,就又一次跃起,在半空中就扔出三五道高级金箭符,漫天灵力化作的箭雨落下。翟白容收了剑,一把抵御四撒的金箭,一把绕在周身做防御。 “金克木,她使的还是高阶宝级灵符,真是狠啊。齐妙菡这一出手,怕不是就撒出去了几千灵石!” “人家是品音阁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弟子,蒋掌门一直犯愁后继无人,将多少心血都倾注在她身上了?人家能差这点钱?” 底下的群众又羡慕又嫉妒地嘀咕着。 齐妙菡仿佛映证这些人所说的,又掏出一把高级金刚符防御。木属性的攻击打在上面宛如挠痒痒。齐妙菡趁胜追击,又抛出一把金箭符,翟白容的脸上被金箭划出了几道伤痕。 “师兄!”段铭玉哀声叫道。不过很可惜,台上的翟白容并听不到他的苦情呼唤。 翟白容看起来有些不耐,但还是暂时后退了几步,没有强行进攻。 两人在擂台两端,齐齐选在在此时召唤出灵宠。 翟白容唤出的灵宠是一只丹顶鹤,这是映月派借予他的,修为不低,不过还是比齐妙菡的雪豹稍逊一筹。 台下的人看花了眼。擂台上翟白容与齐妙菡两人皆是身形飘忽,打得有来有往。两人的灵兽时而在身旁辅助主人,时而单独作战去扰乱对方,纠缠成一团。 翟白容右手翻转,祭出异火残魂,虽然不比完整异火,但到底也是好东西。这朵异火残魂曾经是青莲地火的一小部分,与齐妙菡的莲台算是同类,一出现就欢快地燃烧起来,直奔齐妙菡追去,速度不比她一介风灵根修士慢。 “这是什么!”齐妙菡叫道,有些狼狈地被追得上蹿下跳。 台下有眼尖的人认出那是异火残魂,这下羡慕完齐妙菡,又羡慕起另一边。认主的异火无法转让,一旦遇积了八辈子好运偶然遇上,除非用物理手段囚禁着带走,大部分修士都是选择当场契约下来,所以那可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 “好快的速度。”有人感叹道。青莲地火并非战斗专长的,更适用于滋神养魂,辅助炼制,不过翟白容一介木灵根修士本就没有自己的丹火,能有这东西已是极好的了。 齐妙菡心道,昨天翟白容可没有说过他还有这种东西。她扫了一眼台下的段铭玉那边,几人脸上都未露出讶异之色,明白这东西在小范围内不是秘密,翟白容不拿出来于理说不通。她猜出其实这玩意可以攻击性更强,但翟白容留了些余地。 看到齐妙菡一个不稳,被青色火焰追上,烧着了衣角和小腿,段铭玉露出了自己这边有希望打败对方的欣喜之色。不过齐妙菡当机立断踏破莲瓣,回灵液直接洒在身上,刚刚被灼烧的皮肤立刻恢复了白皙光洁。 她紧接着一脚蹬在莲台上,召出一柄飞剑做飞行法器,干脆将莲台召至一旁漂浮着牵引异火,远离了自己。 “看招!”齐妙菡似乎是要出剑,冲向翟白容。 众人都只知道她会使鞭,聚精会神地想看看她剑法如何。 结果齐妙菡又回归本质,开始不断撒出高阶金箭符和金刚符。 “太卑鄙了!”段铭玉着急地大叫着。 聂世云抬抬眉毛,感觉曾经的自己也被骂进去了。 众 此时擂台的结界已被撤下,将这对话听进耳中的齐妙菡忍住脾气。怎么段铭玉说的,好像是他不要的东西才让给自己似的? 许多早早就被唰掉的修士迟迟未走,一来是想看热闹,二来其实就是等着这个呢。灵级丹药炼骨丹他们大部分人是听过,却没有见过,更不要提灵级法宝寒冰剑了。灵级法宝……在小门派中,那都是掌门独有的东西,他们这些小修士有些一辈子都摸不到,也用不上。 虽然站在最边上,不过聂世云是唯一一个四大门派以外的修士。当品音阁长老念出他的名字时,台下不少人已经开始小声讨论云清阁之事。 中间隔了些时候,等到下午再来,早上比试完稍显狼狈的齐妙菡与翟白容都已经收拾利落。既然结果已经尘埃落定,早些时候看起来还有些不快的翟白容这会儿也收了不甘的神情,挂上了一如既往的礼貌笑容。他作为第二名站在齐妙菡身边,完全收敛了早上的针对与咄咄逼人,一副愿赌服输的模样。旁人看来,翟白容这样的人作为大门派的代表才当真是进退有度,一派大家风范。 一场激烈的赛事,硬是被拖到底下的观众都看得疲惫了,这才被齐妙菡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翟白容最后被那雪豹敏捷地近了身,一道泛着寒光的尖锐爪击袭来,顺势大惊地躲避,被一鞭甩至脚边的齐妙菡逼下擂台。 最终是翟白容这边先收了体力不支的灵兽,然后吃下了最后两颗回灵丹。齐妙菡的莲台已经被她碎了大半,不过还算留有余力。只是她心中知道,其实翟白容并未使出全力,只是总给她留出一些破绽,这会才有些气喘吁吁。 只见他有些不甘,不过齐妙菡却先一步踩上莲台,得意地浮在空中叫嚣:“已经下了擂台就是输了。堂堂映月派,可别输不起。” “……” 全部比试尘埃落定,不知何时开始观战的蒋白香放出威压,顿时刚才还吵闹的全部修士都霎时安静下来。通过神识和高深的修为传音,今日下午她将会召集前八位修士颁予奖励,旁人自然也可来观看。之后几人则会由门派长老带领着进入后山灵草园,选取灵草。 “堂堂修士比试,却使出那么多符箓……”段铭玉气愤道。全然忽视了他的师兄其实也同样用了不少,只是最后储备远不足齐妙菡充足罢了。 “说不定,这下就起来了呢,”有人忍不住猜测道,“都多少届修仙大会被四大门派包圆了?这人我看不简单。” 此时品音阁的师姐们纷纷叫着拥簇过来。齐轩儿虽然昨日就知道今天姐姐会赢,不过此时此刻还是欣喜无比,难得抛下了顾虑,也凑到她跟前去,握着她的手恭贺她。 “妙菡赢了!” 人看着比赛白热化,然后焦灼了起来。焦灼着,焦灼着……战况拖得越来越久。已经持续了快有一个时辰,两人就是僵持不下。 “云清阁,在我印象里只是个稍微会炼器的小门派。” “妙菡!” 而且昨日与她商量今日一战之时,翟白容只说了自己“还和上次一样,只会祭出星月剑的两把”,齐妙菡不知道他那套剑总共有多少,但这会儿却有些迫不及待以后有了机会能和他实打实地比上一场,好好领教一下。 广场上的围观群众看了一圈台上的八个人,心中默默的出了这样的结论。 旁人不赞成道:“我看难。 段铭玉听他声音悲伤,却不是因为输了,而是向自己道歉,感动得无以复加:“师兄,我就算不要那奖励也没关系的。你为我这样努力,我就很开心了。” 翟白容的模样在他的“不小心”之下显得有些狼狈,脸颊和手臂上都有伤痕。齐妙菡也并非全身而退,不过她的表情还算余裕,显然还“弹药充足”。 映月派自然不会少了翟白容的俸禄,不过他点到为止,觉得差不多就收了手。他反过来安抚段铭玉,道:“是我大意了,准备不足。对不起。” “是,听长辈说以前也风光过,不过早都落败了千八百年了。要我说,副业终归是副业。上头的修为上不去,这门派就没有主心骨。” 他好像和那赤岩崖的胥烨华有仇。你知道的吧?胥烨华和段铭玉,那几位天天呆在一起,关系亲密。和他们对上,绝不会有好下场。” “这样吗?我还想着,是不是要趁他们门派还没发迹,套套近乎呢……”说到底还是惧怕四大门派的势力,那人有些怂了。 台下众人如何议论,聂世云并不关心。不过云清阁众人在人群中隐约感觉到随着聂世云被人瞩目,他们这边也收到了陆陆续续审视和好奇的目光,几人都挺直了腰板,脸上作风淡云轻状,不想被人瞧出他们心中欢喜,没见过世面。这般装模作样的做派倒是真的让不少不明真相的修士另眼相看,觉得他们不愧曾经辉煌过,很沉得住气。 前四名得了炼骨丹,可惜那丹药被装在精致的白瓷细口瓶中,众人没有机会一饱眼福,连个丹香都闻不着。好在寒冰剑是被放在绒布上由品音阁的修士,跟在蒋白香身后双手呈上,齐妙菡又不是个低调的,低头谢过掌门后,拿起寒冰剑当场认主。随后她向前几步走到空地,使出灵力挽了个剑花。风灵根的她其实并无法激活这柄剑的真正能力,不过即便如此,人们也能感受出这寒冰剑的厉害来。 段铭玉本来都释怀了,觉得师兄既然也落败,那就是无缘。可现在看到齐妙菡分明不是冰灵根,甚至不是水灵根的,却在那用着通体清澈如水晶般的寒冰剑炫耀,台下的人们连连发出赞叹声。他脑中莫名浮现了站在那的人是自己的想法,当下心里酸涩不已,偏了头去不再去看。 “好了,妙菡。”蒋白香作为师尊对齐妙菡训了一句,让她差不多就行了。 她紧接着对面前的八人道:“接下来,请几位晚辈随我门派中的引导人去往后山灵草园。几位引导人都在那当值了数百年,对草药有何疑惑都可以询问,还请不要太过客气。” 几人听了蒋白香的话,恭敬地道谢。 众人花了一段时间,踩着飞剑随着引导人到达了后山深处的灵草园。品音阁鲜少让外人进入到如此私密的地域。不过蒋白香这座大山压在上面,所有修士这会儿都老老实实的,哪怕是胥烨华也规矩了很多,不再那么随性。 灵级灵草园的入口不大,进去后穿过长长的植被长廊,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小空间,内里别有洞天,有山有水,仿若世外桃源。灵级草药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仿佛只是吸入即可滋润身心。 八人被分散着带到不同区域查看。其余几人多少都有点无法抉择,不过聂世云还算是明确目标,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补天灵芝是吗?这的确是可以大幅促进修为的好东西,不管炼丹还是直接生服都极其有效,这一只已经年头很久了,”带领聂世云的女修介绍道,“旁边这有淬元草,只需研磨了服用一次,就可以清理全身的丹毒,也是好东西。” 聂世云笑了笑,不知道是自己面善,还是这品音阁的人因着自己是齐妙菡的友人给予优待,引导人很是热情,一一讲述给自己听。他告诉对方,说自己对丹毒有法子处理,不过还是多谢她的善意。 -- 60 心有灵犀地火室相会 离开了品音阁的药园,齐妙菡被蒋白香叫走。 段铭玉一行人自然很快地凑在一处。他们现在与聂世云关系僵硬得不能再僵了,聂世云随意地望过去,立刻得到几人敌视的回应。不过他并不在意,视若无物,不动声色地和翟白容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一语未发地独自回去了云清阁。 众人都对灵级灵草很感兴趣,尤其是品音阁培育的上阶草药,更是修真界鼎鼎有名。聂世云大方地取出了补天灵芝,只见饱满的菇身散发着光泽,一放在桌上,便满屋都是灵气弥漫开来。 除去聂兴安,齐轩儿,杜执几人,其余弟子也好奇地被吸引过来,不过终归不敢过来围着,只是远远地观望着,艳羡无比。 “堂弟若是找人成功炼制成丹药,服用之后大约可以一举突破到金丹后期了。”聂兴安感慨道。 聂世云笑笑,并没有反驳。其实他前阵子稍微压制了一下修炼的速度,之后若是尽了全力,再配合这补天灵芝,应该金丹大圆满都不是问题。 “不过我听说炼丹有几率失败,那可就亏大了,”杜执有些焦急道,“在妖族,若只是为了增长修为,大家都更倾向于直接吃灵草的,其实也不比丹药差了很多。” “我心中有数,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聂世云点点头。妖修中擅长副业的修士很少,炼丹的成丹率自然也是糟糕。而世间通用的规矩是委托订单若是炼制失败也不赔素材,加工费还要照收,所以妖修们不愿意将灵草委托给丹师也是正常的。 不过自己这边有翟白容,聂世云还是颇为信任他的。翟白容虽然炼丹技术并非同辈中最出色的那一批,不过他做事向来谨慎小心,再加上异火残魂的加成,成丹率与质量都是其中一等的。 杜执有些不好意思,他忍不住就将心中而想脱口而出了,不过仔细想想,聂世云在妖族居住过,哪儿需要自己告诉他这些事。 “不过啊老板……不是,聂、聂前辈,”杜执差点咬着舌头,“我还没正式进入云清阁,明天我真的可以挂着你们的名头出场吗?” “自然。此事有我担保,你放心。”聂世云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定。 等杜执一出手,若一群人看到他是散修那还得了。早早挂上云清阁的名字,这墙角才没得撬。 杜执话里话外地又感谢了一番聂兴安提前拨给他灵石,没想到进入门派还有灵石拿。齐轩儿怕他误解了人修门派的规矩,连忙解释道:“只有筑基以上的弟子才有俸禄,修为在此之下的,以及外室弟子们,是反而要给门派缴纳灵石的。” “咦,是这样啊。”杜执喜滋滋的,觉得是自己初来乍到就得到了赏识,充满了干劲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干。 齐轩儿想起来什么似的,与众人说道:“对了,姐姐稍后要在品音阁中举办庆祝宴,只对品音阁修士开放,她说我们云清阁的几人都可以去玩。只是……我寻思着这样有些不合规矩,就让她和门派中人好好庆祝。” 几人都说她应对得对。虽然他们与齐妙菡关系好,不过这种时候受邀去了,只会让品音阁上下的人觉得他们不懂礼数。 齐轩儿松了口气:“你们也这样觉得,我就安心了。不过姐姐说了,等明天的,她要单独与我们喝酒庆祝,到时候还……请各位赏脸。” 想也知道,齐妙菡的原话不是这样的。聂世云心道,本人的原话大概是“让他们都给本姑娘等着一个也别跑”之类的。 他稍坐了一会儿,心中有事,于是提前告辞。次日的交流赛不是正规赛事,不过却要在热闹的正中广场上举办,云清阁一行人都颇为期待,约定好翌日再见,届时定要拿出真本事来。 与此同时。 “师兄……” “帮你我自然愿意,不过其余几位的还请劳烦 “不劳他费心。丹师罢了,我们赤岩崖也不是没有。况且他都没碰过灵级草药,炼制废了该如何?我何必给自己找风险?”胥烨华冷冷道。 “嗯,租一间地火室。你去通知那人来地火室面谈吧。” 翟白容会心一笑,伸手一挥,被灵力订在板上的宣纸就飘至他的手中。 n 租借室前都会有这样的交易区,其中的道理有点类似于寄卖行,只不过买卖的并非成品罢了。委托人和接单的修士都可实名可匿名。只是因为炼丹炼器一事容易被钻空子,谁也说不准中间会不会被昧下材料,所以使用委托板的人并不多。 翟白容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去开门。 戎律没有说话,不过看起来也不愿将东西交给翟白容。他与胥烨华两人都拂了他的好意,师兄更是因此不快,段铭玉只好熄了请求翟白容帮他们全员炼丹的念头。 “不错。” 翟白容吩咐道。柜台小二立马给他安排了一间高级地火室,双手将灵钥送上。 “有劳了。” “如此甚好。”翟白容不咸不淡道。 自己去寻炼丹师了。”翟白容笑道。 进了地火室,翟白容熟练地架设起防止他人偷窥偷听的屏障,然后并没有使用房内备下的火,而是祭出自己那朵青莲残火,先起了炉。 “烨华!你这样说太过了……”段铭玉急忙瞥了一眼翟白容的脸色,不赞同地责备道。 聂世云左右扫过去,心中本来还存疑,觉得是不是自己领会错了聂世云的意思,或是他来早了。不过定睛一看,很快就看到一件不起眼的委托,上面写的是——要求面谈。委托报酬:一鼎丹炉。 “怎么这副模样。”翟白容笑道。 那修士觉得这单并不是什么好活儿。这委托就在刚刚被一个不起眼的修士写上去,那人看起来对报酬一事拿捏不准,胡乱写了个东西上去,连品阶都没有明说,一猜便知不是好货。柜台里的人有心想劝告翟白容,那人多半不会给什么好玩意,不过职业道德还是让他闭了嘴。 明明以前他总觉得只要自己开口好言相劝,师兄,戎律哥哥还有烨华就会和谐相处,可最近他却越来越觉得掌控不住局势了,这让段铭玉有些伤心,认为自己说的话不再被那么看重了。 他来到租借地火室的建筑物门口,没有急着租借房间,而是在大厅里左右张望了一番。半晌,他走近了堂中的告示板,仔细抬头查看上面的委托单。 段铭玉知道自己请求师兄帮其他几人炼丹有些逾矩了,不过灵草采摘后越快炼制效果越好,这是公认的事实。 翟白容笑了笑,那人如沐春风,立马殷勤地点头应是,心中暗道这位前辈虽然修为高深,但却当真态度亲和,今日估计是心血来潮,那被接了委托的修士真是捡了大便宜。 他打开门来,映入眼帘的并非熟悉的面孔,不过翟白容并不惊讶,退了一步让人进来。 灵级灵草不可小觑,翟白容也怕失手,又担心稍后被打断闹出意外,先行炼制了几炉给煤球吃的糖豆,也算热热身。他正将药丸灌入细口瓶身时,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这位委托人应该还没有走远,现在通知他吗?” “前辈,您要接这一单是吗?”柜台里的接待修士同时便能得到消息,探出头来,毕恭毕敬地询问道。 翟白容不管其余几人,捎上段铭玉早些时候选取的金阳花,独自下了山。 不过他比起撒泼打滚更喜欢自怨自哀,等别人来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惜此时他自顾自垂怜,气氛僵硬的三人并没有意识到。 bsp; “人怕出名猪怕壮,”吃了易容丹的聂世云反手关门,无奈道,“拿了这前八的名头后,明显认识我的人变多了。这不是怕有心人看着我们俩在一块儿吗。” 明明两人关系亲密,却连光明正大地一起出现都难,处处防备着,翟白容想到这里有些消沉内疚。 “我就知道你明白的。”聂世云上前第一件事就是捧着他亲了一口。 “只是大概有这么个猜想,来了看到你的委托单才确定是这样。”翟白容笑了笑,消沉之色稍微淡去。 “本来不必这样着急,可灵草晚一日效果就差一些。况且之后要暂时分开一阵子,我想着今天正合适。” 聂世云说的正是翟白容心中所想,两人不必沟通也互相明白彼此。 事不宜迟,双方拿出灵草,又是一愣。两人竟然选了一模一样的东西——补天灵芝。 聂世云与翟白容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互相看了一眼。 “这倒方便了,炼制两份一样的,比单独处理简单上不少。”翟白容取了聂世云的那份补天灵芝过来。想来他们的思虑是一样的。在修炼暂时无阻,身体没有隐疾之时,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便是提高修为。一切的基础都是修为铸造。 “那几人选了什么灵草?”聂世云顺口问道。 “段铭玉选了金阳花。这种东西至纯,其实与他相冲,不过两者皆是极端,这时若是拿来加上火灵草等阳性药草一同炼化,可以暂时缓解他的体寒,”翟白容说着说着神色有些无奈,“这次我可能还是要帮他炼这东西,我心中也想和他公事公办,可是……” 聂世云知道他为难,并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无妨,你照常给他炼制就是。其实因为种种原因,他的体制比我知道得爆发得要早。事态若是变化太大了,我也担心多出事端,你帮他炼这东西其实对我也有益。” 聂世云话说得夸张了一些,其中也有一丝安慰翟白容的成分在。翟白容隐约察觉,心中感到一阵暖意。 “不过他的那份不急,先来炼制我们的。你在旁边休息一会儿罢。”翟白容说罢便回到位置上,将冷却下来的异火控制着又燃烧起来。 聂世云还是第一次亲眼旁观炼丹过程,颇为好奇,安静地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将存在感降低,不想打扰了翟白容。 补天灵芝是主料,不过炼制丹药还需其余灵草辅助,翟白容在路上已经于灵草店花下大把灵石买了其余十味辅助的灵草,诸如玉莲心、寿元草等等,虽然不是灵级,不过皆是宝级高阶药材。 有史以来第一次炼制灵级丹药,其实翟白容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早些时候其实也想过,或许委托别的前辈丹师,或者干脆生服了会更保险。但聂世云对此只字未提,只将东西放心地托付给他,翟白容也因此生出不少信心。 sp; 聂世云大气不敢出,不过这个过程却并没有持续很久,只见翟白容周身的灵气仿佛肉眼可见地被聚集起来。很快,丹炉中的药液分为平均的四枚,在炉底成型。 翟白容收了手,却还没有回神,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聂世云猜测他这是进入了顿悟,自然不会打扰。 过了一会儿,翟白容神色不无惊喜,回过神来,这时感觉炼制灵级丹药不再那么压力重重了,仿佛跨过了某个门槛。 他一挥手,四颗丹药落在旁边预备好的矮桌上。聂世云凑过来和他一同检查,虽然成丹数量不多,不过成色非常不错,只有一颗灵级下阶,其余皆是中上品,对于金丹修为来说已经可以算是碰到了天花板。 “听闻前辈丹师们若是发挥得好,一炉可出十枚。” 聂世云听翟白容还在那边谦虚,忍不住道:“你才几岁,和那些几百岁的修士比,也太为难自己了。在我看来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翟白容虽然自小听了许多夸奖,可没有哪次比得上现在看到聂世云双目闪烁,赞叹不已的神色时心中的雀跃。他终于忍不住嘴角上扬,笑道:“的确已经超出我一开始的预料了。” 刚刚炼制出炉的丹药香气四溢,两人没有犹豫,当即各自服下一颗,然后就在地火室中盘腿修炼起来。 炼制成丹药后,灵芝的功效果然比生吞要好上不少。聂世云当即感觉停滞在金丹中期的修为有了大幅上升的趋势。他相信将剩下的一颗灵芝也做成丹药后,只需进入玉佩中慢慢消化,在进入秘境之前达到金丹大圆满并非难事。 “之后的寒天秘境,元婴以上修为是进不去的,”聂世云虽然知道这是多虑了,不过还是提醒了一下,“你得了这丹药,还有额外的炼骨丹,这段时间修炼要不还是悠着点。” 翟白容果然被他逗笑了:“你想多了。就这么几天,我还能结婴了不成?单灵根修士不过比你们双灵根修炼快一些罢了,但也是有限度的。” 两人相视一笑。翟白容决定事不宜迟,趁自己状态不错,将另一只补天灵芝也一并炼制。 也许是一回生二回熟,或者是第一次的成功和聂世云的肯定给了他底气,第二回这一炉子竟然成丹有足足八颗,整个翻了倍。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聂世云却不觉得大惊小怪,原作中的这些“主角们”一个个都优秀得不能以普通标准来衡量,进步神速。 不过这样大幅提升修为的丹药不能一口气服用。将丹药分了一下,两人各拿了一只丹瓶放入储物环,准备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稳扎稳打地提升。 “不顺手将段铭玉的那份做了?”聂世云见翟白容收了青莲残火,似乎是要休息,出声询问。 不过翟白容却是凑了过来,坐在了聂世云旁边:“不急。你现在在这里,后日就要暂时见不到了。虽然知道再会就在不久之后,但只是想想就还是有些难耐。” 聂世云见他满眼满心都是自己,自然心中舒服,想到刚才对方炼丹时英俊的模样,更是忍不住亲近一番,手掌贴在翟白容的背后将人拉得更近。 -- 61 离别前一夜地火室缠绵(h) 两人又靠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聂世云稍微多讲了一些关于日后寒天秘境的情况。秘境即将开放的消息就在一个月后,而且就在北部,离品音阁并不远。聂世云想着原作中许多门派的弟子刚刚长途跋涉回到老家,又要启程重回北部,路上浪费的时间令人吐血。 原作中聂兴安,齐轩儿应该是都没有来这次的寒天秘境,聂世云便想着任他们带杜执回去进行加入门派的仪式,自己则寻个理由留在这里,可以把自己与翟白容的鼎器炼制出来,然后就静心修炼。 不过翟白容却是知道了这些也不得不回映月派交差的,秘境开放时他肯定也要听从师门的指示带晚辈们一起过来,两人这回只得提前互相交换了更多传讯晶石,为日后进入秘境可以先行汇合作准备。 思及接下来两月内暂时见不到,进了秘境后若是运气不好,花上几个月甚至半年来汇合也是有可能的。两人说着说着,有些不舍,亲吻在一起。 地火室内闷热无比,修士待上一两天都必须要出去透口气,其温度可想而知。更不提情动之时颇为欲火焚身,两人额头都冒了薄薄的一层汗。 虽然地火室环境有些质朴,连床都没有,只有房间的角落放置了席子和坐垫以供修士休息,不过此时二人也顾及不上,就这么在地上坐着相拥在一起。聂世云回忆这几天,虽然修仙大会开始不过这么几天,他们俩却是夜夜相会,一有空就在缠绵。分明之前在繁花城住在一起时都没有日日都做这样频繁的。 翟白容一般情况下自然会觉得这样席地欢爱不成体统,不过他今日打定主意在地火室过夜,聂世云又特意来陪他,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主动地解了衣裳面对面跨坐在聂世云身上。 “这两天你好热情。”聂世云因着姿势,微微仰头对着翟白容咬耳朵。 翟白容被他的吐气弄得有些痒,偏了偏头,却也没有否认:“怎么,受不住吗?” 他这样本意是调笑的话语,问出口的语气却把自己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聂世云忍不住笑出来,将人拉着脖子拽下来接吻。 “唔……” 地火室内一片春色。 其实哪怕不再另外设下屏障,地火室之间的隔音与禁制也绝不会让旁人轻易窥视到。不过翟白容还是做了多重准备。他一开始只是为了与聂世云相会的安全性起见,这时却是真的需要这屏障了。若是被某些认死理的丹师知道有人在炼丹的地方欢爱,定会愤怒不已。 翟白容的手指紧扣在聂世云的肩膀上,喘息声粗重。他的衣衫敞开了前襟,从后面看也许还像那么回事,正面却裸露着一览无余,聂世云已经在其肌肤上留下了许多吻迹。 刚刚将聂世云那一根阳物整根坐着含入,翟白容还在适应。不过这几日下来,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体变得重新习惯于与聂世云交欢了,仿佛回到繁华城的时候。 聂世云与其对着相拥,坐姿正好够到翟白容胸口的位置,他按耐着性子,张口含了对方胸前的一点,用舌尖舔弄。早就对翟白容的反应熟烂于心,聂世云自然知道如何可以看到勾人心弦的反应。果然翟白容含糊地轻轻呻吟了一声,唤得他难耐。不过几下过后,翟白容就身子软了下来,后面也不再紧张得咬着他那活儿不放。 身上的人主动 聂世云其实也差不多,出了秘境后也就将那次当作意外的春风一度给忘在了脑后。若非后来单独偶遇,那段记忆应该再过上个几十年的,就要如风般消去了。 n 聂世云失笑,虽然被亲吻他自然很是受用,不过却总觉得自己刚才是被对方忍不住“疼爱”了。 “哈、啊……” 翟白容舒服得脚尖都绷紧了,被撞得后背与衣料之间不断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两人这一番闹腾,直弄到丑时,双方都满头大汗才停下来。地火室内无窗无外光,一看时间两人这才觉得做得有些荒唐了。 翟白容为难地解释:“当初觉得屈辱,想忘了还来不及,哪会总念着……不过后来在繁花城遇见后,是想起来过。” “怎么了?”翟白容见聂世云出神,忍不住问道。聂世云很少会在欢爱之时想别的。 现如今提起当初的事情来,翟白容有些难堪。他那时还一心护着段铭玉,觉得分外屈辱。可再后来断了对段铭玉的爱恋后再每每想起来,他却又有些后悔那时对聂世云的态度太糟了。 摆了腰,缓慢但有力地上下地吞入吐出。聂世云闷哼一声,半眯着眼睛,露出舒爽的表情。 他喜欢看翟白容被自己做得情欲难耐,翟白容也同样喜欢看聂世云因为自己欲火焚身的模样。聂世云在平日里总是对一切都拿捏得当,从不会慌张失措,不过在床上偶尔的小失控却让翟白容很是喜爱。翟白容少有什么事没有告诉对方,不过这一点,翟白容从没有和聂世云说过。 聂世云有些恍惚,一瞬间想起两人第一次意外发生关系的时候,好像也是类似的情况。不过那时候他们都神智不清,做得格外粗暴,后来清醒过来的第二次又异常尴尬,公事公办,后来甚至刚刚结束就立马刀剑相向。 聂世云笑了笑,就不再继续说,而是埋头专心继续正在做的正事。 “正做着呢,你莫要想别的事……”翟白容偏过头去,不肯接聂世云的话茬。 虽然地火室里简陋,不过不影响他们俩靠在坐垫上温存一会儿。 聂世云一手扶在翟白容的腰侧,另一只手摸在他的大腿上,在地火室这样温度高的环境里,两人的皮肤比一般的情况还要滚烫。翟白容上下起伏的时候,对上聂世云如夜空般深邃,却时刻引他注视的双眼,看到自己的充满情欲的脸庞的倒影,忍不住低头在聂世云的额头和鼻梁上印上一串亲吻。 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快从表面溢出来了,平时在外头一贯是不动声色的翟白容此时心中一片柔软。 聂世云还是好奇,忍不住追问翟白容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他早些时候就好奇翟白容后来有没有想起两人的初次来。 虽然这姿势方便缠绵,不过却不方便动作,腻歪着做了一会儿两人还是换了姿势。聂世云扯了翟白容的衣服垫在他后背,将人放躺了,有些匆忙地抬起对方的双腿再次顶入。 聂世云俯下身子,将自己想起的回忆讲给翟白容听。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幅度地动着,弄得翟白容心痒却又不至于注意力涣散,却下意识得将腿扣上他的后背迎合着。 bsp;“说来我有些好奇,你以前和段铭玉一起时,都是在上方的吧?不过和我一起后,你好像从来没提过……”聂世云听翟白容说到“屈辱”,突然想到这事,他以前从未问过,只是双方颇有默契地就这么默认了。 翟白容愣了愣,两人再会后一直都是对方主导着,他那会儿心中思绪杂乱还理不清,哪有多余的心情考虑这些。在他潜意识中,聂世云应该不会愿意居于人下,心中就从来没有这种选项过。 “难道你愿意……?” 聂世云从没有过,不过他思想毕竟和古人还是有些不同,理所当然道:“我不习惯。不过若是你想,自然可以啊。” “……”翟白容显然很是讶异,半晌才缓缓道:“倒、倒也没有……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聂世云见对方一副吃惊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过去闹他。说翟白容这话就是对自己技术很大的肯定,他听了很满足。翟白容本来惊讶不已,不过马上被这人直白地扯着说什么床上技术一类的,当下又有些不好意思,偏了脸让聂世云少与自己说这些。 他定心下来又想了想,聂世云本就和大部分修士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况且他与自己一样,都是真心待彼此,翟白容心想,就像自己动心之后也不再觉得处于下方是什么屈辱,只是和聂世云这样相处感觉正好罢了。想来在对方看来,应该也是一样的心情。 曾经觉得嫌恶的回忆,现如今却让翟白容忍不住觉得庆幸。多亏了有这个人闯入他的人生中,否则他还不知会是出于怎样的一种无法想象的境地之中。 胡闹了一阵,两人趁着又忍不住之前收手了,收拾了一下身子和衣着,吃了丹药降温,他们花上了点时间才把一片狼藉的现场恢复原样。 “天亮了再回去?歇一会儿吧,别影响了今日的炼器展示。”翟白容道。 “有些修士可能都不会来看,提前回去了。只是助兴的小节目罢了。”聂世云说的倒也是实话,最后一日,修士们散落在品音阁广场和山下四处闲逛,有些赶时间的就先走了,有多少人来看炼器的交流赛还不一定。 “映月派让我们下午就准备启程……我输给了齐妙菡,师尊还是有些不快的,不想让我们在品音阁久留。若是时间来得及,我就去台下看看你,不过应该是没机会私下交流了。” 聂世云听翟白容这么说,自然懂得:“嗯,要是不方便,也不用来看。都临到要走了,不要功亏一篑。” -- 62 炼器交流赛 替段铭玉炼制了金阳花,翟白容得了五颗成丹,皆是灵级下品,有一颗中品。翟白容瞄了聂世云,装了四颗进去,却把那颗中品塞给了他。 “这东西性阳,对火灵根的修炼也有帮助的。” “你这是克扣好货啊。”聂世云笑道。 翟白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他也没有给我灵石,本来我就是做白工……炼丹师业内都知道,哪怕是正经做生意,捡些便宜的也有不少。” 聂世云想了想,他也不是那么清高之人,昧下一颗无伤大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炼器其实也有差不多的情况。来求法宝的客人往往自带材料,不过大家往往都是提前说好,若是意外炸了炉,炼制出一团废铁,责任也不在炼器师的。 没想到炼丹油水更多。也是,一炉丹药出了几枚,全看炼丹师的状态和个人水平,神不知鬼不觉黑下几颗无人得知,甚至不少炼丹师接单的时候就明确说了要分掉几枚成丹。 顾客们是吃亏。但专注副业的人才少,需求大,尤其是灵级的丹药法宝,更是要出大价钱来求,人家修士也需要修炼歇息,愿不愿意接活儿还是另一回事。 聂世云不愿去趟其中浑水,有药草便留着给翟白容处理,若是一时对方不在身边,他就粗暴地将药草直接喂给混沌空间,懒得去到处求人帮忙炼制。 看了时间,外头差不多是日出的时候了。聂世云和翟白容告了别,约定之后秘境中再见。他走前翟白容又塞了不少基础的丹药给他,将给煤球额外炼制的糖丸也备足了量,这才放他离开。 聂世云出了门没有回住处,而是直奔了云清阁。他昨夜服用了一颗补天灵芝丹,今天气色看起来就大为不同了。旁人不知道,聂兴安和齐轩儿却明白,刚得了灵草的当日聂世云就能拿到丹药,必然是有他和翟白容的那层关系在。否则一般丹师至少要拖上个几日甚至半个月的才会交出成丹来。 “堂弟修为大有长进啊。”聂兴安看他进步,仿佛为自己高兴似地连连赞叹。 聂世云心道,这才哪儿跟哪儿,他还有大半的丹药没有吃下去呢。 他面上不显,笑着谦虚了几句。 修仙大会昨日就已经落幕,今日仿佛结束后的最后一日庆典。清冷严肃的品音阁变得热闹了不少,许多摊贩老板几十年来头一遭被允许上到广场上来开店,山下又设置了几场拍卖会,犹如开幕前一般。对于普通地来走了一遭的修士们来说,也许这几天不过是看了场热闹。但对于一些修士来说,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他们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云清阁众人来到广场上,找到了副业交流赛的报名处。云清阁十人全部参加,还加上了前几天刚刚名义上加入的杜执,一下子占去了不少位置。不过他们也不是独一家,许多其他门派培养的炼器师,还有粗略懂一些门道的散修都来尝试了一下。反正报名也不需要交钱,若是运气好了还能捞个名次,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交流赛再怎么说也得让观众有点好看的,品音阁还是审核了一下,来报名的修士要拿出一样炼制的东西来,至少也要做得出中阶三级法器才能通过。这个要求其实非常低,聂世云当初在迷雾秘境的时候就已经超过此水平了,不过还是刷掉了不少心存侥幸来凑热闹的修士。 聂世云随便拿出了一样练手用的小玩意,就通过了审核。不过报名处的女修见到他,愣了一下。自得了修仙大会的前八后,认识他的人就变多了。 虽然知道此人出自云清阁,理应对炼器有些造诣,不过当真确定这人会炼器,而且随手拿出来的就是高阶宝器后,还是让接待他的女修大吃了一惊,态度一下子变得柔和恭敬起来。 杜执还有些少年心性,看到各处贩卖灵药符箓的摊位,到处张望。横竖也报完名了,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在旁边转转,快开始了再回来。杜执又想去玩,可又顾及起什么,眼神偷偷摸摸地瞥向了齐轩儿。 聂世云心中了然,他早些时候就觉得看出了些端倪,虽然齐轩儿好像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但他觉得自己作为“前辈”,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于是当即主动和聂兴安一道,留下面面相觑的杜执和齐轩儿两人在原地束手束脚。 聂世云用余光瞥到杜执红着脸,挠着脑袋正在和齐轩儿说些什么,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其他摊位转转。聂世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也是给云清阁操了不少心。 “堂弟有心了。”聂兴安低声道。 “随手罢了,也要看他们自己有没有意思。 比赛时常设置为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若是没有东西出炉,便视为自动放弃。届时器具首先以品阶排列,再具体的评级就以主办方品音阁特意从拍卖行与寄卖行邀请来的鉴定师们来品鉴。 聂世云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他自然没有用品音阁提供的地火,而是祭出了自己的金丹丹火。 “是我父亲炼制的,我只是在一旁帮忙。”聂世云连忙摆手道。不过一群女修没拿他的话往心里去,还在叽叽喳喳地笑着谈论,不一会儿话题就跑到别处去了。 此时路过看热闹的人议论起来,不过也没有太高看聂世云的水平。 与比试不同,这交流赛没有那么正式,也不曾设下隔音禁制。台上的人对于外界的声音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此刻台上的炼器师们并没有在意观众中的这点小骚动。题目一出,众人便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该做什么是好。一些小炼器师已经脸色铁青,看起来是做好了炼制武器或是首饰的准备,却从未联系过如何烧制器具,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了。 “请问你们定制法宝是什么价位呀?” 在场的炼器师有这么多,却只有三名修士修为在金丹以上,还偏偏都集中在云清阁,令旁人艳羡不已。 “轩儿呢?”齐妙菡问道。 “这样啊。那待会儿我去交流赛那看你们。待会儿见。”齐妙菡没有放在心上,挥了挥手,和一群师姐们先行离开了。 “聂世云前辈。”有人接话道。 “是,是他。他竟然还会炼器。” “啊,她和同门去别的地方逛逛。”聂世云顾左右而言他。 ”聂世云笑了笑,这种事不可强求。 “他出身云清阁,应该多少学过一些吧。”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几路人马汇合于交流赛的会场。 “今日的交流赛即将开始,主题是……器具。” 聂世云拿捏不准:“她现在对男女一事态度过激,肯定对师妹身边的男人没有半点好感。等日后若是真的有了什么说法……再让她知道也不迟吧?” “不告诉她啊?”聂兴安老实地问道。 不过炼器师刚入门便做器具的不多,多是以武器和防具入门。品音阁考虑到这一点,决定将范围放宽一些。 “赶上了吗?赶上了吗?”齐妙菡风风火火地赶来,差点打断了主持人宣布规则的语句。被她的师姐们赶紧按着拖到一边。 不少对炼器本来没有兴趣的修士,发现台上有之前比试中得了名次的聂世云,也凑了过来。不光云清阁中其余弟子,包括齐轩儿此时都有些怯场。自己关起门来练习与在众目睽睽之下炼器截然不同,仿佛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放大了给人看去。 一群女孩子凑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器具,是个相当笼统的概念。炼器主要可分为三类,武器,防具,以及器具。前两者顾名思义,以攻击和防护为首要用途,而器具可以是鼎器,可以是淬火用的灵盆,可以是画符的笔,可以是束缚灵兽的兽笼……很是混杂。 “妙菡的那座莲台听说是你的点子,真好看。” “咦,你看,那人不是进入前八的那个……那个谁。” 齐轩儿忍不住用余光穿过人群去望自己的几个熟人,她的师兄聂世云自然是风淡云轻,经历过之前与胥烨华的比试,这已经是小场面了。而聂兴安又是个沉稳过头的,只一心盯着面前的锻造台。她余光终于瞥到杜执,那人眨了眨眼睛,突然傻乎乎地笑了笑。齐轩儿拍了拍自己的手背,给自己打气,她也是云清阁的入室弟子,怎么能如此瞻前顾后。 品音阁的女修宣布了主题后,又一次将规则婉婉道来。 “而且还相当实用。” 聂兴安对这种事不甚了解,觉得堂弟比自己懂得多了,点头称是。 在宽广的台子上,早就设置好了一排排的火炉与锻造台,基础的锤子等用具也是一应俱全。不过若是修士不想使用这些,也可以拿出自己惯用的器具,品音阁对此没有限制。 来参加交流赛的大部分还是学徒,只在前辈们身上见过所谓丹火。不过前辈们比他们年纪大上许多,众人觉得也算正常。直到今天他们眼睁睁地看到了同龄人就在身边祭出了丹火,这才感受出差距。 他和聂兴安跑到其他炼器的摊位看了一圈,没瞧着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东西。不过两人走了一会儿,竟然撞上了和同门师姐们一道从后山跑出来的齐妙菡。几人驻足说了一会儿话,齐妙菡根本不提他们谦虚,直拉着几位师姐向她们夸耀云清阁的炼器技术,说稍后便一起去看他们的交流赛。让两人颇有点压力。 -- 63 假公济私小能手当场炼制丹炉 聂世云并未犹豫,在宣布计时开始的一瞬就在脑海中有了主意。 器具,这不是正中了他下怀?不过是把本来预定之后炼制的东西,提前了而已。 聂世云取了聂黎赠他的那金紫铜铸的鼎器,将丹火祭入其中。扔入几块灵石,鼎腹上的聚火阵被发动起来,流转着发出炫目的光彩。 他早就预备着要给自己做一枚鼎器,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炼制器具的所有原材料需要报备,聂世云不想冒了风险将煤球的凤凰羽毛被别人得知。 想到早些时候答应了翟白容给他做一只丹炉,聂世云觉得此刻正是好时机。丹师轻易不在人前炼丹,他也不用担心到时候送出去了被外人发现。 金紫铜就是个很不错的底子。聂世云有意用此材料为自己重铸鼎器,这时就决定给翟白容的丹炉也用同样的底料,与自己的勉强也算一对儿,算是他自己的私心。 本来他压根就没有炼制过丹炉这种东西,想着至少该练上几次手再上真格的。不过昨日聂世云在地火室待了一宿不说,还旁观了翟白容炼丹,他觉得经过观察自己已经心中有数,这才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 丹炉比炼器的炉鼎要小巧不少,不过依旧算个比较大的物件。三个时辰照常理来说会比较吃紧。台下的观众只看到众炼器师陆陆续续地取了材料,开始最枯燥的第一步,起火锤打。顿时场上一阵叮叮咣咣的噪声,路人们一时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聂世云的速度极快,用不了多久,台下有人看出来他是在炼制鼎器,顿时有些惊讶:“可真是敢做!鼎器那样大的物件,要在三个时辰里出炉?这是想出风头想疯了吗?” “道友,怎么说?”旁边立马有对炼器一窍不通的围观人员凑过来询问。 “道友有所不知,这炼器用的材料都是精矿硬料,又不比捏泥巴有个形状就成。每个部件都要反复敲打,确认其锤炼效果相差无几,来回反复确认调整后才能融在一起,否则东西是一用就要坏的。这样下来,自然是体积越大,要花的功夫越久。” 旁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见聂世云的动作行云流水,却觉得对方不似为了出风头搏一把,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势。 聂世云一边调整火候,一边精准用力的捶打着炉鼎的一半鼎身,在许多人还没缓过神的状态下,半鼎的形状就逐渐成型。 “好快啊。照这个速度,感觉不用三个时辰就能结束啊。” “这……一、一般不是这样的。”刚才叫嚣着聂世云是在出风头,又和旁人讲了许多道理的人顿时被打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聂世云看起来哪里像个普通的炼器学徒。四处打听一下,也不曾听说他接过什么订单委托,只是跟着父亲见学而已,为何看起来却像是个已经锻炼过百年的老手? “你看,他还在炉身上刻起阵法来了,是不是三个时辰对他来说绰绰有余啊?” “……” 旁边那人不敢开口了,怕再说错了什么,那就真的没脸站在这儿了。 这时有深知其中门道的炼器师正好来看,却比那些个年轻的门外汉懂得多。此时无一不惊,比起将整个炉鼎炼制好,再于其身上刻画阵法,聂 两人往拍卖场那边逛过去了,翟白容当即转了身,往炼器交流赛的台子周凑了过去。他稍微压制了自己的气息,不过凑的近了,还是被周围不少修士认出来。前几日段铭玉这一行人出了许多风头,更别提拿到比试第二的翟白容。不过比起对胥烨华那人的惧怕,众人对翟白容更多的则是有种天生的距离感。心照不宣地,最外层的修士悄悄地给他让了地方出来,不过无人敢和他攀谈。 段铭玉看到翟白容的目光投向了人流攒动的交流赛台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师兄,我们晚点再见?就在映月派规定的集合地点。”段铭玉试探地问道。 翟白容扫了一眼戎律。他可真行,凌峰山大部分修士已经离开了,戎律却为了段铭玉不肯走。不过凌峰山相来门下弟子各自为营,他对门派也没什么感情,早回晚回不打紧。 他早上比聂世云晚了一些离开地火室,安排了映月派弟子们的离开事宜,然后就被段铭玉拉来了广场这边,都未曾歇过片刻。 翟白容巴不得他俩留自己一个人,笑着点头:“这样也好。” “师兄……?” 翟白容本来出来的就晚了,又和那两人逛了一阵子,这会儿时限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聂世云的炉身基本成型,金紫铜铸的炉身被分为三瓣,每块都是同样的大小与薄厚,炉身上细细地用用刻刀走出了流畅的花纹,其中又混杂着聚灵阵、静心阵,皆是对炼丹有益的基础针法。还未等台下的观众看清了,他就起了丹火,在翻滚的火焰中精准地操控着几片炉身与铜液,严丝合缝地将其组装了起来。 “已经好了?” 翟白容并不关心他们如何做想,礼貌地点了点头,大方地就顺着他们给自己让出的路往前站了许多。这样一来,他一眼就能看到台上众多炼器师中的聂世云。不过对方似乎已经完全集中了精神在手上的东西,没有发觉翟白容混入了台下的人群。 之前还有功夫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的观众们此时目光不由得地集中在聂世云那边。其余许多人都还在反复敲打素材,比对着烧制后又不满意重新返工,只见聂世云已经将刚刚炼制好的炉身浸了冰水,走了一遭后重新放置在锻造台上。 戎律在一旁立马道:“我陪你去别的地方逛。” “师兄想过去看看吗?不知道那边在比试什么。”段铭玉不是很有兴趣,随口问道。 翟白容自然是想过去看一眼聂世云的,更好奇他今天做了什么东西。 世云选择做好一个部件便刻画上阵法的一部分。他必然做好了打算,等到几块部件制作完成,最后合在一处所有的阵法就会被激活。 “可是,再过不久就要启程回映月派了,我还想多逛逛呢,”段铭玉语气有些为难,“那边人好多……” 翟白容这才看清 戎律被翟白容扫视,只理解为对方有些不爽自己截走了段铭玉,没有作声。 比起在笨重的圆润器具上刻阵,这样制作的阵法更精细,而且许多边角都可以覆盖到,好处多多。可这谈何容易?只要计算出错,或是手一抖相差毫厘,部件之间的融合就算失败,衔接不上的阵法也不过是没有用的装饰花纹罢了。 “哦——” 那是什么,惊讶地睁大了眼。要说那是炼器用的鼎器,未免小了一些。他不由得想到早些时候聂世云还打哑谜一般在地火室门口写了丹炉做报酬。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炼制起了这东西。 应该……是给自己的吧?翟白容心中忍不住有一丝雀跃地猜测着。 此时又有不少炼器师停下了手中的捶打,起了炉烧制,台上的氛围变得胶着起来。聂兴安正在做一只传统的聚灵盆。他的选择传统,不过稳扎稳打,这是许多修士包括门派都会定制上一些的器具。放在门派的风水宝地中,或是干脆置于合适配套的阵法阵眼上,可以让一块地方的灵气都聚集于一起,不过效果和外观就要看东西的水准了。 聂兴安做得中规中矩,并不吸引人眼球。早些时候压根无人注意,不过这时候初见雏形,不少人就感兴趣起来,毕竟这玩意哪个门派都想置办上几个,非常实用。 时间又过了一个时辰,聂世云已经将丹炉的顶端也做好了。这部分的实用意义不大,却一下子让器具变得精美起来。本来炉腹稍显笨重的形状被修长的镂空炉身与顶部整体拉长,变成一尊仿若小塔的精美景观。 只见聂世云并未满足于此,又在炉身上鼓捣起什么来,台下的观众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急得要死。 聂世云并没有想让所有人看到,因为他刚才的炼制可以说是给所有的丹师方便的,接下来的一步却有些特殊。 木可生火,但天下万物都过犹不及,若是过了反倒会木多火虚。翟白容本身就是单木灵根,得到的青莲残火根源也是植物,比起平常的火也多了一分木,两相配合,反倒是有点压制了炼丹时的火气。 这种时候,金能克木,控制好量级反倒能助丹火更进一步,聂世云在炉底刻上一个最简单的金气阵,其威甚小,却就是这一点便能恰到好处地帮助成丹更快。 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没有人看到。这个阵法藏得又隐秘,仿佛与漆黑的炉底融为一体,若非木灵根的修士反复试用,否则是差距不出端倪的。 聂世云抬起头来,想看看还剩多少时间,只粗略一扫,就发现了独自站在人群中的翟白容。两人不敢对视太久,相视一瞬便移开了目光。不过聂世云却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只不过在旁人看来,他这是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 旁边的许多小炼器师还在用锤子与金属搏斗,忙得一头大汗,余光瞥到旁边聂世云已经完工了这么个大件儿不说,还在那锦上添花,不急不慢地给炉子顶端刻上纯装饰性的花卉纹理,看得他们心中呕血。 “好用心的作品。这应该有宝级极品……不,这可能已经是灵器了。以炼器师本人还是金丹修为来说,当真出色。” 甚至已经有丹师只是隔空看着,不曾试用就已经跃跃欲试:“这尊鼎器卖不卖?稍后我可以直接出价!” -- 64 你知 我知 此刻杜执那边也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他做的器具不大,是一柄炼器师专用的锤子。当场见到有人用锤子锻造了个锤子,也是少见的。不过定睛一看,众人就知道这器具品质绝对不低。虽然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但其质量也许也达到了灵级。 “他也是云清阁的人?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 “他是那个半妖啊!”有人认出来,“在海选时还挺引人注目的那个,不过可惜他止步十六强了。” 顿时有人不可置信道:“半妖竟然会炼器?不是说妖族对这些一窍不通吗?” “话说那时候他还是散修呢,怎么转眼就加入云清阁了?这下手未免也太快了吧。” 有不少门派的人早些时候已经动了心思,觉得捡到了蒙尘的宝珠,结果情况急转直下。原来对方早就被捡走了。 又是云清阁!许多同为小门派的人心中愤愤不平,又有些羡慕不来。平心而论,这次云清阁可真是出尽了风头。炼器赛事上抢眼的各个都是他们的人,比试也有个聂世云挤走了被四大门派蝉联的前八,夺得一席之地。 可能云清阁翻身重回名门的日子不远了。 许多人隐隐这样感觉到。 聂世云在那边已经又折腾了半天,台下的人只看到他一会翻过鼎器又刻画些什么,一会儿又起了炉用一小块上了年份的沉木,与琉璃一同炼制出了一枚镶嵌用的宝珠,思考了半天装饰在哪。 看他一副已经把能做的事都做光了,已经全身心投入地操心起器具的装饰性,台上不少炼器师彻底失去了追赶的动力,收回打探的目光,敲打金属的手臂变得麻木不已。 终于,三个时辰的时限到了。聂世云秉着精益求精的态度,仿若以前上学时提前做完了卷子但检查到最后一刻的学霸,终于在众多修士的注目下拿起了炉鼎,置放在品鉴台上。 金紫铜身的丹炉看起来全身泛着光泽,三脚鼎立,鼎身修长,早些时候刻画的阵法已经不知何时融入了装饰的花纹里去。鼎尖的沉木宝珠被透明的琉璃包裹着,并不夺目,却仿佛悬浮在器具之上,很是玄妙。 “灵级,是灵级的!” “而且是灵级中阶的。” “金丹中期的修士炼制出灵级中阶的法宝……未来云清阁的当家是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不,他现在若是没有门派,想必已经被四大门派争抢了。”有人肯定地断言道。 众人的视线已经全被吸引过去。此时东西被摆放在聂世云旁边的炼器师感觉自己被公开处刑了,一脸想死的模样,恨不得退赛把自己那个被锻得坑坑洼洼的淬火盆给埋进土里去。 不过评级不会只到他这里就结束,众人不得不恋恋不舍地继续看下去,将注意力暂时移开。 看过了令人惊艳的作品,再看到一些堪堪及格的三级法器,大家就有些提不起兴致了。不过其中聂兴安制作的聚灵盆卖相不错,品阶也到了极品宝器的水准,而且聚灵盆不用特意发动使用也能感受到其中作用,算是引起了一些注意。 齐轩儿做了一只给符箓师用的笔,此笔不同于聂世云早先时候用的那种攻击法宝,单纯只是辅助符箓师更好地画符。此笔精致小巧,品级在二级宝器中阶,也算是不错。更何况是难得一见的女炼器师制作的,许多男修士都忍不住多看上了几眼。不过齐轩儿对这种“优待”并不喜欢,向后退了几步,竭力隐藏着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来到杜执的器具面前,大家又重新为之一振。第二个灵级器具,品阶虽然没有聂世云的丹炉高,但它质朴——众人纷纷狐疑地观察起来,这样一个阵法都打得不得要领的,毫无美感的锤子,怎么就是个灵级的玩意了!? “别看它长得一般,但肯定很好用!”杜执不似之前的修士只知道拿作品说话,不懂规矩地自我营销起来,“这锤子可以让炼器时敲打的力道很均匀地分布下去,而且比正常的器具要轻许多,很好挥舞!” 场下有人忍不住抬杠道:“哪有炼器师挥锤子会累的!多此一举嘛。” 杜执顿了顿,坚持道:“这个……反正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啦!你不知道而已。” 聂世云愣了一下,想起齐轩儿为了和他们这些男修一样习惯于沉重的器具和炎热的地火,付出额外努力的姿态,向她那边看过去。 果真,齐轩儿的神色有些呆愣。 聂世云心中好笑。这个杜执看起来傻不拉几的,其实很懂嘛。要论假公济私,自己可都还没把东西送出去呢,结果这小子居然抢了个先。 他此时扫向台下,已经不见了翟白容的身影。对方应该是预料到了结果,安心地先行离开了。 此番交流赛甚至不需要品鉴师来细究,前三就板上钉钉。 聂世云的丹炉从品质上来说就远超了后面的一众炼器师一大截,绝非同一层次的物件。 而之后两名被杜执和聂兴安包揽,引得许多修士酸着说他们霸道,这简直就是云清阁的内部斗争,他 不过刚刚分别,为何此人就能想出法子让自己如此思念对方? 聂兴安长松了一口气,今天终于遇上了一个他能回答的问题:“这个可以卖。” 翟白容不禁这样想道。 们其余人都是陪衬来的。 松树一动,鸟群霎时飞散。煤球也混在在其中,一瞬间不知踪影。 罢了,就让年轻的几个去折腾吧。聂兴安心道,自己不似他们那样有天赋才华,不过虚长他们几岁,至少这些门派的琐事还是能够为他们安排妥当的。 结果众人卯足了劲儿,想要一掷千金时,却连丹炉和聂世云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此番举动未免太过大胆。而包括他在内的一群观众,竟然都被他最后似真似假地钻研花纹的动作糊弄过去,不知道其什么时候还刻了这么一个阵法上去。 寒天秘境…… 比赛一结束,刚才憋了许久的修士们就忍不住了,此起彼伏地叫着往比试台的后面涌去。 作为代理,聂兴安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堂弟说,那丹炉他另有用处,不能售卖。不过他很欢迎各位来云清阁谈论定制器具法宝等事宜。” 至于其中的种种困难,只要他们两人一起,必定能够安然度过。 “那个,那个丹炉卖不卖?我出八千灵石!” 很快便到了映月派集合离开的时间。段铭玉刚刚告别了戎律,想到暂时要见不到,有些伤感。翟白容一时也顾不上应付他,思绪神游地和映月派众人登上了来接他们的门派仙船。 抱着其他心思来的修士们有些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从今日的状况来看,他们都觉得云清阁以后必然不是池中之物,想要趁早打好关系,于是没话找话,硬是留下来与聂兴安攀谈起来。一时间聂兴安忙得不可开交,心中欣慰的同时也忍不住暗中叫苦。 他试探地给这小物件认了主,在感受到器具与自己被契约联系在一起后,他察觉到什么,将小炉鼎翻了过来,只见在鼎底有一个因为缩小模糊不清的花纹。翟白容伸出手指,将少许灵力注入其中,一瞬间那小挂坠放大了好几倍,完完整整地以刚才在比试台上的模样出现在了屋里。 虽然明知寒天秘境事关重大,届时必定险象丛生,但翟白容此刻却只希望那刻能够快点到来,好让他与聂世云相聚。 翟白容心怦怦直跳,小心翼翼地张开手心。 “这……”聂兴安停顿了一下,告知众人,“这个,他走得太快。我也不知道人跑去了哪里。”还拽上来齐轩儿一起跑了。 云清阁的修士才不管这些人怎么说,一个个都觉得脸上有光。竟然能在这亲眼看到灵级器具的炼制,许多人都道这场交流赛看得值了。不少听闻比赛结果后才有了兴趣的修士这时也挤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这端热闹非常,而此时在远离了广场中心,翟白容找了个人少一些的地方,站定休息着。他思及聂世云刚才在台上被众人赞叹的模样,只觉得那人的周身闪烁着无尽的光彩。其实从以前开始他就觉得了,只是聂世云一直压制不发,此番只不过是开了个头罢了。 翟白容用神识扫过周围,四下环顾,但感觉不到聂世云的气息。他不敢在原地贸然查看,只好先粗略地将东西放入储物空间,匆匆离去。 聂世云竟然在丹炉底部打上了一个鲜少被用到的“缩放阵”! “我们倒不是来买东西的,我们只是想有没有机会,和他攀谈几句……?” 他看了看天色,也知道没有时间再回去一趟住处与聂世云相会了,将各种心绪压制至心底,期盼着日后再见。 他的人如此引人注目,翟白容心里替对方欣喜,不过也有一丝说不清的落寞。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自私,也许以往在聂世云看来自己也是这样引人注目着,这回只是轮到自己切身感受罢了。 这时有来自其余门派不死心的人来寻杜执,那家伙看起来有些耿直单纯,他们还是想试探一下有无挖墙脚的可能。 “前辈!您刚才炼制的那个聚灵盆,有没有意向出售啊?” 等仙船起飞,众人安顿好了,他赶忙进入自己的客舱房间内,树起神识屏障,将那小玩意重新拿出放在手心上仔细观看。 “我可以出更高!” 聂兴安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杜执说那把锤他也是不卖的……” 那赫然是刚才他亲眼看着聂世云在台上炼制的丹炉。只不过不过手上的这个是缩小版的,现在挂在一根绳上,宛若一个金属的吊坠。 翟白容愣了一瞬,不知怎地笑了出来,紧张感顿时一消,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床塌上。 结果这一批人看到的是同样的面孔。 翟白容正要往预定回程的出发地走去,突然听见一声低低的鸦叫,非常熟悉。他捎一抬头,只见煤球混入停歇在头顶雪松上休息的鸟群。正当他思考着这是在搞哪一出时,煤球一松爪子,一枚不足一寸的小物件就穿过针叶,掉落下来。翟白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将东西握在手心。 -- 65 寒天秘境消息传出 修仙大会落幕,一向寒冷安静的陵天城又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各个门派陆续离开,云清阁也只额外逗留了一天。炼器交流赛结束的当天聂兴安处理了不少事务,次日众人休息了一番,这才联系仙船离去。 杜执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面见云清阁阁主聂明德 ,确认自己可以进入门派一事。不过聂世云如他早先计划的一般留了下来。云清阁上面根本不拘着他,也不必拿出什么理由,聂世云只托了几人说自己“想在陵天城观光游览几日”,就去城中的客栈住下了。 本以为有之前那一遭,杜执和齐轩儿也许会有些进展。不过聂世云瞧着两人还是总站得远远的,好像不好意思看彼此似的,他就知道虽然有戏不过前路漫漫。 启程那日,聂世云在仙船港口目送云清阁一行人离去,想着再见应该就是寒天秘境出来,那应该都是几年后了,不知道到时候各种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齐妙菡也来送行,她还不知道寒天秘境即将开启,觉得大不了过几日就可以去云清阁找轩儿玩,没将此次告别放在心上,大咧咧地挥了挥手,转身就要带聂世云观光。 “修仙大会前该逛的都逛遍了。”聂世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就直言拒绝了她。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留在这儿啊?”齐妙菡不解道。 “北方环境与云清阁大不相同。我就喜欢在不一样的地方居住,难得来一趟,就多体验一些时日。”聂世云随口编道。 齐妙菡点点头,不疑有他。之前聂世云独自跑到繁花城去她也是知道的,兴许对方就是不爱在一处待着。她其实也爱到处跑,不过品音阁管她管得严,齐妙菡只能偶尔出去逛一圈,还从未在外地定居过,所以有些羡慕。 “那你缺什么,就与我说!”齐妙菡本着做东的自豪感,拍拍胸膛打包票道。 “一定。”聂世云也不与她客气,点头应是。 之后的时日,聂世云也不常出门,就在客栈中待着。总算有了时间,他先是趁着手熟,将自己的那炼器用的鼎熔了重铸,完美地将煤球的羽毛融入鼎身,接下来就全花在了修炼上。 待聂世云将全部的丹药吃下去,一步一个脚印地将其消化转变为灵力,就差不多过了一个月了。 估摸着再过不久秘境的消息就要传出来,聂世云抓紧最后的时间巩固修为。他在这一个月之内几乎没有离开玉佩,连续进阶金丹后期,直到金丹大圆满,过程比想象的还要顺利许多。虽然听起来有些骇人听闻,不过考虑到聂世云此前刻意压制了修炼速度,倒也说得通。 煤球距离灵阶还差一步。聂世云这一个月来忙着修炼,没管着他。煤球似乎是此前得知自己天 “上一次秘境我恰好闭关了。这次我一定要大显身手,多捞些法宝灵药回来。”齐妙菡其实从小到大还从未进去过秘境,此时很是雀跃。 nbs 煤球毕竟心性还小,属于那种需要人盯梢的。被聂世云看着专心修炼了几日,不久就有了要进阶的预兆,在玉佩中陷入短暂的沉睡中。 在他安心等待煤球进阶的时候,寒天秘境的消息出世。 许多门派听了真的是气得直跺脚。秘境开放其实早有预兆,绝不会一个月前才被人得知。他们稍微想了想便明白过来,品音阁作为坐落于北境的大门派,兴许早就知道消息。但秘境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少,开放后进入的修士越少,如此一来自己门派的修士就可以独占好处。若不是意外走漏了风声,估计现在品音阁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秘境中险象丛生。而且不光要与天斗,更要提防人心。你不要太轻敌。”聂世云苦口婆心道。 品音阁明面上自然不会承认此事,现在反正消息也被传开了,干脆她们就正式地宣告了秘境的具体位置和预计开放的时日,如此一来也算做足了样子。只可怜各个门派的弟子,前脚刚下了仙船不久,立刻又要启程。其中不乏居住的远的甚至还没有回到家门,在半路就调转船头往回赶。 赋异禀,有些自满,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修为进展变得很慢。聂世云短暂的闭关结束后才发现煤球修仙大会结束后就净是偷懒,赶紧又提溜着煤球的后脖子警告他寒天秘境不远了,让他不要松懈。 还不是因为你不靠谱,品音阁才选择对你保密?聂世云想了想,没好意思说出口。 聂世云心中担忧,又不能把原作的事情告诉她,拐弯抹角地暗示她若是遇到段铭玉那一行人,任她再怎么英勇,终归是寡不敌众,莫要与他们起争执。 到灵阶后,煤球应该就可以尝试化形术了。其实若父母都是妖修,煤球理论上在天阶之时就可以学会化形,只可惜他爹妈不管,养他的聂世云又是个人类,对化形术一窍不通,只好顺其自然等他自己摸索去。 “秘境中又不会有元婴修士,还能有几人超过我去?”齐妙菡显然是经历了修仙大会后,心态有些飘飘然。 齐妙菡知道此事后还来找聂世云谈论过,她很是惊讶,因为她作为蒋白香的关门弟子,竟然都不知道此事:“外面都传我们品音阁想要独占好处。可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儿?” 聂世云其实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本以为齐妙菡已经逃过既定的命运,可偏此次修仙大会她狠狠打了段铭玉的脸,又夺了原文中属于对方的寒冰剑,想必被嫉恨上了,到时候若是在秘境中对上,聂世云又不确定天道会如何处置这段剧情了。 一个限制元婴之下修为才可进入的大秘境,将在一个月后于北境开放。 p; 齐妙菡“嗯嗯”了几声,显然有些敷衍。聂世云又提前打了几针预防针,也不确定她听进去没有。最后他也无法,只好给了齐妙菡一些零散的法宝,说是自己练手锻造的。另外他又塞了一些通讯晶石给对方,说若是有情况就联络自己。 不过秘境那么大,若是真的情况危急了,任他有三头六臂也赶不过去。 聂世云心里有些发怵,他进入秘境首要之急是要去寻找仙器残骸,事成之前自然不能先一步与齐妙菡汇合。这会儿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在心中期盼着对方不要运气太糟。 翟白容在此期间和聂世云汇报一般来了一则通讯,告知他映月派已经即刻启程,自然段铭玉也在同行之列。此外,赤岩崖和凌峰山自然也有所动作,近日就会出发。 这情况聂世云了然于心,只是又经翟白容确认了一次罢了。真正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家的情况。 就在寒天秘境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十天左右,他收到了来自云清阁的家书。 寄信人是聂兴安。信的开头正如聂世云所料,杜执随众人回到云清阁后立马就被带去见了阁主聂明德。杜执与其还有数位阁中长老进入炼器堂整整两日,出来时只见聂明德激动不已,连连称其百年难得一遇的逸才,当即决定收杜执做内室弟子,好好栽培。 “此前听闻你夺得前八,伯父本想等你回来当面庆祝。不过想必此次堂弟定要去秘境中闯一闯,父亲与伯父不用问便心知肚明。堂弟尽管放心,阁中之事有我们安排妥当。” 聂世云淡淡地笑了,十分感激他们的理解。 他接着念下去,突然神色一凛。 “阁中除去几位筑基弟子,轩儿师妹此番也下定决心要历练一番,与伯父等人长谈后已于昨日出发。杜师弟本对秘境兴趣不大,意欲留在阁中钻研典籍,可一听说轩儿要去秘境,他当即也收拾了行李同行。我对轩儿放心不下,觉得有他跟着安心许多,便同意下来。” 聂世云有些吃惊,齐轩儿在原着中并未被提及,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有进入寒天秘境。不过杜执本来的确是在的,只不过是在段铭玉的团队中。此次他随云清阁一道回去,聂世云暂时放下了心,觉得对方已经偏离了原作十万八千里。可眼下杜执却因为担心齐轩儿,最终还是一同跟来了。 -- 66 长鸟嘴的小孩你见过吗 不管好事儿坏事儿,总之是赶到了一天上。聂世云在陵天城又等待了十天有余,得到了师妹与杜执即将到达的消息,同时煤球顺利进入灵阶,结成金丹。 煤球本期盼着自己可以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出落得越发华丽,不过事与愿违,进阶灵阶的他除了通体羽毛变得更加健康,充满光泽以外,外形上并无差别。 聂世云要去仙船港口接人,一时也抽不出空来给煤球庆贺。他答应了煤球晚些给他买好吃的,又将翟白容留下给煤球的糖球分出一批来给他——若是早先一起交给对方,估计这会儿丹瓶早就空了底儿了。在这一点上还是聂世云有先见之明。 “正好我要试试化形术!反正人类又帮不上忙,你就不要打扰我了!”煤球抱着糖球叫着钻进玉佩中。 聂世云摇摇头,不去管他。 分别一月不到,聂世云又与齐轩儿和杜执再见。 “我从堂兄的书信上听说了,你顺利通过入阁测验,阁主对你大为赞赏。”聂世云对杜执复述聂兴安告诉他的话。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杜执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笑得合不拢嘴。 离秘境开放还有一阵子,聂世云安顿了几人同自己一道暂时宿在客栈中。 陵天城比云清阁山脚下的几个城镇都大,杜执早些时候就听从聂兴安的建议,把灵石留到了现在,到达陵天城后再去各个店中采购装备符箓等用具。 杜执与齐轩儿对此事不甚了解,聂世云决定同他们一道去。齐轩儿双灵根之一有火灵根,杜执因其狼族血统,似乎也对严寒比一般人有耐性不少,不过聂世云还是吩咐他们买一些抵御寒气的火阳丹带着。 “那秘境中,比这陵天城还要冷吗?”杜执好奇地问道。 “是……也许,听说如此。”聂世云强行改口道。他这会儿的确不应该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按书中描写,陵天城是常年有着薄薄地一层积雪的话,那寒天秘境中便有许多雪山雪原,而且时不时会刮起暴风雪。遇到雪厚达几寸时,徒步行走都变得困难,不得长时间驾驭飞行法器,因此灵力耗损极大。 不过好在齐轩儿和杜执一个听话,一个不多想。聂世云也不必拐弯抹角地暗示什么,只要在柜台前指着一样丹药说“这个好”,“这个也许会派上用场”,两人就立刻买下,省了聂世云不少事儿。 从丹药店出来,几人又转身进了符箓店,买下了对正常修士来说数量夸张的存货,几乎要讲可以调配的灵石花光。最后连聂世云都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他操心过度了。 不过齐轩儿却摇了摇头道:“师兄是为了我好,我明白。此次除去那几位外室弟子,就只有我修为还在筑基,执意前来让大家都担心了……我只是觉得这样下去金丹无望,想借此机会逼自己一把。” “你放心,”杜执一开口,齐轩儿望向他。他顿时紧张得舌头有点打结:“我……我一进去,就会想办法去与你汇合的。” 齐轩儿也不在关键的事上逞强:“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听说秘境甚为辽阔,随即传送后哪怕取得了联系,也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北,到时候你也不要心急,我们顺其自然。” “好。”杜执连连点头。 聂世云觉得这样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稳妥的准备:“到时候齐妙菡应该也会立刻与你们联络。进入秘境前我们也许还有机会能见一面,到时候让她亲自和你说。” 他顿了顿,道:“若是有情况,也记得用通讯水晶联系我。” 两人点头应是。齐轩儿是个聪明人,知道师兄应该是自己另有安排,自然没有贸然开口询问。 接下来的时间,聂世云和两人讲了讲自己在迷雾秘境中的大体情况。他自然隐去了一些不该说的经历,至少让他们对秘境中的险象心中有数。 而且上次的迷雾秘境是小型秘境,限制修为在筑基及以下,而这次的寒天秘境却是限制修为在金丹及以下的。通常这样的限制都与其中的历练和妖兽凶狠程度成正比。 “这么说来,听师尊他们说,已经许久没听闻有过允许元婴以上修士进入的高级秘境了……中级和低级秘境这几年却仿佛雨后春笋, 齐轩儿突然想起来聂黎说的,原话转述给聂世云。 煤球好似放下一颗心来:“我就说嘛。他连妖气都隐藏不好,哪会擅长这个。” 聂世云看不下去了,从旁边的桌上扯了一块枕巾系在煤球赤条条的身上,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回桌上。 “原来如此!你懂的真多。”杜执若有所思,崇拜地点了点脑袋。 他心中盘算着,估计不出三日,在陵天城歇脚的修士们就要陆续启程,继续北上。路上花上个三五天功夫,即可到达寒天秘境的入口附近。 “……” 煤球吱唔了一声,闷头继续吃饭。 长着鸟喙的小孩儿。 “人类的身体好难用!”煤球面子都丢光了,还恶狠狠地强撑着。 “咳,还好还好……”聂世云干咳了两声,有点过意不去。他只是把原文中的设定拿出来解释了一遍而已。 见到他的道侣…… 面对聂世云强忍憋笑的模样,煤球破罐子破摔,就以这样的姿态用软乎乎的小手狠抓起食物,以完全不相符的姿态狼吞虎咽起来,仿若与那些吃食有仇。虽然化形有些失败,不过只是有些小“瑕疵”。人类的手比当鸟儿时吃东西方便许多,煤球怨气似乎也不那么重了。 别说在地球,就是在修真界,可以看到长着鸟毛鸟嘴的五六岁小孩吃饭,也可以算得上是稀有的人生体验。聂世云心情复杂地围观了全过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聂世云也趁着此次采购,自己购入了不少符箓和成品丹药。回到客栈房间内,聂世云将美食往桌上一放,唤煤球出来吃东西。 “唔,你认识的那个小子,就是叫杜执的那个,他是怎么化形的?怎么看起来就和你们差不多模样?”煤球看着自己化形出来的小手小脚,分外嫌弃。 聂世云捡起飘落在地的布料,铺回原处。他心想若是真的以后煤球时不时就要化形,自己还是给他买几件衣服为好。否则每次都要光着腚到处跑,实在有伤风化。 结果随着“碰”的一声,出现在桌上的不是熟悉的一只乌鸦,而是一个…… “那我真是太难了,拖着如此难用的身躯活了几十年。”聂世云面无表情道。 煤球又咬牙尝试了一次,结果“砰”的一声后,不光鸟喙没有消失,反而屁股和胸口长出了长长的羽毛,尾巴拖尾从桌沿上耷拉下去。 聂世云因为想起煤球的话忍不住笑了笑。的确,很快就能见到了。 “你这样已经不错了。反正待在玉佩中很安全,不着急化作人形到外面来。”聂世云揉了揉煤球的脑袋——以前满手都是羽毛,现在变成了软茸的头发,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也没办法。天地间灵气逐渐稀少却无人飞升,高级秘境早就被那群化神老祖们争抢一空了。早几百年前,这些秘境根本不被修士放在眼里,这才逐渐被人发掘出来。”聂世云叹了口气。 煤球着急地从桌上蹦下来,不过他现在腿太短,又没有习惯用人类的腿走路,着地的同时就吃了个屁股蹲儿。 聂世云一时语塞,这场面过于玄幻了。 与其说煤球是为了什么目的修炼,不如说此时更多的只是想要在聂世云和翟白容二人面前炫耀。煤球现在的心态还十分幼稚。 这副模样太过惊悚,聂世云自然不能放他出门吓人。等煤球吃完了饭,一人一鸟又一起琢磨了很久,不过也许是欲速则不达,之后的化形训练逐渐出现了更为离谱的结果,最终以“下次再继续”收场。 当真少见。” “他是人妖混血,我早前问过了。他根本就不是化形,而是一出生就是人类的模样。”聂世云心里无语,煤球管别人叫“小子”,他自个儿可才是真的出生不过一个多月的幼崽。 “我再去玉佩中练习一阵子!之后你去到那个什么……寒什么秘境,是不是就能看到你道侣了?到时候我一定已经能完美化形了!”煤球吃完东西,又从头到脚化作一只漆黑的乌鸦,一溜烟钻回空间中。 煤球愣了愣,急忙慌张地叫道:“干嘛突然叫我出来!我还没准备好,这个……我还在摸索中呢!”他说话的时候,喙一张一合的,令房间里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 -- 67 秘境开启前路未知 如聂世云所想,越来越多的修士从各地赶来,纷纷进入城内整顿歇脚。北原气候恶劣,陵天城作为物资充足的大城,又是最繁盛的仙船停靠点,北上之人大半都要途经此地。 “我们差不多该出发了。”又在陵天城休息了几天,聂世云决定与云清阁的几人一同上路。 看了一眼几位外室弟子,聂世云也随手给了他们几件早已用不上了的三级法器。尽管以前并无交流,但好歹也是同门,他希望云清阁的人都能全身而退。 “谢、谢谢前辈。” 几人受宠若惊,毕恭毕敬地接过他给的东西。 “举手之劳。” 众人来到陵天城北门,取出飞剑。此次云清阁没有一名练气期修士参与,倒方便不少。几位筑基期的后辈以及齐轩儿不若金丹期修士那样灵力充沛,脚踏飞剑半日左右就要休息一阵子。众人见聂世云和杜执为了等他们一同歇脚,有些过意不去,告诉他们先行离开也没关系。 时间并不紧迫,聂世云没道理自己一个人先走。他笑着让大家安下心来,不必着急。 这样走走停停,聂世云一人大约三天即可到达的路程,一行人花了六天有余。不过好处是并没有额外的丹药耗损,只不过多花了些时间罢了。 “好多人。”杜执惊叹道。 其余几名外室弟子也无不惊讶。北原此时正值天晴,地上的雪被映得发光,这样一副美景中,却有数百名修士在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让景色显得拥挤不堪。这还是有许多修士在路上,并未赶到的状况。 齐轩儿见聂世云目光正扫视着周身的环境,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主动向几人解释道:“听师尊他们说,秘境入口虽小,但只不过是传送用。进入之后谁也说不准里面有多大,指不定有百万里。几百名修士在那样的秘境中分散开来,决算不上什么人多。” 几人受教地点点头。 还会有不少人折在里头。聂世云心中暗暗补充道。不过都到了跟前,不吉利的话就不必说了。 他刚才用上神识看了一圈,老熟人里就看到一个戎律。对方修为在自身之下,被打量了一番也只是有些精神敏感,狐疑地四下查看,却并未察觉到人群中的聂世云身处何方。想来是凌峰山距离这里最近,所以段铭玉一行人里他是第一个赶到的。 说是一行人,不过现在除去貌合神离的翟白容,段铭玉的队伍也就只剩下三人而已,还没有聂世云这边人多。 云清阁几人看起来有些紧张,站在原地也不交谈了,沉默地等待着。聂世云觉得保持紧张比态度松懈要强,也不介入,站在一边继续观察情况。 过了半天左右,品音阁到场。品音阁此番来的人不少,势压一大片。蒋白香这次竟亲自护送弟子们前来,惹得在场的其他修士又羡慕又惧怕。以前倒不曾发生过这种情况,不过想来也是因为寒天秘境离品音阁实在太近了,否则化神修士怎会因为这种小事动身。 “师尊真是的,我都说了不用来送的。”齐妙菡小声抱怨道。 蒋白香厉声道:“站没站相,这么多后辈们看着呢。” 齐妙菡一抖,心有余悸地站直了身体。 蒋白香传声入耳,两人之间的对话自然不会被其他修士听去。 “你从小到大张扬惯了,进了秘境可没有人护着你,自己多加小心。”蒋白香又说了一遍。齐妙菡修为已经快要金丹后期,本不应该让自己担忧。可这孩子的性格太不安分,又是第一次进秘境,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知道啦。怎么聂世云这么说,妹妹也这么觉得……现在师尊也这样。” “说明你的确如此,该要反省。” 蒋白香叹了口气,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态。她听到齐妙菡说到聂世云后,回忆了一番 若是胥烨华赶不上秘境才最好。不过听说对方十日前就已经独自从赤岩崖御剑出发,以金丹后期的修为,这点路还是赶得到的。真是可惜。 段铭玉有些不满道:“师兄你最近总是走神……我说,本以为上次服用了 “师兄,我看到戎律哥哥了!”段铭玉四下观望,突然兴奋地摇了摇翟白容的袖子。 ,又开口道:“你说的聂世云我有印象。那后辈绝非凡辈,你对他可知根知底?若真的确定他可以信赖,那么这人给你的劝告,你还是要多上几分心的。” “……” 段铭玉有些失落,但安慰自己道:“横竖进入秘境后也要暂时分开的,只要最后能赶上就好了。” 其实映月派早在段铭玉进阶金丹就可以下手了。但人心贪婪,金丹初期的元阴比金丹后期要少续上至少八百年的寿元,估计那重光老祖已经恐惧于寿命将尽的危机感,不想短期内再面临第二次,于是这才有了映月派仿若养蛊一般的危险做法。 “当然是我朋友!”齐妙菡信誓旦旦道。不过她也没想明白,聂世云不过和师尊说过几句话,怎么就在其心中留下了如此可靠的印象了。 曲旃蒙观察段铭玉的修为并未有太大长进,哪怕进入秘境得到什么机缘也不会就此突破至元婴,于是放心让翟白容带段铭玉去寒天秘境里。不过他不希望段铭玉出了差错,仔细吩咐了翟白容进入秘境后要尽快与其汇合,缺胳膊少腿都没事,但必须保他性命无忧。 不过这时戎律正好望过来,于是段铭玉松开了翟白容的袖子,穿过人群笑着对戎律挥了挥手。 “听说他回去赤岩崖就被老祖叫去训话了,可能返程耽误了些时间。”翟白容不咸不淡道。 可翟白容在与曲旃蒙的交谈中隐约察觉到,本应全力为重光老祖尽心尽力的师尊言行之间有些踌躇,似乎也夹杂了一分不可告人的私心。 他将手放置在胸口上,那枚极小的丹炉挂坠被他戴在脖子上,安全地藏在里衣中。金属的挂坠与皮肤相接触,让翟白容格外安心。 “甚好。”翟白容简短地回应道。 映月派顶上重光老祖已经连续闭关百年,翟白容从未见过其人。近几年小道消息都传他已经快要坐化,这翟白容是信的。欲要炼化天阴之体之人,无非为了修为大涨或延续寿元,在这个化神已是天花板的修真界,理由只能是后者。 这次回到映月派,虽然只停歇了两天,不过翟白容还是被曲旃蒙叫去问了话。他将聂世云的事情隐去,其余一五一十地交代给师尊。 此时聂世云哪里知道自己竟然被化神修士另眼相看。正好映月派一行人也差不多在这会儿赶到,聂世云正投了目光去看他自家道侣,顾不上别的。 翟白容心情复杂地应下。 段铭玉停下了动作,他总觉得近日师兄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从来都只有他闹小脾气等情人们来哄,他除了撒娇以外却不知该如何讨他人欢心,这下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嗯?”翟白容回过神来。 他这会儿终于看到了聂世云,不过两人离得太远,只匆匆瞥到一眼中间就被其他修士给挡了视线。翟白容只觉得看到一眼就安心不少,也不急于这一时。 天阴之体机缘天赐,修炼神速,可往往容易因其体制英年早逝。映月派设下了封印,瞒天过海,不光天道没有发现,连段铭玉本人都对自己的天赋浑然不知,这才一路顺利地修炼到金丹期。 “师兄?” 门派中事态错综复杂,他苦不堪言。既不希望助纣为虐,但也没有了想要护着段铭玉的心思,此刻只觉得人不由己,被强扯进一摊烂事中脱不了身。 “我好像没看到烨华呢。” 翟白容轻声“嗯”了一声。 金阳丹,体寒的情况会好了。不过一月有余,我又觉得有些不舒服了。师兄能再给我一些火阳丹吗?” “哦,好。”翟白容懒得问他为何早些时候不自己买,给了他一瓶。 “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到时候若是能早点和烨华汇合就好了,”段铭玉小声嘀咕道,立马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说,又补充道,“当然,我也想早点见到师兄呢。” 翟白容根本没放在心上,随便点了点头。 事关聂世云的安危,翟白容在心中早就暗下决定,胥烨华这人势要除去。至于戎律和段铭玉,只希望他们自求多福,莫要执意对聂世云不利,否则自己也是定然要出手的。 “快看!”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只见白茫茫的荒原之上,天光迸发出比晴日更耀眼的光芒,一时间众人都以袖掩目,无法直面。 一阵光芒过后,晴朗的天中仿若被什么扭曲,形成了一道道涟漪,最终扩大至直径数十余米的圆圈,望向其中,只看得到一片白皑的虚无,无法感知到任何气息。 目睹了这等“自然奇观”,聂世云也被震撼了一下。上次的迷雾秘境他到达时就已经开启,所以并没有亲眼看到秘境入口出现的模样。 据说此次的秘境入口开放会大约持续两三天。以往发现了秘境,四大门派会商议可以进入的修士名额,再安排一些剩余的位置给小门派们和散修。不过此次许多修士八成是赶不来了,名额一事变得随意许多。 “蒋前辈,还请品音阁的弟子们先行。”看到蒋白香还在,立马有修士毕恭毕敬,拍起马屁来。 蒋白香都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平淡道:“不必在这种琐事上过分谦让。” 那修士没有得到蒋白香的正面回应,有些丢脸,低了头试图把自己埋在人群中。 蒋白香挥袖召出飞剑,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一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化神前辈离去,众修士这才放松下来,不再推让,陆陆续续地跃身进入传送门。 “各位小心为上。”聂世云嘱咐道,打头前进。 穿过传送的入口的那一刻,聂世云眼前一黑,身体像被空间拉扯挤压一般,不过这种不适只持续了几秒钟,转瞬即逝。 等到眼前出现光亮和失重感时,聂世云意识到自己竟在半空中,连忙驾驭飞剑站稳,浮在空中四下环视了一圈。 广袤无边的雪原。在肉眼可见范围内空无一人。此时也许算是天气好的状况,并没有大风。但天空中飘下鹅毛大雪,完全没有停止之意。聂世云尝试落地,积雪霎时埋过了他的脚踝。这样前进还不如催使灵力驾驭飞剑,聂世云早就料到了,果断选择回到半空中。 -- 68 藏拙遇袭轻松反杀 刚进入寒天秘境也许还会觉得有几分新鲜,但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没日没夜地赶上几天路,只会让人头晕眼花。 天生飘雪从未停止过,连绵不断。聂世云走走停停,看到有树林或是不同于平原的景色就从飞剑上降落下去查看,不过几次都是相同的结果,难免有些让人打不起精神。 不过寒天秘境中的确相较之前的迷雾秘境更为凶险,聂世云落地进入树林几次,几乎次次都遇上天阶妖兽袭击。他已经金丹大圆满,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自然不会将其放在眼里,几次过后他干脆唤出煤球来让其练手,不要当一个空有修为不会打架的小花瓶。 煤球在赶路的日子间已经稳定在灵阶初期,对付低了一个层次的妖兽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他却有些用力过猛,一上来全力放出凤凰真火,竟将一小片区域上的积雪全都融成了水,露出也许几百年甚至前年都未曾露出的干涸大地。聂世云赶忙叫他悠着点,否则一路走下去到哪儿烧哪儿,若是真的找到了宝地入口,岂不是留给外人蛛丝马迹跟上去? 煤球此时没有化形,扑闪着翅膀绕着圈儿地抱怨聂世云事儿多。要么就让他安生休息,唤他出来又怕他做过火。 聂世云捡起妖兽死去后留下的精元,熟练地扔进混沌空间去。 不知道是否修炼得越多,这空间的阈值越高。聂世云自从服用丹药静心修炼至金丹大圆满后,再给空间丢什么灵宝药材,都仿佛小碎石沉入大海,感受不到什么修为上的进展。 正好煤球给他清出一片空地来,聂世云连着赶了几天路,这会儿坐下来吃下几颗丹药,运作回复灵力。 “有人。”煤球站在聂世云肩头为他望风,突然叫道。 聂世云神识早就发现有人来了,不过因为只是一个筑基后辈,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 “原来是聂前辈!” 来人有些小心翼翼地靠近后,看清聂世云的脸,恭敬地鞠了一躬。 聂世云瞥了他一眼,并不认识他,看衣着此人也并非云清阁的弟子,想来只是之前通过修仙大会认识了自己的某个后辈罢了。 果然,对方自报家门——是一名散修。他进入秘境后别说得了机缘,遇上的妖兽修为越过了自己,损失惨重,逃命之间丢了储物手环。迷茫前行之时偶遇了金丹前辈,这才斗胆想要来“抱大腿”。 聂世云有要事在身,自然不可能带上一个素不相识的拖后腿的人,当下拒绝了对方。不过看来人态度诚恳,他随手丢出一瓶装着多余零头的火阳丹,至于对方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谢谢!谢谢前辈!”那散修连忙接下,本来已经熄灭的希望又重燃了起来。 聂世云点点头,这会儿灵力已经充沛,祭出飞剑一眨眼功夫就走得没了影。 “嘿,你出名啦。路上随便偶遇个小辈都认识你呢。”煤球对聂世云说着。契约人变得有名,他也心里美滋滋的。 不过聂世云只觉得头疼,他没想到修仙大会一遭后,他竟然变得仿佛有了主角团那一行人的知名度,这样简单就会给认出来。他思虑了一会儿,还是服用了一颗易容丹,又将修为伪装成一名刚晋金丹的修士,这样一来应该不会再遇上来搭话套近乎的人。 此举的确有效,后来在路上又偶遇了一两次其余修士,不过对面神识扫过来,并未过来打扰。聂世云对此很满意,于是继续伪装着模样四处游荡。 聂世云本有些担忧自己的运势不好,最终还是被段铭玉撞大运先遇到了宝地。不过此次有翟白容打探消息,听说段铭玉此番运气也不是很好,迟迟没有和几人重逢,聂世云安心不少。 段铭玉进入秘境后不久倒是遇到了几名修士,但说不准是他的万人迷体制发作,还是真的遇到了色中饿鬼,对方竟予图谋不轨。 在原着中这本不可能发生,但此时的段铭玉不是单灵根修士,又在修仙大会上被齐妙菡不留情面地狠揍一顿,给人留下了绣花枕头的印象,原本有色心没色胆的路人见其落单,纷纷控制不住了心思。听翟白容转述,段铭玉三番五次传晶石来和几人求助,进入秘境后似乎一直在仓皇逃跑,很是狼狈委屈。 翟白容自然是 “这人……不对劲!”他立刻逃窜大叫道。 筑基期修士纵使偷袭对聂世云来说又有何用?那人的剑气附着杀气洞穿了树干,高大的松树缓慢倒下,随着落地的闷响激起一圈“雪尘”,弥漫在空中。 汇合也是要事,聂世云不急于一时,立即应是。估摸着就算真的能遇上,翟白容回来还要上几天。他也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在方圆一里以内探索了一圈,杀了几只妖兽,这才寻了一个稍显隐秘的雪松林前落脚歇息。 聂世云给煤球翻了个面儿,又翻回来,活像在抽小陀螺。的确,没有露出尾巴,也没有哪个器官还是鸟兽的模样,面前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人类外观。 聂世云心中一喜,虽然红景天和河流并非只有这一处所有,不过两者相结合,说不定他们离彼此不远。 聂世云刚想问其为何早几天抱怨着要休息,这会儿却又冒冒失失地跑出来。他抬眼一看,眼前的煤球竟然是完完整整的人类孩童的模样。 “不过一落单的金丹修士,你大惊小怪作甚?”一道阴气沉沉的声音响起。他跃 令他高兴的是,大约进入秘境后不到一个月,他例行和翟白容交流所路过的景色之时,提到自己刚刚经过一大片红景天,其旁边有一条已经被严严实实冻结起来的河流。翟白容惊讶地叫他先停住,表示自己几日之前也经过差不多的地方。 聂世云的声音出现在那修士后。此人瞳孔微缩,不说全力一击失手,他竟完全没有感知对方何时移动到了自己后方。 “你要如何得罪?” “……” 聂世云使出神识,发觉来人还不止一个,而是四名。修为最高的有金丹初期,其余三个都是筑基修士。 突然,聂世云感到背后一阵阴寒之气。他眯了眯眼睛,感知到来人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于是并未打草惊蛇,而是假作毫不知情,继续看着煤球玩闹。 聂世云心中叹气。不吃易容丹,要被认出他的人套近乎。吃了易容丹,又要被不识好歹的人当成软柿子捏,当真不易。 他专心修炼了两天,突然被打断——煤球毫无预警地从玉佩中现了身。 煤球此次却因为兴奋过度没有注意到异况,还在雪地里奔跑。也许煤球化形之后穿得厚厚的,火像个球儿,实在是太没有威慑力,敌人甚至没有分心探查他的修为,只以为是金丹期的修士带着一个许是练气期的小孩儿在休息。 “你怎么……” 进阶金丹大圆满后,修为就不再上涨。聂世云虽然现在已经超出同辈们不少,但依旧居安思危,抓紧一切时间修炼。修仙大会时被胥烨华逼入绝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知晓翟白容的处境艰难,聂世云已经把未来可能会与元婴修士对峙的可能性也纳入计划,更少不得修为做支撑。 嘴上应付,但没有去寻他的心思,而是将信息转告给聂世云叫他安心。 罢了,随他去吧。聂世云无奈地在心中道。 难得被直白地夸赞了,煤球高兴得原地转圈。得了完整的人类身体,他第一件做的事竟然是——在雪地里打了滚儿。聂世云阻拦未果,只见煤球因为兴奋过度体温升高,将滚过的地面上的雪都融得一干二净。 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冲聂世云的命门而来。 想了想,这变数其实也是自己介入了剧情后,种种蝴蝶翅膀扇动后造成的。聂世云还是不信段铭玉就此会倒了霉,这种情况必然只是暂时,他没有因此大意,只是将这种情况记在心上。 “得罪了!” “我成功了!你看!”煤球穿着一件红色的小道袍,在雪地里撒欢地蹦跶。虽然在玉佩里他已经琢磨好要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出来外面看到聂世云讶异的表情,煤球自己就先绷不住乐出声来。 翟白容很庆幸这几天没有挂起暴风雪,天气还算晴朗,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从什么方向而来。于是他叫聂世云先不要走动太远,自己往回赶路,看看他们说的是否在同一处。 离开陵天城前,聂世云给煤球提前买了件衣裳。本以为至少要个一年半载的才能用上,没想到煤球竟然真的独自参透了化形要诀。 “真厉害。” “……!”煤球这才从雪地里惊觉,抬起头来。 至聂世云身旁,挥动手中状若旗帜的法宝,霎时凄厉的鬼哭声伴随着阴风从幡中钻出。 只这一招,聂世云便知晓此人定是来自招魂谷。几年前凌峰山与招魂谷之争他跑去南方清闲自在去了,自然从未与招魂谷修士对上过。他此刻对上此物并未觉得有压力,只是很好奇,倒想多过几招感受一下。 聂世云挥袖召出一防御法宝,也不反击,任对面进攻,仔细感受着所谓魔教中人独有的“炼魂之术”。对面的修士见状露出胜利在望的笑容,觉得是自己占了上风。 几招过后,聂世云有些失望。对手不光眼神不大好,这阴魂也不过是没有实体的普通人魂魄,威力对于他这个金丹大圆满修士来说仿佛毛毛雨。另外那个出手一击未得的修士则在一旁试图夹击自己,不过三番两次都没有得手,紧张得剑法都乱了。 聂世云余光瞥到另外两名筑基修士也拿着幡,大约也是招魂谷的修士。其中一名欲要去挟持煤球,另一名被这金丹修士叫住:“对付个小孩子一人就够了!过来快快解决了这厮!” 聂世云扭头张望了一眼,不禁为那个被安排独自对付“小孩子”的修士鞠了一把辛酸泪。招魂谷修的是炼制操控魂魄,阴邪无比,而凤凰血统却是被视为瑞鸟的至阳之物。煤球下手可不知轻重,不知对面能挡得下几招。 “还有空关心你的小孩儿?先关心关心自己吧!”招魂谷的这名金丹修士嘲讽地大笑道。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大哥,这,这是什么东西!?” 聂世云祭出九龙神火罩,通体金色的罩身形若大钟,盘旋在罩上的游龙随着灵力的注入喷出精火,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品上阶灵器。 领头的那名金丹修士惊疑不定地看着聂世云:“你怎么用的了这种极品法宝!?” 藏拙也是在有威胁的对手面前才要做的,这几个人活不过今日,让他们看去也无妨。聂世云不再隐藏修为,释放出金丹大圆满的灵识,对面几人当然是大惊失色,后悔不已,转身匆忙想要逃跑。 第一次真正催使九龙神火罩,比起刚刚拿到时用起来的吃力,现在他觉得游刃有余许多。若是将来进阶元婴,想必会更加得心应手。 九龙神火罩飞至那名招魂谷筑基修士的身前,迅雷之势罩住了对方,将其轻松击杀,尸身灰飞烟灭。 另外两人脸色惨白,自觉跑不掉了,当即开口求饶,说聂世云要什么都可以,储物空间中的一切都可以奉上。 “我要你手里那幡。”聂世云道。他还没有炼制或者修补过幡,很是好奇。 “给您,给您。”那修士立马将法宝放下。 聂世云讶异道:“我自然会夺来的,不必你如此费心。” 对面的人咬牙切齿,明白过来聂世云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垂死挣扎想要逃跑,将旁边那持剑的同伴往前一拉挡在聂世云面前,狼狈不堪地跃身踩上飞剑。 他转身之时,只见被他们遗忘的另一边,那“练气期的小孩子”拍了拍衣袖,他的另一名小弟正在烈火中哀嚎。他还没有想清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眼前一黑,虽然周身炙热但寒意从心中生出,如同他的小弟一样被彻底抹杀。 另外一人已经动都动不了,呆站在原地。看到聂世云转向他,他慌乱地解释道:“我,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这群招魂谷的魔道逼迫与我,我没有办法才假装和他们一道,我,我是映月派的修士……啊!” 那人突然惊叫一声。 -- 69 埋藏于风雪深处 利落地收拾了现场,聂世云将身亡的金丹修士的法宝放了起来,准备之后研究研究。几个储物手环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他跟翟白容说了一声,后者对此没有需求,于是聂世云将东西先一股脑扔进了混沌空间里。 翟白容好奇地望向远处红色的那个身影。 “是我,是我啊!”煤球欢快地叫起来。 “煤球!你化形了。”翟白容一听声音,哪儿还会认不出对方。 “是啊是啊,完美吧?”煤球嘚瑟地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身姿。 煤球眼前的修士已经被烧得没影了。凤凰精火过于霸道,拿人手里的阴魂幡都被烧化了,只留下一个储物手镯在地上。 煤球将其捡了起来,步履不稳地跑到了两人面前。 “里面有些灵石和草药。”煤球道。 “你自己留着吧。既然都化形了,也该带着个储物空间了,这下省的给你买了。”聂世云将手环拿过来检查了一番,然后套回煤球的手腕上。 “小气鬼。”煤球小声嘀咕着。 聂世云斜他一眼,煤球不再作声,转头去与翟白容炫耀。翟白容很给面子地夸了他半天,让煤球乐得不行。 “既然汇合了,我们便速速上路吧。”聂世云召出飞剑,翟白容点点头。 “煤球你要和我们一起御剑飞行吗?” 煤球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干嘛浪费灵力在外面风吹雨打的!你们要赶路的话那我就去睡觉了!” “修炼——”聂世云无奈地叮嘱道。 “对对,修炼,修炼。”煤球从善如流地改口。 翟白容好笑地看他们一来一回。煤球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他与聂世云两人合计了一下,把这一个月来彼此行进的方向和看到的景色结合了一下,有了一份比较简陋的地图。决定了接下来的去向后,两人不敢久留,立刻动身。 又前进了几日,本来焦躁的心情在与对方汇合后平静了不少。翟白容在此期间又收到了段铭玉的消息。对方终于在危急关头遇上了胥烨华,被“英雄救美”。 “稍等,我应付一下……”虽然情况早已明了,翟白容至今还是不习惯在聂世云面前与段铭玉联系,有些局促道。 聂世云思索了一下,抢在翟白容回复前说道:“等一下你再问问他,有没有大概的前进方向。就说……之后想办法与他汇合。” 他们两人找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成果,聂世云决定“作弊”一下。 “好。”翟白容点头应道。 段铭玉不久后告诉翟白容,他本无计划,不过听戎律说找到了一片温泉泉眼。那些温泉不同寻常,似乎可以淬炼肉体,而且灵力充沛,于是段铭玉和胥烨华决定去寻。 没有别的太多信息,但聂世云和翟白容从段铭玉转述的信息中得知那处积雪极厚,附近大大小小的雪山连绵不断,泉眼位于山腰,一路流淌至山谷中。 聂世云一拍手掌:“是那!” 原作中几人得了仙器残骸后过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了温泉,在那儿放松整顿了一下。没想到这次不知道被哪门子蝴蝶翅膀扇到了,竟然顺序换了一下。 “积雪极厚,雪山……”翟白容默念道。虽然不知道秘境中还能否遵从越往北越寒冷的规矩,不过两人还是决定试上一试,看着日头的方向往北走。 以防万一半路就撞上段铭玉被认出,翟白容也服用了易容丹,换上了聂世云的衣裳,从头到脚都伪装成了别人。 一路上偶尔遇到几个其他修士,两人便冲过去问人有没有见过温泉聚集的山谷。即便压制了修为,两人对外还是两个金丹前期修士,再加上他们架势有些来势汹汹,好几次被揪住的路过的人都被吓得半死,以为遇上了联手打劫的前辈们,见问完话后来人片刻不停留地离去这才长出一口气。 一开始还无人知晓,不过越是往北,风雪越大,见过温泉山谷的人也多了几个。两人这下确定大方向是对的,安心不少。聂世云估摸着原作中离开藏宝地后段铭玉一行人又走了多长时间,开始提前留意范围内是否有冰峰哀林的踪迹。毕竟他们的目标是仙器,又不是真的要去泡那温泉。 如果能掌控秘境中的动向,他们就会知道,其实段铭玉当真与他们是擦肩而过。 在温泉谷周围几里开始向外探索,段铭玉和胥烨华正从西边御剑飞来,直奔目的地。 “能快点找到那温泉暖暖身子就好了。这个秘境太寒冷,我又天生体寒,真不知道接下来几年要如何熬过去……”段铭玉哀叹道。 胥烨华早几日就和他汇合,将段铭玉从一群不知好歹的修士手中救出。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段铭玉的确很容易招蜂引蝶,不过胥烨华以前也不觉得恼人,他的人如此有吸引力正是对自己眼光的证实。 不过此刻他却有些纳闷,段铭玉 提到翟白容胥烨华就语气不善,段铭玉知道两人早先大打出手后就结仇了,也没办法劝阻:“吃了一半了。我又不知道何时能遇上你,靠你的体制双修度过难关……一口气吃光了不就走投无路了?不过现在我安心了。” 两人的身影随着越走越深,逐渐消失在枯林之中。两人的脚印很快就被风雪彻底掩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这里有些暗,日光无法完全透进来,你小心些。”翟白容在聂世云身后叮嘱道。 段铭玉这头寻到了温泉谷不久之后,聂世云与翟白容也好似寻到了什么。 “这就对了……” “嗯……师尊他们说,来不来全听我的。这次是我自己想来看看的!”段铭玉笑了笑,他本来也觉得自己的体质来这也许会雪上加霜。不过他潜意识中觉得寒天秘境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又确信后宫三人会护得他周全,因此没有多虑就决意前来,只不过没想到进入秘境后就出了小意外。 听到聂世云的话,翟白容也不由得露出喜色:“这回真的对了?” 看了一眼段铭玉,想到两人当初偶遇时自己的心动。胥烨华暗暗想着,除非万不得已,他还是要护得段铭玉周全的……除非万不得已。 “等等,那里……!” 之前几次弄错了地方,本不应该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聂世云有强烈的预感,这处不会有错了。 胥烨华眯了眯眼,想到回去赤岩崖后门派老祖趁训话的时机询问他的一些事情。 “嗯,我们下去。” 奔波了数日的聂世云的双眼本已经疲惫不堪,不过他瞥到一片长得与之前看到的景色都稍有不同的树林,顿时目中一亮。 看段铭玉笑得一脸天真,不似对映月派有疑。胥烨华想到门派中老祖所说的对映玉派的怀疑,本来只觉得老祖活得太久了,人变得疑神疑鬼起来,现在打探了两句,他自己也不由得怀疑起来。 “下去看看?” “那个翟白容给你的丹药,你吃完了?”胥烨华问他。 此刻他于修炼一事走得不顺了,想法却有了一丝变化。 聂世云回头,向翟白容伸出手:“这要继续往深处走才知道。不知这林子中有没有藏了妖兽,我们靠近一些。” “嗯?怎么啦?”段铭玉看向他。 他倒不担心修士。如果这里是真的宝地,那么若是段铭玉还没来得及到访,此处绝不会有其他路人先行进来。 若聂世云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估计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原着中胥烨华跟着段铭玉机缘不断,得了九龙神火罩,团队中还有翟白容这位护短的丹师,修炼之路一帆风顺,意气风发,哪里会把师门赤岩崖的话放在心上。 “你师尊……” 两人降落到树林外圈。寒风之中,枯木们被吹得摇摇欲坠,但并没有任何一棵树木倒下。进入密密麻麻的枯木林中,两人就发现尽管树木上没有枝叶,却越走越不见天日。 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老祖用修为压制落了个下马威,头都抬不起来,胥烨华心中就一团火,但也不得不承认……也许他说的没错。 不过赤岩崖猜不出映月派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觉得也许切入点就在胥烨华这个小情儿身上。此次特意让胥烨华多观察一些,比起情爱一事,修为机缘更为重要,到了必要情况的话,该选择哪一边他应该心里有数。 的体制未免也太过容易招惹男人了吧?这冰天雪地的,一群修士自顾不暇,看到段铭玉却还有心思见色起意。 “不过,即使这样映月派还放心让你来寒天秘境历练?”胥烨华试探道。 抬头一看,枯木树枝交错攀附,覆盖着的积雪随着风时不时抖着散落。这倒不算什么,但偶尔有被冻了个结实的树枝仿若冰锥,在某个点承受不住重量,从半截这段坠落,若是被砸中还有些危险。 不过此刻这种态度依旧沉于浮冰之下。段铭玉一行人不知道,聂世云更不可能知道。 “铭玉,你体质天生畏寒吗? “没什么。”胥烨华摇头。 “也许吧。”胥烨华有些不确定地附和道。冰灵根稀少,但也不是稀世奇才,以前听说过的冰灵根修士哪怕是女子,也没有身体阴寒至此。 翟白容见聂世云突然急停,险些没回过神来。他这几天也同样肉眼与神识并用,探查许久,正有些麻木了。 “啊,我看到了!就是那个山谷吧?”段铭玉指着远方,喜悦地叫道,“我们快去和戎律哥哥汇合吧。也许再过不久,师兄也就过来了。” 段铭玉愣了愣,摇头道:“似乎很小的时候,还在凡界时不是这样的。不过长大了后就开始越来越糟了。我想也许是因为有随着修炼,冰灵根的寒气入体了吧?” 翟白容自然地将手交付给他。 -- 70 寻得宝地然而大门差别对待 这林中幽暗,脚下的树根旁倒是零星长了些雪山上特有的灵草,也没有格外稀有的。聂世云精神集中地戒备着四周,不过出乎意料地,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险况。 走了约莫有小半天,正当二人有些疑惑是否在林中迷了方向,不久却感觉到他们走起了下坡路。 “来时这一带有山坡吗?”翟白容蹙眉,回忆起来。他也不急自己何时上过山。 聂世云微微思虑了一下,道:“也许,并非刚才我们上了坡,而是现在正往更下面走呢。” 来时从飞剑上看只看到一片平坦之地上雪白的枯林,此刻两人继续走下去,慢慢地树木变得稀疏,却不是他们走回了边界。相反,周身的自然光越来越暗淡,道路也变得狭窄。回头看看,道路的斜度越发明显,聂世云喃喃道:“就是此处。没错。” 书中一行人只是在枯林中寻找稀有的灵草冰莲花,阴差阳错也不知怎么地就走入了此处。现在看来的确不假,若非让聂世云写下这入口是怎么走的,他也描述不清。 这宝地也算作一处奇观。刚沿着下坡路走了一段,还只觉得是进了盆地。可越走越深,两人发觉道路是如山路一般盘旋的。抬头看去,天光完全消失,他们竟已不知何时身处地底洞穴。 “怪不得在飞剑上俯视发现不了此处。这洞窟的入口藏于枯林之间,又被白雪掩盖,不亲身走进谁能知道?”翟白容啧啧称奇。不过若是仙器的确被留在此处,那这洞窟如此难寻也说得通了。 随着越走越深,狭窄幽暗的走道又豁然开朗。从道路旁望下去,纵深约有百余尺才到底。虽然洞中没有雪,不过仿佛石笋一样的冰柱却随处可见。 两人自然没有走盘山道的耐心,直接从道上跃下,落在这洞窟的中心底部。一落了地,两人便感觉到被浓郁的灵气包围,四下一看,除了环绕着的石壁上有石幔的痕迹,隐约透露着以前曾有灵泉流淌下来,不过早就不知何时干涸了。 低头一瞧,石笋之间的冻土之上长着不少在雪原才能生长的灵级草药,若是被寻常修士看了去,简直要发疯。 “摘一些放起来吧。待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聂世云这时终于忍不住道。他当初在修仙大会拼进前八才得了一株的极品灵级药草此刻仿佛不值钱一样,好几十株挤在一块儿,任君采撷。 翟白容点点头,把煤球也唤出来。两人一鸟将此地搜刮了个遍。 “你说此地还有冰莲?”翟白容与聂世云一边继续前进,一边问他。 “的确有。不过在洞府里头,想必是这洞府主人几千年之前亲自培育的。外面生长的这些,对其来说也许就和后院的花草一样吧。”聂世云解释道。 翟白容有些感慨:“几千年前这些不被修士们 “这么说起来我似乎也从未打听过,你说你是从凡界被挑中带入修真界的,那在凡界的家人呢?”聂世云问道。 “那……那不就和掳人没有两样?” 翟白容稍一沉思,说道:“也许是有的。不过在我记忆里,父亲是与门派长老仔细谈过的。我是家中庶子,他们因此得了一笔财富,并不算亏。” 穿过这仿佛是洞窟的“前厅”一般的地方,两人从开阔的地方又一次步入了稍显拥挤的小道。若说是自然景观,石路两旁每隔一段便安放的夜明珠宣示着深处必然是人工的洞府。不过若说这是洞府,此处又显得太亲近自然了一点。 聂世云想了想,笑道:“也是该都告知与你了。不过此事实在是说来话长,等之后拿到仙器,我们寻个安全的地方再细细道来。” “虽然这通道没有修缮过,不过两边墙壁上放置明珠的托架却像名门作派,很是讲究。”翟白容观察后告知道。 相处良久,聂世云还从未追问过翟白容小时候的事。他自己不方便透露过往,所以也不好意思主动问对方。没想到今日随口一提,竟然得知了如此不得了的消息。只是他又询问下去,翟白容许是离开凡界的时候的确太小了,没有太多的记忆,几十年过去了,此刻提及生父生母,他眼中也确实没什么留恋怀念之情。 “别问我了,我当真记不清什么了,”翟白容无奈地笑了笑,“不如说说你自己?” 放在眼里的东西,现在可是被捧得极高。”他们刚才一口气采摘的估计要赶上品音阁灵草园中小心翼翼培育了几百年的量。 聂世云想到当初通过卷轴传送过去的那个洞府,也是无比的返璞归真,不由得怀疑起这些坐化的修士们到底都有些什么爱好。 “我没有!我只是看看……!” 聂世云并不知道此事,背对着翟白容的面容十分诧异。原着中压根就没提到这一茬。 翟白容得了他的保证, 聂世云走在前头,让翟白容垫后,将好奇地东张西望的煤球夹在中间。若要外人看去,一定猜不出被护在当中的这个小萝卜头才是契约灵宠。 “很小的时候了解过一些。”翟白容点点头。 “你还懂这个。”聂世云笑道。 翟白容一愣,回答道:“你不知道吗?啊,不过你本来就生在修真界,可能有所不知。从凡界一小就被选来进入大门派的弟子要斩断前尘,与家人是再没有往来。有的门派会给周身的人服下忘忧丹,有的是直接用法术抹去记忆。听说还时常有控制不好度,将凡人弄得痴傻了的……” “煤球,不要乱碰东西。”聂世云头也不回地叮嘱道。 其实就已经心满意足:“不急的。” 煤球的传承中对“凡界”一无所知,夹在两人中间,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他是明白过来一件事——翟白容和他一样,爹不疼娘不爱。 “到了。” 聂世云突然停下来,发呆的煤球“乒”地一声撞在聂世云后背上,悸悸地揉了揉额头。 在走过长长地通道后,两人到达了洞府的前厅。开启外门后,映入眼帘的是相当精致风雅的会客区。 放置仙器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到达,两人绕过此处,继续深入。聂世云远远地看到了小说中所描写的内室。一道高至洞顶,宛若天生就竖立于此的石门严丝合缝地嵌入石缝中。 聂世云和翟白容连靠近都有些困难,此门散发着一股寒气,阴冷无比。 “煤球,你将凤凰精火笼在我周身。”聂世云吩咐道。 翟白容见状也祭出青莲异火,助聂世云走近石门。 比想象中还要棘手……聂世云心中有一丝不安。他艰难地将手贴上洞府的门口,若非他调动火灵根,又有煤球和青莲异火的帮助,他毫不怀疑只用这一秒自己的手就会被冻废。 他注入灵气,可石门并未接受他的灵力,将他拒之门外。 “……” 此门在原着中根本没有拒绝段铭玉的触碰,更别提打开的方法,仿佛就是为他准备的似的。聂世云想到就觉得轮到自己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因此提前做了准备。 聂世云流下一滴冷汗,他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早些时候备下的冰精元——冰灵根修士百年难得一见,他几年来一直关注着这东西,花了大价钱买下。 冰精元闪着寒光,如真的冰晶一般剔透。只是当聂世云将其送向石门之时,它也一并被拒之门外,毫无反应。 -- 71 另辟蹊径进入了原作没写的路线 翟白容没有继续问他,耐心地等在一边。洞窟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聂世云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又尽数吐出。 “这样在原地丧气也不是办法。我先将大概情况说给你听。”聂世云知道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于是冷静下来先将事态告知翟白容和煤球。 “这么说,洞府主人是……同样的体质?”翟白容小心着措辞。他没有忘记自己对师门许下的誓言,此刻他还是不能将段铭玉是天阴之体一事从口中说出。 “倒也不是,从他留下的其余法宝、典籍等迹象看来,这洞府主人应当是位……土灵根的男性,”聂世云蹙眉回忆道,“我所知晓的’天道’也并不面面俱到。” 简单来说,原着没提及的事,纵使他看过几遍全文也猜不出来。 “已经很是神奇了。”翟白容道。聂世云这本事不可谓不古怪,只是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不过……这洞府中藏留的仙器确实是一女式的防御仙衣法宝。也许有另一个修士此前一同居住于此。”聂世云猜测道。 此时如何猜测都对他们前进的道路并无助力,他在原地踱步了片刻,目光离开了那道他打不开的石门,转头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两人试着以灵力攻击石壁,四处的墙壁自然是纹丝不动。想来也是,如此轻易就能被轰塌,位于洞窟的这间洞府大概早就被埋在地底了。 “我们再仔细寻找一番。若实在无法再做好准备,之后出手去夺。”翟白容拍了拍聂世云的手臂。 “那种情况可真的变成我们强夺了。”聂世云听翟白容主动这样说道,定定地看着他。 翟白容笑了笑,道:“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圣人……只要是人总归是有私心的。我也不例外。” 只是他的私心此刻全部押注在聂世云一人身上罢了。 不再讨论最困难的情况,两人加上煤球仔细探索起来。他们动作并不悠哉,毕竟段铭玉几人应该最终还是会于冥冥之中来到此地,不论是另寻方法,抑或是做下埋伏,聂世云和翟白容的时间是有限的。 “啊,搞不懂啊……”煤球听聂世云和翟白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天道”,“体质”一些有的没的,听得一知半解,还没明白过来又被使唤了一起寻找线索。他化作原型在洞窟中飞了一圈,没看到异处,此刻偷懒地跑到角落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头聂世云与翟白容正在前厅的石桌石凳处摆弄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煤球的惊叫声。 “救命救命救命我在哪啊——” 聂世云与翟白容对视一眼,连忙站起身来跑去。 “煤球?” “你们还在啊?我看不到你们!”煤球惊慌的声音从……墙壁中传来。 聂世云随着声音,连忙贴到墙附近,用手拍着石壁,确认煤球的位置。 “里面长什么样?你是怎么进去的?”聂世云隔着石壁问道。 煤球慌乱过后,仔细回忆起来:“我只不过是坐下来靠在墙上,突然好像背后一空,我就掉进墙后头了。这里面好像是条通道……” 聂世云一喜,果然还有回转的余地。洞府可能不止一个入口。他立马蹲下去,仔细查看墙面附近,发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禁制阵法。 “此阵不难,不过是一个需要催动灵力才能暂时打开的基础禁制罢了。但其位置的确隐蔽,煤球,你立功了!”聂世云欣喜道。只是正常人谁会爬在墙根 煤球思索了一会儿,抬起脚,“啊”了一声。化形时的储物手环在变作鸟形时就给他挂在了脚脖子上,现在已经不翼而飞。 “不急的。你慢慢来。”翟白容笑了笑。他这段时间来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虽然情况并非真的不急,但听他这么说,聂世云便觉得安心下来。 聂世云并没有花太久就解开了阵法。没两步路,他们又遇上了第二个。他叹了口气,除了仔细观察,耐心接开以外没有他法。看来这之后的一路注定不会轻松。果不其然,两人前进了一阵子,看到了几具尸骨,想来是被困在其中活活熬死的,难免不寒而栗。 又这样没日没夜地拆解了几日,在幽暗的走道中,聂世云都有些失了时间的概念,只剩满眼的阵法。兴许再来上几个他就要开始在心中咒骂这位已经仙逝的前辈,此时,两人终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光景。随着视野变得开阔,他们走到了通道的尽头连接着的一处房间。 那阵法将他出生的第一个“战利品”给吞了! 儿处摸索这个?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头。好在从一开始到现在的阵法看来,这个阵法师的水平并不在我之上太多。”聂世云这样猜测道。倘若接下来真的越来越难,他也只能一搏。 聂世云走上前去,蹲下来观察。 煤球悲从心来。聂世云揉了揉他,说多亏了他阴差阳错祭了储物环,才得以这么快寻到进路。煤球伤心得快,忘得也快。聂世云又许诺他给他做一个上好的储物环,过了一会儿煤球就忘了这一茬。 翟白容不敢出声打扰,站在一旁。他有些后怕。此处也许的确不是死路,但若是没有会解阵法的修士在,就算进来了也注定是死路一条。只是看来这是唯一的方法,他此刻只恨自己没有学习过阵法,帮不上聂世云任何忙。 “又是一个阵法?”翟白容看着前路蹙眉道。 “你能解开就实属不易了。”翟白容喂聂世云吃下一颗回灵丹。 一开始聂世云还有心情想想有的没的,但是在经历了五天连续不断的解阵后,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考虑了。 “的确是个小型的杀阵,我可以解。”聂世云一句废话也不说,埋头在地上比划起来。 回过头去,墙的这一边却没有阵法,看来此路是单向的。聂世云觉得此事有希望,单向阵法无法隔着墙设置,此处必然有路通向其他地方,不会是死路。至于能否到达他们想去的内室,就要走下去才见分晓了。 “用灵石就可以发动了,你仔细想想你干了什么。” 不一会儿,聂世云和翟白容也穿墙而过。煤球从出生起还没“走丢”过,就这么一下给他吓得不轻,急忙凑上前去在聂世云肩头站稳了。 其实揭开阵法并不消耗什么灵力,主要是费脑子和精力,不过爱人喂自己吃东西,聂世云自然是很受用的。 “这个洞府的主人,绝对是个很讨人厌的阵法师。”聂世云动了动嘴角,难得笑得如此不友好。 聂世云拦住翟白容:“等 “话说,我是怎么发动阵法的?我可不懂这些啊。”继续往深处探寻,煤球心有余悸地小声道。 煤球几天之前就觉得这狭窄的通道让他有些压抑,回到玉佩中去休息了。自己解阵的时候不好分心,一言不发,翟白容就在旁边干站着,从不出声打扰。聂世云心情复杂,若真要算起来,的确是自己一心想要去争那仙器,遇到这密道也不假思索地就选择进入。他一项做事有准备,此番是临到门口发觉有差池,这才有些心急了。虽然此刻尚有希望,但翟白容本不必和自己一起被困在此处。 等,我先查看一下。” 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这房间正中间就有一个显眼无比的阵法,而且阵法上也有一具白骨,很是诡异。 他走近研究了一会儿,暂时安了心。这具体是个什么阵连聂世云一时也难以看穿,不过这阵法需要修士主动去触发,不会随意发动。于是聂世云决定先不去管它,和翟白容分头调查房屋中的其余地方。 “世云,这里有一幅画。你来看看。” 聂世云闻言立马过去。在低矮的桌案之上,本是一幅卷起的画卷,展开来赫然是一位容貌曼妙的女子。于画中,她在雪松下撑着伞,脸上是十足娴静的模样。这房间中处处老旧,若非不通外界,想必早就满是灰尘与蛛丝,但这幅画却保存得很好,想必极受重视。 “她身上这衣物……” 聂世云仔细观察,发现画上的女人身着紫色的仙衣。衣襟处有精致的金色绣花,从领口一路蔓延至脚边,呈现祥云之样的同时却也以金线绘制出了防御阵法。除去美丽,的确是一件上好的防御法器。 若非碰巧至此,那不就是洞府中封藏的紫罗仙衣?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翟白容看着画卷下的诗词喃喃道。 被留下的是这位女子,还是画这女子的人呢? 两人暂时无从得知。 从画中得不出更多信息,他们继续分头查看。 聂世云直直地走向这房间的出口。除了两人来时的密道,这看起来就是唯一的出口了。理所当然地,这门也是打不开的。 他当然没有天真到觉得一路艰难地拆阵之后,到了这一步能轻轻一推就开了这门。聂世云用手摸了摸这石门,发现门上也有一个与尸骨之下相似的阵法,他从未见过,不由得凑近了仔细研究。 聂世云看了看这小阵,又走回原地,向尸骨低声道了一句“多有冒犯了”,将其挪至了一旁。两相结合,他有些出神,越看越觉得此阵精妙,以前从未在阵法书上见过。 翟白容在这期间将房间的角落都仔仔细细摸了个遍。很可惜,没有像之前煤球撞大运一般撞出第二个密道来。后来他又从古旧的书架上找到几幅画卷,画卷上无一不是同一名女子的模样,没有其余任何旁物。 不知何时翟白容走到了自己身边,聂世云回过神来。 “真是绝妙。此阵并非什么无人见过的古阵,原来只是变化了的幻阵。此阵被分成子母阵,主阵眼在地上,另一端在门上。画阵一人即可完成,可破阵与开门连接在一起,却需二人一同触发阵法,缺一不可。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做法。” 路。 “你早前说,需要二人一同触发阵法,并非拆解阵法?”翟白容很快就找到聂世云话中的细枝末节,追问道。 聂世云又沉默地盯了一会儿这阵,叹道:“此阵设置得的确绝妙。若解必先触发。只是阵法一道鲜少有这样不留余地的做法,此阵只是幻阵,不伤人性命。只消看我们届时能不能醒得过来了。” 翟白容想到之前一次自己中的幻阵,便是幻阵中最凶狠的一种,修士会被心魔困住无法苏醒。若非当初有聂世云在一旁,他必然是走不出幻觉的。 后来两人交心之后谈及心魔一事。翟白容这才知道聂世云天生特殊,没有心魔。所以当时的幻阵恰好对其无效,也算是歪打正着。此番不知道幻阵中会有什么情况,是否两人这一进去便永远睡过去了也是未知数。 不过横竖此时也没有第二条路。 “……要我做什么?”翟白容很快就镇静下来,转头问道。 “子阵并不难解,你随我来。可能需要花上点时间,你只需记住我说的,照葫芦画瓢即可。” 翟白容果断地回应他:“我明白了。” 阵法的原理哪里是翟白容一个初学者可以理解的。秘境可以持续数年,若没有段铭玉一行人在后,也许聂世云还会花上一年半载给翟白容讲解一番。可现在他只能告知对方最死板的步骤,全靠翟白容死记硬背。 好在翟白容聪慧,不用多久就熟记于心。 “将煤球唤出来吧,让他待在房间范围外。若到时候他能从外界叫醒我们也好。”翟白容说道。 聂世云点点头,他也拿捏不准自己失去意识后煤球还能否自由进出玉佩,这时候便将他叫出来告知他情况。突然得此重任煤球有些慌,不过还是战战兢兢地站到了阵法范围之外,在密道的出口处紧张地候着。 聂世云并没有对煤球能将两人唤醒一事抱太大期望。这洞府主人费尽心力,设计出这种“只有两人才能破除”的阵法与密门,真的会留下破绽允许第三人插手吗? “没事的。”聂世云看着一贯嚣张的煤球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笑着安抚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房屋正中央的阵法处站定。聂世云抬头看了看翟白容,对方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那么,我开始了。” 聂世云蹲下身去,开始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在阵法上以灵力划出轨迹。 母阵要比门上的小阵复杂许多。正好,翟白容在心中反复默念着每一道工序,动作缓慢。而聂世云对阵法的操作烂熟于心,两方配合,竟然是恰好处于差不多的进度。 -- 72 配角们的新仇旧恨 “……” 齐轩儿付下一颗丹药,却依旧感觉遍体生寒。 她来到秘境中后,一时间并没有遇上同伴。不过她也同样没有遇上太多危险,所以并未急着汇合,而是一边独自前行,一边随缘地等待偶遇的机会。 一开始独自面对妖兽的时候,齐轩儿还会胆怯。不过硬着头皮缠斗了几次,她发现天阶妖兽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对付。如果遇上灵阶妖兽,她便当机立断驾驭飞剑逃跑。如此几个月下来,齐轩儿实战经验大涨,也没有受什么伤。 但从刚才开始,她就心慌不已。再三确认之下,齐轩儿感到这种寒意并非由漫天风雪所致,而是发自内心的预感。 “难道是……姐姐……” 齐轩儿突然握住手环。那是师兄赠予她和齐妙菡一对儿的手环,虽然听说这东西可以借助两人之间的血脉关系起到微妙的感应作用,不过其终究是以装饰意义为重的普通宝器,她俩此前几乎都没有感受到过,只将其当作饰品看待罢了。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危险,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一边前行,一边感受到这种寒意愈发严重。 在温泉谷的中央。 “你们三对一,好不要脸!有本事段铭玉你这个贱人单独出来和老娘打啊?” 段铭玉一颤,他哪里被人这样辱骂过,本来苍白的脸色都被气得涨红。 “分明是你先对我出手,还言语上欺辱我。他们只是怕我被伤到罢了……” 齐妙菡气喘吁吁地站在三人对面。轻蔑地“哼”了一声:“我就说你是个不要脸的婊子,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 段铭玉咬唇,委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好意思说……说那样的话。” 齐妙菡懒得分神与他斗嘴,全力应付着另两人的攻势,眼睛乱转,企图找到离开的空隙。 早些时候齐妙菡发现了这处灵泉,却发现戎律这个段铭玉的狗腿子在这占着地方。两人在修仙大会上交手过一次,看对方也不顺眼,齐妙菡嘲讽了一句诸如“你家主子今天没宠幸你啊”之类的挑衅,正好戎律对上次意外失手输给齐妙菡很是不服,两人当即大打出手。 本来交锋之间也只是不相上下,但没料到两人缠斗了半日,段铭玉和胥烨华竟双双赶到。齐妙菡骂了一句,当即想撤,却被胥烨华一招拦了下来,脱不了身。 “呵,你这两条狗是什么意思?”齐妙菡冷笑一声,目光不善地看着两人身后的段铭玉。 段铭玉愤愤道:“你要骂就骂我好了,不许你这样说他们!” “哦,那我就骂你吧。只会装可怜的贱人,滚开。”齐妙菡冷冷道。 “你……”段铭玉不会骂人,干巴巴地瞪着齐妙菡。 戎律听齐妙菡这样侮辱段铭玉,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操纵爱剑冲上前去。齐妙菡已与他过招半天,早知该如何应付,可胥烨华此时竟然也趁机动了手,齐妙菡阻挡吃力,只好召出寒冰剑一同应付。 齐妙菡甚至找不到机会服用回灵丹,娇嫩的肌肤上已经被对面的攻击划出许多血痕。 齐妙菡接下来的攻击都被戎律挡下,不过几招,胥烨华又介入其中,主动朝她发起了攻击。他看着齐妙菡狼狈却不愿意认输的模样,心中暗道,果然所谓修真大会的魁首也不过如此,也不知道翟白容那个孬种是怎么稀里糊涂输给一介女子的。 齐轩儿浑身一颤,道谢后径直往山谷的方向冲去。 他还记得当初齐妙菡曾倾心于他,不过自己当时正与段铭玉蜜里调油,当众拒绝了她。听闻这女人转头却和云清阁的聂世云等人走得很近,又在门派中要风得风要雨的雨,胥烨华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做得太绝,否则也许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她被激怒,故意操纵了寒冰剑刺向段铭玉的额心。段铭玉大惊,急忙后退召出灵虚扇防御。戎律迅速退至后方,护在段铭玉身边。 “可恶……” 她再怎么说,也无法敌得过三个金丹修士,逐渐落了下风。等她意识到情况不好,再生了想要逃跑的心思,却发现胥烨华与戎律步步紧逼,显然不想让她离开。 “哎,道友!喂……”那修士暗道不识好人心,叫了几声无果,只好扭头逃自己的命。 本来齐妙菡已经觉得自己一打三很不明智,尤其是金丹后期的胥烨华给她压力不小,生了暂时撤退的心思。但听到对面这一番自以为是的言论,她顿觉反胃,心中一股憋屈的怒气无处发泄,提鞭战得更勇,错过了跑路的最佳时机。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胥烨华语气有些冲地反问道。他神态不似以往轻松宠溺,段铭玉一时间被镇住了。 n 远远地她就发现几个修士匆忙地往反方向逃离,她的预感越来越不好,连忙拦住一人询问。对方修见她模样无害,修为又和自己相差不多,好心劝她赶紧离开。 “……我们可以出灵石买。”戎律看了胥烨华一眼,闷声道。 “温泉谷中有四名金丹中期后期的修士打作一团!我劝姑娘还是先不要去温泉谷了,秘境还有几年,以后再去也不迟!现在若是一时贪心丢了小命,那可真的不值。” “烨华,算了。齐姑娘也是因爱生恨,若是我处于当初那样的境地,也许同样会怀恨在心的。”段铭玉挣开戎律护他在身后的胳膊,冲到前方拉住胥烨华的一只袖子。 “诶?罢、罢了,我不用的……”段铭玉有些意外,不过想了想,还是小声地劝阻道。 “果然是姐姐……”齐轩儿谨慎地爬上山谷,向谷中看去后喃喃道。 小心地屏住呼吸,趴在山谷之上探出头的齐轩儿看到下面激战的景象,全身都惧怕得颤抖起来。 “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叫我把寒冰剑给他?”齐妙菡瞪大了眼睛,笑了几声,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老娘就是现在把这剑折了都不会给这个婊子的!” 胥烨华看着寒冰剑,眯了眯眼睛:“喂,我记得你叫齐妙菡是吧?我看你的风灵根与这剑也不合拍,不如将其让给更合适的人。” bsp; 胥烨华突然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齐轩儿下意识地伏爬下来,大气不敢出。对方很快就收回了神识,却没有动作。齐轩儿觉得自己肯定已经被发现了,但也许是她修为实在太低,那几人压根就没有把她纳入戒备之中。 齐轩儿压制住因为修为断层而控制不住的本能恐惧感,冷静地想着,若是自己现在冲上去,能否为齐妙菡博得逃脱的机会? 齐妙菡越来越招架不住,双目发红。她隐约通过手环感应到一股担忧恐慌的心情,当下猜测是不是齐轩儿来到了附近。 别来。 齐妙菡心中喊道。 她现在还能勉强应付一阵,若筑基修为的齐轩儿来了,她可能反倒要乱了手脚。 齐轩儿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跃出胸膛,半晌,她急忙反身往原路跑去,同时掏出几枚传讯晶石,强作镇定地向师兄聂世云与杜执呼救。 传讯晶石使用过后化作粉末飘散在风雪中。 不过一会儿,杜执竟然立刻回了消息,说自己好像离那个什么温泉谷不远,这就折返赶来。 虽然师兄聂世云暂时没有回应,不过此时这消息犹如天降甘霖,齐轩儿大喜,眼中又绽出光芒。 她在山谷下来回踱步,心中忍不住猜测姐姐到底是因为什么和那三人死斗起来。等了半个时辰,齐轩儿开始担忧齐妙菡还能不能撑得到杜执赶过来。聂世云师兄暂时没有回应,她想是不能再等下去了,下定决心若是再等一段时间等不到来人,就不得不自己冲下去拼了。 她祭出了自己的翡翠剑,发觉手抑制不住地发抖,齐轩儿一把用另一只手按住了持剑的手腕, “轩儿师姐!” 杜执乘着飞剑极速赶来,远远地就看到了在原地打转的齐轩儿。虽然早前就盼着汇合,但他所想的绝非这种情况。 “……!”齐轩儿猛抬起头,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感谢老天,这秘境如此庞大,却能让杜执碰巧在这附近游荡。 “怎么了?你说你姐姐遇险了?在哪?” “你快随我来!”齐轩儿这时哪儿还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一把紧拉住杜执的手臂,急匆匆地扯着他往山谷上去。 -- 73 一方逃出生天一方陷入幻境 “是你!”段铭玉看清杜执的脸,惊叫道。 “哈?你认识我?你是谁啊!”杜执狐疑道,挡在齐轩儿前头。 段铭玉一哽。的确,当初他和这个少年不过萍水相逢说了两句话,最后被聂世云打断,都没有交换了姓名。但此刻看到对方为了齐妙菡姐妹出头果断地站在自己的对面,甚至压根对自己没什么印象,他说不出为何心中如此难受。 杜执见他都不回答,心中越发断定此人大概是认错人了。果断祭出后来自己在云清阁的入阁测验时炼制的金霓刀与金光镜,对三人出手。 “小心!”戎律扯了不知为何突然发愣的段铭玉一把,堪堪躲过迅雷一般划过面前的金色刀锋,将其抱起退至安全的区域。 “啊,谢谢……” 段铭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险些被杜执的凌厉攻击打中,心情越发委屈。 “杜执,你不记得我了?我在修仙大会那时帮过你一次。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坏人!我本无意和齐妙菡起争执。是她先骂……无缘无故骂我是贱人……”段铭玉犹豫道,似乎是觉得这个词难以启齿,好不容易才说出了口。 杜执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好半天终于回忆起来:“哦,原来是你!你是那个好像很受欢迎的人。可那又如何?” “……”段铭玉看到他眼中的不关心,说不下去了。 胥烨华不管两人,拿起赤阴两刃刀杀过去,状似轻蔑地询问道:“你们几个还不够看的。那个聂世云躲去哪里了?” 齐轩儿刚纠结该如何应对,刚抽了机会服下回灵丹的齐妙菡当即张口吼道:“关你屁事!”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伤口沾到落下的雪水,疼得她咬牙切齿。不过回灵丹已经生效,伤口随着灵力恢复渐渐愈合,齐妙菡很快又提着鞭子冲上前去。 “姐姐小心!”齐轩儿叫道,在齐妙菡回头之时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恋战,有机会就先走为上。 两人没有口头交流,却对彼此的意思心知肚明。齐轩儿此时只拿着翡翠剑防身,不过主要还是站在后方御起土牢术,隔着杜执和齐妙菡两人配合他们牵制对面几人。杜执不需要她俩操心,与胥烨华对上也没有占下风,其中可能有那么一分想要在心上人面前展示其风采的小心思,越打越起劲。 胥烨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杜执一半妖修士伤到,异常恼火。心中暗道果然从修仙大会开始,就没有一件事顺心的。这样下去谁都要爬到自己头上去了! 齐轩儿看胥烨华怒火中烧,后方的段铭玉又不知为何看起来正在晃神,瞧准时机在两方人马中间升起一道几尺高的土墙。齐妙菡早有准备,一把拉起齐轩儿乘上自己的莲台,对杜执道:“走!” 杜执本身与对面无冤无仇,自然也不恋战,反身就撤,为齐轩儿齐妙菡两人垫后。 胥烨华三两下破了土墙,暗骂对面那个筑基小辈就会使这些恼人小 “轩儿师姐……!已经没事了!”杜执赶忙想去给她擦眼泪,又觉得自己的衣服袖子脏的要死,摸了一圈也没从身上摸出个手帕之类的玩意,懊悔不已。 戎律见他纠结,主动道:“罢了。铭玉想要什么,我们再寻来差不多的好东西就是。没必要从那疯女人手上夺二手的。” “姐姐!你……!”齐轩儿第一件事就是对齐妙菡怒目而视。 胥烨华蹙眉道:“若是胜了她,那寒冰剑就归你了。你不是很喜欢,觉得那东西该是你的吗?正好送上门来,有何不好。” 伎俩。他正欲拿出飞行法宝,却听到段铭玉劝阻道:“算了,她也没有想要杀我。只是生了口角,我们还是不要赶尽杀绝了……” “呼……应该没事了。”杜执放出神识扫视了一圈,报告道。 几人又赶了几日的路,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坐下检查法宝损耗,服用丹药治疗伤势。 杜执听她所言,犹豫地点点头。齐妙菡的确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过挑衅也是真的。 “你们到底是如何碰上打起来的?”杜执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齐轩儿半晌终于止住了眼泪,她使劲点点头:“你说的对,这次多亏有你。我们还是不要耽搁了,先走吧。” “轩儿……”齐妙菡的声音中终于有着一丝悔意。 “……所以你们看,也不错在我啊。对吧……?” “知道了知道了,是我太大意了……”齐妙菡心虚不已,难得低头服软。 齐妙菡看着齐轩儿板着的脸,倒吸了一口气,将前后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来。 “这……”段铭玉心中其实也有些动容,不过却还是觉得这样于理说不过去。 杜执两边看了看,恨自己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半晌生硬地插话道:“我们先去个安全的地方修养一番。往好处想想,这次真是各种巧合碰在一起了呀!说明老天善待我们不是吗?” 见这两人完全无心乘胜追击,胥烨华犹豫再三还是作罢了,浪费了这些时间,横竖也追不上了。 “姐姐明知寡不敌众,为何不服个软。你是厉害,却也没有天下无敌!若是我没有来这秘境,若是师兄没有给我们这对镯子,若是杜执没有赶到……你就真的要这样被他给杀了吗……”齐轩儿回想起刚才的情况,后怕不已,忍不住一边啜泣一边埋怨着。 齐轩儿终于冷静下来,翻看储物手环中的通讯晶石,这才想起来了什么,对其余两人道:“姐姐,杜执,说起来我有些担心。” 一口气飞出一公里有余,三人见后面的确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放缓速度。 齐轩儿沉默良久都没有出声,齐妙菡和杜执去看她低着的头,这才慌乱地发现齐轩儿正一言不发地流着眼泪。 “怎么说?” 齐轩儿叹了口气:“我早先匆忙中求助,给师兄发过去了通讯晶石。他一时没有回复,我想也许他暂时有事在身,或正在修炼。可这么多天过去了……” “你担心……他遇险了?”齐妙菡皱眉道。可要说危险,她们几人都是知道聂世云进入秘境之前已经修得金丹大圆满。三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让其陷入险境。 齐轩儿犹豫地点点头:“我当时的语气极为慌张,若是师兄听了,绝对不会杳无音讯的。” 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刚刚从与段铭玉一行人的争斗中逃离,又得知了这样绝不算好的消息,众人难免有些惆怅。 “他厉害着呢。绝对没事的。”半晌,齐妙菡幽幽道。 “希望如此……”齐轩儿点点头。就算要去寻,他们也不知道该从何寻起。而且此番他们算是和段铭玉几人结了仇,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此时也只能期盼一切只是虚惊一场,再过几天一段时间师兄就会给她回复。 …… “呃……” 聂世云睡得很不安稳,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阵亮光,刺得他皱起了眉毛。他分明还没有睡够,困得不行,但却不能再睡下去了。 “滴滴滴滴——” 聂世云翻了个身,胡乱摸着,终于从床头摸到了手机,熟练地将闹钟按掉。 “……!” 聂世云突然坐起身来,从梦中惊醒。他看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天花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自己今天好像忘记了什么。 一阵脚步声传来,轻掩着的房门被推开。 聂世云转头。 翟白容一边打着领带一边有些仓促地进来拿起公文包,看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模样,问道:“还没睡醒?就算你公司比我的近些,也差不多到了必须得起的时候了吧。” “啊,嗯。好像睡得有点懵了。”聂世云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瞥到手机的闹钟备注上写着“今天有早会。” “糟了糟了。” -- 74 下班回家后直接在沙发上开做(h) 虽然时间紧张,好在早会还是被将将赶上了。聂世云结束会议之后回到办公桌前,松了口气。他只觉得虽然昨天没做什么,可今天从醒来开始就忙碌个不停,精神也有些疲惫。 他隔壁要好的同事凑过头来:“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肯定是昨晚操劳过度了吧?” 聂世云斜他一眼。 “哎,开玩笑的。这不是我们这群光棍日常羡慕你吗,能和对象恩爱地同居……而且你男朋友长得太帅了吧?你记不记得上次他来公司接你的时候好多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聂世云打字的手一停,有些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在公司内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来着? 不过反正大家都很温和,没有任何一人对同性恋一事指指点点,甚至还羡慕祝福自己。聂世云觉得很庆幸。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聂世云好笑道。 “真的啊。你是从哪儿找到的对象?电影学院吗?” “怎么可能。普通地偶遇到的而已。”聂世云不加思考地回答道。 “诶?”同事满脸不相信的神色,觉得他一定隐瞒了什么浪漫的秘密。 聂世云的记忆中就是这样的。他自己也对此深信不疑,见同事一脸“你真是不够意思”的揶揄表情,他也没法解释,无奈地和邻桌又闲聊了几句,终于在上司的脚步声靠近之时匆忙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 午休的时候,吃完饭的聂世云刚要回去继续干活,却被上司叫去了办公室。他本以为是今天早上差点迟到,会议后还和同事说了一会儿闲话被发现了,心里有些犯嘀咕。结果一进屋,他严阵以待,却被告知自己最近表现不错,不久会有人事调动,上头会考虑给他升职。 意料之外的升职加薪谁不喜欢?聂世云当下心情大好。连带着一早醒来微妙的不适感也抛在脑后,立刻将此消息短信告知了翟白容。 “恭喜!”翟白容正好也在午休,很快就回了他消息,“要是今天我能早点回去就好了,可惜突然有饭局。稍晚点我回去再好好和你庆祝。” 得知对方恰好今天不能回家吃晚饭。聂世云觉得稍微有些遗憾。不过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想,不如等真的落实下来再说也不迟。 反正来日方长。 翟白容不回来,聂世云也懒得自己回家做饭。晚上下班后叫上几个好友在外面下了馆子,谈天说地尽兴地聊了很久,这才回家。进门前他看到地上的快递,看了看是寄给翟白容的,就顺手给对方拿了进去。 “嗯……家里寄过来的吗?”聂世云看了看地址,心中猜测道,先帮翟白容放在玄关处。 洗了个热水澡后换上了居家服的聂世云随意地横躺在沙发上,长呼出一口气,打开电视随手调着频道看些没营养的节目,任身体放松地陷入沙发之中,只觉得不能再安逸了。 “……” 翟白容大约晚上十点左右到家,开了门后见客厅电视正开着,知道聂世云在家,笑着说了句:“我回来了。” 不过半晌没得到聂世云的回应,他有些纳闷。脱鞋进屋查看,就看到恋人在沙发上躺着的睡容,其手上的遥控器还差一点就要滑落到地板上。 还没来得凑近及多看一会儿,聂世云就感应到有人靠近一般,迟缓地睁开眼 听他故意岔开自己所说的,聂世云一笑,不再废话,伏下身子去。 翟白容想了想,可能是平时他们不大会在沙发上做,或者是今天他喝了酒有些糊涂了吧。 下意识抬了手背掩在嘴上,翟白容因为熟悉的体温贴在身上重新被拖回欲海之中。 翟白容被聂世云翻身压在身下,因为酒精的缘故所以皮肤比以往发烫,耳尖微红,不过被沙发靠背挡去了光源,处于阴影中倒看得不明显了。 聂世云不介意,又这样热切,翟白容自然不会再推拒。酒后呼吸变得火热,随着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两人分明每天同睡同起,此时却莫名同时生出一种久别重逢的渴求之欲。 聂世云听他和自己的心情一样,心中轻松不少:“说明只一两日不做,就想我想得不行了吧。”他反客为主,把翟白容的手拖到自己身上,撩起t恤下摆,逐渐往下滑。 “世云……”翟白容碰了聂世云的脸,低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只这样注视着就感到十分安心。 “唔……” “唔、嗯……” 旁边电视还在断断续续传出背景音,聂世云快速地按了遥控器上的电源开关,霎时房间变得昏暗不少,只有远处玄关口昏黄的顶光。 在昏暗的夜色中,柔软的沙发上,翟白容一边承受着被进入时一开始的不适应,一边亲吻着聂世云,竟觉得有一丝丝不习惯。 洗过澡后的聂世云发丝服帖地垂下来,比在外面显得更加亲和,翟白容看着便觉得心中一软。随着聂世云缓慢地抽插起来,翟白容只觉得自己 翟白容故作镇静,催促他道:“非要这会儿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几点了?” “……我今天怎么这么性急。”聂世云笑话起自己来。 “十点一刻。要是困就直接睡吧?呃、等……呃啊。” 弯腰和他说话的翟白容刚要起身,却被聂世云双手拉着脖子拽下,他一个没站稳狼狈地跌了下去。沙发对两个大男人来说稍微有些狭窄,翟白容只能叠在聂世云身上。他潜意识中担心自己体重压到了对方,浑身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使。 “没事。”聂世云简短道,从下方隔着衣物揽着对方的腰,又仰头亲吻上去。 聂世云三两下解开了身下人的皮带,金属搭扣和皮革碰撞的声响仿佛擦动了空气中情欲的火花。随着聂世云抚摸上皮肤的手掌,翟白容忍不住微微挺了挺腰,去追他的手心。看着翟白容仰躺在面前,在刚才的拥吻和翻滚后衣衫不整,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领口的模样,聂世云顿觉口干舌燥,简直身下冒火。 睛。 聂世云的吻凑上来,翟白容下意识地张开双唇回应,不过马上想起来什么,退开道:“今晚喝了酒,可能有点酒味……” 应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才对。 没想到翟白容也主动握住他的手腕,压着声音道:“我也是。总觉得……好像很久都没做了。明明每天都在一起的。” 呼吸变得急促,翟白容的领带被聂世云扯开。在紧促的拥吻下翟白容坐起身来,聂世云也顺势追寻着他的嘴唇撑起身子来,一边热烈地亲吻着一边将其西装外套扯了下来扔在沙发背上。 被重重地顶地陷入沙发垫中,随着弹性被送回,聂世云的阴茎又直直地插入深处,弄得他浑身发软,头脑都随着晃荡变得一片空白。 “哈、啊……”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隔着手背泄露出来,聂世云伸手捉了翟白容的手挪开,好完整地看清他沉溺于情欲中,色情却不自知的面孔。 翟白容见他目光灼灼,半眯着眼睛询问地看向聂世云,却没有得到解答,只迎来了更加狂热的一阵猛烈进攻。 白色的衬衫不知何时被解开了扣子,于激励的晃动之中整齐的领带也被晃得散开,凌乱地挂在衣领一边,这时终于因为连沙发都被连带着摇晃起来滑落到地板上去。 聂世云也低喘起来,汗滴从额头上滑落,滴滴答答地打湿了身下人衬衫的下摆,还有些直接落在翟白容腰肢附近,和其自身冒出的一层薄汗混在一处,分不清彼此。 “好烫……”聂世云喃喃道,也不知道他是在说皮肤的温度,还是此时将其牢牢包裹住的后穴。今天在沙发上就没忍住,也没有来得及去卧室里拿套子,一般来说是不会这样的。不过这种触感却并不陌生……当然,每次还是能叫人欲罢不能。 电视早就被关掉,安静的房屋中之剩下不断回荡着的“啪啪”撞击声,还有两人交织的喘息声,听着叫人脸红心跳。 “……” 做着做着,翟白容从喉咙中发出几乎听不见细微声响,喉结颤动。 尽管他没说什么,聂世云却能清楚感觉到环着自己后背的双腿肌肉紧绷着微微发抖,熟知爱人身体反应的他知道对方是觉得舒服,往往这种情况再过不久翟白容就快要射了。 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翟白容伸手拽了聂世云的t恤领口,有些急促地拉他下来。聂世云心领神会,伏下身子,亲吻翟白容的同时腰摆得更快,每下都恰好撞上能令人头皮发麻的那点。很快,翟白容穿插进他发丝的手指就仿佛不知道该抓哪里似的,又想攀住什么,又担心扯痛了聂世云的头发,最后还是落在柔软的棉质t恤领口,将其牢牢攥在手心。 “唔嗯,要……” 唇齿交融间,随着短暂的分离,唾液被舌尖勾带着从嘴角稍许溢出。 尽管知道在沙发上直接这样泄出来待会儿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两人一时也顾虑不上这些了,一前一后拥着射了出来。 拥着喘息了一会儿,两人只觉得懒洋洋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黏糊糊的。”半晌,翟白容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 75 应该是这样幸福的故事 一番床上运动后令人觉得粘腻的触感,以及工作了一天的疲惫在热水冲洗下消除殆尽。 翟白容仰头冲洗头发上的泡沫的时候,惯性地闭上了双眼。比他早一些洗好的聂世云却没有早早地掀开浴帘出去,而是在翟白容闭眼之际偷袭对方的嘴唇。 唇上传来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闭着眼睛的翟白容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聂世云就退了回去。 “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 本以为他就闹一下,结果聂世云不一会儿就又过来搅合一番,把冲头发的两分钟无限拖长。翟白容嘴上讲着他这行为很是幼稚,不过心中却是十分甜蜜。 洗澡的过程也因为这些毫无意义的调情而变得腻腻歪歪,两人折腾到十二点,什么别的也没做成就到了睡觉的时候。 一同躺在床上,翟白容才突然想起来什么:“忘记和你说了,升职的事……” 聂世云却道:“别这么早道贺,万一最后不是我呢。等真的确定了再出去好好庆祝吧。” “你真是严谨。十有八九了,否则上司哪会特意跟你知会一声。”翟白容笑了笑,不过还是顺着聂世云的意思了。两人又面对面相拥,次日就是周五了,他们商量了一会儿周末要去做什么,不过也没什么新意,最后也只是决定去逛逛街,看个电影。 凑得近了,翟白容的发梢戳到聂世云的脸颊。聂世云忍不住侧了侧脑袋。 翟白容注意到他的微小反应,主动说着自己有阵子没理发了。聂世云手指穿插进对方的发丝之间,这会儿翟白容发尾已经完全盖过了后脖颈,对于在大公司上班的男性来说是有点偏长了。不过聂世云却觉得这样看着很舒服,哪怕再长点应该也会看起来很合适。 “你说我应该很适合长发?” 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的聂世云点点头:“嗯。不觉得吗?” “先不说合不合适,那样你叫我怎么去上班啊。” “说说而已。”聂世云笑了笑。 床头灯也被关掉,月光和对面公寓一排房屋内的灯光一同顺着窗帘的缝隙柔和地映射进来。 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同用的两人身上散发出相同的气味。 “真是安逸啊。”聂世云的手搭放在翟白容的胳膊上,低声感叹着。 “是啊……每天都很……”翟白容含糊地答道,声音中充满了倦意。 说着说着,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没了声音,两人迷迷糊糊地一起睡了过去。 翌日聂世云就不似前一日起床时那么困倦。聂世云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一并醒来。 翟白容的公司更远一点,两人早上都是分别开车上班去的,所以往往是他先收拾好自己 “啊……没什么。”翟白容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赶忙将手中的塑封袋放入橱柜里,关上柜门。 翟白容的话尾有些迟疑。 因为聂世云的话,他想起身居老家的父母来。正如聂世云所说,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从小都没离开过眼前,突然说要和男友同居所以离开家里,父母震惊之余还是祝福了自己…… 聂世云单手颠了颠平底锅,轻松地将煎蛋翻了个面:“嗯,好像是你家里那边的地址寄来的,我就没拆。” “这样吗?”翟白容有些惊讶,“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他们很尊重我的一切决定……的……” “昨天是我睡懵了,难道今天早上轮到你了?”聂世云看着翟白容在自己对面坐下,神色有些迷茫,打趣道。 “怎么了?”聂世云这会儿正好将两枚完美的荷包蛋出锅,一转头就看到翟白容在愣神。 出门。这会儿见聂世云也被自己的闹钟吵起来了,翟白容让他再睡一会儿。不过聂世云可能昨晚睡得很香,这时只觉得精力充沛,再睡不着了。 从浴室洗漱出来,翟白容走到餐桌附近。聂世云在厨房折腾了有一会儿了,已经起了火。听到翟白容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提醒道:“对了,门口的快递是你的。” 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甚至周末或者有连休的时候,聂世云还会在闲暇之余做点麦芽糖,话梅糖什么的。翟白容第一次知道的时候颇为震惊,觉得和对方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符。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他们明明那么宝贝你,竟然没有怎么为难我。你大概不知道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心理压力特别大……” 看着他井井有条地将特产和干货仔细地放进储物柜中的背影,聂世云忍不住道:“怎么说你也是他们的独生子,而且又一向宠你。唉,独生子就这么被我拐到另一个城市来,他们会操心也是人之常情。” “是什么?” 翟白容对此并不会推辞,虽然平时是他起得早经常顺便做一些简单的吃的留给对方,但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情况下聂世云的手艺比自己好多了。 “我去做早饭。” “我的?” “吃的。我爸妈总寄这些有的没的来。都说了这里什么也不缺了。”翟白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语气中也并无埋怨的意思。 翟白容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解释道:“只是刚才突然一下子,竟然有点想 “谢了。下次其实你直接帮我打开也没关系。”翟白容笑了笑,过去将箱子拆开。 “那好。” 聂世云见翟白容拿了好些东西进了厨房,探头问道。 翟白容好笑道:“谁是被你拐来的。那是工作调动。” 不起来爸妈的脸了……我这儿子当得真是失职。” 聂世云皱了皱眉,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见其一脸内疚,立刻安慰道:“是最近公司事情太多,一下子忙晕了吧。说起来也很久没回去了,下个月不是要过节了吗?我们一起上门拜访他们。” 翟白容点点头:“嗯,好主意,那……有空我打个电话告诉他们。” 虽然今天起的挺早的,但再悠哉悠哉地这么聊下去,时间也会有点紧张。一如既往地交换了道别吻,出门后的翟白容决定中午午休或者晚上回家后再打这通电话。 想到要打电话回家,他竟然有一丝紧张。明明电话那头应该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亲人们才对。 半天下来,翟白容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在工作上一向细心谨慎,这会儿却接连犯了几个小错误,把文件送出去后手下的人发现后都有些讶异,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或是怎么的,拐弯抹角地询问他是不是中午要多休息一会儿。 翟白容自知心静不下来,应了下属们的好意。他走出办公室,在休息区坐了下来,打开手机翻找以前的照片,里面全都是和聂世云生活和日常的点点滴滴,一直翻到最上面才翻到一张年头已久的全家福。他看着照片上的面孔许久,心中明白这确实就是父母,却隐约感到恍若隔世。 想到早上说了要打电话给他们,翟白容觉得不如现在就打过去。 “……” 将电话播出后,“嘟”声没响几下就被对面接起。翟白容顿时心中一紧。 “怎么啦?这个时候打过来,不在上班吗?” “啊……不,正好在午休。” 这是他母亲的声音吗?翟白容听着对面稍显苍老但十分温和的女声,语气欢喜地正在与自己说着近况,关心他工作与感情是否顺利,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一股暖意,将此前的紧张感掩盖了过去。 “一切都挺好的。你们寄过来的吃的我收到了。”翟白容听了好半天,终于舍得出声回应,不得不打断了母亲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 “小云对你还好吧?你没有受委屈吧?” -- 76 黄粱一梦 晚上回到家,一切都回归了正常。聂世云只当早上的事是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两人凑在一起看了车票,安排好了回去的计划。 离放假前还有段日子,之后的一段时间,聂世云与翟白容过得和往日无异。 每日只是普通地上班、回家,一起吃饭、偶尔周末一同外出、晚上躺在一起……两人都对于如此安定而温馨的日子习以为常,并肯定这样的生活会持续下去。 此时,隔着禁制,煤球正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却束手无策。 “几个时辰了?是不是已经够去几天了……” 一开始它很是焦急,时不时就扯着嗓门叫着两人的名字,呼喊许久,煤球本来就有些沙哑的嗓音更哑了,也不见二人表情出现一丝一毫的松动。被现实击败的煤球不再做无用功,灰心地坐在一旁休息保存体力。 密室处于地底,昏暗无光,不分白天黑夜,煤球浑浑噩噩地等着,逐渐都记不清自己这过去了多久。 煤球眼巴巴地隔着自己无论如何都穿不过去的那道限制,看着昏倒在地许久的聂世云和翟白容。阵中央的那两人睡得很熟,神色平缓,若不是煤球还能感受到和聂世云之间的契约关系,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 这样不吉利的事,不能多想。煤球拨浪鼓似地猛摇了摇脑袋。 都是什么仙器害得。如果要飞升那么危险艰难,干脆他们都不要去什么上天界了。煤球忍不住想道,这里不是也不错吗?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全然忘了刚出生时自己如何夸下海口,说未来要得道飞升,让自己那个渣爹刮目相看。 突然,煤球眼尖地看到躺在那的聂世云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他“腾”地窜了起来,聚精会神地紧盯着两人,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小动静。 “……怎么了?” 是夜,翟白容感受到身旁的聂世云不知道第几次翻身,终于颇为担心地坐起身来,打开了床头灯询问道。 “吵醒你了?”聂世云“呃”了一声。 “本来也没睡熟。你在旁边动来动去的。” “抱歉,就是突然有些焦虑,睡不着。我看会儿手机好了。”聂世云道。 “又不是第一次去我家,至于吗。”翟白容苦笑着皱眉道。知道聂世云不是不舒服,他就放心不少,关了床头灯躺回被窝。 马上就要过年,这会儿正是最冷的时候,明天下午就是两人预定好回家的日子。 是因为很久没见对方的父母吗?聂世云自己也说不清心中这种焦虑的感觉。只是想到对方的家人,他隐约地怀念起自己的家人来。他父母离开得早,所以是和叔叔一家长大的,不过他高中就出去自己住了。对于这种早早独立的生活,聂世云还挺乐在其中,那之后自己和他们关系虽然不错,却没什么太多亲密的来往。 这种怀念之情还是头一次,聂世云白天特意打了电话过去问候,得知他们一家子身体都不错,表弟也学业有成,没一件事是需要自己操心的。不过此时聂世云却依旧消除不掉心中的焦虑,他思来想去,总觉得原因并非出在他们身上。 聂世云对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发愣,身边传来翟白容入睡后安 想着等会儿天亮了,自己就要跟身边的人讲讲这种巧合,但随着剧情继续下去,聂世云逐渐失去了脸上轻松的神色。 聂世云不是那种因为同名同姓的角色被作者写死就会上纲上线的读者。相反,他以前读到那段的时候还会哈哈一乐,可今天有些不同。 聂世云伸出手,晃了晃身旁的人。 一目十行,剧情进展到段铭玉一行人逃亡的阶段。看到他捡到一只凤凰蛋,将其中孵出的鸟儿起名叫墨葭,聂世云一怔。 从以前开始聂世云在闲暇之余就会时不时看点小说。虽然他有推荐给翟白容,不过对方对此似乎兴趣不大。 他拿起手机,决定找点东西打发时间。 聂世云读着读着,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配角什么的先不提,这不是有一个主要角色和翟白容的名字也一模一样吗? “你经常戴着的那个金属吊坠在身上吗?我送你的那个……”聂世云说 聂黎,聂兴安……接连不断地,更多原文中没有出现过的名字进入了脑海。聂世云一时间头疼欲裂,试图想起来这些人究竟是谁。 “嗯……?”翟白容睡眼惺忪,本以为是自己睡过头了,但仔细一看窗外天还是黑的,只有稍许光亮,估计也就五点多的样子。 紧接着许多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并不真切,模模糊糊的,仿佛隔着一层玻璃。 看着名为聂世云的角色被主角一方的人轻松反杀,聂世云皱起眉头,竟然无法像以往一笑而过。因为这段剧情……分明应该已经变了。 是了,这篇文章倒没有什么别的特别的,不过里面有个配角炮灰和自己名字一模一样。 聂世云还是久久没有睡着,尽管物理上疲惫不堪,但精神上却还不困。他总觉得现在还不是睡下的时候。若是现在就不做他想,陷入梦乡,醒来时也许就会忘掉些什么。 “……” 仿佛有一把破锣嗓子在耳边吵闹,聂世云却不觉得恼人,反倒十分怀念。 稳的呼吸声,一切都如此的安稳。自己是在忧心谁呢? 这种想法一出,他有些讶异。是什么变了? “白容,白容。醒醒。” 打开阅读软件,深夜让疲惫的大脑接受新事物有些困难,聂世云懒得去翻新的,于是随手打开了以前读过好几遍的一篇文。 他突然精神一振,难以相信自己以前竟然没有发现过这一点。 说实话,大概自从认识了翟白容以后他就基本上没有看过小说了。此时翻阅着读过好几遍的文字,竟然觉得有些新奇感。 聂世云有些心急地连忙往后继续看下去,本应熟悉的剧情却处处透露着怪异感。看到后期齐妙菡和杜执出场,齐轩儿这个名字便浮现出来,分明文中没有提过齐妙菡的亲属,聂世云却很肯定这是她妹妹的名字。 “但是至少要给我把’小’字给去了!我以后可是要长得和凤凰一样大只的,很是威武!” 应该叫煤球才是。 着说着语气愈发急促,干脆掀开被子往翟白容脖子上摸过去。 看到聂世云眼神直直的,神态反常,翟白容很快清醒过来:“等、等等,我没戴着。放在床头柜里。” 他见聂世云有些不对劲,赶忙坐起身来,从床头柜里拿出被小心珍藏的项链。 “怎么了吗?” 此话一出,虽然是翟白容问聂世云,吊坠被放在手心时,翟白容自己的心头却也感受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这是你做了送我的。” “是我做的没错,不过是用什么做的?我又是怎么做的……” 翟白容不经思考脱口而出:“金紫铜铸的鼎身,还有沉木与两仪宝珠,毕竟是我亲眼看着你做的,绝不会忘……”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翟白容一时间因为自己口中说出了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混乱不堪。但聂世云听了他的回答,却一瞬间醍醐灌顶。 “是了。是我在修仙大会……上……”聂世云喃喃道,心中某块空白的区域被潮水般的回忆填满。 在认知回到脑海中的同时,周身的环境变得犹如陷入雾气中模糊不清。聂世云伸出手掌,轻触床头后的墙壁,霎时坚固的白墙犹如易碎品般出现了裂痕,仿佛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将要四散开来。 这样不好吗? 聂世云听到一道充满疲惫的声音出现在心中。 很好。怎么会不好呢?聂世云想着。和翟白容两人在安稳且熟悉的世界生活着的这些日子十分美好。也许一切都是假的,但这幻觉过于真实,真实得让人难以剥离。 自从穿到书中后,聂世云随遇而安,只调查了几天后就不再试图寻找过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他本以为那之后过去了近十年,自己早就把原本的世界忘得一干二净了。 原来自己还记得,而且连一切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惜不论如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此刻修真界对聂世云来说早已不是单纯的一本小说,而是他真切地活过的地方。云清阁的亲朋好友们,还有煤球,都还在外面等着他。 “白容,你记起来了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出生在上天界,却不一定敌得过一群修真界的修士。” “我们躲开他们不行吗?” “我还未修得化神,你先回去父母那,他们才能护得你周全。等以后我得道飞升,就去找你团聚,好不好?” “那要几百年呢。可我就想留在你这……” 聂世云隐约听到一妙龄女子与青年的对话。眼前的场景变成了一片风雪交加的冻土。 “在这应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我特意将洞府建得如此隐蔽,又在这样人烟稀少的冰原,应该不会出岔子。” 聂世云有些睁不开眼睛,隐约认得两人走过的幽静庭院,还有曲折的洞府通道,正是他与翟白容来到的寒天秘境中的这处宝地。 是……洞府主人残留在自己设下的阵法中的回忆吗? 在聂世云恍然之间,场景又一次变换。 身着紫罗仙衣的女子娴静地坐在庭中翻阅书籍,背后是成片的美丽冰莲。青年坐在对面提笔将此景细致入微地记入画卷。 那正是房间中被小心保存着的画卷上所描绘的面容。 “你又在画我了?” 青年微微一笑,被揭穿也没有停手。 与地上的天寒地冻相比,温暖安静的地下洞府中仿佛另一个世界,时间的流速都变得缓慢。 洞府中的生活看起来格外单调。只有青年偶尔会走出去,到附近采集一些灵草,去几公里外的镇子落购入一些丹药和修炼用品。 “道友,这簪子看起来很不错吧?我算你便宜一些如何。” “的确很好看。”青年想到其戴在爱人头上的模样,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我每次见你都是一个人来,原来已经有道侣了?”老板笑着问道。 青年话语一顿,笑道:“啊……不是。是给家里人的。” 老板心知肚明却不戳破。没有追问,手脚麻利地帮他包了起来。 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聂世云皱了皱眉头,再看清之时,场景又回到了洞府中。 “你又在画我了?” -- 77 得到仙器 “醒了醒了!” 聂世云的眼皮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还好吧?为何你比我晚这么久醒来……”翟白容的面容在第一秒映入眼帘。 聂世云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躺在翟白的膝上。他一边撑起身来,一边解释道:“也许因为我是解了主阵的那个。刚才又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片段,也许是制作此阵的洞府主人所留下的。” “你昏迷了很久,慢些起……”翟白容略显担忧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是了,现在他们两人回到了修真界,并非凡人体制,哪儿会因为突然起身就头晕眼花之类的。 看久了现代装扮的翟白容,聂世云一时还有些不适应。看到翟白容迟疑的模样,就知道对方也是同样的感觉。 “果然还是长发更合适你。” 两人互相看了几秒,约好一般忍不住笑了出来,让旁边的煤球一头雾水。 “好厉害的阵……”聂世云他又重新蹲下,此时阵法已经被破坏开,失去了效力。他发现自己依旧并不能完全参透。这阵读取了他全部的记忆,构造出有模有样的地球世界,还能让子阵中的翟白容也自然地融入其中,甚至赋予了他全套虚假的记忆……惊为天人。 聂世云将阵法记录在脑海中。只觉得隐约有顿悟之感。 “我其实还有些混乱……但现在不是慢慢说话的时候了。”翟白容叹了口气。对于这一点,聂世云也是十万个赞同。他活动了一下躺了许久的身体,询问煤球两人昏过去了多长时间,这期间有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有……几十天?或是说一个月了吗?这里暗无天日的,我也说不准,”煤球回忆道,“你们昏迷期间,我靠近不了这阵。我往回走到通道那头去,来回几次,反正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聂世云点点头,示意他自己了解了情况。 此时走到刻印了子阵的门口,那石门俨然已经打开。聂世云将手掌贴在门上,送入一些灵力,门便向旁边挪去,露出出口来。 “我们耽搁得久了点,现在先不管旁的,继续前进吧。” 煤球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房间里独自待了许久,可算能够出去了,给他乐坏了,行动的动力前所未有的高涨。 令人庆幸的是接下来的路上再无阻碍,三人匆匆前行。 聂世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或许是这条路根本不通向洞府内,而是别的什么出口。又或者他们赶到了内部,发现仙器已经在两人昏迷的期间不翼而飞。 不过此番看来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并没有被天道针对。三人终于连续穿过四周都是石壁的走廊,来到了更为开阔的洞府内部。 “这些就是冰莲吗?”煤球第一眼就被晶莹剔透的莲花所吸引。怪不得早先几人采集的灵级药草都被随意种在室外,原来这里面竟有更好的东西! 聂世云回头望向他们来时候的方向, “呜啊啊……” “嘘——” 与画上略有不同的是,那衣服此刻仿若失了光彩,变得灰旧破败。不过尽管如此,它依旧被叠放整齐,板板正正地置放于矮桌之上。若非两人知道身着此物的女子想必已经逝去不知几百几千年,说不定甚至会生出错觉来,觉得这仙衣的主人随时会回来,一如往常地披上它坐在矮桌前歇息。 聂世云蹙眉,干脆直接把煤球塞回了空间里。 nb “这只是个障眼法,若他们走近了并拦不住。往里走也是死路,这般会不会被发现?”翟白容有些紧张,传音入耳给聂世云问道。 翟白容一怔,反应很快:“走,回到之前的通道里去。” 不过好在聂世云并未被这件紫罗仙衣所拒绝。只是仙器哪怕是残骸,也并非他这个金丹修士现阶段可以契约认主的,聂世云当机立断一挥衣袖,将其收入储物环,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 聂世云和翟白容走近了矮桌。翟白容欲要靠近,突然感觉到什么,道:“这件衣服上也有种寒气,和洞府的门上如出一辙。” 发现通道竟然消失在眼前。他急忙返回查看,手触及墙壁时摸了个空,这才发现此处竟然是个障眼法,通道入口还在原本的位置。他心下恍然,若非有这道屏障,没有道理原着中段铭玉一行人没有找到密室。 洞府主人亲手绘制的画卷题词上其实早已写明画中女子已经不在,却自欺欺人地依旧留下了这道唯有天阴之体可以打开的禁制,他是否幻想过一切都是虚假的呢? 聂世云思及自己看到的回忆片段,如此一来,有些事物便联系得上了。自上天界来的天阴之体女子曾身着的紫罗仙衣,似乎因为什么原因变得残破不堪,却一直被珍惜地妥善放置在洞府中。 聂世云有些紧张,可不要到了最后再跟他说,连这仙器都只有天阴之体的人才拿得走。 煤球还在冰莲坛中喜滋滋地采集着,被一个箭步飞速赶回来的聂世云拎着衣服揪起来。 “世云,就是这个吧?”翟白容先行迈出冰莲坛四下查看。离着很远,他就看到与旁边事物截然不同的那件衣物——画中的女子所身着的法宝,紫罗仙衣。 聂世云动作一刻也不敢迟缓。这洞府是一条路到底,他的神识既然能够感应到段铭玉,说明对方已经在不远处了,此时出去必然会撞个正着。刚刚将仙器得到手,聂世云不想多生事端,决定先避开为好。 他伸出手去。的确,此物有一股浓浓的寒意顺着他伸出的指尖袭来。他想,若是自己这火灵根想要使用这种防具,怕不是防御敌人之余自己就要先给冻个半死了。 “糟了,段铭玉他们来了。” 偏偏是这么恰好的时候! 突然,聂世云感到神识范围内出现了其余修士的感应。 翟白容紧随聂世云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墙壁中”。 sp;聂世云刚想说“应该不会”,因为原着中他们并没有发现这密道。但紧接着他又觉得不能断言。原本段铭玉他们只是为了寻找冰莲而来,意外发现这间藏于地底的洞府,心中觉得此处定然有出奇之处。果不其然,他们寻得了仙器,冰莲花也没有落下,于是喜出望外满载而归。 现在偌大个洞府却少了最重要的法宝,难保那几人觉得有漏网之鱼,会更加仔细探查。 “说不准。”聂世云只能保守地这样告知翟白容。 两人屏气凝神,隐藏起气息躲在暗处观察,只见不一会儿,越过冰莲坛,远处那扇他俩如何对付都打不开的洞府之门轻易地就敞开了。一脸茫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了这门的段铭玉,与他身后的戎律,胥烨华二人一同走入。 “真是不巧。若我们再早醒来一日,应该就能与他们正好岔开了。”翟白容道。 段铭玉一行人正在纳闷这门是如何突然就被打开了的,结果远处的花坛便映入眼帘。 “啊,那不就是冰莲吗!” 段铭玉兴冲冲地就要跑过去,被戎律拉住:“别急,小心为上。” “唔,说的也是。”段铭玉抿了抿嘴唇,为难地站住了。他们三人在温泉谷休养生息了将近一月,这才又出发,偶然进入一片树林中,竟发现别有洞天。不过一路下来他们并未遇到任何险况,段铭玉便失了戒备。 由戎律打头,三人将洞府粗略地观察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同样,除了冰莲外也没有看到任何出众的事物。 段铭玉有些怅然若失:“说来之前在路上,靠近此处时,我总觉得此处必有机缘。” “是指这些百年冰莲?”胥烨华看了他一眼,问道。他此刻有些好奇,这洞府的门究竟是如何被打开的。自从开始关注段铭玉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胥烨华便察觉出一些以往不曾关注的细节。不过看样子段铭玉自己都糊里糊涂的。 “是……吧。”段铭玉有些迟疑。 “莫非这里是专门为了养殖冰莲建立的吗?”戎律推断道。 胥烨华蹙眉,不敢苟同。此处建在如此隐蔽的地下,他们花了大半天才走下来,这洞府主人断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养冰莲而下了这么多功夫。 见几人准备放弃探查别处,一起往花坛这边靠近。聂世云轻触翟白容,用眼神示意他随自己往回走。两人放轻了动作,悄无声息地向通道后撤去。 容又忍不住补充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知道,”聂世云笑了笑,却拦下做好准备随时迎战的翟白容,“只是比起主动挑明,我觉得目前咱们身怀仙器,可以说是全修真界的人都要防备着,还是尽量身处暗处低调行事为好。虽然不至于输给他们,但我也没有把握可以将那三人都打杀了,现在还是撤吧。” “你说的我也明白。只是此路是死路,他们若是摸索进来,我们也只能做好准备。” 两人一边说,一边退,这时已经回到了设有阵法的屋中。 聂世云想了想,虽然对翟白容来说有些突然,可现在的确是个测试混沌空间规则的好时机。 “你碰这个试试。” 翟白容望向聂世云,有些不解。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为何对方要让自己去碰他身上的装饰玉佩? 不过他对聂世云的话语不会质疑,当下伸了手。指尖碰及玉佩表面之时,只感觉到普通的冰凉触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聂世云了然。果然,没有他的允许其余修士是进不来的。当初的亏煤球是个蛋,还算不得生物,不然也不能误打误撞地钻了进去。 “突然怎么了?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戴着的凡级饰品吗。”翟白容见无事发生,终于忍不住问道。 凡级饰品,其实也就是普通凡人的饰品,不带任何灵力功效,不过是摆着好看罢了。 “马上。”聂世云拿起玉佩,闭上眼睛。 不知他在搞哪一出,翟白容站在原地。与此同时他也警觉着身后的走道。只觉得隐隐听见段铭玉那头传来了“咦,这里有些奇怪!”的叫唤声,心中警钟大作。 “不好,他们……” “再试试。”聂世云打断了翟白容的话。 翟白容满腹疑惑,毫无心理准备地像刚才一般随手碰触了玉坠,与前一次截然不同的情况发生了。“……!” 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翟白容第一反应当然是慌张不已。不过想到这是聂世云的安排,他潜意识中便觉得对方定不会害他,当即冷静下来。 -- 78 如实相告 煤球赶忙跑过来,将手中的冰莲给了聂世云:“对了!你们快放起来。万一我一不注意,这些被空间吞了做养料怎么办。” “好,说起来你怎么不放在自己的储物手环……啊,”聂世云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了,你的储物手环没有了。” 煤球的表情一秒变得气愤起来,口中威胁着聂世云他现在就要当场把这些冰莲一口吞了,若不是他,段铭玉那几人进来后将东西扫空,现在两人也许都捞不着一朵呢。 “辛苦你了。”聂世云逗了煤球几句,还是老老实实地和他道谢。煤球这才挺着胸膛自豪地将东西交给他。 “你收起来吧。抱歉,刚刚情况紧急。你现在应该很混乱吧?”聂世云将冰莲转手递给翟白容。 翟白容麻木地收下,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玉佩中。” 翟白容怔怔地看着聂世云,终于决定放弃自行理解一切。每当他认为已经知道了聂世云最大的秘密之后,就会有更大的一个秘密砸到他头上。 “先等等,我们看看外面的情况。”聂世云解释之前,决定先观察一下段铭玉一行人是否发现了什么。 他一挥衣袖,面前幻化出一道仿若圆形门的形状,其中透出的正是聂世云最后进入空间时所处的位置。 本来寂静无声的空间中突然连接到了外界,很快,外头由远渐近,传来了段铭玉等人的说话声。 翟白容下意识有些紧张,不过见聂世云神色自若,他也大概了解这画面应该只是单项的。那边的三人并看不到他们,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胥烨华率先走入房间,警惕地四下查看,观察道:“这里地面上有个阵法。” “可是已经被破除了……难道有人比我们先来过这里吗?”段铭玉喃喃自语道。 戎律则扫视了一圈房屋内,向密道的另一头望去。 “除了房间里,那还有好几具尸骨。想必有人被困在这里过。” 三人在房中检视半天,和之前的聂世云与翟白容一样,只找到了女人的画像。没了阵法所呈现的内容和紫罗仙衣,他们此时自然是不明所以的,走马观花地瞧了一遍,就去了密道那头去。 过了没多久,三人又走了回来。所有阵法已被聂世云解开,那尽头又是条死路,段铭玉几人自然是无功而返。 戎律提议就此离开。胥烨华看起来对此处兴致缺缺,难得对戎律的提案表示赞同。 段铭玉稍显踌躇,但恋恋不舍地又张望了一圈,的确没有看到任何引人注目的东西。他只好安慰自己说,得了那好几朵冰莲,已经是此行莫大的收获了,好将心中说不清的遗憾之情强压了下去。 “ 那我们就早点出去吧。真是奇怪,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收到师兄的联络。”段铭玉幽幽地叹了口气。 “哦哦,那就是更厉害的地方。”煤球擅自理解道。 “是像上天界那样的地方?”煤球歪着脑袋问道。 聂世云:“……” 段铭玉为难道:“也、也不是因为那个。可……没办法,师兄只愿意帮我一个人炼丹。但是你们不要担忧,剩余的我们也可以再想想办法。之前不是在路上听说了吗,有些修士聚集在冰原中部的村落遗址,交换灵宝药草,做些简单的买卖,逐渐有些规模了。我们可以去那找找有没有接单的修士。” 空间中窥探情况的翟白容在听到“只愿意帮我一个人炼丹”时就忍不住清咳起来,聂世云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戎律和段铭玉也紧随其后离开。 “他不来正好,把他那份分了就是。”胥烨华对于翟白容人不在还要给他留两株冰莲的做法很看不上眼。 “嗯……不大一样。那里和修真界没有任何连接方式。我能来到此处真的是一个自己也琢磨不透的意外。” “你说什么呢……”段铭玉埋怨道。他知道几人关系不和,也越来越管不住他们针锋相对了。但明面上他还是希望胥烨华不要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的。 没想到翟白容却想起来了之前的幻景中的种种,连忙附和道:“真的。有不需要灵石也可以成像的器具,还有可以让凡人也乘着飞剑一样的交通工具。” 正好借此机会,聂世云端坐下来,决定将所有的一切告知翟白容。 “别开玩笑。之后铭玉还要让他帮忙炼丹不是吗?”戎律不赞成道。 聂世云知道对于煤球这个“幼儿”来说,解释那些太难了,干脆用简单易懂的“从别的世界来的”一概而论。 “也不能说……算了,那么说也没错。”聂世云疲于进一步讨论,干脆就这么承认下来。 连一向沉稳的翟白容都这么说了,煤球眼神发光,越发确信聂世云来自一个比上天界还要厉害的地方。一 煤球也凑过来,想要听他说明。他只知道聂世云有着这么一个神奇的空间,对他的身世背景同样一知半解。只是聂世云的解释从他还在地球时的生活开始,翟白容此前在幻境中被灌输了属于现代人的知识和了解,很快就理解了聂世云在说什么,可怜煤球此前一个月都被关在外面,听了没几句什么“手机”,“上班”之类的话后就开始云里雾里。 虽然段铭玉一行人已经离开,但难保他们并未在外面徘徊逗留,离开房间范围后在空间中也就难以感知得到了,保险起见聂世云和翟白容决定在空间中再多逗留一些时日。 “好,那就听你的吧。”胥烨华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笑容,先行走出屋去了。 这么想,煤球不禁觉得有荣与焉。既然所谓地球的地方比上天界还要高级,那聂世云不是比他那个便宜渣爹更厉害吗? 不知道煤球单纯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聂世云继续向翟白容描述自己是如何感受到被胥烨华针对,又几次从段铭玉手上截取了机缘。 “你说我,我本来会和他们几人……和谐共处?”翟白容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调。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又把声音压下来。 “和谐共处”一词用得已经非常含蓄。 “这不是没有发生吗,”聂世云干笑道,“虽然被改写的起因也是我。” 翟白容松了口气,急促道:“那样的天道还不如没有。真是……能被你改掉才是好事。” “我来到修真界后计划的事情很多,但有关你的事绝非其中既定的一部分。现在看来,我很庆幸……” 聂世云抓过翟白容的手,静静地向他阐述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 煤球又开始听不懂了,完全不管自己破坏了大好气氛,在旁边直跳脚。 聂世云决定告诉煤球一些他听得懂的。于是将原本他会在几年后才被段铭玉捡走的命运也一并告之。 煤球傻张着嘴,连着说了好几句“不可能”,见聂世云的神情并非开玩笑。他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才不要和那群家伙待在一起呢!尤其是那个上次打中我屁股害我毛掉了的男的……” 其实煤球多虑了。在原着中它还是颗蛋和幼崽的时候,还经常被段铭玉抱在胸前。后来帮助几人契约了异火后它长得有些大了,出场率便突陡然下降,基本上只在灵宠袋里过日子了。 聂世云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这种事告诉年纪尚小的煤球。 留他在一边愤慨,聂世云凑近了翟白容,低声问他:“我是不是一下子说了太多?” 翟白容叹了口气,苦笑道:“已经多过头了。还有什么,都今天一并说给我吧。也不差那一点儿了。” -- 79 大功告成后的闲暇时光 聂世云先独自从空间中出来,在屋中落脚。放出神识探查。洞府中已然没有段铭玉一行人的气息,想来他们应该是的确离开了。 他唤翟白容出来。翟白容有样学样,直到双脚接触到外界的地面,还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并看不到刚才所处的空间,也看不见入口,虽然已经知道了事实但仍忍不住啧啧称奇。 “煤球说他要休息一阵子。”翟白容替煤球传达道。 聂世云想到之前他与翟白容两人失去意识那么久,煤球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旁边干等着,想必十分煎熬。虽然物理上没有损耗,但精神压力应该不小。 “让他好好休息吧。其实你也可以留在里面休息修炼,我独自出去即可。” 翟白容当即拒绝。虽然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但胥烨华几人还未走远,他觉得和聂世云一同行进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离开之前,聂世云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具骸骨。 他们此前以为这是和他们一样,误入密道想要离开房间的修士的尸骨。但经历了幻境种种,聂世云却下意识地觉得,也许这就是他在片刻的记忆中所见到的那位青年修士,这座洞府的主人。 阵法修炼到这种程度,聂世云觉得其并非飞升无望。但比起去往修真界人人心神驰往的上天界,洞府主人选择了主动停留在理想的美梦中,直到肉身消亡。 觉得有些唏嘘,聂世云对着地上的尸骨注目了一会儿。 “怎么了?”翟白容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 聂世云摇了摇头。这些也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而且不论真相如何,这些事迹也已经无从得知,随着他与翟白容走出洞府的门,随着未来秘境的关闭,一切都将被彻底掩埋在在这地下。 沿着来路原路返回,两人脚程并不快。进入秘境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在寒天秘境中余下的这几年时光他们可以悠闲地度过了。 树林外的寒天秘境依旧还在飘着雪花。与他们进入前全无两样。回过头去,两人也再看不清出来时的那条小道。但此行他们所经历得比想象中还要多,因为幻境短暂地“来到”了地球世界可谓是奇遇。 聂世云这时才发现有来自齐轩儿的传讯,连忙取出捏碎晶石去听。得知对方遇袭他心中不禁一震,但紧接着的另一块传讯晶石内齐轩儿又报了平安,说她与杜执和姐姐汇合脱险,不必担心,只是早些时候没有得到聂世云的回应,所以反过来忧心他了。 从传讯晶石中并无法得知消息已经来了多久,但聂世云敢打包票在他陷入幻阵之前绝没有收到。这样粗略一算,怎么说也有三十天左右了,不知道云清阁几人是不是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他赶忙报了平安。 翟白容想起之前在空间中窥听到段铭玉说找自己没有回应的事,也想起来什么,连忙查看储物空间。果然他这边也收到了联络。他随意掰扯了一个“此前忽有感悟停下修炼了一阵子”的理由搪塞过去。 并不知道此前两方可以说是擦肩而过,段铭玉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虑。只不过他如实转告另外两人的时候,戎律和胥烨华的脸上都浮现 “师兄以前明明最疼我了……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呢?”段铭玉惆怅地喃喃道。他想起当初在去迷雾秘境前翟白容对他处处呵护关爱,事事想着他,慢慢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然开始觉得师兄变得有些陌生了。 聂世云吃惊不已,他本以为翟白容应该要去追段铭玉一行人,毕竟他已经放置了对方一个月,再继续敷衍下去对面该是要起疑了。 聂世云无语地摇了摇头,继续道:“他们这下算是结了大仇了。不说这个,我想段铭玉他们要在交易区待一阵子,之后也许会往南去。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便让他们回到温泉谷来,在那处汇合。” 段铭玉摇了摇头。 这一边,聂世云和翟白容各自联络了之后,暂时停下来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和去处。 “他有没有说要来找你?” “大战一场?怎么回事?”翟白容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吃惊地询问。 见段铭玉心情不佳,戎律斜了说话如此现实的胥烨华一眼,转移话题道:“你看前面,也许就是别的修士所说的交易聚集区了。” 出有些迟疑的神色。 翟白容思索了一下,道:“我也和你去。” “唔,真的。能看到房子了。” 在传讯晶石中也交流得不太清楚,不过聂世云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将其转述给翟白容听。两人双双沉默了一阵子。 “算了,人没事就好。想必此次过后齐道友也会长些教训了。”翟白容苦笑道。 “我其实对交易区很感兴趣。但暂时我不想和段铭玉几人碰上。我问了师妹他们,他们此前与那几人大战一场,损伤不小,躲得远远的休养生息来着。我想去找他们。” “……人都是会变的。”胥烨华蹙眉道。 “等见了我要好好说说她。” 在这满目都是白茫茫的自然风光中前行许久,突然看到了人烟与仿若村落的建筑,段铭玉心神一振,又挂起笑容来。 段铭玉一哽,想到修仙大会前后开始,翟白容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不如从前,原本在嘴边的“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也被他咽了回去。 聂世云估计齐轩儿已经训过齐妙菡一顿了,但也免不了听了之后火上心头。他早先劝地话全被当了耳旁风,要不是各种因缘巧合凑到一块儿,齐妙菡这条原着中被当炮灰女配的命该怎么着还是得怎么着。 胥烨华嗤笑一声:“修炼了一阵子。呵,他大概是偶然间寻到了什么好东西,不舍得分享给我们吧。” 本想听听翟白容如何解释,没想到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干脆道:“他大概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不过你仙器已经到手,此刻师门也管不着我,我不想顾虑太多。” “齐道友可真是……”翟白容叹了口气。 见翟白容一脸“道理我也懂,但现在就是想和你一起”的模样,聂世云觉得若是自己再说段铭玉那边该如 何做想就太不解风情了。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杜执也在,就是那个入了我们云清阁的半妖修士,不知道你还记得吗?他还不知道你我的事。但目前看来他是可信之人,之后可能要和他解释一番。” 翟白容点头应允,他并不介意让聂世云身边的人知晓两人之间的关系。若非还有师门和段铭玉的那层限制在,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去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考虑到身怀仙器与空间这种旷世珍宝,翟白容不希望因着自己的缘故让聂世云受到映月派太多关注。他很久以前还觉得聂世云待在小门派是屈才了,渐渐地却了解到那才是最适合聂世云的,反倒是自己苦于门派琐事,左右为难。 “之后我们便说进入秘境后不久就汇合了,遇到一处适合修炼的宝地,于是一同闭关了一阵子。”在和云清阁几人汇合之前,二人对好口径。煤球听说有温泉泡兴奋不已,休息到一半就从空间里钻了出来,满脸的迫不及待。 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到达温泉谷的时候,齐轩儿他们还在路上。之前因为心有余悸,三人避开得很远,自然不及聂世云他们从冰峰哀林赶来得快。 温泉谷中分为了好几片区域,其中灵气最浓郁的谷中央的池子最大,在其他离开几尺外,隔着些许枯木与岩石的小池子也有几个,这段时间被来来往往的修士加上了竹质的简陋分隔,倒有那么点像模像样的感觉了。 自从温泉谷的功效和位置被修士们口耳相传后,此处聚集的人便多了起来。不过可能是此前数位金丹修士大打出手的消息传开来了,小辈们生怕被殃及,近些日子都不敢往这边靠。 不再担忧被无关修士打扰赶路,聂世云就没有再做伪装。倒是翟白容还避嫌地用着易容丹。 到达之时,温泉谷中零星地散布着三两位修士,皆是筑基修为,一人占了一个小池子闭眼修炼。不过聂世云一靠近,几人发觉来了一位金丹大圆满修士,身旁的两人一大一小皆是金丹修为,当即惶恐不已。不过他们见前辈并没有驱赶他们,也没有与他们搭话,想来是顾不上他们的,这才松了口气,没有当即跑路。 “说起来有点怀念了。修士无需清洁身体,之前我们都没有一同入浴的机会。不过在幻境中,虽然是假的,我们可总一起洗澡来着。”聂世云在翟白容耳边道。 除了一起洗澡,当然也在浴缸里这样那样过。 “咳,你小点声……”翟白容清了清嗓子。 聂世云好笑道:“你看他们像是敢来偷听我们说话的样子吗?脸上都写着不想惹事呢。” -- 80 反正就泡泡温泉聊聊天这样子 将衣物收进储物手环,只在腰上系了块布,聂世云与翟白容也一并下了灵泉中去。其实热泉也许是因为有硫磺的缘故呈青白色,还冒着雾气,哪怕从岸上也是看不清的,不过再怎么说周围几个小池子中还有人,两人还是意思了一下。 来到灵泉附近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到灵气的浓郁程度非比寻常,而一下水,聂世云更是觉得身体一阵酥麻,像是过了电一般,灵气往身体里涌入的同时,还有些微淬体的功效。 怪不得煤球进来的时候嗷嗷叫唤,他应该是不怎么怕烫的才对。聂世云估摸着这小傻子是把这种微妙的酥麻感和热感混合在一块儿了。 不过这种感觉只在刚进入温泉内的时候格外不适,泡了一会儿后身体就逐渐习惯了,反倒因为淬体的效果开始舒爽起来。 “世云,你再过上几年,等到从秘境中离开后应该就可以尝试进阶元婴了吧?” 聂世云“嗯”了一声,低声道:“早先我便觉得修为好似有了瓶颈。但说来奇怪,自从幻境之后,那道盖子隐约被打开了一般,我又感觉到修为上涨了。” 翟白容神色讶异:“我其实也有相似的感觉。”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以为只有自己感觉到了这种好处。 幻境本身并没有可以助长修为的功效,相反,许多环境都容易造成修士道心大乱,反倒有损于修炼。不过那位修士所设下的幻阵虽然难破,可并无恶意。聂世云此番回到曾经生长的时代走了一遭,最终靠自己的意志回到了现实中来,可以说是亲手彻底地斩断了“前世”,从此道心更明晰。 而翟白容则因着主阵之人的记忆被灌输入头脑中,间接地见识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眼界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虽不及聂世云得到的多,但也有所领悟,故而同样修为上涨。 “有这样离奇的经历,世间绝无第二人了。以前只觉得能飞升至上天界都是痴人说梦,现在见过你以前居住过的那地方,感觉上天界也都不算什么了。”翟白容此刻泡在泉水中,凑近了看雾气缭绕的,发丝也都湿漉漉地贴在脸两边,虽然在说着无比认真的话,不过却少了几分严肃感。 “这话要是被你师门老祖听了去,大概要被气得活活坐化了。”聂世云笑道,凑近了翟白容。在滚烫的泉水下两人的臂膀紧紧相贴。虽然两人的谈话都阻隔了远处的修士们,但这种凑近了说悄悄话的氛围聂世云很喜欢。 翟白容想起来什么,把逐渐偏离的话题又拽回来:“不扯远了。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这温泉还有淬体的效果。虽然大部分修真界修士不在意肉身,可你之后要进阶元婴渡劫,正好趁这个机会可以加强一下体魄,届时会更加顺利。” 聂世云回忆了一下自己金丹时那仿佛一心要把自己劈死在屋里的天劫,五味杂陈。现在自己得了仙器残骸,修为竟然一路领先原作书中的角色们率先将要化婴,他可不信老天会轻易放过他。到时候天雷只会比上一次更凶。 “确实如此。若要硬抗,哪怕我在这池子里待上一年半载的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不过我有作弊的手段,到时候只要能扛下一道雷劫……”聂世云低声和翟白容咬耳朵。 温泉的热气熏得翟白容耳尖泛红,湿气凝结成水珠从耳廓滑落下去,被聂世云说话的气息一吹,滴答地落回池 “灵食……”煤球目光向往地重复着,好似只听到了这一个关键词。 “你到时候渡劫该是会在云清阁内吧?” “这位是……?”齐轩儿看向翟白容。 “云清阁!我之前在蛋里的时候隐约有点记忆,不过也只是在你的屋里啦……”煤球回忆着,却想不出什么特殊的事物。 三人在温泉中泡了几天,一边吸收灵气,一边就地闭眼修炼,直到齐轩儿几人赶到。 虽然来温泉谷主要目的便是泡这灵泉,但一行人有男有女,聂世云也不好让大家一起进了池子说话,当下还是先穿了衣服和翟白容上了岸,在一旁的空地上说话。 聂世云点点头,他本意如此。结婴可是大事,虽然在秘境中也有云清阁几人和翟白容可以为他护法,但终归还是回家拜托聂黎和舅舅更为稳妥。 其余几个池子里的修士远远地感知到又有道友来了,一开始还没放在心上。但他们见聂世云这位前辈出去迎接,再定睛一看,好家伙,那不是品音阁的齐妙菡吗?几个男修哪里敢硬着头皮留在这和女修共处温泉谷中,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匆匆离去。他们都准备去别处转悠转悠,过段时间再回来。 “咦,怎么大家都走了。我们才五个人,这里有这么多池子呢。”杜执看着一群修士仿佛商量好一般齐齐离去,不解地问道。 “说等这次秘境结束后,我就要回云清阁闭关,冲击元婴了。” 听聂世云说之前一次雷劫如何来势汹汹,若要置他于死地,尽管知道了对方有对策,翟白容还是听得心里一慌。 “你不一定会喜欢,那里挺清静的,弟子也多是只顾着埋头干事的老实人。不过大家都很亲切,还有山脚下的小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那里酒楼的灵食很美味。”聂世云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去了,有些想念,一边回忆着一边描述道。 “什么什么!”煤球扑通着从远处游过来。他不像两人还下体围着布料,此刻若是从远处看就会看到一个三五岁的孩童光着的屁股蛋子浮在水面上。 险些忘了自己还吃着易容丹,翟白容用正常的声音与三人打招呼道:“是我。几位道友,许久不见了。” 杜执“哦”了一声,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他们是来泡灵泉的!那就意味着要脱 聂世云拍拍他湿漉漉的脑壳,应允他若是有机会就在野外猎捕几只野兽给他烤来吃。 两人知道煤球这是嘴馋了。他一破壳就在陵天城吃香喝辣,进入寒天秘境后哪儿有酒楼给他买吃的?由奢入俭难,煤球这一个月可是没少梦见肘子排骨什么的。 齐轩儿小声道:“也许是看到有女修来,想要避嫌吧。有些对不住他们……” “那我就去不了了……”翟白容有些遗憾。 中。 自己之前与段铭玉几人缠斗落于下风,还要筑基期的妹妹出手相救的事已经被告知两人,齐妙菡觉得有些丢脸。尤其是回到此地勾起了她不快的回忆,所以这会儿表现得有些萎靡,只是平静地和翟白容打了招呼。 …… “啊啊那的确是,是走了比较好。”杜执满脸通红地说道。 “怎么那还有个小孩子?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独自一人在这秘境中吗?”齐轩儿眼尖地看到最中央的大灵泉远处有个只露出一个脑袋,脸蛋熏得通红的娃娃,看模样很是稚嫩,不禁惊讶道。 “啊,那个啊,”聂世云不知该如何解释,含糊道,“他是我们这边的。” 齐轩儿瞪圆了双眼:“是和师兄你们一起的吗?” “可以这么说。” 听聂世云这样说,齐妙菡惊呆了在聂世云和翟白容之间来回扫视:“什、什么时候……不,应该说怎么做到的……” “打住。不会存在那么离谱的事的。”聂世云无奈地阻止了对方不切实际的畅想。 “好熟悉的气息。那孩子身上有种很亲切的味道。就像……像当初在妖族时的感觉。”杜执皱着鼻子嗅了嗅,皱眉道。 “行了,我还是和你们实话实说吧。” 聂世云叹了口气。煤球当初还说杜执藏不好妖气。这会儿他只顾着在池子里撒欢儿,水平根本也是半斤八两。 简略地解释了一番,几人走近了池子。煤球听聂世云说要介绍自己给同门,心情大好。他自出生以来只接触过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身为幼崽还是对人类还是充满了好奇心的,当即欢快地游到了池子边上仰头好奇地看着几人。 “他竟然是在修仙大会上救了师兄你的那只乌鸦灵宠?”齐轩儿掩嘴惊叹道。 “谁是乌鸦!我是——唔噜噜噜——” 聂世云眼疾手快地将煤球一拍,正好把他半张脸给按进了水里:“没错,他已经能化形了,就不要在他人形的时候叫他乌鸦了。” “是我失礼了。”齐轩儿礼貌地点点头。 煤球忿忿地瞪了聂世云一眼,翟白容哭笑不得地给了他一个“忍耐一下”的眼神暗示。 没了旁人,众人也不再小心翼翼的。和以往那样聚在一起说了几句话,齐妙菡本来萎靡不振的情绪因为交谈稍微有了好转。聂世云和翟白容暂且都没有提及段铭玉几人的事,让她心里好受许多。杜执更是因为久违地遇到了同样是人形的妖修兴奋不已,和煤球三言两语就成了好朋友。 -- 81 温泉里互相帮助(微h) 她和齐轩儿跑去了最边上的池子。毕竟此处还算公共场合,两人也未脱个精光,留了里衣浸泡进去。不过那头的模样究竟如何这边的几位男士是不知道了。 齐妙菡在,聂世云没好意思细问。这下只剩了杜执,他就方便询问了不少,几个大男人回到温泉池子中一边泡一边说。 杜执并不知道胥烨华和聂世云究竟有什么纠葛,不过修仙大会上两人死斗傻子也看得出是结了大仇,而他自然是站在聂世云这边的。故而聂世云一问,杜执就将交手的细节都一五一十地道来。 “我现在的修为有金丹中期,果然对上金丹后期的修士还是稍微有一点吃力啊。”杜执有些失落,若是他的头上有狼耳朵,也许其他人就能看到此刻他的耳朵耷拉下去了。他想到齐轩儿和她姐姐遇险,自己也只能帮忙抵上一会儿,最后还是要战术性撤退。要是自己更厉害一些,可以一个人就把对面都打跑了,那该多挣面子。 “他还是金丹后期。”聂世云道。 “是啊。我感觉他们几人比起修仙大会的时候,虽然有长进,但修为涨幅不大。不过非要说起来我们也是啦,只有你修炼的速度好快……”杜执说起来语气艳羡又敬佩。 “哪里哪里。”聂世云也不好说出其中门道,只能嘴上客气客气。 “说起来,你和轩儿师妹的事……” 杜执话听到一半就紧张地猛咳起来:“小,小点声……” 聂世云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事儿没成。正好现在是个谈天说地的好时机,便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以为轩儿是还在犹豫,没想到一问才知道,杜执根本就没有好好说出口过。 “原来你都看出来了?我是觉得,毕竟我们才刚认识不久,这样太唐突了吧?”杜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脸红不已,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热气熏的。 “别说我看出来了,估计轩儿自己也隐约感觉到了。她一直心性很通透。” 翟白容也在一旁犹豫道:“的确挺明显的。” “真的假的……”杜执垂头丧气。 煤球从旁边飘过来,悠悠道:“你太给妖族丢脸了!有喜欢的对象就要努力展示羽毛引起注意嘛,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聂世云懒得纠正不是所有妖族都有羽毛的这种细枝末节。何况煤球甚至连异性妖族都没见过,有什么立场说别人。 不过杜执还挺虚心求教的,他也不知道煤球才刚出生不久,见他一副老道的模样竟然给唬住了,与煤球不着边际地聊了起来。 聂世云一语未发,和翟白容逐渐退出了谈话。他在水池底下戳了戳翟白容,后者抬眼望他,只看到聂世云一脸“来这边”的表情,两人就这样不露痕迹地沿着池边慢慢移动去了另一头。 “怎么?” 离得远了,翟白容这才小声问道,以为聂世云有什么不方便被旁人听进去的话。没想到聂世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凑近了,竟然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他嘴上啄了一口。 “没什么。只是旁边有人就不大方便。”聂世云道。 翟白容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手浮出水面摸了一下嘴唇,不过也只是把被亲吻的地方弄得更湿润了。 “现在人离得也不远……” “有雾气挡着呢,他们看不真切的。”聂世云又凑了过来。自离开幻境后两人其实还没怎么亲热过,翟白容也就忍不住由着他靠近,两人轻轻地断断续续啄吻着。 只轻柔的几下肌肤接触,两人便更加渴望靠近一些。想来也是,尽管在幻境中日日夜夜都在一起,可那终究只是幻觉,双方只有精神相连接,肉体却是很久都没有亲热过了。 聂世云的手指贴上翟白容的肌肤,只觉得滚烫无比。他也说不好这是对方的体温,还是泉水所致。翟白容缓缓吸 “嗯……” “你不常做?”聂世云很快就察觉到此事。 “这边说什么都不方便,不如我们去旁边吧。”翟白容在聂世云耳旁轻不可闻地说道。 “知道的。”聂世云笑道。 n 两人身子贴近在一起后,炙热的两根硬挺着贴在一处。碰上的时候翟白容就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觉得刺激有些大。在野外光天化热地躲在水中亲热,比起物理的刺激,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聂世云感概着,从修仙大会开始一切就紧罗密布安排着,直到前几日终于成功达到了目的。接下来他们只要有条不紊地修炼即可。至于仙器只能供一人飞升的事,两人暂时没有想到解决方法,也不着急考虑。他们未来还有很长的人可以慢慢去摸索。 两人比之前还要沉下身子不少,肩头都要埋在水面下。从旁边看起来只不过是在亲密地说话,不过在水下,聂世云已经摸索着触碰到翟白容的下半身。 离开其他人的视野范围,两人终于可以放开了紧贴着拥吻。 被聂世云握住,翟白容微不可察地低低叹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舒服还是太久没有肉身上的亲密有些不适应,亦或者是身后几尺外就有其他人所以有些紧张。不过他也没有推诿,反倒是犹豫片刻,便也伸出手去摸聂世云的那活儿。 虽然用剑之人手本应粗糙一些,不过修士每日吐纳修炼,身体一直保持在最佳的状态,手上自然也生不出茧子。聂世云只觉得包裹着自己的手掌宽大却柔软,指关节分明的细长手指紧紧箍着他的欲望,让人欲罢不能。 聂世云被弄得有些痒,笑着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子。贴在一处的欲望顶端摩擦了一下,两人皆是身体一个激灵。 翟白容被聂世云亲得后背抵在池子边沿上,感受到聂世云有些心急,他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总算能过一段时间安生日子了。” “那我来吧。”聂世云在翟白容耳边说着,伸手将两人的下体握在一处。翟白容舒爽地低喘了一声。他的手腾出空来,就搂在了聂世云背后腰上。即使看不到表情,聂世云也可以通过翟白容手指如何紧绷地用力扣在自己的肌肤上感受到如何动作会让对方获得更多的快感。 他都这样说了,聂世云怎么可能拒绝。不一会儿,两人悄无声息地从大池子中去了旁的小池子里。 了一口气,水面上的空气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两人越发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翟白容低了头靠在聂世云的肩窝出,胸膛因为没在水面下比以往起伏的幅度还要高些。聂世云低下头去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却可以看到翟白容从散落在脖子两侧的乌丝中显露出来的白皙后脖颈,此刻因为热度微微泛着红。 “万一待会儿那两人找不见我们寻过来了就不好了,还是不要太过火……”翟白容感受到聂世云的手指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滑至小腹,随着水波一同缓缓向下,忍不住在接吻的间隙急促道。 翟白容垂首,顺势在聂世云的锁骨处亲吻了一口。 聂世云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翟白容其实很少做这些事,不过此时却是被他的反应鼓舞了一般,上下缓慢但不失力道地帮他摩擦撸动着。 在水下互相抚慰有些新奇,手掌所接触到的不再只有肌肤,还有无形的泉水。在分离的时候明明有着阻力,可贴紧了后却比平时更加亲密无间。因着浮力在水中飘起的布料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都不需要刻意撩起来两人就可以直接碰触到最私密的部位。 比起凡人,修士的确要更寡欲一些。修炼的日子经常一晃便是几个月,其中完全顾不上此事也是实属正常的。翟白容自从幻境出来多了现代的知识后,也明白过来两边的差异,自觉在这方面自己虽不是一窍不通,但也的确比不过聂世云。 翟白容因为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修士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自然不会经常做这事。” bsp; “嗯……” 翟白容抬眼看他,因为之前额头抵在聂世云肩头一会儿,这下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印儿。聂世云没有告诉他,不过过了一会儿那红印就慢慢消退了。 “咦!聂前辈他们不在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远远地传来杜执有些模糊的的声音。 其实就算被看到,两人现在在水上的姿态也没什么问题,不过聂世云和翟白容还是本能地有些紧张。 倒是煤球四下看了一圈。他们的契约隐隐能传达一些彼此的状况,煤球此刻感应到聂世云到了远一些的地方去,也没有遇到任何危机,自然完全不挂念:“管他们呢!肯定两个人跑去唧唧我我啦!” 杜执“啊”了一声,汗颜道:“是我打扰他们了。” 煤球不以为然道:“没有啦。他们就是很容易被打扰到。你不在,之前也有别的路人。人类嘛都这样,旁边有人就会不好意思亲密。” 杜执为难道:“这……难道不应该吗?” “亏你还是半妖!完全没有习得妖族的习性嘛!”煤球忿忿道。 “哈哈哈,我的确不是很能融入妖族……”杜执不好意思道。毕竟他连兽形都化不出,只不过有妖族的血统罢了,从小就算想要融入也很困难。 煤球对修真界妖族的事情很是好奇,又叽叽喳喳地问起来了。 另外一头,聂世云与翟白容白紧张了一遭,只听到杜执那声问话后,煤球和他又说起话来,音量慢慢又低了下去,大概是不会来寻他们了。 两人少许松了口气,看了看彼此,发现就算这样他们勃发的欲望也都没有软下去,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一对视几秒,聂世云就忍不住吻住翟白容的嘴唇。翟白容顺势抬起手臂搂在聂世云后脑勺上,湿漉漉的手掌很快就将本来未沾到水的脑后发丝也侵湿了。 “……” 两人的舌尖相触,与此同时水下聂世云也有些按耐不住刚才一直不紧不慢的动作,手指用力地上下动着。若非在水中,这会儿大概顶端不受控制渗出的透明体液便要顺着硬挺流淌下来了。 “啊……嗯……” 聂世云的食指抬起,指腹在顶端摩擦。在平时这样兴许会刺激过大的动作此时借着体液和水流的润滑,只余下无尽的快感。 -- 82 前往交易区 腻歪了两日后,聂世云和翟白容总算一解此前一段时间的空档,精神和肉体都满足不已。 本来在聊天的另外两队人马也不知何时安静下去,闭眼专心修炼,吸收着灵泉中的灵气。煤球倒是不大专心,但一旁的杜执闭眼修炼得十分投入,他有自知之明不能去打扰聂世云和翟白容干交配的事儿,三番两次分心却无人陪聊,只好寂寞地被迫努力修炼。 如此安静的一个月过去了,其间不乏有修士前来查看,但感受到聂世云的修为,又看到有齐妙菡在,不敢靠近,灰溜溜地跑了。 灵泉中灵力丰富,不过却也不是无止境的。众人在温泉谷待了一个月,隐约感觉到身体产生了一些抗性,哪怕运转灵根修炼几天,接下来也不再那么容易吸取灵力了。聂世云并不失望,反倒是觉得到他这个阶段还能够啥也不干坐着享受涨修为,这已经是难得的好事儿了。也难怪这样的好地方并没有爆满,若非有吸收上限,哪有修士想要轻易离开此处,这儿还不得挤得和东北澡堂子似的。 先出来的是齐轩儿和齐妙菡两人。虽然泡澡很舒服,她们又分得了单独的一个池子,但再怎么说这也是荒郊野外的,只着里衣还是令人下意识地不安心。她们隔得远远地和其余几人招呼了一声,便在远处不知哪个好心修士放下的竹质长凳上坐下休息起来。 “之前师兄说,险况丛生。不过现在看来,只要不去招惹是非,小心行事,其实也有不少安全的地方。”齐轩儿神色放松道。 齐妙菡张了张嘴,有些恼怒,但更多的是无奈:“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之后不会再犯了。你就不要再话里话外地讲我了!” 齐轩儿难得不听齐妙菡的,执意道:“我不总提醒,姐姐就不会记得。” “记得什么?” “师兄!” 齐轩儿和齐妙菡抬头,只见聂世云和翟白容也已经穿戴整齐,来到一旁了。 “没什么。”齐妙菡抿着嘴坚持道。 齐轩儿看了她一眼,讲起自己刚刚说的看法。 聂世云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若你要独自去野外还是要一切小心,现在我们这么安逸不过是因为大部分修士忌惮我们人多,而且修为高于他们。” 几人说了几句,杜执这才匆匆赶过来,旁边的煤球变回了乌鸦的形态,不知道是不是泡了灵泉的缘故,身上的羽毛锃亮的。 “怎么变回妖兽模样啦?”齐妙菡惊讶道。在她印象里,化型后的妖修若非紧急情况,很少会轻易变回兽型的。 煤球还没说话,杜执先不好意思地开口了:“这个,他没有储物环,衣物都在聂前辈那里。刚刚他光着身子便要出来,虽然还是小孩,可我觉得这有点不好……” “有什么关系嘛!”煤球忿忿叫道。 聂世云这才想起来,煤球的衣服都收在自己的储物环里。虽然他们几个大男人不介意看小屁孩光腚,但这还有两个姑娘呢。 齐轩儿连忙道:“这、这真是多谢你了……” 几人聚在一块儿商量了一番接下来的去向。聂世云和翟白容得了最大的目标,此刻没什么挂念的。杜执见他俩没什么想法,便主动提出有关交易区的事。几人早先略有耳闻,在这方圆十里可能都看不见个活 过了一会儿,翟白容回来,告诉几人一个好消息。段铭玉等人在交易区整备了一阵子,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暂时不会回来。聂世云打了个眼色,翟白容微微点头,于是他便放心地下了决定几人一道去交易区瞧瞧。 本来段铭玉还想再歇一歇的。不过他们几个进入秘境后一开始忙于汇合救段铭玉于水火之中,之后与齐妙菡几人大打出手,没捞着什么好处,倒还有些损耗。之后随着段铭玉的直觉去到宝地,本以为这样隐蔽的地方别有玄机,却也只得到了平均一人两朵冰莲。 冰莲虽然珍贵,用处却比较局限。戎律二话不说将自己的那份让给了段铭玉,胥烨华有些犹豫,但他自己的确用不上,最后也还是给了段铭玉一朵,另一朵说要给师门带回去。 胥烨华适时地问道:“你仔细想想,最近这段时间你师兄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无妨。”翟白容笑了笑,走到一旁去了。 胥烨华懒得想这些,直接问段铭玉,他和翟白容上次上床是什么时候。 戎律全盘否定他的自怨自哀,默默在一旁摸着他的背安抚着他。胥烨华也在另一旁坐下,摸了摸段铭玉的头发。 “可是……” 齐妙菡好奇极了,又凑过来问两人究竟如何相识相亲的,但聂世云嘴风极严,半点也不肯透露。齐妙菡最后也只能小声骂了句“小气”,又缩回了。 “怎、怎么突然问这事……”段铭玉尽管很熟悉床事,但每次提起来却 胥烨华觉得不能再悠哉悠哉的了,于是三人又一次往更远的地方出发去探索有没有机缘可寻。翟白容联系之际三人正启程了十天,段铭玉以为翟白容主动联络是终于觉得之前冷落了自己,想要弥补,不过三言两语后对方只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难以汇合,然后就又没有了音讯。 见他走远了,齐轩儿和齐妙菡才眼珠子乱转,在聂世云身上打量。尽管早先就得知此事,现在理应接受了,但思来想去她们还是觉得十分神奇。 人的雪原中,出现了这么一个有些烟火气息的地方,他们都有些好奇。 聂世云笑笑,并未反驳,一点也不客气。 “不必为了我们劳心的。”齐轩儿连忙道。 段铭玉终于忍不住了,伤神地将委屈都与身边二人抱怨出来,问他们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惹了翟白容不快至此。 “他对我比以前还要客气……但师兄一直都是这样温柔的人啊。”段铭玉咬了咬嘴唇。 “他既然不珍惜,你不要想着他就是了。” 不过翟白容及时告知他们早先段铭玉几人去了那边,若要避开那几人,交易区并非好去处。眼见几人露出遗憾的神情,翟白容思索了一下,决定先去问问看。 戎律自然不喜欢听段铭玉夸旁人。但非要说个先来后到,虽然自己第一个认识段铭玉,却是翟白容先与其在一起的,他心下不快但没有说话。 “翟道友可真好心。很久以前是我错怪他了。”齐妙菡道。她心里不禁奇怪,这样的人之前是如何看上段铭玉了的。 齐轩儿看了看聂世云,心中很是清楚:“不过是翟前辈喜欢师兄,所以我们也跟着沾光罢了。” 还是要红了脸。 他扭扭捏捏地憋了半天,告诉戎律与胥烨华自从迷雾秘境后,两人就没有亲密过了。 “……” 这个答案比预期中还要令戎律和胥烨华目瞪口呆。 “那不是已经六年了?” 段铭玉本来竟也没觉得很久,在迷雾秘境中他刚与戎律重逢,又遇上了胥烨华,正忙不过来呢。后来的几年翟白容要么不在身边,要么在闭关,没有亲密之事实属正常。但从修仙大会开始,渐渐地有些说不通了。 胥烨华冷笑一声,肯定道:“他外面大概已经有人了。” 段铭玉愣了一下,从未想过有这种可能性,下意识反驳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男人自然是最了解男人的。若照你说的,他在仙船上日日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你,更不碰你,除非他那方面突然不行了……不然如何解释得通?”胥烨华挑眉道。 “我知道你一直讨厌师兄。可……但这事……”段铭玉一时无法接受这种事,想要自欺欺人地找理由,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胥烨华的质疑。 戎律冷静地问道:“你最近有观察到他和你们门派哪个后辈走得很近吗?” 段铭玉惊讶地看着戎律,没想到他也默认了这个猜测:“没有!师兄他一向独善其身,对其他弟子们也是礼貌有加,可从没真的关系亲密的。只有我……师兄他一定是对我有不满,故意这样惹恼我呢。” 戎律看着一口咬定的段铭玉叹了口气。于理他应该帮段铭玉找出事情真相,若真有此事,他该帮着段铭玉谴责翟白容。可于情他心中庆幸不已,此刻恨不得鼓掌叫好。不过他绝不会将此事告诉段铭玉本人。 胥烨华看向别处,有些心焦。说他外面有人是胥烨华随意的猜测,但这下他更加断定,翟白容对段铭玉绝对已经没有太多的情意。以他对翟白容的了解,对方不是这种离了心还想两边吊着的人,那他对段铭玉虚与委蛇必然有所图谋。 到底会是什么东西?胥烨华皱了皱眉,完全无从猜测。 “……所以说,唔,烨华,你听到我说的了吗?”段铭玉摇了摇胥烨华的手臂。 “嗯啊。先别想他了,等以后见到了再说吧。”胥烨华笑了笑,将话茬搪塞了过去。 -- 83 驻扎交易区 “哦哦哦,这里会不会有卖好吃的?”煤球离着老远就妄想起来。 聂世云忍不住打消他的美梦:“大家是来秘境中探险的,又不是来度假的。几个人会光临灵食生意啊。” 众人本以为所谓的交易区,应该也就是一群修士来来往往,席地摆摊。没想到不知谁找到了这老旧的村落遗址,几批修士你一砖我一瓦地稍微修修补补,竟然真的把一小片区域给弄成了有模有样的铺子。好歹修士们可以在室内安心买卖了。 几人到达区域,从飞行法器上下来。虽然这秘境中无人管事,但似乎在这一片大家达成了明文规定,不可在交易区内使用飞行法器,也不可以动武。虽然这种默认的规矩没有任何约束力,但似乎至今为止人们都还遵从着。 因为是临时搭建,所以房屋还有些简陋。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几人好奇地走过短短的一条街,发现众多修士还自主地划分了区域,有卖灵草的,也有卖丹药和符箓的,只不过都是个人物品,大部分不成规模,和赶集市差不多。 齐轩儿他们几人去补充了一些符箓,正在远处。聂世云拉着翟白容去了丹药区和灵草素材区。 意外地,回灵丹这种基础丹药的需求量还不小。人人都知道寒天秘境严寒,早都备足了火阳丹。可许多人不知道秘境中如此广阔,灵草野兽分布得也比较稀疏,大部分时间都要用飞行法器赶路,反倒是回灵丹最终吃紧。 回灵丹不是什么难以炼制的丹药,不少三级的小丹师也炼制得来。其中有一些修为不高,四处奔波也捞不着什么好处,还总担惊受怕会被袭击,干脆就缩在此处做起了小本买卖。 “这是商机诶。”聂世云凑近到翟白容耳边道。 翟白容倒没想着这个,回道:“也不缺这点小钱。” 聂世云啧啧了两声,看他对象这有钱人的发言。 其实若双灵根需要更多的修炼资源,聂世云又有空间和煤球两个吃起灵力仿佛不要钱的大胃王,他的积蓄早就远超过翟白容在映月派领俸禄的那点身家了。 可惜,赚得多,花得也快。正因如此,聂世云总还是要想着法子多捞一点的。 两人走马看花地扫了一遍,也没有什么想中的。虽然冰莲聂世云和翟白容若是卖掉兴许能换到更适合的修炼素材和超值的灵石,可据聂世云所知,整个秘境中有冰莲的地方书中也就写到了那洞府一处,不想之后被段铭玉他们得知自己曾到过那边去,聂世云决定先按兵不动。 两人走出木屋,在路边站定。见聂世云若有所思,翟白容问道:“刚才有什么看中的吗?” 聂世云摇摇头:“本来也没抱什么期望会有好东西,这也是意料之中。” “的确,我们来前就准备得足够充足。这里的东西又出自后辈们之手,你看不上眼很正常,”翟白容抬头看到齐轩儿几人还在仔细挑选着符箓,“不过齐道友他们似乎有相中的,我们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聂世云长长地“嗯”了一声。翟白容听他语调,就知道他有话要说,转过头去认真地看着他的侧脸。 “我倒是有个主意。” 果不其然,聂世云沉默半晌,声音轻快地继续说道:“买不到好东西,我可以卖东西。” 翟白容愣了一下,刚想说冰莲和自己做的高级丹药并不适合拿出来卖,容易引人怀疑。不过只两秒钟,他便反应过来。 “你要重操旧业了?”翟白容委婉地问道。 聂世云点点头:“不错。我方才看了一圈,虽然有卖法器的,但在秘境里大家终归还是心有不安,拿出来卖的都是些三流货色。虽然不知道需求如何,不过我想可以营业几日看看情况。” 交易区的房屋都是些破旧的前人遗址,也不需要交房租。聂世云寻思着找一间空的收拾一下也不需要本钱。 翟白容忍不住露出笑意,可能是回忆起了当初相处的日子,有些怀念。 “不过这样一来就要暂时在这地方留下了。你若是想去外面继续探一探可以和齐妙菡他们一起,虽然你的修为我不担心,但人多总归有个照应。”聂世云关心道。翟白容这次不方便和他一起开店。对方易容后又进一步压制了修为,对外宣称是云清阁的弟子,聂世云这回再拿出源源不断的丹药来卖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翟白容轻轻摇了摇头:“说什么呢。我自然是跟你一起。” 见他对秘境其他地方似乎兴趣的确不大, 翟白容自然也搭把手。煤球也被以人型唤出来。听说聂世云要修房子,煤球叫苦不迭,直呼自己悲惨,吃不到大鱼大肉还要当苦力。若是平时,聂世云肯定是当耳旁风的,但化作人型的煤球看起来还这么稚嫩,聂世云也不禁有些罪恶感,感觉自己在非法雇佣童工。 “翟前辈真是心思细腻,又会察颜观色。想必在他们门派中有人望也不是浪得虚名,”齐轩儿细声细气地赞赏道,“我之前也纳闷了许久,究竟什么样的人才入得了师兄的眼。现在看来,当真是配得上师兄的良人。倒是我们操心太多了。” 聂世云便也不再劝他。 她继续说道:“我的确总是犯老毛病,下意识就想呆在安全的圈子里。多亏了他推我一把呢。” 齐轩儿听了他这样说,点了点头,主动开口提出要和齐妙菡一起走。杜执对探险和炼器都颇感兴趣,不过一看齐轩儿要走,自然还是想跟着她一块儿去。 交易区总的来说还是很简陋。聂世云随便挑了一间空屋子,房顶还漏着雪。这可不像在外面租借店铺那般轻松,他还要亲手去弄点木材来把房屋修缮一番。若要接受炼器的委托,他还要隔出一块工作区域来。虽然最终东西都会是在玉佩空间里完成的,但样子还是得做做的。 杜执在一旁点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觉得自己把握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暗暗握拳,内心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一路上保护好齐轩儿。 杜执从一开始就不熟悉姓名,故而说要称呼翟白容假名也很快就习惯了。反倒是齐轩儿和齐妙菡有些说惯了,齐轩儿赶忙私下看看,见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齐妙菡“哼”了一声:“虽然他人是还不错,但指不定他只是想独占聂世云呢,我们留下全都是碍事的。” 停留太久也是浪费时间,一炷香过后,聂世云回来了。修士之间一年半载地见不到实属常事,决定了两方人马不同的计划后,他们也就不再多做道别,只说有事再联络。若是离开交易区,聂世云会通知他们,不然随时回到此处都能找到他。 “真的吗?” “我也会留下来。所以我们可能要就此别过了。”翟白容告知几人道。 齐轩儿惊觉,“啊”了一声:“是。是我口误了。” 齐妙菡惊讶了一下,也就接收了这个信息。她也挺佩服聂世云总能想着方法赚钱,而且还乐意在一个地方待着,她就干不了这个活儿。 聂世云去周围巡视了一圈环境。齐妙菡几人购物完毕,来到街道上和两人汇合,只看到了翟白容一人。一问才知道聂世云竟然打算在这里开摊营业,惊讶不已。 “等到时候要是有生意了,说不定有人会用灵食支付呢。”聂世云“猜测”道。 “说的也是……” 就算到时候没有灵食上门,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做些糖丸给煤球作补贴好了。翟白容在心中想着。 齐轩儿有些犹豫,她也是云清阁的弟子,留下的话应该也能帮上一些忙。不过她进入秘境的初衷是想要磨练自己,若是留在安全的交易区帮师兄打下手,那和之前似乎也没什么分别。 “所以你不必顾虑。做自己本要去做的事就好。” 杜执比了个“嘘”,小声提醒道:“不是喻前辈吗。” 翟白容看着煤球兴高采烈的劲儿,完全无视了聂世云说的可能性一事,苦笑着摇摇头。这方面不知道该说煤球本来就有些……傻,还是只是年纪尚小,这样以后独自出去都会令人不放心。 翟白容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神色,劝道:“这交易区还不一定能有多少生意,你师兄一个人顾得过来。他早前在妖族不是还独自开了店铺吗?” “他们是要做正事的。才不会那样想。”齐轩儿有些好笑道。 这边两人一鸟转身一变就转行临时建筑工,干得热火朝天,另一边刚刚启程的齐轩儿几人话题却还没有从两人身上移开。 服了易容丹,名字自然也要用个假的。翟白容咨询聂世云的建议,聂世云便提议姓喻。正好云清阁中的确有姓喻的修士。而云对雨,雨音同喻,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种小心思还是让热恋中的二人觉得颇有乐趣。 煤球顿时来劲儿了,抖了抖脑袋,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生意红火的场景。反倒冲到两人前面,往最近的树林区域跑去。 “说不定,只是说不定。” -- 84 秘境炼器铺顺利开张营业 聂世云和翟白容的确忙于做正事,花了一整天的功夫,破旧的木屋被修补了一遭,好歹屋顶不漏雪了。见他们在这忙乎,交易区驻扎的一些修士都好奇地在街道附近张望,不敢贸然靠近。不过有几个人认识聂世云,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很快许多人了解了个大概,猜测这位前辈是不是要在这卖法宝了,那对他们来说可是件大喜事。 整个秘境中金丹修士都不算多,更不提金丹圆满修士。众人毫不怀疑聂世云未来会进阶元婴,故而现在就在心里打起了算盘,想要给他留个好印象。 所以当聂世云打开门之后,便看到了一排修士仿佛排着队一样在门口候着。 “是云清阁的聂前辈吧?” “是的。”聂世云点头,对于自己被认出来也不意外。他早些时候也考虑过要不要和翟白容一样服用易容丹压低修为,不过他接待客户做出来的法宝一向带有自己和云清阁的标记,他存了做生意之余也为云清阁打打招牌的念头,故而放弃了伪装。 “聂前辈是要在这里久住开店铺吗?”来拜访的修士试探道。他身后的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听,向来都是好奇此事而来。 “没错。不过要停留多久还不好说,只是现在这么打算着。” “那可真是好事啊。那我们这些后辈可就在这里祝您开业兴隆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修士连忙拜了一拜,将手中的丹药瓶双手递上来。 “这怎么好意思。”聂世云推拒一番,不过也只是做个样子,最后还是收了下来。并且允诺所有来赠礼的修士都可以免费来他这里修补或是改造提升法宝一次,只不过要再等两天容他再收拾一下。 他这回馈对于后辈们来说可比给出去的礼物要值得多。众人大喜,知道聂世云这是给了他们面子,连忙感激,随后就纷纷回到原处,不敢再继续杵在聂世云的屋里打扰他。 “你倒是大方。一口气答应了这么多人。”众人离开后,翟白容笑道。 “也不多。七八个修士都是筑基修为,所用的法宝最多只是宝器,举手之劳罢了。我初来乍到,名声更加重要。”聂世云解释道。 翟白容也只是那么一说,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数。” 磨刀不误砍柴工。既然还没开张就欠了几个单子,聂世云也就不着急开门了。慢悠悠地将室内打点一番,把残破的家具拿去玉佩中修补,又将野外寻来的石头打磨炼制了,做成石桌石案。虽然风格有些混搭,不过很快小店就变得有模有样。 聂世云和翟白容商量好,他在后屋设下禁制,平日他炼器的时候就麻烦翟白容在前头看店,其余时候他们换一换,翟白容也可以干些自己的事。 “到时候应该会有修士用灵草等物来换取法宝吧?我可以及时将其炼丹,这样一来药草的药性也有了保障。” “也不要净想着帮我,你也要修炼的。”聂世云提醒道。 “现在修炼事半功倍,还不是多亏了你。”翟白容笑道。 他指的是空间的事。聂世云了然。他觉得翟白容窝在小店里给他当接待有些屈才了,不过有些话说出来也没意思,他只寻思着到时候得多塞给翟白容一些素材灵宝才好。 很快,聂世云的小破店开张了。交易区还没有成熟的店铺体系,他也懒得挂块招牌。反正一条街从街头都能看到街尾,打听一下就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很快,早些时候来拜访过的修士们这次又正式登门拜访。聂世云摆出来一些用不上的灵级法宝,他们也不知道是真得瞧上眼了还是想要给聂世云留个好印象,竟然被一群人一扫而空。聂世云哭笑不得地看着一上午就空空如也的货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还记得这几名修士的脸,一个个地询问了他们想要炼制什么,好将要求和法宝对上号。见他如此细致入微,一众后辈们惶恐不已,也不敢提太多要求,基本上都只三言两语就交代完了,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前辈看着来就好”。 越来越多的人认识聂世云,而他身边的翟白容一言不发,伪装成聂世云的同门晚辈的模样,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注意到他过。这交易区人来人往,以后若是人多起来了,必然有映月派的弟子们也会路过。一开始还稍微有些忐忑,现在翟白容安心不少,这样他在店前面与客人商谈应该也不会漏馅儿。 聂世云这边进入玉佩炼制起来,翟白容则替他拟好了增进修为,适宜炼丹用的灵草,外加上几种煤球想要吃的灵食,告知了这期间来访的修士。很快,聂世云除了灵石还可以用物品交换法宝的事情就宣传开来。 聂世云没花多久就把几名修士的法宝还了回去。本以为免费的维修肯定会被放在后面再做,这群后辈们惊讶不已,当即又感谢了许多遍。 他们自己就是摆摊的,自然不留余力地向来摊上的修士们为聂世云打广告,美言几句。很快,比聂世云想象中还要轻松,他的生意就做起来了。 不同于繁花城的妖修们对炼制法宝一事半信半疑,人修可是很明白法宝是好东西的。都不用聂世云主动抬价,前来上门的修士们都很懂行 “小朋友,今天是你看店呀?” “是。不知道您去过没有,不过还挺远的。我过来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两个月。” 聂世云教给他压制修为的方法,煤球练习了不久就学会了。现在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初入练气的奶孩子。虽然只是最低的修为阶段,不过谁家要是这个岁数的娃娃就能达到练气,那也真的是个可塑之才了。 煤球不屑道:“但是上次来了两个女修,看到我一个劲儿地叫,还揉我的脸!哼,不过我最后让她们花了好多钱在店里。那可是我的功劳!” “是是,明明还是个幼崽却要出卖色相,你辛苦了……”聂世云凉凉道。 也许是第一次发现有修士还收灵食当报酬的,一开始众人都没有当一回事。不过后来真的有一位修士囊中羞涩,却还算擅长下厨。这等在修真界基本可以说是无用的技巧却让聂世云称赞不已,搞得对方受宠若惊。他觉得聂世云虽然修为高,却没有视修炼以外的事皆为凡物,心中却很是感动,又额外去野外打了不少可食用的野兽制成肉脯赠给他。 “不是,是从南边的冻原来的。不知道这位小道友听说过没有?” 这下煤球可开心了。聂世云虽然也爱吃,不过也就是浅尝即止。大部分食物都给了煤球。 “不说别的了。你好不容易赶来,我们来说正事吧。”聂世云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回炼器一事。 之前聂世云在修仙大会上出了风头,云清阁和他的名字都被不少人口耳相传,虽然寒天秘境庞大,不过来往交易区的修士们各奔东西后又遇上其他人,渐渐地他这名声也就流传了出去。许多修士都寻来温泉谷,又从那听说不远处的交易区有一位前辈在做炼器的生意,因此慕名而来。 ,以人族的规矩,来求炼制法宝的人个个都自备材料充足,给出的报酬比聂世云开价还要高上一些。 聂世云“哦?”了一声:“原来我这小破店已经传到那么远去了?” “……”聂世云清了清嗓子,把煤球从椅子上抱下来,让他不用跟着参合了。 “是。谁不想去探寻机缘,冒冒险呢?”那个带他来的修士附和道,“但我是没有能力也不敢去担风险。聂前辈大约是觉得这秘境里没什么他看得上眼的了。果然从层次上就与我们有差别……” 煤球摇了摇头:“不知道。原来他知名度已经这么广了啊?” “嗯。聂前辈和喻前辈在忙。”煤球实事求是地说道。至于在忙什么,他就不便透露了。 “道友过誉了。” “可不是。毕竟在秘境中,愿意长期做生意的人就不多。更别提技巧这样娴熟的炼器师了。”来人面对后辈孩童,态度却很有礼貌。毕竟谁知道这小孩什么来头呢? 对面的人赶忙笑道:“前辈这说的是哪儿的话……” “啊,啊好的。”修士点点头,只觉得聂世云似乎没有因为声名远扬而觉得开心或是自豪。他说不出聂世云刚才脸上闪过是种什么神色,总之也不是他可以揣摩的。 还没有到那个年龄段的煤球百思不得其解,交配到底有什么乐趣。 在场两人只当聂世云之前是在炼器,这会儿告一段落了。 “你终于好了?”煤球看向他正大光明地问道。 “你也是从温泉谷来的吗?”煤球站在柜台里的小凳子上,否则他还没办法露出脑袋来。 唯一令他有些不满的是,时不时的,聂世云就要让他独自在店里待着,说是这样他就能很快独当一面。煤球虽然偶尔缺了根筋,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聂世云只是要和翟白容去玉佩空间里交配而已! 煤球啃着肉,不再搭理他。不过他也就是叫叫,其实心里很是满意。前阵子他第一次推销出去了东西,聂世云给煤球用那钱买了一个最高级的储物环。虽然平时本来就吃他的用他的,但煤球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己赚到了钱的快感,得瑟得不得了,每次出来都把手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晃悠。 那人正拍着马屁,没想到聂世云本人的声音传来。见人从里屋走出来,那修士连忙寒暄了两句。 煤球一溜烟儿跑到后屋去了。聂世云这才挂了笑容,询问道:“刚才在里屋听得不是很真切。隐约听说这位道友是从南边来的?” 听消息说,大部分时候这位聂道友都会在柜台里。不过也偶尔有忙的时候,会是一名沉默寡言的喻姓晚辈接待,时不时店里还会出现一个孩童。听说有修士大着胆子问过聂世云那是不是他的孩子,被后者笑着否认了,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无人得知。 “多亏了我努力接待!这是我应得的!”煤球说话的时候已经塞了一嘴肉,含糊不清道,“记得和他们多暗示暗示,可以给多一点灵食……” “这位道友也是听说了聂前辈在这里开店,特地来拜访的。” “分明是白容在接待。你出来只会在店里蹿腾。”聂世云无情地指出。 说着,就有人进来了。煤球已经认得这位修士了,他在街口摆符箓摊,总有人问起聂世云来。生意不好的时候他就干脆带人来聂世云店里,很是友善,不过其中更多的可能是想在前辈面前刷个脸熟。 -- 85 不可逾越的鸿沟 替来人安排好单子,聂世云先挂了休息的牌子,回去后头和翟白容商议。 得知聂世云的生意声名远扬,翟白容自然为他开心。不过他也和聂世云有着同样的想法——段铭玉一行人也许也会得知此事。 “你觉得我们该走吗?”翟白容皱了皱眉头,询问聂世云的看法。 聂世云摇头道:“正相反。我觉得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你也看到了,这交易区一开始只不过是一些零散摊子,现如今过去了不到半年,竟然也有模有样的了。” “的确,这里的人都很守规矩,从不动武,哪怕有口角也是去到区域外再争执。” 聂世云顺着翟白容说下去道:“虽然自己说有些怪异,不过我姑且还是在这里有些人望的。到时候他们就算寻过来,我以礼相待,对方又能如何呢?除非他们想和他们三个以外的所有修士作对。” 翟白容觉得他说的有理,考虑到聂世云的修为已经进入大圆满,他觉得也不该一听到段铭玉一行人的名字就要跑走了。 “有关段铭玉的事,我也应该早做打算了,”翟白容半晌,看着聂世云道,“总让你这样藏着掖着,为难你了。” “真的没关系。不过,你自己拿捏就好。”聂世云笑道。 难得提到段铭玉,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有关映月派的事。 聂世云已经告知了他,之前映月派动手的时机是从寒天秘境出去后得知了仙器的情报,外加上段铭玉修为直逼金丹大圆满,他们觉得不能再拖了。这一世虽然变故许多,但映月派迟早要动手的事情却不会有转变。 聂世云从翟白容那得知他师父曲旃蒙似乎对顶上老祖也并非全心效力。听闻这些秘闻,聂世云才明白为何原作中段铭玉一行人出逃时,那化神老祖却并未出山。若对方与曲旃蒙一同前来,那哪里还会有之后反杀的转折。 不禁唏嘘,这修真界中真正能信任的有几人。聂世云轻叹了口气。 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两人虽然带上了一丝警惕看来往的客人,不过总的来说日子过得和以往并无区别。 翟白容和聂世云从未想过在秘境中也能这么悠闲舒坦。虽然秘境中的客人有限,不过高阶炼器师也同样稀缺。聂世云距刚开店的时候价格不客气地翻了一倍,对最基础的灵草也看不上眼了,清单中许多常见的草药被划了出去。即便如此,还是有修士喜滋滋地登门用大量秘境中得到的新鲜灵草和素材交换。 聂世云觉得自己付出一点劳动力就能坐在屋里收获其他人冰天雪地寻来的好东西,十分值得。前来的修士们自身却觉得更值,毕竟秘境中灵草物资可以再去寻,而法宝精炼制成一次后可以用上很久。听闻聂世云修为已经稳定在金丹大圆满有一阵子了,以后若是他真的成功化婴,那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修士还能付得起的身价了,这种消息一个传一个,最后演变成聂世云再过不久就要进阶元婴,到时候就不接单了,于是聂世云的生意越来越好,上门的修士都仿佛在赶着超市清仓前的大甩卖,祭出大半的身家来。 连齐妙菡他们几个跑去了很远的 段铭玉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莫非他在秘境中有什么奇遇?” 段铭玉一行人奔波了许久,倒也不是颗粒无收。只是说是机缘,都有些拿不上台面,只能说得了一些还算不错的灵草素材,不过此刻没有翟白容在身旁,几人又觉得生嚼了草药太过浪费,还是等以后遇见丹师了再托对方炼制更好。 他在和同行的人讨论最近听说的消息,没想到不过八卦一下,却被路过的门派前辈胥烨华给喝住了。两人都是赤岩崖的后辈,以前从未和胥烨华这样高高在上的前辈说上过话,所以惶恐不已。他们如实作答,只看到胥烨华表情越来越阴沉,只好连连在心中期盼前辈不要迁怒于他们。 段铭玉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复杂。他在修仙大会那时被聂世云狠狠落了面子,气了好一阵子。他想到聂世云很久以前还疯狂追求过自己,可那时候他对其毫无兴趣,果断拒绝了对方。而如今,聂世云却是年轻一代中修为最高的,听说炼器水平也是一流。段铭玉想不通人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不过横竖聂世云对他早就已经不假辞色,漠不关心,段铭玉两厢对比,心里难免酸酸的。 “元婴?真的吗?” 本来段铭玉就要时不时停下来服用丹药维持体温,如此一来,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路上,几人修为基本不见增长。 “这好像到没听说过。店里除了他,似乎只有另一个帮忙打下手的同门。我听人说,两人看起来有些亲密,指不定是他的道侣。” “不过听说他进入秘境前就已经是金丹后期,快要大圆满了。” 他们却是不知道,后来还仇上加仇了。 地方,这时都得知聂世云干出来了一番名堂,通过传讯晶石祝贺他,并询问他什么时候要进阶元婴。 “我也是听人说的。八九不离十啦。”他对面那个修士干笑了两声,神色慌张地瞥了一眼一旁表情阴晴不定的胥烨华 。 聂世云哭笑不得,他可没有准备在秘境中进阶。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着传着就变了样的。只好给几人辟谣,不过对于其他的修士,他也就懒得一个个去纠正了。一来他未来出了秘境的确有进阶的打算,二来——现在趁着谣言,他的生意正好着呢,何乐而不为呢。 两个修士对视一眼,看到段铭玉提到齐妙菡时神色没由来的厌恶,联想到修仙大会时眼前这个被一群男人捧在手心的美人儿被齐妙菡追着抽,了然于胸。 随着“喀嚓”一声,几人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赤岩崖的晚辈看胥烨华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心中不禁大呼求求段铭玉不要再继续和他们攀谈有关聂世云的事了。 不过段铭玉显然没有读懂他们心中的期望,继续叹了口气,询问道:“他是不是和门派中的师妹,还有品音阁的齐妙菡在一块儿?” “那这也太快了。一年而已,他还是双灵根修士,这太不正常了。”戎律皱了皱眉。 “啊,他有道侣了啊……” 扭头,赤岩崖的那两个修士身上的汗毛都倒立起来,只见胥烨华刚才撑着的那颗树干竟然龟裂开来,生生被他的内劲给折断了。 段铭玉这才想起来胥烨华有多讨厌聂世云,赶忙凑近了他安慰道:“我一向觉得自己的直觉挺准的,既然我们都在秘境中绕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想来这个秘境不会有什么奇遇。他是他们门派掌门的侄子,和我们这些后拜入门派的不同。我想也许是他们给他的资源特别好吧。” “……” 他前几句还宽慰了胥烨华不少,但最后一句又成功让胥烨华烦躁更甚。他从小拜入门派,一直因为他是同辈分中最天才的那个受到赤岩崖的优待,可以说堪比掌门的亲儿子也不为过。但就在这几年开始,他的优势却被人给比了下去,赤岩崖上上下下对他虽然还是额外关照,但却也生出了些不满来。 “胥、胥前辈,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赤岩崖那人怯生生地问道。 胥烨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赤岩崖的两人心中更是窝火:“没了。你们走吧。” 两人如获大赦,急忙鞠了躬踩上飞行法器离开了。 “要去看看吗?”戎律没有理会胥烨华,转头问段铭玉。 “听说时隔许久,交易区变得比以前繁荣了许多,现在过去说不定能找到帮我们炼丹的人呢!”段铭玉考虑到这件事就惆怅不已。师兄真的没有再联系过他,仿佛消失了一般。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胥烨华可能会不喜,忙转头补充道:“不过烨华你怎么看?若是没有必要去,我们就继续往南探一探。” “去。为什么不去?”胥烨华干笑一声,“反正再四处乱晃也找不到什么好玩意,不过浪费时间罢了。” 段铭玉脸色一白,觉得胥烨华话中带刺。段铭玉自认为直觉很准,所以一向是他来带路,胥烨华这话说得好像是怪罪自己一般。 他刚要委屈,胥烨华却撂下一句“我有些焦躁,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走到远处去了。段铭玉留在原地,瘪着嘴却哭不出来,一副憋得慌的模样。 戎律眉头紧皱,握紧了拳头。但他知道段铭玉不想看他们二人争吵,于是半晌低声对段铭玉说道:“你不要为了他伤心。你也看到了,他最近脾气越来越急。” -- 86 无比热闹的一天 两个月后。 聂世云看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将门口的板子收回了屋里。 这两天他没有单子,正乐得悠闲。前阵子忙了很久,积攒下不少灵草。这会儿他在店前拿出许久之前从偷袭他的修士身上捡来的招魂幡,随意地查看摆弄着,正好可以让翟白容抽身去玉佩中炼丹。 聂世云很是惊喜。煤球当初还是蛋时就能够在玉佩空间中直接吸取聂世云投喂进去的天地灵宝和丹药。不过他是妖兽,聂世云不能敲定其中的缘由。现在翟白容经他允许进入其中,也同样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 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显着的吸收效果,在此处停留的大半年时间中,翟白容竟然已经突破至金丹后期,这还是他并未全心修炼,花了不少功夫在炼丹和看店上的成果。 “聂前辈,看来您最近收获不小啊?” 聂世云抬头,见是同样在交易区长期驻扎的一位丹师跨过门槛进了店,满脸笑容地和自己打招呼。和其余修士一样,聂世云到交易区不久后,这位来自小门派的丹师也抱着希望得到前辈赏识的心态,闲着无事就来闲逛一番,还主动提出要为聂世云炼丹。 一开始聂世云当然是对所有上门毛遂自荐的丹师都婉言拒绝。毕竟翟白容要比他们任何一位都要出色。不过时间久了,聂世云收的灵草素材越来越多,只进不出,经翟白容提醒,他也认为在外人看来这有些说不过去。有一人这位丹师正好上门请聂世云为他精炼丹炉,聂世云主动开口请他为自己炼丹,对方惶恐不已,不过惊讶之余更是喜出望外,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来往过几次,这位丹师对聂世云平日里收取的都是什么水平的灵草心知肚明。他有些担心自己的水平不能胜任,可不甘心天大的好机会溜走,只好硬着头皮问聂世云需要些什么。 没想到,聂世云开口只要他炼制最基础的回灵丹。 几天后,这名丹师拿着自己炼制出的丹药,回来交差。虽然他尽了全力小心对待,出来的前两批丹药品质大部分都属上乘,不过第三炉还是只炼制出了低阶回灵丹。聂世云倒没有异议,只拿过了丹药瓶子,态度和气地付给他不少灵石。 “这,这多了点。” “无妨。”聂世云笑道。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那名丹师实在忍不住吐露出疑惑。 聂世云点了点头道:“这样便足够了。若有旁人问起来,你可以说与我做了生意。不过还请莫要透露我炼制的丹药的具体信息。” “这是自然。本来行内这些就也不该说出去的。”丹师连连点头。 他也是个聪明人,这会儿看着聂世云的态度,明白过来其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丹药,只不过以自己打个幌子罢了。那些大量的高级的灵草究竟去了哪儿,聂世云是否有自己的渠道处理,可不是他一个小小晚辈该关心的。 “那有空再来坐坐。”聂世云见他上道,满意地笑道。 之后时不时地这位丹师就会上门拜访,渐渐地,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和聂世云搭上线了,艳羡不已。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聂世云只会交给他一些估计是剩下来的边角料灵草,走个形式罢了。 这天这位丹师接待完自己的客户,想起该定期 虽然这位丹师水平只能说是普普通通,不过包括他在内的交易区的几位丹师生意一直都不错。聂世云一开始只当是丹师稀缺,为翟白容不能和自己一起做生意大捞一笔感到有些遗憾。后来听来往的一些小修士说了,这才知道,原来许多大门派乃至中等门派,弟子从秘境回去后是要把此行的收获上缴一部分给师门的。不过拿这些灵草换做丹药服用,或是和自己交换用以提升法宝,那东西就算是自己的了。 聂世云摆了摆手:“看我坐在这里,就知道我现在闲着呢吧?” 聂世云突然蹙眉,敏锐地问道:“你说的那几个修士,一共有几人?可觉得面熟吗?” “您忙着吗?”那修士看到聂世云手中摆弄着一面旗子,像是法宝,担心自己贸然打扰了。 “哦,那你就直接拒绝了?” “难得聂前辈有空。平时来店里总是有人的,想来都是这坏天气的缘故。”那修士看了看门外,交易区大部分时候都只飘小雪。近日天气突然变差,风雪大作,估计秘境中的修士都暂时找了洞窟树丛躲避,所以没有来访。 “此前,前辈帮其他店铺摊子上的道友们布置阵法,真是太感谢了。” “三人。不过脸我不认得。聂前辈,怎么了?” nbsp 他去问翟白容,翟白容竟也对其中规定不是特别清楚。他在初入秘境之时已是映月派中数一数二的修士,不需要再去争名额,师门会帮他留个位置。他回忆了一番,猜测是名额有限,所以门派送一部分弟子进秘境,同时也要从他们那收取一些好处。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扫过柜台旁边的列表,只见又有几种之前列出来的灵草被从“可交换”的区域中划去,就知道那是聂世云收足了。 在柜台旁的丹师被他的气势震住,紧接着便感觉到随着青年靠近一股阴森的气息席卷而来,下意识吓得后退两步:“前辈,是招、招魂谷的魔修!” “哎,我说什么来着。聂前辈,这不就有生意了。” 不过店铺中有聂世云设下的阵法取暖,外头的风雪自然吹不进来。 “算不得什么,我拿钱办事而已。”聂世云闲来无事,正好也与他攀谈了几句,了解了一下近日的情况。 聂世云对这样阶级分明的制度不禁咂舌。 “说来今天早上有几个修士前辈到我这边来,请我看能不能为他们炼丹。不过他们给出的灵草太过高级了,我处理不来。” “谁想呢。可那灵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如何炼制得了啊。哎,结果我隔壁的那个小子听说后非要逞威风,说让他看看是什么,那群人就去和他细谈了。那人的炼丹技术还不如我呢!只怕漏馅后要被人家教训一顿……” 谈话被打断,只见走进来一个戴着兜帽的修士。本来他神色如常,只是和所有第一次来到交易区的人们一样四下打量。但他目光瞟到柜台处的聂世云,确切地说是聂世云手中的招魂幡时,却一个箭步从门口冲了过来。 “不,没什么……”聂世云不确定是否自己多想了,不过还是警觉了起来。 去拜访一下聂前辈了,这才来到店里。 ; 那男子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冷笑道:“怎么,门口写着魔修禁止入内吗?” 聂世云一头雾水,不过一想便知,大概是自己手上的招魂幡被认出来了。横竖今天也没有客人,他也不觉得恼怒,不急不慢地叫在一旁被吓住的丹师先离开,不必声张。 “这位道友,有什么疑问吗?” “你怎么会有我同门的法宝!这东西只有招魂谷的人才有,你拿了也用不了。”那修士压低了嗓子,态度奇差地质问道。 聂世云理所应当道:“我从招魂谷的修士那得来的。我把他杀了,战利品自然归我所有。” “你……” 这招魂谷的魔修一时被聂世云坦然的态度给震住。在他印象里,正道之人鲜少有人把杀人夺宝说得如此耿直。 聂世云见来人脸青一阵白一阵,心道原作倒也有偏颇,将魔修都形容为冷心无情之人。这不就还有见到同门法宝,忍不住冒着修为上的差距质问自己的修士吗? “我倒不是找借口。不过是你同门先动手的。他阴沟里翻船,也怪不得别人。” 聂世云话毕,只见对面的修士咬牙切齿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便要离开。 “且留步。”聂世云拦他。 “怎、怎么。”魔修见聂世云起身,防备地后退一步。他的修为也有金丹初期,不过在聂世云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这里是交易区,理论上不能动手。不过正道修士们统一口径说些什么除魔卫道的话语也不是第一次了,魔修们一贯提防着。 “既然你也是招魂谷的,应该用的也是魂幡吧?能否借我看看?只看这一面,我还有些看不出门道来。” 那魔修狐疑地看着他,拿捏不准聂世云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也抢了他的法宝? “若我不给呢?” 聂世云不知为何自己已经解释过了这幡的来历,来人还是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他耸耸肩,道:“那就算了。” “不过如此一来,短期内我大概是研究不出如何炼制这东西了。” “你要炼制招魂幡?白日做梦,招魂幡只有招魂谷的修士才能驱动。制法自然也鲜少有炼器师了解。”魔修不屑道。 催促道:“就是这个了。” “容我看看,”聂世云接过,问道,“道友怎么称呼?” “沈延。这些不重要,你快些研究,之后把东西给我就是了。”名为沈延的青年态度有些冷漠。 要换一个别的前辈,这会儿也许就要愠怒了。不过聂世云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些辈分称呼什么的,随便点头应是,迫不及待地拿过他的幡仔细查看了起来,时不时问几个不触及门派典籍的基础问题。其余时间只剩聂世云一边翻看旗子织料的摩擦之音,还有他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的“沙沙”声。 “怎么刚才外面吵吵闹闹的,你道侣放心不下,让我来看看呢!” 突然,一道稚嫩的童声打破了店中的寂静。 本来抱着胳膊不耐烦地等待着的沈延抬头,发现竟是一个小破孩从后屋钻了出来。 “没什么,有客人,”聂世云头也不抬,显然是在思考什么,“抱歉,我现在分不得心。等会儿再说。” 煤球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聂世云做事入神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了,自然不会去刻意捣乱。他看向注视着他的目光,只见来人满脸写着“这样的小孩儿也能进秘境来吗”的疑惑。 煤球早就因为这副外表被来往的客人注视惯了,但此刻还是因为来者过于没有礼貌的表情有些不爽。 “对了煤球儿,帮我把店门关上去,把歇业的牌子挂上。” “咳咳!”煤球大声咳嗽道。他之前其实给自己取好了正儿八经的名字的,叫“玄阳”。不过聂世云根本没改口,在外人面前还是时不时叫出他的奶名来。 “哦对,玄阳玄阳……都差不多。” “……” 看到聂世云根本没有注意自己,一心扑在一块儿破布上。煤球只听到隐隐的嗤笑声,看向那个在柜台旁的修士,在煤球怒目而视但毫无威慑力的目光下,那人很快就看向别处,收起了表情。 煤球不去管那两人,径直走到门口去。门外已经是一片好看的银白色,他正要去拉门环,突然呆住了,还没有关门就急匆匆跑了回来。 “喂喂喂……” “又怎么了。”聂世云无奈道,终于在三番五次的打断下暂且放下了手中的幡。 只见三个人已经踏入店中。 -- 87 虽然暴露了但依旧要装个样子 “灵狐?哦,是你。”沈延疑惑道。他的手已经放到了聂世云面前的的魂幡上,随时都仿佛要动手的模样。 “交易区里不能交战。”聂世云提醒道。他不知道沈延和段铭玉有什么仇什么怨,反正修士之间的恩怨不过就是你整我抢的。不过他暂时不准备揭穿段铭玉几人的身份,所以此刻就当他们是纯路人。 “动手又能如何?”沈延冷笑一声。招魂谷的名声反正本来就不怎么样,不差这些。 “他怎么你了?”戎律询问道。 段铭玉闻言悲伤不已:“我在刚进入秘境之后被人盯上,四处躲藏,灵狐为了掩护我受了重伤。我好不容易逃脱了追击,想去采一些灵草医治灵狐,只一转眼他就……就将我的灵狐杀死了!” 沈延被他吵得有些头疼,蹙眉道:“它反正只剩一口气了,我倒是提前让它解脱了。你该谢谢我才是。” “你、你说的那是什么话!而且你之后就将它占为己有了不是吗?” 段铭玉叫着,眼尖地看到柜台上的招魂幡,以为聂世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大义凌然地劝告道:“这位道友可能有所不知,这人是个魔修!他杀了我的灵宠将其魂魄困于那面旗子里。这种邪道的生意不能做。” 聂世云张了张口,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段铭玉竟然会以为自己是受到了蒙骗? 煤球抱着聂世云的大腿,想到他现在比那个叫胥烨华的修为要高了,顿时有了不少底气。沈延还没有给自己辩解,煤球倒先呛道:“他好歹也是个金丹修士,出身炼器门派的,能不知道招魂幡是什么玩意吗?” 几人这才正眼看聂世云身边的小孩。他们从不知道聂世云门派中还有这么小的孩子,而且这次还给带进秘境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 不过这孩童年纪看起来小,嘴巴却是很利索。段铭玉本来该是愠怒的,但对着孩童他就生不起气来,耐心地教导道:“你年纪还小,我不会与你计较的。但以后出去见到别的修士可不能语气这么差,知道了吗?” “关你屁事。”煤球嘟囔道。 聂世云眼瞅着对面几人脸色变得糟糕,拽了一把不嫌事儿大的煤球,装着一普通做生意的人愠怒地警告道:“不论如何,你们若有争执就出去争。不要在我店里吵。” “抱歉,我先走了。约定好的那事就算了,我不要同门的那面幡了。”沈延抿了抿唇,拿起聂世云面前的属于自己的法宝。他斜眼扫过对面三人,之前他当着段铭玉的还敢夺了他灵宠的尸身,自然是仗着两人修为差不多。但如今段铭玉身边的两人看起来就不是善茬,他果断选择先撤。 “我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说好的,这个也给你吧。” 聂世云自己拿着的确横竖也用不上,干脆就顺手将两面幡都丢给了沈延。 沈延有些讶异,不敢相信有修士能这么快就参透招魂幡的门路。按魔修前辈的说法,这法宝本身的材料往往并不稀奇,精妙的是旗中的阵法。普通的炼器师往往要寻求专业阵法师的帮助,才可以一同参透其中的原理。 但是上门的便宜谁不愿意要呢?沈延才不管聂世云是客气还是真的弄明白了,他连忙拿走两面旗子,戴上兜帽匆匆离去。 “你竟然还特意研究那东西?那可是魔修独门的法宝。”段铭玉被聂世云的话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指责道。一时间都没顾上脚底抹油出了门就没了踪影的沈延。 聂世云有些不耐烦,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个做生意的。这位客人你管得太宽了。” 戎律见段铭玉接连被呛,皱眉道:“虽然您在修为上是前辈,但对待客人是不是该客气点?” “哦,原来你们是客人。我还以为是来找茬的,”聂世云干笑道,悠悠地在柜台内坐下,“那几位慢慢看。有什么疑问就招呼我。” nbs 店铺 段铭玉装模作样地在店里假装顾客一般晃悠起来。胥烨华和戎律却觉得,经过刚才那么一遭,也许他们几个早就已经暴露了。易容来到对头的店里打探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两人看了看聂世云,只见对方根本没有分给几人眼神,只坐下悠哉地在那翻看手记,只觉得有些憋闷。 “刚才那位……是前辈您的道侣吗?”段铭玉喃喃道。他是听说聂世云与门派中的后辈一起,传言说两人是那种关系。 “哦,是吗?若你以前来过我门派,也许打过照面也说不定。” “我们先走吧。”段铭玉扯了扯戎律和胥烨华的袖子。戎律听他的,当即转身离开。胥烨华却有些入了神,不死心地用余光打量着聂世云。段铭玉自然也是亲眼所见聂世云的确到了金丹大圆满,以为外人所说的进阶元婴确有其事,此刻自然知道胥烨华会有多不舒服。想到他在修仙大会上那样激动,段铭玉生怕他忍不住做些什么,到时候他们三人违反了交易区的规矩,说不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段铭玉干转悠了半天,店里回荡着尴尬的寂静。他远远地看着柜台里低头沉默不语的聂世云,回忆起很久以前对方如何狂热地送自己许多东西,现如今的他仿佛是另一个人……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让段铭玉看不上眼的路人变成了一颗耀耀生辉的宝石,无论如何也让人无法忽视。 “走吧……”段铭玉使劲儿扯了扯胥烨华的手,一双水汪的眼睛真诚地看向胥烨华。 他只说了半句话,但因为没有防备,并未压低声音。段铭玉愣了一下,只觉得那人的神态和声音有些熟悉。 “……”胥烨华终于松动了态度,三人一同从店铺中离开。 翟白容点点头,没有再出声,沉默地拽了煤球转身匆匆回去了。 戎律和胥烨华对翟白容并不熟悉,所以没有这种感觉。不过胥烨华一直紧盯着聂世云,觉得他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像是稍微有些紧张,于是眯起眼睛狐疑地观察着。 “刚才有个客人来,起了小争执,已经没事了,”聂世云笑笑,用眼神示意他先回后面去,又推了一把煤球,“你也别捣乱了,回后头歇着去吧。” “这位道友问得有些逾矩了。”聂世云道。 聂世云一怔,急忙转过头去,只见翟白容走了出来。翟白容的话问到一半,看到聂世云回头投来的警告的目光,立马噤声。他扫过店里的三人,感受到几人的怪异感,马上猜测道他们和自己一样,是服用了易容丹。翟白容心中暗道不妙。 聂世云笑了笑,随口应付道。段铭玉点了点头,却见聂世云根本没有接话的意思。他看不出聂世云到底在想什么,不得已闭了嘴。 “外面吵吵闹闹的,是怎么……” 三个人在店里转了转,也没真的买了什么。段铭玉其实还真的觉得有一个项链防具很好看,不过知道这东西出自聂世云只手,若他真的要买,一旁的胥烨华怕不是要怒火中烧。段铭玉想了想,还是没开这个口。 至于将精炼维护法宝,三人更是没法做。他们不比聂世云这种坏一个扔一个的奇怪流派,都只用几种最顺手的武器,这会儿哪怕已经被对方认出来了,拿出来也是不打自招,太没面子。 他愿意走,段铭玉可算松了一口气。外头大雪纷飞,三人去了附近的树林中稍作休息。 p; 从头到尾胥烨华都没有出声。他只观察着聂世云,感受到对方的确修为已达到金丹大圆满。修仙大会之时他胥烨华还是年轻一辈中的修为第一人,现如今被结结实实地压了一头。胥烨华不相信双灵根修士会有如此的效率,又在此处做生意又能修炼,对方必然有什么奇遇。 段铭玉噎住,见聂世云既不承认,神色却也不恼怒,尴尬道:“我只是听别人那么说的。我一直觉得两人一起开店好像很浪漫,羡慕得紧!这才忍不住好奇问了。而且……我总觉得刚才那位道友有些熟悉,说不定在哪里见过呢。” 中,看似悠哉的聂世云也松了口气。 他扫视了一眼外头,确认段铭玉几人走了,连忙站起身来走回后屋去。 刚一进入玉佩,翟白容便有些紧张地走过来道:“是段铭玉他们吧?” 聂世云点了点头。 翟白容叹了口气,道:“抱歉,是我大意了。” 他早前在玉佩中炼丹,隐约听见外面有好似争执的声响。平日里交易区都是一派祥和,翟白容有些纳闷,就让煤球去看看。 结果过了没多久,动静刚刚没了,翟白容正要再起一炉时,外面却变得更加吵闹了。他神识感知到除了聂世云以外还有好几个人在店中,煤球又没回来报告,他不免有些担心,就想出去询问一下。 “怪不得你。今天情况有些混乱。事儿都赶到一起了。”聂世云苦笑道。 回到玉佩中后,煤球大概和翟白容描述了一下他所看到的事情。聂世云这会儿又补充了一些前后的情况,翟白容听了,蹙眉道:“没想到他们真的来了,还这样偷偷摸摸地来。你觉得他们察觉出什么不对来了吗?” “兴许有一些。不过大概没有联系到你身上,莫要担忧。”聂世云摇了摇头。 翟白容并不像他那样乐观,不过他在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打量,现在也不如之前那般忧心了。不过是怕此事连累到聂世云做生意。 “不知道他们此番前来到底是要做什么的。”翟白容道。 聂世云不语,他也不知道。不过他今天却欣喜地发现,来自胥烨华的那种压制感减退了。虽然被对方盯着的时候,聂世云还是分外不舒服,但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他在玉佩空间中可以说是花了主角团几人两倍甚至更多的时间修炼。而且自知机缘运不如那几人,除了提前截胡的,聂世云更是花了不知多少赚来的灵石和天地灵宝转换为灵气,现如今他终于越过了他们,尤其是胥烨华这堵曾死死堵住他去路的高墙。 “一切的确已经被我彻底改变了。”聂世云看着自己的手心,低声道。 “现在才觉得吗?”翟白容笑道,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从一开始你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变了。” 交易区外不远的树林中。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怎么这么急?我还要再休息一会儿。”面对胥烨华的催促,段铭玉不满道。 “又要休息了吗?” 段铭玉有些委屈道:“我知道,是我拖了后腿……” “……”胥烨华转头看到段铭玉娇弱的身姿,并不是作伪,他知道那是段铭玉体寒又犯了。只好坐回树桩上。 -- 88 交易区外状况连发 戎律独自回到了交易区附近,不过并未再次进入。之前几人已经找遍了交易区的丹师,却没有一人能承接灵级丹药的委托,他们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灵草的功效变得不如当初采摘时好了。他的修为隐隐触及了金丹后期的门槛,不过段铭玉还在金丹初期苦苦挣扎。戎律有些心焦,想要替他早日炼成丹药。 他思及此处,想到若是翟白容还在,就能帮到段铭玉了。不过对方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刻意不来与他们汇合,其余碰到的愿意做买卖的丹师又水平不到位,戎律恨不得自己也能学会这门技术。 在交易区不远处的林口靠着树干闭目养神了整整一日,戎律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正要回去,突然感觉到有修士的气息。他当即屏气凝神,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嘿,我就说你是逞强吧。” “我看他们像是出手大方的人,自然想要试一试!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又不像你有聂前辈那样的大主顾……” “结果不还是黄了?你肯定连三分把握都没有吧?” “呃,话是这么说……” 戎律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躲在树后悄悄观察,只见正是他们前一日清晨在交易区寻找丹师时询问过的其中两人。 两人随口说着话,左右张望寻找制作基础回灵丹的药草。其中一人是不是埋怨着另一人分明有固定的单子,还要来和他争这些小生意。 戎律皱了皱眉,他们在路上就听说了聂世云允许以任何形式的天才地宝交换法器或是炼器服务,除了他已经觉得足够了的才会从列表上划去。想来这么长时间收到的好东西绝不会少。 他看向修士中的一人,确定那就是昨日信誓旦旦说自己炼制不了灵级药草的丹师。戎律心中升起一股被欺骗的愠怒感,从树后走出。 突然冒出个人来,那两人皆吓了一跳。不过他们结伴出来采集灵草,本就也是为了有个照应。值钱的东西也都留在交易区,这会儿见对方只有一人,也没有拔腿就跑,而是试探地将目光投向对方。 戎律快步走来,询问道:“你说你为聂世云炼丹?” 他一边走近,压制的修为不再被掩饰,两人这才觉得不妙。再一看,都想起来是那天来询问过丹药一事的三人之一,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本能地就要转身逃跑。 “我在问你话。” 顷刻间,戎律已经出剑,筑基的二人哪里是金丹修士的对手。只见剑已逼上那修士的脖子,顿时那人动也不敢动,一屁股坐在地上。 另一人见戎律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吓破了胆子,毫不犹豫地夺路而逃。 “前、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戎律的剑逼近一寸,面无表情道:“莫要岔开话题。你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修士感到剑的寒光从脸下闪进了眼中,不禁有些发抖:“是。” “你既然为聂世云炼丹,想必丹术不差,为何昨日却故意说接不了我们的委托?” 这修士犹豫了一瞬,虽然他与聂世云并未下过死誓,但也算口头协商过,不可以将内情透露出去。前面这人不是善茬,但聂世云更是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他也不敢得罪。 看他这样左顾右盼,戎律没了耐心,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将人带着乘上飞剑,直奔段铭玉那边去。那修士大气不敢出,本来还想着若那个修士回去能为自己找来救兵,那还有戏。现在两人往风雪更深处飞去,他逐渐觉得有些绝望。 还好戎律也没有带着他七拐八拐进了什么隐蔽之处,只行进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 “你回来了!我还担心你走丢了呢,”段铭玉披着胥烨华的外套,脸色比起之前的苍白红润不少,“这是……?” 戎律将人从飞剑上拉过来,向两人讲述了刚才自己听到的情况。 n 丹师低着头不敢再出声。心道,这几个人中看似好像这个说话柔声细气的人是中心,但在他看来,主导权确是握在旁边这个面露凶色的修士身上。 “啊,是这样啊,”段铭玉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那人其实是个丹师?可我说了,云清阁年轻一辈里没有像样的丹师啊。” “他收了那么多灵草,难道也和我们一样干留着它们,准备等出了秘境后再作处置吗?”段铭玉叹了口气。 “你难道觉得是师兄?怎、怎么 “莫非是看不起我们?”胥烨华笑了笑,却没有半丝笑意透露出来。 “……” “……”丹师缩了缩脖子。 段铭玉猛地睁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反映了好久,一双圆目中满是不可置信。 “……” 听他这样说,三人皆是愣了一下。胥烨华沉下脸色,逼近了修士,冷声令他一五一十将事情说清楚。 “能被他聂世云看中的丹师,不方便公示于众,从大半年前他开了店时就在一起的……”胥烨华眯着眼眸,“你不过听到对方一句话,便觉得熟悉的人。” “我听说聂世云收了许多高级灵草素材,他既然挑中你,自然是看重你有本事。你怎么可能做不到呢?”段铭玉疑惑道。 “前辈饶命!我、我知道的真的并不多……”那人感觉到一阵杀意,连忙告饶。他并未说谎,只能将所知道不多的信息说出来。只与聂世云平日里收的药草如何处置,有没有找别的丹师,他也是不知情的。 戎律蹙眉,本以为找到了能够为段铭玉炼丹的人,没想到是空欢喜一场。 呆坐在地上的那名丹师吞咽了一口唾液,心中满是不安。他已经将能说的话都说了,这几人却没有放他走。他忍不住讪笑道:“也许他和交易区中其他的丹师也有交情呢,只是正好分配给我的都是回灵丹罢了。哈哈,不如这样,前辈们,我去替你们回交易区问问……” 胥烨华眉头紧皱,显然自己也有些觉得这样的猜想太过夸张了。 “我早前唯一察觉到他有异色之时,是他那个同门后辈出来的时候,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却是有一丝紧张——就是你说感觉有些熟悉的那个人。” 胥烨华没有回应,回忆着之前察觉出的一丝怪异之处。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他似乎真的不知道什么。”段铭玉柔柔地道。 丹师自然是胆寒,心道虽然打破了与聂世云的约定,但若不从实招来,他今天怕是就要折在这里了,相比之下还是小命要紧:“这……我,我并没有为他炼灵级丹药,平日我就是偶尔替他炼制一些回灵丹什么的……” “闭嘴。别打那些一眼就能看穿的主意了。”胥烨华的思路被打断,冷冷道。 三人自然不信。 戎律看向他,狐疑道:“你是说……他身边有能为他处理灵草,但却不为外人所知的丹师?” 胥烨华嗤笑一声道:“若是如此,他何必找个丹师掩人耳目。他必然是有自己的法子。” “可就我所知,云清阁年轻一辈中可没有丹师呀。”段铭玉不解地反问他。 段铭玉还没反应过来,戎律却先一步根据胥烨华的反应想到了,神色惊讶道:“你难不成是觉得……” bsp; 那修士战战兢兢地听着,从戎律的语气中便隐约猜到眼前这两人也绝不是他所看到的修为,当下更是觉得自己跑不脱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前辈们,我真的炼制不了冰莲这么高级的灵级丹药,若是硬要炼制,只怕炸炉的几率极高,到时候浪费了东西又是我的罪过了。还请放过我吧……” “啊?你们在说什么呢!”段铭玉感觉只有自己云里雾里的,忍不住问道。 可能!”段铭玉倒抽了一口气,几乎惊叫起来。 段铭玉一拉高了声线,原本的嗓音就漏了出来。鉴于他这样虽为成年男性却无比清丽的嗓音并不多见,听过的人多少都有印象,连他面前的丹师都隐隐猜到这三人是谁了。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怕被杀人灭口。 “你知道什么关于聂世云身边那个人的消息吗?”胥烨华突然将话题对准面前的人。 “我我我不知道啊,他只是帮忙打下手的,很少与我们攀谈,我都没见过几面……”丹师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和此事无关。 胥烨华越听面色越冷漠,道:“看来这人真的没用。” 那丹师起码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见胥烨华的神色,确定这人绝不会让自己完好无损地回去,立刻眼睛左右扫视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他余光竟扫到林外不远处有修士路过,虽看不清来人是谁,但横竖也要死了,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大叫道:“前辈!我是真的和聂世云并不熟悉!求求您饶了我吧——” “……!”这人此前唯唯诺诺,说话都蚊子一般,这时突然大叫起来,将几人吓了一跳。 本以为是临死反扑,胥烨华正想冷笑着说不用做这些无用功,却没想到真的只是这两句求饶的话语,竟然引来了人。 还是一位熟人。 “是谁在叫?我听到你说聂世云,他怎么……” 来人脚步急促,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树林中。几人齐齐转头,那丹师一眼认出了来者,捡回一条命一般叫道:“齐前辈,救救我!他们抓我来打探聂世云的情况……” “哈?”齐妙菡云里雾里,只见到一个筑基的修士卑微地连滚带爬朝自己跑来。 “多嘴……!”胥烨华低声骂道,一瞬间出手袭向眼前人的后背。 那丹师也知道自己就算再如何防着也挡不下那三人的袭击,干脆全力往前逃命,将堵住押在齐妙菡身上。 只听“哐”的一声,修士回头看,只见是齐妙菡出手挡下了胥烨华的一击。 “你认识聂世云?”齐妙菡将信将疑,但还是姑且将人护住。 “认识认识,我和他有生意上的来往。这群人……” 修士话还没说完,对面的胥烨华和戎律同时判断此刻的状况不妙,齐齐出手袭向齐妙菡身边的丹师。倒是段铭玉还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 “你们这群人先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又和聂世云是什么关系?”齐妙菡咬牙切齿道。 -- 89 赶到战场 见齐妙菡利落地出手,鞭子抽在林间雪地上,激起雪雾,三人皆停了一下。齐妙菡的打斗方法和武器都不适合在小树林间缠斗,借此机会反身后退,顺手将那个修士也拽开。 “你可别死在这!”齐妙菡喊道。 那丹师内心老泪横流,他也不想死啊。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胥烨华冷声道,“上次就落荒而逃,这次还是只身冲上来,真是不长记性的女人。” “哼,关你何事!”齐妙菡不屑道。段铭玉还在后面犹豫不决,前面两人她暂时还抵挡得住。虽然才时隔不到一年,但齐妙菡这段时间实战锻炼不少,又卖力修炼,不可同日而语。 齐妙菡一挥手,甩出荷叶鞭的同时催动了一张寒冰符。符箓夹杂在灵芒之中,竟然越过胥、戎二人直逼段铭玉而去。 戎律立马收了攻势,退回段铭玉身边替他以无数剑光挡下了数道冰锥。 “你是故意的。”戎律满目怒色。 齐妙菡故作吃惊道:“我说我手滑了你们信吗?” “你为何如此针对我!”段铭玉委屈道。 因为你最弱啊。齐妙菡心道。 不过齐妙菡忙于招架接下来的攻势,没有机会分心作答。段铭玉险些被击中,心有余悸,终于也不再走神,提起清霜剑袭来。两人变三人,且戎律变得恼怒起来,齐妙菡顿觉吃力不少。 “你倒是也帮帮忙啊!”齐妙菡连连后退,恨铁不成钢地对旁边自己救下的修士怒吼道。 “我……”那修士拿出法宝来,想要尝试加入战局。 不过他显然跟不上齐妙菡的速度,贸然攻击又会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反倒拖累齐妙菡救他。 齐妙菡怒道:“算了!你还是别帮了!” 她尝试一边缠斗,一边往交易区的方向移动。再靠近一些就会到人多一些的区域,到时候若有人认出自己来,必然消息会传到聂世云那儿去。 可胥烨华显然不会让她轻易得逞。几人的位置在争斗来往之间几乎没有挪动,齐妙菡既抽不出空掏出传讯晶石,更没有办法把这个筑基修士安然无恙地独自丢出包围圈让他先回去通风报信。 齐妙菡咬牙切齿,不甘心陷入与上次相仿的困境,想了想,主动询问道:“你们到底在打探聂世云什么?呵,就这么怕他?” “你说怕他?”胥烨华动作一滞,眯起了眼眸。 齐妙菡心中得意,果然有效。 “难道不是?不然你们为何盯着一个不相干的人不放。我就不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齐妙菡语气夸张道,充满嘲讽之意。 “双灵根修士,年纪不到五十便要结婴?还不够特别吗?”戎律问道。 话题扯到聂世云,几人的攻势稍微暂缓了。段铭玉几人仿佛看到了从这个傻乎乎的齐妙菡身上套出话的机会,而齐妙菡,则一边提防着几人,一边大放厥词,暗中给那个丹师修士投去了目光,让他寻到机会尽全力回去交易区。 店铺外头的风雪逐渐停了。聂世云前一日和翟白人攀谈过后,就又开了店。不过那一番闹剧之后却陷入了冷清,没有一人上门。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反正聂世云赚一单抵上别人半个月的收获,他也不指望总有生意,只闲着在店中坐着,在草稿上列下炼器的新点子。 “聂前辈……哈……聂、聂前辈……” 聂世云抬头,只见来人是个熟面孔。他叫不上名字,不过应该在交易区见过好几次的。 “怎么了?”聂世云站起来,修士体力大多极好,很少会这样气喘吁吁。他看着来人要背过气去的模样,猜到他大约是灵力透支了。那人撑着门框,自己吞了一颗回灵丹,不等丹药完全起效便匆忙道:“聂前辈,有三个奇怪的人将与我同行的丹师带走了!” 聂世云听到“三个奇怪的人”,神色一凛,拉着他进屋,反手将门关起来:“你喘口气先。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详细告诉我。” 来者点点头,有些慌乱,一开始话说得颠三倒四的,渐渐地被聂世云冷静的反应连带着说话利索不少。 “三人,曾经问你们询问过炼制丹药的事情是吗?” “对,就是他们三个!前辈您也见过吗?他们听说有人专门为您炼丹,就动手了!但看都没正眼看我……”那修士急切道。 “我了解了,谢谢你来告诉我。之后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先回去吧。”聂世云点点头道。 “哦、嗯,好的……”来人应道,知道此事自己不应该过多探究,否则是对自己不好。 他心惊胆战地离开,也不知道聂世云会不会去救人。其实人总是有私心的,他在仓皇逃回来的时候,只觉得庆幸无比,被找上的不是自己。随即他想到,若那人就这样回不来了,是不是聂世云的丹师的活儿,就可能轮到自己了呢? 不过回到交易区,他的这点小心思还是灭却了。他知道自己大概不是这块料,也深知那位同行大概没有做错什么事,只是被波及了,所以还是第一时间冲来向聂世云报备。 他刚出了门,聂世云便叹了口气。他还是思虑不周,没想到只是想找个丹师掩周围人的耳目,却被别有用心的胥烨华抓住了漏洞,反倒害了人。 聂世云匆忙进入玉佩,与翟白容说了此事。 翟白容面露难色:“怀疑到了丹师头上,再加上昨日我出现在他们面前,也许我已经被察觉出来了。” “我与那丹师并没有做什么书面上的约定。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他说或不说都是 “你也要去?”聂世云惊道。 难得见他对路上的人的问候有些敷衍,旁人知道他大约是有急事,不再出声打扰,也不敢跟上去。不过一双双眼睛却是看着他离开交易区的背影,很是好奇。 聂世云看到齐妙菡的背影,顿时一愣。齐妙菡虽然没有余力回头,不过耳朵还是好使的,顿时神态不再紧张,脸上挂上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够了,这个女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别听她废话了。”胥烨华失去了耐心,提起赤阴两刃刀指向齐妙菡的方向。他们刚才一边交手,一边尝试问齐妙菡些事,结果她倒是愿意开口,不过不管是聂世云的事,还是有关他身旁那个不明身份的丹师,这女人根本一概不知,浪费时间。 齐妙菡抄起鞭子,“啪”地划破空中——反手将身后一直在努力隐藏身形的修士用鞭子卷着径直丢了出去。 得救了!从飞剑上狼狈滚落在地的丹师的语气中仿若劫后余生,此刻只觉得感动不已,他本来没指望逃跑的同行人会去呼叫救援的。 丹师看到聂世云身后的那位云清阁后辈也冲他点了点头,当机立断,重新操控着飞剑撒丫子逃命了。 她没料到翟白容竟然也跟来了,面前的段铭玉显然看出来了点什么。齐妙菡不知道前一日发生在聂世云店里的闹剧,此刻下意识地还是想要帮那两人守住这秘密,故而开口刻意将话题引开。 “聂、聂前辈……!您来了!” 他还不知道对面三人都是什么来头,只觉得齐妙菡加上聂世云两人,那绝对不会有差池了。 本来照理来说,戎律该是去对上翟白容的那个。但段铭玉宇齐妙菡相斗又趋于劣势,戎律不敢放他独自一人面对攻势。翟白容见齐妙菡一对二暂时也不成问题,果断选择了去帮聂世云。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聂世云应允道:“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你问我聂世云的药草是如何处置的?我又不是他的管家,我怎么知道!”齐妙菡怪叫道,“不过若是在品音阁,我们那是有……” …… 胥烨华在聂世云出现的一瞬间便从眼前的齐妙菡身上分神,目光如毒蛇般紧紧盯着他。没想到只不过是个作幌子的筑基修士,聂世云竟然真的会得知了消息为其赶来。 因为雪停了,不少交易区的人出来走动。只见聂世云行迹匆匆地离开,众人觉得新奇。他鲜少出门,不用像其他修士一样还要去自己采集灵草素材,就会有大把现成的奉上,不少人都眼红,不过也羡慕不来。 “……” 煤球之前在睡觉。他来到秘境中越来越喜欢打盹儿,大约是太冷了,激发了他动物的天性。聂世云将它晃醒,托翟白容先留在玉佩中跟煤球讲解状况。若情况危急,就化作原型出来助阵。但目前还万万不可以这样的孩童模样暴露真实修为,否则定会被人盯上。 “你虽然修为已经超过他们几人,却不能以一敌三。胥烨华上次与你对上就那副模样,现在定然更视你为眼中钉了。我怎么可能让你独自去?” 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在修真界倒也不算稀奇,但此时此刻这丹师却觉得自己绝对可以说是其中翘楚。他拼尽全力驾驭飞剑时又何尝感觉不到背后带着杀意的剑光就要穿破自己的身体,但就在他认命的那一刻,一道阴影笼罩在他的上方,紧接着一声武器碰撞的激烈声响,那足以威胁他生命的感觉便烟消云散。 “你这女人——!”胥烨华怒气冲冲,意识到齐妙菡刚才也许只是在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欺身上前一阵猛烈的进攻,让齐妙菡分不出心思去顾及身后。 “我还懒得和你们浪费口舌呢!”齐妙菡突然暴起,踏碎莲台叶,顿时周身泛起蓝光,四周的灵气都向她聚拢而来。几人当即防备了起来,以为她发动了小型聚灵阵是要祭出什么杀招。 齐妙菡见迟迟没有人过来增援,余光扫到旁边的情况,在心中大骂——自己为他们担忧的一片苦心,不值得! 死路一条好。”聂世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段铭玉一眼看到了聂世云身后只露出一个侧面的人。那人的脸他从未见过,但之前听了胥烨华几人的猜测,他嘴上说绝不可能,现在却忍不住带着这样的怀疑去看。而且越看越觉得那人虽然不言语,可举手投足的动作确确实实像他的师兄。 翟白容看着他道:“其实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便是留在这里。” 可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聂世云并未放松警惕,背对着丹师头也不回道:“牵累你了。之后再与你说,现在你快回去。” 聂世云点点头:“的确。” 戎律此刻出手,顿时快得齐妙菡怀疑人生的剑光“嗖”地一声从她耳边划过,且不止一道,齐妙菡想扭头对那只顾着逃命的后背喊一声“小心剑气”,但也知道为时已晚。在胥烨华的气势碾压下,齐妙菡也许这会儿有些小看了戎律。 “这会儿还有心情看男人?”齐妙菡嗤笑道。胥烨华已经转移了目标直奔聂世云而去,她虽然松了口气,却隐隐有股憋屈感。这会儿就也换了对手,冲到发愣的段铭玉面前。 那人倒也没让齐妙菡失望,飞出的瞬间没吓得乱了手脚,也许是求生的本能让他发挥出了人生中从未有的速度,在半空中便召唤出飞剑稳住了身形,然后向远方冲去。 随即,翟白容也站起身来,笑道:“不过我知道你还是会去的。” -- 90 一报还一报 胥烨华与聂世云只交手一招,便咬紧了牙根。聂世云确确实实修为已经与之前有了整整一个,不,是两个小层次的飞跃。双灵根修士在一年时间内有这样的进展,真是耸人听闻。 “听说你们在打听我的消息。我倒不知道我这么招人惦记。”聂世云说话间,语气中有些笑意。虽然他说的话属实,但胥烨华却正是眼红焦躁的时候,听不得这般嘲讽,脸色阴沉不已。 他又一次召唤出修仙大会时的那只绛紫色灵蝎,聂世云这次已有防备。倒是翟白容对当初的危险状况心有余悸,在胥烨华放出灵蝎的同时就出了手,身后他召唤出的黄栌剑向其刺去。此剑是星月灵木剑中的一把,不过并非他此前拿出来过的其中之一。 他速度极快,扬剑一挥,淡红色的剑身划出一道寒光,直将蝎子的尾巴斩断。 饲养许久的灵宠就这样失去了最大的武器之一,胥烨华心中呕血。但他也因此见到了翟白容出手,他此前与翟白容交手过,此刻已经猜到大半。此刻翟白容是木灵根修士的事实也暴露出来,又如此在意灵蝎,胥烨华终于忍不住扯下最后一点假面,冲远处的段铭玉恨声道:“我说什么来着?就是他!” 段铭玉一愣,喃喃道:“怎么可能……不会的……” “专心点!姑奶奶我还在你跟前呢!”齐妙菡笑道。虽然聂世云和翟白容的关系暴露了会怎样她不甚了解,不过单就此刻段铭玉这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够她当下酒菜喝上两壶了。 解气! 胥烨华冷笑一声,对着翟白容问道:“这家伙给了你多少好处?” “与你何关?”翟白容今日第一次开口,只简短地说了一句,便不再接话。 聂世云适时地插入两人之间,干脆借此机会召唤出了九龙神火罩。他还从在这些人面前未公开使用过这灵器,不过现如今他离结婴不远,又有翟白容支援,也是时候差不多可以催使这法宝了。 此物一出,不光胥烨华等人镇住,连齐妙菡也大吃一惊。 “好东西啊!你真会藏着掖着!”齐妙菡叫道。 聂世云一口气注入不少灵力,罩上的数条龙神游动起来,喷出真火,胥烨华本身倒是火灵根,虽然被震了一下,却没有太过畏惧。只是他没想到聂世云的这罩子并非冲他而来,而是直直地冲向灵蝎,将其困在其中。 胥烨华意识到不妙,正要将蝎子隔空收入灵宠袋时,翟白容无言地挥舞着剑直冲胥烨华胸口而去。被这样耽误了一下子,胥烨华没有来得及收回灵蝎,便感觉到契约之力从他身体中消失了。 九龙神火罩飞起,其中哪里还有灵蝎的踪影,不过一只未开灵智的妖兽,早就被这灵级法宝烧成了灰烬。 激战几回合,翟白容的修为也被他全数释放。胥烨华发觉翟白容竟然也不知何时和自己的修为几乎持平,越发肯定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家伙绝非段铭玉所说的那样道骨仙风。这不,聂世云不知道得了什么得天独厚的机缘法宝,修为神速。翟白容不要脸地投靠了他,也同样得了好处。 齐妙菡此前就已经亢奋地与三人缠斗了有一阵子,还要顾着个拖油瓶。现在难免有些疲累。而段铭玉拿着他那把清霜剑,也没和她过几招,基本都在一旁放出小招式辅助戎律。那边翟白容一开口,段铭玉的注意力则彻底被吸引过去,突然爆发了一般,使出七成的灵力,将齐妙菡震开。 段铭玉的攻势仿佛是发自本能的,体制的寒气也随着一同触发。大片的冰锥从他的方向直直刺向齐妙菡,后者慌乱地向后连退几尺,这才堪堪躲过。 段铭玉借此机会冲到了胥烨华那边,对着翟白容叫道:“师兄,是师兄吗?” “……”翟白容扫了他一眼,并未停止手中的攻势。 胥烨华见段铭玉凑过来了,反倒有些束手束脚,两刃刀身长,本来就不适合和人贴得极近,容易伤及自己人。他猛地一挥手,道:“你不要过来!” “不要担心,师兄一定不会攻击我的。是不是?”段铭玉坚持站在胥烨华附近不肯后退。 “那你便来帮我!”胥烨华下令道。 段铭玉满面愁容,却不肯出剑:“你们能不能先不要打了!我们谈一谈吧?兴许一切只是误会呢。” 胥烨华面对处于优势的聂世云,怎么可能开口请对方停手,那简直就是把他的面子扯下来扔在地上踩。他此时并未理会段铭玉的话,只催动火灵根,在聂世云、翟白容两人身边炸开无数可使人持续灼伤的火团。 戎律也分心看向那头,只见段铭玉哀声央求了好几句,对面几人无一人回应他。戎律难免有些焦急,他这一乱了剑心,就被齐妙菡抓住了把柄,一道鞭痕穿破衣物留在了手臂上,戎律吃痛,急忙收回目光。 “真是一个两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啊。”齐妙菡冷笑道。虽然在打架的时候,不吸引火力该是好事,但她争强好胜惯了,在这件事上也不爽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实情,那人究竟是不是翟白容?”戎律问道。 “是不是与 翟白容意识到段铭玉一如既往从不真正地听他想要说的话,只会将其理解成心中想要得知的意思。多说无用,他此刻毫无犹豫地提剑,身形一闪,寒光就逼向段铭玉身上。 “不光这个,”翟白容冷声道,“他给的什么,你都给不了。” 曾经师兄最舍不得看他掉一滴眼泪,可如今翟白容的目光甚至没有过多停留,只焦急地追随那边的情况而去。 因为没有及时补充易容丹,此时易容的几人都慢慢显露出本来的面孔。虽然已经心知肚明,但余光瞄到这个情况,齐妙菡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咂舌。这场面大概此生难得一见吧? 段铭玉愣了一下,显然没有理解翟白容所指什么。 翟白容完全没有等候段铭玉的回应,扭头就加入了聂世云和胥烨华的战局。本来两人就不分高下,聂世云凭着修为占优稍显余裕。但翟白容一过来,状况就变了,更何况他已经祭出了完整的星月灵木套剑,威力可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翻倍地提升。 段铭玉被这闪烁着银白色光芒星月灵木套剑闪得睁不开眼,他从未听说过此种法宝。而且这灵器与翟白容的灵根甚至外形都如此合拍,显然是量身定做。 “铭玉!”戎律看到段铭玉被打倒在地,大吼着。 段铭玉下意识一挡,他的修为还金丹初期,远远不及翟白容,手腕被震得酸麻,险些松手丢了剑。 “往日的情分”一句仿佛撕下了段铭玉心中的最后一块自欺欺人的帘子。段铭玉顿时眼泪就冒了出来,摇头道:“不,我不信。师兄绝不会对我动手的。” “这是……套剑连城一片的五行防御阵法。”戎律是爱剑之人,怎么会看不懂这其中的奥妙。这五把剑中的两把他们都曾经见过,正是修仙大会那时。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更多! 两人夹击 “哈?荒谬……”齐妙菡不可置信道,觉得不管是戎律还是胥烨华都已经疯了,她无法用常人的知识和眼光与他们沟通。 你有什么关系?若真的是你可应该敲锣打鼓庆祝了。少了一个和你共享段铭玉的人呢!”齐妙菡大笑道。 戎律动作一滞,但随即又冷声道:“但他背叛了铭玉。若铭玉因此伤心了,我就不能饶过他。” “……” 想起一路上听说的“聂世云的道侣”传闻,段铭玉眼眶发红,从地上爬起来,话语中带着哭腔:“难不成就因为他能给你炼制法宝,我给不了,师兄你就要移情别恋吗?我认识的师兄……不是这样的人!” 可现实与他所期盼的不同,不光是当世年轻一辈中修为第一的交椅,还是神火罩这样看着就与自己绝配的法宝,此刻却都是这个聂世云所有的。就连翟白容这个在胥烨华看来没什么好处,也就会炼丹还算可取之处的人,竟然也被对方收买,为其效力! “小心!”齐妙菡做好了防备的架势才发现攻击与她擦身而过,意识到什么,大声提醒道。 想到此处胥烨华就面色狰狞,接连扔出数道高阶符箓,想要借此消磨聂世云的灵力损耗。 段铭玉此时见无人理他,也不再劝,干脆冲到翟白容身前,逼问道:“师兄!到底是不是你?你说句话啊!” 翟白容彻底冷了脸,转头看向段铭玉的目光让他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翟白容从容冷静地一甩衣袖,五把剑一同飞出,在空中停住,剑仞相连的弧度仿若扇状。戎律的全力一击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触及剑身的顷刻间便被轻松化解。 “……” 翟白容眼见段铭玉身后的聂世云与发狂的胥烨华战成一团,虽知道还有煤球这个后备,但还是忍不住担忧,他对段铭玉道:“念在往日的情分,我本无意与你对上。现在还请不要挡路,否则我一样要出手了。” 翟白容轻叹一口气,终于用着平时的声音说:“是又如何呢?” 他发呆的这一瞬间,场上情况瞬息万变。 竟然从那时开始,翟白容就已经在防备他们了。 “是不是,是不是师兄你还生气我和烨华还有戎律哥哥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故意气我?”段铭玉喃喃道。 胥烨华目光紧盯着聂世云手中的那枚极品法宝,只觉得心中闪过几分异样。他以前分明从未见过,但却觉得有一丝亲近,仿佛它本应该属于自己一样。 戎律心中怒意翻滚,一瞬间以一道惊雷符逼退齐妙菡,越过她,数十道凌厉的剑意直奔翟白容而去。 聂世云还未结婴,两人之间只不过有一个小阶级的差距,胥烨华此刻更想拼尽全力料理掉聂世云。若聂世云先一步进阶,那么只会迎来更加无法逾越的鸿沟。 段铭玉呆愣地听着熟悉的声音,恍如晴天霹雳,半晌才急促地问他:“师兄,是不是我误会了什么?你为何要帮他们几个?是、是不是他们胁迫与你?” 段铭玉身形不稳,又因为刚才爆发了一次体质浑身冰凉,就这样被振得坐在了地上。他仰头看着翟白容,委屈得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翟白容竟然真的对他挥剑相向,只因自己不让他去援助聂世云? 之下,胥烨华身上多了许多伤口。他倒也没有骂两人以多战少卑鄙,只是余光瞄到又体寒发作,加上备受打击无法战斗的段铭玉,心中对帮不上忙还要拖后腿的另外两人十分不满。他以前只觉得翟白容这人无趣又假正经,并没有什么大作用,如今处于对立面,却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棘手。 “呵,没想到堂堂映月派大弟子竟然沦落到靠男人换取利益了啊。怪不得碰不了铭玉的身子了,”胥烨华出言讥讽道,“看来是习惯出卖色相后就’不行’了啊。” 刚才胥烨华听到段铭玉与翟白容的话,心中便敲章定论。也许在他的观念中,聂世云与翟白容之间“爱”是不存在的选项。他如此出言侮辱翟白容,从刚才开始神色还算轻松的聂世云终于动了怒,脸色沉了下去。 知道愤怒是大忌,翟白容主动拦在聂世云身前,面上却没有半点愠怒。 他的神色和平时胥烨华所熟悉的一般,表情淡淡的,仿佛刚才所听见的侮辱他的话语只是耳边的一道轻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远处柔软地瘫坐在地上的段铭玉,翟白容笑了笑,笑容中却不带一丝温度:“哦?那说来也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比劳心费力地付出,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的要好。” 翟白容这样不咸不淡的,胥烨华反倒窝火不已,却也不能开口说什么,否则便是对号入座。 “……呃!” 突然,随着一声钝器穿破肉体的声音,胥烨华踉跄了一步,急忙驾驭起防御法宝。翟白容的箭毒剑被防御法宝从胥烨华身后弹飞出去几尺。 胥烨华今天吃得瘪几乎是他以前加起来都没有过的。他竟然被翟白容偷袭了!他倒不知道,翟白容这人何时变得如此狡诈了! 见到此状的段铭玉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他师兄会干出来的事。 “那是……”聂世云看着被收回身后与其他剑并列一排的箭毒木剑,发现了什么般。 很快,胥烨华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从背后并不深的伤口四周开始,麻痹的触感四散开来,紧随着就是更糟糕的——后背失去了知觉。 那把在套剑中看起来最无威慑力的短剑,正是用了箭毒木的毒液所制。 胥烨华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此时再硬撑毫无意义,趁着还能动弹将手上的符箓全部丢出去发动,并大喝着让段铭玉与戎律靠近过来。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聂世云本能地觉得应该阻止三人汇合。不说另外两人,这时他就应该趁热打铁,与胥烨华分出个生死胜负来。 可是接连引爆的符箓完全阻碍了他们逼近的路线,等到仿若雪崩时的漫天雪尘消失殆尽时,聂世云第一个冲进原本胥烨华等人所处的范围内,结果只看到了一片荒芜的地面。 “怎么会!?” 齐妙菡被雪雾呛着了,咳嗽着私下环视。她认定这是什么障眼法,无差别地向四周摔起了鞭子。 “你先冷静一下!” 聂世云制止了她。现在这样的行为只是浪费灵力。 翟白容以神识扫过四周,警惕地检查着,半晌道:“真的不见了。” 聂世云想了想,喃喃道:“是传送符……” 齐妙菡一身狼狈地跑过来,道:“啊?那是什么?” “能一口气传送走三人,是极其稀少的灵级极品符箓。”聂世云解释道。 “灵级极品……那不是已经是最高级的东西了吗?!”齐妙菡惊讶道。她备受品音阁照顾,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好东西,拍卖行里也不曾见过。可见那什么传送符不光珍贵,而且是罕见的玩意。 聂世云知道胥烨华有这样一张东西,不过也只有一张。是以前风光无两的时候赤岩崖的老祖当作成年礼物赠给他的。 在原着中,这宝贵的一张传送符,用在了日后段铭玉几人刚从映月派逃出后,四面受敌的时候。聂世云没想到胥烨华竟然会在此处,因为自己把这东西提前用掉。 -- 91 回到交易区整理情报 三人回到交易区,那死里逃生的丹师正在街上来回踱步。看到几人的身影,赶忙迎上前去,感谢几位的救命之恩。 那丹师有些心虚地看向聂世云:“不敢,不敢……这,聂前辈,明明说好了要保密炼丹的详情,但此前我将情况说给那几人了,真是对不住您。” 聂世云苦笑着摆摆手:“本来也是因我而起,让你遭受无妄之灾了。” 见他并不在意,丹师松了一口气。想到此前的种种危急,可是他一届筑基修士没有体验过的。他不禁感叹,别人看来无比风光的机会,果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这回是碰巧撞上了齐妙菡,聂世云又及时赶到,否则死的就是他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辈了。 情况已经被那三人得知,翟白容也不再继续服用易容丹。这会儿便以原原本本的面貌站在聂世云身后。四周的人不少人出了他,当然也包括聂世云面前的丹师。 聂世云到来救场时是和门派中的喻姓后辈一同出现的,回来时那人不见了,却多了翟白容。其他人还不明白,他却心中惊讶得几乎不知该说些什么,仿若知道了天大的秘密。 “你好生休息吧。养好伤有空再来店里逛逛,之后丹药的事你也不用操心了。”聂世云低声说道。 那人顺从地点点头,既然翟白容在了,还有他什么事儿。 齐妙菡与翟白容进了店中,聂世云反手关了店门。没了外人,几人可算能坐下来好好交流一下了。 煤球自发地从玉佩中窜了出来,嚷嚷道:“怎么没有让我出来大显身手!” “若真的遇到危急了才会叫你参战,不是说好了吗?”聂世云拍了拍它的脑壳。 煤球摇身一变化作人形,齐妙菡和他也有一阵子没见了,几人先寒暄了两句,紧接着就说起来今日是如何撞上那几人的。 “对了,轩儿师妹和杜执呢?”聂世云问道。 “我们之前寻到一处适合修炼的幽静之处,那附近倒是没什么好东西,不过灵气很充裕,”齐妙菡哼了两声,“我看我和他们待在一起也是多余,干脆就来跑腿买点修炼用的素材什么的,顺便把用不上的灵草拿来换成灵石。” “哦?他们成了?”聂世云有些讶异道。 齐妙菡抿了抿嘴,模棱两可道:“谁知道。我反正是看他们扭扭捏捏的。” 对于齐轩儿和杜执越走越近意事,她有些心里不爽。这一路上她总觉得两人的关系逐渐升温,而自己显得就有些多余了。她一开始打着观察杜执的心思,处处刁难对方,不过相处地久了,逐渐地觉得也许这人是真心对齐轩儿的。 “你们说,杜执会对她好吗。”齐妙菡闷闷道。 聂世云笑道:“我觉得他是那种一旦看上谁就认死理的直率性子,你大可放心。” 自己的确看男人走了一回眼,不代表世界上就没有别的好人了。齐妙菡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虽然不想立刻就承认对方,不过还是看着情况,给了他们独处的机会。 “不过也是真的有东西要处理啦!”齐妙菡嘴硬道。 翟白容坐在一旁听她说着。他与聂世云身边的几位朋友不熟,也不多言。不过听她要卖灵药,还是主动建议道:“若要炼丹可以交给我。” “诶?真的吗?价格怎么算?”齐妙菡惊喜地叫起来。 “既然是你们几位… “况且……” “那我要好好努力一下了。到时候可得让你那势利眼的师尊与前辈们觉得你傍上了座大山。” 翟白容看了一眼他:“待你成功渡劫,可就是这百年内唯一一位四大门派外进阶元婴的修士。若师尊得知我与段铭玉断了,但搭上了你这条关系,指不定还要觉得这是我的功劳一件……” “会很多吗?”聂世云问道。 她把身上的灵草尽数掏出来,把对炼丹无用的捡回去,自行去灵草交易区卖换灵石去了。 翟白容笑道:“胡说些什么。” 一开始她还嚷着为何聂世云不让她去后屋休息,拖她当临时店员压榨劳动力。不过听到聂世云装模作样地说 聂世云听他拖长了音调,问道:“况且?” 他这样说,聂世云就明白了。 这大半年来交易区发展得有声有色,不过终究是在秘境中,一切从简,人员流动也大,并没有发展出住宿这样的商机。毕竟秘境中修士都赶时间,嗑些回灵丹补充灵力,就可以继续行动了。齐妙菡也没有去处,就在店前头和聂世云聊聊天,看他做生意。 之后若是剧情再和原作一般发展,翟白容必然不会再像原作中帮助段铭玉逃走。但聂世云知道,翟白容也并不喜欢映月派的所作所为。在这一点上,他帮不上什么忙,只告诉对方若真的应师门所要求和段铭玉尤其是胥烨华对上的话,安全起见一定要带上自己一起。 不过这下撕破脸面后,聂世云有些担忧翟白容的处境,他还没有忘记映月派上面的那些老狐狸。 翟白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知道了。” 齐妙菡脸色由晴转多云,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不会少了你的!” 虽然胥烨华还是对聂世云仇视不已,甚至怨气更甚,不过经此一战聂世云觉得两人的战力已经与当初天道所安排的设定有了天壤之别。他倒也没有因为胜了一次就大意,不过的确是因此心态上轻松了不少。 趁齐妙菡不在,聂世云赶忙和翟白容讲了事关珍稀传送符的事,虽然不知道这会对以后的事起到什么改变,不过起码翟白容心中有数了。 “那就好,”聂世云无奈道,“虽然是我的熟人,不过你该收的钱还是要收的,也不能太便宜了她。” 两人越说越不正经,逐渐偏离了段铭玉一行人。 …” 聂世云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要给出去大便宜,连忙果断打断了翟白容的话:“就算你市场价的九五折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到没有一丝自豪,反倒有些无奈。他的师门中抛去表瞄上的那些正派说辞,剩下的也就只有利益这两字罢了了。 不过说起来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说话间,齐妙菡回来了。正好两人也聊得差不多,便就此打住了关于未来会发生的各种猜测的话题。翟白容悄悄从聂世云那接过递过来玉佩,到后屋去了。 翟白容摇摇头:“不算什么。在玉佩中一两日就能炼完了。” “我自然会编排些故事借口给他。想来必然会被狠狠训戒一顿,”翟白容想了想道,“不过也就如此了。说到底,段铭玉虽然重要,但对他们来说是物件一般的存在。我再怎么说,也是这一辈中他们最看好的弟子之一。” 后面是只有自己和翟白容才能进去的“卧房”,除了丹炉,锻造台和床别的什么都没有,齐妙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格外嫌弃地表示她不想进去了。 来来往往的人自然有不少认出齐妙菡的。她天生喜欢热闹,被来往的人称呼着“齐前辈”,心中还是挺舒服的,逐渐地好像得了看店的乐趣,时不时还和客人攀谈起来。 聂世云让翟白容不要赶功夫,慢慢炼制。大约过了三四天,他将要交给齐妙菡的丹药尽数炼制完毕,还刻意多等了两天,这才交出。 即便如此,齐妙菡也大吃一惊。虽然她不懂炼丹,门派中交给丹师们的药草要半个月一个月的才炼制完的都有。而且她随便打开一只药瓶,从飘散开来的丹香中就知道里面的丹药品质极高。不禁摇头感叹道:“我知道你会炼丹,却不知道你的水平这样高!” “过奖了。”翟白容淡淡道。 齐妙菡眼神瞟向他,疑惑道:“你怎么不跟他开夫夫店啊?这么高的水平,都便宜他一个人了!” 聂世云和翟白容对视一眼,他们以前就做过这事了。 “说起来……”齐妙菡想到了什么,惊道,“以前你在繁花城开店的时候,我去过一次。那时店里就有丹药!我没细想你从哪儿找的货源,难不成……” 聂世云没想到齐妙菡记性还挺好,故弄玄虚地比了个“嘘”的手势。 “原来那时候你们就搞在一起了?”齐妙菡不可置信道。 “具体情况你就不需要进一步了解了。”聂世云让齐妙菡记得保密。 聂世云脸上的笑容让齐妙菡感觉到一股恋爱的酸味儿,皱着眉嫌弃地表示她扭头就要忘记他那点破事儿。 聊着聊着又扯远了,几人过了一阵子才说回丹药一事。齐妙菡清点了数量,更是被震得眼睛都直了。本来听说要按市场价打九五折,齐妙菡还在心中骂聂世云抠门。但看到这丹药的质量和数量,虽然她不知道翟白容有没有按“修仙界惯例”昧下一些,但也知道,这比正常来说丹师的回馈率高上许多。打九五折也许还是她捡着便宜了。 “这……你要是也做买卖,可不能按市场价来!这得比市场价提百分之五十才行!”齐妙菡这会儿自个儿交完了钱,立马开始求着翟白容涨价。 翟白容失笑道:“我知道了。要是对外接受订单,我会和世云商量着来的。” 听说翟白容要和聂世云商量价格,齐妙菡立马冷静了。有聂世云在那就亏不了。 -- 92 夫夫店再现 齐妙菡离开后不久,聂世云重新制作了门口的牌子。这次倒不是收购列表有了变化,而是多了一项新业务。 新来交易区的人不知道,不过之前偶有来往的修士却是大概明白过来。店里总在的那位云清阁后辈不知去处,与此同时,映月派的翟白容就出现在店里。要说这件事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一点。 “诶,你说,这翟白容不是段铭玉那边的人吗?我记得修仙大会上段铭玉那边聂世云交恶,难不成是这就冰释前嫌了?” “那不可见得。你没瞧见,这儿只有翟白容一个人,没有其他那几个吗?以往他们到哪儿都是一群人一起的。” “你是说……?” “嘘……”旁边八卦的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就不是我们能乱猜的了。总之,有了个能炼制灵级丹药的丹师,这可是大好事。” 翟白容的出现并没有搅乱交易区原有的市场。反正这儿也没有其他能够炼制灵级丹药的修士,即便秘境中有,也不愿意在交易区做买卖。 他偶尔接那么几单,就赚得够够的。虽然听到消息后登门委托的人络绎不绝,但翟白容还是婉拒了不少,把大部分时间花在给聂世云和自己炼丹上。 聂世云对此也没有意见,虽然丹药管够,但是空间胃口大,又不会积攒丹毒,喂多少都不嫌多。况且还有煤球这个总喜欢抢食的,向着自己人也是好事。 两人没有刻意做什么,但偏偏这样物以稀为贵,登门的人主动把价格提得更高。翟白容以往除了在聂世云的店中寄卖,其实从未做过对外接单的生意,一直以来都只在映月派中闭门造车,他都有些被这情况惊住了。 “这就是饥饿营销啊。”聂世云感叹道。 若放在以前,翟白容定然一头雾水。不过有了此前幻境中的一番经历,他也记住了不少聂世云那个世界的词汇,两个人交流起来更加随意了。 “最近从别处赶来委托炼丹的人也不少。想来消息传得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快。也不知道……段铭玉那几人传送去了哪里,是不是也听说了这件事。” 聂世云道:“他们肯定早就想着要找你了。比起我们,他们得了更多冰莲,而且正是对段铭玉他的灵根大补的好东西。若是全部炼作丹药服用下去,指不定他可以直接升至金丹中期乃至后期了。” 翟白容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别了。他升至金丹后期,映月派的人就立刻要动手了吧?可以的话,希望那时候我不在门派中,我当真不想被卷进去。” 后屋中放了张简陋的床,两人一起躺着有些拥挤,不过空间中煤球正在难得用心地修炼,他们不想打扰,便在外面歇着。 说着话,聂世云转头低声问翟白容道:“你当真不想救他?” 翟白容垫在聂世云身上无奈道:“刚才分明是在与你说正经的。” “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待到秘境结束,你觉得如何?”黏糊了一会儿,聂世云问道。 正好在此处的生活意外地悠闲又平静。虽然此前修仙大会那一周翟白容与聂世云日日宿在一起,也算是解了相思之愁。但终归像是做贼一般,对暴露一事惶惶不安。现在才是真正地仿佛回到繁花城的时候,两人一起开店,生意好的时候就各自做各自的活儿,闲下来又能说说话,翟白容不能再满意了。 前有在幻境中虽然每日忙碌但回到家总能安 聂世云愣了一下,笑了出来:“怎么没有吃味,在品音阁那次你不记得了吗?” “虽然于情一事他背叛在先,但我已经不再计较那事,只想和他分道扬镳。但要说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映月派的人杀了,这也有些过分了,”翟白容叹息一声,“可我又偏偏就是映月派的人。提不上救他,到时若能寻到机会避开此事,不要亲手助纣为虐就是万幸了。” 聂世云突然将他拉到身上来,故意道:“明白了,原来你是想看我吃醋。然后再作势像上次那样……” 翟白容“嗯”了一声,在他的亲吻下有些满足地半闭上眼睛。 翟白容顿了顿,看着聂世云的眼睛。对方的瞳中毫无怀疑或是愠怒之色,和以往一样平静,他真的只是在普通地询问翟白容的想法。 “这样很好。” “的确,不过我很清楚,你已经对他无意了,这点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你不想杀他是人之常情。他虽然蠢作了点,不过对我也没什么敌意,横竖现在已经是无关的人了。” “说的也是。到时候寻个机会,你若是能来云清阁找我,我们出去避避风头就好了。”聂世云的语气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段铭玉一事现如今悬在空中,究竟何时会东窗事发,谁也不知道。 翟白容好像有些难以开口,迟疑道:“我们这样谈起他来,你当真不会觉得吃味。” 被这样直直地打量,聂世云觉得有些难得,问道:“怎么了?” “我知道,”聂世云扳着翟白的后脑勺在他嘴唇上轻吻一口,“你可以对我再放心一些。” 翟白容仔细看了他的神色,主动凑近了一些。 “你……”翟白容停顿了一下,想到那次的事情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你那次也不是真的。” 翟白容点点头。他知道聂世云是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的。不过听到他亲口讲信任自己,翟白容还是很受用。若是设身处地,聂世云身边有一个前任时不时就窜出来,自己难保不会介意。 心地睡下,现在又能够悠闲自在地度过两年,想到之后离开幻境就又要回到映月派,翟白容不免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 到时候他还要将已经把话说明白了的段铭玉完好无损地带回去,这一路上的情况,想一想翟白容就有些头疼。 而此时,正如两人所料,翟白容与聂世云一同经营铺子对外接单的事情已经传开来,传进了段铭玉等人的耳中。 “冰莲对你是有用的。实在不行,我独自去一趟,问他愿不愿意公事公办。”戎律向段铭玉提议道。“你要是去的话,我也去。”段铭玉抿了抿嘴唇。他至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的师兄竟然真的和聂世云在一起了,分明他们俩以前都是喜欢自己的。 胥烨华冷声道:“我不会去的。” 戎律瞥了他一眼,道:“这是为了铭玉好。我们忙活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可以炼制冰莲的丹师。与其这样眼睁睁看着它药力流失,不如去问问看。最不济,也就是被拒绝。在交易区中他们不敢出手的。” 三人此前传送离开,并没有走太远。因为是随机传送,他们找了一阵子路,花了一个多月才走到认识的地方。这一找路,又浪费了不少时间,几人不光没有修炼,段铭玉还又体寒发作了。不过这回胥烨华正在被聂世云压制的不甘中,完全没有那个心情。段铭玉只能吃了丹药硬撑着,戎律看得很是心疼。 戎律自知是自己挟持来了那丹师,引起了后面的事。但若非胥烨华执意要与聂世云缠斗,他们也不至于要如此狼狈。 他觉得胥烨华对聂世云一事太过偏激了。对戎律来说,守着段铭玉更加重要。翟白容已经自行退出,现在他看胥烨华的态度也开始不满,希望对方也能就此离开,这样一来便只剩下自己与段铭玉,那就再好不过。 胥烨华看着段铭玉委屈巴巴的神色,似乎的确是想要回到交易区光明正大地与翟白容谈炼丹的事。他心中一阵焦躁。在那那几人手下输得这样惨,戎律和段铭玉竟然扭头就不要面子地准备去求人家炼丹,兴许还会被回绝,胥烨华自觉自己受不了这个气。 “那么你们去吧。我自会找地方独自修炼的。”胥烨华终于决定暂时离开拖自己后腿的段铭玉,独自一人去探险。虽然赤岩崖吩咐让他盯着段铭玉寻找映月派究竟有什么阴谋,但此时胥烨华没了这个耐心。秘境一共就只有三年,这整整一年里他几乎毫无建树,这时候哪还管得上赤岩崖。 -- 93 公事公办 之 总之坑一笔就对了 聂世云有过不少料想,比如胥烨华不会善罢甘休,再回来找事儿。或者是段铭玉在外大肆宣扬自己横刀夺爱,不过几个月过去,至少其中任一他都没有遇上。 倒是这期间不少得知消息的映月派弟子来到店中拜访翟白容。他们虽然非常热情,若放在以前,翟白容或许还会念着同门之情在秘境这种危险的地方好生招待一下。不过自从之前心魔一事,他意识到自己于这些后辈们只不过是门中的一个符号,若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师兄,就什么都不是。那之后翟白容就不再对这些人花半点心思,有来访的也就出来应付两句,从头到尾都淡淡的。 逐渐地来找他的人多了起来,却都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要事,翟白容便出都不出来了,听说有映月派的后辈来,就让聂世云转告他们他在闭关。 这天聂世云和平时一样,在前头坐着。听到有人来了,便抬起头来,想着若是映月派的人就随便打发了走。 他一抬头,便愣住了。来的人的确是映月派的人,但却是他没有料想过的。 聂世云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段铭玉身旁只有戎律一人,不见胥烨华的踪影。虽然不知两人前来何意,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来找茬的。 之前刚打斗了一番,狼狈逃走,这两人敢光明正大地再登门,也是够不要面子的。 “有什么事吗?” 戎律在段铭玉身旁,有些戒备地看着聂世云,并没有出声。倒是段铭玉主动开口问道:“我师兄呢?” “他在闭关,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聂世云懒洋洋答道。 段铭玉一哽。他总觉得上次在混乱间一定是他们有什么话没有说明白,没想到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着即便被落了面子,也要再和师兄好好说清楚,却连面都见不上。 “我跟你说了又如何?”段铭玉委屈不已,看聂世云总觉得他仿佛是在炫耀一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如此厌恶我,怎么可能如实转告?若要拒绝,你也不必这样假惺惺的!” 聂世云险些翻了个白眼。说来也是残忍,他很厌恶胥烨华是真,但段铭玉这货在他心中是连厌恶都排不上号的,从头到尾都是他自作多情罢了:“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小气。不然现在你们俩就被我赶出去了。有事说事,没事就那边请吧。” 说着他客气地抬手示意两位大门就在那边。 戎律见段铭玉执着地想要见翟白容,这对话怕是进行不下去了,只好主动询问道:“我们这有高阶灵级药草,翟白容能炼制吗?” “这我要问问,”聂世云自然知道翟白容能炼制,但样子还是要走一下的,他看了一眼段铭玉,意有所指道,“不过他以前提你做白工也不是一两次了。现在还愿不愿意接你这活儿,我也说不准呢。” 段铭玉听了这话心中又酸又气,直勾勾地瞪着聂世云。他想不通师兄怎么会不要他,选择这样的家伙。 聂世云愿意去问问,倒是出乎戎律的意料了。他其实也觉得在之前大打出手的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但事关修炼的利益,他只好硬着头皮好言道:“……我们会按市场价付灵石的。” “稍等。”聂世云语气稀疏平常,抛下一句话就起身去后面了。 事关段铭玉 店外此时有几个修士“反复路过”,时不时向店里头张望着。 被隔绝在好戏之外的修士们见被发现,连忙四散假装路过,不过内心皆是遗憾不已。 翟白容神色平淡道:“公事公办。” “叙旧就免了。前不久刚见过,”翟白容看到段铭玉冲过来,很明显地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不要耽误我时间了,把东西拿出来吧。” 翟白容早就知道他要拿出来什么,但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故作讶异道:“冰莲……的确是好东西。” 顿时街上看热闹的修士就走不动道了,一双双眼睛都往店里打探着。 而且灵级丹药炼制不易,说不准就要炸炉,聂世云提前告诉两人,做好三分之一的冰莲都要被浪费的准备。 段铭玉看他态度依旧疏离,抿了抿嘴唇,将冰莲从储物环中取出。 段铭玉小声道:“是吧?我这次进入秘境,也没找到什么别的好东西,就这些了……我发现它们的时候,还想着给师兄你留了两株呢!师兄你可以拿去。” 这次段铭玉可没有易容,他进交易区时就有不少修士认出来了。翟白容和聂世云一起开店不说,听闻平日里也住在一块,外人的好奇心本来就快膨胀到爆炸了。今天这下可好,“原配”带着后宫之一杀上来了,就算抱着被聂世云发现教训一顿的可能性,不少还是忍不住八卦之心,凑近了观察情况。 “师兄!”段铭玉一看到翟白容,眼睛都亮了,又兴奋地叫了起来。没想到聂世云真的会去叫翟白容,而且他师兄还是愿意见他的。 ,他还是要和翟白容商量一下的。 戎律惊道:“你愿意帮我们炼丹吗?” 果然,聂世云说着“那我们就按市场价来算算”,说着便拿出了算盘。他灵石倒是实实在在地按着普通的来收,可话峰一转,又提到目前翟白容忙得要死,日程已经排到了明年,若要炼制他们这个丹药,需要交加急费。 这样算下来,却是比之前段铭玉主动提出要给翟白容两株的损失还要大。而且所谓的“加急费”也实属荒唐,段铭玉气闷不已。 段铭玉气得胸痛,捂着心口道:“你这不就是明抢吗?我怎么知道那三分之一是被浪费了,还是你私吞了?” 聂世云耸耸肩道:“的确啊。” 翟白容神色果然毫无动容,冷冷道:“无功不受禄,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关系了。我收钱办事,你也不必留这东西给我。” 其实这在炼丹行业内也不算刁难人的条件,接散活儿的丹师和门派招募的 不过店里没有爆发争吵,也没有他们想象中刺激激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正当众人纳闷着呢,只见聂世云从后屋出来,翟白容也出来了。 戎律微微蹙眉,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告知翟白容。这冰莲对段铭玉来说是最最适合其灵根修炼的好东西,现在翟白容显然不会领情了,何必拱手让人。 戎律瞥了他和聂世云一眼,只觉得这事绝没有那么容易。 聂世云面上带笑,走到门口,干脆利落地关了门。 丹师不同,本来要价就该更贵一些。不过段铭玉自从和翟白容在一起后,从来没有在此方面费神过,自然是不知道的。 “师兄……”段铭玉看向翟白容。 “若是觉得贵了,那我劝你就留着等到回映月派后,交由门派中的丹师处理。”翟白容补充道。 戎律在心里算了一账,冰莲是千金难求的稀罕玩意。若是回到映月派中,按规矩段铭玉也得交给门派一部分,算来算去,也许还是长痛不如短痛。 “可以。”戎律答道,伸手去取灵石。 “戎律哥哥!”段铭玉没想到他真的要付这钱,犹豫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平时本来也就没什么花灵石的地方。现在胥烨华独自行动了,只有我们两个。你早日服用了这丹药,将修为提升至金丹中期,之后行动起来会更保险。”戎律解释道。 “可是……”段铭玉看了看翟白容和聂世云,那两人也不催促,就像正常的生意人一样坐在柜台里等他们的答复。 犹豫再三,段铭玉还是松了手。 聂世云听到胥烨华单独行动这件事,眯了眯眼睛。他此前就觉得对方对段铭玉的态度似乎有些转变,联系到种种事态,这会儿聂世云隐约猜出胥烨华也许是心急如焚着要提升修为,顿时觉得自己也不能太松懈,出了秘境后早日进阶才是正事。 翟白容公事公办地拿了钱,并未多言,只叫段铭玉过几天再来取。 他回到玉佩中,煤球一闻到味儿就敏锐地叫起来:“是那个冰冰凉的莲花!” 此前他眼疾手快采下来的两朵冰莲早就被翟白容炼制成了丹药。第一炉翟白容还有些拿不准,但第二炉丹药的质量就明显不错。比起直接服用,灵根都与冰、水毫无干系的两人果断选择了将丹药投给空间,最大效率地转化为修炼时四周的灵气。不过煤球很是嘴馋,明知道直接服用效益并非最高,却还是想尝个味儿。 聂世云无奈,想着本来这些能被抢到也是归功于煤球,便给他一颗“浪费”去。 照煤球所描述的,冰莲丹脆脆的,凉凉的,整个嘴巴里仿佛生了风,很是奇妙。聂世云和翟白容说估摸着也就和薄荷片差不多的感觉,惹得煤球又一个劲儿在那边追问薄荷片是什么好吃的。 这下聂世云一要要去三分之一,煤球就又能讨两颗吃了,心情大好。 -- 94 店铺柜台内(h) 翟白容不在,聂世云也无心打理段铭玉两人。三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子,戎律和段铭玉终究是自觉地离开了。 外头等着看热闹的修士只见段铭玉和戎律毫发无损地出来,怎么看都不是起了大冲突的模样。不过段铭玉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失魂落魄的,众人不由得好奇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戎律看到众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去。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金丹中期的前辈,围观群众立刻怂了,移开了目光。 他们走远了,几人又聚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来:“你们看到段铭玉的表情了吗?他不会真的被翟白容甩了吧?” “他那模样看起来真可怜……”旁边有人喃喃道。 段铭玉虽然也算出了洋相,不过其伤神的模样依旧美貌,不得不说还是有不少人看了会为之怜惜的。 不过几人想了想,平时聂世云对他们这些后辈态度友好,完全没有前辈架子,炼器水平又在同辈中那么出色,心中的天平还是往这边倾斜了,忍不住道:“不过若是我,我也选聂前辈啊。段铭玉虽然看着娇柔,但感觉会吃不消……” 旁边的人斜他一眼:“美得你,哪个都八杆子和你打不着关系。” “哎,不就咱们私下说说吗……” 十日后,段铭玉和戎律又回来取他们的丹药。按照之前说好的量,翟白容也没有克扣,当然,他炼制时的状态还不错,多余的那些自然进了自己的口袋。 戎律清点了丹药的数量,的确和当初说好的没有区别。虽然中间隔着难以描述的复杂关系,但看来翟白容和聂世云还是正经想做生意的。 直到最后,段铭玉还是用那幅委屈极了的模样盯着翟白容不放。仿佛只要他持之以恒地这样展露心中的委屈,他的师兄就会“回头是岸”。 聂世云自然地靠近了翟白容道:“辛苦了。” 段铭玉看到聂世云极为自然地搭放在翟白容后腰的手,顺势将人向自己的方向揽了揽。其中绝非刻意演出来的亲密感,还夹杂着一种“保护”的意味。在以前,这分明都是师兄对自己做的!他心里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 “师兄,你、你……” 聂世云看他的眼神,故意笑道:“还有事吗?没事就别一直盯着别人的道侣看了。” 戎律愣了一下,随机拉了拉段铭玉,低声道:“走吧。” 他其实起初也如段铭玉和胥烨华一样怀疑过,这两人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是刻意演给段铭玉看的。但现如今看来,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这二人是真的已经感情浓厚了。 虽然在明面上戎律与段铭玉说着翟白容如何不该这样待他,但戎律心中其实是十分高兴的。当初再遇段铭玉的时候,得知其与同门师兄已经交往多年,他十分懊悔,只觉得自己来晚了一步。对于与其他人共享段铭玉一事,他毫无顾虑地接受了。毕竟若非如此,于先来后到来说,也轮不到自己。 而此时此刻,因为种种改变,意外地得到了独占的机会,戎律生出了以往从未有过的自私念头。 对这样细微的变化,段铭玉本人,和店中的聂世云、翟白容二人还毫无察觉。 两人离开后,聂世云还是没有松手。 翟白容看着他,笑道:“你是故意的。” 聂世云故作惊讶道:“不是说想看我吃醋吗?” “你也没有真的……”翟白容话说到一半 聂世云笑了笑,手上使了力,拽着翟白容两个人一起跌坐下去。 被身后缓慢但深入的顶撞猝不及防地弄出了声音,翟白容连忙噤声。 本来今日天气难得晴朗,不过这会儿逐渐飘来了云朵。不久后,店门外飘起小雪,这番景象倒是与当初繁花城冬日最冷的那阵子有些相似。 平日做得也不少了,不过今日格外压抑着声音,总觉得比以往感官更敏锐,翟白容手指抓扣在柜台内侧的边沿上,衣袖滑落至手肘弯曲处。因为不自觉地用力,白皙的手背与小臂上隐约可见青筋。 虽然膝盖下垫了亵裤,不过多少还是感觉地面有些硬,翟白容无奈道:“你快些就是了,或者我们回去后面……” “……” 不过那里会春去冬来,这处却是永冬。白茫茫的一片,看久了总会有些眼花。 气氛水到渠成,两人就也没有挪动去里屋。不过果然因为有些顾虑,倒没有脱得一干二净,乍一看两人还衣冠楚楚的,不过相接之处早已是一片泥泞的春色。 ,又觉得这样说有些无趣,改口道,“不过这样也不错。” “嗯……!” 这会儿店门口也没有人,自然无人看到这别样的景色。 翟白容本来想着亲两下便把人拉起来,不过聂世云的身上着实温暖,在断断续续的亲吻之间,翟白容就一如既往地依着习惯依了上去,忘记了一开始的打算。 虽然随着外头的风雪越来越大,路上本来稀疏的人影也彻底没了踪迹。翟白容还是忍着声音,不敢泄露出来,咬着唇,神色显得有些难耐。 在柜台的遮掩后方,狭窄的空间里传来隐约的喘息声。 翟白容下意识缩了一下,短促道:“还好。” 他话未说完,聂世云便从善如流道:“ 他身后的聂世云本来一只手绕过衣袍贴在翟白容的腿侧,另一只手隔着衣物扶在他侧腰,见此模样,忍不住顺着小臂一路抚摸上去,紧紧覆在手背上,指尖穿插进翟白容手指的空隙中。 外面的路上来往的人一如既往地不多。段铭玉和戎律离开时留下的一串脚印还印刻在雪上。有好奇的修士来到前头张望,不过只看到店里空无一人,难得聂世云和翟白容都不在前头看着,那个孩童也不在。不过至今为止就算无人看管,也没有人敢去聂世云的店里造次。以前偶尔也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倒也没人大惊小怪。 嘴唇相触几秒,翟白容觉得差不多了,却不见聂世云有离开之意。他伸手轻推了推对方的胳膊,示意他店门还开着呢。 本来两人是面对着一上一下地叠在一块儿,但柜台里的空间实在太窄了,坐下后连腿都有些无处安放,更别提动作了,两人便换了姿势。 聂世云看他心情甚好,话中带着笑意的模样,忍不住在店前头就这样揽着他亲下去。 虽然平时也偶有在柜台后亲密接触的时候,但翟白容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天他们就这样大着胆子在店门敞着的时候躲在柜台后做了起来。 “扑通”一声,翟白容一惊,他倒是没事,因为有聂世云垫在下头。虽然修士倒不至于这样就磕坏碰上了,但翟白容还是下意识地担心了一下,看向聂世云的眼神似是在询问他作何这样鲁莽。 “这样膝盖会硌着吗?”聂世云从后方贴着翟白容的耳朵问道。 “只是想这样而已。”聂世云道,仰头又亲吻上去。 快点,我明白了。” “我分明不是那个意……唔!” 翟白容险些没有屏住呻吟声,在心中暗道聂世云偶尔出现的这么些小心思恶趣味。不过兴许是他自己带着恋人滤镜看,连这些方面也显得格外吸引人。 聂世云的嘴唇贴在翟白容的耳垂上,觉得唇下的皮肤发热得厉害。 突然门有了一声“嘎吱”的声响,聂世云只觉得翟白容身子一抖,包裹着自己的那处缩紧得令人呼吸一滞。不过两人都很快意识到那只是被风吹动了罢了,并没有人过来。 翟白容松了口气,聂世云也是如此,随即两人又觉得他们非要在这如此紧张,忍不住笑出来。 聂世云一抬手,隔着一段距离,店门便自动关上。其实早就该这么干了,偏偏拖到了现在。关上门至少心理上安心不少。两人终于不再那么压抑着动作幅度,转而激烈地动作起来。 随着猛烈的撞击,翟白容很快就软了身子,靠手抓着桌沿让自己不要倒下去。大概是刚才憋得有些难耐,这下可算放开的聂世云挺胯的幅度如此剧烈,像是要将人整个贯穿。但偏偏嘴上却很是温柔地含住翟白容的耳垂,连牙齿都没有用上,只是用舌尖舔弄。翟白容直觉得一股酥麻的快感从耳根蔓延至头顶,下半身的刺激也随着脊椎骨一路攀爬上身,让他不知何处。 “世、世云……”翟白容情不自禁地唤着身后的人的名字,尾音被淹没在嗓子眼里。 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在外人听来虽然平和,但总有些冷漠。对聂世云说话的时候倒是亲近,不过也是淡淡的,唯有亲密之时,尤其是情动中,夹杂在喘息和急促的呼吸中,嗓音连带着态度都变得柔软起来。 “嗯……?”聂世云含糊地应答着。不过这之后没有听到翟白容唤他的下文。 本来也就没有下文,翟白容只是想要唤他罢了。 没头没尾的对话就这样断掉,柜台中只剩两人低喘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上半身紧贴在一起的布料摩擦声,还有下体不断碰撞在一起的淫靡声响。 待到忘情时,聂世云忍不住抬手摸索上翟白容的下颌,让他转过头来。这样的姿势让其有些吃力,不过翟白容还是侧过脸来,两人就这这样有些吃力的姿势唇舌相融。 而被掩盖起来的门外其实并听不见屋中的任何声响。白茫茫的天地中只有雪音,无人知晓室内是怎样一派春色。 “唔……待会儿……回后屋床上吧。”翟白容哑着嗓子道。 聂世云愣了一下,刻意问道:“怎么了,这会儿还没结束呢,就要提前预定继续了。” 翟白容被这样说,倒显得好像只有自己格外性急似的,脸有些发烫道:“哪次真的一次就完事了?” -- 95 离开寒天秘境 不过很快交易区就不这么悠闲了。 随着时间推移,交易区驻扎的修士变得多了起来。兴许是秘境被探索得越来越多,不少修士觉得已经找不到什么新的东西,便选择停歇片刻。整个秘境中的氛围逐渐从一开始的紧张感,变得愈发松懈下来。 聂世云的生意和以前差不多,要么不开张,有生意就做笔大的。倒是翟白容的生意出奇得好,订单陆陆续续地上门。想来也是,炼丹比炼器费用低,消耗得也快,一般人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可能都在用同一把趁手的武器。后来聂世云干脆就把店交给他,自己跑去玉佩里闭关去。 本来在玉佩里时不时偷懒的煤球这下身边多了个聂世云,也不好找着冬眠的借口睡大觉了。他从灵阶开始几乎毫无长进的修为终于在聂世云这个契约者的督促下,又一次开始上升。 聂世云还是不敢小觑元婴的雷劫,在玉佩中耐心地一遍遍地运转灵根,感悟着身体中的灵气运作,以求修为更加稳固。他之前抽空又独自去了一趟温泉谷,比起修为,他觉得淬体是更重要的。不过温泉谷的水果然已经被他吸收到了临界点,并没有因为隔了一年半载就变得有效起来。他也只好当作锻炼,白跑了一个来回。 翟白容看他这样操心,难免担忧。不过聂世云解释说自己不过是有备无患,其实对于未来进阶一事已经十有八九的把握,翟白容这才松了口气。 “不必心急,顺其自然即可。” “我明白。”聂世云点点头应道。 而在这期间,段铭玉和戎律消失匿迹了。聂世云不知道这两人是否重新和胥烨华汇合了,还是分道扬镳,不过至少他们没来找自己的麻烦,这就足够了。 倒是齐妙菡,陆陆续续来过好几次,其中一次齐轩儿和杜执一同过来拜访了一次。聂世云看着两人之间的氛围,与之前截然不同,虽然还是有些扭捏,不过物理距离可是近了不少。他猜测也许事已经成了,只是两个小年轻的情窦初开,都有些不好意思。他问了齐妙菡,齐妙菡只会不爽地哼哼,这更加印证了聂世云的猜测。 既然当事人不好意思,他也就不多加调侃,揣着明白装糊涂。 齐轩儿修为稳固在筑基大圆满,不过却迟迟没有碰到金丹的天花板。她知道自己不是修炼的那块料儿,也急不来,甘心地就这样慢慢努力着,想着未来总有一天能够结丹。杜执倒是不用聂世云操心,也不知道他这两年都干了什么,修为总之就是蹭蹭地涨,这会儿已经与翟白容不分上下。聂世云只得感叹,不愧是原作中的攻之一,修炼一事就是这么得天独厚。 秘境之中的三年时间,转瞬即逝。 待到秘境快要堤溃关闭前,和大部分情况一样,整个寒天秘境中的雪山冰原都有着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林中的妖兽也极为不正常地四散跑出,聂世云也没错过这最后的机会,和翟白容关了店铺后一同去野外狩猎灵兽,结果自然是收获颇丰,把各类皮毛爪齿能用作素材的都收入囊中。 自从武器完全暴露后,翟白容便很少再用以前的杨柳剑和其他备用的法宝,几乎都在用聂世云给他的星月灵木剑,可以说是爱不释手。 临离开秘境前最后几日,聂世云试图和翟白容“分赃”。但翟白容却什么都不想拿他的,只说自己用不来这些素材,还是让聂世云物尽其用得好。 聂世云颇为哭笑不得。他现在和翟白容已经不分什么你我,不过看着自己塞得满满的储物手环,而翟白容就准备这样两袖清风地离开秘境,只留了一些之前卖丹药后留下的灵石。聂世云不禁想到,原作中似乎翟白容也是这样的性子。 n 本来这些地方都是可以自由进出的小结节,是修真界的一部分领土。不过随着时代变迁,天地灵力也有枯竭的趋势,本可以自由进出的入口自发消失,逐渐演变成封闭且不会长期开放的秘境。他这一离开,也许要上百上千年,也许未来永远不会再见到这同一个秘境。那位阵法师前辈和他痛失爱人的苦怨,或许都将永远埋藏于此,不会再有人知晓。 “那你倒是也学学啊!”煤球气呼呼道。 翟白容愣了一下,这才好好地收起来:“你有心了。” 他这两年随着时间过去,修为确有增高,但却不及人类孩童的外貌长得快,还是那么小一个。脸上稚气未脱,翟白容看着他眼巴巴的模样,也有些舍不得了。 好不容易悠闲地在一起生活了两年有余,这番回去又来离别。虽说小别胜新婚,不过聂世云觉得他们俩离的频率也太频繁了一些。好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算是搬上了台面,若是与映月派那边沟通顺利,日后两人互相去对方的门派拜访一下也无不可。 煤球争不过他,化作兽型态,愤愤地啄了聂世云的胳膊两下,然后就钻回玉佩里去了。 聂世云很少这样“婆婆妈妈”,翟白容听着心中一暖,随后走上前一步,捧了聂世云的脸,在那一张一合的唇上轻轻一吻。 “你是馋人家给你炼的糖球吧。”聂世云破坏气氛道。 聂世云摇摇头:“肯定不是给你的。若是你用的,我可得花心思时间特别炼制一番。不过就是些品质上乘的武器和防器,若是我们的事儿传到你师尊那去,你就主动拿去孝敬他吧。” 聂世云难得有些感春悲秋。虽说本来他就想要得到这仙器,不过在得知了背后的故事后,他觉得未来若真有一天能够飞升,自己将这东西带回那女子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煤球还不大理解修真界的各种门派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早已习惯了和聂世云与翟白容两个人待在一起,这会儿听说有一阵子见不到翟白容了,有些难过。 “你不会让我吃亏的,”翟白容笑了笑,顺手接过,定睛一看道,“这是……?我用不着这些的。” 聂世云终于也不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 翟白容看两人一如既往地拌嘴,觉得好笑。站在一旁看戏。 “你怎么不自己学?堂堂神兽后代,除了吹个火儿,就只会吃睡,没有第二个特殊技能了……” “知道了。提前祝你进阶顺利。” 离开前,聂世云感受到储物空间中的紫授仙衣,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不存在的苍茫雪原。 bsp; “你可真不怕吃亏啊。”聂世云道,从储物环中取出几样法宝,虽然数量不多,不过都是珍品。 他师尊曲旃蒙元婴修为,自然也不会用得上这些,不过曲旃蒙为人颇有些虚荣好面子。聂世云此举一是示好,二也是给他瞧瞧自己的水平,如此一来兴许他对于翟白容抛下段铭玉“领结新欢”一事不会过多责怪。 很快,寒天秘境中的二人看到了整个秘境的天空中仿佛被极光笼罩。修士们纷纷御剑直直穿向天空,随即陆续消失在光幕之后。 “回去路上小心,看紧了段铭玉。若你没把他带回去,映月派肯定要怪罪于你。待回去交了差后,这锅就甩不给你了,”聂世云最后抬头对着翟白容仔细嘱咐道,“有情况就联系我。若我在闭关,出关后立马就会回复的……” 所出身的上天界,也算是落叶归根吧。 翟白容已经先一步离开。聂世云最后又看了看这一片银白的景色,转身也从光幕中出去了。 经历过一次离开秘境时穿过空间的那种异样,聂世云稳稳当当地在久违的修真界的土地上站定。 秘境出口会持续一段时间,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修士出来后先行离开。不过聂世云早前就与云清阁众人说定,一同离开,所以他花了些时间,穿过人群去到稍远的指定地点等待。 “师兄。” “聂师兄!” 没过了多久,齐轩儿和杜执就拉着手一起赶来了。看到聂世云“果然你们俩成了”的目光,两人还脸红了一下,欲盖弥彰地松开了手,拉开了些距离。 “啊,这个是……” “懂的懂的。”聂世云点点头,示意两人不好意思可以不说。知道他们心意相通就是一件喜事了。 出乎聂世云意料的,尽管修为都不算高,不过此次进入秘境的云清阁弟子们竟然一个没少地回来了。他们在等待的过程中,早已看到其他门派清点人数的时候有了损伤,却没想到自家弟子们都这么靠谱。 聂世云神识扫过几人,虽然不见有多大的跃进,不过所有人修为都有显着的增长,看来云清阁中大部分是都懂得稳打稳扎,脚踏实地的人。他对此颇为欣慰。 正当他们想要收拾一下一同离开返程时,齐妙菡大叫着挥着胳膊冲他们跑来。 “你们不打招呼就要走啊,真薄情!” 齐轩儿苦笑道:“姐姐,你小声点。不是刚才在秘境里都告别过了吗?” “那他呢?”齐妙菡冲聂世云这边点点脑袋。 聂世云笑道:“赶着回去晋升元婴闭关呢。给女侠赔不是了。” “阴阳怪气!”齐妙菡怒道,转而仔细看了他的精气神,果然不一般,“好了好了,我也不过是来打声招呼。掌门她来接我们了,这次回去我也要闭关,等我出关后,指不定我们谁修为更高呢。” -- 96 令人安心的云清阁 云清阁不比大门派人多,不过这时倒是体现出其轻装上阵的好出来。在其余人还在清点人数的时候,云清阁便已踏上归途。 时隔近三年半,聂世云回到了久违的云清阁峰上。 早已通过传讯晶石得知云清阁弟子一个没少,完好无损地回来了,门派中的众人这会儿早早地出门相应,连不常走动的掌门聂明德也满脸喜色地等待着。 “都平安回来就好。” 聂兴安看到三年未见的熟悉面孔,松了口气。 聂黎忍不住走上前来,拍了拍聂世云的肩膀,神色百感交集:“之前修仙大会时你提云清阁打响了名号。想必很快寻你炼器的修士数量,就要赶上我了!” 聂世云笑道:“还远着呢。” “就知道谦虚。”聂黎笑得眼睛都没了。他可不是看自家孩子顺眼在乱夸,聂世云一介双灵根修士,这才短短几年,骨龄不到四十便已是金丹修士,炼器水平在同辈中堪称第一。这要人不夸才难。 云清阁一改往日的宁静,为回来的修士们洗尘接风,顺便众人也可以与门派交流一些秘境中的事项情况。 庆贺宴会上,聂兴安先陪阁主与弟子们聊了一会儿,见已渐入佳境,变不动神色地退出了人群,往在一旁独自坐着休息吃菜的聂世云靠近了。 “表弟,想来一切顺利?” “算是。”聂世云笑着点点头。 聂兴安看到聂世云旁边的空椅子上一团黑色的东西,仔细一瞧,是聂世云那只修仙大会上出来过一次的灵宠。这会儿捧着个肘子正大口啃着。 “你这小家伙喜欢吃灵食啊。”聂兴安微微惊讶道。一般灵宠是喜欢吃灵力浓厚的药草和结晶更多来着。灵食虽然也有灵气,不过只是杯水车薪。 “他……有点特别。”聂世云只能这样解释道。此外,齐轩儿、齐妙菡几人已经知道了煤球可以化型,不过聂兴安目前还不知道。他寻思着找个机会告知对方。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齐轩儿师妹,与杜执,是不是……?”聂兴安清了清嗓子,委婉地问道。 聂世云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道:“你看出来了?当真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不过那两人可能还年轻,容易不好意思。我们等他们主动公开吧。” 聂兴安点点头:“你说的是。只是,兴许过不了几日,父亲他们就瞧得出来了。” 可不是。聂世云看着远处互动亲密,又时不时脸红的二人,除非聂黎他们瞎了,否则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两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些同辈之间的话题,聊了聊云清阁的近况。聂兴安提起自从修仙大会以来,云清阁的名声变得响亮起来,登门拜访的其他门派修士增加了,想要拜入门下的弟子也多了许多。不过父亲并未因此就尽数招揽,还是和以前一样细细把关,确认对方是合适的人才招收。 尽管如此,门派还是壮大了不少。总的来说,云清阁正处于上升阶段,欣欣向荣。 “我们平日都冷清惯了。突然一下子出了点小名气,还有些不习惯,”聂兴安笑道,“当然,父亲他们总归还是开心的。虽然他们嘴上从不说,不过谁也不想这家业断我们这一辈儿。” 聂世云一边喝着灵酒,一边缓缓地点头。半晌,他想到了什么,说道:“接下来,兴许我们云清阁要更热闹了。” 聂兴安一愣,转过头去:“怎么说?” 聂世云放下手中的酒杯,低声道:“此事还未与父亲他们说。不过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我就会闭关,冲击元婴。” nb 虽然他于修炼一事可以称得上是为门派争光了,可与聂黎一同度过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自来到修仙界后,先是没过多久就进入了迷雾秘境,转而独自外出去了繁花城,回来没休息几天,就跑去了修仙大会,之后家都没回就进了寒天秘境…… 他稍稍休息了片刻,便起身去往聂黎的住处。 近年来聂世云做事总是有数的,聂黎很放心,点头应允。 他回到许久不曾进入过的院落,只见房屋中如离开时一样清净整洁,想来是聂黎时不时会命人来打扫。聂世云在床沿边坐下,想到看到自己归来时聂黎欣慰的目光,稍微有些内疚。 这一晚,云清阁热闹非凡。煤球也可算敞开了肚皮吃了个爽,然后懒洋洋地钻进玉佩休息去了。待到弟子们都逐渐散去,回到各自的住处,夜色已深。聂世云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只觉得周身习习凉风令人十分舒适。虽然在秘境中也逐渐住得习惯了,但三年的寒冬还是够折磨人的。 他不 本以为这件事就是聂世云此番前来最重要的事,没想到马上一个重磅炸弹砸到了聂黎的头上。 见他严肃对待,聂世云放下心来。他在原作中其实大概了解了门派中的秘籍收纳于何处。毕竟在故事的很一开头,便是段铭玉阴差阳错地闯入了他们云清阁的禁地,因其天阴之体和好记性,将当时还不知道为何物的炼器秘籍给记住了,在未来告知了后宫团中的炼器师杜执。 聂黎见聂世云的神色一转,变得严肃起来,他也不禁屏住了气息。 见聂世云刚回来便特意上门拜访,聂黎的心里自然是宽慰的。两人沏了茶,坐在屋中谈天说地,聂世云把在秘境中开店的经历一一道来。聂黎听得一边为聂世云的精明能干自豪,一边又有些哭笑不得——他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做生意呢? 但若不算上与翟白容这段预料之外的感情,聂世云在修真界最信得过的人,当属聂黎了。 “那我就先恭祝你一切顺利了。” “对了,”聂世云清了清嗓子道,“父亲,此次前来我也是想报告一下,我有道侣了。” sp; 听他这样说,聂兴安又惊又喜。他知道聂世云虽然经常有出奇之举,但不会轻易冒险。他既然要闭关进阶,就说明有九成九的把握。想到之前迷雾秘境归来,他亲眼看到这个表弟在门派中进阶金丹。现如今短短几年过去,对方竟然就要化婴了,真的是修炼效率不同常人。 他在原来的世界没有父母,故而也不觉得对聂黎叫一声“父亲”有什么别扭的。反过来说,是他顶替了聂黎原本的儿子“聂世云”,享受着这位一心溺爱着孩子的老父亲的关爱——当然,这件事到死他也不会透露出去。 聂黎倒不惊讶。聂世云如今修为在同龄人中一马当先,炼器赚钱又是一把好手,想要投怀送抱的人应该已经可以从门派大门排队到山下了。不过在他这个做父亲的看来,聂世云自从以前那次盲目地看上段铭玉一次后,似乎对情爱一事再没有太多兴趣。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修士入了他的眼。 “父亲。我还有一事想要询问。” 聂黎虽然不知究竟何事能让聂世云在自家门派小心至此,不过还是照做了。 见聂黎询问的目光,聂世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以后再公布:“情况其实稍微有些复杂。还是等下次他能来访,我再带他过来介绍给您。” 聂世云在心中暗下决定,等一切稳定下来,便长期在云清阁中住一段时间再说。 聂世云点头道谢。 见聂黎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聂世云正色道:“我此番秘境,得了一样东西。事关重大,还请父亲设下屏障,以防隔墙有耳。” 想埋下隐患,让云清阁自家人误会,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旁敲侧击一番,在原着中云清阁拥有仙器秘籍一事走漏了风声,最后惨遭灭门。这一世有聂世云在,他必然不会让此事发生了。 “你说吧。”聂黎道。 坐在对面的聂世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们门派中,可有记载了如何修复仙器的典籍?” “……” 聂黎愣了许久,瞪圆了眼睛。尽管在重重屏障之中,他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世云。你该不会是,得了仙器……” 聂世云沉默了一下,小幅度地点点头。 聂黎第一反应就是聂世云弄错了,现世已经上千年没有仙器问世,他怎么可能得来?但聂世云的模样又不像有假,聂黎对其现在的炼器水平也有所了解,自然不敢当他在开玩笑。 聂世云将仙衣拿出,聂黎这才在震撼之下,查看了一番后,急忙让聂世云收起来。 “千万,千万不能再拿出来了!知道吗?”聂黎看起来比聂世云本人更加紧张,“还有,此事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别说是外人,就是你表哥和你伯父,都要保密。” “我懂的。” 虽然翟白容知道,但聂黎不清楚聂世云与翟白容之间的种种。聂世云觉得这会儿要是说明情况,只会更混乱,于是便将翟白容也是知情人一事隐瞒下来。 “你说的那种典籍……我们门派中的确有,只是那秘籍需要化神修为才能参透,我们门派早已没有化神修为老祖,更别提痴心妄想想要飞升的修士了。拿东西早已束之高阁数百年了,”聂黎终于冷静下来,向聂世云解释道,“你可以拿去慢慢领悟。只是千万要保管好啊。” 聂世云一惊,他只是想先去看看这残本,顺便根据原着的前车之鉴,让门派加强一下看守力度,没想到聂黎想要直接把东西交给自己保管。 若放在他身上,真的出了什么事弄丢了或者暴露给外人,这罪过追究起来可要算在聂黎的头上。虽然知道聂黎在原着中就十分惯着孩子,原主被他宠得不像话。这会儿聂世云还是不禁感慨了一番,这惯得有点没原则了。 聂世云谢绝了聂黎的好意,说自己只需去查看一番,将其内入记录于神识之中,待日后细细揣摩。若真的带出来,反而该日日担惊受怕了。 聂黎觉得他说的也有理,便答应下来,说过两日安排一下,让他随自己一起去看。 连续报告了两件大事,聂黎的老心脏有点不大好了。本想喝两口茶压压惊,只听聂世云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其实我早些时候就觉得到了可以尝试化婴的阶段,苦于在秘境之中不敢托大。现如今回到云清阁了,还劳烦父亲与伯父为我护法。” -- 97 年轻过头的新晋元婴 交谈了一夜后,聂世云如没事儿人一样,回到住处理性修炼,留下被儿子的优秀所震撼的聂黎独自消化信息。 次日,聂黎便来到掌门聂明德处,告知聂世云欲要进阶的打算。聂明德起初自然是有同样的担忧,怕聂世云因为年轻气盛,操之过急。不过聂黎信誓旦旦地为其担保,说聂世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儿,聂明德这才点头同意,亲手为其操办进阶所需要的准备。若此番成功,于云清阁只有好处,众人都十分上心。 聂黎借此机会,低调地带着聂世云来到云清阁机密之地,踏入藏书阁的地下。 聂世云七拐八拐,饶是他记性不错,也觉得有些头晕。当初段铭玉误入此处竟然能够歪打正着地找到秘籍,聂世云都不得不佩服一句“好运气”。 终于来到存放典籍的书架前,该说云清阁的确是属于防备了。可能是上千年都不见仙器的踪迹,这东西不过有着门派典籍的地位,却没什么实质的作用。对于众修士来说指不定还没有一颗灵级丹药有用。 本来这东西是不算什么,就这么安静、低调地躺在这里——低调到云清阁自己人都快忘了他。 可偏偏在原作中,赶上这段时候,仙器现世。段铭玉起初未对映月派设防,什么消息都给他说给了师尊曲旃蒙去。他自己还不知道因其无心之举,害惨了一个门派。 聂世云阅读了典籍,只觉得晦涩难懂。仿佛有一道屏障介于他和典籍之间,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修为上的限制。 他只能将其完完整整地刻入识海,待到以后细细揣摩。不过这一番不得要领的阅读,倒也的确让聂世云愈发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远远不能止步于此。 将典籍照葫芦画瓢地记录下来,聂世云总算放下一颗心来。就算日后这东西有什么差错,至少他这还有一份备份。不过这次哪怕聂世云不说,聂黎也会加强对这藏书阁的看守。他以前也和前辈们一样,觉得仙器早已不存在了。现如今聂世云得了一枚,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第二枚。万一真的存在,而对方又是个不讲道理的,那么云清阁可要怀璧其罪了。 聂世云难得感到被激励了,回到住处后埋头研究炼器数日。在他闭门不出的时间里,云清阁已经又一次为他布置好大阵。与迎接金丹雷劫的位置不同,云清阁将其安排在了后山的单独的洞府。一来此处清净,不会被其余弟子们打扰。二来也是……想到聂世云上次进阶时的雷劫,门派众人觉得云清阁可能不够给他劈的,还是转移阵地来得保险。 云清阁的后山几座山头都空着。其中有两座其实本应该是给掌门聂明德和聂黎的洞府,但这两人除了闭关以外的时间都与旁人一同住在主山的住所内,要说比起修仙门派,聂世云觉得云清阁更像是凡界的世家。 “你若是觉得洞府清净,日后住在这里也行。”聂黎亲手给聂世云收拾着洞府里头的杂物,絮叨道。兴许是靠城镇太近,虽然山上郁葱,自然气息稍微差了些,没有太多的灵草或野生动物存在。不过聂世云挺满意的,觉得这地方很适合生活。 “我觉得前山住得挺舒服的。和您一样,若以后我有需求闭关或是想要潜心研究什么,再到这来,路上横竖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罢了。”聂世云哪儿能让聂黎全程帮自己整理,赶忙伸手去接过他的活儿,“我席地而坐就可以,不然等雷劫到来,收拾得再好也要变做一团糟。” 聂黎觉得也是,这才停下手来。他将帮助抵御雷劫的大阵功效介绍给聂世云,随后又塞给他许多防御法器。聂世云笑着一一收下。他隐约还记得,这具身体的母亲便是在寿命将尽时,试图冲击元婴最终以失败告终身死。那时候他还太小了,所以记忆十分模糊。 聂世云感觉得到聂黎的紧张与关切,这会儿也不言语,耐心地听聂黎细细叮嘱,讲解之前他自个儿进阶时的经验。 等到进阶成功,自己的修为 “是他?那不是说,他还不到五十?”路过的修士看着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一个劲儿摇头,“太心急了!你看这模样,我不信他能扛得过去。” 终于,在聂世云闭关一个月后,天空中徒生异相。 聂世云在洞府中,自然也感受到了天阶逼近。他有备无患,只静静地坐在那处,等到雷劫的到来。 聂世云行事实在是低调,准备坐得也是雷厉风行。一般若是有修士进阶元婴,大约在闭关前就会有风声。结果轮到聂世云这儿,愣是连天空中的雷都要劈下来了,附近的修士们才发觉不对,匆忙赶来云清阁询问是谁在闭关。 “是了,我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险象……”旁边的修士催促着,两人迅速离去。这天阶的气势前所未闻,他们在山下旁观了几天,只见空中的积云越来越密,将云清阁后山那一块遮得犹 他与聂黎和聂明德说好,最快十天,最迟三个月,自己便会开始冲击元婴。聂黎为此放下手中的活儿,几乎每天都要来后山转转。聂明德几次劝告自己这个弟弟,等有要进阶的天相,到雷劫降下还要几日,不必如此忧心。但聂黎听不进去,聂明德也没办法,由得他每日例行查看。他知道聂世云的母亲进阶失败身亡或许已成了聂黎的心结,这次若聂世云能顺利跨过这个坎儿,聂黎长期停滞的修为或许会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聂兴安尽管见过一次,看到这恐怖的驾驶心中也是打鼓。但其他人可以露出担忧的表情,他却不行。他只能压抑下修士们在心中对天道本能的恐惧,沉声道:“堂弟修炼神速,的确比常人更容易招惹天劫。你们到时候进阶时,大约不会这么困难的。” 不说齐轩儿和门派中其他弟子,就是聂兴安和杜执这两名金丹修士也不能靠近后山。不为别的,只是这次聂世云的雷劫如预料之中一样恐怖。 “他特别厉害,绝对不会有事儿的!”杜执虽然与聂世云相处不久,但却十分信任他。这会儿信誓旦旦地说道。 与此同时,云清阁的聂世云即将进阶一事,终于传播了出去。 在场的弟子大部分自己都没进阶过,这会儿才从惊吓中恢复一些,木木地直点头。 这边聂世云进入洞府闭关,心态还算平和。他早已金丹大圆满多时,若非自己控制,其实修为早就冲破那层盖子。这时所要做的,也只是把积攒在身体中的灵力调动起来,慢慢运作,达到所可以企及的最高值。 煤球从玉佩中飞出,在聂世云身旁落定。等到雷劫出现后,聂世云让他自己看这情况来分担一些,若觉得吃力,就回到玉佩中去,不做什么要求。煤球知道淬体对自己也有好处,不过更多地也是听闻上一次聂世云被雷劈得好不凄惨,只怕这次会更猛,心里有点担心。 “来了。”聂黎忧心忡忡地断言道。 就要与聂黎持平了。但父亲对待儿子似乎无关修为,永远都这样放心不下。 “师兄……”齐轩儿在前山遥遥相望着就能看到天空中黑云密布。四周的云朵都飞速地向聂世云所在的山头靠拢。她并非独自一人在担忧,几乎是全云清阁的弟子都出来了,在前山的前院中聚集着,心中忐忑不已。 “我记得他参加过修仙大会,就在几年前。” 一般来说,进阶元婴总是要多准备准备的。不过聂世云并不在意那些虚的,也没有与门派中的弟子们打个招呼,见洞府准备妥当了,就进入其中开始闭关。 云清阁全门派已经暂时关闭,只有外门弟子们有闲心告诉来人们,是聂世云前辈即将要化婴了。 他有些紧张地在已经闭眼凝神小一个月的聂世云身边徘徊,不敢出声打扰,也放松不下来,就怕下一秒雷劫就来了,给他们俩都劈得措手不及。 如黑夜。随之而来的是连他们这些山下的路人都能感觉到的窒息感,像是被天道捏住了喉咙一般难以呼吸。 一般当积云已经如此严重之时,再要不了几个时辰,雷劫就要降下了。可聂世云这雷劫已经憋了足足三日,当然不会有人蠢到以为就会这么过去,谁都知道,这大概只会憋出个大的来。 终于,第一道雷劫降下。 紧接着还没等人喘上一口气,第二道雷跟着一同降下。只这两下,云清阁花了大钱为聂世云精心准备的防御大阵就破了,想必洞府中的几个小阵也一并阵亡,只剩一道破了大口子的透明罩子浮在空中。 没过多久,第三道雷劫降下。 洞府中的聂世云知道刚才两道由大阵勉强挡下,现在开始只能靠洞府中的自己了。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如以前一样,把大批大批的防御法宝招出,以前他是要量不要质,现在是量多,质也高。在寒天秘境的这几年,他闲来无事的时候除了修炼,便炼制几个防御法器,现在积攒了不少库存。 不过防御法宝大多是高阶宝器和普通灵器,只能做抵御作用。随着数个法器一同碎裂,雷终于也落到了聂世云身上。 第四道、第五道接连落下,在外人看来已经快要分不清到底响了几声。一般来说,每一道雷劫之间会给修士喘一口气得机会,而放在聂世云这却全然并非如此。 聂明德倒吸一口气,不禁感叹:“这真的是元婴修士该有的雷劫吗……” 若当初他化婴,或者说当今大部分人化婴时遇到的是这样的雷劫,那大概现有的元婴修士数量至少要减去八成。 “……”聂黎紧张得手心出了汗。说不出话来,眼睛紧盯着洞府门口,嘴唇轻微颤动。 第六道雷时,聂世云的法宝已经灰飞烟灭了大半。身上也被波及出不少焦黑的伤痕,冒着烟儿。他当机立断,钻入玉佩中。和上一次一样,毫不犹豫地开始吃起大把的回灵丹与伤药。 空间中的时间流速比以前更慢了一些,但这次雷劫比金丹那次更狠,聂世云打包票,天道这次同样也会给他实打实的九道。这个待遇到他飞升前估计都不会有折扣了。 他又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常态。 “吓死我了!”煤球吼道,“你突然进空间里去,留我在外头,我以为你要我自个儿挨劈呢!” 下一道雷马上就要落下,煤球紧张得要死,聂世云却道:“要上就现在上,越往后越凶。” “真的假的?还能更凶?”煤球夸张地叫道,闭着眼睛,心一横,释放出全部力量,张开翅膀迎了上去。 稳当当的。此时肯定已经有许多人猜测聂世云被劈死了。 天道虽想赶尽杀绝,但奈何它使出这样一般元婴修士都抵挡不住的攻势,聂世云也不过是被劈了个灰头土脸而已。 聂世云只觉得随着一道又一道凌厉的雷劫,虽然难挡,可结束后聚集在洞府中的灵力也浓厚异常。随着最后一道雷劫降下,聂世云拿出九龙神火罩抵挡。天道垂死挣扎一般,这一道雷劫持续的时间比之前更长。毕竟九龙神火罩聂世云用得顺手,不想就这样给劈成灰,最后他终于还是看其耐久差不多快要耗损完前给收了回去,自己结结实实挨了这最后半下。 他长舒一口气,并未着急收拾自己,而是立刻原地坐下,消化着周身浓郁至极的灵气。 外头的修士们大眼瞪小眼,见后山突然没了动静,也不知是福是祸,正提心吊胆着,突然天空中的黑色积云被一道炫目的白光冲散。持续了几天仿若黑夜的云清阁一瞬间又回到了阳光的笼罩之下,同时被冲碎的积云化作毛毛细雨,每一滴都带着灵力从天空中落下。 众人大喜,知道这甘霖最集中的位置大约是在聂世云那块儿,前山只是被波及到了些边角料。即使这样,这对于大部分都还是练气和筑基的修士们来说简直是天降喜事,众人赶忙闭上眼睛感受这种福泽,不敢浪费。 聂兴安感受着充斥着灵力的细雨打在身上,紧绷了好几日的表情终于松动,和旁边的齐轩儿,杜执相视一笑。 洞府之中,聂世云吸收了周身的浓厚灵力后,终于想起来起身给被劈得衣不蔽体的自己拿了一身新袍子出来。 煤球出来围着他乐呵了半天,难得坦诚道:“哈哈,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聂世云揉揉他的脑袋。感知到煤球也因为刚才那一道雷劫的历练修为见长。其实他可以尝试锻炼得更狠一些的,不过聂世云难得心疼,觉得煤球那么爱惜羽毛,被劈得七零八落的心中必然难过。反正以破壳年级来看他还是个孩子,用不着如此着急修炼什么的。 等到仪容和身体状态一切整理完毕,聂世云终于出关。 虽然天降甘霖就意味着雷劫已过,但看不到聂世云本人,聂黎还是心慌不已。这会儿终于亲眼瞧着修为达到了元婴的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聂黎险些老泪纵流。 “父亲,正该是开心的时候呢。”聂世云赶忙道。 “说的是,说的是……”聂黎赶忙笑了起来,神色复杂地拍了拍聂世云的肩膀。几次欲要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欣慰地笑了起来。 聂世云看他的神色,感觉到聂黎似乎终于释怀了些什么。 “如此年轻的元婴修士,前途无量啊,”聂明德感叹道,“我们云清阁这下子,可要热闹了。” 聂世云一愣,反应过来。 -- 98 穿越也逃不开应酬 结婴之后,聂世云就在后山的洞府里随便收拾了一下,安静地修养了一个月。 这段时间里,他一是进一步稳固了修为。二来也花了不少时间,把在雷劫里被劈得伤痕累累的九龙神火罩重新修补了一番。升入元婴之后,聂世云明显感觉到一直在同一水平徘徊的炼器技术同样有了突破,精心炼制一番后,九龙神火罩的品质不降反升,让聂世云十分惊喜。 煤球也逐渐掌握了凤凰精火的力度,陪着聂世云权当练习,又炼制了些零散的防御法器。虽然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但此前积攒多年的家当一朝灰飞烟灭,聂世云还是有点空落落的,这会儿准备了些存货备着。 修真界不少修士都是常年两袖清风的,聂世云这种在储物手环中拼命囤积货物的,实属少数。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修仙界的消息传到天涯海角了。 其实之前修仙大会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门派的目光聚集在了聂世云身上。但大约谁也没料到,那会儿还是金丹的聂世云去了一趟寒天秘境,出来回到云清阁不过一个月,就转身化婴了。 云清阁这门派,说来处境有些特别。虽然算不上大门派,但许多修士经常与其有生意往来,也不敢怠慢他们。不过要说众人有多重视云清阁,那也是不会的。聂明德与聂黎两名元婴修士鲜少在公众视野里晃悠,化婴后的修为也进展平平。年轻弟子们大多勤恳却平庸,非要描述云清阁近年来的状况,那就是“死气沉沉”。 不过一部分人敏锐地意识到,情况或许要有所改变了。 云清阁与四大门派都没有太密切的交往,又是炼器世家,这次也许正是绝妙的交好机会。修士进阶后几个月都在闭关休整也是正常的,聂世云躲在后山洞府里倒是清净,但前山早一阵子开始就被来访的修士们踏破了门。聂明德吩咐了聂兴安来代自己操办这些事宜,于是聂兴安便开始了他忙前忙后的生活。 “师兄,我们来看你了。”齐轩儿在洞府门外敲了敲门,杜执也和她一道前来拜访。 他们本来担心打扰聂世云,不过聂黎告诉他们聂世云并未真的闭关,只是在后山休息,两人这才来访。 “快进来。” 杜执欣喜地上下打量已经进阶的聂世云,道:“不愧是聂前辈!话说,我隔着老远,都被你渡的雷劫给震住了。你真的没事吧?” 聂世云笑了笑,请他和齐轩儿进来坐下:“已经修养得差不多了。我在洞府中也没多关心外面的情况,当初雷劫从前山看也声势浩大吗?” “岂止是声势浩大啊!那看着……看着像是要把我们整座山都给劈了似的!”杜执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心口。 齐轩儿点点头:“虽然之前师兄进阶金丹时架势就不同凡响,可这回大家还是被吓到了。还好一切顺利。” “我这命天生的,逃不过。放心吧,到时候你们进阶时断不会这么可怕的。”聂世云苦笑道。 几人坐着说了一些话,提到聂兴安忙得连轴转,聂世云不禁有点对不起这位堂兄。不过齐轩儿说聂兴安也并不觉得烦躁,耐心地与众人应酬,礼品清单罗列得整整齐齐,听说这期间还口头说定了几单大生意。不愧师父和阁主都说他稳重,担得起事。 “堂兄做事一向靠谱。”聂世云点点头。 杜执说到前山陆续来访的那些修士,露出新鲜的神色:“真的有好多人来啊!虽然不比修仙大会那样人山人海,但来拜访的修士就没停过。聂前辈现在可是出名了。” “你也不用羡慕我。用不了太久,相信你也会进阶元婴的。”聂世云此话不是吹捧。杜执在原着中虽然是沾了段铭玉的主角光环,但本身的素质也在那摆着呢,不然也成不了后宫一员。现在他兴许是比原着中修炼的速度要慢上一些 “品音阁也派人来了呢,”齐轩儿掩嘴笑道,“不过她们路上要多花一段时间。姐姐说她特意塞给来访的修士许多小礼物,算是她个人送给你的。” 聂世云有些惊讶,齐妙菡竟然不会借着这个由子来玩耍一番? 不计路途远近的因素,没想到赤岩崖竟然是到得最早的。聂世云如早前所说,必须给些面子,自然是亲自前去。 此前胥烨华在修仙大会上得罪了自己,赤岩崖只是呵斥了胥烨华一番,说到底是觉得丢了门派的脸,不关他聂世云什么事儿。 聂世云看聂兴安神色为难,反过来安慰他:“这点我还是懂的。放心吧,我其实并未因为那次的事情愠怒。到时候就正常接待他们就是了。” “不是什么大事。本来门派中的这些事务这些年就逐渐都交给我处理了,”聂兴安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过也该是你出面的时候了。不知道前一段时间轩儿师妹他们告诉你没有,四大门派其中之三都有动静,兴许这几天就到,本人不出来就显得有些不给面子了。” 进阶后两个月,聂世云终于出关,回到前山的门派中。 ,但化婴是迟早的事儿。 聂兴安无奈道:“此前发生了那种事,其实父亲他们和我都对赤岩崖没有好感。但怎么说他们位置也摆在那,咱们也不好太落了他们脸。” 聂世云一愣,他本以为最不可能有动静的是赤岩崖来着。 “那就承你吉言啦!”杜执笑呵呵地挠了挠脑袋,也不谦虚。 赤岩崖的考量,聂世云设身处地思考了一番,也略知一二。 聂兴安此前只得了空去看过他一次,简单的道贺后就在前山忙得天昏地暗。这下见本人终于来分担事务了,可算长出一口气。 “哦?齐妙菡联系过她,这我知道。其余两家是?”聂世云问道。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年轻一辈中聂世云竟然是第一个化婴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虽然交好绝无可能,但赤岩崖或许想趁着这个机会正式给聂世云赔个礼,管他背地里如何想,至少面子上是做足了。 齐轩儿听闻他的疑惑,同样露出了纳闷的神情:“的确,听说姐姐这次回去就闭关了。师兄你化婴的声势实在浩大,她知道后特意跑出来一趟,给你捎了礼物。不过给我来了消息说恭喜你后,就又回去闭关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聂世云有些惊奇。没想到齐妙菡真的收了性子,潜心修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秘境中两次遇险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也正如他所料,赤岩崖给聂世云送的贺礼量挺豪爽的,但没有 品音阁的人还在路上。聂世云没想到四大门派也给了他面子,等品音阁来了,他必然不能像这样在后山躲清净,还得亲自去接待一下,以表诚意。 “映月派和赤岩崖。”聂兴安道。 看遍了门派中的晚辈们,聂世云没见到太好的苗子。而未来新进云清阁的人,他又没有那个精力去挨个确认其心性。看来看去,门派中继自己之后最靠谱的后辈也就是杜执了。 虽然杜执刚来到云清阁不久,但心系着齐轩儿,又很喜欢云清阁众人之间友好的氛围,对此处倒是很有归属感。 “之前有劳堂兄了。”聂世云感激道。 聂世云想到刚进阶完毕后不久,他就给翟白容送去了消息。对方很快就回以恭贺,不过没提别的。聂世云不知道他那边是什么状况,故而也没多问,等着翟白容自己处理好了再主动与自己联络。 大约过了三五日,赤岩崖的人就到了。 太珍贵的东西。来访之首的修士在门派中是个混得不上不下的长老,别的不会,笑脸倒是很会摆。 从辈分上来说聂世云还是小辈,也只好跟着对面一起假笑,表面一派祥和地表示不计前嫌,以前被胥烨华得罪的恩怨一笔勾销。 虽然聂世云不知道赤岩崖的情况,不过想来也知道胥烨华最近绝不会好过。前脚自己领先一步火速化婴,后脚门派又因为他屈尊道歉,兴许这会儿胥烨华已经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尽管关系略微尴尬,但赤岩崖毕竟派头摆在那里,大老远来了总不能放下礼物就让人家滚蛋。聂兴安在外室为来人安排了住处,亲自领人参观门派,不过云清阁实在太小,转两圈儿就转到底了,众人只好又安排些炼器相关的余兴活动,两边心知肚明地虚与委蛇了好几日。 “比和客户饭局还难啊……”聂世云长叹一口气。 “什么?”聂兴安一头雾水。私下聂世云偶尔会说些不明就里的话,他也逐渐习惯了。 “没什么。”几日下来,聂世云终于失去了耐心:“一般来说,他们会赖这么久不走吗?是我们云清阁的饭特别好吃还是怎么着?” 聂兴安思索了一下,摇头道:“是有些久了。我们礼数也做足了。估摸着他们这两天就该提离开的事了……” 赤岩崖的人迟迟不走,聂世云心里总有根刺,晚上也不安心地提防着。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云清阁的饭没什么特别的。 赤岩崖等着的,并非云清阁内的什么,而是同样来访的四大门派之一——映月派。 分明品音阁才是第一个传来消息说在路上的,但却落在最后。聂世云不得不感慨一句,住得远真是亏了。 因为几天下来与赤岩崖的人周旋,聂世云神色疲惫。听到云清阁弟子来报,说映月派的人到了。本以为那边也是差不多的套路,来到云清阁门口,聂世云却双眼一亮。 “你怎么来了?” 站在对面的翟白容一直在外人面前保持着浅笑,终于在看到聂世云惊异的神色的一瞬间化作真切的笑意:“我不能来吗?” “求之不得呢。不过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声?”聂世云没料到翟白容竟然能前来,放眼望去,段铭玉也不在来访队伍之中,这简直是近日最令人欣喜的消息了。 聂世云直接朝着翟白容走去,亲近极了。聂兴安看他的模样,清了清嗓子,主动走到映月派众人身旁,向和翟白容同来的那位映月派长老问候,准备带他和其余几个映月派弟子先去落脚处休息。 “啊抱歉,前辈,多有怠慢了。”聂世云这才想起来打招呼。 -- 99 小别再会 翟白容姑且也算是来拜访过一次。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是寻着段铭玉,结果找到了聂世云的住处。这次时隔多年,情况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前山现在情况混乱,聂世云便带着翟白容回了后山独立的洞府里。出关后他忙着修养外加炼器,也没顾上装潢,早知道翟白容要来,他大概会用心收拾一下。 翟白容对此并不在意,繁花城的小院,还有秘境中的店铺,哪个都绝称不上宽敞豪华,但却一个比一个令人难以忘怀。 “你师门可有为难你?”聂世云坐下后急忙问道。 翟白容犹豫了一下,看到聂世云神色一凛,不想让他担心,连忙紧接着解释道:“我主动去和师尊报备。他一开始确实觉得是我办事不力。不过听我解释后,也没过多怪罪。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那,有关我的事……?”聂世云想到之前映月派那群人的反应,应该是已经知晓了。 “你进阶的效率也太快了,是不是回到云清阁就着手准备了?” “感觉到了,硬拖着也没有好处。”聂世云笑了笑。 翟白容想起来他前脚刚和曲旃蒙讲出聂世云的名字没多久,后脚就来了聂世云闭关进阶的消息。 曲旃蒙起初收下聂世云代为转交的那些礼物,只觉得聂世云倒是个有眼力见的小辈。翟白容挑着合适的情况报告了两句,见其对聂世云的兴趣平平,也就没有多言。 没料到转眼间,这聂世云就要化婴了! 正如其余大部分门派所想,现阶段的云清阁不上不下,正欲崛起,是个值得交好的势力。曲旃蒙大喜,这下又把翟白容叫了过来,让他仔细介绍了一番。 虽然曲旃蒙看起来还算赏识聂世云,但毕竟那也是别的门派的修士。其师妹齐轩儿又和品音阁的爱徒齐妙菡是姐妹,翟白容拿捏着介绍的态度,不敢显得太真情实意,只怕一不小心反倒惹了曲旃蒙不快。 在曲旃蒙眼里,他这个徒弟别的都不错,自小就修炼上心又听话,就是于情爱一事,太容易深陷其中。曲旃蒙可不想看到他们映月派养大的修士胳膊肘往外拐。翟白容刻意不提两人感情如何,只说聂世云如何对自己青睐有加,在秘境中送他东西,还帮他炼制法宝。曲旃蒙对此十分满意,不疑有他。只觉得大约是经历了段铭玉一事,翟白容终于长了记性,明白在修真界中利益比情爱更重要。 这么权衡下来,少了控制段铭玉的一个手段,却多了和云清阁这年纪轻轻的新晋元婴的一道亲密关系,曲旃蒙觉得长远看来也许是映月派赚了。 “既然你与他有这层关系,这次就派你去登门拜访吧。只是你辈分还是小了点,对外说出去不够有诚意。我再找一位门中长老和你一起,撑个场面。”曲旃蒙道。 翟白容低头应是,态度毕恭毕敬:“那么,段铭玉的事……” 曲旃蒙想到前几日映月派头上那位化神老祖又一次态度糟糕地催问自己段铭玉的修炼状况,神色中划过一丝不快。见身前的翟白容低着头一动不动,安静地等待自己的吩咐,他随意挥了挥手:“你暂时也不用管了。既然人已经安全回到映月派,之后就让他待在门派中,不允他出去走动就是。” nb “正如你之前考量的,他们误会了才不会防备着我们。” 都说于修士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弹指间数年如一日地过去。可翟白容却觉得于自己这儿不适用。起初分别一年也忍得住,这会儿也就两月不见,便如隔三秋。虽然早知聂世云的心意,翟白容独自一人的时候还是偶尔会在心中暗道自己是不是相思得过了头。见了面感受到聂世云的拥抱和亲吻,他这才慢慢恢复到以往的常态。 翟白容这段时间也想他想得紧,颇为热情地伸手揽住对方。 “对哦。平时在空间里待着,不怎么化形,他也没个冷热概念的。”聂世云这才发现,这会儿已经是阳春三月,煤球还穿着秘境里那几件显得他圆滚滚的棉袄。 聂世云并不关心映月派上头怎么想他俩的,只是觉得这情况很有趣。立马身体力行地开始“见色起意”。 被误会的也不光聂世云。翟白容自己也同样被曲旃蒙误解,觉得他大体是因为利益委身于聂世云。而且曲旃蒙还对此挺满意的。若非早就看透了其作派,搁在许多年前,翟白容大约还会因为这种态度伤神一阵子。 翟白容无奈道:“难为你又要被曲师尊那些人误会了。” “有空带你下山定做两身新衣服去。”聂世云道。 这时聂世云想起正事来。他和翟白容讲了赤岩崖的长老如何赖在这里不走,似乎是在等映月派的人来。翟白容蹙眉,顺口问道:“胥烨华不在吧?” 煤球平时就总在两人身边晃悠。他们也不怎么避嫌了,翟白容离了聂世云的嘴唇,带着笑意扭头看煤球:“有阵子不见了。在云清阁过得还适应吗?” “当然不在。他要是被门派逼着来给我进阶元婴道贺,只怕已经气 两人说了一会儿体己话,煤球开始觉得没意思了,招呼也打过了,就抱着他的糖球瓶子钻回玉佩里去。 sp; 聂世云听翟白容转述着,是不是点点头。 “唔唔,云清阁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嗯,山脚下的酒馆卖的肘子好香。” 他从储物环中给煤球拿出糖丸。煤球看着就两眼放光,立马过来用嘴叼过小瓶子。以鸟的状态开瓶盖有些不便,好在他早就学会熟练地切换人形的同时穿上衣裳,一瞬间穿着小棉袄的孩童就代替了乌鸦的形态,迫不及待地在旁边开盖吃了起来。 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被煤球欢喜的叫声打断。 “真没眼力见。”聂世云道。 “你来啦!” “他还穿着棉袄呢。”翟白容看着煤球,想起了什么对聂世云道。 “哦……”煤球兴致缺缺。他也了解到化作人形的时候就要穿衣服这件常识了,不过始终对衣服没有什么高级的品味。在他看来,再好的布匹也没有自己原本的那身羽毛来得漂亮。 煤球鼓着腮帮子,嚼着一把糖球,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原来是我见色起意,忍不住对你献媚讨好。”聂世云好笑道,凑到翟白容身后去,趁其不备将人拉到怀中。 死在半路上来吧?”聂世云好笑道。 “说的也是。”翟白容想了想,若真是那样,胥烨华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来。 翟白容再怎么说也是个晚辈,所了解到的情况并不详尽,但最起码对映月派和赤岩崖之间有互相安插眼线的事还是知道的。他觉得赤岩崖兴许是察觉出段铭玉有蹊跷,想要借此机会打探一下。不过随行人员的名单不对外公开,今天等到了映月派他们才知道,段铭玉并没有跟着一同前来。 “说来我还觉得奇怪呢,段铭玉竟然没有死皮赖脸地跟来。看来他是真的明白过来,你这不是故意气他了。” 翟白容想到当初的情况就倍感无奈。他分明已经与段铭玉说得明明白白了,从秘境回去的一路上都与其保持着距离,回到了单纯的师兄与后辈的距离上。可此番临行前,消停了一段时间的段铭玉又不知道想起了哪一出,跑到他跟前苦苦哀诉,说起上一次去云清阁的时候两人还如胶似漆的事。 “我听闻师兄你要去为聂世云进阶元婴道贺。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他修为比我高出许多,你觉得我没用了,所以……” 面对段铭玉这般质问。翟白容只觉得他与自己仿佛身处两个无法沟通的频道,胥烨华也是,曲旃蒙也是,身边的众多人似乎都觉得修士之间的结伴更多的是因利益而起。这让多次解释无果的翟白容感到有些疲惫了。 “段铭玉。前几年我或许故意对你有所隐瞒,但归根结底,是你先不忠,”翟白容看着段铭玉的脸庞道,“我曾地将一切都献给你,全都出自真心。如果从始至终只有我们两人,或许现在也还是如此……不过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我也是真心的啊!虽然我也喜欢戎律哥哥和烨华,但我并未因此就不喜欢师兄你啊……”段铭玉柳眉微皱,捂着心口急促道。 翟白容愣了愣,想到聂世云曾给自己描述过的原着中本应发生的剧情。原来他在天道的规划中,竟然最终会欣然接受这样不讲道理的辩词吗? 见他不出声,段铭玉以为翟白容态度松动了,又接着道:“师兄难道忘了?那个聂世云以前可还因为我的外貌就来追求我呢。他现在变得这么厉害,肯定有不少美人会追着他跑吧?师兄你就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对别人动心吗?” 那人又不是聂世云。翟白容在心中暗道。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总之,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与其在这里挽留我,不如珍惜你现在还有的吧。”翟白容叹了口气道。或许与自己不同,戎律对这种三人行的关系可以忍耐,若是这样,就让他们互相祸害下去也无不可。 -- 100 被动见家长(微h) 见翟白容回忆起什么,良久没出声,聂世云忍不住询问。 翟白容神色有些纠结地将自己的所为告知聂世云。 “抱歉,你会不会觉得我这行为是……” 聂世云见翟白容浮现出为难之色,安抚地拍了拍翟白容的背,道:“怎么会?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离开秘境后他大约本要和那两人走,是你带他回了映月派禁足。万一回头他成了映月派炉中亡魂,即使罪不在你,但想必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会内疚。” 翟白容怔了怔:“……你未免也太了解我。” “毕竟你天性如此。”聂世云笑了笑。 “天性如此优柔寡断是吗?”翟白容苦笑道。不过知道聂世云不怪自己他就安心了。 “莫要这样说。在修真界这样的地方,多些人情味并非坏事。” 事关修真界的变动,一提到段铭玉的体质一事,话题难免变得沉重。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有关原着中天道的走向,分析了不少状况。这才把话题转了回来,气氛逐渐又变得轻松起来。 “不问问到底有没有美人追着我跑吗?”聂世云从身后拉着翟白容坐在床榻边沿,探头越过其肩膀故意问道。 “就算现在没有,以后肯定也不会少。”翟白容实事求是地说道。 翟白容早前身边也断然不会缺乏追求者,凡是修为小有成就的修士,多少都会有人想要依附上来。先不提那些人本就都入不了他的眼。前几年翟白容进阶失利那会儿,曾鞍前马后的男男女女一改常态,全都退避三舍,让他更是看淡了那些虚名。 “不像段铭玉说的那样,担心?” 翟白容扭过头去,看着聂世云的双眼道:“你保证过,以后也只有我一人。我信你。” 本来话中调笑的意味更多,不过看到翟白容这样认真,聂世云也忍不住认真地回应他,点了点头:“当然。” “不过……”翟白容抿了抿唇,尾音含糊。 “嗯?”聂世云疑惑地投以询问的目光。 这件事在彼此心中应该不会有什么转折了吧? 正当聂世云这么想着的时候,翟白容却利落地转过身子,猝不及防地压了上来。本来就坐在床榻边沿,聂世云就这么被翟白容给按倒下去。 “我还是会在各方面努力一下,这样你没有多余的精力……”翟白容来势汹汹地低头吻上了聂世云。虽然他来势汹汹,不过因为说不惯这种话,后半段全都含糊在嘴里不了了之。 聂世云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翟白容按倒了“强吻”,震惊之余也乐呵得很。 以前翟白容绝不会说出口这样露骨的话来。聂世云觉得随着朝夕相处,或许人被自己带歪了一点。而且经历了寒天秘境中的那场幻境后,翟白容原有的那种古人的矜持似乎也褪去了一些。在聂世云看来是十成的美事。 “那再好不过了……”聂世云在亲吻间隙低声道。 nbsp “啊,不用……”聂兴安后半段话没说出口,本想说自己前去,或是让杜执齐轩儿他们谁去通知一声的,结果转眼聂黎人影都没了。 赤岩崖和映月派的两位长老以前也打过照面,此番“碰巧”在云清阁前山附近撞上了。聂兴安不知道两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不过只见他们明里暗里话中带刺地交锋了一番,赖了好几天的赤岩崖等人终于决定离开,就好像停留这几天就是为了看看映月派一面似的。 “即便如此,映月派这长老还等着呢。哎,你再撑一会儿,我去找他。”聂黎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挥衣袖便原地消失了。 “……” “堂弟和翟白容道友之前有些交情,下午见了面就去叙旧了,可能一时有些忘了时间。”聂兴安道。 聂兴安心中打鼓,在他印象中,这两个门派关系应该不好吧? 虽然此前夜谈没有提及过,不过兴许是在秘境中有什么机缘巧合吧。聂黎无奈地笑了笑,儿子都元婴了,人际关系一事本来也不必事事报备给自己这个当爹的。 聂兴安与映月派长老聊着,只看到聂黎朝自己招了招手。他向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先离开一下。 “兴安,辛苦你了。世云还没来吗?我路过来看一眼,才发现他竟然让映月派的人好等,这可有些不合礼数……哦,不过对面似乎也少了一人?” nbsp 聂兴安看着聂黎的神色,大概明白他还不知道聂世云和翟白容的事。 洞府中,两人早已醉心情事,将小别的思念融入肉体间。 汗珠沿着翟白容的脖颈流下来,滑到身上。聂世云虚扶身上人正在上下起伏的腰肢,只觉得手掌间也因为薄汗变得潮湿。 于是聂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刚要透过禁制去叫聂世云,便听到了某些不可言述的动静。 ; 三月已是春季,天变得比冬日长了不少。不过快到酉时,天色依旧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已经做过一轮,同样变得湿漉的还有这一下午几乎没有分离过的后穴。此时也说不准是交合处粘腻的水声更情色,还是两人交织的喘息声更引人面红耳赤。 聂黎也没多想。只道是儿子聊得入神了,难得没顾上时间。年轻人本来就不那么看重礼数的。不过他依稀记得这翟白容与段铭玉是一对,还对聂世云颇有敌意。虽然聂世云早就忘了段铭玉那事了,但两人能化敌为友也是挺神奇的。 “世云……嗯……” 聂世云洞府的禁制自然完善,是此前渡劫之时就安置好的。不过那会儿以防雷劫前后生出意外,却并未对聂黎和聂明德设限。他又信得过两人,后来忙起来忘记了这码事。 聂黎踩着飞剑来得倒是快。他于聂世云的洞府附近落地,当即愣了神。 不过送走一尊大佛,聂兴安心中压力减轻不少。如之前一样的礼仪宴请映月派众人来到会客厅,上好的灵酒和食物招待着。 除了这场小宴席的主人还没到场以外,一切都很周到。 ; 房间与床榻上充斥着聂世云的气息,仅仅是如此,翟白容就身体变得热烫。相比之下,曾经居住多年的映月派住所也不过就是一间冷清的屋子,回去了也不让他觉得怀念。分离的时间翟白容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修炼上,若非和对方一同歇息,睡眠这种行为也渐渐变得没有什么意义。 随着聂世云配合的动作,翟白容被撞得整个人摇晃着,忍不住漏出许多旁人绝对无法想象的细小呻吟声。 第二轮总要比第一次耗时更久一些,待到两人终于一前一后地泻了身子。翟白容只见聂世云的神色似乎有异。他想不出在其洞府中有什么事会让他这样担忧,不顾胸膛还一起一伏地喘息着,低声问道:“怎么……?” 聂世云撑起身子来,早已熟悉对方的一举一动,翟白容下意识地顺势将手搭放在他肩头,随即才继续投以疑惑的目光。 聂世云半晌才清咳了一下:“那个,刚才好像……我父亲来过一下。啊,不过就一瞬间,他的气息就消失了。” “……你不早说?”翟白容肉眼可见地红了耳根。虽然他私下和聂世云两个人如何都可以,但被对方的父亲听到床事还是太过火了! 更何况他还没有正式以聂世云的道侣的身份拜访过聂黎,这成何体统。 “他不是那样古板的人,你别担心。”聂世云解释道。 翟白容匆忙从聂世云身上起来,重新打理了一下仪容。他这会儿才注意到时辰,想到这肯定是他们两人耽误了宴会,竟然劳烦聂黎特意前来查看。 “快,快穿戴整齐了。”翟白容难得冷静不下来,拉着聂世云让他赶紧起来收拾自己。 看到翟白容的神色,聂世云终于无奈地承认道:“我们可能是胡闹了点。” “岂止一点,真的是……真的是不合礼数。”翟白容耳根还红着,板着脸道。 聂世云和翟白容大概是生平最快地一次整理好仪容,离开了洞府。 离开禁制范围没多久,聂黎便“恰好”从天而降,清了清嗓子道:“真巧啊。我正要来叫你。你可叫映月派众位好等。” “是我误了时间,这就过去。”聂世云从善如流道。 翟白容很感激聂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低头道:“聂前辈好。” 聂黎心情如开了大染坊一般精彩,连忙客气地回应。他心里满腹疑问和震撼,但想到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只让聂世云和翟白容“有空再来自己这坐坐”。 -- 101 双方代表聊天围观群众负责吃饭 聂兴安在前山撑了一段时间,只见聂世云和翟白容双双赶到,这才长出一口气。 聂世云道了句不好意思,让众人就等。但他和翟白容叙旧才晚了,映月派也不好说什么。何况那位同行的元婴修士不过是走个形式,连连摆手说不要紧的。 门派之间的应酬自然是无趣。映月派带来的贺礼不薄,聂世云自然也得回礼。本来回礼只是意思意思,但因着翟白容的这一层关系,他还得多塞点私货,好让曲旃蒙连带着给翟白容几分好脸色。这么一来一回,倒是聂世云给出去的多些。 映月派的人假惺惺地推诿了几句,尽数收下。早些时候打听到聂世云对其余门派不咸不淡的对应,这会儿觉得这位新晋元婴对他们的态度很受用。 “堂兄,怎么比一开始说的还要多些?”聂世云寻了空档,和途中离场又带回礼物清单的聂兴安传音问道。 聂兴安坦言,是聂黎吩咐他这么做的。 聂世云哑然,暗道父亲有心了。想到之前聂黎精彩无比的神色,他觉得晚些时候再不带翟白容去介绍一下,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之前叔叔去找你们,我没拦下。没出什么意外吧?”聂兴安有些歉意道。 “有一点点小意外……”聂世云含糊其辞,“不过没什么的。我本来也要介绍白容给他。就算我不说,过两日他也该知道了。” 酒过三巡,映月派长老知道自己在场时,翟白容于理不该越过自己说话。见聂世云几人净说场面话,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表示此行路上劳累,要先回了,留这些小年轻的说话自在。 他离开后,翟白容便是门派中辈分最大的,自然就凑到聂世云那边去了。 见门派长老都识趣地跑了,一群映月派的小辈们互相看了看,觉得他们今天是融入不了这个宴会了。只是人家长老好歹还算“碍事”,他们走不走都一样,横竖都被当空气。 “许久不见,翟道友。听说之前在秘境中我们门派的弟子多受你照顾了。” 自修仙大会一别,聂兴安就没有再见过翟白容。不过他听齐轩儿提过,秘境中灵草物资丰富,出色的炼丹师却不多。众人要么揣着珍贵灵草等秘境关闭,要么就得花大价钱去委托丹师,而且还要排队。云清阁的弟子们在翟白容这多少是受了优待的,不过聂世云让他们不要大肆宣扬,在心里偷着乐呵就行。 聂世云的考量不无道理。毕竟翟白容对映月派的弟子们都一视同仁,还经常避而不见。这是非常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这种轶闻还是不要给映月派那群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给听去为好。 “聂道友不用如此客气,都是随手之劳罢了。”都是自己人,翟白容也不端着刚才那副大门派来访的架子,亲切地和他打了招呼。 聂世云看了一眼翟白容:“听你叫别人’聂道友’,总觉得不大习惯。” 其他人或许还将信将疑,但映月派的弟子此时站在八卦的第一线,对情况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翟白容和段铭玉是真的闹掰了。而且原本一向被师门器重的段铭玉此次竟然没有被列入随行的队伍中,想来曲前辈他们也知道此事,且是向着翟白容师兄的。 他们这边聊得热火朝天,远处尽职地蹭吃蹭喝的映月派弟子们也听不见几人在说什么,只好自己说起了小话。 毕竟修真之人筑基后容颜就会慢慢保持在当时的阶段,之后更是随着修为上涨,容貌往往出落得更加无暇。大家比起年纪,只看修为高低。若非要说年龄辈分的话,也都是以五十年左右来算一辈儿的。 聂兴安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是被自己给说出来的,当下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妥。不过看到两人话里话外语气稀疏平常,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这才安心。 聂世云穿越过来后甚至都弄不清自己的骨龄,上次修仙大会统一测试了根骨年岁,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是三十五岁了。而当年门派中这一辈最年长的聂兴安则是四十二。 “反正他们也不介意,我们把这灵酒喝完了再走吧?”旁边的人恋恋不舍道,“前辈们都看不上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这可是大半年的俸禄才能买下一坛的好东西啊……” 翟白容甩了段铭玉和聂世云在一起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过在秘境中几年消息也流通不到修仙界来,古代也没个手机电脑的,待到出来后这八卦才开始扩散开来,而且不少人还将信将疑。聂世云估摸着,要等修真界大多数人知晓这件事,可能得过上个一年半载的。 “呃?”聂世云疑惑地看着聂兴安。 聂世云发现,他竟然从来没有问过翟白容的年纪。 “你也跟我一样叫他堂哥如何?”聂世云开玩笑道。 “要我说,翟白容师兄 翟白容早就不那么叫他了,听他这么说,好笑道:“那我该如何称呼?好歹也是你的堂兄,直呼其名未免太不尊重。” “原来你大我七岁。”聂世云后知后觉道。 聂兴安有些不安地忙摆了摆手:“翟道友与我同岁,这么叫有些折煞我了。” “说的也是。云清阁真大方。” “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听说——我也只是听说啊,云清阁只对我们这么客气呢。之前来访的赤岩崖可没有这个待遇。” 几个修士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眼神交汇,看向翟白容师兄的方向,心中心领神会。 其实七岁搁在修真界也不算什么。不过两人脑中都有了地球上凡人的那套逻辑概念,这么说起来好像还挺多的。翟白容强作无奈道:“的确。不过在这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此举可是精明。换我我也这么选。” “的确……一开始,我们谁不觉得那段铭玉美艳动人,犹如天子下凡,和师兄般配得很?”说这话的人倒也诚实,段铭玉自进了门派起就是那副媚人的模样。男性修士们多多少少有被其吸引过,但他身边站了翟白容,其余人哪还敢肖想。 “但他后来又和那凌峰山的戎律、赤岩崖的胥烨华都有一腿……要不是品音阁只有女修,我估计四大门派他都得凑齐一套。” 几人听到这个形容,低低地笑起来。曾几何时,他们隐约觉得,若是和这样的天仙在一起,那和旁人分享一下也无不可。但近年来不知怎么地,这种感觉逐渐就淡下去了。远远看着段铭玉,他的确还是明艳无比,举手投足间都是吸引同性的魅力,但他们这些人就是觉得,远远地看两眼也就罢了。 大约是亲眼看到这些年来段铭玉惹出多少是非,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美人虽美,但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可无福消受。 “咳,要我说啊,以前不觉得,现在仔细看看,聂前辈不是也长得很英俊吗?” 众人瞥了一眼远处谈笑的几位前辈,只觉得聂世云与以前相比脱胎换骨了。其实他的长相并没有什么大太的改变,但化婴之后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都改变了。修仙大会那时,即使站到擂台上他也显得有些内敛,不会叫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现在聂世云仿佛出鞘的利剑,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也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在周身环绕。 聂世云几人并未刻意用神识来听旁边这群晚辈们的八卦,否则大概也该会心一笑。聂世云的确这次出关后,把以前那种刻意压抑着的姿态都展现出来。此前藏拙是为了低调行事,现在都晋升了元婴若还是那样就有些太畏手畏脚了,反倒容易被人看不起。 还记着要去父亲那拜访,聂世云和翟白容并未喝太多酒。听他们二人说要去聂黎那,聂兴安点点头,示意他们不必在意这边,不想耽误他们两个的时间。 “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劳烦堂兄前后操劳。” “没什么。”聂兴安笑了笑。想到以前聂世云还有过不靠谱的过往,现在竟然已经定下来了这样出色的道侣,都要去见家长了。虽然只虚长了聂世云几岁,不过还是对堂弟的成长感到欣慰不已。 -- 102 儿子看中的对象就是好对象 “父亲。” 聂世云和翟白容在聂黎住处站定。聂世云刚开口唤道,房屋的门就打开了。想必聂黎早就在等着,还做了不少心理建设。 他和翟白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走进房屋中。 “来了。”聂黎清了清嗓子,让神色显得平静一些。 “见过前辈。”翟白容恭敬地鞠躬道。 “……” 聂黎险些脱口而出“不敢当”。翟白容毕竟是映月派代表弟子,虽然是小辈,但他们这些门派的长老掌门也都要给几分薄面。以前来访的几次聂黎见了翟白容,几乎都是以平等的身份在交流,这一下子很不习惯。 不过此刻他想,聂世云应该是要将其以另一种身份介绍给自己。若是太谦逊反而显得诡异了,于是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是上前虚扶了翟白容,示意他不用这么客气。 聂世云没想到自家父亲和道侣互相客气得要命,无奈地开口道:“父亲,想来你也认识白容。不过今天我还是要重新介绍一下。还记得我之前就提过的吗?” “你说你有道侣了。” 聂世云点点头:“是的。就是白容了。当时觉得情况复杂,突然提出也许会让您吓一跳。就想着日后他来了,我们再与您坐下来好好说。” 聂黎心中倒抽了一口气。心道还不如早些时候告诉自己,好有个准备呢。他今日下午可不只是吓了一跳,险些背过气去。 翟白容神色有些尴尬,不提下午的事被聂黎听见的乌龙,他也是记得自己上一次来云清阁还是和段铭玉一起来的,当时聂黎也作为云清阁这边的长老接待了他们。隔了几年,自己成了他儿子的对象,也不知道聂黎心中会不会有些许不满。 聂世云自然知道此前他看似与翟白容毫无关系,这会儿突然宣传对方是自己的道侣,聂黎该是一头雾水。他也不隐瞒根源,将两人于繁花城相逢一事告知聂黎。 至于段铭玉这件事,其实不说也罢。上次来的时候聂黎倒也觉得翟白容和段铭玉是一对璧人,但后来段铭玉又同时与其他青年才俊关系亲密,聂黎作为一个亡妻过世后至今还未走出来的专一男人,总觉得接受不来。现在看来,也不是只有他自己思想太古板。 翟白容在一旁点头附和,因为紧张话并不多。不过正如聂世云所说,聂黎对两人的事并无不满。说白了,他是个溺爱儿子的父亲。此前聂世云看上段铭玉聂黎都不反对,翟白容这样修为人品样样都堪称修仙界年轻一辈楷模之人,最重要的是聂世云中意,聂黎自然一百个同意。 他只是有些担心,翟白容可是大门派的人。大门派中有多少门道聂黎可是心知肚明的。想到聂世云在寒天秘境中得到的仙器,还有门派中的秘籍,聂黎难免要再暗中审视一番。 “前辈,这是我之前特意炼制的灵心丹 聂世云转头,理所当然地回答他:“说明你能赚灵石啊!这样一来父亲他必然放心,以后就算我躺在洞府里闭门不出,你都养得起我。” “说来你也化婴了,来前匆忙,我只炼了一炉。之后得空我再给你做。”翟白容想到什么,对聂世云低声补充道。 聂黎哭笑不得:“说什么胡话,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能让人家养你。” 聂世云看出聂黎并非找个借口,而是真的要闭关修炼,惊讶道:“现在就开始吗?” 聂黎本是无心一说,但翟白容自然而然联想到了下午自己如何和聂世云“腻歪”着,顿时不自在起来。瞥了一眼聂黎,见其并非揶揄早前的事,这才按耐住不好意思的心情。 “好了,你们小年轻的就回洞府里腻歪去吧,我这个做长辈的就不打扰你们了,”聂黎笑着摇了摇头道,“正好得了这样上好的丹药,事不宜迟,我现在就闭关修炼。” “父亲,这是白容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他对外炼丹收费不便宜呢。”聂世云笑道。 翟白容忙说自己还差得远。但聂黎心中清楚得很,翟白容这样的资质化婴是 聂黎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迟早要被你们这些后起之秀超过去,但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不想被甩开得太远啊。” 聂黎本想稍后留下聂世云,私下嘱咐他些关于自己对大门派的担忧。但两人之间的亲密模样难以作伪,翟白容的眼中心心念念的全是聂世云,容不下他人。聂黎觉得自己兴许不该多此一举。聂世云近年参加过修仙大会,又在秘境中走过一遭,对其中道理理应比自己还懂。 聂世云笑呵呵地看着低声陈述事实的翟白容。有刚才这么一出,三人间氛围轻松不少。聂黎也不再推拒,道谢后大方地把丹药收下了。 这灵心丹也算是来得恰到好处。 。还请收下。”翟白容想起什么,从储物手环中拿出一精致瓷瓶。他听闻聂世云提起过聂黎化婴后修为停滞不前许久,这灵心丹是难得可以辅助元婴以上修士提高修为的灵级丹药。他在映月派得知自己可以来云清阁拜访后急忙花了大价钱从拍卖行购入了珍稀灵草,连夜炼出了这一炉。 聂黎一愣。他自然知道灵心丹。不过之前他对往事难以释怀,无心修炼,也就没有去考虑过提升修为的事。聂世云进阶后,他便逐渐意识到故人已去,但他们的儿子出落得如此优秀,兴许自己也该看向前方了。 翟白容用胳膊轻触他一下:“说这个做什么。” “不急的。你先在云清阁吃好喝好。”聂世云道。 “这太贵重了。”聂黎感动之余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聂世云也面含微笑,不禁感叹他一个当父亲的,竟然还要两个小辈为自己的修为一事操心。 “论挣灵石,我哪比得上你……” 迟早的事,估摸着也要不了几年了。 又说了几句体己话,聂世云和翟白容才与聂黎道别,回到聂世云的洞府去。 “你看,我说他不会为难与你吧?” 洞府中只剩下彼此,翟白容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听聂世云这样说,他点了点头道:“那是因为你向着我。看得出他相当宠爱你。” 半晌,他又说道:“这样很好。要知道,并非世间的父母都这样喜爱孩子的。” 聂世云顿了一下,看向翟白容。不过翟白容的神色并无异常,只是平静地这样说着,语气中透露着欣慰。 聂世云想到在幻境中,翟白容远在老家总记挂着他的父母,或许的确就是根据幼时模糊的记忆所捏造出的投影。 他本想问翟白容,若是真的还有挂念,要不要回凡间看一眼?但随即想到翟白容骨龄已有四十多,古代人寿命不长,兴许凡间的那对夫妇已经化作白骨了,修真界的他们还是不要徒增烦恼为好。 “现在你也可以称他为父亲了。”聂世云看着翟白容,正经地说道。 翟白容露出浅笑:“总觉得太快了些,只怕你父亲一时间接受不来……以后我们再慢慢改口吧。” “也好。”聂世云从善如流道。 下午已经亲密过两回,夜里两人也不那么性急了,悠闲地躺在一处谈天说地。 翟白容总算与段铭玉划清了界线,来到云清阁见着了聂世云,又正式见了他父亲一面,心中很是轻快。但想到之后又要分别,虽然还有几日,已经开始提前不舍起来。聂世云自然也不愿意他这么快就回去,听翟白容无奈地提及此事,试探地询问道:“反正你回去也没事做,不如问问映月派那边,可否在我这小住一段时间?” 翟白容倒没想到这一出,毕竟来前曲旃蒙就已经吩咐过,备些什么礼,逗留几日都已安排好。 -- 103 薄冰之下 聂黎说了自己要闭关后便真的闭门修炼去了。聂世云也不好意思把所有事推给聂兴安代自己去做,便也陪映月派的修士们与之前招待赤岩崖一样,四处游览了一番。 翟白容以前虽然来访过,但并没有仔细参观云清阁,这次前来心境又有所不同,对聂世云生活的环境很好奇,故而颇有兴致地作为映月派的的一员被他招待了。 社交都是相互的,聂世云带着映月派的弟子们来到公用的炼器房,正好有几个弟子在埋头练习。早些时候都打过招呼,见到其他门派的人,众人也只是起身点头示意,然后便继续做手上的事。映月派好几个弟子都是头一次见到炼器房内部,左顾右盼的,不少当下就生起了未来到云清阁来炼制一柄法宝的心思。 这些招待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对两个门派确是双赢。虽然有翟白容这层关系在,聂世云和他背后的云清阁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固然友好,但并不至于显得太过殷勤,拿捏的恰到好处。 大约过了两日,映月派的随行长老大约也觉得他们叨扰得够久了,也看到了云清阁的态度,便含蓄地提出准备离开的意思。 其实他的本意是通过翟白容来传达的,但奈何翟白容天天宿在聂世云那,映月派长老想借一步说话都没有机会。这会儿只好得了空去和聂兴安讲。 聂兴安早些时候得了聂世云的话,于是当了一回传话筒。映月派长老听他复述聂世云的意思,大概明白过来,总结一下就是:各位慢走,翟白容要多留几日。 照翟白容与曲旃蒙的说辞,他与聂世云是在寒天秘境中走到一块儿去的。再加上此前他们的确没什么交际,映月派内部这样的说法也就逐渐传开了。此时这位映月派长老觉得这也是情理之中,小年轻的结成一对儿还不久,肯定希望多相处一些。 “聂道友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也不是门派中拿主意的人,”映月派长老客气道,“这事儿我和他师尊报备一声。近些日子映月派也没什么事,想来曲前辈也不会强唤他回去。” “应该的。”聂兴安点点头。门下弟子出远门要报备得到许可也是常识了。自己与聂世云是身份特殊,占着亲戚关系,在云清阁行事比较随意。遇上映月派这样的大门派事情就要繁琐不少。 不过正如聂世云所料,曲旃蒙并没有为难翟白容,一口同意下来。他还特意传讯给翟白容本人,令他在云清阁好生休息,顺便也观察一番聂世云到底是如何修炼如此神速的。 “双灵根修士本该修炼速度逊色于单灵根修士许多,现在年轻一辈中却属他修为最高。你在他身旁多逗留一段时间,兴许也会抓到一些要领,进而有所突破……”翟白容念道,“他是这么说的。” 聂世云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太快了吗?” 抛开原着中的几个大机缘,聂世云在前后两个秘境中也把路上的许多原本属于主角团的天才地宝雁过拔毛。此外,修真界的修士们——尤其是修为高的,对于副业多少有些端着,这和从二十一世纪来的聂世云脑中根深蒂固的“闻到商机就该出手”完全背道而驰,故而这些年来狠捞了不少。合计下来,他这一身修为还真是投入了旁人不可想象的大量灵石与素材。 当然,再多好东西也需要修士本人得以消化。更重要的是有玉佩空间中缓慢的时间流速,若没有这种好东西,若是要结婴大约要花上聂世云近百年。 “你这已经是劳逸结合的结果了。若是把时间全花在修炼上,兴许几年前就该进阶了吧?”翟白容问道。 “的确如此。虽有意控制,但我还是希望修为能压胥烨华那几人一头的,不然这心中总归不安稳。”聂世云答道。未来会不会引起曲旃蒙,甚至化神修士们的好奇心和怀疑,那是以后的事。若不尽快修炼进阶,那对上胥烨华惨败乃至有生命危险可是当下的事。 想到修仙大会时的惊险,翟白容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这是对的。” 两名赤岩崖的修士正讨论着什么,余光瞥见胥烨华行色匆匆地从远处走过,急忙噤声。 费莫寅一见到胥烨华,目光尖锐地冷声道:“胡闹也有个限度!你独自尝试进阶了?” 骨龄未满五十的年轻元婴修士,能够制作高阶灵器的炼器师,修真界众人的目光一瞬间便全都聚集在了聂世云身上。 费莫寅不加掩饰地叹了口气。胥烨华想必是听到聂世云进阶的消息后着急了,做出这样不得章法的事。 “是了。嘘,我们小声些……” 聂世云知道,虽然上次开战是自己占了上风,故事的走向似乎都被自己歪曲了,但天道还在。对此他从未掉以轻心过。 胥烨华神色不悦,但并未发作。那边两名后辈窃窃私语的对话自然而然地传入他耳中,想不听都难。听到这件事的确不爽,但那两人小心翼翼生怕此事惹了自己的态度更是令人如鲠在喉。 自从与段铭玉分道扬镳独自修炼后,虽然少了美人在怀,但胥烨华的修炼效率明显提高不少。他被聂世云打败后搅乱的心神一度安定不少。 nbsp; “寒天秘境那一次交手后,许久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虽然希望以后不会再对上,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 向师门例行报告后,胥烨华没过多久就得知了赤岩崖派出修士“代自己”向聂世云道歉求和的举动。那天后更是从未踏出过洞府一步,直到今日被上头的人叫去,这才踏足外界。 “……” 座上的人不再问及胥烨华本人的事,转头问起段铭玉的事来。 这边,聂世云与翟白容悠闲地谈天说地,他们所讨论的对象却过得不大顺心。 聂世云笑道:“当初遇到他的时候,我可是也在场的。”虽然他当时满脑子都是想要早点跑路的念头。 “是去庆祝云清阁聂前辈化婴的吗?” 可好景不常,离开秘境时修为刚刚达到金丹大圆满的胥烨华回到门派,还未等到门派中人的赞美与艳羡,就听到了聂世云进阶元婴的消息。 翟白容想到那次之后,胥烨华就离开了段铭玉身边。这次从秘境出来后也不见他像以前一样来和段铭玉亲热调笑一番再离开,总觉得有些不对:“兴许是被你的修为压制住,受了刺激,便专心修炼去了。我总觉得他这个人变了不少。他初遇段铭玉的时候,整个人端着一股放荡不羁的洒脱,后来失去了年轻一辈中第一修士的交椅,那种感觉就慢慢地全无了。” 翟白容离开段铭玉的事现在终于众所周知。赤岩崖掌门费莫寅得知此番映月派去往云清阁并未带上段铭玉。想到此前所怀疑的种种,这才叫来胥烨华问话。 他这还称不上是进阶失败。只不过是修炼之中心神一动,很快就在意识到腹中灵气不稳而放弃了。 “映月派似乎突然转了性子。我们这有人去打探了消息,听闻寒天秘境结束后,段铭玉回到门派中就鲜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在秘境中可有什么可疑的事 “听说我们门派前些日子派去云清阁的长老和弟子们昨日回来了呢。” 胥烨华一震,没想到会被看出来:“只是突然有了那么个念头,并没有真的开始……” 见掌门什么也没说,只露出失望的神情。胥烨华心口更是焦躁无比。 翟白容顿了一下,含糊地说着“也是”,并不想回忆往昔。在迷雾秘境中有他和聂世云“第一次”的回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段铭玉另寻新欢而为情所困的尴尬情形。 “聂世云,又是聂世云……”胥烨华在心中恨道。 ?” 在秘境中两次与齐妙菡,聂世云交手的事胥烨华是报备过的。但事关段铭玉,胥烨华本来并不想全数对其他人说出。 他犹豫了一瞬,想到刚才费莫寅露出的神色,胥烨华不想就这样回去,开口道:“寒天秘境中寒冷至极,段铭玉的体寒好像比以往更严重一些。” “他这个老毛病你早就提过了。也没什么特别的。”费莫寅摆了摆手道。他也纳闷过,冰灵根的修士虽少,却也没有因为灵根影响到身体的。更何况段铭玉是男子,阳气与阴冷抵消,体寒不该这么严重才是。 不过对段铭玉这小辈的行事作风早有耳闻,费莫寅后来只当是他比旁人矫情一些,不再放在心上。 胥烨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事有些古怪。我们在秘境中寻到一洞府,藏得极其隐蔽。那洞府的门散发着阴冷之气,我连靠近都靠近不得。但他却轻松地打开了大门,畅通无阻……” 胥烨华简单描述了洞府的模样与环境。虽然内里除了冰莲以外空无一物,但因为发现了密道,他还记得看到了被破坏的阵法与一名陌生女子的画卷。 将这些信息如实报告后,本来兴致缺缺的费莫寅的神色变了,不过他的神色看起来也有些不确定,半晌才又问了胥烨华一些细节。 “为何没有一回到门派就将此事报告?”费莫寅冷着脸问道。 胥烨华心中一惊,忙开脱道:“那洞府中没有什么特别之物,所以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谁管那洞府内有什么!只说段铭玉能够打开你和那个凌峰山的修士碰都碰不了的禁制,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是弟子愚钝。”胥烨华咬着牙道,冒出一头冷汗。 他小心地用余光瞥到费莫寅的神色变化,半晌,后者站起身来,说要去查一查。在这期间让胥烨华想办法去试探段铭玉去。 费莫寅从未想过胥烨华对段铭玉有多真心。从以前开始,胥烨华就张扬惯了,什么都想要最好的。在修真界中炙手可热的段铭玉,自然也是他想要得到的对象。故而现在费莫寅这样吩咐下去,全然不觉得胥烨华会有什么犹豫。 若是在原着中,胥烨华或许只会一笑而过,回头还要将此事告诉段铭玉当作笑话。 但此时,他垂下目光,掷地有声道:“弟子明白了。” 千里之外的映月派中,段铭玉对于自己的种种事情被如何谈论全然不知。 -- 104 有一名散修求见 按照曲旃蒙的吩咐老老实实地在房中修炼了一段时间,他心中的这种不安越发浓厚。曾经几次段铭玉都有过这种心中仿若缺了一块的心慌感,但每次到最后也说不清到底损失了什么。被胥烨华和戎律多次说了是他精神敏感,段铭玉逐渐自己也这么觉得了。 可这次,这种慌张感却前所未有的强烈。段铭玉终于按耐不住,悄悄地给戎律和胥烨华双双送出了消息,问他们能否来映月派找他。 不过段铭玉送信的时机十分不巧。戎律此前在寒天秘境中陪段铭玉东奔西跑,还要替他体寒发作时未雨绸缪寻觅火阳丹,修为停滞在金丹中期许久。这次回到门派后,戎律回忆起在秘境中的点点滴滴,虽然过得有些辛苦,但一种“只剩我一人可以保护铭玉了”的使命感伴随而来。所以他抓紧时间闭关修炼,希望自己能够更强大一些。 而胥烨华则是面对费莫寅没好气的一顿训话后,更加心急,也埋头修炼去了。他不知道会不会哪天有另一个“聂世云”冒出来,心中被急躁支配着,满心想至少在这一辈中第二个进阶元婴的该是他才对。 段铭玉孤身一人在映月派中等待多日,没想到竟无一人回应自己。半个月后,他终于按耐不中心中的不安感,决定主动去寻二人。 只是他活了这么些年,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几乎从未独自远行过。从小便有翟白容照看他,即便翟白容在忙,映月派也会嘱咐其他弟子跟着,对段铭玉十分上心。对于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开,他并不在行。 莽撞地跑到山下没过多久,段铭玉就被门派中派遣来的弟子“好言相劝”地请了回来。 他面对的自然是曲旃蒙的一顿疾言厉色的训斥。 “胆子大了啊。我让人告诉你在门派中好生修炼,你竟敢违抗?” 段铭玉胆战心惊地看着曲旃蒙,他从小开始就总有些在潜意识中害怕这位师尊,虽然是名义上的师徒,但段铭玉总觉得曲旃蒙其实并不喜欢自己。 他开始逐渐觉得情况有些诡异,总算是没有把真实心情说出来,只泪眼婆娑地说自己不过是思念成疾,想去找戎律他们。 曲旃蒙当翟白容厌恶极了段铭玉,完全没有怀疑到他暗示过段铭玉头上去。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段铭玉了,早在心里给他下了“没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判断,这时只觉得好笑又蔑视。 “违犯映月派的规矩,记过一次。回去。没有特殊状况不许出来。”曲旃蒙冷声道。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禁足了,段铭玉心里霎时一片冰凉。 但此刻他也只能点头认错,乖乖跟着被吩咐看管他的同门弟子回到住处去。 “段铭玉被禁足了?”聂世云挑了挑眉毛讶异道。 n “啊,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个人来找你。”齐轩儿赶紧应答。她刚才有些许走神,这真是不应当。 在齐轩儿的印象中,听说在自己还没有来云清阁前,少年时期的聂世云还挺喜欢出门,招摇过市的。不过近年来齐轩儿所熟识的聂世云可全然不同,若没有要事,他仿佛能在屋里待一整年。 齐轩儿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 聂世云没有详细问他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消息。翟白容虽然不太在意门派中的权利派系一类的,能传个消息的信得过的后辈还是有的。他此时只担心翟白容的安危:“他这番行动不会暴露了你吧?” 聂世云本想说“毕竟是原作的主角”,但从幻境后,他觉得称呼这个自己和翟白容活着的世界为“小说”已经显得不妥了,现改口道:“他是天道原本想要扶持的对象。” bsp; 翟白容点点头,他鲜少会口出恶言,但此时听到映月派的人传来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无奈道:“真是蠢极了。我让他找戎律带他走,他竟独自偷跑出去,还被门派的人抓个正着。” 是齐轩儿的声音。聂世云和翟白容中止了关于段铭玉的讨论,双双站起来。 “不会。其实我对他那边的动向还是想要了解的。毕竟……” “看来没有,”翟白容叹了口气,“我已仁至义尽。之后的事我也不管了,只是来了消息,我便和你知会一声。若你听了心烦,我下次就不说了。” “最近来找世云的人络绎不绝,听说大部分都由你们代为招待了,真是劳烦几位了。”翟白容客气地笑了笑,对齐轩儿说道。 “师兄,打扰了。你方便说话吗?” 聂世云从洞府中传音出来。没过一会儿他和翟白容就穿上外袍,来到洞府门口。齐轩儿见两人神色自若,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自己没有打搅别人的好事。 本以为翟白容来了,师兄会多陪他走动走动,结果只是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待在洞府里。 “你今天怎么来了?可是前山出了什么事?”聂世云见齐轩儿没说话,主动问道。 凌峰山没什么表示。不过他们一向独来独往,不大爱和别的门派攀关系,这也在情理之中。那之后就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小门派上门,聂世云逐渐不主动露面了,缩回了后山宅着。 翟白容已经在云清阁小住了几个月。在这期间,品音阁前来道贺的修士们在映月派众人离开不久后到达了,因着齐妙菡这一层关系,聂世云也好生招待了对面。 两人说话之间,突然听到洞府外有人在唤自己。 “稍等。” 这么多人登门拜访云清阁,都是沾了师兄的光,该是我们高兴才对。” 看着笑容有礼的翟白容,齐轩儿觉得有些奇妙。正如众人口中所描述的那样,翟白容当真是君子如玉,对他们这些后辈都态度温和无比,不过想要在这种社交礼仪之上再与他稔熟些,却当真是难于上青天。他周身仿佛有一个圈子,让人不知该如何踏进去。真不知道私下里师兄与其是如何相处的。 齐轩儿转头对聂世云道:“自师兄进阶也过去一阵子了,其实最近登门来访的人也少了。今天是有名修士说有事要当面讲。他说自己叫沈延,是名散修。” 一时间,聂世云和翟白容都露出了有些迟疑的神色。齐轩儿心里也琢磨着,师兄应该不认识什么散修才对。 聂世云在脑海中拼命回忆着,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印象。但这种印象过于浅薄,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谁。 半晌,聂世云放弃了回忆人名。去到前山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一同前往前山的会客厅,一路上遇到不少云清阁的弟子们。大家已经逐渐习惯了看到聂世云前辈是也会看到翟白容的身影,纷纷向一阵子未见的两人打招呼。 “翟前辈变得好像我们门派的人一样呢。”齐轩儿小声开玩笑道。 “若是真的能一直待着你们这倒也好了。”翟白容失笑道。住一段时间他总还是要回去的,不然曲旃蒙该觉得他忘本了。等什么时候他与聂世云都至少有元婴中期,乃至后期的修为后,才能有底气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到了会客厅门口,齐轩儿站定道:“看来他还等着呢。我就不进去了。” “我也在外面等你。”翟白容也附和道。 聂世云点点头道:“不用干等着,你们随便转转也好。” 他说完这话就大步流星地走入了会客厅。有客人来访等待时,门派大多会派一名修士陪客人说说话,一来是礼数,二来也是预防客人在门派中胡乱走动,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聂世云进来时便看到等候的那人一言不发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自家门派的后辈在一旁也沉默着的尴尬场景。 “是你。”聂世云一拍掌心,终于把“沈延”这个名字和人脸对上了号。 -- 105 重要的事麻烦放在最先讲 “这位道友,别来无恙啊?” 之前在秘境中仅见了一面,他感觉得出来沈延这人浑身是刺,并不想与旁人接触,聂世云万万没想到他此时会寻上门来。 沈延瞥了他一眼,表情看起来有些勉强。 “……看来是有恙啊。”聂世云本来只是随口那么一寒暄,见沈延这副样子,只好干笑两声。 聂世云觉得对方总不至于是来恭贺自己进阶的,他在沈延旁边的座位坐下,询问对方有何事相求。只见沈延犹豫了一下,问道:“上次走得匆忙,我直接将两面招魂幡都带走了。你还没研究完吧?” 聂世云愣了愣,疑惑道:“不,上次我应该说过,我已经琢磨得差不多了。” 沈延迟疑了,有些惊讶地扫了聂世云一眼。他早些时候以为聂世云是在说客套话,毕竟招魂谷的东西外人知之甚少,那会儿聂世云似乎是刚接触这类法宝不久,沈延根本不信他那么快就参透了其中的奥妙。 “若你真的琢磨清楚了……应该就能够炼制吧?”沈延半晌不确定地问道。 “大约需要尝试一番。不过八成是可以的。” 沈延从刚才起绷着的神色终于有些许松动,不过还没等他长舒一口气,只听聂世云接着说道:“你不会以为还和秘境中一样,只要付了灵石,我就会接这单生意吧?” 沈延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因为聂世云的话语感到为难。他的确是听说聂世云化婴后别说对外接炼器的单子了,就连出来露面的次数都极少。不过因为之前短暂的一次接触,沈延觉得聂世云对招魂幡似乎颇为感兴趣,这才特意前来一试。 “我可以给很多灵石。还有……修士精元。”沈延低声道。 听到这土豪发言,聂世云终于来了兴致。修士精元——这东西他好久没有见过了。刚来到这个修真界时,为了打开存放着洗灵丹的洞府的大门,聂世云曾经在黑市购买过。一颗精元就要他五十万灵石。这个当初要他命的数字至今都让聂世云记忆犹新,当然,哪怕放在现在,五十万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见聂世云好像感兴趣了,但并未作声,沈延有些拿不准主意,半晌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个消息,我是从招魂谷那得知的。应该对你有用。” 虽然沈延这人看起来心里有几分自己的考量,不过也不知道是性子太冲,还是实在没有别的门路了,面对聂世云的“按兵不动”完全沉不住气,立刻就主动往上嗖嗖加价。 聂世云挑了挑眉毛,终于点头道:“我们详细说说。” 沈延松了口气,他这会儿态度终于放缓不少,开口道:“对了,还请不要将我此次来访的事透露出去。” 聂世云一口答应下来。虽然云清阁以前似乎也做过魔修的生意,但近年来正道魔修关系颇为紧张,他们门派也跟着避嫌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聂世云准备稍后去吩咐齐轩儿将此事保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吧。” 自从聂世云搬到后山的洞府去后,留在前山 “这是好事啊。”聂世云惊喜道。他本以为聂黎态度消极,修为百年间难有突破了。没想到自己进阶一事竟然能够让他看开,当真是意外之喜。 聂世云一出来,在门口处不远的翟白容便走过来。聂世云以为他随齐轩儿去别处转悠了,没想到只剩他一个人还在等着。 沈延站在聂世云身后一言不语。他并不认得翟白容,此时暗暗地投来打量的目光。 “这是清心阵与溽暑聚寒阵结合在一起……” “不过这年头不认得他的人可不多。” 听聂世云这么说,沈延砸了砸嘴:“这号人物我自然知道。不过从未见过面,所以认不出罢了。” nb “略懂。”沈延下意识脱口而出后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紧接着便噤了声。 沈延在屋中的木凳上坐下后也不犹豫,直接拿出两面招魂幡摆在桌上。 并非吹嘘,翟白容近年来是真的鲜少遇到不认得他的修士了,被这样上下扫视,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 聂世云还挺满足的。现在修真界中消息彻底传开,“聂世云的道侣”和“翟白容”已经可以划等号了。 聂世云不再追问,客气地请沈延进屋。 门派中的住处就成了空院。他将原本的卧室收拾了一番,改成了自己专属的休息处,也可以拿来会见他人,正好此时派上了用场。 说来也合理。招魂谷这样的魔道绝不可能被允许参加正派组织的修仙大会,平日里除非开战,否则也没有交流的机会。 “哦?你还懂阵法?招魂派还教这个吗?”聂世云有些意外 翟白容回他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笑了笑,收下玉佩独自先回洞府去了。 目送他离去,聂世云转头带着沈延去自己的专属会客室。见后者面露狐疑,这才意识到兴许沈延并不认得翟白容,特意解释道:“刚才那位是我的道侣。” “……” 沈延恍然大悟道:“原来他就是翟白容。” 来到院落中,此时正值酷暑。虽然比对山脚处,山上的云清阁已经凉爽不少,但烈日总归还是有些影响的,聂世云早就在院落中设下阵法,走进屋中就能感受到舒适的凉意。 “这么快就谈完了?” “对了,接着刚才的话说,”聂世云把话题引回来,“事情还没谈完。此事有些特殊,我们准备移步别处。” 翟白容点点头,向聂世云提议自己先回后山一趟,正好趁这时间为聂黎炼制些稳固修为的丹药,晚些拜访的时候好一并送上。聂世云无奈地笑了笑,明白这是翟白容对自己父亲表示出的好意,也不好拒绝,便示意自己明白了,顺便将玉佩塞给了他。 “你父亲出关了,听说他修为精进不少,齐姑娘听了消息先去道贺了。我想之后你肯定要去一趟,就等着和你一道。”翟白容主动解释着。 sp; 聂世云看着已经布满焦痕和窟窿,残破不堪的两面旗子,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才给它用成这样的?” 果然,沈延此次就是为了试探自己能不能修得了招魂幡的。 他就说,上次秘境中这人拿了东西遛得那叫一个快,后来再没回来找过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担忧自己没有研究透,故而隔了两年后大老远赶来登门拜访的。 “自然是打了一架。”沈延回答道。 “这一架可不简单啊……”聂世云拿起两面招魂幡仔细查看。他不懂控制阴魂一事,不过也大约能通过灵力感受到幡中残留的魂魄。这种感觉和灵宠袋稍有相似之处。对比上次,两面招魂幡中各少了好几枚魂魄,想必沈延损失不小。 他记得在寒天秘境中,沈延曾出手袭击过段铭玉,并且全身而退了。虽然段铭玉那时状况狼狈,但好歹也是个金丹修士,想来这次能让沈延损伤如此惨重的必然是修为高出许多的敌人。 聂世云神识扫过沈延,发觉对方也已经金丹中期了。他惊讶道:“你修为进步得还真快。” 沈延嘴角一抽:“这位元婴前辈,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不说旁的了,你就说你修不修得了吧。我愿意出一颗木精元,还有二十万灵石。” 虽然表面上眉头都没皱一下,但聂世云心里可真的吃了一惊。沈延从头到脚看起来没有一件华美或是贵重之物,出手竟然如此大方。若不是闲钱没得烧了,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出手如此豪迈,怎么偏来便宜我这个外人呢?招魂谷内应该有专门炼制招魂幡的炼器师吧?”魔修与正派这几年关系僵硬,生意往来也几乎没了。虽然选择少了一些,但魔修们内部自然有自己的炼器师和炼丹师等等,再不济也有匿名委托与拍卖行,否则早就明着来抢了。 “我出了价,你只管炼制就是了。”沈延试图避而不谈。 聂世云实在是好奇。他心中其实早就决定这钱他赚定了,但这会儿却拿着架子故意道:“你若没诚意,我总该合理怀疑其中有诈。非要说起来的话,其实我也不差这几十万灵石。” 沈延见聂世云不问出结果就不继续谈话,终于叹了口气,言简意骇道:“我杀了招魂谷的人。现在正在叛逃中。” 聂世云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回答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稍等。” 路,终于在翟白容回到洞府进入空间后飞到他面前叫道。 “怎么了?担心什么?” 翟白容被煤球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出了什么事。左右查看,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煤球被他抓过来检查,化型落在地面上挣脱开来:“不是说我!我刚才可在这里看着呢,聂世云和那个修士独处去了!” 翟白容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他作为炼器师和客人谈生意,旁人本来就不该参与。这又不是头一回。” 煤球脑袋一扭:“你可真放心他。” “他不会的。” 这段时间翟白容与聂世云日日住在一块,浓情蜜意,对这种事比以往更加安心。 “以前来往的修士那么多,怎么不见你提?”翟白容觉得煤球的态度有些不同以往,笑着问道。 煤球犹豫了一下,道:“我记得这个人。他是什么招魂谷的……在秘境中来过店里。” 翟白容想了想,回忆了起来。当时情况很混乱,他出来了几秒钟却撞上了段铭玉几人。当时这位名为沈延的修士已经溜走了,还是后来才了解到前因后果。 “原来是他。” “不知道。不过我还记得他之前笑话我的名字!由此可见他不是什么好人。”煤球气闷道。 翟白容了然,怪不得煤球搁这儿编排对方,原来是心里有气。 其实正常人听了“煤球”这个奶名多少都会忍俊不禁,非要说的话,也该是聂世云说顺口了的错。分明在秘境中早就说好了,对外要叫他“玄阳”这个大名的。 见翟白容没反应,煤球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恨铁不成钢道:“而且他……他生得又好看。我要是你,我就要担心一下!” “你觉得他好看?”这下翟白容倒有些惊讶了。他回忆了着刚才匆匆一瞥,沈延的确生得不错,一双丹凤眼,身材略显消瘦,就是神情有些阴郁,掩盖了他其余的特质。可重点是从前煤球从没说过谁好看。修真界里,段铭玉也算是公认的美人,可在煤球看来也不过是个“长着两条腿的矫揉的人类”罢了。 -- 106 原着中不曾出现的角色 聂世云这头忙活了一通,交代好齐轩儿和另一名弟子忘了今日沈延来访的事。虽然不明就里,但好在他们很信得过聂世云的话,没有任何疑虑地应下。 待他回到会客室,沈延已经等得有些焦躁,只希望聂世云给个准话,到底接不接这单生意。 即使知道了其中缘由,聂世云也没有打退堂鼓。只要沈延口风够紧,那自己替他修面旗子也没什么影响。不过他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深知趁火打劫的道理,于是以“此举太过危险”为由,又开口多要了十万灵石。 “好。”沈延一口答应下来, 看他这么爽快,聂世云觉得自己可能要少了。 他心道沈延既然有出手袭击段铭玉的前科,信用难保。保险起见,他决定先收钱再干活。沈延对此没有异议,果断地拿出一枚储物戒指,从里面“稀里哗啦”倒出好几颗硕大的价值五万的灵石。 紧接着,他又从自己手腕上的储物手镯里拿出说好的精元。 聂世云联系起了什么,敏锐地指出道:“这精元莫非是你自己炼制的?” 沈延点点头,毫不避讳:“正是。” “……”聂世云一阵无语。虽然知道修士精元都是修士身死后制成的,否则以前他也不会跑去黑市找这东西。但此刻面对沈延拿着赃物递过来,从感情上来说聂世云还是觉得有些烫手的。 聂世云接过来,仔细检查了品质,终于难掩震惊之色:“这是……你跃两级强杀了金丹大圆满修士?” “只是借了杀阵的势,我这边也损伤不小。”沈延顿了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懒得聂世云问一句答一句了,干脆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大致描述了一遍。 原来沈延并非一开始就是招魂谷弟子。他幼时随散修父母在东海沿边一代定居,一日他独自出门玩耍,回到家中只见到被洗劫一空的房子和双亲的尸体。当时他母亲的肚子里还有他那个再也无法降临人世的弟弟。在探得那日有两名招魂谷的修士来过后,沈延就独自踏上了报仇的道路。 毫无家底的散修提升修为并不容易,当时还还在练气期的沈延一路上险境重重。在好不容易来到招魂谷附近,花光了积蓄打听到仇人的消息后,他得知当初动手的大概是招魂谷的一对兄弟,是招魂谷长老颇为宠爱的孩子。 当时那两人已快要步入金丹,感觉这样下去永远都追不上敌人的脚步,沈延干脆也投身了招魂谷。讽刺的是,他似乎天生就该是这块料子。步入魔修一道后,几年不见长进的修为霎时进步神速。不过十年,沈延就从练气期迈入了金丹。 聂世云心中又是一阵惊讶。他隐约感觉得出来,沈延年纪应该比自己小。这么算起来,对方兴许比齐轩儿和杜执还要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前途无量啊。 “所以你这次动手,杀了那两兄弟?”聂世云问道。 沈延蹙眉道:“其实只剩一个了。上次秘境之中只有其中之一在,本来我就想着找机会出手的。没想到……” 他有些不满地看向聂世云。后者疑惑地回看过去,只听沈延无奈道:“没想到人被你先杀了。” 聂世云沉默了。他反应了一瞬就明白过来,原来上次沈延看到那柄招魂幡急匆匆地进来,并非是关心同门,而是看到了仇人的法宝落在自己手中,所以才焦急地前来质问。 “没能让你亲自动手,真是不好意思。”聂世云无奈道。 “算了,无所谓了。”沈延耸了耸肩膀。 他想到说了半天,险些忘了正事,沈延将两面幡拿了出来,交给聂世云。看到聂世云接过去仔细端详起来,沈延松了口气。虽然是聂世云说不弄清楚状况就不接这单,沈延这才如实招来的,可这些秘闻在他心中埋藏多年,这会儿第一次透露给旁人,他 竟然觉得身心有些意外的轻松。 “会吗?我觉得很值,”沈延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你们这些正派大约无法立即。不过当魔修其实挺快活的。” “我想想,大约给我十日吧。”聂世云说着,将两面幡又仔细查看了一番,将其收起来。 面对聂世云的疑问,沈延垂眼嗤笑道:“说不准呢。不过若是我来做,就决不会留下这么大个隐患。” 沈延听了他的建议,十分犹豫,脸上的神色立马狐疑不决了起来。 “你只用招魂幡吗?这法宝太偏门,若是坏了难寻备用的。要不要来点别的法宝试试?”聂世云顺便推销道。 然而这样的角色竟然在原着中没有出场过。莫非是三观长歪了,不符合段铭玉的择偶标准的缘故吗?还是有什么原着没有提及的剧情呢? 想想也是。聂世云心道,若不是飞来巨款,不会有人这样没有章法地胡乱扔钱出来。 沈延面不改色道:“的确不是。这储物戒指是我从那家伙身上拿下来的。他平日打砸抢烧不少,身家是真的富得流油。” 聂世云稍加思索,觉得若是沈延不小心暴露了,云清阁就在附近,难保不会被牵连其中。聂世云觉得人还不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的更安心,于是建议他随自己去后山,为其收拾块地来暂住。反正整座山头上只有自己和翟白容两人,没有比那更安全的地方了。 聂世云看他不断爽快地倒钱,终于忍不住问道:“这钱其实也不是你自己的吧?” 虽然相较招魂幡用着不顺手,不过沈延身上有备用的武器。他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聂世云此时掌握着他的招魂幡,沈延就忍不住买了他的帐。 只是他不由得有些纳闷。论修为,论经历,论“独特性”,聂世云觉得这人妥妥得可以被安排成段铭玉的后宫一员啊。 他所说的“隐患”,大概是指他自己。两人关系并不亲近,聂世云觉得再聊下去兴许有些逾矩了。每个人有自己经历与活法,对于这一点,聂世云决定不予评价。 沈延回忆了一下,冷淡道:“哦,就那个男生女相的家伙?我后来才把名字和他 化婴后,修士能够有子嗣的几率几乎为零。接连失去了金丹时宠幸了许多炉鼎才好不容易抱得的两个儿子,招魂谷那个魔婴长老已经气得神智不清了。 两人悄无声息地避开阁中的弟子们,往后山御剑飞去。 条件谈拢,沈延便起身欲要告辞。聂世云询问他要住在哪里,果不其然,沈延不敢住在客栈中,只准备在城镇周边的树林中不停移动,免得被人发觉。 “即使你自己有朝一日可能会做出相同的事?” 沈延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真快。”沈延感叹道。不愧是众人口耳相传的年轻一辈中最有天赋的炼器师。招魂谷的炼器师要是炼个法宝,能拖上好几个月不说,态度还颇为糟糕。 “说起来,你还记得秘境中那个段铭玉吗?你抢了他的灵狐。你对他有什么印象吗?”聂世云试探道。 “这面破损得厉害,我不一定能修复得完好如初,不过勉强能用还是做得到的,”聂世云将之前由自己转交出去的那一面幡推到沈延面前,“这面状态好一些,应该可以复原。这是你自己的吧?” 兴许是大仇已报,聂世云觉得沈延的神色看起来比着在秘境中轻松一些,但也透露出一些茫然。他途中忍不住问道:“你为了报父母的仇,却自己也进入魔修这条道,不觉得不值得吗?” 聂世云觉得这人似乎难以接受他人的好意,只好将真实想法讲了出来,说自己不想被牵累,又不客气地收了他点钱,沈延这才应允。 对上。他是翟白容的前任情人是吧?你道侣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 聂世云总觉得这话乍一听没错,仔细一琢磨有点不对味儿。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延毫无诚意地纠正了一下。 “无妨。”聂世云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自己不该和后辈计较。 “还没怎么他呢就开始掉眼泪,吃了亏后只会让旁人替他出气,真亏他能混到今天这样,”想到当时在聂世云店中的情形,沈延便不快地皱起了眉头,冷笑了一声,“这大概就是完全与我相反的那种,生来命好吧。” 聂世云顿了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大概这就是沈延成不了段铭玉后宫的原因吧。 正好此时两人也到了地方,双双从飞剑上落下。沈延看着若大一个山头上,远远看去洞府大约能赶上其他门派掌门那样的规模大小,只有聂世云独自居住在此。想到他之前还要薅羊毛一样从自己这敛财,沈延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感觉到聂世云回来了,已经炼制出一炉丹药的翟白容出来相迎。见到沈延也跟着一同来到后山,翟白容愣了一下。 “你好。”沈延这次主动打了招呼。 “沈道友……是吧?”翟白容点了点头回应道。 聂世云向沈延询问道:“我将状况告诉他,可以吗?” 沈延勉强道:“只要他嘴够严就行。” 似乎因为翟白容以前和段铭玉有一腿,又是四大门派之首的映月派的人,沈延下意识地就觉得他不大靠谱。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想自己就算这会儿拒绝了,八成人家关起房门来还是要交流一番的,还不如大方让他们说去。 此时突然一道不怎么美妙的童声叫道:“翟白容,你看我说什么!人都带回来了,你不着急吗?” “别胡说八道了,没有礼貌。”翟白容没想到煤球竟然这个时候跑出来了,无奈地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呃……” 沈延一愣,发觉自己竟然没有意识到还有一人在场。定睛一看,从翟白容身后钻出来个小身影,好像是之前在秘境中见到过的那个小孩。 只是正该是窜得快的年岁,两年过去了,这个小孩怎么一点都没见长。 “是你?是叫碳球还是什么来着……”沈延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有些好笑的名字。 -- 107 改口叫爸 翟白容听聂世云所说的这些,也颇为唏嘘。不过在修真界中,杀人夺宝不是什么奇事。照沈延所说,他的父母都是散修,当时修为不过一个练气一个筑基,被人当软柿子捏再正常不过。他也算是为数不多能够报仇雪恨的,更多的修士都是这样默默地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中。 “对了,刚才煤球突然出来抽什么风呢?什么着急不着急的?”聂世云想来什么道。 翟白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含糊道:“不知道。他想法一向跳脱。” 既然翟白容这么说,聂世云也不追问,觉得指定又是煤球说胡话来着。 之前没有空详细询问,现在终于闲下来,他可算问清楚了聂黎的情况。也许是太久没有修炼,聂黎这一下子有些不适应,还在住处歇着没有出来走动。得知翟白容炼丹已经结束,两人便一同去看望聂黎。 自翟白容来那天起,聂黎就闭了关。没想到几个月过去,翟白容还在云清阁。 聂黎心道映月派是真的十分放心,让他们的弟子住在别的门派这么久还毫无异义。从另一方面说,也算是相当看得起他们云清阁了。 翟白容说着在云清阁打扰了多时了,将丹药送上。上次还可以说是见面礼,这隔了才没几个月,他又送了丹药,聂黎这回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说他实在太过客气,推拒了半天。 “你是小辈,理论上该是我给你东西的,”聂黎最终无奈地收下了,叹气道,“我们这小门小派的,应该也没什么你看得上的东西。若不嫌弃,我们提你炼制几枚法宝吧。” 翟白容张了张口,刚要婉拒,聂世云便主动接过话来:“父亲,您刚出关,还是休息几日吧。这事不用操心,其实白容身上的丹鼎,还有佩剑都是我炼制的,暂时也用不到什么别的东西。” 聂黎看了聂世云一眼。他说呢,原来自家儿子早就都给人家配置好了。 “说来我对那套剑还颇为满意,以前没有给父亲看过。能拿出来让父亲品鉴一番吗?”聂世云对翟白容询问道,说兴许聂黎能指点一番,进一步完善套剑的不足。 翟白容欣然应允,将星月灵木套剑五把全部祭出,整齐地排放在桌上。 聂黎早就猜到聂世云给“自己人”炼制的东西必然不同凡响。说来虽然聂世云两次三番地开店,但都不在他眼前。聂黎能够看到其所炼制的东西的情况并不多,这一眼就被惊得走不动道来。 “妙。这个合起来……妙啊。”聂黎口中喃喃自语着,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 此前在云清阁里打下手的时候,聂世云应该从未接触过套剑。毕竟成套的东西大多需要过硬的技术,还要互相之间有关联的天才地宝。 他从未看到聂黎拿出来过此物,也不曾在聂黎的住处看到一丝故人留下的痕迹。聂世云只看到聂黎温和地笑了笑,点头道:“拿去吧。只是放着也好。” 有时寻得一样就不容易了,上哪里去找那么多?大部分修士秉着日后修为上涨再换新的的想法,鲜少会在金丹后期,甚至化婴前就在定制法宝上投入全部身家。 聂黎又问聂世云是不是在寒天秘境中炼制的这套武器,结果得到聂世云“在繁花城时就炼制出来了”的回答,更是惊异得合不拢嘴。连连称赞聂世云用不了多久就要完全超过自己去了。 “这、这我不能收。我怎么好意思拿这么重要的东西?”翟白容没想到聂黎竟会拿出这样的东西来,有些慌乱地推拒道,转头看向聂世云。 聂世云一时记忆模糊不清。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确有一些原主的记忆,但母亲实在是去得有些早,大约在这具身体五六岁的时候就走了,所以聂世云只能在隐约中忆起还在母亲怀中的时候,是有这样被对方手腕上温润的玉镯碰到的印象。有一日女子消失了,兴许就是那会儿去闭关做最后的努力,然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花样是女式的,你兴许也戴不了。不过还是给你,当个纪念收下吧。” 聂黎总觉得自己先后两次收了翟白容的丹药,现在虽许下这样的承诺,毕竟不是当下就能兑现的。他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聂世云和翟白容,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枚雕刻着牡丹花的手镯。 聂世云替翟白容接下。他只觉得送出这样东西后,聂黎这才彻底地放下了什么 聂黎解释道:“你当时太小了,兴许已经不记得了吧。这是你娘留下来的,也不是多好的东西,不过她很喜欢。现在送给你的道侣,她应该会满意的。” “可以吗?”聂世云看着聂黎问道。 “如此,就劳烦前辈了。”翟白容觉得现如今这套剑用起来已经很趁手了,但听聂黎这样作保,自然还是欣喜的,毕恭毕敬地朝他道谢。 “这套剑的结构和设计已经极为出色,哪怕日后你结婴,甚至有朝一日走得更高,也是能一直用下去的。只是当初世云毕竟还在金丹期,能寻来的灵木品质想来有限,”聂黎仔细地一把把端详过去,补充道,“云清阁平日和这些材料打交道得不少。日后我若发现有合适的替换材料,就替你留意一番。届时不更改其他部件,只将素材替换成更高的,便可以不更改功效提高这法宝的品质。” “这是……”聂世云愣了一下,喃喃道。 “你都能炼制出这样的法宝,为父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而且竟然在几年前聂世云就有这样的能力,还跟自己藏着掖着的,想必他现在水平只会更高。聂黎叹了口气,儿子太出息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是难办啊。 。 在聂世云接过再转手交给翟白容后,后者终于收下了。 没想到只是第二次见面,聂世云的父亲就给了自己如此重要的东西。翟白容以前与段铭玉的时候从未有过对于长辈的肯许一类事情的担忧。后来和聂世云在一起后,他想起对方是家中独子,幼时行事颇为高调听说也是父亲溺爱的结果,难免有过担忧。 “谢谢前辈。我会好好保管的。”翟白容郑重地发誓,将东西好好包裹起来放入储物空间中。 聂黎点了点头,又道:“我听闻你幼时从凡界来修仙界,已经斩断凡缘。算下来世云和你结缘也有七年了,若是你不介意,私下和世云一道唤我父亲也是可以的。” 聂世云颇为惊喜,他就知道聂黎虽然对大门派的人观感不高,但很是信任自己的眼光。翟白容两次亲手炼制丹药也体现出了他的诚意,聂黎这才得知两人关系几个月,就作出了这样的发言。 除去秘境中那个虚幻的存在,翟白容自从八岁被映月派的修士带去了修真界后,几十年都不曾开口叫出这个称呼。 “——父亲。”旁人可能察觉不出,但翟白容的声音比平时微妙地低了不少。聂世云知道他是紧张过头了,以及其中还夹杂了些许不适应,但同样可以读出他的喜悦之情。 聂黎心绪复杂地点了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包括找道侣这件事,聂世云这个孩子给了他太多惊异之事。起初的震惊后,聂黎冷静下来公正地想了想,以一个父亲的视角来看,翟白容的确是修真界不可多得的配得上世云的人。修炼天赋上乘,擅长炼丹,又会察言观色。 之前聂世云追求段铭玉的时候,聂黎也没有出声反对。但在心中,当家长的终究还是希望孩子能选一个互相扶持的对象,而不是尽全力供着一朵只会予求的娇花。现在看到这样的结果,虽然有些突兀,但聂黎已经别无所求了。 “既然都留下了,就再住一段时间吧。话说今天好几个门派中的弟子来我这拜访,都说你们这几个月来天天窝在后山不出来呢。之后若是有空,也隔三差五地来我这喝杯茶,或是一起品品酒吧。”聂黎在两人离开前半开玩笑地嘱咐道。 -- 108 主线悄然进行 晚些时候,两人进到玉佩中。玉佩里的空间已经变得十分宽敞,聂世云大概分割出了几个区域,自己炼器,翟白容炼丹,还有煤球可以随便使用的空间都安排妥当。尽管洞府中也准备了同样的区域,但毕竟空间中省时,灵气也更为浓郁,做什么都事半功倍。平日他们还是优先选择进入玉佩行事。 聂世云上次心血来潮研究过招魂幡后,对其中思路大约有了了解,但毕竟没有上手做过,此时也不敢贸然拿沈延的东西直接开工,而是准备先从头开始尝试炼制崭新的招魂幡。 魂幡与灵宠袋,储物手环有些相似,都属于和压缩空间有关的技艺。这算是一种颇为高级的技术,聂世云几年前开始逐渐有所接触,现在也算是上道了。 这些器具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空间中不会有活物。灵宠袋有些特殊,但就聂世云的了解,进入灵宠袋的妖兽皆会进入休眠状态,不论时间多久都是没有意识的。 在这一点上,也许自己特殊的玉佩空间在全世界只此一家。 聂世云看了一眼趴在神火罩下方睡得很香的煤球。这就是为什么他虽然喜欢玉佩空间,却死也不愿意进灵宠袋。在修真界中,开了灵智的契约妖兽都更喜欢待在外边,毕竟谁愿意昏昏沉沉地一直睡下去,只有到了有需要的时候才被叫出来呢? 聂世云把注意力转回招魂幡上。万事开头难,他集中精神开始炼制。与此同时,翟白容就在另一边闭目修炼。他近日来修炼并不急,但修为一直在稳步上涨,现在也稳固在金丹大圆满的阶段。本来他的天赋就远超常人,又有聂世云借他空间使用,现在劳逸结合,还时不时炼制一些丹药,修炼速度却比普通人快好几倍。若是其他修士知道了,定要不甘心地气到跳脚。 沈延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借住客人,自打在聂世云的山头上住下后就一声不吭,既不来催促聂世云的进度,也不出门透个气,每日就在屋里闷着。聂世云倒是省心,也不去管他,就在洞府中专心研究招魂幡的炼制方法,如此一晃就是七日。 “成了?”翟白容感受到身旁传来的一股浓郁的灵器出炉的气息,睁开眼道。 “大约是成了。比我想象得还要难啊,这个。”聂世云挥了挥手中的武器。招魂幡本质上也是幡,不是魔修,也没有修习过招魂术,聂世云自然也可以使用,却也只能发挥出其最大限度的普通攻击。 即便如此,抛开御魂一事,这灵器也足够优秀了。 “你炼器一事又有长进了。”翟白容赞叹道。他也见过不少大门派的炼器师,大家大多有擅长炼制的器具,人数多了,便各司其职,只挑炼得顺手的做。像聂世云这样什么都想研究透彻,对外又什么都愿意接单的的终究是少数。也正因如此,聂世云的进步神速。 这可并不仅仅只是出生于炼器世家,抑或是天赋异禀而已。翟白容想,要不然怎么没听说过以前那位“聂世云”是炼器神童一类的传闻过呢? “的确有了些感悟。”聂世云这次也不谦虚,心道不枉费他全神贯注地在空间里熬了整整一周,屁股都没挪过地方。 翟白容起身走过来,盯着招魂幡仔细端详。魔修身上携带的魂幡都透露着一股阴气,但这面此刻还没有被注入亡魂,故而没有什么特殊的气息。 “也就你如此认真,说好了是修补法器,在那之前却先完完整整地炼制出了一个新的。” “做生意也要讲究诚信,十拿九稳了我才敢拿别人的东西上手。”聂世云笑道,几天下来精神集中得有些疲惫,也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他说起沈延出手大方,又正好在云清阁躲避了一些时日的追杀,这把招魂幡到时候也推销给对方,肯定能脱手,到时候也不算白炼。翟白容听了哭笑不得,就知道聂世云不会浪费这个敛财的好机会。 活动了一番,聂世云决定趁热打铁,就这样修补好沈延所要求的两面幡。他招呼煤球起来,帮自己用凤凰精火加热器鼎。 煤球老大不情愿地挪过来,不满道:“又不是给我们自己用的东西,不用这么认真吧……” 聂世云无奈道:“你也好久没帮过忙了,正好动弹动弹。而 “那说好了啊?一言为定。”段铭玉伸出小指,主动和对方拉了拉勾。那修士顿时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段铭玉已经心满意足地转身蹦跶回房去了。留在原地的修士看着他纤细曼妙的背影,有些心虚地赶忙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心想只是聊聊天,应该也没什么的。 “横竖平日里除了修炼也没有别的事,若是有空,不如我们多聊聊天吧。这样不就熟悉了吗?”段铭玉破涕为笑,声音清脆道。 “你每天陪着我在这里待着,不觉得烦闷吗?” “不、不是的。只是觉得我们毕竟也不熟……” 对面的那名修士看到美人梨花带雨,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左顾右盼道:“是、是这样吗?兴许这也是他一片苦心吧……你看,他还定期送来辅助修炼的丹药呢。我们可都没有诶。” “到时候分你五万灵石当零花钱。”聂世云道。 翟白容见两人要开始了,主动去到空间外等着。凤凰精火的确太过霸道,他以前见识过两次。翟白容一没有和煤球有着契约关系,二也没有火灵根,只是待在一旁也会感觉到炎热无比,比自己升炉炼丹还要炙热。 平日虽然煤球要什么聂世云基本都会买给他,但他自己身上是没什么钱的。一听这话,煤球态度急转,跃跃欲试地小步跑过来。 想到进阶后自己大约不得不回到映月派去,而且八成要面对比这次聂世云所经历得更加麻烦的社交场合,翟白容不仅有些提前精神疲惫了。 聂世云收的多,用上的材料也是上好的。沈延搜刮了他仇人的储物空间,拿出不少好东西,但好东西也要看与法宝的相性好不好,聂世云挑了几样,最后还是从自己的储备仓里补了一些诸如百丈蚕丝和冥华紫晶这样珍贵材料。 到底为什么,曲旃蒙知道自己想要偷跑出去后会如此不快,态度强硬呢?段铭玉百思不得其解。 且这次收了不少钱,不算那颗市场价五十万的精元,光是现金就有整整三十万灵石。” 段铭玉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倒是不假。说来奇怪,那种丹药服用后体寒的情况就会立刻好转,且可以保持很久。若有这种好东西,他以前怎么会从来没听说过呢? 对面的修士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段铭玉的笑容忍不住就点了头。 有了这次的大笔入账,大概不用太久,翟白容相信自己离结婴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疑惑地独自思考事情,刚才在眼里打转的泪水还没有完全消退,显得一双杏目湿漉漉的,让对面的修士看得愣住了。段铭玉突然看向他,让他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那人吓了一跳,没想到本来在屋中修炼的段铭玉竟然出来了,想到曲旃蒙交给他的任务,有些紧张道:“本来修士每日就是修炼,我不过改成临时搬来修炼这里而已……” “每日修炼也很无聊吧。我就觉得腻了……可曲师尊太霸道,把我的储物手环都拿走了,说我玩物丧志……”段铭玉说着说着,似是要落泪。 “你是讨厌我吗?”段铭玉委屈道。 他思索着回映月派的事最好能再延后一段时日,却并不知道此时发生在映月派的特殊状况。 段铭玉惆怅地看着对方。他被曲旃蒙下了禁足令后就一直待在这里,他被要求从之前的住处搬出来,远离了大部分映月派的弟子,在一个单独的院落居住。不过很快空荡荡的院子就搬来了另外两名同门,段铭玉经常能感觉到有人盯着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两个人是曲旃蒙派来看着他的。 “我准备好了。”煤球伸出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叉着腰,一副颇有余裕的模样。他别的招式练得一般,精火一项因为聂世云有所需求,被督促着练习得越发熟练。 段铭玉来到院落中,正巧看到同院的另一名修士在院中踱步,出声询问。 煤球目瞪口呆:“三、三十,再加五十……看不出来那家伙这么有钱!” 住在院落东厢的那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段铭玉尝试搭话几次未果。不过住在西厢的眼前这个修士似乎好说话许多,段铭玉看到对方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慌乱模样,终于找到了一点以往和旁人说话时他人所表现出的熟悉反应。 -- 109 异火现世 这之后的日子,段铭玉就时常与曲旃蒙派来看管他的弟子之一谈天说地。另外一人撞见他们几次,不过两人也不过是在正常距离下说话,此事就没有被上报上去。 翟白容与段铭玉的关系曾经也是映月派人人皆知的,而现在两人彻底断了联系同样为众人所知。段铭玉对面的同门修士愣愣地看着段铭玉笑着说着什么,心神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以前只远远地看过几次,现如今和段铭玉靠得这样近,他才真的体会到有这样一个美人在旁是多么令人心动。真亏得翟白容前辈能放弃这位,另结姻缘。 “师兄走了,师尊也欺负我……只有你还愿意跟我说说话。”段铭玉哀叹了一声。 他这样一说,对面的人心中立刻揪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曲前辈也真是的,他对你太严苛了。你还不到三十,这么年轻已经是金丹修士了,不用如此着急修炼的。”几日前,他还说着曲旃蒙是为了段铭玉好的,这时已经改口了。 段铭玉有些不确定地眨着眼睛看着他,试探地问道:“他连我的储物手环都收走了,放在门派仓库里。他说不修炼到金丹大圆满就不还给我……你能不能帮我把它取来呀?我想拿几样平日里惯用的东西……” “这……” 看到对面的人有些犹豫,但难以拒绝的模样,段铭玉盯着他期盼地看了良久。但对方始终没有应答,段铭玉叹气道:“是我为难你了。对不起……” “别和我道歉啊!你才是受到了严苛对待的那个。我、我有机会试试。”对面的修士急了,连忙摆手道。 “真的吗!”段铭玉惊喜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高,如受惊的小动物般缩起了身子,压低了声音感激道,“太谢谢了!那我就靠你了啊。” “哈、哈哈……哪里的话。”看到段铭玉满心欢喜的姿态,男子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神色忍不住变得雀跃起来。 果然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段铭玉欣慰地想着。 两天后,段铭玉如愿以偿地拿回了储物手环。 他迫不及待地查看了储物手环里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缺少。听说东西被锁在映月派的库房里,那位同门打点了关系才找到机会进去,带了一样的款式,寻了时机调包。 手环里的东西倒是次要的,但是段铭玉急切地想要拿回传讯晶石。果然,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了,之前没有回应他的二人纷纷传来了消息。而且因为这期间他杳无音讯,两人竟都追问多次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得知胥烨华和戎律之前只是在闭关所以才没有及时回应,本来有些失落的段铭玉顿时打起了精神。胥烨华一反此前时不时有些不耐的态度,急切地询问他为什么突然要他们来接。而戎律则更是行动派,问了一句没有应答后,干脆直接奔赴映月派。就在不久前,戎律和段铭玉说自己到附近了,但他记得段铭玉的师尊有些厌恶自己和胥烨华与其来往,所以暂时在映月派山脚下徘徊。 段铭玉感动极了,立刻将隔壁屋自己交到的“新朋友”抛之脑后,只想着要赶快离开与两人汇合。至于曲旃蒙究竟为何一反常态将自己关了禁闭,他准备日后再探寻。 段铭玉先给胥烨华回了消息,说自己被曲旃蒙禁足,不过好在戎律哥哥已经赶来了。他直觉这其中有异,准备就此离开映月派,希望胥烨华也来找他们。 胥烨华暂时没了回应。段铭玉等了一会儿,决定先想办法从映月派中溜出去。现在储物手环回到了手中,只要逃过看管他的修士,乘上飞剑,就可以飞下山去找戎律了。 想了一圈,段铭玉还是把目光转回来,决定昧着良心去再与那位同门聊一聊。 与此同时。 云清阁中, 这怎么听都是随口搪塞,沈延当然不信。聂世云不说,他也没那么大兴趣追问。不过他潜意识中觉得能被聂世云这样亲近地带在身边,这小孩绝对不会像看起来这样简单。 聂世云对此不是很有所谓,摆了摆手:“说白了器具不过是器具,都是人用的东西。正道的武器同样会杀人。人死后灵魂消散,就算真的有投胎一说,也不会保留任何记忆。除非可以夺舍再生,否则在我看来被赶尸招魂,还是化作一滩骨灰,其实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另外那个小孩却时不时看过来,目光复杂,像是好奇但又有些愠怒。沈延搞不懂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只归结于自己抢了他家大人的关注。 当然,他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沈延看了他一眼,若非聂世云笑容真诚,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刻意显摆了。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的确精通一种就难于上青天,可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就是活生生的阵法与炼器都掌握得轻车熟路的例外。 沈延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我对阵法也略知一二,我也试过炼器,可惜没什么天赋。” “总之谢了。难得见到正道的修士愿意帮人炼制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沈延将东西收紧储物环中。 煤球忿忿地移开了目光,想着自己待会儿就可以拿那属于自己的五万了。 “掌握一样就很不错了。”聂世云笑道。 “此前说过的,我觉得你可能会对这消息感兴 聂世云终于修好了两面招魂幡,将其交付给沈延。 沈延做完了交易,也没有闲情逸致和两人坐着闲聊。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不过如果要和上天界那个到处交尾不包售后的渣鸟比,煤球觉得兴许他还是更愿意将聂世云看作父亲的。 “你看得可真通透,”沈延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这话你若是出去宣扬,让那些自誉正派人听去了,必要对你口诛笔伐。” “我也不傻,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才不是嘞。”煤球闷哼一声。 “果然名不虚传。”沈延将两面幡翻来覆去地查看,只见不光破洞被巧妙地修补起来,所用的材料还和原本的幡面融为一体。他将神识探入幡中,剩下的几道阴魂没有一只消散的,都好好地待在幡中。要知道修补空间器具十分不易,一不小心就可能造成原本的压缩阵法错乱,把其中的东西挤压出去。这也是为什么凡是储物首饰,灵宠袋一类的东西都是一级灵器,且往往价格不菲了。 “玄阳。”聂世云也注意到煤球的目光过于直白,低声呵斥了一句。好在这次他记得要用大名称呼对方,这才没有再度上演同样的喜剧。 今天两人在聂世云洞府中交货,所以翟白容和煤球也在一旁。沈延只觉得压力有些大。翟白容光是坐在那里,周身就散发着一股和他这种人格格不入的气质。不过翟白容只是坐在一旁喝茶,安静地听着这边说话,偶尔跟着点点头,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聂世云不动声色道:“是远房亲戚家的。他托我好生照顾着。” “空间法器中所刻入的阵法往往玄妙。炼制这些的人不想让旁人探寻出其中奥秘,经常设下障眼法阻碍别人看出真正起作用的阵法。若是照葫芦画瓢,把原本的阵法反倒破坏了也是常事。”聂世云解释道。 “虽然是题外话,不过之前我就有些好奇了。这孩子是你的吗?这样形影不离的,甚至还带进秘境里去。”沈延直接问道。 他在云清阁住了十来天,态度比起当初好转不少。一来是因为聂世云超出预期的炼器水准和用心程度,二来也是因为寄住在这不会被招魂谷的人找上门来,也算是避了一难。沈延对此还是感谢的。 趣。现在便告诉你吧。”沈延看了一眼翟白容和煤球,见聂世云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知道他不需要避开那两人,于是就接着说了下去。 “你们应该也知道,招魂谷中鱼龙混杂,许多魔修和散修常来走动,小道消息也是传得最广的。都说二十八年前天地曾有过一次异像,我当时还没有出生,知道得也不真切。但听闻是已经封闭了与上天界通路的这个修真界时隔千百年,第一次有了浓郁灵气汇集的现象。” “这我知道。”翟白容点点头,他知道聂世云对于来到修真界前的记忆比较模糊,主动接话道,“当时我还很小,但听门派中的前辈们说,这是有天运降临。可惜众人都以为那次后修真界封闭的情况会有转机,然而异像立刻就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二十八年,正是段铭玉的年龄。以前翟白容从未将此事和异像联系起来。他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聂世云。后者微微点头,和他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招魂派中也有那么几个神棍,”沈延蹙眉道,“平日里算出来的东西也是模棱两可,十卦里有八卦都不准。你们也不用全信,但有人算出今年便该是天运重现于世的重要之时,将有珍贵的宝物现世……” 聂世云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可不希望仙器一事为众人所知。 只听沈延继续道:“传言是一朵异火。不是异火残魂,而是真真正正的异火。魔修中极少一部分人听到这个消息,宁可信其有,便出门游历寻找了。” 聂世云担心仙器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在原着中就是有这样一朵异火的,起名为朱雀异火。那时段铭玉的天阴之体已经暴露,正在逃亡中。就在身体状况承担不住寒气的情况下,几人阴差阳错地撞到了异火所处的洞府。在一番与异火的战斗和“煤球”的帮助下,和之前的青莲异火残魂一样,朱雀异火同样被段铭玉收下。从此他天阴之体的体寒缺陷完全被弥补,于逃亡中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沈延所说的消息目前来说的确是很珍贵的内容。只不过对聂世云来说,这都是早就知晓的信息。现在被告知了,也不过是大概明白剧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只是他有些琢磨不透。段铭玉现在被关在映月派中动弹不得,剧情依旧会这样前进吗?那岂不是异火兴许会落入某个不知名的魔修手中?本以为段铭玉没有逃亡,异火的消息就不会被外人所知,聂世云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岔了。 沈延见聂世云陷入了沉默,问道:“如何?你们要去吗?” “我要考虑一下。毕竟云清阁在这呢,白容那边还牵扯到映月派的前辈们。我们也不好说走便走。”聂世云含糊道。 “门派真是不便,”沈延感叹道,“虽然这个消息我卖给你了,但我同样也会去寻的。若之后在路上撞上了,那就各凭本事了。” 煤球一直在旁边听着,一知半解,不过大概还是理解了的。听他这样讲,忍不住叫道:“你被人追杀还要去寻异火,真不要命啊?” 沈延斜了他一眼,随口道:“富贵险中求。你这么小,无需懂得这些。” “……”煤球觉得自己被鄙夷了,咬牙切齿。 -- 110 出发前往东南海岸 本来这事儿被搁置着,被沈延这样一提,聂世云又想了起来。他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翟白容。翟白容虽然知道了个大概,但对所谓的“剧情”,“天道”一类的事还是了解得不透彻。只是这会儿看了看聂世云,思考了一阵子,问他:“那异火难对付吗?” 聂世云想了想道:“当然比当初你收复的那异火残魂要难。异火有自己的灵智,会攻击会逃跑。不过有煤球帮忙,对我们来说应该不会太危险。” 煤球听到聂世云要仰仗自己,有些得意地抬起了脑袋。 翟白容回忆起当初自己与聂世云在秘境中“分赃”,得了青莲异火残魂。那时还不知现在会变成这样,聂世云如今炼器的频率比自己炼丹频繁,本身又有火灵根,若当初将青莲异火给了他,兴许能更物尽其用。 不过他若是这样说出来,聂世云定然又要皱着眉头说自己胡说。于是翟白容没有提这个,只说:“那我们便去看看吧。你知道那东西在哪吗?” 聂世云回忆着内容,只觉得原着后期的细节已经开始逐渐在脑子里模糊了。毕竟剧情改变了太多,又距离他来到这个世界过了十年,再好的记忆力也有点跟不上了。 “若和我知晓的一样,朱雀异火就在东南沿海一带。那里散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群岛,大多是荒岛。不过那朵异火一直在移动,具体在哪我也说不准。” 说来最近的确听说了东南一带炎热异常的逸闻,太阳比往常毒辣许多,还有几次有修士的自宅燃烧起来。修真界里大部分人还没有真的将此事当回事,若是以后异火的消息传开了,兴许更多人会将这现象联系在一起。 “范围已经足够小了。这会儿大部分听到风声的人大约都还在抓瞎呢。”翟白容感叹道。 “我倒是随便出入。不过要去和父亲还有堂哥他们打声招呼,然后做些准备。可正像我刚才和沈延说的,你一动便牵扯到门派上下。此事要不要和你师尊报备一声?” 翟白容稍作思考,显然有些犹豫。若非必要,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和曲旃蒙联系。稍作思考,他压低了声音和聂世云询问道:“反正你现在也是整日待在后山,几天也见不到一个阁中弟子。不如问问你父亲他们能否为我们保密,我们服了易容丹悄悄溜出去?” 聂世云微微讶异于翟白容对此事的态度。在他印象中,若非自己感兴趣,翟白容对这些天才地宝多少有些随缘的意思。这回自己分明不算太上心,对方却格外积极。 煤球有些兴奋地起哄道:“出去玩!出去玩!” 他现在毕竟还是小孩心性,在秘境中憋了三年天天看雪景,回来云清阁倒是新鲜了几日。但在后山待了几个月,也觉得有些烦闷了。 聂世云看向翟白容道:“你这是之前服用易容丹待在我身边得着乐趣了吗?倒不失为一个好提议。我明日就问问父亲去。” 翟白容失笑道:“兴许还真的有些乐趣。以前只想着 聂黎有些为难,其实他本意是想聂世云多留些日子。之前看过了他炼制的星月灵木剑,聂黎大为感叹。早就在心中暗暗为其物色了几个潜在客户,都是修真大门派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们。只需接上几单,聂世云的实力定然能让他在整个修真界中扬名。 聂世云笑道:“谢谢父亲。” nb 聂世云在修仙大会出名前也不大有人认得,不过翟白容可是不看身份,光凭那张俊脸就会引起一片注意力的。现如今翟白容还刻意将样貌易容得比平均水平低了点,聂世云觉得这也就是被上天指定的帅哥脸才会有的独特苦恼了。 花了几日准备妥当,聂世云和翟白容就服用了易容丹,两人把修为双双压低至筑基,从云清阁后山寻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悄悄地下山离开了。 本来只一心想着去帮聂世云拿到那异火。不过见聂世云不着急,翟白容突然觉得一路上走走停停地游览观光一番也是不错的。 见翟白容对那异火感兴趣,煤球又在家里憋得无聊了,聂世云就决定如两人所商议的,去向父亲请示。反正按照消息来看,段铭玉被困在映月派,主线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推进,他们可以一路往东南去,顺带易容游山玩水一番,不必像当初寻找仙器那般紧赶慢赶。 “灵石还够吗?”聂黎又忍不住关切地询问道。 聂黎了然道:“想去就去吧。我会对外宣称你们一直在后山的。” 翟白容笑着握住了聂世云的手。 要在门派中出人头地,受人重视。现在到了这一步,却觉得那都是虚的,恨不得全修真界都不要认识我们,这样便可以逍遥自在去了。” 不过聂黎还是以聂世云为先。看到儿子神色欢快地要和道侣偷溜出去游历,聂黎到底没有把原本的打算说出口。 聂世云做了决定后就去找了聂黎,报告了自己的想法。 他在心中轻叹了口气,聂世云隔三差五就要离开,回来云清阁后又总闷在洞府里修炼,对阁中事物不大感兴趣。本来他还与聂明德商讨过,以后这个云清阁要交给谁。现在看来,哪怕聂世云修为和炼器皆是同辈中的第一人,他定然也不愿意坐这个位置。 聂世云摇摇头。他在修仙大会前还会从聂黎那收零花,但现在他怀疑自己的身家已经超过这位父亲了。更别提,他刚刚从沈延那狠捞了一笔,富足得很。 这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吧。聂世云心想。 “走吧。”聂世云凑近了翟白容,在袖子下伸出手。修真界中同性道侣很是常见,以往总引起轩然大波的根本原因是他们出名。现在两个泯然众矣的修士别说牵手,就算贴在一起走路,也不会有人多看几眼。 因着是偷溜出去,聂世云只和聂黎和聂兴安说了这件事,连杜执和齐轩儿都没告诉。不过他看这段时日这两人感情逐渐升温,粉红泡泡都要从周身冒出来,想来也顾不上自己的事。 sp; 两人心情大好,踏上旅途的同时,被聂世云认为还被困在映月派中的段铭玉此刻却有了动作。 “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段铭玉唉声叹气道。 被段铭玉进到自己的住处软磨硬泡了半天,修士早就心软了,只是潜意识中知道这样做不好,所以还在犹豫。 这段日子,段铭玉总来和他一起说话。他几次提起想要喝甜甜的果酒,或者是别的什么吃食,这位同门修士都跑去山下给他买来。段铭玉觉得烦闷了,他还淘来了类似于现世八音盒那样的精巧小玩意,送给他观赏。看着段铭玉依赖又充满崇拜的目光,修士总是很有满足感。 这天,段铭玉提出自己待在山上实在难受,想去山脚下的小镇转转。 这让修士犯了难,虽然曲旃蒙让他们看着段铭玉,但没说不能给他买点无伤大雅的小玩意。现在段铭玉说想出去玩,却违反了曲旃蒙的命令。 “这样吧,我就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修士为难道。 “可他又不像你人这么好……”段铭玉说自己独自穿过禁制肯定会被另一名监视他的弟子发现报告给师尊,到时候自己绝对会受罚。他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委屈,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关在此处,连下山透个风都不被允许。 “……” 若曲旃蒙像对翟白容那样,把真相告诉这两名修士,他们这会儿是断然不敢生出别的心思的。但思及这样不光彩的事涉及的人越少越好,曲旃蒙只告知几个负责看管和巡逻的弟子,段铭玉身体不好,在修炼到金丹大圆满之前绝不能离开住处,其余的信息皆未透露。 这时被段铭玉央求了许久的修士心中的天平早就偏向了一边,觉得曲旃蒙有些不讲道理。最后终于在段铭玉说着说着眼含泪花后,心软地同意去对门刻意调开另一名修士的注意力,让段铭玉去山下玩一会。 “真的吗?谢谢你!”段铭玉激动地握住修士的双手。他一下子没有掌握好距离,险些贴到对方面前。这让修士的小心脏一下子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嘘,让他听见就不好了。山下兴许有巡逻的弟子,你要是去镇子上可要小心点,不然到时候我们都要受罚,”修士轻声道,“我也拖不了太久。你玩几个时辰就回来,好吗?” -- 111 仿佛一家三口 有了修士的帮助,段铭玉终于时隔已久,从这个小院子溜了出去。他被安置在人烟稀少的山头上,周围为数不多的修士都是奉命来看着他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大家都有些走神,或者单纯是他运气好,段铭玉提心吊胆地走了一路,都没有被人发现。 要是一路走下山,那必然会和山脚大门口的人撞上。但段铭玉此时已经把被丢在主山库房里的储物手环拿回来了,自然可以御剑飞行下山,如此一来也绕过了许多阻碍。 他来到山下,这次不敢大摇大摆地跑到街上去了,找了片小树林躲着,把自己跑下山的消息告诉了戎律。 没一会儿,戎律就赶来和他汇合。 见来的是个陌生人,段铭玉还慌了一下。戎律一开口他才明白过来,对方服用了易容丹。戎律先给段铭玉也吃了一颗,然后给了他一套不起眼的衣服,让他换上后两人赶紧离开。 他这些日子打听了一些消息,知道他被曲旃蒙禁足了,联系到段铭玉此前突如其来要自己带他走的急切态度,戎律心里很不安。 “我们去哪?跟你去凌峰山吗?”段铭玉问道。 戎律有些犯难。映月派和凌峰山多少也有些交情,半晌他说道:“凌峰山也先不要回去了。总之我们先离开。走一步算一步。” 段铭玉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道:“可是……我这次能下山来,其实是托了一位同门的福。他帮我取回了储物手环,还支开了别的监视我的弟子。他以为我只是要下山转两圈……” “难不成你还真的要回去?”戎律见段铭玉竟然还在犹豫,不禁焦急道。 段铭玉咬了咬嘴唇,为难道:“戎律哥哥你觉得呢?若我就这么走了,你说映月派会不会怪罪于他啊?” 戎律自然不可能顾及他人,尤其是段铭玉所描述的还是个年轻的男性修士,让他心中警钟大作。他含糊道:“兴许会受点罚吧。但他既然诚心帮你,应该不会计较太多。” 段铭玉听了这话似乎心里的罪恶感降低了一些,半晌终于下了决心。他心道等未来自己弄清楚了事情始末后,一定抽机会回来与这位同门道歉。随后很快就和戎律一道悄悄离开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之前故意引开另外一人注意力的修士已经回到房中多时。他眼看着天黑了,段铭玉迟迟都没有回来,心中还在担心对方会不会遇上坏人了。在他心中,段铭玉这样天仙般善良的人儿是不会食言骗人的。 一直到巳时,修士才心中忐忑,终于坐不住了。自己悄悄地下山寻找了一番,镇子里的店铺都已经打烊了,酒楼里也没有段铭玉的身影。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结果人家说根本就没见过这号人,修士如遭雷劈。 修士心中又慌又气,蹑手蹑脚地回到房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惹上麻烦了。本来曲旃蒙也是安排了小辈中比较看好的一批人来干这个差事,这要是暴露了,他以后要在门派中的发展估计就难了。 此时还不了解段铭玉于映月派上头的人有多重要,这修士远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受到的惩罚比这还要严重。 此时此刻,戎律问得段铭玉许诺别人几个时辰就回去,心中危机感异常。也没有时间多问这前后的失态,带着段铭玉全速向一个方向驾御灵剑逃去。 段铭玉发觉戎律竟然突破至了金丹后期,隐隐有着升入金丹大圆满的趋势,不禁赞叹了好久。戎律十分受用,欢喜地告诉段铭玉这都是为了保护他。这一路上虽然紧张,但两人间也是颇为浓情蜜意。 其实戎律的担心不无道理,却是多余了。那帮助段铭玉逃走的修士意识到情况不对后,并没有及时自首,而是选择了当缩头乌龟。直到第二日清晨,另一人发现旁边两个屋子都没有动静,前去检查,这才发现段铭玉人没了。 这下另一 不过听说对方已经金丹大圆满,还是快了自己一步。若之后真的有追兵,胥烨华能帮段铭玉一把也行。想到这里,看了一眼段铭玉雀跃的神色,戎律把“不需要他来了”的话语吞回了肚子里。 两人合计了一下,身上的易容丹不大够了。易容丹一颗只能管三日,他们平时赶路若是一直吃,很快就要弹尽粮绝了。可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丹药,戎律担心一路在店里补充会暴露行踪,只好断断续续地服用,没必要的情况下就在野外林子中避开他人前行,颇为小心。 相比之下,另一对最近外出的人就轻松自在极了。 两人一路吃着易容丹,仓皇逃了好一阵子。 段铭玉没当过散修,但也知道大部分散修过得清苦,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没等想出下一步怎么走时,突然收到了胥烨华的消息。 “尝尝。” “我之前在路上听到消息,说东南沿海一带今年炎热异常。那边住着零星散修,前阵子纷纷往北边迁徙。不如我们反其道而行,就去那一带吧。” 人也慌了神,连忙找到帮段铭玉逃跑的修士。他并不知道真相,只以为是段铭玉自己想出来什么法子溜出去了,还和对面屋的人共患难呢。 戎律也觉得此事超出了“师尊爱徒心切”的范围,怎么看都很诡异。但他向来独来独往,和门派关系也很淡薄,此刻也没个打听的渠道,只能先和段铭玉离开再说。 但话毕,他又觉得是聂世云一番心意,还是张口吃了。扫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看过来,姿态才没那么僵硬。 “稍等。是烨华,”段铭玉细声细气道,听了简讯后欣喜道。“他好像得到门派肯许,终于能出来了。他问我们在哪里,要来帮我呢。” n 翟白容迟疑了一下,低声说了句:“我一个大男人,你不用喂我……况且在外头,这不合礼数。” 聂世云秉承着现代人旅游的一贯思路,到了一个新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去当地的酒楼尝尝当地美食。 段铭玉被翟白容逼着许过毒誓,不能把忠告来自他一事说出去。他只能跟戎律说映月派很奇怪,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之前才和戎律去了消息。结果后来自己真的被禁足,随身物品也被收走,除了修炼用的材料和一种灵验的药物以外曲旃蒙什么都不给他。 “反正我以后也不想在映月派修炼了!”段铭玉泪眼婆娑道,“他们无视我的意见关我禁闭。而且师兄也不中意我了,跑去和那个聂世云厮混在一起……映月派也没什么好的……” 两人都害怕曲旃蒙怪罪,商量了一番,觉得段铭玉独自一人又娇生惯养的,一定跑不远。于是他们暂时没有上报曲旃蒙,而是私下去寻。 这会儿他就正夹了一筷子新鲜的炒芦笋,递给翟白容嘴边。 段铭玉这才意识到不对,后怕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浪迹天涯,去偏僻地方做两名散修。”戎律小声地提议,表情虽然凝重,但不无兴奋。 不过他们这样强硬地离开,想来以后段铭玉和映月派就要闹僵了。 戎律顿时脸色白了一下。他本以为段铭玉和胥烨华已经断了联系,这次只向自己求助了。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胥烨华也收到了消息。 “那好,我让烨华也去那边,我们寻了机会汇合。”段铭玉乖巧道。 若那修士第一时间就报告了曲旃蒙,兴许这事儿还有挽回的余地。可两人隐瞒不报多日,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决定硬着头皮惶恐地和曲旃蒙报告此事,这会儿戎律早就带着段铭玉赶了老远的路,没了踪影。 戎律赶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小声些。” bsp; “咱们现在就是俩无依无靠的散修,得随意一点。你现在往这一端坐着气派就起来了,很容易露馅的。” 翟白容想张口说聂世云净是歪理,但他嘴里有吃的,只能细嚼慢咽了吞下去再说。 “我现在有什么气派的?” 见翟白容蹙眉询问,聂世云知道他自己是真的没察觉出来,忍不住好笑。翟白容见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便低头审视自己。只觉得现在自己容貌平平,穿的衣服也是最普通的棉布,怎么看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修士罢了。 “啊啊。”煤球也坐在一旁,张着嘴示意聂世云给自己也来一口。 “你已经是只成熟的鸟了,该自己用筷子吃饭了。”聂世云不留情面道。 煤球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筷子,有些愤恨地试着用了起来。私下里聂世云不管他用手抓还是像只鸟一样埋头直接上嘴叼着,但在酒楼里两人说他必须学着用筷子,否则就不能上桌吃饭。 “这是什么破玩意……”煤球本来就是急性子,好半天夹不上一筷子,急得恨不得回到玉佩里去吃独食,不和这两个光天化日之下腻歪的人类一起进食了。 “不如喊跑堂的给他拿个勺子来。”翟白容看煤球老半天吃不到东西,有些无奈道。 煤球听到翟白容这么说,也顿时准备放下筷子了。 聂世云却难得不同意。他看了看翟白容,心里叹了口气。翟白容大约是自己从小缺失长辈的关爱,对身边的人,尤其是年幼于他的就格外纵容。 当然,自己似乎也在这个范围里。这还是让人各方面都挺舒服的。 聂世云故意长叹了一口气道:“毕竟人类里用勺子的都是小屁孩,可煤球他……啊,这么说他好像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年纪哦。” 煤球最不喜欢人说他是幼崽。听到聂世云这样说,轻易地就被挑衅了:“哈!别看不起我,两根棍儿而已。我马上就学会了。” 说罢,他埋头和自己不听使唤的手指作斗争去了。 聂世云露出一个“看吧上钩了”的表情,颇为得意。翟白容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拌嘴的一大一小。 当然,聂世云并非单纯和煤球斗嘴。他心中是想让煤球尽早习惯作为人形的状态。 不像独自修炼到化形这一步的妖兽,煤球虽然早早习得了化形,但平日总躲在空间里,一向尊崇本能怎么放松怎么来。 -- 112 出逃导致连锁反应 带着煤球,翟白容和聂世云一路游山玩水。 聂世云不禁感概,他来到修真界这么多年,除了主动去了一趟繁花城定居一阵子以外,其余时间要么在秘境里,要么在门派中。拖到现在才有功夫观光,不得不说,一直以来原着天道给他带来的心理压力可不小。 几人没有去到偏远的地方,平常修真界凡事也不像秘境中那样竞争激烈,两人哪怕修为压至筑基也被找过麻烦,一路和平。 顶多是两个关系亲密的男性修士却带了个孩子这件事让人侧目,不过修真界奇怪的人事多了去了,路人也就多看两眼,很快就抛之脑后。 赶路单调的时候,聂世云就唤翟白容进入玉佩中歇息。翟白容也不是那种犯懒的,被他要求坐着休息也闲不下来,闲来无事就断断续续地修炼,偶尔炼制两炉丹药。这样悠闲地走走停停,时间过去了七八日有余。 话说回映月派,那两名弟子隐瞒多日终于告知了曲旃蒙段铭玉不见了一事。两人皆是忐忑不安。虽然曲旃蒙安排了好几名修士在山头以及镇子里巡视,但毕竟他们俩是被安排在院子里的,出了事责任首当其冲。 只见曲旃蒙沉思许久,面色铁青,两人意识到情况可能比想象得还要严重。 “去问过山上的弟子了?他没有飞剑,跑下山去肯定会被发现。现在兴许还躲在山上哪处。” 跪在地上的两名弟子,一名微惊,露出些还有希望的神色,另一名则面色更加惨白。 段铭玉的储物手环里肯定有飞剑,还是他给拿回来的。 他毕竟还是年轻人,不擅长掩饰神色,骗得过同门却骗不过曲旃蒙这几百岁的前辈,曲旃蒙一眼便看出他知道些内情。 几经逼问之下,那人终于害怕地说出他将储物手环给段铭玉拿了回来一事。 “你、你之前可没说过!”另一名弟子大惊,他本以为彼此都不知道内情,现在一看自己可能是被拖下水的,连忙脑子一转,想起来什么道,“前辈!说来奇怪,我们彼此交流不多,但之前他突然来我这,说得了好丹药要与我一起分享。晚辈当时很欢喜,也没多想,便与他聊起来了。那之后不久,段铭玉就不见了……” 曲旃蒙此时哪还不懂发生了什么。段铭玉笼络男人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只是没想到短短这几天,原本何其毫无交集的修士也会中了美人计。他冷声骂了这个看着个美人就失了神智的修士,将元婴修士的威压全释放了出来,面前跪坐的两人怕得不行,浑身发抖。 说起来也是曲旃蒙本身重男轻女。和修真界中不少男性一样,虽然门下也有女修,但他们终究还是觉得修仙一途女人比不上男子,遇到重要的事都优先交给男弟子去做。若这次他挑了两个女修去看管段铭玉,也不会出了这岔子。 他心中盘算着,此事不能给顶上的化神老祖知道了去。那位已经闭关多年,只有在刚收了段铭玉那会儿出来审视过一次,后来的事便都交给曲旃蒙安排。只要好好地将人追回来,此事就和没发生一样。 曲旃蒙神色变得阴沉,那段铭玉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如此执着地要跑出去。此次将人弄回来后看来也等不得他修为进一步提升了,就这样炼化了才好安心。 “前辈……饶命……” 元婴后期修士所放出的威压岂是两个小辈承受得住的。再加上刚才曲旃蒙带了杀气,底下跪着的两个修士都快断了气。 他想了想派出去的那一群平庸的弟子们,最终还是联络了翟白容。虽然以前进阶时掉过一次链子,让映月派差点放弃了翟白容,但缓过来后这大弟子还是一直很令人放心的。 修士的话还没说完,又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他没想到段铭玉最终还是逃了出去,更没想到都到了这一步曲旃蒙还是要使唤自 旁边放走段铭玉的元凶也要一并站起来,却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扑哧”地生生吐出一口血。 半晌曲旃蒙收了力,那修士刚松了一口气,以为逃过一劫。可紧接着,一股从丹田蔓延到指尖缝隙的剧烈痛感袭上,修士很快便痛晕了过去。 “本来是该逐出师门的。若你真能寻回来,就退一步,让你留下做外山弟子。”曲旃蒙不带感情地冷漠道。 他派人去打探了其他几个门派的消息,不出所料,戎律上个月就离开了凌峰山。不过赤岩崖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胥烨华一直在闭关,没有离开过。曲旃蒙心里有了底,知道现在段铭玉身边大概只有一个戎律,放心不少。 那修士嘴唇轻颤,其实很想申冤。但上面这些前辈的决定哪里容得了他们质疑,虽然好不容易成了内室弟子,这下算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但起码还有一丝希望。他赶忙以头强地,颤颤悠悠地站起来这就准备出去寻找。 众人松了口气,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他们对私自乱跑的段铭玉痛恨不已,一个个跪下应是。那个此前被牵连的弟子也回来了,他已经被贬为外山弟子,若段铭玉回不来他就要彻底滚蛋了,此时应得比谁都真切。他眼珠子四下转了一圈,想要私下狠狠报复一番那个因为一己私欲害了自己的同门,却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 曲旃蒙在门派中举足轻重,不敢妄动,生怕本来其他几个门派不知道段铭玉的事,他亲自去寻反倒显得刻意。 他说话之间,跪着的修士已经开始感觉到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挤压,终于意识到自己兴许是犯了大错,声泪俱下艰难地求曲旃蒙饶他一命。他已经不求能留在映月派,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就好。 “不必了。到时候见到那家伙,你这样意志力薄弱的人指不定又要坏事。” “谁说你也可以走了。” “我、我也去寻。事因我而起……” 在修真界的礼节中,做师父的对弟子有什么要求那都是不用商量的。曲旃蒙自然也不会对翟白容客气,他交代出去过段铭玉身上的真相,此刻更是直白,直接命翟白容去把段铭玉寻回来。至于那戎律,若是真的对抗起来杀了也无不可,不过要做的干净点。 曲旃蒙终于收回威压,两个弟子感觉身子都断了,跪着都难。 他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恶寒,但此时此刻自顾不暇,他自然不可能傻傻地去打听那人的下落,很快就随其他人离开映月派踏上追寻段铭玉的道路。 所有人都被罚了整整五年的俸禄,他们平日里连段铭玉的一根头发丝都见不着,这会儿可谓是晴天霹雳。不过曲旃蒙说让他们秘密地去寻,若能把人带回来,就一切照常。 一盏茶后,曲旃蒙召了之前吩咐下任务的修士们过来。 “我去寻!我一定将他寻回来!”那个被牵连的修士哭喊道。 本来正和聂世云游山玩水的翟白容收到这个消息时,自然是吓了一跳,随即便烦恼不已。 己去追捕段铭玉。 见翟白容满面愁色,聂世云自然要问。 问清事实后,两人合计了一番,翟白容干脆告知曲旃蒙聂世云前阵子觉得烦闷了,就拉了他出门游山玩水,现在就在他周身不远处。他想着这样一来自己就有理由脱不开身了。 没想到曲旃蒙还挺不客气的,觉得这样更有把握将人手到擒来。 他让翟白容就这样哄骗聂世云,只说段铭玉犯了门派中的规矩,师门要捉他回去,此行就让聂世云也帮这个忙。想来聂世云应该也是相当厌恶段铭玉的,此人不光拒绝过他,还是翟白容的前任,将人捉了后聂世云只要不将人弄死了,怎么泄愤都无所谓。 这些话曲旃蒙以为是与翟白容私下交流,其实聂世云全程都在旁边呢。 聂世云一阵无语,心道自己可没有这么小肚鸡肠。而且曲旃蒙还真会使唤他。好歹自己也是元婴,在曲旃蒙眼里却仿佛只是迷上他徒弟的傻男人,轻易就能给这种理由骗去了。 翟白容无奈道:“怎么办?我说了他爱慕虚荣的很,定是你之前太过给他面子了。” 聂世云暂时也想不出好法子,不答应吧,曲旃蒙根本没有给翟白容拒绝的选项。答应了吧,自己一元婴修士出马,到时候却捉不到一个段铭玉,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他们这正踌躇着如何回应,没过半日,曲旃蒙便毫不客气给来了后续指示。 翟白容起初还只是一脸无奈地听着,紧接着便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怎么说?”聂世云急促道。 翟白容神色纠结道:“他说映月派弟子寻到了一些消息。虽然还不确定,但那两人似乎易容丹和治疗体寒的丹药都储备不足,一路上断断续续地化名在拍卖行和店铺里购买。方向是……正往东南沿海去。” 聂世云一怔,那不就是他们两人正欲前去的方向吗。如果没有意外,异火就在那附近游荡。 没想到剧情都改变了这么多,最后阴差阳错地还是向着原着中最终的发展靠拢了。 而且原本段铭玉一行人仓皇出逃后应该先直奔南方,在妖族地界逃窜一圈,捡到煤球的蛋,然后凭借杜执这位妖族本地人甩开追兵休养生息一番,然后再往东逃去。 这会儿没了煤球,没了杜执,时间又推迟了几个月,干脆老天连这段也给他们省了,直奔最终目的地去。 -- 113 主角总是姗姗来迟的 煤球之前睡了一觉,脑袋晕乎乎的,从空间中钻出,口齿不清地问聂世云下一顿饭去哪儿吃。 两人无奈,聂世云说自己继续前行,让翟白容进入玉佩中去和煤球慢慢解释去。翟白容应了一声,拎着满脸懵逼的煤球回去了。 聂世云也不拖拉,召出飞剑踏上果断出发。 他有些唏嘘,段铭玉的运气还真不错。若换了旁人,就这个作死的粗心大意的行事方法,早死了一万遍了。若曲旃蒙或上面那个化神老祖有心,这时抛下面子亲自上阵,哪儿还有后续的事?可段铭玉就是能“恰好”避开死局,这个世界的运道还是挺向着他的。 聂世云觉得以段铭玉的运气,该是不会被一群普通弟子捉回去的。原着中五人团反杀成功,还占据一方荒岛自己成立了新的派系。只是现在只剩两人,聂世云觉得天道如何要掰回剧情,这都不大现实了。 他赶路的同时,一路仓皇逃跑的戎律和段铭玉却是先他一步,到达了沿海地区。 一开始两人颇为小心,并未惊动旁人,可后来行踪暴露,他们与映月派的弟子们起了好几次小冲突。尽管最后皆是有惊无险地逃脱了,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却不少。 段铭玉委屈极了。原本这会儿映月派计划暴露,他该知道自己体质的真相了。现如今却一头雾水,都没搞清楚因为什么自己就被穷追猛打到这个地步,想想就不甘。 易容丹彻底告急,戎律不敢贸然去城镇中购买。段铭玉忍不住念叨着“若是师兄还在就好了”,让戎律心头一阵烦闷,但也没说什么,只带着人小心翼翼地来到约好的地点。 胥烨华站在岸边,听着海浪拍击礁石的声响,浮躁不已。 只听一声有些不确定的“烨华”,熟悉的声音让他转过头去。 “果然是你!太好了,我们顺利汇合了!”段铭玉惊喜道。 戎律站在他背后,对胥烨华的现身不悲不喜。胥烨华与段铭玉自秘境中分道扬镳以来也一别两年,中途虽然有联络,不过面对面见到这还是头一次。 “怎么了?好久不见,难不成你不认得我啦?”段铭玉开玩笑道,调皮一笑。 “怎么可能?忘了谁也忘不了你啊。”胥烨华勾起嘴角一笑,掩饰过神色中的动摇。只是在从赤岩崖那得知了段铭玉体质的真相后,他再也无法以以前的心态看待面前的人罢了。 很巧,赤岩崖上头老祖恰好听说过寒天秘境中的那方洞府。那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那位老祖也是听当初的前辈说起来的。当初争斗的结果如何,早已随着尘埃泯灭,但那洞府之门只有那位修士的道侣,一名有着天阴之体的女子打得开一事却是公认的事实。 段铭玉的体寒,映月派和翟白容的反常,还有每次与段铭玉双修后那种通体舒畅的感觉这下都有了解释。 胥烨华瞥了一眼戎律,谨慎地向两人询问起前因后果。他本以为这次段铭玉如此机敏地逃出来是得知了真相,他都做好了准备做出震惊的反应,没想到戎律和段铭玉一问三不知。 段铭玉逃出来这件事胥烨华并未向赤岩崖报告,而是假借自己在闭化婴生死关的说辞,独自溜了出来。 一来毕竟段铭玉和他有这么一段儿,胥烨华对于是否要出卖他有些迟疑。二来若真的走到那一步,胥烨华觉得由自己独占了功劳最好,之后再顺利化婴,想必自己在赤岩崖会重回第一人的位置,从此在长老中也有一席立足之地。 “原来如此,”胥烨华眯了眯眼睛,目光盯着段铭玉道,“既然如此,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话说起来,要说当下有哪里能抵抗得住映月派的攻势,那就是赤岩崖了吧。” 段铭玉觉得这话不假。四大门派中,品音阁不会管他们这些男人的事。凌峰山又总是独来独往的,说不定赤岩崖是个好去处。 n 段铭玉隔了老远便高声叫道。 正当他想要撤退之时,只听身后的草丛远远传来了动静,甚至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沈延与朱雀异火的对峙被打破。 在他面前的,赫然就是传说中的那朵朱雀异火。 段铭玉指了指一望无际的海面,道:“听闻东海有许多荒岛。因为气候炎热一向灌木丛林繁茂,想必躲藏起来比这大陆上方便不少。我们就随便找个小岛藏起来吧。” 沈延盯着那异火,而朱雀异火也警惕地停留在原地。 沈延也易容了,故而几人没有第一时间辨认出他。但段铭玉却是认得那灵狐的模样的,顿时想起之前这仇来,按耐不住从树丛中冲了出去。 好不容易有了这样好的机缘,却要主动放弃,沈延不免觉得太过遗憾。但继续这样拉扯下去指不定会吸引来招魂谷追他的那些修士,沈延思虑再三,终于想要放弃了。他最后难免有些失落,后悔于之前没有要来聂世云的通讯晶石,否则还能卖个消息给对方。 其中一座荒岛上,并非如所有人想象的那般荒无人烟。 沈延一回头,见到三人,心中暗道不妙。也不再像上次那般挑衅段铭玉,服下丹药便要离开。 三人心思各异,跟着段铭玉所指的方向,越过波澜的海面向几公里外其貌不扬的荒岛群行进。 屏住气息靠近后,果不其然,三人皆是一惊,很快就辨认出那团赤红的火焰就是传说中的异火。顿时胥烨华觉得不虚此行,连带着对段铭玉都重新生出了疼惜之心,想着若是能拿下这朵异火便考虑帮着段铭玉逃跑。 兴许以他目前的修为,一己之力要拿下这异火还差了些火候。 “啊……”段铭玉稍加思索,觉得好像也是这么回事,跟着点了点头。 “不许跑!将我 胥烨华笑着随口应了句,暗中咬了咬牙齿。见戎律低头关切地问段铭玉接下来向哪个方向去,颇为信任他的直觉的模样,胥烨华不免有些不屑。从前段铭玉的直觉还算准,但近年来可完全没给他们几人捞着太大的好处过。 三人只是随便挑选了一座海岛落下,寻找可以歇息的山洞,没想到竟然感受到修士打斗的波动。戎律本来提议尽快离开,但段铭玉却说自己有种预感,那边有好东西。胥烨华一听有了精神,劝说着他们有三个人,总不会落了下风,便要前去查看。 戎律点头应是。胥烨华不敢再贸然提起回赤岩崖的事,担心戎律起了疑心。他琢磨着之后寻到机会,将其调开来,之后便可轻易哄了段铭玉离开。 bsp;“不可。这些大门派兴许都串通一气,我不放心。”戎律神色紧张,替段铭玉果断拒绝。 沈延长出一口气,服用下两颗回灵丹。 金丹期的他孤身一人与之周旋,好几次险些被其重伤。而这异火不同于以往在市面上贩卖的那些火种,竟然真的有灵智!沈延估摸着其和成年妖兽,或是年幼的孩童差不多,稍有劣势便逃窜出去,自己一旦气势稍弱对方就乘胜追击,这一番拉锯战耗费了两三日,他逐渐有些吃不消了。 他离开云清阁后一路躲藏招魂谷的追踪,顺利地来到了传言所说的东南海一代。一进入这附近,他就感觉到周身的热度很是异常。随后一个一个荒岛地搜索过去,没想到竟然真的给他撞见了异火。 本以为无人争夺,这次这个大便宜就给他捡了,沈延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这朵异火本身便十分强大。 “还真难缠……” 之前受到几日追击的朱雀异火精神十分敏感,此时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猛烈地发起了攻击。沈延分了心神,被威力惊人的火光吞噬,从魂幡中召唤出的灵狐魂魄也惨叫一声,一时间颇为狼狈。“啊,是我的灵狐……!” 的灵狐还给我!”段铭玉冲上前去不依不饶道。 沈延低声骂了一句,眯着眼睛怒道:“它已经死了!你又不懂御魂,如何叫我还你?” “那你放了它,让它安息!” 沈延还未来得及应对,朱雀异火却不等人,趁此机会喷出一道烈焰。它虽有灵智但并不聪明,只记得刚才攻击它的人是沈延,这会儿攻势也全冲着沈延而去。可怜他被两面夹击,一时脱不了身,伤势却又重了几分。 胥烨华和戎律对视一眼,难得达成共识。异火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让沈延走了,招来别人,收复异火的时候指不定就会有谁来打扰。再加上他与段铭玉有旧仇,两人出手完全没有心理障碍。 “你们……”沈延被几方攻势逼得喉头腥甜,从嘴角流下一丝血迹。他心中暗骂,但也只能认了自己运气实在太差。 接连被戎律和胥烨华以杀招相逼,异火还在周围时不时填上一击,他不得已对着段铭玉道:“好!我这就放了你的灵狐归天。你让你这两个男人先住手。” “真的吗?戎律哥哥,烨华,你们先等等……”段铭玉只觉得自己的灵狐死后还要被驱使,实在太命苦,动容地求戎律和胥烨华先停手。 沈延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艰难道:“我放了它,你们就放我离开。” “好。”段铭玉点点头。同时,胥烨华终于不耐地缓下了动作。 沈延心中冷笑一声,可不觉得胥烨华会听这段铭玉的话。不过他之前也并非没有独自面对过过这样的险情,因此没有慌张,而是慢慢将招魂幡中的一枚放在地上,假作要催动它。 几人都不知道招魂术反过来是如何释放魂魄的,警惕地看着沈延。 广阔的海面上,聂世云与翟白容并行驾驭飞剑急速前行。 “你知道是哪座岛屿吗?”翟白容问道。 “这有些难说,每座岛看起来都大同小异……”聂世云也犯了难。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差,但要比起原作中那几位,他最差的兴许就是关键时刻这个直觉。 翟白容蹙眉。他和聂世云这一路上看到过几个映月派的弟子,不过他并未前去相认。除此之外,他们竟然还撞见一些招魂谷的弟子,两人一合计,想来是追杀沈延的人还没有放弃。 两人一时间没有了头绪,低空盘旋着,试图选中一个目标下去查探。 “该不会被其余门派的人捷足先登了吧?”聂世云嘀咕道。 翟白容心中有些自责。他非常想让聂世云拿到这朵异火,可之前聂世云没有太放在心上,拉着他游山玩水,自己破天荒地贪图玩乐,也被带着失了紧迫感。 见翟白容神色失落,聂世云赶忙否认了自己此前的猜想。只要关键角色们还健在,上天是绝不会把异火轻易让给无足轻重的路人的。 -- 114 朱雀异火究竟花落谁家 煤球变回原型的模样,专心站在聂世云肩头指挥。 降落于一座荒岛上,其实聂世云心里有些打鼓。煤球能记住的人味儿不外乎那么几个,他该不会远隔万里,又跑来和翟白容不想见到的那位段某人撞个正着吧? 岛上的植被颇为茂盛,郁葱的枝叶遮天蔽日,的确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要不原着中几人也不会在这一带顺利地躲藏那么久。这会儿两人若没有煤球的指引,肯定也是要打转的。 这些荒岛地处东南海上,本来就燥热异常,顶上即使有树叶遮挡,渗透进来的烈日还是强得吓人。现在估计是异火作祟,气温更加不正常,热度都锁在地面上一般,烤得人心焦。 聂世云和翟白容修为都不低,这点外界因素还是能调节得过来的。这么一来他们越发确定这就是藏有异火的岛屿,不禁夸赞了煤球两句。难得煤球没有因此尾巴翘上天,聚精会神地追踪着气息。 “那边!”煤球突然叫了一声。 聂世云和翟白容相视一眼,看向煤球努力努脑袋的方向,只见是一个石洞,被植被掩盖了洞口。又靠近一些,两人这下也闻到了血味儿。这下他们不得不佩服煤球的嗅觉了,十米外都闻不着的味儿竟然在岛屿上空就能嗅着,也是门本事。 两人拨开洞府口的藤蔓,正要进入探查,只感觉一道阴冷但杀意决断的攻势袭面而来。不过聂世云元婴修为,这点攻击并无威胁,一抬手便轻松化解。 “阴魂……”聂世云反映了一瞬,同时那洞穴中的修士也停止了攻势。 “……是你们。”沈延本来强撑着准备反拼,见到聂世云和翟白容,顿时松了一口气,坐回地上。他一路找到躲藏的地方,运转周天正在修复严重的伤势,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误闯进来让他误以为追兵赶来,硬是打断了疗伤,结果就是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此前察觉出胥烨华和戎律不想留活口,拼了一口气在召出灵狐魂魄的同时扔出了一枚压缩迷阵。这种阵法镌刻于阵旗之上,可用来应急,但终究不比提前刻印在武器或地面上的强力,他勉强趁着阵法被强破的功夫逃离了现场。 沈延没有及时逃出荒岛,只因外面还有招魂谷的修士追杀。他想着那三人肯定优先对付异火,指不定还要因为分配起些争执,自己与其仓皇逃跑不如找个地方稍作休息养伤。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延收回阴魂,长出一口气。虽然他并不喜欢在外人面前露出狼狈的一面,但此时情况危急,也顾不得面子死犟了,向聂世云求助:“我本来先一步找到了异火,但僵持许久。结果段铭玉和他的姘头赶来劫走了异火,还欲要杀我灭口。我使出些小伎俩才逃到此处。” 沈延受了些内伤,说话之间有些气喘,简略地总结了一番。聂世云听着他声音颤抖,连忙抬手示意自己明白了,让沈延省着点体力。 简单来说,段铭玉虽迟但到。 “看样子他们已经先找到异火了,你觉得呢?”聂世云咨询翟白容的意见。 “至少还不确定他们已经拿到了。我们去吧。”翟白容语气坚定。聂世云不禁意外,觉得翟白容这次还真是势在必得。既然难得有对方想要的东西,聂世云自然也愿意博一把去。 直到这时候,聂世云还没弄明 见沈延看过来,那鸟抖了抖,似乎有些紧张,果断把头扭开。之前沈延从未见过聂世云召出这灵宠,不禁多看了几眼,觉得这鸟有些华而不实,不像聂世云会养的妖兽才是。 不过前辈养个啥鸟儿都不关他事,沈延很快就收回目光,闭眼静心打坐修养。翟白容给他的丹药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他终究修为还是差了一大截。沈延目光扫过站起身来的聂世云,看到其肩头站着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但说是乌鸦,这鸟儿的尾羽又颇长,顺着聂世云的胳膊一直垂到他的大腿。 在他看来最不可思议的是,事关自己的身体大事,胥烨华怎么会不把东西给自己? 本来抱着随缘的心态,看到胥烨华的同时,聂世云就改变了心态。 异火虽然狡猾,但也顶不住三人想着法子困着它。之前沈延也消耗了它一些精神,这会儿段铭玉等人争执不休,异火却逃也逃不掉,比之前更加暴躁,对着空气乱放火焰。 “我是火灵根,有这异火便是锦上添花。到时候映月派来追你的那些修士于我而言便是小菜一碟,指不定你门派元老来了我也有几分把握能够对抗呢。”胥烨华看着这赤岩崖长老们都不曾拥有的东西,心口一阵狂喜,已经将这东西视作自己的一份子了。 聂世云和翟白容赶到的时候,面对的正是他们从未料到的内讧场面。 翟白容无法开口,只觉得这两人一个太天真,一个想太多。 白,翟白容这次态度这样反常其实是为了他。 “师兄!你是来帮我的吗?”段铭玉惊喜地叫了一声,只当作翟白容是还放不下自己这个师弟,听说映月派对自己不利,特意从外面赶来救他。 “怎么可能!”戎律连忙拉住段铭玉,带着警惕的目光道,“他是曲旃蒙的大弟子,不可能与此事无关!想来云清阁也牵涉其中……” 聂世云和翟白容匆匆离开洞窟,向着沈延所指的方向赶去。 “无妨。招魂谷的人没找到岛上来,我又得了翟前辈的丹药,不会有大碍。”沈延收下了翟白容给他的上乘丹药,不想再继续欠人情了。他爽快地告诉了聂世云和翟白容异火的方向。刚才这一遭他算是和那三人彻底结了仇,而沈延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既然自己拿不下异火,那让别人去给段铭玉他们添堵也不错。 荒岛虽然面积不小,但有了确切方向后这一段路也花不了太长时间。收复朱雀异火并不轻松,若是三人齐心,那这会儿兴许还有大半可能已经顺利拿下。但这时戎律和胥烨华却起了争执,原因自然是异火的归属问题。 “你没问题吗?”聂世云看了一眼沈延。虽说他们也就一次交易之情,对方态度一直冷冰冰的,几人并不熟稔,不过好歹也算有缘,他也不希望看到人死在这。 聂世云好笑道:“我就直说吧,我们是冲着异火来的,映月派想干嘛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 段铭玉没有青莲异火残魂,体寒已是岌岌可危。这朱雀异火于胥烨华是锦上添花,对段铭玉却是雪中送炭。段铭玉也难得没有善心大发傻傻地将东西让给情人,和胥烨华说自己的确需要朱雀异火。 他就知道胥烨华不会如翟白容所打听到的那样在门派老实待着。这样重要的场合,胥烨华怎么可能没掺上一脚呢? 有。你师兄平时物欲淡泊得很,但这次想要这个。你不是他的好师弟吗?快快送给他!” 段铭玉平时索要东西喜欢打感情牌,聂世云这会儿竟然先出击了,比段铭玉脸皮还厚。 翟白容愣了一下,虽然知道不是时候,但忍不住纠正道:“不,这是要给你……” “可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段铭玉愣了一下,忍不住委屈地叫了起来,打断了翟白容的低声辩解。段铭玉以前从未被别人从自己这索要过东西,结果今天接二连三地来了,他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聂世云不过逞口舌之快,哪会真的指望他将东西拱手让人。段铭玉纠结之时,其余四人已战作一团。 “师兄!可、可这是我们先来的!”段铭玉看了一眼朱雀异火,终于还是不甘地叫道。 刚才一直在做装饰鸟的煤球终于忍不住大骂道:“别放屁了!你们还不是抢了别人的吗!” 说话间,煤球从聂世云肩头飞离。他虽然之前一直看沈延不爽,但之前真的看对方满身血污的模样,又觉得沈延只是嘲笑了自己的奶名,罪不至此,段铭玉一行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它不知不觉间已经比破壳时长大不少,此刻展开双翅,一道黑影划过,颇为有气势,将段铭玉吓了一跳。 “会说话的妖兽……”段铭玉被煤球吓了一跳,只好急忙抽出清霜剑迎战。他的法宝其实早就有点跟不上了,可惜云清阁不给他新的武器,原本会帮他炼制法宝的杜执也与他毫无交集,段铭玉还用着当初修仙大会的武器。 戎律和段铭玉反应慢了一些,胥烨华却是眼角一跳。只见那诡异的大鸟翅膀扇出的焰火冲天,竟然毫不逊色于朱雀异火,甚至还胜过那异火几分。再加上会说话,通人性,这绝非普通妖兽。 “聂世云!你既然得了这样的好东西,还眼馋这朱雀异火,也太贪心了。”胥烨华恨声道。 聂世云因为胥烨华称呼煤球为“好东西”,全然只当它是个器物,内心颇为不满。但面上并未动怒,只淡淡道:“奇了怪了,竟然有人在修真界嘲笑别人’贪心’?对了,你现在该叫我前辈了……” 胥烨华明知聂世云故意挑衅,但仍然心火顿起,拿起赤阴两刃刀裹挟杀气直冲聂世云命门而去。 着翟白容这个曾经的情敌服软了。 翟白容只会对自己在意的人心软,冷声道:“缺不缺不是你定的。段铭玉没有这个也不会如何。” 戎律心神一震,惊怒道:“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见戎律剑锋突然变得凌厉,带上了杀意,翟白容虽能应付但也不想被冤枉,只反手召出聂世云替他炼制的防御法器,任漫天剑影都无力地被其阻挡住,声明道:“我问心无愧没有害过他。至于多的,不便多说。” 聂世云和翟白容虽然占了上风,但胥烨华和戎律终归不是什么路人草包,一时间两分也决不出个胜负。可段铭玉却是结结实实拖了后腿,没过一会儿,竟输给了煤球这只年龄三岁半的灵阶妖兽,花容失色。 “这是什么火?怎么能融得掉我的法宝!戎律哥哥!烨华,救我……”段铭玉的清霜剑抵挡了煤球几次凤凰精火,从未出现过裂痕的剑身竟然变得软塌塌的,仿佛回到了炼器炉中,最后化作一滩液体溶于土壤。 “哈哈哈哈哈,你那破剑也想挡我的火!小爷我可是……” 煤球骄傲地大笑起来,却一瞬间被体内的契约刺痛了一下,同时收到聂世云警告的一个瞪视,他立马怂怂地改了口:“……很厉害的妖兽!” 段铭玉才听不清他这破锣嗓子在嚷嚷着什么。他刚才这一呼喊,戎律顿时分了心,被翟白容的黄栌剑逼退数尺,身上衣袍划破了多处。顿时顾不上自己连中数剑,奔赴至段铭玉的面前。 胥烨华听到段铭玉哭喊的声音,也迟疑了一下,但眼神中无意识地流露出一分不耐与厌烦之情。 聂世云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心中一惊,难得被逼退几步,不过很快就稳住了势头。 他着实惊讶。只因他从未想到过这后攻之一还有可能在自己没有直接干涉的情况下与段铭玉反目成仇。这也绝非他计划中的一步。 段铭玉见翟白容毫不留情地对自己和戎律出招,正如之前秘境中一般,意识到今日自己兴许真的与这异火无缘了,尽管悲痛不已,但的确已萌生退意。 只有胥烨华还不甘心。明知没有胜算却还是杀红了眼。从九龙神火罩,同辈第一人的交椅,包括那诡异的妖兽,甚至——强大又于修炼有助的道侣,都是他聂世云的!凭什么? 聂世云此时瞄到那朱雀异火竟然暗中挣脱了段铭玉几人的法器,静悄悄地往战圈外一动。虽然知道它有神智,不过这朱雀异火却是比聂世云想象得更聪明一些。 -- 115 西瓜和芝麻都捡不着 煤球消失在树丛之间。而戎律刚才自听到翟白容表露了一些态度,便像撞了南墙不死心一般执意要逼问出映月派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这翟白容可不能透露,只以一敌二应付着两人。 说是两人,其实和一对一也差不多。段铭玉对上翟白容本来就束手束脚,实力又有些草包,想到之前翟白容提醒过他一嘴,后来果然应验,也顾不得攻击,在一旁求翟白容将事实告诉自己。 胥烨华本就因为被聂世云处处压制,余光又瞥到戎律和段铭玉根本无心恋战,净在追问映月派的事,不禁怒火中烧。 他一分心,聂世云可不客气,一挥衣袖,胥烨华被逼退几尺。他匆忙用武器去挡,这一下赤阴两刃刀便生生被折断。 轻松破了胥烨华的法宝,聂世云自己都有些吃惊。 这法宝也是上品,只是胥烨华用了许久,有不少破损。他逐渐也瞧不上了,想着赤岩崖掌门许诺自己若是顺利进阶元婴后便替他寻来高级灵器使用,他自认为进阶手到擒来,对这柄旧法宝便没有多加爱护。 胥烨华脸色黑得吓人,召出备用的长刀,但显然自己也知道大势已去。本来就处于下风,现在法宝也掉了一个等级,这要如何赢得了聂世云。 聂世云和煤球有灵兽契约在身,可以感受到其状态与大概的方位。他并不担心煤球会落入危险,毕竟在原着中朱雀异火就不好对付,还是段铭玉借着煤球的能力才顺利契约下来。不过异火伤不到煤球,煤球估计也拿捏不了异火,只能僵持着不把东西追丢了,聂世云只想赶快解决了这边的事儿,赶去煤球身边。 “你师兄是真的无法透露这件事。不过恰好我也略知一二,不如这样?我告诉你们段铭玉身上的秘密,你们干脆地放弃了这异火,赶快离开这里逃命去。”聂世云笑道。 翟白容不确定地看了聂世云一眼。的确,由聂世云开口是钻了空子,算不得自己违背誓约。 “我身上的秘密……?”段铭玉迷茫地看向聂世云。 戎律警惕地看了过来,他并不是很会察言观色,聂世云又是那种典型的只看表情并猜不透内心的类型,他此时有些犹豫不决。 胥烨华眉头一皱,他自然不需要聂世云告知秘密,因为赤岩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见他神色动摇了一瞬,紧接着便换上一副急切地表情警告道:“你们切莫被这两人忽悠住了。异火可是能帮到铭玉的!” 异火固然重要,但所谓事情的真相也同样与其息息相关,难以取舍。戎律为难住了,但他转念一想,刚才胥烨华分明还自己想要那异火,怎么转念之间又念起铭玉了? 两边前脚刚刚收起了攻势,紧接着段铭玉那边仿佛就又一次起了内讧。聂世云没想自己只不过随口提议,竟然得到这样的结果,他虽不知道缘由是什么,倒因此得以确信胥烨华现在绝非如原着中对段铭玉那样关心了。 他看胥烨华和戎律似乎争执不下,竟觉得有些无趣。一开始来到修真界,他处处关注着主角团的动态,小心谨慎 戎律急切地打断道:“你没看到刚才他的态度吗?他肯定不想的。我们俩去就是了。” 胥烨华脸色冰冷,戎律竟然想在这里甩掉他。他不远千里从赤岩崖跑来,被视作眼中钉的聂世云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不说,到手的异火也没了。现在还要自己空手而归,绝无可能! “去。怎么会不去?”胥烨华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僵硬笑容。最差的情况…… “……” 若说刚才异火唾手可得的那一瞬间,胥烨华似乎回归到了原着的正轨上,想着拿到了这东西便带着段铭玉逃亡,现在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便彻底变成了碎片。想着这里拖后腿最严重的就是你段铭玉!他压抑住胸中一瞬间涌出的不满和恨意,背对着两人好半天才调整好表情。 胥烨华竟然因此松了口气,冷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定是故意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亏你会被那么简单的谎话骗到。” nbsp 聂世云懒得去管此时在他眼中仿若跳梁小丑的几人,和翟白容使了个眼色,在另外三人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就没了身影。 他回忆刚才聂世云的气势,不得不得出他们兴许的确抢不过对方,于是干脆听了段铭玉的,舍弃了争夺异火的心思:“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聂世云说知道你身上的秘密,我不能不放在心上。对不起,异火我无法替你夺来,但为了你,我愿意低头去问他们一次。” 段铭玉却想得简单很多:“可是……我们好像本来也抢不过他们诶!戎律哥哥打不过师兄,你也打不过聂世云……我们不如还是和他们问问映月派的事儿吧!万一他们是真的知道呢?” 地过活,没想到现如今这几个人都入不了自己的眼了,不得不说世道无常。 此时,聂世云突然感觉到以契约和自己相联的煤球那边起了攻势。他应该是让煤球悄无声息地跟着异火,等自己过去才是,突然感受到煤球有些紧张的情绪传递过来,聂世云虽然早前说自己不担心,但此时还是放心不下。 段铭玉并未察觉由异:“都是为了我,难为你了……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谢谢你,戎律哥哥,”段铭玉点点头,事关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然是最好奇的一个。他说着又看向好久不出声的胥烨华,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烨华你也去吗?我知道你很厌恶聂世云,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低头了。之前在秘境里戎律就为了丹药一事去求过一次翟白容。 戎律虽然很不甘愿,但也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他看出翟白容并未对自己和段铭玉下杀手,聂世云看似也并未对此有所不满,心中的怨也就消散了几分。 戎律无法反驳。聂世云他们定是直奔异火而去了,现在错失了问询真相的机会,不论刚才对面是否在诓骗自己,现在都可以说是芝麻西瓜都丢了。 “啊,他们走了!”段铭玉惊叫道。 ;聂世云和翟白容早已不知所踪,但段铭玉觉得有异火在,两人肯定没有离开这座岛。刚才一番争斗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会儿正好就可以稍作恢复,然后去找聂世云和翟白容求和,询问关于自己的事。 洞窟中。 沈延服下翟白容赠予的丹药后,伤势的恢复速度比之前快了足足两倍有余。 他不禁感叹不愧是大家出手。近年来翟白容在年轻一辈的炼丹师中可谓是颇负盛名。青莲异火残魂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异火,但于炼丹也是不可多得的助力。映月派当初对于门派大弟子得了这东西也是炫耀过一阵子的。可惜这人对炼丹赚钱这事儿似乎并不上心,除了在聂世云开店铺跟着凑个热闹以外很少出手。 不过修真界里高级炼丹师本就大多架子端得比天还高,翟白容态度淡漠了点,但也不奇怪了。非要说奇怪,其实该是聂世云那个分明富得流油,还对炼器单子来者不拒的态度更奇怪,也不怕显得掉价。 沈延收起招魂幡,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一件替换的衣物,将之前满是血污和焦痕破洞的衣服换下来。他攥了攥手掌,对此次寻到异火却能力不足以制服一事颇为遗憾。他从小就习惯了与人互不相欠,独自承担一切后果的生活,可这下又欠了聂世云和翟白容人情,沈延长叹一口气,有些茫然。 “别跑——!哈、不,不就是一团红不拉几的火团儿吗!嚣张什么!” 突然,从洞窟外传来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沈延没有反应过来就又迅速变远了。 沈延一愣,常年生活在警惕中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全身紧绷准备战斗。但很快他就想起来这声音有些熟悉。虽然稚嫩,但却有点沙哑,总之是颇具特色的声音。这不正是之前总被聂世云带着的那个小屁孩吗! 那个叫玄阳的孩子虽然长得可爱讨喜,但态度着实不咋滴。沈延倒也没觉得他讨厌,毕竟看模样那孩子也就四五岁,却是切切实实的练气期!心高气傲点实属正常。 “喂!” 沈延急忙几步跑到洞窟口,四下张望也没有看到人影。之前聂世云和翟白容来的时候,他可没见到那孩子的身影。这会儿却只有那孩子独自一人跑过去,究竟是什么情况? -- 116 追逐中烧了个寂寞 “有种你不要跑啊!”煤球愤恨地叫道。 异火停下来,煤球大喜地冲上去,紧接着就被朱雀异火喷了一脸。 他和这玩意已经追逐了一阵子了。异火开了灵智,但其实还远远不到分得清事态轻重缓急的程度,只是遵从本能。这会儿只剩煤球追着它跑,也没有试图契约它,朱雀异火便忘了之前的事儿,以为煤球是在与其捉迷藏,乐不思蜀地玩了起来。 煤球想不通怎么之前还算老实的异火现在突然上蹿下跳,竟往狭窄偏僻的缝隙里钻,它一路追着把身上的羽毛都弄乱了,真是欲哭无泪。最后被气极了,煤球干脆主动攻击了朱雀异火,想让他瞧瞧自己的厉害。 异火精纯,凤凰精火更在其上。朱雀异火被凤凰火烧中,感觉有一丝灼热,不过也并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它下意识将煤球看作了同类,玩心更甚,兴奋地回喷出火焰将煤球笼罩其中,然后又嘻嘻哈哈地飘走了。 “聂世云,你快点赶过来吧……”煤球在心里哀嚎着。它就这样被朱雀异火当成了陪玩,你喷我一下,我喷你一下,谁也烧不坏谁。 兴许是最近吃得多睡得多,煤球竟然感觉到追了一会儿身体有些沉重。它绝不承认是自己胖了。 煤球看了一眼储物空间。它一直仰仗自己的异火,从未学习过如何使用法宝,但这样僵持下去指不定聂世云还没赶来它就要追丢了,到时候就要丢人丢大发了,煤球决定尝试一下用武器拦住异火。 “就陪你玩到这吧!”煤球心里没把握但是气势不输,落地的同时化作人型,从储物空间中召出一柄虹霓剑。 那是聂世云闲暇时随意炼的,并非特异为煤球所制,故而由还是幼童模样的煤球拿着……他根本拿不住。 煤球很没有面子的用一双小手勉强地握住剑柄,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朱雀异火有些疑惑,好奇地停了下来,在半空中盯着煤球。 沈延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此诡异的场景。 他巡视四周,果然没有感受到其余修士的气息,心道必然是这孩童和聂世云他们因为什么缘故走失了,又碰巧撞上了异火,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冲了上去。 “喂!那很危险,快离开!”沈延出声叫道。 异火一惊,想起远处那个人类修士不久前攻击过自己。虽然他的修为有些不够看,但那面幡里涌出的阴魂之气让它很不舒服,朱雀异火转身便跑。 煤球气极,胡乱劈了两下,灵力融入剑身划出两道剑气,但因为完全没用过剑,歪得十万八千里,倒是砍倒了一颗小树。 “你不要来坏事儿!”煤球忿忿地回头叫道,然后紧追不舍地跟着朱雀异火跑了。 沈延心道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小孩,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送命,只好跟着一起追了上去。 “你做什么!你是来抢异火的吗?”煤球见沈延追了上来,警惕地看着他。 沈延没想到他知道那是异火,惊异道:“你知道还敢追?那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儿能对付的东西!聂前辈呢?” 就是他差遣我来卖力的啊!煤球在心里呐喊道。 眼看着和异火的距离逐渐拉大,煤球十分想重新化作兽形飞着追赶,可沈延在一旁 看着眼前孩童放出的火系攻击,虽然对异火没造成什么伤害,但沈延却被其热度和威力逼得不敢靠近他周身半步。他可以肯定其修为绝不止练气期,甚至兴许不是筑基,而是和自己相差无几! 这异火兴许也是长期没见过人类,今天一下子见到了一大堆,精神变得亢奋,又和煤球玩闹了许久,竟然糊里糊涂地钻进了一个洞窟。偏偏这洞窟只有一个入口,这下就被逼近了死路。 煤球完全没有听沈延在说什么,从沈延手上跳下来。虽然被夹在胳膊下有点丢人,但的确这一路他省了不少力气。看着懵逼地在墙壁前转来转去的朱雀异火,他大笑着走近:“哈哈,傻子!” 四五岁的金丹修士,有可能吗? 他与朱雀异火又开始拉锯战般的对烧,除了给对方添堵以外,实质上毫无意义。 “他待会儿就赶过来!我只是要拖住它!”煤球急促道。 沈延眼皮一跳,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听人话的孩子!异火听出来煤球这是在嘲笑自己,愠怒地冲着他喷出一道焰火攻击。 “喂……!放开!”煤球被人单手拦腰夹着,感觉面子都丢没了。 沈延第一个想法就是“夺舍”,但又觉得玄阳的所言所行确实是个孩子。若说这是装的,那未免也太令人毛骨悚然。 沈延自然地后退了一步,将招魂幡也收了回去,以动作示意自己并无抢夺之意。他站在一边道:“半路听见玄阳小道友的叫声,便多管闲事了。” 煤球今日又一次欲哭无泪,心道你赶紧走才是帮了大忙呢!与其乘你的破飞剑,不如我自己飞来得更自在。 聂世云这才看了一眼沈延,这是他们今日第二次见面了。 “我说它傻,它就恼羞成怒了!”煤球不当一回事儿道。 沈延松了口气,他刚刚受伤还并未痊愈,高强度的追踪之下灵力也所剩无几了,他低声嘱咐道:“真是好运。我先和它僵持着,你快点趁机联系聂前辈……” “煤球!怎么样……” 聂世云大概想用这东西炼器。煤球想到就颇为不屑,分明是自己的凤凰精火更能派上用场! ,他又顾忌着不敢变回去,两条小短腿轮得都要跑断了。 nbs “哇哇哇有外人在不许叫我小名!”煤球的惨叫盖过了聂世云的下半句话。 就在他心中种种猜疑之时,两名修士的气息靠近。 沈延心中惊疑不定。 这一下子,沈延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匆忙欲要去召阴魂。可煤球没躲,反倒这么硬生生地凑上去。“你……”沈延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孩童毫发无损地吸收了朱雀异火的火焰。 沈延本能紧张地握住招魂幡,随即听到了聂世云的声音。 沈延猜测聂世云他们是和段铭玉几人起了冲突。若刚才一走了之也就算了,现在都追了上来,他也不好视而不见,干脆召出了飞剑踩上,伸手提溜起煤球。 “我载你一程。放心,我已经放弃那异火了。只是聂前辈他们也算有恩于我,我不喜欢欠人情。”沈延感受到煤球的挣扎,以为他是小孩子脾气犯了,蹙眉耐心解释道。 p; 看到沈延目光中藏不住的疑惑,又看了一眼毫无保留地在和朱雀异火对轰的煤球,聂世云叹了口气。没有变回原型大概是煤球能考虑到的最大程度了。但在正常人眼里,五岁的金丹修士应该比能化形的契约妖兽更加耸人听闻。 “多谢了。是他不叫人省心。” “你们在嘀咕什么?快来接手啊!”煤球叫道。 聂世云一挥手,九龙神火罩便飞出,直直地将朱雀异火扣入其中。 朱雀异火没了动静一瞬,紧接着便是徒劳地撞向罩壁的闷响。 “呼……累死我了。”煤球长叹了一口气,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天的运动量赶上了他这一年的。 聂世云看向翟白容,催促道:“好了,快过去吧。神火罩也关不住它太久。让煤……玄阳在一旁帮你,定能顺利契约。” 翟白容一愣,想起之前自己的解释聂世云大概是没听到,不得不又一次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有青莲异火残魂就足够了。你有火灵根,又要炼器。此次本来就是为了让你契约它才要来的。” “是这样吗?”聂世云哭笑不得。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他送给翟白容不少东西过,但都是自己主动,对方从未管他索要过什么。所以这次见翟白容说想要,聂世云才格外有动力,没想到兜了一个大圈子,最后还是要给自己。 翟白容走近了聂世云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我现在炼丹成丹率也不低了。倒是你,虽然现在有煤球的精火辅助,不逊于异火。可我看得出来你不想永远把他绑在身边,那这朱雀异火还是你拿着更为合适。” 聂世云说不出话来。他从未对别人,包括煤球自身在内,说过自己未来的打算。只能说翟白容太了解自己了,从平日的一点一滴就明白其中的缘由。 沈延在一旁不敢吭声,但颇为无语。搁别的修士身上这都是你争我抢,大打出手的情况,聂世云和翟白容却搁这儿你让我、我让你。偏生自己还要在旁边看着,不敢妄动。 终于,聂世云还是被翟白容说服了,承了他的一片好意,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契约那异火。 煤球也休息了一会儿,听聂世云说兴许需要自己的辅助,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灰,跑到一旁候着,准备大展身手。 翟白容看了看沈延,虽然对这人姑且是信任的,但事关聂世云和异火,翟白容并未掉以轻心。他走到沈延身边,对其礼貌地笑了一下。沈延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主动后退了一段距离,翟白容也与他一同撤后,给聂世云他们留出施展手脚的空间。 -- 117 反目成仇 此时,九龙神火罩中的朱雀异火正在剧烈地挣扎着。 神火罩充当了一般修士捕捉灵物时用的灵锁或者丝网,将异火困入其中,将其周身暴躁地喷出的火焰尽数吸收。 聂世云将神识探入其中,异火感知到一股来自修士的精神力袭来,左右闪躲不得,便本能地烧灼起来。它今日连番与数个修士缠斗,本就已经强弩末矢,这会儿断断续续地以火焰灼烧聂世云的神识,更是发现其灵魂力的程度在之前那群修士之上。 聂世云固然被烧得刺痛了一下,不过并无大碍。元婴虽然比金丹大圆满只多了一个小阶段,但其中的差异可是十分巨大的。 听闻异火有灵智,不过聂世云不知道是个什么级别。煤球听他急促地问起,想到之前异火和自己绕圈儿跑,仿佛在玩闹一般,气不打一出来,忿忿道:“可能就和刚睁眼的幼崽差不多吧。不会说话,也听不大懂人话!” 感受到异火的不满和挣扎,聂世云只好继续以灵魂力与其抗争。若异火有当初煤球破壳时那样的理解能力的话,他此时就可以尝试去沟通一番。不过既然它听不懂人话,那只能先暴力应对了。 朱雀异火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罕灵物,对上元婴修士也没有轻易就被收服。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神火罩还被其爆发掀翻,聂世云不想神火罩破损过度,便及时收了回来。 翟白容站在洞口观望着里面的动静,见神火罩被破,动摇了一瞬,险些要冲上去助阵。不过他见聂世云没有寻求帮助,神态自若地拿出灵锁重新捆住那朵异火,同时叫煤球吸收异火放出的阵阵火光,又停下了脚步。 挣脱神火罩似乎用尽了异火最后一丝力气,之后的火焰攻击又被煤球尽数吃下,没有造成一点伤害,朱雀异火终于逐渐不动弹了。 聂世云闭上双目,将灵魂力尽数祭出,无形地探入异火之中,穿过火焰的包围,到达中心。 随着他的灵魂刻印与其结下契约,朱雀火灵周身的火焰“咻”地一声熄灭了,只剩下一颗暗红色的球体,飞向聂世云,融入他的额中。 异火与修士结下契约后要花一点时间融合,不过到这一步已经不会出现变数了。聂世云知道背后有翟白容替自己守着,也不担忧,顺势原地坐下开始打坐。 异火可助人炼丹炼器,可用于攻击,甚至可以助长修为。尤其是聂世云本就有火灵根,和至阳的朱雀异火相性极好。门口的翟白容与沈延清楚地感受到随着融合异火,聂世云的修为便“蹭蹭”地向上攀涨,竟然有直逼元婴中期的架势。 虽然有自知之明与异火无缘,但沈延作为一个没什么后台的修士,此时非要看到别人生生在自己面前契约异火又猛涨修为,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 他瞥了一眼翟白容,只见其眼中没有半点艳羡之情,满目都是安心和欣喜。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无私的修士。”沈延低声道。 翟白容愣了一下,淡淡道:“我也只对他这样罢了,若对谁都是如此,我也活不到今天。” 沈延忍不住道:“他已经是元婴了,现在得了异火是又跃进了一大步,可你自己还没结婴呢?” 见他是真心求问,笑着解释道:“结婴只是迟早的事。这次只是因为他比我更需要异火。未来若有更适合我的东西,世云他必然也会选择让给我的。” 沈延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并不理解这样的心情,只看了翟白容一眼,没有再接话。 正好这时聂世云终于与异火契合完毕,睁开了眼。 飞…… “你对玄阳的事应该很好奇吧?”翟白容对沈延道。 “正巧,我有个好地方很适合修养,不如你来这里休息着……”聂世云拿出和孩童说话的耐心来,引导异火去玉佩空间里恢复状态。 nb 沈延眼皮一跳。练气期修士并不会飞,所以刚才他才御剑捎上了这孩子的。 沈延自然好奇,但也知道好奇心害人的道理。面对两名,确切的说兴许是三名修为在自己之上的修士,他诚恳道:“玄阳看似年幼,但修为远在其所展露的水平之上……当然,修真界中哪里都是秘闻,若此事不该说,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三言两语之间,聂世云就明白过来。他不觉得沈延有恶意,想着与其让他往不好的方向猜测,不如坦白,便让煤球化作原身。 翟白容无奈地将煤球抱起来道:“你少说两句吧。就是因为这个样子,世云才不放心让你在云清阁中露面。” 火灵若是此前跟过修士,待修士身亡后再次被契约,是会携带着一些记忆的。不过朱雀异火很显然是一朵着几百年之间天地新生的异火,自己大约是它的第一任主人。 翟白容认同地点点头。聂世云收服异火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事,并不急需它做什么,让它歇着就是。说完了异火的话题,翟白容目光转回沈延身上。这时聂世云也隐约察觉出沈延似乎是想要离开,但被翟白容留下了。 煤球见聂世云不需要自己辅助了,便跑向翟白容这边。 “我可没有打你,刚才你完全是自己在九龙神火罩里胡乱撞……” “哦!”虽然调皮,但朱雀异火已经认了聂世云做主人,听从他的话地进入了空间。浓郁的灵气令其十分欢喜,原本一丝被强制契约的别扭也随之烟消云散。 “诶,我什么时候暴露的!”煤球后知后觉地叫道。 感觉自己还没有养大煤球,就又来了个新崽子,聂世云有些无奈,不知道自己这犯的是什么小孩儿缘。 他随即以眼神询问聂世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对沈延说什么,但聂世云很信任翟白容的判断,就点了点头,示意他随意说。 “再之前,一群人,围着我打!”异火不满道。 “你们来得好慢!我被那团异火遛得几乎飞遍了半个岛!肚子都饿了……”煤球长叹一口气。不过他一副孩童的模样,这样老成的神态只让人觉得十分可爱又可笑。 聂世云笑道:“很是顺利。不过今日被几人轮番围攻,它也元气大伤。我就让它休息下了。” “啊?”煤球还不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什么,迷惑不解地看向翟白容。 火灵并非不会言语,只是无法和外界沟通。刚才契约后朱雀异火进入了他的识海,便大喊道:“好痛!” 聂世云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人,发现他们并无反应,明白过来朱雀异火是在和自己意念交流。 比起软乎乎的幼童样貌,煤球当然是觉得鸟身的自己威风多了。有聂世云的许可,他顿时耀武扬威地变回了原型,抬头挺胸地站立在聂世云的肩头。 见聂世云终于走了过来,翟白容忍不住问了一句:“如何?一切顺利吗?” sp; 沈延轻咦一声,当下意识到这就是此前自己所见到的那只聂世云的灵兽,良久没有作出反应。煤球这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敌意,觉得沈延人还算不错。他只当是自己的原型太过震撼人心,心中暗自得意。 “……聂前辈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能与化形妖兽结下契约。”沈延大惊,不过立刻反应过来,嘴上奉承着。 煤球不满地抖了抖翅膀,怎么这家伙夸的不是自己,而是聂世云啊! 无人注意到煤球憋在心头的展示欲,翟白容和聂世云对视一眼,客气地请沈延不要对外透露。沈延见两人无意为难自己,松了一口气,主动许下誓言对此事保密。 沈延瞥了一眼站在聂世云肩头的黑鸟,其实心中有一丝懊悔。他秉承独善其身的原则活到现在,鲜少会对旁人出手相助,只怕引火烧身。今天是破天荒地帮了人一把,结果还真的惹上了事儿。幸好聂世云和翟白容并非做事绝情的人,否则今日真要死得冤枉了。 他看了一眼便庆幸地移开了目光,暗自告诫自己未来不可再被事物的外表所欺骗,做出类似的蠢事。 煤球神气地抬起脑袋,认为定是自己的半神兽之姿太过华美,震撼了旁人。 “你也不必紧张。此事除你之外也有几位亲近友人知道。现在我修为还不足以完全护住玄阳和云清阁,等未来此事能够公开之时,你也就不用劳心保密了。”聂世云也不拿前辈架子,颇为客气道。 沈延油盐不进道:“无妨。反正我也不认识谁,横竖没什么能透露的对象。” 聂世云:“……” 三人一鸟离开洞窟,此行最大的目标已经收入囊中,再留在此地也没有什么意义。 “咦,又有血味儿。” 三人走出不远,正欲道别分道扬镳之时,煤球突然开口道。 “难不成映月派的人已经到这座岛上了?”翟白容狐疑道。他知道映月派在追段铭玉和戎律,没想到那群弟子竟然真的能寻到这里来。 沈延补充道:“也有可能是招魂谷来追我的人。那几个自称正派……段铭玉他们,对招魂谷没有好感,若遇上了打起来也实属正常。” 沈延说到一半想起来翟白容就是所谓“正派”映月派的弟子,观察着翟白容的神态,见其并无不快之意,但还是改了口。 聂世云看在眼里,不禁感到意外——怎么感觉沈延不怕自己这个元婴前辈,倒是对翟白容有些犯怵呢? “要去看看吗?”翟白容转过头,征求聂世云的意见。 “去看看吧,小心些就是。”聂世云估摸着也没有元婴修士来此,就算和招魂谷的人撞个正着,他们也不会落在下风。 sp; “铭玉……”戎律看起来受伤不轻,声音含糊,仿佛喉咙中还含着一口血。感觉到旁边有脚步声,艰难地抬起头来。 “让你失望了,不是段铭玉。”聂世云不知其中是否有诈,并未轻易靠近。 “救、救他……”戎律强撑起身子来,抬头望向站在一尺外的几人。 “我早就说过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我身份特殊,对映月派即便有不满,也不方便出手。”翟白容蹙眉道。戎律这人很难沟通,说了数次的话都进不去他耳中,让翟白容颇为烦躁。 “不是……不是映月派,是胥……烨华……他要抓铭玉回赤岩崖……”戎律艰难地发出声音,提到胥烨华三个字的时候,表情中满是憎恨与懊悔。 翟白容愣住了,下意识转头去看聂世云。 聂世云曾说过,天道宠爱段铭玉,让他对天地灵宝有特殊感应,还把出色又专情的男人聚集在他身边。翟白容万万没有想到过胥烨华会做出加害段铭玉的事。 聂世云倒是早前对此有一丝预感,只是没想到应验得这么快。他虽然对于段铭玉和映月派的恩仇不是太在意,但若让胥烨华作为赤岩崖的一份子参与其中,他宁可在帮映月派或段铭玉中二选一。 “此话当真?”聂世云释放出元婴威压,戎律险些因此无法呼吸。但他依旧抬头看着几人,缓慢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着焦急。 “……我们去看看吧。”聂世云看了一眼翟白容,低声道。 “走吧。” 两人眼神交流,无需多言,双双召唤出飞剑朝着陆地的方向赶去。 沈延落后一步。聂世云和翟白容并未要求自己跟着,他犹豫着是否要卷进这事里去。 “等、等等……救救我……” 听到地上的男人的央求,沈延转过头去诧异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早些时候我差点被你们杀了?” 戎律仔细辨认,认出沈延是早些时候被他们围攻的那名招魂谷修士。 沈延蹲下,戎律刚要说什么,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痛意从肩头传来,险些令其惨叫出来。他冷汗霎时流下,用余光瞥见是一把短剑从自己的肩头彻底穿透过来,插在地上。 -- 118 胥烨华的下场 虽然不知道为何胥烨华会得知真相,但事态发展到这一步,翟白容大概有了猜测。此事已经从映月派一己之阴谋,发展到了两个大门派之间的明争暗斗。 若曲旃蒙得知此事,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心等着弟子们将段铭玉带回去,八成会亲自出山。 不知道赤岩崖来了多少人,翟白容微微蹙眉。虽然此前一直没有与映月派弟子们取得联络,但若真的双方打起来,他还是要顾及自己这边的后辈们的。 聂世云和翟白容速度很快,还在海面上就看到了挟持着段铭玉正欲离开的胥烨华。 “师兄!师兄!”段铭玉眼尖地瞧到两人,大声呼叫起来。他早就耗空了灵力,但胥烨华倒是没有伤了他,所以这会儿他还有力气喊叫。 胥烨华向后看了一眼,又是聂世云!而且其修为又窜了一大截,将自己远远甩开,胥烨华猜到他定是将异火顺利收入囊中了,嫉恨地咬紧了牙。 早些时候胥烨华接到赤岩崖的消息,竟是自己偷溜出来的事被发现了。赤岩崖倒也没有完全放弃他,见他一次进阶失败后紧接着又强行闭关,如此只会坏了事儿,便催他暂时出关。 没想到这一去就发现阵内根本无人,赤岩崖老祖顿时大发雷霆。 意识到帮衬段铭玉百害而无一利,胥烨华没有了半点背叛师门的心思,当即找了个借口离开片刻,向赤岩崖解释自己只是想替门派效劳。 赤岩崖的人颇为不快,毕竟胥烨华独自离开没有告知,也不曾透露段铭玉逃离映月派的消息。胥烨华听闻赤岩崖准备派出弟子甚至长老前来抢人,让自己届时不要碍事,心中焦急,意识到只有靠行动挽回在门派中的声誉了。 “别叫!”胥烨华听到段铭玉向翟白容求救,双目发红地狠声警告道。 段铭玉害怕地抖了一下,他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更何况是以前把他捧在心尖上的男人。 “烨华,你放了我……呜……你怎么会这样,一点都不像你了……” 听到段铭玉的啜泣声,胥烨华有些后悔刚才就应该把人击伤弄晕了才是。 胥烨华感到一阵威胁,本能地侧身闪躲,果然一道剑气擦肩而过,是来自翟白容的攻击。带着一个挣扎的段铭玉本来就不容易,胥烨华终于暂且停了下来。 “当着姘头的面对以前的情人出手相助……看来他挺宠你啊。”胥烨华额头上流下冷汗,但开口语气不善。 聂世云嗤笑一声:“此话倒不假!不过不必费尽心机挑拨离间了,没有意义的。” 翟白容快速瞟了聂世云一眼,仿佛在埋怨这种正经时刻他在这说什么呢。 他背后的五剑齐齐指向胥烨华:“不管以前是何种关系,至少他是映月派的人。我作为同门,不会让你这个赤岩崖的将人带走。” 胥烨华与翟白容大约可以战个平手,但他看了一眼翟白容身旁的聂世云,自知自己绝非对手。目光扫过二人,胥烨华冷笑道:“说得好听!你应该早就知道段铭玉的天阴之体一事了吧?从头到尾……都是映月派的阴谋。从一开始,你接近段铭玉就是因为师门的吩咐,不是吗?” 段铭玉呆滞了,喃喃道:“我是天阴之体……?可我是男人……” 自古天阴之体九成九都是女人,他从未想到自己的体寒会是因为这个。 翟白容不欲多言,也无法说出口。这下足以证明胥烨华和他背后的赤岩崖对映月派这个秘密已经心知肚明了。虽然不知道是如何被泄露出去的,但此时前因已经不是重点。 “小雀,你也去试试手。”聂世云心神一动,朱雀异火便从空间中跃出,知道是要干架,顿时熊熊燃烧着向胥烨华冲去。 看到原本剧烈挣扎的段铭玉听闻了胥烨华的话后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露出惊疑的神色,翟白容却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像是觉得滑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翟白容服下一颗回灵丹补充灵力,星月灵木剑五把齐出,激活了数个阵法。虽然消耗极大,但顿时法宝的等级几乎直直攀升了两个小阶级。 也许师兄并不想加害他,但映月派的指示他不能反抗。段铭玉刚才本以为自己要得救了,霎时头脑混乱了起来。 翟白容不知道聂世云什么时候起好的名字。心道一代凤凰后裔被叫成了煤球,现在朱雀异火被叫得像只小麻雀,气势全无,可能也是独一家的起名审美了。 反倒是一旁的聂世云无语极了,对两句就被胥烨华说服的段铭玉道:“你可真是蠢到家了。就算我们真的全都要害你,他胥烨华难道就是来帮你吗?” “我懂的。不用多说。”聂世云闻言果断出手,神火罩与煤球一起飞出。 只见胥烨华的双眼完全变成了红色,毫无焦点的盯着前方,整个人散发出不详的阴气。 翟白容提醒聂世云和煤球道:“小心,他入魔了。” 若只是寻常焰火,同为火灵根的胥烨华兴许压根就不怕,但朱雀异火的灼烧可以直至灵根,也就是修士的精神本源,这让胥烨华痛苦万分,不得不左右躲避。 煤球还记恨着几年前被攻击了屁股掉毛的大仇,此时他已经和当初天差地别,使出全力扇动翅膀,刮起的风刃与凤凰精火融为一体,迅速且密集地向胥烨华扇去。 “诶?这……”段铭玉看向翟白容,从他师兄的那双冷淡的目光中探究不出情绪。但翟白容并未反驳,联系之前他的所言所行,段铭玉此刻竟然真的信了一半。 “好痛……啊!放,放开我,烨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放开我!”段铭玉感到腰部被紧扣着,胥烨华的指尖逐渐用力,仿佛要嵌进他的肉中。他吃痛地大叫起来,抬头一看,被胥烨华令人遍体生寒的模样怔住了。 胥烨华之前折了赤阴两刃刀,此时只能使用备用的武器,哪里承担的住这样多方围攻。他想到段铭玉被自己骗得将信将疑,指不定能反过来帮他对付翟白容他们。侧目一看,段铭玉似乎是接收了太多信息脑子转不过来,整个人呆愣在那。 欲望乃人之常情,修 胥烨华看着此刻衣角都没有被沾到一丝一毫,气定神闲地浮在飞剑之上的聂世云,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此时沈延正巧赶到,眼看着胥烨华陷入疯狂,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心中暗道这还真是罪有应得,甚至不用自己动手对方就自取灭亡了。 “我说中了吧?”胥烨华讥笑道,低头对段铭玉放缓了语调,“铭玉,映月派要对你不利,凌峰山也是。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将你从他们手中劫走。戎律他在暗中筹谋把你骗走,所以才多次提出要和你二人离开。” 段铭玉被怼得面色一白,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仿佛全世界都不能信任了,凭借自己又推断不出到底谁才是帮他的那个,急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什么事儿都成不了!胥烨华心中更是火大,不过好歹对方不再挣扎,让他省了些力气。 “法器,异火,灵兽,地位……本就该都是我的……”胥烨华口中念念有词,死死盯着聂世云,眼中浮现出一丝疯狂之色。 “抱歉了,世云。我不想管这闲事,可若牵扯到赤岩崖,我还是要阻拦下来……”翟白容低声对聂世云道。 士归根结底还是人,是人便无法摆脱。面对欲望所选择的道路不同,就有了正道修士与魔修的差别。可被迫入魔与主动坠入魔修一道不同,大多是偏执至极,被负面感情支配无法自我开导。走火入魔一回,就算之后恢复,修为也会一落千丈。 “他修为突然暴涨了好多!”煤球惊叫道。 “你先回来。”聂世云吩咐道,煤球到底是灵阶妖兽,现在胥烨华暴走后修为勉强达到了元婴,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理智,还是拉远距离小心为上。 凌乱地劈来的刀光剑影皆是弥漫着不详的黑气,阴森无比。胥烨华的攻击失去了章法,虽然猛烈且密集,但准头变差了,聂世云几人暂且靠近不得,不过也不至于受伤。 “真是条疯狗。”沈延低声骂道。 虽然几人浮在海面上,但肉眼已看得到海岸。翟白容微微蹙眉,他们几人闹得动静太大了,这样再过不久估计不管是映月派的弟子,还是招魂谷的修士都要赶过来,届时演变成混战失态可就复杂了。 “你的招魂幡应该可以吸收阴气。”东西是自己做的,聂世云自然心中清楚。沈延闻言点点头,祭出魂幡,来势汹汹的攻击所夹杂着的黑雾便大半被吸收。 令人身体不适的阴气一消,聂世云这边又发起了攻势。他放出元婴修士的威压,虽然胥烨华狂暴后修为见长,但终究是虚的。被浑厚强大的灵魂力威迫,顿时动弹不得。翟白容的箭毒短剑终于寻到了一个空当,刺中了胥烨华,霎时毒液就蔓延进其血管之中。 胥烨华猛咳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显然已是强弩末矢。他神智不清之间,本能地去储物空间中摸索那张保命用的传送符,却没有寻到。 是了,那张符已经在寒天秘境中因为他们几人无谓的挑衅而被浪费掉了。 段铭玉虽然还弄不清到底聂世云那边是敌是友,但也终于看得出胥烨华肯定绝不对劲。他刚才如木偶一样没有挣扎也不曾喊叫,积攒了一些灵力,这时趁着胥烨华咳血,又猛得挣扎起来,试图放出冰锥冻住胥烨华的手腕。 “你老实点!” 胥烨华险些被他得手,已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撕破了最后一点脸面,完全不加保留的一掌将段铭玉扇得半昏过去。扯着完全失去力气的人,他干脆将段铭玉挡在前头道:“有本事就杀了他吧。天阴之体死后几个时辰后就不再能用了。看你们要如何和映月派那几个老不死的交差?” 其实聂世云几人完全有法子避开段铭玉击伤他,但此刻胥烨华的行为仿若跳梁小丑,几人竟然都忍不住再看他可笑地自言自语上几句。 胥烨华“哈哈”笑了两声,在段铭玉耳旁道:“铭玉,你只要有这体质,注定永远到哪都会被人盯上!你护不住自己,我和那个戎律,谁也护不住你!既然你注定要死,为什么不能死前帮我一把?也算成了我们之前的情谊。” “你……”段铭玉之前被扇得眼前一黑,漂亮的脸蛋上印上鲜红的印记。听到胥烨华这样说,不可置信地半张着嘴,完全无法将这个已经彻底疯了的男人和以前的爱人联系到一起,半天回不出一个字。 前被胥烨华从背后偷袭时从腰腹穿透的伤口都没有完全愈合,还在渗血,不过忍着痛还是可以移动的。 戎律无比庆幸自己是剑修。他的储物戒指全部都被胥烨华拿走,身边什么都没有留下。但好在剑修的本命灵剑与修士合二为一,就在他的丹田之中,否则他便无法赶上了。 “……!” 胥烨华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正将段铭玉抵在身前,一点点地向后挪动着,突然一道毫无犹豫的锋芒直直从他的后背刺入,穿透了身子,剑锋从喉管处刺出。 瞬间,已经被魔气染黑的血液喷出几尺。 胥烨华不用转身,就能从熟悉的剑气中感觉到出手的人是谁。 “……” 胥烨华双目欲裂,大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此时已经做不到了。从脖子穿出的剑尖将将擦着段铭玉的头顶划过,段铭玉后怕到发抖。 戎律这一击已经使出九成的灵力。眼看着段铭玉终于从胥烨华的禁锢中脱出,垂直地掉落向海面,他拼上了最后一丝力气冲向段铭玉掉下的方向。 胥烨华没想到,竟然连致命一击都不是他一直视为眼中钉的聂世云,而是这个从未被自己放在眼里的戎律所为…… “两位前辈对将死之人应该也没什么兴趣,不如让我捡个漏吧。”沈延轻快道。 聂世云和翟白容对视一眼,不知道沈延具体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只见沈延飞上前去,口中念念有词,招魂幡周身被阵阵阴气环绕。聂世云和翟白容皆后退几步,不想被其波及。 吟唱一毕,只见从胥烨华身中浮现出一缕黑灰色的雾气,宛若金属被磁铁所吸引一般被招魂幡吸去。旁人自然看不透魂魄层面的争斗,但隐约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挣扎和不甘。 若胥烨华没有入魔,肉体也没有破败至此,金丹大圆满修为的阴魂可不是沈延能够驾驭的。但正如沈延所说,他是来捡漏的。胥烨华的肉身离死只差最后一口气,对这强硬的招魂之术毫无反抗之力,最终还是化作一缕阴魂,被封入了招魂幡中。 魂魄已灭,肉身自然彻底没了用处。在垂直掉下的过程中那巨失去修士内里的身体便迅速地老化了。隔着数十尺“啪”地拍击在海面上,几乎四分五裂。 沈延心满意足地转了转手中的招魂幡,觉得今日虽然没有拿到异火,不过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收获颇丰。走火入魔的金丹修士所炼化的阴魂,可要比什么小灵狐的强上许多。 翟白容作为从小在映月派长大的修士,对魔修没有意见,但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平淡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只想着胥烨华这个一直找聂世云茬的敌人终于是彻底消亡了,安心不少。 -- 119 各回各家 “铭玉!你还好吗?” “呜……”段铭玉悲鸣了一声,抓住了戎律的袖子。两人的储物戒指都被胥烨华夺走,现在随着胥烨华的尸身落水后,大约都沉进了海底。两人都身负重伤,不得不舍弃了那些东西。 戎律咬咬牙召出本命灵剑,强撑着带上段铭玉乘上,踉跄地上了岸。 同时,聂世云几人也降落在地面上。 戎律看向几人,警惕地伸手拦在段铭玉身前。 段铭玉禁不住浑身发抖,还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害怕道:“师兄真的是抓我回映月派的吗……” 翟白容懒得多言,只道:“若我想动手,早先在岛上就不会放你离开。” 段铭玉冷静下来想想的确如此,而且早些时候就是翟白容嘱咐他离开映月派的,师兄应该没有恶意。 戎律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人,见他们并无意出手相助,但似乎也不准备对段铭玉动手,安心不少。 聂世云神识一扫,低声道:“有修士往这边来了。刚才的打斗还是闹得动静太大了些。” 元婴修士的神识范围颇广,离修士进入肉眼可见的范围应该还要一会儿,不过不论来人是谁,都不会是帮段铭玉的就是了。他现在身边只剩下戎律一人了。 “一定是来抓我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段铭玉呜咽着。 戎律咬了咬牙,向翟白容道:“请卖我几颗易容丹,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将灵石给你的。” 这个以后是什么时候可说不准了,两人能否保住性命都要另说。不过翟白容也不差这两颗丹药,随手扔给了他。 翟白容自觉已仁至义尽,转过身去:“之后我会与映月派说,此前的争斗是你们杀了胥烨华,往那一片荒岛的方向去了。你们就往反方向离开吧。” “师兄……”段铭玉依旧颇为绝望。他和戎律都受了伤,这样要如何逃得过映月派的追踪? 见段铭玉满眼都是翟白容,只希望师兄能够帮他躲藏起来,戎律虽然明白自己的确受了伤,兴许护不住他,可心中还是有一丝说不出的悲凉。半晌,他只得扯了一把段铭玉,语气急促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段铭玉尽管十分不安,再三催促下还是踉跄地跟着戎律匆匆离开。 他们前脚刚离开不久,便有旁人驾御飞行法器进入了视野范围。翟白容“嗯?”了一声,低声道:“好像不是映月派的人。” 聂世云定睛一看,的确不是。来人大约应该是招魂谷的修士,他急忙转头,结果只见原本沈延站立之处空空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影儿都没了。 “他跑路倒是利索。”聂世云颇为诧异地低声道。 招魂谷的修士远远地看到这边站着两名修士,仔细一探查发现竟然是一元婴前辈。只是魔修没有和正道打招呼的道理,几人又不敢招惹,都没有靠近便夹着尾巴远远绕开了。 煤球刚才被沈延的狠戾吓到了,犯了怂,这会儿人离开了他才哼唧道:“真没礼貌,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他可是后辈呢。” 翟白容好笑道:“你还觉得他不是好人吗?人家之前可救了你。” “他根本就是来给我添乱的!”煤球忿忿道。 聂世云点点头道:“这修真界出钱就能修招魂幡的正道修士指不定只此一家,以后他迟早还要来拜访的。到时候你亲口告诉他就是了。” “……那再说吧。”煤球顿了一下,心有余悸地闭了嘴。 要是惹到他 “你们先去找人吧。我们赶来时他们已决出胜负,随后便逃向荒岛群了。”翟白容看向几名后辈,郑重地吩咐道。 他一落下,在场的几人纷纷侧目。映月派弟子们纷纷作揖礼貌道:“聂前辈好。” 聂世云了然,顺着翟白容的话说下去:“此事涉及两个门派之间的关系,你快去吧,我在此处等你。” “对了,你有避水丹吗?”聂世云见煤球不知怎么地突然不说话了,转头问翟白容。 翟白容道:“刚才已经说明了。真是没料到胥烨华竟对戎律与段铭玉出手,却被二人反杀。此时事关重大,我还要和师尊通报一声。” “你和他们说了?”聂世云看向翟白容,询问道。 几人顺着翟白容指示的方向离开仔细搜索。这一代荒岛丛生,就算分工合作也许要花上一些时间排查,等众人发觉段铭玉两人已经不在这片区域后,应该至少要次日了。 “没错。胥烨华身上应该带了些东西。至于段铭玉和戎律的……蚊子再小也是肉吧。”聂世云吞下一颗避水丹,让翟白容在海岸边独自等待映月派的弟子们。 翟白容点头,这也算是基础丹药的一种了,之前听闻要来海边他就炼制了一些放着。 聂世云回来时,翟白容身边已经多了几名映月派的弟子,正与他说着什么。聂世云心道段铭玉他们运气还真不错,正好与映月派的人擦肩而过。 空间中的煤球和小雀异火欢天喜地吸收着天才地宝的投喂,聂世云叹了口气,暂时屏蔽了传入脑中宛如菜市场的喧闹,乘着灵剑回到岸边。 映月派的弟子立刻殷勤地应是。谁都知道赤岩崖和映月派关系紧张,若被那边的人知道胥烨华让段铭玉反杀了,怕是免不了要招惹是非。 翟白容和聂世云眼神相汇,并不需要交流,也没有走远,就在原地将事情简略地报告给曲旃蒙。 胥烨华的储物手环可就大不相同了。十几万的灵石不说,各种对火灵根有益的丹药灵草颇为充足,而且皆是上品,都是胥烨华此前准备闭关冲击元婴时备下的。不过此时都便宜了聂世云。 聂世云点点头,让众人不必多礼。他虽然现在也在修真界住惯了,但多少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对这种尊卑礼节不太在意。 他拿出一瓶交给聂世云,问道:“你要去海下取了他们三人的储物戒指与手环吗?” 戎律和段铭玉的丹药和灵草储备正如聂世云所想,一路上已经耗费得差不多。剑修不需要额外的法宝,而段铭玉的法器聂世云也看不上,搜刮了一番也就灵石还算看得过去。 了,会不会有一天被报仇变成孤魂野鸟啊…… nbs 用灵力烘干自己后,聂世云便听到空间中的异火和煤球此起彼伏地叫着,说要吃他刚收入囊中的好东西。聂世云想到原着中描写的朱雀异火虽强但也需要大量灵宝喂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下又添了一个饭桶在怀,无奈地扔进空间不少刚刚到手的好东西。 煤球和朱雀异火都不喜水,听说聂世云要去海里,逃也似的赶忙钻回了空间中。 不过这些事就不用他们操心了,对于胥烨华死亡一事他们只需装作不知,放心交给师兄翟白容处理就好。 好在刚才打斗的区域是浅海,离岸边不远,聂世云独自潜下去也没有后顾之忧。只有零散几只相当于人修的练气阶段的地阶海兽,感知到他的修为后就纷纷避开了。聂世云很快便找到已经沉至海底的尸身,将其身上的几个储物戒指还有灵宠袋都拿了下来。 他收拾了一番,将被搬空后空空如也的储物戒指与手环等轻轻一捏,化作粉末。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出人样的胥烨华的尸身,将其一并销毁,然后才浮上水面。 p; 身处映月派的曲旃蒙着实被此事惊到了。虽然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但想必赤岩崖已经知道了段铭玉的事,他觉得自己行事应该已经十分小心了才是。 不过听闻胥烨华与段铭玉反目成仇,还被其和戎律联手杀死,曲旃蒙松了一口气。上面那位老祖脾气愈发无常,若段铭玉被赤岩崖劫走,自己未来在映月派中的位置可能都要不保了。 “如何?”聂世云见翟白容等了一会儿,得到了回复后询问道。 “没说什么特别的,不过之后映月派势必会增加搜索的力度了,若有必要,亲自出马也是有可能的,”翟白容道,“我们假作协助那些后辈们搜查一番后就离开此地吧。我不想再过多参与此事,之后就说要回映月派闭关冲击元婴,届时你也可以回云清阁休息了。” “是时候了?” 翟白容笑着点点头:“拖了很久了,哪怕现在进阶也是十拿九稳的。不过映月派这事着实心烦,兴许我会借这个机会多躲一段时间。” “这样也好。保险起见,你还是再多巩固一番。”聂世云将刚才从胥烨华那上搜刮来的,除了火系的丹药灵草以外的东西尽数塞进翟白容的空间。 “够了够了。”翟白容无奈地侧过身去,不让聂世云继续塞东西进自己的储物手环。他是单灵根修士,本来提升修为就比聂世云事半功倍,进阶还有门派提供资源与大阵,是用不上这么多天才地宝的。 聂世云总是有些不放心,蹙眉道:“你也知道我此前被天道视为眼中钉,两次进阶的雷劫都厉害得离谱。我只是担心你和我走得近了,也被波及……” 翟白容沉思了一下。他第二次进阶金丹的时候简直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雷劫一共只降下三道,而且威力都不大。他此次修为将将要突破金丹的天花板,也有一种一切都会轻松过去的预感,从未体会过聂世云所说的被天道镇压,胸口沉闷的不适。不过既然是聂世云一片好意,他也不会反驳拒绝,只道了声“说的也是”,将东西都收了下来,让对方能够安心。 之后若是用不上,未来拜访云清阁的时候再带回去就是。不论是空间,煤球,还是现在多添了一个异火,都要靠聂世云赚来灵石和灵宝喂养,开销很大。 翟白容估计自己回去闭关后不久,聂世云兴许就要“迫于生计”在云清阁开始接单糊口了。 混了些时间后,聂世云和翟白容乘上飞剑去追上云清阁的几个弟子,与他们一同假作搜查。几人倒是发现了之前戎律留下的血迹,推断出段铭玉和戎律定然在与胥烨华的打斗中受了伤,现在兴许跑不远。 翟白容和聂世云不语,任他们猜测。几人仔细地在群岛附近转悠了两天,一点踪迹都没有发现。正当几人决定了接下来该往什么方向搜索后,翟白容“适时”地表示自己感觉修为已要溢出,进阶一事不能再拖了,要先回映月派去了。 傻子也知道,聂世云本来就不为映月派效劳,只不过是陪翟白容来的。此时翟白容要走,他自然也不会留。几名后辈傻了眼。早些时候他们还在心中暗自庆幸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结果没两天两位前辈就要各回各家。 -- 120 隔代带孩子 聂世云和翟白容同行到半路,终于踏上岔路,分别向各自的门派前行。 此时赤岩崖内部已经闹翻了天。 早些时候,赤岩崖的弟子例行每月清扫那间摆放着门下修士魂灯的屋子时,不敢置信地发现胥烨华师兄的魂灯竟然灭了。 “掌门……!” 见到小弟子慌张地跑进来,费莫寅有些不耐烦:“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胥前辈,胥烨华他、他的魂灯灭了啊!” “不可能!”费莫寅一挥袖子站起身来。 “我、我也觉得不可能啊。他应该在闭关才是,我每日经过他洞府附近,哪怕是闭关失败了也该有个动静啊?” “你不用多问了。” 费莫寅感到一阵晕眩,深吸一口气,挥手让弟子出去。 他和胥烨华交待得好好的,让他不要多事,等赤岩崖的长老们赶去再动手,怎么他一点儿都不听门派的吩咐! 赤岩崖在胥烨华身上花了多少灵石财宝,助他走到这一步。早知如此,他们就不会把宝押在一个弟子身上。谁知道小时候天才般的苗子,一路顺风顺水,竟然会折在这里。 费莫寅知道段铭玉是个绣花枕头,那个凌峰山的修为一直被胥烨华压一头,费莫寅捉摸不透胥烨华如何会败。他找来长老问话,第一个怀疑的便是聂世云和翟白容。 “这……”长老们面面相觑,“翟白容去云清阁拜访后,就和聂世云小住在那,整天待在一块儿,鲜少出来走动。” “确定?” “这,听消息说,云清阁的阁主,还有门中弟子们都是这样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费莫寅一肚子的火也没地方撒,半晌只长叹一声气。胥烨华没了,段铭玉想必早就逃之夭夭 ,他让人通知下去,叫那些已经出发赶往东南海岸的修士们顺便寻找一番有没有胥烨华的尸身。 此番行径也是无用功。聂世云早就处理干净,尸身与随身衣物和储物戒指都不剩一丝踪迹,赤岩崖此行注定要空手而归了。 聂世云独自回到云清阁,把聂黎高兴了半天。他倒不是不喜欢翟白容待在云清阁,只是这儿子的对象一来,儿子就活儿也不干,天天吃喝玩乐,让这个当爹的很难和那些上门求见的修士交差。 不少修士专程前来请聂世云练器,其中还有几位是同为元婴的前辈。他们倒也不急用,可能也是打着和聂世云混个脸熟的意思。 聂黎又不好意思让人家直接打道回府,只好客气说聂世云在闭关,自己可以代劳。结果对面一听,这也不亏,结果就是聂黎这些日子没做完的活计蹭蹭地往上涨,当上长老后许久都没有这么疲惫 聂世云一掌糊在他头上:“他还没答应收你呢。” 聂世云点点头:“嗯,他要准备进阶元婴了,肯定还是得回映月派去。我也不想跟他去那地方,束手束脚的。” 不堪过。 “翟白容竟然直接回去了?”聂黎以为他们还要再黏糊上个几年呢。 nb 聂黎一点都不惊讶翟白容即将进阶元婴,他早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其实自己这儿子比人家一个个单灵根的修士修炼得都要快,他这个当父亲的才是真的惊讶。 “我修为还是太浅薄了,这事儿父亲可要替我保密,”聂世云用手指挠了挠火灵的中心,惹得小雀转了个圈儿,“他已经开了灵智,懂一些简单的人话。” “炼器的事就交给我接手吧。父亲要是不嫌弃,能不能收他做弟子?对外就说是几年前看着合眼缘捡来的孩子,这样平日他也能在前山玩耍,学些人类的常识。” 聂黎精神突然紧张了起来。聂世云口中说的“宝贝”,可不是一般人嘴里的宝贝…… “对了,还有一件事。” 聂黎张大了嘴,随即意识到做父亲的这样大惊小怪实在太没面子,赶忙恢复了常色:“通灵智?这,这是异火啊。自然,自然要保密的……” 被从玉佩空间中叫出来的煤球一脸懵逼,看看聂黎,又看看聂世云。虽然不明白拜聂世云他爹作师父具体要干什么,不过好像能去前山玩,他立马就来劲了:“聂世云他爹……啊不,师父好!” “哦,有一半凤凰血统的灵宠……”聂黎麻木地点点头,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进去。 说着,聂世云就将朱雀异火托在手心拿到聂黎面前。 “父亲有劳了。我这不就回来了吗。”聂世云不好意思道。 聂世云之后准备闭关炼器修炼,煤球整日在这后山待着的确也无趣。他将煤球唤出来,领给聂黎看。 “我将手头的单子交由你几个吧。虽然为父信得过你,但是你可得认真对待,这关乎云清阁的脸面……”聂黎不由得担心聂世云在外面游山玩水心散了,低声提醒他。 “放心吧,我正好此行得了个新宝贝,对炼器应该帮助不小。”聂世云笑了笑。 聂世云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把惊吓都赶一天砸过去算了,把煤球的事也与聂黎说了。 聂世云看到聂黎的神色,心道自己好像每次回家一趟就要给聂黎不少冲击。还好修士都没有心脏问题,不然两百岁的老父亲大概迟早有一天要被吓得背过气去。 聂黎是火土双灵根。小雀从聂世云那得知这是他的“亲人”,虽然它没有亲人这种东西,不过大概理解了是很亲近的人,感受到聂黎也有火灵根,便收敛了周身的火焰围着他欢快地转起来。 sp; “他几岁了来着?”聂黎凑近了煤球左看右看,聂世云长大后都好几十年没有在门派中见过小孩了,虽然知道原身是妖兽,但看着这软嫩的胖娃娃聂黎喜欢得不得了。 “快四岁了。不过妖兽心智和身体比对人类成长得慢一些,还要劳父亲多加管教。” “那是自然。”聂黎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 聂黎也带出了不少弟子,聂世云这会儿没有多想,就放心地把煤球交给他了。只是他没有仔细想一想,那是对门下弟子。只看看原着里原主被聂黎宠成什么样子,他就该知道这位老父亲对养孩子并不在行。 “那你今天就跟……为师回前山去住吧?”聂黎好脾气道。 聂世云总觉得聂黎迟疑了一下,差点说出口“爷爷”二字。 “呃。”煤球愣了一下,本来满心欢喜的准备去前山玩了,但他说到底从出生到四岁多了,寸步未离过聂世云的身边,这会儿不知怎的有些生怯,下意识地拽住了聂世云的衣角。 “诶呦,还舍不得了吗?”聂世云把煤球抱起来,虽然动作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但是语气怎么听都有种嘲笑之意。 煤球一听就急了,伸出手推着他的脸怒道:“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去前山快活了,你就在这整天烧炉子吧!” “那我就闭关烧炉子去了。放心,有事我会知道的。契约还在呢,有感应的。”聂世云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顺势把煤球抛了下去。 “诶呦……” 聂黎忍不住手忙脚乱,煤球一个当鸟的哪能这点高度都落不了地,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他面前。 两人一鸟对好了口径,反正煤球还小,对外就同意宣称“不记得了”。聂黎几年前捡到了他私下偷偷培养,聂世云偶尔也会带带他。在外人眼里,也许觉得聂世云是这孩子的师兄前辈,不过聂黎怎么着都觉得自己是抱了个孙子,乐得不行。 送走了煤球,聂世云闭合了洞府禁制,进入到玉佩中开始老老实实地炼制父亲交给他的法器列表。朱雀异火需要和人磨合一段时间,随着其火灵滋养灵根,修士就会愈发得心应手。聂世云这时还在磨合期,少不得磕磕绊绊一番。 -- 121 崭新的轨迹 聂世云此次闭关将聂黎交给他的几件法器炼制完毕后就安心修炼。如此半年后,传来了翟白容的消息。 听到他顺利进阶元婴,聂世云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 正好这半年他把储备的火系丹药灵草消耗得差不多了,不光自己修为稳步上升,小雀的异火也强盛不少。有他在一旁辅助,同样的材料和手法法器的品阶却能比以前直接上升一个小阶段。 “聂前辈。” “是聂师兄出关了啊。” 聂世云许久不来到前山,在院落中来往的弟子们看到他现身纷纷礼貌地问好。 翟白容进阶的消息还未传开,云清阁的弟子们对此一无所知,看他似乎不是来闲逛的,揣测道:“若要找聂长老和玄阳小师弟,他们今日下山去了,估计得傍晚才能回来呢。” 聂世云“哦”了一声:“你们都见过小师弟了?” 两名弟子互相看看,点头道:“可不是。聂长老天天带着在身边,炼器课他也来,我们总能打着照面。” 没想到父亲还带他去练器课,真是有心了。聂世云继续问道:“那他炼器可有小成?” 其中一人一听这问题立马露出苦笑:“原本一天炸两个炉子的,后来一天只炸一个了……” 聂世云眼角一抽,另外一人连忙打岔道:“后来聂长老说师弟年幼,还不适合开始炼器,就让他随阁中其他长老去学剑术了,听说他练得还不错嘞……” 无关年龄,一天能炸两个炉,也能说明煤球对炼器一事是反向的天赋异禀了。 炼器炼丹都讲究静心。操作要分毫不差,炉火也要小心控制。煤球尽管是火属性的妖兽,可惜性子实在是太粗心莽撞,聂世云也猜到他不适合炼器了。不过说到底是当孩子一样养起来的,也算是云清阁的一份子,总还是想让他学习一番。这下他也算是死了心。 “习剑也挺好的。” 门派中弟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云清阁以炼器为主,长老捡了个孩子回来,对炼器却没什么天分,反倒是修炼一事出类拔萃,这么小个娃娃就有练气的修为,不知道未来会不会被别的大门派给抢去。 聂世云本想着去山下城镇上找两人,不过在半路遇到了聂兴安。有一阵子没见,兄弟俩去喝茶聊了会儿天,天色就逐渐暗下去了。聂世云也就歇了去找人的心思,安心在前山等他们回来。 “翟道友进阶元婴了?这可真是好消息,我在这庆祝他一声了。” “我会转告的。再过几天消息估计就满天飞了……” 两人正说着,聂黎和煤球就回来了。 “出关了?”聂黎一进门,看到聂世云坐在前厅,惊喜道。 煤球拿着糖葫芦正塞了满嘴,腰上还挂着个肉包子的灵食袋,含糊着和聂世云“吱唔”了两声。 小孩儿本来就没身段,煤球这段时间给自己吃得更圆润了,肉嘟嘟的胳膊和两节嫩藕似的。聂世云不知道最近他有没有变回原型过,这样子以后还飞不飞得起来都难说。 “父亲,你不能让他吃得这么放肆。”聂世云无奈道。 聂兴安两边看看,老实地保持沉默。其实他也觉得叔叔给煤球伙食太好了。修士多数不重口腹之欲,又有灵气将身体维持在青壮年,很少有吃胖的 “我听说了,他在门派中天天炸炉,没得救了就转行学别的去了。我到时候补贴些灵石进云清阁的库房吧。”聂世云无奈道。 不过去了一趟,翟白容会不会跟自己跑出来,那就不是映月派能控制得了。金丹到元婴是个坎儿,进阶后的修士在门派中地位和自由程度往往都要提高不止一星半点。 既然是聂黎的给的,聂世云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后便收下了,也替翟白容谢了父亲。 。要是再不制止,煤球就要当这个特例了。 聂世云策划着准备样贺礼,到时候亲自去映月派一趟。虽然对映月派没什么好感,但自己进阶时来了人祝贺,这会儿不回礼说不过去。 “玄阳还小,多吃点不打紧的。而且几个月前我把他交给阁中长老跟着学点剑术,每天消耗都很大。”聂黎忍不住为这个煤球开脱。 nbsp 这倒是实话。煤球想到上次和小雀无能互喷半天就很是惆怅,这才生了个学习使用法器的心思。他本来就已经有了相当于金丹修士的修为,只是强行压了下去。生为妖兽又天生体能比人类出色,聂黎亲手给他炼制了一把小火铜剑,没几天他就用上手了。 “说来这消息也是前不久收到的,轩儿她姐姐齐妙菡也准备要冲刺元婴了。”聂黎感告知聂世云道。“自从寒天秘境回门派后就没见她出过门派了,看来她这次是真的专心修炼了。”聂兴安实事求是地感慨道。 在原着中本来应该身死于段铭玉几人手下的齐妙菡,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光夺下修仙大会的第一,还要进阶元婴了,这让聂世云恍若隔世。 煤球总算吞下一颗山楂,噎得拍了拍胸,急促道:“虽然我炼器好像没啥天分,但是教我剑的那个人说我学得很快嘞!” “等白容来了,让他教你几招。”聂世云道。 “他俩这又是什么事儿?”聂世云问道。 聂世云不禁想到,齐妙菡究竟是转了性子,还是单纯在秘境中三番两次地被围殴遇险,终于意识到人不强就会被揍的道理呢?她那样不服输的性格,聂世云猜应该还是后者。 “那孩子也是个天才,否则也不会被品音阁要去。她以前是年轻不懂事,看来以后要发力了。”聂黎无不感慨道,在心中暗叹,年纪轻轻的元婴修士一个接一个的,这番繁荣的景象好几百年都没有过了。看来再过不久就要是这些小辈们的天下了。 “他进阶了吗!”煤球听聂世云提到翟白容,叫着问道。 “顺利进阶元婴了。”聂世云一提起翟白容,便满目皆是笑意。 “你别说,我这还真得了一样东西。”聂黎一拍腿,取出一样东西给聂世云。 “她可该快点,轩儿师妹和杜执师弟可还等着她出关呢……”聂兴安摇了摇头,笑道。 “都是小钱罢了,不差这点。”聂兴安客气道,门派中的开销等事主要是他在管。 “千年杨柳木……”聂世云惊讶道。他想起聂黎是曾说过会替翟白容注意着那五种千年灵木,没想到时隔半年就真的弄来了一样。聂黎口上说着并不麻烦,只是有缘在来云清阁求炼制法器的道友那看到,就出手买了下来。不过聂世云还是十分感激,知道他是真的把此事放在了心上。 煤球听了自然是高兴,欢喜地大叫起来。聂黎吃了一惊,没想到进阶一事竟然可以这么痛快,不得不感叹翟白容可真是天之骄子,与他们老一辈这些慢悠悠爬上来的就是不一样。 ; 聂兴安短促地“啊”了一声,闭上了嘴。 聂世云疑惑地看着他。出关后自己不过宅了些时日,去东南海岸游走了一圈儿,然后又闭关半年……怎么却好似一觉睡了十年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聂黎叹了一声,对聂兴安道:“他们叫你不要说漏嘴的,这下好了。” 他转头对聂世云道:“你也不要怪你师妹他们瞒着你。本来小年轻的就脸皮薄。他俩说平日多受你照顾了,要是这么早告诉你,好像就像是让你花时间准备贺礼似的,着实过意不去。就准备等着齐妙菡出关了,把帖子送出去,然后东西都置办好了,你等着参加吃酒就好……” 聂黎絮絮叨叨解释了一堆,聂世云半天才听明白——齐轩儿和杜执竟然要结婚了! 他上次看到齐轩儿和杜执,那俩人还扭扭捏捏的呢,没想到转眼间这就直接跳到终点了? “他们已经结为道侣了?”聂世云吃惊道,不过还是惊喜的成分更多。 “倒还没有正式……咳咳,他俩小年轻的,想法得倒挺老派。不过这样也好。”聂黎含糊道。 聂兴安毕竟还是个单身人士,听聂黎这样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聂世云骨子里是个现代人,见怪不怪了,从善如流地应是。 其实就聂世云的了解,杜执在原着中可不老派,甚至有点天然到不知羞耻。不过想来他少年初长成第一次来到外界,观念还未定型,全靠周身环境影响。修真界比起凡界那种普通古代开放不少,女修也可以到处走动,恋爱也是自由的。不过齐轩儿是个比较保守的女子,所以杜执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心上人的性子也给她带过去了。 “竟然想不收我的新婚贺礼,他们太天真了。”聂世云半开玩笑地哼笑道。 聂兴安为难道:“……可千万别说是我说漏嘴的。” 几人讨论了一会儿两个晚辈平时欲盖弥彰但旁人早就看得清清楚楚的粉红泡泡,只道是恋爱的酸甜味儿都溢出来了。 聂兴安把本来该保密的事说漏了嘴,对齐轩儿和杜执颇为愧疚,聊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去了。煤球在几人聊天的时候就一直坐在聂世云腿上大口啃包子吃,这会儿见不知道他真身是鸟的聂兴安离开了,就赶忙化作原形,给聂世云展示自己的羽毛。 “这可真是……油光水滑。”聂世云看着煤球一身羽毛都黑亮得反光,连尾羽的末端都充满光泽。圆了两圈儿的身体被黑羽覆盖,也不知道这半年到底喂得营养有多充足,在油灯的照耀下于昏暗中散发着折射后的幽光。 可能这就是“五彩斑斓的黑”吧。 -- 122 翟白容也元婴啦 映月派近日十分热闹。翟白容进阶一事可比聂世云当初进阶还要名声远扬,不过其背后的门派势力更为复杂,上门拜访的门派倒是比起聂世云那的少一些。散修也不会去映月派碰一鼻子灰,最后还是那些平时有往来的门派。 翟白容虽然也没有聂世云那么讨厌义务社交,不过心里头挂念着爱人,心思早就飘远了,笑得比平时更客气,话也不多说。外人兴许看不出来,门派中的弟子们大多都明白他这是没什么耐心,也提不起兴趣和众人寒暄。 不过聂世云可以推给聂黎和聂兴安挡大部分的人,翟白容却没办法躲,只好应付着,晚上回到洞府想着聂世云何时才会到。 他早些时候把聂世云要来的消息告诉曲旃蒙。曲旃蒙一直对翟白容这位道侣挺感兴趣的,但此时他却顾不得这些,只应了知道了。翟白容看他心绪不宁,也就没有继续谈下去。出了门他转头去问曲旃蒙身边的小修士为何他心情不好,那晚辈左顾右盼,叹了口气悄悄道:“早些时候老祖出关了,让曲前辈去见他。回来后师尊就一直心情不佳了。” 不知道两位大前辈说了些什么,但曲旃蒙心情不好,最终还是苦了他这个鞍前马后伺候的后辈。 “没找到段铭玉吗?”翟白容低声问道。 “没有啊。不过他魂灯未息,人应该是还好好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完全找不到。咱们映月派这么多修士,竟然追着踪迹跟上去都找不到一个大活人……”那修士唉声叹气道。他不知道段铭玉和前辈们结了什么仇,只知道要是一直找不到人,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就没有好果子吃。 翟白容点点头,提醒道:“这话在外人面前少说。也别刨根问底,对自己没有好处。” 修士了然地点头,不过嘴上不忘感激道:“多谢大师兄提点。这些基本的道理我们自然知道,若不是跟您,那是半个字都不会透露给外人的。” 想来在曲旃蒙身边做事的人都很有眼力见,翟白容想也不需要自己嘱咐,便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段铭玉真的逃过去了。既然魂灯未灭,说明他也并非被其他门派捉走。翟白容还真一时间想不出对方躲在哪里才能逃过映月派和赤岩崖两个大门派的追赶,这两个门派的弟子甚至花钱去和魔修打探消息,但听说这半年来招魂谷也未曾见过他。 曲旃蒙大约是终于瞒不住,被老祖知道后大骂了一顿。翟白容和曲旃蒙的师徒情谊也很淡薄,这会儿只觉得对方顾不上自己更好,这样一来聂世云来访映月派也不用束手束脚的了。 聂世云有意岔开和大部分修士岔开时间,故而特意晚来了一些。当他和云清阁的几名弟子一同前来的时候,来访的人已经散去大半。 得知聂世云要到了,翟白容一早就亲自到映月派山脚下等着。 聂世云离老远就看到他了,两人一别半年多未见,虽然基本都在闭关,一眨眼之间时间就过去了,但睁开眼对方不在身边依旧让人无比思念。他快速上前,仔细查看翟白容进阶后有无异常。 云清阁跟来的几个内室弟子早就对聂世云与翟白容旁若无人的亲热习以为常了,也不觉得被忽视了,站在后面尽职尽责地当背景板。 聂兴安接手了云清阁中不少事务,轻易走不开。杜执和齐轩儿还在悄悄操办婚礼的事项,聂世云最终决定就带上几个晚辈前来,他自己本身也是元婴修士,于理映月派也挑不出毛病来。 “几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快随我上山吧。”翟白容和聂世云说了一会儿话,注意到后面默不作声站着的几个弟子,连忙回过神来。 几人连忙摆手说不辛苦,刚才插不上话,这时被注意到了,几人齐声祝贺翟白容进阶元婴。并让翟白容和聂世云随意交谈,不用管他们。 nbs 聂世云想了想,心中还真有了一个猜测。 一行人随着翟白容的引导乘上飞剑,经过映月派的主山飞向曲旃蒙所管辖的绛云山。聂世云去过品音阁,对大门派的构造稍有了解,其余没怎么出过门的弟子这下是真的开了眼界。映月派不愧为四大门派之首,地处中原依旧比品音阁的面积大上三倍有余。除最中心的主山外,围绕着映月派的六座山峰各由一名元婴长老看管,拜入其各自门下的弟子皆是分开居住。其中绛云山便是在最中心也是最高耸的一座山峰。 “怎么了?”聂世云随口问道。 “对了,歇一会儿就去拜见你师尊吧,否则要被挑理了。”聂世云对于大门派中的规矩没有特意了解过,不过凭常识也知晓一些。 “觉得有些冷清吗?自从那年后……当初进阶失败那年后出去游历,再就没怎么在此生活过。回到门派几次都只是闭关进阶。这些花草树木我小时候练习使用灵力时以木灵根催生过,倒是好养,这么多年了不管依旧茂盛。”翟白容回到自己的住处才放松一些,赶忙让聂世云坐下来好好休息一番,一边泡灵茶一边向聂世云解释道。 “修真界来往凡界的仙船 聂世云对此不予置评。人多了的确不好管制,分为几个部门是最方便的。但这样时间久了,弟子们与师尊们各自为营,门派中不出现多方势力斗争就怪了。 聂世云第一次来到翟白容的住所,很是好奇。听说他从小来到映月派后先是和大部分弟子们住在大院儿,后来没过多久就被器重分配了独自的居所,想来这里也住了很多年。但放眼屋中,生活气息却也不重,家具也没几件,只是有不少花草摆设,屋外头的灵木长得也很茂盛。 翟白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将段铭玉至今行踪不明的事告诉聂世云。 p; 他们几个内心都很清楚,聂前辈完全可以一个人前来,但是那样在礼数上有些不合规矩,所以他就随便选了一些人作陪。这些后辈们觉得有吃有喝的,还能来大门派游览一番开开眼界,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这天冷了,还是喝些热茶舒服。”聂世云接过翟白容的灵茶,笑着岔开话题。他抿了几口,身体和心中都暖暖的。 “映月派找不到人,就去找凌峰山说他们的弟子将段铭玉拐骗叛门了。结果凌峰山一点也护着戎律,当场就说戎律没有通告就私自离开,将其划出门派,不再是他们的弟子。映月派也没办法,只能无功而返。” 聂世云自然不可能和后辈们一起住,细心吩咐好众人规矩后,他就随翟白容回其住所了。 “你说他们去了哪里,竟然能躲过两处大门派的追踪?”翟白容蹙眉问道。虽然修真界有不少荒郊野岭,但只要他们两人偶尔去城镇购买易容丹和必需品,行踪总是藏不住的。 聂世云挑挑眉,觉得这的确是凌峰山会干出来的事。戎律虽然是个好苗子,但是进了门派后一直独来独往,与段铭玉重逢后更是只围着他打转,几乎可以说只在凌峰山挂个名,人不见了没人关心反而划清关系实属正常。 翟白容却道:“不着急。他心情不佳,我们别往枪口上撞。你今天刚到,一路奔波累着了也算正当理由。明天看情况再去吧。” 毕竟是道侣带来的后辈们,翟白容给云清阁安排的住处极为优待,不与其他任何门派来访者共享。不过云清阁众人平时和同门们住得都很近,热闹惯了,乍一下子住到这幽静偏僻的山头,竟还有下人伺候,他们颇有些不习惯。 “笑什么呢。”翟白容将茶杯递来。 想到还是个少年的翟白容在院子里蹲在树前努力助其生长,看到成效后满脸欣喜的样子,哪怕只是想象,聂世云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多久有一趟?”聂世云问道。 “你是说……”翟白容话说到一半,恍然大悟,的确是有这个可能。 修真界去往凡界需要越过无边无际的大海。听说在深海区栖息有灵阶甚至婴阶的妖兽,乘着飞剑不眠不休也要一年才能跨过,期间还有可能被妖兽袭击葬身大海,十分危险。 不过若是搭上仙船,就可以高枕无忧地躺上两三个月到达目的地。 凡界的灵气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一般修士绝不会浪费时间过去,最多各个门派每隔几十年去一趟挑选弟子,大多还是那些天生开了灵根的人主动前来修真界,试图进入某个门派的情况居多。 “不过他们若是真的去了凡界,那里的灵气可不足以修士继续修炼。莫说进阶元婴,就连提升一个小阶段都难于上青天。”翟白容道。 “命都要没了,也就顾不上这个了。藏上个上百年,等你们那个老祖……”聂世云顾忌着好歹这也是别人家的地盘,做了个手势暗示道,“他们再悄悄回来一趟也不是不行。” 当然,这也不过是聂世云随口猜测。两人在洞府中谈论了一阵子,话题逐渐就转到别的方面了。聂世云可没忘记将千年杨柳木送出去,翟白容见了自然眼前一亮,没想到聂黎这么记挂着自己,虽然知道是沾了聂世云的光,但还是感动不已。 “一定要代我谢谢他,不,我下次一定亲自去道谢。” 聂世云好笑道:“客气客气差不多得了,他也是你父亲呢。” “嗯。”翟白容稍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他现在还是对叫聂黎“父亲”一事有些别扭,但相信以后慢慢地会习惯的。 而此时,在距离修真界遥远的一处村落中,聂世云所不知道的是他的猜测竟然真的准确。 “如此一来就安顿下来了。”戎律将房屋收拾好,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 一路上靠采集灵草拿去城镇换了一些灵石,之后灵石大部分又被买了仙船的票,来到凡界两人几乎是两手空空了。好在灵石在凡界是难得的蕴含灵气之物,凡界出身的人大多就指望着这个修炼,若是开了灵根就能去修真界博得一席之地了,因此灵石兑换银子的比例很高。 “明日就可以出去找点活做,只要小心一些使用灵力,应该不用花什么力气轻松就能赚来不少银子,”戎律点上蜡烛,破败的房屋内只有彼此二人,也不再需要提心吊胆以防他人追踪,虽然条件艰辛,但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有没有觉得,又回到了当初我们小时候的样子?”戎律坐到段铭玉身旁,轻声问道。 “是有一些。可是这里好冷,而且床榻好硬啊……”段铭玉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委屈道。来到凡界他就注定无法继续修炼,不到元婴就对那些修士毫无招架之力,他对现在的情况十分绝望。 -- 123 段铭玉的结局 之后的几天,段铭玉每日待在家中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等着戎律去镇子上回来。他打听了有什么待在家中也能做的活计,听说当地的人在家里会做些手工补贴家用,他就也试了试。但上一次拿针线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卖不出价,只好自己练练手,顺带打发时间。 戎律赚钱的效率倒是不低,他还有不少从修真界带来的灵草,虽然大批量出售一定会引起注意,不过他特意赶路去不同的地方少量地卖了一些,换来了大量的银子就立刻收了手。 每日在家中战战兢兢的段铭玉发现,似乎修真界的人真的没有追过来,而且戎律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不少吃穿用物和银两,家徒四壁的茅草房很快就被装点得富足起来,辟谷丹马上就要吃完的恐慌感也消失了。 “可是戎律哥哥,我们灵草也总有卖完的一天。到时候怎么办啊?” 听到段铭玉问,戎律看了看剩余的银两,安慰他道:“其实这些银两省着用都够普通家庭过好几年的了。不过我知道咱们以前在修真界过惯了,可能不适应这样的吃食……我看看能不能去镇子上做点小生意。” “那样最好了,”段铭玉点点头道,“我也可以去镇子上吗?” “最好不要。我们易容丹剩得不多了。我这脸没什么稀奇的,可你长得这样出众,若直接出去太容易引起注意了。”戎律理解段铭玉的心情,但是依旧不赞同道。 段铭玉气闷地点点头,不过想到戎律也是在称赞自己,心里好受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戎律就出门了,这一走可能要在镇子上住些时日再回来。他不善言谈,其实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只是做工来钱实在太慢,他也只能为了段铭玉硬着头皮去试试了。 他离开后头几天,段铭玉还老实地待在家里。但时间久了还不见戎律回来,他就有些担心了。储物袋中的通讯灵石只剩一块,非紧急情况用了就太浪费了,段铭玉拿着看了一会儿,又将东西塞了回去。 说实话在凡界待了这些日子,段铭玉已经没有什么危机感了。在京城或是大城镇里兴许还会有世家有渠道联系到修真界,这穷乡僻壤的,村民们连修士具体是什么都没听说过,他觉得就算偶尔出门问题应该也不大。 这么想着,他就换上一身朴素的棉衣,在头上围了块头巾跑了出去,大冷天的这样保暖的村民也不少。他虽然初来乍到,但外貌讨人喜欢,村里人尤其是男人们和上了年纪的人都瞧着他俊便心生好感,见他无头苍蝇似的找路,纷纷告诉他如何搭牛车去隔壁最近的镇子上。 牛车晃悠了两个时辰,段铭玉觉得屁股都颠得疼。直到到了城镇,他才长出一口气,试探地拿出一两银子给车夫。车夫哪里见过拉一趟车直接掏出一两银子的村民,吓得连忙说自己身上找不开一两银子的。段铭玉苦恼不已,戎律给他的都是银子,也没有铜板。车夫见他为难,就让他去办事儿,等在镇子里找开了钱再回来补给自己。 段铭玉喜笑颜开,心道真是遇上了好人。看着明显比小村子繁荣不少的镇子和集市,他雀跃不已,蹦跳着下了木板车,说自己找到人就回来。 车夫在原地等着,没过一会儿,旁边来了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一副穷书生打扮,询问他走不走。 “这……我和刚才那个小哥说好了,要带他回河西村儿的。”车夫往段铭玉离开的方向努努脑袋,向对方示意着。 “正巧我也要去那边,不急着走。”那人这么说,车夫觉得也行,就让他上板车等着。 等着的时间,那人自然地就攀谈起来,一开始只是唠唠家常,逐渐地话题就往段铭玉身上转了。车夫是个庄稼人,没想到眼前这读书人还愿意和他攀谈,乐呵着和这书生热情地介绍着段铭玉和他哥来了 听他这么说,加上最近了解到的这附近的状况,戎律才稍微放心了些,不过却不允许段铭玉留在这,只说自己去隔壁香店和酒楼给他买些东西换了铜板来,让他带上直接回家去。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城镇,连店铺都不能亲自进去,段铭玉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那里来往的人多,让戎律去更保险。 这期间戎律回来了一趟,段铭玉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将此事告诉戎律,但一想到自己只是跑去镇子里就被他吼了,心里有些难过,若是现在说了戎律定然会阻止自己的。这样一想,段铭玉便决定先抄上一些拿去卖了钱。等以后赚了一些后再告诉戎律,给对方一个惊喜,证明自己在家呆着也是赚的到银 段铭玉没看到预想中男人被自己探望欣喜的笑容,反而被凶了,整个人抖了一下,眼泪立马浮了出来:“你好几天都没回来,我是担心你才跑出来的。我坐牛车来,颠得疼死了……” 回村的路漫长,说着说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不那么紧张了,段铭玉逐渐放下了防备。那人瞧段铭玉第一次说话之间露出了笑意,瞥了他一眼问道:“好像小哥你的兄长在镇子上做工,真是不容易啊。我看你应该是识字的,要不要代写书信,抄抄书籍赚钱?” 戎律看到段铭玉围了快头巾就跑来镇子,吓得不轻。赌场中什么人都有,他连忙扯了段铭玉到旁边的小巷子去,严厉道:“你怎么不听我说的话!” 段铭玉听了点点头,这样一来自己也不用总出门就能赚银子,两全其美。于是便将自己的住处告诉了这个书生。 段铭玉听这人说着说着就诉起了苦,松了口气。心道大约只是碰上了个爱说话的同行人罢了。 “该怎么赚呢?” 拿上了熏香和打包的食物,戎律特意把段铭玉送到镇子口才转身匆匆赶回,不敢离开岗位太久。 回到家中,段铭玉兴奋不已,自己终于也有活儿做了。他将做不顺手的针线活放进竹筐丢在了一边,期盼着之后那人上门来。 “你一路过来,有没有人盯着你或者表现得很奇怪?” 他抱着东西爬上木板车,只见对面还坐着一名男子。 “哪有啊。这小地方,怎么可能有修真界的人呢。而且这里人都很热心呢。”段铭玉道。 听到对方这样打趣,段铭玉有些警觉地看向他。 “让你久等了!”段铭玉回到板车前,把来时欠下的帐和回程的铜钱交给车夫。 戎律见他委屈哭了,立马放缓语气赔了不是,哄了一会儿,段铭玉才止住了眼泪。 村子没多久,这次是来镇子上找人的。 “小哥你这样出门只带银子,不带铜板的人可不多见呢!想必你以前应该不是农家子弟吧?” 段铭玉本来也只是随口聊聊,听他说靠写字就能赚钱,这才来了兴趣。对啊,他怎么忘了,凡界不是所有人都识字的! 段铭玉找到戎律还算顺利,他打听到对方在镇子里的赌场上寻到个打手的活儿,一开始老板说不缺人手,但他露了一手后满堂喝彩,老板就留下了他。 “只要你有这个心就好办了。正好我认识这方面的老板,若不嫌弃,我下次带来些书籍给你,定期来取,到时候只要给我一些跑腿费就行。” 那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又将话题扯远了。 那人倒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话题一转道:“我也是家道中落,只能在这小地方写写字糊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子的。 时隔几日,那位书生就来了。段铭玉客气地请他进屋喝茶。那人说自己年纪渐渐也大了,抄书久了眼睛就花,这种事儿渐渐的都要段铭玉这些年轻人来做了。 “你看着才三十多,哪里年纪算大啊!”段铭玉被他逗笑了。心想自己也三十多了,不过修士若非自己选择,外貌皆是永驻青春,故而自己看起来才总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头一次段铭玉给出去抄好的书,还担心那人是骗自己白干活的。不过过了一些时日,对方的确把钱带来了。段铭玉这才放下一颗心来,频繁地和对方接触。 说来也巧,那书生每次登门恰好戎律都不在。段铭玉还想着之后有机会让戎律也见见那人的。按外表年纪来看,此人大了段铭玉整整一轮有余,也算是半个长辈了。而且听说段铭玉喜欢甜食,便隔三差五带来他夫人亲手做的糕点。一开始段铭玉有些不安,还找了动物来试吃,发现真的只是普通的食物后他也就放心地享用了。 戎律还是隔好长一阵子才回来一趟,不过回来时总是会带不少好吃的和好布匹做成的衣物。段铭玉想着什么时候和对方说自己靠写字赚钱的事儿,但两人隔一阵子见到总是忍不住干柴烈火,然后就睡下了,几次下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这天正好下了大雪,段铭玉想起又是约定好来取抄本的时候。他掂量了一下钱袋中的银两,心道也许开春自己就能和戎律商量一下搬离这个破村子,去买一件镇上好一点的住处了。虽然暂时还回不去修真界,不过在凡间他们也没必要过得这么清贫嘛。 就是在这修炼是个难题,不晋级元婴便毫无抗衡之力,可在凡间就算打坐修炼,修为也不见增长。段铭玉想到就发愁。 这时院落外的木门被敲响,段铭玉赶忙过去开门。 “这么大的雪,我以为今日你不来了。” “约好了的事,我绝不会爽约的。”那人掷地有声道。 段铭玉笑道:“也是呢!快进来吧。我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 他转身走进房中,没有看到来人脸上闪过的一丝讥笑。 天冷了,虽然烧了炭火,但本来段铭玉就体寒,手总是僵,抄得数量也不多。他将东西给对方,那人清点了一下,将铜板和一包点心交给他:“最近生意也不好,少了些钱,就拿吃的代替吧。” 段铭玉表示理解,像往常一样寒暄了几句,书生就离开了。 关上门后,段铭解开包着食盒的布,只见是几份山楂藕片。每次对方带来的糕点都只有几块,两口就吃完了,不过因为说是家中夫人给家人做了后顺便带来的,段铭玉觉得也正常。 他和往日一样,一边喝着热茶暖手,一边品尝了起来。正当他有心情到书桌前看看闲书时,站起来刚走出两步,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声音也被卡在喉咙中。 “乒”地一声摔在地上,段铭玉急忙运转灵力,却发觉身体没有好转的迹象。 的东西后才全身失了力气的,他又恐惧地试图蜷缩起来。 “哈哈,哈哈哈……” 段铭玉听到那人发出来令人遍体生寒的笑声,瞳孔颤动着,想要问对方为什么要这样。他并没有感觉出对方同是修士,如果是要钱,他愿意把家里所有的银两都给出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也沦落至此了……不过世间这么大,竟然都让我撞上了,你运气也真是不好啊。”那书生脸上早就没有了起初的和蔼可亲,眼中透露着狂气。 也……? 段铭玉心想,自己以前绝对没有见过此人。 “你……认错……” 听着段铭玉艰难挤出的话语,那人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认错呢。没想到啊,都这样了,你依旧想不起来我。没错,托你所赐,我是比当初面容老了很多,但也没有面目全非吧。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根本从未把我放在心上过……我傻傻地帮了你,最后落得被曲旃蒙毁去灵根,丢回凡间的下场,哈哈……” 段铭玉愣住了,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你、你是那个……” 那人沉默了,不再应答。他看着曾经觉得天仙似的人儿趴在地上苦苦挣扎的样子,双瞳中失去了最后一点情感。没想到真的直到最后挑明一切的这一刻,段铭玉都没有对自己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熟悉之感。 “啊啊啊、好、好痛,啊啊——!” 段铭玉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声音尖锐得近乎刺耳。他无力挣扎或者查看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得到是被什么利器刺穿了腰腹。他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重的伤,而且身边连止血草和回灵丹都没有,而眼前的男人听到他的惨叫完全没有怜惜之意,反而满足地大笑了起来。 他疯了!段铭玉在痛到要昏过去的间隙中想着,难道自己竟然要被一个灵根都没有了的凡人杀了吗? 尽管段铭玉惨叫着,但当初戎律为了掩人耳目,特意选择了一处离村子稍微偏远的山脚下的房屋,此时又是大雪,村民没有一个听得到他的呼救。 “不要、我不要死……好痛……啊……” 段铭玉气若游丝地呻吟着,过于猛烈的痛感似乎冲破了之前的药物带来的麻痹,他强撑着伸手摸进储物空间,捏碎了传讯晶石。 他身前的男人看着段铭玉做出这件事,却没有阻止。 戎律要花多久回来呢?段铭玉还来不及思考出答案,突然感觉腰腹传来比刚才更加难以忍受的剧痛,不光是伤口,而是什么东西破碎了的感觉,痛苦从腰腹蔓延开来,遍布全身。 -- 124 自己选择的未来 待段铭玉终于醒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捂着腹部,隐约还有一些痛感。就在他撑起身子来的同时,戎律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赶忙跑了进来:“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里?” 段铭玉环视着四周,在发出声音的同时抚摸上自己的喉咙,他的嗓子似乎变得不那么清脆了,若非有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身体好沉……” 戎律赶忙阻止段铭玉下床,解释道:“之前闹得太大了,我连夜带着你离开了那个村子。” 段铭玉想到之前的事情,又一次不寒而栗。看到他露出惊恐的表情,戎律急忙说着那人已经被自己杀死了,不用再担心了。 “你怎么会被他暗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戎律追问道。他回来的时候急红了眼,将人一剑杀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什么都问不到了。 段铭玉被问起来便有些心虚,但一时间也想不出言语搪塞,只好将事情都交代了。 “你到底为什么不听我说的话?我不是让你不要和外人说话吗!”戎律听完果不其然愤怒了。 段铭玉知道这事的确是自己大意了,但他怎么知道来人心怀不轨?此时受了伤还要被戎律批评,他顿时委屈不已。 “我知道了嘛,但也不能都怪我啊!谁知道会那么巧?再说,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他看着戎律看着他的脸突然停顿住的动作,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我怎么了吗……” 戎律欲言又止。段铭玉却感觉出不对劲来,他的声音原本停留在少年的清脆嗓音,现在仿佛变了声,而且身体也不再纤细。他不顾戎律劝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面铜镜,在看到自己的面容那刻整个人愣住了。 看到他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戎律心道长痛不如短痛,只能低声安慰道:“对不起,我没有及时回来……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手头的丹药只能保你不死,却没有办法能够挽回破碎的灵根……” 若修士被彻底击碎了灵根,无法及时修复,便会化作骨龄原有的模样。那些远远超过凡人年纪的修士在那一瞬间便会化作一捧白骨。段铭玉今年不到四十,还远远不到入土的年纪呢。 “说来也不全是坏事,铭玉,这样一来你没有了修为,映月派便难以追踪到你了。不如……就这样平凡地在凡界过日子吧?” “你在说什么!你是说我这样是好事?不、我不要这样……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段铭玉手指颤抖着摸上自己变得不再年轻的脸,眼角甚至有了些许细纹,不愿意接受事实。 “你现在这样依旧很美啊,我……” “不要!我不要!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呜……”段铭玉打断戎律的话,啜泣起来。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遮住了自己的脸不愿继续和戎律对话。 戎律几次无法对话,终于只得叹了口气,让段铭玉冷静一下。他的 两人跑路到另一个村落定居,又花了些银子。虽然积蓄还有不少,但丹药和灵草总要留着一点救急,他们断然不敢大手大脚。 段铭玉的枕巾都被他哭湿了,最近的日子他每晚都是这样入睡的。他被戎律冷声拒绝,顿时绝望无比,委屈与心酸涌上心头, 戎律大惊,忙说什么都行,但这个绝对不成。他们就是从修仙界逃来的,怎么可能再花钱跑回去,正中映月派的下怀? 段铭玉啜泣道:“我不知道……如果找到师兄,说不定他会帮我呢!” “他也许的确无心害你,但肯定不会像我一样,为你甘愿背叛师门冒这么大风险。” 接着连续好一阵子,戎律都无法和段铭玉正常沟通。段铭玉之说看到戎律比自己还要年轻的脸,心里头不是滋味。听他这样说,戎律也十分心酸,心下一狠,表示自己干脆也自废修为,变回凡人陪段铭玉好了。 “在凡界绝对找不到恢复灵根的办法的……你就是不想让我变回去是吧!”段铭玉听到戎律拒绝,顿时崩溃地哭诉起来。 一天晚上,他悄悄摸到戎律那,询问对方有多少积蓄。 话并非没有原则的安慰,段铭玉本来就是美人坯子,此时就算三十好几了,身体不再纤细,面容依旧很有风韵,只不过他当惯了娇柔少年,所以神态语气有些诡异。 “怎么了?是想去好一点的地方住吗?”段铭玉已经郁郁寡欢好久了,突然主动询问,戎律立马关切道。 “那、那聂世云肯定听他的!会不会让云清阁帮我?我求求师兄的话……” “千万不可以!”段铭玉惊恐不已道,“万一映月派的人真的找来,你也变成凡人我该怎么办啊?而且你若是没了修为,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说的也是……”戎律抿了抿唇,将“节省一些,做一对普通夫夫”的话咽了下去。 段铭玉也知道,翟白容已经不喜欢自己了。但想到之前翟白容放了自己和戎律一马,他心中还是有些许期盼。 段铭玉犹豫着提出想要回修仙界。 段铭玉以前不觉得当修士有什么特别的,可一朝得到了又失去,其中落差就让他受不住了。他偶尔会患上风寒,要养好几天才能好。握笔写字让娇嫩的手上磨出茧子,也不会自行褪去。 三十几岁的男人虽然容貌俊秀,但毕竟骨架摆脱了雌雄莫辨的少年感,段铭玉就算不围着头巾出门,年轻的庄稼汉大部分只是客气地和他打个招呼,不再总是痴迷地为他鞍前马后了。 “我们就算真的回去了,你我叛出师门,腹背受敌,怎么找得到方法?”戎律没有明说,他从未听说过灵根破碎还能重新成为修士的方法。兴许这世上某处是有的,但那绝非孤助无援、口袋空空的二人能够做到的事。 戎律长叹一声,也不再尝试与他讲道理,只说道:“我们的钱再攒很久可能也换不来一份去修仙界的仙船票。你先别想了,以后慢慢攒钱再说这事吧。” 戎律听到时隔已久,段铭玉还要提到翟白容,心情十分复杂。 哭诉戎律看厌了自己不再年轻的脸,想让自己早他一步死掉。 看他这样可怜,戎律也于心不忍:“可钱不够便寸步难行,我也没有法子。” 段铭玉小声道:“仙船不也是飞跃灵海来往的吗?戎律哥哥的本命灵剑还在啊……” 戎律一怔,惊道:“那太危险了。一路上要几年,若中途哪怕一次灵力亏空时找不到落脚的海岛,我们两个都要葬身大海的。” “我相信戎略哥哥。”段铭玉肯定道。 戎律觉得段铭玉真的受刺激太大了,整个人都变得偏执了起来。他不敢继续拒绝,只好安慰说若是要去,自己也只能一个人冒这个风险,而且也不保证就能在几年内找到解决方法。 听到有希望,段铭玉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我可以留在凡界等你!就算找不到方法,你也可以悄悄找师兄,我如今过得这样惨,念在以前的情谊的份上,他不会不管我的……” 戎律听段铭玉兴奋地喃喃自语,没有接话。他可没有傻到凭现在的状态冒死去找一个希望渺茫的东西,而且他也不放心把段铭玉独自留下。他决定人生第一次对段铭玉说谎,给他留下足够生活几年的银子假装离开,实则在暗中守护着。等几年再“回来”时说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这样段铭玉也许就会接受事实,也不再埋怨自己了。 就这样做吧。戎律笑了笑,握住了段铭玉的手如此决定下来。 几日后,戎律就留下了身上的大部分银子,让段铭玉小心保管,平日也低调一些,自己准备出发。段铭玉也没有细想为何戎律一反常态毫不担忧自己就要离开,只当作对方和自己一样挂念他身体的状况,出门为戎律送别。 “我会想你的。”段铭玉不舍但坚决道。 戎律点了点头,心想虽然此后几年无法夜夜同眠,但之后也许还会在暗中看到爱人思念自己的可爱一面,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此时的戎律还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而在段铭玉还心心念着的师兄那边,其实早就将他的事彻底抛在脑后。 -- 125 充满希望的未来(正文完) 外人都没听说过齐轩儿,对杜执也只有个修仙大会时的模糊印象。但这次两人成婚的消息却传得很广,原因不外乎是聂世云,翟白容还有齐妙菡三名接连不断进阶元婴的年轻修士都赏脸参加他们俩的婚礼,让人不得不侧目。 听说杜执不光于炼器有所成就,修炼天赋也是极为出色的。齐轩儿就差了些,不过能有聂世云这样的师兄罩着,还有齐妙菡这个姐姐,众人都觉得她命可真好。 不少人挤破头想要得张请帖,说是想要送去祝福,捧个场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想要去和几位年轻的元婴修士套近乎。 杜执在求婚成功后整个人就轻飘飘的,整天傻乐呵,只管听师父聂明德和门派中长老们的指示,安排妥当各项事务,对外的事就交给了齐轩儿和师兄聂兴安。 齐轩儿倒是个明白事理的,完全没有被外人的客套话冲昏了头脑,把婚礼弄得场面热闹一些,执意只邀请亲朋好友还有门派中的弟子们,想要低调地办了这喜事。 她给翟白容和齐妙菡发去的请帖也只是以“师兄的道侣”和“姐姐”的身份邀请两人,没有想要和大门派攀关系的意思。不少大门派中的弟子听说后觉得她傻。但稍微有些阅历的就知道这才是真的聪明人呢。 剩下不方便新娘子本人出面的琐事,就都交给了聂兴安处理。两人都觉得因为私事麻烦他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聂兴安可算得上是亲眼看着杜执和齐轩儿相遇,相知,现在要结为道侣,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麻烦。 聂世云和翟白容到达云清阁的时候,各个事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云清阁中女弟子不多,彼此关系都比较熟悉。几人约好了彼此若是哪天成婚,就要互相帮人准备衣服。齐轩儿这次的嫁衣就是几个同门女弟子一同为她张罗的。两人回到门派时,正好就看到几人兴冲冲地捧着大红色的衣裳,拥簇着不好意思的齐轩儿要去试穿。 “啊,是师兄回来了!还有翟前辈。”齐轩儿看到两人,连忙规矩地问候。 “谢谢你的帖子。我先恭喜一声了。”翟白容浅笑道。 齐轩儿连连摆手:“哪里哪里。” 聂世云打断了二人的客气寒暄道:“我们不打扰你们了。父亲呢?” “刚还看到师父去找玄阳呢,就在不远处。” 几个嘻笑的小丫头们一看到两个大前辈,顿时有些紧张。两人让她们不必在意礼节,尽管去做该做的事就好。 聂世云和翟白容路过炼器区域附近,至达教煤球习剑的孙姓长老那。看到聂世云来了,立刻愁眉苦脸道:“世侄啊,你那玄阳小师弟又逃课了!我寻了一圈儿没看到他人影。你父亲已经替我去找了。” 聂世云心道在路上刚和翟白容说了煤球剑术渐长,回来就是这一幕,还真是不经夸。 “辛苦长老了,我也去找。若是寻到了定会帮您敲打他一番的。” “有劳了……”孙长老无奈地感谢着。自己的剑术放眼修真界虽然平平,但在云清阁还是数一数二的,教个小娃娃绰绰有余。可偏偏这小孩调皮捣蛋得很,又得聂黎喜欢,孙长老有心严厉也不敢下狠手,反倒总被玄阳蹬鼻子上脸地欺负。 聂世云没走出孙长老的住处多远就碰到了四处寻人的聂黎。他忙叫来聂世云帮忙。煤球身子小,又能飞,有时候藏在某个房间角落里睡大觉,有时候又飞到附近山林里去玩耍,搜索总要门派上下费不少力气。 聂黎从来没如此感觉到见到儿子仿佛见了救星一般,让他赶紧顺着契约的感知能力把玄阳给带回来。 聂世云正好也想教训煤球一顿,应了后就离开了。翟白容没有和他一起走,而是留在原地向聂黎问候,当面又感谢了一遍他送来的千年古木,拿出前阵子炼制的丹药孝敬他。 “这次来能待多久啊?” “晋级了元婴后就自由多了,正逢曲师尊 门派中路过的弟子们都早就熟知了玄阳这个模样可爱的小师弟,看他嘴硬地被聂世云提溜回孙长老那边去,都忍不住在背后“扑哧”地偷笑。煤球感觉被嘲笑了,手脚扑通得更厉害了。 聂世云听后余量不多的恻隐之心也消失殆尽,做好了隔三差五就出来捉煤球去上课的准备。 “以大局为重。咱们的关系彼此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婚礼不过是形式,”翟白容看了聂世云一眼,忍不住解释道,“云清阁近年来刚刚重新回到大众视野里,好多人都盯着呢。我虽然不愿意,可在外人眼里就是代表着映月派的。咱们若是大办,无疑于宣告映月派和云 翟白容抿了抿唇,半晌道:“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煤球挣扎未果,嗷嗷乱叫:“没有很经常!就那么一两……两三四次!” 聂世云不相信:“还有?他应该不会和你热火朝天地讨论姑娘家的婚事才对。” 聂世云乐了,凑上前道:“那就是想办喽?” “一回来就捉到你逃课。看来是惯犯了啊。”聂世云把他夹在胳膊下,从房顶轻飘飘地落下。 等走过大半个主山,煤球的脸都丢尽了,也不挣扎了,认命地被扔回了孙长老的院落中。 冬天的云清阁要说室外哪里最暖和,那就当属公共炼器室的屋顶上了。众多炼器的弟子们聚集在房中练习赐教,其中的热度堪比地球的桑拿房,把房上的砖瓦都烘得热乎乎的。 翟白容身形一僵,像是掩饰不好意思似的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也就是说说你师妹成婚的事。” “那你是怎么说的?”聂世云好奇道。 “咦,你和翟白容回来了?”煤球看清楚来人,这才惊醒。 他因为一些事忙得焦头烂额,这次我兴许能待上几年。” “你这洞府倒是一点没变。”翟白容环顾四周,觉得仿佛和自己离开时没有区别。 聂世云笑了。他的确是翟白容回去后自己也就闭关了,出关后就去了映月派找人,洞府里一点人烟味儿都没有。 “还睡?”聂世云把煤球拎起来的时候,后者还没清醒,双眼朦胧着打了个哈欠。 翟白容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继续道:“还有……我们的事。” “我回来后就把煤球送到父亲那照顾了。你也不在身旁,这洞府也就是个空房子罢了,”聂世云坐下来道,“对了,刚才带着煤球过去的时候看你和父亲聊得挺好的。是在说什么?” 翟白容客气地答道。聂黎很懂得界限,没有因为自己被翟白容叫“父亲”就去追问映月派中的事,只满意地点点头,念叨着“多住些时间好”。 聂世云凭着契约的感应很快就找到了煤球。其实他跑得倒是不远,正好就在炼器室的青砖屋顶上打盹。一般修士不会去那,故而被两个长老给忽略了。 聂世云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们的事”也是指成婚的事。 看煤球可怜巴巴地辩解自己只是犯困了。聂世云还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冬天让有冬眠习惯的鸟儿睡眠不足有些不人道。但转头听聂黎说修习往往下午就结束了,晚上煤球还有精力抱着五子棋盘或者其他桌面上的棋牌游戏去找师哥师姐们。大家都拒绝不了他,隔三差五就总被缠着陪他玩个通宵。 “大家都知道的,修真界结下道侣也不一定要办喜事,全看个人。你父亲也没有格外在意,不过正好赶上你师妹的婚事,随口问我一句。”翟白容侧头道。 去聂黎那喝了杯茶,聂世云和翟白容就一同告辞,回去了后山洞府。聂黎清了清嗓子,提醒聂世云有空也出来转转,指点一下后辈们炼器。不过他他打定主意若没有急事绝不去儿子的洞府那边找人了,上次的尴尬真的需要引以为戒个百年。 清阁从此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对你们可不好……” 看他这样忧心忡忡的,又担心对云清阁不利,又不想让自己误会其对婚事没兴趣,聂世云拍了拍他的手道:“放心,我都懂的。父亲怎么说?” 翟白容想到聂黎的态度,也露出笑意:“他自然也懂其中道理。但我想大约是他觉得归根结底是因你们云清阁有顾虑,所以不提婚事,怕我心里头不舒服了。” “嗯,像是父亲会想到的事。”聂世云点点头,聂黎的确是凡事总考虑着别人的性格,更何况是溺爱的儿子所珍视的对象。 见翟白容只是笑了笑,聂世云从旁抱住他:“以后没有顾虑了我们补办就是了。” 翟白容还以为这事就翻篇了,没想到聂世云这样说。刚想下意识说“不必纠结于形式”,但转念想了想那样的场景,又觉得着实不错,于是就点了点头。 两人在后山洞府休息了几日,聂世云和翟白容这次没有闭门不出,时不时就去前山跟着张罗一下筹备事宜。其实只是单纯想要帮两个后辈一些忙,但聂世云非要打趣说这是“提前吸取经验”,让翟白容说他也不是,否认不得。 杜执见到聂世云只会傻笑,神秘兮兮地拉着他和翟白容去看亲手给齐轩儿做的发冠。 “还请指点我一下。”杜执紧张道。 翟白容不懂炼器,但也看得出这是件不可多得的防器,同时又是一只有装饰性的彩冠。 聂世云翻来覆去地查看,啧啧称奇道:“地魄玄石炼制的,正合适齐轩儿师妹。此物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吸收天雷,你竟然这么早就为她做准备了啊?” “有备无患嘛,我和师父长老们询问过,都觉得她离金丹已经不远了!只差最后一个什么推力,”杜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最近起早贪黑干活变得杂乱的头发,“我就是拿不准主意,这地魄玄石很是难得,但是外貌朴实,作为新婚礼物会不会模样太普通了啊……” 聂世云摇摇头道:“你这是关心则乱啊。照理来说你应该比我还了解她。她本来也不是喜欢招摇的性子,若是收到那种流光溢彩的东西,说不定反而成亲后就束之高阁了呢。” 杜执也是这么想的,但听到聂世云这个他一向信赖的前辈这样说,心里一块大石头就落地了。 “要成亲了,紧张吗?”聂世云打趣道。 杜执使劲儿点头:“紧张啊!我紧张死了!生怕过几天婚礼上一时不注意,把要说的话忘光了怎么办……” 聂世云和翟白容看他这个坦诚的态度,相视一笑,反而不好意思继续开老实人的玩笑了。 和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杜执的紧张感缓解不少。他赶着去给发冠刻上最后的五行阵,暂时告别了两人。临走前,他特意和聂世云道了一声谢。 元婴的齐妙菡终于姗姗来迟。 “姐姐你可算来了!”齐轩儿大喜,她身边的聂世云等人也松了口气。日子都定下来了,虽然参与的人不多,但要临时更改肯定还是十分麻烦的。 进阶元婴后肉体经过天雷的淬炼更进一步,齐妙菡的美貌出落得更加张扬,神态中都透露着一股蓬勃的朝气和自信。 “哈……路上遇上暴风雪,老娘差点就被那龟速仙船急得自己下船飞来了!”齐妙菡一开口,元婴修士的高深莫测感瞬间灰飞烟灭。 “先祝贺你进阶元婴了。”聂世云道。 “好说,”齐妙菡随便摆摆手,随即看向杜执,怒目圆睁道,“你小子,说成婚就要成?” 齐轩儿哭笑不得,去拉齐妙菡的胳膊:“姐姐,婚事都定了。你就不要这样了。” “是你不懂,我去问过了,他不是从狼族来的吗?狼族的男性照规矩可是要打败狼女的哥哥或者父亲,才能提亲呢!他已经跳过步骤了,便宜他了!” “诶,是这样吗?”齐轩儿倒没听说过这道理,看着齐妙菡的模样,无奈道,“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们又不是狼族。而且我们没有兄长,也没有父母了啊……” 齐妙菡一拍胸膛:“我是你姐姐,和哥哥有什么区别?来,我们过两招。” 杜执一下子苦了脸,他还是金丹修士,齐妙菡可是刚刚晋级了元婴呢,这怎么打得过。 但未婚妻的姐姐发话,杜执不敢不从。 聂世云和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计较输赢。齐妙菡也就是心里头不甘心妹妹就这么突然嫁人了,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婚还是能成的。 翟白容点点头安慰道:“我这有上好的丹药,若伤到脸了也不必担心。” 聂世云补充道:“都是同门,也不要你钱。” 杜执完全没有被安慰到,慌乱地被齐妙菡带走了。齐轩儿两边都放心不下,念叨着“我真的不用那样的”追着他们去了。 齐妙菡离着老远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翟白容回头叫道:“我还记得几年前说好,要不放水地来一场切磋的!等我收拾完这小子就轮到你了,你可不要跑啊!” 话毕,三个人就没了影。 翟白容好笑地摇了摇头,也就只有齐妙菡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了。认识这样一个人也挺奇妙的,这还要感谢聂世云。 听翟白容这样说了后,聂世云无奈道:“你确定这不是在反讽我?” “怎么会,我是说真的。”翟白容看向远方几人跑走的方向,转过头对聂世云道,“你注意到了吗?你身边聚集了一堆性格各不相同,但是皆是真心待你的亲朋好友。” “那倒是,我运气还真不错。”提到这些人,聂世云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容虽然也年轻,不过毕竟修为和身份摆在那呢,两人知道他们也凑过去起哄的话,那些小辈们肯定就要紧张得话都说不出了,于是就两人乐得清闲地坐在一旁喝些小酒。 门派中的长老们坐在一旁,互相有说有笑。齐轩儿和杜执都是他们很喜欢的晚辈,这样的大喜事谁能不开心呢。 有些话当着姑娘家不开口说,不过有些长老凑在一起都在讨论齐轩儿骨龄年轻,而且修为还在筑基。现在早早成了婚兴许反倒是好事了,毕竟等到金丹修怀孕的几率就非常小了,但筑基或以下还是有可能的。齐轩儿平时总是格外关照玄阳,应该是个喜欢孩子的,若未来哪天两人能有个后代,从小就养在云清阁里,那可真是一段佳话。 聂世云在一边竖着耳朵光明正大听人家八卦,心中只觉得若真能这样师妹和杜执应该都会很开心。 煤球双手油乎乎的,坐在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身边,豪迈地啃着鸡腿。 聂世云小声在煤球耳边道:“你吃得太难看了。” 煤球撇撇嘴,说出与天真无邪的外貌背道而驰的言论:“没事,我这副样子招人稀罕。人类们看到都会原谅我的。” 聂世云一阵无语。不过瞥到远处的确有几个年轻的女弟子看到煤球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的圆润模样,小声说着“玄阳小师弟吃东西的样子也太可爱了”一类的话语。 “他长得慢,以后慢慢教就是了。”翟白容低声打圆场道。 聂世云对煤球的本性能否转改存有很深的疑惑,但现在他孩童的模样这样的确是挺可爱的,翟白容又那么说了,聂世云也就不再逼着他现在就改了。 “来了来了!” “哇好漂亮的婚服!” 厅中众多弟子突然喧闹起来,聂世云向远处望去,是之前去齐轩儿住处“接亲”的杜执终于跨越了齐妙菡的“刁难”,扶着头盖红盖头的齐轩儿来了。 杜执看来是真的幸福得不得了,笑得都没边儿了,时不时就要转头去看看齐轩儿,虽然隔着盖头什么也瞧不见,走了几步,险些自己把自己绊倒。看到他这样紧张,众人忍不住哄笑,连故意板着一张脸的齐妙菡也忍不住嘴角抽动,好半天也没有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婚礼现场闹闹哄哄的,一点也不严肃,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喜色。聂世云笑了笑,抓住坐在身旁的翟白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转过头在翟白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今日成婚的两人身上。聂世云和翟白容的亲密无人关注。 “突然这是怎么了……” 翟白容四下看看,见到无人关注这边,小小地松了口气。迎上翟白容询问的目光,聂世云只是紧了紧手掌,笑着看他。 翟白容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没有多问,只是有力地回握住他的掌心,十指紧扣。 -- 番外1-凡界2日游(1) “是这个方向吗?可别去错地方了啊,到时候要是误了时间……” “放心吧。你没看好多马车都在往曲兰城赶吗?” 两个怀抱着年幼儿子的中年人在马车上攀谈起来。时隔几十年,终于又有修真界的高人来凡界寻找修炼的好苗子了。他们都是从远处小镇不惜花好几两银子的路费特意赶来的,就为了试试自家孩子有没有这个福气。 “我很小时候也听说过有那么一回呢,不过爹娘没有让我来。若是当初他们送我来了,兴许我现在也是那仙人了呢。” 怀中抱着孩子的中年人幻想着,露出恍惚的神色。他对面那人倒没有这么异想天开,虽然也存了侥幸的心思,但没有接这茬。 越临近曲兰城,路上赶路的车马就越多,小地方来的人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纷纷目光拘谨地四下打探着。 修真界中大门派和凡界的名门家族多少有些来往。如果有开了灵根或者感觉有天分的孩子,这些家族就会引荐给修真界去。但毕竟凡人检测不出资质,每隔几十年大门派都会有人亲自来凡界,小门派偶尔也会来跟着捡个漏。 尽管大部分被带走的其实还是富家子弟,但听人说以前也有一些穷村落的小孩被带走的,听说若是被选中了去,那些什么修士会补贴好大一笔银子,那可够一家老小吃穿不愁一辈子了。 “爹,到时候那些仙人会怎么出现啊?一道金光后从天而降吗?”小孩被马车颠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这……听说他们是乘仙船到了码头,然后“嗖”地一下就飞来了。” “哇!那他们怎么不从修真界直接飞来呀?” 被问话的中年人抹了把汗,他又没见过,哪儿知道这些。但不好意思在幼子面前掉了面子,只好搪塞道。仙船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花上五百两银子才能坐上一趟。这数字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城。 “这个,这个,这个都来一份吧,还有这个……” 曲兰城最大的酒楼雅间里,小二看着面前玉树临风的少年一个人狮子大开口地将菜单上的菜肴过了一遍。饶是他见多识广,脸上也差点没挂住,想告诉他“您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桌子都放不下”。 不过好在小二训练有素,有人花钱绝不拦着,脸上堆满了笑应下。 “小少爷是头一次来曲兰城吗?” “是啊。为了那个什么……资质评定?” “果然如此,一看您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啊……” “可不是。”少年点点头,面色如常地说道。 还真不客气。小二多看了这锦衣少年几眼,模样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容貌生得可真是精雕玉琢,发丝乌黑顺亮,若他是个待嫁的姑娘这会儿肯定已经心花怒放了。 他猜测这指不定是京城哪家的小公子头一次出门,否则也不会干出一个人点了半菜单吃食这样没常识的事儿。 下定决心要留个好印象,小二格外的殷勤,时不时就来端茶送水送小菜。就算过不了修真界的资质评定,这也是个贵人啊! “对了,再给我上两份凉茶来,待会儿还有人要来呢。” “这就来,您稍等!”店小二心里松了口气。虽然给三个人吃也太多了,但起码这样比一个人吃说得过去一些。 凡界的酷暑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安排修真界的客人入住的世家惶恐不已,早早地就备下了最上等的客房和消暑用的冰,房屋望出去院落中也景观雅致,就快要赶上宫里了。 就在前几个月齐轩儿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孩儿,云清阁上下都稀罕得不得了。齐妙菡从品音阁特意赶来陪着齐轩儿,看到外甥女更是喜欢得走不动道,当即拍案决定接下来一年都赖在云清阁不走了。 “不是你主动要来的吗?”翟白容在旁边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齐轩儿和杜执成婚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而就在去年,齐轩儿竟然怀上了。 “我理解。”聂世云点点头。他虽然嘴上抱怨,但明日还是会去现场全程观看的。这次资质评定主要是品音阁操办,不过因为她们只收女子,为了避免浪费人才每次都会拉上其他门派一同前来。 翟白容之前也是借着这个理由提前来云清阁贺喜的。他如今已经和聂世云同样是元婴中期修为,映月派越来越管不住他了。这些年来除了闭关修炼,翟白容住云清阁的时间可能比在自己门派还要久。大家也懒得去思考他越来越敷衍的理由——聂世云的师妹生孩子,和翟白容提前大半年就跑去云清阁拜访有半颗灵石的关系吗? 齐妙菡却没有来凑这个热闹。若是平时聂世云绝对会怀疑她脑子坏了,但这次的确事出有因。 “早知道就该学玄阳他一来就跑路了。”聂世云抱怨道。 其他三大门派近年都没有招收新弟子的打算,于是便来了不少其他中小门派。 好不容易说服了他们,自己真的不需要什么东西,几个侍女这才战战兢兢地离开。聂世云长出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 这次来凡间翟白容也没有和师门报备。他只是以聂世云的道侣身份陪其来访,和映月派没什么关系。 “你小时候住的条件就和这差不多吗?”聂世云好奇地打量着。他虽说是穿越到了书中,但一直待在修真界,这还是头一次来到凡界。他想这里大概就和以前那个世界的古代差不多吧。 “知道你不喜欢应付这些。”翟白容笑道。聂世云对旁人可以说非常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元婴前辈的架子了。但事关云清阁时他多少还是会做出一派高人的样子,除了熟悉他的人都会被骗过去。 世家安排来伺候他们的下人就差没说两句话就给他们跪下了。 齐轩儿一直离金丹临门一脚,为突破一事苦闷不已。虽然筑基修士的确是比金丹修士生育的几率大很多的,但齐轩儿和杜执两人都没有预料到此事,惊喜不已。 两人离开院落,立刻就有下人询问是否需要什么,要不 翟白容倒没有觉得太拘谨。他还在凡界的时候就是出身大户人家,虽然是庶子,但周围也有一堆的下人伺候着。 没想到聂兴安临时不来,结果云清阁只剩下自己能做主,准备一到凡界就拉着翟白容开溜的计划也泡了汤。 虽然进阶元婴后走到哪儿都被毕恭毕敬地对待,但聂世云这是头一回感受到了仿佛皇帝和奴隶之间天差地别的阶级差。 “本来说好的可是堂兄也要来的。没想到他临时有事……”聂世云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失算了。他原本只是听说云清阁有意来凡间招收些年幼的外门弟子,这事儿本是交给聂兴安来安排的。那时“正好”翟白容又从映月派跑出来在云清阁小住,他就兴致勃勃地拉了人要一同来凡界看看。 聂世云和翟白容休息了一会儿,想到玄阳早些时候说先去逛逛,他们这边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也该去找人了。 其实他们的恐慌也是多余的。修士们都身着寒丝所制的衣物,落脚后还有便携式的阵旗给住处降温,根本用不上冰。 “那倒没有,这条件哪怕是世家的老爷可能都没有这样好的屋子住。大约是听到了我们要来的消息后特意翻修了,”翟白容四下打量了一下道,“凡界的人是真的很重视这次机会。” 要用晚膳。他们听说修士不需要吃饭,但又怕怠慢了客人,后厨都是按人数精心准备好了的。聂世云让他们先放着,之后回来再说。 虽然身着两人所持有的最朴素的衣裳,并排走上大街,聂世云和翟白容还是引得旁人阵阵侧目。若是只看到聂世云兴许还会有人猜测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但看到翟白容的模样后不少人就将两人和第二天的资质评测一事联系在了一起。 “我就该吃了易容丹来的。”翟白容低声道。 聂世云也暗道失策。在修真界待惯了,长相俊美的人是在太多,聂世云都麻木了。这下来到凡界一瞧,才知道原来凡界的平均颜值水平和他以前生活的世界是差不多的。 “随他们讨论去吧,横竖后日就要走了。”聂世云无奈道。 曲兰城是凡界相当繁荣的大城市,除去没有灵气相关的事物,其实生活水平条件也不比修真界的城镇差到哪里去。聂世云职业病不改,进了首饰店去看人家的手艺,出来后又逛去了木工铺子,观光得也算满足。翟白容几十年前就是在凡间长大的,对事物都见怪不怪了,就安静地陪着聂世云闲逛,时不时和他聊上几句。 今天接待他们的那位世家的老爷今年应该有六十了,在凡界六七十岁便算得上高寿。翟白容估摸着当时家族中的那嫡子兄长若是还健在应该差不多也是这个模样,而他的生父生母此时如无意外大约已经作古了。 原本幼时的记忆就很模糊,只是心底总有着那么个家人的稀疏印象挥之不去。现如今和聂世云在一起久了,又被聂黎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翟白容心里为数不多的那点念想也早就彻底放下了。 “我就知道他跑这儿来了。” 翟白容转头顺着聂世云的视线望去,只见是城中最大的那座酒楼。 “他给你传讯了?” “没有。契约感知到的。”聂世云拉着翟白容往酒楼中走。两人散发着与大众截然不同的气质,旁边的人纷纷不自觉地给他们让路。 “两位公子里边请,是雅间还是……” “我们是来寻人的。”聂世云说道。 旁边的侍者殷勤道:“请问是来找哪位的?”最近曲兰城来往的贵客可太多了,日日都有大家族的人包雅间,饶是他眼力好,对着两位没见过的贵人也不敢贸然猜测。 聂世云“呃”了一声,比划道:“一名模样俊美的少年,吃得……很多。” 他说得直白,但是大实话。前半句侍者还愣了一下,一听到“吃得很多”当即就反应过来,浑身冒汗地点头道:“两位请随我上楼吧!” 吃得岂止是很多。吃得太多了! 负责点菜的小二本以为那少年是点了菜等人的,刻意放缓了速度。但没想到前几份头盘转眼就被吃了个精光,害得他和下头厨房都是一阵手忙脚乱。 -- 番外2-凡界2日游(2) 都说一分价钱一分货,虽然在修士严重几十两银子算不得什么,但在凡界这酒楼也算消费颇高的,味道相当不错。后续上来的菜式聂世云挨个尝了几口,翟白容也跟着吃了些,大部分还是进了玄阳的肚子。 “这里吃东西可真便宜呀。”玄阳一边往嘴里塞酱牛肉一边感慨道,腮帮子鼓起来的模样像个仓鼠,刚才小二眼中的富家小公子形象荡然无存。 “那你就吃个够本吧。后天早上我们就要离开了。”聂世云道。 他和翟白容吃了几道菜后就适可而止了,最后又剩玄阳独自进食。 “明天的资质评定我也得去吗?”玄阳撇嘴问道,“这城里有好多叽叽喳喳的小孩儿!好吵啊。” 大部分门派都只来招收骨龄不足十二的幼童,这样对凡间的留恋小,带回去也放心。除非资质上乘,否则不会考虑成年人。 “你还有脸说别人吵?再说你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呢。”聂世云毫不留情道。 “我都二十四了!”玄阳忿忿不满。 聂世云瞥了他一眼,凤凰一族长寿,故而成长期也比普通妖兽长很多,二十几岁可不还是小孩吗。 想到在街上看到的许多人类幼崽,玄阳想起来什么似的,抱怨道:“资质评定肯定很无趣。我鼻子很灵的,这一路上别说资质好的,连有根骨的都没见到几个呢。领着他们的那些人类一个个却信心满满的样子。” 翟白容笑道:“你也感受到了,这凡界天地灵气稀薄到几乎无法修炼。兴许天赋一般的孩子在修真界靠灌丹药灵石还可以达到练气甚至筑基,在这里却是没可能的。” 玄阳不接道:“可我听你说,你也是从这里出生的呀!” 他出生在修真界,得到的传承来自上天界,对凡界的印象只停留在此。见翟白容犹豫了一会儿没接上话,聂世云替他说道:“没办法,他是天才啊。” “原来如此。”玄阳毫不怀疑地点了点头。 翟白容清了清嗓子去抿茶,倒也没有反驳。他的天赋极高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以他的个性绝不会自己挂在嘴上就是了。 “我也是天才呢!”玄阳洋洋自得地挺了挺胸膛。他如今已经是灵阶大圆满了,相当于人类修士的金丹后期,离化婴不远了。 玄阳自炼器失败后,又陆陆续续尝试了别的,结果就是他真的在术数方面毫无天赋。炼器炼丹总炸炉,阵法符箓灵气到位了看着书倒是能照葫芦画瓢,但仅止于此,玄阳最后只能不甘心地放弃了这些一心修炼去了。专心修炼的效果倒是挺显着的。 “哼,等下次那家伙来云清阁,我就可以嘲笑他一番了。”玄阳自言自语小声道。 “是在说沈道友的事吗?”聂世云斜眼道。 玄阳咳嗽两声,不情愿地吱唔了一声,态度别扭。 聂世云和翟白容无奈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玄阳从小就对沈延态度不好,这些年来招魂谷的追杀令一直没有撤掉。但渐渐意识到花大精力追一个行踪不定的修士太划不来,情况早已没有当初那么危机了。 不过沈延在炼器师中只信任聂世云,招魂幡又少见,他时不时会登门拜访。聂世云总觉得每次这个时候玄阳的态度就会阴阳怪气的,跑去和人家拌嘴。沈延反正一直当他是个小孩儿,也不计较,当他的挑衅是空气。最后只整得聂世云这个“家长”感觉很没面子。 “说起来,他好久都没来云清阁了。不会是被招魂谷给抓住了吧?”玄阳嚼东西的嘴都停了下来,眉毛蹙起来,忧愁的模样和这张少年的脸有些不搭。 “他有我和白容的传讯晶石,若是真的遇到危险应该会求助的。”聂世云笑道。不过他估计沈延是那种除非危及性命,否则绝不会求助于他们的性格。 “最好是这样……明明我也有传讯晶石的。而且我修为都快到婴阶了,还是净拿我当小孩子。”玄阳越说越小声,咬牙切齿道。 聂世云好笑地看着玄阳。他倒不觉得玄阳是讨厌沈延,该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有点像小学男孩故意在同学面前惹事儿引起注意…… 三人酒足饭饱,将剩下的食物都招呼小二打包了扔进储物手环。那小二虽然听说过修士们都有乾坤囊,腾云驾雾,但还是头一次见到那样的东西,惊 本来这些人也是听说云清阁来的人会是聂兴安的。没想到上了仙船才发现同行的竟然是聂世云,旁边还有翟白容!一下子面对两个元婴前辈,众人又是惶恐又是惊喜,纷纷示好。 检测的过程比想象得还要无趣。别说屋里坐着几位传说中的修士了,仅仅只是跨入世家的大门,就让许多平民百姓心生畏惧,束手束脚。而从结果来看,虽然来做检测的人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但能测出灵根的是少之又少。 聂世云也不知道次日什么安排,姑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三人回到住处。 翟白容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凡界 真的看到琉璃球中什么都没有出现时,这一路上做的白日梦一朝破灭,孩童本身还云里雾里的,倒是随行的大人白费了路费和时间,只能露出一脸灰败的表情。 到底是陌生的环境,次日两人早早就醒了。世家的旁院中天还未亮就早已挤满了人,还有排队的大人小孩,一路排到大门外去,路上都站满了人。不过修士这边的院落设下了隔音的阵法,所以不会被打扰到。 “几位仙人肯定是第一次来,这城里啊,我们酒楼是最好的!要是今天几位还满意,明日还请再来啊!”小二毕恭毕敬道。 旁人见聂世云四下张望,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他有哪里不满意,一个个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只有翟白容知道这是聂世云的“现代人”思想又来了,无奈地让他先坐下再说。 有这东西其实并不需要修士们在场也可以进行测试。只是听说以前有过世家将看不顺眼但资质不错的孩子给刷掉,只留下自家人的恶行。若非后来那孩子自己努力,成年后攒够了钱去往修真界,诸如此类的事件还不知道有多少。那之后各个门派便会全程观看,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想送孩子去修真界。”聂世云有些感慨。虽然成为修士比在凡间日子过得轻松一些,但幼时就进入门派的孩子几乎没有长大后还会回凡界的,这一送出去就等于是永别。若是他自己必然是舍不得的。 仿佛要把他们当神供起来。听聂世云说给他的银两不用找了,更是喜出望外,只差想要下跪磕头了。 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从院落中走出,同行的其他门派的修士们就纷纷恭敬地打招呼。一般这活儿是无需大前辈来做的,凡界条件不好,而且也不是每次都能挑着好苗子,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其余修士大部分都是金丹和筑基修为。 他们三人自然分到了三个单独的屋子,但最终还是只有聂世云的房间被占了。 见聂世云坐了,其他人才敢落座。聂世云和翟白容传音道:“真是不管过多久都不习惯。” 本来熙熙攘攘的旁院在众人踏入的瞬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似的。世家的人安排各个门派的人于屋中落座。聂世云扫了一眼外头的烈日和辛苦排队的老百姓们,再看了看屋里他们水果凉茶一应俱全的桌案,不由得感叹这就是古代的阶级差异啊…… 用以检测资质的法宝是一枚通体透亮的琉璃球,只要把手放上去,透明的球体中就会浮现不同颜色的光点,从杂灵根到单灵根一览无余,当然没有根骨的凡人将手放上去后自然什么都不会出现。 他们肆意传音也不担心有旁人听见,一边聊着,资质评定就开始了。厅前放置了几个琉璃球,侍女传唤后就有一批人进来。没有根骨的人当场打道回府,琉璃球若是有了反应,就会去另一个房里候着。 世家安排的院子很清静,在这凡界灵气稀薄,完全无法修炼,其他几个门派来的代表人们早早就已经歇下了。 玄阳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聂世云的玉佩空间。一回去就钻进里头在充沛的灵力包裹之下睡大觉去了。而翟白容肯定没有自己睡的道理,和聂世云一同睡下。 “聂前辈,翟前辈。” 很快就有世家的负责人来给众人带路,毕竟是品音阁联络的,聂世云便侧了侧身子,给后面的人让路。品音阁来的是齐妙菡的一名金丹期师姐,见聂世云这样给面子,感激地微微点头示意,这才走到两人前头,和世家的人一边了解状况一边向旁院移动。 的人最不缺子嗣,但却缺银两。卖孩子说出去难听,但若让修真界的人带走了,那就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这样想想聂世云心中也好受了一些,将目光放到了人群上。 陆陆续续地,有了一些三灵根,或是四灵根的孩子。五系杂灵根基本上是终其一生也无望筑基的。门派也嫌麻烦,一早便说好这样的孩子就算收下也没有银两补贴,所以测出杂灵根来的大多直接就被家长带回去了。 随着更多的小孩被检测出灵根,修士这边也稍微彼此交流了一下意见。每个门派的倾向不同,根据灵根的属性来考虑归属是最简单的规则。聂世云这边也被交代过优先选择有火灵根的孩子。毕竟优秀的炼器师大部分都有火灵根。 看聂世云时不时和翟白容说几句话,众人心中都一阵别扭。这翟前辈如今也称得上是映月派的元婴长老之一,但从同行第一天开始只字不提自己门派的事,现在还在这提聂前辈的云清阁考量起来了。 花了整整大半日,孩童的评测已经结束了。世家也设立了骨龄大于十二岁的评测,但这就是要交了银子才能做的。听说成年人除了稀少的变异灵根或是单灵根的天才,就算是双灵根门派也不一定就会收,所以愿意浪费钱的人很少。 “请移步院中,刚才挑选出的孩子们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侍女请众修士起身挪步。虽然成年人的评测还在进行,但是已经没有人在意了。若真的有那万中挑一的天才,自然会有人特意亲自送他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是修士啊!” 从聂世云的身后传来悲怆的叫声。一众修士都没有回头,这样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的人可不少。 “结果已经明明白白了,这东西可是众位修士大人们带来的法宝,不会骗人的。”世家的侍从将十两银子无情地收下,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我以前是修士的!只是现在暂时……对,暂时的!我一定能重新开始!让我见见来的修士们吧,他们还在吧?说不定有我认识的人呢……” 旁人不禁侧目,只见扒在桌前不肯放手的人年纪已经有五十几了,脸上布满皱纹,头发也黑白交加,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别看!快,我们回家了。”有大人捂住了自家孩子好奇的目光,匆匆离开。 “哈哈哈,还认识的人呢!听老一辈说每次都有这样的人,平时做梦做多了,连自己都骗了吧?” 听到周围的嬉笑声,被称疯子的那人开始绝望地哭泣起来,这般癫狂的模样更是让旁人肯定了他精神有问题。 “白交了十两银子,真浪费钱……”有穷苦人家的眼热。十两银子,他们可舍不得拿出来赌这么一把。不过看那人穿得也不咋地,估计也是紧紧巴巴凑出来的钱,不少人想到这里又觉得幸灾乐祸。世家的人见这人撒泼打滚,心中庆幸还好没被修士大人们看到这样的一幕,赶紧叫家丁来把人打出去了。 “呦,那不是我家隔壁镇子的疯子吗。他自己都揭不开锅了,还有钱跑来这里挥霍十两银子啊!”有人小声道。 八卦的群众立马围了过来,好奇地打听起来。 “我也是道听途说,那人啊好像是个断袖!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是有一大笔银子的,后来勾搭上了个同村的男人,结果钱都给那男人骗走了!后来他就疯疯癫癫的,说什么……有人会回来找他的。” “那有吗?”有人追问道。 “怎么可能!都几十年了连个影儿都没有呢。我估计就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 番外3-凡界2日游(3) 不知道旁院中发生的小插曲,修士们此时已经移步隔壁院中。最终留下来的孩童一共有二十余名。 见修士们进来了,年纪本来就不大的孩子们顿时噤声,大多束手束脚地僵在原地。侍者唤了他们再次上前测验。过去了大半天,可能修士大人们对孩童们的印象不深,这样可以再审视一遍。人少了这流程就很快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 “另外还有我们家老爷的次女,刚才没有去现场。”侍者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站在一旁的少女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她看起来已经有十四五了,不过既然是世家自己的人,那自然可以破例。 她将手放置于琉璃球上,只见琉璃球中今日头一次出现了单色的光芒。聂世云也不仅吃惊,竟是单水灵根。 品音阁的那位女修并未露出惊诧的神色,只冲她点点头。聂世云了然,这孩子应该早就由世家上报给品音阁了,算是内定的名额。这次品音阁主要是来检测这女孩儿,办资质评测会只是顺带的。 “如果众位没有异议,这孩子我们品音阁就带走了。”女修说道。她说话时主要目光是看向聂世云。其实这问句不过走个流程,其他门派本来就是跟着品音阁来的。只是聂世云是元婴前辈,旁边还跟着另一尊大佛,她于理要恭敬对待。 单灵根纵然是好苗子,但水灵根和炼器八杆子打不着关系,聂世云又不是那没有眼力见儿的,要去抢人家内定好的弟子。 “本来就是品音阁组织的,当然是你们先定下,我们再挑。”聂世云客气道。 品音阁的女修松了口气,点点头,又从孩童中选了好几名女童,从双灵根到三灵根都有。 聂世云本以为最后肯定会是男孩多,没想到留下的二十余名孩童竟然是女孩儿占多数。转念一想,这是古代的凡界,有的家里大概舍不得把男孩送走,一开始就不会让男童参加这次评测。想到齐轩儿提到过她当初和齐妙菡两姐妹也是这样就被送来的,心中又是一阵唏嘘。 “聂前辈请。”品音阁的女修选好了,退后一步。 聂世云刚才在评测的时候就决定好了,这会儿选得很快。 云清阁现在有三名元婴修士。而且杜执若不是去年被齐轩儿怀孕的事惊到,紧张得心神不宁,其实也该进阶元婴了。外人都觉得云清阁以后就要逐渐向四大门派那样发展,即使炼器的老本行不丢,但也只是作为一项门派特色。不过聂黎和聂明德却没这样的打算,只想守着现在的家业把炼器的招牌发扬光大。 优秀的炼器师大多是火灵根或金灵根,聂世云可选的范围本来就不多。最后他挑了一共五名孩童,听到被唤到,几个孩子都又惊又喜,来到聂世云身旁。也许是在正式场合姿态装得比较到位,聂世云平时还挺得孩子们喜欢的一个人,这会 “看,还省了道功夫。”聂世云笑道。 看惯了还在蛋里就活泼得仿佛吃了兴奋剂似的玄阳,聂世云还挺不习惯的。 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聂世云又连着亲了几下,这就和西瓜汁液没有半点关系了。 玄阳抱着自己的那一大盆西瓜,愤愤道:“你们注意影响,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 若是在外头,翟白容定然不会同意这样没礼数的行为。不过私下里他早就被聂世云的理论说服了,都这么多年了,习惯比脑子转得还快,没有多加思考便张口吃下。 修士们清静惯了,这下热闹了将近一天,傍晚便纷纷回住处歇息。世家的老爷本来安排了宴会想要请各位修士吃饭,但这群吃惯了灵食和辟谷单的修士不是很给面子,把人家婉拒了。老爷也不敢恼,只道是凡界这平常食物大家瞧不上眼,就客气地取消了宴会。 聂世云也反驳不得,的确是无聊。玄阳来凡界前是的确兴冲冲的,这下也可算知道了,凡界没什么新奇的。 听到聂世云这样说,回到房里才现身的玄阳一边吃着世家供上的西瓜,一边撇嘴道:“我在空间里看了一会儿,实在没意思!” 像是世家老爷的那闺女还能和母亲再说两句体己话,大部分乡下人拿到银子,最后看了孩子两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个领头的都挑选完毕了,剩下的门派你几个、我几个地将剩下的孩子的去向迅速决定了。他们还挺感激聂世云和品音阁的。虽然知道这两方是基于灵根属性上的考虑,但有的大门派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三灵根及以上的全都带走,然后回到门派扔在外山随他们自生自灭去的。这次两方只取所需,给小门派也留下了一些好苗子。 “啊。”聂世云顺手用牙签插起一块西瓜,递到翟白容嘴边。 听到这个消息,玉佩空间里的玄阳还有点惋惜,他还想尝尝所谓凡界大家族的饭好不好吃的…… 这西瓜应该是世家能找来的最好的品质,沙甜多汁,不过聂世云送过去的一块稍微大了些,有些淡红色的汁水蹭在翟白容的唇上和嘴角。还未等翟白容伸手去储物戒中去取帕子来擦,聂世云便探过身子去,极其自然地将清甜的汁水用自己的舌尖舔去。 在院落中将孩子们的去处定下来后,世家就麻利地将银子给了他们的亲属,将人打发走了。这银子是前一日修士们来时赏给世家的,他们随手掏出的灵石对修炼资源贫乏的凡界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珍贵东西。 翟白容清 “今日你都没出来啊。” 儿却让几个小孩都不敢抬头看他,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了清嗓子,后退了一些。 聂世云奇怪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你要是不想看,就回空间里去睡觉呗!” 玄阳噎了一下。的确,他小时候看得可比这个多多了!但以前总觉得这没什么,不过就是无趣的交配行为嘛,人类和动物都有的…… 但是最近两年看到,总觉得很烦躁! “在空间待了一天了,我才不想回去嘞。我要去昨天的酒楼吃东西,你们来不来?”玄阳“嗖”地站起来。 “那我们晚点再去找你。”翟白容委婉道。 玄阳“哦”了一声,临走还不忘把自己那盆西瓜一股脑倒进嘴里,囫囵吞枣地一边嚼着一边走出门去了。 他走得人影都没了,翟白容反思道:“他的确年纪也不小了,我们做这些事儿该避开的。” 聂世云蹙眉:“可我还没干什么呢,只是亲两口罢了。以前不总是这样?” 翟白容也不大确定。玄阳以前看了他们亲吻都是面不改色的,此番应该并非不好意思。但也不似那种小孩儿不被家长关注所以心生不满,着实难懂。 聂世云不解地提出了一个假设:“你说,难道这就是妖族二十几岁才迟来的青春期吗?” “凤凰族的二十几岁,应该还不到青少年的阶段吧?”翟白容迟疑道。 两个家长在房中商讨了半天也没得出结论。聂世云转头正好看见翟白容看着玄阳离去的房门方向,一脸认真思考其中缘由的侧颜。 虽然已看了很多年,但他却依旧每每看到依旧觉得心动不已。 聂世云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翟白容跟前,撑着翟白容的座椅扶手静静地俯下身子。 翟白容良久没听到聂世云应答,一扭头就被伺机而动的聂世云吻个正着。 -- 番外4-凡界2日游(4) “那两个人真是的!”玄阳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头嘀咕着。 真是不爽!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聂世云他们在面前亲亲我我,但不同的是前阵子开始玄阳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 简单来说,他发育了。 凤凰一族的传承中可以得知这是成长中必不可缺的一步,只是玄阳今年才二十出头,本来不该这么早的。身体上的变化来得这样早说明他的天资极佳,各方面都成长得比同族快。 一向在梦中只会梦到大鱼大肉的玄阳第一次有了模糊不清的春梦,第二天醒来面对被子和亵裤上的狼藉自然焦躁不堪。 碍于面子,他自己悄悄去半山的溪边试图洗掉痕迹,只是在之后烘干的步骤上犯了老毛病,一口气把布料烧得只剩灰烬,于是只好灰溜溜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悄悄去找来了备用的被褥铺上。做完这些他不禁松了口气,还好十多年前他就和聂世云分开到自己的房子里去住了,不然脸都要丢光了。 而且,春梦里的对象似乎是个雄性! 后来断断续续又经历了几次,玄阳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幻想出和雌性之间的种种,不论是母兽还是女人好像都行不通…… 玄阳欲哭无泪。没有继承到上天界那个便宜老爹处处留种的个性固然很好,但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直接就走向断子绝孙的道路吧! 一定是被聂世云他们影响的。玄阳气乎乎地怪罪起那两个人来,决定以后一定要少看他们俩亲热。兴许渐渐地情况就会有所变化了。 “啊呀,仙人您又来了。还是雅间儿请?” 酒楼的小二一待玄阳踏进门就满脸笑容地迎上来。昨天那一遭后他对玄阳几人那是印象十分深刻,但他没料到次日玄阳真的又来了。 “干嘛那么叫我?”玄阳被称作“仙人”,只觉得浑身别扭。只有上天界才有所谓的仙人仙子,他目前只是个修士而已。 小二惶恐道:“对我们这些凡人来说,可不就是仙人吗?您不喜欢,那、那小的该怎么称呼?” “像昨天那样就好啦。”玄阳无所谓道。 “那,小少爷楼上请。”小二从善如流。他眼里见不错,虽然知道修士们都长生不老,不过看玄阳的言行举止和昨日与另两人的相处就看得出这位应该和外表相差无几,年纪不大。他便拿出招呼年轻的小公子的态度来。 “仙人?你、你是修士吗!”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玄阳一惊,转头看过去,只见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叫喊着。 小二心里一颤,这家伙刚才进来想要问柜台讨份活计干,说什么“钱财都花光了,没有回村子的路费了”。酒楼跑堂的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子,后厨洗完摘菜的暂时也不缺人,柜台里的伙计都不用和老板商量就直接拒绝了他。 “小少爷,您别理会。总有这样的凡人,没见过世面哈……” “我不是凡人!我不一样的,这位修士,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求求您了!” “哎,这人怎么这样。快来人把他拉出去……”小二见这人要贴上来,生怕惹怒了面前的小公子,急忙要喊人。 “等等。”玄阳突然出口打断他的话。 不会吧?玄阳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这不是段铭玉吗! 若将此时头发白了一半,满脸皱褶的沧桑中年人和当初那美貌的青年联系在一块着实困难 “戎律吗?我的确听说过。” 以前这人还隔三差五地总在聂世云他们面前晃悠,自从在岛上遇到朱雀异火那次后,众人就再也没他的消息了。 没想到他竟然在凡界! 若是聂世云和翟白容来了肯定要被缠上的。玄阳狐疑不决地看了看段铭玉。随着年龄增长,聂世云他们也告诉了自己不少事情。幼时一知半解的事情慢慢地他也明白了其中道理,关于映月派曾想要炼化段铭玉的事他也了解了。 “既然你现在是凡人,凭什么叫我道友。”玄阳一点都不客气,段铭玉闻言噎住了,一抹不甘流露于眼中,最后还是低声下气地改了口。 若是年纪大些的修士肯定是知道的。不过玄阳看起来年幼,段铭玉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是否和外表一样。玄阳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决定假装成一名纯路人。他瞥了段铭玉一眼,随口说了一个这次同行的小门派出来。 “这位道友,你别看我现在是个凡人,我以前可也是修士呢!”段铭玉急匆匆道。 玄阳看段铭玉的反应就知道,他没有认出自己。想想也是,人类没有他这种辨认气味的能力,只看外表的话段铭玉印象里的自己应该还是五岁的幼儿模样。 “真的吗!就这几年吗?”段铭玉暗淡无光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激动地几乎要拍案而起。 玄阳看着段铭玉都这副模样了,说起话来还一副汪然欲涕的模样,浑身一阵恶寒。 “怎么会呢?不可能啊。不会的……” 小二两边看看,虽然不知道这小公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他的吩咐将人带上去了。 下午在世家被侍者和围观群众轻视嘲笑了一番后,段铭玉本来都死心了。但此时面前这被称作“仙人”的少年修士竟然露出了愿意听他说话的神色,他顿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玄阳让小二先带着人进雅间,自己则寻了个角落用传讯晶石给聂世云他们送了信去,让他们不要来找自己,免得惹上麻烦甩不掉。 “前辈,我知道您一定是个好人,竟然愿意听我说……” “您愿意听我说吗?太好了!” 段铭玉不可置信地看着玄阳,半晌茫然地摇了摇头。 预料之中地,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回音,玄阳用脚趾头都猜得到那俩人现在肯定是顾不上自己,别扭地“哼”了一声就进到雅间里去了。 他所听说的是当初戎律带着段铭玉逃亡了,这二十年来映月派怎么都找不到人。若非段铭玉的魂灯未灭,兴许大部分人都要怀疑他死在哪里了。 玄阳看着段铭玉迫不及待的表情,无奈地继续道:“他死了。” 随便叫了几个菜,玄阳把小二支使下去了,这才关起门来说话。 玄阳本来就对段铭玉没什么好感。更别提现在对方变成了一个五十来岁、不修边幅的中年人,他那副可怜模样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引人怜惜了。 。若是换做聂世云和翟白容来,兴许他们都不敢认。但玄阳认人不是靠眼睛,更多是靠鼻子的。每个人身上独有的气味他绝不会弄混。 玄阳看着面前的人,自然很想弄清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道:“随我上来吧。” “就在五年前。” “前辈,请问您师从哪个门派?可曾听说过戎律这个人?”段铭玉绞着袖子问道。 nbsp; “怎么,是你认识的人吗?他啊,曾经带着一个被大门派追杀的修士逃亡,消失了好久。被大门派发现的时候他欲要进阶元婴,不过似乎失败了。” “他被映月派杀了?”段铭玉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最后一点希望也燃烧殆尽。 玄阳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道:“哦,原来你知道映月派?虽然映月派是想要捉他逼问的,不过听说他什么都没说,见逃脱不掉便当场自爆金丹自杀了。那次映月派可是折了不少弟子进去呢!” 段铭玉愣愣地看着玄阳,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戎律离开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在修真界明明二十年过得那样快,可在人界辛苦的日子却度日如年。 段铭玉不愿意回忆。当时戎律按他所央求离开凡界,回去修真界寻找解决办法。他以为自己做好了独自一人等待多年的准备,但真的一个人过起日子来却比想象得还要难熬。 戎律走后的头一年,段铭玉还一边思念着他一边安生地待在家中。第二年开始,他偶尔会出门散散心,就在那时他遇到了村中的一个男人。 对方比他年纪还要小,才二十出头,力气大人还热心,总是为段铭玉挑水搬东西。时间长了,一开始颇为戒备的段铭玉终于放下了心防,和对方走得越来越近。那男人时不时地赞美他长得如何动人,比女人还要好看。自从外貌变成了三十多岁的模样后段铭玉失去的自信心被找了回来,每每听到那些夸赞的语句都雀跃不已。 在对方提出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时,段铭玉有些犹豫,却不是因为顾忌戎律。在他心中从以前开始戎律就不介意自己和其他人也有关系,段铭玉下意识觉得这次也不会有问题。只是想到以后若戎律带来了救治自己的方法,他们又可以回到修真界去,这个男人该何去何从呢? 对自己的未来有着盲目的自信,段铭玉竟然先替别的男人担忧起未来了。 不过段铭玉一向不擅长拒绝别人,特别是在这种境地还对他抱有恋慕的男人。就这样暧昧了大半年,他终于松了口,还说起自己另外还有一个情郎的事,那个男人却说不在意,这让段铭玉大为感动。 只是那男人住进家中不久,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段铭玉却在家门口捡到了一封书信。 他打开来一看,如遭雷击。写信的人竟然是戎律,从信中寥寥几句段铭玉明白过来,戎律大约是看到了他和这男人住在一块后,自愿成全他们。他说自己找不到让段铭玉回去修真界的方法,无颜见他。兴许比起自己,段铭玉此生和普通凡人一起会更幸福。最终他在信封里附上了足够段铭玉一辈子吃喝不愁的银票,让其好好生活。 段铭玉哪里甘心,当即大哭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戎律回来了都不愿意见他一面,看到另一个男人就直接“成全”他们了。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吗? 无头苍蝇似的在村落四周打探消息,段铭玉完全找不到戎律的踪迹。他以为对方不该如此绝情说走就走远了,并不知道其实戎律从未离开过,已经在一旁看了将近两年,这次是终于狠下心来,留下信和银票后就头也不回地去仙船码头了。 快乐的日子到此为止。段铭玉至今回想起来都后悔莫及。有一天他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以为知根知底的男人带走了他家里的全部银两消失无踪。不光那张银票,连以前被放在小罐子和床底下的银两也都被卷走得一干二净。 他不愿意相信事实到处询问,只打听到男人其实早就买好了马匹,一清早就背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这些段铭玉是真的人财两空了。他只能期盼着戎律也许未来哪天会念起旧情回来看看,这样就可以知道自己过得并不好。积蓄被拿得一干二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段铭玉终于不得不开始下地干活,四处做起苦工来。 一开始那会儿还有地主和商人老爷看他有几分风韵,想要纳他做男妾,但他们家中都有好几房小妾通房,一向只有自己被好几个人围着的份儿,段铭玉哪里受得了那种落差,宁死不从。老爷们都觉得很没面子,本来就算是纳妾他们也都是可着年轻娇嫩的选,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后来再也没去问过。 底子再好也经不起操劳。四十岁后段铭玉惊恐地发现自己老得太快了,精神受了刺激,周边的人更是躲着他生怕惹上麻烦,别说追求他或是想要纳他的了,连个交心的好友都没有。 戎律还在,只是误会了自己。只要能找到他和他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就好了。 这是支撑着段铭玉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到玄阳说“戎律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被映月派找到后,不想被逼问出自己的下落而自爆金丹,段铭玉终于崩溃了,呜呜地嚎啕大哭起来。 如果戎律是被映月派杀死的,也许他心中的罪恶感还会减轻一些。 如果当初没有被那个修士偷袭,他应该还是年轻貌美的。 如果当初没有和同村的那个骗子搅合在一块,戎律哥哥至少还会陪在自己身边。就算无法变回修士,这辈子也该是衣食无忧,备受宠爱的…… “别哭了,吵死了!你到底是谁啊,和戎律有什么关系?”玄阳烦躁地拍了拍桌子。 段铭玉不敢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在苟活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很怕死的。面对玄阳的质问,他只搪塞说自己以前是戎律的师弟,后来受伤变成了凡人。 他这话其实漏洞百出,若是真的有心的修士稍加联想就可以得出结论,但好在玄阳本来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就没有揭穿他。 “那……前辈,您知道翟白容前辈吗?” 听段铭玉这么问,玄阳心中警钟大作。都二十年了,这家伙怎么还对聂世云的道侣念念不忘啊! 虽然平时总是和聂世云拌嘴,但关键时刻玄阳还是会一致对外的。 有多说,玄阳只大概推测出当年戎律带着段铭玉逃来凡界,期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段铭玉的灵根破碎了变成凡人。之后戎律独自回了修真界,也不知道是抛下了段铭玉,还是依旧在帮他寻找恢复的办法,总之最后还是死在了修真界。 从平时聂世云和翟白容的谈话中,玄阳大概知道了他们虽然对段铭玉无感,但也并不想看到映月派炼化活人为化神修士续命的行为。一直以来不见踪迹的段铭玉令映月派如鲠在喉,翟白容虽然近年来自由了很多,但偶尔还是会受到上面那位化神老祖怒火的波及。 虽然还没有完全知晓前后发生的事,但玄阳对那些并不在意。至少他知道了,段铭玉现在变成了凡人,看起来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大概就要嗝屁了。他才不管这家伙过得好不好呢。这样一来,映月派再也做不到炼化他,而段铭玉也不会在聂世云他们面前时不时地晃悠,真是双赢的好事。 该问的问完了,玄阳就不耐烦地挥手让段铭玉离开了。 他本以为这家伙怎么说也要赖上自己软磨硬泡上一阵子,都做好了使出点小法子把人给直接吹到楼外头去,没想到段铭玉竟然一言不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就这样离开了。 他那张早已看不出当年美貌的脸,竟然看起来又徒然苍老了许多。连早些时候眼眸中剩下的那一丁点希冀和执着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如一潭死水,什么也没有留下。 小二是聪明人,见这人从楼梯上失魂落魄地走下来,也不去猜想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过是个跑堂的,伺候好食客们才是最重要的。 玄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合得有些没了胃口,比前一日少要了半桌子的菜肴。就算这这样这量也不小了,小二一一记下,喜笑颜开地如昨日一样送上许多小菜。 “今日就小少爷您一位吗?” “是啊。昨天那俩人今天有事不来,一人份的茶就好了。” 玄阳撑着脑袋心道,聂世云应该看到自己的传讯了吧?他只简短地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前因后果都没讲。想到这会儿他们大概已经好奇得坐立不安,玄阳不禁有些小得意。 酒足饭饱后,玄阳故意拖拖拉拉地,晃悠了一圈才回到住处。进世家的大门前他稍微抬了抬头,摆出一副神气的表情。他心中打定了主意,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卖个关子!让聂世云那家伙忍不住追问自己才好。 难得知道了些聂世云和翟白容不知道的情报,玄阳心中很是自满。 没想到都走到院落中了,他还隐隐听到屋中传来的一些声响。 “唔,是不是差不多……” “无妨。玄阳一个人也能吃很久的!” “嗯……” 玄阳:“……” 虽然说得没错,但是玄阳心中还是充满了愤怒之情。 -- 番外5-凡界2日游(5)(完) 玄阳本来想要分享秘闻的心情在聂世云和翟白容晾了他半宿之后急转直下。天完全黑下去后聂世云和翟白容才收拾好屋里,玄阳闷闷不乐地进了屋。 “早知道我就单独要个房间了!”玄阳抱怨道。 翟白容知道他们俩又孟浪了,还让玄阳在外头等着,难免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几声,瞥了一眼聂世云。 聂世云无奈道:“你这么大只鸟了早就该自己住了!但你忘了你现在还在’闭关’,不能出来吗?” 玄阳一听就蔫了,萎靡不振地瘫在扶椅上,一点都没有刚才在外头展露出的小公子气质。 翟白容早就发现了,在外面聂世云和玄阳这俩人装得一个比一个能唬人,一关起门来就原形毕露,坐没坐相,哪儿能靠着就靠哪儿。正如玄阳此时依靠在扶椅上,聂世云就一差不多的姿态斜着倚在翟白容身上。 这样不好的环境也没有带坏翟白容。此时的他还是独自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边。看到玄阳没精神的样子,他忍不住鼓励了两句:“本来要你闭关不能见人就是因为你都二十多了,还是十来岁出头的模样。不过再等几年,你结了婴就好说了。” 修士练气后就可以延缓衰老,结婴之后更是可以永驻容颜,甚至变回更年轻时的外貌,所谓返老还童也是有可能的。 玄阳身体长得慢,聂世云糊弄云清阁众人几年还行,时间长了总担心透露出风声去引外人好奇,便在许多年前把玄阳给“闭关”了,只能在后山修炼活动。此事只有寥寥几个知情人了解,而云清阁大部分弟子们都同情又庆幸。同情是因为毕竟玄阳骨龄还这么小就已经是金丹修士了,却还被这么高要求对待,真是不容易。庆幸是……闭关后前山就清净了好多!众弟子终于从时不时的鸡飞狗跳中解脱出来。 “再等几年吧。二十多的元婴修士也太惹眼了。”聂世云道。 “你憋死我好啦!”玄阳几乎要拍案而起。但想到之前几次随着聂世云见过化神修士,那股不容置疑的强大压迫感让曾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不禁发抖,还是有些惧怕真身暴露后被做成什么凤凰羹啦,凤凰丸子的…… “你们快点到化神修为,然后就可以罩着我了。”玄阳撑着脑袋发表着非常没有出息的发言。 “我们可不能罩着你一辈子。”翟白容笑道。虽然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但是玄阳隐隐感觉得到其中不容置疑的意味,撅了撅嘴并没有反驳。 一直待在聂世云他们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是搁别人肯定上赶着要留自己呢!玄阳在心里腹诽道。 “不说这个,我跟你们说个大秘密!” 听到玄阳故弄玄虚地这么说,两人都没有提起多大兴趣来,只道:“说来听听。” 玄阳对他们的态度很不满意,摇头晃脑道:“你让我说我就说吗?再给点诚意来!” 聂世云 他们猜测过段铭玉兴许逃来了凡界,甚至前几年映月派还派弟子来过凡界,各地的世家也收到了消息要关注有无段铭玉的行踪。可若十几年前段铭玉就失去了灵根无法修炼,容貌也彻底变了模样,那些世家又要从哪儿打听得到一个普通人的消息呢。 果然,这话一出刚才并不上心的两人突然被引起了注意,目光都不一样了。 “真的?” 聂世云无奈地瞧了翟白容一眼,眼神仿佛诉说着“我就说他是青春期了”。 虽然已经与段铭玉没有了关系,但两人一直也都很好奇他躲去了哪里。五年前戎律突然现身,但还未打探到一丝消息人就直接没了。众人都以为没了戎律的庇护,段铭玉很快就会无处藏身,接过几年过去了还是不知下落。 两人对段铭玉的去向都心里没底。不过玄阳之前不提,今日突然说起来,其实聂世云和翟白容都已经猜到此事定是和凡界有不小的联系。见玄阳期待又骄傲的样子,两人很有默契地耐心追问玄阳,态度很是诚恳,请他快快赐教。 “映月派不是一直都没找到段铭玉吗?我知道他的下落。”玄阳得意地哼哼了两声,用余光去看两人的反应。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态度!”玄阳勃然大怒,但是还是下意识一把接过了灵果,不肯还给聂世云了。 渐渐地他发现曲旃蒙虽然嘴上说着如何衷心,但实际上为顶上老祖办事并不卖力。稍加思索翟白容就明白了,老祖几乎不离开洞府,听说寿命将尽。而元婴长老中地位最高的就是曲旃蒙,若老祖坐化了,曲旃蒙得的好处可比为其煞费苦心寻来一个天阴之体来得要容易。 随手抛了一个空间里的灵果给他。 这下玄阳才心里舒坦了,吊了一会儿胃口,终于还是心里憋不住事儿,噼里啪啦把早些时候遇见段铭玉的经历都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 “当然不是。但在凡界兴许的确如此。修补灵根的丹药是高阶灵级丹药,别说凡人,一般的修士都负担不起。而且即使修补好了,一身修为散去,还是要从头开始修炼的。”聂世云如今也懂得许多了, 横竖以映月派的底蕴,老祖坐化一事对门派的根基也起不了多大的撼动。反倒是之后若门派中的派系斗争愈演愈烈,反倒没有人管得着自己了。翟白容这么想着便觉得这样着实不错。 两人听完沉思良久,想来是完全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 翟白容并不想段铭玉被捉,除了不大能接受映月派非人道的做法外,也有自己的一套打算。他在进阶元婴后脱离了曲旃蒙座下,独自占了一个长老的名额。表面上他依旧十分尊重曲旃蒙,自己也没有招收弟子。对此曲旃蒙感觉脸上有光,对他态度温和不少。 “要不是靠味道,我都不敢认……他变得好老,”玄阳困惑道,“话说真的灵根破碎了就无力回天了吗?” 代替翟白容向玄阳解释道。 见玄阳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翟白容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一般灵根受损都是可以修复的,要完全碎裂那可是致命伤。” 聂世云见缝插针道:“进阶元婴后就不同了,受致命伤也可以元婴出窍逃离,和金丹阶段有着天壤之别。如何?是不是有动力修炼进阶了?” 最近玄阳的确于修炼一事又松懈了。被这样一说他不禁咽了口唾液,心中有了些危机感。 “好像的确听说过,元婴是个大坎……”玄阳喃喃道。 聂世云向翟白容的方向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忽悠小孩,他是专业的。 之后玄阳若有所思地进了玉佩空间去修炼。而聂世云和翟白容则留在外面一边饮茶一边谈天。 尽管段铭玉已经退出两人的视野许久,听闻对方落得这样令人唏嘘的下场,其实两人心中都不大好受。 若变成凡人后衣食无忧地过完这一生也就算了,现在看来段铭玉从未清醒过,身边的人都离开了,只有他自己还沉溺于过去的美梦,迟迟没有改变。 “要悄悄去看看吗?他大概走不远。”聂世云问。 “当然不看。”翟白容立刻回答道。 聂世云笑道:“就这么一问,你不用这么警惕吧?” 翟白容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聂世云这人根本就没有吃过段铭玉的醋,说白了以前那些事没有人比聂世云这个读过原书,知晓天道的人更清楚前因后果的了。但偶尔提到段铭玉的时候,聂世云偏就喜欢装作吃味的模样,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有数。 “不去为好,免得被发现后他再赖上我们。徒惹是非。”翟白容无奈道。 知道段铭玉此生大约也就会在凡界结束,至少不会被映月派捉回去就足够了。至于剩下的日子里,终于连最后一丝念想也失去了的段铭玉会如何面对现实,就与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再无关系。 -- 番外6-煤球离家出走记(1) “姨姨!” “哎!” 齐妙菡心花怒放地抱起轩儿家的小丫头,笑得极为开心。小姑娘已经一岁半了,现在已经认得她,也会叫姨了。 “娘?” 齐妙菡摸了摸她的脑袋,也不管小孩听不听得明白,强行解释道:“你娘闭关进阶去了呢。等她成功了,就可以陪你更久!现在有姨姨照顾你。” 小丫头似懂非懂,但是理解了娘亲以后还是会回来的,就安心地点了点脑袋。 “分明是人家杜执照顾的。你只会抓到机会一个劲儿蹭她的脸。”聂世云坐在一旁无情地指出真相。“要你们管!”齐妙菡没好气道。 分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在聂世云一旁喝茶的翟白容被无故牵连,也没有出声反驳。他也早已习惯这几人之间的融洽氛围了。 齐轩儿在休养了一段身体后看着这样可爱的女儿,终于似是感悟了什么,决定晋级金丹。聂世云几人猜想是做了母亲后她心中隐约有了一种该陪两人走得更远的责任感,以此为契机,之前一直没有突破的修为突然有了松动。 总的来说这是件大好事。 而齐轩儿虽然平时看起来优柔寡断,但在正事上却似毫不犹豫。正好齐妙菡也在,她就放心地将才一岁多的孩子交给信赖的众人照顾,独自一人闭关去了。她那边对事都有有聂兴安和聂黎护法,聂世云几人并不担心。平日里大家修炼之余偶尔会聚在一起这样喝喝茶,陪轩儿的孩子玩耍一会儿,可谓是神仙般的闲暇日子。 听到屋中众人嬉笑谈天,化作兽形站在房顶的玄阳好不烦闷。 聂世云那个家伙说玄阳现在进阶从年纪上来说太引人注目了。所以除了隔三差五修炼一阵子巩固修为,玄阳在后山过得可真是百无聊赖。若聂世云他们不在,整座山就只有他一只鸟孤零零的。可若聂世云他们在,又时不时地亲热一番,看得玄阳心中暴躁无比。 若是普通乌鸦妖兽,现在应该化型后外貌也差不多该有成年人的模样了吧?可惜越是强大长寿的妖兽种族成长得越慢,玄阳想了想自己在镜中依旧只有十来岁的样子,顿时萎靡不已。 可就算没有被亲生父母抛弃,玄阳想了想乌鸦妖兽群,又想了想那群目中无人的凤凰,他作为一个混血却是哪一边也融入不进去的。 “哼,头发稀稀疏疏的,一点都不可爱。”玄阳瞥到屋中被几人围着逗弄的小丫头,不满地自言自语。 要不是男的和男的生不了,聂世云和翟白容肯定早就有孩子了。就像屋里那个被抱着的人类小丫头似的。想了想,玄阳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最近玄阳的兽身随着修为的精进体形愈发庞大,而且拖尾也变长变宽不少,尽管通体漆黑,仔细看却依旧华丽惹眼,他变为兽身也不敢去太热闹的地方,只能偶尔来前山转转,和其他鸟儿混在一起。 玄阳越想越烦闷。 展开翅膀,玄阳脱离了那群灵智都没有的傻鸟们,独自回到了后山。 半年前曾经思考过离家出走的玄阳一回到云清阁,吃了睡,睡了吃,很快就把离家出走一时抛在脑后。 此时不知道哪根纤细的神经又被触碰到了,百感交集的玄阳又想起这一茬来了! 反正也没有人需要自己!不如离家出走吧! 说做就做, “他也二十多了,说起来的确没有自己出过门。也许让他出去历练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聂世云尝试了一下,摇了摇头。玄阳也不知道飞了多久,中间歇没歇过脚,竟然已经超过契约可以感知的范围了。 其实以他们的契约类型而言,若聂世云想,是可以强行将对方召唤回来的。但若是这么做估计玄阳会当场气炸,看出来对方心情烦闷的聂世云自然放弃了这种行为。 聂世云和翟白容晚些时候回到房中,没见到纸条时还以为遭了贼。但想来也不会有贼人进得来这元婴修士的洞府中,后来在案子上看到独属于玄阳歪七扭八的丑字,还有被丢在一旁的传讯晶石,两人才恍然大悟。 仙器残骸和典籍还在身上,聂世云处事一向很低调,他不想因意外功亏一篑。 玄阳颇为后悔,应该在进城钱 不过很快,在看到酒楼的那一瞬间,玄阳便将种种顾虑抛之脑后——不管怎样,总之先去饱餐一顿吧! 玄阳一进到酒楼里,便听到许多窃窃私语。 “感应得到吗?”翟白容问道。 不过即便如此,一名容貌俊美、金丹修为的少年依旧十分引人注目。 发丝乌亮,五官精致,周身充斥着一股贵气,众人一眼就觉得这绝非一般人。可近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莫非是哪个门派悄悄培养的天才? 聂世云看他比自己还紧张的模样道:“我就说他青春期了!这个阶段的小孩惹不得,不然闹得更厉害。放心,他若是遇险我这里会有感知,情况不妙的话我会强行召唤他回来的。” “从没听有这号人物,莫非是散修?” 听说过许多“离家出走”最后迫于现实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去的例子,玄阳随身带了许多灵石,身家相当富足。他想着就算没有获得什么天大的机缘或是天才地宝,起码也得在外头待上个几年,不然一无所获地回去也太丢脸了。 在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城镇落脚,玄阳四下张望,有一丝初来乍到的紧张感。 “他修为不低,可毕竟有凤凰血统,若不小心被大门派发现,只怕事情就要闹大了。”翟白容担心的并不只是玄阳,还有聂世云和云清阁的处境。 他已经讲修为压至金丹初期了,没想到还是如此惹眼。玄阳有些不安,但已经现身又不好临时再将修为压下去,只好顶着众人好奇和艳羡的目光随侍者进了雅间。 聂世云思索了一会儿,想到玄阳不靠谱的性子,也拿捏不准了:“可他总有一天得独立的……哎,容我再想想。” 天高任鸟飞。冲动之下离家出走的玄阳完全没有目标,只想着有多远飞多远,一直到天将黑才发现聂世云他们真的没有追上来或者召唤他回去。玄阳心“噗通噗通”直跳。这可是他从蛋中诞生以来,第一次真正自己出远门! 翟白容蹙眉道:“就是因为他二十多年都没有自己出过门我才担忧。” 玄阳翻箱倒柜,把储存在屋中的丹药和衣物都塞进储物环中,最后气不过,又跑到聂世云房中也搜刮了一番,然后留下一张“我独自出门历练,勿念!不许来找我!”的纸条,化作兽形展翅飞离了云清阁。 “这是哪个门派的小前辈啊?” 玄阳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外加上此处已经远离了云清阁周边,他的容貌的确无人认得。 吃一颗易容丹的。明日开始就这么做吧。玄阳心中忐忑于会不会被就此认出然后被聂世云他们寻来,一天之内就结束了离家出走之旅,连饭量都比平时小了一半。 “……” “刚才进了雅间的,应该只有那位小前辈一个人吧?” “的、的确如此。” 已经比平时饭量减缩了一半,楼下大堂坐着的修士们看到侍者来来往往地送上楼去的饭菜量,依旧震撼不已。 修士本来吃辟谷丹后就不需要进食,大部分修士只是来喝酒谈天,或是图个口舌之欲,过过嘴瘾,还从未见过正儿八经海吃一顿的,这下也是涨了见识。 “哎,您好,请问前辈是一位吗?大堂还是雅间?” “大堂就好。” “好嘞。这边请。” 店门口的小二应了一声,赶忙招呼新进门的客人。今天他们这小镇的酒楼可真是热闹,生意好久没有如此兴隆过了。最近这附近应该没有秘境开放,也没有什么门派有动作啊? “这位客人,借过一下。不好意思啊!” 一手端着三个盘子的侍者没有余力看前面的情况,只能请人让道。 这天正好路过此地,临时决定来喝些灵酒的沈延回头,看到如此夸张的造型,连忙向旁边挪动了两步。 “今天有大生意呢!”小二笑呵呵道。 他不是那种会和小二攀谈的类型,沉默地随着对方的带领落座。要了一壶灵酒和几份小菜,沈延孑然一身地饮了起来。 很快,刚才的侍者下楼来,随后又和刚才一样一手端着许多菜肴走了上去。 生意还真不错啊。沈延心中想着。 自从大仇得报后,沈延一直被招魂谷追杀了将近十年。但随着招魂谷内部势力变动更替,慢慢地那些人也就放弃了。沈延的跑路能力让他们望尘莫及,和条泥鳅似的!十年来招魂谷耗费了人力时间,几次明知道他的踪迹,却结果愣是抓不着人。 但四处流窜惯了,沈延那之后没有找地方定居,也没有再去试图加入其他门派,就这么在修真界四处游荡着。寻到合适的临时洞府他就停留下来修炼一阵子,很偶尔去云清阁请聂世云修招魂幡,顺便叙叙旧,彼此的交情也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 番外7-煤球离家出走记(2) 楼上的玄阳吃得心情大好,不过却总有些忐忑。他出门前把通讯晶石都留在了家里,又留了纸条,聂世云他们应该看到了。要是他们非要找过来,那自己短暂的“离家出走”可就要结束了。 “吃得还合胃口吗?”小二来上最后一道点心,见玄阳若有所思,殷勤地询问道。 玄阳点了点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问道:“一共多少灵石?” 其实这一桌子超出了五百灵石,不过小二得了掌柜的吩咐,让他给这位大主顾打个折,于是便把零头抹了。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这位小前辈给钱十分爽快,虽然不知来头不过想必出自大家。 玄阳一边品尝最后一道甜品,一边有些发愁。虽然他搜刮了不少灵石带出来,但是入不敷出,大概是经不起总这样花的。想要长期在外有什么办法可以来钱呢? 想到聂世云炼制些废铜烂铁就能收入大把灵石,翟白容也是,搓点小丸子就能卖钱,联系到自己烧炉就炸的失败经验,玄阳十分不甘心。 玄阳站起身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步伐有些虚浮。以前有聂世云两人的把关,他对灵酒都是浅尝即止,今天撒了欢儿就喝了不少,脑袋变得轻飘飘的,却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微醺”。 晃晃悠悠地下了楼,玄阳忘记了之前的打算,没有服用易容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楼。 坐在大堂角落的沈延瞥见他的身影,愣了一下。竟然这么巧!想了想刚才众人的议论,他这才恍然大悟。这么一说就都说得通了。 不过似乎玄阳没有看见自己。沈延下意识地抬起酒杯假作饮酒,挡住了半张脸。他倒也不是有意躲避,不过若是被认出来了肯定还要随对方去聂世云前辈那打个招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个俊俏的小少爷好像喝多了啊?” “怎么,你要去试试?” 旁边两桌的魔修女子小声交流着,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沈延瞥了两人一眼,看到她们散发着媚意的目光和稍显暴露的穿着,猜测她们大约是合欢谷的人。见两人调笑着互相说了几句,就策划好了什么似的,匆匆起身。 “这位道友,难不成对我们感兴趣?”靠沈延近的这名女修注意到了沈延时不时扫来的目光,误会了。只见她毫不掩饰地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发梢,意有所指地向沈延走近了两步,身体几乎要贴上去。 沈延冷着脸,没有任何反应。女修见他既没有被诱惑的神色,也没露出普通修士惊慌失措的反应,觉得扫兴极了,冷哼着撂下一句“真是无趣”,便和同伴扬长而去。 两人还小声埋怨着什么“还以为今天也有冤大头主动给我们付钱呢”。 沈延知道合欢谷,但也没和其中修士有过深交,今天算是长了见识。沈延倒是知道玄阳年岁已经不小了,毕竟从当的寒天秘境遇到时算起已经过去了约莫二十个年头。但从外表和行为来看对方可是不折不扣的小孩儿,那两个成熟女修竟然打起了小孩子的主意,真是毫无底线。 抿了两口酒,沈延心道,真是自不量力。等待会儿聂前辈来找玄阳了,那两个不过金丹期的合欢谷女修大约要吓得魂飞魄散吧? nb 本来懒得去和两位前辈打招呼寒暄的沈延想到刚才穿金戴银的两名女修,想到她们手指上数个储物戒指,不免有些心动。 “不要,很臭。”玄阳厌恶极了这种混合了各种东西的人工香料味,满脸嫌弃地说道。 两人魅惑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互相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 “玩一玩不就认识啦?” “毛头小子就是不懂,这是香薰油呢。姐姐也给你试试吧?”其中一人娇嗔道。 “呃,怎么、怎么可能呢!”玄阳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不过还是明白事理的。听到对方这样猜测连忙逞强回答道。 果然大部分人类的气味都很奇怪。玄阳描述不出来,在他的感官中每个人都有很独特的气味。若是说聂世云和翟白容的气味熟悉而又充满长辈般的安全感,对面这两个女人的味道就充斥着虚假的气息,有些令人反胃。 合欢谷的修士许多都喜欢四处诱人共度春宵,次日趁人不备顺走东西,那两人身家估计不少。 sp;聂世云和翟白容总是腻在一块。沈延猜测指不定翟前辈也在,那到时候画面可就真的很精彩了。 两个女修“呵呵”地嬉笑起来,连连说他真是可爱。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玄阳挥了挥手,不想和她们再说下去。 沈延决定跟去看看情况。虽然人际关系十分局限,但他还挺庆幸结交了这两位前辈的——因为只要跟着他们经常就能捡到漏。 “来嘛。小弟弟你是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呀?” n “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陪你们玩?” “虽然我年少有为又长得英俊,羽……头发也生得健康乌亮,但是不好意思,我对你们两位没兴趣。”玄阳宣告道。 “……”站在远处暗中观察的沈延心中一阵无语。 玄阳感觉被看轻了,不满地反驳几句,只引来对面两人更肆意的娇笑。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延随后很快也付了饭钱,向几人离开的方向跟去。 两名女修来了劲儿,过来挽上他的胳膊。虽然以她们的身高来说几乎是要将玄阳架起来了。 “你们味道很奇怪,不要突然靠过来!”而且接触到身体的柔软触感让玄阳一阵反感。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总之就是很难受。 玄阳惊慌地连忙倒退几步,甩开两人。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玄阳对搭讪一事毫无概念,不过却本能地在懵懂之间察觉到这大概和兽族的“求交配”是一个意思,想到之前自己做的那些梦和狼藉一片的床褥,不免红了脸。 味道奇怪?两名自认为身上气味香甜无比的合欢谷女修一瞬间黑了脸。这话简直就像在说她们有体味一样! 虽然没有接受,但这是不是证明自己还是有一点成年男子的魅力的呢?玄阳心中忍不住想道。 “小弟弟,陪姐姐们玩玩嘛?” bsp; 刚才娇媚的面孔一瞬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压低了声音道:“臭小子,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算了,姐姐你不要和小孩子动气。”见同伴怒火中烧,另一个女修劝阻道。虽然她们两人都是金丹,但一个初期一个中期,对上这孩子倒不一定捞得到什么好处。 玄阳见两人不再粘上来,飘飘然地走了。 他人影都走没了,留在原地的那个女修还是怒气冲冲:“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敢说我臭?真的该教训他一顿!我看他有些醉了,脚步虚浮,咱们两个合力难道打不过他吗?” “啊呀,姐姐,别着急啊。你看?”旁边的女人笑嘻嘻地,手掌在面前划了个圈儿,展开来,掌心赫然是一枚储物戒指,“年纪轻轻就敢这样目中无人,他肯定身家不菲!嘿嘿,多亏我手快呢。” 见到此物,女修喜笑颜开,被毛头小孩轻视了魅力的羞愤也顿时消散。她们本来就打着尝尝小男孩的滋味,将对方迷得晕头转向后将那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储物手环和戒指都扒下来顺走。这下虽然没得手前者,也算是有了收获。 “咦,我们赚到了啊。姐姐,这储物戒指内侧刻的可不是……可不是云清阁聂世云的名字吗!这可是特别值钱的好东西啊!” 两人凑近一看,更觉得如获意外之喜!云清阁的聂世云这几十年可是无人不知的人物,他炼制的东西也不是件件都有署名的。像这样刻了名字的应该是高价定制,或者是得意之作。 “我们把东西分了,这个要小心些去匿名卖掉。不然很容易就被查到了。” 两人小声地在巷子中自以为隐秘地商量起赃物该如何处理,殊不知远处隐藏了气息的沈延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麻烦。沈延在心中叹了口气。在他看来,不加设防被人顺手牵羊那是活该。若这是路人,他才没有那么好心去打抱不平。可偏偏扯上了聂世云他们…… “这位道友,是住普通间还是上等房呢?我们这还有顶级房,自备地火室隔间和灵泉水加热制成的浴池。”在客栈里,掌柜客气地介绍道。 “浴池……”玄阳喃喃道,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秘境中泡过的热乎乎的温泉,十分心动。 他询问了一下价格,顶级房间的价格的确不菲。早些时候也意识到了,在收入还没有着落的情况下不能这样奢侈,玄阳忍痛暂时割舍掉了这个选项。 “还是上等房吧!” 毕竟储物手环和储物戒指里灵石加起来……咦? -- 番外8-煤球离家出走记(3) “那个,我再问问普通间多少钱?”玄阳问道。 掌柜的有些不快,明显态度冷淡了许多,公事公办地报了价。面前这小少年穿得这么华贵,一上来好像有钱人的样子,难不成是在故意逗他吗? “这位道友,您决定好了吗?” “还是晚点再说吧!”玄阳举棋不定,思虑再三,他决定回酒楼并在一路上找找那枚戒指。若是到了这个城镇才掉的那应该还能找到。 见他一溜烟出门没了影,掌柜的觉得自己果真被戏耍了,满头雾水地腹诽了一句“吃饱了没事儿干”,默默又坐了回去。 戒指那么小一个靠眼睛是很难找的,偏偏这会儿玄阳微醺,又被之前那两个女人的香薰味儿熏着了,有些鼻塞。他就这样又径直摸回了酒楼,全然忘记中途自己拐了弯去过小巷。 此时的巷子中。 “两位留步。” “谁?” 两名魔修女子在巷子中没有停留太久,正要外大道上走。走了几步只听一男子的声音,俩人吓了一跳,只见昏暗的巷口一名男子靠着墙壁站着。 “哦,是你?”年纪稍长的那名女修看到在兜帽下的面容,很快就记起来,“这不是酒楼里那位小哥吗?哼,男人真是口是心非啊。刚才不理我,现在却特意偷偷追上来,跟踪狂。” 她的语气中倒并未有太多怒气,反而一股子娇媚的埋怨之意。 沈延没有说话,随她误会,直直地看着两人。 女修当他是看到火辣的身材入了神,得意地弯起嘴角。虽然刚才的少年懵懂又鲜嫩,不过到底是太小了,不懂女人的好。对面这男修长得倒也俊俏,虽然看着沉闷了些,不过既然敢追上来那应该是闷骚才对!女修被小孩狠狠拒绝后无处安放的自尊心顿时又回来了。 两名女修对视一眼,这男修模样不错,修为又是金丹。虽然不能说极品,但也算很不错的采补对象了。两人很快便一左一右,柔若无骨地贴上了沈延的臂膀。 年纪稍轻的那名女修在靠近的时候感到一阵寒意,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比同伴谨慎一些,当下有些疑惑。合欢谷中,像她们这些采阳补阴的女修每次靠近男人时应该觉得周身阳气充沛才是,怎么这个男人好像比她们阴气还重呢? 沈延的兜帽被拉扯下来,在昏暗的巷子中月光照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他本就面容苍白,在酒楼中也许还显得气色有些不好,但此刻却被月色衬托出独有的气质。 女修愣了一下,把刚才的谨慎也抛在了脑后。不过这男人阳气本来就不足,待会儿给她们折腾一番兴许人直接就给吸干了也说不定。不过她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只是那么一想,惋惜之情便被抛到脑后。 见沈延的呼吸声越来越焦急,竟没有催促两人去客栈,竟然反倒向巷子中墙壁下的阴影中挪步,两名女修都意外极了,只道人不可貌相,竟然准备就在这里来啊? 两人心情大好,只觉得此人已经尽在掌握中。没有什么比精虫上脑的男人更不理智的了。 巷子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环境太过昏暗,两名女修看到沈延的动作,都以为他是要褪去衣衫,谁想到下一秒两人的视野竟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不好!我们先撤……呃啊!啊……!”” “……!” 沈延在一旁冷眼看着两人陷入自己扔下的失明阵。他从刚才开始就在观察,其中一人明显比另外那个聪明许多,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先一剑结果了她。 虽然剑术没有多出色,不过此时他在暗,出手的轨迹对方压根看不见,近身使剑要比用招魂幡来得容易得多。 听到同伴没了声息,伴随着金属抽出的声音“扑通”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另外一人终于叫起来,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摸索着试图逃跑,召唤出灵宝在周身无差别攻击着,嘴上大骂道:“你、你敢?一介金丹修士,竟对我们两个金丹出手!胆子不小!” 沈延压根没有回应,他没有傻到自己暴露位置。 以一敌多,跃阶杀人这事儿算是老本行了。沈延又丢下一个隔音阵。便携阵旗所镌刻的阵法比直接在地上现制作的阵要方便,但效果也要打些折扣。他十分冷静地拉开距离,拿出招魂幡,计算着之后大概要在多长时间内解决才好。 迅速离开现场来到城外一处无人的地方,沈延犹豫再三还是联系了聂世云。他不知道玄阳他们几人是在城镇里住下了还是已经离开,这期间无人来到巷子中,看样子是戒指丢了一事根本没有被发现。 得到沈延询问“聂前辈现在还在灵玄镇附近吗”的传讯后,很快他就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应。 赶到巷子口,里面静悄悄的。玄阳心中的希望又破灭了。果然不在了。一想到戒指中的吃的还有大把灵石 真是个大麻烦……沈延一阵头痛。但鉴于聂世云和翟白容是为数不多与他有交集的人,又曾有恩于他,沈延不好拒绝。 聂世云和玄阳之间是灵兽契约,这件事沈延是知道的。如果聂世云想追上来应该并不难。 沈延:“……” “玄阳从来没自己出过远门,这不一出去就闹了笑话?但我和白容不方便露面。不如这样,你替我们照应一下他。” 而且想到之前玄阳那副差点稀里糊涂被女人吃了的模样,沈延也开不了口说“不”。好说歹说,这孩子也是从三四岁那会他亲眼看着长大的。 沈延看了看储物戒指里,灵石的确不少。虽然已经决定要帮忙,但有好处谁都不嫌多。 “真的,我骗您做什么?刚才都看了一遍了,雅间和这一路上楼梯上都没有哇!”对面诚恳道。玄阳听了顿时有些打蔫儿。难不成自己要沿着来时的路远路飞回去找?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聂世云立刻回复道:“是这样的。玄阳他留下了口信就离家出走了。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被你撞上了。嗨,孩子青春期了,不听话。” 那修士一通乱撞,却无论如何也近不了沈延的身,也寻不回大路上去。视野又是一片漆黑,仿佛鬼打墙一样。不一会儿她的防身法器被破了,在数个怨灵无声却狠戾的攻击下,终于失去了叫喊的力气,不甘地求饶了几句,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真的?”玄阳感觉又找到了希望。 “是啊,要不您再回忆一下,出了酒楼去了哪些地方,和什么人有过接触没有?” “我们店里真的没有啊。” 隔了一会儿,聂世云都没有再发来讯息。但沈延突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在沈延准备离开的时候,又一段消息来了。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两名修士都没了气,尸身迅速地枯瘪下去。沈延迅速将已经无用的阵旗回收,然后将残留在现场的储物戒指手环全数收下,徒留两具干瘪的尸体在原地。 “不过啊,我的眼睛很尖的!我还记得,您在我们楼里时手上还有储物戒指的!”小二信誓旦旦道。他在雅间里进进出出的,又暗中打量了这位小少爷好久。早就见到客人手上那一看就不凡的储物戒指,自然留了印象。 沈延一愣,虽然有很长一阵子没见过玄阳了,但那家伙长得慢,和上次遇见时外貌没什么区别,自己应该没有认错人吧。 很快,刚才还气焰嚣张地怒骂着沈延的修士被几个怨灵缠身摆脱不得时,感觉自己身上的阴气和灵魂也被吸走了似的,慌乱道:“好哇,你是招魂谷的?合欢谷长老很宠爱我,你要是动了我,你们门派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沈延心道那感情好。狗咬狗啊。 小二这么一说,玄阳终于想起那两个女人来,浑身一激灵。难不成是她们? “我一直都在云清阁啊!” 聂世云深知沈延很给他和翟白容两人面子。平日里独来独往的人突然要照顾他人定然十分别扭,他客气道:“那枚戒指你也不要还给玄阳了,里面的东西应该都是些食物和灵石。你就一起收下吧。另外,我们托你帮忙的事请不要告诉玄阳。” 看样子玄阳就是闹别扭离家出走想证明自己独立了的,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是和聂世云他们串通一气的,甚至还收了钱,那肯定又要跑了。 沈延最终还是应下了。 他将此前发生的事如实告知聂世云。 “确定?”玄阳看着酒楼小二,狐疑道。 离开酒楼,玄阳匆匆又往小巷中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那两人是不是早就跑没影了。玄阳越想越气,竟然敢偷他这个金丹大圆满的前辈东西,肯定是看自己外貌年幼就轻视他!若是被他捉到,定要好好教训她们一番! ,玄阳心疼极了。 在冷风中来回奔波了两趟,微醺的感觉也褪去不少,玄阳站在巷子口,心道这下也只能节省开销住个普通房了。之后要是灵石入不敷出,大不了……就变成兽型去树上睡吧。 “可算来了。” 突然有脚步声从巷子中传来,玄阳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 刚才与聂世云他们沟通完毕的沈延又回到了巷子附近,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城镇四处找找,玄阳就跑来了,看样子是终于发现被偷了东西。 “沈延?你怎么会在这!” “平时我本来就四处游荡,今日恰好路过此地。” 听他这样解释,玄阳有些狐疑。这么巧吗?难不成聂世云他们找了外人来观察自己的表现? “你说我’可算来了’,难道不是知道我会来吗?” 沈延看了他一眼,心道还好,没有傻到家。他带玄阳向巷子里走了几步,又摊开手掌给玄阳看那枚储物戒指:“路过巷子的时候听到这两名修士说偷到了个好东西。本来我也无意多管闲事,不过听说是聂前辈的东西,便出手了。” 见玄阳看到戒指时顿时两眼放光,沈延继续道:“不过想来也不是聂前辈本人。我就说元婴前辈怎会轻易被小贼得手,原来是你。” 玄阳心中有气,但无力反驳。的确是自己一出门就把东西弄丢了! 他一转头看向地面,夜色昏暗刚才他一时没看清,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地上的两名修士哪里还有人样,尸首都只剩干枯的皮包着骨头了! 真、真狠啊…… 玄阳看了一眼神情淡定得仿佛只是碰巧在此处散步的沈延,委婉道:“你也太……费心了。” “举手之劳。而且我也有收获。” “总之谢谢啦!”玄阳对沈延的态度一直有些别扭,不过此时还是坦诚地道谢了。 沈延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伸手是要什么?这两个人是我杀的,东西自然都是我的。” “啊?” 玄阳傻了。怎么想刚才的对话都不应该是这个走向啊! “你、你刚才分明就是等在这里,准备还给聂世云的吧!不然一走了之就是了。” 沈延点点头:“的确。我帮了聂前辈,他定然会给我酬劳,或是帮我炼器。可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我给你有什么好处呢?” “你就看中聂世云给你好处吗!” “不然呢?” 沈延也不介意玄阳去传话,心平气和道。 若是聂世云在场,大概只会笑着表示“不愧是你”。 玄阳长了张嘴,刚想说“那你给我,我让聂世云给你炼器”,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他离家出走可不就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吗,断然不能搬出来聂世云的名头。 见玄阳卡壳,沈延也不含糊,伸手道:“五千灵石。储物戒指还给你。” 玄阳不甘,但觉得沈延说得也不无道理。他只是心中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本以为对方好歹也算熟人呢,可现在对方却和他这样划清界限…… “好吧。”玄阳最终还是松口了。毕竟储物戒指里的食物和灵石不止这些,出门在外灵石有限,能少亏一点是一点。 见玄阳乖乖递过来五千灵石,沈延心道玄阳怎么说物理年龄都二十好几了,却一如既往还是这么天真,独自在外这样可不行。 “给你。” -- 番外9-煤球离家出走记(4) 玄阳骂骂咧咧地追着沈延,结果抬头一看,又回到了熟悉的客栈。 客栈掌柜的抬起头来见又是玄阳,不过这次旁边还多了另一名男子,于是恍然大悟。刚才这少年犹豫不决,可能是因为家里大人不在,拿不准主意吧。 “请问您是要普通间还是上等房呢?” “普通间就可以。” “好的,两位这边请。” 玄阳一头雾水,怎么这掌柜的都不问自己,默认就给他们塞到一个房间去了?他正要开口抱怨,却想到这样一来自己应该就不用付钱了,纠结了一下又把主张吞回去了。 沈延瞥了他一眼,有些吃惊于他没有开口瞎闹,不过这样一来也方便自己看着他,于是两人便这样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这房钱……”沈延进屋后提道。 玄阳心里一紧,这家伙怎么这么小气,不会都这样了还要和自己分一半吧? “也没多少钱,我便帮你付了。说起来,你怎么独自一个人在这?” 听沈延接下来的话,玄阳松了口气。 “我怎么就不能一个人在这?” 沈延叹了口气,聂前辈他们真是给了自己个苦差事。问什么都要和人对着干,这就是聂前辈所说的那个什么……“青春期”?他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不过聂世云前辈私下经常说出一些不明就里的话,他兴趣不大,从不多问。 “因为从来没见过你离开聂前辈他们独自出门,有些新奇罢了。” 玄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咳咳,那是你不知道。偶尔还是有的。” 刚和聂世云他们通过信的沈延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道了句“原来如此”。他接着问起来玄阳此番出行是为了什么,玄阳便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了,颠三倒四地说了些事,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向聂世云他们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然后出门就丢了这个?”沈延一脸冷漠地用手指了指玄阳的手指,那上面正戴着那个空无一物的储物戒指。 “呜,这是意外!”玄阳被戳中痛处,激动地扑过去,“对了,你把里面的东西还给我!” 他才到沈延的胸口,再怎么凶恶地拉扯对方还是被沈延轻松地用一只手顶着脑门儿推开了,他又不好真的像对待敌人那样认真出手,只能无力地挥舞着胳膊叫骂。 沈延还没有仔细检查过“赃物”,这会儿便任玄阳在一旁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自己独自坐下查看。玄阳的戒指里正如他所说,有好几千灵石,还有一些不值钱的灵食,此外还有十瓶增益丹。瓶中丹药全是上品,只是大小比起正常的尺寸小了一些,还散发着一股清甜的气味。 “你干什么?那是我的零食,你不要动!” “零食?”沈延不解道。 玄阳用一脸“你 他答应得爽快,本来有些忐忑的玄阳安心不少,小声道:“哼,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是有些别的优点的嘛。” 沈延时隔已久地回忆起了已经面容模糊的父母。当时他们一家散修日子过得很清贫,但有什么好东西的时候他们也是会优先拿来给自己的。 “你也喜欢吃甜的东西吗?”玄阳紧张地在一旁看着,生怕沈延一时兴起把他的“糖豆”都吃了。 “我说,今天的事你不许告诉聂世云他们啊。”玄阳毫无威慑力地警告道,语气心虚不已。出门第一天就被偷了东西,太丢人了。 不会这个都不知道吧”的表情向他解释了,这是从小时候起翟白容就给他炼的糖丸,尺寸是方便他变回原形时也可以一口吞下所以特意做小了。 “大多华而不实,但好歹也都是宝器,样子又不错,全都卖了还是不少钱的。”沈延解释道。 沈延本来兴趣也不大,应了一声不再追问,继续去看赃物了。今天杀了这两个合欢谷的女修储物手镯里的灵石倒不多,仔细一看,却有很多镶嵌着华美珠宝的首饰灵器,法衣也有许多套,看得沈延眼花缭乱。他简单地将东西按品级分了类,决定日后慢慢变卖。面得一下子出手真的引来合欢谷,或者是这两个女人的情人们来找自己麻烦。 沈延:“……不喜欢。” 不同于即便成了元婴前辈,依旧给钱就干活的聂世云,翟白容可是很少出手炼丹的。众人都听说他炼丹的技术日益精进,却重金难求他出手。除了聂世云本人,估计也就只有玄阳当吃糖一样吃翟白容的丹药,还以为这是常态了吧? 沈延愣了愣:“别的优点……本来你觉得我有什么优点吗?” “哦,嗯。什么?”沈延回神。 “好的。”沈延爽快道。横竖已经全都告诉他们了。不然自己也不会在这带孩子。 “这个,呃,”玄阳一抬头看到认真询问的沈延的脸,眼神又顺着他的脸庞滑到散落在肩头和前胸的发丝,前言不搭后语道,“我、我觉得你……呃,嗯?没有吧,我刚才那么说了吗?你不要想太多好吧!” “不是法衣的这些没有 这一顿法衣里还混了几件那两个女人的日常衣物,包括贴身衣物。合欢谷之人的喜好可想而知,毕竟正值敏感的年纪,玄阳展开一团衣物后发现是件十分情色的肚兜,烫手一般地迅速将它又丢到一旁。 玄阳看着沈延不说话了,但眼神定定地看着丹药瓶,心中十分狐疑。他真的不喜欢甜的吗?那做什么看得如此入神啊! 太奢侈了。沈延心道,玄阳好像只知道灵石,他大约不了解这些产自翟白容这位大前辈之手的“零食”若是都卖掉,也是很大一笔钱财了。 “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玄阳好奇地拿起几件法衣打量,的确都只是样子货。他可是见识过真正的来自上天界的仙衣的。 “这些东西值钱吗?”玄阳在一旁看花了眼。 用处,但也不能随意留在客栈里。之后直接找把火烧了。”沈延面色如常地将东西收了回去,教导玄阳处理赃物时不要留下痕迹。 玄阳见他面色如常地拿着那些衣服晃啊晃的,不免尴尬道:“你对这些都没有想法的吗?” 沈延“嗯?”了一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坦诚道:“我对女人的确没什么想法。” 在大仇得报之前,沈延的人生没有享乐这个选项。无时无刻都在防备着身边所有人,连肉体的欲望都变成了一种隐患巨大的危险之物,他不愿冒险尝试。 而那之后,这种十年如一日的心态和习惯已经养成了,沈延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便继续这样下去了。 玄阳闻言大惊:“怎么你也是个断袖!” “嗯?与其说对女人没什么想法,是我对人普遍就没什么想法。”沈延简略地解释道。他不知道和个“孩子”说这些东西合不合适,所以含糊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玄阳听了后只有更加震惊。 难、难不成,这家伙不喜欢同族,只喜欢妖兽吗? 见玄阳不吱声了,沈延松了口气。他自己本来就不喜欢谈论这些事,要是玄阳追问下去场面定然无比尴尬。这种教育就留给聂前辈他们来教导吧。 沈延自顾自进里屋去了,他不怎么睡觉,只是去塌上打坐修炼。 “我用这张床你没意见吧?”沈延姑且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我去外屋就行!毕竟房钱是你付的。”玄阳慌张地跑去外头了。 沈延以为玄阳肯定会不依不饶地和自己争夺一会儿。其实他不介意用外间那个小床,只是想磨一磨玄阳的性子。没料到这会儿玄阳竟然这么好说话。 逃也似的去到外间,玄阳心情起伏不定地爬上那张小床,心中如海浪翻腾。 沈延竟然对着自己一个妖兽说他不喜欢人类!这是在暗示什么吗?不会吧! 玄阳紧张地竖起耳朵听里屋。不过沈延的的确确是开始了修炼,房屋内鸦雀无声。玄阳不知怎的心情焦躁起来,半晌静悄悄变回了兽身,跑到铜镜前仔细地查看了自己的羽毛和姿态——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完美! -- 番外10-煤球离家出走记(5)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玄阳便探头去瞧沈延。对方还在修炼,不过感知到他靠近的气息,很快就睁开了眼。 沈延是准备问问玄阳的打算的。他很少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很久,不过既然有照顾对方的任务在身,那他还是以玄阳的计划优先的。 不过很可惜,玄阳是个一问三不知的。他出来游离本来就没有很明确的动机和目标,只想着“不能太早回去”,不然显得有些丢人。 “你找棵树待在上面打坐,这些灵石也够你修炼两三年呢。” 玄阳想了想,是这么个理。但如果只是要寻个地方修炼,那哪儿都不如聂世云的空间里效率高啊!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呃,我的灵石是……是借了聂世云他们的!我这次历练不光要修炼,回去的时候还要给他们比带出来时更多的灵石!”玄阳一拍大腿,临时想出来了一个目标。 沈延心道,说是“借”,其实就是直接拿的吧?不过聂世云前辈他们也不缺这点灵石就是了。 “哦,那么你也去炼制些灵器卖就是了。我看你还有个手镯在身上,成本钱还是够的吧?”沈延淡淡道。 玄阳顿时面如菜色,老半天才开口道:“我不会炼器……” 说出来有些丢人。在外人眼里,玄阳是云清阁门下弟子,又和聂世云关系近如亲子,玄阳总该也学了两手炼器的本事。 “你不是单火灵根吗?”沈延有些吃惊。不光是单灵根,而且还是修真界独此一家的凤凰精火,与锻造炼丹都是助力。 玄阳被戳中痛脚,有些愠怒:“我是会喷火没错,但我不是很擅长处理那些玩意。一不小心材料就坏了!炉子也总是炸,大概是天性不合吧!” 简单来说就是手笨。 “这么说炼丹也不会喽?”炼丹和炼器同样都需要极为精巧的操作以及对灵力的控制力。 玄阳十分不愿意承认,但也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他用余光去瞥沈延的神色。平日里是沈延上门请聂世云做事,玄阳跟着总是趾高气昂的,现在被对方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会这些多少有些丢脸。况且昨日玄阳刚刚发现对方似乎对自己有好感,这下子肯定要让他失望了,想到这里玄阳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心虚。 “你不必如此灰心。这修真界大部分人其实都不会那些的。你若是真的想赚取灵石,去野外搜寻天才地宝也是一条路。”沈延解释道。玄阳似乎觉得不会炼器炼丹是一件没面子的事,想来是因为在那两个前辈身边长大,连作为修士的最低标准都被拔高了。 玄阳有些惊讶,沈延竟然反过来劝慰自己,这太不像他的一贯作风了!果然这家伙是对自己有意思的! 沈延不知晓玄阳为何似乎突然心情由阴转晴,甚至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他秉承着教导后辈的心态,大致描述了一番适合贩卖的材料。他自己的阵法技艺并不算很精湛,也只是勉强能用,不过赚些小钱。大部分收入来源还是在野外游历时狩猎到的妖兽。偶尔深入了偏僻的深山老林去能寻到一两株极品的灵植,那就算运气好,可以开张吃三年。 “可是炼丹要很多灵草,需求应该很大啊?” 沈延摇了摇头:“低品阶的丹药原料只要花些心力谁都能寻到,并不值钱。中高阶的素材需求最大,但有不少大门派有种植产 “就这点啊?” 玄阳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嚷嚷着自己要学这个。他在聂世云两人身边长大,多少受了他们影响。聂世云过得比较随性,但是不喜高调,总说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翟白容更是非必要情况下不主动出手的类型。 “那就一起吧。我瞧你一问三不知的,给你指点一二。”沈延心想玄阳还挺主动求教的。虽然态度别扭了些,但因为玄阳不是第一天这么“高姿态”了,沈延早就把他这种小孩子脾气当成常态了。 业,轮不到个人捞什么油水。” 虽然很出乎意料,不过意外地感觉还不错…… 沈延大部分情况下虽然也是黑吃黑,但与对方无冤无仇的情况也是很常见的。玄阳以前也几次见到他对旁人下杀手,但知道每个人的做法不同,也就没有应声。 养殖妖兽一事似乎不成功,圈养的妖兽注定品级不会太高。这也就是大部分散修平时赚取灵石的手段了。 全然将昨日搭讪的两名合欢谷女修抛在脑后,玄阳将其定义为自己的第一次桃花运。他幻想过很多次对自己有好感的对象会是怎样的人,却万万没想到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人。 玄阳赶忙装出一副明白人的脸,道:“弱肉强食而已,我们妖族可是比你们人类还清楚的!” “你在磨蹭什么呢?知道你大少爷娇贵,难不成要我抱着你走吗?”沈延走出客栈门,回头发现身后的玄阳和自己距离越来越远,显然对方心不在焉,走路慢得和乌龟似的。 nb “你、你说什么呢!光天化日的!”玄阳一瞬间凌乱了。看不出来沈延外表冷冰冰的,发动攻势的时候竟然这样热情。 “你平时就靠这个过活吗?”玄阳担忧地看了看沈延。 沈延看玄阳恼怒得脸色通红,心道自己不过随口嘲讽了一句,没想到对方还较真起来了。不过这样看来玄阳还是有些常识的,十来岁的小孩也不该让大人抱着了。 沈延没有再应答。玄阳上面有那样两位前辈护着,背后是蒸蒸日上的云清阁,本身实力也不低,他不需要也没有必要变得像自己一样。只要不愚善就足够了。 “你看不惯吧。”沈延了然地笑了笑。 玄阳听着沈延讲解,愣愣地跟着点头。这些他以前从不知道。并非他身边的人不教他,而是他们的确没有仔细琢磨过这些的经验。 见沈延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玄阳心里说不清怎么的心潮澎湃起来——果然这家伙对自己有意思! 在玄阳的观念里,如果对方没有先打自己的注意,他也不会把对方怎么样。 “啊?去哪?” 玄阳紧跟着贴了上去,随即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太殷勤了!这样显得仿佛自己屁颠屁颠地要跟着对方似的,他连忙后退几步,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如果是要去野外,那我碰巧也要去看看。可以和你一道。” 没想到沈延爽快地否认了:“那倒也不是。我收入主要靠杀人打劫。” “走吧。”沈延站起来的同时说道。 “这不少了。”沈延从玄阳略显夸张的失望之色就可以看出,聂世云前辈他们到底有多富。 玄阳兴致勃勃地询问了这样能赚多少钱,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sp;完全被看作没有独立的“巨婴”,玄阳若是知道沈延心中的真实所想,应该会全力反驳:虽然看起来这副模样,但按照人类年龄来算他早就成年了! 两人并肩……身高相差有点多,并不到肩。玄阳腿短些,一路上快步走着追着沈延的步子才勉强没有落后。 沈延瞥到玄阳追赶得吃力,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有因此放慢步子。 到了城外,两人终于可以御剑飞行,不用再考虑腿的长短问题。玄阳如释重负,丢出自己的飞剑。比起驾驭这种金属当然还是用自己的翅膀飞更舒爽,但这几年玄阳的原型随着修为和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大,样子十分独特,在聂世云的恐吓式叮嘱下他轻易不敢露出原身了。 本来打定主意要在沈延面前维持比较疏离高冷的态度,但赶路的时间实在无趣。玄阳很快就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絮絮叨叨地开始抱怨起自己很想化型但是却不能的憋闷之感。 “聂世云说了要小心,所以我都不敢总在外面飞了。哎,你一定也很想看吧?” “……还好吧。”沈延不知玄阳何出此言。 玄阳得意道:“你不用这么委婉。我明白的,毕竟修真界凤凰我可是独一只呢!而且在凤凰里我的羽毛都是特别好看的那种,一般人花钱都见不到的。” “你都说了你是唯一一只了,你怎么知道你是最好看的?”沈延准确地挑出玄阳的语病。 “你不懂了吧。虽然我出生就在修真界,但是我们神兽血统出生就有传承的。虽然没见过,但是我知道普通凤凰长什么样。” 总而言之就是其他那些有颜色的凤凰不好看,很土。而他这是浑身泛着光泽的很高级的黑色,这叫“五彩斑斓的黑”。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反正是聂世云告诉他的词,应该不会有错。 沈延也是头一次知道这种事。他与旁人的交往一向有分明的边界线,虽然与聂世云等人相识多年,不过从未问起过玄阳的来历。这会儿玄阳打开了话匣子,也不需要沈延追问附和,自个儿就噼里啪啦地把自己的出身介绍了一遍。 “虽然我娘大概还活着,但是她恨到把我扔掉,我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那个到处撒种的爹我也讨厌,以后要是去了上天界一定要当面骂他一顿才过瘾。”玄阳越说越来劲。 沈延觉得神奇。人类在明白事理之前是不会理解“被丢弃”这件事的。但开了灵智的妖兽在蛋中却就能够感知外界,还有神兽这样奇妙的种族传承。只是在出生的一瞬间就了解到自己被抛弃的事实,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 番外11-煤球离家出走记(6) 要说在修真界混,那玄阳的确是第一次自己出门,一问三不知。但若是说修为,那他还是靠谱的。说来现实,修真界最重要的便是天赋二字。而玄阳根骨上乘,又从出生就有聂世云的空间辅助修炼,虽然整日偷懒耍滑,但如今二十多岁也快逼近元婴了。旁人当真羡慕不来。 到达了不知哪儿的深山老林里,玄阳放开了手脚,势头很猛。在云清阁洞府憋闷许久的气都被一朝释放出来,若不是凤凰真火离体依旧可以被其所控制,一旁的沈延真的担心玄阳这一把火把山给烧了。 沈延虽然以前见识过,但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还是头一次。随着年龄增长玄阳长进不少,这样大范围地释出火焰的同时,还能精妙地绕开身旁的沈延。以后者的视角看来,视野范围内皆是熊熊燃烧的火舌,却唯独自己周身一切如常,这可是不多见的壮丽景色。 “怎么样?” 玄阳自认为使出了相当华丽的一招,不光威力强劲,而且姿态也十分华美。他自认为很有风范地一甩袖子,从半空中虚踏几步落回地面。 “有点热。”沈延如实回答。 就、就这样吗?玄阳有些泄气,刚才他的模样应该英俊极了才是!连甩动衣袖的角度都精心计算过。 “果然不是原型不行啊……” “什么?”沈延听到玄阳自言自语着什么,有些含糊不清,追问道。 “没什么!” 玄阳赶忙住嘴。火舌褪去,方圆一里的草木妖兽都被烧了个干净。沈延在感叹于同为金丹期对方的武力如此不合理之时,发现了另一件事:“你这火焰的确厉害。但你把所有东西都烧成灰了,我们该拿什么去换钱?” “……”玄阳看了看空旷的土地,心道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层面。他刚才一心只想着秀一秀自己华丽的火焰了。毕竟——凤凰之火在这可是独一家的,沈延肯定觉得很帅气吧! “而且你这么招摇,之后有人来此定然会察觉出异样来。你这火焰消失后会留下特殊的气息吗?”沈延问道。 “不会……” “那还好。但我们保险起见还是换个地方吧。待会儿要控制一下了。” 沈延叹了口气。玄阳对“隐藏行踪”毫无概念。这样夸张的火痕简直就像挂了一块“老子到此一游”的招牌,让旁人忍不住想来探究。 乖乖跟着沈延又换了一个地方,这次玄阳中规中矩地去做了。沈延这下才没有再出言指正。见玄阳出手两招便击倒一匹巨大的妖兽,动作快速又利落,和他十来岁的年幼外表一点都不相符。只是此时他神色有些发蔫儿。 玄阳说不清为何心中有些委屈。分明是沈延这家伙对自己有意,怎么自己如此有服务精神地展示了帅气的一面后,沈延不光没有露出崇拜的目光,还反倒批评了起来。 妖兽倒下后,沈延走上前去,一边简单地讲解着,一边处理着妖兽的尸体,将值钱的部分切割分类好交给玄 人类真是胆小。这么多天过去了,分明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和自己亲近一些,这家伙却都倒头就睡!玄阳看着已经陷入休息状态的沈延沉稳的睡脸,有些心虚地挪了挪身子,凑近了一些。 要说态度不咋地,沈延和玄阳也是半斤八两。别说夸赞,就连单纯展示善意的场合都不多,“做得不错”已经算是沈延为数不多能说出口的褒奖了。 玄阳突然意识到这些东西之后就会转化为第一笔真正靠自己赚到的灵石,顿时动作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珍重地把东西收好。 “不是你打倒的吗?”沈延平时虽然挺喜欢捡漏的,但不至于连这也要霸占。 在玄阳看来——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沈延长得特别好看。他看着对方睡着时比平时分外柔和的面孔,乌黑的发丝因为头歪靠在树干上而滑落在脸颊上,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液。 看着一边赶路一边滔滔不绝地说起话来的玄阳,沈延觉得有些疲惫。他当真应该和聂世云前辈收钱的。 沈延十分浅眠。玄阳远远地守着阵法,不敢出声。 这家伙可真蹬鼻子上脸。沈延对着双手叉腰的玄阳随意地点头搪塞一番,指着下一个地点催促对方动身。 就会和翟白容比!玄阳在心中愤然道。在聂世云心里,要是和翟白容比起来,那谁能算好看啊? 修士不需要睡眠,但是需要补充灵气。沈延认为非必要情况不应该浪费回灵丹,故而和玄阳交替着在夜晚稍作休息。他不知道为何每次自己提到“睡觉”的时候,玄阳就有些没由来的紧张,但倦得很的时候他也懒得去追问小孩儿的心态,以防万一设下护身阵法后埋头就睡。 阳。 “反正那两个家伙不能算数。”玄阳自言自语道。 修真界本就是荒无人烟的地段比城镇多的地方。玄阳以前几乎只在城之间周转过,很少露宿野外。这也是头一回,虽然找片草丛休息条件简陋了些,但感觉颇为新鲜。 虽然平时态度差得要死,但这副样子倒还算可爱。沈延心道虽然修为比自己还高,不过对方果然还是个孩子啊。想到这,他才有些迟地补上了一句:“做得不错。” “给我吗?”玄阳惊讶道。 他有些好奇,在人类眼里沈延算长得很好看的吗?至少很多年前他和翟白容提起来的时候,对方好像没有那样觉得。后来拐弯抹角地问起聂世云来,后者也完全没觉得沈延好看,只说“长得还算标志吧,但比白容差远了”。 不过他这话一说出口,玄阳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喜上眉梢:“可不是吗,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知道了,你刚才其实是看呆了吧!毕竟凤凰真火不是谁都能看见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可以理解啦……” 其他见过沈延的人就不多了,齐轩儿和杜执也和对方打过照面。玄阳记得杜执那傻了吧唧的半妖事后连沈延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齐轩儿被问起来时也只说“一开始感觉有点阴森森的,不过其实不是坏人啊”。 nbsp; 压根就没有人特意说起沈延好看之类的。玄阳心中有些捉摸不定。这样一来,不就显得……只有自己觉得对方很特别嘛! 不过,自己觉得长得好看的家伙,对自己有好感,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目光又落回在月光下安静地休息的沈延的面孔上。玄阳猛地晃了晃脑袋,像是想要把这样荒唐的想法甩出去似的。 全然不知道自己休息的时候旁边的玄阳心中如何天人交战。反正轮到沈延守着玄阳睡觉的时候,他是一心放在自己的简易阵旗上的。 毕竟要照顾些玄阳,平日里狩猎到的妖兽和采摘到的灵草大部分都给了玄阳。沈延便趁这个时间做些阵旗,之后回到城镇可以一起卖掉。 就这样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了几个月,终于两人将储物戒指都快塞满了。 听到沈延说“去附近的城镇一趟”的时候,玄阳内心感动得痛哭流涕。虽然他原型是禽类,但经过几个月的野外生存,他彻底承认自己完全无法融入动物的生活。 两人第一件事就是挨个跑了各种店铺,将收集的材料归类卖出。 沈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玄阳还是头一次,有些新鲜地四处张望。两人正等着药草店的柜台称量计算价格,沈延暗中拉了玄阳一把,将他拽到身旁,以耳语的音量凑近了低声道:“别让他看出来你是第一次来。不然开价宰你,又要浪费一番口舌。” 玄阳“腾”得一下红了脸。 近、近、太近了!光天化日的! 沈延说话间的呼气都几乎被吹在耳廓里,玄阳上半身酥酥麻麻的。从来没有人这么近地和自己讲话。这已经可以算作是在勾引了吧?人类好不要脸! 玄阳也没仔细琢磨沈延说了些什么,干巴巴地“哦”了两声,胡乱点了点头。 沈延总觉得看他好像没懂,不过横竖玄阳不再到处乱看了,效果也达到了,便不再做声。 “接下来去皮毛店。” 拿上卖得的灵石,沈延掂量了一番,将八成都给了玄阳。 玄阳见他转身就走,步速飞快,连忙让大脑运转起来亦步亦趋地追上去:“皮毛店?” -- 番外12-煤球离家出走记(7)(有聂翟) 在城中转了一大圈,总算将这几个月来的收获换成了灵石,两人找了家客栈落脚休息。 像沈延这样没有洞府四处游走的散修最适合的便是定期找灵气凝聚的出租修炼室,他这次多加了一些钱,要了一间适合修炼的内室。玄阳见他付了两人份的钱,眨了眨眼,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沈延心道玄阳也有了收入,于是进入房中后毫不客气地摊掌管他要了一半的灵石。 玄阳原本愉悦的神色定格住:“诶。” “之前是体谅你第一次出门,又倒霉丢了钱财。现如今你也赚了钱,作为’成年人’不会还想吃白食吧。”沈延道。 玄阳很是好面子,听他承认自己是成年人,顿时拉不下脸来,乖乖掏出了灵石交给他。 分明对自己有意思,却还这么斤斤计较。怪不得这家伙以前都不见找到过道侣呢…… “怎么?” “没事!” 沈延看玄阳一副有气憋着的模样,估摸着这小孩是心疼钱了。不过自己已经在分摊东西时很照顾对方了,现在不是继续惯着的时候。 见自己气鼓鼓地说了“没事”后,沈延就真的独自去小隔间修炼去了,玄阳气得咬紧了牙。 有些赌气的意味,玄阳背身去背对着沈延所处的方向,闷闷地打开储物手环,检查刚刚的入账。刚才一路匆忙,拿到灵石后只管一整袋塞进手环,现在他才有空仔细清算。不看不要紧,一看玄阳本来就不舒爽的心情雪上添霜——这灵石也太少了! 分明沈延给自己的是大头,这些灵石以不分昼夜辛勤杀敌了几个月的报酬来说,还是低于了玄阳的预期。 原来聂世云他们赚钱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并不是轻易就能达到的水平啊。 玄阳撇了撇嘴角,虽然满心失望,但终于开始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百无聊赖地数了数袋子里的那些灵石,玄阳忙活了一阵子,这会儿突然有时间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却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此时距离他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云清阁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聂世云一次都没有通过契约来找玄阳。他不免有些担忧,聂世云会不会生气了?该不会真的不要自己了吧!但是通讯晶石早已经被全扔在家里了,玄阳就算想联系也无从下手。 玄阳看了一眼专心修炼的沈延,自觉没有那个心情,观望了一会儿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跳下凳子独自跑出门去。 这次两人落脚的是个比较大的城镇,可惜此时舍不得花钱的玄阳到处逛了一圈也不敢乱消费,只能过过眼瘾。在城镇中绕了一大圈,最终玄阳还是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住了脚步。 “这位道友,需要点什么呀?”见玄阳在门口张望,店铺里忙活的伙计招呼道。 店铺内人来人往,不断有人运送着东西。这里是一家老字号运送货物的中继点,可以向各个门派洞府送去信件和物品。不过毕竟经过了第三方的手,一般只用于运送不重要不贵重的东西。 玄阳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新奇。他的眼神黏在往来的人身上,不过很快就想起来沈延说的,在外不能表现得太无知,于是立马收回了目光,清了清嗓子:“咳,我要写信寄去云清阁。” “好的,这边请。” 被人领着进入了隔间,告知对方自己还没有写好后,店铺亲切地送上了纸笔。 “聂世云亲启。”玄阳沉思良久,在信封上落笔。 在云清阁众人眼里他应该还在闭关,玄阳也不提及姓名, 虽然贵为元婴中期大前辈,聂世云身上却有一种奇妙的亲近感,平时说话没有架子,偶尔 “不过容我将这些灵石吸收完,不差这几日。这里离妖族边界也不算得太远。” “直接给世云的?”翟白容从云清阁弟子手中接过信封。 玄阳故意不将遇见了谁告诉他们,得意洋洋地想着自己是故意给他们留了悬念,却全然不知他离开后客栈那边沈延就迅速地趁他不在的功夫联系了聂世云,报告了一下最近的情况,保姆当得是尽职尽责。 沈延本来也就要跟着他的,既然玄阳主动提出,他自然欣然应允。 回到客栈后沈延和玄阳离开前没有任何区别,依旧坐在那修炼。玄阳兴致勃勃地打断了他的修炼,讲起自己想要去消灭灾兽的计划,并请沈延同行,届时收获看情况摊分。 见眼前的孩子眸子里闪着光跃跃欲试的样子,都听不进自己话了,柜台里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嘞,明日便帮您寄出。这里距离云清阁说远不远,大约十五日后能到吧。” 愁眉苦脸地纠结了一会儿,玄阳落笔慢慢写道:“我过得可好了。这几天轻轻松松就靠自己赚到了灵石,不过赚得还不够多。” 更无落款。不过他的字迹聂世云一眼便认得出,不需要那些旁的。 “是的。信封上写着请聂前辈亲启。不过既然聂前辈在闭关修炼,我们也拿不准主意是等他出来,还是交给您。”弟子毕恭毕敬道,抬头看了一眼翟白容,满脸都是紧张的模样……若是可以的话,其实他们都更倾向于和聂世云前辈交流。 玄阳点点头,还故意装出一副经常出门在外很了解的样子。店铺的人见多识广,自然一眼识破,不过觉得小孩子这番模样倒挺可爱的,也没有戳破。 要是搁在平时,玄阳定会选择去睡大觉。但这房间的价格包含了修炼室,而沈延又不管他用不用要去了一半的钱,玄阳思虑半天觉得不用就亏了,于是撩起衣袍在沈延不远处坐下也修炼起来。 话毕沈延就又闭上了眼睛。房间归于沉默。 压制了修为周身的人不了解真实情况,不过此时玄阳已快修得元婴,自然不觉得金丹妖兽能把自己怎么着。不过数量若是多了会有些棘手,这样想来还是不能吃独食,得寻求沈延的帮助。 十五日后,在云清阁的翟白容收到了寄给聂世云的信件。 玄阳眼睛一亮,仿佛听见了财源。这可是沈延还不知道,自己却先知道的重要情报!玄阳也学会一些人类的规矩,听了消息后给了对方的一些灵石。 写好后,玄阳将纸张折起放进信封里,小心翼翼地用灵器将信封封起。 “这你可问对人了。前些日子听说南方有灾兽出现。那些妖兽几百年才集中出现几次,每只修为堪比金丹修士,毫无理智。不过南方是妖族领地,灾兽搞破坏也波及不到我们,人修也懒得去操那个心。” 他思维跳脱,写得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大意也表达清楚了,虽然有夸张的嫌疑,总的来说就是表面自己安全,而且能自己赚灵石了,很有出息。 “小道友,莫要怪我多嘴。好奇虽正常,可要量力而行啊……” “你们大概猜不到我遇到了谁。现在我们一起行动,总被人注视着也挺苦恼的,哎。没办法,这就是宿命吧。” “你们知不知道哪里有稀罕的妖兽?”玄阳听沈延说过这些店铺的人来往的人见得多了,各种消息也会知道的多一些。玄阳心中猜想,稀罕的东西自然价高,于是便随口问了问柜台里的人。 玄阳点点头道:“好吧。” 还会不客气地挖苦两句,开开玩笑。云清阁的弟子们对他都是尊敬又喜爱,与他相处十分放松。 翟白容则正相反。他久居云清阁,这些弟子对他都很熟悉了,知晓平时聂世云与他不分彼此。不过虽然他礼数周到,但众人就是不敢轻易开口和他没大没小的,连交流时直视对方的脸都很有压力。 翟白容本想着会是谁,毕竟熟悉的人都有聂世云的通讯晶石,公事则大多会联络云清阁,而并非要其本人亲启。不过看到信封上有些熟悉的字迹,他便了然了。 “有劳了,”翟白容淡淡地谢过来者,“我稍后转交给他。” “是、是。辛苦前辈了。”云清阁弟子紧张道。以前虽然总见到翟白容,不过对方只站在聂世云身旁,也不曾与他们交谈过。这是他第一次和翟白容说话,紧张得嘴都不遛了。 翟白容没有留给他太多关注,转身以弟子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召出飞剑离开了云清阁前山。 “翟前辈,我……咦?人呢?”从屋中折返回来的杜执一头雾水。 最近杜执正有意准备晋级元婴所用的丹药。虽然知道翟白容几乎不对外接受炼丹的请求,不过有聂世云前辈这层关系在,杜执自觉脸皮够厚,就腆着脸来问了。果然翟白容很爽快地便答应了。话正说到一半,屋中传来了女儿的哇哇大哭声,杜执很宝贝他闺女,便说自己进屋先看一眼。 齐轩儿还在屋中,翟白容自然不便跟去,笑着让他不用急,自己就等在院外。而就是在这期间去寻聂世云吃了闭门羹的弟子拿着信看到了翟白容的身影,壮着胆子上来求转交。 “翟前辈收到了一封给聂前辈的信,匆匆回后山了。莫非,我打扰到两位前辈说正事了?”云清阁弟子惶惶不安道。 “啊,没事儿!不是急事,下次再继续聊就是,”杜执挠了挠头发,哈哈一笑道,“他还是老样子,别的什么事都比不上聂前辈的要紧。” 齐轩儿大约是哄睡了女儿,听到外面的声音,跟了出来。听他说了前因后果,有些无奈道:“我在屋内呢,能出什么事?不外乎是她饿了困了……你请翟前辈办事,怎么能话说到一半将人家留在原地呢,都是当爹的人了,做事还如此毛躁可不好呀。” 做了母亲后齐轩儿比以前说话强硬了一些,不过性子改不了,就算是在训人的时候也还是柔声细气的。杜执连连点头认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还是只是单纯地觉得夫人声音好听。 云清阁弟子觉得是时候该自己退场了,很有眼力见地跑路离开,心道,“还说翟白容前辈呢,杜执前辈您不是半斤八两吗?” 云清阁后山。 聂世云设下的禁制对翟白容来说只不过是个摆设。前山的人都以为聂世云又闭关了,都道是前辈修炼刻苦,不过住在后山的翟白容很清楚聂世云只是最近又犯懒不想出门见人罢了。 “世云。” 翟白容急匆匆地进入禁制,果不其然,压根没有在修炼而是侧躺在床榻上看闲书的聂世云抬起头来。 ,自然要你来看。” 聂世云无奈地笑了笑,他与翟白容早就都没有任何事瞒着对方,可以说是不分彼此。不过翟白容在这方面是个较死理的,除了危急情况外是绝不会随意碰自己的东西。 聂世云让聂白容在自己身旁坐下,两人一起看了里面的信。 玄阳虽然学了写字,不过很少动笔练习,字迹相当上不了台面,不过也非常有特色。聂世云看了看,信纸上没有落款,倒觉得挺欣慰的,傻鸟终于懂了点隐藏行踪的道理。 驿站中介送信虽然便宜,不过时效性可以说是非常低。信上并未提到接下来的计划,只洋洋洒洒说了自己赚了钱,相当自得的样子。不过很可惜,沈延一点面子也没有给玄阳留,早就看出他的失落,并全数转告给了聂世云他们。 聂世云哼道:“知道赚钱不容易了吧。从小吃饭就和无底洞似的,从在蛋里开始就吃掉我好多灵石……” 翟白容哭笑不得,现在回看,就那点灵石对聂世云来说才哪儿到哪儿啊。竟还要和在蛋里的小孩儿过不去。 “不过他在信中对去南方寻找灾兽一事之口不提,还是太逞强了。灾兽之事我也听说过,虽然以他的修为理应不足为惧,但毕竟玄阳鲁莽,我还是有些担心的。”翟白容说道。这倒是冤枉玄阳了,去南方的事儿是信寄出去后才打探来消息做出的决定。 当然,此事在次日,沈延就寻了个空档告诉两人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没有真的闭关?若是他出了岔子,我也好随时动身不是?”聂世云反问道。 翟白容看着他床榻垒成一打的话本杂书,开玩笑道:“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 两人又说了些旁的,扯远了,半晌将话题扯回玄阳:“说起来,你就是在妖族地界捡到的玄阳的蛋。” “可不是,后来再也没去过妖族那边。他这下也算回去看看自己的半个老家了。我当时是在一条小溪里捞到它的,蛋应该是从上游漂下来的。也不知道他母亲一族是常年住在那边,还是当时碰巧在迁徙把他扔在了半路上。”提到妖族聂世云不免又想起了繁花城,那对于他和翟白容来说是很特别的地方,以后有闲情逸致真该回去住上一段日子。 显然翟白容也同样想起当初那段时光了,面容都变得柔和,笑意控制不住地浮现于脸上。 不过和回忆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那枚蛋不一样,此时旧地重游,越来越靠近妖族地界的玄阳正大汗淋漓。 “好热啊。” “你有凤凰血统却怕热?”沈延很意外。传闻中凤凰浴火而生,有凤凰血统的妖修更是全都主火灵根,连岩浆都不该怕,怎么会怕热。 -- 番外13-煤球离家出走记(8) 两人乘飞剑到了附近,但妖族周围一圈的森林太浓密,一眼看不到大地。 “我说,灾兽若是会放火,那我们搁天上应该能看到森林的某一处被烧秃了才是。你看脚下的树木郁郁葱葱,大概灾兽还没现身呢!” “等到那一步就晚了吧,”沈延叹了口气,“我也从未见过灾兽。咱们只能凭直觉找一找了。” 沈延停在半空,私下张望,一时间拿不准主意该往哪边去。玄阳用余光看了看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沈延一些。沈延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凉的感觉,凑近了后似乎连身上的汗都出得不那么厉害了。 还有一股特殊的香气。玄阳吸了吸鼻子。人类的嗅觉很难感受出彼此的气味,不过在他这儿却十分清晰。聂世云和翟白容都有他们独特的气味,玄阳闭上眼睛都能分辨得出。而沈延的味道现在也深深地刻印在他脑海里了。 “怎么了?”沈延回过神来,发现玄阳几乎要贴上来,不免吃惊。 “因为很清凉!你、你不要想太多啊。”玄阳内心还是颇为端着的,立马澄清道。 想太多?沈延看玄阳一副心虚的模样,下意识用余光瞄了一眼身上各处储物袋和首饰——难不成这小子出息了,反倒想来摸自己的东西吗? 沈延见玄阳拉开一些距离,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样子,越发确信。俩月前玄阳还时不时嚷嚷着要报被骗钱的仇,后来渐渐也不喊了。沈延当他是小孩儿忘性大,一起旅行了一段时间就抛之脑后了,原来对方还记得。 误认为玄阳要用不正当手段偷钱,沈延这个从小靠黑吃黑混大的竟然并不恼怒,反倒有些欣慰。 “因为我修炼的御魂一道是驱使阴魂,所以阴气很重。”沈延顺着玄阳的话解释,随即又拍了拍对方的的脑袋,补充道:“你岔开话题的技术差了点。” 被冰凉的手心摸了摸发顶,玄阳半张着嘴支支吾吾了好几声,却说不出话来。 分明在对方肢体接触下应该变得凉快起来,玄阳却连带着被触碰到的地方都开始发烫,连忙后退了几尺,乘着飞剑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忿忿地叫着:“我才没岔开话题呢!你别胡说了!” 沈延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看着一溜烟儿就没了身影的玄阳,惊诧地喃喃自语道:“……至于吗。” 也许伤到他自尊心了。沈延烦躁地叹了口气。小孩儿果真难教,聂世云应该给自己加钱。 在另一方面被沈延戳中痛点的玄阳一口气飞出去好几里,回头张望半天,不见沈延的踪影。沈延的修为还没有玄阳高,自然轻易追不上他。 “慢死了……”玄阳喃喃道,心中稍许不安起来。 回头想想,玄阳觉得自己反应的确大了一些,但又拉不下脸折返回去。 等了一会儿,玄阳几乎想要不着痕迹地往回挪动,突然听到了隐约的尖叫和野兽的嘶吼声。 “这个时候?” 竖起耳朵去听声音的来源,玄阳确认了方位。他在偏离直线道路去寻百年一遇的灾兽,还是先等沈延汇合中犹豫了一瞬,但紧接着嘈杂的惊呼和哭喊声混杂着传入耳中,玄阳等不了了,独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极速冲去。 “快,带幼崽走!” “你们不是它们的对手啊,快走!” “呜,我们的房子……” “等等……” 玄阳以为灾兽出现的地方离自己很近,但真的去寻才发现只不过是自己听觉灵敏,路上花了不少时间,而在这期间忽近忽远,有男有女的悲怆呼喊不容拒绝地钻入耳中,让他烦躁极了。 快点!得快点! 渐渐地,只剩下狂躁的野兽怒吼声,人声渐渐远去了。 玄阳赶到音源传来之处,吞下两颗回灵丹,将刚才尽全力赶路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从空中跃下。灾兽如传言所说,头长触角,尖牙利齿,倒瞧不出具体像什么动物,似各种凶兽的混合物。乍一眼扫过这样巨大的野兽便有三只,每只都是金丹期。玄阳略微感知,变隐约察觉兴许不止这些,还有几匹正藏于地下或旁边的林间。 “救、救……” 玄阳看着几只灾兽的口中叼着半截胳膊,本能地撕咬着。其余两只在原本大约是村落的地上冲撞——现在也只能从残骸上分辨出这曾经是一座村子了。房屋早被巨大的爪掌踩得七零八落,茅草和砖块化作碎末,不知从哪儿掉落的木板燃着火,散落一地。 玄阳目光落在那叫喊的身影上,冲向前去,只见是一妖修的轮廓。只是此时已经被烧得焦黑,没了半边的身子,却还在本能地呼救。 “喂,你没……” 玄阳还未来得及将丹药瓶取出,只见地上的妖族迅速从人形变成了不完整的兽形,只能 沈延感觉出其中威压的区别来。 剑在半途被另一只灾兽横空跃出挡住。除了面部,灾兽身上其他部位皮糙肉厚,这样的剑伤似乎并未对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那四只灾兽已经冲入战局。沈延正要靠近,只见村落的中心腾空跃起一只散发着光芒的大鸟——充满光泽的黑色的羽翼,长长的头冠与拖尾随着飞腾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一时间难以分辨是那满身羽毛吸收了太阳的光芒,还是周身的火光映照出的。 灾兽体型巨大,奔跑起来速度竟然一点也不迟缓。沈延艰难地追上去,又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发觉了踪迹。不过他此时的担心倒是多余了,灾兽感知到同伴的怒喝,只剩下本能的集结之意。 从羽毛残骸上分别出其也是禽类妖族。再然后它便一动不动了——它的妖丹已经碎了。 不过没观察多久,只见几只灾兽察觉到什么似的,从树木中抬起头来,转身向着一个方向奔去。沈延惊觉那正是玄阳所处的方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急忙御剑追赶上去。 在玄阳转身跑走后,沈延并未焦心于会跟丢了人。 又要御剑躲避数只灾兽的进攻,又要控制紫蕴精玉剑,玄阳颇为烦躁。他放出神识四下一扫,没有感知到任何其他修士的视线——在场就算还有幸存的妖修大约也已经不省人事了吧,于是便一个翻身化作原型,自在地展开翅膀,进攻的同时灵巧地闪避着。 灾兽就在眼前,但沈延并未匆忙出手。四只皆是金丹期的妖兽,数量太多了。沈延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在这种地方拼命。若是过一会儿有别的修士赶到助阵,他倒是可以分一只对付去。 不对,好像不是灾兽的火焰。 “还有六只?哼,倒是省得我挨个去找了呢!”玄阳清点起数量,他现在状态正好,又被之前村落中四散的尸骸惨状刺激到了,唤起紫蕴精玉剑愈发凌厉地进攻。 聂世云自己是本着东西好用就好,不过深知玄阳从小就臭美,便给他选了极精美的原材料锻了这武器。 灾兽再如何凶恶,其火焰终归只是普通的火,从根源上就被同属性却更高一级的凤凰之火所压制。几只灾兽被狂风热浪所席卷,皆从本能上对面前这只黑羽大鸟产生了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敬畏与退缩之意。 虽然多花了不少时间周旋,不过终于在显出正体的玄阳不留余力的攻势下,一头灾兽被凤凰精火的灼烧下嗷嗷叫着,行动因为疼痛迟缓了,最终被一剑刺入额中。 顺着感应前进,因为速度比玄阳慢不少,听力也不如他敏锐,沈延是过了很久才发觉有异的。他察觉到的时候几只聚集在一起的妖兽已经将村落破坏完毕,正本能地践踏燃烧着旁边山上的树木。正如传言所说,它们毫无灵智,甚至没有从破坏的行为中获得愉悦,只是单纯地遵循本能罢了。村落废墟中连哭喊声都没有了,一片死寂。 眼看着远处在郁葱的树林间出现了一片空旷的地段,远远望去也已经和刚才看到的村落一般,变为了一片荒芜的废墟,而且还沉浸在一片火海之中…… 沈延一时语塞。 一匹倒下了,意识到情况不妙,剩下的灾兽本能地呼唤起同伴来。原本在附近放火烧山,祸害村落的另外几只灾兽也奔赴这座已经破败的废墟村落而来。 “……” 沈延一惊,想到玄阳是不是已经看到这幅光景了。 正常修真界的人第一次见到这副光景大约都会露出同样的神色。沈延上次见到玄阳的兽形还是二十余年前。在南方群岛上玄阳的爪子牢牢 若这些灾兽有灵智,此时便该有意识地互助落荒而逃。在妖兽的世界中神兽天生便有种族上的压制,可这几只灾兽只变得更加癫狂,似乎这样就能凭借蛮力咬死面前的半神兽。 “去!”玄阳所召出的是聂世云锻造的灵器紫蕴精玉剑,直冲灾兽命门。 没有愣神的余地,灾兽见有鲜活的生命闯入感知范围,猛烈地朝玄阳进攻。虽然距离化婴只一步之遥,但一口气被三只金丹妖兽围攻,玄阳一时间也无法秒杀,只得忘记刚才妖修在自己面前化作灰烬的那瞬间,转身应敌。 很明显灾兽刚出世不久,所殃及的范围内大约都是练气或极少筑基妖修的聚集区,他们随本能作恶,还未遇上过势均力敌的对手。虽不通灵智,此时被一看起来矮小的少年以一敌三,狰狞的面孔上也难免露出急躁的神色,咬牙切齿地长啸着。 在答应聂世云照看玄阳后,他一直都派了一只极为弱小的阴魂跟着玄阳。若是精神敏感的人兴许会有所察觉,不过玄阳身上阳气太重,丝毫未发现此事。 扒在聂世云的肩头,黑黑小小的,身长不过一尺出头。而现在除了颜色漆黑外,那身型正是彻头彻尾的神兽凤凰之姿。 回过神来,沈延略加思索,干脆收起了招魂幡,拿出数枚简易阵旗,寻找机会辅助玄阳杀敌。凤凰火至阳,怨魂若是被派遣上前,怕不是还没有挨着灾兽的边儿就先被队友喷了个灰飞烟灭。 以二敌六并不容易。不过一来玄阳化作原型后有血统的加成,二来灾兽有着致命的弱点——它们没有回复的办法,只能靠自身的体能硬耗着。而玄阳虽然化作兽态,嗑回灵丹可一点儿不带犹豫的。从聂世云洞府中拿出来的尽数都是翟白容炼制的上品丹药,回复力可想而知。 等到灾兽的数量减少至只剩两只的时候,它们终于意识到形势逆转了,匆匆钻入地下欲要逃跑。只是很快凤凰精火直接烤上了它们前方的土地,灾兽哀嚎着破土而出,之后很快也被击杀。 感知到身边再无灾兽的同类,玄阳终于从消耗战中松了一口气,从半空中落地。 “好累……” 玄阳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这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同为金丹期的对手,若没有化为原形,肯定比这还要吃力不少。不过还好,虽然身上也有不少擦伤,但都是皮肉伤,这样的战果起码也没给聂世云那家伙丢脸吧! “玄阳!”沈延见玄阳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终于得以从火海中靠近。他看了看四周,还好的确没有旁人。但闹得这么大,肯定不久就要有修士赶来了。 “你怎么追上来的,我分明半路就拐了弯……”玄阳刚才情急之中没有和沈延交流,只看到对方的身影在余光处出现,这下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了。 沈延没有等他说完,急切地打断道:“快变回人形!” “啊?啊,是哦。”玄阳抬起胳膊——才发现自己抬起了一边翅膀,这才意识到自个儿还是兽形呢。好久没有显出原形尽情飞翔过,给他憋闷坏了,今天可算是放了风。 眼看着眼前一阵白光,玄阳变回了十多岁的少年模样,傻乎乎的,再无半点刚才神兽之姿霸气的模样。 沈延松了口气:“你可不能在我以外的人面前露出这幅样子,听到了吗?” 玄阳“欸”了一声,随即满脸涨得通红。 好、好霸道的发言! “我们去收拾了灾兽的尸体,换个地方慢慢说。”沈延生怕被之后寻来的修士看到这违反常理的一幕——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收拾了七只灾兽?这太夸张了。他急匆匆地去将灾兽的尸体丢进储物空间。灾兽体积巨大,马上就把手环和袋子都装满了。 “我们先走……你怎么还在那傻愣着?” 沈延转头只见玄阳还在原地,仿佛一根木桩呆愣着,随即想到毕竟战斗了这么久,体力亏空实属正常,他又将语调放得缓和了些:“回灵丹还够吗?要不要乘我的飞剑?” “够的够的。啊,不对……”玄阳下意识如实回答,但紧接着又有点后悔。沈延刚才那么热烈地表示了,现在又暗示共乘一剑,自己应该给他这个机会啊! 玄阳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唔……疼……” 玄阳和沈延一惊,皆转头去寻声音的来源。这里还有活人! “你在哪?还清醒吗!” 玄阳叫道,不过那声音没有再出现,大约又昏死了。玄阳急得半死。原来还有幸存的妖修!他想到刚才在自己面前身体破碎的那只鸟兽,心头一阵苦闷。 -- 番外14-煤球离家出走记(9) 鸟儿已经奄奄一息,玄阳甚至怀疑它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咽气了。 两人在离开村落遗址隔了很远处找到一眼灵泉,沈延将其身上的血污和灰烬洗去,同时玄阳听他的指示用了真火将丹药融化回了灵草液的状态,因为没掌握好火候好几颗灵丹都被他直接火化蒸发了,最后终于在手忙脚乱折腾了一番后得到了一小瓶丹液。 “咦,是同族。”玄阳看到被沈延捧着从灵泉回来的小鸟,惊觉这是一只小乌鸦幼崽。刚才浑身是土和血看不清楚,现在洗干净了才发现乌漆麻黑的,和玄阳一样黑。 话刚出口,玄阳又想到自己其实也不算乌鸦族的,有些闷闷的,喃喃自语道:“说是同族但也不能全算是啦……” 他说着将丹药液给对方灌下。 既然面前的这是一只乌鸦族的幼崽,那想必刚才毁了的村落就是乌鸦族的聚集处。也不知道村落里有多少死伤,又有多少妖族逃出生天,这只小鸟的父母还在吗? 看玄阳出神,沈延瞥了他一眼,只道是小孩儿心里不知道在感伤些什么有的没的,也没仔细问。 翟白容炼的丹药果然厉害,哪怕融回液体后药效消失了半成,小乌鸦还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从性命垂危的悬崖边上被拉回来了。不过大约是惊吓过度,伤势好了大半后它也没有立刻醒来,而是继续昏迷着。 “现在怎么办?”玄阳蹲在地上,胳膊撑在膝盖上,捧着脸看着昏睡中的鸟。 “等等吧。”沈延若要说实话,从一开始就不会管这闲事儿。不过他也稍有担忧,不知道这小鸟看没看到玄阳的本体。既然救都救了,那还是等它醒来后打探一二再说。 “对了对了,灾兽的尸体!” 被救鸟的事耽误了正事儿,玄阳现在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沈延白他一眼,说此处森林间地方狭小,不方便将尸身摆出来,等解决了这只小乌鸦的事儿后两人找个偏僻宽广的地方再议。虽然看不到详情不好判断,不过将皮毛、内脏还灵核拆解了分门别类地去卖了,大几万灵石肯定是能够入账的。 “好棒啊,要是再来一些就好了!” 玄阳听了十分心动,不过有些没有这些钱是自己赚的实感。想到拿到钱后首先要给聂世云他俩炫耀一番,然后再去酒楼饱餐一顿,现在坐在树林间的泥土地上玄阳已经不由自主地露出幸福的笑容了。 沈延叹了口气:“都说了百年难得一遇了,我们也是运气好正好第一个撞上。而且这么多只,的亏你能独自全部干掉。若是我一个人绝对不会来揽这样的麻烦事。” 玄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延自夸道:“我是不是很厉害?” 沈延无奈地笑了笑,难得顺了他的意思夸赞了一句:“嗯。很厉害。” 他这话说出口,玄阳头上仿佛都在冒粉红泡泡,沉浸在只有自己知晓的喜悦中。沈延寻思夸了一句而已,对方竟然能开心成这样,也许是自己平时总不给他什么好脸色的缘故。带孩子果然很难。在原地等了许久不见小乌鸦有苏醒的迹象,转眼天色已黑。两人合计了一下,还是先乘飞剑回了城镇,在客栈中歇脚恢复一下体力,顺便等伤者自己醒来。 其实小乌鸦浑身上下都没有致命伤,可能只是年纪太小,又惊吓过度,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日。 这期间玄阳已经按耐不住想要给聂世云通风报信。可是沈延说不好在外招摇,他也不敢将此事贸然写信寄回。最后实在憋得慌了,玄阳便要求沈延给聂世云送传讯晶石代为传达,前提就说是两人在路上偶然遇到的。 这倒是省了沈延的事儿。他本来就要给聂世云他们报告的。这下可好,也不用特意找借口溜出去了。 “跟他说我赚大钱了!”玄阳指指点点。 nbsp 第三日傍晚,小乌鸦终于悠悠转醒。 “你说你爹娘还在?” “总要收尸的吧。”如果还有没被烧干净的尸体的话。玄阳将后半句咽回肚子里。 说罢武夷掀开被褥操着一双萝卜一样的小短腿就要往地上跳。沈延终于无奈地第一次开口了:“你知道这是哪儿,他们又在哪儿吗?你这样要如何去找。” “她抓了旁边跑过的村民想要他们帮帮我,但是后来时间不够,她和小弟弟就被人先拉走了……虽然死了好多同族,但是他们一定没事的!”武夷眼中充满了信心,“爹娘,还有叔叔阿姨们一定去了安全的地方避难。谢谢玄阳哥哥救了我,但我要去找他们了!” “你也是妖族吗?你怎么和人类在一起?”小乌鸦缩了缩翅膀,感受到周身灵力又充足了,幻化成人类男童的模样。人类的外表下它看起来也就四五岁,一般来说的确是睁眼就叫娘的岁数。 “收尸……哇……”幼小的武夷头一次面对这样惨烈的灾难,一想到平时村子里慈爱的那些长辈们,现在可能都成了辨认不出的尸身,顿时悲从中来,又开始掉眼泪。 “你怎么吓唬他,其实乘飞剑两日便到了。”玄阳看武夷吓得浑身发抖,安慰道。 “飞剑……?”武夷歪了歪脑袋,大约是从未听说过此物。 “呜……”武夷后知后觉地看了看四周,从客栈房间的窗口眺望下去,傍晚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类!他顿时倍感绝望。在幼小的它心目中,人族的地方就代表离他们村子很远很远,远得仿佛两个世界。 不过在玄阳眼里,虽然他还没有正面回应过沈延的好意,也没有承认过任何事情,不过面对喜欢自己又总照顾自己的沈延,他已经把对方当成“自己人”了。对自己人玄阳自然是很愿意分享的。 沈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问道:“你要送他回去?村落已经被灾兽烧得七零八落,灾兽之火所到之处百年不生存草,土地什么都养育不成,他的族人应该不会回原址了。” “我是人类带大的妖族!”玄阳拍了拍胸脯,还挺自得的样子,“我叫玄阳。他叫沈延。你呢?” “爹爹,妈妈……”小乌鸦一睁眼就哭了起来。之前的记忆还停留在被砸晕在废墟下,现在一起来又看到一个人类面无表情地坐在前面,周身阴森森的,它顿时就吓坏了,以为自己被同族所说的“坏人族”拐卖了。 ; 沈延有些意外,提到钱的时候,玄阳这样小气,竟然说什么“都是我出了力,所以我六你四”。要知道其实以出力的比例来说,甚至玄阳把除了零头外的全拿了也不为过。 武夷拼命点点头,道:“爹爹一开始就去和同族抵抗拖延时间了,娘抱着小弟弟,拉着我正要一起逃走,我绊了一跤,被好重好重的东西压住了,娘怎么推都推不开……” “醒了吗?”玄阳本来在外间,听到声响立刻跑过来。感受到妖族的气息,对方这才渐渐停止哭泣。 玄阳心想,大概是那堵塌掉的墙吧…… 沈延轻轻“啧” 玄阳见他一肚子疑惑又不敢说,主动为他答疑解惑起来。武夷如他的外表所示还很年幼,以前更是从未离开过乌鸦族的村落周边一步,这次天降横祸又大难不死,也难为他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些事儿。 “武夷……”这样称呼自己的小孩儿怯生生地打量着面前两人。沈延从始至终没说话,玄阳倒是与生俱来地令他感到很亲切,既然是妖族,那应该不会卖掉自己吧?它一不珍惜,二也没什么修为,应该不值钱的。 想想也是。村门都没出过的乡下孩子怎么会知道什么是飞剑。玄阳简要概述道:“总之就是乘上去,嗖地一下就可以到目的地的交通工具。” 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来:“你若是要送,那你和他沟通清楚。我先去外面待一会儿。” “唔,哦。”玄阳看着突然烦躁起来的沈延,摸不着头脑,究竟是为什么对方突然变得心情这么糟?难道他很讨厌小孩哭吗? 玄阳自己其实内心也还是半大孩子,比自己小的他只见过齐轩儿生的那个小丫头,哪儿会哄小孩呢。他愣愣地看着武夷哭得小脸都红了,半晌才试探地晃了晃手:“别哭啦。照你说的,至少你的弟弟和娘亲应该都还活着。我带你去你们村子附近,要是同族人回去,你就能找到他们了。” “真、真的吗?呜,那个可怕的怪兽呢?” “被我打死啦!现在那里已经安全了。”玄阳拍拍胸脯。 “哇!好厉害啊!玄阳哥哥好厉害!”武夷天真单纯,对玄阳说的话深信不疑。虽然玄阳所言的确不假,但如此轻易地被信任的感觉让玄阳十分愉悦,尤其是面对这位半个同族幼崽,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那是。我已经快要化婴了呢。要不是聂世云那家伙压着不让我……咳、扯远了。总之,我这两天得在城里办点事。那之后就送你回妖族。”玄阳清了清嗓子道。 “好!”武夷赶忙点了点头,十分乖巧,“玄阳哥哥,化婴是什么?” “咦,就是元婴、婴阶啊。” “我知道筑基就是天阶!是比天阶还厉害的程度吗?”武夷睁大了眼睛道。 “是,大概能随手打几十个天阶吧……”玄阳面对武夷的询问有些无力。这孩子的观念里筑基就是十分厉害的水平了,村里同族的水平可见一斑。这让一向喜欢吹嘘自己的玄阳都有种无处施力的感觉。 武夷惊奇道:“那玄阳哥哥来我们村里就能当长老了!” “谢谢,但我没什么兴趣。”玄阳抽了抽嘴角。从云清阁天才弟子一朝沦落为村儿里的长老,这水平也太掉价了。 刚才还哭得眼角通红的武夷很快就在与玄阳你一言我一语的“十万个为什么”中消减了巨大的不安和悲伤感,变得放松下来。而且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变得与玄阳十分亲近,仿佛天生就该如此一般。 “好了,你先休息。我去找沈延了。”玄阳没有忘记刚才不耐烦地离开的沈延的身影,他想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那个阴森森的人族?”武夷心有余悸。 “他就乍一看有点冷冰冰的,其实人很好的啦。”尤其是对我。玄阳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武夷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我要叫他沈延叔叔吗?” 玄阳说得口干舌燥,正端起桌上的茶要润一润嗓子,被这问题问得险些喷出来:“为、为什么我是哥哥,他是叔叔啊!差辈分了!” -- 番外15-煤球离家出走记(10) 玄阳出了门也没有在外间找到沈延。他在客栈里四处转悠了一圈,最后还是循着气味一路摸上了房顶。 武夷醒来时太阳正快下山,说了这么会儿话,外头早就漆黑一片了。这个城镇并不大,夜晚从房顶眺望出去也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喂,你抽什么风呢。黑灯瞎火的。” 沈延没有转头。他平日里习惯成自然地隐藏着气息,只是玄阳不靠灵识感知,而是凭最原始的嗅觉来追踪,他拿这没办法。 不过反正也有点习惯了。 “吹吹风。”沈延随口道。 “骗鬼呢你!”玄阳见他敷衍,分外不快。本想发作,不过见沈延神色淡淡的,出神看着远方,直觉他和平时有些不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沈延不搭话,玄阳难得没有恼羞成怒甩袖离开,而是腆着脸凑了上去。 “你生气了吗?因为我自作主张要送武夷回家,没有征求你的意见……”玄阳闷闷道。 虽然莫名其妙地,两个人就一起踏上了旅途,不过至少现在他们算是某种结伴而行的状态。没有和沈延商量一声就决定了之后的行程,玄阳之前不觉得有什么,但见沈延不快了,此时回想起来又反省起来。 “不是的。只是想到些事情罢了。”沈延回应道。他倒是因为玄阳如此误解有些惊讶。一向心比天高的这家伙竟然会生出这种想法来。玄阳比起几个月前刚刚见到的时候可真是成长了不少。 “事情?什么事?有关小孩的吗?莫、莫非你已经有小孩了?”玄阳胡乱猜测道,忍不住抖了抖。 沈延终于转过头来:“你瞎猜个什么呢,离谱。” 玄阳松了口气。 “只是看到他和父母分别后哭哭啼啼的天真模样,想到以前一些事了。” 玄阳凑到他跟前,猜测道:“什么事?哦——我知道了。是你小时候也喜欢哭鼻子,看到类似的情况就想起来以前丢脸的事了吧!哈,我就从来不哭呢。” 其实哭过。之前被判定为不适合炼器,玄阳不服输。他找了没人的地方偷偷摸摸去练,结果不停炸炉,把四处搜刮来的素材和用零花钱买的东西都炸了干净,那时还很小的玄阳第一次体会到并非自己努力就能做到所有事,在自己房间里被生生气哭了。 不过这件事当初聂世云也不知道,玄阳死也不要告诉他。 “拿小孩子撒气可不是大人所为啊!”玄阳老神在在地说道。 “这样啊……”沈延盯着玄阳看了两眼,若有所悟道,“原来聂世云没有和你说过。他倒是挺守信用的。” “诶,聂世云?是什么事?”玄阳顿时着急了。只有自己不知道的感觉太糟糕了。 “和我小时候有关系的一些事。不过都是往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只见沈延从瓦片上站起来,整个人被笼罩在清幽的月光下,几乎要融入夜色之中。玄阳下意识地目光跟随着他动,仰起了头。恍惚之间又想起了数月之前也是如此这般在小巷中和他相遇,他们已经共处了这么久,自己对他其实依旧一无所知。 其实一直都是。从第一次在寒天秘境的店铺中相遇,沈延披着斗篷匆匆到来又离去。到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对这个有些在意,又有点不爽的对象,玄阳从头到尾根本就称不上了解二字。 只能说是“认识”罢了。 见他起身离开,玄阳控诉道:“喂!不带你这样的!要么你就干脆不要说,说了就不要只说一点就走……喂,你去哪啊!” “吹够了。回房了。不是要送那孩子找家人吗?又要回南方一趟 武夷看起来没见过人族,大约本来就有些偏见。早些时候估计被自己吓着了。这么想着,沈延走近了两步。大约是妖族天生感官敏锐,又加上孩童的阳气重,随着沈延靠近,夜晚时分比白日更加阴冷的幽魂气息一并凑了上来,本来还在安睡的武夷脸上立刻出现了不安的神色,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有些不舒服似的。 本以为玄阳晚些时候就回外间的小床上睡了。不过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 也许这孩子的父母都还在,此刻的确也在焦急地寻找他。只是早些时候,看到面对“死亡”只会哇哇大哭的武夷,沈延想起来了当初回到家目睹了家人惨状的自己。因为被抽走了魂魄,几具尸身的目光空洞无神,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了。 “玄阳呢?” 明明父母也许还活着,还有好心人愿意帮他找到家人,却还那样凄惨地哇哇大哭。沈延当时的心中油然而生的想法便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真是不知好歹的小孩”,甚至想着若是到时候发现父母真的都死了他会是什么样子。 沈延无奈地看着在瓦片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玄阳,走近了用手扯了扯对方的脸皮。 “啊啊呜啊……”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去店铺买些东西,做些准备吧。” 沈延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心想小孩儿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出门去寻。回到昨夜离开的地方,果然玄阳还在房顶。 随后他便烦躁地离开了。与其说是武夷的哭声恼人,不如说是有些嫉恨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的自己更加恼人。 说罢,在房檐边缘沈延轻巧一跃,身影便消失无踪。 沈延回到客栈房间中。 沈延察觉到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对方的睡脸就退开,阴气不在后武夷轻轻皱起的眉毛就恢复了舒展的模样。沈延自嘲地笑了笑,径直去了一旁的修炼室,离他远远的。 纵使没什么眼力见的玄阳也知道他想起来的应该是很特殊的事。他没有像平时那样追上去一探究竟,而是就呆坐在房顶上,脸上满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 武夷还在熟睡中。刚才哭闹时皱成一团的脸此刻完全处于安稳平静的状态,没有一丝被梦魇缠身的迹象,想来是刚才和玄阳的一番交流让他摆脱了焦虑不安,全心地信任着玄阳会带他找到家人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起来就没看见他。” 不过不同于幸运地被玄阳救助的武夷,那时候的沈延无处可去,也没有人帮他。年幼的他拖着稚嫩的瘦小身躯,亲手把父母和还在襁褓中的弟弟的尸体一起下葬了。 当时他可能也掉眼泪了吧。不过很快尚且年幼的他就理解了眼泪是没有用的东西,为了生存,也为了报仇,他收拾行囊离开了家。那个老旧的住处在他出发的时候就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现如今回去那片土地上依旧空无一物。 “什么嘛。喜欢我的话,不应该是没有秘密的吗……” 沈延也是翌日白天从修炼室走出来后才知道的。而已经醒来的武夷没见到亲切的同族,只看到眼神冷漠的人类,顿时又有些恐慌。好在昨日玄阳的一番言语让他对沈延不再那么抱有敌意。只是他终究没和人类说过话,沈延又不主动开口,站得远远的,武夷只好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不过沈延已经差不多接受了这样的自己。他过去的人生让他注定无法当一个善良的人。不过很可惜,他不是一个好人,却也也是一个半吊子的坏人。若能坏得彻底一些,也许就不会偶尔被类似的思绪所困扰了。 方才沈延的脸上真的露出了非常落寞和怀念的神情,那是他那张一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从未出现过的柔软一面。 玄阳在梦中被扯回现实,张嘴却因为脸皮被拉着“呜呜啊啊”地没说出一句清晰的句子。 “你一晚上就睡这儿了?”沈延只能说起码他没放松得显出原型来,不然这问题可就大了。 “我也想吹吹风,吹着吹着就睡着了……” 这话倒不假。玄阳寻思着分明沈延对自己示好,却什么都不和自己分享,又闷又气。如果他学会喝酒了,这时候一定会“借酒浇愁”。 一会儿想着沈延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一会儿又想着这样的秘密聂世云却知道……玄阳跳脱的思维到处乱窜,甚至想到是不是沈延其实暗恋聂世云,但求而不得,于是退而求其次来接近自己。诸如此类的狗血大剧在他心底翻天覆地地演了个遍,最后玄阳还是觉得从以往的观察来看沈延应该是没有那个意思的,纠结着纠结着,他就在习习凉风的夏夜屋顶……睡过去了。 “虽然修士大多不会生病,但也有感染风寒的时候。你现在身上可没有羽毛盖着。” “大夏天的,哪里会着凉。”玄阳揉着刚才被拉扯的脸颊,总觉得自己被当成小孩对待了。不过他将这个行为归结于沈延担心自己,也就释然了。 沈延看着沈延揉脸。他也稍微反思了一下。昨日玄阳有一话说的不假,他的确不该把话说一半,一开始他就不该提那茬。也许是真的心情过于糟糕,或者是夜色下有那么一瞬间玄阳的样子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让他想倾诉两句。不论如何,在开口之后的两秒他就后悔了,所以没有了下文。 “嗯——”玄阳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吧,今天要去买东西,还要卖掉一些灾兽的材料对吧?皮毛和可以入药的部分我想留一点。” “准备带回去给聂前辈和翟前辈吗?” 玄阳点点头,随即意识到自己在“离家出走”中,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纠正道:“也不是特意留给他们的啦。我要收钱的。要他们从我这里买!” 沈延不走心道:“好的好的。赚他们一笔吧,毕竟他们太富了。”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玄阳哼哼道。说话的间隙,他用余光去瞥沈延。见提及这俩人的时候沈延的神色如常,玄阳悄悄松了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那么狗血的剧情怎么可能发生嘛。 睡了一觉,现在沈延又主动来找他,玄阳昨夜的惆怅和闷气也烟消云散。他的苦闷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 玄阳回客栈房间里,安抚了一番刚刚醒来的武夷,许诺会买好吃的回来给他。十分信赖玄阳的武夷连连点头,乖乖地待在床上养身体,发誓绝不出门等他们回来。 安顿好了武夷,玄阳便和沈延找了一块偏僻的荒郊野外,动作麻利地处理起灾兽的尸体。虽然都是玄阳亲手杀死的,但战斗时情况紧迫来不及仔细观察,这会儿他才有闲情逸致细细观摩。 “留下的部分你自己收好,不要弄混淆了。” -- 番外16-煤球离家出走记(11) 花了几天零零散散地将东西卖出去,为了不引起过多关注,两人用上了匿名拍卖所,还周转了几个城镇。武夷跟着他们一路乖乖地耐心等待着,再也没有像第一日那样哭闹过,想来当初也只是情绪没有调整好,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他对于来到人类的地盘感到有些怯生生的,但依旧掩盖不住好奇,经常在宣扬身后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沈延还是很少与他说话,所以武夷不大敢接近他。但几日下来至少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畏惧他了。 “话说,我早几日就听说了消息了,所以才会找过去的。你们村落的人没听说过近期会有灾兽出现吗?”玄阳神经有些大条,毫不避讳地问武夷。 好在武夷也是个内心不纤细,这会儿已经远离了噩梦般的灾难,他完全不介意被问起来,大方摇头回答:“我们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事哇。村里人不怎么出去的,狩猎采药都在附近。只有几个叔叔会偶尔去繁花城采购哩。” “叔叔是你妈妈的……?” “啊,不是。我们村里小孩都这么叫长辈啊,大家都是一族的,所以都是一家人嘛。” “这样啊……”从小就跟着聂世云他们全天下晃悠,如此闭塞的小村庄的生活是玄阳所不了解的。 “要是都平安无事就好了。”武夷虔诚道。 “肯定不会有事的。” 听到两人这样的对话,沈延一脸没话说的表情走开了。武夷有些担忧地看了玄阳一眼,后者只小声说:“没事的,他一定是闹别扭了!我去劝劝就好啦。” 武夷露出崇拜的表情:“玄阳哥哥这么懂他,好厉害。他平时都冷冰冰的,我好怕他生气,都不敢和他说话……” 虽然玄阳自觉也不是很懂沈延,但武夷的第一句话还是让他忍不住得意洋洋, 晚些时候在客栈歇脚。离开了武夷的视线后,玄阳的得意劲儿就消失殆尽了。 “你怎么又心情不好啊?”玄阳心里没谱地问沈延道。 “没有的事,”沈延随口答道,“明天就差不多吧手头的东西处理干净了。可以南下了。你想好先去哪儿了吗?” 玄阳轻松就被他岔开了话茬:“就像之前说的,回原来的村落遗址看看。也许正好他们也回去了呢?” “你想得太轻松了。”沈延指出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话说起来,本来其实就是我要跟着你到处走的。虽然一开始是因为你坑了我的储物戒指,但我大人有大量!已经不介意了!因为我很包容嘛。”说到最后,玄阳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大声澄清道。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你要是真的很讨厌护送小孩儿回家这件事,我自己去也可以的,”玄阳有些局促地挠了挠脸颊,“反正我不能把他丢在半路。当时他就在眼前,还有一口气,我既然发现了就没法装作视而不见。” 沈延叹了口气:“……聂世云他们真是认真地把你养大了啊。想想也是。那样养大的小孩肯定会是个大好人。” “切,干嘛口气像个长辈似的。”玄阳不满地嘟囔道。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确就是个三岁的小萝卜头。虽然这期间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也勉强算是看着你长大了吧。”沈延理所当然道。 “呃……”玄阳无法辩驳,但下意识急切地想要跑调这顶晚辈的帽子。只不过还没有等他想出理由,沈延就接着说下去了。 “放心吧。会跟你去的。不过我此行可不帮忙了。倒也想看看你自 若是在几个月前,沈延一定认为自己绝不可能和谁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其实在这段时间里他也数次有过“真麻烦,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要接这活儿了”的想法。不过事到如今,他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过了。 很可惜,他们在那里并没有见到活人。 不过已经够久了。沈延想。 一路上三人走得并不快。虽然飞剑迅速,但因为武夷需要睡眠,玄阳就怕他睡熟的时候赶路会错过对方认识的地段,所以就配合着他的作息每晚都休息一整夜。 “是不是因为我要睡觉,所以才要等我的……”武夷有些不好意思。每次他困得眼皮都睁不开的时候,玄阳和沈延看起来都还精神奕奕。每天早上他醒过来,两人也基本都不是在睡觉,顶多在打坐修炼,或是闭目养神。 “那倒不用,只要有我一半厉害上下……就可以了吧?” 己半大不小的要怎么照顾一个更小的小崽子。” 这群修士陆续散去后, 因为一切都由玄阳操办,所以他还是挺兴奋的。沈延随他情绪高涨,打定主意不再帮玄阳指路,也不准备插手安排休息的地方和时间点。如果这次的行动也很顺利,沈延觉得那也差不多是时候可以让玄阳独立游历了。等安顿好武夷后,他就可以和聂世云他们报告,然后恢复以前独来独往的日子。 玄阳恨恨地看着自己的短手短脚,心中愤愤道:不过就是发育得慢了点。等再过二十年……不,十年!至少身高方面自己绝对能超过对方。 虽然只是个吵闹又没常识的小辈,但也的确给沈延近乎为零的与他人相处的经验添上了些花儿。 当初玄阳和沈延匆匆离去后,的确有其他也在搜寻灾兽的外来修士听闻了风声赶来,只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灾兽被人捷足先登,从现场来看除了火烧也看不出打斗的痕迹,他们无从辨别灾兽花落谁家。至于被破坏殆尽的村落,这些修士可没兴趣去管,纷纷四下搜罗了一圈就离去了。 “修为不高的时候,的确要经常吃饭睡觉的。等你以后变厉害就不用了!” 话题从对小孩的不耐烦转移到了年龄方面,很快玄阳就将一开始“哄哄沈延”的计划抛到烟消云外。武夷在内间儿睡得很熟。两人就在修炼室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回说着话,虽然大多夹枪带棒的,但正如这几个月来的每日日常一样,令人十分安心。 两边都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程度,但闻言武夷笑哈哈地使劲点了点头:“那我会努力的!” 次日,三人就上路了。虽然前段时间在城镇间移动,武夷已经见识过了什么是飞剑,但玄阳一召出剑身还是引起了武夷的惊叹。 终于,十日后,几人回到了村落的遗址。 “出发吧!” “我知道。”沈延随口应付道。毕竟是由这样稚嫩的外表说出来的抗议,就算的确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沈延还是很难吧他和成年人划等号。 沈延看着两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孩儿,心想不同于天资过人的玄阳,很可惜,像武夷这样的资质,终其一生能不能够到玄阳的一半也不好说。不过他这段时间可能也受了这两人的感染,这种谁听了都不会开心的大实话,他也不会说出口了。 “变得像玄阳哥哥这么厉害的时候?”武夷歪着脑袋问道。 他变回原型,以一只小乌鸦的姿态牢牢地扒住玄阳的肩膀,眼里满是兴奋。他固然会飞,可用肉体的翅膀哪里体验过那么快的速度?而且只要灵力足够就可以不知疲倦地一口气飞上好远,让武夷大开眼界。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这里现在就真的再也真的再无人问津。 看到以往和同龄人嬉笑打闹的地方现在寸土不生,以前的家现在变成了碎石块和木板的残骸,心情早就调整好了的武夷难免又感到难受了,一路上和玄阳说说笑笑的样子也没了踪影。 玄阳在一旁楞楞的,好半天才想起来要安慰他:“别难过。我们再去四周找找吧。或者去别的村落小镇问一问?” “嗯……”武夷的声音中有点颤抖,虽然知道不会很顺利,但难免在路上就想象着回到原来的地方,同族们也已经回来的,大家可以团聚。 沈延冷眼看着武夷抽了抽鼻子,忍着眼泪回到破败的家门口,脚步坚定地踩上土块儿,去翻寻废墟里的东西。 翻着翻着,武夷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他嗅了嗅,源北失落的神色又变得充满希望。 “怎么了?” “也许爹娘已经回来过了!我虽然有点记不清了……但我们的家当少了好几样。当时,爹娘肯定没有拿走的。弟弟出生时我给他捡的雨花石,放在小罐子里……也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同族已经回来过一趟,但是他们决定离开原址去别的地方定居?” 沈延和玄阳互相看了看。虽然是有其他修士来过,不过又追问了武夷一些不见了的家当,他们确定那些破烂儿不会有修士顺手牵羊。有些虽然对一个家庭来说有特殊意义,但对人修而言大约是白送都嫌占储物空间的。 “真的没有……”几人合力又把废墟片里翻了个遍,武夷又仔细闻了闻,“我隐约有闻到熟悉的气味,但是最近几天内新留下来的,还是以前就一直有的,我也不知道……” 玄阳像长辈那样拍了拍武夷,拍拍胸脯道:“这可是好消息!打起精神来,我们带着你在附近转转。你的同族也有一半是我的同族嘞。” “嗯!”武夷使劲点了点头。孩子还不会考虑什么“不好意思”,“欠了还不起的人情”一类的琐事。他只知道,这可能是自己能找到同族的唯一途径了。他还太弱小,要是一个人的话别说移动去找人,怕不是因为猎不到食物,过两天就会饿死在森林里。 “你们竟然还习惯由村里的中壮年出去统一打猎啊……”玄阳虽然已经大致了解过,但还是很不可思议。这么落后的生活,听起来不像修真界,倒像是之前随聂世云他们去过一次的凡界。 “玄阳哥哥过的日子才稀奇呢,竟然待在家里,就会有什么,门派?的人帮忙送来食物和用品。是不是这就是所说的,身份很高的人?一点都不像妖族呢。” 玄阳在对比之下也觉得自己日子过得挺奢侈的,揉了揉鼻子:“也、也就还好吧。话说我可是纯种妖族。” -- 番外17-煤球离家出走记(12) 妖修数量不多,分布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玄阳他们对地形不大熟悉,愣是走了好几日也没见到一个村落。 期间他们直接去了附近的城镇,不过好像乌鸦族居住的地方被毁了的事才刚刚传到那去,更别提剩下的人的行踪了。两人不禁感慨妖族不同族群之间的疏离。 “我明明听认识的人说……说他以前在繁花城小住过。那里就很繁荣来着。” “小前辈,您怎么能拿妖族最大的城市和小村落比啊!能住在繁花城的,那可都是有出息的妖修。”客栈柜台里掌柜的汗颜。他和玄阳几人攀谈了有一阵子了,横竖也没几个人住店,他清闲得很。 “你们是帮这个小家伙找家人吗?”越过柜台,掌柜的看了看武夷。 “嗯!我和族人走丢了。”武夷拍了拍胸口示意就是自己。 “整个村落迁徙可不是什么轻松事,想必他们不会长途跋涉去很远的地方。要我说啊,森林里道路难辨,但只要回到原来的地方仔细找找,总能发现蛛丝马迹的,”掌柜的说,“而且咱们妖族是有血脉感应的啊!这位小家伙,你要是靠近你的父母,肯定能感觉得出来。” “血脉感应……是这样吗?”武夷愣愣的,大约是以前没人跟他讲过这种事。 “是这样吗!”玄阳也傻了。 掌柜点点头。看了看年幼的武夷,看了看旁边虽然是妖族却对此地一无所知的少年,又看了看站在客栈门口百无聊赖地看天的人类。 真是颇为神奇的组合。 得到了新的情报,玄阳婉拒了客栈老板的推销,没有在那个看起来不比野外高级多少的破烂房子里住下。拉着武夷和沈延又上了路。 “你没有感应到过吗?”玄阳一边走一边问武夷。 武夷犹豫了一会儿,手指搭在下巴上道:“我没有和爹娘分开过很久。在附近的话,我也只是以为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啊!难道那个不是嗅觉,而是感应?” 玄阳看他懵懂的样子,知道自己问下去也是白搭。很可惜他从未有过父母在身边,只能猜测这是不是和他与聂世云的契约感应差不多的东西。 “总之我们回原地仔细找吧!肯定可以找到足迹或者气味之类的东西的。”玄阳耐心道。 “嗯!”武夷牵着玄阳的手,乖乖地跟着他走。 看到沈延在一旁没有表情的脸,玄阳清了清嗓子道:“你是不是觉得被孤立了?没关系,要是你一定要求的话,我也可以牵着你啦……” “……不必了。”沈延不知道玄阳又发的什么疯。 “不识好人心。”玄阳小声抱怨道。 不过他也没想着沈延会真的牵上来。否则慌的大概就要变成他自己了。 大约是移动的时候族人们变回了原型,至少路上没有留下什么足迹。回到原点 “他们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人。”玄阳不满道。 “哦,这样啊……”玄阳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笑道,“哈哈,肯定很快就会见到了。” 应该说感觉陌生且别扭更为合适。玄阳其实最近心中已经无数次不经意间想到云清阁,想到那两个家伙了。虽然是自己闹脾气跑出来的,又把通讯灵石都留在了洞府里,但是都过去快半年了,那俩人竟然真的不来找自己! “是、是说我很特殊的意思?”玄阳自动转换语句含义。 沈延跟在后面,看着刚刚露出一丝迷茫的玄阳,脸上的表情看不出神色。 沈延清了清嗓子道:“这种多余的信息就不必透露给我了,谢谢。” 沈延想了想的确就是这个意思,虽然不知道玄阳为什么又换了个 武夷想了想,答道:“娘脾气很暴躁,但是每天都会给我做好吃的!爹什么时候说话都和和气气的,但是一点也不弱,可以外出猎到好多吃的回来!弟弟……还不会说话,所以我也大清楚。但是他会抓着我的手指笑嘻嘻的哦。” “是吗,我觉得他们看起来还蛮止乎于礼的……” “那是对你而言。对其他人来说,他们可一点都不普通。可以说是云端上的人物了,”沈延看了看一脸不爽的玄阳道,“不过你也不普通啊。” “想聂前辈他们了吗?”沈延敏锐道。 “你们!都被!骗了!他们在人前装得一本正经,一回洞府就黏一块。看闲书都躺一起看,动不动还亲个嘴儿,烦死人了!”一听沈延那么说,玄阳立刻义愤填膺地大叫起来。熟睡中的武夷皱了皱眉毛,玄阳这才意识到音量有些大,放轻了声音。 “干嘛突然问这个?”玄阳皱了皱眉毛,“被这么乖巧可爱的同族后辈依靠,肯定会开心的吧?和地点没关系啦。我对这个地方,一点都感觉不到亲切……” “我还不累呢!”武夷很有精神地回答道。 就在玄阳以为今晚也不会有什么交流了,沈延却从打坐中睁开眼睛,看向他:“和武夷在一起开心吗?还是说回到了妖族领地,感觉很亲切?” ,三人沿着废墟的周边耐心探索起来。 “哈?谁会想他们啊。都二十多年了,每天看那两个家伙黏黏糊糊的!而且山上的日子单调又无聊,我才不要回去嘞!” 是夜,又是武夷撑不住疲倦睡去。玄阳和沈延在一旁生火对坐无言。 以他们的本事,明明分分钟就能找来了。 “你的家人……都是什么样的人?” “走累了的话就和玄阳哥哥说哦。’玄阳已经很有做长辈的样子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对齐轩儿家的小丫头他就有些看不顺眼,但对头一次见面的武夷却分外有耐心。也许是因为,那丫头一出生就被大人们包围着宠爱,但武夷此时却孤助无援,只有自己能帮他吧。 方式复述了一遍,但看他欣喜的小表情,还是顺着说了下去:“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我很特殊啊……哈哈,这、这样啊……”玄阳有些脸红,但趁着夜色和篝火的映照,无人发觉。 “话扯远了。我是想说,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同族后辈,又舍弃不下云清阁想回去。不如就带他走吧。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你也觉得云清阁比这种穷乡僻壤更适合生活吧?”沈延冷静地建议道。但玄阳却被他的话语惊得不轻。 “你说什么呢!他的家人大概率还活着呢。我怎么可能把他带走啊……”玄阳正色道,“虽然我更喜欢云清阁。但对武夷来说,他喜欢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地方。” 沈延怂了怂肩膀,笑了:“我不过随口给个建议罢了。不过想想也是,你不是那种人啊……” 看着玄阳板起脸来的模样,沈延伸手摸了摸玄阳的头。他很少与人有肢体接触,更别提这样亲昵的动作。只是抚摸头发这样展示亲近的动作被他做得有点僵硬。 “连脑袋顶都热乎乎的,真是奇妙。和我这种全身都冷冰冰又内心自私的家伙就是不一样啊。” 平时说话总是夹枪带棍的,难得想夸赞玄阳一句,话一出口却又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沈延也懒得纠正了,随玄阳怎么想。 玄阳愣住了。 冰凉的仿佛尸体一样的手掌触碰到脑袋。玄阳后背一颤。但这绝对不是不好的意味。正相反,像是错觉一般,在噼里啪啦篝火的映照下,那只手传递给他的感觉十分温暖。 “我不觉得你自私啊。你教了我好多东西。” 玄阳伸手捉住沈延的手。他的手还很小,要双手并用才能将沈延的手掌包裹着攥着。 “那是……”沈延心道那也是因为有利可图,又不好拒绝前辈的请求才做的。 但此时此刻看这玄阳莫名认真的表情,即便是他也不好将这么令人失望的真相说出来。 “这样是不是就热乎啦?”玄阳傻笑道,晃了晃手。 所触及的冰凉皮肤的确因为触碰到玄阳的手心而被捂得温热。说到底沈延也只是因为常年阴气缠身导致的阴寒,又不是真的变成了尸体,体温还是会被外界所影响的。 的……脸也很好看。要不,就承认了他吧!等送武夷回到家后,自己就带着沈延回云清阁一趟好了。 到时候要怎么跟聂世云他们说呢…… 沈延看着表情飞速变化的玄阳,自知小孩儿心里在想什么实在难懂。他收回了手,左手碰到被捂得温热的右手,仿佛那不再是自己的一部分似的,数年没有过的触感让他自己一时间认知有些混乱。 次日一早,睡眼惺忪的武夷挣扎着爬了起来。哪怕玄阳说再睡一会儿也可以,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要继续找同族。可能是被这种即将能回到家的期待感督促着,他无比坚定。 玄阳拗不过他,于是一行人早早地就出发了。 本以为今日也要无功而返,没想到在下午的时候,武夷精神抖擞地说感觉到了同族的气味。 “好像隐隐约约是有一点……”玄阳抽了抽鼻子。他也能隐约感受到一丁点气息。看了看沈延,后者摇了摇头,完全不懂这两个妖族所谓的气息是什么样一种东西。 “我就说大家不会走很远的!我们族群在这个森林里住了很久啦,迁徙也不会长途跋涉去另一个区域的。”武夷兴奋不已。 “那倒是我们之前飞去隔壁城镇多此一举了。总之,能找到就是好事!还不知道是不是同族,我们赶紧找过去看看吧。” “嗯!”武夷点头。 沈延本以为都闻到味道了,那应该近在咫尺了。没想到前面这一大一小寻着气息愣是又走了三柱香的时间。他都忍不住问一句:“味儿能传这么远啊?” 半晌,玄阳眼尖地发现了地上出现了大量的人形足迹。 “啊,沈延,你看!脚印!” 沈延四下望了望,确定道:“的确这附近的树木有不少被砍伐的痕迹,果树上的果子也比前一片地方的少了不少。应该是有妖族在这附近动工。” 希望就在眼前,三人加快了脚步。武夷急的要死,但腿太短,走都走不快。还没等他变回原型站上玄阳的肩膀,玄阳就先一把抱起来了他。 “哇!玄阳哥哥,我很重的!” “还好啦!” -- 番外18-煤球离家出走记(13) 横冲直撞地跑了一阵子,玄阳他们在树林中闹出来不小的动静。很快,树林间就传来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是谁!” 一名青年警戒地拨开灌木丛,隔着很远超这边叫喊着。 玄阳和沈延皆是精神一振,不过来者修为不高,倒也不必太紧张。 武夷愣了两秒,打破了僵局大叫起来:“是我呀!叔叔!是我,武夷啊!” 青年看清武夷的脸,紧张的神色一瞬间放松下来。 玄阳松了手,让武夷得以轻巧地落在地上。武夷踉踉跄跄地奔向对面,那青年不可置信地蹲下来仔细看了看武夷的脸蛋和身上,完全没有了受伤的痕迹,长出一口气。 “你去哪儿了?之前族人回去,说没找到你!也没有……尸体。你娘哭得眼睛都肿了!不过你娘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天都没合眼。” “我之前差点死了!是那边的两位救了我!我清醒过来后就回来找大家啦,可是好像正好错开了……”武夷指了指玄阳两人的方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青年看了看沈延,敏锐地感知到人类的气息。虽然他几乎没见过人族,对其多少有些偏见,但既然同村的孩子说他们救了其性命,那总不好恩将仇报。 要说妖族小村子里的人还是挺单纯的,仅凭这个便将心中对人类的成见暂时放下了。 “快去见你爹娘吧。两位恩人也是,一路来到这个地方太不容易了。虽然我们村子刚刚重建起来,还十分简陋,但务必来坐坐,让武夷的爹娘见见你们……” 沈延愣了一下,显然不是很赞同。但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玄阳,想到毕竟也算是他的半个同族居住地,沈延也就没泼冷水说要离开,而是示意让玄阳决定。 “玄阳哥哥,我爹娘真的都好好的!你说的果然没错,”武夷跑回来拉住玄阳的手,“虽然我们家不富裕,没什么好东西,但是你还是要来啊。让娘亲做好吃的给你,我小时候她就……” “啊,那就打扰你们啦,哈哈……”玄阳也没有拒绝,而且他也没做好准备和武夷就此别过呢。至少看看乌鸦一族的新村子如何了,和这小家伙好好道别才好离开。 青年带着几人进入村落,在林间的空地上已经有了一大片房屋的雏形,虽然还很简陋,但好歹能遮风避雨了。青壮年都来来回回地忙碌着搬运木材和石头,妇女们则在村落中间生火准备食物。看来暂时环境所限,村子里的大家还是一起取暖吃饭的。 武夷四处张望了一圈,心里有些酸涩。村子里的同族变少了好多。即使大家此刻大多都出门来到外面忙活,新建的村庄却依旧没有以前村庄的一半活力。 “……和以前的地方不一样,但是这里也很好。”武夷像是自我安慰一样信誓旦旦地说。 “是啊……以后咱们就在这开始新生活了。”青年苦笑了一下,想来是也想到死去的同族们了,心生不忍。 玄阳和沈延是外人,对这事也只能不作声,转头四处打量。他们这有些特殊的队伍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玄阳还好说,虽然是陌生气息但好歹是妖族,沈延这个大半个村落一辈子都没亲眼见过的人类着实给刚经历过创伤的乌鸦 荟娘顾不上旁人,但武夷的父亲听到谈话,大概明白过来是玄阳和沈延救了武夷。他连忙向两人鞠了一躬。 “哎呦,荟娘,可不是吗……”带路的青年被她失而复得的喜悦神色所感染,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真的!嘿!” “啊呀,我知道乡亲们都是关心小武夷,但现在我们得先让他回家去报一声平安不是?荟娘才是最着急的那个!” “啊,不,我也不知道……但是……” “说的是,说的是……” 武夷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一边大喊着“娘亲”一边冲向了妇女的怀抱。荟娘直接跪在地上,紧紧地将其搂入怀中。 说是妇女,但荟娘的外表即便不似少女的年纪,依旧看起十分年轻。以一个小村子的程度来说,她的容貌相当出挑。打扮虽然朴素利落到极点,却隐约透露出一股独有的柔中带刚的美感。 走到门口,玄阳突然不知为何有些打退堂鼓。连沈延都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搞不懂为什么之前还兴致勃勃地玄阳突然临时想要离开。 “娘亲,我没事!虽然之前受了伤,但是有好心人治好了我,还送我回来……” nbs “好像是小曲哥带来的,应该不是坏人吧……” “武夷!我听到了!是武夷回来了吗?”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受。 荟娘……应该就是武夷的娘亲了。玄阳眨了眨眼睛,突然从心口涌了上来一股难以言述的憋闷感,喉咙也被堵塞住一样难受。 沈延靠近玄阳,只觉得他神色有点不对劲,唯恐有异,低声问他:“怎么了?” 在两人抱在一起时,从敞开的房门中又走出一人,外表看起来普通老实。他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站在一旁。显然此人就是武夷的父亲了。 村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本来悉悉嗦嗦小声讨论着的村民们看到消失了一阵子,已经被判断为凶多吉少的武夷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村落里,立刻忘记了人族带来的不安,蜂拥而上想要问问武夷的状况。顿时武夷被涌上来的“叔叔阿姨们”你揉揉头发,我捏捏脸的,应接不暇。 越是靠近那个房子,玄阳这种心慌的感觉就越加深一分。 他的话说得含糊,沈延还没将后半句听进耳中,房门便“乒”的一声猛然从内打开。 “为什么?玄阳哥哥不是说要来家里坐坐的吗。突然有别的事吗?”武夷疑惑不解。 “怎么有人族来我们这?” “娘就知道你没有事!呜……他们都说凶多吉少了,我就知道!都是胡说的……” “咦!那不是武夷吗!武夷回来了啊!” 蜂拥而上的乡亲们一听,觉得有道理,又呼啦啦地退了下去。 “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别处等你了……” p; 沈延礼节性地轻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接受他的道谢。但低头只见玄阳直勾勾地盯着武夷的方向,他越发觉得玄阳的状态不对劲,顾不得旁人伸手扶住玄阳的肩头晃了晃,投以询问的目光。 “爹!弟弟!” 武夷抬起头来才看到父亲和弟弟都在。荟娘也意识到自己一时间失态了,在大门口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她松开胳膊,让武夷得以跑去他爹那边。 抱着襁褓的男性豪爽地用另一只胳膊将武夷也捞起来。一手一个,武夷平时对爹爹撒娇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大难不死,此次重逢他也顾不得小男子汉的气概,抱着爹爹的脖子不松手了。 “两位恩人,刚才疏忽了,千万别往心里去。快……” 荟娘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拍了一把衣物膝盖处的尘土,抬头时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 荟娘一瞬间眼神从刚才的喜悦和欣慰变得震惊,紧接着转为愤怒。 沈延下意识地以为是对方经历过什么,对自己这样的人类抱有敌意。但他发现荟娘的目光完全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停留在……玄阳身上。 玄阳浑身如同被针扎了一样,后背一阵战栗。没有任何缘由的,他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女性和自己有着非同小可的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他一点也不想要这种所谓的“血缘感应”。 偏偏是这种场合,偏偏是武夷的母亲……? “快,荟娘带两位恩人来屋里坐吧。小曲哥,也谢谢你带他们过来了!改日再请你吃饭。” “好说!你们先聚。”带路的青年麻溜儿地先行离开了。 在一片沉寂中,武夷的爹没有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笑着招呼玄阳他们。荟娘看着玄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毫无喜色。 玄阳心中一片冰凉。他能感觉到荟娘有多厌恶自己。他本来也不需要这个生母!但荟娘一直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也说不过去。就这样,看起来神经颇为大条的武夷的父亲主动上前热情地将两人招呼进了房屋里。 屋内和沈延想象得一样简陋,只能说是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水平。武夷的父亲看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让两人在木凳上坐下休息。 他回去小房间里放下武夷的弟弟,回来与二人攀谈。武夷显然是刚回到家十分兴奋,拉着他们和父亲一个劲儿讲自己一路上的见闻。荟娘一进屋后就说自己去烧水泡茶,人就没了影。 想也许对方根本不知道荟娘有过一个孩子。甚至可能不知道荟娘以前的事。但是就让对方知道了又怎样呢?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要帮那个女人掩护? 也许荟娘根本就不想给他们上茶。又等了好一会儿,沈延甚至都看出事情不对劲来,直言他们就此别过,武夷的父亲却不肯,说一定要留两人吃顿饭再走,态度很坚决。许是在后厨听到了谈话,荟娘最后终于还是端着几个陶土杯回来了。 玄阳和沈延两位客人的杯子里飘着可怜巴巴的两片叶子,他们自己的那几杯里就是清水,什么别的也没有。 “现在村里的食物都集中放在一处。哎,刚经历过那种事,家家都不容易,大家伙儿就先吃大锅饭,等日子好起来了再恢复以前的样子……不过咱们这是特殊情况,我去问问能不能拿来些食材,让咱们家荟娘给你们露一手。别看我们小地方,荟娘的手艺可是隔壁村都称赞的。” “真的吗?我好久没吃过娘做的好吃的啦。”武夷也眼巴巴地看着父亲。 “……” 连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回事的沈延,这时都看得出荟娘绝对不是想要给他们做饭的脸色。他心道这汉子也太糙了,半点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没有啊。真亏他能讨到这么个容貌出众的媳妇。 毕竟在这种小村子,这种事还是当家的做主。武夷的父亲出了门去村口那边询问食材的事,房里就只剩下荟娘几人。 “玄阳哥哥,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话变得好少哇……”武夷看了看玄阳的表情,有些担忧,小声地询问道。 荟娘开口道:“武夷,你这一路也累了吧?回房里去陪你弟弟睡一觉吧。晚饭的时候叫你。” “咦?现在?” “……也是。武夷,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们也聊累了,歇会儿。”玄阳勉强地笑了笑。 武夷对这突然的建议感到疑惑,但荟娘十分强硬,站起来抱起武夷就往房间里去。但既然玄阳哥哥也说不想聊天了,武夷也就稀里糊涂地听从了大人们的指示。 “到底怎么回事?”沈延趁着空隙询问。但玄阳张口却半个字都解释不出来,让沈延难得心焦。 关紧房门,荟娘回到玄阳他们面前。刚才勉强的笑容也已经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坐在玄阳对面,死死地盯着他,压低了声音和怒气:“是那个男人告诉你的?他让你来的?我早就已经彻底忘了那些,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啊?你说什么呢?”玄阳不解道。 “你不要装了。你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吧?”荟娘冷冷道。 玄阳的肩膀微微颤抖。 沈延不快地眯起眼睛,蹙眉打断道:“够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间隙,但话不要说得太难听。你这是对救了你儿子性命的恩人恩将仇报?如果没有我们,他早就力竭而死了。” 荟娘沉默了。大约是自己也意识到刚才的一番话语只是在发泄无处可去的怒火。但她是个好面子的人,所以并没有道歉,只是保持着冰冷的脸色一动不动。 “大概让你失望了,但我从未见过你说的那个’渣滓父亲’,他大概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么一号儿子,早就一身轻松地回老家了吧?”玄阳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扬起的语调比平时说话要夸张上几分。荟娘自嘲地冷笑了几声,低声喃喃自语道:“哈、哈哈……真是命啊……那样都能破壳长大……一丁点都不像我,和那个男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你说什么?”荟娘的自言自语几乎是含在嘴里,模糊不清。玄阳皱着眉问道。 “没什么……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荟娘下了逐客令。 玄阳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你丈夫和武夷挽留,早在门口感应到你时我就走了。” “……” 荟娘沉默不语。静静地坐在玄阳对面,不再看他,也不愿再说话。 玄阳站起身来,看着荟娘。妖族的本能告诉他这个女性是他十分亲近的血亲,但这张脸陌生到令人生寒。 再待下去,过一会儿武夷若是被吵醒了,或是武夷的父亲回来了就不好再走了。撕破脸到这个份上,玄阳可不想留下来共进一顿尴尬的晚饭。 沈延见他出神,也不催促,独自先离开了,在门外等他。 荟娘沉思良久,终于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已经锈了的头饰和一些灵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一样道:“你毕竟救了武夷。我不欠人情。” “免了。你也看到我现在的衣着打扮了吧?这种破烂儿我还真看不上呢!”玄阳这辈子说话从未如此尖酸刻薄过,他几乎是绞尽脑汁,还想在离开前再说几句难听的话,仿佛不这么做就输了一样。这间屋子就和荟娘掏出来的首饰一样残破。薄薄的墙壁,木头搭起的屋顶还有不少缝隙,勉强用树叶稻草塞补填充,可谓家徒四壁。 不过房间角落的柜子上摆着许多“破烂儿”,武夷曾说过那是他们一家子的种种回忆,放在那里留作纪念。即使迁徙到新的村落,没有在灾害中被损坏的物件尽数被搬来了新地方。 玄阳心想,荟娘对自己可真的是厌恶透了。也许她是个好母亲,但肯定不是自己的。 -- 番外19-煤球离家出走记(14) 玄阳和沈延行色匆匆地离开,村里人疑惑地远远看着,却没有上前询问,都当是两位高人有要紧事,不愿在此久留。 “玄阳,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 面对沈延生硬的询问,玄阳露出一副有些夸张的笑脸。沈延都难免看不下去,劝慰道:“不开心的话就别勉强了。” “……我不是很在意啦。” “……” 沈延看了一眼嘴犟的玄阳,没有继续追问。玄阳说话的语速比平时还要快,声音中透露着漠不关心,却反而显得极其不自然。沈延提出北上找个最近的城镇歇脚,玄阳只会嘴上应付着“好啊好啊”一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虽然觉得送武夷回家是件麻烦事,但沈延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遇上如此碰巧的事。虽然不知道此事是好是坏,但若重新再来一次,也许沈延会选择拦下玄阳不让他走这一趟。 关于玄阳的出身,沈延从未多加打听过。他从聂世云那了解到,玄阳是上天界的凤凰和修真界的妖族生的小孩。在玄阳还是妖兽蛋的时候就被聂世云捡了回去。根据古卷记载,神兽一族血脉稀少,哪怕是混血也该有族人保护,几乎没可能被人类捡去。但又一想到修真界已经与上天界失去联系已久,沈延只猜测过这颗蛋许是意外从上天界“掉”下来的。他从未想到原来玄阳的血亲还真的存在于修真界。 一路无言,乘着飞剑回到城镇后,玄阳步履虚浮地随着沈延进了客栈。 玄阳坐在扶手椅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盯着地上的砖石发呆。 “灵露茶。” 沈延也不知该说什么,简单粗暴地给玄阳倒了杯茶。 玄阳拿过杯子,像喝白水一样“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还是城里的东西好。刚才喝的那种东西还好意思叫茶?”玄阳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哼”声。沈延至觉得他外强中干,不无担心地瞥了他一眼。 挖苦人他不在话下,但安慰人,沈延不擅长。 良久,房屋里安静得仿佛听得见线香的灰烬掉落的细微声响。 “武夷醒来后发现我不告而别了,肯定要哭闹了吧。”玄阳苦笑了一下。 沈延迟疑了一下,答道:“小孩子忘性大,要不了两三天就过去了。” “……你不好奇吗?” 突然,玄阳问道。 “好奇什么?” “刚才是什么情况……之类的。” 沈延波澜不惊地答道:“听对话大约能猜出来了。” 玄阳还低着头,目光盯着自己垂落在半空中的脚尖,一晃一晃的。听到沈延的回答,他长长地“嗯——”了一声音,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你还是问问我吧。问我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沈延停顿了两秒,照他所说的一般问道,“嗯。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母亲。血缘意义上的。因为我还在蛋里的时候就被丢掉了,所以我从未见过她,也未曾听任何人描述过她长什么样子,”玄阳自顾自地讲述起来,“但是妖兽的血缘感应真是神奇啊。我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她就是将我生出来的’母亲’。真是多余的能力……她也是靠这个识别出我的吗?” “我听她的自言自语,好像是说你长得和你父亲很像。”沈延道。 玄阳“哦”了一声:“是吗?我好像没有听到呢。感觉当时脑 nb “嗯?什么故事?”玄阳疑惑道。 “沈延,今天要不要就留在我们家住下啊?”在孩子们休息的间隙,一直在旁边一脸慈爱地看着众人的女修问道。 他有点想念云清阁的那个洞府了。 “他和你的父亲也没什么两样吧?”沈延笑道。 “我依稀还记得呢。我还在蛋里的时候从很高的地方被扔下去,这要是一般的蛋大概当场就碎了吧?可惜神兽之蛋太顽强,我没有碎,反而被石头弹进了水里。冬天的水里好凉好凉,隔着蛋壳都能感觉得到。要是一般的蛋估计很快就被冻死了,但我不是一般鸟啊!只是冬眠睡着了而已……” 玄阳下意识想要将对方投来的恶意加以数十倍奉还回去,或许这样可以显得他不那么狼狈。 “捡到我真是聂世云撞大运了!不过那家伙还真有不少好东西,不然换一般修士,不花个几年可是叫不醒我的。” 玄阳闷哼一声:“怎么可能。他就会劳役我,还逼我修炼不然不给我点心……” 沈延叹了口气:“你讲了这么多,我也给你讲点故事吧。” 说着说着玄阳晃动的双腿慢慢停下来。虽说之前打定主意不修行个三年五载的绝不回家,但突如其来的思念之情涌了上来。 “啊!你跑太快了吧!” 玄阳絮絮叨叨道。 “……还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玄阳还是老实地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 “讲了这么多话,口渴了吧。” …… 袋一直嗡嗡作响,真是丢人。哎,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表现得更’好’一点……” “我的事,”沈延语气平缓道,“是你之前好奇过的,我小时候的事……” 四十年前。 故作姿态的玄阳胸口内部感到一阵苦闷。这二十年来都过得很快乐,本以为就算见到亲生父母他也可以一笔带过,但被亲生母亲用那样的目光仇视,原来比想象来得还要痛苦。 “嘻嘻,我们比比谁先跑到那边去!” 沈延想到上次尝试着抚摸玄阳的头发,这应该算做安慰的动作。于是他又如法炮制,用手掌轻轻揉了揉玄阳的头发。 头发被揉乱的感觉本应令人烦躁,但玄阳却觉得很安心。不擅长温柔的言辞,但沈延的关心切切实实地通过那只手掌传递了过来。 “这边这边!” “……要是记忆从破壳的那一秒开始就好了。真不想知道多余的这些事儿。啊,但这样一来的话我大概就会误以为聂世云那家伙是我爹了。想象了一下我叫他爹爹的样子,总感觉有点恶心。” “我和那个男人长得很像?虽然凤凰一族都很俊美,但我可不想长得和那个渣滓父亲有半点相似。都说儿子像娘才对……不过我也不想像那个女人,一脸小家子气,穷酸样,还不如就这样呢……” 玄阳絮絮叨叨地越讲越多,话题逐渐跑偏。沈延静静地听着,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自己听的,其实只是玄阳此刻无处可去的苦闷需要找一个出口宣泄罢了。 “唔……” 神兽独有的“传承”,还有神兽蛋出类拔萃的感知度和顽强的生命力……若是没有这些,玄阳应该活不下来。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还没有破壳就被扔掉的记忆完整地烙印在玄阳的身体里。 小溪边上一群年幼的小孩结伴玩耍着,闹得满头大汗。 sp; 她是沈延朋友的母亲,一直都很关照这附近的孩子们。这座山里住了一些散修,大家都是些修为不高,安稳度日的修士。好几户人家都有小孩,平时这些孩子们总在小溪边玩在一块儿,所以离这里最近的修士家就常常招待这几个小孩吃饭休息。 “可是,我没有和父母说今天不回去……”沈延有些犹豫,但看了看河边玩得起劲的同伴,显然犹豫了。 女修蹲了下来,拍了拍沈延的脑袋,笑着说:“你也还没玩够吧?没关系,我派灵鸽去给你父母送道口信去,明早再回去就好。” “可以吗?”沈延眼睛亮晶晶的,顿时展现出笑容来。 “当然了。我知道你母亲又有孕了,你也快当哥哥了,多让她休息休息吧。” 沈延点点头。 远处的同伴们在高声呼唤他,于是他将烦恼抛之脑后,又向小溪边跑去。 这是他几年以来一成不变的无忧日常。 当天,他也和往常一样,与好友一起疯玩到体力透支,在对方家里安逸地吃了一顿美味的灵食,要好地一起挤在一张小床上睡着了。 “奇怪了,夫君。信鸽怎么没有回来呢?” 女修收拾完碗筷,突然想起来早些时候送出的信鸽有去无回。往常这个时候一般都会收到那对夫妇“麻烦你们了”的回应,今天却有些不同寻常。 “你那信鸽是从集市上便宜买来的,我早就说过不大靠谱。该不会迷路了吧?” “说什么呢,它以前几次可都好好回来了。”听到丈夫说是自己没相中好信鸽,女修顿时不乐意了。“那就没事儿了。兴许是被他们留下好好喂了一顿呢。礼尚往来嘛。” “你拿人家孩子和咱家信鸽比啊?”女修被逗笑了,斜了男人一眼。两人话题越扯越远,后来提到那对夫妇又有了孩子,彼此心照不宣,进了厢房里去,信鸽一事也就暂且抛之脑后了。 次日,沈延和小伙伴告别,两人约好过几日再一起玩耍。 从山脚下到半山腰有好几条小路可走。沈延平时上上下下的,早就对路线烂熟于心。虽然山上植被浓密,不过正因为这块地灵气不算浓郁,所以没什么危险的妖兽灵植,就算小孩子独自行走也不成问题。 可今天半山腰却比以往还要安静,连清晨的鸟啼声都没有。 沈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从小在这个安全的山头生活的他对于这种危险有些迟钝。这里的散修们大多天赋平平,不求修得大道谋取名利,这座山也不是什么宝地,在这种地方生活的人们平日里自然也没什么争斗。 难道父母出门了? 外,此时显然已经凝固了。 红色的……是血吗? 沈延呆愣住。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弟弟妹妹出生了?可是父母明明说过,不论是弟弟还是妹妹,都还要好几个月才能出来呢! 沈延不满地踮起脚去拍门,但大门竟然没有拴住,轻轻一碰就朝里打开了。 “你们骗人!说好了要让我第一个看见……的……” “……” 木门“嘎吱”地随着惯性缓缓打开。 让年幼的沈延愣在原地的,是绝对不应该被孩童看见的残酷场景。 “啊……” 沈延的手脚剧烈地颤抖起来,一瞬间腿软到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向后跌坐下去。 父亲的尸体躺在最前面,像是要挡在母亲前面,但显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令人安心的健壮胸膛此刻毫无起伏,喉咙口被割开,目光空洞地看着屋顶。 越过他的身体,母亲趴在地上,全身被凝固的血污浸泡着。她的动作应该是想要护住什么,但显然在死后那点微弱的愿望也无法被实现,她腹部的伤口横穿身体,还未成形的婴孩的残骸被随意地丢在一边。 “……” 眼前的场景造成的冲击太大,一时间沈延失去了嗅觉,冲鼻的尸体与血腥混合的气味直到他的大脑缓慢地反应过来发什么了什么之后,才仿佛积累许久一口气爆发一般涌了上来。在叫喊出声之前,胃液比声音更快地从喉咙中涌出来。 这些其实是在接下来的多年中,反复梦到才逐渐记起来的细节。当年的沈延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吐光了胃里的东西,精神恍惚的情况下独自爬下山去找人的。 等他昏迷过去,又清醒过来后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前一晚招待他的修士夫妇收留了他,给他的父母立了墓。墓碑也不过图个心里安慰罢了,失去了精元的修士尸体衰败消散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听说现场实在是有些惨烈,连大人都没忍住吐了几次。这一次的事情让附近的散修们都人心惶惶,因为他们都知道那对夫妇为人和善,不应该有仇人,而且他们家中也没有任何值钱之物,却被无故虐杀。本以为不争抢就可以一生安全的散修们不安起来,许多都连夜搬了家,离开了那座山。 从此旁人都不敢在沈延面前提有关家人的事。还留在附近的修士们都很亲切地待他,但他们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当初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慢慢成长为了一个眼神阴郁,不苟言笑的少年。 bsp; “哦是,和你外表差不多的年纪。”沈延订正道。 “呜……呜啊啊……” 沈延无奈地看着刚才还在啜泣的玄阳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这能不哭吗!呃!这也太惨了吧……呜……”玄阳哭得直打嗝,“你小时候那会儿一定也哭得很伤心吧?” 沈延愣住了:“……没有。” “怎么可能!”玄阳眼睛哭得通红。之前被生母用厌恶目光注视都没有让他委屈得掉眼泪,这会儿泪珠倒是咕噜咕噜地顺着脸蛋滚下去。和沈延的过去比起来,他不过是被父母抛弃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悲惨。 “可能是当时都吐光了,身体脱水了所以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吧?”沈延随口道。 仔细想想,他竟然真的没有掉过眼泪。一开始真的是身体脱水,后来清醒过来后他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知道了眼泪是没有用的东西,从此一心放在了追寻仇人的道路上。 在漫长的复仇的道路上,他没有时间哭。等到终于大仇得报的那一天,他甚至已经忘了当初那种被悲伤支配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感觉,也记不清父母的脸,只觉得在那一刻好似从什么沉重的枷锁中解脱了。 当时沈延不光没有哭,反而还对着那场景由衷地笑了出来。在旁人看来一定是十分诡异的场景。 “真是嘴硬……!那、那就当是我替你哭的吧……呜……”玄阳不信沈延说的,但也不想就这种难过的事儿和他争个对错。 “替我哭啊……”沈延沉默了一会儿,轻笑道,“也行吧。” 玄阳止不住地抽泣,一边哭一边嚷嚷着“你别看我,我现在脸很难看”,将脸别过去。沈延走到玄阳一边,轻轻搂住他。玄阳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任自己依靠在沈延身上。 这既是替沈延哭的,也在其中悄然混合了一丝属于玄阳自己的委屈。从那间屋子出来后一直被强撑起来的姿态随着正当的理由一同崩溃瓦解,此时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哪一边而流的眼泪打湿了沈延肩头的一小块衣衫。 玄阳哭得一抽一抽的,沈延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这是玄阳展露出的信任与依赖,也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代替”自己感到悲伤。 他动作生硬地一下下拍着玄阳的后背,在他已经淡泊得不剩多少的记忆里,自己哭闹的时候父母似乎也会这样做。 沈延的怀抱冰冰凉的,一点也不温暖。但是玄阳却没由来得很喜欢。 玄阳心想,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能这么丢人地哭了。 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轻拍着,玄阳的抽泣渐渐停止。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重新归于沉寂。 -- 番外20-煤球离家出走记(15)(完) 玄阳的眼角还有干掉的泪痕。他平时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表露出和外貌相符的脆弱一面。 沈延本想放下玄阳自己去修炼室打坐,不过兴许是刚才讲述过去的事情难得让他乱了步调,几番尝试都静不下心来,最后他便作罢,在床榻另一边躺下。 虽然玄阳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可警觉性着实不高。这段照顾玄阳的日子沈延要分神观察周围的情况,一直休息得都不是很好,今日又经历了不少事,本来只想小睡一会儿的他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熟了。 对此毫无察觉的玄阳在梦中砸了咂舌,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半张着嘴打起呼噜来。 在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蛋壳里,孤独地漂流在冰冷的河水中,对前方一无所知。 “要是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蛋壳内部黑暗无光,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憎恶声音从四面八方刺来。 “玄阳哥哥!你怎么不过来啊!” 恍惚间,眼神中只有冰冷的厌恶的女性身边出现了一个幼小的身影,拉着她的手,一无所知的脸上还绽放着与之前无二的天真笑容。 女性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她轻柔地搂着那个婴儿,就像全天下的母亲一般慈爱。玄阳站在原地看着她,对方紧握着武夷的手,毫无留恋地转身消失了。 “……” 玄阳又回到了一片黑暗的蛋壳中。 隔了很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 “喂,你还好吧?” 玄阳张了张嘴,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你没事吧,小煤球?” 聂世云掂了掂手上的羽毛团儿。 在聂世云的空间里,一旁正是曾经被玄阳当作暖炉的九龙神火罩。很快他就因为一百五十万灵石被稀里糊涂地诓骗,和聂世云结下了契约。 这是玄阳在这个世上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场景。 他愣了一会儿,突然扑棱着翅膀愤怒道:“什么煤球啊!太丢人了!从一开始就叫玄阳不好吗!” 愤怒地窜了起来,玄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梦啊……” 玄阳想到自己竟然在荟娘后紧接着梦到聂世云那家伙,有些不爽地“切”了一声。反正他是不会承认聂世云是自己的家长的!也完全没有想回家的意思! 在内心和自己搏斗了一番,玄阳揉了揉被睡乱的头发,慢慢回忆起昨天的情景。他是怎么睡着的来着?好像是……在沈延怀里哭了一通,然后就那么睡过去了…… 回想起来玄阳觉得八辈子的脸都丢光了。自己怎么可以在爱慕者面前自毁形象,做出这么丢人的举动呢? 不过回想起来,沈延的怀抱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十分柔软,拍抚在后背的手掌令人无比安心。 “看来你恢复精神了。一大早的还有精力自言自语……” 玄阳一惊,从过于真实的梦境中醒来,他都没有及时确认情况。听到沈延熟悉的声音从近得过头的地方传来,玄阳缓缓转过头去,将视线降低—— “你、你你?我?为什么……我们……睡在……嗯?” 沈延大约是被玄阳坐起来的动作吵醒了,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他看了一眼纸窗便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不短的时间。本想小歇一会儿罢了,可见最近精神有多疲倦。沈延心道带孩子可真是个累人的活儿,得亏聂世云前辈能把玄阳从当初那个小萝卜头拉扯到这么大,这麻烦过几天就还给他去,自己下次绝不再招惹这种麻烦事了。 “起来了就别愣着了。灾兽也除了,武夷也送回去了, “那我们就赶快出发吧!” “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玄阳攥紧了手心。 我寻思着你也该回云清阁一趟了吧?那些炼丹的素材,越早给翟白容前辈送去越新鲜……” 沈延本以为玄阳会一百个不情愿,就算真的想家了也得由自己给几次台阶下才会同意。接过竟然出乎他的意料,对方立刻就松口答应了。 “你没跟家 “你……你怎么找来的?”玄阳大惊,看了看武夷身后,“你独自来的?你疯啦!”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你和平时一样就可以!”玄阳神色惊疑不定地下了床,紧张得同手同脚。 偏偏还是聂世云他们认识的人。呜,有点紧张。 “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要回云清阁?” “武夷!” 他不对劲!玄阳心里万马奔腾。 两人心思各异,离开了客栈,准备在城镇里最后购买一些回灵丹就启程。虽然路途遥远到已经可以去港口乘坐仙船,但虽理由不通此时却都不想浪费时间的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乘飞剑赶回去。 “哦。”沈延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态度。玄阳这孩子果然比他想得精神承受能力强很多。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逞强的成分,但至少睡了一觉后看起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对“睡了”一词大有误解的玄阳磕磕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有脸颊“腾”地变得通红。 “嗯?嗯啊,我是有这个打算。” 沈延看着突然变得很有积极性的玄阳,只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劲。但他将其归结于经历了昨天那一遭,玄阳是真的想聂世云前辈了,便没有多想。 沈延此时已经利落地从床榻上下来,整理着衣冠。他睡前本来就没有脱衣服,所以也花不上几秒钟。等他转过头去,只看到玄阳还在发呆。 “你会跟我一起回去的吧?”玄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延,满是期待。 沈延一愣,心道这倒是省了他的工夫。不过比起在此处分道扬镳,他更倾向于借此机会去一同登门拜访,顺便把自己的那份酬金给拿到手后再走。 “玄阳——哥哥——!” 玄阳一瞬间脑子都无法运作了。 沈延本有些不耐,但一想到昨天玄阳可怜巴巴的模样,还是不免将一直以来严格强硬的语气放软下来:“是不是还没睡醒?要不要我打水来洗把脸?” 从丹药铺子出来后,玄阳却听见了背后传来呼唤他的声音。 沈延竟然说话变得这么温柔。玄阳紧张地吞了口唾液,既然他们在一张床上睡觉了,也就是说自己应该负责吧! “那,正好我也……” “是啊。” 玄阳一惊,急忙回过头去。 沈延——和自己,睡了! “不是不是,是村里的同族叔叔带我来的。但是他在城门口,累坏了……”武夷说话之间流露出歉意。玄阳估摸着他们是赶了一夜的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来了这个离妖族最近的城镇,结果还真给他们撞上了。 “哈、哈啊……太好了,竟然真的找到了!”武夷一路轮着小短腿跑来。这里是人类的城镇,他不敢化作原型四处乱飞。 此时的玄阳心里想的是,本来他对于沈延的爱慕之意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但谁想得到对方这么热情!既然都睡过了,那自己就必须负责到底,得把沈延带回去正式介绍给聂世云他们才行。 “好吧,是该回去一趟了。” 里人说,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是不是?你好不容易回家了,这样家里人会担心死的!”玄阳蹲下来,平视着武夷。 “娘说你们有急事,就离开了。但是娘的脸色好难看,我总觉得,是不是娘和你们吵架了?”武夷焦急地问道。“玄阳哥哥和我约好了的,我说玄阳哥哥和我约好了的,一定不会不告而别的。可是娘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武夷……” “娘有时候脾气不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吵架,但是对不起……”武夷瘪了瘪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 玄阳本来对着武夷心情复杂,但此时看到对方那张稚嫩的脸蛋,很快就将原本苦涩的心情抛之脑后。 “有点小矛盾罢了!但我也的确是有事啦。没和你说一声就走了,真是抱歉啊。” “玄阳哥哥要去哪?”武夷拉着他的袖子问道。 玄阳没有犹豫,轻声回答道:“你回家了。现在我也要回家了。” 武夷看着玄阳的脸,隐约意识到,这一分别,应该以后是真的再也不会见到对方了。 虽然有一半的同族血统,但是玄阳哥哥这样的人,和他们这些生活在小村落的妖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住民。短暂且愉快的同行该结束了。 “给你!”武夷这时终于逐渐平复了呼吸,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石头,交递给玄阳,“这是我的宝物!很小的时候我在家旁边的森林捡到的,村里的好多同族都想要呢。现在送给你。” 玄阳接过来。那是一块上品青金石的碎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这样的石头,在聂世云的练器房可以随手翻出几百块。但玄阳此刻依旧很小心地接过来,收在怀里。 “谢谢,”玄阳摸了摸武夷的脑袋,“早点回家吧。你爹娘该担心了。” “嗯!”武夷看着玄阳站起身来,露出一个疲惫但快乐的笑容。 玄阳目送着武夷回到城门口,那个累得气喘吁吁的族人正是那个在村子外给他们带路的青年。他大约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但还是远远地冲玄阳和沈延点了点头。只见武夷和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远远地冲两人卖力挥了挥胳膊,然后恋恋不舍地被那青年拉着踏上了回程。 刚才一直在旁边一声不吭地沈延终于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个好人。他可是那女人的孩子哦。” “……他又不知道。”玄阳闷闷道。 “要是我呢,就直接把他拐走,让那个女人痛不欲生。或者直接告诉他真相,让他回家当面对峙去。”沈延凉凉道。 我才不像你那么扭曲!玄阳在心里控诉着。若是平时他就毫无顾虑的说出口了,但想到昨天沈延告诉自己的,旁人绝对无法想象的过去,玄阳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扭曲就扭曲吧。反正都是自己的道侣了,忍忍好了。 头,立刻追问。 “玄阳好像回来了。”聂世云笑道。 翟白容惊讶道:“这倒是意外了。本以为他这次闹这么大脾气,总要出去闹腾个两年才肯回来。” “指不定是遇上什么大麻烦让我们收拾烂摊子呢。或者外面的伙食太烂了他忍不住了。”聂世云张口反正是没有玄阳的好话的。翟白容早就习惯了这两人互相当着面就没有好气儿,也不戳穿聂世云这段时间时不时就会流露出的想念之情了。 在外人眼中,玄阳应该还留在洞府闭关,他自然不能从前山大摇大摆地进来。可后山有结界,玄阳自己进得去,沈延却会被拦在外面。没过一会儿,聂世云和翟白容便听到外头传来玄阳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聂世云!放沈延进去!” 聂世云和翟白容对视一眼:“哦?看来是一起来了呢。听沈延说一开始他们关系烂到家了,没想到现在混得关系还不错嘛。” “玄阳也成长了不少。”翟白容欣慰道。 两人到洞府外。聂世云一挥掌,暂时解除了结界的限制。很快两道身影由远及近,正是玄阳与沈延一前一后御剑飞来。 “好久不见啊。”聂世云气定神闲道。 玄阳还记得自己把洞府翻了个底朝天离家出走的事儿,此时难免有些别扭,小声嘀咕道:“哦……我回来了。” “前辈们好。”沈延点头问候。 翟白容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 “你不用这么客气啦!走,进洞府休息。”玄阳别扭持续了没有三十秒,很快就找回了身处老家的舒适。 “这是聂前辈的洞府,不是你的吧。”沈延叹了口气。 “无妨,都进来吧。”聂世云招呼道。 距离上次拜访云清阁已经有一阵子了,沈延四处看了看,只觉得聂世云这块山头变得更加惬意宜居。洞府外有大片的桃树林,还有几块种植灵草的土壤。远处引流过来的溪水潺潺,又恰到好处地保持在不会令人觉得嘈杂的距离,反正沈延是没见过几个比聂世云还会享受生活的修士了。 四人一同进入洞府,几年不来,这里又增添了不少新家具。聂世云闲着没事的时候便会从炼器的素材仓库里挑些料子,随手做些家具摆设。听玄阳说好像前几年他还喜欢上了陶艺,做了不少茶杯茶壶自用。要知道,外头请他出手练器的人明明可以排到山脚下。若得知这人整日在家不务正业,怕是那些家伙通通都要被气个半死。 玄阳一路上本来就渴了,又喝到家里熟悉的果味灵饮,“咕嘟咕嘟”一口气干了一整杯。 “哈……前阵子寄给你们的信收到了吗?” “嗯。听说你一个人解决了不少灾兽,真是出息了。”聂世云肯定地点点头。 ,拍案而起,大声宣布道:“其实,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你们听了可能会很惊讶……但是,但是我是认真的!” “……哦、哦。这是怎么了,这么突然。”聂世云干笑了两声,还真想不到玄阳这一本正经的是要说些什么。 玄阳脸憋得通红,清了清嗓子。他想,这就是体现自己成熟的男人气概的时候! “我和他……” 聂世云和翟白容顺着玄阳颤颤巍巍举起来的手指的方向,目光落在一脸疑惑的沈延身上。 “我和他要结为道侣了!不……是已经结为道侣了!” 聂世云:“……” 翟白容:“……” 当事人顺着玄阳指的方向,左右转头看了看周围,确认了四下没有旁人。玄阳指的,确确实实就是他沈延。 沈延:“……哈?” “诶?”玄阳看着沈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纳闷道,“你惊讶个什么啊!” “我?”沈延指了指自己,“我,和你?” “不、不然呢!?” 洞府中沉寂了几秒。 沈延完全没想明白这是哪门子玩笑:“你到底在说什么梦话呢?” 玄阳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在聂世云和翟白容的面前直言愿意接受对方了,这会儿沈延却不领情了! “明明是你对我示好的!而且我们都一起睡过了,你现在要反悔吗!” 聂世云目瞪口呆:“……啊?睡、睡过了?” 翟白容看向沈延:“这……” “什、什么?”沈延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吓得话都说不清了,“两位前辈,等一下,你们不要误会。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不可能对这么小的孩子干什么的……不对,和年龄无关,我本来就没有这个意思啊。” 听到沈延这样说,玄阳露出一副“你怎么敢这样”的恼怒之色。 看到聂世云和翟白容不可置信的目光,沈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当初就不应该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 洞府里一番鸡飞狗跳后,终于在聂世云和翟白容对双方的询问后,真相大白。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得知一开始沈延展示的好意是得令才来照顾自己的,玄阳愤怒地大叫起来。 bsp; “没有“紧紧”。那是因为你哭得稀里哗啦的……” “哭得稀里哗啦……”聂世云和翟白容不解地看着两人,玄阳想到没有和他们提起自己遇到亲生母亲的事,但现在情况太复杂了,决定此事以后再提。 “不、不说那个了!那你干什么要和我一起睡啊,这个肯定会误会的吧?正常人会和别人在一张床上躺下吗?” “一般来说是不会。但就是因为当你是个小孩,所以才不会在意啊。”沈延解释得嘴都干了。 “呜……!” 到了这种时候,被说还是个“小孩”,玄阳受到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的成倍伤害。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玄阳体会到了人生第一次失恋。而且还是在误以为对方喜欢自己后,思虑许久后,给出了回应之后的失恋。自尊心和恋情的双重打击让他脑子混乱不已,大骂一通后就跑出洞府去了。 “……” 沈延深深叹了口气,对聂世云和翟白容道:“我真的没想到会误会到这个程度……” 两人也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但这事儿真的不能怪沈延。的确是玄阳的思考回路太过异常,又自我意识过剩,这才造就了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情况。 “不用去找他吗?” 聂世云摆摆手,示意沈延不用介意:“没事。让他一个人先冷静一下。” 翟白容蹙眉道:“说起来也是我们拜托你跟着玄阳的。非要说的话这事儿也是我们没顾虑太多造成的。” “怎么会。”沈延心里倒是真的觉得自己这次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但面对眼前的二人,他可不会直说。 “看来是我们对他这方面的教育稍微欠缺了些啊,”聂世云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横竖也是误会,我瞧他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也不会真因此记恨你的。过一阵子气消了就好了。” 沈延疲惫地叹了口气:“几年内我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两位前辈,说实话,这阵子我也是精疲力尽了。” “我懂我懂。”聂世云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讲虚的类型,果断给了沈延他应得的一大笔灵石,又免费送了他一件灵器。 “谢谢前辈了。”沈延摸着灵石,总算是有了“告一段落”的实感。不过想到刚才玄阳气得夺门而出的神色,难免还是有些烦躁。 搞得反倒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招魂幡的状态如何?需要我帮你看看吗?”聂世云问道。 “不……最近没怎么用过。以后再说吧。多谢好意了。” “有需要就告诉我吧。”聂世云耸耸肩。他看得出沈延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我要快跑”。 -- 1 白驹过隙 距今数百余年前,修真界传有异象现世。数千年无人飞升的窘境似乎看到了希望,久居不出的化神修士纷纷寻找突破的机缘。 有传闻说那一年有天阴之体诞生,不过后来被证实这只是谣言,骚动逐渐销声匿迹。 被认为是藏匿于修真界某处的映月派叛逃弟子段铭玉,其魂灯在其年龄六十六岁时熄灭。听闻在此之前映月派一直在暗中搜寻他,此事一出,长达数十年的寻人终于彻底宣告失败。 此后不久,修真界四大门派之首的映月派,修真界最高修为的绛吝老祖终于也败给了命数,于一千五百三十七岁坐化。门派长老曲旃蒙进阶化神取而代之。 即便如此,千年来坐镇映月派的化神修士一朝陨落,很快映月派的领头羊地位还是不保,只得和其余三派平起平坐。期间不少小门派发展了起来,一时间修真界进入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良性竞争模式。 其中最为人瞩目的便是以炼器起家的云清阁。曾几何时几乎衰败的云清阁却出了一位极其年轻的元婴修士聂世云,自那之后其门派便一路高歌。由他带入门派后与其师妹喜结连理的半妖修士杜执,行踪神秘被外人誉为神童的玄阳前后修得元婴,在几十年前,被同门衬托得“刻苦有余可惜天赋不足”的少掌门聂兴安也终于迈入元婴。 就在众人觉得云清阁已经风光得不能再风光了的时候,所有人又被扇了个嘴巴子。距今二十年前,聂世云以不足两百岁的年龄迈入化神,是当世除了映月派挂名长老的翟白容以外,最年轻的化神修士。 要提到映月派挂名长老翟白容,那是映月派的弟子都不好意思说人家是自己门派的。谁都知道,翟白容早几十年前就连那个不怎么回来居住的洞府都彻底搬走了。曲旃蒙刚进阶化神的时候他还卖几分薄面,待到自己也进阶了化神,其敷衍程度就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连某次长老大会好不容易将人请来了,结果愣是把聂世云也给捎上了。哪有自家长老开会,却把隔壁门派长老请来的道理!映月派的人既不方便迎外人进机密重地,但也不敢怠慢了这尊大佛,那漫长的三天里堪称左右为难。那之后映月派只要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一般也不特意叫翟白容回来了,最后真的就只剩了个毫无意义的空头挂名和一盏魂灯留在门中。 “非要说的话,至少还能给我们门派的化神修士数量充个数……”也就仅此而已了。 反正门派里的修士都是这样自欺欺人的。 “你见过翟长老吗?” “我?我刚入门派十来年,上哪儿去见!说起来这十几年,长老真的回来过吗?” 门派中的弟子又说起来他们这位未曾谋面的前辈来。 “我比你来的早,见过一次呢!”似乎在映月派亲眼见过翟白容已经成了某些弟子可以拿来炫耀的经历。 “当真?怎么说,翟长老真的如传闻所说,龙章凤姿?” 另一名弟子尴尬地清了清喉咙。他其实也只是离了好远好远隐约看到那么一个身影罢了。他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哪敢靠近?别说靠近了,当时连头都不敢轻易抬起来。但虚荣心作祟,他还是摆出一副非常自豪的模样,从善如流道:“当然是真的。比传闻得还要俊美呢,不愧是化身修士,和普通人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好想见见。”围在一边的新入门的弟子们纷纷露出羡慕崇拜的神色。 “想想就罢了!你们也知道吧?翟长老对门派事宜,还有咱们这些后辈都没什么兴趣,只对道侣的事上心。” “我知道我知道。云清阁的聂世云长老对吧?”年轻的修士哪有不知道的。 “嘘,小声点。别被咱们门派上头的那些大前辈们听到了。” 映月派上层对聂世云的态度极为复杂。简而言之,就是这家伙把自家长老给拐跑了的!但是人家又厉害得要死,偶尔出手炼器的时候还会意思意思,给他 聂世云手脚麻利地将竹篓鱼竿都收回储物空间去,转头见他盯着自己瞧,失笑道:“就这么看着,是不是很无聊?” 聂世云心里受不住地“唔”了一声,忍不住地凑上去亲吻:“真会说……” “不去。”聂世云不加犹豫地斩钉截铁道。聂世云虽然有那么点上进心,但也信奉活在当下。更何况化神修士如无意外可以活上一千五百岁,未来的路还长着呢,突破飞升之类的事就以后再说吧。就这样,时间慢慢流淌。 聂世云也喜欢在家看闲书,但古代的闲书也是有限的,看上个几十年谁都会腻。所以他宅久了就会和翟白容一同出门,对外宣称云游,对内简称摸鱼。今天去钓鱼,隔天去种树的。 就算平时亲热已经和吃饭喝 在某个谈论到未来的夜晚,躺在身旁的翟白容曾这样信任地对聂世云说道:“我相信你也一定做得到。你若是想去,就去。我会在这等你。” “这里是不是根本没有鱼啊……”聂世云盯着一动不动的水面。 “总之,这样的大人物可不是我们轻易能见到的。” 新晋弟子们神色凝重,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啊,颗粒无收啊。” 翟白容倒不像聂世云这样兴趣繁多,他只要看看话本,偶尔在家写字作画就算做娱乐了。但聂世云邀他出去,他自然是会同行的。 聂世云终于闹够了,退了一步。翟白容瞧了他一眼,随手理了理衣领,又用手背轻擦了一下嘴角,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你就这样等下去吧。” “那不就没有意义了!” 们打个可有可无的小折扣,所以映月派的人敢怒不敢言。 天色暗了。直到最后聂世云都坚持不用灵力纯靠技术钓鱼,作为初学者的他今天运气不怎么好,身边的竹篓里空无一物。 就在此时,众人口中神出鬼没的大前辈聂世云正在……钓鱼。 “明日起来再试试吧。或许换个地点会好些。”光线昏暗,翟白容早就把书本收起来了,只是在一旁看着聂世云。 “话是这么说。唔嗯……还是、回去再……” “你施加少许灵力做饵便是。” 翟白容缓慢地翻动了一页手中的书,春风恰到好处地吹拂过发梢,好似刚才的书页也是被风所吹动过去的。 两人十分享受这样安静平和的日子。修炼固然重要,可到了化神修为,在这修真界便是到了顶点,再努力也无处可去。 “嗯……好了,走吧,在外面呢。”翟白容的嘴唇被擒住,只能在间隙断断续续地含糊道。 “又没人。再说了,有人不小心看到也该他们掉头就跑才是。”聂世云没松手。 在这些修士们眼里,化神修士深居简出,常年闭关,高深莫测。往往说话都带着一股生人不可靠近的仙气。 “不会,”翟白容轻笑道,“看着你,什么时候都不会觉得无聊。” 路人若是远远看到,兴许还会以为这幅场景出现在下界的农家。 “活的年头长了总要多培养点兴趣爱好嘛。不然活得太没意思了,”聂世云本人这样说,“没有手机真无聊啊……” 聂世云和翟白容彼此都知道,聂世云手上有紫罗仙衣。更是在几十年前聂世云就参透了修复其缺损的古籍。原作中,独自去了上天界的段铭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重新打开了通道和其余人重聚,由此可知飞升通道是可以被修复的。 水一样习惯了,翟白容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古人的礼数还是在关键时刻毫不让步……让人心痒。 聂世云不禁思考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翟白容某方面的喜好是不是已经发展成性癖,一发不可收拾了? “啊。”聂世云愣了一下,某些不健康的想象被打断。是空间里通讯晶石。他将通讯晶石分了类,只有玄阳的被单独放在空间里,而不是储物戒指中。 “怎么了?” “是玄阳。”聂世云简短地说道,将通讯晶石拿出来。 玄阳压制修为许久,最后在骨龄三十五的时候进阶元婴。元婴修士能够以自己肉体更年轻的外貌现身,也就是凡人所说的返老还童。大部分修士都会停留在筑基的外貌年纪,懒得去做过多改变。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兴趣特殊的,要以小孩或者白发老人模样示人的。 化婴那一年,玄阳的肉体已经有了人类少年十五六左右的模样,至少在外人看来不会太奇怪。被迫“闭关”这么多年,玄阳终于得到了解放。 云清阁的人许多同门都见过玄阳小时候的模样,但后来却几乎见不着他了。大家都以为此神童刻苦修炼,经常闭关,其实知情人士都很清楚,玄阳几乎是满世界地在追着沈延跑。自从小时候起了误会后,他就像是撞了南墙也不死心一般,一条路走到黑。聂世云和翟白容当他一时心血来潮,没有去管。连沈延本人都当这是小孩子耍性子,没当一回事。 偶尔沈延也会觉得苦不堪言。因为玄阳狗皮膏药似的,比当初被招魂谷追杀还要难缠。可毕竟玄阳没有恶意,沈延也不好下杀手,只能被贴上来了就连夜甩开。如此一追一跑,时间竟然过得如此快。 “他不是去年又去找沈延了吗?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翟白容奇怪道,“难道是沈延出了什么事?” 聂世云没放在心上,随手捏碎晶石道:“玄阳已是化婴大圆满。沈延自己也是元婴了,能出什么事?我看沈延出的最大的事就是招惹了玄阳,真该谢谢他没有定期给我寄账单索要精神损失费……” “聂世云!快来啊!我压不住修为了!快来帮我压阵啊!我不想被劈死啊啊啊!” 玄阳焦急的大叫声传入聂世云耳中。 聂世云:“……这个傻子!” “怎么?”翟白容见聂世云一秒钟变了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淡然了,露出焦急之色。 “他没控制住修为要进阶了!我早嘱咐过他根基不稳,进阶化神一事要在门派准备周全再进行。鬼知道他现在跑去哪个荒郊野岭去了!估计身上法宝都没带几件!” 距离太远,聂世云一时间也感知不出玄阳在哪。他又传讯过去,但大约是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玄阳那头没了音讯。 -- 2 玄阳渡劫晋升化神 沈延常年因为玄阳的骚扰不胜其烦,越跑越远。虽然不管跑多远,玄阳都像是能闻着味儿似的屁颠屁颠地追来,那么起码找个偏僻点的地方不会被大街上的路人看笑话。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 沈延定了定心神,将阵法加固了一遍。 说到底,他自己刚进阶元婴没有很久,也并未把大把的精力投入学习阵法中,这阵只要能提玄阳顶下一发雷劫都算幸运的了。 而头顶的黑云阴霾得吓人。虽然沈延没见过化神进阶,但玄阳自己可是见过的。正因为见过,所以才没有将其当一回事儿。 当初翟白容进阶可谓是顺风顺水,不过他一直都运道不错,姑且不谈。而聂世云的命数似乎在原作主角身死后就彻底回归了普通人,不再被天道所针对。化神雷劫虽然汹涌,倒也称不上惊险。 深吸一口气,玄阳此时于阵中央静气凝神。在雷还未降下的时间里,他将灵力凝聚在周身形成一层一层的防护,聊胜于无。他身上只有一件防御法器,一枚火戒,还有两柄剑。就算此刻全祭出去,也顶多能撑两道…… “你别加固了!快走啊!这可是化神雷劫,被波及到一点都够你灰飞烟灭了!”玄阳余光瞥到沈延还在附近,心酸地大喊道。 “别管我。你不必分心,我心里有数,情况不妙我肯定第一个跑。”沈延快速答道,至少表面上他看起来很冷静,与平时无异。 玄阳吝到危急关头,脑子里依旧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混杂在一起。一会儿想着沈延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被劈死了反倒轻松了,悲怆不已;一会儿又觉得对方肯定只是不好意思坦白,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一定会抱着自己的残骸痛苦不已,后悔莫及…… “要来了!” 只听沈延急促的一句话语,下一秒对方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分明是白日,玄阳周身的一整片区域却都仿佛陷入了黑夜,风雨欲来。 聂世云与翟白容已经是当世修为排得上号的修士了,近百年都没有如此卖力地挥霍过灵气。 时隔已久地,两人在短短一夜就赶到了现场后,灵力亏空大半。 还隔着半里路,聂世云便清楚地看到了事发现场。那是令他这个已经进阶化神的修士都颇为忌惮的强大雷劫。大约已经落下过两发了,焦黑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草地。估计百年之内这一片土壤都不会有作物生长出来了。 “两位前辈。” 沈延已经在附近等候多时。远远地见了他们,急忙迎上来。 “情况?” “不大妙。已经落下三发雷劫了,但乌云完全没有散去的迹象。我的阵法大约在第一下就已经碎裂,玄阳身上只带了数件必备的法器。从刚才那一下开始,估计就已经在用肉身去迎了……”沈延简要地阐述道。 那样的雷,估计普通修士只要直接接上一下就要去大半条命。这也就是为什么渡劫需要万全的准备。好在妖兽本来就体魄强健,而玄阳又有上古神兽凤凰血脉。传说中凤凰可以浴火而生,浴雷能不能活不好说 “两年前我说过什么?”聂世云直白地问道。 聂世云将可以和外圈的阵旗相呼应的最后一枚阵旗插入阵眼的中心,然后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像是摆地摊一样甩出大把法器,像是自助餐一样摆在玄阳面前。 修士渡劫自然不可能完全由其余修士帮忙抵御。若被天道察觉,只会降下更加严厉的惩罚,甚至死劫。 “哦?你这么说,那我可走了。” 玄阳瞪大了眼睛,熟悉的声音从后脑勺传来。他猛地回过头去,好整以暇地站在身后的可不就是聂世云本人。 “可恶!聂世云那家伙肯定又是去哪里卿卿我我了!” 不会真的要被劈死在这里吧?玄阳不甘心地想,他还是处男呢!到死都是处男也太悲伤了。 “我的修为不能再往前了。”沈延很有自知之明,留在安全的地段。 雷劫最中心,玄阳身上的衣袍已经破破烂烂,看样子是法器已经消耗光了,最后他连储物袋也用上了,周身全是碎掉了的素材残骸。又一道细小但迅速的雷电穿刺下来,疼得他好看的一对凤眼吃力地眯了起来。要知道这还不是重头戏,只不过是下一道大雷降下来前的小菜罢了。 玄阳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可算来了!唔啊唔……” 翟白容了然。虽然想要出手帮忙,但他能前进的范围仅止于此了,再向前便要被天道察觉。 “还好存货不少。”聂世云将阵旗交给翟白容,简略分析后告知对方顺着雷劫的最外圈在何处设下。虽然单个威力小,但将所有的组成一个大阵也是不小的助力。 就如同以前聂世云渡劫时,玄阳也可以帮其顶雷一样,在契约关系下,他们双方的介入是不会被天道算入违规的。 聂世云抓了一把丹药,直接塞进玄阳嘴里。玄阳吞下后,身上脸上的凄惨伤痕立刻恢复如初。 交代完毕,聂世云侧身一闪,轻快地钻入了雷劫的范围里。 ,但起码能比人类多抗两下。 到了雷劫的外圈,翟白容将丹药交递给聂世云。无言中透露着默契。 但钻老天的空子是很容易的。 “……留在山上,好好修炼,巩固修为。”玄阳从地上捡起几枚法器,用蚊子般地音量不情愿地回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而且这次的确是他自己大意 玄阳脸上有好几道焦黑的伤痕。要是平时,他早就因为自己宝贵的俊美脸庞受伤而狂怒不已,但现在没有那个余裕,他只能咬着牙吃下最后一颗丹药。 聂世云大致打量了一圈,沈延所设下的阵法已经被劈得无法运作。临时再作新的阵法已经晚了,但在原有的基础上以简易阵旗加以填充,至少能维持一个最基础的效果。 聂世云和翟白容不敢拖沓,吃下丹药简单回复了赶路所消耗的灵力。迅速向雷劫区域的更深处靠近。 聂世云来了,玄阳就放心了。 翻车了,不占理。 “然后,你呢?” “……” 玄阳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唉。我还是回去和白容卿卿我我去吧……过两日回来也许还能吃上一顿炭烤乌鸦。”聂世云作势要起身把地上的法器都收走。 “啊!我知道了!是我错了!我错了好吧!”玄阳咬牙切齿道。 “嗯。反正你也就只会嘴上说两句了。”虽然这么说,但聂世云还是坐了回去。 “你都知道就别让我……呃!” 玄阳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第四道雷落下。 在距离玄阳头顶十尺的地方,青白色的雷电被隐形的防护罩拦下。看来翟白容已经在外圈插好了所有的阵旗。玄阳对此毫无怀疑,虽然翟白容不懂阵法,但只要聂世云说明了方位,他就能精准无误地助其完成。 玄阳知道临时阵法不能抵挡很久,于是也做好准备将法器祭出,不再与聂世云拌嘴,闭上双眼运转体内的灵力。 妖修与人族的天劫各有不同。妖修天生不比人类被凡尘牵制,渡劫少有心魔杂念之困,但因其天生体魄强健,在物理方面雷劫会更加严厉。而偏偏妖修在制作法器,绘制阵法的水平方面较人类先天不足,大多要靠肉身去渡。 “啪嚓”一声,临时阵法碎裂。玄阳祭出的法器到底只是中阶灵器,穿透了防护阵的汹涌雷劫瞬间就将法器劈成灰烬。同时聂世云召唤出异火小雀,环绕在玄阳身边,又为其挡下几分攻势。 最后减弱了七成威力的雷落在玄阳身上,虽然依旧令其疼痛不已,但好歹没有那种要粉身碎骨的感觉了。 “有我在这,你总归不会出事。能被雷劫淬炼一番对你反倒是好事,受着吧。” 其实刚才被劈得惨叫了好久,但此刻聂世云在场,好面子的玄阳就叫不出来了。心中也知道他说得有理,便咬着牙承受着天雷的刺骨感。 聂世云重新设下阵旗,他知道翟白容只要看情况就会知道阵法已破,会去帮他设下第二轮阵旗,所以毫无担忧。 在如此近的距离,聂世云自然也感受到了雷劫带来的巨大威压,比当初他进阶时的凶狠程度有增无减。他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p; 玄阳虽然知道自己绝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这三天有够折磨的…… 终于得以靠近的沈延和翟白容赶来了。远远地就在看悠闲地坐在地上,还有阵中间衣服破烂不堪,撑大字形躺平的玄阳。 “……看样子没死。”沈延确认了玄阳的安危后凉凉道。 感受到眼前的日光被一道阴影遮住,玄阳才终于回过神来,此前的乌云已经都消散了。他抬眼看着沈延的脸,委屈道:“你真的想我死吗?那样你就要当寡夫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沈延飞快地回道,日常被骚扰的后果就是他已经懒得辩解细节问题了。 “呜,我好惨……”玄阳摆出哭脸。 沈延敷衍道:“哦,是吗。” 翟白容瞥了一眼沈延。刚才乌云散去,沈延与他一同迅速赶来时,脸上分明是担忧不已的焦急神色。兴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罢了,翟白容收回目光。玄阳和沈延的事,就让他们俩自己去琢磨吧。 聂世云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撑着地站了起来,用脚拨了拨玄阳:“都是化神修士了,能不能有点形象?” “你坐在地上的样子也没什么形象好吧……”玄阳揉了揉脑袋,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 其实要说形象,玄阳对外的形象可是相当完美。毕竟他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从小就是被夸好看夸到大的。只要在外稍加掩饰,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温柔谦逊美男子,甚至不少年长的女修都看上了这颗“嫩草”。 只不过在这几个人面前,那装模作样的姿态就会在一秒内碎得七零八落。 翟白容在将所有阵旗消耗完毕后,从外周就帮不上太多忙了。因此他向四周探查了一番。 修真界每次产生新的化神修士都会是一次不小的动静。更何况玄阳这次雷劫还这么夸张,相信已经有人发觉了。只是这块地方实在太偏僻,打探消息的人现在也许还在路上。 “要公布吗?”翟白容询问道。 聂世云摸了摸下巴,无奈道:“云清阁这几年风头十足,我本意不想这么高调。但就玄阳这个样子,我想就算一时不公布也藏不了几年。” “什么叫就我这个样子?”玄阳不满地蹙眉。 -- 3 天外来客 “不应当。我此前探查过了。方圆几里以内绝无修士。”翟白容冷静道。 “就算有,也不应该会对三名化神修士出手……难道雷劫还未结束?”聂世云心中也升起一丝疑问,抬头望向突然白得刺眼的天空,他从未见过此般景象,放出神识也无法感知到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未知的情况令安逸了百年的他顿时警觉起来。 “还没结束?至于吗?请问是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吗?”玄阳不可置信道。 沈延前进一步拉住玄阳,低声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你少说两句。” 聂世云和翟白容都严阵以待,可见情况真的很特殊。 天上出现的白色光芒中隐约出现了什么,给了沈延极大的压力,胸口发闷。他自知自己是修为最低的那个,出了事必然会拖后腿。但他此时此刻一时间却因为这种魄力,难以迈开逃去的步伐。 天空像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金色的光柱照射到土地上。 一瞬间,因为此前的雷劫变得焦黑的土地复苏,只在那一处生长出了青草。 “真没想到,过了几千年了下界还有同族。” “哼。竟然是个混血!这种家伙接回去了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白费了功夫……” 两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云端,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几人。两人略显轻蔑的声音未加掩饰,直接传入几人耳中,看来压根就没把他们当一回事。 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但聂世云听到“下界”两字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过来。 是上天界的人! 或者说,是上天界的……妖族? “没想到……没想到凤凰用的飞升通道,与我们不是同一处。”聂世云低声道。 翟白容早就从他那得知不少修真界的背景情况,多花了几秒钟,也很快明白过来。 人族的飞升通道不知为何关闭数千年不假。但目前看来,至少凤凰一族的飞升之路完好无损!只不过数千年来下界根本没有残留的凤凰后裔,所以也不会有飞升一事。 原作中玄阳早在还没有化神修为的时候就跟着段铭玉去了上天界,自然无人得知此事。 这下就糟了。 聂世云瞥了一眼还没回过神来的玄阳。 如果玄阳去了上天界,那自己还能和翟白容悠哉地继续在修真界过日子吗?可若自己凭仙器追去,那就要面对可能无法修复通道,再也见不到翟白容的风险…… 还未等到聂世云想清楚,云端的两人发话了。 “喂!那边那个小混血,别在那傻站着了,快过来!感恩戴德吧?上面有指令,凡是有凤凰血脉的都要接回去。你走运了。” “是在说我吗?”玄阳指了指自己,难以相信道,“接回去……是指……去上天界?” “不然呢?磨磨蹭蹭的,烦死了!”一道女声不耐烦地抱怨着,“啊……下界的灵气可真是稀薄。我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姐姐,忍耐一会儿吧。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这混血都能进阶,说不准意外地资质不错,带回去后我们……” 后面的声音被压低了,地面上的几人听不清。不过聂世云大约猜测出来,他能感觉 一瞬间,上天界的居民们高大的形象就急转直下。 “哼,原来还是有眼力见的。” 其余几人一惊,将目光集中在突然开口的聂世云身上。 在聂世云看来,只要还看重利益,那么不管哪儿的人其实本质都一样。 云端的两个身影从模糊到化为实体,伴随着耀眼的光芒落下。穿破云层,最终落在地上的两人是一对样貌一模一样的双子,都有着漂亮的火红发丝,在周身自带的光泽下熠熠生辉。 玄阳攥紧了沈延的手腕,紧到后者都觉得有些刺痛。 翟白容看玄阳满脸都是慌乱与抗拒之意,低声安抚道:“别担心。就算你真的一时间和我们分开了,以后一定还是能见到的。” “稍安勿躁,姐姐……” “姐、姐姐……” “……” 不知道旁边的聂世云在想什么,玄阳倒是先慌了神:“我不去!” “没必要吧,姐姐?” “两位神兽前辈。我们这些下界的修士此生从未见过上天界的修士,一时间都被你们的英姿震慑住了,真是抱歉!不知道我们可否有幸能一睹尊容呢?” 聂世云恰到好处地露出赞叹不已的神色。 察觉到翟白容落在自己身上的微妙目光,聂世云递过去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只见翟白容了然,但还是毫无波动默默又将目光移开了,聂世云忍不住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玩。 聂世云心想,这女的的性格,和他认识的某人挺像的…… “好美!”聂世云言不由衷道。 一旁的青年突然拉住了女修的胳膊,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相信的事物一样,目光盯在玄阳身上 看起来这情况不是玄阳拒绝就能不去的。不过既然可以沟通,那么至少要多套出一些消息来。聂世云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出这两人的修为在化神之上,但并没有高得离谱。结合他们所说的话,也许只是两个凤凰族里负责跑腿的晚辈。这活儿指不定还有提成拿,接回去的同族资质越高,他们能拿的好处就越多。 沈延急促道:“喂,你傻子啊?修真界多少人做梦都想飞升,你在这说什么呢。” “哈?他在说什么梦话呢?喂,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给他点教训吧,上面说要带回去,可没说必须完好无损地带回去!”天上那道女声话语中充满了被挑衅的气愤。 “反正不急,就让他们开开眼界好了。” 聂世云当然早就从玄阳的传承中得知,凤凰族的人各个貌美。他估计这女修在族里其实也就是平均水平,不然也不至于被自己一个下界人族夸两句就优越感爆棚了。 聂世云笑了。果然这个女性是一个很容易被外人影响的类型。她旁边那个,似乎是她弟弟的则要清醒的多,不过却很听她的话。 “我不要一个人去,”玄阳执着道,一把抓住了沈延的手,抬头对云端那两个身影大喊道,“喂!我们是同族吧?我跟你们说,我资质可好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们也一起带上去吧!” “哼哼,那是当然了。唉,下界男人就是没见识……”凤凰族女性卷着发梢,虽然嘴上不屑,不过笑意却藏不住。 ,仿佛要将他穿一个洞。 聂世云微微蹙眉。他和翟白容两人下意识前进了小半步,似是要把玄阳挡在身后。 女修似乎是觉得弟弟这样一惊一乍的很掉他们神兽一族的面子,有些不满地“嗯?”了一声,转过头来。在终于近距离看到玄阳的脸后,她也一瞬间露出震惊之色。 “凤帝……”女修被惊得倒退两步。 玄阳觉得今日的意外情况实在太多了,他根本就跟不上节奏。 “胆敢冒充凤帝的脸可是大不敬!”女修回过神来叫道。 “你在说什么啊?这就是我的脸好吧!”玄阳愤愤不平道。 “姐姐,凤帝这么些年来都在上天界最上层,他应当是没见过的,”男修拉了他姐姐一把,低声喃喃自语道,“这简直就是年轻版的凤帝……” 玄阳见两人根本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火上心头:“喂,你们说话能不能直白点?要么就大声点说,要么就一句都不要给我们听到。凤帝是谁?上天界还分几层的?真是听得我急死了。到底能不能把他们也带上去啊?不能的话我就不去上天界!” “可、可是,他们是人族啊,他们飞不飞升和我们凤凰一族没关系……” 双子神情无比复杂地看着玄阳。要是放在刚才,他们就要追究玄阳这个晚辈的口出狂言了,可面对这样一张脸,两人却本能地不敢乱说话,态度都不自觉地放恭敬了。 ……懂了。 原来玄阳身份是凤凰族老大的私生子。 在众人懵逼的情况下,聂世云迅速地又懂了。 因为这个套路,小说里太常见了! 聂世云略加思索了一下,双子刚才没有说“不能带”,只表达了对带人族去上天界的不情愿——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办得到的。 虽然事情来得过于突然,但是这样的机会错过就难再来了。聂世云看向明显因为玄阳的脸而感到混乱的双子,开口道:“两位前辈,我和道侣在百余年前捡到了玄阳的蛋,助其孵化。当时他破壳的时候便告诉我们,他的父亲来自上天界,偶然来到修真界,在不知道有他存在的情况下就消失了。他看起来像是乌鸦一族,我们也不知其真实身份,就与其定下契约,抚养他长大……” 双子对视一眼,正是距今两百年,凤帝和龙皇私下斗殴,受伤后意外摔落至下界,不过没过几十年就回来了。此事没有外传,应该只有他们两族知道才是! “是说我的父亲就是那个什么凤帝的意思吗?”玄阳转头问道。 沈延听到此话,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 玄阳并没有察觉,坚持道:“诶?那过去后再回来一趟可以吗?” “通道不是凭我们打开的。我们只是奉命来接应同族的而已!带两人就是极限了。”双子语气又坚定起来。要不是玄阳很有可能是凤帝的孩子,他们才不会帮助人族呢! 玄阳好像还想争取一下,但是聂世云摇了摇头。 双子有些不满地瞥过聂世云几人,斟酌着语气说道:“我们凤凰一族可是上古神兽,才不屑与人族一道!但我们也不想欠人族的情分,这次带他们上去就算与你两清。到了领地外就分道扬镳,我们凤凰一族可不管他们死活。” “是,应该的。” 开口的是聂世云。 玄阳有些不甘,聂世云朝他使了个眼色。 人在屋檐下。玄阳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凤凰族女修看了一眼聂世云,心道这个人族倒是挺明白事理的。上天界不是那么好生存的地方,不过若是这个人,扔下他前给点好处也不是不可以…… 聂世云心中已有定数。他推了沈延和翟白容一把,道:“你们去吧。” 沈延愣住了。聂世云的意思是,让自己去? 翟白容反映了一秒,很快明白过来聂世云的意思。 他和聂世云一起同去当然是最方便的选择。但这么多年下来,玄阳这孩子的执着两人有目共睹。沈延看起来也并非全然无意……如果在此分别,玄阳定会魂不守舍。况且他们几人一走,修真界必然掀起轩然大波,被他们留在身后的云清阁处境届时会变得非常难堪。由聂世云留下安排妥当,稍后再赶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心中闪过一丝动摇,即便是翟白容也难免会不安。 万一仙器的修复出了问题呢?万一面对云清阁的亲朋好友们,聂世云心软舍不得离去呢? 种种心思最终不攻自破,最终还是化作一句简短有力的:“我等你。” 聂世云笑了笑:“放心。” 两人简短地交流了不过两句话,除此以外,不需要任何交流便彼此心知肚明。 沈延看着他们,以他的认知,聂世云是绝对不会为了成全自己就放弃翟白容的。他立刻明白了,聂世云大约是自己另有什么法子吧。 -- 4 告别云清阁 聂世云扫了一眼远方。幸亏玄阳他们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附近的修士看出来这是化神修士进阶唯恐被牵连,早都跑远了。而那些大人物们派来探查的修士还没有赶到,不过劫云已经散去了有一阵子,在磨蹭下去被看到只是时间问题。 “要记得来啊……”玄阳吞了口唾液,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分别有些紧张。 “当然。快走吧。免得多生事端。”聂世云看了看眼前的几人。他不想被旁人看到翟白容和玄阳飞升的景象。飞升,这两个字对修士们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若被旁人得知他们有法子去上天界,聂世云别说找机会修复仙器追上去了,怕是在众门派的逼迫下能否保全自己的安危都成问题。 “还以为他们要为这名额大打出手呢……竟然如此爽快就决定了。”女修低声和她弟弟说道。 “倒是省了我们功夫,”男修点点头,“过来吧。你们一人一边抓住我和姐姐的胳膊,穿过空间的感觉可不会好受,若是松了手,后果自负。这位同族……你只要自己进入光柱中即可。” 三人点点头,也知道拖下去反倒会让聂世云惹上麻烦,不敢多谈,迅速听从双子的指示,几人一同跃身进入光芒之中。 天空中仿佛被撕开的一道散发着白光的口子,在几人进入之后便恢复了原状。天空上除了缓慢飘动着的白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聂世云没有时间整理离别的心绪了,以最快的速度把现场的阵旗和素材全部收回。以防万一,因为光柱照耀而重获新生的那块草皮也被他重新烧了个焦黑。四下环顾一圈,确定没有留下任何足以判断出是哪位修士渡劫的痕迹后,聂世云服下一枚易容丹,隐去身形速速离去。 在他连夜奔波赶回云清阁的路上,果不其然修真界已经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在讨论究竟是哪里又来了一位化神修士。修真界的化身修士虽然两只手数得过来,但元婴还是有不少位的,只是没人听说过近几年有哪位元婴意要渡劫。 各路小道消息都有,大部分都猜测是某位不世出的散修,没人猜到玄阳的头上。毕竟玄阳师出云清阁,渡劫这样的大事理应在自家洞府完成才更有保障。 在这一点上聂世云倒是觉得因祸得福。万一真的在自家上空开启了飞升通道,那必然要被四面八方的修士们看个一清二楚,怕不是次日云清阁就要被各路大能踏平。 十日之后,聂世云秘密回到云清阁。 “师叔!你可回来了。” 聂世云一踏进云清阁大门,便被人叫住了。 来人正是齐轩儿与杜执的女儿,杜勺郡。想当年那个在襁褓里嗷嗷叫唤的小孩,现如今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爹娘他们在后山等你。” “好,我知道了。”聂世云了然。 若是平时,他也许会停下来闲聊几句,但今日情况特殊,他没有多做停留直接便往后山赶去。 没有在会客厅或是阁主楼见,却选择自己的洞府,看来他身边这些亲近的人们还是很敏锐的。 聂世云来到后山,便看到杜执和齐轩儿已经在了,旁边还有堂哥聂兴安和父亲聂黎,来得倒是挺全。 “是玄阳吧?” 聂世云还没有迎几人进洞府,聂黎就直接问道。 外人都当玄阳这会儿还在闭关。他们几个倒是清楚,三年前玄阳的确宣布闭关,但是没闭上一年就偷溜出去了。 聂世云点点头:“没错。” 几人震惊地看着他。 但没有料到,聂世云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会回来的。” 聂世云叹了口气,招呼道:“此事说来话长。堂兄,将阁主也请来吧,我们进屋谈。” 但聂世云说出口的话,在场无一人质疑。他们很确定,聂世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毕竟以在坐全体人员的年龄,哪怕是聂明德和聂黎,“飞升”这件事从出生以来就被长辈们告知是痴心妄想了。 聂世云询问后,在派人去查看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你……还能回来吗?”杜执看着聂世云,有些不舍。 “接下来的话,请各位发誓绝不外传,”聂世云冷静地开口道,“并非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云清阁的安危。” 进了洞府后,聂世云扫过眼前的众人。这些人是他最信任的,也是最放不下的。 面前这几人,外加上阁主聂明德 ,都是知道玄阳的真身为半神兽之姿的。这样说明起来也轻松不少,聂世云直截了当地将玄阳连同另外两人通过凤凰一族的飞升通道离开,还有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一同告知。 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去应该是不会回来了。聂黎这个做父亲的都没有出声,想必心里也是很落寞的。杜执倒好,直接把话给问出去了。 nb 因为信息量太大,众人一时间都听得目瞪口呆。 …… 但是,他不想让翟白容等。 齐轩儿拿胳膊肘碰了碰杜执,示意他不要让聂世云为难。 聂世云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我不知道我们几人消声觅迹的消息可以瞒多久。虽然在修真界消失百年都很正常。但若是在此期间,有人找上云清阁……” “我就知道!这小子跑出去惹了这么大的动静,真是的!”聂黎这么些年来,试图管教玄阳,但是总是心软,从来就没管住过。 聂世云有些无奈。众人都不相信已经关闭了数千年的飞升通道能再次被打开,只觉得聂世云是在让离别显得不那么痛苦。但聂世云又不能说出口,在原作中那玩意就被修好了,他觉得既然如此自己也是有能力能做到的…… 沈延无依无靠,自然不会有人来寻。好在白容不回门派已成常态,而玄阳又被大家误认为是在闭关……只要魂灯不会因为去了上界就出现异常,那么行踪一事就好糊弄了。 也许最理智的做法是在等上数年,至少等杜执进阶了化神,自己再放心离开。 几人早已眼尖地发现,玄阳不在,而且翟白容也不在! “父亲。我会量力而行的。” 聂黎终于开口了,声音中透露着酸涩:“傻孩子!上天界兴许危险重重,自保都困难呢!你就好好待在那,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我们能看到你的魂灯还留在这,就安心了……” “可能不会很快,也需要百年,甚至数百年。但我会想办法修好飞升通道,让修真界的修士能够重新去往上天界。届时,我也可以往返于两地了。” 齐轩儿看向聂世云,问道:“师兄怎么看?咱们云清阁这几年风头太盛了,既然到现在玄阳化神的消息还没传出去,想必师兄也觉得……” 聂世云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众人立刻明白过来,大约是出了什么事,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 “玄阳的魂灯还正常吗?” sp; 看到聂世云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聂兴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你太瞧不起我们了吧?去吧,别挂念我们。你已经为云清阁做得够多了……放心吧。我们守得住。” 他的声音透露着一如既往的可靠。聂世云听他这样说也笑了。的确,当今的云清阁是他们所有人建立起来的。若是离了自己就会分崩瓦解,那就太看不起这群亲朋好友了。 “姐姐那边……”最后,齐轩儿想到了什么,征求聂世云的意见。 “齐妙菡我自然信得过。至于蒋白香,就我所知,她虽是化神修士,却因太看重门派与弟子们,压根无心飞升修道一事,”聂世云放心道,“如果真的日后其余门派真的要对云清阁不利,到时候就联合齐妙菡将品音阁争取到我们这一边。” “我明白了。”齐轩儿点点头。 “我会准备一段时间。等筹备齐了后,就去远海寻一处荒岛离开。”聂世云最后说道。 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的几人皆点了点头,觉得这是很妥当的做法。聂世云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 若非有这次变数,他和翟白容大约就会在云清阁一直这么过下去吧…… 但现在这样何尝不是一种机遇?修真界继续闭塞下去,迟早有一天灵气会亏空。而自己此番前去,也许可以试着推动已经停滞不前千年的齿轮重新转动起来。聂世云自己倒没有多么远大的理想,但未来他的后辈们,还有这些亲近之人的后辈子孙们,也许会因此获得新的人生。 而他和翟白容可以继续修炼,陪伴着彼此走得更远。 想到这些,聂世云的心境前所未有地开阔。 一个月后。 将洞府中惯用的炼器炉具等等全都装进了玉佩中,又把几个储物戒指手环都用灵石和材料塞得满满当当的,聂世云在一个清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云清阁。 来到东南海域,聂世云御剑前行,寻找适合的落脚点。他此番走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深入,最终寻得了一个荒芜的小岛。 “说起来,当初就是这一代的岛上契结了你。”聂世云将异火小雀放出来。 “突然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还真有点不适应,你就陪陪我吧。”聂世云用手指逗弄了小火团两下,小雀身为异火通灵智,但程度有限,并不明白聂世云所说的“只有一个人”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感觉的出主人稍微有些寂寞了,于是欢快地围绕着聂世云转圈儿,想让他开心起来。 聂世云看着它闹腾的模样,笑了笑,拿出那件早已研究透彻的仙衣。 -- 5 初识上天界 “咳、咳咳……” 上天界下层的某片荒郊野岭,聂世云一边咳嗽着一边拨开周身的枝叶,四下张望着。“穿过空间的感觉可不会好受”,他现如今才想起来当初那对双子所说的话,没想到这个“不好受”可以严重到这个程度,堪比在过山车上坐了八小时。 也不知道白容他们之前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苦。聂世云喉咙干得冒烟,当即喝下了一瓶灵草液润了润嗓子。 早前聂世云明显感受到,连接两地的那道裂缝是因为感应到了这件来自上天界的仙器,外加上有自己的化神修为做引,这才打开。在来到这边的过程中,手上的这件仙器被猛烈地拉扯向前方,但自己却隐隐被排斥。聂世云猜测是因为自己使用了非正常的飞升途径,但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受着,将仙衣死命抵在前方。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紫罗仙衣,果然刚刚被修复好的仙衣又坏了,而且坏得比上次还严重!检查了一番,他发现这次仙衣的后背、袖管上都破了好几个大洞,这就不是他这个炼器师能解决的范畴了,大约要先找到纺织灵布的修士做出布匹才能修好。 “好浓郁的灵气……” 将仙衣收起环顾四周后,聂世云情不自禁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进入化神修为后,他在修真界的修炼效率就慢得和乌龟一样了。但现在仅仅是站在这片土地上便心神开阔,身体久旱逢甘一般贪婪地吸吮着周身的灵气。不怪人们都传闻上天界是多么好的地方,于修道之人来说,这里的生态环境的确要好太多了。 聂世云第一件尝试的事就是使用通讯晶石。不过很可惜,传讯晶石毫无反应,就像普通的石头一样。 罢了,本来也不指望这么顺利。聂世云无奈地将通讯晶石放了回去,看向脚下。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高阶阵法,只是此刻已残破了一大半,显然是无法运作了。他估摸着这兴许就是修真界修士飞升的通道,尝试研究了一番,果然连其中最基础的准则都没有看明白。聂世云也没指望自己一来到上天界就修好这东西,姑且拿出纸笔将其照葫芦画瓢地记录下来,决定日后提升了自己后再回来解决此物。 四周寂静无人,长得肆无忌惮的植被似乎在诉说此处已有千百年无人踏足。 聂世云记录好阵法后便御剑离开。他不知道上天界的任何情况,姑且决定小心行事,找一个城镇打听一下情报再说。 他这一飞,便飞了整整十日。 聂世云心道,这要是在修真界,自己怕不是已经快从洞府到达南方的妖族森林一带了。可在这他愣是第一次看到了城镇!这上天界究竟有多大? 这一路上,身体早就已经适应了浓郁的灵气,聂世云甚至感觉许久没有突破的修为有了一些松动。他进入城镇后,四下观察到这里的人的生活似乎和修真界中的看起来并无太大区别,心里松了口气,决定去四处打听完后就找个客栈歇脚,进玉佩中修炼一番。 翟白容不在,丹药的使用就不能那么大手大脚的了。聂世云保险起见,先去了丹药铺子。他并没有压制修为,正常地走进店铺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果然没有任何人对于他这个化神修士有任何反应——既无敬意,也不鄙夷。看来在上天界,化神是个烂大街的修为水平。 “这位道友,要买什么?”柜台里的修士不咸不淡地招呼道。 聂世云扫过药牌,见丹药的名字和修真界大多一样,只有几种自己没见过的,便放心下来,要了一些回灵丹。 “五百仙晶。” 聂世云一愣,仙晶? “这里只收仙晶吗?” 柜台里的修士有些疑惑。随后见聂世云掏出几颗灵石来,惊讶道:“ 他现在很想把玄阳骂自己的话送给对面——你们怎么不去抢! 看到聂世云为难的模样,对方就知道了,一脸看怪人的模样去柜台下面翻找,好半天才翻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来。 对方也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小声抱怨道:“看你还挺年轻的,这是在哪个山沟沟里待了多久啊……” “嗯?不对啊,看你的修为年龄应该不大吧?下界没新人上来,那群没良心的都几千年没抓过劳动力了……” “……给我上品吧。” 他现在知道了,自己手上的灵石贬值很严重!既然如此,钱就更要花在刀刃上。回灵丹既然还有储备,暂时就不要浪费在这上面了。 修真界的堂堂化神修士到了上天界却如此落魄,大部分人心中都有怒火,可碍于武力差只能服从。而那些在上天界本来就有家族接应的就可免去这一难,这些家族许多又和这些矿山农庄有牵扯,虽然反抗不断,每年逃跑的修士也不少,但这股风气就没断过。甚至有些曾经被抓起来的修士日后出人头地了之后,反过来压榨新人。 而数千年前,在飞升通道还运作的年代,有一些妖族甚至人族同胞便起了邪心,看守在飞升通道附近。待一无所知的化神修士艰辛渡劫后趁火打劫,若是硬骨头就罢了,但要是感觉能够拿捏,就趁机将人捉去做苦力。 聂世云:“……” 出了药铺的门,聂世云就直接去了商行。药可以不买,但灵石还是要换成当地通用的货币的。他怕一口气拿出来太引人注目,就先换了一半的积蓄。要知道这可是他有备而来的,结果就是几大袋子的沉甸甸的灵石,最后变成了一小包仙晶。总计七百二十枚。 “我是……”聂世云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一时间没有作答。 聂世云得知后当真是无言以对。这还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 聂世云默默地在心里辱骂了对面这个胖子数遍。 “现在灵石对仙晶的比例是……一千比一。说真的,虽然我们店铺接受等价交换,但我可不想一口气收五十万灵石啊!你要不去找个商行换了再来吧。”修士满脸都是不情愿。 上品仙晶一枚抵一百颗下品,于是七百二十枚又浓缩了。最后看着手上的二十七枚新货币,聂世云心情无比复杂。 在上天界,修士一出生便是金丹。化神修士之上更有炼虚,合体,大乘三个阶段。而跨过这三个阶段还有真仙、金仙以及仙帝。这样一说,化神的确是遍地走的水平。 从只言片语中很难判断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聂世云不想把自己特殊的飞升方法暴露出去,只好装傻顺着他的话胡说道:“下界?具体我也不大明白,反正这些灵石是父母生前留给我的,我之前都住在像村子一样的地方。” “说的也是。那……我去商行看看。”聂世云连忙点头称是。 “给你七枚上品。还是说都要下品就好?” “这位小哥,你是不是之前都被困在矿山,或者农庄里做活儿,最近才到外面来啊?”商行的掌柜的是个看起来颇为富态的男人,看起来挺爱和人攀谈的。 这年头还有人用下品灵石啊?可以是可以,但也太麻烦了。你五百仙晶都没有吗?” 商行生意一般,聂世云见这掌柜的对自己没有起疑心,就又兜着圈子地套了不少信息。可能是他装傻得颇为成功,倒真的给他问出不少关键信息。 “我说呢!原来是从农庄逃出来的人的后代啊!怪不得你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当然,随着飞升通道关闭,这传统也渐渐没了。 聂世云尴尬地笑了两声,也不正面回答,匆匆离去。 五十万。几瓶回灵丹。 聂世云无言以对。别说五百,一颗都没有啊。 压迫…… “说起来,老板你知道凤凰一族住在哪吗?” “你得去港口坐仙船先去中层,再从中层去上层,凤凰一族的领地就在那。不过你这小子去找凤凰一族做什么?” “母亲说她在下界从未见过凤凰,平生夙愿就是亲眼看看兽神之姿。我想替她去瞧瞧。”聂世云刚才聊了半天已经把自己的设定背熟了,扯谎张口就来。 “凤凰一族都高傲自大得要命!你去了八成也是见不到的。船费贵得要死不说,中层上层的物价地价根本不是散修负担得起的,哎,要是赚够了钱,我也想上去呢……” 聂世云心道,看来上天界的“上、中、下”三层之间贫富差距很大啊。 老板说着说着惆怅起来,倒豆子一样和聂世云说起自己的道侣几百年前跟着中层某个大家族的老头子跑了,宁可给人家当妾也不愿意和自己做做小生意过日子。 “今日也不早了……”聂世云委婉地提醒道。但老板好像可算找到一个倾诉对象,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上了。他走不得,只见店铺外头路过好几个人,纷纷向铺子里的聂世云投来同情的目光。 聂世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对着自己一个陌生人,这胖老板却会如此知无不言了。 估计邻里街坊的都已经看到他就会自动绕道了吧! 聊了一个时辰,聂世云的脑子里已经全是胖老板声情并茂,起起伏伏的音调了。 “说起来,老板你知道人族的飞升通道为什么失灵了吗?”麻木的聂世云随口问道。 “哦,这大家都知道啊。我当时还小,也是听长辈们说的。几千年前上古妖兽大混战,四族神兽打得不可开交,直接从上层冲破到中层,然后又落到下层。那动荡直接将郊外好几处村落镇子都给毁了!不光人族的飞升通道,妖族,还有其他下界的通道统统都坏了。” “那神兽四族不负责吗?”聂世云追问道。 “好家伙,谁敢让他们负责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胖老板咂舌,“反正他们自己的飞升通道在领地里,都搁上层呢。” 聂世云精神一振,原来还是能得到一些新的信息的。不枉费自己放空大脑听了这人一个时辰的感情往事。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商铺老板终于说够了,放聂世云离开。精疲力竭的聂世云当即找了间客栈,花了一百仙晶要了间最朴素的小房间,躺在床上梳理情报。 就他这几日所看到的,上天界实在太大了,而且听说中层比下层更广阔,让白容他们来下面寻找自己无异于大海捞针。相比之下,凤凰族领地这个目标就大得多。在修复通道暂时无望的情况下,为了汇合,现在聂世云的首要任务就是去往上天界上层。 在此之前,他至少要能维持日常开销,还有两趟仙船的费用。身上的灵石就算全部换成仙晶也就不过一千多颗,他还要在这个化神修士满地走的世界,为求自保备足符箓丹药,顺便继续修炼…… -- 6 凤帝召见 上天界上层,凤凰族领地。 上个月,听闻族中几千年不曾有过动静的飞升通道有了相应。一直拿着固定工资吃干饭的那对儿双子可算有活儿干了,凤凰一族听闻了风声的都十分好奇,等着一睹同族芳荣。 结果同族是带回来了,可不知为何还捎带上了两个人类。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同族的面他们都没见到,那对双子神经兮兮的,将人安置在族外领地,连夜向凤帝禀告了什么,次日一行人就被带去了凤族的最中心,也就是凤帝的洞府附近居住,一时间排外的凤凰一族生出各种猜想。 凤帝自然是尊称,其洞府也如称号一般,尊贵华美,宛若一坐金灿灿的宫殿。 “喂。凤帝到底什么时候才有空?要是不想见的话,就放我们走。” 被晾了近一个月,玄阳的耐心即将耗尽。他根本无所谓他爹到底是不是那个凤帝,但问题是这对双子不放他们离开,甚至不允许他们离开住处一步,简直就是变相监禁。 “凤帝哪里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双中的姐姐斜了他一眼,但是看到那张脸后果然还是有些心虚,将语调缓和下来,“凤帝之前不在族中。听闻我们的禀报后便赶回来了,如今应该快到了。你真该觉得荣幸!那位大人竟然愿意特意为你奔波一趟呢。” “一个月还没到,他是爬回来的?” 红发少女一惊,对玄阳惶恐道:“在凤帝面前你可不能这么放肆!” 翟白容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喝茶。 红发少女见他不动声色,心中略有不快。这个男人冷冰冰的,来了凤凰族既没有慌张,也没有表现出一丝荣幸,而且每次自己过来都被他视若无物。 “哎!之前禀告凤帝的时候,他特意命令我们要留下你。幼年同族竟被人类诓骗,结下灵宠契约……想必那位大人很是不悦!真可惜,我本想让你解开契约就滚蛋的。这下可好,惹怒了凤帝,我也帮不了你了……”红发少女幸灾乐祸地说着。 “原来如此。心领了。”翟白容头也不抬,淡淡道。 “……哼!你们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了。”红发少女撇了撇嘴,不满地离开了。 玄阳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凤凰族的人,是不是脑子不大好使?” 坐在一旁的沈延难得开口:“这话轮得到你说吗?” 凤族好歹没有虐待他们,给三人安排了一人一间上等的房间,只是不允许他们离开,说一切都要等见了凤帝后才好说。 玄阳过得没心没肺,但沈延与翟白容早就私下讨论过现在的状况。以凤凰一族对外人的态度来看,凤帝绝对不会是想要亲切地招待他们一番。双子虽然态度不怎么好,但说的应该是实话——凤帝对于自己的血脉竟然被人类结下灵宠契约应该是十分不满的。 至于对沈延这个玄阳的人族道侣,对方应该是压根没放在眼里。毕竟他自己就情人满天飞,其中也不乏人族女修,只是想顺便瞧瞧罢了。 知道届时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两人也只能告诫玄阳,到时候不论凤帝说了什么,都不要太维护他们,免得适得其反。 “听闻凤帝是金仙后期了。”翟白容提醒玄阳道。 金仙,与此时修为还是化神的他就仿佛大象与蚂蚁一般的差距。大约对方只要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直接解决在场的三人。 “那又如何?”玄阳嘴硬道。 翟白容叹了口气:“现在这里不比修真界了,我护不住你和沈延。万一出了什么事,我甚至自身难保。” n “对了,是和什么族的混血来着?”凤帝懒洋洋地靠回座位上,手指搭在脸侧。 “你……!”双子两人又慌又气,吓得魂都没了。 bsp; 玄阳沉默了。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其中道理,只是很不想承认那个令人讨厌的父亲竟然是这么厉害的家伙。他们几人行事还要如此看对方的脸色。 双子真的没有夸张。玄阳和凤帝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抬起头来吧。” “哦……乌鸦族和凤凰一族的混血,我倒是没见过呢。变回原型看看。”凤帝点了点下巴。 “嗯。”从前方的座位处传来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三人虽然并非出自真心,但听从之前双子的指示,还是规规矩矩行了礼。 “凤帝,玄阳和两名人族我们已经带来了。” 三人,连带着一左一右站定的双子这才抬起脸来。 “凤帝回来了!” 这一对视,两边的人都不禁愣住。 玄阳身上有一股莽劲儿,虽已成年但脸上还有一丝未褪的稚气。而凤帝只看外貌约莫人类二十七八的模样,眉眼之间皆可看出要比起玄阳却要成熟得多。可除此之外,这两人说是一模一样也不为过。玄阳心中别扭得不得了,而凤帝也愣了许久,仿若看到了年幼时镜中的自己。 浑身漆黑的凤凰他大概是世间头一个。身后的双子不免看直了眼。 突然,从院落之外传来急促的翅膀扇动的声音。竟是已经离去的双子已经飞着返了回来,一转眼已经化型落在院落中,急促道:“你们快出来!” “我不知道那女的竟然能怀上子嗣。要知道,纯种凤凰之间要诞下子嗣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当时知道,我就会带上蛋再回来了。”凤帝笑道。 比当初在下界还是金丹之时面对化神修士还要难以呼吸。要说的话,这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就像是凡间的普通老百姓对上了化神修士的感觉吧…… 被带领着来到富丽堂皇的寝宫内部,玄阳忍不住四下张望。沈延轻轻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无声地提醒他最好有点紧张感。而翟白容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房间中一片沉寂。 玄阳心里有火。对方的态度好像看耍猴一般,可扫了一眼身后的翟白容和沈延,想到他们的叮嘱,玄阳也不敢违抗,只好委屈地变回了原身。 三人互相看了看,只得随双子离开。 玄阳斜了他们一眼。他已经很克制了,都没有骂人,只是在问问题而已。 “……乌鸦族。”玄阳不情愿道。 凤帝并没有特意释放出神识或是压力,但金仙修士与在场的几人修为水平差距实在太大,仅仅只是遥遥相隔数尺的距离也足够令人喘不过气了。 他的笑容众人都看在眼里。论谁来看都能感觉得出那道笑容没有什么温度。显而易见,他的意思只是在表达凤凰一族后裔难得,并非在展露什么父子之情。 “就是你,搞大了别人肚子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玄阳问出了憋闷已久的问题。 他此时不免为那个恨透了渣男,恨到连孩子都一同怨恨的荟娘感到一丝不值。因为这个男的甚至连自己在修真界搞过什么人都记不清了! 只 凤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 是他们凤凰一族最为自豪的就是色彩斑斓的靓丽羽毛,玄阳的原型纵使身姿卓越,可惜羽毛却黑压压的。在他们看来功亏一篑,着实遗憾。 凤帝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看了看便叫玄阳变了回去。 “虽然是混血,看着也没什么教养……不过你资质还可以,且又如此会投胎,偏继承了我这幅面容。我会将你纳入族谱中的。修炼资源和住处晚些会有下人安排好,都照你兄长们一样的待遇来。缺什么就叫下人来跟我说。”凤帝道。 双子暗暗一惊,心道幸好之前没有对玄阳不敬。凤凰人尽皆知,凤帝十分喜爱自己那张俊美的容颜。而且天性爱美的他们也同样以凤帝英俊的外貌为荣。早些时候他们就估摸着凤帝见了玄阳这张脸会很欢喜!没想到竟然到如此地步。 “接下来……” 凤帝扫向玄阳身后的两人,明显神色不善。 玄阳心中一窒。 “你就是养大了我儿子的人族?”凤帝向翟白容发问。 翟白容低下了头:“是道侣与我一同抚养的。” 凤帝沉默了一会儿,整个大厅中安静得让人不安。 “我记得我说的是,让你们把和他契约的那个人族带来。”凤帝朝向双子,语气不悦道。 双子疑惑地对视一眼。红发少女上前一步,不确定道:“他不是……就在这吗?” “蠢货。契约根本不在这个人身上。”凤帝冷冷地斜了少女一眼,强大的灵识让其一秒就害怕地跪了下去。 “啊,是、是这个人自己说的啊……”红发少女不可置信道。 翟白容声音不急不缓:“这……我从未说过。” 红发女修看着他,回想这这些日子的交流……对方好像的确没有正面承认过他是契约了玄阳的人! “那、那难道说契约人反倒自己被留在下界了?我……我是被误导了!人族真是狡猾!” 凤帝浮现出一丝不满,显然是觉得双子搞错了人,给自己丢了面子:“闲了几千年看来是太轻松了。明日起你们俩就去领地南方照顾灵田去吧。” “……是。” “呜……遵命……” 双子哪敢违抗,只能咬着嘴唇应道。 子竟然修为才刚到化神,说出去隔壁龙族那些家伙都要笑话。你今后就在族中安心修炼,我会派人看管,未到合体修为之前不许离开领地。” 他又扫了一眼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延,道:“既然是从下界带来的小情人,就随你安置在屋里吧。有时间多找点雌性,同性这东西尝尝滋味也就罢了……” 沈延依旧不为所动,反倒是玄阳听了这般侮辱沈延的话语,当即怒火中烧。翟白容清了清嗓子,打断了玄阳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怒骂。 “那么我就与玄阳就此别过了。不知能否再给我们一点时间道别呢?” “随意。”凤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站起身来,一甩衣袍身姿便消失在了原地。 被凤帝打发了去种地的双子神色颓废。看管灵田又苦又累,俸禄还少得可怜,都是族人里最没有地位,修为最低的那一批才会被派去。 “怎么可能!那个男人才是契约人?那他怎么会甘愿留在下界呢!”双子中的那位红发少女看着翟白容,一股被骗了的心情油然而生。 翟白容只道:“当心殿前失仪。” 少女被弟弟拉了一把,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凤帝已经离开的方向那空荡荡的座椅,闭上了嘴。心中不由的怨道:可恶,明明早些时候以为这个对自己冷着一张脸的人族要倒大霉了,怎么现在反而落魄的是自己呢? “翟白容,你真的要自己走?”来到外头,玄阳急匆匆地拉住翟白容。 “不是我执意要走。是现如今情况由不得我们来决定。你父亲不让你离开,你若跟着我来,只会惹怒他反倒牵连于我。”翟白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像以前一样摸一摸玄阳的脑袋,但是很快就意识到玄阳早就已经成年,不该再像对待孩童一样对他了。 “别叫他我父亲。我才不认……”玄阳低声道。 “那随你心里怎么叫他。但你也看到了吧?金仙修为当前,容不得你我有反抗之意。” 玄阳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修为实在是差太远了。 一行人到了凤凰领地边缘,被凤帝吩咐过的同族侍从已经在不远处的身后等着带玄阳回住所了。玄阳绝望地向后看了一眼,发现那些侍从一个个都是炼虚或合体修士,自己趁机想跑也跑不了。 看到这些修士的平均修为,玄阳也猜到他们的化神修为在这里有多不够看的。翟白容要就此独自离开,自己却要被留下看管着……百年之内真的还能再见吗? “别想太多了,好好修炼。你也不必想着如何来找我。待我找到世云后,我们自然会想办法来见你的。” 凤帝看起来并不会为难玄阳,如此翟白容就放心了。 -- 7 野外遇袭 “这些一共算你四百仙晶吧。” “……多谢了。” 聂世云这日来到了某个炼器行中。他掂了掂上手轻飘飘的几颗石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出发前在储物空间里塞了不少平时并不会用到的法器。这两天为了换成仙晶跑了好几趟炼器行,很快就发现这些法器在上天界和灵石一样,贬值得一塌糊涂。 法器与宝器在修真界是最常见的,大部分金丹及以下的修士用这两种就足够了。奢侈一些的兴许会买上两件灵器做本命法宝。然而上天界的修士自出生就有金丹修为,聂世云带来的这些低级器具就和给小孩练手的玩具差不多。 低级的压根卖不上价,高阶灵器相比之下倒是有那么点销路,可聂世云自己还要用,不敢贸然脱手。 他近日在数个城镇之间观察行情,得知上天界的修士们将法器统称为仙器。只不过分为了凡、玄、地、天四个等级,每个等级又有微妙的上中下三阶。他手中的紫罗仙衣便是高阶玄级防御法器,若不是坏得彻底,大约可以换得五万仙晶。很可惜,炼器行的柜台伙计刚才检查过了,看到那几个大洞直摇头,说修补起来太过麻烦,要是让他们收去,只能给五千意思意思。 聂世云听了果断把仙衣收了起来。虽然他缺钱,但倒不至于如此短视。只要找到原材料的渠道或者相似的布匹,他自己就能修好,何必吃这个亏。 “怎么,不卖了吗?”柜台伙计问道。 “你们折价也太狠了。”聂世云诚实道。 柜台伙计见他态度诚恳,也不说虚的,实话实话道:“真不是我们宰你。你看这破洞……这是中层产出的百丈蚕丝,咱们下层都是靠商人进货来的,卖价贵得很!要使用其他类似的丝线补上去,就算效果差不多也会变得不美观,人家女修们肯定不买帐啊。” 聂世云挺感谢对方说得这么清楚的。即便如此,他现在还是不愿意卖:“我知道了,多谢。但还是算了吧,我有机会自己修一修。” “哦呀,道友原来是炼器师?失敬失敬。请问来自哪个家族?” 聂世云摆摆手道:“我只是散修罢了。没有家族,也没有加入什么门派。” 对面的兴趣立刻就消散了。要知道,副业都是钱砸出来的。若是没有背后势力支撑,练习要浪费的素材、炼器的场所、还有天价的秘籍随便哪一个都能掏空修士的身家。区区散修还敢投身于副业的,不是天降横财钱多得没处花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很显然,他认为眼前这个变卖低级法宝的修士是后者。 “看你今天也卖了不少东西,虽然都是低级法宝,但是品质看起来都不错。听我一句劝吧!年轻人还是脚踏实地地拜入大门派,从底层干起比较好。” “多谢建议了。”聂世云回道。 柜台伙计看聂世云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也不再劝。只在心里默念这人没救了。 聂世云被误解了也不恼,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开。他知道对方是出于好意,但聂世云早就询问过了,那些以炼器见长的门派往往每隔百年才对外收徒一次,且进了门派后都要先打几十年的杂,慢慢地才会让新弟子 他很快就确定了自己将要前往的目标——九云城。作为下层最大的城镇,此处每年都有两班来往于中层与下层之间仙船停靠。 好在他此刻缺钱缺修为,但唯独不缺时间。 修得真仙以上后,修士才有能力孤身穿过每层之间的领域。其余人等只能选择乘坐仙船,否则要么在进入之后立刻就被强大的压力压碎,要么就是顶住了压力却迷失在仿佛永远无尽头的黑暗之中。 玉佩空间一直随着聂世云的修为增长缓慢成长着。在他进阶化神后,起初那块儿巴掌大的地方现如今已经扩展到了一个屋子那么大的地。而且几番试探发现空间的阶级上升了之后,也不像早年胃口那么大,放什么吃什么了,聂世云便颇有闲情逸致地在空间内部搭了几个简易的房间,分为炼器炼丹用、修炼用,还有杂物库。 nbs 只花了十天,他的修为就稳稳地维持在化神大圆满,离炼虚只差一步。若还在修真界,靠那里稀薄的灵气缓慢修炼,这必然得花上个百年。 在野外进入玉佩修炼多少有些令人不放心,聂世云还是选择了每日宿在客栈中再进入玉佩空间。虽然一天一百仙晶令此时本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但修为不够的前提下,他还是宁可花钱买安心。 “时间啊……”聂世云感叹道。 上天界为上中下三层,下层土地最为辽阔,山林繁多,城镇分散。中层的修士居住得更为集中,大部分有名望的家族、门派都聚集于此,各种门派比试,商业往来层出不穷。而到了上层又仿佛变回了一开始的模样,各个族群门派居住得极其分散,如无大事互相之间几乎没有交流。 将每一层分隔开的并非云层或是河流,而是虚无一片的浑沌。 接触到炼器术的秘籍和材料。 而且除了便捷度,更重要的是玉佩中的时间流速变得更慢了。他之前尝试了在空间中修炼十日,玉佩外也就刚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如此一来,聂世云便像以前一样,可以以外人看来绝无可能的效率在一天内修炼、炼器、休养生息。 肉疼地花了五十仙晶买了一份上天界的简略地图,聂世云好歹摸清了自己所处的方位。 只可惜现在他没有洞府,也不像以前有一帮亲朋好友会守着他进阶。聂世云将进阶一事先往后挪了挪,决定去野外搜罗一些材料炼器,一边卖法宝一边前进。 上天界的住民寿命比下界要长,连带着各种时间周期都被拉长了,阶级也十分固定。聂世云对从底层做起慢慢赚钱并不排斥,但此时他急着去找人,自然没有那个耐心。 聂世云修炼速度再快,也无法以坐火箭的速度短期内连跳三级进阶真仙,所以他选择乖乖坐船。 可惜地图只标注了大城镇的方位,不会写明荒郊野岭里有什么栖息着。聂世云只得一边在郊外前行,一边在地图上做下自己的标记。例如哪一块山头生产某种灵草,哪一片树林能够采集到特殊的石头,哪一片区域栖息着不好对付的妖兽,都被仔细地记录下来。 “若是飞升通道修复了,这应该可以拿去卖钱……”聂世云独自盘算着。上天界已经很久没有新血液了,大家日子都过惯了,自然不需要这种情报。但到时候来了新的修士那就不一样了,这几年做好了调查,日后正是赚他一笔的好时机。 p; 不过这是日后的事了,聂世云做好今日的最后一笔记录,将独家地图收纳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在不熟悉的地区赶夜路反倒容易绕远,他决定在野外露宿一夜。 他刚要从空间拿出一盏油灯点燃,指尖的火苗却被一阵不自然的风吹动,周围的草丛也沙沙作响。聂世云神色突变,屏气凝神地听着四周的声响。 是妖兽吗?且不止一只。 聂世云观察着四周,放出神识想要探知到对方藏在何处。他假作没有发现此事,又一次尝试将油灯点起,将其放在地上。 就在他蹲下去的一瞬,周围数处草丛同时发出了声响! 聂世云祭出陪伴多年的九龙神火罩,顿时树林间火光四溢,照亮了四周。而从草丛中窜出的的确是欲要袭击聂世云的妖兽——四头虎妖。 数量比想象的还多。聂世云眉头微蹙。对方的修为平均在化神中后期,若是一对一他还有信心,但一口气对付四只有些托大。 就在他思考对策之际,背后的那一只体型巨大的老虎咆哮着向他冲来。像是得到了呼应的讯号,其余三只也一并围攻过来,聂世云不想腹背受敌,脚尖点地,轻巧地翻身乘上飞剑。 “莫让他跑了!” 只听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地上的一只老虎翻身化作人形,召出飞行法器咄咄逼人地攻了上来。 果然是妖修。老虎大多单独行动,若未开灵智,应该鲜少有这般群体狩猎的。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并非妖兽想要吃人,而是是四个虎族的妖修见自己一个人落单,想要杀人夺宝。 妖族原型时攻击最高。可毕竟普通的虎妖不会飞,聂世云有自信可以溜得它们精疲力竭。相比之下就算实力降低了少许,但却会使用飞剑和法宝的妖修显然要更加难缠。 妖族行动迅速攻击猛烈,虽然准头差了些,但这样耗下去吃亏的是人数少的这一边。聂世云想到空荡荡的钱包就舍不得大口磕回灵丹,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仔细着周身的战况,想将耗损降到最低。 “小雀。”聂世云低声唤了一声。不过并没有将朱雀异火单独召出,而是将其与自己的丹田融为一体,使得自身的火灵根暂时转变为异火。 “阿叔,这家伙的攻势怎么突然变猛了!” “不要分神……” -- 8 化打架为商机 “我们有仇吗?”聂世云见缝插针地询问道。 “抢夺法宝而已!需要什么理由!”一名看着就十分莽撞的青年愤愤道。 聂世云见他这般,故意激他:“既然是你们先动手的,就也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正好我缺一张虎皮做防御法器,我看你们身后那个小家伙就不错。” “我、我不小了!”那少年鼓足了劲儿反驳道,但是一想到刚才好几次差点被那口烧得欢快的破罩子近身,险些毛都被烤焦,他就有些没底气。 两边都借此机会稍作休息,放出一波没有营养的挑衅言辞后立刻又缠斗在一处。 刀光剑影之间,聂世云依旧寻着机会想看看情况能否有些转机。 他看到几人使用的武器都颇为老旧,又听他们此前说是来抢夺法宝,并非钱财,略加思索,对着那几名虎族中明显是领头的那个道:“你们缺法宝抢我可真是挑对人了,我正巧就是炼器师来着。不过可惜啊。你们没挑中好时机,我刚把身上的法器变卖掉。就算你们赢了我,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你是炼器师?那你在这荒郊野岭的做什么?”对面的虎族停顿住了,颇为怀疑地上下打量着聂世云。 “我要去九云城,在路上顺便收集一些素材炼制新的法器。”聂世云如实回答。 “人族真满口谎言。炼器师都有门派家族提供素材,这种采集的活儿都是下人出力的。我还没见过哪个炼器师苦哈哈地要睡在野外呢!” 聂世云心中无奈。你现在看到了。 见对面即便算有所怀疑,依旧在听闻自己是炼器师后动摇了,暂时收起了攻势,聂世云心中有了猜测,觉得兴许这也是个赚钱的路子。 “打来打去两败俱伤。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你们需要什么样的法宝?” 对面相当不信任,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反问道:“你知道又如何?人族炼器师都漫天要价!我们开口难道你就会给我们做吗?” “只要我能做到,通通按外头那些炼器师市场价的八成……不,七成来算,”聂世云见对方明显动摇了,乘胜追击道,“仙器我还不能炼制。但若是灵器,我保证一份材料便可成功,绝不浪费。” 几名成年虎族一怔,互相看了看,立刻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 聂世云心道果然到哪里都一样,炼器师会昧下一两份材料已经是行业规矩了。兴许这上天界的炼器师比修真界还要过分,又或者是看人下碟,见这群虎妖没什么见识便狮子大开口。 终于对面被说服了,收起了武器,谨慎地坐了下来。 聂世云也不计较之前双方大打出手,将之前被波及躺在地上的油灯浮起来放好,坐在了另一侧的木桩上。 大概是被此前聂世云放狠话说要扒了自己的皮毛做法器,这会儿听说对方真的会炼器,那个虎族的少年吓得瑟瑟发抖,直往长辈们背后躲。 聂世云扫过对面一排或是谨慎或是害怕的目光,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这架势仿佛刚才不是他们合伙打劫自己,反倒像是自己要打劫他们似的。 “看来你们对人族印象很差啊。”聂世云笑道。 “不然呢?人族撒谎成性,出尔反尔,收钱不办事……” 显然这几只虎族怨念颇深,立刻就批判起来。 “对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真的是炼器师?你能发誓照刚才的条件给我们 “没问题。”聂世云随手一挥,便祭出了一直放置于玉佩空间的凤纹铜鼎。那是炼器师用的,如果是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其历经多年的使用痕迹。 虎族众人惊呆了:“这是多大的恩情啊!” 见对面毫无反应,聂世云看了过去。莫非是一个懂行的都没有? 只见几个虎族迅速站了起来,连连后退了好多步,惊恐地看着地上那个鼎,仿佛在看一颗定时炸弹。 下层的妖修们若不是融入了城镇,做生意营生的,其余大部分就像他们虎族一样在野外的某个山头驻扎。 “救……救命之恩?” “……” 神兽自古以来便立于妖兽的顶点。此时感受到凤凰一族的气息,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潜藏在妖兽血统中的本能都令在场的几个虎族惶恐不已。 “啊,这是……我之前意外救助过一名凤族,他作为回报赠给我的。”聂世云半真半假道。 聂世云心想,这说法也没错。自己不光把玄阳从大雪天的水里捞上来,还顺便让他吃了一百多年的白饭。 “这是我炼器用的鼎器。”聂世云迟疑地介绍道。 虎族们互相看了看,最年长的那个带头简述了一番,让聂世云大概了解了情况。 n 聂世云心道,有玉佩空间辅助,只要不是一瞬间被秒杀,他就能想办法脱身。 “抢能抢到多少啊?你们四个今日抢我一个都费劲。”聂世云忍不住批评他们过于单纯的思考回路。被这样嘲讽了,虎族一个个觉得脸上很挂不住:“我们族里也有炼虚修为的前辈的!若是换他出手,你今日肯定跑不掉。” “凤凰的羽毛,你竟然得到过凤凰的羽毛!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东西!” “嗯?哦……是了,炼制这个凤纹铜鼎的时候我融了凤凰的羽毛进去。我都差点忘了这码事了。”一经提醒聂世云才想起来,当初制作凤纹铜鼎时他将玄阳掉落的尾羽加了进去,用于提升凤纹的效力。翟白容也有一只丹炉,同样融了一根羽毛,还有金紫铜也是和他这鼎一样的,当初就是照着一对儿做的。 聂世云将鼎器收起,心中暗暗记下。凤凰的气息在上天界是能够被妖族感知到的,这鼎还是少在人多的地方拿出来,免得招惹是非。其实他现在储物戒指中还有两根凤凰羽毛,那是玄阳进阶元婴的时候被天雷劈掉的,他当时就收了起来。毕竟数量有限,玄阳越大越不像小时候那么好糊弄了,聂世云就先收了起来,想等着必要的时候再用。这一等就放在仓库里吃灰到现在。 中层的虎族本家日子过得倒是滋润,但只会隔几年才给他们一些资助,相对的资质好的同族会被送上去,剩下的就在下层过自给自足的日子。食物可以狩猎,灵草可以采摘,仙晶也能靠族里的青壮年去打猎或是劳动换来,可偏偏法宝这一事令人犯难。妖族的炼器资质往往不好,而人族炼器师又都高高在上,瞧不起他们,漫天要价。虎族血气方刚,不愿意受这个气,与其冤大头一样花大把仙晶排队求人族炼器,干脆在野外到处抢劫来得痛快一些。 “这、这东西上……怎么有神兽一族的气息!”虎族颤颤巍巍地指着鼎器震惊道。 这个人族到底是什么来头? 炼器吗?” “来,你们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看到了这样的东西,虎族再不敢质疑聂世云是不是炼器师了。有些惶恐地让聂世云把那个充满了神兽气息的玩意先收起来,老老实实地又坐回了原处。 bsp;见聂世云沉默不语,几个虎族立刻心虚了。他们不光企图抢劫这个身怀凤凰羽毛这种珍稀玩意的人族,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没抢过…… “这个,是我们族自己配的灵药。之前……对不住啊。”年纪最大的那个汉子涨红了脸,要他对人族道歉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 聂世云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就像我之前说的,我背后没有家族门派,也不想加入他们。我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赚些仙晶,然后去九云城搭乘仙船去中层,然后再去上层找我的道侣。” 对面的几个这会儿都惊呆了:“你说你道侣在上层?那是多厉害的人啊?” 聂世云觉得他们肯定是误会什么了,不过他也不介意,顺着他们的话点了点头,嘴角溢出笑意:“是啊,是很厉害的人。” 几名虎族面面相觑,更加确信了聂世云虽然此刻修为不高,又很是缺钱的模样,但他一定是某种时运不济,流落至此的大人物。这么一想,能够在大人物落魄的时候混个脸熟,也许正是他们一族时来运转的象征呢! “我刚才便说了,我叫聂世云。你怎么称呼?”聂世云友好地自我介绍道。 “我叫洪郎。如果不嫌弃的话,聂道友可以来我们虎族的地盘休息一晚。虽然有点简陋,但是离此处不远……” “那感情好。”聂世云当即便答应了。 他见这几个虎族态度的转变不似有假。而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地方睡觉总比在野外露宿强。 见聂世云真的如他所说,心胸十分宽广,名叫洪郎的虎族不免心生感动,想着人类原来也有这般爽快的好人,此前是他们误会了。 天色已晚,既然话都说开了,众人也不拖沓,迅速动身去了虎族领地。 正如洪郎所说,虎族的地盘离此处并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而且比聂世云想象中的原始部落要好上太多了,和客栈的待遇没差多少。他也不知道洪郎之前只是在谦虚,还是擅自觉得自己的眼光甚高…… 安置好了聂世云,洪郎便去向族长禀告。请聂世云务必次日不要醒来就离开,而是来和他们族长和长老们聊一聊炼器的事宜。 聂世云答应下来。就他所知不论哪里的妖族应该都是厌恶人族的,但是洪郎看起来已经相当信服自己是一个出色的炼器师,想必会与族人解释清楚。到时候权衡利弊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聂世云也没浪费晚上的时间。进了屋子后就直接去了空间里,安稳地睡了一觉后又足足修炼了几十日,顺便又炼制了一件低级灵器。他昨日看到那几个虎族有用长剑的,有使索的,怎么看都像是从别人身上捡来凑合用的。于是便炼制了一把战斧,准备次日若是被要求拿出点诚意就把这个送给虎族。这种武器杀伤力巨大但抡动需要修士力大无比,人族鲜少有使用的,但却是非常适合虎族。 估摸着外面的时间差不多该到白天了,聂世云这才从空间里出来。 -- 9 开门大吉 虎族的领地比聂世云想象得要大。因为昨天洪郎一伙像是山贼似的,他还以为这就是个寨子。今天白天跟着往里走看清楚了四周的环境,这起码也算个小山庄了。 来到了山庄深处,聂世云在洪郎的引荐下见到了被其称为族长的男性。 “前辈如何称呼?”聂世云感觉到对方修为在自己之上,见面便主动询问。 他有点刻板印象,提到虎族的族长还以为会见到一个满身肌肉的粗犷大汉。不过此时站在对面的不过是一位乍一看比普通修士健壮一些的中年男性,甚至比洪郎瞧着还文雅一些。 “叫我胡道友就好。聂道友虽然还是化神,不过与炼虚其实并无两样了吧?”对方客气地回应道。 洪郎心道怪不得昨日他们四个打一个还那么吃力,原来聂世云的修为已经可以和炼虚修士相提并论了,只不过没进阶而已。 聂世云也不藏着掖着,点头承认,直言自己还想多做些准备再进阶,所以还停留在化神。 胡姓族长昨日已经听了洪郎的报告,觉得这是一桩美事,今日只是想看看聂世云这个人类靠不靠谱。他们以前也有过去城镇里找散修炼器师炼器的,结果被对方钻了空子,到了时间去收货的时候人家卷了钱跑路了,让虎族上下愤怒不已。 见聂世云态度诚恳,有问必答,族长放心不少。他也不打肿脸充胖子了,直言族里上下法宝供给不足,许多后辈都在捡前辈们用不着的旧货,也不合手。在森林里打打猎还够用,要去更危险的区域探险,或是与外族起冲突斗法的时候就捉襟见肘了。 “聂道友愿不愿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毕竟有前车之鉴,族长冒着聂世云翻脸的风险试探着。炼器师脾气都挺大,不过眼前这位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 “没问题。”聂世云答应下来。 他一点都不担心被放鸽子。虎族的需求急切到肉眼可见,退一万步说,即使生意做不成法宝依旧可以卖给炼器行,顶多被压压价,再被抽掉两成的手续费罢了。横竖还是不会亏。 族长大喜,紧接着就追问聂世云愿不愿意暂时住在他们这。他听说了聂世云居无定所,一心要去九云城乘船。不过仙船不是每日都有的,下一班还要近半年才会停靠。在此之前若是聂世云愿意专门为虎族提供法宝,那就再好不过了。 聂世云正心疼那每日住客栈的一百仙晶呢,这下可好,住宿费也省了,平时可能还能蹭点食物灵草之类的。 这一次会谈可谓是宾主尽欢。 聂世云就在洪郎的安排下住进了据说是虎族的炼器师们居住的院落。他听说虎族自己原来还是有炼器师的,还蛮惊讶的,结果去了一看,零星几个都是学徒,真的能炼出东西来的只有一名。还明显是个赶鸭子上架的,天赋平平,听说自学了一百多年了,勉强能炼制一些法器,撞大运的时候成功炼制过两次下级宝器——就和聂世云之前在炼器行打包大甩卖了四百仙晶的那些差不多水平。 “因为练习太费材料了,几十年都没什么长进,实在是供不起了……现在他就有空帮族人做些修修补补的活儿。”洪郎带聂世云去了闲置的房间,离远了些后才小声告诉他。这话要是给那位族人听到,肯定该伤心了,但这都是事实。 聂世云了然地点了点头。天赋这个事儿是血统自带的,能在炼器上有所成就的妖族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同族当珍稀物种似的供起来。还别说,他就认识一个——虽然是混血,但被他拉拢来到云清阁的杜执就是违反了这个定律的绝佳例子。 “炼器室刚才去过了,虽然简陋了点,但修理修理应该还能用。平日里你要是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住在出门右拐直走到底的那个院儿里。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洪郎临走前说道。 “哦对了,等等。”聂世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洪郎有点紧张,刚才去炼器室的时候聂世云面无表情,他觉得对方应该不是很满意,心里正打鼓呢。好不容易把人留下来了,万一聂世云因此不得不回城镇去借地火室,说不定就觉得太麻烦不干了呢…… 他这纯属多虑了。聂世云的确觉得那个炼器室破烂,不过反正他炼器也是去玉佩空间里,外头环境如何都只是装个样子而已。 聂世云这是现在才想起来 “你就是族长和洪郎请来的人族炼器师啊!” “听说你只收城里炼器师的七成,是真的吗?不是诓我们吧?” 洪郎一个劲儿表示歉意,后来都给聂世云听烦了。好言相劝让他赶紧去跟族长报告去,可算是把人赶走了。 “能……”聂世云一个音节还没说完,就被一群虎族的大嗓门给盖过去了。 洪郎看到聂世云被围在族人当中,插不上话的模样,很是不好意思。都怪他太得意了,忍不住去族人面前炫耀一番,才把这么多同族都给招来了。 他早些时候打听过去中层的路费,得知船票要二十万仙晶,当场就险些内出血。 眼 ,早上和族长的会谈太顺利了,前几日在空间里炼制了一把战斧还没送出去。他瞧着洪郎为人挺直爽的,体格修为又正好合适,就干脆将东西给了对方。 “你要炼制什么?” 剩下一些胆大的,见聂世云修为也没有多高,也不假装路过了,七嘴八舌地就开问了。 “族长说了靠谱的,你们还问东问西个屁!都让开!喂,这位人族,锤子能炼吗!” 聂世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拿起册子做记录。 “各位一个一个说,这样我可听不清。”聂世云无奈道。 聂世云数了数钱包里现在的余额,希望虎族最好需求量大点,预算也够足。若是赶不上秋天的那班船,他就得等上近乎一年才有机会去中层了。 “对啊对啊,你有那个本事怎么不去炼器门派,跑我们这儿来啊!” 听说仙船的驱动和维护都需要非常大额的仙晶,而且这行业被牢牢把控在上层的某个大家族手里。听到这聂世云也可以理解了,有钱不赚是傻子嘛。 聂世云抬头,记得这就是刚才虎妖中喊得最大声的那个。 “这……” “没事,我不用休息。只是这样太乱了,你们自己将要求写下来,商量好顺序一个一个进来吧。我在院中等你们。”聂世云果断道。休息?他正着急赚钱呢,休息这种事随时进玉佩都能干。 “……使起来得劲儿的?” 洪郎感激地看了聂世云一眼,说既然他都开口了,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请聂世云进院子里坐着去,自己在外头整理秩序。 洪郎离开后,聂世云终于有功夫扫视了一圈房间内部。和昨日他住的那间屋子差不多,干净整洁,只是家具稍微老旧了些。想到接下来大约数个月都要住在这里,聂世云还是打起精神来从玉佩空间里取出几件自己亲手做的家具,将房间整理了一番,整个屋子立刻有了几分过日子的烟火味儿。 聂世云震耳欲聋,仿佛来到了菜市场。看来洪郎跟族长报告后,最终那把斧子还是归了他,而且他已经去族人那里展示了一番了。 “你怎么问上了,是我先来的!” “以前炼制的,我用起来有点不顺手,本来想早上送给你们族长表示诚意的,给忘了。你就收下吧,这个不收钱。”聂世云道。 一群虎族便迅速散去,火急火燎地回家取纸笔。有不少虎族没学过怎么写字,着急得直抓耳朵,只能找身边的同族帮忙。很快,聂世云的院子外就排起了长长的一条队伍,颇为壮观。 “我看到洪郎那把斧子了,真带劲。我也想要一把那样的……” 聂世云有些无奈,看来这个洪郎是个认死理的。 “锤子!” 聂世云收拾好屋子,又去隔壁的炼器室大概巡视了一圈。他隐约听到院落外面有不少人嘈杂的说话声,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结果好奇地出门一张望,一大群前来围观的群众们反倒被突然出现的聂世云吓了一跳,纷纷散开。 虎族其他人很是不满:“你是已经拿到好东西了,自然不急!我们今晚还要出去狩猎的!” “你们担心这担心那的就先滚回去!我们给你们试试哈。” 洪郎感动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爱不释手,但感动过后他还是冷静道:“谢谢!我会去拿给族长看的。到时候让族长分配。昨日我们袭击你真是太对不住了!今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具体一些?” “喂!我不是说了让人家聂道友休息几日,炼器的事儿之后再说吗!”洪郎似乎是听闻了这边族人聚集了起来,这才赶来。到了就看到族人左一圈儿右一圈儿的,于是着急地掰开前面的人挤了进来。 见对方露出疑惑的神色,聂世云不禁有些头疼。 怪不得人族炼器师喜欢坑这些山里的妖族,因为实在太好糊弄了。 他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了,客户中最懂行的修士们心中是有明确的法宝模样的。他们在委托的同时就会将材料辅料一并带来。这类修士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适合什么,只是需要炼器师将他们心中的蓝图带到现实中来。 次一些的至少也能讲出自己需要什么类型,以及主材料要用什么。小细节也许要炼器师帮忙补足,不过大体方向还是要客户自己摸清的。 还有一批就是自己也搞不懂自己适合用什么的,只能让炼器师去做决定。这类人往往都容易花冤枉钱,毕竟“不懂”就等同于“好糊弄”。 而眼前这个虎族就是典型的最后一种。 既然不是赚一笔就跑,聂世云也不想坑他们。他叹了口气,让对方至少将自己的灵根,还有战斗的习惯告诉自己,然后由聂世云推荐几种素材,对方可以在这几种里选。 “原来材料还要我们自己带啊?” 聂世云头更疼了:“是。所以最好用你们平时能找到,或者好买到的,日后坏了修理起来也不会太麻烦。哦,对了,我刚来这块区域没多久,兴许有其他我不熟悉的素材也合适。你要是有觉得能用的,都可以带来给我看看。” “好嘞。”虽然这虎族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关键信息还是搞明白了。那就是这个人族问东问西啰里八嗦的,但是比以前他们委托的炼器师认真很多!光这一点就够意思了。 聂世云的要求传出院落外头,一时间排队的虎妖们都被难住了,只有少数几个比较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在众虎羡慕的目光下合法加塞儿,排到了最前面去。 随着来来往往的虎族进来,又在和聂世云攀谈一番后拿着写了材料需求的单子出去后,院落中另一间屋子有个青年小心地探出脑袋来。 “火土双灵根用这个材料可能效果不会太好。你说你的优点是力气,但也不能只靠力气吧?那你去买个实心大铁锤不也一样用?结合法术……” “防御法器没有用?这就错了。以攻击见长的修士反而更需要防御法器辅助才是……” “储物法器我当然也能炼了。哈?想要小巧的但是觉得戒指很娘娘腔?你这是偏见……” 聂世云一边讲一边喝茶,感觉自己不光当了炼器师,还简直了小学教师,给一群不懂得法宝原理的家伙讲解基础。 他从刚才开始就瞥到身后有一道视线,这会儿趁着前一个虎妖刚走下一个还没进来的间隙,扭头去看。 果然就是那个虎族原本的炼器师。没想到聂世云突然看过来,对方有些紧张,甚至没有来得及收回那种又是羡慕却难掩嫉妒的神色。 “你也感兴趣吗?过来一起吧。站那儿不累吗?” “……我就算了。”对方语气有些失落。 这也是难免的。聂世云心想,对方作为虎族里矮子里拔尖儿的炼器师,钻研了几十年也没有长进。今天自己一个人族来了,在对方的院子里对他的同族们侃侃而谈,想必这位虎族炼器师此刻心里五味杂陈吧。 -- 10 先赚他个十万 一下午过去,聂世云的册子上已经满满当当地记了十几页的名字。不少虎妖听说他只待到秋天之后就要去中层了,便想着把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法宝都给填上,一口气要他炼制好几样。 山庄里大部分壮年虎妖修为都在元婴和化神,都是要聂世云给他们炼制高级灵器来的。灵器赚得最多,正中聂世云下怀。除此之外也有些说要给家中小辈炼制一些便宜但趁手的宝器,只担心聂世云不屑于做那些,出乎他们意料的,聂世云也照单全收了。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洪郎怕耽误聂世云休息,将还没排到的族人先轰了回去。排在后面的虎族们自然不乐意。他们都听说聂世云不会停留很久,外头的炼器师几单就可以排上一年半载的了,众虎妖都很担心还没轮到自己聂世云就走了。 洪郎自己心里也打鼓,虽然聂世云不是白干活儿,但这数量也太多了…… 他进院子里询问,让聂世云不用顾忌他们的心情,直接将能完成的数量公布出来。早些知道轮不到自己,总也比苦苦等了几个月再得知排不到来得痛快点。 “放心。既然我承下了,自然会完成。外面这些就请他们明日晌午再来吧,”聂世云整理了一下册子,对洪郎道,“若是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我肯定会拒绝的。现在这个数量还有余地。” 洪郎:“……”还有余地?真的吗? 聂世云身边的虎族炼器师和洪郎一同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从现在开始到秋天应该只有几个月了吧?这人族不用休息的吗?难道他会分身术?炼器……是这么轻松的事吗? 聂世云知道自己的效率大概有些可疑。若是在那些懂行的的人族炼器师聚集之处,他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速度。不过这两日接触下来后,他觉得没必要在虎族领地如此小心翼翼。一来这些家伙心中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二来即使消息传出去了,外人信不信这群愣头青们还不一定呢。 既然聂世云这样发话了,洪郎也就放弃了思考,出了院落如实转告。 “今天算是告一段落了。道友怎么称呼?”聂世云没想到旁边这位虎族炼器师真的就这样沉默地听了几个时辰。 “不敢当,我还是元婴修士……前辈叫我和寅就行。” “都是邻居了,不用这么客气。”聂世云摆摆手。 终于没有了旁人,两人得以闲聊了几句。 正如和寅之前所说,他是被同组忽悠来炼器的。原本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虎族妖修,和其他族人一样,隔三差五出门狩猎采集,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做些手工小玩意。 虎族也不是完全不出炼器师的。和寅的前一任天赋就比他好许多,听和寅描述那位前辈就是能炼制灵器的,在妖族中也算个人才了。有此资质便足以去中层的本家炼器谋生,所以那位前辈炼制出灵器后没多久就升职离开了。而和寅就是在那之后被赶鸭子上架的。 “前辈走前也在族中挑选了一番,最后也就选出了我这样的。”和寅挠了挠耳朵,语气有些颓废。他心里压力一直很大,虎族都把期望压在他身上。然而一百多年了,他浪费的材料应该是比派上用场的还要多。 “别这么说,我看方才我说的大部分内容你都听得懂,想来也是明白不少的。” 和寅满脸尴尬道:“前辈留下的那些典籍我都翻来覆去读了好多遍了,理论当然还是明白一些的。只不过上手就 聂世云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十万差不多能够去交易行碰碰运气买上一份完整的凡级仙器秘籍了。与其将所有的钱都拿去买船票,是否应该先提高自己的水平,这样赚钱才更有效率呢? “我也不会给你看炼制灵器的过程的。你看,单子上不是有不少给晚辈小孩儿练手用的法宝吗,只是这一类的罢了。”聂世云晃了晃手上的册子。 和邻居增进了一下感情,聂世云终于忙碌结束回到了房间里。 虎妖们今日大多只敲定了想要的法宝,还要临时去购入材料。聂世云暂时也开不了工,不紧不慢地对照着名单算了一下预计收入。 “这怎么行!”和寅惊得合不拢嘴。炼器师炼器,那是十分私密的事儿!若是水平高的炼器师仅仅只是在同行面前展示一遍,无需讲解兴许就能让后辈们领悟到些什么,所以有了一定水平的炼器师们最看重的就是炼器的地点了,既要方便实用,更要私密性。 总之——先将十万仙晶赚到手,再 只是……真的有点难熬啊。 “若是有兴趣,之后我炼器的时候你来一旁看看吧。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互相探讨一番。”聂世云主动道。 目光要放远一点,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毕竟从他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大家族和商业中心都处于中层,自己只能炼制灵器到了那儿想必有些不够看。周围水平拔地而起,赚钱只会比现在更难。天知道中层去上层的船票要多少仙晶。 聂世云和翟白容这百年来当然也并非时时刻刻粘在一起的。修为越是往上走,修炼所需要的闭关时间就越长。在此之前两人闭关几年没见的情况也不止一次了,但这两者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闭关的时候,他们彼此十分清楚对方就在那里,只要安心等待出关之日便可。可现在联络都联络不上,不知道翟白容是否平安,聂世云很难静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个月,有劳你关照了。” 聂世云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果然有点难啊。若是他能炼制仙器,哪怕是下品凡级低价也要从五千起跳。 和寅稍稍松了口气,这样还说得过去。但即便只是低级法宝他也足够感动的了,聂世云所说的“探讨一番”明显只是个好听的说法,他有什么能和自己探讨的啊…… 灵器以下的只能算作添头,他也就是在玉佩中不缺时间才接下,总共加起来好几十件也就只能勉强凑个四千仙晶。重要的是族中那些化神修为的虎族们所定制的灵器,中等的灵器外面的炼器师开价有一千仙晶左右,若是高级乃至极品灵器可以至少翻一倍。 炼器这事儿吧,很是玄乎。它的确依仗修士的修为灵力,也需要心细手巧。前者可以提升,后者可以锻炼,但除此之外的那份所谓“悟性”,就完全不是言语能说得清的了。 完全不是一码事了。” 聂世云看他这样苦恼,倒是想起云清阁中的那些后辈来了。虽然这百年间他都没有收徒,但也是偶尔会随堂兄他们去指点一下前山的弟子们的。 即便如此,他可以预计的收入也才不到十万仙晶,离二十万还有一大半的差距。 他又翻出那本出发前手抄了一份的云清阁古籍看了数次。只可惜这份残籍的页数实在太少了,领悟后能修复部分仙器就是极限,要凭空炼制出东西来还是差了一截。 决定是先攒着去坐船还是先买秘籍。 聂世云做下决定后,没有浪费晚上的时间,又一次独自进入玉佩修炼。他倒是也想在爆肝炼器之前悠闲几日,但是身体本能却很不争气,一躺下来后就习惯性地寻求身边本应陪伴着的另一个人。聂世云自己都忍不住直摇头,心道自己这一百多年修道心境上的成长怕不是都打了水漂,只好坐起来默念几个清心诀,最后干脆也不睡了,就那么打坐修炼下去。 玉佩中一个月迅速过去,等到聂世云睁开双眼之时,现实中才刚刚天亮。 聂世云出掌,收手,静静地由浓厚的灵气在身体中周游一圈。他感受着冥冥之中有一股声音催促他破开当前的阻碍,将修为提升到更高的层次,自知可以将进阶炼虚一事提上日程了。 之前他居无定所,在野外不安心,在城镇里又赔不起势必会被劈坏的众多建筑物。现如今虎族山庄地段开阔,他只消再住上一段日子,与这些虎族更加知根知底一些,就能安心地寻个良辰吉日在这里进阶了。 走出房门,天上艳阳高照。山庄里本来就树多,此时正值炎夏,处处都是蝉鸣。 不久前还是春季,他与翟白容还在山里钓鱼呢。现在他却身处上天界,在一群大老虎的老窝里住下了,只能说世事难料。 “聂前辈早。今日就要开炉了吗?” 聂世云一转头,便看到住在对门的和寅也正巧从屋中出来。看来对方打定主意要叫他前辈了,聂世云也不再费那力气与他客气,答应下来。 “还没呢。你的同族们准备材料至少也要上一两日,我只是想在山庄里随便转转。”聂世云看和寅没有穿着昨日的袍子,而是身着一套颇为干练的短褂长裤,像是要出门的模样。 “啊,我是……去附近的林子接我夫人。她前几日和族人出去打猎了,今日该回来了。”和寅回应道。 “哦?原来你有夫人啊。”聂世云心情十分复杂。在自己的对象不知所踪的时候,他的邻居竟然有老婆。那接下来自己几个月都得看着别人成双入对进进出出了。 和寅提起夫人来,露出了一丝大块头虎族十分不搭的羞涩神情:“是啊!我夫人比我厉害多了,已经是化神修为了,狩猎妖兽也是一把好手……” 聂世云心不在焉地哼哼了两声。和寅没看出他并不上心,一提起自家夫人来就有点刹不住车了,介绍了好一会儿。聂世云更是恨不得倒退回十秒之前,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嘴欠主动提这茬。 的地形易守难攻。修真界下层有那么大片的荒野,果然这些妖族选择栖息地是有他们的理由的。 “对了,两位是否知道修真界下层的飞升通道?就是原本连接着下界的那些……”聂世云突然想到虎族与人族应当用的也不是同一个通道,想着也许能打探到什么消息,于是试探着询问道。 “飞升通道?我听长辈们说过,好像是几千年前就坏了吧?”和寅明显知之甚少。 洪郎年纪稍长一些,不过也就四百来岁,在妖兽中还算年轻的。他回忆了一会儿,答道:“可能你们人族没有这个传统,但是我爷爷以前就会给我当故事讲,说当初神兽四族如何互相大打出手,闹得天界一团糟,下层的传送阵都被砸坏了。我们虎族那会儿还不住在这个山头,听说也是被波及后才迁徙至此的。哎,那可真是神仙打架,听了都觉得害怕。” 这个起因聂世云在人族的胖老板那听过了,不过他敏锐地捕捉到洪郎所说的一个词,“传送阵”。 “传送阵?你是说,飞升通道其实是一种阵法?” “是啊!听说那是上古时期集齐了神兽四族与人族之力一同创造出的异常复杂的阵法。那东西得是天级阵法师才画得出吧?我们一族一千年也出不了一个像样阵法师……”洪郎看向聂世云,疑惑道,“怎么了,聂道友对下界的事感兴趣吗?” 聂世云含糊道:“嗯,因为我族上也是出身于下界的。我想着能不能有一日重新打开飞升通道,让族人上来呢。” “这、这哪是我们这些普通修士办得到的啊!”洪郎看着聂世云,这两日建立起来的好感让他不好意思当着面说聂世云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只要想办法,就绝非不可能。 聂世云心中默念着,嘴上说道:“那是。我就随口说说。” 这话题就这么过去了,聂世云和洪郎在山脚拐去参观灵田,而和寅要一直去到领地外面,等他夫人回来。三人分成两派在山脚下暂时分道扬镳。 “聂道友已经与和寅混熟了啊。”洪郎欣慰地笑了笑。他还以为人族炼器师肯定会瞧不起和寅的。毕竟连同族们也很清楚,和寅在炼器上真的没什么天分…… “我们都是炼器师,又住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是关系僵硬对彼此都不好。而且他挺好说话的。” 洪郎附和道:“说的在理。” “就是有一点不好。”聂世云故意道。 洪郎立刻紧张了起来,聂世云瞥到对方的耳朵都稍微抖了抖,仿佛在担忧聂世云说出什么抱怨的话语。 -- 11 准备进阶炼虚 与洪郎闲聊了半日,晌午聂世云又和昨日一样回到院落中,继续前一天没有完成的名单记录。这一天下来他觉得数量就差不多固定下来了,以后再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委托也只能是添头了。 晚上和寅与他的夫人一起回来了,一同来向聂世云打了个招呼。早些时候听和寅的描述就知道其夫人性格外向,一见果不其然,甚至有些豪迈得过了头。听聂世云说答应了让和寅旁观自己炼器的事儿,激动地直拍聂世云的肩膀,说让自己夫君好好跟聂世云学两手。 翌日,开始有虎族陆陆续续送来材料来了。 因为聂世云说过,觉得差不多合适的素材都可以带来给自己瞧瞧。这一下子还真的有不少他没见过的新玩意。要知道,修真界的那套炼器师应该掌握的知识已经不少了,聂世云在有云清阁背后支持的情况下也花了很多年才全部掌握,这一下子突然又生出如此多的新东西,让聂世云时隔已久有了学习的兴趣。 要知道,这还只是上天界下层的冰山一角,想到整个上天界会有多少新事物,这些新事物又会让炼器画阵出现多少新的可能性,聂世云不免期待起来。 和寅的夫人一早就去族里清点战利品去了,和寅又像第一天一样,搬了把椅子坐在聂世云旁边观看。他虽然上手不行,但理论还是学了不少的,介绍一下素材这样的事情是办得到的。 看了看聂世云心情颇为畅快的模样,和寅不由得感叹道:“果然,你很喜欢炼器啊。” 聂世云并不否认:“炼器本身就是件很有趣的事,而且又可以赚钱,我自然喜欢。” “也是……”和寅迟疑地附和道。 聂世云看出他的迟疑来,也很清楚为何他会如此为难。 “正巧前面这位送来的是件宝器的材料,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炼器室炼来看看吧。” “啊?现在就?”和寅惊讶道,“不用先熟悉熟悉手感吗,毕竟是从没用过的炼器室,也挺久没把地火升起来了。” “但你熟悉这里啊,所以还劳烦你帮我看看地火之类的是否正常运作了。” 对于聂世云来说,灵器他还需要热热身先,但低级的法宝炼制起来就已经如同吃饭喝水一样手到擒来了,一点也不会受环境的影响。 和寅点了点头,去帮聂世云开了炼器室的门,张罗起来。 因为很久没有人使用,即使前两天洪郎派同族来打扫过,炼器室还是弥漫着一股冷清的气息。 和寅查看了一番后,便关了门退到一旁,再不作声。聂世云轻一挥手,炼器室周边就升起了禁制,隔绝了声音和外人进入。 “你很清楚范围嘛。”聂世云见到和寅不需要自己提醒,便站在不会影响到自己,但又最能看得清楚的位置,不由得有些惊讶。 和寅挠了挠耳朵道:“之前说的那位前辈走前也教导了几个月,那时候学到的。” 聂世云点点头,不再言语,将要用的素材分门别类地在桌面上铺开,接下来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鼎器上。 既然是展示,而并非炫耀,聂世云也就不打算将管用的凤纹鼎取出来了。感应到主人要炼器,一直沉睡在聂世云身体之中的异火小雀习惯成自然地躁动不安起来。但感觉到聂世云时隔多年升起了地火,完全没有要它辅助的意思,便颇为疑惑地又乖乖睡了下去。 和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聂世云的双手。只见从火焰升起开始,聂世云的动作就如行云流水一般,他眼睁睁地瞧着聂世云拿起的那把再平常不过的铁锤将矿石熔炼拉胚——和寅知道那并非聂世云平时惯用的器具,只不过是从炼器室随手捡起来的,这都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参考。 熔炼便是以火灼烧素材,有时需要彻底熔化金属矿石再将其导入模具之中,有时候就像此时一般,控制着火焰的温度使得金属软化,在恰好的时机用硬器反复捶打法宝的胚身,将其延展到需要的状态。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素材的 没 “这样好吗?单子上有那么多同族的名字,聂前辈就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和寅紧张道。 “是啊。阵法和铭文在前期其实是有点像,但是等到凡级往上就越来越不同了。阵法比铭文更难。” “我明天把这刀柄削短点,拿去给族里的小孩儿练手吧。”和寅自己也知道这成果很拿不出手,无奈道。 聂世云微微蹙眉,结果的确是挺不尽人意的。 “这里是叫铭文吗?”聂世云一边疑惑地询问着,一边将灵气凝聚,刻上一道增加刀胚强韧度的“阵法”。 “好快啊。”和寅喃喃自语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回过神来,发现就刚才几句话的功夫,聂世云镌刻的那道图案已经完成了大半。 和寅说着,小心地放下了长刀,自己走到工作台前取出练手用的便宜素材。不知道的只看他的表情还以为这是要上断头台。 那位被本家提拔后去了中层的前辈当初炼器可全然没有这样的余裕,虽然手很稳,但也是屏气凝神的。眼前的聂世云可比当初的那位前辈看起来水平高多了!和寅心想,不怪聂世云说要去中层。昨日夫人和自己半开玩笑地说要是聂世云愿意留下来,当他们虎族长期的炼器师就好了。这样一来和寅不用再顶着全族的压力,这院子里还能多一位友善的邻居,多好的事。 一直折腾到三更半夜,一柄下级法器才勉勉强强出炉。 和寅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张口回答——聂世云竟然一边干活一边和自己聊天! 聂世云掂量了一番手中的长刀,将起交给和寅品鉴:“你要不要也试试?我在一旁看看,有没有什么关键性的地方出了岔子。” 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聂世云的第一步已经结束了。工作台上一柄长刀的刀身初现雏形。 “嗯……”聂世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往提点后辈们几句,那些炼器师们很快便能融会贯通,学以致用。但是毕竟能进入云清阁,而且能够被阁中长老指导的弟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比不得天选之子们,但也可以说是天赋傲人了。 但和寅此刻只觉得,以聂世云这样的才能理应是要去中层的。虎族这样的小山庄哪里留得住他啊! 聂世云没有花太多心思,但对和寅来说已经足够震撼。聂世云每步都做得很清晰,但正因为如此,和寅才感觉出差距来。 一个时辰不到,一柄上品宝器就炼制完成了。 和寅没有多加怀疑,连忙摆手道:“都差不多,原理都差不多……” “我心中有数,不必担心,”聂世云神秘兮兮道,“我有不外传的秘技,炼器比旁人快很多。刚才这已经是放得很慢的速度了。” 和寅愣了一下,像是觉得聂世云的说法颇为新奇,好奇道:“阵法?是指铭文吗?” 炼器一事千变万化,这一点正是所谓的天赋与感悟。死记硬背典籍兴许能够照葫芦画瓢地制出勉强能用的法宝,却难以窥探其中精髓。和寅觉得自己落锤时每一下心中其实都在瞻前顾后,因为他参不透,所以拿捏不准。 “原来如此。抱歉,我还真不是很懂。我是从很偏僻的小地方来的,以前只跟家里人学过炼器,没怎么接触过外头。”聂世云搪塞道。 他的速度就不比聂世云了,花了好几个时辰熔炼拉胚,结果第一次还因为聂世云在一旁一语不发地旁观紧张过头,没控制好温度让金属冷了下去,锤炼的时候直接把其砸成了两半,不得不从头开始。 品质固然占了很大的比例,但好的炼器师可以将材料的性能和灵气发挥到最大。那落下去的每一道敲打都是融入了灵力的,厉害的炼器师能够掌握住材料每一寸内蕴含的力量。 “这时候便该加上第一道阵法了。” 有天分的聂世云只教过一个,那就是玄阳。 但因为玄阳的天赋烂到了极点,明明自身就有凤凰真火这样的天才地宝,却烧什么炸什么,炼器师之路还没开始就彻底结束了,所以放弃得十分之早。 可和寅却没有烂到那个份上,只是普通的“没有天赋”。他通过自身的努力学习能够炼制出法器,但的确没有领悟炼器的本质,所以再也无法进步。 “我们之后几日再看看吧。横竖这些天我不忙。”聂世云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学生”,他一时间也颇为犹豫,是该鼓励和寅继续呢?还是让对方不要再挣扎了? 和寅苦笑着答应了。 解开炼器室的禁制,来到外头,只见和寅的夫人在门口徘徊着等他。聂世云与他们道了声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聂世云每天空出几个时辰接收虎族送来的材料,再花上几个时辰与和寅一同研究炼器之事。不过十分可惜,和寅的炼器技术在聂世云的悉心指导下也并无起色。最后和寅自己也过意不去了,请聂世云不要再管自己,浪费了炼器的时间。 见和寅完全失去了斗志,聂世云也没办法。他一直觉得自己除了玄阳以外教谁谁会,现在看来只能说是学生们基础太好了…… 将教导和寅一事放下,聂世云便将自己每日大半时间都关进了炼器室里。没有了外人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玉佩里用凤纹鼎和异火炼制了,效率和品质直线上升,每日甚至还有好几个时辰能够修炼打坐,精进阵法。 他已经过得算是悠闲了,洪郎还是被聂世云交单的速度深深地震撼到了。 “果然人族炼器师动不动要等一年半载的都是诓骗我们的吗!” 洪郎看着几日便将法宝堆满了一地的聂世云,很快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改口道:“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大部分人族炼器师,大部分……” 聂世云“哈哈”笑了两声:“我这是急着攒钱呢。若是平时我也不会做得这么快的。” 洪郎看得直摇头:“太厉害了!我之前还怀疑你是不是一口气答应太多,现在看来反倒是我们的需求太少了!我有空再去和同族们说说,量身定制的机会可是很少的,让他们多攒点……” 聂世云哭笑不得道:“那倒是好。不过赚钱的办法我总是会有的,你们量力而行啊。” 自从洪郎和族长报告过关于聂世云的事情后,虎族族长就免去了洪郎出门狩猎的轮班,叫他全天候守在炼器院子的门口。虽然聂世云觉得不必如此,但关键时刻洪郎还是起到了些帮助的。就比如说去通知同族们法宝炼制好了,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聂世云懒得去做,就委托给洪郎代办。他以前在云清阁也是如此,只负责干技术活,联络外人都交给堂兄他们去做。 短短数日,聂世云干瘪的钱包就迅速鼓了起来,入账好几万。 -- 12 进阶成功 山庄附近的兴许会缺,但最不缺的就是地。 听了聂世云的打算后,族长就让洪郎带聂世云去隔壁山上去。那边没有虎族居住,不过有一些特意为虎族准备用来进阶的洞府,还有仓库和杂物间之类的。聂世云看了一圈,很是满意。毕竟他只想要块空地罢了,没想到还有临时洞府给他住。 “真的不需要我从虎族找几个兄弟帮你护阵吗?若是你开口,族长应该也是请的动的。”离开前,洪郎认真地询问道。 “我心中已有预感这次会很顺利,不用劳烦了。”聂世云笑了笑,表示不必担心自己。 “好吧。”洪郎见他自有打算,点了点头离开了。他已经吩咐好同族在此期间不要靠近这座山,以免被雷劫波及。 他见聂世云如此有信心,猜测这次闭关进阶应该不会花上多久。夏季已经快要过去了,待到寒露的时候仙船就将要离港。聂世云总是把要去上层找道侣一事挂在嘴边,这他总不会忘了的。 聂世云感知到洪郎终于走出了范围,松了口气。将洞府封起后直接就进了空间中。 这天下午依旧有零零散散的虎妖跑来炼器的院子门口,想问问聂世云自己的法宝炼制得怎么样了。这些都是一开始没来,看到同族用上了趁手的法宝后才动了心思的,可无奈前面已经排了太多人,搞得他们那叫一个望眼欲穿。 洪郎从别庄回到山上,向族长禀报完毕,趁着夕阳还未西下,决定去山脚下的灵田巡视一圈。正好那群虎妖找聂世云没找到人影,同院的和寅也大门紧闭不知去向,与要下山的洪郎撞了个正着。询问后得知聂世云去闭关了,他们一个个失望的神色就差刻在额头上了。 “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是啊是啊!就我所知,人族渡雷劫可都是很艰难的啊。他万一出了个差错……” “呸!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虎族七嘴八舌地闹了起来。 洪郎看到他们愁眉苦脸的模样笑了:“谁叫你们不早点来?不过好在我看聂前辈有十足的把握,想必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闷雷响声,众虎妖面面相觑。 “这是……已经开始了吗?” 洪郎:“好像的确是隔壁山方向传来的声音……” 他把聂世云送去那座别庄还不到半日啊! 众虎妖立刻呼呼啦啦一大群跑去了山的背面,越过树林在半空中眺望出去。 果然,另一座山庄正上空乌云密布,雷声隐约作响。好在两座山并不是紧挨着的,这群元婴还有化神虎妖们才得以悠闲地在隔壁看热闹。 他们搞不清状况,洪郎却是很清楚的。早上他带聂世云去了洞府,那洞府中可是空无一物的,难到聂世云这么会儿功夫就把阵法安排妥当了?还是说他压根就没有打算布阵? 洪郎以为怎么着都要过上个十几日才能再见聂世云,没想到才刚刚过去半天,雷劫就降下来了。 “好大的威压啊!在这都能隐约感觉得到。”有元婴中期修为的虎妖远远隔着就感觉到不适应了。 “一道下来了。” 这下正好,夫妻俩邀请聂世云来屋中喝酒庆祝他进阶。虽然聂世云并非那种痴迷酒精之人,但偶尔小酌几杯也是很舒心的。正好以前进阶后总有许多人围着庆祝,现在冷清清的他有些不习惯,聂世云不假思索地便答应了他们。 “近日都没怎么见着你,是在休息吗?”聂世云问道。 聂世云听说他进阶的消息已经在虎族传开了,许多虎妖都期盼着他灵力更上一层楼后能炼制出更好的法宝。聂世云苦笑了一下,心道若是在修真界,他这么来一出各个门派可是要来送贺礼的。在这里不光没有礼物收,还要继续卖力干活,真是天差地别。 先苦后甜也不错。聂世云深呼一口气,借着雷劫后的状态,在玉佩中又稳固了几日修为。压制了很久没有突破后,一朝进阶后他的修为达到了炼虚中期。聂世云对这个效率很满意。毕竟听闻中层的炼虚修士满地走,这样他上去后行事也能更有底气一些。 从空间出来后,外头也就过去了几个时辰,进阶后聂世云感觉神清气爽。而且最重要的是周身的灵气丝毫没有因为他的修为更进一步而匮乏,相反还因为他的肉体适应了上天界的环境,只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灵气将他包裹着。 要是搁几个月前,洪郎怎么都不会相信这种事。下午以为有一阵子要见不到了的聂世云,晚上就变成了炼虚修士重新出现在山庄里了。 另一头,聂世云在时隔已久又迎来了雷劫后,接受了一番劫后甘霖的淬炼,睁开双眼。 nbsp; 众人有些紧张地盯着远处的乌云。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第二道雷劫落下。 和寅尴尬地笑了两声:“我不想打扰前辈炼器。但这山庄里也 外人此时大约都会羡慕他的雷劫轻松无阻,但聂世云却清楚得很,他这情况有点像物极必反……要知道他当初进阶金丹和元婴的情况要多糟有多糟,若不是有云清阁背后支持,还有一个可以作弊恢复状态的空间,他早就被雷劈死数次了。 “咦,好像雷劫的威力已经开始变小了。” 回到炼器院儿中,早些时候听到了消息的和寅和他夫人与聂世云撞了个正着。聂世云好几日没看到和寅了,自从教导他未果后对方就很少露面。聂世云还想着什么时候和对方聊一聊,不要好心办坏事,反倒给人家弄得郁郁寡欢。 在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中,第二道雷劫结束后,间隔了一炷香,第三道雷劫也来了。随即乌云逐渐散去,隔壁山的顶上恢复了常态。刚才黑压压的阴云消失无踪,转眼间变回了被落日染上余晖的彩霞。 待聂世云回到虎族山庄,来迎接他的洪郎感受到其越发深不可测的灵力时,已经放弃思考为何这个人族进步如此神速了。 “果然很顺利啊!” “这么一来他就和族长他们是一个修为水平了!真好啊……要是我们也到炼虚了,大概就可以被提拔去本家了。” 这一切速度之快堪比一阵雷雨过境,这边山庄里许多虎妖都没有察觉此事。聂世云这劫就轻松地渡完了。 在原作的最后一丝痕迹也消失无踪后,现在的这个“天道”仿佛是在弥补之前死命为难他的错误一样,开始拼命给他放水。如此一来,渡劫一事与他便如囊中取物,手到擒来了。 “聂前辈竟然这就进阶炼虚了!厉害。”和寅与聂世云碰杯,神色中无不透露着崇敬之意。 没我的其他职位,所以我就在屋里闲呆着了。” 和寅前阵子消沉了很久。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炼器的那块料子,但是在聂世云好心的悉心教导下依旧不开窍,让他又被打击了一次。 和寅的夫人喝起酒来比他还豪迈。拍着聂世云的肩膀说过两日去给他猎些妖兽来当贺礼。聂世云推拒了几句,却根本挡不住对方的好意。况且她搬出聂世云前阵子教导和寅炼器一事,说要好好谢谢他,不收她就要动怒了。聂世云招架不住这种暴脾气的家伙,最后还是答应会收下来。 本来喝酒聊天很是快活,和寅都快要将炼器一事忘记了,经夫人这么一提,又消沉了起来。 聂世云瞥了一眼没有察觉到和寅的夫人,好像是有点喝上头了,大笑着说起了之前去山林打猎的趣事,并没有注意到和寅的情绪。 “下次不如你和你夫人一同去狩猎,也能散散心。”聂世云提议道。 听聂世云这么一说,和寅的夫人反而先着急了:“啊呀不行的!我们虎族会打猎的那么多,手巧的可没几个。族里特意吩咐了不能让他出去冒险,这种活儿我自己干就行啦。” 她话说得含含糊糊的,看样子是已经喝多了。和寅朝聂世云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将夫人拉着哄回屋里去休息了。 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和寅才满头大汗地回来:“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啊。” “这么有精神是好事啊。而且她很关心你。”聂世云笑道。 和寅点了点头:“她是很护着我。就是性子有时候太迟钝……不,应该是我平时容易想太多了吧。” 只剩下和寅和聂世云,顿时前厅里变得有些安静。 沉默良久,和寅突然问道:“聂前辈,你说我是不是根本不适合炼器?” 聂世云有些为难,抿了一口酒。他微妙地感觉到在这样稍作停顿后,就算说出安慰的话也显得不是很诚恳。他看向和寅,只见对方虽然消沉,但却并没有试图从自己这得到什么鼓励,只不过是很直白地在询问聂世云的意见。 聂世云叹了口气,答道:“的确如此。在你的天赋水平中,你已经算是将其发挥到最好的了。” 像是得到了理所当然的回答一般,和寅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回忆着什么似的叙述道:“很久以前那位前辈着急要去本家,匆匆挑了我当继任炼器师。他说我天赋还可以,让我之后努力。那以后……同族们都说只要我努力便一定能学成的。我一开始还当真了,埋头苦练了几十年,都没有怎么从这个院子里出去过……” 会鼓励自己说“总有一天能做到的”。听说他要全力研究炼器,他的夫人也无条件地支持自己。“放弃”这个选择好像早就消失在他的脑海里了。 “要我说啊,你们虎族与其非要强行培养一个炼器师出来,还不如多学一学如何和人族炼器师打交道。你是族里最懂行的,性格又不像大部分虎妖那么莽撞,与其埋头苦练,不如去城镇里待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商机和人族合作一下?”聂世云提议道。 毕竟聂世云在靠虎族小赚了一笔,还吃人家住人家的。对于刚来到上天界家徒四壁的他来说可谓雪中送炭,聂世云多少希望自己离开后这群大老虎们能改善一下如今的情况。既不该守着现在有的那些法宝继续与世隔绝,也不该把期望压在一个本不应该学习炼器的同族身上,而是试着尝试一下新的出路。 和寅没有喝醉,但之前借酒浇愁喝得有点猛,现在反应比聂世云慢了半拍。他理解了一会儿聂世云的话,喃喃自语道:“可是同族们已经在我身上花费了这么多精力,我也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聂世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叫及时止损……你也不用立刻就放弃,总之先去试着做些别的吧?指不定做了就会发现,你原本以为自己喜欢的那些事儿干起来更痛苦呢!到时候兴许会觉得还是炼器开心点,自己主动就回来了。” “聂前辈说笑了,哪儿会有这种事。”和寅惊讶道。 “当然有了。”聂世云信誓旦旦道。 虽然是很久远的事了。比如说,大学上到一半时毅然换了专业的自己,上班后发现原来不管做哪一行,都是一样的痛苦…… 聂世云一边喝酒,一边回忆起了非常非常遥远的事情。 修士的生命太过漫长,他在修真界活着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前度过的日子。人的记忆是很容易模糊的,在刚来到这边十几年间,他还总是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慢慢地,那些记忆仿佛都褪了色,连梦中也再也不会出现那个现代世界的一丝一毫踪迹,甚至有时候聂世云自己都开始怀疑,他真的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吗?会不会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一场梦境呢…… 聂世云曾经把这种疑问告诉过翟白容。他平日里偶尔总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翟白容听了只会无奈地笑笑说他吃饱了没事做才会这样东想西想的。 看到翟白容的脸聂世云便会清晰地回想起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是如何与对方相遇,又是如何阴差阳错地与其命运交织在一起的,那些模糊到淡去的事顿时又一次鲜明了起来。 “你们虎族的这酒劲儿还挺大的啊。”聂世云晃了晃脑袋,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些迷糊了。他没有在此处喝醉的打算,于是运转了一圈真气,将酒精排出体内。 -- 13 送上门的仙器秘籍 他这一打坐就是好几天。因为舍不得用仙晶,聂世云完全是依靠肉体本身吸收天地灵气在修炼,效率着实不高,外加上他是双灵根,要比那些单灵根修士们花费双倍的精力。好在他有空间,所以修炼速度在旁人看来可以说是快得离谱。因为他从未提过自己的灵根,虎妖们大多都当他是丹灵根修士了。 此外,来到上天界后玉佩空间感应到了外面世界的充沛灵气,不需要聂世云投喂什么,仅仅是随着聂世云的修为增长同样缓慢扩张着。几个月下来聂世云瞧着这空间又大了一些,可以再放几件家具进来。 再过些时日,他就能在玉佩空间里建个微缩版的洞府了。 想到“家具”二字,聂世云立刻想到了愁眉不展的和寅。他想,自己不如去委托和寅定制几件家具,给对方一个开头的机会,指不定和寅就次就能想通了。 他离开房间走到院落中,抬头看了一眼正午的太阳。玉佩空间的时间流速最近一直在缓慢递减,这年头也没个闹钟手表之类的,聂世云一时拿捏不准自己在空间里度过了多久。 敲了敲隔壁房屋的门,只听见屋里一阵手忙脚乱,紧接着聂世云便见和寅一脸宿醉的模样匆忙打开了房门。 聂世云心想,看来现在还是第二天上午。 他向和寅阐述了来意,后者十分吃惊。聂世云想要一对儿矮脚凳,不过却不是用仙晶,而是要用一件灵器跟他换。 和寅自知这并不等价,他做的家具只是手工品,可聂世云出售那就是法宝了。只是想到夫人外出狩猎有把趁手的法宝势必会很开心,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以后你要是成了家具名师,我可就是第一批限量版的客户了。”聂世云打趣道。 和寅挠了挠耳朵不好意思道:“随手做做的而已,前辈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他的迷茫并未全部消失,但是经过昨晚一宿已经没了大半。兴许是被聂世云说动了,此刻又对做工匠一事产生了很久以前才会有的那种期待和喜悦之情。 将事情交代清楚后聂世云就继续把自己关进炼器室干活了。除了做起来有一定难度的高级灵器,这此之下的法宝他都倾向于攒上几天后一口气炼完。开炉炼制几件后,手的感觉、火的温度都会维持在很不错的状态,如此一来效率就更高了。 在如此这般反复的普通日子中,天气由炎炎夏季转为凉爽。 聂世云看着不到两个月的时限,难得发愁。 他勉强攒够了十万仙晶,可虎族近日上门请他炼器的已经越来越少了。聂世云琢磨着若是要赶今年的这班仙船,这会儿已经是时候该启程往九云城走了。这一路上若是试着狩猎妖兽,将用得上的皮草都炼制成灵器,用不上的全部去交易行大批量卖掉。这样一边行进一边卖,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路上赚上另外十万。 另一种方法就是花了手头的十万买凡级仙器的秘籍。极品的凡级仙器市场价能卖上起码六千仙晶,但要参透秘籍,提升炼器水平,收集材料炼制再找到几十个主顾光顾,怎么看都不是两个月内可以完成的事。 来年春天才能出发啊……到那时就已经和白容分开一整年了。聂世云蹙眉想着。心中隐隐还是倾向于选择前者。 “聂前辈?”和寅在聂世云面前晃了晃手。 聂世云这才发现和寅不知何时从房间里出来了,走到了正在院落中休息的自己身旁。 “啊……哦,抱歉,刚才在想事情。” 和寅很是好奇。看起来任何事都能手到擒来的 理想倒是好的。可是钱不够啊。 聂世云听他这样说,无奈地摇头:“我可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事都办得到的……” 和寅和聂世云聊天的时候听他谈起过几次道侣。他知道聂世云因为一些缘故无法说明,为何道侣在上层,自己却在下层。和寅也不多问,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聂世云看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和寅为何在这种时候给他一本册子。 聂世云自觉在这方面手没有和寅巧。他对这出乎意料的精美成果大加赞赏,小心翼翼地放入空间中,表示自己会好好使用的。 聂世云一愣,一时间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给自己的。 “这是……” “前辈不是苦恼于究竟该先去乘船,还是先买下秘籍精进技术再赚更多仙晶吗?” 和寅瞥了聂世云一眼,心中暗暗猜测聂世云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才会落到这样清贫的地步。要知道,就算是他和夫人平日里没有特意赚钱,攒的积蓄也有好几万了。 “我刚才是想到我的道侣了。我们以前一直在一起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快半年了,我想到就难免心焦。”聂世云坦言道。 接下来,聂世云正要请将和寅将其夫人想要炼制的灵器要求告诉自己。只见和寅思索着什么,看了看聂世云,欲言又止。 聂世云见状问道:“怎么了吗?” “啊,前阵子你托我做的那一对儿凳子打好了。” 既然东西已经拿出来了和寅就不再犹豫了,将册子直接放在聂世云的桌上,态度坚决道:“这是凡级仙器的秘籍。” 聂世云竟然会露出那般苦闷的表情。 聂世云无奈地与和寅解释了一番他在苦恼什么。他此番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没期望能因此改变什么。 让他更惊讶的是聂世云的道侣竟然是同性!在妖修中同性结合的比例要比人族少得多,至少这个山庄里就没有。听聂世云简单描述了一下,对方不光会炼丹,还是单灵根的天才,和寅不由得感叹果然厉害的人对象也是那么厉害。 “我也是成亲了的,很理解你,”和寅附和道,“不过好在离仙船去中层只剩下两个月了,到时候聂前辈就离与道侣重逢又近了一步。” 和寅却不觉得。聂世云修炼神速,炼器也是一流。最重要的是山庄里的许多虎族,包括洪郎以前都对人族没什么好感,可现在大家都对聂世云倍感亲切,这绝不只是因为修为实力的缘故,毕竟下层的炼虚修士并不算少见,也没见到虎族上赶着去亲近。 聂世云大吃 另一方面就是——聂世云赚了十万,身上却还是只有十万,这说明来虎族驻扎前对方的存款约等于零。 和寅用梨花木做了一对儿非常精巧的矮凳。无关灵力,他只是用双手的技巧雕刻出了精细的花纹。虽然知道聂世云应该只是顺口一提,但他还是花了不少心血在上面。 和寅又惊呆了。他知道最近几个月聂世云赚了虎族的很多仙晶,但是没想到已经有十万这么多了!他在族里可都是无偿炼器的…… 和寅左右看了看,一副稍显紧张的模样,在聂世云旁边坐下来低声道:“其实是……我有别的东西兴许可以给聂前辈。” 和寅神秘兮兮的,请聂世云进屋说。两人进了聂世云的房间,和寅才终于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将一物从储物囊中取出。 一惊:“你怎么有这东西?” “其实这也不是很罕见的东西,各个家族门派应该都有储备,只是不给外人看罢了,”和寅解释道,“我们虎族的秘籍自从前一位炼器师走后,就保管在我这。只可惜我学到宝器就参不透了。聂前辈觉得稀罕的这东西,对我来说就和白纸没什么区别……与其在我手上浪费,不如给你更能派上用场。” 聂世云当下自然是十分欣喜的,但只转念一想就觉得这样不合适:“但是虎族是不允许私下外传的吧?你这样给我……” “反正很快你就要离开虎族启程去九云城了,离远了谁能知道你的秘籍是买来的还是在这看来的?”和寅又想了想,下定了决心,“我也要离开这里去城里看看。就像前段时间你说的那样,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精力在炼器上了,是时候该放弃了。若没有你来族中,我还不知道要纠结多久。” 聂世云看了看桌上的秘籍,这可真的是雪中送炭。 “这真是一份不小的人情,要我如何回报才好?” “若是聂前辈将来还记得的话,和道侣重逢后有机会再来下层与我们叙叙旧就好了。”和寅诚恳道。 聂世云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接受这份人情。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在现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能走捷径自然是最好的。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明日一早就还给你。”聂世云感激道。 得了这样一份大礼,聂世云的情绪都比平时高了不少。毕竟他之前管中窥豹,学习过云清阁的那份残本。抛开赚钱不提,他本人也对仙器的秘籍很感兴趣。 和寅离开后聂世云就立刻开始翻阅。只看了几句他便觉得茅塞顿开,秘籍中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仿佛冥冥之中启发了他,顿时身外之物都消失了,种种感悟直接融入了广阔的脑海神识之中。 残本中一些只能靠猜测的信息如今被补完,聂世云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阅读秘籍的时间似乎十分漫长,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才过了不到几秒钟而已。 很快,聂世云就从房间转移到了炼器室,闭门声称不见任何人。 在外人看来,聂世云只是几日没有离开炼器室。可他真正在里面花的时间却比这多得多。 首先他花了一整日理解透彻了秘籍,接下来就是动手实践的部分。炼器越是到了高级,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往往也越长。工序复杂了容错率自然也会下降,只要出了一个小岔子,那么之前的种种皆会前功尽弃。 -- 14 长得帅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聂世云一直想着要去上层,而与此同时,身处上层的翟白容也正想着法子试图下去。 他此前在凤族耽误了有些时日了,离开领地后也思虑过聂世云是否已经来到上天界,是否已经打听到凤族在上层并且准备来这里找他们了。翟白容也知道自己留在上层等他才是最稳妥的做法,上天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两人都四处寻找对方指不定反而会擦肩而过。 道理是这样的,可翟白容很难说服自己就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地等待。他也不是第一天来到上天界了,这段日子里渐渐了解到不少信息,明白了这里化神修为实在不够看,难免担忧聂世云。 别看聂世云向来行事稳妥,翟白容很清楚对方在自觉有必要的场合会做出相当大胆的决策,虽然总能化险为夷,但作为他的道侣难免心惊。 想到这里,翟白容沉思着用手掌轻拂眼前的丹炉。炉壁上还残留着些许余温,离他上一炉丹药出炉已经过了许久了,翟白容惊觉自己一想起对方来就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 正巧此时地火室的门被叩响。 “抱歉,没打断你炼制吧?我在外头感觉不到火气了,时间也已经过了……” 翟白容连忙收起丹炉,从地火室内解除了门禁。 “前辈。不好意思,是我在想事情所以误了时间。” “无妨,我只是见到了时间门禁还没有解开有些纳闷罢了。你多用一会儿也没事。”门外的女修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介怀。 翟白容稍微松了口气。 数月前。 翟白容离开凤凰一族的领地后就四下打探修士们如何往来于各层,来到了港口附近。得知往返上层与中层的仙船票竟然要四十万仙晶,纵使已经知道上天界灵石贬值得有多厉害,翟白容还是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为钱财发愁的一天。 各个家族门派都不是全年招人的,这一带的人员流动性很低,许多家族已经几百年没对外收过人了,翟白容只得作罢。没有独自做生意经验的翟白容颇为苦恼,在城镇里四下询问。 他倒是没什么包袱,能问的地方都问一嘴。可是当他去酒楼客栈询问老板需不需要招工的时候,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认定他一定是在逗自己,一边说着“客官您可别说笑了”,一边询问他今天要来点什么菜。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很多次了,翟白容意外地感到颇为受挫。 终于,他在港口附近的城镇找到一家丹药铺。虽然他们并不在招工,但是翟白容说自己是能炼制灵级丹药的丹师,而且当时他进铺子的时候正好是客人不少的时候,老板眼尖地瞧见翟白容一走进来,许多女修的眼睛就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聚,心里一琢磨,就破例让他留了下来。 翟白容不知道其中缘由,总的来说还是十分庆幸的。 这是城镇中一家规模很大的丹药铺,虽然没有挂名,但背后也有家族势力的支撑。店中既贩卖成品丹药,也卖炼丹用的灵草,甚至还有炼丹用的丹火。修真界可没有这样大规模且处处周到的店铺,翟白容见了不免心生感叹。 “对的对的。” 这算不算……出卖色相啊? “我们长得难道就很差吗?不应当啊。”另一边柜台里的修士们都闲出屁了,凑在一块颇为不满地小声议论着。 “从气质上就输惨了。” 几名结伴而来的女修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没明白老板为什么特意留自己下来的话,他就是傻子了。 “不,你就在店铺里就好了。我给你的工薪比那些在丹房里做活儿的还要高呢!”老板坚持让翟白容待在前头。 翟白容也不好拒绝,他的确拿了一份相较于工作量来说颇为厚道的薪水。每日的工作就是在店铺里坐着,有客人来了聊上几句,为对方抓上几副灵草,按数量取几颗丹药装好之类的。 “我也要我也要!” “闫前辈辛苦了。最近总能见到啊,上次上货好像就是两日前。”几个没活儿干的修士总算有点事情可忙,立刻接过来将东西分门别类地归入柜中。 同在前台的一些修士打听到了他的工钱比其他人都高,颇为不满。但是也不敢去和老板抗议,因为好像……自从翟白容来了后,店里的生意真的变好了许多。而且来的全是年轻的小姑娘! “我要灵级的回灵丹就好。” “不用!我们等等就好。” 翟白容为难地看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柜台,委婉道:“我这有点忙,不如让店中其他人来帮忙……” “多亏了他,后丹房最近可忙了。”闫丹师心情大好。他们后丹 “我还想买些药草,翟丹师帮我抓几副紫猴花吧……” 翟白容见几名女子的注意力被老板引走了,得救般地叹了口气。 众人一惊,回头只见是后丹房的丹师前辈,此时她正抱着一箱子的丹瓶和灵草,显然是来上货的。 nbsp; 得知丹药铺有自己的炼丹房和丹师提供基础商品,翟白容向收下他的老板提出自己可以去后边打打下手。虽然是做杂事,但丹师总比外来人做起来顺手。 “我懂……” 远处的两名女修小声议论着:“你快看,他好像有点为难但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真俊。” 翟白容想到自己可是有道侣的人,微微蹙眉,心情十分纠结。 老板适时地出现,笑呵呵道:“几位道友,不如先来这边看看新到货的丹火,随便转转。你们看,这是前阵子刚购入的好东西……”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困惑的模样也令这群大家族的小姐们心情大好,翟白容努力地不给出任何可能令人误解的回应,摆着一副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公事公办地分装着丹药。 “翟丹师,上次我买的驻颜丹都吃光了,再给我一些吧。哎,保养真是费钱啊……” 房的丹师虽然也领月俸,但是生意好的时候炼丹是有额外提成的,近期就是时隔已久的生意红火的日子。 “闫前辈也喜欢那样的吗?”有修士小声嘀咕着。 “哈哈,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嘛。”闫丹师也不否认。 “可是你看他,对众位女修的好意一点都不领情。即使这样大家还是上赶着找他?”旁边的人酸溜溜道。 正像是印证他所说的话一般,远处的翟白容将手中的丹药瓶交付到客人手上,后者正想借此机会贴近一些,翟白容便已经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了。 “就是这样才招人好奇呢。”闫丹师一脸“你们不懂”的表情扫过一众心里不平衡的男修们。 “翟丹师,这里有你亲手炼制的丹药吗?”柜台外有初次前来的修士好奇道。 翟白容答道:“抱歉,没有。我们店铺卖的丹药大多都是仙级的,我还只能炼制灵级丹药,入不了各位的眼的。” “没有关系啊,灵级丹药可以卖稍微便宜一点,量大管饱嘛。老板,你会不会做生意呀?”柜台外的女修正好瞅见店铺的老板在丹火柜那边,她们大多也是老主顾了,颇为不客气地直接表示着不满。 翟白容好心劝诫道:“各位前辈们应当比我要了解,这话由我来说这话可能有些多管闲事了……是药三分毒,众位可千万不要为了照顾店铺中的生意特意买大量的丹药服用。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你老板在旁边呢,竟然说这种话!下次等他不在的时候再偷偷告诉我们啦。”他面前的女修笑得十分开心,不光没有因为翟白容的劝告收手,反而又多买了好几样。 “没事,我买回去送灵宠们吃。” 翟白容:“……好吧。” 上天界上层的人过得还真奢侈。 见旁边的老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翟白容无奈地替面前的几位客人又多包了好几抽屉的丹药。 当晚,店铺打烊后,老板就改了主意,允许翟白容去后丹房炼药了。听闻这个消息,不光店铺中的那些修士颇有微词,后丹房从底层做起的小丹师们也有些不服气。不过早就听说翟白容是要去中层所以在攒钱,不会在此久留,他们才没有闹起来。 烊后,有人看着终于摆脱了一群女修的翟白容,见他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酸溜溜道:“翟道友真是好福气啊。你应该知道每天来的那些女修里有多少富家小姐吧?要是能入赘她们家,你就不用和我们挤在一起赚这辛苦钱了。别说去中层的船费,来回周游八十圈都不在话下。” 翟白容刚从柜台里走出来,听对方这么说,愣了一下。 “众位道友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已经有道侣了,我去中层就是要去找他的。” “啊!?” “什么什么……” “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顿时一群光棍来了劲,凑到翟白容跟前。 他们很好奇,翟白容这种面对各位才貌双全,出手阔绰的富家小姐们还能保持距离的男人会有怎样的一位道侣。 “一定是天仙级别的美人吧?可恶,真羡慕……” “你老婆知道你在这被一群女人围着吗?若是被她知道了可惨了吧?”有人幸灾乐祸道。 翟白容等嘈杂的几人声音终于落下后,终于寻到空当纠正道:“几位又误会了,我的道侣是男性。” “……” 刚才七嘴八舌的修士们一瞬间没有了声音,被噎住了。 “我自认为所作所为没有一丝越界。”翟白容喃喃道。 他是觉得聂世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毕竟这是情况所需。聂世云自己不也曾夸赞那个凤凰族女修长得漂亮吗。 ……这事儿翟白容还记了挺久。 众修士哑口无言良久。这叫什么事儿啊,他们心心念念的富家小姐们看不起他们,结果她们喜欢的这个男的,却不喜欢女人! 突然这几个人心里没有那么酸了。 “原来如此……” -- 15 崇尚纯血的凤族 转眼间入了秋,翟白容一成不变的丹药铺生活终于迎来了一些转变。 一是他有一日在公共的地火室炼制最基础的丹药,正巧有一位后丹房的前辈路过,见这就是许多晚辈们口中靠关系走后门的临时丹师,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他一瞧便看出来翟白容天赋过人,忍不住提点了几句。 虽不比阅读典籍醍醐灌顶,但仅仅几句话也让翟白容受益匪浅。对方见他一说就开窍,更是讶异。作为在丹药铺几百年的丹师,他忍不住询问翟白容是否有意留下来,若是可以的话,他愿意教授翟白容更多东西。 翟白容打定主意不会在此久留,没有多想就委婉地拒绝了。那位前辈十分遗憾,但也没有强求,夸赞了他几句就离开了。这之后似乎渐渐地后丹房也没什么人说他的闲话了,想来是听到了那位前辈的风声,知道翟白容即使面对这么大的好处都不愿留在此处,未来应该不会对他们这些同行造成什么威胁,所以就松了口气。 既让自己的炼丹技术有所提高,又间接帮自己消去了丹房里的种种敌意,翟白容很感激地给前辈送了几份亲手炼制的丹药做谢礼,连连被对方说他太客气了。 第二件出乎他意料的事,则是他在城镇里遇上了前不久前刚刚告别过的人。 这天清晨,丹药铺还未开业,翟白容从租借的修炼室出来,正在去铺子的路上。到了丹药铺的门口,他远远地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斜靠在丹药铺的门柱上,好似受了伤。 翟白容看了眼天色,心道离开店还有些时间。但这人看起来似乎情况紧急,若是来买丹药的,自己先接待一下也无不可。 他快步走过去,询问道:“这位道友,你没事……” 斜靠在门口的人很是虚弱,听到有人声这才微微抬头。翟白容的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中,眼前这人不是沈延吗! 只见沈延看清了眼前的人,也露出惊讶之色,显然他不是特意来找翟白容的。 沈延受了伤,身边又没有玄阳在一旁。翟白容心中一下子冒出许多猜测来,但沈延伤势重得说话都困难,翟白容连忙拿出几颗自己的丹药递给对方,让他服下再解释来龙去脉。 沈延服下丹药后,缓了好一会儿,毫无血色的脸上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生气。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前辈。我以为你已经去中层了。”沈延苦笑了一下。 翟白容解释道:“仙晶不够,去中层的船票要不少钱。我在这里赚些路费再上路。” 这时候城镇里已经有了不少路人走动,看到一个修士瘫坐在丹药铺门口总归有些怪异,翟白容感受到他人好奇的目光,询问道:“能走吗?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毕竟这里是店铺的大门口。” 沈延点点头,撑着翟站起来,随翟白容一同来到无人的街巷里。 “不耽误你时间吗?” 见沈延还有心情往丹药铺的方向张望,似乎是在思虑翟白容迟了,翟白容难得有些焦躁:“丹药铺开门还早。你怎么这副样子,玄阳呢?” 提到玄阳,沈延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像是难于解释,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没事。他还在凤凰族中,在闭关。”沈延简略地答道。 “那你呢?怎么独自一人来了外头?”翟白容问道。 沈延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见他目光飘逸,翟白容也知道这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 虽然自己还在攒钱,但这也是必要的开销。翟白容将沈延带回了租借修炼室的地方,又续了一整日的时间,让沈延先安定下来将伤势完全治好,自己傍晚再回来找他。 “前辈破费了。”沈延虽然不喜欢承人情,但这个节骨眼的确他已经没有其他去处,只得接受了翟白容的帮助。 nbsp 玄阳连忙否决:“那可不行!因为你陪我我才能忍下来的。要是我一个人天天待在这破地方,我早就受不了了!” “你下次就不要应声,无视他们就好。”沈延这样对玄阳道。 玄阳动手了。很显然他是被激了才动手的,正中面前几位兄长的下怀。面对玄阳这张脸,他们是不敢下死手,但是教训玄阳一顿还是绰绰有余的。很快数人就战成一团,玄阳抱着一股“我吃瘪你也别想好过”的劲儿,把现场弄得混乱不堪,最后虽然是玄阳伤得最重,但其他几人也没赢得太漂亮。 但显然玄阳的脾气比他自己想象得更容易被挑衅。对面几个不光放肆地讥讽玄阳是混血,还拿沈延的事冷嘲热讽,称其为“人族炉鼎”。得亏玄阳与人族契约的事情没有被散播开,否则估计此事也会被当作攻击他的手段。 沈延沉默良久,无奈道:“早知道我在这里你处境这么麻烦,当初我就和翟前辈一同走了。” 他在族中一走动,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群凤凰族早前就听说凤帝从下界接了一个儿子回家,而且这儿子长了一张和凤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令其十分满意。此前玄阳这几个月闭门不出见不到影子,这下可倒好,全族都偷偷跑出来看他了。 玄阳对此火上心头。在他看来,这个凤帝一点儿当爹的该做的事儿没干,却又囚着不放自己自由,否则这时候他就和沈延还有翟白容三人一起踏上去找聂世云的道路了! 沈延皱了皱眉,终于将前因后果讲给了翟白容。 nb 玄阳也是后来才搞明白了,凤凰一族很少能和其他妖族产下后代。大概凤帝四处露水情缘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其他族裔竟然能留下种。若非玄阳长着这样一张脸,他是不会被接纳进崇尚血统的凤族来的。 玄阳才刚进阶化神,但沈延已经在元婴有一段时日了。上天界的灵气实在是充沛,他瓶颈了许久的修为很快就松动了,有了元婴大圆满的迹象。 被几位兄长姐姐拦住去路的时候,玄阳打包票他在一开始的几十秒里,是想着自己只要当他们是空气就好了。 见沈延要站起来道谢,翟白容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玄阳上头有三个兄长,还有一位姐姐。而且竟然全部都是纯血的凤凰后裔。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凤帝的耳朵里。但鉴于他对孩子一贯是放养状态,在他眼中这就是小孩儿斗嘴打架,挥挥手就过去了,压根没有追究。 沈延看玄阳把衣服拉下肩头,瞧了一眼,那里只剩下一些没必要吃丹药的皮外伤。他从柜中取出一些灵草递给玄阳,只见后者做作地抱怨道:“好痛!我手动不了了!你帮我涂吧。” 玄阳抿了抿嘴唇,不满道:“可是他们那么说你,我听不惯。没事的,都是皮肉伤。要不了几个时辰就好了。而且我也没让他们占到太多便宜……” “说吧,发生什么了?” 看来只要不真的重伤到了玄阳,其他事情凤帝都不会过问。玄阳的几个兄长就来了劲儿,只要在领地中看到他出来就要来找茬,结果就是那段日子玄阳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狼藉,寻找进阶布阵的地方未果,还要花不少时间吃丹药调理伤势。 ; 待到下午翟白容再回来的时候,沈延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了常态。 在翟白容走后已经过了快小半年。在起初的几个月,玄阳和沈延几乎没有离开过凤帝安排的住处。反正凤帝也不允许玄阳离开领地,所以他们二人就借此机会在住处修炼了。 除了看热闹的,还有找茬的也来了。 “多谢了。” 玄阳自然为沈延高兴,早早地就想准备起来,终于踏出住处询问同族有关进阶的准备。不过一直看守着他的那一批凤凰一族压根不在意他这个人族情人的事,听说并非玄阳自己要进阶,就纷纷撒手不管了,气得玄阳无法,只好自力更生去族中寻找适合作阵的地方。 sp; 沈延:“……” 玄阳见沈延动作停住了,再接再厉道:“他们几个只要不是脸,下手就可狠了……帮帮我嘛。”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沈延蹙眉,最终还是坐下来帮他将灵草碾碎涂上去,“你就别出去四处问关于我进阶的事了。凤凰族本来就不欢迎我,你这样反而招来风声,惹得你那几个兄长看你不顺眼。” “有种天天来打啊。谁怕谁……嗷!” 玄阳感到本来都快好了的伤口一阵刺痛。是沈延下手突然变重了。玄阳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对方,只好嘴上不情愿道:“下次我尽量保持冷静,尽量……” 沈延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若是嘴上说要保持冷静就能做到,那玄阳就不是玄阳了。 一片沉寂中,玄阳悄悄看向沈延,对方正面不改色地用手指按在药草屑上,指腹间接贴在自己肩头裸露的肌肤上。 凤凰族的灵田在上层也是一等一的品质,自产的灵草药效极佳。 沈延敏锐地注意到玄阳意有所指地目光,烦躁地撤回手:“行了。我要是动作再慢点你的伤就先好了。” “沈延,你最近几年是不是都不怎么正眼看我的身体啊。是不是察觉到我和以前天差地别了?”玄阳忍不住问道。 “还好吧。”沈延含糊道,擦了一把手,转过身去要走。 “真的!?”玄阳兴奋不已,从后面一把扑上来。不像禽类,反倒像一只快乐的大型犬。 他只是这么试探地一问,若是以前,沈延应该会说“别做白日梦了”之类的,一边直白地上下打量自己。但近几年他是真的感觉到沈延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有些游离,像是不习惯似的,早年就因为自我意识过剩吃了太多亏,玄阳不由得以为这也是他的错觉之一。 感受到不知何时已经成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大,宽广的胸膛隔着衣服紧紧地贴上来,沈延颤了一下。很久以前玄阳也喜欢这样扑上来,那时候他站起来后玄阳的脚都着不了地,就会这样一边嚷嚷着一边双手挂在自己脖子上被带着到处晃。 他果然应该早点离开。足不出户日日夜夜只能对着玄阳一个人,让沈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天天吵着喜欢自己、非自己不可的小孩儿,早就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青年了。 “放开。”沈延掰了掰玄阳的胳膊。现在只要玄阳打定主意不撒手,他连掰也掰不开了。 不过玄阳很听话地松了手,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胜利在望了,心情愉悦无比。沈延转过头来就看到玄阳那张灿烂到仿佛在发光的笑脸。 “我说,这里真的太闷了。你也不喜欢这吧?”玄阳突然说道。 满地叫道。 愣了几秒,玄阳反应了过来什么:“诶,你刚才是不是答应之后和我一起到处游山玩水啦?一直一起的那种?” 沈延当即道:“刚才说的可没有后半句。” 玄阳不依不饶地凑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很近:“那是不是这个意思?是不是?我不想总是只有自己误会了,所以每一件事我都要问清楚才行。” 完全褪去了小时候的那股别扭劲儿,玄阳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直接。 沈延像是受不了玄阳几乎在闪闪发光的那副神态,后退了半步:“……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但你先修炼到合体期再说。” “呜啊,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去闭关!”玄阳一瞬间被幸福感冲击得脑袋晕乎乎的。沈延终于松口了!这简直是他人生的一个里程碑。 沈延看了他一眼:“你冷静下。这种亢奋的状态可不像是能闭关的模样,别走火入魔了。” “我知道我知道。”玄阳一边应着一边急匆匆往屋外走,除了走路差点撞门框,姑且还算顺利地走去修炼室了。 别看他这样,但是真的进了修炼室,很快就进入状态了。沈延感受到玄阳的状态稳定下来也就放心了。他修为快到瓶颈了,但暂时不方便进阶。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精进一下阵法。 “……之后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没离开住处,还算安生。” 翟白容听沈延简略描述了玄阳如何被兄长们针对,但凤帝置身事外的过程。沈延含糊地带过了他和玄阳立下约定的前因后果。 “那你怎么独自出来了?还受了这样重的伤?” “玄阳一直在闭关。他那几个兄长却还是要来寻事。玄阳在闭关不宜惊扰,我想既然我是个外人,他们顶多出言讥讽几句就会作罢回去了……” 沈延话说到一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恶之色。但更多的是对自己修为不够的痛恨。 “他们动手了?” 沈延点点头:“应该只是想教训我一顿,让玄阳面子上挂不住吧。但凤凰一族的真火至纯,对于我这种驱使阴物的修士来说简直就是天敌。只避开几招便感到吃力,最后身体本能地还是还手了。” 虽然元婴期的阴魂在凤凰一族面前也不够看就是了。 但沈延作为人族,尤其是在这群凤凰看来只不过是玄阳的“情人”或是“炉鼎”,这种身份的家伙竟然敢出手攻击凤帝的长子们,很快这群看玄阳不爽的凤凰就将此事捅给了凤帝。 凤帝本来就不把这群小孩打架放在眼里,但是听说问题上升到了人族和自己的儿子们,那总不能还撒手不管了。 他一眼就看懂这背后的门道来了。沈延一个元婴修士,有什么胆子主动攻击一群凤族?不过凤帝压根不介意错究竟在谁。在他看来,玄阳分明长得这么随自己,却整天紧巴巴地守着一个人类雄性不放,着实丢他的脸。 nbsp; 沈延低声道:“说到底是我的修为不到家。没事,这仇我记下了。这次多亏了翟前辈出手相助,说实话,离开凤族领地前我都不知道灵石贬值得如此严重。若非撞见你,可能丹药钱我都掏不出来。” “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毕竟也相识多年了。”翟白容淡淡道。 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几乎没有单独相处过。沈延和聂世云还有些法宝方面的相谈,和翟白容真的就只是“熟人”的程度。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想了一会儿,翟白容问道,“玄阳出关后发现你不见了,必然要大闹一通。” “……” 见沈延低头不语,翟白容笑道:“这一点难道你还会有质疑吗?不必担心,哪怕凤凰族的人告诉他你是自己要离开的,玄阳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说得仿佛玄阳是沈延的仇家似的,不过理倒的确是这个理。 “心中可有埋怨他将你搅进来了?”翟白容看沈延不答话,又主动问道。 沈延一愣,摇头道:“怎么会。这我从未想过。” “玄阳虽然是好意,但对你来说其实是无妄之灾。毕竟你修为未到,情况不由得你考虑太多就被带来上天界,玄阳在凤族面前又将他对你的喜爱不加掩饰地广而告之……总而言之,他太欠考虑了。” 听翟白容这么说,沈延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翟白容竟然会这样说玄阳。毕竟玄阳就等同于聂世云和翟白容带大的孩子一般,自己才是外人。 “我明白他的心思。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我也习惯了。”沈延答道。 “那就好,”翟白容点点头,看向沈延,“看来这几个月你好像想通了什么。” 沈延自己心中对玄阳是如何作想的尚且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更何况回答翟白容的话。好在翟白容也不是真的在问他什么,只是这么感叹了一句,就转而去说别的了。 “玄阳若是认真闭关修炼,至少半年以内是不会出关的。我预计明年春分要去中层。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延犹豫了。他不像翟白容可以在城镇里赚钱,但在上层的野外他自保都困难,很难用以前的办法赚到钱。但是去了中层,玄阳想要找自己就难了。 “还有许多个月,你可以慢慢考虑。”翟白容看出他的纠结,主动劝道。 “说的也是。”沈延点点头。最近他太疲惫了,不光受了伤精神还一直高度紧张着,此时到了城镇里确保了安全,终于身体放松下来,之前一段日子肉体和精神的疲劳全都涌了上来。 -- 16 向中层进发 “翟前辈和聂前辈在我认识你们很久之前就如此恩爱了?玄阳和我说过不少他刚出生没多久的事,但就算那时候你们也已经在一起了……”沈延好奇地问道,他很少打探他人的私事,这也算是头一回。修真界中分分合合,生离死别皆是常事,他完全不知道翟白容和聂世云这两个不同门派出身的人到底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翟白容想了想,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其实就是玄阳出生不久之前的事。寒天秘境的时候我和他也才认识了几年而已。现在想想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真是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回忆起当初的种种,翟白容心中怀念不已。 “难得见你对这些事有兴趣。许是自己开窍了,所以心中便想得多了?” 沈延听翟白容意有所指,脸上顿时挂不住了,神色十分精彩。他刚才分明刻意没有将和玄阳的那些约定和对话说给翟白容听! 翟白容和聂世云哪个都是,眼尖得要死。 一番交流后,之前毫无单独交流的二人之间空气也变得不那么尴尬了。 两人短暂的沟通过后,在房间的两端分别修炼起来。翟白容没有花大钱租借最高级的修炼室,可即便如此上层的灵气也足够充沛了。沈延得了翟白容的保证,会为他提供渡劫用的寂灭丹。虽然在这遍地炼虚合体的上天界,灵级寂灭丹卖不上价,但要帮沈延从元婴进阶到化神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此一来沈延就不用再压制修为,可以继续修炼。修为上去了,明年春天是去是留他才有更多的选择。 沈延自然十分感谢。他对阵法一道才疏学浅,平时不靠这个过活,可能还没有炼器阵法双精的聂世云上手,但也许诺若是翟白容进阶,阵法一事自己会尽可能帮忙。 有总是更好的,翟白容当然不会嫌弃。还鼓励沈延有精力的话可以精进一下阵法。他在丹药铺做工的这些日子也经常在商业铺集中的街道四处观察,知道了上天界仙级以后阵法和铭文就完全分了家,聂世云以后应该会更专精铭文一道。认识的人中若是能精通阵法那就最好了。 一个月之后,沈延在翟白容的辅助下,于城镇近郊进阶化神。 元婴进阶化神在上天界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儿,虽然来了阵小雷劫,但城里的人压根没有提起兴趣出来看热闹的,视若无物。 沈延总算松了一口气。翟白容每日去丹药铺做工,自己却在他租下的修炼室里养伤修炼,太让人过意不去。如此一来他也能在白天于近郊四处探寻一番,猎些低级妖兽赚些小钱还是做得到的,只要不太过深入丛林即可。 “此番多谢了。” “不必客气。你相当有天赋啊,修炼速度如此之快。” 沈延由衷道:“过奖了。和翟前辈比起来这点天赋不算什么。” 双灵根修士本来和单灵根之间的天赋就有如厚壁。若非翟白容大部分时间要花在店铺和丹房里,现在说不准已经快要迈入化神大圆满了。 两人一道返回城内。平日不怎么四处走动,今天难得路过城门口,才觉得修士比以往多了那么一些。 翟白容稍加观察,听着来往的修士之间的谈话,很快便得知,原来这两日就是前往中层的仙船离开的日子。 从上层去往中层的修士并不多,但毕竟仙船半年才有一班,临近起航的日子赶来码头的人还是让附近的城镇变得热闹不少。 翟白容既然也走不掉,就也没有要去凑个热闹的心思 在这前后,下层去往中层的仙船也于近似的日子启程。 “小伙子,想出人头地总要有付出的嘛!”仙船港的铺中,卖船票的修士打趣道。 离入冬不远了,码头周一排的树木枝叶都已经枯黄,正巧这时候飘落下来一片叶子,落在翟白容头上。他轻轻将树叶拨去,想起当初在云清阁后山,聂世云突发奇想要在洞府门口种几颗树,还不允许他用木灵根滋养树苗。结果几十年过后,树木意外地成长得很顺利,一出洞府的门便能被笼罩进茂盛的树叶阴影中。 他每年要看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花上全部身家想去中层拼搏一番的年轻修士多了去了。要说有多少人混出名堂来了?那可不怎么乐观。 得到了仙器秘籍后,聂世云很快便参透了,并且告诉了虎族族长。在这之前他跑了一趟附近城镇的交易行,族长自然以为他是自己购得了典籍,喜出望外。 这种事作为卖船票的,这位修士是不会说的。 了。只是他算了一下仙船来回的日子,心中琢磨着可以等这班仙船回来的时候,去港口看看从船上下来的修士中可否有聂世云。虽然满打满算,就算聂世云行动再快也是这个春天才来到上天界的,没可能半年时间就从下层连跳两级到上层来,但翟白容还是想图个安心去看看。 …… 稍显漫长的一个月过去后,翟白容那天特意和丹药铺的掌柜的请了一日的假,去码头候着。 聂世云接过修士递过来的东西。虽然他简称为“船票”,但手 仙船从上层去往中层路上要花十几日,于中层停靠一段时间后再返回,前前后后得花上一个月的时间。 聂世云这时的修为已经稳稳固定在炼虚中期,炼器也大有进步。族长此前还打了是否要挽留聂世云的心思,至此也彻底放弃了。聂世云注定不是会留在这种小地方的人才。 “给,你的凭证。” 每年回来的仙船上都有把多年积蓄花光也没有遇到机缘,最后还是回下层过安稳日子的修士。 虽然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过了一个时辰,待到船上的乘客全都已经经由码头离开,翟白容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心中还是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进阶炼虚后,聂世云体内的灵气比之前还要充沛不少。若是其他修士可能还要在赶路和赚钱之间找到平衡点,但他可以晚上修炼炼器,白日赶路,在路过城镇的时候卖掉手上的凡级仙器。此次出发后不到半个月,他就顺利地凑够了剩余的仙晶,在仙船出发的三日之前赶到了九云城。 罢了,慢慢来吧。翟白容轻叹了口气,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码头,终于转过身去返回城镇。 毕竟从下层去中层的首要途径就是被家族或是门派提拔,作为人才送去中层的本家。既然在相对竞争不那么激烈的下层都没混出头,即使孤身去了中层,大约也是会空手而归的。 在聂世云启程之前,他又为虎族炼制了好几件凡级仙器才离开。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的相处时间,不过虎族对这个人族炼器师的印象很好,纷纷出来与他挥手道别。洪郎与和寅送聂世云一直到山脚下,和他约定若以后有机会再回下层来,务必来虎族坐坐。和寅还半开玩笑道,说自己再过不久也要去人族聚集的城镇里闯一闯了,若是以后家具店真的开起来了,聂世云来光顾就是老客户了,要给他打折。 笑着挥别虎族一行,聂世云踏上了去九云城的道路。 一口气花掉了身上的所有积蓄,聂世云肉疼不已。 上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枚小巧通透的翡翠信物。其背面刻着大家族的花纹,与早些时候聂世云路过港口时瞥到的仙船船身上的花纹如出一辙。 这倒是件不错的精巧饰品,只不过一想到自己花了多少钱,聂世云就宁可他们不要这么用心,发张纸意思意思得了。 聂世云翻了翻储物环,去九云城的拍卖行寄售了剩余的几件凡级仙器。九云城不愧为下层最大的城镇,最近又因为仙船停靠人流量很大,东西刚放上去没多久就售出了。聂世云都不用等一日,出去晃了一圈回来就拿到了仙晶。 从虎族出发前还在那捞了一批灵草,聂世云没有时间委托丹师炼制了,只去了丹药铺将灵草出售,又贴了一些仙晶买了成丹。他估摸着自己刚去中层也混不进什么家族门派里去,还是得走老路,在野外狩猎后自己炼制些东西拿去卖,于是就现在物价较低的下层把基础的回灵丹和解毒用清蕴丹备足了,免得额外破费。 又把口袋花得精光,聂世云终于不折腾了,提前几日上了仙船。 所谓的“港口”并非河流或者海洋,只不过是特意打造的停靠船只的一块土地。待启程之时,这架仙船便会腾空而起,穿越云层离去。堪比地球上小型豪华邮轮的仙船周身被高阶禁制环绕,想要登船必须通过入口,修为不到家的修士没可能逃票,要是有能力逃票的修士——大概也不需要坐这船了。 交付了信物后,聂世云被分配了房间。反正离起航还有几天,他就悠闲地先参观了一番。 不愧是费用是二十万仙晶的待遇,即使是在船上,房间比一般客栈的还要宽敞,每日都提供免费的灵酒。船舱内还有高级修炼室可供租借,甚至还内置顶级酒楼,不过吃喝都要另外付钱。 这不就是邮轮吗。虽然十日的旅程不能算短,舒适一些总是好的,但他既不需要修炼室也不需要在船上大吃大喝,钱能不能退给他一半…… 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聂世云也就在心里想想,游览了一圈后就回到了房间。 躺在自己花了钱,但说到底没有任何意义的雕花大床上,聂世云终于有了要前进一大步的实感。 最终也没有在下层打听到修复飞升通道的途径,聂世云寄希望于在中层找到一些信息。若实在没有头绪,只能期盼玄阳那小子和他那个便宜爹混得关系还不错,从那个凤帝嘴里套消息了。 听闻凤帝是金仙修为,在这个上天界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的大能。而且几千年前把飞升通道一口气全都砸坏了的就是所谓的神兽四族,作为其中一份子的凤族首领,总应该知道些什么。 自己来到上天界才半年,聂世云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也不知道云清阁的大家过得如何了,玄阳和沈延还顺利吗,翟白容现在又身处何方呢…… -- 17 梦里什么都有(微h) 迷迷糊糊之间,本应安静无声的房间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半睡半醒之间,聂世云皱了皱眉毛,他感觉自己才睡下没有多久才是。船舱应该都设置了禁制,旁人是进不来的吧…… “世云。” 隐约地,聂世云听到了熟悉的嗓音轻唤他的名字。 睁开眼睛,聂世云看到了熟悉的房顶。这是他的洞府来着,不过身下的床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他在家里吗?聂世云感觉脑子中各种事物搅合成一团,最后变成一片空白。 “世云……” 那声音又唤了一声,像是在疑惑为何聂世云视而不见。聂世云终于回过神来,试图半撑起身子来。他刚一坐起来,便看着眼前的景色愣住了。 平时偶尔小睡一会儿,翟白容要么安静地在屋内做自己的事,要么就也躺下一同休息,即便提前醒了也是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难得会特意来催聂世云起床。 翟白容双手撑在聂世云身体两侧定定地看着他,身上只着了一件系得松松垮垮的里衣,眼神稍一转动就可以将衣襟里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这是怎么了?这么……唔……” 聂世云略带笑意的声音以及未说出口的“热情”二字被翟白容含进口中。翟白容从上方压下来,两个大男人的体重跌在一块,轻易地就“扑通”一声跌回被褥之间。不过聂世云只觉得轻飘飘的,仿佛床板化作了软云,将两人包裹其中。 好久没亲到了。聂世云头脑中隐隐约约地想着。 翟白容的舌头探进来,轻柔地扫过上颚。聂世云熟练地微微张开双唇,用舌尖去勾。他的动作也不激烈,两人慢悠悠地、你来我往地,交换着湿漉漉的亲吻。 因为低着头,翟白容的散发扫到聂世云的脸上,有些发痒。聂世云笑着收回舌尖,在嘴唇上亲了一口,当作暂停的信号,伸手将滑落到自己脸颊上的发丝绕回翟白容的耳后。他顺手用拇指轻轻摩擦着对方的耳垂和脸庞,正想顺着脖颈滑进那件已经领口微微打开的里衣,翟白容却先动了。 “怎么了?”看着翟白容向后挪动了两下膝盖,离开了自己脸前的范围,聂世云撑起身子疑惑地问道。 翟白容表情却很严肃:“你莫要动。” 听他这样吩咐,聂世云只好保持着不上不下的动作。 翟白容看了他一眼,伸出那双瘦长挺直,指节分明的手,轻轻将聂世云的里衣衣带扯开。如此一来,聂世云衣服轻松地就敞开了,翟白容低下头去,鼻尖不小心蹭到聂世云的腹部。似是感受到聂世云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他稍作停顿,继续往下。 聂世云心跳变得快速,单薄的里衣料子完全遮掩不住他刚才因为湿吻半硬的下体。那里突兀地鼓起一块,隔着布料碰到了翟白容的脸。聂世云当即便觉得从腰往下开始都变得滚烫。 翟白容指尖贴着皮肤将裤腰勾了起来,并不熟练地用牙齿拉住边缘,将布料单薄的里裤拽拉下去。聂世云反应慢了半拍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让布料可以顺利地褪下,感受到他的配合翟白容这才抬眼瞥了一眼,看到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聂世云,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开来。 “要做?”聂世云口干舌燥。 “嗯。”翟白容简短地答了一声。 平时外人只见过翟白容那双手握过剑柄。聂世云如翟白容所吩咐地没有动作,看着他张开左手的五指,试探地捧住自己半勃的那处,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一些,几乎将脸要贴了上去。 “……” 翟白容伸出了舌尖,从侧面贴着舔舐了两下。他的舌头又软又热,这点刚才亲吻的时候聂世云便领教过了。但现在却给自己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很显然,翟白容并不擅长,不过要领他还是懂的。被手拢着一侧的阴茎很快就因 仿佛察觉到了聂世云焦躁的情绪,翟白容用十指相扣的手指挠了挠他的手背,将嘴张得更开,一寸一寸地将整根阴茎都吞了进去,几乎要碰到喉咙。 聂世云爽得倒抽一口气,不同于口腔,几乎触及到喉咙的深处,紧得仿佛要将他直接绞出来。因为口腔被撑得太满,在有限的缝隙间舌头也不方便动了, 翟白容稍微吐出一截,轻巧地舔着顶端。舌头的触感碰到柱身的时候还不明显,但触及敏感的小孔附近带来的快感就格外强烈。聂世云身体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握紧了指尖。 粗长的阴茎快被含到了头,聂世云想着翟白容不要因为想转移注意力就太勉强了,伸手想去够对方的脸侧,将他抬起来一些。不过翟白容余光瞥到他的手,大约是会错了意,轻车熟路地将自己的手送了过去,穿插进聂世云的指尖。 此时完全硬了的那活儿几乎是贴在翟白容的脸侧。聂世云稍微深呼吸了一口气,如此露骨地体现着雄性欲望的部位,和翟白容那张让人几乎联系不到“淫欲”二字的面庞摆在一起,带给人的冲击感实在太大了…… 每次聂世云这样说,翟白容就会露出颇为无奈的神色。他分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会对道侣心动情动的男人罢了。 “唔……” 翟白容含糊地发出了“嗯”的鼻音,在聂世云听起来有些难以言述的可爱。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含着那活儿说了话,翟白容欲盖弥彰地低下头不去看聂世云了。他平时可是在吃东西时都有些在意“食不能言”的…… 将一瞬间的胡思乱想抛在脑后,聂世云为难道:“算了吧还是,这样要难受了。” “唔碰嗯唔……” 聂世云纳了闷,翟白容怎么总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呢?难不成他们的手还能传导思绪的吗? 要抑制住想要使劲儿丁弄的冲动可是很困难的,毕竟眼前是这样的景象!聂世云既情动,同时也十分心焦。 聂世云一秒就理解了,连忙道:“没有嗑着,一下子……刺激有点大。” 翟白容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缓慢动了起来。 被舔过的部分一离开了舌尖,在空气中暴露了一阵子后反而会有些凉飕飕的。结果紧接着一下子变成了口腔里尤为特别的触感,而且口中比起外头的温度来得炙热得多。聂世云只觉得被来不及咽下的唾液湿润地包裹着。翟白容反射性地吞咽了一下,顿时那紧收的挤压感让聂世云“嘶”地倒吸了一口气。 为被舌头顺着从顶端滑到根部而完全挺起来,直直地树立着。 似是从他不由自主用力地手指感受到了他的舒服,翟白容更加卖力地用舌身去蹭那滑溜溜的柱顶,扫过沟壑处的皱褶,同时回握住聂世云的手。 “我稍微动一动哦?”聂世云的喘息越来越粗重,这种情况要他一动不动,全权交给对方,也太折磨人了。 聂世云侧头看了一眼两人莫名其妙就十指相交的手,不知该作何感想。 意识到上下舔弄茎身不会再给已经完全硬起的阴茎带来过多的快感,翟白容终于撑起身子,张口将前段含了进去。 色情或是可爱这种词汇,在这世上捞一千个修士来问,一千个都不会将其用在翟白容身上。但是聂世云隔三差五就要在心中如此感叹一番,只可惜无人理解,不过倒也说明这样珍贵的一面只有他能独享。 翟白容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大约是忘记了口中含着东西,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聂世云动得并不剧烈,毕竟翟白容做这种事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并不熟练,他不想弄得对方不舒服。不过一旦完全脱离了自己的速度,翟白容果然还是没办法很快适应,因为上下挺动的阴茎微微蹙起眉头,小心地不让牙齿磕碰到那活儿,适应了好一阵子才习惯。 那直到刚才为止都还在一下下舔弄着的软物现在被牢牢压在下方,被动地随着抽插一下下地摩擦着茎身。 翟白容没有与聂世云相握的另一只手本来扶着根部,但现在吞得这么深了也没了用手指箍住的必要。他的手抚摸上聂世云的胯骨,指关节用力地牢牢扣在皮肤上。刚才在舔弄得阶段被唾液沾湿的手指蹭得聂世云的身上也粘腻不已。 因为聂世云犹豫了两分,翟白容抬眼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无声地催促。因为被进入得太深,生理反应让他的眼睛有些模糊。聂世云被这样的目光一看,理性险些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他闷哼了一声,哑着嗓子低声道:“不行的话就赶紧吐出来……” 话毕,他终于忍不住稍快地向上挺动腰肢。翟白容被撞了个措手不及,发出含糊且断断续续的气音,喉咙仿佛都在试图蜷缩起来。他面对变得稍显激烈的动作,反射性地双手抓紧,将聂世云的手背和腰间皮肤都掐得泛红。 知道这样时间长了对方肯定受不住的,聂世云想着要早点泄出来,快速地动了也就十来下,就急匆匆地要抽出来。 不过那处比他想象得吸附得还要紧,他又没有说要射了,翟白容并不知晓,所以口腔还在因为惯性本能地挽留着。结果就是聂世云手忙脚乱地在半路没忍住就射了出来。 翟白容没有意料到,还保持刚才的姿态。透过半张的嘴可以看到里面白浊的液体挂在舌头上的情色画面,此景让聂世云身体一颤,离开唇边的一瞬间又射出两股,直直地洒在翟白容的脸颊和鼻尖上。 翟白容反应慢了半拍,好几秒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故作镇静地抬手去擦。 因为刚才激烈的吞吐而上下浮动,翟白容的上衣带子早就不知何时散了,隐约露出了胸口。刚才随着头部上下晃动着的发丝,在出了一点汗后零零散散地黏在脖子和锁骨上,脸上却还是一副故作平淡的模样。聂世云看着他,只觉得刚刚才射过一次的那活儿立刻又要起反应了。 “抱歉,一下子没忍住。我帮你擦……” 聂世云想要坐起身来,用自己的里衣袖子凑合一下去擦掉他脸上的白浊。但可能是躺了太久,起来的过程中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咦 ……? 聂世云有些奇怪。只是躺了一会儿而已就头晕了,他的身体还没差到这个份上吧…… 眼前的景色迅速昏暗下去,融合成一片黑暗。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又重放了一遍,紧接着和不久前自己独自来到上天界,一路奔波的记忆糅合在一块儿。聂世云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猛地坐起身来! 眼前哪里有什么洞府?这里还是仙船里那个封闭的客房。房间内一切都和他小睡之前毫无变化。 聂世云混乱了几秒钟,想要下床推开那扇小小的木质的窗栏看看外面。他刚一动身,便感觉到裆部有些粘腻。面对这种已经相当陌生不爽快的感觉,他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啊。” -- 18 炼器师考核 经历了令人心绪不稳的小插曲后,聂世云这路上的十日都没有再睡下过,而是转为专心在玉佩中修炼。 房间内有一扇小窗户,他在启程后不久打开查看过外面。正如旁人所说,是一片混沌。那种压力感让聂世云隐约想起了什么,在他从下界通过仙器飞升到上天界的时候所穿过的大约就是类似的空间。 到了中层后,也许知道相关信息的修士会比下层多。聂世云将着陆后的目标定为两个,一是继续赚钱去上层,期间顺带打听一下中层有没有翟白容的消息。二就是进一步寻找修复飞升通道的方法。 十日之后,仙船顺利到达中层。 同船的大部分修士都是有事要办,或是得到了家族门派的传召才来往于两层的,一下船就四散离去。聂世云初来乍到,根本不知东南西北,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反倒显得有点突兀。 和刚到下层时一样,聂世云首先去买了一份中层的详细地图。看来中层做生意的人当真不少,抑或是初来中层的修士都有需求,这次他买来的“详细版”地图上就标注了不少城镇和野外的具体说明。 “这位道友,第一次来中层?” “是啊。”看地图的聂世云从纸上抬起头来,望向正与自己搭话的老板。 这是家卖杂物的店铺,就开在码头附近。虽然仙船刚靠港,但店里客人并不多。来买地图的聂世云今天是头一个。 得知聂世云既没有门派,也无熟人投靠,老板摇了摇头:“道友你也太心急了。近几年都没有门派要招收弟子,散修独自来中层日子可是很不好过的。” “那老板你呢?属于哪个门派吗?”聂世云好奇道。 “我也是散修,不过这铺子是长辈传给我的。这里地费贵,你要自己盘个店面做生意可难了!” 聂世云点点头,他懂了。自己就是城乡结合部进城务工的,进不了好公司就寸步难行。而这些人就是本地人,起跑线就和下层来的人不同了。 “那我就只能自己炼制些法宝,卖去交易行维生了。”聂世云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老路子。虽然很辛苦,又要自己亲自去弄材料,效率低下。但积少成多,总归也不是没有出路。 老板惊讶道:“哦?你是炼器师?那倒是比普通修士好混多了。你是几级炼器师?” 聂世云愣了愣,这里炼器师还要考级的吗?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中层了啊。” 老板看着聂世云,感觉好几年没见过这样的年轻人了。看在聂世云在这个淡季来这买了一份最贵的详解版地图,他好心给聂世云说明了一番。 简单来说,中层的各行各业都需要去相应的公所进行测试。灵级及以下皆可算作一级,而仙级则按成品品质的凡、玄、地、天阶分为二到五级。拿到了证明水平的信物,才好在中层各处行走。否则很可能会被旁人当成是说大话。 聂世云得知中层人人都看这个,不得不将其加塞放在了首要任务之列。问到这个公所在不远处的隔壁城镇就有一家,聂世云谢过老板后朝着目标出发。 比起整体氛围颇为悠闲的下层和曾经的修真界,中层这里给人的感觉热闹非凡。看地图就能得知大城镇的数量繁多,而且相较下更为密集,街上人来人往,聂世云一时间恍若隔世,虽然依旧是古色古香的,但颇有一种回到了大都市的感觉。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聂世云当天就火速赶到了隔壁城镇,踏进了那间所谓的“炼器师公所”后,立刻就有一名样貌姣好的女修笑着上前招呼。 “我是来进行二级……也就是凡级炼器师的测试的。”聂世云答道。 “这边请。”女修保持着笑容引领聂世云去往柜台前。 聂世云四下观察了一番,这里的厅堂十分宽敞,装修也精美得像是个营业场所。房间深处有一些零零散 “你手可真快啊。”结束考核后,连评级的那位前辈都忍不住说了一句。 聂世云抽了抽嘴角:“那费用?” 聂世云都炼制了百来年的灵器,一级炼器师信物自然是信手拈来。苦于形式,他不得不花一百仙晶走个过场,权当热身。面对刚刚参透不久,不过已经炼制了不少卖钱的凡级仙器,聂世云则多上了几分心。虽然强制收费这一点有些坑钱,但好在炼器师公所给出的题目和材料都相当基础,聂世云风平浪静地拿到了第二枚信物。 聂世云见他们有免费可用的鼎器,想着倒也省了自己掏出备用品的事来。毕竟考核有人在看着,他已经吸取了教训,有凤凰气息的鼎还是不用为妙。 nbs “考核费用是两百仙晶。请您出示一下一级炼器师的信物。” 毕竟没有信物几乎就不能赚钱,各行业都是一到了等级就立刻来做测试,几乎没有直接跳到二级的情况。 候在门外的女修见聂世云拿着信物出来了,笑着恭喜他。 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异火也可以先不让旁人知晓。所以异火小雀闻到地火室那种熟悉的味道,在体内躁动不安起来后,也被聂世云给压了下去。他自从登了仙船整日在玉佩中修炼,已经很久没有炼器了。这会儿能感觉到神识里那朵熊熊燃烧的小火花因为没有用武之地瞬间发蔫儿了。 他看着面前笑容仿佛刻上去的女修,道了声“好”。规定如此,这行又被变相“垄断”了,他除了点头答应还能怎么样? 女修的语气十分亲切,但紧接着说出口的内容却令聂世云高兴不起来:“我们有规矩,不能越级考核。还麻烦您先参加一次一级炼器师的测试,通过后再进行一次。” 来到柜台前,刚才带路的女修已经从旁边绕进柜台里了。 如此不通人情的规矩,整个中层都实行的系统,聂世云又看了一圈这装修华美的公所,听说这样的公所在中层还有好多家。聂世云打包票,这背后肯定是门派或者家族资金支持,或者干脆就是由他们设立的。 前辈点了点头,似乎也没有深究的意思,让聂世云出去了。 “有吗?”聂世云有些惊讶,考核开始的时候这位前辈就坐在那,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起炉了,全程毫无交流。他都差点以为对方是哑巴了。 “是,不过只是随便问了我两句。”聂世云答道。 散的修士来回走动,在看着墙上挂着的木牌。他这里离得有些远,所以不知道木牌上写的都是什么。 “原来是从下层来的!那祝您一切顺利。” “面对突然出现的考题,许多只在家族里埋头苦练的炼器师都会紧张,小心翼翼地进行。你一看就是手熟得很,以前是在哪儿炼器的?” 聂世云为难道:“这……我没有参加过一级炼器师的测试。” 两人一边返回公所大厅,一边说着话。 面对前辈友善的询问,聂世云也不好不回答,只含糊道:“以前在小门派里待过,现在……就四处走动走动,顺便卖卖自己炼制的法宝过活。” 刚才收下仙晶低头做记录的女修已经写好了什么,带着聂世云穿过回廊,带他去了后面的一间地火室。 “好像考核的前辈与您说了两句话。” 聂世云:“……”过了二级还要那个一级的信物有什么用?当飞剑挂坠? 女修笑眯眯道:“一级只要一百仙晶!一共是三百仙晶。当然,一级和二级的信物我们会一并给您的。” 中层的人,还真挺会做生意的。 女修讶异道:“您这是一口气修炼到了二级炼器师吗?” 聂世云笑道:“说笑了,那我未免也天才过头了。其实是我今日才刚从下层来这,那里不用这些。” p; “考核的前辈很少与修士搭话的。毕竟一级、二级炼器师的考核太多了,早就看惯了。您肯定有一些过人之处。”女修笑道。 “哦,对了。请务必保管好信物。此物背后用灵力刻印了您的编号,其他修士就算拿到了也不能带到公所里使用。但是若丢了,我们是不免费补送的。届时还要再收您两百仙晶哦……”知道聂世云初来乍到,女修亲切地提醒道。 聂世云登船前本就剩的仙晶不多了,现在雪上加霜,一听“仙晶”二字就头疼。 回来了大厅,聂世云本来想直接离开的,但又瞥到早先时候看到的那处挂满小木板的墙,不由得道:“谢谢提醒了。对了,那边的木板墙是?” “那是由我们接到修士的委任后刻在木板上,各位炼器师可以自由取下请求,来柜台记录一下就可以了。” 聂世云精神一振,原来这里还有任务板!虽然比起个人对个人肯定多了一道手续费,但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每天奔波于城镇和野外了。这些家族和门派在做生意敛财之余也是做了些好事的。 走到墙前,聂世云仔细审视着每一件委任。数量并不多,价格也不能算非常诱人,但胜在大部分委任所要求的都是凡级或是玄级的,正投聂世云所好。 这很合理,仙级以下的法宝大多只是练手和过渡用的,去店里买成品即可。玄级往上的法宝,修士则轻易不敢交给炼器公所。就算花大钱,等上几年,也要去委托有名有姓的炼器师才安心。 聂世云一眼扫过,哗啦啦取下好几枚凡级法宝的委托牌子。他看过了,其中不少委任给出的材料都是双倍的,写明只有两份都炼制坏了才要炼器师赔偿。这么说来只要一次成功,就可以直接收下另一份材料,对于甚少失手的聂世云来说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咦,这些全部都要接受吗?这太多了,一件一件来比较好。” 回到柜台的女修看到聂世云捧着一堆木牌走过来,“哗啦”一声全都堆放在柜台上,不禁讶异地惊呼出声。 “啊,还有数量限制吗?你也知道了,我刚来中层,对这些规矩不是很懂……”聂世云问道。 “那倒没有。但是毕竟材料是要先交给各位炼器师的,我们有规定必须使用这里的地火室,没有炼制结束前不能离开,”女修清点了一下木牌的数量,“连续炼制这么多太容易疲惫导致状态不佳了。” “这样啊,我应该没关系。”聂世云不为所动。凡级的委任就这些,非要一件一件地走程序,在前台与地火室进进出出的,指不定中途就少了几桩生意呢。 女修面露担忧地看了聂世云一眼。聂世云样貌不错,谈吐有礼却不显得疏离,才这么一会儿就让她觉得十分亲近,加上他对初来此地的生疏毫不遮掩,让这位女修莫名地生出一股放心不下他的感觉。 “一共二十六件……其实真的不用急于求成,这样一来您几个月都要待在昏暗的地火室里了。还有几件是有期限的。您看,写在这儿了。” 聂世云哭笑不得:“有期限,我知道的。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炼器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动作挺快的。用不了几个月那么久。” -- 19 又是一年冬季 进入了地火室,聂世云反手关上门,听着脚步声迟疑了一会儿渐渐走远了,这才进入玉佩。他检查了一番期限,最近的一件也有七日的宽裕,完全不必忧心。 若不是聂世云取下来,七日之内没有炼器师承接这项任务,自动延期这位修士就要额外交一笔中介费。怪不得,分明是交给不认识的炼器师,开出的价格依旧令人满意。聂世云有了在中层赚第一桶金的实感,按部就班地按照时间顺序相继炼制了二十多份材料。 他当然没有一口气做完。炼制几份感觉疲惫了也不浪费丹药,干脆就在空间里打坐修炼顺带恢复状态。如此一来,既免去了速度太快遭人怀疑的可能,还省了好几日的客栈钱。 七日之时,聂世云已经将全部的法宝炼制完毕。 赶在期限到前,他先拿出去了五份。公所前台是轮班的,换了一名女修在那儿。她不知道聂世云之前一口气拿下二十几枚木牌的壮举,交货时翻到他当天的记录才大吃一惊。 很快在公所就职的鉴定品质的炼器师就赶来了,聂世云炼制的五份凡级仙器,其中两份中阶,三份高阶,成色都非常漂亮。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聂世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仙晶,想到所有多余的材料都被自己吃下了,之后还能再小赚一笔,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地火室。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虽然不比对外出租的修炼室灵气充沛,但这里免费啊!提前完成任务的聂世云在里面悠闲地修炼了整整一个半月,直到感觉自己的修为从炼虚中期冲击后期时遇到了一个小瓶颈,久久没有进展,这才从地火室出来。 看来修为在短期内想要有所突破需要有外界力量加持。一般诸如此类的情况不外乎两种选择,一是机缘,二是合适的天才地宝。不过前者难求,后者昂贵,看起来暂时都不可行。 这次把剩余的法宝都交付出去,聂世云一口气入帐十五万仙晶,这还是比起市场价被公所两头抽成后的价格。 果然技术要与时俱进,聂世云很快就决定有机会便要去买玄级仙器的典籍,这都是必要的投资。 交付完法宝后,聂世云又瞥了一眼公所的“任务版”。那里现在和一个半月前相差不大,因为聂世云当初一口气拿走了二十几份堆积了一阵子的委任,那片墙突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虽然报酬不错,但果然这里的更新速度不快。修士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若非急用,别说等几个月,哪怕是几年也是等得起的。 手握十五万仙晶,聂世云走出公所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个地方打听一下,去上层的仙船要多少钱。 “五十万。” 得到这个回答的聂世云已经见怪不怪了。若是刚来到上天界,他可能还会震惊一会儿,现在顶多也就发出“哦”的一声感叹。钱嘛,赚就是了。 “顺便一问,从上层回来也是这个价吗?” “要便宜些。上层很多大前辈嘛,用不着乘仙船。听说每次回来的船上都空着许多位置,价格也就降下来了些。” 聂世云又问了几句关于飞升通道的事,这事比较久远了,交易行的伙计也不知道。聂世云是冲着交易行的人见的多了,觉得兴许在这能打听出情报来,但显然并非如此。 见他光是来聊天,伙计的脸上稍显不耐烦。 nbsp “不如这样吧!你就这样卖给我们。交易行自然会去找人修复的。虽然破得厉害,但好歹也是件玄级高阶的法衣,我们给你两万五。” 原来在这里,编织仙器的叫做仙织师。 省下了比起下层越发昂贵的客栈费,又接了零碎的不少活儿,虽然不比之前一大笔入账来的爽快,总的来说聂世云的积蓄还是在 “请拿好,这是单方面的通讯石。不论是委任完成了还是无人应接过期了,我们都会告知的。”接待的修士说道。 聂世云婉拒后转身要走,对方果然有些着急,试探地加到了三万。聂世云依旧不为所动,这么一来一回,他大概猜出这仙衣修复好了是能卖出更多的。紫蕴蚕丝他可以自己去搞来,指不定仙织师自己也能去公所找到一位委任给对方来补这几个洞。 最终聂世云还是没有卖了这件仙衣。先不说交易行给的价格不够厚道,就冲着这是他手上目前唯一的一件玄级法宝,指不定以后能派上什么用场,聂世云都决定再留一段时间。 来了中层一个多月,聂世云还没到处逛过。离开交易行,他一边查看着名为紫蕴蚕的栖息地,一边寻找着中层还有其余几家公所,计划着这一路上绕一圈儿,挨个公所的招募板子都看看,顺手赚些外快。 他拿出因为破了好几个大洞被扔在手环里吃灰了半年的紫罗仙衣。 聂世云接了过来,只希望能成。他给的价格中规中矩,时间有足足三个多月。因为他还拿不准自己是会冲刺一下赶明年春天的仙船,还是干脆在中层待上一整年,总之他先将日期设定为了翌年仙船起航的前一段时间。 “哇,坏得真彻底啊。”交易行的人看了也不禁皱眉。 “炼器师?那你就算拿到了蚕丝也补不来这窟窿啊!”交易行的伙计无奈道。 有了炼器师信物,聂世云只要随便接一份炼器的委任,就可以蹭很久的免费地火室。应该没几个修士愿意睡又闷又小的地火室,但横竖空间里要床有床,要灵气也足够,至少这个冬天聂世云就坦然地周转于各地,赖在各个炼器师公所地下不走了。 好在他没有像下层的修士那样直言没救了,而是仔细凑近看了看破了洞那一圈露出的丝线,答道:“紫蕴蚕丝啊!这东西倒也不稀少,只是我们这恰好没货了。道友,看不出来你是仙织师啊?” ;聂世云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及时收手:“啊对了,我想修复一下这件仙衣,请问有合适的丝线吗?” 他这一圈转得有些久,一路走走停停,把各个公所能接下的委任扫荡一空。可惜时间已经入了冬,紫蕴蚕在野外很难找见了。聂世云最后还是在另一个城镇的交易行里找到了一些库存,紫蕴蚕丝本身并不算特别昂贵,他咨询了一下用量后买了两倍的蚕丝,随即就去了仙织师公所,发布了请求。 听对方这样说,聂世云不禁挑了挑眉毛。之前问东问西的,这人大约当自己是冤大头了。 不过毕竟是女式的,不到万不得已,聂世云是不会轻易自己穿上的…… 聂世云摇摇头:“不是,我是炼器师。” 聂世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没有点这技能。给衣服上填些装饰,加道阵法他还是能做到的,但要从丝线从零开始织出布就太为难他了。平日里他擅长炼制的穿着式防御法器就只有护甲类的。 缓慢增加的。 往往冬季的修真界都是最安静的时间段。人们很少四处走动,大多都在洞府内潜心修炼。可上天界中层到了冬天反而热闹非凡。许多大城镇的商店街还搞起了年末促销,令聂世云瞠目结舌。这里实在太有烟火味儿了,和他以往所知道的“古代”截然不同。就算活了一百年,该冲动消费的时候还是会下手的。聂世云去各个店铺逛了一圈,果不其然买了两件价格不菲的好东西。 第一件就是聂世云眼馋了一阵子但是碍于价格迟迟买不起的玄级炼器师秘籍。这一册就算打了折,还是几乎花掉了他两个月前炼制那二十多份法宝的全部报酬。 钱要花在投资上,才能更好地赚钱……聂世云在心里默念着,把大把的仙晶交了出去。 炼器等级要提升,修为也必须跟上。 第二件就是帮助修士突破小境界的烟云果。这种果子会根据适合的灵根不同显现不同的颜色。聂世云花了剩余的储蓄正好买下金火两种灵果,准备靠它们进阶到炼虚后期,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一路到大圆满都不再有瓶颈。 走进商店街的时候聂世云还荷包满满,出来的时候几乎就两袖清风了。他看着充斥着许多修士的街道,还有各个暗中较劲的店铺,八成都是隶属于不同的家族和门派门下,竟然意外地感到一丝亲切。他还挺喜欢这种氛围的,以后若是白容也对这种环境有兴趣,可以想办法驻扎在此层。若是想要悠闲度日,他们也可以回到下层去养老。上层聂世云还没有触及过,只听说是前辈和大家族核心成员云集的地方,暂时他不予评价。 这些目前还不是他该想的,聂世云深吸了一口气。寒冬的冰冷空气钻入肺腑,让刚从颇为嘈杂的店铺中离开的他一瞬间神清气爽。 每年这个时候他总会想起第一年与翟白容分别,看着满山大雪远远地思念对方的时候。每每想起那时,他们就会一起窝在洞府中温上一壶热酒共饮,偶尔出门像凡人那般只靠双脚在山上散步,一同看曾经只有自己独自一人眺望,如今却映衬着两人背影的美丽雪景。 为了以后两人要能够悠闲地在这个上天界立足,现在要更努力一些才是。聂世云如此想道。 有了动力,聂世云快步走向城中的炼器师公所。 最近他在这个城镇久住,几乎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泡在这的地火室里了。各个公所之间虽然消息不会及时互通,但几个月过去还是逐渐地出现了零散的小道趣闻,诸如“到处扫荡所有凡级委托的年轻炼器师”,或是“住遍了全公所地火室的男性修士”之类的。 聂世云一笑而过。虽然在奇怪的地方出了名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但在想要赚钱的时候有名气总不是坏事。 “聂炼器师,您又来啦。”前台的修士本来摆着营业笑容,看到是这段日子的常客难免放松了一些,笑容都有一丝松动。 -- 20 公所吃瓜 待到公所的修士拿着材料过来的时候,聂世云已经装模作样地把地火室的炉子升起来了。 地火室的房间四面是墙,只有一盏油灯照亮房屋内部。本来就不大的空间再一起炉,立刻变得闷热无比,公所的修士开门送了一趟东西而已,就已经有些受不住了。他疑惑地瞥了一眼聂世云,真搞不清对方为什么会,又怎么忍得了天天泡在这种小黑屋里的…… 关上门,设下禁制,聂世云立刻进了玉佩空间。 一进入空间,聂世云也禁不住呼了口气,扇了扇风。公所的地火室的确太小了!云清阁给外室弟子们练手用的房间都要比这大几倍。不过毕竟这里是免费使用的,公所又无一例外都建在繁华的城镇中,大概没有那个闲钱去包一大块地吧…… 其他公所好像也都大同小异。聂世云回忆了一下仙织师公所的构造,几乎和炼器师公所一模一样,可能它们都是按照一个模板建的吧。 若是这次出去后,仙织师公所那边有消息就好了。 聂世云如此想着,将两颗烟云果放在一旁,难得大方地掏出数枚高级仙晶做辅助,坐下来集中精神突破瓶颈。 自从进阶炼虚,聂世云修炼时周身灵力游走的感觉就与之前有了天壤之别。他不确定是环境改变导致的,还是单纯停留在了化神修为太久,身体对这种飞跃性的提升感到新鲜罢了。 灵气从头到脚运转一圈,如之前的几个月一样,很快就像是在封闭的罐子内碰到了瓶盖,只能继续漫无目的地打转儿。聂世云知道是时候了,毫不心疼地将刚刚买下的烟云果一同服下。 他平时运用火灵根的时候会多些,但多灵根修士修炼之时最忌讳只关注单一灵根。短期还好,时间长了轻则如同木桶效应,弱势的灵根暗中扯后腿,严重的话还可能造成体内几种元素不平衡导致的真气混乱。 聂世云还是挺庆幸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将三灵根洗刷成双灵根的,若非如此,像这种使用外物突破的时候,烟云果就也都要买三份…… 在空间中花费了两个月,聂世云顺利地突破了瓶颈。虽然修为还未能完全提高到炼虚后期,但只要稳步修炼上一段时间,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没有就这样一口气修炼下去,聂世云先暂停下来起炉炼制了几份法宝。玉佩中也没个闹钟,更看不到外头的天色,若是因为修炼误了交差的日期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就在前台的修士看了记录,不知道第几次开始怀疑聂世云是不是被憋死在地下的小地火室里后,聂世云终于拿着法宝悠哉悠哉地走出来了。 一如既往的成色极佳,前台的修士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聂世云看起来游刃有余,炼制这东西应该用不了这么多天才是。 可能真的有怪人就喜欢住在地下室吧…… 前台修士挠了挠头,将聂世云应得的那份报酬交给他。包括他在内所有见识过聂世云多能赖在公所的修士,各种猜测都有,但就是没有一个思考过“没有钱”这样的理由。二级炼器师已经算是不错的水平了,可以算得上是炼器师这一行业的中流砥柱。 再说了,学炼器的有几个没有钱的啊! 聂世云又去木板墙那边看了一眼,很可惜没找着新的合适的委任,不能连住了。他估摸着这个城镇的任务也被自己清得差不多了,琢磨着差不多是时候回到一开始的城镇,重新再来一圈儿。 外界时间过去了大约七八日,外头的年末活动都结束了,聂世云不知不觉间就在地火室里跨了年。这一年对他来说可谓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没想到最后却收尾得如此潦草。 无奈地笑了笑,聂世云正要离开这座城镇,只听到街上从反方向走来的修士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那可是四级仙织师啊……” “商夫人前几年终于出关,修为已到大乘。本以为仙织这边要缓缓,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到了四级了!” “我听说商家的老祖宗很久以前就想让她和道侣一起去上层的本家来着,但是她没去……这下估计她是肯定要去了吧?” “那我们可快点趁她还在城中,去委托她做两件羽衣吧……她织的衣物不光实用,样子也比好多男修做得漂亮呢!我上次排到号是三百多年前,平时那件衣服都不舍得穿出门……” 聂世云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大约了解了情况。应该是有一位大家族的修士前辈,刚刚去仙织师公所通过了四级仙织师的考核。 五级,也就是天阶的各行各业修士都是凤毛麟角。许多本身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能,在中层普通修士能认识的范畴里,四级已经是很高的级别了。这个大家族估计就位于这个城里,所以众修士都很熟悉这位前辈,津津乐道。 聂世云不免有些好奇,决定去凑个热闹。 来到隔了几条街的仙织师公所,门口挤了不少修士,大多都是年轻貌美的女修。 “前辈怎么还在前台呀?” “刚才她已经将四级的信物收下了,应该没事了才对。” “她今天穿的这件外袍也是亲手做的吧,一看就和城里卖的成品不一样……” 众人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着。她们不敢上前去打扰,只想等着商夫人出来了道一声贺喜,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搭上句话。不同于许多大家族出身的修士视后辈们如空气,商夫人十分平易近人。运气好的话能攀谈上几句,就这样同意为晚辈们做一件衣裳之类的事也 话说到这个份上,聂世云也没法继续询问什么,转头离开了公所。门口的女修都犹豫着是继续等还是离开,这会儿正面面相觑。 “有劳了。”聂世云笑道。 大约是到了新的一年,修士的委任比起上次来要多出一些。聂世云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自己那块木牌。 该不会这么巧吧? 不过既然如此,那说明已经有人接下了!聂世云顿时来了精神,那转手可就是大几万的仙晶,一下子就把冬市上败得七七八八的积蓄赚回来一半。这可真是新年开门红。 “啊,原来是这件啊。我有印象了,”修士脸上又挤出笑容,“具体时间我也没有准数,但的确有人接下了。应该不会需要很多天的。” 聂世云手指轻轻磨蹭着下巴,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那您不要着急,等收到我们的通知后再来一趟吧。”修士清了清嗓子,强调道。 那修士将册子翻到一页前仔细核对着。从聂世云的角度来看,纸张恰好被柜台的边沿遮挡在下面。这种程度的隐私保护是必然的,聂世云也不试图偷看,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 “这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什么样的修士委任的?” 目光移到前台,原本在那的修士和商夫人已经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外头聚集起来的女修们似是没料到商夫人会考核结束后直接在公所接了单子——那大部分都是散修才会去做的事儿!大家族的修士只要等着别人上门就可以了。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她们吗!她们在门口眼巴巴地等了好久了,早知道昨天提前把委任都挂去墙上就好了…… 虽然看不见纸张上的内容,但从修士的眼睛大约能看出来,他愣住的那一瞬间目光停留在页面比较下面的部分,正说明那条记录相当新。 “……我明白了。你照我说的办就好,快带我去纺房,将东西给我看看。”商夫人的语气依旧急促,不过即使如此也并不显得她无理。 嗯?难道这几天有人接手了? 聂世云热闹也凑了,其实并不关心后续如何。他想着离开这个城镇之前再去看看自己的委任,要是感觉没戏,可以视情况申请把委托转移到别的公所去试试。 刚才那修士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是因何而起?他第一次将材料和仙衣交付给公所的时候,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但再来询问的时候,公所的人却露出这种神情。 本来计划着今天买些必备的丹药和符箓就上路的,这下聂世云不得不再多留几日了。他琢磨着这几天是在城镇附近晃悠晃悠,还是花点钱去住修炼室或是客栈。 “夫人,我们不好透露这种事啊……” “我前一段时间委任过一件仙衣的修补,这个是当时给我的凭证,”聂世云将刻有印记的徽章推到修士的面前,“我刚才去看墙上,发现我的木牌不见了,是有人接下了委任吗?因为我最近计划着要离开此地,为了不浪费时间,我想问问大约多久可以拿到东西。” 这场面话和没说有什么两样。聂世云抽了抽嘴角:“我知道了,谢谢。” 聂世云想了想,答道:“是很久以前因为一些机缘偶然得到的,对我也派不上用场。最近囊中羞涩,便想修复了后转手卖掉,解燃眉之急。” 要说最新的话……刚才公所中倒是有一出他自己也没搞清楚情况的闹剧。商夫人以新晋四级仙织师接了一个不符合她水平的单子,还执着地想要问出委托人的消息。 前台修士看了一会儿,微微皱起眉头,又往后翻了一页,仔细查看着。聂世云用余光看着他的表情,只见对方脸上一瞬间划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 聂世云瞥了一眼,走到木板墙前寻找起自己的委任来。 聂世云挑挑眉毛,兴许自己今天还撞上了不一般的情况呢。 聂世云站到前台处等着修士回来。虽然不知道合不合规矩,但他还是有些好奇自己大概还需要等多久,如此一来也好规划接下来几日的行程。 修士犹豫了一下,状似随口问道:“这位道友,是给道侣修复的仙衣吗?”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面对聂世云时,对方很快就重新摆出了敬业的营业笑容。 离嘈杂的人群隔了一段距离,聂世云终于得以好好思索一番。 商夫人柳眉轻蹙:“那我接下了。快将东西给我看看。” 聂世云远远地看到了那位商夫人,虽然是长辈,但她看起来依旧很年轻。打扮得并不奢华,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温和的感觉。 前台修士为难道:“这个让您来做可真是大材小用了。而且就算您完成了,我们也不会透露客人的消息的……” 路过前台时,聂世云隐隐听到前台传来的压低了声音的焦急询问声。 不是没有过。 不过只见她和前台很急促地问着什么,对方露出来为难的神色。 聂世云连忙查看了一下储物环中,属于仙织师公所的那块通讯石,并无反应,安静地躺在那里。他这才想起来,不是有人接单通讯石就会有反应,而是等到东西做好了才会通知自己。 等了一阵子,那前台终于满头大汗地从后头返回来了,也不知是受了刁难还是怎么着。 聂世云点头应是。 “这个要看仙织师个人的情况,我们也不好妄加揣测……不过既然已经接下了,应该不会花很久,我稍微帮您看一下吧。”修士接过徽章,那上面有一串数字,显然是对应着记录上的信息的。 -- 21 跨越千年 若是说她与那仙衣有什么缘分,或者说那曾经是她亲手所制,那么这样反常的态度就说得清了。聂世云还记得这件仙衣的前任主人,画卷中的那名女子正是从上天界去往下界,和修真界的一名男修相识相爱,可最后死于非命。只是不知道这位商夫人和这名女子的关系,是亲近还是敌对。 其实最稳妥的做法该是先离开此地,等过上几个月再来取回东西,免得被对方盯上。但聂世云想到那段在幻境中看到的令人悲伤的回忆,又觉得比起被自己卖掉,若是这件仙衣能够回到与之相关的人手中,那才是最好的归宿了。 聂世云犹豫不决,决定在公所附近逗留一阵子,观察情况。 好在公所门口一群修士们挤在一起,熙熙攘攘的。若没有他们,聂世云独自在周围转悠就显得有些可疑了。 四级仙织师的水平对于那件老旧的仙衣看来是绰绰有余,大约过了不到半日,太阳都还没有下山,商夫人就重新出现在公所大厅中。 她带来的侍女们大约是听了她的吩咐,把公所大厅的修士都暂时请了出去。聂世云听不到商夫人在和前台说着什么,但远远地看得出她满面愁容,显得比之前还要急切地不断央求着前台的修士,将那人弄得无所适从。 聂世云瞧着她脸上不似作伪的悲伤神色,觉得她应该不是仙衣前主人的仇人。想到这里,他心中的那杆秤就倾向了另一侧。只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主动试探太过显眼了,聂世云决定等人群散去了再说。 尽管面对大家族,公所的修士倒是十分有原则,只见两人说了许久,最后还是以商夫人无奈地转身离开为结果。 见她出来,众多女修纷纷涌了上去庆祝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是否有时间对外接单仙衣。 商夫人之前太专注于自己的事了,出来后才发现竟然有这么多人等着,不免吃了一惊。看到各位小辈如此有热情,大冬天的还在门外苦等,商夫人过意不去地向她们道谢,表示自己可以接单,不过还是要去商家递帖子才行。 听了她这话,有些心急的女修就忍不住立刻告辞往商家跑去。商夫人见了她们这模样会心一笑,叫来了侍女耳语了几句,便启程回去了。她一走,呼呼啦啦的一大群看热闹的修士很快就走得一干二净,大街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不过聂世云瞧着有几名原本守在她身边的侍女留了下来。说是侍女,这几位各个修为都比他聂世云高。难怪下层人人都说来中层后难找到好出路,原来连给大家族的夫人当佣人门槛都这么高。 按照公所规定的流程,委托完成后立刻就要告知修士,果然很快聂世云就收到了通讯仙石单方面的通知。这期间他没瞧见还有别的仙织师从公所走出来,这让聂世云越发确定了,修好那件仙衣的正是商夫人。 他心中已经做好决定,便不再犹豫,径直返回了公所。 那前台的修士早就记住了聂世云的脸,一见他立刻就出现了,脸上露出微妙的神色。聂世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前台的修士却也没有提醒他,商夫人留下的“眼线”就在公所附近,就这样公事公办地将东西交给了聂世云。 这样一来,他们既没有违反规定透露聂世云的个人信息,也没有反过来提醒聂世云商夫人对这件仙衣主人的异常态度,真是两头都不得罪。聂世云哭笑不得,的亏他今天碰巧撞上此事,又决定去亲自会会这个商夫人,不然他肯定一无所知地出了门就被大家族的人盯上了。 聂世云可以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拿着仙衣反复查看,将其收了起来。他估计那几个侍女已经留意到自己了,只是不好在这里抓人,所以只是远远地观察着。 离开公所后,聂世云不回头便完全感知不到那几个女修的气息,但他确定她们肯定跟 商夫人看起来有些愣神,好半天才断断续续道:“不……这也不是你的错……” “商夫人,您一个一个问题来……”聂世云看她这副模样,连忙后退了两步。 “您说是二级仙织师,可这件衣服是玄级……”聂世云惊讶道。 “夫人,人带来了。” 聂世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仔细去看商夫人的表情,惊讶地发现她眼眶中竟然有泪水在打转。 “啊……我失态了。” “啊……好、好的。本来夫人就让我们请你去小坐,正好。”几名女修立刻就同意了。本以为要在公所蹲守数日,就算找到了目标也得大费周章才能把人绑回去,聂世云如此主动,倒让她们不知如何应对是好了,甚至开始互相交换颜色,怀疑这其中有诈。 她用手指抹去了眼泪,平复了一会儿情绪。 但这之后的事就不是她们能够决策的了,几人立刻通知了商夫人,带着聂世云绕开了商家门口一长串递拜帖的人群,从人烟稀少的侧门悄悄进了院落。 聂世云将早些时候在公所与商夫人擦肩而过的经过告诉了她。 众人一离开,她就快步走上前来焦急地询问道:“那件仙衣是你委托的是吗?你是何人?从哪儿得来的?拿到它多久了?” 他话音落下一会儿,几名女修才迟疑地出现,面面相觑。聂世云分明还是炼虚修为,她们刻意隐藏了气息,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正如你所想,这件仙衣出自我手。当时我还是二级仙织师呢。”商夫人回忆起了过去,露出怀念的神色。 着自己了,于是干脆拐进了无人的小巷中,在那几人现身之前主动开口道:“几位前辈现身吧。” “你那时候就在了,”商夫人苦笑了一下,“我真的是太着急了,竟然连身旁都未看过一眼。来这边坐吧,我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你。还劳烦你对天道先立下誓言,此后的回答绝无作假。” “她的魂灯很久很久以前就灭了。我早就知道了,我分明早就知道了……”商夫人喃喃道,“隔了这么久,我以为我早该忘记了……” 来到会客室,聂世云四下打量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早些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位商夫人身上。她焦急到甚至都没有坐下过,侍女的话音刚落就连忙回道:“辛苦了,你们都退下吧。” 聂世云坦言自己来自下界,将一百多年前在秘境中所找到的洞府,还有在那其中遇到的幻阵也一并告之。 “可以带我去见商夫人吗?我也许知道她想要问我什么事。”聂世云说道。商夫人应该也没有告诉这些侍从具体的始末,所以聂世云也不必说得太清楚,只让几人带他去商家。 “是啊。我的仙织水平那时正遇到了瓶颈,苦闷不已。正巧那时是我女儿的 商夫人没有提及她和这件仙衣有什么渊源,只让聂世云发誓。不过她的态度已经比聂世云想象的好太多了,他本来就准备将所有事如实告知,自然同意下来。 商夫人看着聂世云,犹豫了一下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商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聂世云倒吸一口气。还好没有旁人在场,不然这误会可就大了! 他猜到这件仙衣也许就是商夫人做的,最后诚恳地道歉道:“飞升穿过空间的时候外界的斥力实在太强,其余的法宝都不管用,我只能用它来抵御,等来到这里后就坏成之前您看到的模样了。真是抱歉。” 十六岁生辰,我只是想尽所能地纺一件最好的仙衣给她,竟歪打正着地突破了。”商夫人似乎是想到那时候的事情,脸上一丝幸福的笑容转瞬即逝。 “您说,女儿……该不会是……” “嗯。你说的那位因为体质逃去下界,香消玉殒留下这件仙衣的,正是我女儿……”商夫人回道。 聂世云虽然想过商夫人与这件仙衣有紧密的联系,却也想不到竟然会缘深至此!通道关闭已有两千多年之久,他从未猜测过会在偌大的上天界遇到那名女子的亲生母亲。 不过大乘修士的寿命有三千岁,若生下女儿时商夫人还相当年轻,这倒也说得通。 商夫人叹息了一声。 在她充满苦涩的叙述中,聂世云得知她女儿失踪的时候骨龄还不到五十。天阴之体即使在上天界也是十分稀少的体质,若非出生在大家族,定然早早地就会变成其余修士的补药或是炉鼎。但天阴之体若是有条件成长起来,几乎无一例外都会顺利突破真仙,所以从小她就被家族严密地看管起来。 商夫人自然也想让女儿有快乐的童年,可她权衡了自由和安危,还是选择了顺从家族上头的意思,让女儿修炼有成之前不得离开,连去商店街都有数十名侍从跟随以确保安全。 谁都没有想到,出生以来连城镇都没有出过几次的乖巧少女竟然会设下障眼法,骗过侍女们离家出走。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被人设计拐走了,整个商家当时闹翻了天。 商夫人和其夫君当时在家族中还都是小辈,尽管心中本来就悲痛不已,却依旧要挨着长老们的训斥,四处寻找百年。 直到有一日,她的魂灯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至此商家虽然不甘心,但继续搜查已经死了的人只会浪费精力,迅速地放弃了此事。可商夫人从此一蹶不振,之后的数百年都无心修炼。一开始她的夫君还会陪着她四处打探消息,渐渐地随着时间流逝他也将此事看淡了,最后整个家族只剩下商夫人一人还记挂着此事。 “后来,我又有了孩子。是一名单灵根的儿子,他很有天分,也很努力……夫君很看重他,”商夫人淡笑道,“他进阶大乘期后就带着儿子去上层的本家了。可我还不想走,就独自留在这里。说来有些可笑,我总想着——我女儿从小就只生活在这个城镇里过,若是哪天她的魂魄真的回来找我们,却找不到了,可怎么办呢?” 聂世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商夫人叹了口气道:“我都知道的。魂灯灭了,就代表魂魄已经散了。不过现在看来我留在这也并非全无益处,至少我终于还是等到了,知道了她究竟是如何走的……这样也好。” “……节哀。” -- 22 终于有地方睡觉了 商夫人收下了东西,说着要给聂世云相应的钱。她说出的数字比聂世云原本准备卖的价格还要高,这让他很过意不去,直说不需要。 “可你不是攒钱要去上层吗?”商夫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一看就是个聪明人,却偏在这种事上如此死脑筋。” “每个人有自己处事的原则嘛。”聂世云干笑了两声。 “我很庆幸,是你这样的修士得了这件仙衣……”商夫人欣慰道。聂世云连忙说她过誉了。 商夫人又道:“那一码归一码,你说多亏了这仙衣你才能飞升,理应物归原主。可也是你将我苦寻许久的女儿的遗物带了过来,还给了我她的画像,我理应要感谢你的。不如这样,你去上层的船票就由我来支付吧。” 聂世云惊讶道:“这……这不是比仙衣本身的造价还贵了吗?” 商夫人笑了笑,淡淡道:“虽然不比上层的本家,但我们在这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与运行仙船的家族本就有往来,一份仙船的位置实在算不得什么。” 有钱真好!聂世云心中感叹着。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就点头同意了。 “说起来,我还有一事想要询问。” 商夫人点点头:“你尽管问,只要我能帮到忙,一定知无不言。” “前辈是否知道有关人族的飞升通道因何关闭,又该如何修复一事?我在下层只打听过到过,说是数千年前一场上层神兽们之间的争斗波及到下层,将阵法都破坏了。”聂世云问道。 “原来你好奇这件事。其实事情的起因没什么特殊的,从古至今,龙族与凤族便争斗不休,白虎一族也时不时掺上一脚。玄武一族大多深居简出,那次是被波及到了,难得也动了怒,结果就是四族混战成一团,造成的伤势和后果花费了千年修复……” 商夫人停顿了一下,皱眉道:“若是能找到五级阵法师,那飞升通道并不难修复。但上天界所有的通道皆建立于洪荒时代,是由人族和妖族协力完成。这修复所用的材料……需要有浓厚的四族之力才行。听闻远古时期人族与四兽的关系还算融洽,但后来渐行渐远,现在别说索求他们的帮助,不起争端就不错了。” 所谓具有浓厚四族之力的材料,无一不是妖族最宝贵的东西。例如龙族的鳞片,或是一定量的血液…… 连被聂世云从小养到大的玄阳给两根羽毛都要逼逼赖赖很久,想想也知道上天界这些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类的纯血神兽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拿出这些的。 聂世云无奈道:“这两千年多年,就没有一个人族试图努力尝试一下吗?” 商夫人犹豫了一会儿,委婉道:“你也是从下界来的,应该知道你们那灵气渐退,数百年也出不了几个得以飞升的化神修士。少了飞升通道,这两千年上天界的人族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所以……” 也有一些飞升来的修士,曾有过挂念下界的亲朋好友,故而打听过方法,研究过。可对于刚刚飞升不久的修士们来说,修复付出的成本太高了。 毕竟修道终究还是修士自己一人的事,许多人也就斩断了前缘,决定忘记下界开始了新的生活。 “你说你是去上层寻找道侣的,这么说她也在这了。怎的还这么执着想要修复通道?我 听他这样说,商夫人眉头轻蹙:“你可是将我女儿的东西带来上天界的恩人,这怎么好意思?” 上天界同性结合的数量要少很多,不过也并非罕见,商夫人连忙改口,说是自己不谨慎了。 听聂世云说了母亲因为修为无法突破坐化,留父亲一人。他又是如何鼓励聂世云莫要管自己,只管往高处走,商夫人一听又想起自己的孩子来,伤感不已。 两人讨论了许久,聂世云坚持说若商夫人就让他当客人悠哉地住到明年去,自己就回去找地火室睡去。商夫人本来就心存感激之情,又看他年纪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小上不少,难免生出一丝拿小辈没办法的无奈之情,答应安排他去炼器室工作。 看你还如此年轻,难道是有子嗣还留在下界吗?”商夫人疑惑道。不过就她与聂世云短暂的交谈相处来看,她觉得对方应该不会是那种将孩子留下独自飞升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先不去想这个了。”聂世云笑道。 只是城镇里的商家炼器室内工作的几位至少也是三级炼器师,其余手 聂世云摇摇头, “你能这么想就好。时候也不早了,我听你之前所说,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若不嫌弃,以后就长期在我们这住下吧。”商夫人看了一眼门口,透过纸窗已经能够看到日光变得暗淡,他们这一聊竟然快聊到了晚上。 “这样很好。虽然是在门派中,也有几个家人互相照应着。不像我们这些大家族,别说互相关心了,连姻缘,甚至如何养育孩子也做不了主……啊。抱歉,我今日大约太感情用事,多嘴了。” 还不想把自己认识玄阳这么个凤族的事儿说出来,他也就没有反驳。见其面露难色,商夫人以为他已经知难而退,想到他与父亲分隔两地,又说了些话宽慰他。 在上天界的大部分人族看来,这项任务吃力费钱不讨好,花上千百年做成了后也不会有什么回报。若非知晓原作中此事能成,听到如此严苛的状况,兴许聂世云也会打退堂鼓。但既然此事与四神兽有关,自己又偏偏有玄阳这层关系在,聂世云猜测或许着手点就在这方面。 “若前辈有意让我多留几日,不如给我安排个差事,不要让我当个吃闲饭的。”聂世云说道。 聂世云发现亲情一事似乎就是商夫人的软肋,一讲得少许沉重一些,对方就忍不住要怀念起已逝的孩子。他连忙换了轻松一些的语气,讲起以前在云清阁的后辈和师妹她们,说自己也放心不下他们。 聂世云解释道:“啊,我没有孩子。我的道侣也是男性……” 聂世云哭笑不得:“前辈真的言重了,都是歪打正着……” 聂世云还记着商夫人之前念叨过,大家族中为人处事需得处处小心谨慎,自己毕竟是个与商家毫无关系的男修,这样总觉得有些不妥。 他知道大家族中一般都会有自己的炼器师,轻易是不会招外人的。他也不指望真的能在这干活儿,能打个下手混个地方睡就行。 商夫人抿了抿嘴唇,看得出她十分纠结,不知该如何劝说聂世云:“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此事实在是太难了。连上层的本家长老都无法和神兽四族攀上关系,别说我们了。神兽一族的东西,也许几百年,或者千年能有那么一两次出现在拍卖会或是交易行的,但有市无价……” 下做修修补补工作的大多都在城郊的别院里干活。商夫人说那边环境不如这里好,很是过意不去。 聂世云一听却还挺乐呵的。郊外清静,闲着没事的时候还方便去野外狩猎采集,听起来就比留在商家这座宅子里勾心斗角的轻松不少。他立刻就表示自己就去那儿了,到时候商夫人不必特意关照他,就当没自己这号人,若是真的有困难他会来寻求帮助的。 “若你进阶三级炼器师了,我可以给你在这边的炼器坊腾个长期的位置来,”商夫人柔柔地笑道,“不过我看你这么着急寻你的伴侣去,应该也不愿意在商家长久地待下去吧?” 聂世云干笑了两声。在大家族中当差可是铁饭碗,炼器房地方宽敞,每个月有俸禄,家族中的大前辈们打赏也大方。这对从下层独自来到中层的普通修士来说,也许是上百年都等不来的绝好机会,但他当下还是婉拒了。 “我就知道。” 商夫人无奈地笑了笑,让他现在客房休息一日。第二天晌午给他介绍信,到时候去了郊外的商家炼器室,只要出示信件和二级炼器师的凭证就可以进去了。 聂世云随着侍女去客房休息。走了几步,只听得背后商夫人急匆匆招了两个女修进去,没过多久就传出来了惊呼声与叹息声,想来她们是同样知晓商夫人丧女之事的仆从。既然能做的都做到了,这些宅子里的事,还有她们如何去伤感缅怀便不是聂世云能够负责的了,他小声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追上前方的侍女。 商家的客房条件极好,和客栈中的豪华间有的一拼。而且因为商夫人是仙织师的缘故,对宅邸中的织物布料都尤为上心,躺下去便感觉到被柔若无物的背面轻触,淡淡的香气与灵气一同涌了上来。 说起来有那么一丝凄惨……时隔好几个月,聂世云头一次在玉佩空间之外的地方睡到床。 难得没有去玉佩中修炼,聂世云悠然地享受了一晚豪华的客房,第二日就毫无留恋地拿着一早侍女送来的介绍信悄悄离开了商家。 他走后没多久,商夫人还准备等他启程的时候与他随行一道去,想着这样一来其余炼器师应该会重视这个临时空降的外来人。结果梳洗好出来后,她就听侍从说聂世云已经麻溜儿地自己去了。商夫人哭笑不得,也算是明白了这晚辈就是不喜欢受到特别对待,便歇了要走后门让那边负责人格外照顾他的心思。 “夫人,您看看这清单。人也太多了,会累着您的!不如就和以前一样,挑几位先来的就是了……”昨天在前门负责接待外人的侍女来到商夫人房中,苦恼地拿来了昨日收下的一大堆拜帖,无一不是希望她帮自己订制衣裳的。 -- 23 意料之外的炼器师比赛 另一边,聂世云独自来到了商家的炼器房。 这是一座安置在郊外的别院,比聂世云想象的面积还要大不少。不管炼器师,丹师、符箓师、阵法师都有单独的院子。这里的人平日里做的都是最基础的工作。除非特别优秀能被提拔去城镇中去,其余人大多连商家有头有脸的人都没见过,平时对接的都是侍从与别院的负责人。 大家族的核心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但家族旗下置办的其他产业却并不全都需要自家人来做。这些人主要负责的便是提供各个店铺的基础商品,还有家族中侍从们每个月的供给。 负责人给聂世云讲解。他头一次知道大家族里侍从们每月都能领取一定数目的丹药符箓,法宝仙衣这些可以用的久的东西虽然不能每个月领,但也是足够用的。 他之前还想着修士大多心高气傲,大家族都是怎么找到这么多下人的。门派中讲究的是后辈侍奉前辈,可慢慢总能混出头来。家族就不同了,外人永远都是外人。不过这么看来,他们给出的条件的确丰厚。 “我先说好,这儿现在不缺人手。你就算想卖力估计也捞不到什么活儿干。”负责人看聂世云神采奕奕,一路问了不少问题,直白地对其说道。 很多年轻人刚来到这种大家族的外置工坊,都满腔热情,抱着以后能够升迁的念头卖力工作出风头。可是现实并非如此简单。话说的难听一些,上层本家的那几位炼器师一天不死,宅子里那几个人就不会挪窝。他们不走,这工坊里就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顶替他们的。 常年进行着机械的重复劳动,每个月拿着安定的俸禄,大部分修士渐渐地就也没了热情,开始混吃混喝的日子。 “有地方给我住就很感激了。有什么能打下手的尽管叫我就行。”聂世云丝毫没有被负责人的冷言冷语打击道。他心道,没有活儿干也挺清静的,这不是好事吗? 负责人听说聂世云是从下层来的,又旁敲侧击地提点了他几句,不外乎就是让他不要觉得中层机会很多,努力就可以晋升云云。聂世云对这件事本来就不太感兴趣,只想去参观一下卧房和他们的炼器室,若是允许的话其他丹师、符箓师的工作处他也想去看看。 见这个新来的油盐不进,负责人懒得继续提点他,在别院中绕了一大圈后,把聂世云送去了炼器坊。 听说了新来了个二级炼器师,这儿没有激起半点水花。等聂世云被负责人带着介绍完别院的构造后,炼器坊的所有人出来打了个照面。大家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又回自己房里去了。 二级炼器师在这可没什么稀奇的。这工坊里十几位,基本全是二级炼器师,只有两位是三级的,听说已经在这混了几百年了。 聂世云想到商夫人前一日还同意自己只要进阶三级炼器师,就让他去城里的工坊驻扎,不免觉得这世道真是不公……鉴于受益人是他自己,聂世云当然不准备说出来,免得被打。 每个修士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但显然这座别院是为了安置工匠们特意建的,比起普通宅子来房间尤其多,屋子里自然也就显得有些浓缩了。聂世云走进房间里四下打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不比昨夜睡的那间客房那么豪华,但作为临时的落脚地,怎么说也比地火室好吧。 商家别院的日子正如聂世云所预料的,十分清闲,也有些无趣。 因为聂世云刚来,其他炼器师不怎么把活交给他干。一开始他们是连炉子都不让他碰的,说要起炉干活起码得先练习练习,将模型摸透了,对照着能够炼制出几乎一样的东西再说。 要是说之前聂世云干的都是“个人定制”的活儿,那现在他们就是做大货。根据店里的反馈,照着以前的模子炼制一大批材质和品质的差不多的法宝,相当流水线作业。 随机应变的能力早都点满了,基本功自然不在话下。聂世云没花上几天就将练手用的东西交了出来,这群炼器师看过之后才点头同意让他加入大部队分担一些活儿。 聂世云在别院做了近一个月,终于有几个修士偶尔会和他说两句话了。 “这个月的活儿也做完了……” “真冷啊,不愧是开年头一个月……今年是哪一年来着?算了,也无所谓。” “你说你是从下层来的散修?真不容易啊。虽然在这的日子挺没意思的,但至少安稳不是?” 本来就是冬天,院子里冷风萧瑟,再加上这群炼器师过得那叫一个死气沉沉,听着他们诸如此类的话语,聂世云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除此之外,他完全没有任何意见了。这期间商夫人担心他,请他来城镇中小坐两次,问起来聂世云都表示自己过得很满意。 好在不久后迎来了初春,冰雪消融。工坊忙过几天后经常又是好几天一件活儿都没有,聂世云看着回暖的气温,想着终于有机会去附近的郊外和山中转转了 一路上不少人都拿着传单走过,不过却没几个人在讨论,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既然如此没有兴趣,不接不就是了?聂世云更加疑惑,加快了脚步。 聂世云听着点点头,还挺合理的。 不少人都在背后说,聂世云这就是太年轻了。再过个几百年,肯定不会还有这种精神到处跑。不过有些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其实透露着几分羡慕和怀念之情。想来很久以前他们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原来是刚来中层啊,怪不得呢……” 蓝家也是中层的大家族,听说许多家公所背后都有他们的鼎力支持,这桩赛事的含金量应该不低才是。可他看了看周围的修士,大多接过纸张就走过去了,面无表情。甚至连吆喝的那两人脸上也没什么热情,只有嗓门比较大。聂世云想不出其中缘由,只能初步推测,兴许是这个比赛举办得比较频繁,大家兴致才这么低。 “二级炼器师,很有前途了。你可以先参加预选。虽然要一笔报名费,但只要通过预选后拿到参与奖,不光能回本,还有仙丹附赠。” 商家炼器坊的同事们一般休息的日子都会恢复一下状态,抓紧时间修炼几日。修士若想真的修炼有所长进,大多要专心致志闭关多年。可他们每个月都有活儿干,无法做到这一点,只能退而求其次,有机会的时候零零散散的积少成多。这两件事就够他们精疲力尽的了,看到聂世云休息日还有闲情逸致出去探险,好多修士连连摇头。 聂世云疑惑道。但那两名修士干笑了两声,连忙道:“没什么。这个比赛每几年都会举办一次。炼器,炼丹,符箓,阵法,仙织……各行都有。” 有这种活动,商家的炼器坊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讨论的人都没有,若不是今日被自己撞上,他守在郊外就要错过这桩好事了。 “这位道友,难道是炼器师?” 一边琢磨着,聂世云回到原路按照原定计划售出了一部分灵草,留下了几株成色最好的,决定去拜访一趟商夫人,问问仙船启程的时刻表,顺便也咨询一下为何中层的修士们对这个炼器师大赛态度都如此不咸不淡的。 聂世云靠近了才听到那两名修士在吆喝着什么,顿时来了精神。 。中层的野外比下层危险许多,但越靠近城镇的地方总的来说越安全。仗着自己之前突破了小瓶颈,到达了炼虚后期,又没有了买船票的后顾之忧,聂世云备上了不少丹药符箓,开始探索城镇的四周。 “哦……”聂世云不知该如何回应。两人直接就把他按在了“运气好的话能拿参与奖”的位置上,但他们的神色不似看不起人,反而都很明朗,聂世云也不好说什么。也许这里的比赛竞争真的很激烈吧。 “怪不得?” “请给我一张。报名是在公所吗?”聂世云靠近后,向修士索要了一张宣传单。见传单上只有时间和地点,并没有报名的相关事项,他礼貌地询问道。 对面两人看了一眼聂世云的凭证,看到他是二级炼器师,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是的,哦,我刚来中层不久,还不大习惯把炼器师信物挂在身上……”聂世云从空间中取出凭证。他一直很不解中层的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把身份挂在外头。尤其是这各行各业的凭证,掉了补办还要收费,却人人都喜欢挂着。他都要怀疑这其实是大家族们想出来的提升遗失率赚钱的偏门法子了。 了解了基本情况,聂世云将宣传单收了起来。纸张上标注的时间分为预选赛。预选赛三日后开始数轮复赛,以及决赛。毕竟炼器花费时间不短,这场比赛拖成了好几天。聂世云算了下日子,下个月正是仙船停港的时候,停靠后十几日就会启程离开,若是两边冲突他肯定还是选择仙船,不凑这个热闹。 就在他轻车熟路地准备直奔城镇中的药草铺,顺便去炼器师公所看看有没有油水可以捞的时候,聂世云听到了城镇中最大的酒楼门口附近传来了喧闹声。 两名修士穿着普通,不过腰上挂着刻有特殊图案的信物,应该是蓝家的下人。见聂世云主动索要传单,接过后又仔细阅读,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神色微妙。 聂世云难免好奇,毕竟上次他凑热闹就凑上个大缘分,于是当下便改了目的地,临时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对于自己被人议论一事浑然不知,聂世云这日也收获颇丰。因为和翟白容待久了,虽然不懂炼丹,分辨草药植被之类的他还是有长进的。同样的环境下长的同样一批灵草,以最完整的方式挖取出来卖得钱更多,聂世云掌握了这个技术后每日都乐此不疲地往返于城镇和野外之间。 他远远地眺望了一眼,只见是几名修士卖力地叫着什么,同时将类似于传单一样的东西发给过路的修士。 “就在这个月末!由中层蓝家举办的炼器师大会又要召开了,预选凭炼器师凭证报名,奖励丰厚——” -- 24 炼器大赛的第一名是龙族 聂世云来到商家,照旧从侧门进去。其实他没有所谓,但商夫人却考虑到他登门拜访,会被其他有心人看在眼里,在那群炼器师之间传开了,聂世云肯定要受到那群人的质疑和骚扰。所以他与商夫人认识一事目前还只有商夫人身边的几个侍从知道,没有外传。 商夫人的侍女已经认得他了,见他来了便笑着打了招呼,让他跟自己来。 “你今日怎么来了,可是在炼器坊有什么问题吗?”商夫人见了聂世云热情地招呼他喝茶。 聂世云笑了笑,在一旁坐下来。他告诉商夫人自己今日只是来卖东西进了城,顺道来拜访一下。 “你可真是闲不下来,休息日便好好休息就是了。炼器师可都是很精贵的人才,哪有自己跑去野外采东西的。”虽然嘴上抱怨着,但商夫人还是嘴角带笑地收了下来。 “就是在附近转转,也算不得劳累。我从下界来这里后很多东西都没见过,看着新鲜还来不及。” 虽然他拿出来的灵草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但有这份心意商夫人便很开心了。聂世云比她儿子的年纪还小些,而她的儿子已经被夫君带去去上层的本家几百年来,鲜少想起来到中层来看看她这位做母亲的。每次想念儿子,都是她自己去上层看望。 想到这里商夫人眼神有些黯淡,不过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说起来,我在去药草铺的路上看到有人在发传单,前辈知晓这件事吗?”聂世云将传单从储物环中取出,商夫人接过去,立刻就露出恍然的神色。 “我自然是知道的。这每几年都会举办一次,中层城镇中人尽皆知。” 聂世云见她知晓,如实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既然是如此盛大的赛事,怎么感觉街上的人都不是很关心呢?而且我看报名并无门槛,只要支付两百仙晶即可。但炼器坊却没有一个炼器师提起来过。” 商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你可是有意参加?” 聂世云点点头:“若真的如纸上所写,我还是挺有兴趣的。我以前在下界也见过类似的不少赛事,很是有趣。二级炼器师一抓一大把,我也不求名次,只是想练练手罢了。只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商夫人坐下来和他仔细解释了这事。 首先,炼器坊的人没有关注此事,是因为他们虽然不在商家宅子中,但也依旧算作是商家门下的产业。像他们这些大家族底下的人若是要参加赛事,甚至要去进行下一阶段的考核都是要报备的。经过家族先一步的测试,承认了其水准不会给家族丢面子才能前往。 “不过你本来也没有与商家签订过什么契约,也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面。若你想要参加,我去与炼器坊说一声,让你提前离开便是,横竖下个月末你也要走了。” 商夫人倒没有阻止聂世云去试试手的心思,但她直言不讳,想要在这场比赛上取得高名次是近乎不可能的。散修炼器师本来就少见,若是在预选赛出现了好苗子,那炼器师立刻就会被大家族招揽进去,坚持孤身一人很容易被针对。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二级炼器师还不到那个被他们针对的阶段呢,”商夫人说道,“只是来来回回总是那么些人,大家都有些看厌了。街上的人看起来才会没什么兴趣。” 聂世云苦笑了一下,的确,既然各个家族都会派出精心挑选的人才应战,那他肯定不 “那斗胆询问,他是几级炼器师?” 本来上天界的人员流动性就不强,一百年周身没什么变化都是常事。在这种环境下,隔三差五就来一次比赛,难怪大家热情不高。 用考虑前几名这种遥远的事儿了。 尤其是喜欢参加比赛,那必然水平还算可以,否则只会打击到自信心。 “龙族首领的儿子太多了,不出大事他一般是不会在意的,”商夫人苦笑道,“况且,这不是有蓝家照看着吗?同样处理家族事务,我很理解他们的苦楚……上层的本家如此要求,实在是为难啊。” 水平差不多的大家族们之间内定一下前排名次也就罢了,每年雷打不动的第一还是一个真实水平是否有三级都不好说的外来人口。照商夫人说的,这位小龙子还颇为看不起人类。怪不得街上大家接到传单都是一副冷淡脸。估计要不是蓝家在派发,大家都不愿意赏脸去接。 “他……他喜欢参加炼器大赛。”商夫人迟疑地答道。 聂世云更吃惊了。妖族对于炼器等副业一向先天不足,就连神兽血脉也不例外——从小玄阳偷偷尝试炼器炸了多少个炉子他已经懒得数了。 “龙族不管他吗?”聂世云问道。 商夫人点点头:“是龙族首领的小儿子,很能为非作歹。其余龙族都看不上中层的,鲜少踏足。他却觉得这有意思,带了一批人跑下来玩耍。” 聂世云这个问题让商夫人无奈不已,如实答道:“不瞒你说,从他来到中层开始,这炼器师大赛的第一就没有别人拿到过。一开始还有人没有眼力见,将其比下去了的。可他在台上就耍赖起来,非要重新比过。再来一次,他就赢了,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再清楚不过了。” 商夫人无奈道:“这就是重点了。原本我们这的惯例也是五十年到一百年才会举办一次的。可就在几十年前,来了位龙族太子爷,他说一别人不能二,偏要总办这炼器大赛。偏偏负责经营炼器公所的蓝家在上层与龙族有往来……不,与其说有往来,该说是仰仗着他们才对。后来几个家族一起商议了一番,只有炼器一行频繁比赛也不像那么回事,其他行业就也一并提升了召开频率……” 在人界,不少赛事是一年一度,或是三四年一次。可是凡人一辈子能活几年,修士们能活几年? “那,那以往大赛最高拿过什么名次呢?” “既然大家都腻了,那为何还举办得如此频繁呢?”聂世云好奇道。 “他喜欢看炼器大赛?”聂世云疑惑道。这真是个奇怪的兴趣。 “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会会这位龙族。”聂世云道。 商夫人补充道:“他脾气骄纵,背后又有龙族做靠山,若真的惹怒他,背后被报复可是真的会出人命的。修士们知道这几十年是大家族陪他做戏,只盼着他早点腻歪了回上层去。可我们演了几十年,这位龙子还是乐此不疲啊……” “龙族?”聂世云惊讶道,他来到中层这么久,头一次听说有这么个人。 聂世云沉默了一会儿。那这比赛对于炼器师们来说,的确很是扫兴。 商夫人答道:“三级。可他的炼器师考核,是由蓝家私下进行的。这个水分有多大我便不知道了……” 商夫人连忙劝阻他: “你正常地进行预赛,绝不会与他碰上的。每年蓝家变着法儿讨他欢心,都是故意跳了看起来很厉害的炼器师,再让他取胜,这么一来显得他更出色……总之,你可千万不要没事找事,他做事真不讲道理。若是惹上了他,别说我了,这几个大家族一个都不敢出手违抗他的。” 聂世云有些犹豫,他是真的想借此机会接近龙族瞧瞧。 他还没有忘记所谓的四圣兽之力的事。本以为要去到上天界,找到玄阳之后从凤凰一族逐步入手,没想到临走前不久竟然能在中层碰上一个龙族,这让聂世云很难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哪怕跟我装个样子,做个保证呢?”商夫人颇有种无力的感觉,“听我一句劝吧,你真的惹不起他的。” 聂世云为难道:“嗯……我自有分寸。不必担心。” 商夫人见他油盐不进,知道这事儿他在心里估计有了自己的打算,旁人劝了也没用。但她也没觉得聂世云作为一个二级炼器师能闹出什么事儿来,念叨了几句也就作罢了。 聂世云又坐了一会儿,和商夫人询问仙船启程的时间。得知今年春天的仙船是于月底最后一日到达,次月启程。别说只参加预选,哪怕把正常赛事都看完时间也是足够赶去码头的。知晓此事后聂世云就彻底松了口气,决定好好去观察一番这位龙族。 聂世云说了会儿话后就准备暂时告辞了。蓝家并不在这座城镇,举办炼器比赛的地点也不在这儿。不过赶路过去也只要花两三日,并不算遥远。考虑到在商家的炼器坊做着工作,不方便报名,聂世云就劳烦商夫人将自己的名字除去,他当日就可以收拾出屋子来离开。 “这么急着就要去隔壁城镇吗?其实就算把你不在工坊干活,住在那也无妨。” “没关系。我早些去隔壁城镇探探路,”聂世云婉拒了商夫人的美意,半开玩笑道,“我这次会找修炼室租借,不会再住地火室了。” 商夫人被他逗笑了,见其去意已决,点头答应会托人和工坊那边说一声。 “可惜,这商家每日也有不少事务要处理,比赛的时候我不能去看。若是遇到什么事,就用我给你的那块传讯石联络我。等仙船要启程之时,我看看能不能腾出空去送你一程。”离开前,商夫人嘱咐着。 商夫人早已与仙船负责人商量好,留了一个位置给聂世云。到时候只要出示信物就可以上船了,聂世云感激不已。 “您太费心了。家事更重要,”聂世云道,“那我先走一步了。” -- 25 炼器大赛正式开始 本来春天走动的的人就比之前多了不少,外加上城里要召开大赛,排着队入城的修士着实不少。看来虽然这比赛每年都没什么悬念,该捧场的时候众人还是会捧场的。 有了些闲钱,聂世云也就不再省吃俭用的,直接去城里的修炼室租了十五日的房间,准备到离开中层前每日就宿在这儿了。 之前偶尔去拜访商夫人的时候,对方给了聂世云一些典籍。商家的秘籍不能借阅,不过普通的倒是随意阅读,聂世云摘抄了几份,准备等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看看。炼器比赛之前的这些日子就是绝好的时机。 他先去了炼器师公所报名比赛,一切十分顺利,交了仙晶拿到参赛的信物一共不过三十秒。 办理手续的修士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见聂世云是散修,又是第一次参加,扫了他一眼。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就这样把手续办好了。 商夫人早些时候劝阻聂世云不要好奇龙族的事,所以对那位龙子什么多余的信息也没有提。聂世云之所以提早来也是抱了想要打探消息的心思,所以在回修炼室之前,在城里四处询问了一番。 此龙族名为敖樊,已经在平河城附近晃悠了有三十多年了。 聂世云本来以为就算是龙族首领最小的儿子,那也应该有好几百岁了。毕竟他在上天界都属于最年轻的那一批人族,可没想到一打听这敖樊才一百出头,骨龄竟然比自己还小点。 本来听至此处,聂世云觉得或许年纪小能好说话一些,若是能想办法让他未来来帮助自己修复飞升通道就再好不过了。但四处打听着,聂世云觉得情况不容乐观。这位敖樊年纪轻轻,糟糕的事却是做了一大堆,强抢女修啦,看老板不顺眼就大打出手砸了人家的店啦,张口闭口就是人族比他们龙族低一等,还不许别人反驳……随便问问就收获了一大堆黑料。 说实话,就算对方点头,聂世云也对能否和这样的对象合作一事持怀疑态度。 “他现在不在城里?” 听到聂世云这么问,当铺的老板一脸避之不及:“是啊。平时他住在蓝家,但是偶尔会跑出去寻欢作乐。怎么,你还盼着他待在这儿啊?哎,要不是祖传的铺子,我就搬家了……上次他来我这,还顺走了两对儿花瓶……” “不是,我只是初来乍到,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所以打听打听。” 老板努努下巴,示意道:“广场上那不是腾出一片空地吗?炼器师大赛你知道吧,到时候你看吧。有的他出风头的。隔几年来一次,也不嫌累……” 聂世云苦笑着看了对方一眼,看来这座城里大家都有苦难言啊。 得知对方目前不在城中,聂世云便把其他心思都消了,钻入修炼室中专心阅读典籍。虽然还不能立刻进阶,但他觉得自己距离合体修为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只消再花上一些时日,修为和炼器两件事皆能有不小的进步。 玉佩中的时间流速比起以前更加缓慢,聂世云这一进修炼室便是足足四个月有余,出来后外头才过去了不过十日。距离预赛只有一日之遥。 修士间的各种比赛比赛之所以能够吸引人们来看,凑热闹的是一部分,更多也是因为比赛是公开的,人们难得能够旁观修为比自己高的人是如何处理材料的,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而不愿意被别人看到手法的炼器师则不会参加这样的比赛,像是四级以上的炼器师就几乎从未在公众视野中展示过炼器过程。 聂世云抱着参加就当走个过场,做好了预赛后一两轮就下场的准备,琢磨着那之后要么去看看那个叫敖樊的龙族是个什么模样,或者找个高级炼器师在一旁偷个师也不错。 预赛当日,聂世云拿着参赛信物来了。广场上乌 敖樊语气不耐烦道:“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我是刚从下层来没多久的散修,平河城这也是第一次来,各位不认识我实属正常。给你们添麻烦了。”聂世云客气道,见他话中有意为他们开脱,跟着敖樊的两个蓝家人松了口气。 他迅速用目光打量了对方一圈,不愧是于修炼一道得天独厚的神兽一族,骨龄比自己还小就已经是合体修为了。 “下层?那里还有人住啊。哎,真晦气,差点被乡巴佬沾到我的衣服了。”敖樊不屑地拍了拍衣角。他周围的人群中也有那么几个是曾经从下层来到中层的,莫名被侮辱了也只能攥紧了拳头,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压压的一片人,比他想象的要喧闹不少。 聂世云觉得那两个人也怪可怜的。听说为了以示敬意,蓝家派去跟着敖樊的人都不是他们门下的佣人,而是家族里的弟子。这俩人也许以前自己在家族中都算得上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却要给一个一百来岁的龙族小屁孩鞍前马后,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实属憋闷。 聂世云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敖樊已经带着两个点头哈腰的蓝家人走远了。 “不知道?你们蓝家,不是号称这城里没有你们不知道的事儿吗?原来都是夸大其词啊。” 见聂世云不说话,对方不爽地追问道:“问你话呢,你的嘴莫非也是装饰?喂,你们过来,他是哪家的?” 虽说上面的名次没有指望,但是还是有很多二级炼器师抱着通过预赛赚回仙晶,还能白拿几瓶丹药的心思来的。听说近年来举办得太频繁,好几次预选不入的修士渐渐没了动力参加,蓝家在此基础上今年又附加了新的不少奖励,这才把参与人数维持在和以前一样,至少表面看起来热闹非常。 “你没长眼睛?”对方趾高气昂道,“还是说人族的眼睛只是装饰品啊?” “啊,那也许是我记错了……” 这还没撞上去呢。聂世云看了看对方,衣着华美,身上金银首饰嘀里嘟噜挂了一大堆,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的模样。听他称呼自己“人族”,聂世云一愣,莫非这就是…… 只是由他一个修为还在炼虚的都能一眼瞧出对方的根基有些不稳,想来是平时怠于修炼,服用了太多天地灵宝催生所导致的。怪不得闻言蓝家总有不止一个修士贴身保护他,这个水平还敢到处惹事,若真的作了死,那蓝家责任可就大了。 他正一边想着事,一边四处张望呢,一个没留神险些撞上前面的人。 聂世云嘴角抽了抽,想要保持良好的情绪和这个敖樊对话还真是件困难事。 敖樊又瞥了一眼聂世云,冷冷道:“好在我不和乡巴佬计较,一个没见识的人族罢了。你滚吧。” 聂世云了然。果然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龙族敖樊。 “抱歉,道友,是我走神了。”聂世云连忙道歉。 聂世云掂了掂手中的炼器师凭证,其实他已经在空间中尝试过了,虽然成功率还不高,但是自己已经切切实实地成功炼制出过两次玄级的法宝了。 只要稍加精进,这样去三级炼器师的考核应该也能顺利通过。只是考虑到自己这个进步的速度,以及在空间中能够使用凤鼎,可在众人面前不能轻易拿出来,聂世云决定暂时压一压自己的炼器师等级。 “我就说不要走这条路,全都是人。直接飞到楼上的雅间去不好吗?”敖樊扭头抱怨道。 聂世云:“……” 周围其他人刚才都憋着一口气 “这……” 他身后的蓝家人面露苦色:“真是不好意思啊,但是城里是明令禁止乘坐飞剑或是飞行法宝的。这条路人多但是近些,刚才您不是自己说……” “敖少爷,这,我们也没见过……” ,生怕敖樊又一个不爽在街上大打出手,把他们波及进去。 “这位道友今天运气还算好啊,那位敖樊少爷,看来是刚从外面玩乐回来,心情正好呢!要碰上不好的时候,别说你的小命保不保得住,半条街都要给他掀翻了。”旁边有人朝聂世云挤眉弄眼。 “喂,你小点声。他们去酒楼上面的包间准备看预选赛的,离这可不远!被听到了我们都完蛋。” “你怎么不早说,哎,我刚才声儿不大吧……” 几人立刻压低了声音,疑神疑鬼地看向酒楼的方向。 聂世云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平河城中最大的酒楼建了五层,最上面一层便是大家族专用的场所。有数个房间朝向这边,远眺还能看到横穿城中的河流,风景极佳。聂世云寻味众人围合敖樊不来参加预赛而是去那观看,收获了周围一群人惊讶的目光。 “原来你不是瞎掰的啊,第一次来这儿?历代第一名是不用参加预选的,”有好心修士热情地回答道,“你可能不知道吧,刚才那个龙族,他几十年了次次都是第一呢。” 这个我倒是知道。聂世云心中想着。不过既然都给人留下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印象了,就顺着这么说下去得了。 “竟然是这样。我听说妖族不擅长炼器,他竟然能赢过一众人族炼器师,想必相当厉害。” 听聂世云这么说,众人尴尬地“嗯……”了几声,无人反驳他,只是默默地投以“什么都不知道也挺好”的目光。 一群人排着队,拿到了预赛的分组,大家立刻互相交头接耳起来:“我的分组里大家族的三级炼器师有好几位啊!我完了。” “我这边还算可以,哈哈!这次丹药和符箓应该没跑了。” “这次有四级炼器师参加吗?” “听说没有。毕竟参加了也得当众“丢人”,三级的还能说是失手,四级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你说是吧?”有人含糊地示意道。 “……也是。”众人点了点头。 过了不久,广场前方就有来自主办方蓝家的侍女,引导众人根据分组分批进入预赛的场地。 聂世云因为对平河城不熟悉,又是第一次参加,在众人之间显得动作有些迟疑。 “你是不是紧张?”有人瞥了一眼聂世云挂在腰间的二级炼器师信物,想到他刚才说自己刚从下层来,又如此年轻,难免潜意识中就将他定义成了后辈。 有人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哈哈,没事的,第一次参加比赛不通过预选也很正常。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两百仙晶嘛,就当交学费了。” 聂世云笑了笑,随口附和道:“的确如此,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心情轻松多了。” 随着分组,很快刚才排队领取号码的众人就被打散了。 -- 26 平平无奇二级炼器师 “乙组这位炼器师可是三级炼器师?我从未见过。” “不……好像是二级啊。你看他腰上佩戴的信物。” “奇怪,这手法和速度,怎么看都不像二级的。” 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传入聂世云的耳中,不过被议论的本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着他娴熟的操作。 频繁开展的比赛让大家都对参赛的炼器师颇为熟悉,故而聂世云这张新面孔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 这场炼器师比赛并不会在参赛的炼器师周身设下屏障阻断外界的声音,修士们只要稍有分心,路人的评头论足便能听得一清二楚。听说一开始蓝家是觉得这样更有争议性,能引发更高的关注。但渐渐地炼器师们便口耳相传,说这是测试他们集中力的一道考验。众人都好面子,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注意力不足,于是“隔音”这项简单的措施竟然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人提出来过。 不断有炼器师手滑导致胚子毁于一旦,只能慌慌张张地从头再来。 这里的大部分一级和二级炼器师都是散修和小门派的,鲜少会被旁人围观炼器过程,本就紧张。偏偏今天乙组又出现了聂世云这个家伙,听说他是从下层来的二级炼器师,却手法惊人得娴熟老练。听到台下的人们讨论的声音,许多修士便忍不住分心去瞥他的进度,结果反倒翻了车。 “糟了,又断了。还有时间让我从头再来吗……” “集中、集中注意力……” 有几个炼器师忍不住惊慌地喃喃自语起来。他们越是犯错,越觉得台下的观众投来了惋惜或是无奈的眼神,刺得他们平时手到擒来的活儿都干不下去了。 聂世云早已感觉到不光台下的人,分组里的不少其他炼器师也一直向自己投来注目礼。这可真是相当不聪明的举动。除非有相当的自信能够轻松处理手上的材料,否则还是把自己的东西做好再关心别人为妙。 不久便有本次比赛的第一位修士,一名一级炼器师炸炉了。他的工作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惊动了旁边好几个炼器师手上一抖,锤子下歪了地方,懊悔不已。 “那个人真的是散修?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比赛?”有人看到聂世云不动声色的模样,不禁感叹道。 这话不假,但也不全对。 聂世云的确现在于上天界是一名散修。也的确是第一次参加这里的炼器大赛。 但他还在云清阁的时候,时不时会随聂黎他们指点门派中的弟子们,也经常在云清阁前山的公共炼器房与杜执齐轩儿夫妻俩探讨关于炼器的技巧,这些过程都向同门们开放。他早已被围观惯了,甚至这会儿给他丢两个后辈在旁边,他还能一边炼制一边讲解一番。 看这台下聚集的修士们,大家对预赛的热情还是不小的。也许因为除了颇为固定的大家族班底,以及几十年都不曾让位的龙太子,也就只剩这预赛比较有乐趣了…… 比赛时间刚刚过半,聂世云已经按要求完成了飞行法宝。他做的是一柄中规中矩的飞剑,没有冒险去尝试玄级法宝,只在保险的范围内努力做到最好。虽然造型普通,但质量上乘。 “是凡阶极品啊。预赛肯定过了。” “速度这么快,是不是藏拙了?” “聊天就到一边去聊,让我们这些后面的近些看看……” 看到蓝家的炼器师前辈走到聂世云的工作台前审视,随后将其炼制的法宝取走,拿到了一旁的展示台上给出了评级后,众人顿时挤作一团。 “各位还请,稍安勿躁,台上还有参赛的炼器师正在炼制呢。”蓝家的侍从让众人退下一些。 “凡阶极品,他若不是已经超过二级炼器师的水准,那也离三级不远了。我看他还是炼虚期,许是修为拖了领悟的后腿。” 极品与上品虽然只差一级,但却天差地别。“极品”说明这件法宝在这个品阶里已经几乎没有可以提升的空间了。一般来说,炼器师只有炼制比自己本身低一个品阶的东西时,才比较容易制作出极品的器件。 众人眼中的聂世云一下子仿佛泛着金光,大家深信不疑他很快就会出人头地了。没有背景,修为不高,潜力极大,这会儿敏锐的大家族应该已经在背地里商议着是否要邀请他做学徒了。 大家一回头,却只见聂世云已经没了影。 聂世云今日动作格外快也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去看看其他组三级炼器师们的情况。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若能从他们的动作中领悟到些什么,自己炼制玄级法宝的成功率也会上升不少 敖樊所到之处,行人都会自发地给他让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硬是开辟出一条空路来。敖樊对这种特别对待十分满意。 这不是刚才在大街上差点撞到敖樊的那个修士吗? 本以为敖樊心情正好,已经忘了这事儿了,没想到因为这名男子在预赛的组内表现抢眼又给敖樊盯上了。蓝家修士们纷纷为其默哀。 “他好像已经走了。”找了一圈儿,不见聂世云的人影,某门派的修士颇为遗憾地说道。 见旁边的修士使了个眼色,比出噤声的手势,两人一同看向酒楼的方向,只见正是敖樊在两个昴美女修的拥护下从大门趾高气昂地走了出来。 “他们蓝家从龙族得了多少好处,你忘了?要我说都是活该……” “哼,他要是放聪明点就不该去蓝家。打听打听就知道,有那位爷天天晃悠,蓝家的炼器师这几年的日子可都是有苦说不出……” “可不是。我瞧着他呆愣得很,估计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阵势。可惜了,我不用参加预赛和复赛,没法让他领略一番第一名的厉害之处……哦!有了!正好这几年比赛都死气沉沉的,这下来了个新玩具,可不能让他跑了。你们过来。”敖樊懒洋洋地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一样,一拍桌子,朝后面几个人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们附耳来听。 “预赛的结果已经全部揭晓。通过预选的炼器师可以凭借信物来炼器师公所领取自己的那一份仙晶和丹药符箓了。各个家族门派的前辈们,若是嫌麻烦也可以等之后几天的赛事结束后,由我们一并送货上门。” 没想到这波澜无惊的炼器师大赛竟然真的出了个好苗子!虽然不过是一件凡阶极品法宝,远远称不上是一鸣惊人,但听了周围的修士们都在讨论,这名叫“聂世云”的炼器师骨龄还不到两百,还是个从下层刚来这不久的散修,各个家族还是起了收他当学徒的心思。 。 蓝家几位修士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不妙的神色。这位爷每次一有主意,都不是什么好事…… “喂!你们认识这个男的吗?他真的是散修?” 他转了一圈,一边看着各式各样的法宝,一边回味着之前看到的三级炼器师炼制的手法,联系到商夫人借给他看的秘籍,感觉有些顿悟。他当机立断离开了嘈杂的现场,决定回玉佩中领悟一番。 此时的聂世云正在玉佩中安心修炼。 蓝家出手相当大方,丹药和符箓都是上品。之 广场上,今日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预选赛上所制的法宝会于广场上放置一个时辰。对于那些炼制坏了和发挥失常的炼器师们,这就等同于是公开处刑,一结束东西也不要了,立刻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正如旁人所料,各个家族门派的人也来到了这次比赛。以往这些负责“探查对手能力”以及“物色人才”的修士们,近几十年已经消极怠工多次了。这天他们也和往常一样,预赛开始没多久就在附近找了个茶馆坐下喝茶,一直到快结束才来到现场走个形式。 “他这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吧。蓝家人也够憋屈的。”修士和同门耳语道。 但上头有令,不敢不从。几人只好点头哈腰地凑了过去,询问敖樊这回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敖樊少爷,我们都没听说过他。”蓝家修士为难道。 “看他这样,应该离三级炼器师只有一线之隔了。”一直站在一旁为敖樊解答疑惑的蓝家炼器师忍不住说道,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这可是刚惹了这太子爷的家伙!他赶忙又补充道:“不过比起敖樊少爷您,他应该还差得远呢。” 他旁边的人叹了口气道:“大意了,这下该不是已经被蓝家捷足先登了吧?” 不知怎的,他看起来今天心情格外好,一副准备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只有他身后的蓝家人,一如既往的愁眉苦脸。不一会儿,他们一行的身影就消失在街角,想来应该是回蓝家休息了。 “他炼器技术好像还不错嘛,不过可惜只是个二级炼器师。”敖樊撑着脑袋,高高在上地点评道。 毕竟听到这样的描述,大家第一反应都是这样潜力十足却没有背景的修士,应该很好忽悠! 聂世云完全忘记了此事,专心地看着其他三级炼器师们的作品不可自拔。因为有商夫人的提醒,又看到了这么多能够稳定炼制玄级法宝的前辈,聂世云已经潜意识把自己这次比赛划上了休止符。反正仙晶已经回本了,接下来只要多看多学,就算他赚到了。 后每晋级一次便能拿到一倍的奖品,不过聂世云颇有自知之明,预计着自己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大概就会被淘汰了。 即便如此,他已经收获颇丰。没想到旁观三级炼器师炼器真的能有所领悟。之前在商家外宅的炼器坊,虽然也有同样是三级的炼器师,可他们整日颓废,平日的工作里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水平来过。 聂世云毫不在意早些时候已经炼制过一件法宝了,在玉佩中立刻又起了炉。这次他也特意不使用凤鼎和异火,单纯只靠自己的灵力来炼制。若说之前对玄级法宝的炼制只有两三成的把握,现在他可以说有五成了。 只不过到最后的阶段,聂世云总会感到明明脑中有想法,身体中的灵力却碰到了顶,抑制着他的发挥。 “看来还是修为不足。这就没办法了。” 还没有进阶合体,他现在等于是在跨阶段炼制法宝。若是算上凤鼎和小雀的帮助,炼制玄阶的把握便能上升到七八成,对于他这个阶段的炼器师已经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事了。 他这一番感悟过去,已经是几日过去了。离开玉佩,聂世云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正由暗变亮,刚好是日出的时候。 想到在中层停留了还不到半年,再过几日就要离开了,聂世云难得有闲情逸致一大清早出了门,欣赏了一番日出的景色。 不知道此时此刻,白容是否也在观赏日出的景色。 以前偶有闲情逸致的时候,翟白容还会看着景色作画。他一直说自己不擅长,只是还在凡间的幼年时略微学过一二。不过在聂世云这个外行眼里看来他画的已经很好了,和外头店里墙上挂的那些画作比也毫不逊色,只当翟白容那些话都是谦词。 等太阳完全升起,聂世云伸了个懒腰,将思念之情收回心中。他从屋顶上轻巧落下,决定赶个早直接去广场附近候着。 他以为自己到的算早的了,没想到广场上已经零零散散地候着一些人了。 “哎呦,好巧,这不是聂世云吗?” “你们认得我?”聂世云惊讶道。仔细辨认,这些人好像有不少是昨日和他排队领取预选分组时一道的修士。 立刻被一群修士围起来问东问西,聂世云这才知道昨天自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后,许多人都在打听他的下落。 “你真的只是个二级炼器师?该不会是把三级炼器师信物藏起来了,只挂了个二级的当摆设吧!”有人询问道。 “不至于。我真的就是二级炼器师罢了。报名的时候,炼器师公所不是能查到记录吗……”聂世云哭笑不得。 “说的也是。哎,你真是走运了!普通的三级炼器师也不一定全都能挤进大家族的。但你昨天的表现太过抢眼,现在应该不少家族准备邀请你去做学徒了。前途无量啊!”有自来熟的修士羡慕地用胳膊肘撞了撞聂世云,“你有没有想法,准备应约去哪个家族或是门派啊?” 聂世云无奈地解释了一番,自己正在四处寻找道侣,不准备在某个特定的地方落脚。 “天上掉馅饼你不要?那能把机会让给我吗?”旁边的人听了,惊讶地张大了嘴险些合不起来。 众人都觉得聂世云傻了。 “你进入大家族,潜心学习,以后混出个名堂来,还怕找不着个人吗?” 聂世云为难道:“众位替我考虑,我很感激。可是那样一来要等太久了,我坐不住。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动身去找比较安心。” 修士们看他面露苦色,设身处地想了想,觉得兴许相思之苦的确难熬,便问他和道侣因为意外失散多久了。 -- 27 不知不觉站上戏台 聂世云趁这个机会仔细看了看剩下的修士名单,约莫还有不到三十位炼器师。以一个报名不限人数的比赛来说,这的确少了点。当然,想到那些不愿意在人前展示手艺的,还有像是商家炼器坊那些因为家族内部原因被挡下来的,再加上被敖樊的所作所为气跑了的……中层的炼器师数量远不止这些。 “啊呀,聂道友运气不大好啊。” 进入预选后就不再是分组取一半人晋级,而是一对一的比试了。聂世云初来乍到,自然谁也不认识,看了对手的名字也不晓得对方是什么水平。好在他身边的人今日都对他很热心,立刻就凑上来为他解惑,说对方是蓝家的三级炼器师。 人家在平河城可是主场,而且大家族派出来的想必是有真材实料的,聂世云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有半分胜算。好在他早就做过心理预设,今天全当走个过场,学习一番罢了。 今日广场上凑热闹的人明显少了不少。聂世云在各个台子周围转悠了一圈,配置和昨日预赛差不多。炉子和工作台都是统一的,只不过从今日起,炼器师们可以选择使用自己的火种和鼎器了。 聂世云暗暗观察了一番其他已经上场准备的炼器师的用具,果然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拿出自己用惯了的鼎器。他自然是不能拿出凤鼎来的,后来掩人耳目用的那枚新鼎相比之下就稍微有些不够看了。 来到自己的位置,聂世云将信物交给了蓝家的侍从,对方核对后便带着聂世云来到了工作台前。时间还很充裕,聂世云悠哉悠哉地把自己那枚平平无奇的鼎器拿了出来,果不其然,台下不知道多少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皆露出了稍显遗憾的神色。 “都说自制的鼎器最能看出一个炼器师的习惯和水平,我瞧这聂世云……虽然是个好苗子,可鼎器的用料和外形都太平庸了吧?” 昨日偷懒没碰着聂世云的几个大家族的修士这会儿心里有暗暗庆幸,也许是旁人夸大其词了,没有急匆匆地就去邀请也不是坏事。 平庸就对了。聂世云若是知道因此躲过了几个大家族的“骚扰”,心中肯定很满意。他做这鼎就是专门给外人看的,就是奔着造价便宜去的,最好叫人过目就忘。 既然已经输定了,那也没有必要把异火在这里就现出来,聂世云干脆就用了蓝家准备好的火种。他此举在旁人看来相当穷酸,毕竟火种在大城镇中随处可见的炼器店铺中就能买到。 远处看到此景的敖樊哼笑道:“我就说他是乡巴佬了,可这真是比我想的还要惨啊!” “敖樊少爷,他和您比,和蓝家比都实在是登不了台面。所以说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人选……?” 面对额头冒汗的蓝家人,敖樊胳膊一挥,不满道:“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呢!怎么,你在质疑我?” “不敢,不敢……!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蓝家人惊慌地回道。只见脸色变得阴霾的敖樊没再说什么,过一会儿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他这才喘了口气。 聂世云在台上待了有半个时辰。他知道自己今日来早了些,本想着可以到处转转,早点做准备的,可这等待的时间比预期的长了不少……感受到台下一直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有些后悔提前上台了。 “这位道友,请问时间还没到吗?我看其他台上已经有比赛开始了。”聂世云绕到台子后方,一跃而下,轻声招呼着蓝家的修士。 “这个,我看看,好像是该到时间了……” 不知为何蓝家修士显得有些尴尬,聂世云疑惑道:“我记得我今日的对手是你们蓝家的炼器师前辈。虽然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和他们捧敖樊的方法如出一辙吗?话说回来,他们就没有更聪明点的做法了吗……” 此时聂世云默默地收回了器鼎和用具下去了,合着他提前来就是来台上罚站的。 他回到了台上继续耐心等待。 “……” “我宣布,对手弃权,此场比赛为聂世云胜出。”蓝家修士很快便登台宣布结果,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绝对是蓝家自己人做的手脚。” “是出了意外吗?” n 其他几个家族的人没用多久,各种揣测已经列了一长串。他们都坚信晋级一事一定是蓝家许诺给聂世云的好处,只是想不通究竟为何他们会做到这个地步。 “不管什么理由,按规矩没有按时出现,就算作弃权了吧……” “是啊。还不如直接在分组上做文章,给聂世云分配几个二级炼器师造势呢。牺牲自家三级炼器师的名号,这不是顾此失彼?” “啊,请不要介意。我可以再等等的,如果能联系到,请让这位前辈莫要着急。”聂世云见对方满脸歉意,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旁人表情微妙道:“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很蹊跷呢……你们不觉得,这蓝家炼器师弃权的套路,有些似曾相识吗?” “的确……” “原来聂道友已经能够炼制玄级法宝了!这不是已经可以当三级炼器师了吗?那我可得甘拜下风了。” 你是否认得他,但至少总比我这个外人了解情况才是。是否前辈在路上耽搁了?” 与此同时,几个大家族的人也分别在背后心中有了定数。 更重要的是,这事隐隐透露着一丝不对劲。难道真的是单纯地运气好吗? 聂世云在心里划上了一万个问号。三级炼器师,在比赛前一夜出城?还受了重伤动弹不得?这没有道理啊! “已经过了时间了啊。怎么蓝家的炼器师不出现?” 下午,聂世云倒是遇上了正儿八经的对手。对方是小门派的二级炼器师,上一轮遇上了差不多水平的对手并且险胜,两人在赛前还交流了几句,气氛颇为友好。 场外的窃窃私语传入聂世云耳中。他心中也很是纳闷。照理说在场的炼器师昨日都在同样的场地参加了预赛,大家都住在附近,没有说会赶不及的道理。更别说这是蓝家的炼器师,就算对方是个不靠谱到睡觉睡过头的家伙,蓝家人也该把他弄来了。 渐渐地,四周同时进行比赛的台上,炼器师们都开工了。只有聂世云这里迟迟没有动静,很是尴尬。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人到场。聂世云本以为是对手终于姗姗来迟,哪料想到对方并非参赛炼器师本人,而是蓝家来报信的。来人说他们家的炼器师昨夜出城遇到妖兽袭击受伤,现在在养伤动弹不得。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道:“这可真是天降的好运气!” “应该是这样的,真是抱歉。”蓝家修士顺着聂世云的话立刻接了下去。 “我就说蓝家已经下手了吧!他们肯定背地里已经和聂世云谈拢了。” bsp; “道友过誉了。只是侥幸几次,还没有十成的把握,我稍后也不会贸然尝试炼制玄级法宝的。”聂世云谦虚道。 “聂道友这么说我就安心不少了。” “好像到时间了,请吧。”聂世云抬头只见蓝家炼器师向两人示意可以登台开始比赛了,同刚才交谈了一会儿的炼器师一同起身。 聂世云将早上心中那种异样的情绪按了下去,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在眼前的比赛上。 第二场比赛的题目是扇。聂世云很少炼制这种类型的法宝,当即静下心来慢慢地进行炼制。对手的炼器师倒是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应该是恰好相反,抽中了拿手的类型。 比赛顺利地进行到一半,两人的扇骨皆已成型。 截至目前这还是一场波澜无惊但十分精彩的比赛,台下的众人一时间都忘记了早上的闹剧,猜测起是那位看起来更擅长炼制扇器的炼器师胜,还是稳扎稳打的聂世云赢。 结果突然一声巨响,台上出了意外。 聂世云正在给扇骨上刻下铭文,听到这声音也是一惊。他自然熟悉这是炸炉的声音,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对手看起来分明颇有信心,却会半路出这种岔子。 聂世云匆匆扫了一眼,在炼器中途不管旁边的人闹出什么动静,炼器师都不该分神,他没有过多关注对方,而是继续不紧不慢地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哎呀,可惜了……” “是紧张了吗?” “还有多长时间?应该还能重新炼制一次……” 听着底下的人的议论,聂世云的对手心慌不已。同时他也十分不可置信,他刚才分明手没有抖,注入的灵气也和往常无异,一点也没有炸炉的征兆啊! 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好歹也是他们门派选出来的唯一一个代表,他不甘心止步于此。看了一眼天色,他很快就从头开始制作扇骨。 聂世云心无旁骛,很快进入了收尾工作。 “看样子又是凡阶极品啊!这聂世云,水平发挥很稳定啊!” “看来他真的已经一只脚迈进三级炼器师的范畴了。” 就在观众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又是“轰”的一声,众人大惊。聂世云的对手竟然在加紧速度进行到和刚才差不多的进展之时,又一次炸了炉。 怨恨地看着聂世云道:“比赛都结束了,你也赢了!不必如此假惺惺的。” 聂世云一愣,分明在赛前他们还友好地交流了一番,怎的这么快就翻脸了? “这是哪儿的话?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看到了你处理象牙玉制作扇骨的手法很是娴熟。反倒是我不擅长扇器,这次也只是侥幸赢了罢了。若是有机会,我还想向你讨教一下呢。” 对方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来:“侥幸赢了?我有自知之明,炼器水平在你之下。但我也有作为炼器师的尊严!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赢我,为何偏要联合蓝家用这种手段设计人?” “诶?”聂世云愣住了。 “你还装傻?我的工作台被人做了手脚!这些东西只有蓝家的人才能经手。我早些时候便听说你被蓝家招揽了,还半信半疑。结果果真如此……”炼器师愤愤地压低了声音道。 他在意识到被人暗算后一瞬间也想着要在台上大声揭露出自己遭到了暗算,但一想到这是蓝家举办的比赛,连炼器师公所都是蓝家在背后撑腰的,想来说出口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只得作罢。 “我对天发誓,当真不知此事!蓝家也未曾招揽过我啊。”聂世云惊异道。 两人在台子背后不远处拉拉扯扯,聂世云瞥了一眼四周,只见远处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当机立断拉着对方离开了现场,寻了一出清净无人的地方说话。 聂世云解释了一番,语气诚恳。虽然炼器师将信将疑,不过也慢慢地放下了敌意。他还记得比赛开始前聂世云与自己说话的模样,那神色真的不似作伪。 “可蓝家与你没有关联,为何要早上故意让你晋级,现在又保你进入明天的比赛?” 虽想相信聂世云,但只有这件事,谁也说不通其中道理。 聂世云哭笑不得:“真是饶了我吧。我当真不知,我刚来这没几天,甚至不认识半个蓝家人,也没和他们私下说过话……” 聂世云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 如果敖樊勉强算是蓝家的话,他倒是也算和蓝家有过交集——虽然是负面的那种。 见聂世云若有所思,对方询问他是否想起了什么。 “你说蓝家招揽了我,此事当真没发生过。可我的确和他们打过照面……”聂世云向对方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在预赛前招惹了敖樊,被对方出言嘲讽了一番的。 “若你真的惹了他,蓝家的确没道理会对你示好。”对面的修士也被聂世云这一番解释弄晕了,他蹙眉思索良久,若聂世云说的都是真话,那这事儿可离奇了。 -- 28 将计就计 绕道回了广场上,聂世云在暗中观察着四周,尤其是蓝家的修士们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哎,他在那。” “哦,就是他啊!听说他已经被蓝家招揽了?” “准是这样没错!” 刚才那场胜负,大家还没有看出对手的工作台被做了手脚。但早上的事实在蹊跷,不出半日,流言就已经发酵到了意想不到的程度。众人言之凿凿,都说聂世云这次肯定会被蓝家保送前几名,然后风光地成为他们下一任重点培养对象。 聂世云装作没听到,在人群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他没有在人多嘴杂的地方随便拎一个蓝家修士询问,而是特意去了蓝家本家。因为人群这时都聚集在广场那边,显得城镇中其他地方都稍显冷清。 “请问可以见见蓝家这次比赛的负责人吗?”聂世云问道。 对方抬头辨认了一会儿聂世云的脸,露出疑惑的神色,看来是并不认得他。 聂世云报上姓名,对方点了点头,依旧没有一丝类似于“恍然大悟”的神情,只说他没有预约,按规矩需要递帖子后经过同意才能与上面的修士会面。 聂世云道了声谢离开了。他并不准备真的拜访蓝家,只是想看看,究竟他们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莫非真的像其他人谣传的那般,是想对自己示好,却用错了方法吗? 走了这一趟,他确定蓝家并没有这个想法。否则别说早该来接触自己了,没道理他亲自上门还会被拦在门外。 聂世云一边思索,一边往回走。不知道蓝家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让他心里没底,甚至对今日赢下两场比赛的奖赏该不该立刻就取出来这件事都有些犹豫。 “呦,这不是上次那个乡巴佬吗?” 聂世云一抬头,只见面前与他正对着走来的正是敖樊。上次他都不愿意用正眼看自己一眼,今日却认出来了人,还主动开口搭了话。虽然他还是那副鼻孔看人的姿态,但聂世云还是难免惊讶了一番。 “你怎么还愣着,见了敖樊少爷怎么不问好?”站在敖樊身后的蓝家侍从出声提醒聂世云。这也是为了他着想,否则敖樊生起气来,所有人都要遭殃。 “免礼。”敖樊神态高傲地挥了挥手,露出一副“我真是宽容大度”的自满表情。 聂世云抽了抽嘴角,意思意思地弯了弯腰。心想,这家伙莫非还真当自己是皇太子了? 就他所知,龙族首领虽然对这个小儿子还算疼爱,但毕竟人人都说龙性本淫,那龙皇的子嗣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敖樊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指不定他非要混在人族中作威作福,就是因为这种独特的优越感呢…… “听说你今日连赢两次,把蓝家的三级炼器师都胜过去了。下午又大胜,众人都说你是这中层炼器师中难得的后起之秀。这次我也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 聂世云听到敖樊接着这样说下去的时候,惊得耳朵都快掉下来了。 “那只是蓝家的炼器师前辈有事未能前来罢了。若是对方到场,我哪里还能有这样的机会?下午也只是侥幸赢了……”聂世云不知道敖樊是个什么意思,只好实事求是地答道,并且装出一副不知道下午对手炼器师被动了手脚的模样。 “这是过分谦虚了。你可知道从下层来的炼器师,不知道画上多少年都只能在底层挣扎呢。你这样的我可是头一次见!”敖樊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似乎是不想听到聂世云推诿的言辞。 你也才来中层不过几十年而已好吧。 聂世云心中腹诽着,迟疑了一下,暂且顺着敖樊的话说下去:“真的如此吗?我是觉得兴许只是运气好,难道说是因为我和中层的炼器师们比起来,更有天赋?” “你们说呢?”敖樊满意地点点头,问身边的蓝家修士们。 nbsp 头一个时辰,敖樊真的就只是单纯地在寻欢作乐。一会儿轻薄一下坐在一旁的女修,一会儿让众人给他讲些有趣的事,讲不出就要罚酒,一桌子的上品菜肴只动了一半,相当浪费。 一行人渐渐走远,聂世云竖起耳朵也听不见更多的对话了。他眉头微蹙,思索了一会儿,总觉得若是不搞清楚敖樊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中打鼓。 幸好,敖樊在城中的声望不佳——或者说是差到极点了。不少人都在背后悄悄议论他,蓝家对此心知肚明,虽然在城中到处都有蓝家的生意,但不被敖樊本人知道,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托这个福,聂世云没花多久便打听到了敖樊常去的酒楼和包厢位置。 见聂世云愣在原地,若有所思,敖樊便满意了。他以一副前辈的做派拍了拍聂世云的肩膀,说了一番诸如“你肯定很有前途”的鼓励的话语,带着几个神色各异的侍从转身离开。 酒过三巡,敖樊身旁的貌美女修柔柔地说道。 玉佩中的聂世云并不急。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今日什么也打听不到,看着这敖樊胡闹几个时辰后打道回府而已。除了无趣了些,他也没什么损失。 “明日敖樊少爷就要上场比赛了啊,我会给你加油的。”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但不知怎的,或许是平河城的修士安稳的日子过了太久,酒楼的四周和内部连禁制和阵法都没有。夕阳西下,光线变得黯淡,聂世云趁着这个时间,轻松地就从外面翻进了空无一人的包厢里。 面对修士好心的劝说,敖樊不屑一顾:“你的意思是这种程度的对手能让我费心费力吗?不必如此杞人忧天!” “敖樊少爷,明日起您也要上场比赛了,今天不用好好休息一下吗……?” 蓝家戒备森严,大门处都有修士把守,但若是如敖樊刚才所说去酒楼,就他和身边这几个蓝家修士在场,那要窃听就简单得多。虽然并不习惯做这种事,但对方先动了手脚,聂世云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立刻动身去打听关于敖樊常去的酒楼一事。 一切安置好后,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几名修士们连连点头,对聂世云一通吹捧,吹得天花乱坠。照他们说的,聂世云简直就是旷世奇才。 “是、是我多嘴了。” 他们谁也料想不到,可疑人士已经比他们先一步到场了。再高阶的隐身法宝,都有可能被察觉。可聂世云藏身的玉佩空间却恰好相反,连凡阶都不是,从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一块毫无灵力的物件罢了。就算是金仙修士来也照样感知不到。 “我也是……” 跟着他的果然还是早些时候的那几个修士,几人进入包厢后照惯例立刻设下了禁制,又四周环视了一圈。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只要打听来的消息没错,聂世云只需要找个死角将玉佩一丢,然后进入到玉佩中观察情况即可。 聂世云:“……” 敖樊还未到,但酒楼后厨已经开始张罗操办他喜欢的食物,作陪的女修也应邀先一步赶来。看到此情此景,聂世云算是知道他没来错地方。又安心等待了不到半个时辰,酒桌上美酒佳肴一样样得摆上,貌美的年轻女修四五个排成一溜儿,敖樊这个“主角”才姗姗来迟。 看来今天炼器比赛的事,和敖樊脱不了干系了。 几人确认无异后站到了墙边待命。只有敖樊独自左拥右抱,又吃又喝,还时不时和身后站着的几名修士聊上几句。聂世云瞧着站在墙边的修士们麻木不仁的表情,估计他们这是早就习惯了。 她此言一出,身边的众多女修立刻跟着附和起来。敖樊嘴上 “我也是。” 在聂世云还能听到对话的距离,只听到敖樊对身边的人说道:“去说一声。晚一点去酒楼,老地方。还有,之前那几个女修我不是很满意,去给我换两个来。” 说着“这点小事不用小题大做”,但神色看起来很是受用。 聂世云此时思维发散地想到,这小龙崽子和玄阳好像年纪相仿,这家伙搁这儿左拥右抱,都不知道开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荤了,自家那个小子可能连嘴都还没亲上过呢。虽然两边都不是人,但他还是要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每年都是和一群老头子比试,没意思极了!”敖樊不满道。他此话一出,身旁好些女修脸都僵硬了。那些炼器师是比敖樊大上几百岁,但对于修士来说这很正常。她们中好几个也有几百岁了,敖樊这意思是她们也都是老太婆吗? 敢怒不敢言的女修们只能尬笑着点点头。 “哦,不过今年我找到一个新乐子!你们知不知道,有个从下层来的乡巴佬?前天他冲撞了我,不过我宽容得很,没有与他计较。不光如此,我还在背后帮了他一把,让他晋级了呢。” 聂世云一愣,没想到突然就到了重点,本来在玉佩中悠闲地拖了把躺椅靠着看戏的他坐起身来,仔细听着。 “这是为何啊?”女修不解地问道。其实她们对此事并没有多大兴趣,但敖樊满脸都写着“快问我是怎么回事”,她们只能逢场作戏。 “因为有意思!”敖樊得意洋洋道,“我说要让他一路赢到决赛,让众人都觉得他是颇有潜力的天才!最好他自己也能这么觉得,然后在众人都以为他能赢到最后的时候,再由我成功卫冕。如何?很有趣的故事吧?” “他好像还是二级炼器师吧?那他自己也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啊。”离敖樊最近的女修蹙着眉毛道。 敖樊摇摇手指:“你这女人懂什么?他从下层那个破地方来的,对中层的情况一概不知,人又老实呆愣,这种人最是好骗了。让他以为中层的炼器师都是水货,最后再惨败给我,这才有落差啊。” 老实?呆愣? 聂世云在空间中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自己,可能是因为他此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敖樊的各种行为作出反应,全都沉默以对,导致给对方留下了这么个离谱的印象。 不过头一次被人这样评价,老师说聂世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继续竖起耳朵听了下去。 与此同时,蓝家的几个修士在敖樊看不到的角落里险些翻白眼。中层的炼器师都是水货?敖樊这家伙自己才是最大的水货吧…… 聂世云看着这一屋子心思各异的人,只有敖樊在其中一张嘴说个不停,心中也有了几分设想。 本来还以为这背后有多大的阴谋,结果不过是这般毫无营养的理由。早些时候还感觉身处危机的聂世云顿时放下心来,琢磨着也许他该就这样将计就计。最后是输是赢不说,每赢下一场拿到的奖励可都是实打实的。 但是和敖樊合作一事完全不可取。就算能想到办法一时间让敖樊松口同意帮忙,聂世云都不敢讲如此重要的事押在这样的家伙身上。 -- 29 你演我我演你 “敖樊少爷,醒酒丹。” 敖樊喝得晕乎乎的,已经开始搂着怀中的女修说胡话。一直站在墙边当自己是装饰的蓝家修士轻车熟路地递上提前预备好的丹药。 “明日敖樊少爷要出场,我们都想您以最精神的面貌一展风采呢。”修士恭维道。 敖樊点了点头,说着“这倒也是”,将醒酒丹接过。他服下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容貌,难得没有与女修寻欢作乐到次日,而是招呼了蓝家几个修士就此打道回府。 聂世云在暗中看着敖樊在蓝家修士的拥护下扬长而去,他离开后女修们也没有道理继续留在房间中,鱼贯而出。 聂世云思考了一番,虽然蓝家那些个修士看起来对敖樊也满腔怨言,但真的发生了意外他们肯定要考虑蓝家的立场,以命相保。聂世云不想和他们直接起冲突。 他摸了摸下巴,在什么场合才能够避开蓝家人,直接和敖樊对话呢? 思来想去,聂世云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比赛台上。 他倒吸了一口气,这一举动着实冒险了些。不论得没得手,事后他绝对会遭到敖樊和蓝家的报复。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他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但这个送到面前的机会看起来过于诱人,让他很难就此作罢。 试试看吧!最不济被敖樊和蓝家追杀,聂世云还是有自信能靠玉佩逃脱的。他唯一担心的是龙族上层,他也只能赌一赌,赌敖樊好面子,就算吃了瘪,也不好意思回龙族去找长辈帮忙。 夜深人静,酒楼打了烊,街上也空无一人。聂世云这会儿才终于从玉佩空间中现身,神不知鬼不觉地翻窗离开。 次日,聂世云并没有像头两日那样早早地赶到现场。再次在众人面前现身时,他一改前两日由内而外发散的谦逊,在被人客套夸赞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露出自满的神色,嘴上说着“哪里的事”,但神情却很愉快。 他的余光瞄到赛场的蓝家修士注意到了自己这边,正交头接耳。其中有一个人不一会儿就离开了广场混入人群消失了,不知道是否去和蓝家人和敖樊通风报信去了。 虽说作弊并非他的本意,但既然已经得知了蓝家在背后动了手脚,他也就乐得配合对方演几场戏,只是对不起接下来几场比赛的对手了。 敖樊很快就听说了聂世云飘飘然的状态,心中得意不已:“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种乡下人,有点小成就,立刻就晕头转向了。不过这样最后他输的时候才有意思呢!之后的几场,你们都给我安排好了。在民众间也给他造造势。” “是。我们这就去安排……”蓝家修士心中苦不堪言,他们好歹也是大家族的修士,怎么就沦落到天天净干这种破事儿了! 到了此刻,留下的散修炼器师已经屈指可数,蓝家倒不敢在其他大家族炼器师的工作台上做手脚,但背地里商量交易还是可以有的。于是随着敖樊和蓝家的推波助澜,聂世云这一日的比赛赢得轻松。不知不觉,人群中也传出了“或许这就是能够打断敖樊几十年连胜的天才”的传言。 聂世云觉得好笑,蓝家也是够卖力的。大家真的想看这种局面?一个二级炼器师,和一个虽然说是三级,但本质上大概也只是二级炼器师的家伙,淘汰了一堆大家族的高级炼器师,于决赛一决高低的戏码? 聂世云对身边的人虚情假意的恭维笑着应付着,与此同时听到了一阵喧闹声。只听身边的人说着“敖樊的比赛开始了”,纷纷向广场的另一侧涌去。 这是敖樊头一次登场,虽然路人们大多懒得看他,但蓝家私下安排了不少托儿。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下,至少比赛的擂台四周挤满了人,看起来十分热闹。 聂世云也随着人群挤到附近,想着近距离看看这位爷到底水平如何 台上敖樊和另一位炼器师已经开始炼制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位炼器师心不在焉。聂世云同位炼器师,一眼就看出对方捶打石料的动作非常不得章法,照这个架势下去,在进炉烧制的那一步估计就会断掉。 聂世云一脸疑惑地随着蓝家修士去了附近的茶楼。 。 “聂道友是不是也察觉到了,最近的 敖樊对这群人族的欢呼声很是满意,摆出了一副高傲的姿态朝下面的人群挥了挥手。他旁边的对手正巧是商家派来的炼器师,表情十分平静,没有半点不快或是敌意,整个一副“早点演完戏早点下班”的样子。 “是蓝家的前辈。今天的赛事都结束了吧?请问找我有何事?”聂世云好奇道。 对手弃权,敖樊也中止了炼器,他可没有兴趣给一众人族表演。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随我来。”对方虽然语气平和,但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意思。 “胜负已分!” 聂世云转过身去,只见是一名蓝家的修士。 此时此刻聂世云只庆幸自己没有在明面上与商家有什么交集,于商家的炼器坊做临时工也未曾和旁人有过多交谈,至少到时候商夫人不会被迁怒。 自己的那场比赛,虽然对手都在蓝家的安排下放了水,可起码双方最后都拿出了成品。 今日的比赛全部结束,广场上修士顿时少了不少。聂世云也准备随着人群离开,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他这幅故作自信的模样让来找他的蓝家修士放宽了心,暗道这个家伙果然是从下层刚来,什么都不懂,看起来很好摆布。 聂世云估摸着蓝家也该找上门来了。此前蓝家只是听从敖樊吩咐让他晋级,但经过这两日的观察,他们应该发觉自己的炼器水平并不算差劲,且越来越意气风发。考虑到这出戏码最后要顺利以敖樊卫冕落幕,蓝家不可能放任他这样下去。 随着台上宣布敖樊胜出的声音,观众适时地鼓掌起来。敖樊“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工具放下:“跑得可真快!没办法,看来我的气场太强了,都影响到人家发挥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龙族的小少爷,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是在演戏?还是说,被蓝家哄骗了太久,敖樊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罢了,我今日状态不大好。”对面的炼器师解释道,随即爽快地向蓝家修士申请弃权。 敖樊注意到后,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不过如此嘛。不过幸好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你还有时间。” “这要看你接下来是否配合了。”蓝家修士笑了笑道。 “哈哈,我就听大家都说蓝家可能会招揽我进家族呢!难不成是真的吗?”聂世云哈哈笑道。 果不其然,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商家那位炼器师便在烧制的环节“意外”将东西烧坏了,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 敖樊走了,围观的群众也迅速散去了。聂世云看着这一切,不免觉得滑稽得可笑。这炼器的比试擂台被搞得倒真的像是唱戏的戏台,众位炼器师都成了配角,台下的观众们则是负责捧场的。 聂世云想到了之后万一闹出了动静,商夫人肯定会焦急不已,在背地里埋怨他不听劝告。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只希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是绝对无法放弃修复飞升通道的。 “这位道友,请留步。” 这家茶楼就是蓝家名下的,老板很识相地带了他们去后面一间私密的会客厅。 几场比试都赢得轻松极了?”一进屋,蓝家修士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说起来,的确……我以为是我运气好呢。原来有你们暗中相助吗?” 蓝家修士被聂世云的天真逗笑了:“哪来的次次如此好运?”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聂世云直直地看着自己,卖了个关子道:“实不相瞒,的确有我们一份力。不过理由也许与你猜测的有些出入。” 蓝家的修士认为聂世云定是听到了旁人的流言,误以为这是蓝家想要对他示好的暗号。不过这也正常,谁能想到那位敖樊少爷突然整了这么一出呢? 他见聂世云呆愣着猜不出的模样,多年被敖樊欺压的苦闷心情短暂地缓解了那么一会儿。 “总的来说,我们需要你配合蓝家,给敖樊少爷演一出戏。你若是聪明人,该知道要怎么办吧?” 听蓝家修士遮遮掩掩地讲解了一番,早已对这件事心知肚明的聂世云装作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让我接下来故意表现得越来越张狂自大,然后再被敖樊少爷狠狠打败?事成之后,我就能进大家族了吗?” 听聂世云总结,蓝家的修士自己都觉得这出戏实在幼稚。碍于大家族的颜面,他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咳咳……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意思。能不能进蓝家,我们说不好。不过你放心,就算敖樊少爷对你有意见,我们也可以将你安排进其他家族去的。” “他还记着我在街上险些撞到他的事啊,有够小气的……”聂世云故意口无遮拦道。 蓝家修士斜了他一眼:“祸从口出。我建议你在外轻易不要说这种话。” “好好好,我懂得了。那说好了,到时候就算不给我找个好去处,给我换成仙晶也可以。你们这么大个家族,我还是很相信你们的。明日你们就瞧着吧。”聂世云一拍大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你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这是定金。”蓝家修士随手扔过去了一千仙晶。看到聂世云接过后两样发光的模样,轻蔑地笑了笑。 真好收买。 在他的心中,只有可能是他们大家族诓骗底层修士,万没有聂世云这样的愣头青单方面毁约的可能性。 聂世云很庆幸自己来中层这段时间没怎么与人交往。想必蓝家这几天已经去打听过自己的消息了。看这位修士的反应就知道,他只核实到聂世云的确去年秋天刚刚来到中层,并没有从旁人嘴里打听到聂世云的性格,所以对他的种种表现都信以为真。 离开茶馆前,对方又三申五令,说今日所谈不光不可与外人提及,对敖樊少爷本人也一个字都不许透露。聂世云直点头,一副盲从的模样。 回到修炼室后,在心中默默做好了要与敖樊在决赛台上对上的打算,聂世云比之前更加认真地钻研起炼器秘籍来。今日敖樊只炼器到一半,聂世云拿捏不准对方究竟能炼制出什么水平的法宝来。只看架势,虽然三级炼器师水分很大,但二级炼器师的水平对方还是有的。 既然要胜,那就要完胜。 p; “明明上次我都说了,我们家族条件可好了,他偏不来。呜,长得那么柔和,人却是个死心眼的!” 虽然早就听闻翟丹师只会在丹药铺做一段时间,但众女修没有想到他真的这么快就走了,甚至没有和旁人打一声招呼,纷纷后悔得直绞帕子。 “老板,你给他开的月薪太高了吧!不然他怎么这么快就赚够仙晶离开了?你真不会做生意!” 老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哎呦我的大小姐们呐,他的名气也是你们捧起来的不是?好多丹药铺都来我这挖人呢,我不给他加仙晶,他就该去别处了……” “老板这是怪我们喽?”女修们不满道。 “不敢不敢……” 丹药铺中,集中在柜台内角落的修士们,看着此情此景,凑在一起小声抱怨起来:“翟白容人都走了,怎么这些大小姐还没完啊!” “你问我,我问谁?上次他可是直接在这群女修面前坦言他有道侣了!我以为这棵摇钱树都要倒了呢,可你们看,后来她们不是该来还来……” 听闻翟白容说自己有道侣了,众人一开始自然都很惊诧,伴随着一点小失落。不过转念想想,这样外貌英俊性格温柔的男子若是一直独身,反倒有些不现实。 而且在听闻翟白容的道侣同是男子后,许多本来有些打蔫的众位女修突然又来了劲。 照她们的话说,之前还总担心,会不会翟白容真的被哪家的小姐给弄到手带回家里当上门女婿去了,这下可算放心了!也许是对翟白容都为之执着的男性起了好奇心,那段时间众女修除了近距离来观赏他的脸,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打听他的道侣。 翟白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谈论自己的事情的他,每每说起道侣来,仅仅三言两语,脸上都会露出浅浅的笑意。 众女修在背后悄悄称其为“看了可以就着多下三碗饭”的笑容。 “……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 几名前同事们想到此事,纷纷发出“我不懂女人”的感叹声。 “他说很感激你们一直来光顾丹药铺,”老板无奈地搬出翟白容的话和留下的告别信当救星,“但是他说,已经受了太多额外的照顾了。若是被大家知道他哪天要走,只怕又要接受一番好意,所以特意悄悄提前离开的。” “怎么这样……” “他以后还会回来吗?” -- 30 不演了 此时的翟白容正如丹药铺老板所想,已经身处仙船之上,漂泊在上中层的空间夹缝之中。 翟白容来到上天界,离开凤族后便没有离开过驻足的城镇附近。他只从旁人口中听说过这仙船所渡过的空间夹缝是怎样一片奇妙的景象,亲眼所见便更觉得奇妙。说像是夜空也不尽然,但要说一片混沌,似乎也不合适。 仙船行进到平稳的阶段后,修士们就可以离开房间在甲板上散散心。从上层去往中层的修士一向不多,这般船上一半都没填满,大多也不是第一次去中层了,所以翟白容难得独享了这番壮丽的景象。 他看向远方,上层的景色早已消失。 也不知道玄阳修炼得如何了。 沈延此前一直和翟白容待在一起,翟白容这次离开,仙晶还有些剩余,外加上沈延这些日子自己外出狩猎低级妖兽赚的外快,再砸锅卖铁凑出一张船票也并非不可行。中层谋生兴许会简单一些,而且找到聂世云汇合后,人多总归办法更多。 但沈延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独自留下。 翟白容也不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还被关在凤族闭关,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玄阳,还是单纯不想继续承自己的人情了。但见其心意坚决,也就不再劝说。 待找到聂世云,告诉他上层的这些情况后,他们二人再合计下一步该如何做就是。 翟白容临走前花了不少仙晶买了两个通讯晶石。虽然价格比起修真界贵上了天,每次使用还要额外注入一些灵力,但好歹不是一次性的了。 钱要花在刀刃上。这上天界每一层都堪比整个修真界那么大了,没有这东西,一朝分别想再重逢可真是困难。 他现在身上的仙晶又不多了。到了中层定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净停留在一处赚仙晶,否则找人一事从何谈起? 若是聂世云,肯定可以两者兼得。 翟白容稍叹了口气,原本稍显疲倦的神情在想到聂世云之后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他又仰头眺望了一番一望无际的虚无景色,转身返回船舱。难得有空闲,他也该抓紧时间修炼了。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有修为才有底气。 平河城中。 “是我胜了!识相的话就乖乖滚下台吧。” “你小子……” 台下传来一阵嘘声。聂世云对面的炼器师咬牙切齿,虽然上台前比赛的结果就已经定下来了,但聂世云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着实让人心中憋火。 这明摆着就是蓝家特意安排的结果!炼器师扫了一眼台下原本死气沉沉,现在却分外热情的观众们,苦不能言。 众人看腻了敖樊年年大出风头的剧本,倒是对这突如其来的“下层炼器师连胜大家族前辈”的戏码很是着迷。也不知道蓝家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大家族上层之间的交易与他们这些炼器师无关,他们只能听从安排。 看着脸色铁青,狠狠剜了自己一眼后在众人起哄的声音中灰溜溜下台的炼器师,聂世云保持着无畏的笑容,只能心中反复默念着“这位道友,真是对不住了”。 “哈哈,给了他个架子,他真的就往上爬啊。”远处欣赏着这出戏码的敖樊很是满意,只差没有拍手叫好了。 “敖樊少爷,他这副态度是不是过火了?虽然我们都已经事先与对手打好招呼了,可毕竟人家都是各大家族的炼器师,被这样一个散修欺辱……” “你们去谈的时候,没有提这是我的意思吗?”敖樊斜了众人一眼。 “当然提了。”蓝家人答道。 “那不就得了。他们难道不该争先抢后地卖我这个面子吗?”敖樊理所应当道,“再说了,就要这样才有意思呢。” “……是。”蓝家人见敖樊这样坚 “半斤八两吧。你们真的觉得那个聂世云是什么好东西?” 实话是,等最后一日闹出事来这些东西八成都要打水漂,不如先收下一笔是一笔。 聂世云脸上波澜不惊,一改往日的气焰,安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开始着手做炼器的准备。 “聂炼器师,你可真是着急。照我看啊,你接下去还有的赢呢!何不到时候一起来领?”炼器师公所的女修抬头见又是聂世云,盈盈笑道。 “要我说,聂世云他态度是也不咋地,但好歹他是人族啊!就冲这一点,我就支持他。” 随着每日城中修士之间关于“聂世云和敖樊最后谁会胜出”这一话题的讨论度越来越高,炼器师比赛前所未有地收到了关注,且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日。 聂世云感到一直黏在身上的视线消失了,这才松了口气。刚才那副嚣张的气焰也降下去了不少。他避开了一群想要挤上前来恭喜他一路晋级的修士,独自离开了。 “虽然我觉得聂世云能赢,但对手毕竟是敖樊啊。敢赢过他,不要命啦?” 持,自然不敢继续提出异议。 “以前没拿到过这么多奖赏,不收起来总觉得不安心……” 虽然每次东西不多,但一路赢下来合计起来也称得上相当丰富了。有了蓝家这些奖赏,聂世云将比赛结束后剩余的时间都投入了空间中修炼,结果就是他比想象中更快地触及了合体期。 “有人昨日下注了吗?你们都压谁赢?” 可几十年一成不变的比赛终于出现了一点转折,修士们一时间无视了种种诡异之处,聊得乐此不疲,旁边好言相劝的话语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人群中。 他直奔炼器师公所,将这一场胜出的奖励先收入囊中。 聂世云可不管旁人怎么想,收下东西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有人一语道出真相:“我还是觉得他这一路胜得古怪。你们这些下注的,当心仙晶全都打水漂了啊……” 突然,原本嘈杂的观众间鸦雀无声。有没回过神来的修士抬头一看,正是聂世云上了台。大家可算找到个可以随意发表见解的对象,随着他的出现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其中又夹杂着嘘声,热闹极了。 比赛还未结束,这几日从蓝家那儿得来的东西已经被聂世云用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算他们想讨,也讨不回来了。 敖樊见一票人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无人捧场,顿时觉得无趣,又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他也不好意思说其他家族的人听了他们的提议后,接受得要多勉强有多勉强。故意输给敖樊这个水货就算了,好歹他是龙族。现在又要求他们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只为了让敖樊找个乐子。这以后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骑在他们头上了?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进阶的好时机。聂世云没有选择匆忙进阶,而是将体内的灵力凝聚,将基础稳固得更加牢固。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依旧是炼虚修士,但若真的和合体初期的修士动起手来,结果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对蓝家手段早有了解,他特意在做准备的途中顺手检查了一番工作台和材料,有些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被动过手脚。也不知道是蓝家太信任他,还是敖樊太过傲慢,不觉得自己有输给聂世云的可能性。 人群熙熙攘攘,决赛台上双方都还未登场。下面的修士们都小声地和旁边的人讨论着。 女修心中觉得聂世云即使风头正劲却依旧很没见识,忍不住觉得好笑,但表面上还是公事公办地将仙晶和丹药取出交给他。 蓝家为此背后不知道赔了多少不是,送了多少礼。 稍后敖樊登台,他们不论心里如何作想都只有鼓掌欢迎着一个选项。 敖樊秉着“主角总是姗姗来迟”的道理,一直到比赛快开始才现身。他原本和蓝家修士们一同坐在酒楼高处的包厢中,估摸着时间快到了,他直接跃出窗框,从高处施施然地降落于台上。 他今日打扮得骚包极了,华服上金银首饰挂了一大堆,若非出现在炼器的比试场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要去直接参加庆功宴了。 相比之下,对面穿着炼器时简朴的素衣,全身上下一件首饰都没佩戴的聂世云的确如敖樊所说,像是从乡下第一次进城来的。 “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这一步,真是不简单啊!”敖樊欲抑先扬,登台后先夸奖了聂世云两句。 还未等到聂世云回话,他便嗤笑着接下去道:“不过很可惜,你的美梦也就做到这了。你是不是以为蓝家看中了你,觉得你是稀世之才?真是笑掉大牙了!” “究竟是不是呢?不如我们先比试一番再说吧。”聂世云笑道。 “你也就现在笑得出来了。”敖樊像是已经预料到聂世云的败相,笑意从嘴角溢了出来。 “这句我原话奉还。” 聂世云气势上毫不示弱。一触即发的场面让台下的一众修士纷纷叫好。 虽然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状况,见有些人族真的拥护聂世云,敖樊又小心眼地觉得不爽了。一个愠怒地眼神扫过去,顿时刚才还闹腾的台下鸦雀无声。 很快,为了缓解现场僵住的气氛,蓝家修士便上台宣布本次比赛的题目。 这次比试的题目是最没有新意,也是修士们使用最多的法宝,“剑”。 聂世云听到如此没有新意的题目,了然地点了点头。他估摸着敖樊最擅长炼制剑——或者说,只要是个炼器师,大多都不会对此物陌生。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三级炼器师证明其实名不副实?”临开始前,聂世云随口道。 “你说什么?” 见敖樊立刻上了钩,聂世云走上前笑道:“你说你是三级炼器师,而我还是二级炼器师。若你真的输给我了,那岂不是证明你连二级指不定都没有?” 敖樊似是被聂世云的胆大包天给气愣住了,好半天才冷笑道:“区区一个人族,真是大言不惭。那么多三级炼器师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们人族也就这个水平了。”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聂世云指了指自己,继续道:“如你所见,我只是个身无分文的二级炼器师。若是你输给我了,那你就要给我一件我指定的东西。不论是钱财,还是女人……总之,我要什么都得给我。” “哼,随你。那我要是赢了呢?我可不缺你身上那些破烂。”敖樊轻笑一声。钱财和女人?这种东西他压根看不上眼,聂世云这乡巴佬还当什么宝贝似的在这要和自己打赌呢。 聂世云大方答道:“我可没有钱也没有女人。你若是赢了,这条命就归你了,如何?” 云,他不像会搞这些花样的人。说不定是敖樊少爷自己提出的,他总是这样胡来,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这种可能性极大。这几十年来被敖樊变着花样迫害,一群蓝家修士听闻此言都心有余悸。 谁都不知道敖樊又有什么新主意,他们若是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登台插手此事,指不定还要被敖樊反过来辱骂一番。 于是,远远观望的蓝家人对此事保持了沉默。 台上的聂世云此刻在心中捏了一把汗,一直到回到工作台前才松出一口气。事成之后逃跑倒是次要的,他最担忧的是还未开始就被蓝家人发现端倪,插手叫停。好在敖樊真的脑子里都是水,又偏偏一意孤行,这才让他得了机会立下了无法违背的誓约。 台下的蓝家修士也颇为摸不到头脑,作为赛前交流来说两人的对话也太长了点。见双方终于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他总算能宣布开始了。 “比试开始!” 聂世云不紧不慢地拿出他毫不起眼的鼎器。 在敖樊那边闪着金光的豪华鼎器的衬托下,聂世云这边毫无特色的中庸鼎器仿佛一块废铁。 众人有些失望,虽然早就知道了,但他们还是期盼决赛的时候能有些新花样的。 “小雀。” 聂世云在心中呼唤了一声。 一直被滋养于丹田的异火被唤醒,立刻就注意到了外界的热闹场景。但之前聂世云每日炼器,都没有它展示的份儿,这会儿它些无精打采的,火苗都不大旺盛。 “该你干活啦。”聂世云传音给它。 “扑”的一声,异火窜了出来。绕着聂世云的手掌兴奋地飞来飞去,仿佛一只要出门遛弯的小型犬。 “你兴奋过头了……好了好了,冷静点。”聂世云苦笑着传音道。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喂,他有异火诶!” 同为炼器师的修士纷纷发出“好羡慕”的感叹。 有人疑惑道:“那东西很贵啊!他这几天的比试究竟是赚了多少仙晶?” “刚到手的异火不过上几年可磨合不来的。这样急切想赢下决赛,我看是要适得其反喽!” 连远处的蓝家人这会儿也惊呆了,面面相觑:“你们给他的好处里……有这东西吗?” 众人皆摇了摇头。 -- 31 luan七八糟的决赛 聂世云这朵异火很是外向,在众目睽睽之下比以往烧得更旺盛,像是展示自己身姿一般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聂世云也不管它,简单熔炼了材料,接下来是细致的锻打和塑形之时,最后才需重新淬火。 他精准的动作让台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眼神移到了他身上。分明他们之前都旁观过聂世云炼器,今日却不知怎的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现场炼器,讲究的是快而准。平日里炼器师可以尽情闭关反复锤炼材料,闷头慢慢做上个把月也行得通。可比赛时观众却等不了那么久,如何在几个时辰内快速将东西塑形,将每一分灵力用得恰到好处都是难题。 “可恶……”敖樊低声咒骂着。 聂世云的动作好快!敖樊心中自我安慰地想着,对方一定是个贪图速度,不在意质量的家伙。观众的目光一向都是聚集在自己身上的,可扫过台下,敖樊注意到几乎全部修士都被聂世云普普通通的动作吸引过去,感觉颇无面子。他夸张地高举起锤子,像是吸引人注意一般重重砸下。 “敖樊少爷的动作好大,会不会把剑身锤断啊?” “我怎么觉得今天他很急躁呢……” 敖樊越努力地引人注意,众人在聂世云的比对下却对他的进展越不看好。敖樊注意到台下人群中数个前几日陪伴过自己的女修这时也被聂世云吸引得移不开目光,更是火冒三丈。 聂世云从在修真界第一次捡起炼器工具起,早就不知道打造过多少法宝了。尤其是剑这种基础的东西,锤炼剑身的速度比别的种类更快。有敖樊在那折腾的功夫,聂世云早已快速地将剑身锻打均匀,原本散布于金属块中的灵气此刻被引导着均分于剑身中,少部分集中在剑刃上,相当完美,挑不出一点过错。 “外形相当漂亮。手法也扎实。” 连其他几个大家族的前辈炼器师此时在台下都禁不住喃喃自语地称赞道。这样的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若说前几日聂世云飘飘然的样子,还有蓝家暗中对其鼎力相助,让这些炼器师们对聂世云颇为不齿,今日他们的观念就完全转变了。 “这已经不止二级炼器师了吧?” “应当不止了。我瞧着,他的手法比我们工房的学徒熟练得多。而且第一次参加炼器比赛,还能做到如此平静,想必心理素质很好。” “可惜,蓝家先下手了。” 一票炼器师摇头叹气。全然不知现在蓝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乱作一团。 “你给我烧旺一点!” 聂世云听到敖樊压低了声音的催促,不禁看了过去。只见是敖樊也取出了异火,不过他的异火与其磨合得并不好,被敖樊冷声催促着,表现得有些胆怯,颤颤巍巍地在炉中打转。 小雀见状得意地在炉子里转了一圈儿,似乎在和聂世云显摆自己是多么有用。 聂世云正在用灵锥在剑脊两侧刻下血槽,狭长的剑身因此显得更加精巧。虽然他们修士所用的法宝大多数只以剑气灵力斗法,但聂世云一向对武器本身的外形很是上心,以他做生意的经验来看,只要没有昂贵的额外费用,修士们也很喜欢这些法宝本身的细节。 一边处理一边细细地将灵力融入,台下的人逐渐意识到,这件法宝的品级肯定高于凡级了。 他们擦亮眼睛,仔细地去看聂世云腰上的挂坠,怎么看都是二级炼器师的信物。 敖樊本来就颇为焦躁,听着台下抑制不住的讨论声,恨不得当场叫这群闲杂人等全都闭嘴。他完全忘记了,当初就是他吩咐蓝家,不许隔离开炼器师和观众的,因为这样更有乐子。 听到台下开始有人猜测聂世云将要炼制玄级法宝,敖樊不可置信。他炼制玄级都不是次次成功的,聂世云这个二级炼器师竟然在比赛铤而走险? nb “我觉得,你不如还是炼制凡级来得有把握一些。”聂世云看着敖樊道。 此时聂世云已经让小雀形成火团,在炉中卷入剑身开始淬炼了。 “我、我只是想找他炼器而已。和他有没有道侣又没有关系!” 敖樊捶打的动作停了停,咬牙切齿。他本来准备炼制一柄上品凡级的,看来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了…… 聂世云耸耸肩:“至少这样你还能有成果摆上台,不会炸得渣都没了。我这是出于好心啊。” “……” 蓝家此时已经查明了最近一阵子在这附近的城镇中压根没有异火售出。他们至此才明白过来,聂世云之前从未提及自己有异火,更没有当众展示过,现在临到最后突然不藏拙了,一定事出有因。 众多女修们看了看衣着华丽,浑身散发着金光的敖樊,却觉得此时此刻朴素无比的聂世云要有吸引力得多,眼睛都移不开了。 女修斜了他们一眼,不快地回道。不过脸上稍显遗憾的神色却是藏不住的。 敖樊手里的剑胚“哐”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nbsp “我也要!前几天我还觉得他瞧着不靠谱呢,果然是错觉吧。” 异火与修士缔结契约后能感知到其心境。如今被其暴躁的态度影响,又因为很少练习,磨合不好,不一会儿只听“轰”的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敖樊因为焦急,在心里一个劲儿催促异火提高火力。 蓝家给敖樊准备的材料,其实都比给聂世云的好上那么两三分。若是敖樊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的实力炼制凡级法宝,其实也能做出不错的成果,好歹不会丢人。可他看聂世云要炼制玄级,自乱了阵脚,匆忙更改了计划,高级的材料却反倒难以处理了。 思及此处,聂世云直接进入剑柄的收尾工作。 听着女修们的议论,一旁有人忍不住出言打断道:“你们别想太多,人家好像已经有道侣了呢。” 聂世云扫了一眼台下,却不是在看群众的反应。他注意到台下的蓝家修士皆是一副迷茫的神色,远处酒楼的那件包厢里已经没有了人影,虽然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但想必他拖不了太久。 敖樊完全没有思考过,这是因为那些三级炼器师对上他的时候都让着他了。 “喂喂,你看聂道友集中精神的模样……怎么……这么英俊啊?是我的错觉吗?”观众中有女修不好意思地和旁边的好友轻声细语道。 要是蓝家反应能和敖樊一样迟钝就好了。 “对,前几天他还和我们聊天来着!他从下层来这,就是找他的道侣来的。”预选时和聂世云搭上话的修士此时一副好像很了解他的模样,头头是道地讲着。 他越是这样语气平淡,敖樊越气不打一出来,仿佛拳头打在棉花上,轻飘飘地被带过了。 sp; 聂世云甚至比以前和他交手的三级炼器师带给他的压迫感都要强烈! “这次比赛结束,不管他是输是赢,我都要找他炼制法宝!” “你要炼制玄级的,却劝我炼制凡级?你当我是傻子吗?”敖樊冷笑道。 这些压低了声音的闲聊倒不至于传入台上两人的耳中。不过即使被听到,聂世云不会在意,而敖樊此时此刻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关注这些琐事了。 “真巧,我也觉得……” “不、不可能……” 意识到这是敖樊炸炉了。观众们的心中难免幸灾乐祸,但没有一人敢出声嘲笑他,台下静悄悄的,好几个人憋得嘴角抽搐。 ; 若他们立刻前来叫停,兴许还能赶上时间。只可惜大家族的层层规矩反倒拖了他们自己的后腿。 敖樊身边的几名蓝家修士皆是小辈,得了侍从的反馈后,他们即便想要叫停比赛,这种大事还要上面的人做主。几人匆匆忙忙去禀报后被前辈们痛骂一番,这才急急忙忙赶去现场。 然而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蓝家人赶来的时候,广场上已经被兴奋的修士们围得水泄不通。时隔多年,终于来了一个终止了敖樊不讲道理的连胜纪录的修士!这实在是大快人心。 见挤不过去,蓝家修士恨恨道:“传音过去,让评判的人……” “没用了,”他旁边的人一脸绝望,“你看……” 蓝家修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比试台上敖樊的工作台被炸得漆黑,正指着聂世云破口大骂些什么。而聂世云的成品已经放在了观众面前的展示台上,显而易见,敖樊最后连东西都没有拿出来。就算评审的蓝家人再偏心,此时此刻也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他在搞什么!”蓝家修士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聂世云炼制的……好像是玄级法宝!而且……还是中阶!”另一人远远眺望着,很快就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可能。他是二级炼器师!这是公所得消息,绝无作假的可能。” 两人不敢置信地望着那边。 敖樊平日松散惯了,上次动手尝试玄级可能还是三级炼器师考核的时候。而且那会儿他的技艺也不到家,还是蓝家放了水才勉强归位玄级的。虽然之后过了许多年,可敖樊从未精进过,想必技术也没什么长进。 看到自认为草包的聂世云竟然炼制玄级,被激将的敖樊做了什么,就算这几个蓝家修士没有旁观,猜也猜的出了…… “聂世云,他竟敢违约。”蓝家修士痛恨不已。当初正是他约聂世云去谈条件的,也是他大意,被聂世云的作态所迷惑没有签订契约,此时此刻就算咒骂也没什么底气。 “呵。他真以为就算赢了,一时间出了风头,就能稳稳当当地拿了名声和奖励离开?真是毫无远见。” 在敖樊刚来中层的前几年,这样的家伙还有那么几个。后来全都消失了,原因可想而知。 在比试台上,敖樊眼睛都红得充了血,怒火攻心。 “你之前的模样都是装的?” “你说什么模样?”聂世云一脸疑惑地反问他。 敖樊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到了这一步也终于明白过来他被聂世云耍了。 “我刚才状态不好。有种就重新比过!”敖樊大叫道。 “这还能重新比吗……” “结果太明显了吧?” 制,随便炼制出个什么,只要拿出成品来就行!”蓝家修士咬牙切齿道。作假起码也得让评审拿到个东西吧! “是。” 这头,就在众人包括敖樊都拿捏不准聂世云的爽快之时,只听他继续道:“不过现在比试台有些狼狈,不如先让人收拾一下,我们小歇一会儿再继续。” 台旁接到消息的蓝家修士顿时来了精神,这样一来正好方便他们做些小动作。他连忙接话道:“说得极是!那么比赛先暂停片刻。请聂道友和敖樊少爷来台后小歇片刻。” 聂世云和敖樊暂时离开了比试台。 “你什么意思?”敖樊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聂世云。 “不是敖道友说,要重新比过的吗?”聂世云惊讶道。 敖樊哑口无言,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但之前的赌约,可不能重新来过,”聂世云笑道。 敖樊攥紧了拳头,他不想承认自己输了。但他刚要开口,想说“重新比试的结果还没出来”,一瞬间却觉得心口闷痛无比,仿佛一瞬间便要窒息了。 “呃……” 敖樊狠狠瞪着聂世云,却说不出半个字来。是了,他之前稀里糊涂地立下誓言了!若不遵守,会被天道惩戒。 “呵,你说吧。怎么?要钱还是女人?”敖樊缓过劲儿来,吐出一口气,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他假作大度地挥了挥手,仿佛刚才想要赖账的不是自己一样。 敖樊心中暗道,你也就神气这么一会儿了。 聂世云点点头,没有多加考虑便直接要求道:“我不需要钱和女人,你留着吧。给我一片龙鳞就好。” 敖樊愣住看着聂世云,仿佛在质疑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你再说一遍?” 聂世云叹了口气:“我说的很清楚了吧?给我一片龙鳞。之前宣誓的时候,你答应给我要求的任何东西吧?还请你履行诺言。” “……” 敖樊用手指指着聂世云,颤抖不已,嘴巴张张合合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敖道友,快些吧。若是待会儿违背诺言的天罚降下来了,轻则修为跌落几个阶层,重的话兴许性命都会被波及。相比之下,交出一片龙鳞应该无伤大雅吧?” 听到聂世云这样说,敖樊怒极反笑。 扯下一片龙鳞自然不会如何,但这绝对是奇耻大辱! “你现在收回此言,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会立刻使出杀招,招招致命的那种。已经将龙鳞丢进储物空间,聂世云觉得自己的目标已经圆满完成了。 “抱歉让各位久候,还劳请敖樊少爷和聂道友重新登台!”蓝家修士满头大汗地在前头大声宣布道。因为敖樊炸炉弄得一团糟的工作台此刻已经变得崭新。与此同时,聂世云的台子上自然也动了一些必要的手脚…… 敖樊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大步走上了台。而聂世云紧随其后即将上台的时候,却被蓝家修士扯出,轻声警告道:“聂世云。你要是还想留一条命,便好自为之。” 聂世云苦笑了一下。现在好自为之应该已经晚了。 他走到工作台前,神色平常地检查了一番。 蓝家人只见聂世云查看了一圈,但并没有调整什么,也没有出言做出任何表示,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定等候着开始的指令。他们齐齐松了口气。 观众们稀里糊涂地看着这场毫无理由的重新比试正式开始,一时间情绪说上不上,说下不下,不知作何反应。 “我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 “蓝家他们真的是……!” 修士们大多预料到了结果,本以为会有反转,但最终果然还是落得了这样的结局。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聂世云一个小散修,胳膊拧不过大腿才是正常的。 敖樊因为惨失一片龙鳞,而且还是被人类设计“骗”去的,气得炼器的手都有一丝发抖。他满心都想着雪耻后必要杀了聂世云这货,而且挂在城墙上示众一百年都不够! 聂世云心不在焉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砸着金属,观察了一圈台下的修士,又看了看蓝家修士们所处的位置。 感受到契约主人的心不在焉,异火也跟着不安定地四处摇曳着晃动起来。 “看来蓝家是希望我能炸炉?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他们一次吧。”聂世云在心中传话给异火。小雀明白了聂世云的意思,顿时欢快地火苗一窜三尺高。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就在众人都以为是敖樊又丢人现眼了的时候,却只见敖樊好端端地站在那。 竟然轮到聂世云炸炉了! “咳、咳……” “这炸得也太狠了吧!好大的烟。” 敖樊嘴角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满脑子只想着待会儿要如何好好嘲讽聂世云一番。 这时,负责此事的蓝家修士终于回到了酒楼高台上,长呼出一口气,端起茶盅吹了吹。远远看着台子上的滚滚浓烟,他对身旁人随口道:“你们这弄得还真夸张。罢了,可算解决这事儿了。之后结束后,立刻把聂世云抓住带去蓝家。” “是。但……只是动了个小手脚,不应该这么过火啊……” -- 32 重逢后快乐跑路 事发后不久,敖樊立刻命令蓝家关闭城门严查进出的修士,见到聂世云一定要捉了他带来自己面前。蓝家知道他在气头上,不敢违背。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个有权势的大家族,能限制修士一时,但也没办法和凡界的皇帝一样说一不二。蓝家上下商量了一翻,决定联合其他家族挂上通缉令,用钱解决这个问题。 不到一日,聂世云的名字就传遍了中层。除了观看了炼器师比试的修士以外,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人少之又少。为数不多和他有过交集的商家炼器坊的修士们哪敢多言,全都瑟瑟发抖地窝在家里,只怕被大人物误认为他们有交集,被波及牵连。 商夫人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又急又气,赶忙联络了聂世云,质问他为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虽然语气中怒气显而易见,但更多的是隐隐的担忧之情。 聂世云此时正在玉佩空间中观察外面的情况。 自从现场进入空间,趁乱挂在某个修士身上随其离开后已经过了大半日。他料到敖樊会暴跳如雷,所以得知蓝家开始挨个盘查城中修士的时候并不惊讶。 他身上还有易容丹,但蓝家肯定也不是傻子,肯定会派更高修为的人严加把守。易容丹并非万能的,在面对特殊的法宝以及高出一截的修为之时,很容易被看出破绽来。而排查最严的地方无外乎炼器公所,修炼室,各个丹药铺子和客栈等地。 早有预谋的聂世云事先已经把该领取的奖励领完,丹药也补充完毕。蓝家人不眠不休地把守着这几处的时候,他正在毫不起眼的树丛中养精蓄锐。 “敖樊至于这么生气吗?他不是赢了吗?”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是被人耍了嘛!哈哈,真是解气。” “嘘,小点声。他正在气头上,咱们可别当了出气筒。” 路过的修士仗着四下无人,嬉笑着讨论白天发生的事,声音渐渐远去。 等到月上梢头,白日演了一出盛大的闹剧后,平河城陷入了沉寂的深夜。不过蓝家修士此刻自然还敬业地把守在城镇四处,不敢漏看。 聂世云不知道这情况能持续多久,但想必拖上几日,对方的搜索没有着落后,自然会开始怀疑聂世云已经不知何时悄悄溜出城了,待到那时再出城应该会简单不少。 他借这个机会回应了商夫人。 大半日都没有聂世云的消息,商夫人心急如焚。终于听到了聂世云的回复,却只听他语气不慌不忙,比起担忧自己得罪了蓝家和敖樊该何去何从,一上来先和商夫人道歉,说早知如此不该在商家炼器坊停留,生怕连累他们。 商夫人气得哭笑不得:“这种小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你有这个心情,何不担心担心你自己?你知不知道敖樊有多动怒!蓝家已经联合了其他三个家族,在整个中层势要活捉你。这样大的阵势当真少见。事关几个家族之间的关系,你叫我如何救你?”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长几段,等待消息的时候又坐立不安。她想聂世云肯定在哪里逃难躲避,分神去听自己的传信,是否会间接害了他? “哎……” “夫人,你快别伤神了,对身体不好……他莫不是仗着您关爱他,就真的以为自己能到处闯祸了?” 商夫人无奈地看了一眼担忧地为自己揉肩的侍女,反问道:“他若是来求我帮帮他倒好了。你看他说话做事都顺着别人的模样,其实内里自个儿的主意打得那叫一个清楚呢!” “可他只有一个人,还能逃过蓝家的追杀不成?就算从平河城跑出去他也去不成上层。毕竟仙船也是家族下的产业啊。” 商夫人愣了一下,拍了拍侍女的手:“多亏你提醒我了。我得告诉他,仙船的信物不能用 蓝家人哪知道敖樊被坑了龙鳞的事。而且还有一事他们不知,敖樊闹得动静这么大,蓝家家主自然要报告给上层的本家。本家听到这事,也不敢瞒着,自然又去报告给龙族。 “真是不容易啊。” 了。” 敖樊看到消息的时候身体都抖了三抖。 龙族首领,也就是敖樊的老爹倒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敖樊跑去中层和人族比试本来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闹着玩的事,随他去了。不过毕竟是他的小儿子,听说他心情不好,还是意思了一下,告知敖樊再过几年正好是龙族的族内聚会,届时回族中待一段日子也好。 聂世云得了消息,对商夫人又一次表示了感谢。他倒是没想到蓝家的动作这么快,连其他家族的产业都联合上了。本来还策划着过几日找到机会摸出城去,就往码头的方向移动。 聂世云在这边安定地稳步提升修为,城里却闹翻了天。 聂世云感受到玉佩空间对这鳞片有一种渴望,只好左右欣赏后将东西放回其他的储物空间里。玉佩很久之前就已经不那么大胃口了,原本珍贵的素材丢进来放几年也依旧原封不动。但凡是它依旧有意吸收为自己一部分的,无一例外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我们也不知啊……” 同族相见,尤其是在宴会之类的场合,他们可不会一直以人形相处。几年时间根本不够龙族长出完好如初的一片鳞片来!到时候那群同族看到他少了一片鳞的模样,肯定会嘲笑他。 看样子这仙船是赶不上了。其他事都好说,只有这件事聂世云难免觉得可惜。 敖樊听蓝家下人的报告,暴躁地把桌子上的茶碗,花瓶全都一巴掌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聂世云捏着那枚半透明的坚硬鳞片,空间中自然柔和的光芒照在上面,折射出美丽的反光。虽然敖樊本人脾气臭得要命,但这不影响龙族的鳞片的美丽。 弄了一片龙鳞惹出这么大动静,想到玄阳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从小到大也给他拔了好几根凤羽,聂世云只能说幸好玄阳是自己养大的。 敖樊本以为不出三日,聂世云这个该千刀万剐的人族就该被带到自己面前了。炼虚修士哪里逃得过蓝家上上下下许多合体修士的眼睛?结果连中层的蓝家家主,修为已经达到大乘的修士都出马了,十日都过去了,找不到的人还是找不到。 本以为过了几天,敖樊的气就该下去了,可没想到他比之前还暴躁了。 将未来的事暂时放下,聂世云安抚了一番因着白日大闹一番还有些躁动的异火,冷静下来开始修炼。虽然他有玉佩空间这个绝佳的藏身之处,但目前被全层通缉,行踪再隐蔽也难保移动的过程中不被人发觉。修为稳固一些总没坏处。 “他总不能凭空消失吧!你们蓝家都是废物吗?” 必须在那之前杀了聂世云泄愤!顺便将他的储物戒指手环都夺过来,若是能把鳞片 但龙鳞于修复通道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虽然盼望着早日去凤凰一族的领地寻人,但两相权衡后聂世云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 见商夫人又传讯给聂世云,侍女无奈地瘪了瘪嘴,小声嘟囔道:“夫人就是待人太好了。尤其是对小辈们。” 被迁怒的修士欲哭无泪,颤颤巍巍地将满地的碎片收走。 龙凤两族势力最大,解决了这两边之后的事情就好办许多。白虎一族千年前就与人族偶有来往,相比龙凤两族要“亲人”不少。而玄武一族听说脾气还算不错,只是常年在海域中沉眠,别说人族,连其他三族轻易都找不到他们。 拿回来,也许临时粘上去还能糊弄一下…… 敖樊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恨得牙痒痒。 “阿嚏。” 在玉佩中修炼的聂世云打了个喷嚏。还没意识到他的夺鳞行为会间接导致敖樊在龙族中的形象尽失。 聂世云伸了个懒腰,时隔已久探查了一番外面的状况。 服用了易容丹,聂世云来到外界。他顾忌着蓝家人的层层排查,不敢靠近城门和炼器师公所等地,不过混在人群中四处走走,听听修士们的闲聊八卦还是可以的。 果不其然,蓝家虽然还保留着最基础的戒备,但大概已经隐隐认为聂世云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了。毕竟一大家族的修士盘查了十日,连个炼虚修士的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这实在说不过去。修士之间也开始议论纷纷,说聂世云八成已经不在这儿了,蓝家还这么严格地排查时间久了只会给其他散修带来不便。 蓝家左右为难,但看样子是准备逐渐放弃在城中寻找,而是转而普遍撒网了。 在玉佩空间里过得没有时间概念的聂世云核对了一番日期,虽然出城的机会很快就要来了,但意识到仙船离开的日子也很快就要到了,自己注定赶不上也没办法绕过蓝家登船,难免有些惆怅。 他稍一走神,没有主意正好有蓝家修士例行来茶馆巡查。 他们每日在城中转悠,这十日来都快把城里的修士认了个脸熟了。突然见到此刻易了容的聂世云,觉得他有些眼生,不禁多瞧了两眼。 “这位道友,你什么时候来城里的,住了几日了?”一名蓝家人问道。 聂世云一愣,谨慎地答道:“我来了有半个月了。” 对面的蓝家人狐疑地看了看他,对旁边的人道:“谨慎些为好,你去将前辈请来……” 真是麻烦。聂世云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今日运气不大好,看来只能开溜了。 “喂,你去哪儿!在这等着……” 城中的修士们大多对蓝家的行为还算配合,众人都有些放松了,一时间面对转身就跑的聂世云还没回过神来,等到面面相觑追上去的时候已经迟了半拍。 “他跑什么?难不成真是聂世云?” “不然他心虚什么!快追!” 两人争先恐后地追着可疑男子的方向冲进了岔路,可拐了一个弯儿,两人齐齐停住——这明明是一条死胡同。 他们下意识抬头去看四周有无可以飞起落脚的地方,却一筹莫展。 他刚落地,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聂世云无比心累。今天他的运气着实不大好。 “别躲了。是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刚要进入玉佩中,聂世云便被这道声音震住了。 “……” 尽管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音,聂世云还是保持了一分清醒。下意识地想到这是否是蓝家设下的陷阱,可他又立刻想到,他从未和外人提起自己的道侣姓名叫什么,长什么样,声音如何…… 绕过转角,出现在聂世云面前的,正是睡梦中都会出现的那道身影。 “白……容?” 聂世云不可置信道。 他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种场合,这种时间,这种状况重逢。 翟白容先是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急步走上来,几乎要把聂世云逼得贴到墙上去:“你孤身一人还敢干这么危险的事?” 聂世云本来还提防着是否有诈,但看到翟白容隐隐压抑着怒火的面容,却一瞬间放松下来。外貌和声音或许可能有假,但翟白容的神态他绝不会认错。 本来还想着重逢后要说些什么。结果一年未见,一见面却惹他生气了。 聂世云无奈地笑了出来。 翟白容小口地倒吸了一口气:“你还有心情笑吗?你可知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蓝家和龙族可不好惹……唔……!” 聂世云完全听不进去翟白容在担忧地诉说着什么,直接凑上前去将他的嘴堵住。分别重逢后的第一个亲吻,只有短短一瞬间的不习惯,熟悉的触感在下一秒便仿佛将这整整一年的时间填平了。 “……你怎么找来的?之前过的还好吗?” 双唇短暂地分离,呼吸近在咫尺,聂世云询问的声音近乎耳语。翟白容早些时候听闻聂世云在中层闹出事后被各个家族通缉后,心里时隔多年难得地冒起了火。但被这样耳鬓厮磨地讲上两句话,他的怒气其实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本来紧攥着聂世云领口的手指力道舒缓下来,翟白容无奈地反过来抚了抚被自己弄皱的衣襟,想要将它弄平。 “刚从上层来这没几日。你现在的名声可大得很,我一下仙船就听闻了你的光荣事迹,真是惊喜。” “比我想象的闹得大了那么一点点,”聂世云斟酌道,“不过嘛……情况姑且还算在掌握中。” -- 33 异地一年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h) “原来如此……” 翟白容带聂世云来到了其它城镇。一到客栈落脚他便也进入了空间里,让聂世云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得知此事事关修复飞升通道,翟白容觉得这就说得过去了。虽然聂世云在该出手的时候绝不会畏缩不前,但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是不喜欢招惹是非的。 此前一来到中层,打听到平河城正在举办炼器比赛。翟白容知道自己虽然赶不上比赛,但很可能能够从中得知聂世云的消息,即刻动身赶来。却没料到走到一半,聂世云的大名就以糟糕的方式传遍了中层,翟白容听旁人说聂世云是孤身一人,还是散修,便知他来上天界后没有依靠家族门派,不由得更加担心聂世云此刻被追杀的处境。 见翟白容垂首沉思,一言不发,聂世云凑上前去:“怎么,还生气吗?” “没有生气。只是着急你竟如此罔顾自己的安危。” 聂世云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动手前我有至少九成的把握,就算失败也是逃得掉的。虽然看似狼狈,但东西到手了,我顶多藏匿个几十年,性命绝无忧患……” 翟白容顿了顿,翻手将聂世云的手攥在手中:“……罢了,最后没事就好。” 聂世云笑了:“不生气了?” 翟白容无奈道:“就说了我没生气了。” 他将聂世云的手拉着到面前,轻吻了一下,动作轻柔。 聂世云只觉得手背被嘴唇碰触到的地方仿佛起了火一般灼热。 小别胜新婚,他贴了上去,在翟白容耳边亲昵地耳语着:“虽然这一年间发生的事很多,有很多想和你说的,且我也想听你讲述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但果然还是之后再慢慢说吧。” 两人吻在一起,从蜻蜓点水的轻触逐渐变得更激烈,积攒了一整年的思念顿时如泉涌一般满溢出来。 “唔……嗯……” 舌尖和舌尖相触,背脊仿佛有电流通过,令人禁不住微微颤抖。聂世云暗道自己真是憋久了,仅仅是亲了两下就硬得不像话。 想想也是,他之前都沦落到做春梦了…… 翟白容看不出聂世云在想什么,见他有些游离,问道:“想什么呢?” 聂世云神色微妙道:“之前想你想得紧,梦到了些香艳的事儿……” 翟白容失笑。手掌抵在聂世云的胸口,感受着他呼吸变得粗重,胸口跟着起伏。他稍加用力,将聂世云按躺下去。 “本人在面前,你怎么还有余力想春梦?”翟白容无奈道。 聂世云顺着翟白容的力道躺下,看着翟白容跨上来,双手自然而然地抚上对方的腰。这个姿势让两人的下半身紧贴着对方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翟白容也硬了。 “我的错。不想了。”聂世云的手熟练地松开对方的腰带,顺着里衣的间隙钻了进去。 翟白容任他瞎摸,抿了抿唇,半晌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我在你的梦里……究竟做了什么?” 聂世云立刻就回想起来梦里的场景——翟白容清冷的脸上露出迷离的神色,嘴角挂着粘稠的白色液体,抬着头看向自己的模样。 “先不说这个了,之后再告诉你。”聂世云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将翟白容的衣服扯下,但却被按住了手指。 尽管完全搞岔了道侣为何如此强硬,但反正结果聂世云很喜欢就是了。 聂世云舔了舔嘴唇。他本来还想问问翟白容有没有想着自己自慰过的,虽然按翟白容这人平时的习惯可能性并不高,但没想对方真的憋了一年多。 聂世云看着翟白容俯下身子来。只见对方伸出纤长的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亲吻上来,聂世云不禁觉得今日他家白容真是热情极了,而且还有一丝罕见的强硬。 吃自己的味,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 翟白容缓过神来,回答他:“和你分开后就……没有过。” “啊……哈、嗯……” 平时他就总忘记用灵药使得肌肤恢复如初。前阵子又密集地炼器,手指间自然而然地长出了薄薄的茧子,触感有些粗糙。被四指握住上下按压,禁欲许久的翟白容很快就硬得受不住了。当聂世云的拇指指腹覆盖着那活儿的顶端轻轻摩擦小孔时,翟白容一声短促的“别”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就被强烈的刺激弄得失了声,身体止不住地颤动,扣在聂世云胸口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好紧……”聂世云倒吸了口气。 翟白容看着聂世云,实在说不出口——他竟然在心里忍不住想和聂世云梦里的那个自己去比较。 以往情事的开始往往都是用手指耐心地一边扩张,一边耳鬓厮磨着享受着湿漉漉的亲吻,但今日显然两方都略显焦急,也就没了慢吞吞地做前戏的耐心,草草了事后就直奔主题。虽然用上了灵草做的润滑液,但毕竟一年没有做过了,进入的时候还是有些吃力。 想必和自己一样,这一年思念得紧。 聂世云的手被翟白容从自己的腰间拉起,放在脸颊一侧轻轻磨蹭着。两人的手掌差不多大小,要完全包裹住对方有些难,尽管如此,翟白容还是尽力攥着。 “世云,我一直很想念你。” 两人缠绵亲吻之间,互不相让地将对方的外衣脱去。聂世云微微仰头,眼前正好是翟白容从里衣衣襟间露出的肌肤。在刚才一同胡乱拉扯后,里衣的带子早已扯松,这会儿正半挂在翟白容身上。聂世云轻咬在对方的锁骨上,力道控制得很轻,别说吃痛了,加上时不时扫过的牙齿顶多会让人觉得痒痒的。 大概是时隔已久,再加上润滑得不够,那处紧夹着让聂世云难以动作,像是一朝回到了第一次一样。 “你多久没射过了?”聂世云不敢再碰此刻敏感无比的顶端,只轻轻上下抚慰着,一股股流出的精液淌了他一手,将指缝间都弄得黏糊糊的。 翟白容被聂世云顶得上下晃动着,低声倾诉着。 射了一次后翟白容也完全没有软下去。熟悉互相的身体到了这个程度,聂世云无需多问,只凭感觉就能知道到对方的身体逐渐适应了。随着他慢慢地开始动作,翟白容又半硬起来。 翟白容的额头上也浮了一层薄汗,低声喘息着,抵在聂世云胸口的手指微微发颤。见他也不好受,聂世云伸手抚摸上眼前半勃的阳具。 聂世云当然是想让翟白容尽可能地舒服起来,但也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刺激一下子过了头,竟然让对方刚刚开始情事就泄了身子。 跨坐在聂世云身上的翟白容自然感觉到下方抵着自己的某物躁动地跳了跳,他想也知道那肯定是某些超出自己想象的场景。 “唔。” 聂世云思及此处,笑意不受控制地溢出嘴角。 nbsp; “你说了让我等你,我也应下了。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安心只在上层等着你来找我,”翟白容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向言而有信,可只有真的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安心。” 聂世云哪里受得住这般“甜言蜜语”,当即将翟白容揽着脖子拉了下来,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心脏的跳动声都重合了。 “我知道,我都明白。” 两人唇舌相融,随着吻越来越激烈,交合的下半身也发出越来越响的“啪啪”的撞击声,粗重的喘息声和呻吟都化在了嘴中。 修士的生命漫长,而他们彼此已经成为对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虽说一开始进入的时候,两人都觉得好似第一次似的动作艰难,但难熬的阶段很快就过去了。这百年来的亲密早已和对方的存在一样,深深镌刻在身体里。聂世云只感受到紧密的穴肉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变得柔软放松,主动地张开迎合着他的阴茎往里深入。他自己也根本不需要摸索,凭借身体的本能就能精准地找到让翟白容舒服的位置。 动作变得激烈后,翟白容很难再稳稳地跨坐在聂世云身上。让人头脑空白的快感从后腰一路蔓延到头顶,他的重心都压在聂世云身上,早些时候被精液沾湿的腹部和聂世云的贴在一块儿,随着上下晃动的动作在腹部之间拉出了粘稠的白丝。 聂世云仰头去舔弄面前的乳尖。他对胸部倒是没有特殊的爱好,但是长年累月下来也不难看出翟白容的身体有了些许改变。从前并不算敏感的部位,现如今只要稍微刺激一下,乳尖就会快速地硬挺起来。 这时候只消再用唇舌包裹住…… 翟白容方才沉浸在快感中,一时不察,因为他突然的攻击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些。 倒也不是他想逃,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罢了。就连这种小习惯,聂世云也熟悉无比,早有预谋地单手环过对方的背,将人牢牢地拉回了来。 “……!嗯……啊……” 实在是太久没做了。聂世云开始抽插后就没有停下来过,外加上此刻被激得情欲高涨的翟白容自己也在配合他上下动着腰,平时这会儿本该还在一边进出一边亲吻腻歪着,现在却直接加速到了战况的后半段。 “嗯……还不想结束。” 聂世云含糊地抱怨道,话语之间的呼气喷在翟白容的胸口。他说完之后放慢了些动作,缓了一缓。 “反正也不会一次就结束。你现在正被全层追捕,咱们还是少走动比较好。正好,有的是时间待在这空间里……” -- 34 下一步计划 之前的一年两人心中总惦记着对方,一个想着要去上层,一个念着要下来,虽然每日事务算不得繁忙,但却无法彻底放松。这下重逢之后,聂世云和翟白容双双放了心,肩上的担子都卸掉了。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后,时隔已久,二人在空间中熟悉的床上安逸地好好睡了一觉。 “好久没有这种醒过来后不知道过了几天的情况了……”聂世云揉着眼睛感叹道。 翟白容难得略显疲倦,没有着急起身,就这样侧躺在聂世云身旁看着他。 之前聂世云大概解释了飞升通道的事,但这一年间的点点滴滴可没办法几句话概括出来,于是两人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慢悠悠地交流着一年彼此缺席的空白。 相比离开了凤凰一族后就一直在丹药铺做工的翟白容,聂世云这一路可以说的事就多了。从飞升前和云清阁的众人说的话,到下层和虎族相识,再到来了中层后考核,还有遇到了仙衣主人的生母商夫人等等事情,聂世云都一一阐述给对方听。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一路打工罢了。没想到悠闲了这么多年,我竟然还有朝一日能如此勤劳。”聂世云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 翟白容笑道:“我瞧你挺乐在其中的。” “是吗?”聂世云想了想道,“也许是闲久了吧。但忙碌了一整年,我已经够了。开张一年,休息百年。” 高强度的工作偶尔为之还可以,年复一年下去聂世云可不乐意。况且他每天除了修炼就是炼器赚钱,无外乎是着急赶路找人,现在道侣也找着了,他顿时没了努力工作的斗志。 “你歇一歇也好。我也可以赚仙晶的。”翟白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聂世云的发丝。 “我知道的。”聂世云意有所指地笑道。 翟白容早些时候说了他是如何被丹药铺的老板看重的,虽然只是含糊地一笔带过,但立刻就被聂世云抓到了重点,追着他询问了许久。 “你又知道什么了……”翟白容眼神漂移开来。 “很正常啊。我要是小姑娘,我也天天去看你,”聂世云颇为可惜道,“可惜当时我不在。我还想亲眼瞧瞧那光景呢。” 翟白容在修真界人尽皆知,又身居高位,就算有女修想看,通常也没那个胆子一直盯着瞧,更别提一哄而上围着他拉家常了。 翟白容回想起来那场景便觉得为难,无奈地让聂世云别起哄了。 “好好好,我不提就是了。”聂世云见好就收,不再闹他。 说完了之前的事,两人聊着聊着,说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聂世云此时已经一身轻松了,提议道:“中层这么混乱,照你说的上层又不好混,不如我们回下层找个偏僻城镇放个假如何?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 翟白容提醒他:“你是不是完全把玄阳那边给忘了?” “哪儿能啊。但是照你说的,他小子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他老子又看不上人类,我这个契约者跑过去,说不定还会被处理掉。我们还是先修炼一番,才有底气去和凤 听他这么说,商夫人也不知道聂世云是安慰自己,还是真的有去处,但起码心理上安心了一些。 “算了,桥到船头自然直!顶多就是我不能出去了,但有你带着我到处跑,问题也不大。” 看了一眼主动开口表达了乐观之情的聂世云,翟白容反倒替他忧心:“上天界的人寿命比起修真界来得更长,我瞧那个敖樊对抓你一事也势在必得的模样,轻易不会罢休。你一直待在空间里,也太苦闷了。” 聂世云听得出商夫人很为难。他明白商夫人肯定是想要帮自己找一个临时的居所,但又担心暴露后商家被牵连其中,左右为难。 聂世云“啊”了一声,数了数之前比赛中她一路赢下来的仙晶奖励,加起来不过一万多。 聂世云沉默不语。 聂世云拿出那片闪闪发光的龙鳞,翟白容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瞧见。即便在上层,龙族也鲜少跑到人族的城镇里溜达,更别提现出原身了。感受到小小的一枚鳞片中蕴含的巨大灵气,翟白容接过来后难得满脸新奇地端详了 翟白容思索了一会儿。他虽然依旧担忧留在了上层的沈延,还有不知是否依旧在闭关的玄阳,但听聂世云这样建议,很快他心里的天平就毫无阻碍地往道侣的方向倒过去了。 正好借着翟白容去联络沈延的机会,聂世云也去联系了商夫人。得知聂世云平安无事,而且还得以和道侣顺利汇合,商夫人深感欣慰。虽然还是想以长辈的身份训斥他几句,但想到事情做都做了,商夫人还是把责怪的话吞了回去。 她听说聂世云想要回下层避风头,随即她表示蓝家这次联合其他家族,严加排查码头来往的人员,数位合体期修士可以轻易辨识出服用了易容丹的聂世云,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这下想去下层也去不成了。 “真是个好心人。待事态平息后,定要登门拜访感谢她。”翟白容已经听聂世云讲过这位前辈的事了。时隔百余年之后了解到当初秘境中的仙衣背后的故事,他也颇为唏嘘。 成功说服了翟白容的聂世云这会儿已经掏出自己之前做的笔记,开始琢磨回到下层去后要找哪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暂住。 若是由翟白容带着玉佩空间带他离开,那自然不用担心易容的问题。但这个绝不能说,于是他只好表面自己的道侣有安全的去处,让商夫人不必担忧。 “怎么了?”翟白容见他突然不说话了,疑惑道。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聂世云抬头看着翟白容问道,“本来我要去上层,是商夫人直接通过关系给了我船票信物的,不是仙晶。” “好吧。我出发前给沈延留了一块通讯石,待我和他说一声已经与你汇合一事,若他暂时没有难处,我们就先不去上层了。” “没办法。但我在下手前就已经考虑过后果了。” 族会面。”在这一点上,聂世云倒是看得开,不似翟白容那般操心玄阳的事。 “……” 翟白容也意识到了什么,主动查看了一下储物空间:“我已经把之前的储蓄全花在路费和通讯石上了。” 许久。 “虽然修复通道一事花上几百年实属正常。但毕竟……修真界的修士,寿命最多也就千余岁。”聂世云淡淡地说道。元婴修士最多可活一千年,他的父亲聂黎没有那么多个“几百年”可以等待了。 翟白容点点头:“这事急不来。别担心,我也会一起想办法的。” 虽然两人只要有对方在身旁就十分满足,但讲到修真界的亲朋好友们,思及云清阁中平淡的日子,他们还是难得有些怀念伤感。 两人合计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意识到被狼被追杀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修为不够看,聂世云携翟白容又住进了空间里,开始没日没夜地修炼。 见面时,聂世云已经是炼虚大圆满。翟白容则是在离开上层前,借助丹药铺里认识的人,还有深延的帮助刚刚进阶了炼虚,两人之间几乎差出了一整个修为阶级。 有了空间的帮助,翟白容这下有了充足的时间修炼。每天炼丹,在丹药铺做工,晚上抽空修炼,不到一年时间就能成功进阶已经实属不易。现在能够专心闭关,翟白容的修为更是厚积薄发,以飞速增长起来,很快就连跳两个小境界,直奔炼虚后期。 难得修为短暂领先了一截的聂世云忍不住打趣道:“都快忘了,我家道侣从脸到修炼效率都是天才级别的。” “你太夸张了。”翟白容下意识否定道。 “天才自己都是没有意识的。”聂世云见翟白容还想说什么,让他赶紧打住,半开玩笑地说他若是再否定下去,自己就要嫉妒他的天资了。 翟白容瞥了他一眼,只道:“不和你争这个。”扯嘴皮子他基本没有赢过,所以他颇有自知之明地不准备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 至于聂世云开玩笑说会嫉妒他的天赋,这种事翟白容却一次也没有担忧过。 毕竟曾经就是这个人将他从低谷中拉了出来,真心地为自己能够重新振作而感到喜悦。 即便面对高于自己的天赋,聂世云也只会大方地说着“真羡慕啊”,然后凭借自身的努力追赶上来。 “本来就是事实……唔。” 聂世云话说到一半,突然被翟白容凑过来在唇上吻了一口,让他把后半句话都给忘了。平时若不是气氛正好,翟白容还是很少会这样突如其来地袭击一下的。 平河城附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捞到一笔。多日没有一点消息,众人纷纷猜测聂世云已经离开了平河城,于是又散去不少。 结果就在这时候,聂世云突然在平河城再度现身,但他并没有以自己的脸示人,非要说的话也只能断定是一名可疑人士。而且被发现后没多久就立刻又消失无踪,目击到的修士只有寥寥几名。消息传出去后,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重新回到平河城搜索,也有人断定这是他的同伴故意引人耳目,其实聂世云早就逃出去了。 “蓝家可真有钱,为了这么点破事如此破费。不就是让他赢了一次吗?至于吗?”一名修士无奈道。他之前也跟风去找人了,但疑神疑鬼了数日颗粒无收,还要承担来平河城的路费和住宿开销,反而是入不敷出,他很快就放弃了。 旁边的人也是差不多的状况,但是前两天刚从平河城离开的,知道的多些:“这多出来的仙晶是敖樊自己加的码!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蓝家连一个炼虚散修都抓不到,我听闻敖樊大骂蓝家废物,独自跑出城去别的城镇搜寻了。” “要我说啊,蓝家对聂世云这般步步紧逼,本来也就都是敖樊的意思罢了。因为自己家族举办的比赛被散修赢下就翻脸不认账,这名声传出去也太难听……” 听说敖樊大手一挥自掏腰包加码,这群修士都目瞪口呆:“敖樊自己加的?他可真富,就是心眼儿小了点。” “我听说龙族都从小就喜欢收集金银宝石,天地灵宝,也不用,就堆在洞府里放着。” 众修士的话题越来越跑题,逐渐变成了讨论龙族到底为什么喜欢搜刮财宝,洞府里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多亏了此处离平河城比较远,不用担心被敖樊得知记恨上,茶馆中凑在一起闲聊的修士们说话都不藏着掖着了,热闹极了。 他们背后一直安静地独自坐着的修士此时轻抿了一口茶,从神态上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跑堂的远远瞧着,估摸着那位客人茶壶快空了,立刻过去想要续上。他平时和来来往往的修士们交流得多了,就算是前辈也敢套近乎地搭上几句话,但面对这位客人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只是来茶馆打听打听近日来的情况,翟白容觉得今天差不多也听够了,便抬手轻轻摇了摇头,无言地示意自己不需要添茶了。 翟白容站起身来,他面前的事物,空间中的聂世云也一样看得到听得到。但两人是没法交流的,要回到客栈去才好说话。 “那个敖樊又加了仙晶,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下你的处境更麻烦了。” -- 35 再遇敖樊 翟白容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聂世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 “又有什么主意了?” 聂世云招了招手,让翟白容将耳朵凑过来,低声与他说着什么。 翟白容一边听着,一边时而沉思,时而点点头。 “五十万仙晶固然多,但我还不至于听到这个数目就被冲昏头脑。只是既然现在敖樊离开了蓝家,身边顶多有寥寥几个跟班儿,正是好骗的时候。” 有关这一点还需稍作调查,若是敖樊周身跟了大乘期前辈,那他们肯定想也不用想直接放弃了。但如果还是和之前聂世云见到的那几次一样,是蓝家年轻的那几个合体期修士,那么就有空子可钻。 “这些日子我们修炼的进展很快,该将进阶的事提上日程了。” 翟白容还在思考,听他这样说,终于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先进阶再说。我会去城镇里卖些丹药补足进阶时要用的仙晶,你炼制的法宝先不要出手为好,免得被人瞧出了端倪。” 聂世云见他松口,立刻迎合着说那由自己来准备阵法。这段日子住在空间里的日子太长了,他的修为已经难以上升,炼制法宝又暂时脱不了手,于是聂世云就捡起了被自己放置许久的阵法。 多亏了之前商夫人借了他不少书籍,虽然比不上已经步入三级的炼器师水平,在这段时间无事可做的临时温习下,他阵法师的等级也有二级了。 当然,这只是聂世云估算的,他从未去阵法师公所考核过。 之前他只是没有将阵法当作谋生的手段之一,所以懒得去额外花钱考核。现在聂世云倒因此感到庆幸了,因为他从未对外提过,所以中层的修士,包括敖樊也并不知晓他还会阵法一事。 聂世云之前一直压着修为,敖樊和蓝家应当都想不到他会在这种时候进阶。毕竟修士进阶并不是小事,一来需要丹药辅助,二来最好有进阶阵法,三要辅以仙晶凝聚灵气,外加上其他法宝护身。在他们看来,中层大大小小的城镇里,各种商铺、交易行以及公所都安排了人严加看管,料聂世云就算修为到了,也没有条件进阶。 就在蓝家和敖樊都在内心想着聂世云藏不久了,这头他已经和道侣二人在郊外连阵法带丹药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普通修士都喜欢找平坦舒适的空地准备进阶。但聂世云被通缉着,担忧去视野开阔的地方被路过的人瞧见,最后他和翟白容就去了树木茂密的山上。半山腰的妖兽不算凶狠,一人在阵中,另一人看护的同时顺手就能将附近的妖兽解决得差不多了。 雷劫快要来临的时候,偶尔出来骚扰二人的小妖兽也跑得一个都不剩了。虽然修为不够看的,但动物的本能还是让它们在被雷劫波及前有多远跑多远。 这种无人居住的山上,树木的灵气尤为浓厚,对木灵根的翟白容也算是一种借力。 他进阶炼虚还没多久,这段时间是借着玉佩中充裕的修炼时间一口气冲上来的。聂世云知道他见自己处境危急,所以颇有危机感,想要早点将修为提升上来。若非翟白容再三保证他对进阶一事感觉水到渠成,聂世云大概还会让他再拖上一些时日。 最后结果证明聂世云想多了,翟白 自打他恼怒于蓝家的无能,离开了平河城后,他辗转了许多城镇追查聂世云的下落,可惜毫无成果。虽然时时念着要讨回自己的宝贝鳞片,顺便要把聂世云杀之后快,但从小玩到大,连修炼都不伤心的敖樊哪有耐心追着一个不知去处的修士那么久?没过两个月,他就开始流连于各个城镇的酒楼、古玩店,美名其曰是巡查,实则四处游玩。 一日过去,聂世云也进阶成功了。 只是苦了被蓝家吩咐要跟着敖樊的两名修士。敖樊离开平河城,蓝家高层其实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他们担忧敖樊在外闹出事来,于是还是派了家族中两名合体期修士贴身照看他 聂世云瞧着翟白容脸上的笑容,自信却不自负。正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合体期修士放在散修里算是相当不错的水平了。在家族门派中中,进入合体期也就说明了这名修士是有潜力的。再往上的大乘期修士往往都可以在中层占据长老和分家家主的位置,可以说是一生无忧。但其中也有许多人宁做凤尾不做鸡头,选择去上层打拼,寻求步入真仙、乃至金仙、仙帝的机缘。 “快,莫要发怔了。虽然散修在野外进阶再稀疏平常不过,但你现在处境危险,还是早些结束为好。”翟白容见聂世云又笑着盯着自己瞧,虽然猜不中他具体在想什么,大概也知道和自己有关系。他催促着,推着聂世云让他去检查一下阵法有无缺失,然后尽快进阶。 炼虚大圆满进阶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过聂世云照旧被雷劫劈了不少道伤痕。比起以前劈两波还要去空间里回复修整一番再出来,现在这点在聂世云眼里就都和儿戏一般。 因为翟白容进阶得太顺利,阵法几乎毫无损坏。聂世云只花了一个时辰修补了一番,然后就自己跨了进去。 翟白容从阵中出来,就听到聂世云欣慰的话语。他也笑了笑,难得并未过分谦虚:“早说过了,状态不错,我有十足的把握。” 在这样不紧不慢的悠闲生活中,很快大半年的时间就匆匆流逝。 “真顺利。” 不提别的,只要现如今几个大家族的大乘修士没有出手,即便聂世云一时暴露了,他们俩也有自信能够和各个家族门派的小辈们周旋一阵子,继而脱身。 翟白容知道他要做些准备,很有默契地不去打扰他,在一旁炼丹打坐。偶尔想起来了出关看看,就见聂世云懂也没动过一下还在那比划着。这么多年下来,翟白容也连带着看得懂一些最基础的阵纹了,只是聂世云现如今练习的阵法等级又上升了,他只能看懂了框架,详细的却看不明白。 聂世云吸收完雷劫过后的甘霖,随后两人撤下了四周的禁制,不管附近有人没人,总之迅速跑路了。 聂世云进阶完毕后没有立刻就实行他的计划,而是一头扎进了阵法书中。 这天,敖樊正在酒楼如往常一般花天酒地。不过他现在并非身处平河城,而是在另一处名为渡仙城的地方。 之前只有他一个炼虚修士独自行走,处处要顾忌许多问题。现在他们两人都是合体期,虽然还是初期,但底气足了不少。 容进阶就和吃饭喝水一样,无惊无险地结束了。他估摸着自己这个在炼虚大圆满已久的说不定还要比翟白容进阶得折腾一些。 。 从照料生活起居,到轮换着去各处打探聂世云的情报,最后没有进展后再在汇报时被敖樊一通臭骂,虽然聂世云和这两人无冤无仇,这半年下来两人也快对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有了心理阴影。 “老板,生意如何啊?” “呦,是蓝家两位前辈啊!”交易行的老板一抬头,看到蓝家两位修士带着无精打采的表情走进来了,就知道这是每日的例行公事了。 其实蓝家早就和各个城镇做生意的人通了信儿,若是有情况他会直接去上报的。可敖樊自己游手好闲,却看不惯身边的两人也和他一起玩乐,非要瞧见他们为了搜查聂世云的事忙上忙下才满意。 “今日有什么特殊的吗?可有人买易容丹?来往修士可有可疑之人?”两人脸上写满了疲倦,接连发问。 “老样子,没有,”老板压低了声音报告道,“匿名交易也同样没有……” 他不敢叫店里的客人听到。毕竟匿名交易之所以能收取比通常货物更贵的手续费,就贵在这个保密性上了。要是让其他人听去他报告这个,那以后生意就难做了。 “……唉。谢谢了。”蓝家两人本来也没抱期望,叹了口气就要离开。 他们快走出交易行时,突然有个修士,稍微有些犹豫地从背后叫住了两人。 “请问……你们是蓝家的前辈吗?” 两人回头,上下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人。来人样貌英俊端正,就是穿着寒酸了些,看起来有些拘谨。修为和他们一样是合体期修士,不过还在初期,若要较真的确能叫他们一声前辈。 “免礼吧。怎么?有事找我们吗?” “听说敖樊少爷现在就在这城里,两位前辈是否可以为我引荐?我兴许……知道一些关于他想找的人的消息。” 来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在两名蓝家修士的心中炸了一道惊雷。 “真的!?”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们来!” 听了此人的洞府在何处,蓝家修士不仅咂舌。那种灵脉普通,资源一般的荒郊野岭……怪不得他们没搜索到呢! “他出于感激送了我法宝,我瞧着这锻造的手法,和蓝家当初挂在平河城示众的有那么点相似。” 蓝家二人见还有“物证”,犹如看见天降之喜,这可比之前口说无凭的人靠谱多了。两人立刻仔细查看了一番。对于炼器他们知之甚少,但看样子像那么回事儿,正想要继续问下去,对面的人却先开口了。 “你们应该没听说过这些消息吧?能否先付给我一些仙晶做报酬?” 见来人抿了抿嘴唇,似是有些纠结,蓝家两人对视了一眼:“我们还能赖了你的帐不成?不过就这点消息,虽然能给你些酬劳,几十万是绝无可能的。”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但是……我不能现在全说了,请带我去见敖樊。” “好吧好吧,你最好真的有更多的消息。敖樊那家伙……咳、敖樊少爷,他可没什么耐心!之前故作玄虚的修士可都被揍了一顿给扔出去了。”蓝家修士警示道。 即便他们这样说,对面的修士依旧没有松口,好似生怕把底牌都亮出来后会被他们赖账似的。两人看了看他身上朴素的衣装,又结合他之前住在荒郊野岭,猜测他大约是急需仙晶。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最终还是直接带着他去找敖樊了。 登上酒楼,一打开包厢门,就是一股浓厚的香气扑面而来。 “哦。你们俩来了,有什么事吗?这位是?”敖樊正乐不思蜀,一看到蓝家的这两个修士,瞬间就想起“正事儿”了,脸都垮了下来。 “敖樊少爷,有消息了!不知可否先请各位女修离场呢?”两人抑制不住语气中的欣喜。 若是此事能告一段落,他们的悲惨伴游生活也可以结束了! “哦?当真?好吧……你们先去其他包厢等着哦。”敖樊有些不情不愿地挥了挥手,让众位女修离开。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懂事,一语不发地都出去了。 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 翟白容轻吸了口气。这还只是第一步,不过他刚才随着蓝家两名修士这一路来到此处,一直在观察感受周身,加上这段时间打听到的消息,至少可以确定敖樊一行的确只有三人。 如果有他没有观察到的细处,想必此时在玉佩中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的聂世云会替他补足。翟白容不算太担心。 -- 36 自导自演 两名蓝家修士也面露异色。刚才翟白容只说了他曾与聂世云相处过一段时日,可没说他有法子把人给弄出来!两人觉得他未免太小心翼翼,还非要等到敖樊面前才松口。这般大事就算告诉了他们,做不了主的二人也会即刻把他带来给敖樊的。 “你说的是真的?先说好,别想着编造些有的没的糊弄我。我可没那么好骗。”敖樊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扶了扶桌子,又坐了下来。 听他这么欲盖弥彰,在空间中的聂世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会?还请听我从头说起……” 翟白容见敖樊点了点头,也没有让自己坐下的意思,就这么站着直接开口讲述起来。 故事是聂世云很久之前就编排好的:被蓝家四处追杀后,聂世云逃到了荒郊野外,遇上了刚刚因为家道中落从上层来到此处的散修,并被其救助了。躲避了一段时日,在交谈中散修被告知聂世云在为了寻找道侣四处游走,可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无法搭乘仙船。聂世云对其描述了道侣的长相,说若是有朝一日有他道侣的消息,请务必联络他。 翟白容此时扮演的,自然就是这个“散修”的角色。 “哦……他怎么就觉得你可能会知道消息了?”敖樊也不是完全傻的,打断了翟白容的话语,指出他觉得疑惑的地方。 “因为他说他的道侣在上层。我也是从上层刚来的,说不定以前就遇到过呢。”翟白容答道。 敖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他的说辞没什么问题。他以前好歹也是住在上层的,知道那儿人际关系复杂,但商机不似中层这么多,有不少底蕴不深的小门派支撑不下去,就那么散了的。面前这种上层混不下去跑下来混的也不少。 “他留给了我通讯晶石。如果我说有他道侣的消息,想要当面谈谈的话,他应该会赴约来的。”翟白容拿出了定向通讯晶石,让敖樊眼前一亮,连忙叫他拿过来给自己看看。只是这种东西从外观上也无法分辨究竟是定向给谁的,他也只能来回摆弄着干瞪眼。 翟白容抬手道:“敖樊少爷,这个使用次数是有限的,您别给用了。” “哼。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拿不出几个仙晶,通讯晶石用的也不会是什么高级货。”敖樊白了他一眼,将东西丢回给翟白容。 “敖樊少爷意下如何……?” 敖樊狐疑地看了翟白容几眼,挥手让他先退下,说自己要先考虑几天。敖樊没有一口答应,反而有些忧虑,这倒是出乎了几人的意料,看来这段时日他好歹也长了些教训。 翟白容被蓝家修士“安排”到了客栈休息。他不需要付钱,但同样的,在敖樊有定论之前,翟白容也不允许随意离开城里。对于这些要求翟白容表现得很配合,这让两名蓝家修士松了口气。 安置好这名突然现身的散修,两人晚些时候又回到酒楼接敖樊,见其早早地就打发了众位女修,独自在那思考时,忍不住问道:“敖樊少爷,这不是好机会吗?” “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那不是傻子?你们去给我查查,聂世云有没有和别人提过道侣这一茬?又有无要去上层的打算?” “是。” 这头敖樊和蓝家开始暗中打听聂世云的道侣一事,想要借此印证突然现身的散修所言是否为真。另一头来到客栈中,翟白容第一件事便是迅速进入玉佩中与聂世云交谈。 “你还说不擅长说谎,演得不是挺好的吗!”聂世云一上来就大夸特夸。 翟白容深呼出一口气,让聂世云不要拿他寻开心了。 “说起来以前其实也有过要你演戏的情况来着。”聂世云突然说道。 翟白容“嗯?”了一声。 聂世云继续道:“修仙大会的时候,你 “怎么会?我态度一向端正,而且后来也和他们说过。”翟白容不想被误会,立刻反驳道。 两人贴得近了,难免黏黏糊糊一番。面对一直动手动脚,还嘴上不饶人让自己重复许多遍夸奖之词的聂世云,翟白容拿他没有办法,最后还是由他去了。 聂世云表示他并不担忧。进城镇之前他们已经把洞府有模有样地竖了个样子在那了,传讯晶石也是真的,唯一需要花些时间查证的就是关于“聂世云正在寻找道侣”这件事。 翟白容说到底还是个古人,讲究对外要谦逊谨慎。哪会像聂世云这样对外人大呼自己的对象哪儿哪儿都好?虽然他心中自己觉得聂世云没有什么缺点,但对旁人顶多也就说几句“他很好”一类的夸赞。 结果便是这阵法典籍在面前摆了几个时辰都没有被翻开,幸亏空间中时间流速慢,这么点时间不会耽误正事儿。翟白容在感知到有人敲客栈房间的门时,已经是现实中的五日过后的事了。 “不是这个问题……算了。”翟白容无奈道。 这么些年下来,聂世云在修真界度过的时间,已经比他来到这边前待在所谓的“现代社会”要久得多了。在外人眼中,他俨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度翩翩的门派脸面。但翟白容却知道,私下里聂世云比一开始相识的时候更加放松,时不时就会展露出一丝孩子气,这大概也是只有他能看到的一面。 这一回他们没有去酒楼,而是直接去了敖樊在城里租下的院落。一路上没有见到外人,只有几个院中打扫的佣人,想来这次敖樊可算是重视此事了。 五日说长也不长,中层这么大,要四处去打听消息需要不少精力,可见这次敖樊对此事还是很上心的。翟白容一打开房门,见到两名蓝家修士请他再去见敖樊一次,对他的态度都变好了不少,便知此事成了大半。 “明诚。” “偶尔闲聊起来,自然而然地就说到那儿去了。你放心,我说的虽然都是事实,但是没有特别详尽,旁人见到你也认不出来的。”聂世云笑道。 内容不外乎是来来回回的那几句,他的道侣长相英俊不凡,谦逊有礼,修为与自己旗鼓相当等等。 “那还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翟白容没想到是那时候的事,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在他面前,甚至在整个修真界出现过了。不论生前在整个修真界掀起了再大的波澜,魂灯一灭,他的名字迅速地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之中。 翟白容稍稍别过脸去:“你……怎么到处和人说这些。” “正是因为我此前和不止一个人提过,我才有信心只要他们去查,就能打听出一样的结果呢!”聂世云掰着手指数着,炼器坊短暂共事过的炼器师们,炼器比赛预选时广场上那些陌生的修士们,好像曾经和某些个交易行,炼器铺子的老板们也提过两句。 “不说这个了,你抓紧时间再看看典籍。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下一步就用得上了。”聂世云拽着翟白容到小书桌前坐下。上面正是他写下的一些阵法基础典籍。 聂世云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不阻碍他听到后装模作样地直喊失望,要翟白容对着自己重新订正一遍才罢休。 忘记了?你分明很想我,还要在段铭玉他们身边装样子那会儿……” 聂世云却反过来凑到翟白容身边问道:“那是不是你从未和别人提起来我过?这样别人肯定会误以为你还是单身,生出许多不必要的期待……” 他的那些描述都概括过了头,旁人听了总觉得随便谁都能代入进去。况且大家都明白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没把聂世云种种描述放在心上,只记得他有一个目前行踪不明,但是很优秀的同性道侣。 翟白容问他:“你这般有自信能够顺利进行吗?我瞧那敖樊好似起疑心了。现在他定是派人去调查我说的事情是否属实了。” 一进门,敖樊便问道:“上次没问你,你叫什么?” 翟白容随口说了个假名。他和聂世云以前在修真界四处行走,却不想暴露身份的时候,就有几个备用的假名。只是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些好笑,他干的事儿和“明诚”这光明磊落的二字一点也打不上边。 谁让这家伙想对聂世云不利呢?翟白容淡淡地看了敖樊一眼,完全没有同情之意,在对方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敖樊这些日子调查了一番,发觉翟白容提供的信息的确没什么毛病。他们派人去了他所谓的洞府附近,虽然没有进去,但是位置与描述相符。四处打听来的消息中得知,聂世云的确很好几个人提过他的道侣的事,只是既没说过名字,也不曾给出画像,大家都只是听个乐呵,没有放在心上。 这人又是从上层跑下来的,仙船到达之时正是比赛的时候。在此之前聂世云从未去过上层,此前两人想必也不认识彼此。 想到这些,敖樊对翟白容的信任感已经很高了。 在上座的敖樊打量了一番翟白容,见他只是低着头等自己发话,朝蓝家两人使了个颜色。 两人设下禁制,将房门紧闭。 “我这些日子想过了,我决定和你合作。你将人叫过来,若是能成功取他性命,给你三十万仙晶。”敖樊沉着声音道。 “不是说好五十万吗?”翟白容坚持着“求财心切”的人设,稍显不满地问道。 敖樊摇了摇手指头,继续道:“你别这么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还有二十万,你要保证把他身上的所有储物空间,戒指,手环,袋子全部都完好无损地交给我才行。” 翟白容一愣,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算个什么要求。 “那里面有什么敖樊少爷想要的吗?如果能单独夺过来,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呢?” 听翟白容这样问,敖樊一瞬间露出了恼怒的神色:“你好好办事就是了,别问这么多!” “……好的。”翟白容瞥见他愠怒的模样,这才猜到对方是想要将龙鳞取回来。听聂世云说,那东西一旦脱落绝无可能再长回身体上,也不知道取回去能做什么。 他余光看了一眼蓝家两个修士,只见他们面露困惑,显然同样不知道敖樊惦记着龙鳞的事,看来敖樊顾及面子,压根没有将自己被拔掉鳞片的事告诉蓝家。 “你有没有和聂世云比试过?”敖樊对翟白容继续发问。 见其摇了摇头,敖樊咬牙切齿道:“哦,那么想来你是不知道。聂世云这家伙狡猾得很,又似乎有一种邪门的法子,一个不注意就能凭空消失!难不成他会隐身术吗……算了,不说这个!总之就算你能把他叫过来,也不一定能抓住他。此事还要商议一番。” 翟白容刚准备开口,站在身后的一名蓝家修士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敖樊少爷,我们之前建议过您的事,还请考虑一下。此等机会珍贵,干脆请我们蓝家的大前辈出马吧!他一介炼虚修士,有什么花招也比不上大乘修士的致命一击。” 翟白容心中一紧。 -- 37 好戏开幕 “其实我有一计,只是不知敖樊少爷瞧不瞧得上。” 正苦思冥想的敖樊听了这话,顿时喜形于色,却不想显得太上线,定了定神才假装无所谓地随意问道:“你先说说?” 翟白容清了清嗓子,将事先准备好的阵旗取出:“在下不才,正巧会那么一点阵法之术。您不想大动干戈,那么诱其现身再用阵法困住他,想必是当下最好的方法了。这枚阵旗是我所制,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嫌弃的话就当作见面礼了。” 敖樊来了精神,难得正眼瞧了一眼翟白容:“看不出来你竟然是个阵法师啊。怎么混成这样的?” 之前的戏演得还算不错,但关于阵法一事,毕竟翟白容只学过简单的两手,这阵旗自然也并非出自他手,所以在交谈中头一次神色显得有些局促。 “是我学艺不精……” 敖樊也看不懂阵法,将阵旗取过来摆弄了半天。这是一枚增强修炼速度的辅助阵旗,至于品阶他也弄不明白。他朝两名蓝家修士招了招手,让他们把东西收起来,走商行鉴定一下品级。 “这位道友刚来中层,想必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日后有机会去一趟阵法师公所,取得一枚凭证后用这手艺糊口还是行得通的。”蓝家修士将东西看了看,估摸着这阵旗起码有二级阵法师的水准了,好心提醒了翟白容一句。 翟白容点点头,假作受教了。他想到自己若真的要去取得凭证,那也是去丹药师公所。只是经过此次聂世云被各个家族联合通缉一事后,他也算是领教到了中层各个公所,商行还有家族门派之间的紧密联系。翟白容一向最不喜欢这些东西,所以就不打算淌这滩浑水了。 翟白容如早就和聂世云排练好的一样,向敖樊讲述他的计划。首先他就表示他们应该将场所约定在他的洞府,而非城镇中。一来城镇中满是搜寻聂世云的人,自己唐突约他来这里,对方一定会起疑。而来他的洞府位于树木茂密的山中,设下阵法有草木掩盖,会更加不易察觉。 这都是大实话,敖樊和蓝家修士们都觉得没什么问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听说他逃跑很有一套,我本来想说用上九曲阵,这种阵法能够将修士暂时地困在其中,破解之前只能进不能出,”翟白容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儿示意道,“可是……阵法也不是万能的。若他真有您说的什么奇妙的法子可以瞬间挣脱,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敖樊想想就觉得可气,急忙追问道:“所以?” “我觉得兴许用上幻阵会更合适。” 翟白容又讲述了一番幻阵的用法。他很庆幸敖樊身旁现在没有一个精通阵法的人,不然这样班门弄斧他一定会紧张不已。 虽然在玉佩中听得津津有味的聂世云觉得翟白容学得十分透彻,一点也用不着自己担心就是了。 “这个法子好!与其提防着他用不知道什么法子逃出去,用幻阵让他心甘情愿自己停留在原地更好。之后只要我趁其不备一招致命,谅他有什么秘技都跑不掉了,哈哈。”敖樊听着听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雪耻的未来,面上露出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 “敖樊少爷这样聪明,一点就透。和您说话就是轻松。”翟白容已经说谎说得麻木了,不去在意此刻在空间里看戏的聂世云会是怎么一副揶揄的表情,开始昧着良心张口就来。 一旁的蓝家修士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这家伙为了五十万,可真是什么都好意思说啊! “不过既然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个高级阵法师来更有把握?你也不用出力,只要负责把聂世云引过来就好了。”敖樊想到了什么,提出意见道。 这就麻烦了。 翟白容摆出为难的表情,向敖樊解释:“若要幻阵的效果定向准确,还是要对目标有一定了解的人来设阵才好。否则指不定对方能否在阵中看到他想看的东西。” nbsp “阵法能否起效,幻觉又能维持多久,都与阵法师本人的修为,和入阵者的修为息息相关。届时你务必想办法将那两名蓝家修士安置在外面,他们与你我一样是合体修士,暴露的可能性会比较高。” 他没有夸大其词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这样反而让对面的几人觉得他挺靠谱的。但毕竟他的阵法水平看着不算太出众,诱聂世云出来的机会只有一次,蓝家修士两人觉得不能太轻视,便要求翟白容提前设下阵法后,让他们请去的阵法师从外部检查一番。 阵法设在洞府中,正如翟白容和敖樊所保证的那般,是如假包换的幻阵,而且颇具针对性——只不过并非针对聂世云,而是针对敖樊的就是了。 “没问题。但最好能在我和聂世云约定见面的前一日。他是个很谨慎的人,若现场徒然多出许多修士,暴露的几率会增加的。” “很完美。”聂世云连连夸赞。 翟白容回到临时洞府中,第一件事就是进入玉佩中和聂世云交流。面对聂世云的笑脸,他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我说的没有什么纰漏吧?” 聂世云叹了口气道:“你倒是想想如今玉佩空间中的时间流速。别人的一年相当于我的十几年,这可都是时间砸出来的。非要仔细算起来,其实我的实际年龄已经比你老好几百岁了……” 如此一来,终于得到了一个双方皆大欢喜的结论。 最不济当天事情败露,他们两人也早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二对三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可惜了这一 得了信任后,翟白容便被批准回洞府去布阵了。 不过因为聂世云已经修了阵法,翟白容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便下意识地舍弃了这一面,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丹药一道去精进了。 他假作一副长辈的模样去抚翟白容的发顶。见他又一时兴起演起来了,翟白容哭笑不得地歪头躲过让他快出来干活。 “这就是天才啊。” 这可不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实话实说,翟白容的阵法造诣和大部分寻常人比起来,已经算是出色的了。只是和他可以称得上是满分的修炼天赋与炼丹水平来说,相较之下不那么突出。 倒是一旁的蓝家修士提出了疑问:“不过这位道友,你的意思应该是要让聂世云在幻阵中见到他的道侣吧?可你说自己也没有见过他的道侣,这样能准确吗?” 翟白容镇定道:“自然不准确。但他此前和我提过多次,我心中隐约有个形象。总比临时找来的旁人靠谱一些。” 翟白容拿给敖樊的阵旗经过了检验,的确是二级阵旗。外加上讲解计划时紧急恶补的阵法知识,被翟白容用沉稳的语气缓缓道来,竟没有人提出要求他现场布阵证明一下水平,就这样相信了翟白容便是阵法师本人,这让他松了口气。 翟白容在一旁看着聂世云在洞府不大的空间中来回移动着,一点点地构造出一个复杂的阵眼,由中心向外延伸开来。过几日他还要装作阵法师本人向外人讲解,所以还是得学着点,不敢分心。 “当然是我来了,”聂世云笑呵呵道,“保证给敖樊那小子一个大惊喜。” ; “哦,这样啊。”敖樊没有多想,就这样点了点头接受了。 翟白容点了点头,以“以防万一聂世云从洞府中逃出”为由,安排那两人看守在外还是不难的。横竖按照两人的计划,等好戏上演的那天他也没什么别的任务要做了。 “那个阵法你该不会真的要我来做吧?基础的聚灵阵一类的还可以试试,这种水准的我可无能为力。” “演戏辛苦了。” “哪里有那么夸张?”翟白容推了推喃喃自语感概着的聂世云,“你倒是看看你自己,不到两百岁的双灵根合体期修士,还精通炼器,铭文,阵法。” 番心血。 “若是事成了,你猜他要花多久才会发觉?”翟白容不禁在心里盘算起来,待这一茬过去了他能和聂世云过多久安生日子。 “每个几十年都不好说。要我估计,除非我主动在公众视野前出现,不然以敖樊的智商,猜到这一步有点困难。”聂世云不假思索地实事求是道。 翟白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数日后,阵成。 翟白容主动登门请示,敖樊没想到他的效率如此高,喜上眉梢。只是毕竟之前被聂世云狠狠骗了一次,后来也有不少人类陆陆续续想要靠糊弄骗走那悬赏金,敖樊总归还是长了点记性,没有说立刻就要开始他的复仇计划,而是让蓝家修士二人请来了阵法师一同前去。 幻阵效果因人而异,很难亲身进入检验效果,但高级阵法师看阵的眼光是很准的,只消在阵法外部稍加观察,不需要启动大阵也能略知一二。 “的确是不折不扣的幻阵,而且处理的手法很精妙。若目标修士的修为是炼虚,一时半会儿绝无靠自己醒来的可能,”阵法师摸着胡子称赞道,“你的阵法水平不错啊!” 翟白容笑了笑,客气地表示前辈过誉了。 只是这位阵法师搞不懂,他们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把自己找来,只为了品评一番。虽然眼前这名年轻的阵法师的手法不错,可毕竟是晚辈,若他来做定能比此阵水平再高上一截。 不过在来之前身后那两名修士就让他少说少问,只专心查看阵法有无纰漏即可。他是个聪明人,不想搅合进大家族的事儿里去,评价完就一语不发地退出洞府去了。 阵法师此言一出,一旁的敖樊对此事能成的信心大增,连连拍手称赞。 一旁的两名蓝家人送走了阵法师,互相看了看,对翟白容的最后那点防备最终也卸掉了。想到了前几天他们一直在敖樊面前劝他不要轻信于外人,甚至这会儿有了点罪恶感。 为表诚意,翟白容当着他们的面联络了聂世云,用的自然是那一番事前定好的说辞。听到传讯晶石不久后便送来了聂世云赴约的回复,敖樊立刻耳朵都竖起来了,他对这个声音的印象可太深刻了! 翟白容结束了与聂世云的联络。对方早早躲去了几里之外。 “聂世云赶来路上也要几日,不如你们先回城中休息。” “不需要!我就在这等着!”敖樊咬牙切齿道。 翟白容无奈道:“那至少在远些的地方等。我见到他后会寻借口带他进入洞府中,待其入阵后各位再靠近比较稳妥。” 阵法并非全无痕迹,不然修士们四处行走也太容易中招了。众人都懂得要让聂世云戒心降到最低行事才顺利,若被察觉到洞府里有其他人的气息,说不定以聂世云的狡诈程度根本就不会进去,直接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 38 钱到手跑路 敖樊本来就是个没有耐心的家伙,现在又报仇心切,让他在远处一动不动地等上几天也挺为难他的了。 蓝家两人见敖樊暴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发出不爽的咂舌声,各种好言相劝,这才将敖樊安抚下来继续侯在树丛之中。 聂世云明知他在等着,又故意将前来的速度拖慢了不少,让敖樊好不煎熬。 终于,待到敖樊已经在书上靠着树干无聊得睡着了之时,蓝家二人眼尖地瞅着有个人影出现在洞府前方,那人可不就是聂世云。他甚至大胆到连易容丹都没有服用,看来是相当放心这座山上不会有旁人。 “敖樊少爷,来了来了。” “什么!” 敖樊被惊醒,激动得险些从树上掉下来。蓝家修士连忙用手指比了个“嘘”的样子,示意敖樊莫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好在他们离得远,聂世云似乎没有听见异动,径直进入了洞府。 敖樊在心中暗暗叫好。洞府中提前设下的机关和阵法他们都检查过了,绝非聂世云一届小小炼虚修士可以抵御。更何况他孤身一人,自己这边却有四名修士,不论他如何狡诈今日都注定要命丧于此。 “信号呢?”敖樊急吼吼地拉扯着旁边的修士追问道。 “敖樊少爷,哪有这么快的。不是说好了,要假作告诉他情报聊上几句,降低他的警戒心后再引他入阵吗……”修士被敖樊拽着衣领险些喘不过气,连忙向他解释道。 敖樊低声“啧”了一声,放开了手,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洞府的方向。 等待许久,就在敖樊都以为洞府里出了岔子,想要一举攻进去的时候,终于收到了来自翟白容的信号。 “好,你们两个给我牢牢看守在洞府门口……不,还是一个在门口,一个去洞府后面吧!”敖樊急匆匆地吩咐道,独自往洞府中冲了过去。 “是。” 两人齐齐应声,等抬起头来的时候敖樊影儿都没了,可见他有多期待此事。 两人点点头,来到洞府近处。敖樊已经进入洞府中了,兴许这会儿已经动手了。不过因为有禁制,从洞府外面听不到一丁点儿动静,洞府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得到穿过山林的阵阵秋风声。 其中一人犹豫道:“让敖樊他离开我们视野范围内真的没问题吗?其实我觉得,也许我们还是应该向家族中报备一声的……” “隔着一道墙,出不了什么岔子的吧?再说了,是他吩咐我们把守,若是多事,我们反要被责骂了。”另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杞人忧天。 “……说的也是。”想了想敖樊阴晴不定的情绪,修士把多余的想法都收了回去,决定只做好份内的事。 进入洞府中的敖樊早已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而当他看到聂世云仿若陷入昏迷,躺在阵中毫无知觉的模样后,更是忍不住畅快地笑出了声音。 “你干得真不错!比蓝家那群废物强多了,哈哈……” 负手站在一旁的翟白容道:“只是碰巧对方戒备不足罢了,我还不能和前辈们比较。” 敖樊询问他聂世云此刻是个什么情况,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翟白容笑了笑,说兴许是见到了他的道侣也说不定。 “我们看不了吗?” “抱歉,我的阵法还没有高级到那个程度……”翟白容表示做不到。 “哈哈,无所谓了。”敖樊不甚在意,直接就想往阵法中迈。 翟白容连忙拦住他:“敖樊少爷稍等片刻,这样贸然进入幻阵,阵法会被影响的。还请容我为您开辟一条通路。” nb 在不远处的洞府门口内侧,早已从幻阵中起身的聂世云靠在门框上,装模作样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幻阵中此时早已没有聂世云本人的身影,在他们看来敖樊只是对着空气在发疯罢了。 聂世云倒是无所谓幻境中的“自己”被敖樊如何报复,他既没有感觉,甚至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着敖樊一句接一句的侮辱性话语,还有他显然是在折磨人的动作,聂世云瞥到一旁的翟 翟白容笑了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敖樊少爷,报酬的事还请你记在心上了。” “好。你去门口那儿守着,若是他痛醒过来欲要逃跑你可要拦住他。”敖樊吩咐道。 敖樊“哦?”了一声,打量着他嘲讽道:“那可便宜他了!不过说起来你和他虽然交情不深,但看他毫无怀疑来赴约,想来定料不到你为了钱财对他这样狠戾。人族真可怕啊!” “未免多事,敖樊少爷还是下手干净利落些吧,一击致命最好。”翟白容不咸不淡道。 真正的聂世云咂舌低声道:“都被捅成筛子了还能跑。在他的潜意识里,我到底有多能逃跑啊……” “哈哈哈,聂世云,没想到吧?逃窜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落到了我手上!”敖樊得意地大笑起来,祭出灵剑,一刀刺穿了聂世云的肩头,将他牢牢钉在地面上。见其面色苦痛,却依旧没有醒过来,敖樊紧张的心放了下去,又泄愤般地狂笑着来回戳了好几剑。 尽管此前被翟白容劝告过一击致命最好,但显然敖樊没有听进去。 sp; 敖樊不疑有他,指使道:“哦。那还磨蹭什么?快点。” 地上躺着的聂世云都开始觉得后背冰冰凉的了,心中无言地抱怨敖樊这家伙废话怎么这么多。 一击毙命后,修士的肉身当场就会消亡,灰飞烟灭,只会留下精元。想到聂世云一下子就能解脱,敖樊便觉得不解气。他从小到大遇到的人族都奉承他,讨好他,哪里遇到过炼器大赛上那般耻辱,又丢了面子又被骗去了鳞片。 翟白容在一旁用手肘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一切还未结束,此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 翟白容给了他一个“你自己说呢?”的眼神。 在阵中,敖樊继续着他的独角戏。 翟白容假作为阵法作出调整,来到一角,蹲下来摆弄着什么。敖樊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毫无察觉此时躺在阵中央的聂世云的手指悄然有了动作。真正的阵法启动源正在阵中心。 “好说。”敖樊现在心情大好,挥挥手,示意他不用担心这个。 “敖樊少爷,阵法已经调整好了,入阵的时候可能会稍有不适的感觉,请不要放在心上。”翟白容与光瞥见聂世云已经动好了手脚,于是停下了糊弄外行用的故弄玄虚的手法,站了起来。 阵法有无启动在内行看来只需一眼的事儿,不过敖樊对这些细节不上心,又对阵法一窍不通,一点端倪都没瞧出来。 终于踏入幻阵的敖樊只觉得一阵目眩。因为刚才翟白容事先支会过,说会有些不适,敖樊便没放在心上。他定了定神,模糊的视野很快又变得清晰起来。 “你还觉得自己跑的掉吗?”敖樊嘲讽道,一脚踩在空无一物的地上。大约是幻境中他幻想出来的聂世云此刻醒来了,企图逃开未果。 敖樊想着要好好发泄这大半年来的憋闷,可劲儿地在幻境中对着那个半死不活的聂世云施以皮肉之苦,笑得猖狂。 洞府中的幻阵现在并没有启动。原因显而易见——真正需要被诱入幻阵的对象还在这站着呢。 翟白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装睡的聂世云,听到敖樊的话语后嘴角动了动,像是在为他感到好笑。 “嘶——大概是在捅我吧。看着还挺疼的。” 白容的手指焦躁不安地紧攥起来。 还好,幸亏外人看不到敖樊脑海中的幻觉。 平时在家安逸了太久,聂世云险些忘了,这个平时不动声色的人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会态度骤变的…… “又不是真的。”聂世云凑近了翟白容,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缠绕上去,将对方攥紧的指尖松了力道,带离了险些被掐出痕迹的掌心。 翟白容自己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瞥了一眼手掌。见没有红痕才松了口气。敖樊愚钝暂且不提,但若之后被蓝家修士看到了,觉得可疑就不好了。 他眯了眯眼,半晌才回应道:“……但是如果那真的是你,他也会这么干。” 干脆趁这个机会把敖樊在这里解决了——这样的冲动短暂地划过脑海,但翟白容也只是冲动使然这么想了一瞬罢了。夺龙鳞骗钱事小,敖樊如此动怒也不见上层有什么动静,若他们真的杀了龙族,那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聂世云知道他是替自己忧心,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安抚道:“之后我们就到下层去,远远避开他。” 他们本来就是这样计划的。但此刻又被聂世云如此保证了一遍,翟白容紧绷的心情略微舒缓下来。 聂世云估摸着不管怎么着,那个幻觉中的自己也该断气了。若敖樊拖上个一天一夜的,他这幻阵的时效可能真的要跟不上,到了这个地步败露可就好笑了。他和翟白容靠上前去,将事先准备好的种种身外之物,衣服,储物戒指等等放置在敖樊眼前。 储物空间里若是空无一物相当可疑,为了骗这仙晶,聂世云也花了一些成本的。储物戒指里现有的仙晶,各种法宝和材料都在,当然,聂世云只挑选了一些平价普通的玩意留在里面。敖樊心心念念想要找回来的龙鳞自然也是不在的。 聂世云和翟白容二人对视一眼,拿捏着解除幻境的时机。 聂世云本人虽然不在阵中,但气息确确实实充斥在这个洞府里,这是眼前的敖樊,以及外面的两名蓝家修士都感知得到的。 和入阵时的感觉一样,解除幻阵时中招者同样会感到一阵短促的晕眩。借着这个时机,聂世云便可进入玉佩空间中,营造出随着身死气息一并消失的错觉。旁人再怎么猜,也猜不出他能如何骗过着一层,可信度便高了许多。 其实这个局的纰漏之处不少,若非两人知道敖樊好骗,随便换一个对阵法稍有了解,甚至只是换一个警觉心稍高的人来,他们也不敢冒险做出这样的计划。 “咦……” “敖樊少爷,没事吧?” 敖樊只觉得在聂世云终于熬不住了,被自己一击送上西天的下一秒,眼前又是一阵白光。他还没回过神来,只见一旁一直守在门口的修士几步走来,询问道。 起来。 敖樊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储物空间上,他手忙脚乱地将空间里看了个遍,那些被聂世云滥竽充数的低级材料、法宝被他泄愤般地一个个拿出摔在地上,一遍翻找一遍喃喃自语着“怎么会没有呢”。 “这些……有什么值得您重金悬赏的好东西吗?” 听他这样问,敖樊有些不耐烦,胡乱挥了挥手道:“你不需要知道!反正钱我会给的,放心吧。” 翟白容站在一旁不再出声了。 “没有……没有!”敖樊不可置信地将所有的储物戒指翻了一遍,里面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有,就是没有他的鳞片! 难道已经被聂世云卖了?或者被他拿去炼器了吗?敖樊反复查看,剩余的仙晶量可不像是卖了龙鳞这般珍宝的模样,残存的法宝上也没有一样有龙族的气息。 虽然龙鳞掉了也接不回去了,但敖樊还是没有放弃将其粘回去遮丑的想法。现在将聂世云杀之后快,却寻不到龙鳞的踪迹,敖樊的心情好像都没有刚才那么扬眉吐气了。 敖樊烦躁不已,他只能当作聂世云事先将龙鳞转移去了什么秘处,或是用于修炼了。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修士,好似在用目光询问自己到底在找什么。他低声咒骂了一声,虽然龙鳞没有回来,但对方切实帮他得到了聂世云身上的这些储物法宝没错。就当自己损失了点零花钱,敖樊随手从空间里取出说好的五十万仙晶整,丢给对方。 翟白容结果几大袋子仙晶,打开检查了一下。 “放心吧,没少了你的。” 翟白容点了点头:“是说好的数量,多谢了。地上这些东西,敖樊少爷是不要了吗?可以给我吗?” 他说的自然是敖樊刚才从聂世云的戒指里丢出来的各种材料和法宝。听见翟白容顺口这么问,在玉佩里旁听的聂世云立刻暗暗叫好!成本能收回来一点是一点,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敖樊见他如此爱财,没好气道:“行行行你拿去,都拿去吧!一堆破烂罢了。” 翟白容没有回应,只是蹲下去默默收拾起来。 敖樊虽然报了仇,还可劲儿折磨了一番聂世云,但却没有找到自己龙鳞的下落。 他终于离开洞府,蓝家修士二人见到他神色复杂,还以为事情出了纰漏,紧张不已。听敖樊说聂世云切切实实死在他的手下了,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敖樊少爷,以后终于不用到处追寻这个家伙的下落了!” 敖樊有些提不起精神地瞥了他一眼,道:“嗯……是啊。可以去让蓝家把通缉撤了。哼,什么中层的大家族,最后不还是要小爷我自己解决。” -- 39 玄阳出关了 玄阳于飞升之时刚刚达到化神阶段,来到上天界后不久便稀里糊涂地被督促着闭关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眨眼便过去三十年。 凤帝下令命玄阳争取在两百年内达到合体修为。搁在寻常妖族身上这明摆着是刻意刁难,不过在凤帝看来,自己的后裔想必资质出色,适当提高一些要求也没什么。 然而玄阳竟比他的期望还要出色,仅仅花了这些时间就顺利进阶炼虚,雷劫也是轻飘飘地就过去了,相当受天道所眷顾。 “他应该要继续闭关到合体期了吧?”凤帝早在雷劫降临的时候就有所感应。这会儿听到同族前来报告说玄阳已经顺利出关,还是不由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应该如此。这般速度真是不得了。看来用不了两百年,一百年内我们凤族就会多一名年幼的大乘修士了。” “进阶大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凤帝轻哼一声,意思是玄阳前头的路还长着呢。 凤帝的子嗣不算多,至少肯定比不上隔壁龙族那位多。相比较龙族对后裔的完全放养,他起码偶尔还会关注两眼这些孩子的情况,关注后上不上心就不一定了。 话是这么说,但凤族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玄阳说不定意外地十分受凤帝的器重。 “不、不好了……!玄阳他……” 凤帝住所的宁静突然被一道叫喊打破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样毛毛躁躁的!”凤帝的侍女不快地斜了一眼来者,怪她这样失态惊扰了凤帝。 “可是……” 凤帝听她们叽叽喳喳的头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不必多礼了。看你似乎有急事要报,玄阳他怎么了?” “之前不是有名人族和他住在一起,但是他闭关没过多久,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吗……”跑来报信的侍女有些难以启齿,其实他们都知道那人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玄阳的几名兄长找了茬,受了重伤给丢出去了。那人当初修为连化神都未到,凤族处于深山老林之中,领地外的林中四处是修为不低的妖兽,也不知道那人还活着吗。 这事儿凤帝也是知道的。他本来对人族就没什么好感,而且干出这事儿的也同样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不会去管。 “怎么,他闹起来了?”凤帝叹了口气。 玄阳从模样到资质都十分符合他的期望,可以说是比之前的任何一个子嗣都让他满意。唯独两点美中不足,一是原型通体漆黑,没有凤凰一族华美的彩色羽翼。二就是从小养在了人族身边,太亲近外族了。 “何止闹起来!他打听了一圈消息,已经冲到几位兄长的府上大打出手了!” 侍女见凤帝还是一副把这当作小孩吵架的无奈模样,禁不住又强调了一下失态的严重性:“几位少爷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一座洞府被炸飞,玄阳自己也伤得不轻。我们只能劝架,不敢贸然出手……凤帝,还是您亲自去一趟吧!” 凤凰 “玄阳呢?” 见凤帝起身离开,屋里的两名侍女互相忐忑不安地对视了一眼,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凤族内部除了双方同意的比试,其余情况外不可同族相残。偶有口角也是点到为止,越线者会受到严重的处罚,或是被永久逐出凤族。 凤帝点点头:“先别动。就那样跟着,我之后和他联系。” 几人抿了抿嘴唇,默默地吃了丹药将伤口恢复了。他们留在肉眼可见之处的都是轻伤,故意没有立刻处理,就想着让父亲看去了能装个可怜,结果似乎没有达到效果。 “胡闹!当我们凤族立下的规矩不存在吗!”凤帝怒道,一拍案几,将桌上的茶盏都震碎了,吓得侍女大气不敢出。 凤帝瞥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此刻没有什么表情,在场的凤族上上下下包括他的亲儿子们顿时都有些胆寒。他眼前的次子没说完的话都一股脑地被憋回去了。 凤族领地不小,各个洞府的位置分布得比较分散。纵使凤帝金仙修为,也不是出门两步就到的。待他赶到的时候,眼前只有被玄阳砸了个稀巴烂的洞府残骸,还有几个负伤程度各不相同的儿子们。他们平时在族内养尊处优,出了门作为妖族之首,妖修人族都会卖他们几分面子,哪儿曾体会过这么狼狈不堪的情况。 “你们三个打不过他一个刚出关的新晋炼虚修士?他还比你们小好几 凤帝看了一眼这群小子,转头去问同族:“玄阳离开凤族领地了?有人跟着吗?” “他跑了!”见凤帝来了,几人接二连三地控诉起玄阳的暴行来。 几人修为水平如今差不多了。以前玄阳还在化神的时候在几名常年养尊处优的兄长手下就能几乎不吃亏,只受些小伤,如今他也晋升炼虚,打起来更是不相上下。玄阳红了眼的架势仿佛真的要把自己几个亲生兄长给杀了一般。众人这才开始后怕,于是介入拉架的同时急忙派人来禀告凤帝。 “父亲,您还等什么。快将他捉回来处置啊!他可是想杀……” “把伤治好。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凤帝看着一群崽子灰头土脸的,嫌弃地催促着。幸亏这是在族里,要是让外面看到,都要把他的脸丢光了。 “父亲,您管管那家伙吧!他初回凤族不懂规矩我们也理解,但对同族下杀手,这可不是小事啊!”凤帝的次子捂着脸上的伤口哀声道。说完还问起旁边的人来:“你看到了吧?我什么都没做,是他先动手的!” 不管是谁先动手,玄阳本人不在场,总之先把责任都推给他总没错。 凤帝一眼扫过去,唯独不见肇事犯玄阳本人的身影。 “遵命。”族人回道。 族内上上下下都急得不得了。左边是凤帝的子嗣们,右边是刚接回来就挺受器重的小儿子,他们帮哪边都说不通。 “没有您的指示,我们也不敢贸然动手,只是派人悄悄跟着了……”对方斟酌道。 百岁。”凤帝看着这几个不争气的儿子反问道。 三兄弟面面相觑,反驳不出来。他们哪儿想得到玄阳这小子动真格的。 平时他们和旁人练手都是点到为止,从未被这样带着杀意的招式步步紧逼。非要说起来,对同族出杀招的玄阳可是触犯了族中的禁忌。 可他们瞧着凤帝的态度,好像并非有意要加罪于玄阳的意思…… 凤帝跟旁边的人吩咐下去,让他们着手把毁坏的建筑物修复好,又丢给几个儿子不少丹药让他们去静养。 他只字不提有关玄阳的处分,其他人也不敢问,只好默默地领命退下。 待凤帝离开后,刚才想要追责玄阳,却反被凤帝反问住的次子才满脸不甘心道:“你们说,父亲是怎么想的?将那个人族丢出去的事,分明是父亲他也默许了!怎么这下玄阳那家伙找我们麻烦,他却不向着我们了……” “……” 三人都不做声了。他们心中都隐隐知道答案。 玄阳出身下界一直和人族生活,根本没有作为凤凰一族的自觉,且羽毛通体漆黑,一点都不符合凤凰追求华丽的审美。若非他化形的时候与凤帝长得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都不一定能受到凤帝儿子的待遇。 但说到底,修真一道最讲究的还是实力。 若说凤帝一开始是因为玄阳的模样,对他有了兴趣。现在看到他连修炼的天分都和自己一样出色,想也知道,以他对自己处处都满意的性格,肯定会对玄阳偏心。 听玄阳住所外一直看护的侍从们说,他经历了雷劫后依旧神态轻松,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兴冲冲地跑出来寻那个人族,模样游刃有余。 若是玄阳听到他们这样讨论,肯定要说了。他飞升之前可是毫无准备被劈了个大的,险些丧命。在那之前聂世云几次雷劫他都跟着一起被劈过。被雷劈这事儿,他差不多已经开始习惯了…… 凤族这边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凤帝这是要放任自由,还是要秋后算账。当事人玄阳对此却全然不知。 sp; 身边的侍从都只字不提,最后玄阳找上了那几个时不时挑衅他的兄长,结果还是他们几个亲口告诉了玄阳,故意猜测说沈延修为那么低下,指不定已经丧命于荒郊野外了。 他们本来只是抱着看好戏的逗乐心情,哪想得到玄阳一下子炸了,出手把他们打了个半死。 玄阳第一反应当然是要赶紧去找沈延。但得知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又没有联络手段,玄阳一时间十分绝望,看着眼前的几人恨不得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打着打着他脸上也挂了彩,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再打下去等那个便宜爹就要赶来了,说不定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反过来怪罪于他。他现在道心已乱,再被按着头修炼上个几百年也不见得能有丝毫长进,于是玄阳最后泄愤般地把眼前的宅邸撞了个稀巴烂,又放了一把火烧了,这才迅速地逃了。 “沈延……” 玄阳已经逃出凤族领地开外几里路。一路上他一边低空盘旋一边叫唤着,虽然知道过了这么久,若是对方平安无事,想必也已经去了安全的地方,不会逗留在周围了。可毫无头绪的玄阳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能,一路都快把喉咙叫哑了。 要是沈延真的因为这件事出了意外,整个凤族他都要给扬了!玄阳只是想想就怒火中烧。 紧接着他就在心里呸了几下。这可不能乌鸦嘴了!沈延他命硬着呢,一定不会有事的。 若是这时候有魂灯,就不用心里七上八下的了。 玄阳有些难过地想着,聂世云和玄阳魂灯的都放在云清阁里,翟白容的一直放在映月派中。唯独沈延好像就没有过魂灯这种东西。他去哪儿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短暂地停留也不会太久。 这样的沈延,在自己闭关前分明亲口答应,以后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出关后听说对方离开了,竟然第一时间信以为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玄阳决定等找到了沈延后,就要对方留一盏魂灯在自己身边,去哪儿就带到哪儿。这样一来就算偶然分别,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怅然若失了。 -- 40 找上丹药铺 天明又天暗,玄阳花了几日终于跨越了荒郊野岭来到了有人的地区。 玄阳如今已经长得很高大了,身材修长,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真的和他那个平日里模样威严的父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又没有掩盖自己的凤族气息,对凤族的高傲早有见识的人类修士们见到他都有些忐忑。 不过玄阳一开口就破了功,眨着眼睛颇为期待地看着众人,让大家都不禁怀疑面前这小子到底是凤族的,还是犬科的。 “抱歉呐,这位小道友,我们没听说过你口中这个叫沈延的修士。你可还有别的什么线索吗?” 玄阳知道不会太顺利,但结果不尽人意还是难免失落,蔫了下去。 “说不定他和另一个修士待在一起。那个人叫翟白容,你们知道吗?”玄阳又问道。 众人努力思索着,突然有一个人叫道:“嗯?我好像听这名字有点耳熟,让我想想,指不定真的在哪见过。” 玄阳暗淡下去的眼神立刻又亮了起来,连忙点头让他慢慢想。 那人这么一说,旁人也好像觉得是有这么个人。修真界上层的人族居住的地区也比较集中,除了这一带城镇的居民们,其余的大多都群居在门派所属的地界下,鲜少出来走动,他们应该没什么印象。 “我想起来了!翟白容对吧?我想起来听谁说过了,是我家姑娘。她有段时间和林家的小姐关系不错,那会儿她们都喜欢跑去怡草堂,说是有那么个英俊的年轻修士当班,很养眼。我当时还骂她不务正业来着……”突然有个人合掌大声道。 玄阳一开始听到对方说从自己女儿那听来的,下意识觉得弄错人了,翟白容那人和女人能有什么联系?但紧接着听他提起丹药铺的名字,又说那人长得帅气,玄阳又觉得没跑了。 “怡草堂在哪?快带我去看看。”玄阳急促道。 “道友你别急,哎哎,别拉我啊……那不在我们镇子上。你得继续往西走上几日才行。”被玄阳着急地一把抓住的修士艰难道。 “抱、抱歉啊。”玄阳发现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请面前几位修士卖他一份地图,最好帮他把位置圈出来。 看他这样心急,又一副心思淳朴的模样,这些修士下意识便想帮他,立刻答应了去杂货铺拿了份地图来。 玄阳一翻空间,想起自己临时跑出来,身上仙晶不多,顿时有些心疼——他肯定是不会回凤族了,自己又不像聂世云他们有一技之长养活自己,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糊口……早知道砸了那几个傻逼兄长的洞府的时候,就该把他们珍藏的那些花瓶画卷全都给顺走卖钱! 众人见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凤族妖修,拿着钱袋可怜巴巴地数仙晶一脸肉疼的模样,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们互相看了看,纷纷表示一份地图而已,不必给钱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玄阳欢天喜地地道谢。 “不过啊,虽然不知道你和这修士什么关系,但我已经几十年前没听说过他的消息了!他好像只在那丹药铺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听说是去中层了。我家闺女当时还抱怨了挺久的……” “告诉我这些就帮大忙了!” 玄阳想想也知道翟白容肯定一有机会就要去找聂世云了,不可能在一个小小的丹药铺里待上几十年。但现在他也没有别的线索,只能去瞧一瞧了。 一直在远处静静地跟着玄阳的凤族同族看到他对人族的丢人模样,心里早就炸开了锅,面上无光。可他收到了消息说凤帝要他就默默跟着,之后会亲自前来,又不敢掉以轻心。他只能一肚子火地看着玄阳乐呵呵地挨个和那些人类握手道谢后离开的背影。 “刚走的那位道友,是个凤族吧?” “好像是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脸看着有点眼熟啊……” “你一说,好像是有那么点哦。” 正要跟上去的凤族临走前听到这群人类议论纷纷,内心祈祷着他们可千万不要想起来什么。 凤帝虽然行踪不定,深居简出,但上天界的重 感觉到有人正在急切地呼叫自己,玄阳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一直到晌午,掌柜的终于姗姗来迟。 他听说有修士来找翟白容,顿时一愣。虽然只停留了短短一阵子,距离翟白容离开又过了几十年,但他哪能不记得这么一号人物啊,当即拍了拍伙计的肩膀,庆幸他没有把人赶出去,连忙去见了玄阳。 他心中不免感到可惜,想着这几十年来翟白容大约没找到人,反而让对方找了上来,想必是错过了。 得亏玄阳谈吐神色看着不似在撒谎,长得也人模人样,虽然不大会察言观色,但丹药铺的伙计没有把他赶出去,而是让他留在屋里等。 简短的介绍后,玄阳发现眼前的掌柜的误认为自己是翟白容的道侣,只是想象了一下,脸上立刻不受 玄阳对自己不知不觉间把身后某个跟踪的族人气得半死的事浑然不知,激动地赶往下一个城镇。 “……” 结果那个下界来的傻小子,竟然用那样一张尊贵的脸干这种蠢事……! 看他这样睡在药铺门口,正常人都会以为他是受伤了着急买药。可见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全然不似有伤痛之苦的模样,这才发现这人真的只是在睡觉。 “谢谢你啊,我就在这等吧!我是不是挡着你干活儿了?要不我回门口等?”玄阳一想到过一会儿就能得知新消息,哪有心情去休息。 玄阳直愣愣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疲惫感。从离开凤族后他还没休息过,一直在赶路。但询问的心思过于迫切,玄阳不愿先找地方休息,而是就地在药铺门口坐了下来,结果没过多久就因为过于疲劳靠着门口的柱子睡着了。 他感到的时候正是黎明,整个城镇里静悄悄的。玄阳沿着大街小巷走着,终于找到了刻着怡草堂牌匾的建筑物,因为还未开业,木门紧闭着。 他不像手下的伙计没有见识,一进屋就察觉出这是个凤族妖修,态度下意识就恭敬了不少。而且端坐在那的玄阳只要不开口任谁看都是一表人才的模样,掌柜的下意识便以为他就是翟白容那个道侣呢。 这人以前没见过四兽一族,自然也分辨不出凤族的气息来,待玄阳的态度相当普通。问了他需要什么药,只听他回答不是来买药的,而是来打听一个叫翟白容的家伙。 小时候他还总想着来到亲爹面前显摆一番,证明自己的能力。但如今他根本不在乎了,同族是否承认、接纳他都无所谓。自己虽然流淌着凤族的血脉,但注定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别别别,我请您去里屋坐坐还不行吗……”柜台里的修士哭笑不得,这么大个人跑店铺大门口席地而坐,他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前几天没睡一直在驱使飞剑赶路,想等着你们开门的结果就睡过去了,哈哈。”玄阳挠了挠头发。 要场合还是会出席的。而且他每次都会精心装扮,以便让其他种族的修士好好瞻仰一番他为之自豪的面容。 “吓死我了……你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能就那么坐在大街上睡觉啊!”这日复杂开门的丹药铺伙计平复了一下心情,迎玄阳进店里。 以前身边的人现在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在热闹的云清阁生活的玄阳有一丝寂寞。修真界人人都期盼着飞升,他曾经也觉得飞升后就会变成很厉害的人。可现在回头看看,总觉得还是在修真界的日子快乐。 一大早钻进柜台里开始清理的伙计无奈道:“因为他是掌柜的,我是做工的。我说这位道友,我还要干活呢,您要不先去茶馆坐着等等,或者去客栈小歇一会儿?” “为什么掌柜的要晌午才来?” 越想越憋火的凤族脸都气歪了,眼看着要失去玄阳的行踪,最终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赶忙跟上去了。 “喂,这位道友,你没事吧!快醒醒!” “我是十年前才来这做工的,要照你说的那人已经离开几十年了,我肯定没见过。这样吧,你再等等,等晌午掌柜的应该就来了。” 控制地露出了吃土一样扭曲的表情。 “不不不不不你误会大了!” “啊,你是说……” “我怎么可能是翟白容的道侣啊!”玄阳惊得拍桌子。 见他震惊至此,掌柜的连忙赔礼道歉,他可惹不起凤族啊。 不过好在玄阳看起来只是太过着急澄清此事,并非动了怒,掌柜的松了口气。 “不说他了。你既然说他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我估计他已经在中层或者下层找到他道侣了。可恶,那两个家伙估计根本不记得我的事了吧!”玄阳忿忿道。 “息怒息怒。”掌柜的擦了擦汗。 “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有个叫沈延的修士?他兴许曾经来找过翟白容,”玄阳“跐溜”一下子从椅子上蹿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身高有这么高,脸大概……长这样子。头发长度到这里。说话声音大概是这种感觉,咳咳!等一下,我给你学一下哈……” “呃,不用了不用了。”掌柜连忙叫停。 玄阳疑惑地看向他,似乎是在询问为何不让自己继续说下去了。 出乎玄阳意料的,掌柜的点了点头道:“叫沈延对吧。我知道的,当初翟白容走之前特意告诉过我,他有个相识的修士还住在这附近,偶尔可能会来卖一些采来的药草,让我方便之余关照一下他。” 玄阳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真的吗!他还在这附近?你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他过得还好吗,有没有瘦啊!他已经很瘦了……” 玄阳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本来最坏的打算是沈延从未来找过翟白容,好一些可能是他们遇上了,然后两人一起离开去中层了。 毕竟上层生活对于沈延的修为水平来说肯定相当不容易,而且他一定对这个地方很没好感吧…… “上次见他是小半年前,他看起来……挺精神的。”掌柜的含糊道。 他不好意思说那人看起来从来都不是很精神,周身总是阴气沉沉的。他们一眼就瞧出那人是魔修,平日的话他们是不怎么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的。不过他相当信赖曾在自己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的翟白容,所以也愿意相信他托付的人。 玄阳也知道翟白容是很少开口求人的。知道他临走前还安顿好了沈延,玄阳感动得忍不住小声自言自语道:“撤回前言,你真是个好人……!快和你家道侣快活去吧,不用来找我也无所谓了……” “这位道友……?”掌柜的听玄阳在那低声嘀咕着什么,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出声询问道。 “啊,谢谢你平时照顾他。”玄阳回过神来,激动地握住了掌柜的手,使劲儿摇晃了几下以表谢意。 -- 41 悠闲的下层生活 “翟前辈……用茶。” 此时,位于上天界下层一处城镇的铺子后头,虎族妖修和寅正端着茶,恭恭敬敬地递到翟白容面前。 翟白容见他手足无措的紧张模样,接过茶杯道了声谢,让他不用如此多礼。 “就是啊,我们不都是老熟人吗。你怎么总这样见外。”聂世云坐在一旁抿了一口茶,哈哈笑道。 “毕竟你们都是合体期的大前辈了。”和寅不好意思道。他和聂世云相识还久一点,若只有他们气氛还能轻松些。但聂世云重返下层带来的这位道侣……其他人他不清楚,反正他实在是很难让自己对其态度随便一些。 翟白容笑了笑,也不勉强他,瞥了一眼屋外岔开话题道:“真是抱歉,在你的铺子营业的时候过来打扰。还劳烦你张罗了。” “不会不会,”和寅连忙回道,“这个时间店铺也没什么人来。我夫人在前头看着就好,也用不着我。” “那就好。”翟白容淡淡道。 他和聂世云三十年前来到下层后,先是观光游览了一番。下层虽然没有上层那般浓厚的灵气,但郊外危险的妖兽不多,很适合游山玩水。他们四处转悠了一番后,聂世云提出要去他曾经居住过一段时间的虎族看看,翟白容自然同意。 考虑到虎族毕竟和中层的本家偶尔也有往来,担心自己好不容易骗过敖樊的事早早败露,聂世云就没有大张旗鼓地出现在虎族住民面前,而是只联络了当初格外照顾他的洪郎去打了个招呼。 听到聂世云大致描述了一下中层的经历后,原本以为聂世云只是去中层晃悠了一圈的洪郎都吓傻了。那可是龙族啊!他可从未听说有人敢这样把龙族耍得团团转过。 转念想到聂世云连凤凰羽毛这种东西都有,神情呆滞的洪郎抹了一把脸,在心中对自己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 他是个相当讲义气的人,就算不提聂世云冒着暴露的风险将这种事告诉他的这份信任,之前聂世云为虎族锻造的那么多法宝也足够让他感激不尽的了。洪郎当下拍着胸脯保证道,聂世云回到下层一事天知地知,他们绝不会和中层的本家提起半个字来。 叙完旧,洪郎不出聂世云所料地盛情邀请他继续在虎族附近住下。不过这次聂世云拒绝了,他好不容易和翟白容重逢,还想好好休息上几年,然后专心修炼呢。若是承了他这份情,那肯定又要时不时帮他们炼器了。 被聂世云婉拒了,洪郎也不觉得遗憾。他本来也就知道,短短时间未见,这么快就已经进阶合体期的聂世云早就不是他们虎族高攀得起的了。当初真亏了对方恰好处于低谷着急赚钱,才让他们捡到了便宜。 洪郎没有多费口舌,只豪爽地笑着让聂世云有空来玩。还从虎族的地里摘了不少食物和药草送给他当土特产。 聂世云也不客气,谢过后就全都收下了。他问起当时和自己住一个院子的和寅的近况来。毕竟当初得了他的帮助才免费看了炼器秘籍,聂世云如今也算是荷包充足了,还想将这份情还给他。 令他吃惊的是,和寅竟然真的在他离开后的这段时间里开起了铺子。洪郎说虎族还是不大喜欢去人族的镇子上,现在和寅一心经营家具铺子,和同族来往不多,应该平日里挺寂寞的。若是聂世云能去看看他对其应该是个很大的惊喜。 聂世云 总的来说,这顿饭吃得还算宾主尽欢。 聂世云扫了一圈店里,虽然装修质朴了些,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拍了拍和寅安慰他说做生意一开始肯定都是这样的,让他莫要着急,笑着问他有没有时间晚上再一起喝酒。 晚上,被和寅从虎族唤来的夫人也赶来了,四人一同去了酒楼。 聂世云看他这副勤勤恳恳开店却成效甚微的状况,于心不忍。他还惦记着秘籍的恩情未还一事,脑筋一转,决定和翟白容暂时留下。 翟白容连忙道“哪里哪里”,转过头去看聂世云:“你怎么到处和人说得这样夸张。” 和寅想要请聂世云和翟白容留宿都办不到,因为他的铺子太小了,后面只有一间小小的仓房给他睡觉。他夫人这段时间每天还是回虎族的,说来惭愧,因为他的铺子入不敷出,还需要夫人在虎族轮班狩猎换来的物品度日。 聂世云坦然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吧?再说了,也是关系比较亲近了才提起来的,不信以后去虎族拜访的时候问问他们,我也不是碰着个人就拼命介绍一番的。” 和寅见聂世云都是合体修士了,态度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心中感动不已,立刻答应下来说晚上叫上他夫人一起,要请聂世云去镇子上最好的酒楼吃饭。 第二天起,聂世云时不时会去和寅的店铺里转转。和寅憨厚老实,一心埋头干活,其余时间就在店铺里傻坐着。他的店铺位置又偏,也不打广告,一天到晚也没个客人。聂世云借着闲聊的机会,随口指点了他几句,告诉他“酒香不怕巷子深”也不是所有时候都完全适用的。 酒过三巡,一直碍于翟白容难以言述的气场,拘谨过头的和寅才稍微放开来了些。 和寅和夫人相视而笑。他见翟白容和聂世云说话的模样,觉得翟白容这人亲切不少。但下一秒对方转过头来和他继续说话,整个人周身的气氛又变回了原来的感觉,和寅顿时又紧张起来,说话毕恭毕敬的。 两人登门拜访的时候,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和寅被吓了一大跳。 “多亏了聂前辈,我才能下定决心从族里出来。”和寅不好意思地感激道。虽然聂世云说要感谢他的秘籍,想要付这顿饭钱,可和寅坚持说是他得了好处,不能让聂世云破费。 当时他的铺子刚开不久,店面又偏僻又小。和寅见了不可同日而语的聂世云,尤其是他身旁那位周身仿佛飘着仙气似的道侣,直觉得自己的小店太寒酸了,颇有些无地自容。 “让前辈见笑了,如你所见,真的还只是个营生都成问题的小铺子……” 一听和寅真的做起生意来了,还挺感兴趣的,当即要了地址,和翟白容告别后前去。 “之前聂前辈就和我提过道侣,当时我就知道是位样貌出众,又会炼器,还是单灵根的修炼天才。可没想到见到了本人,却比想象的还厉害……” 其实和寅的工艺真的相当精湛。他又学习过一阵子的阵法铭文,所以高级的画不出来,但在家具上加几个小铭文也算是别出心裁。至少在这下层聂世云没见过几个这样的铺子,所以他觉得和寅的生意颇有前途。果不其然,在他的帮助之下,只过了一两个月,店铺里因为他打出去的广告好奇寻来的顾客就多了起来。 翟白容低声无奈道:“别,你可饶了我吧。” nbsp; “聂前辈,真的有好多人来订货了。”和寅之前几个月都没这一周赚的钱多,不可置信地看着旁边悠闲地靠在柜台边的聂世云,激动地叫道。 “我说什么来着。”聂世云笑了笑。 “我之前也和街坊邻居打了招呼,放出过开店优惠的消息……”和寅挠了挠头,有些困惑。 聂世云叹了口气,纠正道:“你的街坊邻居都是寻常人家。大家捧个场,可也不会天天需要打家具。这时候就要去瞄准那些做生意的,尤其是开店铺,酒楼的……而且之前你的优惠价,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既然都是赔本,干脆压到最低更让人心动不是?” 和寅反省了一番,无奈道:“可是我之前那个价格,是考虑了房租的。若是再低……” “暂时亏损大了一些而已,这不是已经赚回来了?快收起来吧。”聂世云敲了敲柜台的台面,刚才客人留下的定金在钱袋里发出碰撞的响声。和寅感激地将钱袋拿起,说要分给聂世云一部分。聂世云笑着摆了摆手,说他现在用不着这些,和寅还是自己好好考虑一下用这些钱搬去主街道,或者挪去一个更繁华的城镇,才好持续经营下去。 “那,那我就先收下了。”和寅一想是这么个道理。聂世云帮他开了个好头,他可不能这样还失败了。 听他这么说,聂世云好笑道:“什么叫先收下了,本来就是你的钱。” 和寅却摇摇头:“都是前辈的功劳。我能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全多亏了前辈。这阵子你又替我忙前忙后的,实在无以为报……” 聂世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说这就当自己还了秘籍的人情,以后可不会帮他到这个份上了,否则就要收顾问费了。 他最近都住在城镇里,和寅想起有一阵子没见过翟白容了。他担忧地问起是否因为自己店铺的事影响到两人了,聂世云让他不要担心,告诉他最近翟白容是出门四处观察环境去了,他们要找个地方落脚建个洞府。思来想去他们还是不想住在城镇周边,环境太过嘈杂。所以翟白容这些日子去了稍远的地方转转。 “翟前辈瞧着就是适合住在那种寻常人找不到的地方,的确不应该住在这般杂乱的地方。”和寅立刻点头附和道。 聂世云好奇道:“你是怕他吗?瞧你和他说话总是毕恭毕敬的。其实他并不是严肃的人,还挺好相与的。” 和寅无奈道:“我知道,翟前辈人很好。但我和他说话便控制不住地紧张。也就只有聂前辈你与他这样亲密无间了。”而且还总时不时出言调笑,旁人想都不敢想。 聂世云笑了笑,也不和他继续争论。 p;聂世云想到翟白容如今比那原定的人生轨迹活得要自由快乐得多,心中就不由得替他高兴起来,嘴角也弯起来了。 “那等前辈定下住址了,我定会带好酒携夫人登门拜访。” 与和寅分别后,聂世云就去找了翟白容。那时翟白容已经将地方看得差不多了,和之前住在云清阁的时候环境差不多,是个傍山依水,安静清幽的地方。 很快,两人就把洞府建起来了。自从来了上天界后,总是四处奔波,这下可算是暂时定居了,为此聂世云长出了一口气。 两人知道,他们不会一直停留在下层,现在只是因为敖樊的事避风头。待到未来修为有了长进,他们肯定还要去上层和玄阳汇合,那里的灵气也会更适合修炼。但至少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会隐居于此了。 时间一眨眼便是三十年。 在这期间两人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偶尔他们会去拜访和寅和他夫人,顺便去城镇里卖些丹药和法宝。以他们现如今的水平,隔三差五出手一次就能赚够用很久的钱了。 多亏了聂世云的建议,和寅的家具铺生意蒸蒸日上,过了没几年就挪去了繁华的大城镇里。铺子的规模也变大了,店里有了两个打下手的学徒,和寅的夫人也终于不用再每日狩猎维生,而是同样离开了虎族的地盘,来到店里给他帮忙打点,从此不必常年分居两地。 这天,两人刚刚结束三年的闭关,时隔已久来到了外面转转,来城镇里补充些炼丹用的药草,顺便就来店铺里了。 自觉于修炼一途没有什么天赋,和寅只感觉到本来就有云泥之别的二人和自己之间修为的差距又变大了,但具体到达了一个什么水准,可就不是他的程度能探查得到的了。 “前辈们,莫不是准备进阶大乘了吧?” 聂世云一脸“你莫要开玩笑”的表情,连忙否认:“进阶合体百年都不到,我们离大乘还远着呢。目前顶多能说——正在循序渐进地上升中吧。” 翟白容点了点头,安静地在一旁品茶。 不愧是生意做起来了,茶叶都比以前高级了很多。 和寅震惊地嘴上说着“你们真的有准备要进阶大乘啊我就随口一说”,好像只是想了想他竟然能认识两个大乘修士,激动得手都抖起来了。 “……嗯?” -- 42 那他进两步就好了 虽然早就吩咐了丹药铺老板有沈延的消息后要及时告诉自己,但玄阳完全按耐不住焦躁的心情,依旧每天在丹药铺外面踱步,活像个看门的保镖。 好在凤族在人类中还算有些威望,来来往往的路人起码没有把他当可疑人物看待,只是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也许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他这样苦哈哈地等下去了,只过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玄阳就如愿以偿地撞上了沈延。 这天沈延也是和往常一样,收拾好了近期积攒的药草要来丹药铺子卖掉。他平日里并非所有东西都在这一个城镇里出手,而是就近找个交易行卖掉,毕竟材料都是越新鲜越值钱的。只是药草这东西在上层也早已有了成熟的养殖体系,从野外收集来的品相一般不会特别好,既然横竖卖不上价,为了多换点仙晶还是去翟白容托付过的那家丹药铺更划得来。 住在城里要花费的成本太多了,他也不喜欢和人群聚,平日就在野外搭建了一个简易洞府过活,不过大部分时间也不住那,都在野外晃悠。 要是当初去到更适合低修为修士生活的下层,生活应该会比现在轻松不少。沈延也不是很在意了,他本来就是个过得相当凑合的人,时间长了也习惯了。 “……” 所以当他隔着一条街,看到了蹲在丹药铺门口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玄阳时,一时间竟然觉得恍若隔世。 沈延还未反应过来,玄阳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死命搂进了怀里,力气大得他险些断气。 大白天的路上来往的人本来就不少,丹药铺的人又瞥到一直站在外面的玄阳的异动,这会儿纷纷冒出头来好奇地张望着,玄阳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拿他的肩头擦眼泪。本来还有些感动之情的沈延叹了口气,拍了拍玄阳的背:“你先放开我,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么久没见,你第一句话……就、就对我说这个吗?”玄阳因为啜泣说话一顿一顿的,配合他的个子顿时显得有些孩子气得好笑。 沈延无奈地笑了,又拍了拍他道:“恭喜出关。” “我才不是想听这个……”玄阳不满地呢喃着。 沈延四下看了看,他们两个大男人再搁街上抱在一块,其中一个还在掉眼泪,过不了多久整个城镇的修士估计都知道了。他感觉得到玄阳还未到合体期,也不知道他此番是怎么跑出来,在凤族发生了什么事,为了能好好问问对方,他在衣袖下碰了碰玄阳的手,又说了一遍:“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有事想好好问你,我们移步去我平日落脚居住的地方吧。” 玄阳很好哄,只是这样手指相触顿时就飘飘然了,外加上听说要去沈延现在的住所,立刻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地从城镇离开来到郊外的住处,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早知道你就离我这么近,我就应该主动来找的!这附近的草木,有一股浓郁的气味,怪不得我闻不到你……”玄阳嗅了嗅四周,有些失落地说着。 “别把自己说得和犬类一样。” “虽然我不是,但我鼻子的确比起人族很灵的。” 一到了没人的地方,之前撒了手的玄阳就执着地又把手牵了上来牢牢握住,仿佛担心沈延又会在面前消失不见似的。沈延想了想也就没有让他放开,走在前头带路。 “你今年都几岁了?”沈延故 沈延的手冷冰冰的,苍白的皮肤有些干燥过了头。 玄阳不依不饶地凑上来:“那我还知道你喜欢到处旅居呢,可那之后你一直都守在这附近不是嘛?” “不提那群晦气的家伙了!你知不知道,我出来发现你不见了,真的心慌得要死了一样……他们说你主动离开了,我才不信,一直追问才问出真相来。”玄阳拉着沈延的手,手指一根根收紧,将其包裹在掌心里。 玄阳又补充了几句他也受了些伤,以及诸如他跑出来也没遭到凤族的阻拦一类的。 沈延刚要说什么,就被玄阳打断了:“你又要糊弄我了。今天你不要想糊弄过去。我还记得闭关前你答应了我,以后会一直和我一起。我一直都念着 沈延当然巴不得那几个家伙死了。但他很清楚绝不应该是玄阳动手,否则会惹上很多麻烦。 意问道。 玄阳反问道:“可你这不是留在了上层吗?我问过丹药铺的老板,你可以和翟白容他一起去中层的,但你为什么留下了?” “说说吧,你怎么从凤族跑出来的?他们允许你出来了吗?” 来到沈延的临时洞府——说是洞府都有些草率了。沈延相当怕麻烦,懒得建屋子,就找了个石洞收拾了一下住下了。因为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野外转悠,只有修炼的时候才回来,洞府里只有最简单的几件家具,没什么生活气息。 沈延琢磨不透凤族到底对玄阳现在是个什么态度,皱着眉思考者是否应该尽快离开上层躲去哪里才好。 洞府里连把待客的椅子都没有,因为这里本来就也不会有客人来。玄阳坐在洞府里唯一一件算得上是大件的家具——一张木床的边沿上。沈延在他旁边坐下,问起他离开凤族后发生的事。 “为什么不信?挺像我会做出来的事。借了你的光飞升,正好趁这个机会便可以自由了。”沈延笑了一声。他和玄阳相处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反反复复的你追我赶之间度过。 玄阳刚才在大街上掉了半天眼泪,这会儿正好口干舌燥,立刻咕嘟咕嘟把水给灌下去了。 玄阳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到处摸了摸。沈延看他一脸纠结的神情,趁这个时间顺手去加固了一番洞府用的防御阵法。他有一阵子没回来了,阵法随着时间变得薄弱了不少。 “……你也知道我的习惯。之前已经劳烦了他许多,不想给前辈再添麻烦了。”沈延低声道。 玄阳一瞧又要掉眼泪了,觉得沈延过得太惨了,当即愤慨地大骂凤族一通。 “因为……” 玄阳一五一十地说了。其实他一直在闭关,也没什么好说的。无外乎就是出关后找上那几个兄长大打出手的事情。他本来有意说得夸张一些让沈延感动一番,把自己如何将那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的过程细细道来,结果只见听着听着对方的眉头越皱越深,玄阳有些心虚地把之后的内容简略了很多。 “要弄好点也是可以的,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一个修炼落脚用的地方而已。”沈延虽然对凤族颇有成见,但这个过错倒也没推给他们。 玄阳顿了顿,感觉自己这样的确有点像被大人牵着走的孩童,但被手指拢住的感觉实在很美妙,他依旧不依不饶地握着。 “这儿也没茶可喝,凑合吧。”沈延从屋外回来,顺手给玄阳倒了杯水。 ,所以我相信你绝对不会主动离开。” “……” 沈延张了张口,想到当初的承诺,一时语塞。 玄阳见他没有继续反驳,但目光有些游离,心中下定了决心。 沈延总是如此,自己进一步他就退一步。以前净拿自己是孩子来说事儿,后来又有别的借口。闭关前他的态度让玄阳意识到,这绝非自己的一厢情愿,明明沈延都松口了的!结果三十年的独自生活又让他给缩回去了。 “我很想你。要是真的因为那些同族害你死掉,那我就一把火把凤族烧了然后和他们同归于尽了。”玄阳看着沈延幽黑的双眸,无比认真道。 “别说胡话。” “真的,”玄阳看着沈延的双眼,从正面迎着拥抱上去,“还好你没事。” 刚才在大街上就抱过一次了,沈延一时间没有拒绝。但很快他就感觉到玄阳的拥抱和刚才那次有点区别。 玄阳的手从沈延的后背滑到腰后,虽然隔着一层衣服,但是手掌抚摸的方法很明显地意有所指。如果说刚才的拥抱还只是重逢时的喜悦,现在显而易见融入了欲望。 “喂。”沈延从未被人这样碰触过,下意识打了个激灵,立刻就要推开玄阳。 玄阳纹丝未动。 沈延感觉到玄阳不光没有离开,反而更加紧密地贴了上来。 沈延扭过头来想要好好面对着玄阳的正脸让他不要闹了,但对上的却是一双完全没有嬉笑之意的双眼。 玄阳想着,他进一步沈延就退一步,那他进两步就好了。 意识到玄阳离自己的距离实在太近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沈延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嘴唇上迎来令他全身颤抖的的炙热且柔软的触感。 玄阳轻触了一下,却觉得完全不够。他只感到心口变得十分酸涩,迫不及待地想要用更多的肌肤之亲满足它。 “唔嗯……!” 沈延没有想到玄阳竟然还会进一步进攻过来,唇舌被轻松撬开。虽然他比玄阳多吃了那么些年的饭,但显然在这种事情上他照旧没什么经验。他还未整理好如何面对玄阳的思绪,就被彻底打乱了步调。 p;沈延一句“等等”都没能完整地说出口就又被亲上来了,他完全没想到玄阳今天会强势到这个地步。如果说真的要动用武力掀开玄阳,他应该也不会继续强迫。但沈延自己的心里也很混乱,一时间没有选择推开对方。 玄阳莽撞的做法倒是歪打正着了。 玄阳亲了半天不见沈延有回应,心里有点忐忑,又怕睁开眼睛发现沈延一脸冷淡地看着自己,两人大眼瞪小眼就太尴尬了。于是他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去瞄沈延。 沈延尽管很混乱,但还是在刚才就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玄阳瞧见他微抖的睫毛,心里激动得不得了,更大胆地摸索着拉着沈延来回拥自己。 沈延在玄阳的身体与背后的墙壁之间无处可去,随波逐流地将手搭在玄阳的胸口上方。虽然离心脏有一点距离,但激烈的心跳声依旧透过他的手掌一下下地传递过来。手掌下是彻头彻尾的,属于成年男性的鲜活身躯。 “嗯……唔……” 喘息的期间沈延仓促地咽下唾液,喉结滚动。那种混杂着空气的吞咽声就在玄阳耳边环绕着,明明亲吻得湿漉漉的,玄阳却觉得口干舌燥。 “沈延,我好难受……”玄阳在他耳边低声抱怨者,语气甜腻。 “你别乱摸,喂,你等、等下……” “我们不是道侣吗?道侣这样做很正常的。” 听到玄阳这样解释,沈延无奈道:“我们什么时候变成道侣的。” “不早就是了吗?”玄阳眨了眨眼睛,见沈延一脸不赞同的模样,改口道:“那就从刚才起吧。” 玄阳用鼻子去蹭沈延的脸颊,一路往下蹭着,最后亲在他的喉结上:“讨厌我碰你吗?明明小时候挂在你身上你都不介意的。” 沈延迎上玄阳仰头看向自己真诚发问的模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匆匆移开了视线。 “倒也不至于说是……反正你去照照镜子先,看看你现在多高了?呃、等等,衣服里面不……嗯……” 玄阳的体温和沈延比起来太高了。顺着他的衣襟摸进去的手所到之处,热烫的掌心仿佛要将其融化。 -- 43 恭喜玄阳终于不是处男了(h) 玄阳虽然也没经验,但理论还是一清二楚的。沈延现在既然没有选择坚定拒绝他,他自然不会退缩不前,而是一鼓作气,颇为强硬地将本来被困在自己身体和墙壁之间的人揽着按在床上。 玄阳自己也紧贴着压了上来,沈延动也动不了,却也无法开口让他起来点,玄阳亲起来没完没了,把他的声音都牢牢堵住了。 沈延清楚地感觉到玄阳隔着衣料起了反应的下半身。 他不是第一次感觉到。玄阳总是爱往他身上蹭,毕竟年轻又面对喜欢的人,很容易起反应。但在此之前他只要斜玄阳一眼,对方就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尴尬地主动拉开距离,顾左右而言他。 这次的玄阳有股势在必得的气势,毫不退缩。沈延自己也是男人,虽然他比起普通男子自身精气不足,性欲也会低一些,但被这样按着亲吻身体摩擦,总还是会被影响的。 “呃……!” 被亲吻着的同时,玄阳的手指试探地在里衣内侧游走。乳尖在被玄阳的两根手指轻轻捏住的时候,沈延像是被烫伤一样剧烈地抖了一下,喉咙中发出了短促的呻吟声,那简直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玄阳听到的时候顿时红了脸,心中很是雀跃,但再继续重复拨弄那沈延也不再发出声音了,只是身体轻轻颤抖着。玄阳虽然很想说“你叫出来好不好”,但又怕反倒惹了沈延越发一声不吭了,想了想还是乖乖闭嘴没有多话。 很快在玄阳毫无章法四处乱摸后,沈延的衣衫就变得松松垮垮的,隐约可见肌肤。 他的皮肤白得惊人,沈延自觉那并不是大众审美眼中如玉的那种白,而是一种透露着病态的苍白,再加上天生瘦弱,肋骨的轮廓都能隐隐看到……总之他并不喜欢展示身体。 “这边没必要吧……”沈延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想要将敞开的衣服拉回去。 “啊?”玄阳眼巴巴地看着他,神色不解。 沈延含糊道:“那种事又没必要脱上衣。” 玄阳愣了愣,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只脱裤子是不是有点奇怪啊!他脑海里的房事应该是更黏黏糊糊的…… “哦!是这天气有点冷吧?没事的!我身子很热的,交给我暖一暖就好了!” 玄阳转念一想,一定是因为这样。他立刻二话不说把自己的衣袍脱了个干净,光溜溜地去贴上沈延的身体。 “不是那个意思……嗯……”沈延忍不住想说“好烫”。玄阳此时因为情绪高涨比平时还要燥热,沈延甚至有一种要被他烫伤的错觉。 这当然只是错觉。又重新被敞开的衣衫下,沈延和玄阳的胸膛贴合在一起,渐渐地仿佛心跳的声音重合了一般。慢慢地,沈延觉得自己这具早就已经“死去”的冰冷肉身,仿佛被浸泡在了温热的暖流中,逐渐苏醒。 玄阳低下头去,用嘴唇抿起沈延落在锁骨上的一缕发丝扫到一边,然后用舌尖轻触着舔来舔去。不久他就改用吸吮的,在锁骨上留下一个淡红的痕迹。 在对方身下留下印记这件事让玄阳不免心潮澎湃,脸颊红红地伸手去摸了摸属于自己的痕迹。 沈延喘着气看向暂时直起腰来的玄阳。玄阳小时候还圆乎乎的和个球一样,随着身高抽条儿似的嗖嗖飞涨,整个人就像是给拉长了一样,通体修长。乍一看的确能联想到原身时那种流畅的轮廓线条和长长的优雅尾羽。 nb 玄阳看着展露在胳膊下的沈延的表情,一时间失语了。 吗。 玄阳只试探地插入了一根手指慢慢开拓着,就听到沈延从喉咙里挤出焦躁的催促声。 “唔、呃……快点。” “……” 玄阳充耳不闻,执意地伸手去握。沈延被玄阳宽大的手掌握住性器整个上下抚动着,腰部一紧。 sp; 虽然称不上健美,但怎么看都比自己结实得多。沈延见玄阳焦急地匆匆脱下身上唯一仅存的布料,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可是要你舒服了才会放松啊。” “快、快点是怎样……”玄阳从沈延的胸口抬起头来,迟疑地征求着他的意见。 “不用弄这些。做那种事儿……不就是进来吗。” 他当然没有如此近距离地亲眼见过除了自己以外的那活儿。魔修中自然不乏许多生活放荡之人,光天化日不在乎外人眼光就做的他也见过,但也就是远远看到立刻就走开了,哪有兴趣多瞧一眼。 “……!不用你弄那边……!” 玄阳毕竟也是处男,被催促着还要按耐着继续做前戏太为难他了。虽然又坚持做了一会儿,让那里堪堪能容难三根手指。但下半身实在是胀得发疼了,玄阳也耐不住了,终于抽出了手指换上了自己的性器。 沈延抬着一边的胳膊虚虚遮掩着脸,不想让玄阳看到他的表情。他的胸口刚才还被玄阳含着的部位热烫得吓人。从未被东西进入过的后穴被纤长的手指搅弄着,异物感当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不安。 “果然疼嘛?”玄阳有些慌乱地想要先退出来,但初次承情的后穴实在是太紧了,让他进退两难,只能用手摸着沈延的前端和侧腰,想让他放松下来。 “啊……哈……” “诶?会痛的!”玄阳赶忙说“不行”,他有些脸热,心里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沈延竟然这么急着要做!比自己还急? 玄阳的手正摸在他腰上,自然能感觉到。他这是第一次,自然也很抓瞎,但起码知道这是舒服的表现。于是他再接再厉,想象着自己解决时的力道,卖力地让沈延舒服起来。 玄阳看着身下沈延,见他还挡着脸阻断这两人之间的视线,撒娇似的用脑门去蹭着顶开他的胳膊:“看看我嘛!怎么,还很痛……” 沈延瞥了一眼,玄阳的那里和他本人的身高十分相称。虽然料想到了,但属于年长者的自尊心还是稍微有些受伤。 沈延当然不怕疼,他从小到大受伤的次数手都数不过来,遇到危险时半死不活的情况也是有好几次的。但没有任何一次有过此事这种身体脱离了自己掌控,一览无余地暴露给他人的情况——然而这是他自己默许的,所以他全身里外上下,包括精神都焦躁不已。 “啊、啊呃……” “放开……要……” 沈延一向苍白的脸颊上难得有了血色,目光微 沈延从喉咙里挤出艰难的两声,紧紧咬着嘴唇把呻吟吞了下去。刚被进入的感觉很难受,但他竟然觉得这样脑子一下子清醒不少,比刚才那种晕乎乎的状态要安心多了。 微失焦,从薄唇之中断断续续地发出只有气音的喘息声。 玄阳再也忍不住了,双手紧握着沈延的腰,用力地顶弄进去。刚才卡在一半的那活儿一下子全埋了进去,沈延颤抖了一下,大张着口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 早先他差点就泄了身子,在最后一刻前玄阳停了手,那时候他就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了。不知道是否这种即将到达顶峰的身体状况起了反应,或者只是单纯刚才玄阳在体内停留了一会儿,让后穴适应了那物,猛地身体被拓开时沈延并未像此前一样觉得不适,反而有一种全身失去力气的酥麻感。 玄阳见他又要下意识抬手去盖着脸,眼疾手快地攥住他的手腕拉着固定在自己的方向,语气哀怨道:“不要遮起来嘛。你不想看我的脸吗……” “啊、嗯唔……” 沈延被顶得支支吾吾,恍惚间在心里想着:不是不想看你,是不想让你看我的脸! 他抽了抽胳膊,双臂都被玄阳直直地固定着,这小子在这种时候力气出奇得大。沈延指尖在反复上下晃动的动作下时不时会擦过玄阳炙热的小腹,碰到的那一瞬间他总是条件反射地曲起手指。 玄阳咬了咬嘴唇。他知道第一次自己肯定坚持不了太久,但真刀真枪地做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舒服那么多。 毕竟是头一次和喜欢的人做,总是想要留下个厉害的印象的,所以玄阳从刚才开始就咬着牙努力忍耐着了。 玄阳看着身下的沈延,他太瘦了,被自己顶弄得全身都跟着猛烈晃动着。玄阳不免担忧这样会不会把后背蹭红了,心中暗暗想着第二轮还是换个姿势比较好。 应该还有第二轮吧……?玄阳心里有些不安地揣测着,希望自己等下不要被批评技术太差才好。 “唔、真的想射了。” 玄阳本来想着要不要就这样糊弄过去,但最终忍不住的时候还是自发告诉了沈延——尽管沈延的模样看起来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 他加速的同时又用手握住了沈延的前面,好像只靠后面他还没办法让沈延舒服到泄出来。玄阳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会努力提升技术的,这次就先用手好了。 “啊、啊啊……!前面……啊……” 沈延反射性地向往后退,但背后只有床榻。前后一起被刺激的沈延终于忍不住一直压抑在喉咙里的声音。 好烫,好热。性事绝非他以前想象的那样,单纯地进入发泄欲望而已。沈延没有想到过这种事会是这么……这么的越过界限,仿佛两个人的身体要融化在一起了一般,不分你我。 的脸用手解决过好几次。 他当然幻想过做这种事的时候沈延会是怎样的神色。玄阳的妄想一向很丰富,但他此时很确定,想象里的沈延绝对没有眼前这么的诱人…… “唔……嗯……” 玄阳俯下身子去亲沈延,在高潮余韵中的两人心跳都还很快。本来对亲吻没什么反应的沈延大约是大脑还未运作起来,本能地张开口慢慢地回应着,两人唇舌之间湿漉漉地交换着唾液,非常符合玄阳心中的“黏糊糊”的亲热场景。 “啊,”玄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中止了亲吻,“又、又要硬了……” 沈延欲言又止。 玄阳按耐不住躁动,轻轻地动了动腰,央求道:“刚才太快了。再来一次吧?” 他都还没来得及退出来,又一次起立的下半身就着刚才射出的精液,只是前后动了动,黏腻湿滑的触感竟然比刚才还让人无法自拔。玄阳几乎只花了三秒就恢复了刚才的硬度和大小。 “你这是先斩后奏吧。”沈延显然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在自己身体内的变化。 刚才那种感觉,还要再来一次吗? 沈延还不习惯完全失去身体掌控权的那种无力感,想到就令他微微颤抖。 “这也不是我控制得住的啊!你也是男人,你懂的吧!”玄阳无奈道。 沈延看了一眼玄阳道:“我没你那么性欲旺盛。我要是说不做了,你就去旁边自己解决喽?” 玄阳欲哭无泪:“呜……非要这样的话,那也没别的办法了……” “……” 沈延看着他又摆出这幅不像话的傻脸,半晌还是没把人推开:“……算了。做都做了,再来一次就再来一次吧。” “!”玄阳一瞬间就开心了,猛地扑了上来。 好重。沈延吃力地想要撑起上半身未果,心中不禁想着玄阳不管几岁了果然还是一样的孩子气。 他转头,立刻又看到已经被情欲所支配的玄阳舔了舔嘴唇,脸上不自觉流露出雄性动物一般的进攻性。 沈延偏过头去。 怎么会有人同时有这两种状态…… “唔……!” -- 44 凤帝要谈笔生意 简陋的洞府里连个窗子都没有,大门一闭,完全不知外头是白天黑夜。 玄阳醒来的时候,估摸着兴许已经是下午了,翻了个身子却不见沈延的身影,立刻慌张地坐了起来。 “沈延?”玄阳手忙脚乱地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声问道。 他在并不宽敞的洞府里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于是匆匆来到洞府外。 正好这时沈延像是从外面刚回来的模样,见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去哪了!我一醒来没看到你,正想着是不是你不想对我负责……”玄阳大声控诉着,黏在他身上不肯放。 “喂,大白天的你说什么胡话呢。”沈延试图推开玄阳未果,左右扫了一圈,好歹没看到有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有这时候他无比庆幸挑了个无人光顾的地方当住所。 “因为你总是一眨眼就跑了,所以我才很担心。” 沈延状作平常解释道:“昨日遇见你就回来了,早上才想起来我是要去城镇上卖灵草的。这东西一被采摘后过一日价格就少一分。” 玄阳有些不满地低声嘟囔道:“做了那种事第二天早上不都应该你侬我侬,腻腻歪歪地缠在一起温存半日吗……” 沈延听到“做了那种事”后,转移开了视线。他一觉醒来后清醒不少,回忆起前一夜被玄阳这样那样来回折腾,一点年长者的余裕都没有,觉得难堪极了,这才跑出去找点事做冷静一下的。 “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沈延尴尬道,他自己其实也不大懂这些。 “聂世云他们年轻的时候就一直那样腻在一块啊。虽说现在也差不多……”玄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沈延“啧”了一声:“聂前辈他们都不避着你?他们……有没有点常识啊。”他尽量控制了自己的言论不要显得对聂世云两人太失礼了。 玄阳抿了抿嘴,他每次是都会被丢出去。但说出来有点丢人,他决定闭口不提。反正没常识这种评价扣在那两人头上他玄阳是不疼不痒的。 “先不提那种事了……你提起他们我想起来翟前辈离开前给我留了通讯石。既然你出关了,我便和他汇报一声。”沈延想起来什么似的,推开玄阳独自走进屋里。 玄阳立刻跟了上去:“他和聂世云汇合了吧?他们现在在哪儿呢?你知道吗?” “上次联络是很久前的事了。他们说在下层定居,暂时不会离开,”沈延上午去镇子里跑了个来回,有些口渴,回到屋中一边喝着水一边回忆着,“通讯石能交流的时长有限,他们也没有描述得太清楚。我后来又四处打听了些消息,似乎是聂前辈惹了龙族的谁来着,总之现在两人正在避风头。” 玄阳听了后竟然没有表现得太吃惊,有些遗憾地说着:“哦,不愧是他。一想到他又参合了什么热闹事,但我却一直独自闭关全错过了就觉得好不爽啊。” 沈延叹了口气:“说得轻巧。翟前辈可是特意告诫我莫要在任何地方提起聂世云这个名字的,事情大约挺严重的。” “事关聂世云他就是会那副态度啦。”玄阳随意地挥了挥手,不过神色显得有些落寞。既然聂世云他们那么说了,自己也 “总之我先与他们汇报一声。接下来如何行动就看他们的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你先想想吧。” “他们说再考虑一下。偏偏是这个时候……”沈延如实转达道。 听说玄阳是闹了一通从凤族跑出来的,两人都不免担忧。沈延和玄阳修为还不足以和整个凤族作对。 玄阳刚闭关出来,对上天界的情况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沈延好歹平时来往于各个城镇,还是知道不少小道消息的。他这会儿终于想起来了,就在今年早些时候,听闻龙族时隔已久出现在众人眼中举办宴会,却传出了龙皇的小儿子跑去中层和人族混了好些年,不光修为没有长进,还把自己的鳞片弄没了一片的笑话。 “他们要来吗?”玄阳一听沈延的传话,果然眼中还是抑制不住地透露出一丝欣喜。 两人合计了一番,考虑是否要来上层与玄阳他们汇合。虽然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的修为也还未到大乘期,但好歹比他们强不少。外加上多年不见,总归是有点想念的。当然这一点双方都没有点破。 总之这个消息还是流出去了,为此龙皇气得半死,回 沈延不置可否,反正事关聂世云,玄阳一直就是这幅别扭的态度,从小到大都没变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聂世云是最亲的。 龙皇对此颇为不快,若是敖樊早些将此事通报给他,他就干脆不让敖樊现身于公众面前了。可是敖樊偏偏闭口不提,还弄了个自己粗糙仿制的陶片试图遮掩,活活丢了他的面子。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沈延的背影。凤族不敢动自己,但难保不会对人族的沈延再下手。玄阳有些心焦,要是自己可以一下子变成合体期修士就好了。 玄阳一口水呛得险些背过气去,欲盖弥彰道:“我可没想他们啊!再说了,我也没把他当什么父亲什么,你别瞎说。顶多就是……对,就是饭票这种级别的吧!” 沈延倒了杯水给玄阳,看着他的神色道:“怎么说你也是把他当父亲看待的,分开这么久果然还是想念吧?” 沈延走到一旁去与翟白容传送音讯去了,玄阳在原地思考着。他一向走一步看一步。从一开始他就想着只要和沈延自由自在地游山玩水,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过现如今静下来仔细想想,玄阳还是有些心里打鼓——他揍了那个便宜爹的几个儿子后就逃跑了,怎么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一个凤族都没找上门来和他算账呢? “这个时候?什么时候?” 被揭穿后敖樊红着脸嚷嚷,说对手是个大乘后期的修士,不过当场就被自己越阶杀了,所以最后赢的还是自己之类的话。众人将信将疑。 玄阳有些丧气。他又不会赚钱,别说养活沈延,养自己都不容易,就只有修炼比旁人效率高和羽毛漂亮这两个优点了。 若是到时候护不住对方,那他也没脸活着了。 他在一旁胡思乱想的功夫,沈延已经和翟白容通过信儿了。对方恰好不在闭关,回应得很快。 龙族年轻一辈,尤其是龙皇的那些儿子大多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关系十分微妙。听说当时场面十分混乱。 不方便大张旗鼓地去找他们了。 不过若是凤帝亲自动手,别说合体期了,大乘期也打不过啊…… 了族里又逼问了一次敖樊说的是不是实话。尽管敖樊一口咬定那个对手已经被他杀之后快了,龙皇还是气不过,不许他再回中层玩乐,要关他百年禁闭。 “我之前倒是打听到过这事,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竟然是聂前辈干的,所以完全没联系起来……” 废话,那可是龙族。虽然在上层敖樊也被人族当作笑话津津乐道了,但也只敢背着他们悄悄地笑。照翟白容告诫沈延莫要和人提及聂世云的时间点来看,那会儿聂世云岂不是才刚来上天界不久? 沈延有些头疼。凡是聂世云牵扯上的事儿,果然就没一件是小事。 转头看向玄阳,玄阳脸上只展露出一副“啊好想参一脚”的遗憾神色,沈延就知道这家伙从小和聂世云长大,又神经大条,绝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看待。 玄阳也只是想想,思考了一番后还是对沈延道:“既然发生了这种事,还是让聂世云他们别来了。龙族是不是也和凤族差不多,都扎堆聚在上层?那还是下层要安全得多。等以后有机会,我去找他们得了。他们现在每日都在干什么?” “听之前翟前辈说,偶尔做做生意,大部分时候就在洞府里闭关修炼,在洞府外种种灵草之类的。”沈延道。 “好无聊。”玄阳简短地评价道。 但是若是换成他和沈延,这种悠闲的日子好像也不错啊。玄阳双标地想道。 说了半天话,两人又有些口干舌燥。沈延又去喝水,玄阳瞥到他喉结一上一下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沈延刚刚放下杯子就被玄阳贴过来,一眼就瞧出他现在十分“精神”的沈延连忙叫停:“适可而止,你脑子里没有别的事了?” “昨天的是昨天的份,今天是今天的……唔。”玄阳一本正经地说着,轻轻去亲沈延的嘴唇,和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不至于让人厌烦但却惹得人有些心焦。 沈延眯了眯眼,一时拿不准主意。但今天他不想再被玄阳这小子牵着走了…… “你们说的聂世云,就是和玄阳契约的人族?” 两人双双背后一凉,亲密的动作被冻结在原地。这声音并非出自他们任一之口…… “呜、呜哇!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玄阳往门口一瞧,站在那的可不是他那个便宜老子? 从哪里开始听的啊!”玄阳在意地质问道。 “出了凤族就一直有同族跟着你了。据他们报告,你还是来找这个小情人了,我才过来瞧瞧。这点小事都发现不了,看来修为还真是不到家。”凤帝不回答 “……”玄阳磨着牙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修为高出一定层次后,别说阵法了,就算相隔甚远,只要神识一扫,什么气息声音都能探察得一清二楚。 他可没有被这种便宜爹旁听房事的兴趣啊! “你让他来上层。”凤帝直接道。 “让他来找你送死啊?我傻吗?”玄阳当即呛道。他还记得凤帝觉得自己和人族结下契约很失颜面,当初险些想直接除掉契约者。只是没想到被带上来的并非聂世云,所以做罢了。 沈延默默移开视线。他很识相地在这种时候当机立断选择做个透明背景。他对凤帝没有任何好印象,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看起来至少凤帝对玄阳伤了那几个兄长没有任何追责之意,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凤帝瞧了一眼玄阳,又一次感叹这孩子长得和自己可真像,而且态度狂妄,倒是比那几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儿子们更像自己年轻的时候。要说缺点,那就是行为举止太蠢了些,想来是因为从小养在人族堆里才造成的。 “干、干嘛?我说错了吗?难不成你请他来喝茶啊?”玄阳见凤帝不说话,眯着眼睛打量自己,心里打鼓。 “看来你们是不知道,他想要龙族的鳞做什么。呵,刚来到上天界的人族,倒是给自己设了个不简单的目标。你与他说,我们可以做笔生意,”凤帝想到了什么,愉快地笑了笑,“龙皇那个蠢儿子比我想象的还蠢。不愧是他的种。” 玄阳和沈延面面相觑,沈延显然也不知道聂世云招惹龙族究竟是为了什么,翟白容与他的通讯中并未提及。 玄阳又转头看向凤帝,对方好像没有一丝离去的意思。显然他们若是不代为传达,凤帝大概也有办法抢了他们的通讯石亲自联系。 玄阳只得退了一步道:“那我就这么和他说了,要是他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不来,那可不是我们的问题。” “这种事都弄不明白的人也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吧?”凤帝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玄阳敢怒不敢言,让沈延去联系。他生怕自己去说的时候一个分心,凤帝要对沈延做些什么,所以格外不安。 沈延见凤帝没有阻止的意思,便走远了些才取出通讯石联络。虽然他知道自己就算走出百米开外,说的话凤帝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但还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这个岁数才开荤,你也够没用的。”凤帝不快地对玄阳指责道。 -- 45 时隔三十年又要旅游了 过了一会儿,沈延回来了。 “我已经代为传达了。但翟前辈说他们需要考虑一下。” 玄阳有些焦躁不安地绞着手指,心中并不想让那两人对上凤帝这家伙。 “走吧。”凤帝点了点头,冲着玄阳道。 “走?去哪儿?”玄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凤帝。 “自然是回凤族去。你这次破坏了公物又打伤了你的几个兄长,本要严惩的。但你刚回族中,就免了这一次,下不为例。” 玄阳咬牙切齿道:“我不要求惩罚他们几个就不错了!凤族又不欢迎我们,我回去干嘛?在外也一样能修炼的,还不必担忧闭关时被同族暗算呢。” “你莫要胡言乱语,你那几位兄长何时暗算你了?” “他们干的事儿你又不是不清楚。”玄阳想起来就火上心头,懒得继续解释。 凤帝见他顽固,如何命令都一副不肯随自己回去的模样。打晕了强行带回去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毕竟是各方面都令自己中意的亲儿子,凤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选择把他们的父子关系搞得更僵。 凤帝冷冷地瞥了一眼沈延。他懂一根手指就能弄死这个人族。但若这样做,玄阳现在正一颗心全挂在对方身上,从此只会更念念不忘。凤帝想着玄阳还小,这又是刚知晓房中趣事,想必以后时间久了也就渐渐会移了兴趣,到时候再给他介绍一些样貌出众的妖族女子就是了。 玄阳当然不想回去,但反复对凤帝的要求呛声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一直悄悄观察着凤帝的反应,生怕对方一个不顺心把气撒在沈延身上。 但若非逼不得已,他绝对不想带着沈延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了。险些害死沈延的仇,光是揍一顿还不够解气。 最终凤帝出乎玄阳和沈延意料之外地松了口,虽然看起来不大乐意,但至少没强行绑他们回去,只说等那个叫聂世云的家伙来了上层后,让玄阳带他一起来见自己。 临走前他还随手给玄阳扔下不少仙晶,令他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在外注意仪表。若他听到消息说玄阳在外头丢了凤族的面子,立刻就亲自前来把他关回族里去。 “……可恶。有钱了不起啊。” 再三确认凤帝真的已经离开了,玄阳这才恶狠狠地低声骂道。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和沈延目前的确身上家当不够,不论是修炼还是买防身用的符箓法宝都实属捉襟见肘。 “仙晶总归是好东西。”沈延说道。 “也是。反正从我出生起他就没付过一毛赡养费,这点仙晶比起来也不算什么。”玄阳这么想着,也没那么不快了,谁要和钱过不去呢?他一边嘀咕着,一边老老实实地把仙晶收了起来。 沈延看了看自己这空荡荡洞府,叹了口气说既然现在两个人住,他明日就去城镇再买些绘制聚灵阵的朱砂来,修炼起来也更有效率。 “游山玩水呢?”玄阳哀怨道。怎么在凤族就是修炼,出来后沈延也要他修炼。 “你还未曾在上层游走过,这里地域辽阔,又常常遇上品阶不低的妖兽。以我们的修为还是暂时住在固定的地方,着重修炼为好。” 听沈延这么说,玄阳感觉又回到了被说教的小时候,面色痛苦。 “知道了知道了。总之只要我们住在一起,我就满足了。待日后有机会再见到那几个倒霉货,一定要把他们的鸟嘴揍歪。” 沈延不置可否,他也记着仇呢。不过既然他们是凤帝的儿子,要弄死弄残是不可能的,也只能以兄弟斗殴为借口去发泄一了。 玄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满脸疑惑道:“话说你有没有觉得,我那个牛哄哄的便宜爹……怎么好像变得好说话了不少?” 沈延想了想,分析道:“人人都知道他很是满意自己的样貌,你如今长得那么像他,外加上你那几个兄长皆是那副不成器的样子,相比之下数十年就轻松进阶的你想必很得他心意。” 玄阳没听到后半句,只听了一半思维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凑近了抱紧沈延忧心地嘱咐道:“虽然我们长得很像但是你可不能因此就对他有一丁半点的好印象啊!” “我有病吗。”沈延冷静简短地回应道。 玄阳蹭着他:“我知道你不会的。但我就是很担忧啦。你看,我好不容易才追到你,万一你被别人抢走了我会难过死的。” “……怎么可能,”沈延的声音越说越低,话语几乎全吞进了喉咙里,“除了你这家伙还有谁会对我这种人感兴趣……” “什么什么?”玄阳享受着沈延的怀抱完全没仔细听,只听到一串含糊的声音,立刻凑过去仔细听。 沈延不再说了,扭过头去将话题岔了过去:“好了大白天的不要腻腻歪歪的。有力气不如起来把洞府收拾一下,若是聂前辈他们真的来了上层,还是要请他们来坐坐的。” 玄阳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忘记继续追问刚才没听清的话。他有些惊讶地表示“你竟然会主动请他们来做客”。毕竟沈延是他们几个公认了的本能地拒绝一切社交行为。 “怎么说,毕竟他们也算是养大了 翟白容在一旁侧着身子躺下,好像也没了心情回去画画。既然决定要回上层去了,又可能会遇到不少未知的情况,他们也该准备些必备的道具丹药,然后把这个下层的住所着手安置一下了。 聂世云眼睛里透露着笑意,看着他说:“看样子是没沾到。” “……唔。“ “去的。”聂世云快速答道。 在玄阳不知道的地方,聂世云嘴上毫不留情地这么说着。 翟白容语毕,聂世云点了点头。 翟白容终于放下了笔,从画案后走过来,坐在他一旁。他低头看向此时躺在床榻上,模样懒散的聂世云:“不去?” 翟白容回忆着当时会面的情况继续说道:“他看起来的确像是那种人。而且当初他对玄阳的契约人意见很大,若非契约不在我身上,指不定当时他就除掉我了。这次去了上层,和玄阳见面后你还是先解除掉契约比较好。” 你的人。虽然我以前是从来没有把他们当长辈看的意思,但是既然都变成这样了,还是稍微……”沈延说着说着有些焦躁,后悔自己竟然主动提这茬了。 玄阳一听,乐得仿佛一朵花,抱着沈延又蹭又亲了好一通。 聂世云叹了口气,表情说不上来是无奈还是庆幸。 “我看看。” 没了喝茶的心情,两人暂时告别了和寅和他的夫人,回到了洞府。 玄阳默默地想着。 半晌,翟白容又撑起身子,拉开了一些距离。 关于凤帝说要做的生意到底是什么,他和沈延完全猜不透。但翟白容和聂世云好像心里有数。本来想告诫他们不要来的玄阳想了想,若是真的那两人做了决定,就说明此行他们势在必得,自己劝了也没什么意义。 而聂世云也门儿清着呢,他可不觉得一名金仙修士是想让自己帮忙炼器。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件事儿他做得令凤帝满意了——他忽悠了凤族的死对头,龙族的敖樊。 另外就是,凤帝所说的“做笔生意”。 聂世云含糊了一声,两人的嘴唇很快就在不断反复的轻触中被唾液沾湿,细小的吻并没有发展成更深入的纠缠,但传递的温度却依旧能够令心都溶解化开。 昨日,两人在老朋友的家具店闲聊着,正好就收到了沈延和玄阳汇合了的消息。得知玄阳顺利进阶,但却闯了祸逃出凤族,两人一时间又喜又忧,不知玄阳和沈延之后会不会遇上麻烦。 虽然要玄阳当面叫聂世云爹的话还不如给自己两巴掌来得痛快,但如果是沈延想要作为道侣正式会见自己的“家人”,那短暂地让他当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你难道期望他会是和玄阳一个样?”翟白容道。 “你也说过,那凤帝很是瞧不起人族。若我真的修为和他平起平坐了,你觉得他还有兴致给我好处吗?”聂世云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容,修复通道可真不是件简单事。可惜他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而且他也不觉得聂世云会在和凤帝的交锋中落了下风。当然,论修为聂世云肯定比不过对方,但他就是对此有一种信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虽然时隔数十年,聂世云又要经历一次目标为上层的旅行,但这次和以前的心态截然不同,因为翟白容就在旁边呢。 “我知道。不过……他看你不顺眼,估摸着只是因为嫉妒你长得英俊吧。毕竟他自称是上层最俊美的修士,你一去就没他的位置了……”聂世云抬眼去看翟白容。正好翟白容正俯身瞧着他,两人四目相视。 翟白容笑了笑,好似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 没等他们操心多久,次日就收到了进一步的联络。果然玄阳离开凤族是有同族跟踪的,但好消息是凤帝没有追究他打伤兄长的行为。 “你又在胡说什么呢。”翟白容好笑道。他每次一“谦虚”,聂世云往往就要用更夸张的说辞来形容起来。这会儿翟白容见聂世云又要张口,干脆伸手把他的嘴捂上了。 “唔嗯嗯……”聂世云假作被按住挣扎了两下,突然安静下来,然后“啾”地亲吻了一下翟白容的手心。 上天界下层。 “八成和龙族有关。哎,好不容易才销声匿迹了。”聂世云长叹一声,很没形象地往后倒去,“扑通”一声砸在柔软的被褥上。 “我刚刚可在作画,手上指不定全是墨汁。”翟白容手心被亲得痒痒的,很快就收回了手。 “果然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脑子还是很好使的。机会倒是个好机会,不过若是时机能再晚些就好了……” 聂世云仰视着翟白容的脸,笑着问他:“怎么?有沾到我嘴上吗?” 两边都是聪明人,不必多说立刻就了解了情况。凤帝只听聂世云目前回到了下层,之前冒险收集了龙鳞,又有玄阳这么一层关系在,就猜到他想要修复飞升通道。 翟白容目不转睛地看了两秒,越凑越近,最后也没有告诉聂世云嘴上有没有沾到墨汁,却用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说是谈生意,其实不论如何都是他能看乐子的结果,是吗?” “也是,那凤族就没救了。” -- 46 半路拜访一下商夫人 在下层小住了一段时间,但聂世云和翟白容二人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在洞府中闭关,鲜少出门走动,人际关系相当有限。将洞府门口的灵草田托付给了和寅和他的夫人后,两人就一身轻松地上路了。 上次聂世云来中层闹出了大动静,花了几十年早已平息。可毕竟修真之人相当长生,几十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中层的人物发生什么变化。以防万一他离开下层后就服用了易容丹,一路上和翟白容名字也均用了假名,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中层唯一一名知晓“聂世云”还好好地活着的人就是商夫人了。风声渐渐下去后,她在这期间陆陆续续问过聂世云数次是否需要帮忙,不过聂世云和翟白容在下层住得好好的,变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只道了谢说有机会登门拜访。 这次去往上层,路过中层的时候聂世云就提出去坐坐。商夫人听聂世云说他的道侣也会一并前来,自然十分想见见这名聂世云口中的“翟白容”,便约了个时间见面。 “可算是有机会见上一面了。你当初行事那般莽撞,真是吓坏了我。” 商夫人身边的侍女早就忘了聂世云这么一号人,况且聂世云服了易容丹,听商夫人这样对来客亲切地说话,几名女修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们不会对主子的事指手画脚,只是面露疑惑,上了茶就退下了。 “实在是事出有因。”聂世云尴尬地笑了两声。商夫人分明警告过他,他还明知道后果去以身犯险了,此事他实在是不占理。 商夫人听聂世云说,当初在那秘境中,他的道侣也就是翟白容也一同看了那幅画卷。一旦牵扯到自己的女儿,她就变得感情用事了,又絮絮叨叨地和两人说了不少以前的旧事。 “瞧我,又在说陈年往事了。分明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没什么关系……” 翟白容笑了笑道:“哪儿的话。我从小就和父母分开了,没怎么感受过母子间的情谊。这样听您讲讲自己的事也很好。” 听他这样说,商夫人心里头觉得宽慰不少。 “我之前听到他提起自己道侣时那副自豪欢喜的模样,就想着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如今见着了,果然不一般。” “您过誉了……”翟白容看了聂世云一眼。 聂世云低声笑了笑道:“怎么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想着对方已经把“我有道侣”一事近乎放进了个人介绍里,逢人都要提一句,翟白容每次知晓时心中都十分安心。 虽然聂世云总开玩笑说他翟白容是如何引人注目的,但翟白容深知,聂世云比乍一眼看上去给人的第一印象还要有吸引力得多。他的好并非只局限于表象,只要稍稍相处上几日就能知晓。 商夫人看两个晚辈眉来眼去的,想到自己平淡无味的家族婚姻,心中微苦,但终究还是将自己的心情藏回心底,笑着打趣他们俩:“你们感情可真好。修士寿命悠长,往往都只是找人凑个伴儿,又或者是几十几百年的便厌倦了。你们一看就不是那样的。” 聂世云笑道:“可不是,再过个几十年我俩再来府上,肯定还和现在一模一样。” 商夫人好笑道:“怎得非得几十年才来一趟?平日里闲着没事就来坐坐吧。也不用每次来都送这送那的……” 聂世云和翟白容来见前辈自然不会空手来。两人又送法宝又送丹药的。商夫人感谢之余又被聂世云这段时间修为和炼器水平的成长速度惊到了,连连感叹他真是天资出众。聂世云深知自己只是时间比旁人多很多,受之有愧,连忙把旁边真正天才的翟白容推出去。 “这种水平都足够去上层的商家本家取得一席之地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人才辈出啊。”商夫人感叹着,半开玩笑地询问翟白容想不想找份活儿干。 “这……” 见翟白容面露难色,商夫人就知道他没有这份意愿,迅速打消了念头。 “我说笑的。一瞧你们便知道,你们俩都不是那种喜欢在规矩森 “……好。” 商夫人看了看他,道:“我当初只当你是在比赛上羞辱了敖樊,让他恼羞成怒了,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夺了他的龙鳞。果然,你还念着要修复通道的事。当初说放弃只是搪塞我的吧?” “我知道。可我用的又不是商家的钱,是我自己的小金库。我这把年纪了,家底总比你们富裕吧?”商夫人笑了笑,难得露出一丝少女般轻快的笑容,“等修好了后,你们应该会通过通道回去吧?到时候带我也去看看吧。让我看看我那女儿逃离这商家后,去了怎样一个地方生活了那么些年……” “龙族为了不丢面子,想必还是压了消息的。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妖族内部并非那么团结一心,这闲话传着传着,上层人族就都知晓了,再然后,我们这些中层的分家自然也都知道了。”虽然不是自己的家务事儿,但商夫人不大喜欢这种坏事传千里的感觉,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麻烦啊……”聂世云叹了口气,和翟白容眼神交流着。 “你没打听过吗,他前不久回到上层去,在宴会上出尽了洋相,惹得龙王大怒,将其关了禁闭。他在此之前当着出席的全妖族的面说自己已经把你杀了,这才稍微挽回了些颜面。你现在跑去上层,万一被发现了,那不是撞龙族枪口上了?”商夫人忧心道。 聂世云和翟白容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短短地应了一个字,和商夫人做了约定。 商夫人见他铁了心,知道劝不住聂世云,在一旁直摇头。 商夫人虽然有时候感情用事,但也是个聪明人。她没有去打听聂世云从下界飞升至上天界,为何会在上层有“旧识”。她只是想起来了什么,颇为担忧地提醒道:“现在去上层吗?并非我多管闲事,可若不是急事儿,还是再等几年为好。被你惹怒、宣称已经杀了你泄愤的那龙族,敖樊,想必你还记得。” “他回上层去了?我还真不知道此事。我说怎么中层的各个城里感觉格外平静呢……”聂世云惊讶道。他一下了仙船就赶来拜访商夫人了,没怎么打探过敖樊那家伙的消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翟白容一惊:“商夫人,那可不是小数目。”虽然为时尚早,但他和聂世云已经在有计划地攒下素材和仙晶了。那大阵的精密程度和消耗程度可非比寻常,以他们的速度,也许也还要再等上百年或者更久。 “这事儿中层也人人知晓了?”聂世云又问道。 “出去了莫要乱说。修真界许多人族并不支持修复飞升通道一事,只觉得那是分了自己的修炼资源给外人。你讲出去指不定还会遭人怨恨……”商夫人说着又叹了口气,“虽然四兽之力这种事我无能为力,但至少日后待你真的着手修复飞升通道时,要花费的仙晶和寻常素材我还是出得起的。” “当然记得了。”聂世云点点头。 翟白容和聂世云笑笑,也没有否认。商夫人想了想也是,当初聂世云那样落魄,急需用钱的时候都没有接受自己的好意留在商家做学徒。想来这两人日后绝不会被困在任何一个家族或是门派之下,想来是注定要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的。 “我们在中层四处转转,之后便去往上层……会会旧识。” 严的家族里生活的人。年轻人啊,还是到处去逍遥自在去吧。” 两人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一块儿去了。凤帝所说的事儿,八成与此有关…… “接下来你们要去哪儿呢?”商夫人好奇道。 聂世云干笑了两声:“真是不好意思。当时我也只能那么说了,不然您能放我去炼器比赛吗?” 翟白容微微蹙眉看了聂世云一眼。下层修士大多占据一方水土安居乐业,不怎么知晓中层上层这些大事,他这也是头一次听到。 傍晚,两人婉拒了商夫人请他们用晚膳的好意,又踏上了旅途。 晚上在客栈里,两人又谈起白天商夫人所说的龙族内部闹剧。 “上层 的事,你怎么看?” 聂世云正躺在床上望着木质的天花板思考着。听见翟白容这样问,不假思索地便回答道:“八九不离十,又要被卷进那群妖修的事儿里去了。你见过那个凤帝,你觉得他像是会因为我侮辱了一番龙族的敖樊,就开心得把珍宝双手奉上的家伙吗?” 翟白容淡淡道:“我看他若是得知你已经拔了玄阳不少尾羽,大约更像是会手起刀落把你灭口的那种家伙。” “其实从小到大也没有拔过他几根……”聂世云坚持着纠正他。 “这话要凤帝他信才行。”翟白容一弹指尖,房间中的烛火就熄了。 聂世云“嗯?”了一声,道:“今日有闲情睡上一觉?是一路奔波又去拜访了一趟前辈,太疲倦了?” 翟白容摸着黑来到床榻边,低声应了一声:“也不全是。只是今日没什么心情修炼,想与你多说说话。” 聂世云脱衣服不像翟白容那样有条不絮的,很快就先一步只着里衣钻进被子里,还笑着拉开被褥表示:“热烈欢迎。” 翟白容失笑,不急不躁地将脱下的外衣整齐地摆在一旁的矮凳上。 凡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还有规律的一日三餐。而他们修士打坐可以代替睡眠,灵气和丹药便足以果腹,所以修士的时间过得往往十分模糊。不要说一天,一年了,几十年在闭关修炼中一眨眼就过去了。 只是偶尔这样在天黑之时躺下,两人一起说些话,然后沉沉地睡去,会有一种别样的生活感。 聂世云有时会想,修真者人生漫漫,若是没有这样一个可以随时交流,共同享受人生乐趣的对象,漫长如天地的生命是否会过于无趣了? 被褥下发出“沙沙”的挪动声,翟白容进到被子里来后很快就习惯性地贴到了聂世云身边,两人面对面侧躺着,在夜色下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将对方熟悉的面庞看得一清二楚。 翟白容只是很安静地看着聂世云。 聂世云没头没尾地突然问道:“有点担心?” 翟白容反问道:“这么明显吗?” 聂世云笑了笑:“从你这风平浪静的表情上能看出什么?只是相处这么久了,设身处地想了想便全知道了。” 翟白容的手搭在聂世云腰上,被聂世云捉来十指交错,拉到胸口,又拉到嘴边,轻轻亲了亲翟白容因为弯曲而分外明显的指关节。 “又让你担心了。” 翟白容的手指因为亲吻和热气痒痒的。他笑了笑,踌躇了一下,低声道:“这么说也许显得我太冷情了……但……只要你安全无恙,我对修真界是没有什么牵挂的。” -- 47 来上层定个小目标 聂世云与翟白容二人没有在中层停留太久。这里做买卖总要牵扯到公所和考核证明,他们怕被认出,平日仙晶只出不入,行事相当不便。下一班仙船起航之时,两人告别了商夫人便一同前往上层去了。 上层的玄阳和沈延听说两人不久便要靠岸,提早便来到附近候着。 “你说,我那个便宜爹不会现在也跟踪着我们吧?等聂世云一出现,他就要出面把人挫骨扬灰……”玄阳眉头紧锁,很是忧虑。 “你不能说点吉利的?”沈延白了他一眼,见他是真的焦虑,又干巴巴地补了一句,“我估计凤帝也没闲到有功夫天天跟着你。” “他最好别有。”玄阳神色略显勉强,显然是对之前被停了私生活一事心有余悸。 “哦,来了。别吃了,走吧。”沈延和玄阳原本坐在临近港口的酒楼二层窗边,余光瞥到仙船从空中破开云层缓缓靠近城镇,推了推玄阳。 “唔……”玄阳狼吞虎咽地吞下嘴里的东西,两人一同快速付了帐离开。 得知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要前来,玄阳和沈延就没有四处游走,而是暂时停留在人族群聚的城镇附近专心修炼,这样好歹到时候一同回到凤族去时也有点底气。 来往中上层的修士不少,大多都是家族门派间办事做生意的,行色匆匆。在这群人之中,头一次来到上层,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东看看西瞧瞧的聂世云格外显眼。 “聂前辈,翟前辈,许久不见。”沈延上前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许久不见。一切都还好?” “瞧你好像比以前看着精神了些啊!” 翟白容和聂世云一前一后地回应道。 “……不是和你们说了别来了吗。”玄阳瞧着两人,老半天才不大情愿地说道。 沈延默不作声地瞧了他一眼。明明方才在酒楼还一脸兴奋的模样来着。 聂世云转过头来看到他,笑了笑:“你亲爹要见见我,怎么好意思不赏脸?” 提到凤帝,玄阳立刻面露不快,小声地“啧”了一声:“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他修为真的很高!你可别找死去……” 聂世云哈哈一笑:“我是那种人吗?对了,你们新婚燕尔的,该不是嫌我们打搅了?” 沈延本来就觉得这种从“前辈后辈”突然变成了“长辈晚辈”的关系让他尴尬极了,没想到聂世云还说得这样直白,让他一时间眼神四处乱飘。 “是啊!我现在也是有道侣的人了!你们晚上可要自己找地方睡去!我们洞府很窄的没你的地方。”玄阳一说起这个,顿时浑身散发出炫耀的得意劲儿。 翟白容说着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看了看周身,的确下了仙船后修士们都四散离去,只有他们几个在港口附近杵着。考虑到之后要说的话,一行人还是去了玄阳和沈延“很窄的洞府”落脚。 其实他们的洞府并没有玄阳说的那么小。毕竟荒郊野外的,附近也没什么灵脉,没有其余修士和他们抢地方,宽敞得很。只是没什么摆设,显得有些寒酸而已。 被凤帝面对面时那种威压刺激到了,两人自那以后一直修炼得很刻苦。 “你真的已经开始着手修复飞升通道的事了!” 听完聂世云的阐述,玄阳惊呼道。它也可算是明白了为何面对凤帝的邀请,明知可能会吃亏聂世云还是前来了。玄武白虎两族的确不是在下层埋头修炼能够攀上关系的,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聂世云爽快地将鳞片拿出来给好奇的玄阳和沈延瞧了瞧。他一直小心保存着,尽管离开了本体,鳞片依旧熠熠生辉,蕴含的灵力也没有流失分毫。 nbsp “我先问一句,你们俩,没有加入上层的某个门派的意愿吧?”聂世云突然道。 翟白容看了沈延一眼,适时地替他岔开话题:“但非要说起来,我们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比起其他门派,我们既没有真仙修士坐镇,也没有秘籍典籍可供阅览,大概几十年内也不会有什么修士来加入的。你们不必有什么压力。” 玄阳和沈延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四人互相看了看,很能理解玄阳想表达什么。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又一次看到熟悉的脸庞,但没有了云清阁,没有了那座后山,这次他们四个都成了散修。 “没什么意思……”聂世云赶着玄阳气炸之前连忙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虽然不知道凤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归能对修复飞升通道起到一些作用。这面还是要见的,在此之前我们把契约解除吧,免得惹了他不快。” “呃……”沈延到现在还很难坦然在这两人面前面对“自己和他们仿佛儿子一样养大的玄阳搅合在一块儿了”这件事,一提就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在双方协商一致的情况下,契约的解除相当容易。这百余年年,自从玄阳成年后就过着相当独立的日子,满修真界东跑西跑聂世云也不管他,契约其实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从破壳后就拥有的这份契约突然没了,玄阳还是难得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聂世云他会赚钱! “修复通道并非易事,我去看过了,连接空间大阵光是启动需要的财力人力就并非一己之力可以轻松达到的。虽然在中层遇到了愿意帮忙的好心前辈,但终归此事对她无利,我不想欠太多人情,”聂世云解释道,“虽然现在想这个早了些,但若以后真的修复成功了,也好让以前的旧识们有个临时的安居之所。” 玄阳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门派大多是人修建的,哪儿敢收我这个凤族啊!再说了,沈延不喜欢和一堆人凑一块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玄阳和沈延点点头。其实也不过就是他们四个找块地儿住下,日后用上云清阁的名头行事罢了。 聂世云笑了笑,对两人道:“既然如此,你们来帮个忙吧?虽然沈延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好在我们门派暂时只有三人一鸟,应该还算清净。” “没有。”沈延迅速答道。 ; “这就是他们龙族吹嘘的鳞片?没有我的羽毛一半漂亮,”玄阳哼哼道,“而且没想,你真的敢对龙族下手。” “嗯。”玄阳点点头,这样比较妥当。 “总觉得,好像在修真界的日子这下真的结束了。” 聂世云惊叹道:“你比刚认识的时候变圆滑了好多。一开始那会儿你和个刺猬一样说话都带刺,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 “聂前辈和翟前辈一直以来帮了我不少。虽然我不大擅长人际往来,但若是能帮上忙……我很乐意。”沈延冷静道。 “你想得可真远……”玄阳喃喃道。他就从来没考虑过这一步。听聂世云这么说,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错。哪怕暂时没有同伴加入,他们四个在一起也能多个照应。 聂世云抿着茶道:“正好碰上了落单的,天助我也。而且那小子瞧着比你还好骗。” “喂你什么意思啊?”玄阳气得攥紧了杯子。 玄阳愤愤道:“你怎么答得比我还爽快!” 玄阳很快就为这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折服了。只是顾虑到沈延的性格,他还是犹豫道:“但是……” 两人都惊讶于聂世云竟然有这种意愿。看了看翟白容,在一旁听着没什么反应,应该是已经知道此事了。 nbsp; “走一步看一步吧。云清阁的事不急,只是有这么个构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去会一会你那位爹。看看他究竟想让我做什么,”聂世云站起来道,“我和白容去城镇找地方休息了。明日再会。” 太阳还未落山,两人合计着去城镇里翟白容曾工作过的那家丹药铺看看。当初受到关照不说,得知了这些年来他们的确有看在翟白容的面子上一直照顾沈延,翟白容很是感激。 两人来到店铺时,丹药铺还未打烊,不过店里的客人没几个了,柜台里的修士们都显得有些懒懒散散的。 翟白容一踏进店门,柜台内的修士抬起头来立刻就认出了他。 “你竟然回来了!” “翟……翟白容,对吧?” 几个修士好奇地立刻挤了过来,引得店里的客人纷纷侧目。 翟白容略显惊讶,几十年前短暂在此工作过半年左右的时间而已,没想到这些连话都没和自己说过几句的同僚连自己的名字都还记得。 看着一段时日未见,修为竟然已经是合体期的翟白容,众人连当初那点嫉妒之意都消失无踪了。差距太大,除了感叹“果然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外,众人再生不出旁的心思。 瞥到翟白容身旁站着一名同样是合体期的男修,柜台里的修士们悄悄地交换了一下猜测的眼神,但不敢明说。 “劳烦帮我告知掌柜的一声吧。”翟白容客气道。 有人应了一声,麻利地跑去后头了。剩下的其余修士中有人大着胆子开玩笑道:“是又要回来抢我们的饭碗了吗?” 翟白容笑了笑:“这次来上层来是有别的事要做,大约是不会了。” 不一会儿,丹药铺的掌柜的亲自出来请翟白容来后头叙旧。 翟白容本来就是为此而来的,自然欣然应允。聂世云并未多言,只是理所当然地跟着他一同走过去。进了后屋。 他们一走,顿时柜台里的修士们就炸开了锅。 “那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道侣了吧?” “真的吗?”有人拿不准该如何用词,斟酌道,“我觉得比我想象的看起来……普通了一些啊。” “但人家也是合体期修士。” “我长眼睛了!可是既然是那个翟白容都绝口称赞的道侣,总觉得会更厉害一些才对。”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就算是那个翟白容,也是如此。哎,那群女修要是瞧见了,一定都很不服气,竟然输给了这样普通的家伙!” 三级丹药师的信物想必也信手拈来。 掌柜的推诿一番接过后仔细一瞧,更是感叹自己当初的眼光。短短三十年进步如此神速,这资质或许比他们这任何一个丹药师都要出众了,怪不得他留不住人家。 他还没缓过来呢,聂世云也送上一份见面礼。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当初我道侣的修为和炼丹水平都远不及现在,您慧眼识人愿意照顾他,我也要感谢一番才是。” “不、不敢当不敢当……”掌柜的被捧得有些心虚,他一开始真的只是瞧翟白容长得英俊,适合当招牌招揽女顾客而已,发现翟白容炼丹资质出色也是后来的事儿了。但当着人家道侣的面,他怎么好意思实话实说呢! “我正巧在炼器上略知一二。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玩意儿,掌柜的您就收下吧。” 掌柜的接过聂世云送上的物件,定睛一瞧,是一枚地级的招财金蟾。他心里感叹着果然翟白容的道侣不论是修为还是其他方面,无一落后于他。他仔细看着这做工精巧的摆件,只见蟾身四周刻着密密的铭文,却与他以往见过的招财阵略有些不同。 见掌柜的面露疑惑,聂世云笑着主动解释道:“在招财阵的基础上我做了些改动。此物放在店中,不光能够招财,还格外能够吸引女修光顾呢!” “哦!这还真是新奇的功效,哈哈……”掌柜的干笑了两声,心道:根本不用自己开口解释,当初关照翟白容的理由看来人家道侣一清二楚啊! 不过好在聂世云没有别的意思,见他只是单纯借此打趣一番,掌柜的很快就放下心来。 “你这道侣当真是个有趣的人。”掌柜的对翟白容说道。 翟白容笑道:“的确许多人都这么说过。” “我瞧这底部刻印的符号……云清阁,这可是您的师门?”掌柜的又转头去问聂世云。他不想显得无理,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大大小小门派家族都接触过,真的从未听说过这号地方。 “可以这么说。但暂时只有我们两人和两位后辈。听闻掌柜的是在家族的分家手下管事?以后若是有机会,还请互相关照一下了。”聂世云大方地回答道。 掌柜的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他说呢,他当初和翟白容各取所需雇佣了对方短短半年,这会儿俩人又送这又送那的,弄得他都不安起来了。聂世云此言一出,做惯生意的掌柜反而刚才轻飘飘的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他立刻笑着保证道:“你们这样资质的炼器师,炼丹师,到哪儿打交道都会受欢迎的。优先考虑我是看得起我嘞!” 话说明白了,之后的聊天就变得轻松畅快不少。翟白容没兴趣参合生意人的谈话,就在一旁默默饮茶。一直到了月上梢头,前面店铺打了样,最后一个伙计也要离开了,过来和掌柜的打了声招呼,谈话这才结束。 “竟然都这么晚了。我耽搁你们俩了吧?之前你们说来上层是有事要办的。” -- 48 聂世云来凤族了 次日,几人动身前往凤族领地。 本以为在凤族遭遇了暗算,沈延应该对回去感到抗拒。但显然他没有留在人族领土等待几人的意思,聂世云想起这家伙的确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哪会因着一次危险就畏畏缩缩,倒是他多虑了。 “应该是这边……” 玄阳看着漫山遍野如出一辙的景色,拿捏不定道。 “真的吗?”聂世云一脸不大信任的模样。 “呃。” 沈延见玄阳陷入苦战,叹了口气:“是这边才对。看来你不记得回凤族的方向了。还是我来带路吧。” 凤帝上次叮嘱了玄阳让他带聂世云回来见自己,之后便真的离开了。可能他也没料到玄阳记性这么差,若非沈延在,指不定他的儿子几十年都找不回去。 “你记得。”聂世云惊讶道。 “这里几百年估计地形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毕竟当初一步步从凤族附近跑来的,我记得很清楚。”沈延平静道。 玄阳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一想到当初沈延受到的伤害他就对凤族没有好感。但现在碍于种种情况,还是不得不回去一趟。 沈延瞥到玄阳垂下头去,故意道:“亏你是妖族,记路还没有人类清楚吗?” “……”玄阳抬眼继续盯着沈延。 沈延被那种自责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快步走到前面去了,低声含糊道:“这不是没事了吗,别总想着了。” 故意落在后面一些的聂世云侧头问翟白容:“说起来你也是从凤族离开去往港口城镇的,你也记得凤族的方位吧?” 翟白容点了点头道:“自然。但毕竟玄阳在他道侣面前,我本想着给他留些面子的。” 走在前面的玄阳忍无可忍地回头叫道:“那你们现在就给我小声一点啊!”原来只有他记不住路!玄阳在心里给自己找原因——一定是当初他找沈延时太急躁,关心则乱,其他的细节都被抛之脑后了。 虽然几人赶路的速度不慢,但凤族离人族城镇聚集的地域还是太远了,照这个速度几人除非不眠不休地赶路,否则免不了晚上暂住在野外几天。 “我早已习惯住在野外了。但你们……”沈延看向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他对这两人没有什么露宿野外的印象,毕竟当初就算在秘境里,各路修士都在冰天雪地里奔波劳碌着,他俩还整了个铺子过小日子呢。 有了空间,尤其是空间的面积已经成长到足以当作洞府使用后,聂世云和翟白容的确没有怎么露宿过了。想到这里,聂世云意识了到什么,转头看向玄阳,惊讶道:“你竟然口风这么严。” 沈延露出不明所以的疑惑神色来。 玄阳纠结道:“我是想过要不要说的!但是是你说,只有这件事,不论是谁都绝对不能提的。” “的确。但我是想着如果是沈延的话,你说了也不会有什 空间一事为了日后共同行动时方便彼此,聂世云全盘托出了。但以前的那些故事他没有说出口的打算,一来一切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二来这些事实在是太复杂了,就算说了沈延也不一定能理解。 聂世云和翟白容早走到一旁去,背对着两人讨论正事。 灵兽囊是个例外,但据说进入囊中的妖兽必须和修士有契约,且无法感知到外界,在囊中时的状态与沉睡的死物相差无几,光这一点就与聂世云的空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得知聂世云的空间凭空而降,而且没有契约或者认主,却没有办法由其余任何人打开,沈延不由得感叹兴许这就是“天道中意之人”。 “大概就是遇见你的前两年的事儿吧?在那个什么修仙大赛前,在品音阁山上破了壳儿的。说起来,我明明是一只雄鸟,竟然出生在品音阁!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吧?” 玄阳忍不住拉着沈延介绍起来:“沈延沈延,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包括玄阳也只模模糊糊知道一些事,但当初他年纪尚小,说不定如今连那些也记不大清了。现如今完全理解聂世云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因后果的,也就只有他身边曾经透过幻境见到原本世界的翟白容一人。 聂世云看向沈延。即便刨除玄阳和沈延道侣的这层关系不提,他们也认识百年有余了。更何况现在从修真界来到上天界,能够合力修复飞升通道,创立“云清阁”的就他们几人。尽管了解修真界处处利益至上,此时此刻聂世云还是愿意信任对方的。 玄阳:“……”为什么分明好像是在夸赞他,但话里又像是在骂他? “这种东西……告诉我真的好吗?这东西太厉害了,越少人知道越好才是。”沈延还有些没回过神儿来。他对阵法也有些许了解,知道高级的空间压缩阵法是可以做到将洞府、建筑等缩小随身携带。但这世间绝无任何方法,在空间内有活物的前提下将其压缩。 聂世云见沈延面露担忧,笑道:“你会这么问,就说明我没看错人。” 沈延无奈地瞥开目光:“不要再提醒我当初你才几岁的事了……”那时候的情形他还历历在目,但现如今竟然…… “你们在说什么?”沈延听他们两人在这打谜语,忍不住插嘴询问。 “啊……”沈延一下子接受了不少信息,迟缓地应道。 比起野外,当然还是聂世云精心打点过的空间内更适合过夜。其余三人在他的精神应允下顺利进入空间,然后各自找了地方打坐休息。 “凤帝届时兴许不会允许我和沈延与你们一同进去会面。我在想是否该待在空间中,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也好随机应变。 么大问题的。不然我早就特意叮嘱你了。没想到你能这么守信,真厉害。”聂世云笑了笑道。 “天道……吗?”聂世云喃喃道,“别说中意了,许久前我可是有一段和天道争斗的麻烦日子来着……” 待聂世云讲解完空间的用法和其中奥妙,纵使是平日里轻易对各种事物都不喜形于色的沈延,这次也是彻底被震住了。 ”翟白容担忧道。 聂世云道:“说实话,若凤帝真要对我不利,以我们如今的修为一人还是两人没有什么差别。莫要担心,我会斟酌着和他谈的。” 翟白容心中也知晓实力上的差距,正要点头,只听得聂世云继续道:“不过知道你就在身边,我便会安心不少。所以还是请你留在空间里陪我吧。” 翟白容愣了一下,随即浅浅地笑了出来:“自然。” 几日后,四人来到了凤族的地盘边境。 聂世云是头一次来,但其余三人之前在这可都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几人周身的氛围骤然冷了下来。 往前前行了一小段距离,很快就有在边界巡逻的凤族瞧见了几人。对方先是因为人族的气息吃了一惊,不过看到玄阳那张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的脸,立刻回忆起来凤帝数月之前交代过的事,冷静下来。 “凤帝说过玄阳会带着一个叫聂世云的人修来见他。但我可不曾听说还有其他人族。你们哪个是聂世云?”凤族少女问道。 “果然吗。”聂世云叹了口气,表示请给他们点时间。 几人退远了一些,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沈延留在外面,翟白容进入空间和聂世云一同进入凤族。玄阳纠结不已,虽然知道沈延不进入凤族来得更为安全,但之前闭关出来人就失踪了的事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这会儿分外不想分开。 聂世云凑上去说了些什么,对略显吃惊的玄阳和沈延点了点头,独自转身离去。 最终走到凤族少女面前的,只有聂世云一人。 “你就是聂世云?” “正是。”聂世云礼貌地答道。 “咦,玄阳呢?”凤族少女左右张望着。 “凤帝吩咐他带我来凤族,但并未说过玄阳也要一同觐见。他这会儿指不定已经飞远了。总之劳烦你带我去见凤帝了。” “这……”凤族少女想了想,吩咐的确只说带聂世云去,没提别的。她点了点头,警戒 着这个第一次见到的人修,让聂世云跟紧她,一路上莫要东张西望。 。” “过奖。正巧这是我自己做的。”聂世云礼貌道。 凤族少女似是没想到这名人族竟然是个炼器师。妖族天生比人族修炼效率高,寿命也更长,但擅长炼器的很少,在凤族炼器师还是很受器重的。 她迟疑了一下才“哦”了一声,像是想要掩饰自己刚才无意中夸奖了这个人族的手艺,急匆匆地往前飞去。 聂世云心道,果然凤族都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和传闻一样。 归功于这个小插曲,这一路上带路的这名凤族不再和一开始一样浑身带刺,虽然态度算不上亲切,但至少在飞过凤族的灵田、住所等地时,面对聂世云的礼貌询问她都一一作答了。 这凤族的地界比聂世云想象的还要大。不说他们小门派云清阁,即便是当初修真界最大的几个门派,占了好几座大山,也不及这的一半大。 但飞了半天聂世云也没见着几个凤族,全都是灵树与药草田,终于远远瞧见了一些住宅区,也不见房屋有多密集。也就是说如此庞大的一块灵脉上乘的土地全都由凤族独享,这修炼资源可真是打从娘胎出生起就领先于起跑线了。 心里想着凤族的口袋想必和龙族一样富,聂世云突然听到前面的凤族少女道:“这附近就是大部分凤族居住的地方了。但凤帝住在更远些的那座山上。我们要去山脚下等着,若凤帝有空,自会让侍女接你上去。” “若是没空?”聂世云问道。他可是听说了凤帝平日里除了在闭关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族中,而是到处拈花惹草,很是风流。 “没空,那你就在山脚下等到凤帝有空喽!”凤族少女一脸“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的表情看了聂世云一眼。 “说的是。”聂世云快速应和道。 凤族少女让聂世云在原地不要走动,落地后将翅膀化回了人类的手臂,走上前去和另一位同族说了几句话。那人看了两眼聂世云,点了点头,转身去上山禀告了。 聂世云四下看了看,山脚下的住宅区有点像一个小的城镇,建得很漂亮。不少凤族见到他这个人类出现在族中,都好奇地向他这边投来视线,当然其中也不乏对人修恶意的目光。 -- 49 傻鸟的亲生父亲和养父会面现场 凤帝的寝宫内四处装饰着华贵的宝石与昂贵的装饰法器,想到凤族对其的推崇之心,聂世云进一步了解了自己对凤族花里胡哨的喜好的猜测完全准确无误。 “在张望些什么?你就是聂世云?” 听到脑袋顶上传来的声音,聂世云微微仰头,只见阶梯上坐在上座的男性。虽然早知道这位凤帝和玄阳长相极为相似,但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吃了一惊。 “正是。” 聂世云鞠了一躬,礼数还是很到位的。不过他也不想显得太谦卑,直起身子后便直直地望向凤帝,又道:“我一进来就瞧见不少在其他地方从未见过的法宝和装饰品。恰好我就是名炼器师,手艺人的老毛病了,总忍不住多看几眼,还请见谅。” 凤帝上上下下打量了聂世云一圈。他并没有施加敌意,但也没有刻意抑制修为。聂世云感受到了整整相差了三个大阶级的威压,自然难受极了,但他不好在这种场合露怯,只好保持着面上的笑容安静地等待凤帝回话。 “三十年,从化神修到合体中期了是吗……”凤帝眯了眯眼睛。 聂世云笑了笑:“在金仙大前辈面前算不得什么。” 凤帝又转头问道:“你的炼器水平又如何了?” 聂世云如实作答,他如今已经能够尝试炼制各种地级仙器了,毕竟是生财的手艺,平时修炼的同时基本没怎么落下过。 凤帝听了他的回答也只是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坐在上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听说玄阳破壳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你,从小跟着你长大。你可有顺便教教他炼器一道?” 聂世云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他们云清阁曾被玄阳炸了的无数个器鼎遗骸,心中默哀了一秒,回答道:“尝试到是尝试过……不过看来玄阳心不在此,从小就更偏好修炼和武艺。” 凤帝点了点头。他对玄阳的资质已经很满意了,只是凤族中炼器师苗子实在太少,若是自己中意的子嗣有这方面潜力那可是锦上添花的好事。不过得知玄阳和大部分凤族一样没这方面天赋,他倒也不至于觉得惋惜, 聂世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道:“他以前在修真界的时候便常常念叨着要好好修炼,待日后若能够来到上天界,一定要让父亲刮目相看呢。” “哦?他这么说的?”凤帝露出一丝笑意,“口气倒还不小。” “毕竟他年纪尚小,平日又从没遇见过什么挫折,难免心直口快。”聂世云替玄阳解释道。 玄阳和凤帝为数不多的几次交流短得可以。他也没问过玄阳在下界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会儿听到聂世云这样说,心中大概也知道至少玄阳在那儿日子过得不错。 “倒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本尊年轻时说话做事比他还直接!不愧是我的血脉,哪怕没养在身边骨子里也是一样的。”凤帝道。 聂世云心道,你现在说话做事分明也不太委婉的样子。 屋中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凤帝俯视着聂世云,语气波澜不惊地问道:“你捡到玄阳的蛋时,可知他是凤凰后裔?” 聂世云直直看着凤帝的双眼道:“当时蛋被弃在水中,远远地也看不真切。晚辈将其带回住处后不久便从花纹上发现了,虽然下界已没有凤凰,但古籍上还有记载。凤凰族羽毛精血皆是珍贵之物,若被外人知晓,怕是要引起一阵腥风血雨了。晚辈便将此事瞒了下来,让玄阳在门派中假作人族长大了。” “你想说,下界人人心怀鬼胎,而你就是单纯好心帮助凤凰后裔?” 面对凤帝的质问,聂世云无奈地笑了笑道:“说来有些班门弄斧之意,但说实话晚辈这一路修炼还算得上顺风 “过奖了。”聂世云心里松了口气。凤帝愿意从座位上走下来与他平视,在某种程度上应该算是相当给面子了。尽管知道两者的修为地位差距太大,之后的谈话筹码注定不会太对等,好歹比凤帝从头到尾都瞧不起人族的情况要来得好太多了。 聂世云也不否定,只是苦笑道:“果然消息还是传开了?” 不过聂世云养出了玄阳那般天真烂漫的家伙,自己却是个人精。凤帝夸奖他是聪明人并非客套。长年累月他对人族都没什么好印象,但在为数不多的打交道中,聂世云也算得上是其中相当“聪明”的。表现得既不自大也不毕恭毕敬,说的话句句中听,令人厌恶不起来。 “晚辈这趟来得可真是值了。”聂世云笑道。 凤帝瞥了一眼聂世云。他今日见聂世云除了谈论正事外,更重要的是想要给这个人族一些警醒。从玄阳的话里话外,凤帝都能感受出其对聂世云这个养大了他的人族的感情更接近家人,这让他这个身居高位的亲爹心中分外不快。 待聂世云和凤帝在隔壁的会客室桌子两边一前一后落座后,茶杯便摆在眼前了。两名侍女又悄声无息地没了踪影,聂世云完全感觉不到她们的气息,想必她们的修为至少也是大乘期甚至更高。 “若非知道你将龙族的小子骗得团团转,指不定本尊真会觉得你是个老实人了。” 凤帝想到龙族上下乱成一锅粥的模样,心情大好,饶有兴致道:“果然全是你下的套。龙族那小辈只说被袭击后反杀了你,想来并不属实。本尊对其中详情颇有兴趣,今日就抽空听你讲讲。” “随我来。”凤帝一边走一边招了招手,从聂世云完全没有发现的角落走出了两名年轻秀丽的凤族侍女,手脚麻利地端上茶杯紧随在后。 “聂世云,你倒是个聪明人。想来也是,在这个人族飞升通道已经封闭多年的时候能够独自从下界来到上天界,想必也不会是什么蠢货。” 凤帝心情大好地摆了摆手:“你胆子倒是不小!这种事也就你们这些从下界刚来的愣头青敢做了。不过做得不错!” “呵,你说’放手一搏’本尊可不信。你瞧着就是会给自己留不止一条后路的人。” “事关修复通道,机会难得,晚辈也是放手一搏而已。”聂世云回道。 “呵,这是凤族领地独有的。由高山上最顶部的辉月花上凝结的露水积攒而来。在市面上花钱也未必能买到。” 茶杯中并非热茶,聂世云毫无犹豫地端起饮了一口。杯中冰凉的无色液体像是露水,甘甜可口,其中灵力充沛到仿佛服下了丹药一般。聂世云脸上的惊讶之色完全不加掩盖,大方地表示自己从未饮过这样的水。 面对凤帝不给面子的揭穿,聂世云只好干笑了两声。 聂世云心道分明是你想知道,这会儿却说得好像是自己执意要禀告似的。但他来的确就是为了这个,这会儿也不计较那么多了,便一五一十地将炼器比赛开始的事情都如实相告。逃亡和后来下套诈死时用到了空间一事他自然没有透露,全都用自己炼制的独家法宝和阵法为幌子带过了。 顺水,并不需要夺取他族身上之物。要说别的主意,当时晚辈倒是想着凤凰一族皆有凤凰真火,指不定可以收作炼器一道的弟子。后来才知道凤凰真火与炼器天赋并无直接关系。” “我也猜到你想要修复通道。这事人族当初也有人做过,还跑上四族的领地要求我们协助——毕竟当初 凤帝点了点头,终于座位上站起身来,从他高高在上的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 聂世云看着凤帝一边听一边渐渐露出的笑意,凤帝显然只是想听龙族的小子倒霉的前因后果,对这些细节并未加以询问。聂世云想着这凤族和龙族真是关系差到家了,连讲讲这种八卦事竟都能取悦到对方。 是我们打架弄坏的。可是,这上天界可没有谁弄坏的就该谁赔的道理,”凤帝说道,“修复一事不简单,修好了也不会有好处,只凭白多了新的修士来分享资源。后来渐渐地人族自己内部起了纷争,就不了了之了。” 这些情报聂世云早就从各处打听到了。这并未打消他的念头,只是让他平日里的行动更加小心了一些,毕竟人族内部心思各异,难免不会出现人族修士跑来阻碍修复的情况。 聂世云第一次收起了“晚辈”的自称,平静地强调道:“我不准备放弃。” “这就是为何本尊要叫你来了。如今你有龙鳞在手,凭你和我儿子的关系,你若开口,他定然不会拒绝你。只是……这白虎玄武一族并非你能轻易见到的。而敖樊这种不世出的傻子,几千年都说不好能否遇上第二个。”凤帝心情愉快地哼笑了一声。 莫非,真的只是想听自己这个当事人阐述一番敖樊的窘境,凤帝就会着手帮忙修复飞升通道吗?聂世云没有天真到这个地步。 “请问是否有机会能够向白虎玄武族引荐晚辈呢?”聂世云主动询问道。 凤帝答道:“白虎一族好说。我们现如今依旧偶尔有些往来。玄武一族嘛,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上次见到他们一族还是数百年以前吧。那群乌龟,在海里缩起头来休眠上千年也很正常。” 而凤凰一族很是厌恶海域,鲜少踏足,看来凤族和玄武一族平日没什么联络。聂世云点了点头,了然于胸。 “那么晚辈需要做什么?” 见他这么识相,凤帝勾起唇角笑了笑:“过两年恰逢妖族集会,你到时候也一并前来,也不用你做别的,只要当场揭穿自己诈死的骗局,嘲笑龙族一番即可。” “……龙族是否也会到场?”聂世云抽了抽嘴角问道。 “这问的是什么愚蠢的问题?龙族若是不在场,那还有什么意思。你还活着的消息本尊随时都能派手下散播出去,可你当面现身就是另一码事了。”凤帝道。 “这样一闹,晚辈岂不是连妖族集会的现场都逃不出去了?”聂世云抑制住无语的表情,努力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凤帝神态轻松地答道:“你既然是随本尊一起来的,他们自然不至于胆敢动手。不过离开后你会如何,那就不关本尊的事了。” 聂世云沉默了一会儿。凤帝开出的条件还真是相当随性。他就说,自己身上没什么能够足以让金仙修士垂涎的。结果竟然是凤帝单纯想看个乐子。 以此为条件,换得白虎一族的助力,至此修复通道的硬件条件就已达成大半了。聂世云明白此举比之前还要冒险,但确实比之前更加难得的机会。 若是此时“知难而退”,想必他在凤帝的眼中也就会停留在“没什么胆量的普通人族”这一水平了。 似乎透过空间感受到此时翟白容的焦虑,聂世云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掌在膝盖上摩擦了两下,不知道能否将自己的心情传达过去。 -- 50 养jing蓄锐(不gan正事儿)(h) “我才不去。” 重新回到玄阳和沈延的洞府,聂世云与翟白容坐在他们对面,将刚才与凤帝的谈话转述给他们。果不其然,听完之后玄阳那张和凤帝如出一辙的俊脸立刻露出了极度不优雅的扭曲表情。 “反正我是转达了。”聂世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耸了耸肩膀。 “此事风险可不小。”翟白容叹了口气。 他之前一直在玉佩空间中,对话从头到尾当然全都听了进去。但他离开凤族后也没说什么,一直到现在才开口。 沈延和玄阳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尤其是沈延,他几乎没怎么见过翟白容这样没什么表情的脸。和平日里对外人展示的温和有礼的形象差距极大,竟然让他有种憋着一口气不敢开口的感觉。 “我知道。只是机会难得……”聂世云无奈地看向身旁的翟白容,将手搭放在他撑在椅子上的手臂上,“又要你陪我折腾一番啦。” 翟白容看向聂世云,半晌表情终于还是融化了,淡淡地笑道:“早料到了。乐意之至。” 聂世云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用手指亲密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两人之间温热的气氛被玄阳出声打断:“停停停,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不要在我家干了好嘛。” “玄阳……”沈延无语地胳膊肘怼了怼玄阳。 结果聂世云哈哈一笑,并没有反驳玄阳,而是抓起翟白容的手大方承认道:“说的也是。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去了。” “咳。”翟白容清了清嗓子,示意聂世云适可而止。不过倒是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的确准备就此告别。 “快走吧你。”玄阳嫌弃道。 现如今既然几人都住在上层这一片,说聚就能聚,几人也没说太多便暂时分开了。 聂世云此前转述的时候也提了一嘴,此前翟白容已经在敖樊面前露了面,于上层这种高手云集的地方他们服用易容丹的作用不大,这次想必不能再让他带着自己四处逃窜了。到时候指不定还要依仗玄阳和沈延帮忙。两人离开后,玄阳和沈延虽然没说什么,但都默默地开始抓紧时间修炼。 既然要帮忙,那自然是修为越高越好。 聂世云和翟白容离开后,没有真的如聂世云打趣地那般立刻找个地方亲亲我我去,而是立刻去寻找合适的住处去了。 “我还念着要重振云清阁的名号,这下可好。到时候我的名字倒是打响了,不过想必也没几个修士敢加入我们门派了吧。”聂世云叹了口气,这可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翟白容分析道:“本来建立门派就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且不用急。到时候你我二人想必要东躲西藏上许久,但我瞧着凤帝很是看重玄阳,想必闲杂人等不敢轻易动他。我们无法露面的时候就交给他和沈延去操办吧。” “可真是为难他们了。”聂世云哈哈一笑,嘴上这么说着,却俨然是一副准备把大任丢给他们的架势了。 在下层的郊外安生住了几十年,两人根本不习惯天天住在繁华的城镇客栈中,隔壁楼下有旁人,总觉得心情烦躁。 二人花了几日,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空山,决定在此临时定居。这儿的灵脉还算可以,聂世云要求也不高,毕竟若是灵脉繁盛 “唔……” “刚在一起,总归是那样的吧?”翟白容不确定道。 聂世云却道:“也不一定。你看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不还是黏黏糊糊的,整天腻歪在一起吗?” ,这儿又哪儿轮得到他们俩随随便便占了呢? 回忆着从认识不久后一直到现在,好像两人相处起来的确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翟白容失笑,或许在旁人眼中,他们俩看起来也总是那么“黏黏糊糊”的吧。 尽管是新住处,但床还是聂世云从空间里挪出来的,两人熟悉的那张大床。哪怕被褥定时清洁,却还是沾染上了无法消除的彼此特殊的气味。只消倒下去就仿佛沉浸在恋人的怀抱之中。 被聂世云快速地扯开衣服按倒下去,翟白容的手还搭放在他的衣襟上,聂世云却没有压上去,而是摸索着来到下半身。 这样也不错。翟白容感受到聂世云的嘴唇又一次贴上了,合上双眼。他满足于平日里两人默契无言地各做各的事情的安稳时光,但同样享受道侣时不时的激烈索求。因为他也一样,随着时光流逝,对聂世云的渴求只增不少…… “这不是搬进新家了吗?你就当这是乔迁之喜过后开灶之类的仪式感吧。反正我们这也没有厨房。” “唔……嗯……” 聂世云一听这个乐了,凑近了翟白容像是议论八卦一般问道:“你也觉着那小子和沈延之间看起来黏黏糊糊的是不?” 一吻结束,聂世云舔了舔嘴唇,意有所指道:“身体力行。” “世云……?” 效率极高地收拾了一个洞府出来,两人暂居下来。修士们总是“洞府”、“洞府”地叫,其实也有不少虽然住在深山老林但其实住的是正儿八经的房屋的。只是现在两人不确定两年后的去处,又想抓紧时间修炼,故而顾不上请来工匠修建房屋一事了。 “今日怎么突然……啊。” 有好些日子没亲热过了,聂世云仿佛打招呼一般不紧不慢地用手套弄着翟白容的动作令他焦躁不已,好看的眉眼困惑地皱了起来。 在幽静的新住处响起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水音。 忙活了好几天后,聂世云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了。 “虽然光线差了些,不过好歹收拾收拾后还是挺幽静的。过几日去告诉玄阳他们俩咱们的新住址,毕竟在玉佩中修炼事半功倍,之后便让他们想来就随意过来吧。” 他说着便凑得更近,还未等翟白容含着笑意的一句“我们哪有你说的那般……”说完,就把下半句抵回了口中。 翟白容想到这次再见到那两人时,明显发生了变化的氛围,道:“他们正感情升温着,就算你叫他们来想必也不会频繁过来的。” 一边继续断断续续地反复亲吻着,聂世云的手钻进翟白容的衣衫中。 翟白容早已因为亲吻和密切的摩擦起了反应的那处被聂世云伸掌握住,顿时电流一般的快感沿着脊髓窜上头顶。 聂世云满眼都是爱人因为快感而微微抽搐的小腹,还有 看到道侣的脸庞靠近那边,并非第一次的翟白容很快会明白过来。 他此刻被自己握在手中变得坚硬无比的那根,随口胡扯道。 翟白容觉得好笑,强忍着快感断断续续道:“你这张嘴净会……呃、唔……胡说八道……” “那可不一定。会不会别的,你应当很清楚……唔……嗯……” 在翟白容的注视下,聂世云眼含笑意地将他的那物含进口中。 “啊、呃……啊!世云……哈……” 翟白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穿插进聂世云的发丝中,微微发颤。这世上应该没有男性能够拒绝恋人用唇舌带来的快感。 虽然并非第一次,但是聂世云这么做的次数也并不多,大多时候他们都更渴望着立刻和对方肉体贴合。如今时隔已久,翟白容只觉得神识魂魄都要飞出去化作云雾消散一般,说不出半句话来,喉咙中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世……啊、啊啊……” 早已将彼此身上的每一寸研究了个遍,聂世云很清楚如何令对方舒服。 翟白容的下半身尺寸可观,直直地硬起后很是漂亮——聂世云自觉男性的下半身很少能用漂亮二字来形容,说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偏心也好,但他觉得这个词给翟白容正合适。 熟悉着对方的敏感处,聂世云一边用手指挤压着根部,同时用舌头扫过顶端的时候,不需要抬眼去看都能想象出此时此刻恋人脸上充满情欲以至于皱起眉头的表情。 贴在他脸颊旁的,翟白容的双腿剧烈颤抖起来,穿插在自己发丝中的手指也情不自禁地施了力道,马上又下意识地松了劲。 “哈……啊、唔……” 翟白容的小腹都热了起来,胸口内侧除了满足和快意,同时又升起一股焦躁的感觉来。这巨长年累月和聂世云交合的身躯并不仅仅满足于此,很快就渴求起更多,更深的满足感。 他的前端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体液混着聂世云的唾液,将大腿根部附近都弄得湿漉漉的。 “唔嗯也一依……” 听到聂世云的含糊话语,还混着吮吸的声音,早已习惯和对方在床上共赴云雨巫山的翟白容时隔已久面色微红:“你、你好好说话。” “哈哈……”聂世云许久不见翟白容耳朵泛红的模样,终于将口中的男根吐出,又说了一遍,“我说,后面也一起。” 己身上留下过什么抓痕、指印过。 “呃、哈……嗯,差不多……已、已经够了,世云,你……不想快点做吗……?” 翟白容的嗓音变得比平时低沉沙哑,聂世云含着他的那物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翟白容是真的对这件事感到羞耻,做到一半甚至只能以匆匆忙忙邀请自己赶紧进来让自己停下。 难得一见的恋人感到不好意思的模样,聂世云不想错过,假作没听到,一意孤行地继续同时用嘴和手指玩弄着。 很快被快感搅合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翟白容便只剩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手指不知何时开始紧攥着身下的被褥,指节发白。 “……!” 聂世云“唔”了一声,只觉得口中的那物跳了两下,鼓动着。 同为男性他很清楚这种反应,但很快便发现前端并没有射出什么来。 “哈……哈……” 翟白容瘫软在床榻上,胸膛剧烈起伏着。浑身上下出了一层薄汗,发丝更是湿哒哒地粘在脸颊和额头上,模样难得看起来有些狼狈。 下半身——不论是被舔弄得全是体液和唾液的阴茎,还是被手指弄得湿漉漉的后穴,也是同样黏糊的状况。 和单纯的射出时那一瞬间的快感不同,因为干高潮头脑一片空白的翟白容缓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想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却没有力气动一动手指,只能转动目光去看身上这会才终于直起腰来的聂世云。 聂世云还衣衫整齐着,只有头发刚才被翟白容情迷意乱之间弄得乱糟糟的,看起来有些滑稽。想到自己是如何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此时化作一滩水一般躺在这里的,翟白容难得连名带姓地叫道:“……聂世云。” 只见他的道侣此时舔了舔嘴唇,一副情色的模样,同时又笑得很是满足。 在床上直呼全名的时候可不多见。往往这代表着翟白容真的被弄到无话可说了。想到这里聂世云心里就痒痒的。 聂世云俯下身子来,亲吻了翟白容。 很快,翟白容的手就挂了上来。 “缓过劲来了?”聂世云停在翟白容的嘴唇前。 “你做什么,这么突然。”翟白容的嗓子有些干,说话声音变得哑哑的。听到自己的嗓音,他清了清嗓子。 “突然想到便做了。偶尔这样来点惊喜不好吗?”聂世云反问他。 -- 51 赴约妖族宴会 “云清阁”这个名号,突然出现在上天界上层之中。 各个家族门派的修士,平日大多都在闭关修炼。可他们门下或多或少都在城镇中有生意。自称“云清阁”四处做起丹药、法宝生意的消息接二连三地传入耳中,不少门派都因此留意几分。打听到这个新兴门派既没有底蕴,也没有真仙修士坐镇,他们也就笑了笑,当作年轻晚辈初生牛犊不怕虎,在那胡闹呢。 间接地找人接触了“云清阁”的家伙,得知炼制丹药、法宝的那几名修士没有另寻出路的打算,其余门派也就没了心思继续关注。虽然呈到他们面前的东西品质都很不错,但还没有到需要他们拉下面子去请人加入的程度。 聂世云念着翟白容的样子太出众,容易引起注意,自己又要小心着不要提前被龙族知道了消息,没到宴会就闹出乱子扰了凤帝想看的好戏,便把这些事推给了玄阳。可玄阳自己身为凤族到处走动比前两人更引人注目,于是大部分活儿最后落到了沈延身上。 沈延活了这么些年,深居简出,行踪不定,能不和人打交道就避开人群,没想到事到如今竟然干起了与人联络的活儿。面对玄阳愧疚的哭脸,想到聂世云和翟白容以前多次帮了自己,沈延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但凡能找着一个靠谱的人选加入云清阁,他就能撂担子了。然而来接触试探的人不少,真的想要加入云清阁的修士一个也没有。本来压根就不是云清阁门下,如今却在劳心劳力的沈延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不过上天界并不那么在意所谓’正道’和魔修的区别,真好,”玄阳凑到沈延身边笑着感慨道,“我早就觉得了,为何操纵魂魄尸身就是邪道?正派不也有些人杀人夺宝吗。你分明平日除了被人找碴,其实根本不会滥杀无辜……” “你走远点。阳气太重了。”沈延面无表情道。他正在用灵石例行喂养招魂幡。玄阳小时候还没什么,可成年以后若不去刻意控制,只要他一靠近魂魄就全都“嗖”地钻进幡里不敢出现了。 玄阳讪讪地后退回椅子上坐下。 两年的时间对于修士来说是一眨眼的事。 离当初和凤帝约定好的,一起前去妖族宴会的日子没几天了。玄阳也被要求作为凤帝的儿子一同出席。 自从之前出了事后玄阳就有些惧怕沈延从眼前消失一段时间,唯恐对方会因为什么意外消失。于是和聂世云商量后,决定带上沈延在空间中随行。沈延本身对去宴会没什么兴趣,可一来能够让玄阳安心,二来若是出了意外也有个照应,他就答应了。 “哎。妖族宴会听起来就没什么意思。说是和谐共处,其实妖族内部分明也都勾心斗角的不是?还假惺惺地搞什么宴会……” “人族也一样。”沈延凉凉地道。 “你说的对。”玄阳附和道。 最重要的是,他要盛装打扮——若平时他指不定还会臭美一番,但一想到自己要变成那个便宜爹拿来显摆的道具,玄阳就分外不爽。 一转眼,便到了当初约定的日子。 “……” 聂世云和翟白容沐浴在一众凤族的视线之下,对他们视若无睹。 倒是站在一旁的玄阳全身不自在,像个多动症一样来回小幅度地踱步。 “玄阳。你这像什么样子。呵,想必是第一次作为凤族出席宴会,感到紧张吧。” 那之后他又说了几句,都被聂世云打太极一样挡了回来,凤帝很快就觉得没劲,放弃继续阴阳怪气了。 侍女简单介绍道:“妖族的领地意识比你们人族想象得来得更加重。几千年前的大战后四族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即使到了现在关系稍微缓和了。我们也绝不允许龙族来到我们的领土上来。” 翟白容问道。 虽然身着同样规格的衣服和发冠,但玄阳角色自己要比周围的同族们帅气多了。他不住地瞥着聂世云的玉佩的方向,想象着沈延现在是如何注视着自己的,一瞬间就比刚才仪表端正了许多。 “那晚辈们可真是脸上有光了。”聂世云立刻转过来,礼貌地微微欠身,笑呵呵道。 玄阳不大情愿被凤帝叫过去,跟在他身边。扫了一眼旁边一排之前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兄长们,如今又气又怕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玄阳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些些。 几千年来一直关系极差的龙族龙皇,比起他来得更风流,子嗣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是那又如何?凤帝自满地想着,他这是重质不重量。 “我这是不耐烦……算了。”玄阳低声抱怨着,一想到凤帝是个极度自我中心的家伙,他解释了估计也没用,干脆心一横闭嘴了。 “这是……?” 凤帝知道聂世云心中肯定没这么想,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于面上他也挑不出错来。 剩余的几名凤族长老紧随其后,最后的则是负责带着聂世云和翟白容的侍女,三人移动了一段路程来到了一枚传送阵法旁。 听到身边传来的话语,聂世云和翟白容转过身去。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些眼熟,聂世云回忆了一会儿,想起这正是之前在凤帝的寝宫内“神出鬼没”的侍女之一。 聂世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重复道:“原来如此。” “这枚传送阵法所通向的自然也不是对方的领地,而是一处不属于任何一族的,妖族共用的小世界。” “两位虽是人族,但既然受了凤帝邀请,那也算凤族的客人了。请随我来。” 真亏玄阳当初能被这么一个家伙拣去。 他瞥到玄阳一脸古怪的表情,和站立在一旁的聂世云和翟白容无声地挤眉弄眼,心中便不由得有些不悦,微微抬起头居高临下对两人道:“妖族宴会自然只有妖族参加,历来鲜少有人族受邀前来。你们大可以为此感到荣幸。” 宴会自然不是全部的凤族都能够参加的。除了凤帝和他的子嗣们,随行的两位族中长老以外,剩下的都是凤帝看重的侍从们。 这也是下界没有的东西。他来上层后学了不少,这才没在这出洋相。小世界,用 nbsp;只听背后传来的声音,几人回过头去。不知何时风帝已经站在了本空无一物的地方,身后的众多凤族欲要行礼,被他一挥手拦下了。 将聂世云丢给手下,凤帝先一步带着子嗣们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自然不是瞬间移动,只是他修为高出旁人太多,很难观测到他移动的速度。 看到传送阵法,聂世云就忍不住眼前一亮。上天界中传送阵法也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正在着手修复阵法的他看到了难免感兴趣。 凤帝扫了一眼玄阳,果然盛装打扮后他这儿子和自己一样英俊无比,凤帝怎么看怎么满意。 他们修真界的用语解释的话,便是一个“可以进出的秘境”。虽然并不属于这块土地,但却和此处有着稳定的连接。他又低头看了看阵法的花纹,只听对面的侍女令两人将手搭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看这样子,这小世界只凭人族是无法进入的。 两人接触到对方后,侍女很快便发动了阵法。 和进入秘境时大同小异,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天旋地转。 聂世云看了看四周,以往他进入的秘境或多或少都和外面的世界有些许差异,但至少此刻他并没有感觉出此处与凤族领地四周的生态有任何区别。 被自然包围着,小世界中的气候比外面更暖和一些。茂密的树林中盛开着灵气浓郁的植物花草,一副春暖花开的景象。脚下覆盖着青草的松软土地下,绵密的灵脉四通八达地延伸着。 “这便是上层妖族共同享有的小世界了。” 聂世云半真半恭维地感叹道:“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妖族的宴会地址选在此处。” “妖族互相之间做过约定,在这个小世界中,任何族落都不可对彼此动手。这也就是为何千年前宴会被移动至此的首要原因了。”侍女说着小声叹了口气。 聂世云光是从打听的就听说过,四族曾经是如何连带着手下的不同种族妖兽拉帮结派,战作一团。亏得经历了之前的四族大战,这些妖族还有心情每隔几百年聚上这么一聚呢。 宴会没什么实质意义,只是一群妖族一同吃吃喝喝,赏花聊天,实则或许在暗中较劲罢了。当然,聂世云知道,今日凤帝带上自己就是要给龙族加点余兴节目的。 侍女说了,在小世界中“不可对彼此动手”,但好像的确没提他们妖族不能对外人动手。 “难得来一趟,我们可要’好好看看’这里的环境。”聂世云对翟白容意有所指道。 翟白容点点头,心领神会。 谁要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熟悉逃跑路线总归是好事。 “你们两个快跟上。虽然我们是后传送来的,可若是因为太慢被凤帝责骂,我可担不起!”侍女见两人在后面和自己隔了一段距离,四处张望着,忍不住高声提醒他们。 “我们只是初次进入小世界,觉得有些稀奇而已。不好意思。”聂世云连忙道。 “看看就好,莫要四处乱跑啊。这小世界的传送阵只有妖族能够发动,若你们自顾自走失了,靠自己可是离不开此处的。”侍女又叮嘱了一句。 “原来如此……受教了。”聂世云点了点头,和翟白容交换了一个眼神。 -- 52 宴会上闪亮登场 宴会的正中心,各路妖族聚集在名为锦画庭的半露天庭院中。 妖族宴会在远古时期是联合众妖敌对人族的场合。但随着时间流逝,妖族和人族早已能够互不侵犯,和谐共处,宴会也就渐渐变成单纯的社交享乐之处了。几千年前四族交恶,宴会还停止了数百年。但毕竟是祖上的传统,过后还是恢复了老样子。 坐在上座的自然是四族。白虎一族今日倒是如约而至,不过玄武一族一如既往缺席了宴会。按凤帝的话说,那群千年王八成日不知缩在哪片海里睡觉,几百年能碰巧出现一次就不错了。 位置坐得虽高,也不代表四族的区域就和其余妖族隔开了多远。 这日早些时候,玄阳被凤族按着头盛装打扮了一番。绸缎华服加身,腰间头上镶嵌着昂贵宝石与美玉的饰品加了一堆。别说,虽然有点沉,但玄阳打心里还是挺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的。 因为四周全是不认识的家伙,沈延又不在旁边,玄阳的情绪不高,更懒得讲话。便面无表情地坐在凤帝身旁的位置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小菜发呆。 只瞧这副尊容,论谁都禁不住为这略显冷漠的俊美之人倒抽一口冷气。 而玄阳本人此时百无聊赖地看着桌子上的菜碟,心胡乱想着:就这点玩意也好意思当菜上?不吃也罢。全加起来还不够塞牙缝的,吃了指不定更饿…… “虽早些听到了消息,但这也太相似了!吃了化形丹也不一定这般相似呢……” “凤帝的儿子,可真是和其本尊一眼容貌完美。他们凤族也太不讲道理了!” “你听说了吗,凤帝这小儿子骨龄才堪堪不到两百。那时凤帝已经是金仙了吧?金仙修为还能得子,可太厉害了……” 听到四周的妖族明摆着是说给大家听的“窃窃私语”,凤帝勾起嘴角笑了笑,心情畅快溢于言表。 凤族一行正对面的正是龙族。龙皇瞧着脸色铁青,想来是心情与这边恰好相反——本来见着死对头就开心不到哪去,结果今日一来发现那张脸这下还乘二了,怎么看怎么憋闷。 被或是好奇,或是打量的视线扫遍全身,玄阳心里一样憋闷。只是想到聂世云和凤帝如今做了“生意”,事情还未落幕,他还是决定给凤族几分面子,表现得体些。 若非如此,玄阳绝对干得出为了让他老子生气,在宴会上裸奔跳大神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若是和凤帝比谁不要脸他肯定稳赢。 除了对面龙皇明显不快的眼色,最令人如坐针毡的便是他身后一席的那家伙了。玄阳扫了一眼,那家伙死死地盯着这边,一副不甘心的模样。翟白容早些时候给画了画像,所以玄阳一眼就瞧出那就是他们所说的敖樊。 “我听说他之前被关了禁闭。”玄阳低声道。 凤帝见玄阳主动与自己说话,心情不错,传音入耳道:“龙皇最喜欢在本尊面前炫耀他子嗣繁多了。尤其是那个敖樊,虽是个不成器的废物,但却是他百余年前所得之子。其余的子嗣最晚也是他还在大乘期时所得。” 玄阳“哦”了一声。 照聂世云他们说的,敖樊在中层晃悠了那么些年也不曾有同族来找,可见龙皇子嗣实在太多了,没什么精力关爱这个小儿子,完全是放养派的。 时逢妖族宴会,龙凤两族皆会到场,这次听到了风声,说凤帝会带来他新认回家的儿子,龙皇还是以一种“不服输”的心态把去关禁闭的 玄阳遇到喜欢的食物饮品,便满心想着要拿给沈延尝尝。这花灵说酒是她们独一家的,玄阳估摸着外头没有,就开口道:“可以吗?那我多要两壶吧。啊,你不用急,忙完手头的事再说!若顾不上我就算了。” “多谢了。唔……好甜啊。好喝。我以前从没喝到过这种口感的酒。你们花灵族挺厉害的啊。”玄阳喝到好喝的酒,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都轻快起来。 虽然感受到了玄阳的些许不耐,凤帝心里有些不得劲,但他认为这也许是一个好的开始——他凤帝的儿子怎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这是我们花灵一族特产的灵酒,每次宴会都不一样呢!今年是上品紫焚花酿制的,您尝尝。” “父亲,我、我再叫他们给您填些酒来。”敖樊全然没有了在中层时那般趾高气扬的态度,看了看门庭若市的凤族那一边,又看了看显得空荡的自己这桌,在龙皇一旁不知为何心虚起来。 正在玄阳想着待会儿聂世云他们出场时,对面那个敖樊会是个什么表情,突然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玄阳转过头去,接过了花灵族女性递来酒盅。 “怎么会?您稍等,我这就让同族去帮您去两壶未开封的。”花灵女性急切道。她们花灵一族负责宴会的招待工作年头很久了,能够服侍凤族的她算族内资历很高且及其貌美的。 今日倒是不同,众妖都听说了凤帝认回来了玄阳这么个甚是看重的儿子,于是纷纷挤到凤族那边去庆贺,顺便近距离好好瞧瞧这名为玄阳的家伙。 时不时便有其余妖族来敬酒。以往龙族和风族之间总有一条仿佛银河般的分割线,妖族们皆会按族内的交际选择零散地分布在两边,偶尔甚至会有两边都不想得罪的便跑去白虎一族那去。 凤帝本来想告诫玄阳几句,不要对这些修为不高的小花妖们这么没架子,到时候叫人看轻了凤族。但瞥到那花灵女性脸红红地转身跑下去了,又觉得自己儿子这方面也算给自己长了点脸,最后也没去骂玄阳。 “不过一个炼虚,还到处显摆……”龙皇话说到一半,想起敖樊和那玄阳算是一辈的,如今也就是个炼虚修士,被噎住了一般闭上了嘴。 “嗯嗯嗯再说吧。”玄阳敷衍道。他已经逐渐开始习惯了如何应付唠唠叨叨的凤帝,反正正面顶撞也没好果子吃,糊弄一顿就过去了,人在屋檐下嘛。 “这就对了。虽然修为不高,但花灵族的脸蛋倒是公认的貌美。你以前在下界,没见过什么美人,现如今开了眼界,随意享用几个也不错……”凤帝传音给玄阳,语气相当愉快,话里话外透露着“若你感兴趣,那花灵今日便会投怀送抱”的意思。 要知道早年敖樊作为难得一见的习得了炼器术的小龙,也是被一票妖族围着死命奉承的,当初 “哪里哪里,您折煞了!您若喜欢,带几壶回去慢慢品尝吧。”花灵女性受宠若惊道。 敖樊给提溜出来了。 “你的炼器术修炼得如何了?”龙皇没好气地问道。 他想得挺美好。却不知道玄阳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两壶酒其中一壶给聂世云和翟白容,另一壶自己和沈延在家慢慢喝,喝着喝着还可以这样那样一番…… “填什么填。甜不嗖的,没个酒味儿,这玩意有什么好喝的。”龙皇本就属于脾气暴躁的那种,今日看到死对头带着他的“出息儿子”出尽了风头,心情差到极点。 即便如此,眼光甚高的凤族也鲜少给过她如此亲切的回应。 龙皇对此甚是得意。可如今风头被抢走,敖樊又因为缺了块儿鳞片的事被传出去成了笑柄,如今在宴会上无人问津。 “暂时还……但只要假以时日!一定可以……” 面对父亲,敖樊不敢夸下海口。龙皇听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意思是懒得听下去,就这么算了。 心情烂成一团的龙皇一口闷了酒盅里的酒,好似忘了自己前一秒还在说这玩意难喝。 突然,远处传来了不小的骚动。 “这里怎会有人族!” 锦画庭的面积不小,在上座的范围很难透过远处层层叠叠的妖族们看到庭院边缘发生了什么,但妖族耳朵一般都很灵,只听到这一句话,便顿时炸开了锅。 小世界的传送阵遍布各处。各妖族都是使用不同传送阵进来的。但这些阵法皆流传自上古时期,妖族与人类交恶的时候,所以没有一处是人族能够单独使用的——除非有妖族带着进来。 以前妖族宴会也不是没有过人类。人妖关系缓和已久,早已有过一些妖族找了人族的道侣带来宴会。只是大家往往都会提前放出消息,哪像今日,突然就蹦出个人来。 “他们旁边的是凤族,难不成是凤族的谁带来的?” 一听是凤族所为,众妖便不敢大呼小叫了,自觉地分开让出来一条路,好让这两名人族,以及带路的那名凤族少女通过。 随着众妖的注目礼,聂世云和翟白容向上座方向走来。 玄阳心里倒抽了口气,这阵势闹得可真大啊。 凤帝挑眉道:“嗯?怎的将他们带来了?” “属下自作主张了。聂世云说他有要事在身要离开,便先将东西给您过目一下……” “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商议正事的场合,来了就来了吧。” 玄阳听到凤帝明知故问的话语,余光瞥了一眼后者。想道:这家伙竟然还策划了一处“不知情”的剧情,这也太假了。有点脑子的谁不知道,你的手下没有允许哪里敢随便带人过来? “……聂、聂世……?哈、哈哈……上天界竟还有重名的家伙,真是好笑……” 龙族中,敖樊嘴巴张了张,干笑了两声,喃喃自语地小声嘀咕了两句。连他周围的同族都只看出他脸色不好看,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凤族四周聚集的妖族搞不清前因后果,稍稍散开了一些。他们打量了一番聂世云和翟白容,听这话便猜到兴许这人族和凤帝做了什么生意,着急禀报成果吧。许是凤族找了新的炼丹师? 聂世云心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倒方便了,若是敖樊没有脱口而出,他还苦于得寻个机会挑起话题呢。 “许久不见,敖樊少爷竟然还是这么有精神。还以为在众目睽睽下比赛输给了我,又失了鳞片,您会一蹶不振呢!如此我便放心了。”聂世云笑道。 此言一出,四座震惊。他们可不记得“聂世云”是谁。但一说“比赛输给我”,又提到“鳞片”什么的,众妖立刻就想起来了。好家伙,这就是被津津乐道许久的,敖樊在中层吃瘪的罪魁祸首啊! 龙皇几秒钟内便大致猜测到这“碰巧”是怎么一回事,看向对面好似什么都不清楚,实则眼含笑意地愉快举杯喝酒看戏的凤帝,龙皇脑袋上的青筋都要暴起来了。 敖樊早在聂世云话音未落的时候便已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桌上的酒盅都弄洒了,瞪大眼睛的神情很是狼狈。 若他有些理智,看到旁边龙皇铁青的脸色,就该知道此事不应声张,可惜他傻得比较彻底,在思考前嘴巴就先动了:“我在中层设阵亲手困住杀了你的!怎么可能?是、是谁看我不顺眼,找你假扮那家伙惹我不快对吧?哈哈,我一眼就瞧出来了!即便如此,你这个冒牌货也得死!” 聂世云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道:“敖樊少爷,你说亲手设阵,真是无稽之谈。你何时学会的阵法?” 感觉众妖族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敖樊面色微青:“死到临头,你还有闲心挑我话中语病!呵,胆子可真不小。我是不会,我难道不会请阵法师助我一臂之力?” “说的极是。不知你说的阵法师……” 聂世云话说到一半,卖了个关子。众妖族的视线又从敖樊身上转移到了聂世云那边。 聂世云向旁迈了一步,露出刚刚半掩在他身后的人影。 “……是这位吗?” 敖樊看到那张脸,俨然彻底傻了眼。 “你、你是那个阵法师!叫什么、什么来着……你和聂世云,莫非是一伙的!?”敖樊手指气得发抖。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卑微的人族修士叫什么名字了,但脸他还是记得的。当初这人求财心切,穿着朴素,连掉在地上的东西都要捡。但眼前的家伙,哪还有半点当年的窘迫模样? “敖樊少爷记不得那个名字了?也不打紧,本就也不是真名。没想到会再次重逢……再次自我介绍一番,在下翟白容——是聂世云的道侣。” “……” 敖樊半张着嘴,一时间声音都发不出了。 翟白容…… -- 53 重新定胜负 玄阳的目光又移到了敖樊身上。看到玄阳看热闹的眼神,遭受着四周投来的视线,此事精神敏感的敖樊觉得分外嘲讽。他在短暂的震惊后变得气急败坏,抬手指着聂世云两人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没有骂出话来。 四周的妖族们已经开始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而那些依附龙族的妖族不敢附和,此时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不在场。 敖樊的父亲龙皇脸色已经铁青,想来是没料到还有这一出。之前敖樊信誓旦旦地说,他把仇人杀之后快了,在妖族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好歹挽回了一些面子。这下可好,连这一点都被当众证实所言不实,众妖族看了好大一个笑话。 龙皇已经后悔极了,今日就不该把敖樊带过来。 见老对头凤帝笑得一派祥和,龙皇便知此事绝对是对方一手策划。他找到了敖樊的仇人后,先大张旗鼓地告知众妖族会带来新认回的宝贝儿子来宴会,料到自己肯定坐不住凳子,会将被关禁闭的敖樊也一起带来。 “把孩童的私事搬到这种场合来,真不嫌麻烦。”龙皇冷哼道。 “你在说什么呢?此事与我有何干系?”凤帝揣着明白装糊涂。 聂世云和翟白容对视一眼,摸不准这表演得演多久。 “前辈,晚辈只不过是奉命来报告事宜,自己也着实没想到会遇到令公子。若不是令公子主动相认,晚辈一时间还没认出来呢!”聂世云满面笑容,仿佛和敖樊根本不熟的模样。 这说的倒好像是敖樊当众喊了他的名字有错在先了。 敖樊气得手抖:“你……!” 翟白容眯了眯眼睛,态度和聂世云轻快的模样截然相反:“敖樊少爷也莫要恶人先告状了。当初在中层,你与家族背后勾结,几十年霸占着中层第一炼器师的名号。上次分明是我道侣他光明磊落地赢了你却不被承认,还要反过来被一群人追杀,被害者该是我们才对。” “你、你胡说什么呢。什么霸占!我可是实打实的炼器师。”敖樊怒气冲冲道。 “能炼制天阶法宝是炼器师,能炼制破铜烂铁的一样是炼器师。我从未说过你不会炼器,不过是指出你胜之不武。”翟白容冷冷道。 他言之凿凿,配上正气凛然的神色,外加上敖樊早就众所周知喜欢吹牛,在场的妖族几句话后便大多觉得翟白容说的肯定是真的。 聂世云在一旁唱白脸,笑着拉了拉翟白容道:“算啦算啦,都过去了。” 敖樊被聂世云那副“我不计较这些”的模样气得脸都绿了。 只见翟白容没有就此罢休,反而继续对敖樊追问道:“当初你赌一片龙鳞,他赌上性命,确有此事吧?若非你实际上输了,又怎会损失那枚鳞片?”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一瞬后变得比之前分贝高了不少。 “哎,原来敖樊他的龙鳞,不是被人族偷袭时被抢夺的啊?” “之前明明说是打斗的时候战伤了。原来是自愿打赌,结果输了拿去的。” “我就说,敖樊 他现在也开始后悔了,自己就应该在龙族老家关禁闭的。这下回去别说禁闭期会不会变成几百年都不好说,他八成还会被父亲揍掉一层皮…… 龙皇先沉不住气了:“笑话。本尊可没有听闻过,在妖族宴会上让人类表演炼器的先例。” “……敖樊。” 能给众妖留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目瞪口呆的敖樊:“……诶?” “你们两个人族没有任何证据,口说无凭。但龙族也不是由得你们随意污蔑的。”龙皇冷冷地扫了一眼已经因为心死动弹不得的敖樊,将冰冷的目光转移向聂世云翟白容二人。 怎么还有现场比赛这一说。这可不是一开始说好的! 他一开始是挺惊讶的,但转念一想,反正和龙族的这梁子也结下了,有没有这一出都一样。 “敖樊。你说呢?”龙皇转头问他 接二连三不为人知的信息被爆出来,这可比单纯“被夺鳞之仇的人族算计了”来得劲爆多了。 只听凤帝悠哉悠哉道:“既然在场众多妖族看着,不如这样。让敖樊与聂世云再当众比试一场。距当初那场赛事过去不过三年,想必双方的水平变化不大,如此才称得上公正。” 气量小得和蚂蚁一样。这家伙竟然真的是自己的亲爹。玄阳看得直想翻白眼。 “怎么?难不成你们不同意?那可就真的如龙皇所说,是你信口开河了。”凤帝见翟白容有些怒意却发作不得的神色,愉快地勾了勾嘴角。 “怎么会?晚辈求之不得。”聂世云毫不犹豫道。 面对人族,他们龙族本来就不需要讲道理。就算真的是敖樊的错也无所谓。可如今事情在这么多妖族面前被抖喽出来,若是当面惩戒了他们,自己反倒要落得个小心眼的名号。 他炼器不一定有吹嘘得那么厉害,近五十几年大家压根就没见过他拿的出手的法宝嘛。” 凤帝不了解自己,对于现场炼器他轻车熟路不说,而且现在正是他给建立云清阁打基础的时候。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大家都尽量不会去得罪有潜力的炼器、炼丹师。 就连对面的聂世云也险些藏不住一瞬间的惊异之色。 听到龙皇压抑不住恼怒的低沉声音,敖樊意识到大事不妙。 凤帝假作吃惊:“怎能说是表演呢?这是正儿八经的比试。一来让敖樊有个机会证实他’众妖皆知’的炼器实力,二来也让本尊看看清楚,这聂世云是否是可信之人?若他说了谎,那我们的生意,不做也罢。” ——虽然修为在上天界数一数二,但龙皇和凤帝一个毛病,死要面子。 翟白容蹙眉,飞快地瞥了凤帝一眼。这话中的意思是,若聂世云在此输了,那说好的令白虎一族帮忙修复阵法一事就不做数了吗? “你说的对。聂世云此人与本尊也不过是有生意往来,本尊无法担保他说的话全是真的。”凤帝突然开口了,他的话让众妖族一惊,难道此事还有反转? 儿子。 众妖的目光都聚集在敖樊的身上,只等着他点头。 若是说三年前,敖樊还认为自己对上聂世云绝无败北的可能,那一次输了后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他心中终于有了那么点自知之明。 看到聂世云风站在对面,好整以暇地模样,敖樊隐隐感到——自己会输! 可发展到这个局面,敖樊就是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呃,我、我也求之不得……!”敖樊听着父亲充满威压的语气,后背直冒冷汗,勉强地应下了。 锦画庭是为宴会赏花用设计,自然不可能有地火和炉具。聂世云的储物戒里倒是器鼎和锻造工具样样齐全,异火也随时可以动用,搬来一个高度合适的石桌便能开始炼制。可对面的敖樊就尴尬了,他炼器一向是在下人准备好的锻造台上,出门随身哪里会带着这些工具。 敖樊的储物戒里竟然连个工具都掏不出,比试还未开始,众人便觉得高下立判。 凤帝扭头一问,凤族中“碰巧”有后辈带了炼器用的东西,还有复数份的,这样一来也显得公平。 聂世云心道这也巧合得过头了些,演戏也不带这么浮夸的。但看了眼四下,众妖族都一副早就心知肚明的神色,无人对凤帝的刻意行径表示疑惑。 他想了想便明白了,这凤帝给龙族找茬也不是头一天了。这件事是否处于安排,众妖族压根就不关心。他们现在只想看戏,也想瞧一瞧,号称在中层炼器界混得有声有色的敖樊炼器水平究竟如何。 这场比试来得突然,临时搭建的工作台自然也很简陋。聂世云掂量了两下工具,觉得质量还算过得去,虽不及用自己惯用的器具顺手,但至少也没拖后腿。而且这样一来,他就不必让异火现身。修为不足的时期,底牌自然是越多越好。 敖樊那边就不妙了。 以前在龙族领地时,龙皇请来了炼器师傅教导敖樊,却从不亲自视察。所以敖樊一早就学会了如何买通炼器师傅,经常在父亲前替自己美言几句,时不时逃个课炼器对方也不敢上报。 此时龙皇的目光就像一座大山似的压着他,令其紧张得手抖。 不管敖樊如何紧张,比赛都迅速地开始了。 询问了当初的比赛题目是什么,本次的再定胜负自然也以“剑”为题。 去比试,虽然后者欣然应允,但玄阳心中有点不舒服。 “你觉得他会输?” 玄阳看了一眼动作笨拙的敖樊,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那可是聂世云诶! “他筹划着自立门户,提前为同族建立去处不是吗?既然如此,提前给自己制造些知名度有什么坏处吗?” 听凤帝这么说,玄阳终于转头看向凤帝藏不住惊讶。 凤帝笑道:“不必如此一惊一乍。你以为这点小动作,我会不知道?” 玄阳奇了怪了,照凤帝这么说,这家伙难道是出于好意给聂世云展示的机会? ……他可不信! “算了,反正聂世云会赢。无所谓。” 凤帝见玄阳如此信誓旦旦,虽然早知他会如此作答,但见其对聂世云表达出的不假思索的信任,心里又有点酸。 是了,反正他就是想折腾一番那两人。顺便也看看,这个和自己达成交易的人族,是不是真的有两下子。 相比较从开始动作便行云流水的聂世云,他一旁的敖樊看起来十分拘谨。 “你不觉得,敖樊的动作有些生疏吗……?” “嘘,小点声……!” 当初是如何输给聂世云的,敖樊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但他依稀是记得自己因为心急不断炸炉,弄得好不狼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回敖樊不敢毛手毛脚的了。但相反的,他有些过于小心,动作显得畏手畏脚的。 当然,他也的确有些手生了。回到龙族后他压根就没碰过炼器这一块。若是料想到今日有这一出,他一定提前演练八百遍…… 说到底,聂世云怎么会没死!? -- 54 开始被迫旅游 宴会上突然开始了炼器比试,这是妖族们通通没料到的。但是现成的热闹谁都爱看,外加上妖族内部都缺炼器好手,所以看着看着不少妖族反倒来了精神,看得聚精会神的。 很显然,敖樊处于颓势。和龙族交好的妖族们不好意思露出太起劲的表情,只能忍着尴尬假装面无表情。那些和龙族关系一般般的,还有仰仗凤族的,自然不压抑神色,一个个伸头探望。 龙皇也不是傻子,开始不久就瞧出敖樊有几斤几两来了,随着比赛的进行,他脸上的神色可谓精彩纷呈。 玄阳在心中暗道这仇真是结下了。不过好在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场戏是凤帝一手推动的,这样一来就算他事后不出面帮忙,起码妖族中有一批亲近凤族的不会去帮对面对付聂世云。 搞不清状况的或许还会误会聂世云和凤帝关系不错,日后见到能卖两分薄面给他们。 这么一想,玄阳觉得这场交易也不算太亏。 他也和聂世云一样期盼着有朝一日阵法被修好,他能有机会回去看看。从小就在云清阁长大的玄阳虽然从不说出口,但心中其实一直将云清阁的人都当作家人。飞升一事来得太突然了,他都没有来得及和大家道别…… 聂世云此时已经稳稳当当地将剑身铸好,开始将铭文刻画上去。 上天界将铭文与炼器分家,有不少地方流行先找人炼器,再找高级铭文师另外刻上合适的铭文,各司其职。越是修炼到高阶,同时精通两种辅助技能就越是艰难。阵法师和铭文师有时便只选择一种继续精研,比起两边都半吊子要省时省力得多。 当然,真正的炼器大师是必然两种皆精通,否则也不足以成为大师了。 聂世云这样的做法倒是引得众妖族高看他不少,许多年轻的炼器师都会选择直接放弃一边,先专注地只学习一种。 不过横竖他的水平还不足以称得上是炼器大师,大家心中称赞他一句后也就没再多想。只觉得等未来到了瓶颈的那一天,想必这个人族也会只选择一边吧。 敖樊明知不该分心去看聂世云那边的进展,但眼睛实在是不听使唤,一看对方已经快结束了,自己的进度只到一半,且看起来也没有哪里看起来更出彩的,顿时心灰意冷。若不是背后还有他爹看着,估计耍赖不比的心都有了。 之后的结果没有出任何人所料,不论是速度,成色或是炼器时的风采,都理应是聂世云大获全胜。 本来这赛事也没有说谁来做裁判,只是结果已经明晃晃地摆在那了。众妖不敢吱声,互相看了看。在妖族的地盘让人族出了一把风头,总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可人家赢得正大光明,反观敖樊,还在那满头大汗地忙活,可手上的半成品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会出现一个惊天大反转的模样,平庸极了。于是不少妖族悄悄把目光投向一个个面如铁色的龙族们。 此时再说什么都只会更丢人显眼,龙皇冷着脸站起身,留下一句“让人族来妖族宴会上胡闹,真是够无趣的。本尊乏了,你们继续”便扬长而去。 敖樊被他父亲直接丢在原地,只听到龙皇传音给他道:“比完了滚回家待着,全妖族忘了此事之前,你一步都别想迈出家门。” 敖樊欲哭无泪 “不是什么厉害玩意。你喜欢便拿去就是了。”果不其然,聂世云立刻道。 凤帝刚要笑着说“既然你看上了就拿来玩吧”,只听玄阳继续道:“不行不行,那也太占你便宜了。我们凤族在你们眼里是这么小气的家伙吗?” 玄阳本人倒没考虑到这一层,他只是想到当初敖樊仗势欺人追杀聂世云,现在觉得出了口恶气罢了。 玄阳管聂世云要东西还要花钱?开什么玩笑呢。 若是他知道玄阳和聂世云、翟白容二人还有着极深的渊源关系,怕不是要当场气得吐血。 聂世云礼貌地笑着将东西递给凤帝派过来取物的手下,对方给了他一 “这比赛结果,在场的各位看得清清楚楚,已经不用多说了吧?不知道这次敖樊道友服气了吗?”玄阳大声问道。 “我最近状态不佳……这次……就、就算我输了吧。”敖樊声音不大,说得咬牙切齿,仿佛有人踩着他的尾巴逼迫他一般,屈辱极了。 玄阳眼珠子一转,突然道:“我很喜欢这法宝,不知你怎么卖。” 敖樊瞪了他一眼,想说“关你屁事”。但看到他和坐在一旁的凤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万一凤帝真的怒了,以后有机会再还回去得了。 停顿了一下,玄阳补不上一句:“放心,我父亲会付钱的。” 凤帝嘴角抽了抽,半晌才长长地“嗯……”了一声:“你开价吧。” 敖樊现在的心境和几年前可谓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若是以前,盲目自信的他定会立刻打起精神来,觉得自己的法宝定也是相当不错,同样有人欣赏。可现如今他是彻彻底底地被从自大的美梦中唤醒打了脸,听着其余妖族略显浮夸的出价,反而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凤帝可是和他老爹打得有来有回的家伙,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呛声。 在这种场合,凤帝自然不可能讨价还价,甚至为了展示他的大方多金,他还要主动再多给点。 龙皇走了,凤帝一个金仙修士对着敖樊这小辈冷嘲热讽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由同是小辈的玄阳开口好像就没什么问题了。 聂世云心里有些无奈,在这种没必要的小事上,他不想徒惹凤帝不快。但玄阳心中对凤帝多有不满,见缝插针地找机会坑爹,他此时也不好开口,只好顺着他们的话开了个公道价。 敖樊几乎是逃地离开了比赛席,准备钻回龙族席位里,一秒都不想在这个宴会多待下去了。 。 聂世云和翟白容一愣,玄阳身边的凤帝也愣了一瞬。 若是玄阳管他要东西,他倒没什么意见。可偏偏是要给聂世云和翟白容这俩家伙送钱,凤帝心里一万个不爽。 外人可不知道其中缘由,眼见着那边交易成了,亲近龙族的妖族们望向尴尬地站在原地的敖樊,赶忙主动站出来询问敖樊开价多少,他们也要买回去——虽然龙皇不在场了,但龙族其余修士还都在呢!这可是卖个面子的好机会。 袋子仙晶,沉甸甸的。只见坐在玄阳旁边的凤帝也笑呵呵的,至于笑容背后有多不爽,聂世云决定暂且不去深究。 “凤帝吩咐了,希望你来别处稍等片刻。等这边结束了,他再和你详谈之前的’生意’。”交接东西的时候,凤族少女刻意加重了“生意”二字,低声转告。 聂世云和翟白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随着她退场了。 闹剧总算告一段落,敖樊也搞不清最后哪族看面子买走了自己锻造的法宝,他现在只想赶紧回老家跟父亲请罪,然后老老实实去关禁闭——不是怕龙皇勃然大怒,而是他自己也丢不起这个人,想躲个十年数载再说……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敖樊气狠狠地看了一眼聂世云和翟白容翩然离去的背影,还有凤族那个叫敖樊的家伙,心道“以后再和你们算总账”。 至于几十年后敖樊终于信心满满地出关,却发现他们之间的差距却越来越大,就是后话了。 敖樊不久后就寻了个借口也迅速跑路了,剩下来的妖族们在心情大好的凤帝的招呼下,继续假作无事发生地赏花品酒。不过想必他们心里都憋足了话,只等散宴回到自己的地盘,关起门来好好讨论一番了。 玄阳眼巴巴地看着聂世云和翟白容走了。他之前时不时便盯着聂世云那边,除了关心比试,更重要的是他还记得——沈延还在聂世云的玉佩中呢!虽然看不见对方,但知道沈延能瞧见外面的情况,想到这儿玄阳就忍不住装模作样起来,希望自己难得精心打扮后举手投足的模样都印刻在对方眼中。 玄阳的装模作样倒是让凤帝看得很满意,心道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平日没教养了些,在重要场合还是非常拿得出手的。 但聂世云连带着玉佩中的沈延离开后,玄阳就蔫吧了,没了之前装腔作势的精神头。 “你让聂世云他们先回去了?之前说好的事,你可没忘吧?”玄阳瞥了一眼心情不错的凤帝。鉴于这家伙看起来着实没什么信用,他忍不住叮嘱道。 “自然。等日后他来见本尊,本尊自会完成约定。”凤帝保证道。 这下玄阳才放了心,转过头去安心喝酒了。 另一边,聂世云和翟白容被凤族少女带去了一处地方。 “这是我们凤族修建的亭子。风景很是优美,凤帝也甚是喜欢。”凤族少女一板一眼地介绍着,请两人在亭中落座。 主。但我会代为转达凤帝的……” 说罢她转身匆匆离开了。 聂世云愣了愣,他不过提了一嘴还钱的事,为何对方看起来神色如此复杂? “罢了。我也就这么一提。”聂世云无奈道。 翟白容在他身旁坐下,长呼出一口气,看起来还有些对凤帝的不满:“虽然知道你肯定会赢,但我还是希望以后这种事能少些……无故叫你白给人展示了手艺。” “这不是给了我钱吗。”聂世云晃了晃仙晶袋子。 “这是你售出法宝应得的。但在那么多妖族面前公开炼器过程,可不止这些钱。”翟白容淡淡道。 虽然翟白容说话全是向着聂世云的,但此话不假。炼器、炼丹等赛事很少有高手参加,一是大师级的人看不上那些平凡的奖赏了,二来便是他们不想将手法公示于众,平白让同行参悟或是突破瓶颈。 都说能旁观前辈亲身炼制一回,效果比得上数本典籍。 “我还没到那个层次呢。待以后若更上一层楼了,我便只给你看了。”聂世云笑呵呵道,不过翟白容这么替他鸣不平,他心里自然还是欢喜的。 翟白容看向他,“嗯”了一声,轻点了点头。 虽然是独处的情况,但不知是否附近有监视,聂世云和翟白容决定先不让沈延出来。沈延也相当会观察情况,并没有贸然现身。 小世界中正是春季,气温宜人,四周美景美不胜收,两人既然也没有其他事情做,干脆静下心来安静地欣赏风景,谈些无关紧要的平常事。 “过去几个时辰了?”看着天色明显变暗,聂世云突然问道。 翟白容想了想,推测道:“有……三个时辰左右了。” 聂世云皱了皱眉,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这宴会,未免太久了。难不成要从上午,一直办到半夜?” 翟白容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蹙眉道:“你觉得他在耍我们?要过去瞧瞧吗。” 聂世云有些纠结:“谁知道是不是凤帝故意如此,若我们自行离开,他就有借口说我们不守约,所以就不履行诺言了。” -- 55 没什么剧情纯聊天 几人商议了一番,觉得在原地干站着也不是回事儿,便决定四下走走。 “也不知道这小世界有多大。”聂世云道。 若是这里和他们曾经进入过的数个秘境一样,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摸着边界的。 在秘境里几年也不是没住过,现在道侣有在身边,聂世云寻思着就算被困在这里个十年二十年的他也无所谓。只是玄阳过些日子回过味儿来了回来找他们,若是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人该心焦了。想到这一点,聂世云不准备跑得太远。 “咱们绕了这么一大圈,四面八方皆有通路,可见此处不小。”翟白容道。 聂世云感慨道:“这里风景这么好,四处的灵脉也相当不错,妖族却只是拿来开开宴会,真可惜。” 除了举办宴会的锦画庭,附近看样子没有任何可供人居住的建筑,也没什么生活的痕迹,十足一个荒郊野岭。 三人路过了之前来时的传送阵,聂世云和沈延研究了一会儿,虽然以前为了骗敖樊时学了点皮毛,但他们俩讨论的翟白容也听不大懂,便站在一旁警戒着。 若是有还未归去的妖族,能带他们一程固然是好,只怕对方和龙族是一道的,和他们结了仇。现下凤帝不在,他们几个还是小心些为妙。 “的确奈何不了它,只能等玄阳来了。”良久,聂世云叹了口气。 翟白容见聂世云直起腰来,彻底放弃了钻研,一旁的沈延也摇了摇头。他略微好奇:“这东西是如何辨识种族的?” “最简单的做法应当是认血。但此前他们启动阵法的时候并未放血,只是注入了灵力,兴许是人族和妖族的灵力本源有质的不同?” 翟白容微微惊讶:“其中道理连你也弄不清楚吗?” 聂世云好笑道:“上天界历史悠久,各方面的前辈高手如云,这些上古阵法都是大前辈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得你信赖我很开心,但你也太高看我了。” 翟白容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笑了笑:“你说的在理。只是总觉得你什么事都能想出办法来,下意识便凡事总想问你……” 沈延在一旁见两人又要腻歪起来,清了清嗓子道:“两位,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吧。若是之后有敌对的妖修碰巧来了,被撞个正着可麻烦了。” 他说的在理。三人合计了一下,反正找不着北,干脆随便找了个方向前进。若是能找到空房子便停下来歇脚在那等玄阳。 可惜几人乘飞剑一直离去老远,远到再继续走下去三人都有些担心会不会无法顺利找回传送阵的位置 ,也没见到可以暂时居住的地方。聂世云估计往哪个方向得到的结果都差不多,也不折腾了,干脆三人一同进入了玉佩中。 “之前我就纳闷了,你分明是双灵根,是如何兼顾炼器、阵法,修炼,还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的。这下我才弄清楚其中缘由。”沈延虽然在玉佩里待了一阵子了,但再次进入还是忍不住感慨道。 聂世云听到沈延着重强调“闲情逸致”,哈哈一笑。他在修真界时而跑去钓鱼时而在家做手工的时已经人尽皆知了。 “得了这空间是筑基前后的事了。而我是双灵根的事,从小以来修真界的众人便知道,只可惜这消息想收都收不回来。好在我父亲和舅舅是门派长老,外人只当从小他们就给我砸了不少资源吧。” 这话其实倒也没错。穿越来后的聂世云是自己修炼争气,可在那之前云清阁给原主砸的资源和钱的确可以说是太子爷的待遇。 得亏堂兄聂兴安是个不争不强的老实性子,不然这门 “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这空间如你所知,只有他的灵识才能开启。我也不是时时都和世云待在一……”话说到一半,翟白容难得把话吞了回去。这话他自己也觉得不靠谱。因为他们俩的确是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 “怪不得来了上天界后,你刻意隐瞒下灵根的事了。”沈延恍然大悟。 突然被提到的翟白容微微蹙眉,显然是不满他这样的说法,反驳他:“那是你自己说话做事都令人信服,与我没什么干系。” “而且多亏了白容的功劳,他往旁边一站,旁人看我也连带着高看不少。”聂世云侧头,看着自己道侣的侧脸道。 “不,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没有你,玄阳也不可能一辈子再也不和同族打交道。迟早会再见到的。”沈延轻轻摇了摇头。 “有的有的。原本是九十分,你站在旁边便变成一百二十分了。”聂世云笑道。 聂世云试图提玄阳挽尊:“玄阳资质相当不错,年纪还小,比起我这种人有的是懈怠的资本。你瞧,来上天界这些日子没有借助我的空间,他不是一样也迅速进阶了?” 沈延喃喃自语道:“聂前辈是用时间补足了双灵根的劣势。那翟前辈若是同样天天泡在这里,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抱歉。明知你与凤族他们有仇,我却还要与他们做生意。”聂世云略有歉意道。 在上天界大家族和门派出生的孩子,一到年纪便会检测灵根,是天才还是庸才,藏都藏不住。不过现在的他对于上天界来说是个“外来人”,事情便简单了很多。 毕竟这东西太玄妙了,就沈延所知,这称得上是世上独一无二,只此一物。所谓怀璧其罪,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延扶额想到以前玄阳隔三差五就出门来找自己,叽叽喳喳地围着自己闹,却从不修炼。偶尔回趟云清阁几日,再见时修为往往会涨上一截,这下总算是明白了缘由。 聂世云 “若不是凤帝逼他,我看他也不会去闭关……” 派矛盾也够聂世云喝一壶的。 “是吧?”聂世云看起来心情不错地附和着。 聂世云从未对外公开说过自己是单灵根——只是看着他的炼器和修炼效率,很多人这么误以为了而已。 聂世云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延,忍不住感慨道:“哎,你也变了不少啊!我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浑身戾气的样子,现如今竟然也变得圆滑许多。这也是爱情的力量吗?玄阳那小子给你添了一堆麻烦把?要我说,你就该再熬他几年, 玄阳在修真界也算是个“小天才”了,但一来众人根本不知道他珍贵的凤族血统。在妖族中血统越高贵往往修炼效率也越高,二来是他从出生开始就让聂世云好吃好喝地供着,资源吞了一堆,这要是还堆不上去就有鬼了。 沈延又想到了什么,重重叹了口气道:“与之相对的是,很难想象玄阳他竟然比我想象得还要懈怠……” 想到当初的事,沈延感想良多,心情有些复杂,闭上嘴不继续说了。 与聂世云、翟白容相识也有近两百年了。沈延对于两人从未将此事告知自己毫无芥蒂。他想,若不是自己和玄阳有了这一层关系,就算他们再相处几百年他们大约也是不会说的。 旁人不说,他甚至没有什么自觉。因为和聂世云待在一起就仿佛呼吸喝水一样自然,很轻松,没有任何负担,逐渐地连这件事本身都融入了习惯中。 聂世云点点头示意他说的没错。 让他长长记性好了……” 沈延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半天。他面对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总有种说同辈不算同辈,说是“岳父”又岁数离得太近的尴尬感,翟白容兴许也感觉出来了,便鲜少正面提及此事,单独相处时就和普通道友一般。聂世云倒是直白得很,一点儿也没藏着掖着。 “还、还好。他一直都这样,我这是习惯了,”沈延避而不谈,顾左右而言他,“突然有些口渴。之前路过一处灵泉,我去取些水来……” 翟白容见他窘迫,好心道:“那就有劳你了。正好我这有上好的茶叶,稍后一起享用吧。” “嗯。” 见沈延匆匆跑出空间去了,翟白容才无奈地瞥了一眼聂世云:“你平日挺会察言观色的,却瞧不出他不喜欢在我们面前提和玄阳的私事吗?” 聂世云难得露出幼稚的神情,忍不住道:“他以前总对我们冷着张生人勿近的脸,整日死气沉沉的。现在这样灵动多了,还挺好玩的。” “若让玄阳知道你故意拿他道侣开玩笑,定要气得骂人了。” 一个两个“爹”都不大正经,玄阳过得也不容易。 聂世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说得好像从小到大他嘴上什么时候有把门了似的。” 沈延本来就是故意打断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话题才跑出去的,故意放慢了手脚。外加上空间里时间流速慢,聂世云和翟白容聊了好一会儿他还没回来。 “怎么了……?” 翟白容见说着说着,聂世云突然贴了过来,还道是有什么事。 问出口后只见聂世云眉眼之间都是笑意,一言不发,却执拗地要亲上一口。 “唔、嗯……”翟白容在思考之前身体便本能地迎接了对方,反应过来后他才苦笑道,“非要这种时候见缝插针地亲热一下吗?沈延指不定要回来了。” 聂世云也没想趁这么短的时间继续干点什么,只是肢体上的小接触就令人心满意足了。他说着反正没有自己的允许,沈延也进不来,不担心被撞破什么,又讨了个吻。 “对了,还没说呢。你之前在众妖族面前宣告主权的模样英俊极了。” 之前在亭中等人的时候,虽然也说了不少话,但毕竟沈延在空间中什么都听得到,两人谈论的内容都没有太过亲昵。现在是真的只有他们俩了,聂世云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想说什么说什么了。 翟白容愣了一瞬,道:“宣告主权……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想到敖樊当初所作所为,下意识带了点怒气。是模样有些吓人吗?” 的反应:“怎么了?” “相当无趣的话,还是算了。” 翟白容想了想又不愿说了,聂世云当然对此很不满:“不行,话怎么可以只说到一半。这样该天打雷劈的。” 听他这么抱怨,翟白容心中一边想着“哪有说到一半,根本一个字都未曾说过”,又想到“我们修士不就是隔三差五就会被天打雷劈一番吗”,最后哪句抬杠他也没说出口,而是把原本的想法说了出来:“……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之前说的,我的确时时都和你待在一块儿,几乎寸步不离的。” “刚来上天界不就分开了好久吗。”聂世云回忆道。当初觉得难熬,重逢后当年的种种焦急仿佛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一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弹指间的事,”翟白容顿了顿道,“我们却觉得难以忍受。可不就是因为此前我们日日夜夜都待在一起吗。” “你是一年,可我一直待在空间里,体感可不止这点日子。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我大约是觉得有两三千秋没见了……”聂世云开始以他的理论定义道。 翟白容看着他的模样,兴许是觉得自己要说的话有些蠢,感到了一丝后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聂世云询问的目光下说道:“其实没什么的,就是说起我们这么久以来都寸步不离的。想着你是否偶尔……偶尔会觉得有些无聊,这一类的。” 聂世云愣了,眨着眼睛看翟白容。 翟白容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补充:“这样说出口显得好像我不信任你似的。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突然有了这么道念头罢了。就说了这话没必要告诉你……” “哈、哈哈哈……”半晌,聂世云忍不住笑了出来,猛地将翟白容搂住,“你怎么可以在同一天内,一下子那般英俊,一下子又这样可爱?” “这词不该拿来形容我吧。” 翟白容看着嘴角咧上天的聂世云,脸上果然还是挂着懊悔,觉得自己不该讲这些话如实告知的。 见他时隔已久摆出这幅逃避似的模样,微侧过头去,刻意不与自己对视,聂世云突然觉得甚是怀念。 他换上一副正经的神色:“那我问你,你可曾觉得和我待在一起无聊,或是觉得腻歪了?” “怎么可能会。”翟白容立刻答道。说完他也明白过来聂世云的意思,又道:“就是因为我是这么想到的,所以才觉得你也会和我一样。这问题本来就不该问才是。你非要我说,我才说给你听。” “有什么不好的,虽然不说你我心中也能懂,但偶尔还是要这样明明白白地将心思讲出来才更好。”他可不觉得“没有被信任”,只觉得翟白容这样一闪而过的小心思也迷人得紧。说来也是,他们虽然都并非第一次恋爱,可要说相伴百年,未来还会一直长久地相爱下去,对彼此来说都是头一回。面对未知谁都不敢说百分之百确信会发生什么。 -- 56 玄阳在赶来的路上了 “你们听不懂话吗?我说让凤帝出来。” “我们也说明过了。凤帝现在不在。有要事请告诉我们,一旦他回来了我们必会第一时间转答。” 数日前,玄阳随凤族返回领地,不见聂世云和翟白容的身影,只当他们是先一步回洞府去了。 凤帝心情不错,唤来众人赏了不少好东西。 玄阳发觉在凤帝面前那几个兄长老实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加上他这次出去给凤帝长了脸,风头压过了他们几个,这会儿他们只好憋着闷气,再没有之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在凤族又搜刮了一番好东西,玄阳才终于扬长而去。他回到洞府不见沈延的人影,心下一惊,赶忙又去聂世云的洞府,却同样没见到半个人影,传讯晶石也好似出了问题无法送达,他这才慌了。 此前在宴会上聂世云竖了一堆敌,怎么想处境都很危险。玄阳与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契约,感知不到对方是否还安好,探查了一圈洞府周围,不像是有人来往或是打斗过的痕迹。他又去四周的城镇里打听了一圈,得不到任何消息,最后只好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凤族。 结果他这一去一回才两三天,扭头凤帝竟然就不在家了。玄阳怎么想怎么觉得他是知道两人的下落却故意不说。 “别说有的没的了,我就问,聂世云和翟白容去哪了?” “恕我们无法为您解惑。在宴会上,我们也和玄阳少爷您一样,一直在凤帝左右啊。” “凤族又不是全体都去了,留在这的人总有看到他们俩回来后离开领地的吧?” “……” 玄阳和凤帝手下的两名侍女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会儿。 凤族里的其余修士若是被他这脸用严肃的神情瞪上一眼,估计下意识地便要抖三抖。但这两名女修日日见凤帝的脸,早就不会大惊小怪了,谨遵吩咐地一句话也不多说。玄阳在心中恨恨地骂了一句,气愤地转身准备去族中打听打听消息。 凤族大家住得分散,当日在领地内的同族大多都说他们没有离开过洞府,所以也没有见到旁人过。玄阳四处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绕了一大圈回到了原地,很是失望。 “刚在族中放下狠话,说什么不再来了,怎么才三日就又跑来了?真是拿了便宜还卖乖。” 路过此地的玄阳的兄长见其又在族中上蹿下跳的,远远地与身边的侍从嗤笑道。 “怎么,上次你还没被揍够吗?”玄阳正焦躁不已,在气头上,听到他这话便狠狠甩过去一道眼刀。 “在、在父亲的寝宫前,你敢!?” “哦,揍你他就会出来吗?那感情好啊。我正愁他搞失踪呢,这下省事儿了。”玄阳活动了一番手指,骨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玄阳的兄长显然是上次被揍出心理阴影了,知道他发起疯来完全不顾形象,立刻怂了。嘴上念叨着“神经病”灰溜溜地跑走了。 发了通脾气,玄阳也没有感到轻松多少,反而有种郁闷的感觉。刚来到凤族的时候,同族对他都是审视和好奇的目光,现在得知凤帝看中他,又都变成了恭敬和陪笑,总之就是没有 女修见他一脸疑惑,解释道:“怪不得您一直没想到这一点。这个传送阵是无法由人族启动的。之前因为凤帝的……恶作剧,他们不知道宴会已经结束了。所以我猜想他们大约是滞留在那一边了……” 虽然凤族内部都说,人族卑劣狡猾,她从小起一直在凤族与同族群居生活,不曾和人类打交道过。但前几日和那两名人类短短交谈数句,女修却不觉得他们是传闻中所说的那样…… 除了凤帝和当事人以外,这整个上天界没有旁人知道聂世云和玄阳的关系。凤族女修不知道他为何寻人,但也看得出他眼中的焦急。在一旁悄悄看着玄阳空忙活了许久,她终于出来搭话了。 随之,因为女修委婉的“恶作剧”的说法,玄阳额头上忍不住暴起青筋:“老不死的,他今年几岁了?怎么搞这种和小孩儿一样的把戏,有意思吗!” 只见她迟疑地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一般,让他跟自己来。 玄阳听到一声轻声的呼叫,转了转头,朝着出声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是远处的树丛中,一个女修探出头来。看模样有些面熟,想了想,他记起来这就是当日单独带聂世云和翟白容去宴会的那个侍女。 “玄阳少爷,这边。” 女修满脸尴尬。那可是凤帝,她怎么敢附和玄阳一起骂他。 “这……兴、兴许本来是要去赴约的,但是凤帝太忙碌,就忘记了。” “听说你在打听聂世云和翟白容的消息……”女修显得有些犹犹豫豫的,但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模样。玄阳一瞧便激动不已,连忙点头并追问她是否知道些什么。 见对方点了点头,确定她是要找自己,玄阳这才走了过去。 “沈延,你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玄阳小声念叨着,惆怅地叹了口气。 女修“嗯”了一声:“正是。” nb 玄阳几日前是跟着凤帝他们去的宴会,大家都是妖族,自然不会特意解释阵法的特性,玄阳这会儿才了解了情况。 半点真诚。 “多谢了。若非你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儿呢!你放心,我不会与旁人提起是你说的,就让他们当我是自己想到的好了。”玄阳感激不已,刚才郁闷的神情仿佛太阳放晴,立马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但她既然会偷偷将此事告诉玄阳,说明她心中对此举也有些不满。 玄阳疑惑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不知道一个女修突然单独唤自己做什么。 “这里不是传送阵吗?”玄阳看清四周后问道。 “有事找我吗?是凤帝回来了?” “那是……?”玄阳也进入了树丛中。他想起之前好像也在凤帝的洞府外头见过她,看来她要比凤帝贴身的那几个侍女来得地位稍低一些。 玄阳愣了一瞬,这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你是说他们还在小世界里吗?原来那边和这里传讯晶石无法互通,怪不得我的消息传递不出去。可他们还留在那边做什么呢?” “不是的。和凤帝无关……” sp;“不敢当,”女修连忙摆手道,“起初看玄阳少爷只觉得和凤帝长相如出一辙,说过话后却觉得截然不同呢。” “我和他也就只有脸像罢了。”玄阳抽了抽嘴角,显然是对自己经常要被拿来与凤帝对比心有不满。 “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你能尽早找到他们。” 玄阳再次谢过对方后,匆匆通过传送阵离去。 一进入小世界,玄阳立刻就送去了传讯询问他们在那,沈延是否还和他们在一起。果然,这一次晶石顺利地化作灰烬消散,这是传讯成功了的模样。 一时间没有讯息传回来,玄阳心里还是打鼓。他凭着记忆摸索着去了宴会所在的庭院,又在附近绕了一大圈,可惜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玄阳只恨自己的动作太慢,竟迟来了好几日,让他们被困在这儿——罪魁祸首就是他那个便宜爹。想到这他就更火大。万幸的是这小世界是个气候温和,春暖花开的地方,住上一阵子也不煎熬,否则他该更内疚了。 “传讯晶石……是玄阳来了。” 聂世云传音给翟白容和沈延。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玄阳来得比他们想象中的快,但说不好来得是不是时候。 和平的观光真的只持续了一日多。三人在到处闲逛的时候竟真的遇上了其余妖族。本来聂世云还想着兴许他们能让对方捎带自己一程回去,结果对方二话不说便动手了。聂世云心中一声长叹,默念着运气不好,遇上的是仇家不是友军,当即扭头就跑。 妖族的五感都很强,好在聂世云凭借着之前在中层锻炼出来的高超逃跑技术,没用多久就甩开了追兵。 在那之后不久,聂世云一行就逐渐感觉到敌人的数量增加了。往数个方向前行都能感受到一波波的神识扫荡过来。他猜测着第一批敌人兴许还是碰巧遇上的,之后追丢了自己,定是有人回到小世界外面通风报信了。得知他没和凤族在一起,落了单,那些想着卖龙族一个面子的妖族们便纷纷出动返回小世界。 沈延批评起玄阳来可比聂世云两人还直接,直言可别全妖族都知道这个消息了,玄阳这个脑子转不过弯的才从仇家口中听闻此事。 感觉的确像是玄阳会干出的事儿,聂世云和翟白容也没反驳。 “据我这几日观察,追兵其实并不多。想来也只有龙族的忠实簇拥者才会愿意帮他们出这个力。但凡不想得罪凤族的,这会儿大约都在装聋呢。”聂世云断言道。 -- 57 伪装成功 从聂世云他们传回来的消息中得知有敌人正在追逐他们,玄阳吃了一惊。尽管聂世云说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三人这几日与对方兜圈子,并未交手,全都安然无恙,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顺便将间接导致这个局面的便宜爹在心中骂了三百遍。 若不是凤帝想拿龙族找乐子,却要假借他人之手,聂世云和翟白容也不会遭恨。 退一步说,若是凤帝表现出了“这人是我在罩的”,那许多妖族也不敢像现在这样轻举妄动。可他娱乐了一番后拍拍屁股就走了,对面便觉得“我惹不起凤帝,还惹不起两个合体期的人修吗“,循着风声赶来了。 玄阳知道了有其他妖族在附近转悠,立刻警惕起来,隐藏了气息小心翼翼地前行。 不一会儿,他听见有谈话的声响传来。 “完全没影儿了。” “可恶,这两个家伙怎么这么会逃跑?分明一日前那会儿我都瞧见他们了,怎么在眼皮子底下,绕了个弯就无影无踪了?难不成他们已经离开小世界了?” “他们只有两个人族,如何出得去?况且这不是有好多妖族在各自的传送阵附近巡视吗?可四下都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模样。若是哪边动起手来,肯定会闹得四周都感知得到。” 玄阳从角落悄悄瞥到两名修士的模样,他们都化了形,认不出来是什么族的。但修为并不算太高,玄阳松了口气。毕竟聂世云和翟白容在宴会上没有展示出他们的武力,这会儿被派来的妖族大多不是精锐。 “你说,若是真的抓到了那两个人族,能从龙族那得什么好处?我鲜少见到龙皇这么不快,指不定他其实根本就不想见到这个人族嘞。我们可别好心办了坏事,最后反而被罚一顿。”一整日没有成果,在附近转来转去的妖族失了耐心,开始和身边的同伴闲聊起来。 “你想的真多。到时候甭管是赏是罚,又轮不到我们。” “……也是。” 两名妖族说着说着没了劲儿,干脆坐下开始磨洋工。 不一会儿,不光他们没离开,去远处巡逻的几名同族也回来了,凑在一起讨论起什么来,好像没有要移动的打算。在阴影处的玄阳在心中干着急,这样他要如何从阴影处绕出去啊。 变回原型吗?如果他是喜鹊或者麻雀什么就算了,凤凰……实在太大只了。 玄阳也是来到上天界,见到了很多同族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体系在凤族中也算比较大的那种了,身体加上长长的拖尾有将近十尺。他以前一直以为成年凤凰都是这个体型呢。 将这一念头打消,玄阳逐渐感觉到自己在草丛里蹲得脚麻。这他倒是不介意,但是在知道了自己的道侣和聂世云他们一起被一大群妖族围追堵截,他哪有耐心继续在这乖乖等不远处的敌人离开? 没办法,只能试一试了。 虽然心中对这个方法有些不屑,但玄阳还是下定了决心。 树荫下乘着凉的几个妖族都知道他们该继续找人了,但是原以为手到擒来的区区人族竟然这么难抓,令人提不起劲。 “你们谁去附近跟别族的打听打听有无动静?” “你想得到挺美。现在我们都是竞争关系,能在龙族面前独揽功劳的事,怎么会分享嘛……” “……嘘!别说话,我听到有动静!” 突然,几名妖族同时噤声。 妖族的听力都不错,刚才的叽叽喳喳停下来的瞬间,他们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远处像是脚踩在树叶上的走路声。 他们狐疑地互相看了看,总觉得不大可能是聂世云他们。这脚步声听起来太坦荡了,一点也不遮掩,不像是正在被追逐 花了大半日,玄阳终于和三人汇合。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 对方视他们为无物一般,面无表情地径直向前走去。 “哈?” 认识凤帝多年的妖修看到玄阳都觉得无比别扭和感慨。那个天天脸上挂着阴阳怪气的嘲讽笑容的张狂脸,原来换一个人格就可以显得如此阳光亲切吗…… 凤帝的身材高大,那冷冷的一瞥从物理和精神层面上都足以称得上是十足的“居高临下”。那目光仿佛将他们看作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此一瞥,对方就略带嫌恶地收回了视线,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虽然只要一交手便会被当场拆穿,但好在这些妖族对凤帝这个名字有天生的畏惧心,根本不敢上前确认他的修为。托这个福,他能大摇大摆地直接去找沈延他们了。 几名妖族在宴会上都远远地见到过凤帝的模样,那真的是一张见过一次就让人无法忘记的脸。 像是这种距离的低声自语本不该会被听到的。但远处的凤帝像是知道他在嘀咕什么一样,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 “刚才那一眼,我以为我要死了。”那个喃喃自语的妖族捂着心口,认定是因为自己多嘴惹了对方不快,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的家伙啊。 “沈延!我好担心啊!” 因为潜意识的恐惧太过深入骨髓,这几个妖族的双腿都开始微微打颤,屏着呼吸,一直等到对方没影了才敢松了口气。 经过宴会一事,全妖族都差不多观察出来了——虽然和凤帝长得一样,但玄阳是个和善开朗的小孩。他和那些兄长性格大相径庭的主要原因八成就是因为他不是凤帝养大的。 “……凤、凤……” 旁边的妖族附和道:“就是啊。我就说嘛,他都把人族带去宴会了。” 玄阳越是目不斜视,坦荡地走在大道上,远远地看着他的妖族便越确定他就是凤帝,一个也不敢上前,大多数都选择回族中报告去。想来这消息再过不久凤帝本人便要知晓了。若他知道自己故意作弄的聂世云和翟白容,现在却被玄阳冒名顶替自己保护了,大概会气不打一出来。 “怎么会在这……”这名妖族喃喃自语道。 “长老还说凤帝根本不关心人族的死活,这不是扯淡呢吗!他都亲自来了。” “我半点都没感知到他的威压啊!他是把气息收敛起来了吧……” 他们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一件事——凤帝这是来帮聂世云他们的吗? “好像也是妖族,”其中有个妖族感知到了同类的气息,叹了口气,“估计是别族的家伙吧。嗨,你净会瞎紧张。” 远处走过去的,是凤帝吧! 虽然凤帝有个模样和他如出一辙的儿子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上天界,但在场的妖族没有一个往那边想的。 那种轻蔑的模样,不就是凤帝嘛! 虽然附属于龙族的妖族们大多对凤凰一派没有好感,但这不代表他们敢公然挑衅凤帝。被凤帝斜了一眼后他们马不停蹄地就撤了,准备回去禀报长老,这活儿他们十条命也干不起啊。 “呼……混过去了。看来我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嘛。” 这时已经离开很远一段距离的玄阳注意到后面没有人追上了,脸上的神色与刚才判若两人,捂着心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 听到同伴磕磕巴巴蹦出的单音节,这名妖族不解地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然后也瞠目结舌地愣住了。 才几天没见他就备受煎熬了,也不管聂世云和翟白容在一旁,远远地就摆出一副哭丧脸冲向沈延去,给他抱了个满怀。 沈延被他不轻的体重撞得差点没向后倒下去,站都站不稳。被玄阳牢牢箍住,沈延使劲推他无果,只好忍受着旁边聂世云和翟白容安静但灼人的注视礼,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道:“我没事,你看我全身上下一处伤也没有……你先放开我,再勒下去我反而要受伤了。” “哦、哦……”玄阳闻言赶忙退了两步,仔细看了看他,确认他的确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才安心。 聂世云笑道:“和我们在一起你还不放心吗?” 玄阳别扭地闷闷道:“就是因为和你一起才不放心。你太能惹事了!” “彼此彼此,”聂世云完全没放在心上,感叹道,“我可是想过平静日子的,钓钓鱼养养花什么的。是事儿总是找上我啊。” 玄阳无言,不准备和他理论。从小到大,他和聂世云他们俩经历的麻烦事难道还不够多吗? “我还以为你要过一年半载才能想明白我们在哪儿呢。真是出息了。”沈延道。 若非听亲耳听出沈延毫无恶意的感慨语气,玄阳都要以为这是在嘲讽他了,欲哭无泪道:“在你眼里我傻到这个份上了是吗?” “夸你还有意见?那我撤回,”沈延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说正事道,“传送阵那边是什么情况?” “不少妖族都撤了。还有几个头铁的还守在那边,但我觉得他们也只敢远远地看看情况,不会轻易出手。”玄阳对于自己分明不喜欢凤帝,却要在这种情况下借他的威势感到挂不住面子,但他还是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情况转述给三人了。 聂世云听后十分好奇,惊讶道:“装得这么厉害?有多像?让我看看。” “做梦吧。”玄阳斩钉截铁道。他对聂世云仿佛隔壁亲戚要求小孩表演个才艺节目一般的口吻咬牙切齿。 在一旁的翟白容默默地想着,这下可好。自己在聂世云身边久了,被耳熏目染地都学会了在必要时刻装腔作势地演戏那一套。可玄阳从小到大耿直得很,本以为他绝学不来这些,结果事实证明,谁养大的小孩像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你们一直躲在这里吗?这里安全吗?”玄阳四下环视一圈,扯开话题。 聂世云几人现在身处一个大湖中央的浮岛上。这小岛离岸边距离不远,但很容易被忽略。在玉佩中无法送出传讯晶石,所以刚才和玄阳联系的时候几人就找了这个看似比较安全的地方歇脚。 “这里挺安全的。况且有这个,只要拉开一点距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轻而易举,就算被寻来了也不慌。”聂世云晃了晃手中的玉佩,玄阳就猜到他们利用了空间,也没太惊讶。 -- 58 暂留在浮岛 聊到了凤帝,玄阳又提起来此之前他想要去质问凤帝他们的下落,结果对方不在的事儿。 “八成是装的!真够无聊,”玄阳无比嫌弃道,“我都要怀疑他究竟会不会实现诺言了。” “若他执意赖帐我也没办法。”聂世云耸耸肩道。 此事聂世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若真的成不了,他也不会强求。他的阵法水平和修为都还有提升的余地,慢慢找机会就是。 在浮岛上避了一阵子风头,几人发现追兵消失得一个不剩了。他们猜测是认为凤帝来帮忙的消息传开后,众妖族不敢继续贸然行事,纷纷回去领地了。 而碰巧的是凤族都说凤帝不在族中。虽然玄阳不知道他是故意闭门不出,还是真的跑去哪里云游了,但在众妖族耳中,这情况恰好与他们所见对上了,于是再不敢贸然打聂世云的主意。 “凤帝意外地很看重人族”、“凤帝很看好一个人族炼器师”一类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从一开始震惊,妖族们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去了另一个重心——“聂世云到底炼器技术好到什么程度,能让凤帝另眼相看?” “一个合体期的修士,能厉害到哪儿去!” 寝宫里,听侍女报告此事的凤帝很是不屑。 他之前本想直接闭关了的,像他这个修为的妖修一闭关上百年也实属正常。这期间他那个傻乎乎的儿子若是想到了聂世云他们在哪,去把将其带出来,凤帝其实根本不在意。但就在闭关前夕,突然传来消息说凤帝亲自去保护那两个人族,着实把凤帝吓了一跳。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世上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和硬件条件,伪装成凤帝却没被识破的。虽然在凤帝看来,玄阳若是能变得像自己是件好事,但被妖族误认为自己对聂世云和翟白容很亲切,那就太不爽了。尤其是翟白容。 凤族出了名的眼光高。但许多平日里说着看不上人族的凤女,前些日子却一个个地拼命偷瞥翟白容,偏后者却一副全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模样。凤帝从早些时候就看翟白容不顺眼了。 “那需要我们去澄清吗?” “怎么可能?儿子假借父亲威势帮人族,传出去是什么好听的话?他玄阳就算要帮,也该自己上吧?” 重点在那儿吗…… 侍女表面上一语不发。只听凤帝继续略显烦躁地问道:“所以我说将玄阳叫过来,私下批评一番即可。至于聂世云他们,赶紧地将说好的事情兑现了,然后让他们滚回洞府就得了……话说玄阳找到了吗?” 侍女低头答道:“还没有。不论是他还是聂世云的洞府都空无一人。我们也是在那时候听到的各种流言。因为此事已经传到了人族,城镇中都在议论呢。” 凤帝黑了脸,单手托着下巴,手指在下颚上烦躁地敲击着。 侍女跟着他多年,立刻又补充道:“才短短几日。若是换了他们自己人族修士中的大能,也不会有这般巨大的影响力。也就只有您,才引得这么多人族瞩目……” 凤帝的脸色好了些,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挥了挥手,让侍女带手下再回小世界找找玄阳去。 此时的玄阳等人的确还在小世界中。对上层流传的种种流言以及情况,几人一概不知。 起初只是不想被一群妖族找到洞府门上,在这里避几天风头。后来则是沈延意外发现在这里他的修炼状态很好。决定就此久留一阵子。 其余三人一听,当下也试了试。翟白容也点头同意他的说法。可聂世云和玄阳却截然相反,修炼不比平时顺利。想着这样对他们来说有些吃亏,沈延主动表示可以让玄阳和聂世云先回去,以后再回来找他。 玄阳坚决不同意,死也不离开一步。 “不用这么在意我。我在玉佩中修炼的话,身处何处都一样。”聂世云表示回不回上层无所谓。 nbs 得知他们出门在外,这些人族还是日日到洞府前转一圈,指望着他们哪日突然回家,自己好做第一个抢占先机的。 果然,玄阳继续道:“这次我发现,只要我想装腔作势还是做得到的!我可以靠这个去忽悠同族和那些崇拜凤族的人类的钱啊?只是我没有一技之长,做不了自己的生意。所以我帮你们卖东西,你们给我提成吧。” 见聂世云又开始发表那套自己不懂的理论,玄阳果断岔开了话题:“你可真会给自己找事干。又学这个又干那个,还不忘记修炼。我就只做修炼这一件事,就烦得要死了。” 玄阳从小就很喜欢这东西,靠近时就有种异常的安心感。他以前还和聂世云讨要过,得知此物无法易主后就作罢了。 聂世云用手指敲了敲典籍:“这叫求人不如求己。你用的法宝防器都是特别定制的,你知道出去找炼器师要花多少钱、要等多久吗?嗯?你知道你从小到大吃过的丹药和糖豆按市场价算要付给白容多少钱吗?” “你不理解。反正不是什么大毛病,还是这样活着比较有乐趣。” “我思考过了,聂世云。” “打住打住。我不想知道……”玄阳连忙捂住耳朵叫停。要是从小到大的这些开销都按市场价算,那除了抢劫凤帝,按他自己的赚钱能力几百年内是没希望还上了。 他闭上眼便是修炼,睁开眼了就要赶紧去看看沈延那边有没有异况。 结果从翟白容在丹药店的旧事被挖出来后,事情就愈发不可收拾。 聂世云缓 之前在商夫人那记录了不少价值千金的书籍,聂世云还没有全部看完。他总是在心中默默感谢玉佩空间给他制造出来的这么多时间,若非如此,要兼顾修炼和几项副业实在太难了。 玄阳眼睛直直地看着玉佩空间外沈延闭目修炼的安静身姿,非常严肃地说道:“我觉得凤族这个身份还是很吃香的。我不能光是抵触它,要学会利用它来生钱!但我不想向凤帝要钱,总觉得拿人手软……” 现如今它作为法宝的品阶早就远远落后于聂世云他们的修为,当年频繁出征的九龙神火罩现已经退役成为了空间里的一个摆设,功能就和豪华暖炉似的。 自从当初沈延被迫离开凤族一事后,玄阳第一次感受到了修为方面的压力和危机。相比在修真界的时候修炼努力了很多。若是时隔多年再让云清阁的各位长老看了,估计一个个都要老泪纵横。 “你是修士,胳膊麻了不会运转一下真气吗,”玄阳看着聂世云一脸酸爽的表情道,“修士可是肉身没了,元婴都有机会活下来的诶。” 玄阳头一歪,靠在九龙神火罩上。脑袋和罩身碰撞发出“嘭”的一声。 “大概就是所谓的风水地脉之类的吧。”玄阳认了命,放弃了修炼也要贴在一块的想法,乖乖回到空间里打坐。 p;这个决定做得倒也是歪打正着。妖族虽然都不敢再找聂世云的茬,可听闻了流言后又出现了大批登门拜访的人族。聂世云和翟白容的名字刚出现的时候,众人还在寻思这是哪里横空出世的家伙,竟和凤帝搭上了关系。 玄阳一开始想陪在沈延身边修炼,但他不知怎的,在这岛上就状态很不好。他试过飞到岸边去,状态立刻就恢复了,真是邪门。 “我看着呢,白容也在外面。你不必担心……啊胳膊动不了了。”一旁的聂世云拉伸了一番胳膊,看样子是保持一个姿势看典籍看太久了。 意外躲过此事的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浑然不知,在小世界中过着还算悠哉的清闲日子。 “……好志向。”聂世云犹豫地赞赏道,总觉得玄阳后面还有话。 聂世云是被凤帝看中的炼器师,而他的道侣是个年轻的炼丹师,两人却皆非名门望族出身。顿时,各路人族纷纷涌来意欲结交。 “嗯?”聂世云转头看向突然面色正经起来的玄阳。 缓道:“以前没有你我东西也卖得很好……” 玄阳眼神十分真诚,追加条件:“建立门派找人的活儿我也会干的,拉拢审查一条龙,按人头分红可以吗?我绝对不会糊弄的!” “怎么突然想赚钱了?”聂世云好奇道。 “上天界开销比我想的还大。我现在又没有门派俸禄领,要不是你俩骨折价卖东西给我们,日子肯定过得紧巴巴的,“玄阳刚才还严肃的表情一秒破功,变得可怜兮兮的,“沈延太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了,就算会阵法也不生财。他对这些倒是无所谓,但我偶尔也想给他买点好东西之类的……” 最后,他又赶紧补上一句:“不许和他说啊。说了他肯定要讲不需要了。” 聂世云若有所思地拖长音“哦”了一声:“我说呢。说起来,以前好像还是他养你来着。” “那是以前!这几年是五五……呃,四六开了。” 玄阳想到小时候每次去找沈延赖在他那不回去,最后沈延总要搭不少钱照顾他。虽然起初他立刻就会报告给聂世云两人,让他们总会补给自己灵石,但后来慢慢地沈延好像就不要了…… “哎,小时候我真的好丢人。” 玄阳颓废地用脸靠着神火罩,好端端的一张脸上脸颊肉被他挤成了一坨。 “那先从实习干起吧。等门派运作起来了给你分红。” 玄阳听到一旁的聂世云这么说道,惊喜道:“那是什么?分红又是啥?你又用那套除了翟白容没人听得懂的说辞了。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同意了的意思对吧?” 看到聂世云喝了口灵茶默默点了点头,玄阳欢呼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我会好好干的,你等着瞧吧。等通道修复了,保证那些修真界来的人们都被到时候云清阁的规模吓一跳。” 本来聂世云就没想拒绝玄阳。自己捡来的,自己负责嘛。 他笑了笑,能这么有干劲也挺好的。能不能成另说,至少努力了就好。 等到时候真的把钱给到玄阳,他还得问问对方想买什么送人,外行不要被坑了才好。 玄阳从小生活条件太好,严格来说哪怕一直到结婴飞升都没有完全独立。到了上天界,又有凤帝子嗣这个挂着头衔就吃穿不愁的名号,可以说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有了担当吧。 监护人还真是比不上道侣的重要性。聂世云看了看空间外的两道身影。玄阳,还有他重要的人都在那。 想当年玄阳就在这九龙神火罩旁破的壳,到现在已经过了好久,经历了许多事,可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么快。 就在此时,空间外的两道身影有了异动。翟白容和沈延双双睁开了眼,试图站起身。 这动作很平常,但聂世云明显看到两人严重的疑惑和警惕,这并非普通的修炼告一段落后出现的神情。 很明显,玄阳也察觉到不对劲,两人不约而同从空间里出来。 -- 59 祖宗辈的来了 四人一同飞到了半空中,戒备地看着之前落脚的浮岛。只见那浮岛震动起伏不定,四周的湖水以其为中心卷起了不小的漩涡。 “不是地震。果然是岛本身有古怪。”聂世云判断道。 显而易见,远远地眺望岸边,那里的树木植被纹丝未动。 “好强大的灵识。”翟白容蹙眉道。他心中暗道不妙,这灵识之前完全不见踪迹,现在却突然暴涨,且显然超出了他们几人能够对付的范围,直直将几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么大的动静,这是一大群妖族?可对方藏在哪里?难不成在水下? 翟白容的忧虑聂世云一眼便看出了。他也感觉出对面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但此刻不知对方的方位,不确保对方是否将这里的情况尽收眼中,他不敢贸然进入空间躲避。 “是我非要在此处修炼,本不该连累你们。”沈延也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俩的不安,有些懊悔道。 玄阳立刻反驳道:“哪有这回事,别胡说。” 这事事出反常,谁能料到?聂世云和翟白容也立刻附和,让沈延莫要钻牛角尖。 被灵识镇住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过很快聂世云便察觉出对方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意思。 或许,这并非敌人? 在被围追堵截和追杀这方面,聂世云和沈延的经验要丰富得多。他们互相确认了一下,双方都肯定没有感觉到一丝杀气与恶意。 像是应征他们的判断一般,虽然被这股灵识镇住走动不了,但迟迟没有敌人趁着这个大好时机进攻过来。 “你是说,这不是针对我们故意释放出的灵识?那……岂不是更厉害了。”玄阳脑袋转过弯来,忍不住冒冷汗。 这种级别的压迫感,来了上天界后,他还没有见识过。 他没有,其他三人心中却隐隐有了衡量标准。凤帝对玄阳并未刻意施压过,但他们三个可是切身感受过的。这位的水平,或许不在凤帝的金仙修为之下…… 湖面上的波澜越来越大,就在众人紧张地看着四周的水面,以为有什么会一跃而出的时候,一直晃动着的浮岛剧烈地上下颠簸了一下,随即在四人的目光下——陡然拔高了一截! 原本一半浸泡在水中的,长满了青苔的浮岛边缘,随着高度的提升彻底离开了水面。顿时,沿着浮岛的四周,积水淅淅沥沥地滑落下去,因为面积过大,形成了一副短暂的圆形瀑布般的风景。 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的几人都被这般景象震住了。他们第一时间下意识以为这岛上有什么机关——像是诸如底部有柱子将其撑了起来一类的。但当积水落尽,他们终于得以看清全景,那哪里是什么柱子?而是巨大的四只兽脚。 在几人的目光下,巨大的妖兽抖了抖身子,周边的湖面随着他的细小举动剧烈晃动,他终于把头也从壳中伸了出来,眼睛还闭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从未想过会有如此体型庞大的妖兽,几人目瞪口呆。 他事到如今才发觉,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凤帝的本名诶!这算个啥父子啊。 聂世云没有完全放松,意识到眼前的前辈绝对不是凡人,反而比刚才更加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前辈这是在说凤帝吗?他姑且算我父亲吧。”玄阳满脸勉强道。 没有了限制,几人得以动弹,顶着一丝对巨物和大前辈的敬畏之心主动降低到了同一水平线,这才回话。 “……” “你们是来叫我的吗?亏你们找到了啊。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看来我真的睡了许久,久到连他的小孩这么大都不知道了。”对方想靠近,但原型的体型过于庞大,动作不便。正在玄阳想说什么时候,对方在一道白光中化了形,在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眉毛胡子都白花花的老人。 巨龟笑眯眯地慢吞吞地说道。随着他身上那股困倦之意褪去,开口的时候聂世云几人身边的灵识已经完全消去。聂世云悄悄松了口气,看样子那股压力真的不是针对他们,只是这位大前辈醒来时因为意识不清没有控制好周身的灵力,波及到了他们罢了。 但看清了空中的几人后,巨龟的眼神明显流露出迷惑之意,似乎没搞懂他们在为什么道歉。 正如玄阳所说,正是因为他根本不是故意的,却有如此可怕的震慑力,更能体现出其修为的高深。 除了凤帝,这世上还能把玄阳和谁弄混了? 玄阳“啊”了一声,大约知道对面误会了什么,连忙摆手道:“前辈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玄阳。” “抱歉,我们其实不是来叫您的。只是偶然路过此地。” 但是这家伙,叫他“你小子”…… 随着距离靠近,巨龟才看清了处在几人中的玄阳的脸,惊讶道:“这是吹的什么风啊,你小子竟然会亲自来叫我?咦,好像不大对劲啊……” 他们之前,原来一直在别人的背上落脚。虽说不知者无罪,但这位前辈生气了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前辈,真是抱歉。晚辈们无知,竟没有察觉到您,贸然停留在此,请恕罪。”跑也跑不了,聂世云果断隔空喊话,想着对方既然没有杀意,那么主动道歉是最好的选择。 这让几人出乎意料了一番。修真者但凡有了元婴,便可以容貌永驻。以老年人形象示人的可不多见,别说在上天界,就算以前在下 那只懒洋洋的巨龟,听到他的声音后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它的体型巨大,动作也缓慢,也许是心里作用,忐忑地等着巨龟回话的几人感觉这几秒钟无比漫长。 没有察觉到聂世云等人的惊异,巨龟努力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玄阳:“哦,仔细一瞧,的确不是凤光霁啊。但你的脸可真像他。” 几人心里皆是一惊。 界他们见的也不多。 一干人等漂在水面上说话也不是那么回事,聂世云立刻主动让道,让前辈走在前面。 “是你父亲派你来找我吗?” 见这位前辈还是有误会,玄阳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了一番,说自己只是和其余几人偶然路过停留,妖族宴会已经结束有一阵子了。 “哎呀,我又缺席了啊?之后得给他们几个写封信赔礼才好。”前辈叹了口气,不过听他的语气也没有多可惜的感觉。 玄阳想起凤帝提起过的“玄武一族缺席数百年”的话,不确定地问道:“敢问前辈上次参加宴会,是哪一年的?” 听了对面思索良久的回答和凤帝说的时间对上了号,玄阳抽了抽嘴角,心道原来这老人家真的并非普通的乌龟王八,而是四族之一的玄武一族!这也能让他们撞上,不知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玄武大多是水灵根,怪不得在前辈的背上时,自己和聂世云这两个有火灵根的,不光没有蹭到其无意中散发的灵力恩惠,反而觉得修炼处处不顺…… “那前辈你缺席得可不止一次了,这中间已经过去百来年了……” “啊呀,是嘛?哈哈哈!没想到啊!这么说来,正是上次的宴会结束后,我顺路来这边转了转,觉得这湖不错。没想到只是想打个盹儿,一觉就睡到现在啦。”老人语气轻快道。 “哈、哈哈……”玄阳干笑着,他也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笑,总之附和就对了。 “我瞧,你不是纯血的凤凰吧?凤光霁这是又招惹了哪族的小鸟儿啊?”老人好奇道。 玄阳面露难色,他对凤帝没有好印象,对那位早已断绝了关系的母亲同样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而且他根本不是出生在上天界的,说是这儿的乌鸦一族好像也不对劲。 见玄阳不知从何说起,聂世云主动揽过聊天的大任。他从刚才的寥寥数语中感觉出这位大前辈没什么架子,而且好像很想聊天的样子,如此一来,说得详细些应该也不会引来厌烦。 “哦,哦哦……” “怪不得啊。” 事,本来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惹了同为妖族的金前辈不快,但对方听得津津有味不说,还在听说敖樊如憋屈又难堪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大笑出来。 那笑声倒也没有对龙族的恶意,单纯只是看到小辈吃了瘪时忍俊不禁的模样。 “从下界来的后辈啊……听起来可真怀念。我好久没遇见过了,”老人笑眯眯地看了看玄阳道,“怪不得你这小凤凰这么懂事,不像凤光霁和他先前的那几个后代,都是越长越不可爱啦。” “我年纪还小,又刚来上天界,所以谁都不认得,前辈不要怪罪我啊,”玄阳抓了抓头发,“请问前辈贵姓……?” “免贵姓金。你们不用这么客气。百来年没说过话,近千年没见到几张新面孔了,有人陪我这老头子说说话,我挺乐呵的。” 玄阳礼貌地点点头,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只有凤族和龙族喜欢直接承凤、龙为姓。玄武族没有姓玄或者直接姓龟的坏毛病,不然叫起来可别扭极了。 “金前辈好厉害,竟然能对凤帝直呼其名。说实话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呢。”玄阳感叹道。 “凤帝只是名号,他也不是生来就是凤帝的。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了。”提起往事,老者看起来有些感慨。 虽然猜到这位大前辈是玄武族的人物,但几人还是保险起见确认了一下。 妖族寿命本就比起人族更长,而玄武更是其中最为长寿的。但相应的,玄武一族子嗣也少得惊人。经常出现其他妖族孩子都产下两三代了,玄武族还是他们这批老人的情况。 得到了预料中的肯定回答,几人眼中依旧难掩震惊之色。 意识到这可能是比金仙修为的凤帝和龙皇还要更上一层楼的长辈级别的,再一想到此时他们几个炼虚、合体期的小辈和人家有说有笑的,他们完全没有实感。 也许正是活得太久了,反而不在意这些修为辈分一类的了。 “活得久了还是能听见不少趣事的。光是看到那个凤光霁有个你这样模样无二,性格却这么有趣的儿子,我今天就醒得值啦,”金前辈笑呵呵转头又对聂世云道,“还有敢和龙族作对的人类,也许久未见了。你讲的关于下界,还有那个连仙术都没有的’凡间’的种种,也极为有趣。” -- 60 四族拼图最后一块 凤族地界上,一早被凤帝吩咐过观察动向的侍女,终于等到了传送阵发动的迹象。 “玄阳少爷可算回来了。”侍女在心中暗暗庆幸。凤帝既不愿屈尊主动出门去寻,但没得到玄阳的下落又不安心,担子都落在她和侍女姐妹们的头上。 一阵白光过后,侍女满脸笑容地看向阵正中央,一二三四……五。去的时候不是只有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吗?怎么回来平白无故又多了两位? 沈延脸色不大好。他对凤族这地方没什么好感,若非金前辈在一旁他无法光明正大地躲入聂世云的空间里,他绝不愿在此露面。 待看清那老人家的脸,侍女的脸色也不对劲了,匆匆忙忙地作辑道:“金、金前辈!您怎么突然来了?有失远迎!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金前辈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让她莫要大惊小怪:“正巧在小世界里遇见他们,得知我错过了宴会,这不,来给你们凤帝赔个不是。” “前辈说的什么话,凤帝哪里会怪您呢。”侍女慌张道。 “你不必紧张。猜也知道,凤光霁那小子肯定在背后说我老糊涂了吧?”金前辈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脸上没有愠怒之色,反而开心得很。 “怎么会……”侍女一脸尴尬,聂世云都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凤帝的确说过这话”的意思来。 金前辈见她左右为难,也不继续逗弄她了,直说要去见凤帝,侍女这才松了口气。 “玄阳少爷也请随我一起来。凤帝听闻了你在小世界中冒充他的事,要问你话呢。” 这消息传入凤帝耳中,他们谁都不惊讶。若搁之前,玄阳才不愿去见他。今日却不一样,毕竟聂世云与凤帝的约定对方还未履行,玄阳很怕凤帝翻脸不认人,想着要趁这个机会把事情敲定下来才好。 “你若是厌恶,要不我先送你出去……?”玄阳贴在沈延耳旁小声地询问道。 “没事。”沈延摇摇头。 几人来到凤帝寝宫前,惊讶地发觉一向架子颇高的凤帝竟然亲自来到了外面等待。 聂世云和翟白容对视一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没这个面子。这位金前辈的地位可见一斑。 “你这老糊涂。宴会早就结束八百年了,现在来是想做什么?” 凤帝一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 聂世云心道,看来亲自出门迎接已经是凤帝能给出的最大程度的尊敬了。 “听说我错过了不止一届宴会啊。我不来,族里那些小辈好像也没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金前辈的前半句话还让旁听的几人觉得,这位前辈对凤帝这个鼻孔看人的家伙未免也太有礼貌了,只听他接着道:“我记得以前玄武族缺席的时候,份例的酒都会平分给到场的剩下三族,这次也一样吧?我来讨些回去。” 凤帝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想要平复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那点破酒,有什么好惦记的。” 玄阳惊喜地“哦”了一声:“金前辈,你也喜欢酒啊!近年花灵族酿的这种我觉得特别美味,甜滋滋的。我特意多要了两罐……啊但是不能匀给您,那是我特意给道侣留的。” 沈延:“呃,我其实无所谓……”玄阳这个傻子,在对大前辈 凤帝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于是除了灵酒,很快会客厅中就有许多侍女匆忙地来往,呈上了不论放在何处都称得上是最高级别的食物与糕点。 金前辈对此视若无睹,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承下了凤帝的“盛情邀请”。 金前辈说是来讨酒,凤帝也巴不得他拿了东西就滚。但凤族的自尊摆在那,金前辈这样级别的妖族来了,于情于理还是要客气一下的。当然,看凤帝那种臭脸就知道他有多么言不由衷。 聂世云承认饭菜味道还不错,但他一个原现代人,什么新鲜东西没吃过? 察觉到他看戏一般的心态,凤帝狠狠用眼光剜了聂世云他们一顿,到底也没发作,只冷哼一声:“看来你们比我想的有能耐,运气也是万中挑一。竟能阴差阳错结识了这老糊涂,要知道不少妖族在宴会前四处寻找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聂世云瞧见凤帝的脸都黑了,虽然脸上半点欢迎的神色都没有,但却没阻止金前辈带着傻乐的玄阳登堂入室。 说什么呢! 聂世云笑道:“这多亏了您跟我们开了个善意的小玩笑,不然我们也没这个福分啊。” 然而他又不得不失望了。 “你眼光很好嘛!”金前辈对玄阳哈哈一笑,胡子被吹得一颤一颤的,又转头对凤帝道,“凤光霁啊,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讨人喜欢的小儿子的?别看与你长得一模一样,性子却比你直爽可爱多了!” 金前辈不知怎的,不光对玄阳,对聂世云这几个人族也亲切有加,凤帝只好把他们也顺便捎带上了,让他们在自己这蹭了顿饭。 说罢他心情大好地拍了拍玄阳的后背,请他进屋坐下一起品酒。 “听说在宴会上,你落了敖 能瞧见这幅光景,今天这趟来得就值了。 凤帝从未见过这样当着人类的面给妖族跌份的家伙。偏偏其中一个是他都得让两份的前辈,另一个是他的亲儿子。 “唔,小子,你这儿的吃的一如既往的美味啊!要让我评分的话,你这儿可以评第一!”金前辈吃得油光满面的。 凤帝的表情比早些时候更难看了。 沈延本身不爱吃东西,又加上在凤族这个破地方,从头到尾表情阴沉沉的,就没动几次筷子。 而翟白容这人本就不喜形于色,又经常被私下下厨的聂世云“投喂”许多修真界从没有过的神奇菜色,对比之下,他觉得这些精致的东西反而没有聂世云亲手做的一半好吃。 一顿饭吃下来,凤帝用余光时不时看着几个人族,指望着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乡巴佬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神色。 “唔、唔唔嗯!”玄阳嘴里含着东西使劲儿点头,他说的什么凤帝根本没听清,但从语气能感觉出他也在称赞食物的质量很高。 态度再不情愿,凤帝也不会在这方面糊弄人,否则便显得凤族掉价了。 看了一圈儿,几个人族表情皆是波澜不惊。全场吃得最欢,最大惊小怪的反而是另外两个妖族。 玄阳带着沈延已经先和金前辈进屋了。他们仨杵在外面也不是回事儿,凤帝一甩袖子,神色不痛快地允了两人也一同进入。 屠的面子啊。”金前辈酒足饭饱了,开始闲聊起来。 凤帝瞥了一眼聂世云他们,心道短短时间,看来这群家伙和这老头子说的事情还不少。 “全靠他那儿子自己天生废物,我可没做什么。”凤帝嗤笑一声,想到宴会上敖樊的丑样,心情还算不错。 几百年不见,两人说了些妖族近况。主要是金前辈询问,凤帝斟酌着回答罢了。毕竟这段时间金前辈一直在小世界呼呼大睡,连玄武族都没回去过。 听到他说接下来要去龙族和白虎族拜访,再回族中去,凤帝想起来什么似的,对聂世云道:“两年前说好会为你引荐白虎族的,本尊也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正巧这老头要去白虎族,我就传个信儿给对方,你们一道去好了。” 聂世云和翟白容都做好了凤帝根本不会实现诺言的最坏打算,听他这么说,双双在心中松了口气。 玄阳却皱皱眉头道:“你怎么这么没诚意!只传个口信去,人家要是不重视聂世云,最后事情谈不成怎么办?” “我只说引荐,谈不谈得成关我何事,”凤帝不快地批评玄阳道,“还有,你是怎么和父亲说话的?没大没小,教养如此之差……” 玄阳油盐不进:“嗯嗯,从小没爹养是这样的。” 凤帝哽住,引得旁边的金前辈哈哈大笑起来:“啊呀,凤光霁你这儿子可太有意思了。”说罢他拍了拍玄阳,对着聂世云一行人说大可放心,跟着他去玄武族,哪儿会没面子? “晚辈们绝无这种担忧。”聂世云感激道。 有了金前辈搅这一趟浑水,凤帝本来准备就冒充自己一事教训玄阳一顿,现在也作罢了。 凤族位于上层东部的山林地域,距离人族的地界不近。听金前辈说,龙族的地盘相较却离人族更加遥远,在西北的沿海地区。而与他们相比,白虎一族就位置颇为居中,地处平原,平日与人族门派家族之间来往也是最多的。 “那金前辈的玄武一族呢?”聂世云好奇道。 金前辈捋了捋胡子,回忆道:“好像是在南方的大海中……” “好像……”玄阳无奈地重复着金前辈的用词。他连老家在哪儿都不记得了吗。 “玄武府就在南海岸附近,不过那里只有几个小辈驻守。其余同族,平时都分散在四处游荡嘞,领地对我们来说不重要。” 玄阳看着眼前仿佛记性不好,无欲无求的老人家,心中不无感慨。 起龙凤两族都要年轻不少,是前一代首领殒落前选出的,那时他刚刚进阶金仙没几天,不怪在龙凤两族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两方寒暄了两句,虎族首领就提出单独宴请金前辈,玄阳也被一同请了过去。聂世云自知他的确没到能够和人家首领对谈的水平和身份,便主动提出和虎族管事的商谈。 聂世云不认得对方,但虎族管事却是在宴会上见过他的。当时聂世云狠狠出了一把风头,想忘记都难。 “聂道友,翟道友。两位近日来想必很是繁忙,竟有空登门拜访,让我吃了一惊。” 聂世云和翟白容互相看了一眼,皆露出了“我们最近很忙吗”的疑惑之色。 虎族管事见两人疑惑,更是惊讶:“原来两位竟不知道吗?自从两位与凤族关系甚密一事在人族各个家族门派传开后,两位的洞府门口草坪都被踏破出一条路来,许多势力都说已经与你们接触上,正在商谈中呢。” 一听就知道这是那些势力互相牵制的风言风语,聂世云无奈道:“我本人竟然不知道还有这码事。这段时日我们一直留在小世界与凤族领地,从未回到城镇附近过,何来商谈一事。” “原来如此。看样子聂道友无心此事。这下各个门派家族可要失望了。”虎族管事观察着他的神色,断言道。 “不瞒你说,我们是准备自立门派的。”聂世云毫无隐瞒,大方地告诉了他自己的打算。 “若是其他这个年纪的修士,我定会觉得是白日做梦了。可聂道友如此年轻,于炼器、铭文和阵法就颇有造诣,加上一位丹师道侣,还与凤族关系甚密,你这么说我完全不觉得奇怪。”虎族管事称赞道。 “前辈谬赞了。”聂世云客气道。 白虎族管事是名大乘期修士,倒也担得上他一声前辈。只是之前在宴会上,聂世云和翟白容对待龙族的态度很是强硬,他没想到其实对方待他们低龙族一头的白虎族态度却这样和善谦逊。 同样,这边的聂世云也感觉很不错。白虎族管事负责内部的成员调配,还有对外的交际生意,这就是聂世云擅长的方面了,与他交流比起龙凤两族轻松多了。 甚至连玄武族聂世云也觉得颇为头疼,因为他发现金前辈虽然和善好说话,但欲望太淡薄了。他提出能否帮忙,对方便痛快地一口答应了,其中没有利益关系,反倒让聂世云有些不放心。 “聂道友这么年轻,却能在不耽误修炼的同时修得两门术式,着实不简单。若我们族中的晚辈有你一半天分就好了。” -- 61 新云清阁即将开张 玄阳这边饭局结束,聂世云那边也刚好谈完。 白虎族首领主要宴请的金前辈,玄阳只是顺带的。玄阳也瞧出来了,吃得有些没意思,早就坐不住凳子了。 远远地就看到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表情如常,玄阳估计一切顺利。他比较惊讶的是两人竟然刚和虎族管事聊完。这帮不帮忙,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 “金前辈接下来要去龙族了吗?”聂世云见玄阳带着沈延过来了,开口问道。金前辈面子再大,他们这几个上了龙族黑名单的家伙也不敢跟着一起跑去,看来要在这里分道扬镳了。 “是啊。他给了我传讯石,说有事情随时找他,”玄阳勉强地笑了笑,“但要是他在睡觉,可能一时半会儿就回复不了了。” 这个“一时半会儿”可不好说,一百年也是有可能的。 聂世云点点头,对此没什么意见。金前辈这样的身份,能给他们这句话已经千金不换了,他们哪儿有脸还要求人家随叫随到呢。 “不急,我的阵法还离天阶远得很。金前辈愿意帮忙已是万幸了。” 玄阳也觉得在理,问聂世云刚才和白虎族管事谈得如何。 “回去路上说。” 在别人领地里站着聊天也不好,几人向白虎族道了别后便匆匆踏上回程。 聂世云与白虎族管事相谈甚欢。对方不愧是做到这个位置的,早些时候在宴会上还只当他与凤族有些许交流,没太当回事,但这回私下结伴出现,对方一眼便看中他与玄阳关系甚密,立刻就转变了想法。 凤帝儿子好几个,但像玄阳这般中意的可是头一回。 白虎族主动提出愿意帮助聂世云为云清阁选址,这般盛情可大大出乎了聂世云意料。 门派的核心一为镇派的修士,二就是地域了。上天界地大物博,但这不代表处处都是荒野。风水地脉最旺盛的地区早几万年前就被各大门派占据,还有这些妖族也分割了不少。 因此,近千年来都没有什么新兴的门派家族。主动去资源平平的地方白手起家,注定发展不会顺畅,可若要挤去风水宝地,那可就要被资历老的门派连手挤兑了。 就连聂世云和翟白容现在住的洞府,也就是在城镇外找了个风水看得过去的地方,凑合着先住着。 “这可卖了你个大人情啊!他们这般好心?还是说,凤帝那家伙面子真有这么大吗?”玄阳听了白虎族的好意,也吃了一惊。 聂世云笑道:“你当他们做白工吗?帮忙找块地对底蕴悠长的白虎族来说不算什么,云清阁不成气候对他们也没损失,但日后若云清阁真的有建树,给他们的好处可不会少。” 翟白容附和道:“是了。我瞧白虎族管事是有备而来。就算云清阁的事没谱儿,我与世云的炼器、炼丹、还有阵法水平对方都调查了,横竖日后他们都有好处。” “真好啊……我怎么就学不来这手艺呢?不光炼器炼丹,阵法符箓铭文,偏偏我一个都学不会!哎,否则我早就富得流油了。”玄阳满脸羡慕道。 在下界的时候,聂世云炼器就很赚了,没想到来了上天界这手艺丝毫不贬值,人才依旧稀缺。 聂世云看玄阳痛心疾首的模样,哭笑不得。他心里想着,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这群人都是在原书中和主角有关系的家伙。就连自己这炮灰也要会点特长,不然直接就沦落成路人甲了。 玄阳设定上估计是属于吉祥物那派的,所以不会术式也问题不大。 “学不会的才是多数。若人人都会,反倒谁都赚不了钱了,”聂世云解释着,话锋一转,“别想这些了。你不是有新任务了吗?白虎族助我们选了地盘后,你就可以开始干活了。” 玄阳这会儿才想起还有这茬,喜上眉梢。 沈延和翟白容 翟白容看聂世云冲自己无声地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待回去再听你说”的心知肚明的表情。 想着到时候第一笔工钱要给沈延个惊喜,玄阳便故意不说要聂世云按人头给他工钱的事,只说要帮忙建立新云清阁。沈延挑挑眉毛,不置可否:“这事不是早就说过了。” 当时不在场,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双双看向他们。 白虎族离人族聚集的城镇不算太远,几人一日便返回了洞府。 前前后后在外漂泊了大半个月,两人都有些疲倦,不想和这些修士扯皮,礼貌地婉拒了他们“想要代表某门派谈些事情”的意向,转身钻进洞府不出来了。 “你们门派的条件好能好到哪儿去?我们家族可是老爷亲自吩咐的,很看重此事……” 就像前世在公司里去和外头谈生意似的。大家都为了混口饭吃,不容易。 “谁叫我忘性大呢。”玄阳喜滋滋道。 “他们似乎以为我们在拿乔想要提身价,不知何时才能意识到你我是真的无意于此,”翟白容被吵得有些头痛,揉了揉太阳穴道,“……只是来传话的,他们未免也太卖力了。” 不同门派来的修士们夹枪带棒地互呛了起来。看不顺眼竞争对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虽然他们无法通过洞府的禁制,但在禁制内的聂世云和翟白容若是想要探究外面的情况,那不过是脑海里一个念头的事儿。 不光如此,虽然离流言巅峰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依旧有不少修士并未放弃。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刚刚从飞剑上降落,就不知从哪儿窜出好几个热情的修士围了上来。若非没有感受到敌意,聂世云和翟白容都神经反射地想要拔剑了。 翟白容当真有些为难:“若非要那样,我也可以试试,但兴许效果不会好就是了。” 他看了看微微蹙眉的翟白容,心道也有例外,若是白容那肯定不会像这样卖命推销,就算在梦里他都想不出那个场景来。 各个门派家族派来的人当然不甘心,等了好多天,好不容易见到人了,话没说上两句人家就躲起来了,这让他们如何交差。 聂世云想了想,觉得那场面一定很好笑。别说,若四周的人都是认识翟 洞府内,聂世云和翟白容的确看了一会儿外面的状况,只是差不多了解了这是哪几家门派后,就把单向监视撤去了,否则吵得耳朵痛。 “我?”翟白容微微一愣,“我从未负责过这种事。若真要我做,我也只能抱着诚意将该说的都仔细说明,接下来便希望对方能够应允了。” 聂世云长长地出了口气:“折腾了这么久总算回家了,没想到还有一群人在门口迎接我们,这可真是热闹。” 说不定那两人这会儿正悄悄观察外头呢。修士们意识到彼此都打着同样的算盘,谁也不敢立刻转身离开,一个比一个努力地自吹自擂起来。 “假设门派派你去游说人才,你当如何?”聂世云好奇道。 “这几家门派互相竞争,他们若谁能把此事办成了,估计好处大着呢。”聂世云心道若是换自己来,估计也会同样卖力。 “哎,我们门派开出的条件,可是连我都眼馋呢。” 就像高分贝的电视突然被关了一样,洞府里一下子安静得不像话。 “你看外面那种情况,不大声盖过别人去,恐怕都插不上话。”聂世云朝此时安静无声的洞府门口努了努下巴。 聂世云和翟白容那边就夸张了。白虎族管事说的“草地都被踏出条路”所言非虚,两人回到洞府门口,发现门前真的好大一块草皮都秃了。 玄阳和沈延那边算瞒得好的,众人以为玄阳平日和凤帝的其余儿子一样住在族中,沈延又甚少与人交际,他们的洞府前没什么修士来往的痕迹。 白容的,估计听到他开口大声叫卖的第一句就会被吓得不敢出声了。 看他嘴角控制不止地向上扬,翟白容摇了摇头无奈道:“明知道我不是那块料,还非要拿我寻开心。” “我什么都没说,心里想了一下那场景而已。”聂世云反驳道。 他见翟白容看着自己,不知此生第几千次心下一动,凑上前去在对方唇上轻啄一下:“不好意思,给你赔不是了。” 翟白容似笑非笑道:“没瞧出来你有半点不好意思。” 之前有玄阳和沈延在身边,两人没怎么亲昵。好不容易回到洞府二人世界,聂世云和翟白容时隔大半月黏糊了一会儿。 翟白容询问了玄阳瞒着沈延什么事,得知他是想要赚钱给对方个惊喜,也不觉得吃惊,只道是玄阳会干的事。 “沈延瞧着什么也不喜欢,估计玄阳把钱存在一块将账本给他看看他就满意了。”聂世云感叹道。 翟白容瞥他一眼道:“我们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玄阳作为道侣兴许清楚得很,轮不到我们俩担心。” “说的也是。” 聂世云想,白容在外人看来应该也算是物欲淡泊的了,即使这样,白容其实还是有不少喜爱的东西。例如他喜欢环境安静雅致的住处,喜欢好茶,喜欢书画。当然了,也很喜欢自己。 想到这聂世云忍不住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来。 玄阳的事,让他自己去想好了。他只要知道翟白容喜欢什么就够了。 “这下云清阁有了地基,玄阳在公众视野中也露了面,未来一段时间会四处奔走,寻觅人才。我们也得跟上才是。”翟白容道。 聂世云伸了个懒腰,一件件事挨个盘算着:“是啊。咱们两个合体期太不够看了。中层的大家族都有大乘修士坐镇,我们也得努力才是。等修为上去了,我就该筹划着炼制新的本命法宝了。然后便是修复传送阵,若请不到天阶阵法师,我还得四处多寻一些典籍来学习。门派的事嘛……也不好全权交给玄阳和沈延,大事还得我去谈才是……” 翟白容看着他念叨着逐渐出神的侧脸,轻叹了口气。 他拿起聂世云放在膝上的手掌来轻轻磨蹭。手的大小分明一样,聂世云的指关节却粗些,手心上茧子也有几个未消。 修士的身体新陈代谢极快,轻易不会留下这种痕迹的。除了聂世云本身觉得有茧子不是什么坏事,没有特意去除过,另一方面也说明他真的花了许多时间在这一项项事宜上。 旁人只道他是天才,经常摸鱼偷懒还能事业修炼齐头并进,翟白容却很清楚,因为有空间的存在,聂世云早已花进去了其他人几辈子的时间学习修炼。 -- 62 我养你也可以 聂世云和翟白容这一钻进洞府,愣是整整仨月没出门。 门外的说客们等了又等,走了又来,见当真蹲守不到,只好陆陆续续回到门派复命。 说到底聂世云和翟白容也才合体期,就算加上凤族这道没人拿得准的关系,大门派愿意三番五次来请已经很给面子了。吃了数次闭门羹后,大多数都选择了放弃。有些自视甚高的还在背后说两人不识好歹,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聂世云与翟白容对此浑然不觉,两人在空间中专心修炼,在外界看来一转眼的工夫,两人以匪夷所思的效率从合体中期直接提升至合体大圆满。 翟白容毕竟单灵根,修炼效率出众。他比聂世云先一步修炼结束,见聂世云还在闭眼领悟,便悄无声息地去了一旁钻研丹术。 他来到上天界后虽在丹药店做了一段时间的工,但毕竟只是个干活的外人,基础的丹方看去了一些,玄阶往上的可就没有了。好在以前在商夫人那承了她的好意,得了一些典籍,否则去买丹方也是一笔大开销。 都说丹师赚钱,但这世上也那有入不敷出的。如果没有渠道得来新丹方,每次购买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学了丹方后前几次摸索时八成会失败,练习用的材料费也够普通人喝一壶的了,若是天赋一般,平日成丹率再不高,那炼着炼着把自己炼成穷光蛋的也不是没有。 而翟白容强就强在他无需反复练习,拿到丹方后不用两次就能融会贯通,成丹率也高得吓人。以前在映月派,幼时的确有炼丹师傅领他入门,但成年后他几乎都只靠自己摸索,便达到今天的地步了。 聂世云瞧他平日里也不像自己总喜欢泡在炼器房中钻研练手,除了有需要的时候几乎对炼丹没太大兴趣,可天赋高到挡都挡不住,一学就会。 翟白容对丹术一道兴趣不大,完完全全是务实派的。这会儿两人都要面临进阶,尤其是聂世云,双灵根会比他单灵根困难一些,翟白容念着要在聂世云出关前,将有益于进阶的四级丹药灵意丹炼制出来。 也巧,最终在翟白容丹成的那一刻,聂世云也正好感觉到进阶的屏障,中止了修炼。 “好香的气味。” 翟白容此前聚精会神,听到聂世云的声音,这才惊醒一般转过头去:“你何时醒来的?” 聂世云答道:“就刚刚。一睁眼就瞧见你丹成了……这色泽,这气味,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翟白容笑了笑:“自然,这是灵意丹,可助修士进阶。我琢磨着你我快要进阶大乘。从合体期后,每次进阶都是个坎儿,有些保障总是好的。” 聂世云虽不会炼丹,但对丹药的了解还是有的。见翟白容连四级丹药都炼出来了,惊喜不已。 “你也要进阶了?” 翟白容点了点头:“是。不过此处不是进阶的好地方,此外这灵意丹只是我拿来练手,所用的灵草并非最上乘。你要服用,我们还是出去寻了更好的来炼制。这些就拿去卖了吧。” 听他说这是拿现有的灵草练手用的,聂世云忍不住问他,这是第几次尝试。 “运气倒是好。这是头一次。”得到毫不意外的回答,聂世云挑了挑眉,毫不保留地可劲夸赞了一番自家道侣。 翟白容只 他们从洞府中出来,外面已经完全清静了。两人松了口气,先去了城镇上的丹药铺子,将丹药出手。 “不错,只是还需要筹备一阵子。”翟白容答道,顺便拿出一张单子,询问掌柜的有无合适的原材料。 “正是。” 翟白容无奈道:“是药三分毒,丹药再好也不能天天吃。你怎么不说,上层修士定制一件法宝,抛开材料费不谈, 翟白容和聂世云是知道这铺子上头的本家是某个大家族的,他们正是不想和那些门派家族扯上关系的时候,闻言便婉拒了掌柜的建议。 可尽管他们知道翟丹师炼丹的水平很高,见其拿出四级丹药来,还是惊得合不拢嘴。 淡淡地笑了笑了,说“不算什么的”。 聂世云和翟白容收了钱后又寒暄了两句,说是还有别的事便告别了。 “真对不住,我们店铺没到这个水平。不过上头本家门下肯定有,不知需不需要我去询问一番……”掌柜的擦了擦汗。 “翟丹师,这也是您炼制的?” 这两年下来,丹药铺的伙计们早就熟识二人了,见他们时隔好几个月登门,热情地迎上来询问是买还是卖。 “翟丹师稍等,我让人去叫掌柜的了!两位进去坐。”伙计招呼他们。要知道,能炼出四级丹药,哪怕是最低品的四级丹药,也足够在大家族谋得一席之地了。丹药铺不缺来零售丹药的修士,但这其中可没有随便出手四级丹药的。 虽知道这家丹药铺给他们的价格一向公道,但见翟白容此行一颗丹药就卖出一万仙晶,聂世云还是忍不住连连感叹。 见翟白容当真拿出了四级灵意丹,对方又喜又惊。他瞧这一整瓶数量不少,只有灵意丹一种,只是质量大多是下品,便试探道:“两位……可是要尝试进阶大乘了?” “我早就觉得了,炼丹比炼器赚多了!没人总需要新法宝,拮据的时候修修补补也能勉强用下去。可丹药,吞下去一口就没了不是?” 掌柜的明白他这八成是婉拒的意思,略微遗憾,但也觉得这是情理之中。 对面眼睛瞪得老大。在店里干得久了的伙计可是知道的,几十年前翟白容初来上天界上层,只和他们一样在前台招呼客人,连一级丹药不少都是现学的。几年前他又出现,已经是名三级丹师了,昔日同行都傻了眼。而如今他连四级丹药都掏出来了!这进步速度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样啊。那两位也许可以去更大的城镇瞧瞧,或者去拍卖行碰碰运气,”掌柜的道,“若日后丹成,且两位进阶之余还有剩余,不论数量有多少本店都是求之不得的。” 过了不大一会儿,掌柜的就屁颠屁颠地来了。 聂世云和翟白容对视一眼,两人显然是想到一块儿去了。翟白容对掌柜的礼貌地笑道:“到时候我看看。” 掌柜的扫了一眼那清单,被震住了。一样样全都是极品,他们这种小店十年也进不来一株。他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这是打算将最好的留着自己用呢!怪不得如此大方地将一整炉成丹全都出售给自己。 早就知道翟白容绝非常人,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和他们小店不在一个阶层了。 光请炼器大师出手有的就要花上几十万仙晶呢?” 修为越高,法宝一类的更新换代就越不频繁。但品质上去了,炼器大师们那都是百年不开张,开张吃百年。 聂世云来了上层还没打开市场渠道,一直埋头修炼研究来着,故而还没赚上这个钱。 他就是想夸赞白容,见翟白容一本正经地与他讲炼器和炼丹的区别,忍不住故意调笑道:“反正我现在是赚得没你多的。咱们进阶布阵,建立云清阁处处都要花钱,我可要靠你养我了。” 翟白容瞥他一眼,正想说“靠你的本事,来钱还不轻松吗”,看聂世云眼中带笑,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顺着他道:“这有何难,我养你就是。” 聂世云听他配合自己这么说,笑得合不拢嘴。两人一边谈笑一边向目的地走去,全然无视了路上擦肩而过忍不住悄悄看他们的众多视线。 “掌柜的,那不是翟白容嘛!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因着两人刚从丹药铺走出来,一旁便有客人认出翟白容了。 “哎呀,这不是卓小姐吗!正巧叫你碰上了。翟丹师回上层来有两年了,但没有回我们店里工作,只是偶尔来看看灵草。他不愿声张,我就没和各位说,对不住啊!”掌柜的客气道。 “身旁那位就是他所说的道侣吗?还果真是个男性啊……瞧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么。”女修撇了撇嘴。 卓家小姐也是当初和小姐们“沉迷男色”总来光顾的老主顾之一了。要说她们这些小姑娘对翟白容有多真心那不至于,但亲眼见到他和另一人亲密地在一起,多少还是有些惋惜。 丹药铺的掌柜是知道聂世云比起翟白容才华不在其之下,但他没有立场去跟人家介绍聂世云,当下也就陪笑迎和了两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到日后卓小姐发现那聂世云成了家族中长辈想见一面都要排队的人物,再后悔这时没有上前去好好打量一番,早就为时已晚了。 这边聂世云和翟白容离开丹药铺后没有去拍卖行撞运气。两人早些时候在丹药铺里心照不宣,出门互相一问,果不其然打的是同一个主意。 既然白虎族已经答应要协助聂世云,他们也愿意承这份情,在必要的时候去麻烦一下白虎族。翟白容当然不会白白要东西,他与聂世云两人进阶只需两颗丹药,剩余的自然就归白虎族所有。按照外头四级丹师的收费标准来看,还是白虎族赚了。 -- 63 玄阳沈延双双进阶 “我倒是听说,凤帝对聂世云和翟白容没什么好脸色。此举……会不会画蛇添足了?”白虎族后辈看着管事的脸色,委婉地提出他们族中冒出的不一样的声音。 白虎族管事看了他一眼,有些失望:“你也跟着我混了有些年头了,还是这么不机灵。此事已经无关凤帝的态度了,你没瞧见几月前他们前来的时候,那玄阳与他们二人关系何等亲密?” 白虎族后辈愣了愣,露出一丝羞愧之色:“晚辈还是眼力太差了,没瞧出来太多……” 这也不怪他眼拙。之前来白虎族的时候,虽然是一道来的,但聂世云与翟白容刻意没有和玄阳如以前一般亲密无间,彼此保持了一些距离。 聂世云和翟白容都知道,凤帝不想让人知道玄阳在下界被两个人族当亲儿子养大,说出去他这爹非常没面子。好在玄阳飞升时的情况只有凤族自己人知道,聂世云又是自己从下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外人真不会往那处想。 但毕竟百来年的感情,早就渗透进眼神和细微的动作里了。白虎族管事也是近千岁的老妖精了,隐约看得出,玄阳对聂世云和翟白容颇为亲近。 白虎族管事想,就算凤帝看不上人族,但现在却很看重玄阳。那他多少还是会卖聂世云两分面子。 “没瞧出来也正常。他们俩可比你聪明了不知几倍。” 白虎族那晚辈面如苦瓜,不知管事这是在诚心夸人,还是在故意骂自己。 这之后管事按流程去报备,白虎族首领很是信任这个手下,大手一挥让他去帮聂世云他们物色门派的选址了。 他们白虎族一直不帮凤族也不帮龙族,这回下了决定和聂世云走得近了,想必龙族那头心中会有不满。 可毕竟龙族从未给过他们什么好处,分明都是上古就共存的四兽族之一,还总拿前辈架子。这也是白虎族赌聂世云的原因之一,只要他不在半路被龙族杀了,那至少白虎族从他那得的好处是实打实的。 现在看来,聂世云不像是轻易能被龙族解决掉的家伙。 这些事,聂世云本人当然是不知道的。 他和翟白容得了大量仙晶,便开始物色进阶的事。 他们现在的洞府离城镇太近了,又早被各路人马摸了个彻底,别说进阶,就连继续住下去都成问题。早在几个月前被人堵了房门时两人就心照不宣,这家看来得搬。 两人出远门前想要叫上玄阳和沈延一道,到时候进阶也好有个照应。可惜不巧,沈延大约是之前在小世界中搁金前辈背上修炼时有幸顿悟,回来不久后就闭关了。玄阳估摸着是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就也跟着一起闭关了。 见他们大门紧闭刻苦修炼,聂世云和翟白容不便打扰,安静地离开了。 百年毫无波澜的上层难得起了些水花,这下随着聂世云和翟白容不知去向,又迅速地归于平静。 凤帝听下人说聂世云和翟白容不知去向,根本没放在心上。 “关我何事。你觉得凭那两个家伙的本事,还能随便死在哪儿了不成?” 下人听凤帝语气不善,连忙赔罪。心里却忍不住纳闷,这话到底是夸那两个人族呢,还是咒他们呢? “玄阳呢?”凤帝懒洋洋地道。 “还在闭关。” 凤帝脸色不好看,但也没什么办法。修士闭关是大事,若被打搅,轻则失了顿悟的机会,重了甚至容易修为反噬,难以进阶。 他们凤族修炼资源风水样样都 “嗯。我替你护法,不用担心。我前几日进阶合体期啥事儿都没有,想来这不算什么。听说大乘期才是个坎儿,到时候再拜托聂世云他们吧,好钢用在刀刃上嘛!” “若玄阳少爷能一举进阶合体期,那也是给您长脸的喜事。” 她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决定日后不把这些话如实转告。否则若是凤帝气得心梗,拿自己撒气,那她辛苦看守这么久的奖赏也没了。 据玄阳说,这是聂世云与翟白容才知道的暗号,外人谁都破解不了。那暗号毫无规律可言,简直像是另外一种语言。翟白容倒是跟聂世云学了没几日就能倒背如流。但玄阳不爱学习,也只记了些简单的。 玄阳和沈延这一闭关就是数年。 “我那凤族爹送来的,不用白不用,”玄阳撇撇嘴,“东西还成,可惜都是大路货。你修炼的御魂一道比较特殊,要是聂世云和翟白容在就好了,能根据你的体质帮你炼制东西。” “也不好总麻烦他们。这些也凑合用吧。”沈延淡淡道。 沈延冷冷看了她一眼,估计没指望 先不说玄阳这一番不把进阶看在眼里的发言多么引人嫉恨……什么叫“凑合用吧”,什么叫“好钢用在刀刃上”,意思是说凤帝送来的这些玩意都是锈铁吗? 这话下人自然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腹诽。 沈延犹豫了下,点了点头。他毕竟不像玄阳与聂世云他们情同父子,拿好处总有点不好意思。 玄阳先沈延一步出关,没过多久就进阶了。凤族一直有人盯着他,见他出关顺利进阶便送上了凤帝的奖赏,并传达了凤帝让他去族中的意思。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沈延这时还在洞府里呢,谁拉也拉不走玄阳。 下人自然是挑好听的说。凤帝转念一想,玄阳的天赋高,这倒是真的有可能的事。 他想到族里那几个儿子,自从玄阳被认回来还给了他们点颜色瞧瞧后,一个个都畏手畏脚的,生怕被父亲厌弃了,总是时不时来溜须拍马。玄阳倒好,别说讨好了,说话都没个好气儿。 好,可玄阳偏就要搁那破地方与他那人族道侣一起待着。 沈延看了眼玄阳挥了挥手里的字条,上面鬼画符一般的符号,他反正是看不懂。 既然沈延不进阶,玄阳就绝不挪坑,凤族女修也没法子,只好苦哈哈地帮着玄阳给沈延护法。 大路货?那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下的。凤族下人抽了抽嘴角。而且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给沈延的!他们凤族体质至阳,阴魂压根不会靠近,族里怎么可能有御魂一道的邪门玩意。 玄阳耸耸肩:“我没比你早出关多久,进阶前就去找了他们一趟。可惜他们不在,洞府门禁都撤了,只找到字条,说他们搬家了。” 见两人旁若无人地说话,凤族那人脸色精彩极了。 “他们不在……?”沈延一出关就看到玄阳和一凤族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他这人记仇得很,全当没看见那女修。 下人正犯愁着,还好沈延也没拖太久,没过一个月就出了关。玄阳倒不客气,把先前凤帝送来的仙晶和法宝丹药转手全都一股脑塞给了沈延,好让他进阶顺利些。 要她说,这人啊有时候还是忍不住犯点贱。族中一个个恭敬又孝顺的儿子凤帝看不上,非得眼巴巴地盯着那个叛逆的,人家可连凤族都不乐意来。 见凤帝神色变了又变,下人也不敢多言,只在心里道这玄阳可真有排面。以往凤帝像这样闲下来的时候,指不定又去哪儿找到漂亮美人风流去了,现在却在担忧儿子进阶的事。 她能帮什么忙,反而有些防备。但料想玄阳在一旁她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就没赶走她。 沈延独自在一旁开始插阵旗,在阵外一圈定好位置,又继续在内圈全神贯注地布阵。 他以前学的阵法大多是阴人的,倒也符合他风格。这还是聂世云分享给他典籍后才掌握的,因为不算熟练,所以动作格外专注。 玄阳帮不上忙,在一旁干着急,走来走去蹭歪了他刚刚插牢的阵旗,气得沈延叫他赶紧到一边去,不要捣乱。 努力无视了毫无威严,耷拉着脑袋到一旁站好的玄阳,这女修头一次对沈延露出了一丝羡慕之色:“你会阵法。” “……会的不多。”沈延没什么心情搭理她,随口道。 族里都说这人族是攀附玄阳飞升的,修的还是凤族看不上的歪门邪道,也不知给玄阳少爷喂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其魂不守舍的。这会儿亲眼见到他布阵,女修有些吃惊,毕竟在妖族里不管会哪门术式,都会被高看两眼。 还没等她继续好奇询问,玄阳先不乐意了:“干什么干什么!我还在这儿好端端站着呢,你不要就这么和我道侣套近乎好不?” 女修噎了一下,她这辈子没见过阵法师布阵的场景,好奇罢了!除了玄阳,谁会看上这种瘦巴巴还一脸阴沉的人族啊! 偏偏这是他们族中的小少爷,她能说什么呢。 “玄阳少爷,我哪儿敢啊。您误会了……” 玄阳颇为警戒地看了她两眼,虽然没有继续追责,但默不作声地往她和沈延之间挡了挡,像是要阻碍她的视线一般。 沈延无奈,只能背对着两人故意冷了声道:“都别吵了,布阵要安静才行。” 玄阳一听立刻乖乖闭嘴了,生怕阵法出了差池,进阶不顺。 沈延见他这样乖巧又戒备,心里一软。他心道也就玄阳会操心这种事,他又不似聂世云和翟白容那样在哪儿都能够于人群中熠熠生辉,从以前到现在,哪里有旁人看上他过? 倒是玄阳自己,出门总惹得男男女女侧目。可他一根筋得要死,浑然不觉。 沈延有时候自己都想不通,他修的是御魂术,可御的是阴魂,又不是这活人的魂魄。玄阳到底是怎么好似被自己吸了魂下了蛊一样。 纳闷归纳闷,他心里还是高兴的。但沈延常年冷着张脸,高兴也瞧不出来。 虽然关系有些僵硬,但好歹数日过后,沈延稳稳当当地进阶合体期了。 -- 64 一起吃个饭 寻不到玄阳与沈延的踪迹,凤族女修战战兢兢地回到了凤族复命。 凤帝朝下人发了通脾气,但听闻玄阳进阶得轻松极了,又觉得这儿子的确资质极佳,没丢他的脸,还是歇了火。 “要不要去找聂世云他们?”凤族女修讪讪道。玄阳去追聂世云了,那他们找到聂世云总归就能找到玄阳。 凤帝挥了挥手:“罢了。前两年有人通报过南海那边有前后两次大乘雷劫,颇为少见。本以为是哪家妖族新秀,最后谁也没探出结果来,现在想来八成是那两人。” 早就听说聂世云搭上了白虎族的大船,凤帝以为他们会去白虎族那进阶。没想到抱上了大腿两人却不往跟前凑,自己跑到不知哪个角落去进阶了。 说到白虎族,虽然聂世云二人是凤帝自己介绍去的,但白虎族好歹也是仅次于他们龙凤两族的,聂世云竟然真的在他们面前得了脸。凤帝一方面觉得还算没给自己丢人,另一方面又有点不爽。 “他们已经是大乘了……”凤族女修喃喃道。这聂世云她不清楚,翟白容以化神修为来到上天界,这是凤族内部都知道的事。在当时连她这合体期修士都高出对方几头,怎么一转眼,对方就变成前辈了? 她心里纳闷。怎么好像他们修炼进阶就和喝水吃饭一样水到渠成,自己几十年就毫无长进?难道是自己有问题吗? 凤帝冷哼道:“聂世云三心二意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都能这么快进阶大乘。玄阳资质那般好,想来是没有好好修炼,成日被那人族勾着鬼混,这才进步如此缓慢。” “玄阳少爷已经很厉害了,他还年幼呢。”凤族女修自愧不如地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况且她去看了一圈儿,没觉得那个人族怎么勾引他们玄阳少爷,反倒是他们少爷黏着对方,跟块儿狗皮膏药一样,好不要脸。 但这话她不敢说。已经痛失奖金,若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这几年的俸禄怕是都没了。 “阿嚏!”玄阳搓了搓胳膊,豪迈地对着过道的方向打了个喷嚏,唾沫星子喷出一米远。 沈延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对面的聂世云和翟白容早已习惯了,眼睛都没眨一下,悠悠地喝茶。 “沈延,你这样我很受伤诶。”玄阳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丢人了点,欲盖弥彰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前后行为十分矛盾。 好在酒楼里人不多,他这唾沫没喷着别人,远处的客人至少没跑上来揍他。 四人重新回合是上午的事。 上天界那么大,找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玄阳和沈延出门后没个方向,去了药铺询问无果,又去了趟白虎族。 玄阳的脸面挺管用,白虎族热情款待了他,并且告诉他聂世云和翟白容卖给他们四级丹药的事,又说白虎族有意助他们进阶大乘,但两人婉拒说有去处就离开了。 玄阳眼珠子一转,觉得这是聂世云随口搪塞的。他们俩总不会去凤族,那这上天界上层聂世云和翟白容也不认识别的谁了,大约只是不愿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让白虎族觉得两人凡事都要依靠他们。 “哦,我大概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兴许不在这附近了。”玄阳随口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上次玄阳和金前辈关系看起来很好,白虎族只道是聂世云和金前辈也是过硬的交情。心中又给他拔高了一个台阶。 告别白虎族,玄阳和沈延心里也没谱。听闻金前辈拜访龙族骗吃骗喝了一阵后,悄无声息地离开,随后又不知所踪了。玄阳并也不觉得去玄武府上能找着聂世云,但还是瞎猫碰死耗子地往南边跑。 沈延寻思着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城镇,还有广阔的荒野高山,玄阳拿头找两个人。 结果还真给玄阳找到了 沈延眼皮跳了跳,忘记了,玄阳找人是专业的。当初他天南地北地钻,玄阳不知怎的就是能挖地三尺给他刨出来。 洞府上没人。玄阳准备去附近的城镇打探一下,结果被告知那洞府的主人经常和他的道侣忙里忙外的,不在家是常事。对方让玄阳去海边转转,兴许能遇上。 玄阳哼哼了两声,不置可否。 玄阳嘴上没毛,看出他的意思来,大咧咧地说道:“之前登门不都打过招呼的吗。这次咱们突然来的,这俩人肯定没收拾过洞府里头。我才不想看他们荒唐的事后……” 南海沿岸的丰渔城边,玄阳好不容易找到了聂世云。聂世云戴着顶草帽叼着树枝,和个农民似的,坐在那钓鱼。 他什么也没干。就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聂世云钓鱼,也不知道是看鱼线还是看鱼竿,抑或者就是在看聂世云的脸,反正是挺专注的。这的确有够闲的。 玄阳无语,好歹也是几年未见,他觉得他俩还不如一筐鱼。 聂世云和翟白容并未特意隐藏踪迹,玄阳很顺利地摸向了他们的新家。 “来我们家坐坐?”聂世云熟练地收了鱼竿和鱼篓到空间里,随口提议道。 “饿了就少说两句吧。”前头翟白容淡淡道,也不骂他,但颇为刻意示意他闭嘴。 。 聂世云对翟白容点点头:“那就老地方。你们仨先去,我把鱼放回家就赶去。” 也是,他聂世云怎么可能过得苦呢?全天下过得辛苦,聂世云都能找着享乐的活法。 看着一路他们卖了不少东西,玄阳难得有些心疼他俩。他知道进阶大乘要预备的财物不可小觑,说到底聂世云和翟白容现如今是两个毫无背景的人,又要估计自身,还要建立云清阁…… 由翟白容在前头带着,三人走在去城镇的小路上。沈延看了看玄阳,表情似乎是在问,你干嘛这么抗拒去聂世云府上,还表现得如此嫌弃,至于饿成这样吗? 这事儿搁自己身上闹心,但要找旁人的时候倒是挺便利的。 太荒凉、太繁华的地段玄阳也不考虑,他知道翟白容喜静,但聂世云又是个离开城镇太远就觉得不便利的主儿,所以他们定居的往往都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聂世云和翟白容进阶后,仙晶又花得一干二净。没钱了就要赚,而聂世云和翟白容的手笔玄阳熟得不能再熟了,一路挨个交易行、炼器店、丹药铺打听过去,总能找到一丝踪迹。 聂世云摸了摸鼻子,坦然道:“我们修炼赚钱等事一件也未落下呢,这只是忙里偷闲罢了。” 沈延本想说你们是主人我们是客,自然听你们的。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被玄阳夸张的声音盖过去了:“不了不了我不想去你们家里,我饿了,咱们去酒楼吧。” “世云,玄阳和沈延来了。”翟白容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并未露出讶异之色。他的语气仿佛玄阳还住在隔壁,只是跑来窜门的而已。 然而这难得一见的“孝心”在见到两人时烟消云散。 “等等,你们小点声……”聂世云手一抖,鱼跑了。他面露遗憾,将钓竿收起来,“呦,你们来了。” 沈延和两人交流正常多了,打了个招呼,说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玄阳语塞。 “也好。”翟白容立刻接道。 见他转过身来,轻快地打了声招呼,玄阳气愤道:“呦什么呦!我还以为你们不堪其扰搬家后过的是什么辛苦日子呢,一路紧赶慢赶地找来了,果然是我想多了!” 玄阳看了看翟白容。聂世云钓鱼还能说是忙里偷闲,翟白容在干嘛呢? nbsp; “我以前看的还少吗,现在这把岁数了,可不想看了……”比起聂世云,玄阳还是有些怕翟白容发火的,越说越小声,不敢再讲了。 过了几秒沈延回过味儿来他们说的是什么,难得有点脸热。 以前他对这些情爱之事虽了解,但本身没什么兴趣,从未多想过。后来自从和玄阳在一起了,再看到聂世云和翟白容,就控制不住地会联想到同样的那事儿来。 他和两人相处过不短的日子,聂世云平日就颇为惊世骇俗,但那种时候翟白容是个什么模样,旁人如他如何都想不到。 听玄阳描述,从他小时候,也就是自己刚认识两人那会儿开始他们私下就很“荒唐”,相比之下玄阳他都算很克己的了。当时在床上已经累得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的沈延没有细想,心里却是不信的。他觉得玄阳已经荒唐得过分了,否则他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外头天都亮了。 翟白容不说话,旁人谁也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在前面带路,听着后面玄阳乖乖闭了嘴,这才没有耳朵发烫。 以前早就说了玄阳就算还小,很多事也该避着他。聂世云总不当一回事,觉得没被直击目击都不是大事。翟白容想,毕竟那个世界和他们这修仙界完全不一样,他又凡事纵着对方,也就没过多要求聂世云。 这下好了,这些事玄阳能记很久了。 等聂世云赶到酒楼的时候,总觉得翟白容和沈延气氛有点尴尬。玄阳倒是已经饿得在等菜的时候就嗑起瓜子来了。 他眨了眨眼睛,无声地询问翟白容怎么了。 翟白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示意“回去再说”。 聂世云微愣,竟然难得一见从翟白容那收到了责怪的意思,这倒是新鲜。不过看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聂世云对他笑了笑,放下心来。 四人几年未见,全都修为进了一阶,算是值得庆祝的喜事。这一顿也算是非常家常的一次庆祝宴了。 玄阳被凤帝背后念叨得打喷嚏算是题外话,酒足饭饱后聂世云谈论起之后的计划来。 之前白虎族示好,他承下但未匆匆选址,心里还是抱着多一分修为多一分底气的意思。合体期在上层有些不够看,现在他和翟白容双双成为大乘修士,不论是去谈生意,还是自立门户,都说得过去。 当初说好了不少事情要交给玄阳和沈延办,聂世云和翟白容出关后便也没着急,在这气候宜人的南方建了间小屋子,一边度假一边精进术式。 打听过阵法大师的价格和排场,聂世云熄了请外援的心思,知道修复传送阵一事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于是去年来往了一趟中层,又去拜见了商夫人。 两人短短几年变成了大乘修士,已经能和商家本家的人平起平坐了,商夫人惊讶不已,又看两人带来了各种丹药法宝赠予她,觉得很是欣慰,说自己这眼睛当初果真没看错人。 -- 65 云清阁开建啦 几年不见,四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阵子,心情都很不错。 “我听白虎族说了,你们弄出四级丹药了!好吃吗?”玄阳想起来什么似的,兴冲冲地询问道。 沈延瞥了他一眼,四级丹药的重点在于好吃与否吗? 聂世云摸了摸下巴,回忆道:“味道蛮淡的,但是有一股特殊的清香,入口不涩,化开后口感很顺滑。” 沈延哑然。原来真的有人会特意去记这种事情。 翟白容看了他一眼淡然道:“那炉为了你特意加了些调味的辅料,一般是一点味道都没有的。” 玄阳有些失落:“意思是给我的话就不会有这种额外服务吗?” 沈延:“……”为了道侣特意给丹药入味,看来翟白容本身也不正常了。 玄阳小时候吃了不少翟白容炼出来的调味丹药。但他大了后渐渐地翟白容就不那么惯着他了,聂世云对于只有自己享受特殊待遇还是挺乐呵的。 “你要么?要的话要加钱。”聂世云道。 玄阳咬了咬牙,心里盘算着到时候从聂世云那拿了工钱,扣这扣那的,最后可能剩不下来什么给他和沈延花的,最后还是忍痛放弃了。 他心里琢磨着,等攒够钱了,要建一间气派又风水极佳的洞府,每一处角落都自己精心设计,把最好的东西都堆进去让沈延用。 他比较笨,不像面前的两人能给对方亲手做些什么,只会绞尽脑汁地把自己觉得最好的都双手捧上送给对方。 “听到我说话了吗?”聂世云在玄阳面前晃了晃手,走神的玄阳这才回过神来。 “啊……啊,不要了。普通的就好。”玄阳迟疑道。 聂世云愣了愣,他也就是逗逗玄阳。没想到一向贪嘴的玄阳这么爽快就放弃了。 看到玄阳忍痛割爱的表情,聂世云想起来了什么,看了看面前的两人,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桌上的气氛正轻松,只听跨进店门的修士那边传来了惊叫声。 “这不是聂炼器师吗?” “哇,真的。我们刚听说您做了新的发饰,就跑去炼器行了,可是被人先一步买走了……” “聂炼器师什么时候做新的款式?” 玄阳和沈延回过头,只见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修一脸遗憾地凑了过来,言语行动十分热情。 翟白容已经见怪不怪,在一旁默默饮茶。 玄阳挑了挑眉毛,聂世云又研究出什么好卖钱的玩意了? “前两日有些疲惫了,兴许过几日会再炼制一些。你们喜欢我很荣幸,”聂世云客气地笑了笑,“毕竟我做的每一只都不一样,一下子也做不出太多来。” 女修听了后两眼放光:“就是因为每只都不一样,才让人稀罕呢。” 两人见聂世云不准备松口,只好歇了直接从他这讨的心思,赞美了两句后就结伴去另一头坐下点菜了。 玄阳回过头来,小声询问道:“你又开始忽悠小姑娘的钱?” 聂世云瞥他一眼,不赞同道:“我行得正坐得 他从不在这方面担心聂世云。 五日过后,四人一道启程。 玄阳砸砸舌头:“可是高级炼器师看不上这些小玩意,觉得掉价。这不,钱都让你赚去了。” 当地的炼器师瞧见了都说他这人太想当然,这种东西漂亮归漂亮,但材质过于脆,别说做法宝了,当个装饰品打架时磕着都会碎,要是能卖钱早就一群人去捡了。 虽然有炼器师觉得不服气,可事实就是这些卖价不高的小饰品销路极好。女修们并不在意它是什么材质做的,实用又好看就足够了。 翟白容笑道:“反正你总有新点子的。” 聂世云只道:“其实也没什么。这种做法让高级炼器师来,大多都能构想得出。”将素材分解重组,通过手艺与合适的东西相结合,达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不就是炼器师们干的事吗。 当他去炼器行拿出模样精致漂亮,还坚固耐用的防具饰品,引得城镇中的女修之间一时间掀起一股热潮时,不少炼器师都傻了眼。 端。怎么能说是忽悠?” 玄阳和沈延当作旅游玩乐了几日,这南海附近风情与中原和北部很是不同,但时间久了玄阳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觉得气候太温热湿润,透着咸味儿的海风黏糊糊的,原型的羽毛状态都变得不大好了。 聂世云不置可否:“说到底都是给人用的东西,没什么掉价不掉价的。况且薄利多销不是挺好的?反正这东西就图个一时新鲜,过阵子风潮过去了,我也就不卖了。” 临走前聂世云最后一次做了批贝壳模样的首饰留在炼器行,这时他还没料到,得知这是最后几件首饰 聂世云和翟白容闻言也说他们过几日和玄阳他们一起回去。等云清阁建起来了,他们肯定要在那驻扎的,届时四处走动也方便,这里的洞府只能算他们的一处度假地,偶尔想要避开外人时就来小住几年。 “可这不就不是贝壳了嘛。” 他们悄悄去看过,这才搞懂,其实聂世云根本没有加工贝壳。那东西压根不是贝壳,而是用其余混合材质做成了贝壳的模样,再将真正的贝壳研磨后与珍珠做了涂料。这样一来不失原本的水系灵力,又变得坚不可摧,还附带了其余材料所带来的各种特性。 小城镇里没有高级炼器师,看到这种做法纷纷大吃一惊,心里有不免有些后悔,心道自己怎么没想到过这种做法。 问了问,玄阳和沈延搞明白了,聂世云来了南海附近后找到了个新营生。一日他瞧见海滩上有不少被冲上来的贝壳海螺,其中有些不光水系灵力充沛,模样还五光十色,很是精致,便捡回去了些试图加工。 他们说的有道理,但聂世云回去琢磨了一阵子,便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 况且他们也并非真的缺钱,如今翟白容又学了几种低阶得四级丹方,卖出去一瓶便可得几万仙晶。聂世云也能够炼制四级法宝了,正儿八经做个武器要比这赚得多,但他有闲情逸致想做有趣的事,翟白容觉得这才是最难得的。 吃完饭,玄阳和沈延决定在城里逛逛。聂世云问他们是否也要在这找个住处,玄阳和沈延商量了一下,沈延对住在哪无所谓,但玄阳并不喜欢海边,于是两人决定暂住几日客栈,过些日子就回去了。 玄阳看着面前的两人觉得眼疼。他在半路上竟然还操心这两个家伙。他们如今进阶大乘,术式有成,依山傍海的过得悠闲还能赚点外快,他该操心的是贫穷的自己啊! 后城镇里的修士很是狂热地争抢竞拍了一番,毕竟“限量”和“绝版”这样的词不论在哪个世界都引人着迷。 聂世云琢磨着这小玩意在南海一代都没人做,离海甚远的中部,或者回去中层后肯定也挺好卖的,便在走前带走了不少原料。后来果然如他所想,在其他地方也掀起了一小波女修之间的潮流,这是后话。 回到中原,聂世云和翟白容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白虎族,敲定选址的事。尽管早就得知两人进阶的消息,但转眼之间看到两名大乘修士出现在眼前,且两人作为丹师、炼器师、阵法师的水平都大有长进,白虎族管事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万千。 “玄阳小少爷,竟要负责云清阁的管理事宜吗?”白虎族管事笑呵呵地看向在一旁吃花生米的玄阳。 “是啊,我也不能总吃闲饭不是?我还要养我家道侣呢!”玄阳说到道侣,满脸自豪得意之色,因为沈延没有跟他一起来,所以他今天言语再放肆也没人管他。 说毕,他又搓了搓胳膊,好像起了鸡皮疙瘩似的:“还有你可别叫我少爷了,听着不得劲儿。” 白虎族管事从善如流:“好的。毕竟你的父亲和我们白虎族的首领平起平坐,我们这些手下的人自然想对你尊敬一些。不过既然你不喜欢,我们就以普通道友相称吧。” 玄阳听了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说这样便好。 白虎族管事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定论。虽然凤帝很关注玄阳,前阵子听说玄阳来过,还派人态度别扭地打听了一番,可看来这玄阳小少爷的心根本不在凤族上,满心只有他的人族道侣,以及聂世云和翟白容这两个养育了他的人类。 日后白虎族在凤帝那边多提一提玄阳,在玄阳这边提点着聂世云,想来可以轻轻松松地在两边都混得不错。 聂世云看了眼白虎族管事,一瞧就知道他心中有些考量。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利益合作关系,只要没有恶意就够了。 选址进行得很顺利。白虎族大方地将名下的一块地让给了聂世云,他们底韵悠长,不差这点地方。聂世云和翟白容去转了一圈,见的确是块风水宝地,闹中取静,且离人族聚集的城镇不远,很是满意。 这让他们有些怀念当初的云清阁了。那也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山上幽静平和,下了山就是城镇,有一丝烟火气。 随着两人亲自监工,甚至偶尔亲自上阵,原本空无一物的山上逐渐出现了云清阁的雏形。新云清阁并非照搬原来的模样,但却从许多小细节处处看出聂世云记忆中家的痕迹。 “不知道大家最近还好吗。我们已经不见了几十年,也不知是否已经被外界各门派察觉出不对劲来了。”聂世云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 66 凤帝手下有个墙头草小姐姐 建立云清阁前前后后花了数年。即便修士比凡人厉害,修改一间门派也不能一挥手就高楼平地起,随着工程逐步推进,聂世云是劳心又伤财,感觉自己累得掉了几斤肉。 翟白容以前只有必要时才炼丹,大多时间都花在修养身心和修炼上了。如今聂世云忙得后脚踩前脚,赚钱的任务落在他头上,所以他炼丹的频率前所未有的高。 要知道上天界上层能够炼制四级丹药也不是件常事。而丹师往往自视甚高,门派中要按资历关系走流程求丹,需等上数年。散修更麻烦,备好了药材仙晶,好言好语请人炼丹,指不定还会被拒之门外。 但翟白容现在不管那些,只要药材和钱到位了来者不拒。渐渐地不少修士知道了他这么号人,大喜过望,客人前仆后继地涌了过来。 那些端着架子的丹师们听到了风声,在背后说他被钱糊了眼,一点面子也不要。殊不知许多他们的客人明面上也跟着附和,说着“他哪比得上您”,其实暗中都生了要悄悄去找翟白容炼丹的心思。 “我的确是最近急需用钱。他们说的没什么错。等钱赚够了,我这铺子也许就关了。”有打抱不平的散修跑来与翟白容打小报告,说那些门派丹师目中无人,翟白容也只是淡淡地这样回道。 “果然如此吗?那、那我可得趁这个机会多求几颗。”旁人听了焦急不已。 “起码还要上几年,道友不必着急,”翟白容道,“况且我人也不会消失,还会待在这云清阁里。只是炼丹大约不会像现在这般勤快了。” 他的丹药铺开在云清阁选址的山下,来来往往的客人们都知道了他这是在为门派筹钱。 一来二去的,云清阁还未建起来,名声倒是传出去了。 当然,还没几个人放话愿意加入,大多散修就算有兴趣也只是观望着。虽然翟白容戳那儿就让人觉得靠谱,但毕竟听闻这门派无依无靠,众人不敢轻易将修炼之路赌在这上。 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白虎族不知道,但反正他们最近过得很是舒坦。翟白容炼丹都以他们的要求优先,价格十分厚道。他们也不客气,将全族接下来几十年必备的丹药全都收入囊中。看得其余妖族有些眼红 每晚聂世云从山上下来,回到翟白容的店铺。山上虽然风景好,但毕竟在动工,风水不适合居住。两人这段时间就宿在这间铺子后面。 说是居住,两人其实也不怎么歇息,而是抓紧一切时间进入空间修炼。翟白容偶尔将白日遇到的人事简略地与聂世云说说,然后便专心炼丹。 “这可真是忙死人了。”聂世云总是感叹不已。他和翟白容这段日子亲密的次数直线下降。非要挤时间也能挤出来,但他心神耗费得厉害,总觉得疲惫。翟白容又一心扑在提升丹药水平上,动不动就看着丹典入神,聂世云也不好打扰他。 “过了这阵就好了。眼瞧着这楼阁一点点建起来,还挺有成就感的。”翟白容笑笑,语气轻快道。 “等无事一身轻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上几年。总之先在房里厮混个十天半个月的。”聂世云说罢在翟白容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像是在先行预定下这人的行程。 听他这露骨的话,翟白容看了他一眼故意道:“门派建成后要忙活的事还多着呢。” “哎,最近我都累惨了。都累瘦了。 玄阳听他这样一说,心头一震,回过味儿来顿时觉得和泡在糖水里一样甜。恨不得现在就追上去亲一口沈延去。 ” 总之修建一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见玄阳满脸不舍,聂世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他也是个靠谱的成年人,你小时候可还是他护着你的。你可以更相信他一些,不用时时刻刻黏得那样紧。” “道理我都懂。但我好不容易追到了他,总觉得很不安心。我又不像你们那般厉害……” “而且你不是要为他亲自建个洞府吗?若是要惊喜,这可是个好机会。”聂世云提点道。 玄阳想到了不知道哪里看来的,太粘人会让对方有窒息感,消耗热情。虽然此时他满脸纠结,但还是没有选择追上去。 玄阳当时还在蛋里,肯定什么也不知道。他与翟白容刚在繁花城走到一起那会儿,自己甚至眼睁睁看着他回映月派段明玉身边去了,也未多嘱咐对方什么。 聂世云不说正经事,只唉声叹气地把头顺势埋在翟白容肩膀上。他的声音因为喉咙压着,听起来闷闷的,有些好笑。 反正翟白容知道他是什么人,可还是愿意吃这套。聂世云就将此当作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情趣。 这头翟白容忙着赚钱养家,学不来赚钱手段的玄阳在聂世云身边忙前忙后。 “聂世云,你这嘴可真厉害。什么话被你一说,我就觉得仿佛和世界真理一样。”玄阳表情夸张地转头望向聂世云,一副不得不服的的表情。 玄阳听他意思是要独自离开一阵子,第一反应肯定是老大不情愿。但沈延留下一句自己心中有数,若有事一定会联系的,便挥挥手留下一个背影走了。 聂世云摇摇头无奈道 聂世云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心道自己的道侣果然吃这套,听自己嘴上装装可怜便心疼起来。 “累惨了你还有精力在这说些什么……十天半个月的。我瞧你也不是真的很累,”翟白容话说了一半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总之那些事,之后闲下来了再说。” “可你和翟白容明明就一直黏在一起。”玄阳还是有些惆怅,看着沈延没了影,小声嘀咕着。 沈延看着几人忙作一团,自觉赚不了大钱,也不擅长在施工现场与人打交道。他想了想主动揽下四处打听情报的活儿。最近他们动作太大,云清阁在明,其余门派全在暗中观察,对他们来说太过不利。 “你呀。你好好琢磨琢磨,他以前与云清阁毫无关系,又是个没好处眼看着人去死都无动于衷的主儿。如今却主动跑去做这些麻烦事,你难不成觉得是为了我和翟白容?” “平日又没什么要紧事。若真的需要我们分头行动的情况,我们对彼此可都是很放心的。”聂世云道。 这种操作对玄阳这样心思的人来说大概是这辈子不可能的了。聂世云想到往事,有些出神。时间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玄阳担心得实属多余。聂世云想,沈延那人本来就不像是对旁人轻易生出情愫来的类型,是玄阳花了上百年软磨硬泡,温水煮青蛙给人家磨成了,上哪儿找第二个你这样厉害的去? :“别恭维我。我看单纯是你太傻了。” 好不容易说两句好话,聂世云又开始嘲讽自己,玄阳觉得自己一番夸奖喂了狗,愤愤地闭了嘴不再和他讲话。 凤族中,凤帝又在对手下的侍女问话。 “听说他们那云清阁,建得很顺利?” “是的。速度很快,消息都传遍妖族了。我听说龙族本想使绊子的,但考虑到我们凤族、白虎族、玄武族金前辈都与他有交情,没敢妄动。” “我们凤族和他有什么交情。”凤帝冷声道。 “是、是我失言。只是外界误认为我们与聂世云两人有交情。”侍女连忙改口。 凤帝脸色阴沉,好半天没有说话。侍女不敢抬头,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开心的事。 “听说那个翟白容能炼制好多种四级丹药了?而且他和批发一样在市面上卖,被一票丹师在背后指着鼻子骂了?这也属实?” 听他好半天又开口,却突然换了个话题,凤族女修赶忙如实回答:“听说是真的。不过人族丹师大多也只是在背后抱怨,好像也没有指着鼻子骂他……” 凤帝冷哼一声,像是觉得这实属活该。 最近白虎族首领心情大好的模样,一问是得了许多四级丹药,族里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间的用量也许都不愁了。 听说玄武族那边也收到了丹药。玄武府见是给金前辈的,便告知金前辈并不在领地,送丹药去的玄阳说那就留着用,不用客气。 “玄阳这逆子,好东西送给白虎族那小子和玄武族那些老东西们,却不给本尊这个当父亲的送来?”凤帝说起来就气不打一出来。 侍女缩了缩脖子,心说今日凤帝传她回来拐弯抹角地问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凤帝这两年经常叫人送点东西给玄阳去,实则是唤玄阳回凤族来。大部分送来的零花钱都被玄阳送了回来,颇有种不受嗟来之食的精神。 凤帝看他花聂世云的钱倒是心安理得的,很不是个滋味儿。只能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聂世云当冤大头白给他养儿子了,这样心情才好些。 可如今他这儿子给聂世云干白工,还把好东西送给其他妖族,偏不回来,让凤帝憋火得很。 侍女捏了捏他的肩道:“您消消气。玄阳少爷知道您不喜翟白容,怎么敢拿着那人炼制的丹药孝敬您?” 见凤帝又表情阴晴不定的,她一点也不想揣摩凤帝的心意,赶忙找个借口,说要去看看玄阳少爷那边的情况便告退了。 听说是去看着玄阳的,凤帝就不留她了。 而转头跑到云清阁去的凤族女修,和玄阳打了个招呼。 “你又去跟凤帝打小报告了?”玄阳早眼熟了她,知道她在凤帝手下干活。 “我没说什么要紧的事。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大咧咧地出现在您眼前不是?”女修急忙摆摆手,委婉地表达了凤帝有些眼馋翟白容丹药一事。 玄阳听了老大不乐意:“不给。他看翟白容不顺眼,凭什么人家要给他炼丹。” 女修听着哭丧着脸道:“玄阳少爷,之前咱们说好了的,每次回去复命凤帝问起来时我可都帮您搪塞过去了。可这次这个丹药拿不回去,我不好交差……” 帮忙建造云清阁的有不少从未见过凤族的修士。一开始看到玄阳,都充满了好奇心。后来渐渐地看习惯了,就不特殊对待他了。但这偶尔过来与玄阳交涉的凤族女修他们见的次数少,对方模样明艳动人,比起人族女子多了几分妖冶傲然,总让人忍不住侧目。 看到门口一群大男人的目光忍不住往外头瞟,聂世云就猜到是谁来了。 他随口吩咐大家歇一会儿,独自跨出门槛往玄阳那边走去。余光瞥到这群人放下手里的活儿后都在门口处晃悠,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聂世云觉得挺有意思的,也不戳破他们的心思。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嘛。 “原来聂道友在。” 凤族女修见聂世云来了,眼睛一亮。 “道友又来关照玄阳了?平日多亏了你时常在凤帝前为他美言几句,这般来来回回奔走,着实辛苦了。”聂世云客气地递上一瓶便携的冷泡茶。他们这还没待客的地方,不好坐下来招待,于是他就做了不少这种有点类似于现代的保温壶一样的器具,有客人来了就送上一瓶。 女修忍不住老脸一红,聂世云一开口就给她戴高帽,这叫她怎么开口管人家求东西。 接过聂世云递来的模样神奇的水壶,她道了声谢。以前来过几次,她已经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了。说来也怪,她活了好几百年,从未见过这种小物件。说厉害这也不是什么高级法宝,但用起来着实方便精巧。 “你又白给她东西。炼这玩意不要本钱的吗?”玄阳一开口就很让人没面子。 聂世云白他一眼:“怎么说话呢。这小玩意,花不了几个钱。” 道:“你又送女人东西,我要去和翟白容打小报告了。” 凤族女修听了大惊:“玄阳少爷可莫要乱说,我绝无那个意思……” 若是真的被翟白容记恨了,那丹药的事不是彻底没可能了? 聂世云对着玄阳笑容分毫不减:“嗯,你去吧。” 玄阳看着他一脸“反正翟白容信我”的自信表情,又想到自己的道侣最近都不在家,更是憋火。留下一句“懒得和你们讲,丹药的事你们谈吧”便跑了。 他气冲冲地快步走向后山,经过院子门口那一票心猿意马的单身男修时,众人连忙假作看天看地,收回了视线。 众人心里叹气,他们这山上全是大男人。偶尔好不容易来个貌美如花的女修却无人赏识,与之交谈的聂世云那叫一个心无杂念,玄阳更是总和人家针锋相对的,真是暴殄天物。 “我刚才隐约听到你们提到丹药的事。正好今日白容在店铺里,我带你去挑几样。”聂世云侧身让出道路,示意对方和自己下山。 “可以吗?太好了,谢谢你们。”女修长出一口气,感激不已。 “到时候就说是玄阳特意为了他父亲要的。”聂世云道。 “我懂我懂。”女修连连点头。 云清阁建得不高,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翟白容临时开的丹药店铺中。 凤族女修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但面对翟白容她总是有些尴尬。当时对方在凤族地盘上暂住的那些日子凤帝就对他态度就不好,现在自己却屁颠屁颠地跑来管人家要东西。感情凤帝是不怕丢人,因为人都被她这个跑腿的给丢尽了。 翟白容听了是凤帝的意思,脸上的神色一点也没变,就像面对普通客人一样,只说了声“我知道了”,然后就从储物空间里拿出许多不同的丹药让女修随意挑选。这让本就有些愧疚的女修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翟道友,以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女修愧疚道。 翟白容愣了愣,猜测她大约是在说以前在凤族那会儿众人对他态度不怎么好的事。他笑了笑道:“别在意。那些琐事我从未放在心上。” 他都这样说了,女修也没话讲了,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各种丹药。 -- 67 雨天店中偷闲半日(h) 聂世云送凤族女修到门口,她余光瞥到屋里的翟白容也隐约将目光投向这边,不由得觉得自己一定很是碍眼。 两人离开丹药铺后一同往城外走了一段路,聂世云不着痕迹地打听了些妖族内部的事。女修斟酌着捡了些能讲的告诉他。 说起在凤族里聂世云的人望其实还是不错的,大家知道,凤帝因为玄阳亲近聂世云却不亲近他有点不快,所以不好当着他的面讨论。但聂世云这几年卖的一些寻常炼器师不屑于炼制的小玩意,很多都流通到了凤族乃至整个妖族中去,不少年轻修士很喜欢他炼制的东西。 就像她手上拿回去的这种方便的杯子,聂世云搞出来的东西总能在交际圈里引起一阵小潮流。她都不知道聂世云这家伙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的。 “聂道友当初在妖族宴会上大出风头,炼器水平有目共睹。怎么如今不怎么出手炼制法宝,专注做一些闲情雅致的小玩意?”女修有些好奇地问道。 “法宝自然品阶越高才越好,目前以我的修为还不足以成大器,便先私下随意练习着,”聂世云诚实道,“但这些小玩意不同,耗费不了太多精力,还能让人用得开心,不少人都因此记住有我这么一号炼器师了,何乐不为呢?” 女修抿了抿嘴,她不知道聂世云知不知道旁的那些人在背后如何说他的。例如做的都是些没用的玩物,只会耍小聪明讨女人和小孩儿欢心,作为炼器师名不副实。 但她私心也挺喜欢聂世云做的东西的,怕说出口了聂世云寒了心,不再投入心思做了,想了想还是决定闭口不提:“聂道友说的也是。” 聂世云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他还能不知道别的炼器师也盯上自己了? 这同行们还真难伺候。翟白容可着高品质的丹药炼制,被人说贪财。自己做些便宜有趣的玩意,又要被人说不爱惜羽毛。 两人话说完了,女修知道聂世云忙得很,又是有道侣的人,就避嫌没让他一直送下去。忙说了句“不劳烦你继续送了”便匆匆快步走了。 聂世云转身准备回山上去,可看了眼天色,又觉得还早...... 这是白虎族早年置办的地盘,但一直空闲着。镇子上挺空荡的,没多少店铺和修士。离着老远也能隐约看到翟白容那丹药铺的牌匾。 不知怎的,聂世云又想起刚才自己手指抚摸过翟白容手背世时皮肤的热度,有些心猿意马。 店铺中,翟白容正在翻看账簿。镇子上人不多,来他这店铺的许多都是特意赶来求丹的,平日甚少有那种正好逛到了就进来瞧瞧的人,还算清闲。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翟白容心道今日店里还挺热闹的,抬头一瞧竟是聂世云又折返回来了。 “不是说上山的吗,可是忘了什么东西?”翟白容猜测道,但一想,聂世云要紧的东西都装在储物空间里,铺子中只有些日用品来着。 “嗯,是忘了点什么。”聂世云进来顺带反手掩了门。 翟白容看他此举,还以为他是从凤族女修得了什么重要的消息,着急与自己讨论呢。他连忙将账簿合上推到一旁,正了正神色,走出柜台关切道:“到底怎么了……” 他话还没问出口,被聂世云揽了个满怀,紧接着又被吻了个措手不及。 “忘了这个。” 聂世云用嘴唇碰了碰翟白容的唇道。 回过神来,翟白容看着聂世云轻松的神色,才反应过来他兴许压根就没 “本想着去山上的,但走到半路突然就想得紧,没回过神来腿自己就动了。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聂世云故作苦恼的模样显得有些蹩脚,明知道他是故意的,翟白容还是被逗乐了。 聂世云心中一动,本想着亲完就走了的心稍有动摇,又上前了一步,伸手抓住翟白容垂落在身侧的双手。 “是十天半个月,不是几日,你怎么擅自帮我改了时间?”聂世云已经轻车熟路地用牙齿扯开了翟白容的衣襟,接着道,“说是那么说过,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什么事儿。 翟白容稍恍了个神,直到后腰贴上了柜台壁才看向聂世云不可置信道:“现在……?” 聂世云在一旁看着翟白容被自己逗得笑起来,自己的心情也很愉快。在他这儿,翟白容从来就不是什么云端之人,一直活生生地在自己身边。 现在聂世云显然是后者。 “你劳累是有目共 他望向聂世云,见后者满脸笑意抬着头望自己,双目好看得紧,翟白容抽出手腕,抬手摸了摸聂世云的脸。 “你非要这样直接地问吗……你这样问,我怎么可能说不想。”这些日子忙昏了头,禁欲的又不止聂世云一人。只是大白天的,还是在店铺的柜台上,说出这样的话,翟白容面上不显,言语中还是听得出两份不好意思。 翟白容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故意问道:“不是你自己说,等事情都办完后再厮混上几日的?怎么现在就忍不住了?” 被他按着手腕动弹不了,翟白容只能曲了胳膊肘撑在身后的台面上,重心不稳。聂世云瞧见,稍一使劲力,让翟白容双脚离地坐在了台面上。 唯独这种时候,翟白容得笑与平日很不一样。笑得眉毛和眼睛都弯起来,很是开怀。让人看了大约会恍然觉得他从云端走下来了。 “现在不行吗?你瞧,我们都好一阵子没有过了……”聂世云说话声音含糊不清,因为他已经亲吻上翟白容露在衣领外的皮肤,想必很快就会从光滑的脖子一路向下,将其穿着整齐的衣襟弄得乱七八糟。 最近他们都很忙碌,忙起来一时顾不上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像此时刻意提起来了,稍稍加了点火,欲望便一下子旺盛地烧了起来。 “听你哭累还觉得是夸张居多,仔细摸一摸,好像你当真瘦了。” 聂世云本弯着身子正要与翟白容的腰带作斗争,这会儿抬头看向他道:“真的不想做吗?” 翟白容也不知是真的摸出来了,还是心中潜意识作祟,但他是认真那么说的。 “就为这个?”翟白容无奈道,“傍晚不就回来了?” “等等……”翟白容言语中还是有些犹豫。 翟白容平日对外也是经常挂着笑的,笑容中总透着温润。许多年轻女修看到他就走不动道,却很少有人贴上去,大家都觉得这模样像是云端的人似的,伸手不可得。 聂世云看他脸上有一丝疼惜,顿时哭笑不得:“哪会啊。真的是我随口夸大其词来着,你怎么摸出来瘦了的。” 指尖从额头,到鼻尖,再到脸颊,像是缓缓描绘着他的轮廓那般移动。 翟白容想到这光天化日的,还在铺子前厅里,一时间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生活里随意的肌肤相接,和特殊时刻的意有所指,翟白容还是很容易就能分辨的。 睹的。所以我想着也不急于这一时,等日后你休息好了,精力充沛了再说。反正以后日子长着呢……” 翟白容说得诚恳,聂世云却眉毛挑了挑,面色明朗不起来。怎么被这么一说,好像是他最近不行了似的呢? 聂世云直起身子来,把翟白容剩下的话堵回嘴里去。 他决定今日不回山上去了,希望那群干活的不要因为自己不在就磨洋工。 山上干活的人还是挺敬业的,见漂亮姑娘走了,也没什么意思了,聂世云走了不久就开始继续工作。 只是聂世云以前中途去山下走一趟,大多花不上一个时辰肯定就回来了。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主顾都会这样上心地亲力亲为的,这些工人感受得到聂世云对云清阁的看重,乐得让他监工。总比做到一半再被指出不满来得效率高吧? “今天真稀奇,聂前辈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走时也没给我们留个信儿。” 负责的人正巧听见手下的修士议论,开口让他们赶紧干活:“咱们做工的管客人的私事做什么。反正玄阳少爷还在后山呢,要是有拿不准的去问问他的意思。” 玄阳闹了会儿别扭,后来心情好些了就自己回到前山来了。扫了一圈见聂世云还没回来,知道聂世云和那个凤凰女肯定没这么多话好聊的,他又确认了一遍传讯石,看了看聂世云是否有什么紧急情况。 “玄阳少爷,聂前辈今日是不回来了?” 听到有人问自己,玄阳无奈道:“你问我,我问谁?他没联络我,估计没什么大事。耽误这么久兴许单纯是和他道侣终于忍不住,跑去屋中恩恩爱爱了吧。” 此时玄阳自己恩爱的对象不知道跑到多远去了,显然他的语气有点酸酸的。 他猜得八九不离十,可对面的修士却不信他,哈哈一笑道:“玄阳少爷真会开玩笑。聂前辈一向认真,翟丹师又是那般道骨仙风,怎么瞧都不是那种类型的人。想必是有正事吧。” 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玄阳仿佛被噎了口馒头咽不下去,嗓子眼儿堵得慌。 聂世云和翟白容可真会装。玄阳心道。 他又不能和外人提那两人私下根本不是那样的,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接起聂世云的担子指挥起众人。 此时山下店铺中,聂世云和翟白容没有辜负玄阳的腹诽,屋里早已是一派春色。 这时已经闹完了一场,两人贴在一块儿,发丝混在一处不分你我。 埋在翟白容锁骨窝儿处,鼻息的热气吹在皮肤上,有些烫人。 “好了,让我下去吧。” 翟白容抿唇推轻了推聂世云的胸口,这人贴着柜台站在面前,完全阻断了他下地的道路。 闻言聂世云抬起头来,只往后挪了一小步。 翟白容撑在身后的双腕稍一用力,从柜台上跃下。若刚才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接受撞击那手该是早就麻了,但大多数时间他的手都挂在聂世云的脖子后面,所以现在还活动自如。 因聂世云只退了一点点距离,果不其然两人又撞在一起,聂世云顺手将人搂紧了,胸口对胸口,彼此之间毫无缝隙。 知道他就等在这儿呢。因为他这种小动作,翟白容失笑。 “做也做了,现在有心情上山了?”翟白容问道。 本觉得补充了一番“动力”后该精神充沛了,但聂世云却觉得反倒比之前更提不起劲来。他看了一眼门口,明明还是大白天的,可门缝间已没有上午时斜着漏进来的阳光,似乎是天气转阴了。 隐隐地似乎听见两道轰隆作响的雷声。 除非恰好附近有人这时要进阶,不然这大约就是要下雷雨了。 “今天不想去了。估计我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要下大雨了,到时候吩咐两句又要跑回来。那就交给玄阳吧,也不能让他白拿钱不是。”聂世云懒洋洋道。 翟白容看了看他。事关云清阁他平日勤奋得很,今天难得想犯个懒,一向心疼他辛劳的翟白容又怎么会苛求他。 “嗯。那就不去了。”翟白容道。 两人抱在一起温存了一会儿,外面真如聂世云所说,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这下今日估计也没修士会来店中了。”聂世云贴紧了翟白容,意有所指道。 感受到隔着布料的硬烫触感,翟白容微微愣了下:“你又……?” “嗯。你当我们多久没亲热了?总不会一次就满足了吧。”聂世云理所应当道。 翟白容低低地应了一声,还未开口道“那我们回后屋去”就又一次被聂世云堵了嘴。 想到平日大多时间都是在空间和卧房里度过的,偶尔聂世云大约也想图个新鲜,翟白容就强压下去了羞耻心,干脆陪他在这胡闹第二回了。 胡闹得皱乱不堪的衣摆,刚才已经变得柔软湿润的地方仿佛还记得他的形状似的,聂世云轻易地就插了进去。 “嗯……” 翟白容闷哼了一声,被撞得不得不赶紧将手撑回柜台上。聂世云追着他转回去的头,亲不到嘴唇,但却可以轻易地亲到他的耳朵。 聂世云开始缓缓动腰,嘴上也不闲着,用那种不让人痛,却也称不上是舔的方式舌齿并用将翟白容的耳廓和耳垂咬了个遍。 “慢些……” 听着翟白容低声吩咐,聂世云笑道:“是说上头,还是下头呢?” 翟白容抿了抿唇,刚偏了头让饱受骚扰的耳朵远离他说话时吐息的热度,聂世云已经从善如流地放缓了动腰的速度,顺便在他的侧颈上亲了一口。 分明什么都不用说也能明白,但聂世云就是喜欢做的时候多两句嘴。 聂世云一手抓着撩起的衣摆,扣在翟白容紧致的腰肢上,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穿插进他的指间。两人的手朝着同一方向也依旧能十指相交。 外头的雨声渐大,噼里啪啦下得气势恢弘,反衬得只有低喘声交缠的屋内格外安静,仿佛与世隔绝。 刚才一次两人隔了许久亲热,很是猴急。这次就决定慢悠悠地耳鬓厮磨一番。 腰带在反复折腾下终于松得差不多了,挂在翟白容身上的衣衫越来越乱,聂世云的视线能够从他的肩头越过看到此刻春光乍泄的胸口,那还留着他的吻痕。 “世云……”翟白容这会儿喘息声很轻,含在话语里。听他叫自己,聂世云“嗯?”了一声,将头又凑近了些。 两人前胸后背紧紧贴在一起,那活儿自然也进得更深了。就是因为动作可以称之为缓慢,感受才格外清晰。翟白容感觉整个人都被从外到内压迫着,双腿微微发颤。 “湿漉漉的,有些粘腻。”翟白容微微蹙眉,含糊道。 聂世云身上也不爽快,问道:“是了,刚才做了半天,你我都出汗了。现在又下起雨来,咱们离门口不远,潮气也一并过来了……要速战速决后去洗个澡吗?” 翟白容低吟了一会儿,向后仰着用身子若有若无地轻蹭了蹭聂世云:“再说吧……” 聂世云忍不住嘴角扬了扬,但没笑出声让翟白容听见。 这是翟白容难得和自己撒娇呢。他一向不喜欢身子出汗粘腻的感觉,但此时气氛正好,他想和自己多腻上一会儿,刚刚说出口也只不过想和自己抱怨两句。 虽然翟白容自己不觉得这行为是什么撒娇,但聂世云觉得是就是了。 没太多反应,只会低声喘息,但时不时用力挺腰,身前的人就会因为措手不及被弄得控制不住声音,呻吟从齿间溢出来。 这么来过一下后,再浅浅地慢慢动作时,翟白容也忍不住身体躁动不安。因为不知道他下一次会是如何插进来,弄得腰和小腹都隐隐发烫,仿佛身体自发地期待起来。 聂世云的手不知何时攀到翟白容胸口,摸索着用指尖拨弄乳尖。翟白容终于忍不住身体发抖,他向前会落在聂世云手心,向后躲又被进得更深。 “啊……呃!” “变得好硬。”聂世云在忍不住惊呼出声的翟白容耳边暧昧道。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还是翟白容因为被手指捻住而变得硬挺的乳尖。 虽然周围几百米绝没有人,但翟白容还记着他们在铺子中,铺子外就是街道。连忙生生地将呻吟吞回去了。 雨下得这么大,叫出来也没人听得到的。聂世云心里这么想着。 但聂世云没说出口。翟白容不喜欢叫那就不叫。自己本来就爱极了他这般色情却又稍作隐忍的模样,聂世云忍不住又从后方亲了亲翟白容的耳垂。 方才两人刻意缓这速度腻歪了好一会儿,第一次结束后那种余裕劲儿也差不多过去了,一通刺激下来两人做得逐渐激烈,再也慢不下来。 聂世云手一直就没闲着,一直弄着翟白容的胸口不放。平时做到后半段他就忍不住要搂着对方的腰肢发力,但后入这个姿势下就太顺手了。翟白容很早之前也没这么敏感,但长年累月地被他这样摸,身体早就变了许多,今天被这样不饶人地又刮又捏,胸口乳尖早就红肿不已,硬得发痛。 “喜欢这样吗?”聂世云不怀好意地问,两只手拇指和食指不轻不重地捏着那儿打圈地搓了搓。同时腰上使劲儿,撞在翟白容最受不住的那点上。 果然翟白容背弄得浑身发颤,手都差点失了劲儿,撑不住身子瘫坐下去。 即便那样也不打紧,聂世云会接住他的。 “嗯、啊……” 翟白容头发已经彻底被汗打湿,蜿蜒地贴在胸膛和后背上,双眼被情欲……被爱欲沁透,有些失焦。 “你做的都喜欢。”翟白容轻笑了一声,哑着嗓子说道,声音低得仿佛像是在自言自语。 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必言说聂世云也绝不会做。 “你……”聂世云被他偶尔语出惊人的情话撩拨得不轻,实在按耐不住欲望继续与他调情了,挺动着腰干个不停。 -- 68 回老家啦 数年后,云清阁建造完毕。 沈延在打探消息方面相当能干,前几年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混进其他门派里,给聂世云传出来了不少情报。 上天界许多年没有过新门派诞生,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仅有几人的门派。其中大部分人并不看好云清阁,说聂世云和翟白容心比天高,将云清阁建得很气派,实际上短期内根本不会有几个人去,只有个空架子。 此外,大部分人族修士对修复传送通道一事不抱好感。他们骨子里是有点瞧不起下界修士的。再加上两界相通后各方势力肯定会有变动,如今安稳了几千年的上天界老骨头们都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加以制止。聂世云听了点点头,并决定将修复通道一事继续保密。等未来事情尘埃落定,其余人再想干扰也晚了。 至于说他们云清阁地广人少,目前的确是事实,聂世云并不在意。 完工后的那日,他和翟白容没有大张旗鼓地搞什么剪彩,叫上玄阳和沈延一起在新云清阁吃了顿庆贺宴,这事就算结束了。 其他门派都暗中等着,等着看云清阁什么时候对外招收弟子,他们好去看笑话。 结果这一等又是几年。云清阁建那楼阁仿佛就是玩一样,一点也不见他们在明面上有什么大动作。 这期间云清阁也不是一直只有四个人。完工那日翟白容就把丹药铺子关了,搬去了山上。如他所说,不再为资金犯愁后他炼丹也就不那么频繁了。终于,有曾经来求过丹,自己也是丹师的散修,因为对翟白容的炼丹技术和与善态度颇为仰慕,追到了云清阁来,想要拜入门下。 他们之所以当散修,不是因为他们乐意,而是因为天资不上不下。大门派他们连门框都摸不着,小门派乐得收,可那少有炼丹师坐镇,进去了也学不到本事。云清阁刚刚建立,他们对这个地方和其建立者一无所知,只是因为翟白容在,才来试试。至于会被热烈欢迎进去还是果断拒之门外,他们心里其实也没谱。 他们忐忑,外界其他门派也好奇。 然而云清阁完全不像一个新成立的门派,既不为了提高身价拿架子,也没有过分热情,听说只是按流程走了一遍。来人该检测资质就检测,该考核丹药水平就考核,俸禄与规矩中规中矩,让人觉得仿佛不是刚建立的,而是安稳地运作了几百年的门派。 翟白容的态度也很明朗,他不准备收徒,云清阁短期内也不会有太多与炼丹有关的好处,不过加入门派的丹师他每月会提点一番,其余都看修士自己的造化。 若他开出条件太好,指不定这些丹师反而会觉得有诈。现在他说的明明白白,众人却放心了。进不了大门派的他们能被四级丹师指点已经是难得的机会,通过了资质检测的修士都爽快地答应了。 有了头几个,沈延与玄阳便趁机去四处不着痕迹地扩散了这个消息。陆陆续续地,云清阁也有了那么一些弟子。 加入云清阁的修士都对目前的生活挺满意的。云清阁没有迅速扩展的打算,内部操劳的事儿自然也少,平分到每人头上的份内事项不多,他们平日有很多时间修炼。 修炼资源虽然不多,但总比当散修时单打独斗的要来得强。最重要的是,翟白容的确没有诓骗他们,他们本以为能得到一些口头上的指点就很好了,但翟白容时不时都会来亲自给他们演示炼丹,让一众小丹师很是感动。 “说起来,你们除了入门测试那日,这几年有再见过我们门派掌门吗?” “没见过了,他好像一直很忙的模样。”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是在闭关吗?” “这哪是我们该问的。” 聚集在炼丹室闲 聂世云大方地点点头:“不错。之前瓶颈了两年,前几日突然开窍了。但我怕到时候出错,在白虎族和金前辈面前闹笑话,所以还要在家里多演练演练才是。”至于具体行不行得通,不去试是不知道的。 聊的几个修士时不时会对聂世云这位名义上的掌门有些好奇。听说他是名炼器师的同时也是个阵法师,可外界没几个人知道他现如今是什么水平,所以偶尔有修士说他是自吹自擂。 翟白容唯一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的是,云清阁这个名字本该属于炼器世家,结果现在硬生生变成了个炼丹师聚集的门派。虽然聂世云笑着说“此云清阁非彼云清阁”,但想到日后聂黎他们知道了,翟白容还是觉得有些抱歉。 “翟前辈!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他固然知道门派新来的弟子都对聂世云这个深居简出的掌门很好奇。可这几年聂世云尽心钻研阵法,顾不得其他的。翟白容不想他过于疲惫了,就担下教导门派中弟子的责任,不要他出面。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翟白容出现在门口,表情看不出是否生气了。 又看了一眼每日逐渐变得复杂且完善的阵法演练,翟白容问道:“可是有进展了?” 众人见他在丹路前落座,心情看起来似乎还不错,都松了口气。翟前辈与掌门恩爱一事果然不假。 那个阵法上天界独一个,他此前去凤族查看过玄阳他们飞升上来所使用的阵法,虽然看似差不多但实际上不尽相同。 翟白容和往常一样,指点了众人一番后便转身离去,留他们在原地静静领悟。 不过翟白容没追究他,只轻笑了一声。 “听闻翟前辈与掌门琴瑟和鸣,我们这些没有道侣的,有些羡慕……” “到时候你与玄阳、金前辈一同前去修复阵法,云清阁就交给我吧 听翟白容提起来,聂世云不甚在意地这么说道。 云清阁之外,社交的事就交给了玄阳,他凤族的身份摆在那,旁人不敢小瞧了他。唯一的缺点是玄阳思考问题的方式常常过于简单了些,不过有沈延在他旁边,轻易不会被人骗了去。 “有空想那些,不如精进一番丹法。都过来吧。” 聂世云总说自己是天才,明明他也一样天赋出众。 聂世云时常感叹,这世界上各行各业厉害的人真是数也数不清。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许多了,却总能发现更厉害的事物。 只听一道声音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几人顿时紧张得磕磕巴巴。 “等我有空闲了,就招些炼器师弟子好了。” 如今他们进了云清阁,自然不希望自家门派的掌门被人嘲讽。但他们也没真的见过聂世云,所以无法堂堂正正地反驳回去,有些憋屈。 这些弟子当真尊敬翟白容,怕他恼了,很是慌张。 “你们今日炼丹都结束了?竟有空在这儿闲聊得欢。” 翟白容淡淡看了他一眼。那人浑身一紧,只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很显然他们之前不是在讨论这个。 “到时候阵法我也可以指点一番了,”聂世云一边在地上比划实验着翟白容看不懂的阵法,一边感慨道,“以前在下界阵法我一直学得不精。经过这次突击,我这也算被迫提升水平了。” 翟白容摇摇头笑道:“你这话说的。若不是有天赋,常人才无法在短短时间突击到这个程度。” 。”翟白容的话语让聂世云十分安心。 “你现在就颇有人望,我很放心。再说了,只要你想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聂世云夸赞道。 翟白容觉得他说过头了,但还是心情愉快地应下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但是就算阵法修复好了,你也不能一个人行动。谁也不知道两边会发生什么,要么我们一同留在这边,要么我们一起回去。” 翟白容语气非常坚决。他很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聂世云说什么,但这点是不可撼动的。 聂世云笑了笑:“你放宽心。你赶我一个人回去,我都会把你装进空间里带走的。之前那样两地分居杳无音讯的状况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听他这么保证,翟白容便安心了。 一段时日后,聂世云与玄阳悄然离开了上天界上层。同行的有白虎族管事,以及敖樊……的鳞片,几人一同去往上天界下层的传送阵遗址与不知何时飘到了下层的金前辈汇合。 仙帝级别的修士,是能靠飘就穿过层与层之间的空间的吗……? 聂世云觉得自己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说起来他本来还挺担心鳞片过了这么多年,是否还有足够的龙族气息。经确认没有问题,他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冒着风险再去惹怒龙族一次了。以前他可以犯了事儿跑路,现在还有云清阁,行事不如之前那般自由了。 从各方面说这都是一件大事。前去下层的聂世云很紧张,守在云清阁的翟白容也每天都很紧张。 约莫过了不到一年,终于还是传来了令人欣喜的消息。 不论是从那个角度看,传送阵都修复成功了。 聂世云郑重谢过白虎族管事与金前辈,奉上了很久以前就备好的大礼。数枚四级阵旗,三件专门定做的四级法宝,还有翟白容炼制的数种四级丹药。 金前辈见多识广了,不馋小辈的这些东西。随手从中挑了一件,和他们约了下次一起喝酒,不等聂世云挽留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虎族管事面上不显,心里却倒抽了一口气。旁人也许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换做其他家,是要花大价钱请人炼制才能得到这种“四级大礼包”的,可这些全都出自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之手……而他们还是一家人! 这两个人日后可真不得了。白虎族管事心中默念着要继续和聂世云保持良好关系,没像大前辈那样客气,将自己该得的东西都好好地收了起来。 聂世云转向玄阳,给了他……这个月的俸禄。 玄阳知道自己平时占的便宜已经很多了,瘪瘪嘴也没有抱怨。 告别了回族中有事要办的白虎族管事,聂世云和玄阳在阵法附近驻扎了一阵子,观察情况。 nbsp;玄阳一拍手道:“我知道了。说不定是这样的,已经修得化神的修士,并不会被强制飞升。要有新的化神修士现世,他们才会发现通道被修复了。” 聂世云想了想,虽然玄阳平日蠢话很多,但这次说的也许有那么一分道理。 化神修士还要不知道多久才能出一个呢,聂世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叫上翟白容,两人回下界一趟,亲眼看看状况。 与此相应,玄阳和沈延要回到云清阁去与翟白容交接。 玄阳对此有些忧虑。毕竟传送阵谁都没用过,他很担心万一传回去后阵法又出了问题,聂世云和翟白容回不来了怎么办。 “那到时候就交给你把它修好了。”聂世云拍了拍玄阳的肩膀,随口道。 他对此看得挺淡。玄阳和沈延办事越来越靠谱,云清阁交给他们没问题。此外凤帝虽然这些年依旧喜欢阴阳怪气,但至少看重玄阳这一点是真的。就算自己和翟白容真的回不来,他也不担心什么了。 反正只要和翟白容在一起的话,在哪儿生活都一样。 他一身轻松,玄阳却为这突如其来的担子忧虑得好一阵子睡不好觉。 告知门派中的弟子自己要出一趟远门,有阵子不能指点他们了后,翟白容便来到下层与聂世云汇合。 两人面对这如今焕然一新的阵法,难得有些紧张。 “这该怎么用?”翟白容问道。 “需要化神以上修为才可通过,这咱们不用担心。不过发动一次要不少仙晶就是了,我们要把回来的量也备好。否则又要在那边打工了。”聂世云解释着,指出需要将仙晶置放好的位置。 见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翟白容松了口气。他现在作为丹师名声不小,钱是管够的。 聂世云在阵法中站定,朝翟白容伸出手:“但我不知道这阵法所对应下界的出口在哪。我们将手牵紧了,传送后也不会走失。” 翟白容点点头,牢牢地握住他的手,两人因为第一次试用阵法,双手像生怕走失那般攥得很紧。 激发阵眼后,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白光四溢,两人忍不住合上双眼。紧接着便是强大的吸力,聂世云隐约记得这种感觉。他当时来到上天界就是通过了这仿佛空间之间的夹层一样的地方,当时传送结束后身上的衣服都破烂不堪了。但这次却有所不同,虽然身体依旧感觉不大舒服,但好歹没有那般狼狈,落地的时候他与身边的翟白容看起来都完好无损。 “这是成功回来了吗?”翟白容四下张望了一番,周身的环境已经截然不同了。 遇上熟人了! 这人一向是风风火火的,这会儿人还没穿过风雪,气势汹汹的声音就伴随着灵压传了过来。 “齐妙菡!” 时隔六十多年,遇到熟人总是无比高兴的。 对面也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呢,被后辈告知有人侵入门派领地时的愤怒也消散了三分。等看清面前的两人的脸时,齐妙菡的神色简直像是见了鬼。 “聂、聂聂聂世云!还有翟白容?我的天。你……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齐妙菡脸上先是惊喜,紧接着又变得警惕,“等一下,你们回来了,轩儿怎么会没有通知过我?你们真的是本人吗?你们怎么进到我们品音阁的领地来的?” 聂世云看着炮火连发的齐妙菡,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解释好了:“总之你先冷静一下。” “齐前辈,这两位是……与您认识吗?” 跟在齐妙菡身后的几名小修士颤颤发抖。她们刚进门派没几年,负责每日巡山。这品音阁最北的后山荒无人烟,山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听说一百年都不见个人,是个相当清闲且没前途的活儿。 她们没太大理想,觉得这种安稳的工作就挺不错的。 结果今日那听说上百年都没响过一次的结界有了动静,好似有两名修士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后山。虽然不知道来者有什么意图,但负责后山的几个小丫头都吓坏了,连忙去搬救兵。 其实以齐妙菡如今一人之下的门派地位,根本不需要她出面。但是今日恰好她在那,听几人一说,立马抽起鞭子就冲过来了。可怜她们几个跟在后面紧赶慢赶地追才没跟丢。 聂世云和翟白容看了看她身后的几个女修,年纪看起来都很小。他们都离开几十年了,指不定这群孩子年纪还没有他们飞升的年头长。 聂世云扫了一眼齐妙菡腰间的鞭子,笑道:“你怎么这么多年还在用我筑基那会儿炼制的这把鞭子?咦,但是莲台却换成飞剑了。是不是琉璃花瓣被你胡乱祸害光了,其他炼器师又修得总不合你心意?” 齐妙菡听了他这一番对自己法宝熟识又令人不爽的语气,心中对这两人的身份已经信了八分。 她对身后几个后辈摆摆手道:“大概不是敌人,你们不要这么慌张了。” “可是,他们突然现身于结界中央,都不知道是从哪里进去的。本来进入结界边缘的一瞬间就该被发现了的,这也太诡异了……” “哦,是说这样?”聂世云说着,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 69 旧识 齐妙菡在此界现在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别提这是品音阁山下的城镇。她一踏进酒楼,老板的态度谄媚得简直和平时铁公鸡的模样判若两人。 只是平时齐妙菡一般都是带着自家门派的小丫头们来打牙祭,今日却一反常态,身后跟着两个男的…… 聂世云和翟白容隐藏了修为,酒楼的人又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都只当他们是不知打哪儿来的小修士,顿时众人心里生出种种猜测。 进了包厢,聂世云对翟白容好笑道:“你看到那人表情了吗?我打赌他们误会咱俩是齐妙菡包养的小白脸了。”没等到翟白容露出一脸无语的神色,他又紧接着对齐妙菡打趣道:“左拥右抱啊,你有福了。” “我呸。想想我就要吐了。”齐妙菡没好气儿道。 随便叫了点东西,几人闭上门来好好解释了一番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在翟白容代聂世云讲解的过程中,聂世云去一旁给父亲送去了消息。在上天界一度失灵的传讯石现在又能使用了,不大一会儿聂世云就收到了父亲激动不已的回复,询问他们如今在哪,要不要他来接。 聂世云无声地笑了笑。如今以他和翟白容的修为回云清阁根本要不了几日。等父亲过来他们都不知道能走多少个来回了。但在父亲眼里,他永远是那个该被照顾的宝贝儿子。 简单说明了他们碰巧遇上了齐妙菡,在陵天城小坐片刻,不久便会启程回家。聂黎知道他们心中已有安排就放心了,告诉两人若有事要办不用着急,云清阁目前一切都好。 更多的话,就等到见了面再说。 其他人也用不着聂世云一个个去联络,想必聂黎会转告他们这个好消息。 齐妙菡这会儿听两人描述上天界的种种,已经听得入了迷。她骨子里就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进阶化神许久,已经开始逐渐觉得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很无趣。得知上天界还有那么广阔的天地,她很是心动。 “我们如今已经将门派建立起来了。虽然根基还很薄弱,但好歹是个去处。”聂世云道。 齐妙菡眼睛眨了眨,兴奋之余冷静下来又有一丝纠结:“可是……轩儿几年前隐隐有结婴的迹象,但即便顺利进阶了,离化神还远着呢。我这个当姐姐的独自离开……” 她咬咬嘴唇,又叹了口气:“而且师尊已经千岁了,耗不起太久了。我和她一起走了,品音阁以后……” 聂世云看着她一会儿期待,一会儿犹豫,无奈道:“一句话,你来不来?” “来!”齐妙菡脱口而出。 聂世云笑了笑,拍了拍肩膀。 “你都这把年纪了,这些私事自己肯定能处理好的。若要和我们一起走就知会一声,若要再等些时日也没什么。” “去去去,说谁一把年纪呢?姑奶奶我貌美如花,正是青春年华呢。” 两人拌拌嘴,又聊了些这段时日修仙界的变化,一转眼外面天色都黑了。 聂世云和翟白容消声觅迹了几十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云清阁对外宣称两人出行在外偶然顿悟,随即就地闭关了。修真界众人都很关注他 两人一现身,守门的弟子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激动不已:“聂前辈和翟前辈回来了!” 聂世云自然欣然同意。品音阁和云清阁关系一直不错,卖个人情也合适。而且正如之前所说,不是他自大,如今修真界所有人加起来也对付不了他和翟白容两个大乘修士,他们行事完全可以随心所欲。 甚至有的门派大胆猜测两人遇上了什么秘境,不想和其他门派分享。可派人去云清阁打探了一番,见云清阁弟子一无所知,想着就算有秘境也不至于连自家弟子都不带,众人觉得也许是他们想太多了。 云清阁少的可不只是他和翟白容,而是足足同时少了三个人。 聂世云:“……没人在意他也好。”总之结论倒也没错,人都追到许多年了。 总结了一下情况,虽然各大门派对他和翟白容的突然消失有些狐疑,但没有一个真的怀疑到点子上的。知道云清阁没被为难他就放心了。此次回来聂世云不准备继续将上天界的事藏着掖着了,筹划着将自家人们安排妥当了后就开诚布公。 他和翟白容还没走到后山,听闻了消息的众人就纷纷赶来前堂迎接他。 “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去了,你要一同去云清阁吗?我们可以捎你一路。”临分别时,聂世云询问道。 “玄阳的事父亲对外怎么说的?” 齐妙菡摇摇头:“不久前我去看过轩儿他们,就不一起去了。你们好好叙旧。我这还有别的事……” 一见两人,众人皆是一惊。两天前从陵天城传来消息,这就到家了,这是什么速度?而且外头那些晚辈们感觉不到,他们修为高的可是很明显地体会到了此时两人深不可测的修为。 当初齐轩儿告知齐妙菡聂世云飞升一事,把她惊掉了下巴。齐轩儿当时嘱咐了她,虽知蒋掌门一向关照齐妙菡,唯独此事不可外传。固然一向敬爱蒋白香,可这事儿的重要性齐妙菡心知肚明,当即作保证绝不透露一字。 聂世云笑了笑,真实的情况可比他们想的还要离谱。 他这一惊呼周围的弟子纷纷兴奋了,见自己引起骚动,方才失态的守门弟子抱歉地看向聂世云两人。只见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介意。时隔多年回家,聂世云的心情正好着。 都是老熟人了,三人也没墨迹太久,简单道了个别就分开了。 齐妙菡努力回忆了一番道:“他好像什么都没说。你们门派的弟子们似乎都默认他又出去追道侣去,消息就那么传出去了。大家都说他这次去的时间长,兴许是得手了呢。” 们,尤其是那几个门派的老祖宗,背后好奇得抓心挠肝,能让这两个年轻有为的家伙一闭关几十年,他们在外究竟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 两日后,聂世云和翟白容回到了几十年未见的云清阁。 自家人肯 刚才与聂世云聊过后,她询问可否在公布消息前卖她们品音阁一个人情,让蒋白香先知晓此事。她们品音阁也好提前筹备安排一番。 几十年前各家的化神老祖们还能够与他相制衡,而现在那些人的修为在自己眼中已不足为惧。他哪怕独自一人都守得住一个云清阁,更别提还有翟白容在一旁呢。 定要换个地方说话,避开了门派中的弟子们后,大家才叽叽喳喳地炸了开来。 又花了小半日把和齐妙菡描述的一切重复了一遍,聂世云感觉自己化身说书人,一下午喝了足足三壶茶。 其实在看到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回来,玄阳没有跟着时,云清阁众人就隐隐猜测到他们两人如今大约是扎根在上天界了,此番只是寻到了方法回来看看。虽然为他们走得更高开心,但几人心底隐隐有些落寞。 然而听到聂世云说起如今在上天界自立了新云清阁,还修复好了飞升通道,化神修为都可去上天界了,只要有足够的仙晶还能来回往返,众人又惊又喜。 “这般大事不早说。你父亲我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聂黎都做好以后要永远这般分隔两地,或是百年才能一聚的准备了,现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父亲说的哪里话,您才几百岁,在上天界是年轻人了。”翟白容开口劝慰道。 聂黎听了老脸一红,但挺开心的,默默点了点头。聂世云瞥了翟白容一眼,同样的话自己来说父亲就总觉得是在哄他开心,但若翟白容说,聂黎就觉得是实事求是。 “那这次你们要待多久?”掌门聂明德看着聂世云,询问道。 聂世云回道:“不会太久。新云清阁毕竟建立不久,根基不稳。我和白容还是该早些回去坐镇。而且来看过你们了,我们此行最大的心愿已了,旁的也没什么了。” 他顿了顿,问道:“虽然有些仓促,但还是需要大家这几日考虑一下,是随我和白容一起去去上天界,还是留在这里。当然,我会留下足够启动传送阵的灵石,日后想去随时是能去的。” 众人听了他的话,严肃地应下,说会好好考虑的。 知道聂黎这个当爹的肯定要和儿子单独相处一会儿,其余人自觉地先离开了。 “父亲会随我们一起去的吧?”聂世云问道。 聂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自然想。但云清阁如今也家大业大的,我还要和你叔叔商议一下未来的打算。” “那是自然的。不过父亲也不用太过操心,我想此次至少堂兄和杜执是不会走的,有他们撑着云清阁我很放心。”聂世云道。 他此次回来,得知堂兄聂兴安数年前成亲了。夫人是个外向伶俐的后辈,与堂兄很互补,嫁给他后帮忙分担了不少云清阁的事务。但她还是金丹修士,离飞升远得很,聂兴安这样负责的男人肯定不会扔下老婆自己走人。 聂明德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挺期盼着抱孙子孙女的。聂世云猜他肯定舍不得留下儿子儿媳妇自己飞升。 nbsp;“你瞧,同样夸他年轻,他就只喜欢听你说的。”聂黎匆匆走后,聂世云对翟白容露出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神情。 翟白容无奈道:“我们说的那是同一句话吗?父亲他不像你脸皮厚,没有恼你就不错了。” 聂世云笑了笑,现场亲身示范,厚脸皮地在翟白容唇上印了一下。 这可是在大白天的前山,不是在自己洞府里。翟白容看了看他,到底也没说什么。他想,和聂世云待久了,也许自己也变得厚脸皮了许多。 聂世云和翟白容神秘闭关几十年后又一次现身了。不出几日,这个消息传遍了修真界的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 听说两人回了云清阁,外头有人试图打探两人得了什么机缘,有人认为他们此番定然修为更上一层楼,上赶着送礼套近乎,还有想要请两人炼器炼丹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赚了几十年仙晶,他们俩如今已经看不上这些灵石了,以刚回家身心疲惫为由推拒了所有访客。 这几日内,云清阁内部已经商议出了结果。和聂世云想的一样,除了聂黎要同他们一起离开以外,其余的人都有牵挂,故而选择以后再飞升。聂世云觉得很合理,在他看来大家都还很年轻,早几百年晚几百年没什么区别。只是这次离开他应该短期内不会立刻回来了,于是又花了些时间留给众人不少法宝与丹药,一来助他们修炼效率更高,二来也是希望将来自己走后云清阁能长久地安稳下去。 这回与上次截然相反,他和翟白容不但要正大光明地离开,而且要广而告之。让修仙界的人都知道他们在上天界已经有了立足之地,如今与众人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了。 忙活了几天,聂世云和翟白容才想起来了什么。 “我们好像把映月派忘了。” 如果此时有映月派长老知道了,定然会在心中腹诽“亏你还记得你是映月派的弟子啊”。 翟白容对此并不觉得内疚,他早就只剩了个名挂在那了。只是回来都回来了,他想干脆去最后看一眼,亲自将飞升通道开启的消息告诉他们,取回魂灯,从此了结了与映月派早就所剩无几的缘分。 “要我和你一起去吗?”聂世云问他。 “不用了。我走个来回不过当天的事。再过不久又要启程,你多与堂兄他们聊聊天吧。” 翟白容这么说了,聂世云便点了点头,让他自己去处理了。 独自来到映月派,门口的弟子已经不认得翟白容是谁了。只是见他气质高贵,容貌英俊得叫人不敢直视,便猜测是位不该得罪的人,见他长驱直入直奔后山,拦都不敢拦一下。 ?您不都是云清阁的人了吗? 这话他说不出口,只能尬在那里。翟白容怎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懒得与他说,便开门见山问道:“曲掌门在吗?” 长老听他这话,神色一僵。 “在是在,但这不是很久都没有……” 翟白容疑惑地看向他,无声地询问。 “您瞧我这记性!是了,您闭关几十年了,那事是前几年发生的,您还不知道。”长老恍然大悟,将映月派这几年的情况告诉了翟白容。 曲旃蒙如愿以偿成为掌门已有很长一段时日了。他曾在老祖手下卑躬屈膝多年,一朝翻身成了这偌大门派主人,体验到独揽大权的滋味,只觉得以前为他人卖命的那些时光都被浪费了。 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可渐渐地他对手下的长老们越来越提防,甚至到了有些草木皆兵的程度,冤枉了好几个手下。 也不知道是早有预谋还是被逼得不得不反了,十五年前真的有两个长老联手外人算计曲旃蒙,不过最后出了纰漏,曲旃蒙只受了点小伤,那两人被抓住当作叛徒处理了。 可曲旃蒙自那次生了心魔,修为竟不进反降,从此更害怕被人拽下掌门的位置,曲旃蒙闭关不出至今日。 一开始他还让贴身的小厮和妻妾进去的,渐渐地他连那些人也不信了。 听着面前的长老唉声叹气,说曲旃蒙不知为何魔怔了,翟白容却心里有数。 曲旃蒙当年有意拖死老祖,在段铭玉一事上做了不少手脚。若他和老祖从始至终同心协力,其实段铭玉是绝逃不出他们的手心的。 现在的曲旃蒙成了当年的老祖,觉得手下这些长老是当初的自己。一个个看起来忠心耿耿,实在在背地里都希望自己快点坐化,好取而代之。 得知曾经的曲师尊沦落到今天的地步,翟白容并无同情,甚至觉得很是可笑。 且不说他同老祖意图残害弟子的用心险恶,光是这般目光短浅,得了一个掌门的位置就因权利作茧自缚,惶惶不安,就算现在不生心魔,日后的修炼之路迟早会陷入困境。 “既然掌门多年不见人,我就不去拜访了。我此次前来是有消息想要告知,还劳烦你代为转告,”翟白容淡淡道,“通往上天界的飞升通道损坏已久,但前阵子已被我道侣修好。如今修真界所有化神修士理应都能去往上界了……至于曲掌门,只能期盼他自求多福,得知此消息后还有足够的定力重回化神境界了。” -- 70 大结局 不出几日,传送通道被修复一事传遍了全修真界。 得知这几十年来聂世云和翟白容并非闭关,而是不知使了什么特殊手段飞升了,众人羡慕得牙痒。然而他俩飞升了也就算了,现在却又跑了回来,还告知他们修好了飞升通道,修真界上上下下又是感激,又有一分自愧不如的劣等感,如果换他们偶然得到飞升,且不说修复通道一事办不办得到,会不会费时费力去办都不好说。 回过神来,云清阁的门都要被踏破了。而且这次来的不再是打探消息的跑腿修士,众门派化神老祖携元婴修士亲自登门拜访,将云清阁刚入门不久的年轻弟子们吓得不轻。 众人最关心的不外乎是飞升通道如何使用,还有上天界是个什么情况,想在飞升前多做准备。 聂世云对众人实话实说。日后元婴修士进阶化神的时候,理应会像古时候那般,通过雷劫的灵力波动打开临时的飞升通道。只是委屈了早已进阶化神的各位,错过了这个机会,得多花一大笔冤枉钱去用传送阵了。 传送阵的位置在品音阁后山,各家修士要如何与品音阁谈,那就不管他的事儿了。 聂世云和翟白容后来琢磨过为何传送阵会在那处,打听出那块荒山在上古时期还不是品音阁的地盘,地处附近众多小门派的公共领域,后来品音阁愈发壮大,才被纳入了她们的后山中。 只是从以前开始上天界的人就很少有下来的,这边的修士飞升也不用走那条路,知晓有这么个阵的人不少,但却不知道这阵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不少高级阵法师来研究过此阵,认为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珍贵传送阵,只是无人知晓会传去哪里。两千年下来,所有人都研究不出阵法有何损坏,可想尽办法就是无法使用,渐渐地大家就遗忘了它。 聂世云心道那是自然,因为阵法的确就是完好无损。有问题的是传送阵的另一侧啊。 现在得知了此消息的品音阁挺头疼的,这么个重要的东西设立在自家门派,仿佛一个烫手山芋。到时候化神修士在她们的地盘上来来往往,总是让人觉得不安心。于是蒋白香当机立断,将那一片后山割舍出去,重归公共领域。 再次告别云清阁,聂世云与翟白容和父亲前往传送阵所在地。 本以为在品音阁脚下会看到齐妙菡和蒋白香二人,但是远远地望去,三人只见齐妙菡一人的身影。 “蒋掌门不来吗?”聂黎讶异道。 蒋白香比他和聂明德年纪更长,具体年龄他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经进入化神期很久了。聂明德还有儿子和儿媳妇在,可众所周知蒋白香一向独来独往,他们都觉得蒋白香一定会走的,聂世云也开口示好,表示愿意带对方一程。 齐妙菡脸上满是落寞,但还是强行打起精神努力笑了笑:“她……她还是放心不下。我师姐们都劝她和我一起走,但她思虑几日,还是决定再留一阵子。” 品音阁近年过来得十分安稳,然而正如之前翟白容所料那般,映月派在得知了他传达的消息后短短几日就变了天。有化神修为的着急想要离开,以往仰仗着化神修士的弟子们或是惊慌失措,觉得靠山要没了,或是准备自立门户,打量起了门派中的各个职位。 其他门派大约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安稳了许久的修真界看来要趁这次人员变动来一次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出了聂世云这么个人,云清阁这回毋庸置疑是最大的赢家。 n 而且他知道,很快修真界的化神修士们就会陆陆续续地飞升。修炼怠惰的元婴修士们有了这个目标,想必也会比以往更加勤奋修炼。 聂世云微微摇了摇头:“这当初是被四族乱斗波及偶然损坏,也不是谁来都能轻松办到的。如果真的有凤帝那种程度跑来,那找人拦也拦不住。” 等他们意识到化神修为在上天界根本不算什么,见识一番人情冷暖后,如果还拉得下脸来找上门来,再欢迎他们的到来也不迟。 “就是。再说又不是回不来,别和自己较真儿了。”聂世云见她恢复常态松了口气,一脸忧愁的齐妙菡都不像她自己了!果然还是这副干劲十足的样子才适合她。 bsp; 翟白容知道蒋白香于她和母亲差不多,开口劝慰道:“她心中有计划,又是聪明人,你不必太担心。等过些年修真界状况稳定了,她就会来找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努力些,到时候也好反过来报答她这些年的栽培。” 听了聂世云这番安慰的话,她稍微找回了一些平日里的活力。 “……你说的也是。等师尊来的时候,我肯定已经出人头地了,到时候也好风风光光地去迎接她。”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成果回来了,说明那些修士们来探查过,但至少没有做出再次破坏阵法的行为。 “不过你提醒我了。我们的确可以找个通风报信的。”聂世云又想起什么来,一拍手道。 第一次经历传送的齐妙菡和聂黎被折磨了一番,来到上天界后第一反应就是晕得想吐。 “要不要我们找人看守在这?”翟白容问道。 齐妙菡轻哼一声:“我听说了,发动传送阵要好多仙晶。我可不想欠你们那么多钱。” “正好,咱们门派虽然手还没够到下层来,但我们在这有熟人啊。” 齐妙菡虽然决定要走,但事到如今心里总归有点愧疚。她知道自己因为天赋出众从小就被门派上上下下关爱着,可她天生不喜欢坐镇门派,总想出门自己闯荡。偶尔她也会想,是否自己太过自私了。 聂世云点点头,他也感受到附近有其他修士到访过得痕迹了。看来修复飞升通道的动作还是大了些,果然瞒不了太久。 “现在附近没人,但有人来过。”翟白容低声道。 聂世云笑了笑,没有再劝。虽然都是老熟人了,但齐妙菡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占了他们便宜反而会心里不舒服。 听说上古时期,经常出现飞升至上天界的化神修士被本地人堵截后拉去卖命干活的事儿。指不定未来这项传统又会渐渐复苏。 翟白容应了一声。阵法聂世云在行,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没问题。 已经轻车熟路的聂世云淡定地递给两人新衣服,递给他们静心丹后仔细观察了一番四周。 离开上天界时是两个人,不到一个月回来时,聂世云一行变成了四人。 他在聂明德那边留了不少可以代表云清阁的信物,可他人在上层,离此地太远,遇上这种事信物并不一定有用。 但除了自家人,新云清阁暂时不准备向任何飞升修士抛出橄榄枝。在那些被人捧了千年的化神修士眼中,他毕竟是曾经的“后辈”,如今要是成了那些修士的掌门,他们定然心里极不平衡。 听聂世云这么说,翟白容也想起来了。 于是在回到上层之前,聂世云一行人去虎族跑了一趟。 时隔多年,虎族见到聂世云那叫一个开心,他们过得比较封闭,几十年也就认识这么一个人族。 “聂前辈,您和道友都是大乘修士了,真是厉害啊!” “聂前辈如今炼器肯定是我们负担不起的价格了吧?嘿,那我手上这把早年之作,是不是可以当传家宝了?” “聂前辈!听说你和白虎族都有合作,那可是传说中的妖族啊!听说我们中层的本家都没几个前辈有幸见过他们呢。他们都长什么模样?” 聂世云一脸尬笑地被一群热情的虎族围在中间,险些招架不住。 他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愣了一下:“我和白虎族的事,你们从哪听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好似在说“这不是已经传开了吗”,告诉聂世云,现在到处都知道他与四族合作,修复好飞升通道的事了。 聂世云“诶”了一声,这他倒是没料到。他脑子迅速转了一圈,想着这事是好是坏。 “这可是大好事一桩啊。而且以前大家都说妖族和人族关系不好。这下好多人族都说要感谢四族帮忙呢!” 聂世云心想,人族对这件事是欢喜是忧愁另说,四族出手修复通道的事情被宣扬出去,倒是一道天然保险。就算有排斥下界的门派想动手现在也得顾虑一番了。否则岂不是故意破坏四族的辛劳成果,与他们对着干? “的确是件好事。”聂世云道。四周的虎族心思单纯,一个个笑得十分淳朴。 虎族离传送阵不远,聂世云拜托了他们未来一段时间帮自己看着点,如果有云清阁的人就及时联络自己。等人越来越多后,他估摸着新云清阁上中下层的关系网也该建起来了。 事情都办完了,几人就踏上了去往上层的旅途。 聂世云本想着父亲和齐妙菡初来乍到,是不是不该急着赶路,而是四处游玩一番。可这两人见识到了上天界众修士的平均修为,一下子很有危机感,都表示想要赶快安定下来努力修炼。聂世云无奈地放弃了旅游计划,一行人一刻也不耽误立刻出发。 “聂世云他们回来了。” 此时在上层的玄阳收到聂世云发来的讯息,心中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嗡嗡作响。 “你特意为了我建的小书阁,却一刻也不让我安静享受一下吗?” 玄阳一听这话,满心欢喜,立马乖乖闭嘴了。 正如以前悄悄计划的那般,他亲自在后山建了一座带有庭院的洞府。从入口到房中的用品,都是他挑了最好的。 他对自己准备了多年的惊喜信心满满。沈延大概在他筹备后的第一个月就完全了解了他的计划。毕竟玄阳说谎的水平太低了,越想瞒下去的时候言语就愈发漏洞百出,好在沈延难得不拆他的台,一直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完工那日,沈延虽然早就一清二楚,但还是被他这份赤诚之心感动了,给了玄阳不少甜头。 玄阳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的惊喜和裸奔无异,自个乐呵得很。 现在两人就正在书阁里一起忙里偷闲。从窗口漏进房中的夕阳余晖金灿灿地撒在地板上,再过一会儿天色就要完全暗下来了。沈延有些恍惚,玄阳这张嘴从晌午后就没停过几秒,亏自己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看得进东西,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聂世云和翟白容可早些回来吧。当代理掌门好累。我想和你出去游山玩水了。”玄阳小声嘟囔着,此时的他终于理解了聂世云和翟白容当年时不时就玩消失的心态。 “说不定会被他们先下手呢,到时候你这个短期代理就要变成长期代理了。”沈延道。 玄阳一脸惊恐:“绝对不要。不过好在聂世云将他父亲接来了。他一直在云清阁管事,对这些定然手到擒来,有他在我们跑起来也心安理得。” 此时还在半路的聂黎完全不知道,他人还没到家,已经作为代班的被玄阳给惦记上了。 迎来聂世云等人的新云清阁上上下下都很开心。玄阳和沈延是觉得终于可以放下担子了,弟子们则是盼回了翟白容,都准备排着队去问他炼丹方面的问题。 大部分人都是进入门派数年后第一次见到聂世云。大家尊敬之余都忍不住用余光打量,他们都以为常年不见人的聂世云会是个比翟白容更清高的修士,没想到他非常平易近人,与他们这些后辈有说有笑的。还有不少人以为他从翟白容那听说了他们私下议论他的话,这会儿是笑里藏刀,惶恐不已。 给个甜枣后再打一巴掌,聂世云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如今修复好飞升通道后时间充裕,日后也会开始招收些炼器和阵法方面的弟子,希望众人作为先进门派的前辈们和未来的同门好好相处。 意识到这空荡荡的云清阁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竞争,这些弟子们一下子就有紧张感了。 全不指望她能带回来人:“不劳您大驾。你别到时候出去惹事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齐妙菡哼了声,嘴上不饶人,又和聂世云吵了几句。不过她心里很清楚,上天界又美又强的女子有许多,当务之急还是提升修为,才能融入新环境。 门派上下现在都有了自己要做的事,短暂的喧嚣后,很快又归于平静。 数月后,下层陆陆续续地传来了有修士飞升的消息。终于,长达数千年的两界隔绝的情况正式落下了帷幕。 下层虎族向聂世云的汇报尽心尽力,他身处门派中就可以得知哪些人来了上天界。如他和翟白容所料,来的都是些“老头子”,其中有一位映月派的长老,却并非翟白容的前师尊曲旃蒙。料想曲旃蒙这辈子很难再次进阶化神了。 既然他如此痴迷门派权力,那就余生就像这样眼看着后生们一个个飞升,自己永远留在映月派当他的掌门好了。 取回魂灯的翟白容和聂世云将其放入新云清阁,相视一笑。 “等父亲出关后,我们就出门走走吧,”聂世云不怀好意道,“我猜玄阳肯定也计划着早日开溜呢。到时候被我们抢了先,肯定会气得不轻。” 翟白容想说何必和玄阳比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但看到道侣神采飞扬的模样,还是忍笑点了点头:“听你的。” “对了。前几日商夫人来信,说听闻通道修复一事,万分感激。不久后她就会在家人陪同下去往下界,最后一次怀念他们的女儿。” 翟白容有些惊讶:“她的家人……可是说在上层本家的夫君和儿子?他们不是分居已久吗?” 聂世云有些感慨:“是啊。她说自从我带来了女儿的遗物后,她渐渐走出来了。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她与夫君见了一面,说了她的打算,她夫君决定与她一同前去。回来后他们就一起到上层的本家生活。” 翟白容静静听着,末了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听说她夫君这么些年来聚少离多,但没有和离的打算。人总是要向前走的。” “这话不错。人也是,事也是,都要向前走的。” 聂世云附和道,抓起翟白容的手。两人离开放置魂灯的房间,将门缓缓合上。 初到云清阁时,聂世云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感到陌生而紧张。 那之后,他有了再生父亲,有了道侣,有了亲朋好友,有了许多同门与后辈。 现在他身处新云清阁,以前的旧识们或许有一日会来重聚,亦或许会留在下界安稳度日。新云清阁会有新的同门加入,有朝一日他或许会收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