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岁月如花》 第1页 [ＢＬ同人] 《（沙海同人）岁月如花》作者：清风月灼【完结】 文案： 山海已平，岁月如花。 沙海邪簇同人 短篇合集 理论上每个短篇之间没什么关联。 PS：本文是解V的老坑重填的内容，所以文下会有以前乱七八糟写的小说的一些评论，大家不用在意。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簇，吴邪 ┃ 配角： ┃ 其它：沙海，邪簇 一句话简介：邪簇不拆不逆 第1章 山海不平岁月如刀 沙海邪簇短篇合集 文/清风月灼 第一篇 * 山风化雨，淅淅沥沥。 走廊下挂着的风铃“叮铃”作响。 吴邪做了糖醋排骨，招呼大家吃晚饭。 “来，白天不是念叨着要吃糖醋排骨，现在给你做了，知道你喜欢吃甜的，番茄酱搁的很多。” 吴邪夹了一大块裹着番茄酱的排骨放到旁边的碗里，少年人可能是一路跋涉辛苦了，睡了一下午，这会子才醒过来，坐在椅子上迷瞪着眼。 “吃完再睡，乖，听话。” 少年人摇摇头，脸色看起来很苍白，脸颊上还带着伤口，不知道在哪弄伤的。 吴邪看他不肯吃饭，就道：“你一定要听我的话，黎簇，你忘了吗？” “……天真，你、你……” 一边的王胖子似乎想说什么，被闷油瓶扯了一下就闭了嘴。 王胖子看着吴邪，少顷，也夹了一块排骨到那个碗里，说：“黎簇儿啊，乖，听你吴叔叔的话，吃排骨。” 少年人就是不听话啊，居然直接站起身走了。 吴邪看着一瘸一拐走远的少年人，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他不想吃，晚点我再给他煮夜宵吧。” “……呃，好。” 王胖子点点头，末了默不作声扒自己的饭。 吴邪吃几口就看一眼坐在走廊上的少年人，心想小孩儿怎么那么瘦啊，从汪家出来到雨村这里，都养了好几年了，怎么还养不胖。 心里担心呢，饭吃几口又吃不下了。 “你们吃，我吃饱了，我去看看黎簇。” 吴邪放下碗筷要起身，一边的王胖子叫住他，“天真，你先吃完饭吧，黎簇那小孩又不会走，是吧，小哥。” 闷油瓶少见的抬眼看着吴邪，沉声：“吴邪，把饭吃完。” 自从到雨村后，吴邪一心想着黎簇，几年过去了，没有一餐饭是完完整整吃完的，总是吃几口就说要去看着黎簇，眼看人都瘦成骨架子了，再这样下去，非出问题不可。 “没事，你们吃，晚点我给黎簇煮夜宵时和他一起吃。” 吴邪笑着摆摆手，说完走到屋外走廊坐下。 黎簇听到声音，扭头看他一眼，神色怏怏的，看起来很不舒服。 吴邪歪头看着他，嘴里放柔了语调，问他：“怎么了，膝盖又疼了？我给你揉揉？” 小孩儿轻轻摇了摇头，眼睛又闭起来了，身体软绵绵靠到吴邪肩上，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吴邪便轻声：“别怕啊黎簇，有我在呢。” 吴邪其实五音不全，但为了安抚身边的小孩儿，也不怕被人笑话，就和着细雨清风低声唱起歌来。 流行的歌曲不会唱，会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首很老的民歌，缓慢柔和的调调，在夜幕中回荡着。 兴许是他的歌声起作用了，身边的少年人闭着眼睛安详睡着，呼吸轻不可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吴邪抬头看着天，嘴角勾起一边浅浅笑着，雨水落进眼里不觉得难受，依然睁着眼看着暗沉沉的天。 他想到白天，黎簇因为自己没去接他而闹脾气，他抱着他哄了好久才哄好，后来，黎簇说想吃糖醋排骨，他就做了。 糖醋排骨做起来不容易，火候得掌握好，炸出来的排骨才能又酥又香。 他在厨房忙了好久呢，可少年人还是一口都没吃。 那怎么行呢，黎簇总是不吃饭，吴邪真的很担心。 是身上的伤痕太疼了吗？ 是断掉的腿不舒服吗？ 是被切断的手指又流血了吗？ 还是掀掉一片头盖骨的脑袋痛？ 黎簇，你哪里疼，你告诉我，我一定能治好你，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回家的。 黎簇，你说句话吧，好吗？ 他都用上“好吗”这样的语气了，为什么，为什么少年人还是不说话呢，那样安静的躺在那，一动也不动，就好像已经…… “天真，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知道黎簇那孩子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着。” 王胖子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吴邪谈一谈。 吴邪听了他的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对王胖子说：“胖子，让一让，外面风大，我家小簇受不了寒，我抱他回去睡。” 王胖子纠结的看着他，“天真，你……唉……” 吴邪抬着两只手，好像怀里真抱着什么人一样，顺着走廊缓缓往前走，走着走着，脸上两行眼泪就下来了。 他怀里哪有什么眼睛亮的像星辰大海的少年人，那个对谁都强大凶悍唯独在他面前傻乎乎笑着的少年人。 -- 第2页 黎簇已经死了，就死在汪家，他亲手背起他，贴着他垂下来的脑袋哽咽着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叮铃——” 屋檐下的风铃又在响了。 都说风铃招魂，黎簇，你为什么还没回来，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着你带我回去。 黎簇，我跟着你，你带我回去，好吗？ —END— 第2章 圣诞快乐，吴先生 * 白雪皑皑，微风携霜。 湖对岸的商店里，欢快的圣诞歌循环播放着。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整个西湖都被雪花覆盖着，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冷空气还在不断侵袭着湖边的杨柳。 “鸭梨，圣诞快乐啊，平安夜记得吃苹果哦！” 半小时前，苏万刚打电话过来，在电话里兴高采烈的祝黎簇圣诞快乐，还问他什么时候放寒假，等他回北京了，要和他还有杨好一起聚聚。 黎簇笑着回不知道，之后草草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 圣诞快乐。 黎簇快乐吗？ 不知道。 大学读了快半年了，一开始到这个城市来，不过是傻乎乎想着这样就能离那个人近一点，哪怕知道他不在吴山居。 到学校报道完，黎簇就走到吴山居附近，躲在角落，悄悄地把自己团成一团。他的心脏很疼，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疼的，他想见吴邪，他想触碰他，可他也只能想想。 “没关系的黎簇，你只要想着这是他生活的城市，你呼吸着和他一样的空气，眼里所见的和他是一样的风景，那就够了啊。” 他卷缩在那个角落，迎着入秋后带着凉意的秋风，轻轻的安慰着自己。 “黎簇，别怕啊，有吴邪在呢。” 吴邪，总会回来的，对吧？ 吴山居是他的家，奶奶还在家里呢，为了奶奶，他总会回来的吧？ 那他是不是每天都来等，总能再见他一面？ 黎簇不知道，他每天都去吴山居外面等着，躲在一个无人留意的角落里，安安静静看着吴山居的大门。 一天、一星期、一个月…… 三个月了，今天是圣诞，刚好满一百天了。 吴邪没有回来，黎簇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有点等不下去了。 不是他没有耐心，是他的心脏太疼了。 他好想他啊，他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叫嚣着要见吴邪，他的手他的脚每一刻每一时都在挣扎着想拥抱吴邪。 他的四肢百骸骨血脉络，在嘶鸣在咆哮，渴望触碰吴邪，好从他那边汲取继续活下去的温暖和勇气。 黎簇太疼了，这样的疼痛，每每远离吴山居时都会蚀骨焚心，痛到他一举一动都在饱受折磨。 所以，他不想走了，就坐在墙角的柳树后，脑袋靠着树干，远远看着吴山居。 其实从汪家出来后，黎簇就得了厌食症，吃什么吐什么，总觉得自己害了汪小媛，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他确实无辜的被吴邪引入局中，可汪小媛更无辜，明知道他在骗她，却还是心甘情愿为他去死。 黎簇一开始想不明白汪小媛为什么要那么做，直到他这个活下来的人，在吴邪离开后，终于明白汪小媛为什么选择死亡。 汪小媛是爱他的，所以明知他在骗她，也心甘情愿被骗。 选择死亡，则是为了解脱，因为她很清楚，事情一旦彻底结束，黎簇就会离开，彻底、永远的离开，就像吴邪的离开。 明白这些后，黎簇的厌食症就更加严重了，他无时不刻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他身边没有一个人能陪他一起面对。 吴邪教给他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捷径，但他却没有教给他原谅这个世界的方法。 黎簇无法原谅自己，汪小媛的死如鲠在喉，令每一口吞咽下去的食物都变成砒·霜毒药，他什么都吃不下，也什么都不想吃。 现在，他终于不用在吃了吐吐了强迫吃的日子里过下去了。 黎簇打开了手机，曾经，在进入沙漠之前，吴邪让他在手机里写下遗言，那时候他什么都没写，现在，他有些话，很想对吴邪说。 吴邪，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你知道吗，我考了很高的分数，我想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一定没办法考这个成绩。 你是不是希望我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读大学找工作，好好过日子？ 我想告诉你，我很听话，你让我一定要听你的话，我都记着呢。 我会好好读书的，等下次见面时……对不起，突然想到，也许你再见到我时，会是我的墓碑。 你知道的，我有幽闭恐惧症，我害怕黑暗，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 谢谢你，你曾经捂住我的眼睛牵着我的手，在黑漆漆的甬道里走着，那时候我很安心，一点都不害怕了。 可我又觉得难过，我不想只牵一次你的手，我想一直牵着你的手。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拿着手机又不知道要打什么了，翻来覆去也只能告诉你，我很想你，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些话，因为我没有你的手机号，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不知道这些话要怎么才能被你看到。 也许，不被你看到会更好。 你一定会觉得我可笑，一定会觉得我怎么那么蠢，就像你说的傻和笨。 -- 第3页 可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只是，太爱你了。 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 但我就是，喜欢你，爱你，想要你。 打到这里……算了，就打到这里吧。 黎簇看着渐渐模糊的手机屏幕，一颗心渐渐冰冷，接着是身体渐渐冰冷。 天上又下雪了，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有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雪花依然没有融化，大概是他整个人已经冰冷了，雪花也感觉不到他的温度。 “吴邪……” 你说过要带我回去的。 可我大概，再也等不到你了。 黎簇。 吴邪，是你吗？ 我好像，看到你对着我伸手了，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吗…… 吴邪，你抱抱我，好不好？ 这里，好冷啊。 吴邪…… 远处的天际在放烟花，璀璨绚丽的焰火耀眼又明亮，倚靠在树干上的少年人，眼眸中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对了，还有一句话忘了和你说。 这是我要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圣诞快乐，吴先生。 —END— 第3章 猜猜我有多爱你 * 黎簇是一只小白兔，可白可白了，两只眼睛黑葡萄一样，滴溜溜滴溜溜，转呀转呀，湿漉漉的可爱极了。 黎簇很小的时候，兔妈妈就走啦，兔爸爸是个笨蛋爸爸，对小簇宝宝一点都不好，小簇宝宝经常吃不饱穿不暖的。 有一天，小簇宝宝出去玩儿，回家的路上被一条蛇给盯上啦，“啊呜”一口，后背被咬伤了。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大灰狼抓走了，大灰狼说他叫吴邪。 吴邪看起来好凶好凶，对着黎簇露出尖牙，威胁他把面前的胡萝卜吃了。 黎簇很害怕呀，可还是乖乖把胡萝卜吃了，吃完怕大灰狼邪不相信，还张开嘴吐出舌头给他看。 吴邪就觉得这只小兔子怎么那么乖，舌头红扑扑，眼睛圆乎乎，一身白毛软绵绵，抱在怀里真舒服。 于是他决定养这只小兔子。 黎簇一开始挺害怕大灰狼邪的，后来时间长了，发现大灰狼邪只是看着凶，其实一点都不凶，对他也很好，每天都找新鲜的萝卜和水果给他，把他养的白白胖胖。 渐渐的，黎簇越来越喜欢大灰狼邪了，总是缠在他身边黏糊糊撒娇，说：“那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 “吴邪，你说过要带我回去的，说话要算数啊。” “你会挑开我的背吗？” “醒醒，吴邪你醒醒，回家啦！” 吴邪就觉得，这只小兔子真笨，这么笨的小兔子得看好了，一不留神就会被坏人骗走。 后来黎簇真的被坏蛋抓走了，吴邪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小兔子救回来。 然后吴邪继续养自己的小兔子。 有一个晚上，吴邪躺在草丛里，摊开自己的肚皮给小簇宝宝趴着，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他的小脑袋。 天上的星星真亮啊，银河好漂亮呀。 小簇宝宝该睡觉了，可他睡不着，于是他抓着吴邪的耳朵，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猜猜我有多爱你？” 吴邪眯着眼睛懒洋洋回答：“哦，这我可猜不出来。” 黎簇就站起来，把手臂张开，比划着：“这么多，从这个手指头到这个手指头，这么这么多。” 吴邪也站起来，和他身体靠着身体，也把手张开，他的手比黎簇要长一些，笑着亲他额头，“我爱你有这么多。” 哎呀！吴邪的手臂比他长呢！那真是很多的爱呀！ 黎簇想了想眨巴一下眼睛，接着咬着手指头说，“我爱你，有沙漠里那瓶盖烧酒那么辣，好辣好辣！” 吴邪还在笑，“我爱你，有在地宫里拉住你的手那么用力，很用力很用力。” 那真是爱的很用力呢，他吃的那么胖，吴邪都拉住他了。 黎簇只好继续想，说：“我爱你，在客栈时好怕你会死掉，好怕好怕！” 吴邪听了，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再亲他的眼睛，“我爱你，在跳进海子后只想着别弄丢你，只想着你只想着你。” 唔，那真是爱的好深呀，吴邪只想着他呢。 黎簇皱起眉想了想，“我爱你，为了帮你找血清，好多蛇我都不怕怕，爱你爱的好勇敢好勇敢！” 吴邪为他抚平皱起的眉，轻笑：“我爱你，让半瞎的黑狐狸去保护你，让机灵的博美小媛犬保护你，怕你受伤怕你饿肚子。” 哇！那真是爱的很细心呀，他被坏蛋汪汪抓走时，有黑狐狸和博美犬护着，也没有吃很多苦头。 可黎簇还是想赢，怎么办呢，他抬起头看到月亮，想到啦！他收手捧着吴邪的脸，歪头亲他的胡茬，笑：“我爱你，在汪家时，害怕了就看着月亮想你，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好远好远！” 吴邪也收手抱紧了他，温柔的笑着：“那真是很远呢……” 黎簇感觉自己赢了呀，就问他：“那我是不是赢了呀？” 吴邪笑着亲他鼻尖，“对，小簇宝宝赢了。” 黎簇终于开心的闭上眼，吴邪抱着他，等他睡熟后，凑近他耳边柔声：“我爱你一直到深入雪山千里，但不管我走多远，都会回到你身边。” -- 第4页 然后，大灰狼就抱着自己的小兔子回家去啦。 —END— 第4章 我永远爱你 * 黎簇是一只刚满月的哈士奇小奶狗。 遇到吴邪是在他高考落榜不愿复读，被狗爸爸黎一鸣打了一顿后负气离家出走的时候。 吴邪是一只精明能干的秋田犬，他是在路边捡到黎簇的，彼时他已经流落在外大半个月，饥肠辘辘灰头土脸。 吴邪带黎簇回家，给他干净衣服穿，为他处理包扎流浪时不慎弄伤的后背，还为他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食物。 他说：“我叫吴邪。” 还说：“吃饱了我送你回家。” 黎簇嚼着嘴里的臭豆腐，淡淡道：“我爸妈离异，我妈不要我了，我爸天天打我，我没有家，你放心，吃完这顿我就走。” 但吴邪没有让他走，他带他远去沙漠游玩。 那是一趟新奇有趣的旅程，旅程刚开始时，哈士奇小簇到处乱跑乱动，绕着秋田犬邪转来转去，咋咋呼呼十分闹腾，和普通哈士奇很不一样，他太爱吠叫了。 秋田犬邪非常的温柔，总是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去包容胡闹的哈士奇小簇，偶尔也会拿爪子按着他的头，轻飘飘说着：“你要是再胡闹，我就弄死你。” 哈士奇小簇才不怕他呢，抬着小脑袋哼哼：“拜托你快弄死我吧。” 秋田犬邪就没有办法了，只好一味的宠着哈士奇小簇。 而旅程中，哈士奇小簇发现秋田犬邪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能在错综复杂的胡杨林葬地找到出路，还能在黄沙滚滚中带众人到达古城遗址。 有时候，吴邪也会流露出与年龄不符合的调皮，把同行的同伴气得不轻。 下地宫探险时，黎簇的幽闭恐惧症发作了，是吴邪拉着他的手蒙着他的眼睛告诉他别怕，有他在身边呢。 狗是不能吃蒲公英的，当大片蒲公英飘来时，是吴邪一把拉起还在发呆的黎簇就跑，带着他远离危险。 黎簇不小心掉下大圆盘时，也是吴邪扑下去用力拉住他才救了他。 沙漠之旅，有哭有笑，惊险刺激，十三天很短又很长。 旅程结束时，哈士奇小簇已经不想回去找爸爸了，他想和秋田犬邪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 所以，他那么努力的想为吴邪做点什么，想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无用处，能和他并肩作战大杀八方。 后来，出现了一群很凶恶的汪汪，哈士奇小簇被咬得浑身都是伤，但他没有放弃，一直坚持着和汪汪战斗，直到看见秋田犬邪朝自己走来。 秋田犬邪望着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小奶狗，心里很疼很疼，他背起他，哑声说着：“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你来带我回家就好。 黎簇想这样告诉他，可他实在太累了，趴在吴邪的肩头，终于能安心睡一觉。 醒来时，吴邪告诉他，他愿意养他了，余生，他都会和他在一起。 余生就像那十三天，很长又很短。 秋田犬越来越老，渐渐的走不动路了，渐渐的吃不下饭了。 哈士奇小簇抱着他，每一个晚上都在他耳边说：“吴邪，我永远爱你。” 秋田犬邪听了，就笑着在他臂弯里睡着。 有一天早上，哈士奇小簇醒来时，发现秋田犬邪已经永远离开他了。 葬礼很简单，哈士奇小簇的朋友赶来安慰他，说他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伴侣，要他别难过了。 黎簇笑着答是啊。 可当所有人都离开后，他靠着冰冷的墓碑哭了。 不是的，除了吴邪，他再也不会喜欢别的狗了。 “吴邪，我永远爱你……” “我知道啊，所以为什么要哭呢？小簇，快醒来，睁开眼，我在呢。” 呀，原来是一个噩梦啊！ 哈士奇小簇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身边好端端的秋田犬邪，心里又庆幸幸好只是一个梦。 他凑过去，脑袋拱了拱吴邪的脖子，再仰头撒娇：“要亲亲。” 秋田犬邪就笑着低头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鼻子，最后亲他噘起的小嘴。 我也永远爱你，小簇。 —END— 第5章 笑一个 * 黎簇见过吴邪很多种笑，见的最多的是似笑非笑和坏坏的笑，基本上是不露牙齿的笑，且脸上笑嘻嘻，心里多半又在算计什么，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胖爷说吴邪以前笑起来很天真无邪的，黎簇寻思着自个儿不亲眼看一看绝对不信，就老混蛋这又痞又坏的脸，能笑得多天真无邪啊？ 正因为不信邪！所以黎簇打算逗吴邪笑，哈哈大笑开怀大笑，笑到前俯后仰的那种。 于是，在接下去的几天里，他使出浑身解数逗吴邪发笑，各种卖蠢装傻，什么走路平地摔、沐浴露当牙膏用、下厨弄自己一脸灰之类的，啥都干了一遍，可吴邪还是笑不露齿。 黎簇狠了狠心，玩了一次扮装play，本以为能看到老混蛋眉开眼笑狂喜不已，结果自己被搞迷糊了，后面完全忘了留意他是什么反应，有没有笑得特别开心之类的。 麻蛋！好气！ 怎么办呢？没办法，只好找老谋深算的胖爷支招，胖爷就说小别胜新婚，他消失一段时间再出现，吴邪肯定会开心到大笑。 -- 第5页 黎簇觉得有道理，于是揣着钱到处旅游，整整一个暑假都在外面浪，还发朋友圈各种炫耀自己玩的有多开心，期间拉黑了吴邪所有联系方式，令他根本没法知道他过的怎样。 当然，是黎簇自己单方面认为吴邪看不到有关他的任何情况。 暑假结束得回去上学的，黎簇拎着行李回杭州，结果出了动车站没人接他。 卧槽？？？吴邪这个老混蛋，难道两个月不见，一点都不想他吗？胖爷说的小别胜新婚呢？ 他刚还脑补了吴邪见到自己时眼睛亮起，然后再跑过来将他抱起转圈圈呢！ 吴邪你这个王八蛋老混蛋！ 黎簇拖着行李气鼓鼓回吴山居时，吴邪穿着大裤衩和背心，正坐在凉亭里和王盟视频通话，看黎簇回来，没什么表情的说了声：“回来了。” “……” 黎簇这下更气了，吴邪这反应未免太冷淡了吧？ 吴邪结束对话，缓缓站起身，依旧面无表情的，伸手拿过行李箱往两人的房间走，黎簇扁着嘴跟在后面。 难不成只有对着张大神，他才能笑得灿烂天真？ “吴邪，你笑一个给我看看。”脑子里胡思乱想，嘴上就说了出来，“胖爷说你以前笑的很灿烂的，为什么我从没见你认真笑过？” 吴邪没回答，他一声不吭的进了房，取下款式复古的眼镜放到一边，接着把敢拉黑他欠修理的小屁孩揪着扔到床上。对，一手揪衣领一手揪皮带的揪法，将黎簇整个人从地面提起扔到了新买的席梦思大床上。 黎簇趴在床上，身体弹了弹，还没回神呢，一只手就被手铐铐到了床边…… 然后嘛，也没什么好细说的，就是很惨的、哭爹喊奶奶的被吴邪狠狠干了一顿。 事后，趴床上两天都没能起来。 更丢人的是，奶奶还一日三餐派人给他送补肾的大补汤，并让白蛇安慰他忍忍，因为独守空房的吴邪在暑假两个月里就像怨妇一样，逮谁咬谁，折腾的九门协会敢怒不敢言，就差派人去打晕黎簇带回来了。 那黎簇还能怎么着，吴邪这个老混蛋，仗着某次下地得到的神药，令身体机能恢复到二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时候，不管是脑力还是武力，都占了上风。 打不赢又跑不了，就只能“受”着了。 要说吴邪也不是没对黎簇发自内心的笑过，不过坏笑和嘲笑还有取笑，确实要居多一点。 单纯的温柔浅笑开怀大笑之类的，确实没有。 但黎簇不知道的是，他刚上大一军训那会子，因为不放心他脚上的伤，军训整个过程，吴邪几乎都在场外徘徊远远看着。 有一回，黎簇的同学问他和吴邪是什么关系，吴邪是不是他爸爸，小屁孩居然把下巴一抬，傲娇又认真的说：“他才不是我爸，他是我老婆，我们在国外合法领证了的。” 吴邪就是听了这句话，才忍不住捂着嘴笑开，眉眼间尽是温柔宠溺，目光缠绵又炙热的望着黎簇，心想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放他离开了。 有生之年，他都会把他捧在手心好好疼着宠着，哪怕会比他早死，他也一定会在死前就给他安排好一世无忧的余生。 哦，忘了说了，军训结束后回家休息的当晚，吴邪把那张睡了几十年的老古董木床搞塌了。 “谁是老婆，嗯？” “我！是我呜呜呜……” 之后，黎簇三天都没敢出房门，太他妈丢人了！ —END— 第6章 求更新 * 天青过雨，当天空是青蓝色时，意味着一场雨刚下过。 夏天结束的太快，秋天则来得太早，好像一场雨后，天就凉了。 入秋后的吴山居秋意明显，门口种着的银杏树金黄一片，远远看着像有一块块金元宝坐落在吴山居外。 吴邪还穿着夏季的衣服，白背心大裤衩，脚上蹬着一双人字拖，嘴里咬着烟在打电话。白蛇扫落叶时偷听了一会儿，原来是自家小三爷还没找到闹脾气离家出走的黎小爷。 要说小三爷也是冤枉，为了帮大学同学挡相亲宴，假扮对方男朋友去见父母，结果这事儿被黎小爷给误会了，一气之下回到北京，在死党师父的帮忙下“消失了”。 白蛇心想黑爷也真够无聊的，居然帮黎小爷躲起来，让小三爷怎么都找不到他在哪。 别说，吴邪真的挺糟心的，答应帮大学同学锦夏，一方面是看在同学的份上帮忙，另一方面则有自己的私心，想看看黎簇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黎簇跑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头疼。 黑眼镜也是，吃饱了撑吗，闲得发慌也别来搞他啊！他自己万年单身狗就算了，还要连累他也继续单身！ 也不想想，他四十岁一把年纪的人了，好不容易看中个对象，不帮着还要捣乱，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而黑瞎子的良心显然是不会痛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良心这个玩意儿，骗自己徒弟的钱骗的那叫一个顺溜，眼看苏万全部家当都要落入他手里了，也就苏万傻，被黑瞎子骗了还帮他数钱。 于是，吴邪就把苏万给绑了，还给人家下了药，拍了段视频发给黑瞎子。 行啊，你搞我老婆，我就弄你媳妇，大不了互相伤害呗！ 说实话，收到视频的黑瞎子还挺开心的，毕竟他觊觎自家小徒弟很久了，但又实在下不了手去搞，不像吴邪那么不要脸，打着感知气味的幌子，把人家黎簇半哄半骗给睡了。 -- 第6页 看在吴邪助攻的份上，他大发慈悲甩给他黎簇当下所在的大概方位——沙漠。 世界上有很多沙漠，不过吴邪不用猜也知道黎簇会在哪个沙漠。 他在去古潼京的路上找到黎簇时，穿着团金带花红袍的少年人正一本正经黑某个路过此地的旅游团。 五千块一只羊，亏他有脸出价，旅游团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买了，还拍视频威胁要去告他。 车嘎力巴就一巴掌糊黎簇脑袋，“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傻啊！五千块买我一只羊！去去去，在我这白吃白喝不干活就算了，还敢坑我！” 吴邪知道这件事，当年二入古潼京时，黎簇为了请车嘎力巴当向导，把他给的几万块都拿去买车嘎力巴的羊了。事后他还笑呢，小屁孩怎么那么傻，拿命换来的钱，就那样被黑了。 “那你是不是该把吴邪给我的钱还过来，再说那些羊也没给我。” 黎簇摸着后脑勺，不高兴的对车嘎力巴嘟囔，后者假装没听见，打发他去后面洗盆子，否则晚上没饭吃。 黎簇不情愿的去洗盆子，边洗又边想自己是不是有病，放着吴山居舒舒服服的黎小爷不做，千里迢迢到这来做苦力。 其实吴邪真有喜欢的人了又怎样呢，他已经被抛弃过一次，大不了再被抛弃一回罢了。 老混蛋要娶妻生子就娶妻生子吧，他不要他了，还有奶奶疼他呢！ 可想着想着又觉得难过，吴邪真是个残忍的人，治好了他的厌食症和自闭症，却始终没有治好他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唉，又一次忍不住想，要是当初死在汪家的人不是汪小媛，是他自己就好了，那他也不用一直沉浸在对吴邪的执念中无法自拔。 想的入神，手里没注意，被一个缺口的盆子划伤了手指，鲜红的血一下子就滴出来了。 “啪嗒”一声轻响，血珠落在洗洁精的泡沫上面，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 黎簇默默盯着，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划手腕的念头，随即又觉得自己真是矫情到恶心的地步，没有吴邪难道下半辈子就活不下去吗？ 是。 他的心里给了答案，没有任何迟疑就给了答案。 他爱吴邪，没有他，下半辈子确实活不下去。 “多大的人了，这点小伤就要哭鼻子？” 熟悉的说话声冷不防从身后响起，黎簇都没来得及回头，对方就已经自后将他揽入怀中。 吴邪不想浪费时间，抱住朝思暮想的人后，立刻把误会解释清楚。 “难道你还看不出奶奶为什么三天两头给你炖补肾的大补汤吗？你已经是整个吴家公认的少奶奶，是我吴邪的老婆，我心爱的簇宝。” 黎簇听了，阴郁的心情渐渐变好，尤其是知道吴邪和锦夏老师什么关系都没有后，心里更是开心到想把老混蛋抱起来转圈圈。 不过吴邪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 黎簇在吴邪为自己处理手上的伤口时冥思苦想，然后就想起来了，拿脚踹他肩膀，“我去！吴邪你不是吧，你居然看岳灼那小子写的同人小说？” 难怪觉得莫名熟悉，什么吴家少奶奶和心爱的簇宝，是岳灼那神经病写的小说里的内容，小说主角就是他和吴邪！ 靠！ 吴邪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他只好握着少年人纤细的脚踝，厚着脸皮笑：“我不擅长说甜言蜜语，你知道的，我只擅长说荤话，比如……簇宝，你把腿伸过来，是不是想要我亲亲你？” 黎簇：“……变态！” 话音未落，老混蛋已经压了过来，把他亲得晕头转向之际，含着他耳垂哑声：“怎么，半个月不见，又一点都不怕我了？” …… 事后，吴邪靠在床头，臂弯里睡着累坏的少年人。 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一看是同学锦夏发的消息，问他有没有找到黎簇。 吴邪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回复了消息。 浙大学校内，锦夏终于松了口气，找到就好。 她虽然很喜欢吴邪，但没有拆散别人的意思，之前不知道黎簇和他的关系，才会找他假扮男朋友。 幸好他们和好了。 顿一顿，打开电脑上乐乎，给某个写邪簇同人的作者发消息：月灼太太，大瓜！吴老板和小簇已经和好啦，你是不是该更新《山海》了？ 电脑面前，套着月灼小十三马甲写邪簇同人的岳灼，冷酷无情地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不，我最近热衷于灼簇，入股吗朋友？ —END— 第7章 学开车 * 黎簇觉得自己不笨啊，在汪家那种地方都能保全自己，没道理学个车都学不会。 吴邪也认为小屁孩不笨，至少在他把吴山居后墙撞出三个大洞之前，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幸好今天奶奶不在家，否则她老人家说不定得被后院搞出的动静吓出心脏病来。 自打把黎簇这小子带进吴家大门后，奶奶疼他比疼他这个亲孙子还要疼，小屁孩不开心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是谁的错，跪祠堂的都是他。 真是纳闷了，问奶奶时，奶奶居然说黎簇青葱白嫩多可爱，不像他这个一把年纪秃头戴假发的老男人，半点都不可爱。 吴邪还能说什么，闭嘴吧，大不了晚上回去搞小屁孩呗！ -- 第7页 吴邪丢了手里的烟，一脚踩灭火星，朝黎簇那边喊：“你方向盘怎么打的？看没看后视镜？” 黎簇坐在冒烟的车里，整个人都懵逼了，等吴邪过去把他拉下来后，才腿一软瘫他怀里。 吴邪就笑：“怎么，害怕了？” “谁……谁怕了！”黎簇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回他。 吴邪揉一把他脑袋，“行了，别学了，我给你弄个专职司机，每天接你上下学，不用你自己开车去。” 黎簇嘟囔：“那多丢人，我一个大男人，车都不会开！好哥和苏万都学会了，就我没有。” 吴邪捏住他下巴亲一口，舔着嘴唇笑：“那是因为他们没老公，你不一样，你有我，老公宠着你。” 黎簇“唰”的一下红了脸，扭头看四周，末了拿脚踢吴邪，“大家都看着呢，变态！” “你晚上……………………大家也听着呢，都习惯了，羞什么羞。” 说完，不等小屁孩炸毛，直接把人扛回房。 “你干嘛啊！” “……………………。” “我还学车呢，别……靠老混蛋别……唔……” “这不正在开‘车’，看着点，好好学。” “我……啊别一下都进来啊！” “幸好奶奶不在，否则你这声音……呵~” …… 车嘎力巴：“哟吴奶奶，又来买羊炖汤了？放心，那羊鞭啊，我一定给你处理干净，让你家小三爷好好补！” 吴奶奶：“不是给小邪的，是给我家乖宝小簇的。” 第8章 新衣服 * 苏万给黎簇寄了过年的新衣服，非常酷炫狂拽的限量版卫衣牛仔裤，外加限量款球鞋。 黎簇给他微信发红包：9999，铁哥们，一生一起走！ 苏万把红包截图发到朋友圈炫耀。 吴邪在吴山居忙的昏天黑地之际，拿着手机刷朋友圈时见了，也给黎簇买了一套新衣服，兔耳朵丁字裤还有情【……】尾巴球。 拍照发给还没放寒假的小屁孩，然后收到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午饭时间发过来的。 [吴邪你有病吗？] 第二条是晚饭后发过来的，是张照片。 妖精小孩穿着他的衬衫站在落地镜面前自拍，两条修长白嫩的腿晃的吴邪眼睛疼脑子疼下面更是疼到爆炸。 吴邪猛抽几口烟，干脆利落拍了自己撑到爆炸的图片给小屁孩，一分钟后再发消息显示自己被拉黑了。 “操！” 一周后，黎簇又收到了一套过年的新衣服，寄件人是吴山居的奶奶，里头是一套红色的小西装，正红色，特别喜庆。 过年就该穿红色，喜庆红火，老人家最喜欢。 黎簇到底不敢拂了长辈的意思，去吴山居拜年那天，上半身穿了那件红色小西装，下面没穿红裤子，觉得一身红太傻逼了，所以穿着苏万送的限量版牛仔裤。 见过奶奶和吴家其他长辈后，黎簇抱着厚厚一叠压岁钱去铺子里找吴邪。 吴老板的压岁钱还没给呢，往年都是微信直接发的，今年把他拉黑了，就只能当面要了。 吴邪手上还有几桩生意没收尾，大过年的也得忙。 黎簇到铺子时，王盟不在，估计是回家过年去了。 黎簇两手插兜晃到柜台面前，有点痞痞的冲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笑着，朗声喊：“吴老板，新年大吉啊~” 吴邪回身，眼里跌进满目的红，他眯了眯眼，把眼镜摘了，下一秒拿过遥控器按下自动关店门的按钮。 店门落下后没多久，一声声甜腻媚人的呻·吟就响起。 红西装的纽扣不知道被扯下来丢哪了，限量版牛仔裤被利刃开了裆丢到地上，里头那件白衬衫也被揉得皱巴巴，衣摆下面风光无限。 吴邪看着脸颊被热意熏染的通红的少年人，掐着他下巴一口亲过去，末了咬他的下嘴唇，“晚上回去穿我买的衣服。”顿一顿，加一句话，“不穿就弄死你。” 黎簇勾着他脖子笑：“拜托你快弄死我吧~” —END— 第9章 摄影师 * 浙大。 新一年，新的开学典礼。 黎簇作为校草，加上表现优秀品行端正，自然而然要在新生典礼发言。 过程很无聊，听了一大堆废话。 黎簇耐着性子抠手等待上台，不经意的一个回头，冷不防发现吴邪坐在斜后方，手里拿着个照相机对着他拍个不停。 他愣了愣，心跳加快一些，末了掏出手机打字。 黎簇：干嘛啊你？你怎么混进来的？ 吴邪：我是一名摄影师，关根，你忘了？ 黎簇：…… 吴邪：校草弟弟，新生典礼别玩手机，不止是我的镜头锁定你，在场还有很多镜头对着你。 黎簇：老混蛋 黎簇收回手机，控制着别频频回头去看吴邪那边。 于是剩下的时间更加难熬了，屁股底下像有针在扎，怎么坐都不舒服，只想到老混蛋身边去。 好不容易熬到上台演讲，说话时眼睛终究不受控制往吴邪那边瞟，底下有学校专业摄影在，看他一直不看自己的镜头，不由几次出声提醒。 “黎簇同学，看老师这边，看这边。” -- 第8页 “黎簇同学？哎，同学，看这里。” “哎对了，对了，像刚才那样笑的甜一点。” “……” 黎簇勉强扯出一个笑，但特别的不自然。 这时，吴邪那边，老混蛋伸手在自己脑袋后面比了个兔耳朵。 “噗……” 黎簇破音了，脸上露出个特别灿烂的笑容，灿烂到大家都忽略了他的破音。 大堂内尖叫声此起彼伏，校草后援会的人连老师在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纷纷拿出手机拍个不停。 演讲完后，黎簇没有回自己的位置，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和老师打过招呼后，先从后门溜走了。 老师也知道黎簇的人气，怕他留到最后面走，说不定会被女学生围堵，就让他先走了。 外面下了点蒙蒙细雨，黎簇没带伞，站在门口吹着风。 “咔嚓！” 一声快门声从身后传来，不过不是照相机发出的声音，而是某个老混蛋嘴巴发出的拟声词。 “真不要脸，你是摄影师吗？吴老板。” 黎簇唇角一勾回过身去，双手抱胸冲吴邪浅浅笑着。 吴邪把伞递给他，“我不是吗？回家给你看我拍的照片。” “嗯。” 回家。 两人便肩并肩共撑一把伞，于细雨绵绵中回到吴山居。 “等等，站着别动。” 路过大门右侧的一堆爬藤植物时，吴邪拉住了黎簇。 “干嘛呀你？下着雨呢。” 黎簇微微皱眉，举着伞嘟囔。 吴邪打开相机对准了他，“黎簇，笑一个。” “笑个屁，变态，大家都看着呢！” 黎簇看一眼远处围观的吴山居伙计们，脸上有点红。 最后到底是没笑，黎簇不乐意被拍，举着伞不管吴邪了，自己往后院走。 吴邪收起相机跟上，到了房里，自后揽住少年人，“怎么了，害羞了？” 黎簇把脖子上的领结扯下来丢到一边，“勒死了，这衣服有点紧。” “咱妈选的，她眼光好，你穿这一身非常好看。”吴邪亲他后颈，手开始不安分了。 黎簇撇嘴：“知道好看就好好脱，别和过年时的红西装外套一样扯坏了，当心吴妈妈打你……” 话未说完，脸就被老混蛋掰过去堵住了嘴。 —END— 第10章 目之所及皆是你 * “别怕，有我在呢。”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黎簇犹如刚从水中捞出的鱼，睁大眼睛嘴巴一开一合喘着气，可刚喘了没几口，又捂着胸口在地上蜷缩起来。 肺部获得新鲜空气后确实能缓解窒息的痛楚，但空气从心脏的位置掠过时，就像薄而锋利的刀片，无情又利落的贯穿整个心脏，这是一种比窒息还要让人难受煎熬千百倍的痛楚。 可黎簇知道，稍微有点生理常识的人都该明白，呼吸并不会让心脏难受，空气也不会从心脏正中贯穿。 那么，他大概不是正常人，所以呼吸时会觉得痛苦，所以身边的人都说他生病了，得了非常严重的病，神经混乱、出现幻觉幻听…… 哦。 其实苏万他们都错了，医生也错了。 他没有生病，他只是想一个人，吸气时想他，呼气时也在想他。 因为一直见不到他，所以才会难受。 沙漠的夜风很冷，打开帐篷时，刺骨的冰寒瞬间包围了他的身体。 黎簇茫然的看着满天星河，这样美丽的星空，在城市是看不到的。 不远处，月光下，古建筑的残垣断壁在沙子上留下一片不规则的阴影。 地宫的入口早已被风沙淹没，黎簇在这挖了一个月了，今天白天时，终于把入口找到了。 原本打算明天天亮后再下去的，可他现在等不及了。 “黎簇，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下地宫了，我不能时刻保护你，你自己小心。” 黎簇静静听着，对面前的吴邪咧开嘴笑了下：“你忘了，我有幽闭恐惧症。” 闻此言，吴邪向他靠近，伸着手好像要拥他入怀，脑袋靠近他耳边，哑声道：“你忘了，你后背有七指。” “是啊……我后背……有七指。” 黎簇摸了摸自己后背，指尖触碰到伤口后疼的皱了皱眉。 后背的伤口尚未愈合，此刻手摸上去，收回来时，通过月光可见掌心五指都是鲜艳的红色。 “你现在应该不怕疼了吧？” “嗯，我不怕疼了。” 黎簇点点头。 “那走吧，我跟着你，你带我下去。” “好。” 他钻出帐篷，什么也没带，就带着一只电量不足的探照灯，披着满身月光，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阴冷黝黑的洞口。 地宫的甬道毁坏的有点严重，黎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那条第一次下去时的道路。 他站在随时都会吞没活人的甬道内，耳边又听到吴邪的声音了。 “闭上眼，别害怕。” “好。” 吴邪的手是温热的，覆在眼睛上很暖和。 “来，我拉着你，别怕，黎簇，有我在呢。” “好。” 他闭着眼抬起手，顺从的跟着吴邪的脚步往前走，刚走几步就摔倒在地，手上被不知名的利器划了一个口子，殷红的血瞬间涌出。 -- 第9页 “怎么了，不想往前走了吗？” 黎簇趴在地上，因疼痛而抽气，听到吴邪的问话后，连忙爬起来，惊慌地摇摇头。 “不，我不怕，我跟着你，你带我走。” “嗯，跟着我，黎簇。” “好。” 继续往前走，一路跌倒了受伤了，都不停下。 一直走着、走着，直到来到那个大圆盘，黎簇爬上去坐在正中间。 “别害怕，黎簇，我会拉住你的，好吗？” “好啊……” 黎簇笑着说完，从圆盘上翻了下去。 摔落在地被木桩刺穿身体后，黎簇睁大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圆盘上方，眼角一滴泪滑落。 骗子，不是说会拉住他的吗？ 骗子，不是说只要他听话就会带他回家的吗？ 吴邪，你为什么不来接我回家？ —END— 第11章 跪祠堂 * 年轻就是好，身体倍儿棒，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黎簇不一样，在汪家断手指断腿的，到吴山居养了两个月不到就好全了。 “吴老板，你说，我牛不牛逼？前十七个人都失败了，只有我黎小爷帮你完成了计划！快，给我磕头道谢！” “滚犊子，没看见老子在忙？” 吴邪又一次推开挡住账本的烦人鬼，心道小屁孩嘚瑟什么呢，要不是他体内有黄严盒子里的东西护着，这会子怕是还躺在床上哼唧呢！ “奶奶，吴邪凶我——” 威风凛凛小三爷，跪祠堂。 年轻就是好，干什么事儿都活力满满，被嫌弃了也不在乎。 比如黎簇，身体好全后天天猴儿似得在吴山居上蹿下跳，一见着吴邪就跟苍蝇见了牛屎一样百米冲刺过去，在他耳边“嗡嗡嗡”吵个没完。 “你再乱跑乱叫，我就弄死你！” “奶奶，吴邪说要弄死我——” “……” 妈的，小哥和胖子什么时候回来，这逼孩子真的欠打！！！ 不长记性小三爷，跪祠堂。 年轻就是好，看什么都新奇，凡事儿都非要亲自试一试。 小祖宗要学开车，把吴山居后院的墙撞翻后，吴奶奶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以身作死了，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拿拐杖敲着吴邪的头逼他好好看着小混蛋。 “你到底会不会骑自行车？我刚才拍你屁股告诉你前面有沟，你他妈耳朵长着好看的？” “那我错了嘛……” “撒娇也没用，回去扫院子。” “奶奶——” 我日你个小兔崽子！吴邪感觉自己要折寿。 嘴欠一时爽，祠堂跪断腿。 年轻就是了不起啊，脸皮厚的跟地宫石砖一样厚，仗着喝醉酒就敢乱亲人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黎簇。” “吴邪，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是我的初吻，嗝……” “……”吴邪看着面前醉眼朦胧一个劲儿傻笑的孽债，目不转睛看了好半天，最后压低了声音道：“你说的秘密我没有听见，你再亲一次。” “好啊~” 年轻就是傻，多好骗的小傻瓜，被他骗着入局，命都差点没了，事后还无怨无悔黏着他。 “蠢，笨！” 吴邪扯过黎簇的衣领，歪头去亲少年人红艳艳的嘴。 …… 第二天，不用黎簇喊奶奶，吴邪就…… 不肖子孙小三爷，祠堂里面打地铺。 年轻就是口是心非，昨晚明明被搞的哭唧唧说要和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转眼又忘了。 吴邪在祠堂里拉着偷偷摸摸跑来送点心的黎簇给祖宗们磕头。 “吴家列祖列宗在上，我身边这位，吴黎氏，你们的曾曾曾曾曾孙媳妇儿！” “吴邪你有病啊！奶……唔——” 臭不要脸小三爷，祠堂之内发狗粮！ —END— 第12章 别生气 * 自从上次黎簇学开车把吴山居后院的墙给撞翻后，吴奶奶就不让他学开车了，揪着吴邪耳朵勒令他做黎簇的专职司机，每天接送他上下学。 只是黎簇在学校人气太旺，连带吴邪也受到关注，论坛里一堆完全不知道真实情况又没有实锤却乱猜泼脏水的。树大招风，人气旺也不是好事儿，不良居心的人带节奏厉害，谣言便传的有点夸张，连同班同学也找黎簇询问，弄得黎簇有点无语。 人生不易，能开开心心活着就很不错了，干嘛要搞那么多事儿？ 黎簇真是懒得管他们，请了一天假在家窝着。 吴邪看小屁孩心情不佳，了解完事情始末后，撸着他头发笑：“你直接说我是爸不就行了？” 黎簇一把拍开他的手，嘟囔道：“叫爸爸这个梗能不能翻过去，你就那么喜欢我管你叫爹啊！” 吴邪摸了根棒棒糖出来，剥着糖果纸，“那你就说我是你叔叔。”剥完糖果往小屁孩嘴里塞。 “他们都谁啊，我才懒得理他们，你不是我爸也不是我叔，你就是吴邪。”黎簇咬着糖果含糊不清的哼哼。 “你到底想在外人面前怎么称呼我？”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可面对不熟悉的人，吴邪总得有个正儿八经的身份吧？ 看着自己生闷气的黎簇，吴邪摇摇头，末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刚开学军训那会儿，他不放心小屁孩的腿，军训全程都在外面盯着，有一回听见他校友询问他是谁，黎簇那时候怎么介绍他来着？ -- 第10页 哦，记起来了，黎簇说他是他老婆，两人在国外合法领证了。 想到这，吴邪歪头看小屁孩，脸上露出个坏坏的笑，“黎簇，你可以告诉那些人，就说我是你老婆，咱俩在国外合法领证了。” 黎簇眉头一挑，抽出嘴里的棒棒糖，眼睛亮亮的：“你这是愿意让我反攻的意思？” “……” 吴邪顿了顿，下一秒跟当初在古潼京糊着他脸将他推开时一样，抬手摸着小屁孩的脸往旁边推，“你小子别得寸进尺。” 黎簇直起身抬高下巴，一脸傲娇的：“我这叫恃宠而骄。” 吴邪就笑：“行行行，你是我老婆，你说了算。”说完上前揽住他肩膀往外走，“别生气了，我给你买了辆‘宝马’，不是一直逼逼要继续学车吗，满足你。” 黎簇眼睛更亮了，“哇！你真愿意继续教我学车啊？” “喜欢就坚持，努力总有收获。”吴邪嘴上说着鸡汤，面上却笑得意味不明。 五分钟后，黎簇看到了吴邪口中的“宝马”——一辆自行车。 黎簇“嘎嘣”一下咬碎嘴里的棒棒糖，阴沉沉道：“吴邪，你知道‘家暴’两个字怎么写吗？” “……” —END— 第13章 一起回家 * 古潼京，蛇柏雕像下。 “吴邪，你怎么样？” 少年人满脸关心地凑到面前，两只手小心翼翼握着他的肩膀，询问的声音带着点轻颤。 “吴邪？” 吴邪先是静静看着他不说话，少顷，语调略显怪异的说：“走……” 在他的计划里，少年人到这里就该和他分开了，所以无论用什么法子，他都必须赶他走。 “什么？” 少年人皱着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吴邪突然很庆幸自己的眼睛此刻被一层白色物体所遮盖，谁也看不穿他眼里真实的情感。 他感觉到少年人温热的呼吸喷拂在鼻尖，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慌张和害怕，正因为如此才狠不下心吼他，只低声重复着：“走……黎簇……走……” “走？走去哪里？” 黎簇当然不知道要走去哪里，从进入沙漠后，他一直都一步一个脚印跟着吴邪的，他往哪走他就跟着往哪走，从苏日格的客栈离开后，更是全心全意相信着他。他被蛇柏拖入地下时，他还红着眼眶求他别死，下到古潼京后也是到一个地方就问“你说吴邪会不会在这下面？”“吴邪是不是来过这里？” 小孩子是最好骗的，缺爱的小孩子就更好骗了，完全分不清对方展露出来的温柔和爱怜是真是假。 幸好，吴邪还不算太混蛋太人渣，他对黎簇温柔是真温柔，疼惜也是真疼惜，宠爱也是真宠爱。 他试着压低声音温和的劝少年人离开，但对方就是不走，就和当年他询问他姓名时固执的不肯说时一样，固执的不走。 说起来真是有缘，其实吴邪在黎簇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了。 那一年，他到北京办一些事情，因为大雪导致交通瘫痪，不得已只好下车走路。 鹅毛大雪寒风呼啸，这种鬼天气，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吴邪搓着手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往回走，路过某条小巷时，发现了站在墙头的黎簇。 彼时，黎簇七岁，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屁孩。 雪下的太大了，冰冰凉的雪花很快就在肩膀上积了薄薄一层雪白。 吴邪是无意间看了一眼墙头，然后看到了站在上面哭得眼泪鼻涕在脸上冻出冰疙瘩的黎簇，小模样看起来有点滑稽，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黎簇还小，两腿打着颤站在墙头半天了，没等到妈妈来抱他回家，也没等到爸爸操着棍子出来打他，路人都行色匆匆，谁也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其实他冷的快昏过去了，眼睫毛上也有冰霜凝结，都看不清下面有谁经过，吴邪笑出声音后，他清醒了一点，望着站在墙下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着的吴邪，下一瞬从墙上栽了下去。 “哎！” 吴邪叫了一声，接着连忙伸出手去接倒下来的小孩，抱在怀里跟抱了个冰棍一样。 “你是谁家的孩子？大冷天跑墙上干什么，你爹妈呢？” 吴邪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怀里的小孩不知道是不是冻傻了，哆哆嗦嗦半天没说话。 “小朋友？”吴邪看他冻得厉害，忙拉开羽绒服裹住他，再抬手拍掉他身上的积雪，张嘴往他冻成胡萝卜一样的小脸蛋上哈热气，“别怕，有哥哥在呢，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黎簇只有七岁，听到“回家”两个字后立刻哭了，抽抽搭搭的说：“……我要找妈妈……” “好好好，我带你找妈妈。” 这时的吴邪并不知道黎簇的父母刚离婚，喝醉的黎一鸣狠狠打了黎簇一顿，因为母亲的离开父亲无端的殴打，年幼的他才会跑出来，天真的以为自己站在墙上，站得高高的，妈妈就会和平时出来找闹脾气的他时一样，一眼就看到站在高墙上的他，再温柔的哄他，张开怀抱接住他，然后亲着他的小脸带他回家。 “小朋友，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在哪？” “我叫……妈妈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名字。” -- 第11页 “我不是陌生人，我叫吴邪，现在可以告诉哥哥你家在哪吗？” “吴邪……” “对，我叫吴邪。小朋友，你叫什么，家住哪？” “呜呜……我要找妈妈……” “……” 那天，吴邪抱着黎簇在大雪里挨家挨户敲门找了将近一个小时，不是没有报警，是警车也堵在瘫痪的道路上了，一时半会儿没法马上过来处理，他只能先带着黎簇寻找。 等吴邪终于找到黎簇父亲临时租住的小院子时，黎簇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两只小手紧紧拉着他的围巾。 “你看这孩子真是找打，怎么抓着你围巾不放。” 黎一鸣抱着黎簇，有点尴尬地掰着他的手，他用的力气太大了，沉睡中的黎簇皱了皱眉，扯着吴邪围巾的手露出一小节胳膊，细白的肌肤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算了。”吴邪眼尖，看到了小孩手臂上的伤痕，略略蹙眉，心里想到了什么，顿一顿，他解下围巾盖到黎簇身上，冷声：“小孩子懂什么，你一个大人不能多包容点吗，别动不动就打。” “是……是。” 酒醒后的黎一鸣也后悔自己打了黎簇，被吴邪一说就更不自在了，忙连连点头道歉又道谢的。 …… 真是缘分，万万没有想到，多年后，吴邪会以这种方式和黎簇重逢。 岁月蹉跎，往事如梦，昔日的小孩已经长高长大，小脸蛋也长开了不少，声音虽然粗糙了些，但嘟嘟囔囔时，听在吴邪耳朵里就跟当年一样软绵绵的，带着鼻音和哭腔叫他名字时，像有一只小猫拿肉乎乎的脚掌在挠他，可怜兮兮的求着他不要死不要丢下他。 “走去哪里啊吴邪，你说过要带我回去的，你不能骗我。” 长大也还是小朋友，陌生人给点温暖就真心相待了，他可是绑架他的人，现在让他走居然不走，蠢，笨！ 吴邪没办法，只好凶巴巴的大吼：“你滚！” “……” 面前的少年人登时愣住了，眼睛眨巴了一下，惊讶不已的注视着他，随后嘴唇动了动，委屈的神情瞬间爬满整张小脸。 黎簇咬了一下嘴唇才轻轻开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吴邪哑声：“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沙漠之行结束了？”黎簇还维持着看他的姿势没动，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见此情形，吴邪只能摆出更恶劣的态度对他吼：“快滚——” “好啊。” 黎簇心里委屈的不行，他咽下嘴里的干涩，猛地转身往下走，没走几步又停下，脑子里回忆着和吴邪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从小公寓到沙漠、地宫到客栈、海子到古潼京，满是白沙的古潼京，最后到这里。 吴邪看着又停下的少年人，心里真是哭笑不得，然后深呼吸一口，吼：“滚——” 一连三个“滚”字了，这下，傻乎乎的小朋友总该走了吧？ 黎簇确实打算走了，他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思绪和不知名的情愫，而后转过身去，满脸慎重的看着那个突然凶神恶煞的男人，沉沉出声：“吴邪，谢谢你……再见。” 说完，背上背包背过身去，抽出腰上的大白狗腿子，松开手的那一刹那，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再见。” 是的，他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到吴邪，哪怕他是绑架他的变态神经病。 所以，在后面的计划里，他义无反顾选择相信吴邪、帮助吴邪，在汪家熬过了所有的苦难，直到一切真的彻底结束。 爆炸之后，黎簇躺在汪家的地上，脑中发昏两眼刺痛，可他坚持着不失去意识、不闭上眼，一直到视线里出现吴邪的脸。 “黎簇，黎簇？黎簇！” 他听到吴邪不停的在叫他的名字，还蹲下身背起了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 黎簇已经听不清吴邪在说什么了，他趴在他的背上，意识彻底失去前，无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脖子上的围巾。 ——别怕，我叫吴邪，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 …… 北京又下雪了。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已经出院一个月的黎簇在家闷得慌，就趁着在厨房的黎一鸣不注意，偷偷跑到楼下玩。 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黎簇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就堆起了雪人，一口气堆了两个，堆完后看着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脑子里莫名想到了满是白色沙子的古潼京。 他想了想，跑回家从柜子深处取出妥帖安放的两条围巾，再跑下楼给两个雪人系上。看着那两条新旧不一样的围巾，他有点孩子气地对着雪人装模作样拳打脚踢，嘴里嘀咕着：“吴邪你这个王八蛋，死变态！没良心的混蛋！” 正骂的开心，身后蓦地一股冷风袭来，后背很快贴上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有人张开羽绒服将他自后抱住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几年级了，大庭广众这么骂骂咧咧可不太好。” 带着笑意的哑声在耳畔冒出，黎簇身体一僵，紧接着连忙挣开对方的怀抱，回身一看，眼睛“唰”的一下亮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吴邪！” “吴邪，你、你怎么来了啊！” “你、你不是去长白山了吗？你怎么在这啊！” 少年人就像当初在古潼京与他重逢时一般，上一秒还恨死他了，下一秒见到他又开心的不得了，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一目了然。 -- 第12页 吴邪想亲吻他晶亮的眼睛，还想亲吻他殷红的嘴唇，正当他想把想法付诸于行动时，楼上探出黎一鸣半个身子，对着楼下喊黎簇回去吃饭。 黎簇连连答应着，末了转身往楼里走，走了没几步又回身对吴邪招手：“吴老板，跟上啊，回家吃饭了。” 吴邪往旁边挪了几步，把两个雪人身上的围巾解下来围到自己脖子上，随后在黎簇羞赧窘迫的目光中走到他面前，笑着开口：“好，我跟着你，你带我一起回去。” “知道了。” 黎簇移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瓮声瓮气地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楼梯转角处又停下，吴邪还站在楼下没动，抬头和他对视着。 “烦死了！” 少年人噘着嘴嘟囔，下一刻冲下楼梯飞扑到早已张开羽绒服等着他的男人怀里。 “黎簇，我喜欢你。” “我也是。” —END— 第14章 洗头 * 人到中年万事休，赏花赏月赏媳妇儿。 吴山居的小三爷不惑之年终于结婚了，媳妇儿十九岁，比他小了一圈不说，还是个男的。 说起来，这位小少奶奶了不起，年纪轻轻就把道上赫赫有名的吴小佛爷给降住了，结婚后基本看不到小佛爷出入危险之地，偶尔下海掏个沙子也要磨磨蹭蹭很久才能答应。 不知不觉呢，道上的人暗地里就给吴小佛爷取了个“妻管严”的外号。 话说一日，有位道上的人找小三爷有事儿，于是去吴山居寻人，看门的见他是熟人就没有为难，直接让他去后院找吴邪。 这人和吴家往来密切，确实算老熟人了，便轻车熟路找到后院。 刚到院子外面，就听见小三爷在骂人。 “黎簇，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笨，洗个头都洗不好，洗发露跑我眼睛里了，没看见啊？” 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轻响，这人吃了一惊，心里琢磨着谁那么大胆敢打吴小佛爷耳光？ 马上又听到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少年音用更凶的语调骂道：“你有病吧！你一光头有什么好洗的，直接往水龙头底下一伸淋个水不就行了！老子浪费读书的时间给你洗头还唧唧歪歪的，爱洗不洗，不洗滚犊子！” 吴小佛爷道：“怎么，说你蠢还不信，我一光头多好洗，你都能把洗发露弄我眼睛里？我看你是趁机报私仇吧，怪我昨晚玩的新姿势太狠，受不了了？” “……” 听到这里，这人觉得要不还是等会再去找吴小佛爷吧，便转身退了出去。 房门口，吴小佛爷正坐在矮板凳上低着头，光溜溜的脑壳在太阳底下泛着光。 传说中手段不一般的小少奶奶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条毛巾用力擦着吴小佛爷的光脑壳。 “轻点成吗？” 吴邪怨念地瓮声，本来就秃了，黎簇还这么用力地撸，万一头发真的不长了怎么办，他可不想天天戴假发。 黎簇捞了他下巴往上抬，拿毛巾擦着他眯起来的眼睛，边擦边冷笑：“你…………………………………………我让你轻点，您老听了吗？” “……” 吴邪只好闭嘴，擦完头后乖乖去倒水晾毛巾。 到了晚上，…………………………………………………………………………………… ……………………………………黎簇……………………………………………………摸着他光溜溜的头，摸了半天直起身抱着“吧唧”亲几口。 “干嘛呢，还想来？” 吴邪隐约发现黎簇这逼孩子好像很喜欢自己的光头，不由想着他什么癖好。 黎簇刘海被汗水濡湿后乱七八糟粘在额头上，………………………………………………………………他懒洋洋的看着他，红艳艳的小嘴很傲娇地噘起：“你要是永远都长不出头发就好了。” “你欠………………呢？”吴邪已经戒烟了，这时候不能来根事后烟，就只能折腾怀里的傻逼孩子了，……………………………………………………………………………………………………………………………………………………，嘴里没个正经的说着荤话，“年轻就是好，……………………………………………………。” 黎簇乖乖含着伸进来的手指头，掐了吴邪下巴咬他嘴唇，满不在乎的：“搞呗，反正我年轻。” …… 吴小佛爷的老床就又遭殃了。 再次…………………………………………………………黎簇脑子里昏昏沉沉想着瓶子里的脱发药水快用完了，过几天得出去买一点，不然吴邪的洗发露就该空了。 永远长不出头发，吴老板就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毕竟，光头下地，脑门铮亮，容易成为黑漆漆的墓里最显眼的存在，增加了被粽子盯上的危险不说，逃命过程中假发十有八九会掉，一不小心就形象大损。 …… 很久以后知道真相的吴小佛爷：“我觉得我们的床该换了。” 怎么换呢，把床搞塌，就有理由换了。 —END— 第15章 恃宠而骄 * 还有三天就过年，今天难得出了大太阳，吴邪坐在院子里晒被褥。 -- 第13页 临近年关，铺子的事儿还差一点收尾，黎簇跟苏万他们外出登山野营去了，所以只能他来晒被褥。 盯着被褥上那只小黄鸭，吴邪习惯性摸了一根棒棒糖出来叼着，纵然头顶大太阳，他的心情还是很复杂很阴郁。 黎簇往他洗发露里兑脱发剂这件事，他昨天发现的，当时气得想立刻飞车去山上找到傻逼孩子，再狠狠打一顿，把他屁股打开花，或是把他屁股干出花。 总之，小兔崽子欠修理是对的。 但转念一想，黎簇好歹二十多岁的人了，打一顿估计没用，操的话，平时没少操，多半他也不会放心上，反而是他自己，没准儿操着操着爽翻天了，就把修理的事儿给忘了。 于是，吴邪决定以柔克刚、以退为进。 但愿能说服黎小爷别再折腾他的头发了，岁数摆在那，他心里已经有个疙瘩了，想多长点头发剪个刘海装嫩都不行，光头一年多了，脑门半根毛都不长！胖子瞎子那伙人，天天嘲笑他老牛吃黎簇这棵嫩草，臭不要脸……妈的！气到秃头！ 新的一年，他的心愿是拥有一头浓密的黑发，而能不能实现心愿，就看黎小爷成不成全。 吴邪已经很久没撒过娇了，毕竟一把年纪的人，撒娇起来不会让人觉得可爱，只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老年痴呆提前。 但有时候，对付黎簇这个小兔崽子，不玩点花招使点手段，真的不行。 当晚，吴邪四仰八叉躺在双人床上，硬撑着冻了十分钟，受不了，还是抓过被褥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看来用生病来博取可怜和关注这个办法，遭罪又不实用。 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远在山上的黎簇打电话，打了好几遍，对方才有信号接。 吴邪问他：“今天玩什么了？” 黎簇那边信号真的不太好，吴邪一句话听起来断断续续的，便不管他说什么，直接回：“后天一定回来，除夕夜我肯定回来过的，你别一天好几个电话短信的，苏万他们都笑话你黏糊腻歪呢！” “……” 吴邪心道究竟是谁跟粘人精一样黏糊呢？但他还不想挂电话，能多听一会儿年轻人的声音也好，没办法，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不放心外出的孩子，多惦记也是正常的。 “我想你。” 憋了半天，吴邪没憋住，想着反正对方不在面前，他红了脸也没事。 然而黎簇那边信号是真不好，吴邪这句带着撒娇口气的话，他没听见。 吴邪心跳还加快了几拍呢，鼓足了勇气又道：“我很想你，小簇，快点回来好吗？” “知道了，你……” 可黎簇那边信号真不好，不想挂吴邪电话也没用，手机自动掐信号挂了。 吴山居里，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啊~ 吴邪握着已经被掐断电话的手机，心里头又气又无奈，最后忍不住翻出相册来看，一张一张看屏幕上各种表情、各种状态下的黎簇。对方一定不知道，在他没留意的时候，他已经偷拍他这么多照片了。 看着看着，吴邪不由长叹一声：“上了年纪认真谈恋爱的人真惨。” 小王八蛋子，知不知道他想他想的快疯了。 月光如水，度日如年…… 不过是两天罢了，曾经十年都熬过去了，吴邪却觉得这两天怎么那么难熬？ 他感觉自己快变成望夫石了，天天在吴山居大门口翘首以盼，等着年轻人归来。 谁知道黎簇打了电话回来，说路上堵车，不知道除夕夜能不能赶回来，让他记着安抚奶奶，别让她老人家不开心。 “那我呢？” 吴邪有些着急的询问。 电话那边一阵杂音，随即黎簇说了句“回来再说”就挂断了电话。 “……” 吴邪是真有点生气了，气着气着居然像个女人一样，开始怀疑黎簇到底爱不爱他。 毕竟当初，黎簇是被他半哄半骗带回吴山居的，除了情迷意乱时，在清醒状态下，他好像几乎没怎么说过爱他之类的，该不会……其实他一点都不爱他？不过是摆脱不了他，所以随便应付着，等他老了关不住他了，他就会离开吴山居，从此和他一刀两断不再往来？ 这样一想，吴邪坐不住了，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他要去接黎簇，哪怕他不需要他接。 “哎天真，你这去哪呢？” 吴山居的大门还没出就碰到王胖子和闷油瓶，吴邪说要去接黎簇，王胖子嫌弃地踹他，“黎簇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小屁孩，哪用得着你去接？” 说完，王胖子硬是揽住吴邪的脖子，带着他往里走，嘴里嚷嚷着好几个月没见，铁三角难得重逢，怎么着也得聚聚才行。 吴邪没办法，只好放下车钥匙，可人虽然留在吴山居了，心思却早飞到外面去了。 真的，不夸张，他有一句没一句和王胖子说着话，心里边就想着黎簇，就想着黎簇！ “黎簇！” 视线里猝不及防出现身形挺拔欣长的年轻人，吴邪“唰”的一下起身，眼睛明亮几分，一脸藏不住的笑意，紧接着朝刚走进后院的年轻人飞奔过去。 “嗯，我回来了。” 黎簇手里拎着野营用的工具还没放下，看吴邪大步奔过来，下意识想把工具递给他拿着，结果对方无视了他的动作，直接张开手把他抱进怀里。 -- 第14页 “胖爷？张大神。” 黎簇越过吴邪的肩膀看到了房里吃茶的王胖子和张起灵，愣了愣，立刻扬声打招呼。 “我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什么话也没有？” 吴邪的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闷声说完两手去捧黎簇的脸，嘴唇凑过去猴急猴急地又亲又咬，要不是后者牙关闭得紧紧的，他还想把舌头伸进去。 黎簇还年轻，脸皮薄，看吴邪这样，连忙去推他，低声骂道：“你有病啊！不是说好了不在人前这样的吗！” “咳咳咳！咳咳——” 吴邪毫无预兆的剧烈咳嗽起来，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捂着嘴跪倒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着，几秒后倏地“噗”了一声，掌心接了一大口殷红散发着腥味的液体。 “吴邪！” 黎簇双眼睁圆，接着惊慌失措地蹲下身扶他，“怎么回事，肺病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怎么会咳的这么厉害，你干什么了？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药？你有病啊，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出去几天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是不是故意的？我……” “对，我就是故意的。” 吴邪抬头对着黎簇笑，边喘气边笑，“黎簇，我们说好的，等我死了，你再走。可如果你想早点走，我可以成全你。” 黎簇怔住，少顷一把揪住他衣领，“你他妈说什么混账话！” “那就和我成亲，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做我的人。”这件事，吴邪前前后后提过很多次，但黎簇一直没答应。 年轻人果然又沉默了。 吴邪早料到他会这样，于是继续说：“你看，你还是想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黎簇打断他，关于结婚这件事，他是真搞不懂吴邪什么意思，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还得广而告之，让吴家列祖列宗都知道吴家从此要断后。 “我想要你，做吴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吴邪煞有其事的回答。 “……” 黎簇无语了，顿一顿，一巴掌糊老傻逼的脸，不算是打他，就是手掌贴着他脸颊把他脑袋拨一边去，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冷笑：“我知道你吐的是假血，胖爷现场直播了你往嘴里藏血袋。” 吴邪：“……” 黎簇瞪着僵在地上的老男人，随后对他伸出手，“行了，快起来，别丢人现眼了。” 吴邪吐掉嘴里的假血，甩甩手：“我手脏，别弄脏你，行李放这，我洗个手过来拿。” “……” 黎簇没吭声，等吴邪起身后突然扑过去亲他，没有什么章法的乱亲，亲了好几下才放开，唇角带着红笑开：“等你长发齐腰，我就和你成亲。” 光头吴老板：“……” 吴邪磨牙：“小王八蛋，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黎簇笑得得意：“对，我就仗着你喜欢我。” —END— 第16章 我跟着你，你带我一起回去 * 深秋的校园，傍晚时分，空无一人的小路，夕阳昏黄的光线透过银杏树缝隙投在地上，光和影融在一起共生。 吴邪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弯腰捡起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捏在手里反复的看，直到一阵风吹过来，他才终于看够般，捏着银杏叶往教学楼走。 放课后的校园一个学生也看不见，楼梯扶手转角处有几块掉了漆，大概是顽皮的学生飞奔下楼时总喜欢拉着转角处转一圈的缘故。 吴邪顺着楼梯往上走，战地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他走过一间又一间教室，步伐一直未停，直到走到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教室外。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停顿片刻后，“吱嘎”一声，老化的木门发出细微的呻·吟，犹如迟暮老人的咳嗽。 教室门窗紧闭，但依旧有灰尘落在桌椅上，随着吴邪的移动而飞扬到空中。 莫名一股腐败的味道。 吴邪环顾教室一圈，缓缓走向第四排角落的位置，那里摆着一张略显破旧的课桌，桌上有着一层厚厚的灰。 外面的阳光开始偏移，几缕薄光恰好打在角落的位置，将本是昏暗的一小方空间照亮。 随着吴邪靠近所带出的微风，桌椅上的灰尘往上飘飞到半空中，在金灿灿的光线里跳跃着，就像曾经坐在这里的少年一样，朝气蓬勃的在沙海中跳跃着。 “黎……簇……” 因为喉咙受过伤，吴邪的嗓子损毁的厉害，说话时，声音总是嘶哑低沉的吓人，不认真听的话，有时候别人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叫了曾经坐在这里的少年的名字——黎簇。 叫黎簇的少年人，在十八岁时，被他强行绑走，从此偏离正常人的生活轨迹，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少年人心思单纯，轻而易举就掉入陌生人所编织的温柔网中，也曾试着挣扎，然到底是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自拔，死在了网上。 是的，叫黎簇的少年人已经死了，死在了吴邪计划收尾的时候。 吴邪永远记得那一天，汪家基地大楼前种着一整排的银杏树，当他赶到汪家时，秋风牵引着金色叶子在空中飞舞，铺满了黄金一般的落叶堆下，年轻的少年躺在那早已没了气息。 后来，他在黎簇身上找到了一部手机，里面存了整整九十九条无法发送出去的短信。 -- 第15页 [你说害怕时就想想你，吴邪，我到汪家了，你呢？] [费洛蒙灌入鼻腔太难受了，吴邪，你也曾这么难受吗？] [我在坚持着，吴邪，我没有忘记我是谁，也没有忘记你。] [就快结束了，我很快就能完成你的计划了，吴邪，你在哪？] [今天上黑课，我不害怕，但我想你。] …… [我爱你] 被血渍包裹的手机里，最后一条是“我爱你”，输入这三个字眼的人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没有时间了，所以这条讯息没有标点符号。 现在，吴邪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黎簇发短信，然后打开窗户，迎着风和漫天银杏叶，恍惚间看到少年人朝自己歪头笑了。 “呯——” “叮。” 随着一声闷响之后，年代久远的手机终于接收到信息了。 刮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有一封来自吴邪的短信，内容很简洁。 [我也爱你。] ——黎簇，我跟着你，你带我一起回去，好吗？ —END— 第17章 白首不相离 * “啾啾啾~” 几只小麻雀在树杈间探头探脑叫个没完，临近深秋，银杏树的叶子都变黄了，几株连成一片好看的很，远远瞅着就像吴山居堆了座金山。 吴邪从屋里慢慢走出来，朝着天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随后揉着鼻子往前院走。 碎石小路两边栽种的花花草草还挂着露珠，微风吹过时，阵阵凉意散开。 吴邪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倒回房里再添件衣服，可他都走到前院了，几步外就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早市，从前院一直延伸到吴山居大门外的巷子，从早点到宝贝疙瘩，五花八门卖什么的都有。 鼻子已经闻着臭豆腐的味道了，索性不管什么衣服不衣服的，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小三爷？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有人看到吴邪后立刻走了过来，先伸手搀扶住他，随后往他身后探头探脑不知道在看什么。 吴邪懒得管他，两眼在四周打着转，看不清就眯起眼睛找，鼻子一动一动的，确定位置后提步就走，直奔门外摆在桂花树旁的小摊。 “小三爷，你怎么又来吃臭豆腐了？医生不是交代了不让你吃，你说你一把年纪的人了，能不能别像小孩子一样不听话。” 啧？ 摆摊的居然是白蛇？ 吴邪眯着眼睛撇嘴，接着才不管他呢，自己去捞锅里的臭豆腐。 “小三爷！”白蛇连忙拉住他，心道还是黎小爷有先见之明，命他看着这个臭豆腐摊子，要是看到吴邪过来就阻止他乱吃。 可白蛇还真拉不住吴邪，要不是王胖子及时赶到，吴山居外的这个臭豆腐摊子恐怕还得往远处挪。 “天真你行了啊，大清早这么重口味，吃什么臭豆腐？养生懂不懂，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不养生更早死。” 王胖子和吴邪拉拉扯扯地远离臭豆腐摊子，在斜对面一家馄饨店坐下，要了两碗大份的肉馄饨。 “好几天没看见你，又去哪浪了？” 看在对方是自己出生入死好兄弟的份上，吴邪没和胖子翻脸，揣着手坐在板凳上，等馄饨的期间唠唠嗑。 王胖子摸一摸自己的光头，嘟囔道：“一把年纪还能怎么浪，小哥不是身手不错吗，有一回我那小区广场舞领舞的大妈生病没来，我脑子一抽让小哥上了……” “我靠你让小哥去跳广场舞？”吴邪登时震惊了，“不是，胖子，咱做人不能这样，你不能欺负小哥啥也不懂就坑人家吧？”顿一顿，猥琐一笑，”嗯，小哥广场舞跳的如何，你咋不发个视频给大家瞅瞅？” 王胖子白他一眼，“小哥没跳广场舞，他露了一手，随便打了套太极，结果那群大妈大爷的，最近都改打太极不跳舞了。小区的妈妈团还给小哥送了锦旗，希望他继续教大家打太极，那样广场舞的噪音就不会影响到他们孩子做作业。胖爷我一把老骨头，就想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结果现在天天被逼着一起打太极，今个儿好不容易才偷偷溜走跑到你这来。” 吴邪听完就笑了，边笑边拍桌子，不远处的白蛇心惊胆颤的看着他，生怕他笑的背过气去。 还好，馄饨煮好了，两位大爷不再继续那个话题，都趁着馄饨热乎赶紧吃。 一碗馄饨过半下肚时，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吴邪看到吴山居里走出一位堪称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他身穿民国时期的暗红色长衫，胸口用金丝线绣着精致的花纹，气质特别出众，小模样生得也挺不错，剑眉星目面若桃花，总之吴邪很中意他这个长相和打扮。 王胖子看他吃着馄饨就不动了，觉得奇怪就推推他，“咋了，你这两只眼睛亮的，是看见粽子了还是大宝贝了？” 吴邪挑挑眉，笑：“我还真看见个大宝贝。” “啥呀？”王胖子奇怪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等看到站在大门口的年轻男子后，直接对天翻了个白眼，“草，又来了。” 话音未落，吴邪果然压低声音道：“胖子，你信不信我随便说几句话，那边的小朋友就会跟我走？” 王胖子继续埋头吃自己的馄饨，很敷衍的哼哼：“信，怎么不信？你小三爷可是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要胖爷我说，你什么话也不用说，对面那傻逼孩子就会跟着你。” -- 第16页 “那我去试试。” 吴邪还真站起身朝吴山居大门走去，但没等他走过去，那个男子就先下来了，手臂上搭着一件厚厚的披风，不等吴邪开口说什么，他就把披风往他身上裹。 “草，小爷我魅力这么大？” 吴邪心里嘀咕着，嘴上不留神说了出来，说完也不脸红，对着面前的男子嬉皮笑脸的，“小朋友，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要不然呢，彼此都不认识，上来就给他披风取暖，不是对他有好感，还能是什么？ 年轻男子微微蹙眉，少顷，黑白分明的眼里露出无奈之色，然后点了下头，“对，我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吴邪心里特别高兴，高兴的想捧着他脸蛋亲他。 “你真喜欢我啊？”吴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但还是有点怀疑，于是就说：“我可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你真喜欢我？” 面前的男子有点傲娇地抬高下巴，殷红的嘴唇动了动，“真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吴邪更开心了，抬手摸摸自己的眼角，“那你跟我回家，和我过一辈子行不行？” “……”年轻男子没说话，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片刻后弯了眼睛笑，“好，你带我回家。”说完歪头亲了亲他眼角的皱纹。 湿漉漉的吻印在眼角，莫名有种虔诚的感觉。 吴邪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可他懒得多费脑子想清楚了，直接拉起年轻男子走回王胖子身边，对着他得意洋洋的笑：“胖子你看，我捡了个大宝贝！” 王胖子拿牙签剔着牙，习以为常地摆摆手：“哟，今天又叫回宝贝了？昨天还说是小心肝小甜果的。”再抬眼看向年轻男子，很是嫌弃的开口，“不是，黎簇啊，你俩是不是打算恶心我胖爷到死啊？年轻时天天秀恩爱，现在老了还秀恩爱！我靠，以后你俩的坟千万别搁我旁边，我可不想死了变成粽子还得看你俩秀恩爱。” 年轻男子还没说话，吴邪就惊讶地转头，“你叫黎簇？这个名字不错啊，我叫你小簇好不好？” 叫黎簇的男子宠溺地颔首：“你开心就好。” 王胖子：得勒！我还是回去看小哥打太极拳吧！ 十分钟后—— 吴邪送走王胖子，慢悠悠走回吴山居一看，哎？门口站着的俊俏小哥是谁？暗红色长袍唇红齿白的，他很中意啊，不如去勾搭勾搭？ “小朋友，想不想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年轻男子抱着手靠在柱子边，双目灼灼：“好啊，我们可以去沙漠。” 吴邪摸着眼角，有点坏坏的一笑：“沙漠太远了，来回一趟要很多钱，你有钱吗？” 年轻男子便露出苦恼之色：“那怎么办，我没钱。” 吴邪就道：“我有钱，你亲我一口给你一万怎么样？” “可一万块也不够吧。”男子抿唇，而后站直身体靠近吴邪，温热的呼吸喷拂到他的脸上。 吴邪盯着他殷红的嘴唇，咽了口唾沫，“那你做我的小情人，我养你，你想去哪就去哪，我有的是钱。” “好啊~”言罢，男子红润的唇吻上吴邪的嘴角。 吴邪一颗心“怦怦”直跳，好半天才缓过来，拉起年轻男子的手往吴山居走，“那你跟我一起回家，对了，你叫什么？” “黎簇。” 吴邪道：“你叫黎簇？这个名字不错啊，我叫你小簇行不行？” 黎簇与他十指相扣，“你开心就好。” 两人便肩并肩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远离喧闹的前院，走过银杏树叶铺成的小路。 吴邪欣赏着吴山居迷人的秋景，随即冷不防发现自己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手拉手，他细细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心中十分中意他，便问：“小朋友，你拉着我的手干什么？” 对方温柔的笑开：“因为我喜欢你，我要做你的小情人，我想跟你回家。” 吴邪突然就高兴的不行，二话不说去亲对方一开一合的红嘴唇，亲完又问他：“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吴邪。” 黎簇张开手抱住他，偏头亲吻他的耳尖，深情无比的哑声：“我叫黎簇，你可以叫我小簇。” “小簇。” 吴邪下意识叫出口，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了，抬手回抱住年轻男子。 是啊，这是他的小簇，他的心肝大宝贝，他白首不相离的爱人。 ……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END— 第18章 不期而遇 * 汪家走了一趟，腿断了，手指头也被掰断过，脑壳差点掀掉一块儿。 活着走出汪家时，黎簇觉得自己真他妈牛逼啊！ 这么牛逼，应该给吴老板看看，还有很多事情也想和他说，可吴老板更牛逼，直接丢给他一笔钱就消失了。 ？？？ 靠！他什么意思呢？搞完他给笔钱就走人，他妈的把他当什么呢？ 黎簇在短暂的抑郁之后重新坚强起来，抱着总有一天要把钱砸回吴邪脸上的想法，还有找回自己亲爹的念头，开始不要命的在道上摸爬滚打起来。 五年，对黎簇而言相当漫长又难熬的五年。 这五年里，他有好几次差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要不是满心想着再见吴邪，往他脸上砸钱，再掐着他脖子问他黎一鸣在哪……恐怕他还真撑不下去。 -- 第17页 可人的执念有时候就是那么强大。 黎簇撑下来了，五年后变成了道上小有名气的黎小爷。 而这个时候，就算他不去找吴邪，吴邪也要主动来找他了。 还不是为了黑瞎子的眼睛。 黎簇手里有张药方，这方子能救黑瞎子。 吴邪还挺矛盾的，汪家的事情了结后，他希望黎簇能过回正常人的生活，谁知道一段时间不见，那小子就在道上混起来了，而那时他精疲力竭就想着养老，实在没心思再管搞事的小屁孩，就没搭理他。 人都有鸵鸟心理，能躲一时是一时。 虽然挺想尽快拿到药方，但吴邪还是上京好几天了都没主动去找黎簇。 直到两人在大街上不期而遇。 两人一个戴着墨镜坐在价值不菲的小车里，另一个骑着小破车从菜市场买菜回来。 黎簇是无意间扭头看到吴邪的，吴邪恰好把脸转过来，两人的视线就隔着半开的车窗对上了。 有个词叫“目光如炬”，意指眼睛发亮的跟火炬一样。 吴邪就不明白了，人的眼睛要怎么和火炬一样发亮，得青光眼呢？ 直到黎簇摘下墨镜，他才真真切切明白什么叫双眼发亮如火焰灼灼。 “吴邪！！！” 黎簇拔高音调喊了一声，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跟恶狗看见肉野狼看见兔子一样亮了起来。 吴邪莫名心虚，恰好绿灯亮了，于是发动车子就跑。 “草！” 身后传来十分清晰的一句粗口，几秒后，吴邪四仰八叉扑街在地。 妈的！黎簇这傻逼孩子居然开车撞他！！ “你有病呢？” 吴邪扶着腰从地上坐起来，朝刚跑过来的年轻人大骂。 黎簇居高临下看着他冷笑：“对，我有病，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人质爱上劫持犯？ 那这病真不好治。 不过吴老板神通广大，黎小爷不用担心，就算一辈子痊愈不了，有吴老板陪着呢，孽债没还完，谁也别想出坑。 后来某一日，吴邪舔着嘴唇沉声道：“王盟啊，黎簇那傻逼孩子一见我眼睛就发亮，多半得青光眼了，你给我联系个好的医生治一治。” 刚围观完某场秀恩爱行为极有可能被亮瞎眼的王盟：“老板，有句话叫看到喜欢的人眼睛就会发亮，你没听过？” 吴老板摸着自己的光头：“你确定黎簇喜欢我？喜欢我会趁着我喝断片时剃光我的头发？” 王盟：“……” 不喜欢的话，黎小爷刚才出门前会黏糊糊跟您老亲半天？ —END— 第19章 宿命 * 暴雨倾盆，皇宫之外，吴家军于雨中静立，不言不动如山如海，声势之浩大，足以让宫中的国主坐立不安。 守门的小将冒雨苦口婆心劝着：“吴小侯爷如此大费周折又是何必，姓黎的那个小子不过是区区贱民，命比之蝼蚁尚不足，您又何苦为了他同九门提督计较。” 瓢泼大雨中，男子持扇而立，幽深双眸中戾气翻腾，他抿唇道：“倘若我偏要计较呢？” 此话一出，身后的吴家军立即将手中利器对准了城门，口中齐声喝道：“汪贼受死！汪贼受死！！” “侯爷，府上刚递过来的消息，小黎爷已醒转过来，归否？” 王盟踏雨行至吴邪身旁，拱手回禀刚接到的消息。 吴邪抬眼望着大红灯笼高挂的城墙，总觉得尚不够红，还缺点什么一并挂上去才更红火，譬如新鲜流着血的人头。 “你在这看着，我去去便回。” 汪贼岂比得上他的心尖人，自是回府先看黎簇要紧。 …… 快马奔回府上，换下沾染了湿气的衣衫后，才入暖阁。 厚重帷幔后，隐约有咳嗽声响起，房内草药味极重。 大夫从里头出来，见着吴邪忙低头行礼，吴邪摆手示意他退下，大步往前走。 入得内室，目光便与床上的少年对上，嘴角扯了扯，掩去眸中戾气，换上浅淡笑容，柔声：“张家的灵药向来管用，从前我受伤时，用张家的药总是好的很快，你现下可好一些？” “一点小伤，死不了。” 黎簇略显别扭的回话，末了眨着眼看吴邪，吞吞吐吐道：“吴邪，玉枕拿到了吗？” 说出来怕是无人会信，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穿越过来的，月前下地时被一个玉枕砸到，等醒来时就在这个古代世界了，这里也有九门、也有汪家和吴邪，而他经历了和现代差不多的事情。 国主坚信大漠之内有长生不老药，以吴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威胁吴邪去找，黎簇背上的七指图与长生不老药所在的古国有很大联系，吴邪只能再次绑了他，一路威逼利诱要他随行。 二人翻山越海，深入大漠之中，几经生死终于寻回了所谓的长生不老药。 然归程时，现任九门提督汪贼为夺长生不老药，竟趁吴邪不备掳走黎簇，并以其性命要挟拿走了长生不老药。 汪贼得了药还不罢休，意图杀黎簇灭口，亏得他机敏过人泅水逃离，带着一身伤回到吴家。 此时，因长生不老药遗失之事，国主震怒，吴邪百口莫辩，若不是黎簇归来作证，吴家怕是难逃一劫。 -- 第18页 但汪贼手里有长生不老药，国主为了神药并不追究汪贼的谋逆，吴邪便收起锋芒韬光养晦，只待时机成熟，剑指皇城。 眼下吴家军正从各地赶来，拿下皇城指日可待，吴邪对皇位并无兴趣，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势，他更看重眼前人，那便是黎簇。 大漠之行，二人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缠绵情愫早已暗生，吴邪本就打算寻药之事了结后，便带黎簇退隐山田。 汪贼若不动黎簇，他便不会动犯上的心思，如今箭在弦上随时可发，城墙之上，必悬汪贼头颅！ “你且养着伤，我既答应以玉枕为定情信物自是不会食言。” 吴邪坐到床边，伸手为少年掖了掖被褥，瞥见他苍白的面颊和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时，袖中大手紧握成拳，眼中无尽怜惜涌上。 黎簇看着他眸中的怜惜，一时有些无措，眼前男子同吴邪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除了性格有些差别之外，连名字都一样，偶尔他会出现恍惚的时候，以为自己真是这个世界的人，吴邪也真的爱他。 可他又很清楚，眼前的吴邪不是吴邪，那个世界的吴邪，并不爱他。 这样想着，倒不如不找什么玉枕回去了，就沉沦在这个虚幻世界算了。 黎簇闷闷想着，翻个身背对着吴邪，身体一点一点蜷缩起来，咬着手指思念着某个人。 喜欢他吗，如果喜欢为什么不来找他，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要给他吴山居所有的财产。 吴邪，我会回来找你问清楚的。 …… 三日后，城破，城墙之上挂着国主和汪贼两枚头颅。 入得正殿后，吴邪看也不看一眼那玉玺王冠，只在一堆金银财宝中寻找黎簇所说的玉枕。 “侯爷，小黎爷见着此物定会欢喜不已，吴家是否该开始置办喜宴？” 王盟凑到自家主子身边，挤眉弄眼笑着。 吴邪亦眉眼含笑，眼前仿佛看到了一袭红妆的少年，双瞳灿若星辰，薄唇红若海棠，肤若明月皎皎，眼波流转一颦一笑，灼心灼目。 然红妆终未见，玉枕入少年之手后，他便似大漠中的幻象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吴邪寻遍世间竟无他一丝一毫的踪迹。 情深至此，不死不休。 吴邪一世都在寻黎簇，死后身葬大漠，棺椁之内仅有一物陪葬。 此去经年，沧海桑田。 千年之后，吴邪打开了某位侯爷的墓穴，他刚失去自己选中的第十七个人，心里非常的不爽，如果眼前棺椁里有粽子蹦出来，他一定会好好“招待”它，但没有什么粽子也没有什么机关，棺椁底部有着一层尸尘，尘上有一卷画轴。 被特殊处理过的画轴上画着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 墙头海棠红似火，长袍少年端坐海棠花旁，冰肌玉骨唇红齿白，歪头一笑眼尾含春。 画上还提着一行小字——山海灼心，明月灼我。 事后，吴邪将此画带回吴山居挂上，不久后，他遇到了黎簇。 …… —全文完— 第20章 偏执 吴邪。 盲冢里所有机关和陷阱，还有虫子怪鸟毒蛇，都是我设计的。 你想得到药方，就必须带着我。 盲冢很危险，哪怕是那个人陪着你，你都不一定能进去。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会需要我的。 我会证明给你看，你需要我。 到那时候，我会带你进入盲冢拿到药方，我会证明给你看，你需要我。 吴邪，吴邪，到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能带我回家了？ 吴邪，吴邪…… 第21章 你是我的 * 晚上西湖醋鱼吃多了，黎簇觉得撑，心血来潮想骑自行车到西湖去散散步，临出门前碰到挖土归来的吴邪，鬼知道他又和胖爷还有张大神去干嘛了，不带他就不带他呗，不稀罕！ “去哪？不想我？” 吴邪很累，累到说话都很简略，但大半个月没看见自家小媳妇，朝思暮想想到心肝儿都疼，好不容易回来了，连个拥抱都没有就算了，黎簇还朝他翻白眼一脸嫌弃的，真是不爽啊。 “散步。” 黎簇更不爽，还不爽很久了，吴邪什么意思呢？既然答应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还有事瞒着他，时不时就玩失踪跑出去挖土，偶尔还会带着伤回来。呵，真当他没心没肺不疼？知道他会心疼担心为什么还要下地？ “不想我？” 吴邪没得到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于是又问了一遍，还伸长手想去摸黎簇的脸。 “你觉得呢？”黎簇躲开他的触碰，清亮的眸子里已经有怒意在翻腾。 吴邪看出他在不高兴，心里也知道原因，可他现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能长长久久陪着他。 黎簇并不知道，麒麟竭正在失效，他的身体每况日下，为了能继续活下去，别死太早让他守活寡，他必须得三天两头出去挖土，在一个又一个阴暗潮湿危机四伏的地下寻找治愈自己的方法。 “我想你。” 都是男人，没必要扭扭捏捏的，矫情。 吴邪想他，说的也干脆，说完强硬的把黎簇扯回吴山居。 “你有病吗？一回来就搞我？放开！我要去散步！”黎簇掰着他勒住腰的手臂。 -- 第19页 “你不想我吗？”吴邪边说边亲他耳朵，把他耳朵舔得湿哒哒的。 “变态！” 黎簇不想在人前和吴邪闹不愉快，怕事情传到年迈的奶奶那里，让她老人家担心，所以不敢怎么挣扎，很是勉强的跟着吴邪回到房里。 关了房门就不一样了。 黎簇一肚子火气，几乎每回吴邪回去，都要和他胡天胡地乱搞一通，两个人从门口做到床上，又从床上做到浴室里，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吴邪感慨要不是奶奶天天大补汤补着，就黎簇这个搞法，两人不管是谁，迟早都得萎。 而黎簇是真别扭，明明想吴邪想的要发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偏偏嘴巴总不诚实，非要说点违心的话来气对方又气自己。 “除了你这根能让我爽的东西外，你吴邪这个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地方值得我想。” 黎簇嘴上冷言冷语，身体又热情似火地缠在吴邪身上。 “你开心就好。” 吴邪看着满脸通红的年轻人，笑得宠溺又纵容。 黎簇其实挺辛苦的……。 一轮下来，吴邪抱着浑身发颤的年轻人，侧头亲他的耳垂，声音沙哑的轻笑：“我看出来了，你想榨干我，让我死在你身上，对不对，小妖精。” 黎簇攀着他的肩膀，咬牙切齿的回：“对，我就是要你死在我手里，你是我的，吴邪。” 吴邪听了，面上笑容不变………………：“给你，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这个人，我的身体，我的心肝肺，全都给你。” “……” 黎簇不骂骂咧咧了，搂着吴邪脖子乖乖受着宠爱，须臾，转过头亲他的嘴唇，黏糊糊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他脸上。 …… 一个小时后，黎簇骑着自行车载吴邪去散步。 吴邪叼着棒棒糖道：“好好骑，这次别骑沟里。” “闭嘴。”黎簇冷哼，骑了没多远停下，“你来骑。” 吴邪明知故问：“怎么了？骑不动？” 黎簇：“……闭嘴。” “哈哈哈！” 厚颜无耻的吴老板大笑起来，然后被黎小爷用小拳拳捶了胸口。 西湖电影院新上映两部电影，《你好之华》和《毒液》。 买票时，吴邪饶有兴致的看着其中一张海报，“这个男主角长得和我挺像的，不如看这部？” 黎簇瞥一眼那张海报，直接无视了某人，对着柜台笑：“小姐姐，两张毒液。” 他才不会告诉老混蛋，在他没回来之前，因为太想他了，所以他已经把《你好之华》看完了。 —END— 第22章 暖暖入我心 * “黎簇是一只狐妖，他喜欢上了凡人吴邪，而人妖是不能相恋的，最后黎簇为了凡人吴邪失去所有道行魂飞魄散，吴邪后来娶了张氏为妻，为了纪念狐妖黎簇的深情，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吴忆簇……？？？” 操！邪簇BE就算了，还让吴邪娶姓张的？ 这个作者什么情况？？ 邪簇可逆不可拆！！！ 窗外下着鹅毛大雪，黎簇很是嫌弃地放下手里的手机，明明身处暖融融的房间也感觉一阵恶寒。他实在是被手机里王盟刚发过来的小说雷到了，于是打开窗户摸了根雪糕吃。 黎簇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结果一根雪糕还没吃完呢，王盟又发了一篇小说过来，这回看完，黎簇是想冷静都冷静不了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居然双性还给吴邪生了一窝的娃？呸！老子又不是母猪，一胎八个！这作者真能写！还有，老子才不生孩子，要生也是吴邪那老混蛋生！” 嘴上吐槽完还觉得雷，便立刻拨通了某个老混蛋的电话。 电话嘟了好几声才接起来，黎簇张嘴就抱怨：“你能不能管管盟哥，让他别分享什么同人小说给我了？那些姑娘怎么那么牛逼，这都十二月了，她们居然搞了咱俩好几个月还没完。” “你说邪簇同人小说？”吴邪淡淡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满不在乎的语气让黎簇听着很不爽，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把电话摁了，再把王盟拉黑，手机里又传来老混蛋低沉的说话声，“我这下雪了，你那冷不冷？双十一给你买的过冬神器都收到没有？什么暖气片暖脚器暖手器的，我一大男人也不知道选什么好，就都选了。” “……” 黎簇没吭声，耳朵贴在手机边静静听着，吴邪那边偶尔有其他人的说话声和噪音冒出，听着像是在店铺给他打的电话。也是，吴山居年底都比较忙，老混蛋十天半个月没给他打电话很正常，不能怪他。 这样一想，闷闷不乐的心情一下子缓和了。 手机里吴邪还在说话：“你那个腿保暖措施必须给我做到位了，别让我知道你腿哪里不好，否则你就完了，听到了吗，黎簇。” “你是不是傻？”黎簇捏着雪糕棒把玩，“北京有暖气的，我不冷，你那些东西我捐给孤儿院了。” “……知道了。”吴邪那边停顿了一下，接着是沉默，大概过了有两分钟吧，他有点别扭的问：“想我了吗，小簇。” “不想~” 黎簇回的很快，他知道吴邪肯定想他了，但凡他用“小簇”这个称呼来叫他时，都代表他想他。 看，老年人的心思也很简单好猜，熟悉后就会知道。 -- 第20页 吴邪听出了黎簇语调里的小得意，坐在铺子后面的他忍不住抿唇笑开，抬手摸着眼角，想象着远在北京的小情人此刻是不是也在笑。怎么办，更想黎簇了，想亲他坏坏笑着的眼睛、亲他挺翘的小鼻子、亲他得意上扬的嘴角……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想亲，想把他亲得红呼呼，就像冬天的小太阳。 是啊，不怕肉麻，黎簇就是他吴邪的小太阳。 “小簇，双十二快到了，我买了和双十一一模一样的过冬神器。” “吴邪你有病吧？” “对，我有病，相思病。”吴邪笑得温柔，接着哑声：“这回地址写的吴山居，等你放寒假过来，它们会派上用场的。” “那吴老板在杭州好好等着。”少年人的说话声里有很明显的笑意，“等我放寒假过来给你治病。” …… 又腻腻歪歪聊了半天，吴老板终于挂断电话。 “老板，黎簇主动给你打电话了，说明我的法子很管用，对吧？那年终奖是不是该给我涨一倍？”王盟笑嘻嘻地凑到柜台边，对吴邪挑了挑眉。 吴邪看着手机屏幕上笑如暖阳的少年人，大手一挥：“涨三倍！” —END— 第23章 难得恋爱 * “你看什么呢？” 黎簇坐在秋千上，手里捧着一本五三，看得乏了，一抬头发现吴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就站在几步外，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这边。 厨房的小窗户往外飘着白烟，隐约有鱼汤的鲜味夹杂在里面。 黎簇眨了眨眼，问：“饭做好了？” 吴邪还系着围裙，抱着手冲他挑眉：“怎么，小少爷饿了？” “民以食为天，我不能饿？”黎簇噘嘴，说完放下五三站起身，伸展双臂想伸个懒腰。 一阵微风迎面而来，随之是淡淡油烟味涌入鼻腔，黎簇还保持着张开双手的姿势，身前则多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对方和他亲密无间，有力的胳膊揽着他的腰。 “眼睛。” 吴邪扭头在黎簇耳边轻声，说完自然地吻了吻他的耳尖。 “什么啊？” 黎簇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他和吴邪才确认关系没多久，尚不能习惯这种猝不及防的亲昵。 吴邪不一样，一把年纪的人了，对自己的爱人，做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他稍微放开一点怀里的少年人，笑道：“我在看你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最不会说谎，所以吴邪认为自己栽在黎簇的眼睛上面很正常，黑瞎子说的晚节不保或是王胖子说的老不正经……这些形容词用在他身上是不对的。 “我眼睛……熬夜熬红了？”黎簇有点傻的咕哝，为了高考，他最近读书特别卖力。 吴邪觉得犯傻的黎簇可爱，于是又凑过去亲吻他的眼睛，亲完还夸：“黎簇，你的眼睛特别漂亮。” 怎么个漂亮法呢，就是当初在古潼京苏日格的客栈里，拔完虫子后，少年人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眼眶红红一副生怕他会死掉的模样，特别好看，好看到他动了心。 “你能不能别整天泥塑我，怪恶心的，我是大男人好吗？” 黎簇有点嫌弃地抬手擦眼睛上的口水，搞不懂吴邪怎么那么腻歪，双重人格吧？对盟哥胖爷、对别人都挺牛逼哄哄霸气无敌的一个角色，小三爷、吴小佛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面前就肉麻腻歪死了，动不动就夸他这好看那好看，时不时就上手抱一抱亲一亲。 “我就是觉得你好看，你漂亮。”吴邪不为所动，偏头亲黎簇嘴唇，亲了好几下才放开。 黎簇舔了下被亲得红乎乎的嘴唇，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模样。 啧，算了，老男人守身如玉四十年，难得恋爱。 “你开心就好。” —END— 第24章 等待整个冬天 * 有的人穿着校服规规矩矩正儿八经的，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放浪不羁随心所欲的熊孩子。 不过用“孩子”来形容黎簇显然不太合适，再过几天，当新年的烟花开满整片天空时，他就十八岁了。 十八岁，成年了，他终于不再是个孩子。 黎簇坐在天台边，手里捏着瓶啤酒，和苏万窝在这一小方天地提前庆祝自己即将成年。 清瘦的少年人两条腿在空中晃荡着，要不是夜色笼罩，别人看了一定会打电话报警说有人要跳楼。可他又不是小孩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把戏他肯定是不会做的，何况以吴老板的性格，他要真跳楼死了，对方顶多上个香烧点《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之类的傻逼东西，要是没死断胳膊断腿了，对方只会打笔钱过来敷衍。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真实残酷呗，他被吴邪丢在火车上时就看透了。 吴邪这个人吧，特别的自以为是，仗着年纪大有点小聪明，就欺负他这个啥也不懂的高中生，把他给绑了带进沙漠里，虚张声势威逼利诱的，硬是拖他入局帮他完成什么破计划。 “幸亏小爷我货真价实的聪明机灵，否则吴邪手上又得多一道疤了。” 黎簇咂咂舌，酒精的味道渐渐从嘴里晕开，一点一点攀爬到白皙的脸颊上，化作两团明艳的红。 “苏万，你说我要不要去告老混蛋绑架摧残未成年人啊？” -- 第21页 黎簇寻思着这个法子逼过河拆桥狼心狗肺的吴邪现身没准也可以呢？法律面前谁敢不从，就不信他还能继续躲。 当初在沙漠里变着法儿欺负他时，老混蛋总是口口声声说他已经成年了，揍他不犯法，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担当……他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其实他才十七岁，根本就没成年。 几个月前，他从汪家离开时处于昏迷状态，被吴邪丢到火车上时也是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就听到一句也不知道有没有的话。 “别怕，等我。” 说一句话都是夸他了，其实就特别简单随意的四个字。 黎簇清醒后抓着头发想了半天呢，吴邪到底有没有在他耳朵边说过这四个字？该不会是他从汪家三楼摔下去摔傻了，脑子出问题幻听了？ “黎簇？” 操！怕什么来什么，他这会儿是真出现幻听了，居然听到吴邪叫他的名字。 黎簇按了按额头，嘴里有点苦巴巴的，“妈的喝高了！”他低骂一声，手撑着天台边沿想下去。 “小朋友，你几岁了，跑到这里偷喝酒。” 带着笑意的低沉说话声蓦地冒出，下一瞬，两只有力的胳膊自后揽住了黎簇的腰，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被胳膊的主人抱了下去。 “……” 两脚明明踩着地板，脑袋却有天旋地转的感觉。黎簇盯着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发呆，几秒后他鼓足了力气给身后的人来了个过肩摔。 “呯”的一声，吴邪没有防备，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他睁大眼看着倒过来的少年人，到底是没沉住气，凶他：“你信不信我真弄死你？” 过来的路上幻想了许多种久别重逢的温情画面，谁知道见面没三分钟就被过肩摔了，吴邪真不知该高兴自己教孩子教的好，还是该生气这个傻逼孩子没养熟。 “你闻不到我身上的烟味吗？” 黎簇还在发愣，吴邪只能自己爬起来，身上的灰尘顾不上拍，伸手先掐傻逼孩子的后颈骂一顿再说。 “吴邪……？” 黎簇眨巴着眼，好半天后终于叫了他的名字，紧接着和古潼京重逢时一样抬手去扯他的脸颊，边扯边兴奋的叫着：“真的是你啊！你、你怎么……” “我怎么没弄死你。”吴邪冷笑着接过话，一巴掌把傻逼孩子凑过来的脸糊开，完了踢一脚旁边早喝断片的苏万，“你俩小子行啊，背着大人在这喝酒胡来？怎么，喝醉了还要来个酒后乱性兄弟情深互相帮助？” 天台的光线很好，黎簇被推开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仰着头看着面前熟悉的男人，深呼吸一口，鼻子里全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烟草味，也是名为“思念”的味道。 胸腔里的心脏在快速跳动着，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原因，还是因为面前的男人。 他在短短几秒间下了决定，这一次不要再迟疑和羞赧，要把上一次没做的事做了。 于是他从地上蹦起来，跟只猴子一样蹿到吴邪身上，再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两手捧着他的脸，不给对方反抗的机会就歪头亲了过去。 “早想这样做了，早该这样做的，当初在古潼京我就该这样的。” 多少还是有几分醉意，算是酒壮怂人胆，黎簇豁出去了，像小鸡啄米般亲着吴邪，又像恶狗扑食般咬着他的嘴唇。 “你就这么等不及吗？小朋友。”吴邪忍不住给了黎簇屁股一巴掌，再掐着他下巴解救自己被啃得发红的嘴唇，“生日蛋糕还没吃就不算成年了，在苏日格的客栈里我和你说过什么话，还记得吗？” 黎簇两眼泛着水光，他一眨不眨看着吴邪，同样发红的嘴唇动了动：“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未成年。”吴邪对着他笑，嘴角勾起一边还歪着头，一如既往坏坏的痞痞的，刻意压低的哑声过分暧昧，“否则那晚你屁股就该遭殃了。” 黎簇难得没脸红，拿下掐着自己下巴的手，手指转动和对方十指相扣，双目灼灼一字一句：“那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 吴邪没有立刻回答，但他看起来并不意外听到这么直白的问话。他深邃温柔的目光一直落在黎簇脸上，他给了他时间选择，小孩子不能做选择，所以他愿意等待，一直等他成年。 “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你吗？” 黎簇又问了一句，心里在想酒真是个好东西，此刻的他一身酒气说什么都可以，哪怕对方拒绝了，清醒后的他也能假装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做过。 问话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周遭只有苏万细微的呼噜声。黎簇屏住了呼吸在等待着答案，吴邪抿着唇一声未吭，半边脸庞被阴影笼罩，他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即使两人靠得这样近，近到呼吸相融。 酒意渐渐侵蚀黎簇的四肢百骸，他觉得自己快要睁不开眼了，这时，吴邪突然挣开他手。黎簇心里陡然疼了一下，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推开时，对方却抬手将他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吴邪？” 黎簇怔住，他有点口齿不清，努力想再说点什么，可酒精霸道地捂住他的嘴让他无法说清楚。他感觉自己又要失去意识了，很不甘心，还没听到吴邪的答案呢。 “等冬天过去，等你真的十八岁时。” “如果你还想知道答案，我会告诉你。” -- 第22页 “黎簇，睡吧……” 其实想知道答案的人，是他吴邪。 想问问怀里的少年人，知不知道他爱他，比喜欢更深的情感。 他爱着他，从苏日格客栈里第一次被他偷偷亲吻后就开始爱他，一直到现在。 这些，他都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岁月还长，他愿意等待整个冬天，等待他能知道的那一天。 —END— 第25章 我永远记得 * ——吴邪，你说过你要带我回去的。 ——我一定带你回去。 这两句话，是黎簇开始写日记时，写在日记本第一页的内容。同样在第一页的内容还有—— 十三天。 第十七个。 沙漠古潼京。 吴邪。 心理医生说，写日记也是一种治疗自我的方式，那些不能明说不便道出的话，可以全部写进日记里，可以把日记当成倾诉对象，不管是什么话，通通都告诉它。 也许写日记的方式真的治愈了黎簇的心理疾病，拉上一年多的窗帘终于缓缓拉开，温暖的阳光渐渐洒满整间屋子。 从敢见光到敢出门，黎簇又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到第三年时，他几乎和正常人一样正常的生活着了，就像吴邪所希望的那般，他正在努力回到正常的生活。 然而时隔三年，在白娘子和许仙重逢的断桥旁边，黎簇没想到自己会和吴邪重逢。 隔着一整个西湖的碧叶红花，黎簇的相机捕捉到了站在对岸杨柳树下的俊朗男子，他的头发有点长，眉眼依旧深邃幽暗，唇边叼着根烟，脑袋微微歪着，单手叉腰一副痞痞的样子。 是……吴邪…… 黎簇整个人都愣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手里捧着相机对着湖对面的吴邪，直到他的目光透过镜头和他对上。 随后，他看到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表情看起来有点疑惑，眼睛眯了眯，下一瞬，他的手机响了。 黎簇有点手忙脚乱地放下相机，再慌慌张张地拿出响个不停的手机，因为太慌张了，所以还没看清是谁打来的电话，手机就“扑通”一声掉进了脚下的湖泊里。 “操！” 他也只来得及骂一声，然后抬头去看对面，吴邪不在了！ 黎簇瞬间惊慌起来，心脏像被谁紧紧攥住，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子。” 断桥上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扭头就看到吴邪站在那，两手插兜一脸坏笑，“傻！笨！手机都能掉西湖里，你也是个能人！” 黎簇略略有些窘迫，顿一顿，扯开了嗓子对他喊：“我黎小爷当然是能人，我要不能，你吴老板的计划能成功吗！” 吴邪被他的话逗乐了，抬手对他勾了勾手指头，“过来吧小朋友，我欠你一顿谢恩饭。” 黎簇毫不犹豫就提脚朝他走过去，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到吴邪面前时，他是跑过去的。 三年不见，吴邪的模样几乎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额前的刘海长了点。 黎簇却是变了不少，身板长开了些，个子比吴邪还高一点，长手长脚的，一身运动服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长高了。” 吴邪如同从未分别过一般，轻车熟路地揽过黎簇的肩膀，脑袋同他的脑袋凑得很近，一如当年在胡杨林威胁他时一般，笑眯眯说到：“小朋友，你要再乱跑乱说，我就弄死你。” 要不是王盟给他报信，他还真没想到黎簇会上网发帖黑他，说他是个gay，睡完他就跑，拔x无情，赏金十万找他…… 现在的小孩子啊，就是作业太少，才会这么能折腾。 王盟派了人过去堵这小子，没想到小屁孩鬼精鬼精，一次都没逮着，继续在各地造谣生事胡说八道的，搞得道上的人看到他都要问一问网上那些帖子说的是真是假。 吴邪觉得自己也是倒霉，搞垮汪家后的头一年，没能去雨村养老，还得下地到处转悠，道上的人见面就关心他的秃头。第二年，黎簇开始作妖，所有人见他，都捂着屁股躲开。今年是第三年，他是gay这件事，已经从无中生有变成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了。 “拜托你……” 黎簇静静望着近在咫尺的吴邪，两人离得太近了，近到他再往前一点点，就能亲吻他带着点胡茬的嘴唇。三年前，他没有这样做，现在，他决定往前。 黎簇吻了吴邪的嘴唇，半闭着眼，睫毛轻轻颤抖着，不是蜻蜓点水的吻，也不是火辣激烈的吻，是虔诚的、炙热的、缠绵的……一个亲吻。 “拜托你……赶紧弄死我吧。” 他往后退开，对着吴邪微笑，唇角在上扬，眼里却莫名被水雾侵染。 吴邪脸上的震惊之色转瞬即逝，他也往后仰了仰头，但胳膊还亲昵地揽着黎簇的肩膀，眉毛一边上扬一边下塌，轻轻一笑：“从小朋友长成大朋友，你的长进在于从偷偷亲我变成明目张胆的亲我了吗？” 黎簇怔住：“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 吴邪当然记得，三年前在苏日格的客栈里，他拔完虫后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发着高烧时，有个少年不眠不休照顾了他一晚上，然后，这个少年亲吻了他的嘴唇。 他记得他的嘴唇柔软湿润，轻柔的吻落下来时犹如春日里的雨露降临，清香甘甜，如梦似幻。 -- 第23页 他还记得，这个少年穿着一袭喜庆红艳的长袍，这件长袍，是他亲手为他穿上去的。 他更记得，他为少年人穿上红袍时，带着薄茧的手抚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而指尖触碰肌肤的每一刻，他都在心动。 “为、为什么？”黎簇结巴了一下，他睁大眼看着吴邪越发温柔宠溺的表情，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三年前是为了引他入局骗他上当，那三年后的他已经不必要如此哄骗他了。 吴邪目不转睛的看着当年那个少年，当年的心动在这一刻演变成一股强烈无比的冲动。于是他抬起另一只手，坚定又用力地抱住少年人，身体与他渐渐亲密无间，而后，他偏头在他耳边低语：“我永远都会记得。” 永远都会记得，三年前有个小朋友，未来是怎样都无法把握，清亮湿润的眸子却为他闪烁聚焦。是他全心全意的相信，才给他铺就了一条通往成功的道路，让他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尽管往前奔跑，直到完成自己的计划。 历时三年，汪家清除计划终于全部结束，吴邪风尘仆仆回到杭州，本想休息一天去亲自去逮不听话的小崽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白娘子和许仙在断桥重逢，他和黎簇，也在断桥重逢。 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也该来了。 “黎簇，我答应过要带你回去，现在，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END— 第26章 毕业旅行记 * 窗外阳光正好，黎簇穿着当初进古潼京的那身行头，单手支着头，思绪飞到遥远的天外。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那样了，碌碌无为得过且过，没想到会遇到那个人，是他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令他走上了一条异于常人的道路。 “黎簇。” 冷不防的，那个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冒了出来。 黎簇愣了愣，下意识转头，但教室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 随着高考结束，大家都已离开校园，纷纷策划起毕业旅行来。 苏万虽然只考了个二本，但他父母依旧很高兴，给了他一大笔钱，随他到哪里玩。 苏万原本打算带着黎簇去国外浪的，临出发前接到黑瞎子一通电话后又改主意了，把银行卡塞给黎簇，兴高采烈的说他师父要给他一场毕生难忘的毕业旅行。 所谓“毕生难忘的旅行”就是下斗走了一遭，苏万差点没吓出心脏病，当然，这都是后话。 就说当下，黎簇本来就兴致缺缺，没想过什么毕业旅行，苏万不去国外后，他也不想去了。 考完试在家休息了几天，黎一鸣又开始天天出差到处乱跑了，他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发了半天呆后突发奇想把当初去古潼京的行头翻了出来，穿戴完毕后跑到校园里。 放假后的校园空荡荡，除了扫地的阿姨和保安之外，没见有旁人。 黎簇晃了半天晃到班里，在自个儿那个专属的角落坐下，开始发呆。 说是发呆，又不如说是在等待着什么。 所以在等什么呢？ 等他傻乎乎的在教室里坐半天后，才意识到自个儿这样做，很像是在等着谁来带他去做点什么。 那个人…… ——你就当做是一次旅行。 又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了。妈的！他怎么阴魂不散？是不是死在哪个斗里了！所以才会这样缠着他，让他时不时出现幻觉幻听，仿佛他就在身边一样。 去你大爷的！滚吧，吴邪，陪你的铁三角耍去，老子不稀罕你！ 骂完又觉得自己好笑，一个人自导自演什么呢？ 黎簇低下头，眼睫毛颤动着，少顷，他猛地站起身来。一股冲动在他胸腔里翻涌着，他飞快地跑回家，把行李箱找出来，火急火燎的收拾着，然后买了当天最快的一班飞机。 他想到自己的毕业旅行要去哪了。 天黑透时，他拉着行李箱踹开了车嘎力巴客栈的大门。 望着风尘仆仆双眼灼亮的少年人，车嘎力巴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想干什么？那几万块我不会还给你的。” 黎簇走上前抢过他手里的碗，仰头一口干完里头的奶酒，再“呯”的一下放下，“我给你十万，明天带我去沙漠。” “……你这娃子脑壳坏掉了？”车嘎力巴瞠目结舌的瞅着他，“古潼京的事情不是都结束了吗，你还去那干什么？” “谁说我要去古潼京？”黎簇说完，拉起行李往楼上走，“你不带我去也行，我可以雇别人。” “……” 车嘎力巴还能怎么着，赶紧打电话给吴山居那边，询问他们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等问清楚啥也没有后，按那边的意思先看住黎簇，他们会派人过来处理。 第二天，黎簇和车嘎力巴一人一匹骆驼出发。 两人先沿着小路往胡杨林那边走，一路上黎簇显得心情极好，偶尔还会哼几声小曲。 车嘎力巴试着询问他去沙漠想干嘛，但怎么问都没问出来。 郁郁葱葱的胡杨林就快到了，黎簇第一次来这里时，叶子都是黄色的，这一次叶子还未变黄，远远看着绿油油的，瞧着生机勃勃煞是好看。 有绿荫遮挡，进入胡杨林后，恼人的热意散了不少。 黎簇骑在骆驼上慢慢往前走着，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去年和那个人一起来这里的时候，那时他满心的不情愿，一直在想着逃跑，那个人只好故作凶恶的开口威胁：“你要再到处乱跑乱说，我就弄死你。” -- 第24页 啧，嘴上威胁他，手却亲亲热热勾住他得脖子。 看看，这个人该有多卑鄙无耻不敬业，要做恶人就做到底，口是心非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后来别对他那么好那么温柔……操！妈的！ 黎簇怀疑那个人是不是对自己下蛊了，比如那种让人死心塌地寤寐思服忘不了下蛊之人的阴邪蛊毒，他有证据的，现在他又回到当初那个让他一秒都不想待的沙漠就是证据。 曾经被那个人威逼利诱到沙漠里来，这会子他却主动回来，多邪门，不是中蛊还有什么解释？ 黎簇乱七八糟的想着，下了骆驼到当初二人一起撒过尿的地方又撒了一泡尿。 车嘎力巴又在后面问他到底想干啥了，黎簇懒得理他，尿完爬上骆驼继续往沙漠深处走。 这回回来，自然不是去古潼京那种鬼地方作死，他的目的地，是那间客栈。 那个人还记得吗，拔完虫子的那夜，他发了高烧，在床上翻来覆去说着胡话，一会儿嫌热把被子掀了，一会儿喊冷要盖被子。 黎簇被他折腾的烦了，把被子蒙他身上，再一屁股坐到被子上压着，不让他瞎折腾。 “小屁孩，我寻思着你这是想闷死我跑路？” 被压着还不消停呢，两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要推他。 “老混蛋，你能不能闭嘴睡觉？” 黎簇抓住他两只手，仗着他生病没力气，牢牢抓着，令他无法动弹。 如此，那个老混蛋仍旧没罢休，露出个头来，对他逼逼个没完，说他黎簇没良心，是小白眼狼，一路上他多照顾他，半点都没拿他当人质对待云云。 总之，屁话可多了，黎簇都听烦了，脑子一抽，俯下身拿自个儿嘴唇去堵，末了直起身红着脸骂他：“我白眼狼？吴邪你要不要脸了？今天是谁救了你？白眼狼是你吧！老混蛋臭不要脸的！” “……”吴邪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最后又憋住了，什么也没说。 黎簇亲完就后悔了，眼睛左顾右盼，不敢再去看吴邪，顿一顿，翻身下去。 脚刚落到地上，就听到吴邪闷闷出声：“黎簇，以后做事之前动动脑子想想后果，别冒冒失失傻了吧唧的。” 黎簇便冷笑：“吴老板，我要做事之前动脑子了，现在躺在这的就是你的尸体。” “小屁孩。” 吴邪轻笑一声，而后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 时隔数月，黎簇再次站在了当初那间屋子里。 月光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照进来，吴邪躺过的床铺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破旧的被褥微微拱起，好似下面还躺着个人。 “想什么呢。” 黎簇笑话自己，异想天开，除了楼下在准备晚饭的车嘎力巴外，整间客栈里里外外哪还会有第二个人。 可他就是忍不住要想，想吴邪，想那个老混蛋！ 白眼狼明明是他吧！利用完他后就丢到一边，再也不管他了！ “吴邪你这个老混蛋死变态，别让我再看到你……” “再看到你想怎么着？” “再看到我一定打爆你的狗头，再把你的狼心狗肺都挖出来……嗯？” 黎簇这才发现屋子里有人接过了自己的话，且这个声音还挺耳熟的。 尚未反应之际，一张满是灰尘的被子就盖到了头上。 “吴邪我·操·你大爷的！！！” 半个小时后—— 黎簇拿着药膏给自己嘴角上药，他刚和某个老混蛋打了一架，平手，两人都受了点轻伤。 吴邪脸颊有几道抓痕，他并不当一回事，抬手支着下巴，歪头看着还气哼哼的少年人。 “黑眼镜说教了你不少本事，怎么，你学的本事就是像只猫一样拿爪子挠我？” “呵！不服再干一场？”黎簇斜眼看他。 “……” 吴邪没回话，嘴角微微勾起，有点不怀好意的笑着，下一秒不等黎簇反应就把他摁桌上去了。 不知道老混蛋捏哪了，黎簇后颈发麻手脚发软，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只能趴在桌上任他宰割。 “别动不动就把‘干’这个字眼挂在嘴边，你知道这个字什么意思吗，嗯？小屁孩。” 吴邪把流氓和不要脸发挥到极致，光嘴上笑还不够，胯部撞了撞黎簇屁股。 “吴邪！！！” 少年人脸皮子薄，一张脸登时红了大半，又羞又气的喊了一声。 吴邪还不打算放过他，俯下身压住他，嘴唇凑近他耳边，哑声笑着：“知道错了吗，小朋友。” “……”好汉不吃眼前亏！ 黎簇乖乖认错：“我错了嘛……我知道错了……” “一句道歉就算了？”吴邪还在笑，但手上的力气却松了。 黎簇敏感的很，发觉身上的桎梏消失后，立刻从吴邪身下逃出去，反手一拳招呼他。 吴邪正等着他呢，侧身、伸手、揽腰、按后脑勺，嘴唇精准无误亲过去…… 有个恋爱常识是当恋人对你发火时，堵住对方的嘴，对方就会消停。 很好，黎簇消停了。 “为什么这样对我？” 成年了也还是傻乎乎的一小屁孩子，亲几口就懵了，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呆呆看着他。吴邪看着喜欢，忍不住又亲亲他眼睛，再揉他头发：“你以为我千里迢迢跑到这来看风景呢？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垃圾没人要，等着我来捡回去。” -- 第25页 黎簇整个人都傻了，完全没料到今晚发生的一切，他愣愣的看着吴邪，再问：“为什么是我……” 吴邪捏他脸颊，“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你当初亲我的时候，我可没这么多废话。都是男人，无非是看对眼了想干一场罢了，黎簇你直说吧，你想不想被我干？” “……” 这个人……他！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好了，别把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吴邪抬手摸黎簇的脸，“我是来带你回家的，黎簇，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回家？” “谁他妈要跟你回家。”黎簇别开头，心里头还有些怨念和别扭，“我有家，跟你个死变态回什么家。” 吴邪目光柔柔的注视着别扭的少年人，抿唇：“那我说清楚一点，你想不想跟我回吴家，做我吴家的小媳妇儿？” “你——”黎簇这下明白吴邪什么意思了，可他真的不敢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于是，他抬起一脚踹吴邪裆部，后者正深情款款瞅着他，完全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当即惨叫一声蹲下身去。 “我·操·你个熊孩子，不肯就不肯，你他娘怎么下狠手偷袭呢！这招是不是黑眼镜教的，回去我得好好和他算个账！妈的……” 吴邪说话都带着颤音了，一张脸扭曲的很，显然黎簇这一脚踹得他非常非常非常痛…… …… 又半个月后，旅行归来的苏万和黎簇在老地方碰面。 苏万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着自己这趟旅行是多么的恐怖凄惨，哭哭啼啼半天后，抹着眼泪问黎簇去哪玩了。 黎簇不知想到什么了，面上忽而露出个笑来，说道：“我去猎狼了，猎了一头白眼狼回家。” “啊？世界上还有白眼睛的狼啊？”苏万抓抓头发，在见识过斗里奇奇怪怪的生物后，他并不怀疑黎簇的话。 夜风清爽，黎簇眯了眯眼，想到了此刻在家里等着他回去的那头“白眼狼”，轻笑：“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嗯嗯！”苏万点点头。 黎簇抬头看着圆圆的月亮，“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 是啊，月圆人团圆，花好月圆。 —END— 第29章 岁月如花 * 黎簇一直觉得自己酒量挺好的，平日里啤酒当水一样喝，“咕咚咕咚”几大口一瓶见底，喝它个半箱都没问题，喝完脑子清醒的很，半点醉意都没有。 结束冒险回到北京和苏万杨好重逢时，三个难兄难弟抱一起，想哭又哭不出来，可心里实在是难受，最后决定去喝酒，往死里喝！ 几箱子啤酒下肚，苏万是喝趴下了，杨好和黎簇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清醒的很，相视一笑，彼此脸上都是苦涩，但最终谁也没说自己心里在苦什么。 之后，黎簇回学校读书，顺利毕业考上大学，黎一鸣还是天南地北到处跑，家不像家，大多数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外卖盒子能堆成山。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十九年，说无趣，真的很无趣，黎簇就想着，不如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换个环境没准儿心情会好一点，于是大学报了杭州的。 说不出自个儿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到杭州去读书，考虑换个环境时，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地方就是杭州。 是他不甘心吗？还是他想再见见吴邪？ 好像都不算，黎簇也没有很想见吴邪那张总是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脸，如果真有再见面的那天，他可能会忍不住揍他一顿，毕竟他现在能打赢他了，在汪家受苦受难那么久，本事是学了不少的。 到了杭州，不必猜也知道，吴邪眼下肯定不在吴山居，他就是晃荡过去了，也见不着人。 索性啥也不想，先享受自己的大学生活再说，吃喝玩乐打游戏，这就是吴邪希望他过的正常人的生活。 黎簇过了半年，觉得无聊，真他妈的无聊！ 年底时，接到了黎一鸣没办法回家过年的电话，他给黎簇转了一笔钱，要他自己去吃点好的。 黎簇看了眼宿舍的外卖盒和泡面盒，寻思着大过年的，确实该吃点好的，但他又不想下馆子，一个人吃年夜饭怎么看都有点惨。 思来想去，脑子一抽，想到了去吴山居蹭饭，亲爹不陪他吃年夜饭，他还有奶奶呢，陪奶奶吃年夜饭总可以吧！ 便用黎一鸣转的钱买了一大堆老年保健品，打车到了吴山居。 黎簇站在大门口，脚边放着一堆保健品和礼物，他抬头看了看吴山居门口挂着的红灯笼，突然就犹豫了。 他就这样进去，万一碰到吴邪怎么办，他总不能大过年的当着奶奶和他家一堆亲戚的面揍他吧？可不打他不合适，他心里还憋着一团火呢……哪有他这样的人，他为了他的计划九死一生，结果他直接把他丢火车上不管了，真是来气，想想都来气。 算了，大过年的打架不合适。 黎簇摇摇头，把礼物一件一件搬到吴山居大门口，然后拍拍手打算走人。 一转身，看到吴邪拎着个酱油瓶站在身后，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脖子上围着个大红围巾，冲他吊儿郎当地笑：“小朋友，你警惕性是不是太差了，我在这站半天了你还没发现？” “……” 黎簇愣住了，瞪着两只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 第26页 吴邪走了过去，轻车熟路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再带着他转身面向吴山居的大门，扫一眼满地的礼物，笑出声来：“你这干嘛呢？来我家吃个饭不用带这么多礼物，你人来就行。” “谁说我来吃饭！” 黎簇回过神来特想给吴邪一个过肩摔，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大门突然打开，王胖子露出脸来。 “黎簇儿？”王胖子看到黎簇，脸上有点惊讶，紧接着给了他肩膀一巴掌，哈哈笑道：“奶奶正要我去学校接你过来吃年夜饭呢，你自己来倒省事了！你小子，一年不见长个了，就是这脸太白，比一年前还要小白脸。” “去去去，别欺负我家小孩。”不等黎簇开口，吴邪就拍开王胖子的手，再装模作样揉揉黎簇的肩膀，柔声道：“王叔叔手劲大，拍疼了没有？爸爸给你揉一揉，别哭，哭了就更像小白脸了。” “吴邪你他妈——” 黎簇当场炸毛，要不是吴邪跑得快，他一拳头挥他脸上去。 然后奔四的老男人了，居然在前面跑，还臭不要脸的说什么“你来追我啊，追上我就让你打。” 黎簇能不追吗，当然是追上去打了，就算是追到奶奶面前去，他今天也要打吴邪一顿！ “哎哟哎哟！奶奶你打我干什么啊？酱油不是打回来了吗，总不至于慢点就打我吧？” 刚追到后院，黎簇就听到吴邪在叫唤，进去一看，不用他动手，吴邪已经在挨打了。 “是不是欺负我家小簇了，你这个混小子，老大不正经，不打你打谁？” 总之，某个厚颜无耻的老混蛋在除夕这天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屁股都开花了。 …… 奶奶还是一样的好，见了黎簇特别亲切，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好半天，还让他以后多回吴山居陪她。 吴邪摸着屁股在一边罚站，少见的没贫嘴，只默默看着黎簇，唇角微微上扬。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黎簇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紧张之余频频舔嘴唇，吴邪的目光便更炙热了。 沙漠有很多的秘密，比如古潼京，又比如苏日格的客栈。 人在面临巨大的压力时，需要做一些事情来缓解高压，所以，在苏日格客栈的小地窖里，吴邪不要脸的把黎簇上了，半哄半骗日到他哭。 那是个意外，失控也不全是他一个人的过错，厚着脸皮说的话就是小屁孩太诱人了，穿着一身红袍瞎几把撩，他被撩起“火”了，没压住，只能把傻逼孩子给压了。 也许他欠黎簇一个道歉，一个在他清醒时候的道歉。 于是，吃完年夜饭后，吴邪在后院池塘边找到了黎簇，打算和他好好谈一谈，关于汪家、关于他干的一些混账事，会道歉，但不后悔。 彼时，黎簇背靠大石头坐着，脑袋有点昏昏沉沉，啤酒的酒精度数和老烧酒的显然不能比，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年夜饭时一杯子老烧酒下肚，现在后劲来了，上完厕所晕的找不到回去的路。 吴邪蹲在他面前，拉了他的手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说完才发现面前的小屁孩子晕乎乎的，八成根本没把他刚才声情并茂的卖惨洗白说辞听进脑子里。 “你说……狗屁！” 黎簇也不算晕的过于厉害，他还是有点清醒的，吴邪的话听懂了一半，完了就两个字形容他的感受——狗屁蛋子！ 狗屁蛋子是四个字，显然，黎簇没有非常清醒。 “放你娘的狗屁……” 汪家学的骂人的词，黎簇一直没机会用，现在有机会了。 光骂肯定是不够的，他便伸出两只手去扯吴邪的脸颊，扯完大力搓揉，把老混蛋的脸都搓红了。 吴邪“嘶嘶”抽着冷气，觉得脸还是要的，再被黎簇搞下去，毁容了怎么办。 “我错了，我给黎小爷道歉，行不行？好了，风大，我带你回房。” 傻逼孩子鼻子都冻红了，继续搁这待下去，寒风阵阵，别大过年的感冒了。 吴邪摇摇头，把黎簇的手拿开，再弯腰把他抱起来，公主抱轻而易举，小孩比去年刚认识时还要瘦一些，估摸着天天吃外卖泡面给折腾的，他都心疼了。 “你爸爸不好好养你，以后跟着我，我养你，好不好？” 黎簇迷瞪着眼睛说：“狗屁……” “……” 吴邪就想，汪家人怎么回事，好好的小孩教得满嘴粗口。 果然，自己家的宝贝小孩还是要自己教比较好，他决定了，年后就走走后门搞搞关系，在黎簇就读的大学混个教授当当。 …… 回房的路上，黎簇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咕哝什么，吴邪是半句都没听清，把人放床上用厚厚的被褥裹严实了，才勉强听清楚一句。 黎簇委屈又可怜的说着：“你骗人……” “……” 这话吴邪没办法反驳，他确实骗了黎簇很多事情。 他能做的，就是道歉。 “对不起，我是骗了你。”吴邪悬在黎簇上方，说完摸摸他的脸，带着薄茧的大拇指在细嫩的脸颊上流连还不够，又顺着下颌线一路摸到耳垂，安抚般捏了捏，哑声：“对不起，簇簇，以后我还会骗你的。” “……我没喝醉……” 黎簇幽幽出声，他是真没喝醉，至少没醉到失去神智。 -- 第27页 老混蛋不愧是老混蛋，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对不起以后还要骗他？要不是现在手脚发软，他非爬起来揍死他！ 吴邪仗着黎簇现在不能揍他，明知故问：“你是不是生气我把你一个人丢火车跑了，之后一年还对你不闻不问？” “……” 黎簇挣扎着从被褥里抽出一只手，可惜拳头还没落到吴邪脸上就被他抓住。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吴邪抓着黎簇的手，放到嘴边亲，拿胡茬磨蹭他手背，“我说我忙着把汪家彻底拔除干净你信不信？” 信你个狗屁！ 黎簇怒目圆睁，摆明了不信。 吴邪便道：“好吧，我承认，我跟小哥胖子在深山老林养老，没有和你联系确实过分了。”说完顿一顿，目光灼灼地望向黎簇，轻声道：“并非是有意不和你联系，是不想影响你过回正常人的生活。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开心的活着，黎簇，我真心想要你好。” “你当初上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好？” 黎簇憋不住，把心里藏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吴邪沉默了，良久，沉沉出声：“对不起……” 黎簇嘟囔：“对不起有什么用。” 吴邪点头：“你说的对，那么黎簇，你想要我怎么弥补？” “……不知道。” 黎簇也只能这么回答。 他确实不知道要吴邪弥补什么，有些事情不是靠弥补就能当没发生过的，而且感情这种东西，不存在谁欠谁，需要谁来弥补什么。 感情，无非是一厢情愿和两情相悦，他是前者，但他想要后者。 “你可以慢慢想，我前半辈子过得太辛苦，后半辈子不想折腾了。你放心，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你想清楚，想清楚你要我给你什么。” 吴邪缓缓开口，边说边把黎簇的胳膊塞回暖融融的被褥里。 “睡吧，黎簇，不着急，你可以明天醒过来再继续想，我不跑，这回不骗你。” “……” 黎簇眨了眨眼没吭声，脸上的神情看着有些落寞。 他不信吴邪。 谁都不要相信，这是他教给他的，何况他刚才还说以后会再骗他呢…… 可是不信又能如何，吴邪要跑，他总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留住他吧。 黎簇叹了口气，把心里那口憋了很久的气叹了出来，然后低声道：“你走吧。” 吴邪觉察到他的异样，没走，重新趴回床上，悬在他上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黎簇避开他审视的目光，摇头。 “别怕，黎簇，有我在呢。”吴邪用上了当初去沙漠时对他说话的语气，温柔又低沉，充满了蛊惑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怕，黎簇，说出来，我听着呢。” “……” 黎簇不可能说的，他已经够卑微了，他不可能再把心里那些卑微的话和感情说出来，如果注定得不到回应，那就没必要说出来。 黎簇没说话，吴邪也没再追问，房里安静的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少顷，吴邪把鞋子脱了，拉开被褥躺进去，和黎簇肩并肩躺着。 黎簇觉得不自在，刚想起来，吴邪就握住了他的手，哑声道：“我给你唱首歌吧，新年礼物，好吗？” “……” 一旦他说“好吗”，黎簇就没办法拒绝。 “嗯。” 他不动了，乖乖躺在他身边。 吴邪开始唱歌，声音沙哑，高潮部分有些唱不上去，调子都变了，但他还是努力唱着，被褥下握着黎簇的手轻轻摩挲，似在安抚他一般。 黎簇突然想起他的脖子曾经受过伤，他微微扭头去看身边的男人，红围巾被他取下来了，此刻借着台灯昏黄的光芒，依稀可见脖颈处一片已经愈合但十分狰狞的疤痕。 看着看着，眼睛变得湿润，等吴邪靠近亲吻他的眼角时，黎簇才发现自己哭了。 “对不起啊……簇簇……” 吴邪又对他道歉，带着胡茬的吻一个又一个落在黎簇脸上。 黎簇转身缩进他怀中，手指展开和他十指相扣，再抬头吻他脖子上的伤疤，轻轻吻着：“吴邪，想不想……我？” 突如其来一句话，吴邪都听蒙了，半响后才回神，低下头和怀里的小孩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吻他嘴唇一下，反问：“那你想不想以后天天被我……？” 黎簇眼里有星光在闪烁，他也反问：“你想以后天天……我吗？” 闻此言，吴邪没有丝毫犹豫，一秒都没有停顿，“我想。” 简单两个字，黎簇眸中的迟疑挣扎尽数消失，他笑了：“那我想好要你给我什么了。”言罢闭眼吻住吴邪的嘴唇。 吴邪很快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长夜漫漫，新年的烟花在外面炸响，但此时此刻，他眼中心上，只有身下的黎簇。 不管他要什么，他都会给，这不是弥补，是他心甘情愿要给他。 人在高压环境下做的一些举动，除了发泄之外，更多的是内心深处蛰伏已久的念头，比如他想要黎簇，想和黎簇在一起一辈子。 “我爱你。” 吴邪捧着黎簇……的脸，吻他。 黎簇………………他在颤抖，窗外新年的烟花倒映在他眼中，万紫千红美不胜收，他听到了吴邪的话。 -- 第28页 于是他努力仰起头和他亲吻，“我听到了。” 那么，新年愿望是往后余生，再不用颠沛流离无所依靠，惟愿爱人相伴，岁月如花。 —END— 第30章 岁岁 * “怎么办，我好爱你啊。” 黎簇坐在桌前，刚打开论文的文档，吴邪的大脸就出现在笔记本电脑后面。 黎簇翻白眼瞪他：“你怎么和小灼一个样。” 小灼是他养的猫，特别黏人，尤其是他打开电脑准备忙时，就喜欢在电脑后面探头探脑的，或是干脆上来扒拉鼠标键盘，非要搅得他无法专心才罢休。 “那黎小爷能撸撸我吗？” 吴邪脸皮巨厚，笑嘻嘻往前凑，狡猾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带着胡茬的嘴巴咧着，一副臭不要脸的死相。 “你平时总叨叨着小灼快被薅秃了，我不怕秃，黎小爷薅我呗！” “滚秃子。” 黎簇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手指在键盘上“哒哒”开始打字。 吴邪摸了摸鼻子，眉头在打结：“你刚是不是骂我秃子？” 说完摸一把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心道他这不是为了易容方便才剃的光头嘛，黎簇有必要那么嫌弃吗？从斗里回来都大半个月了，天天对他爱理不理的，晚上还让他睡地板。 啧！读大四的小青年就是难搞，翅膀硬了，动粗舍不得，服软又没用。 还是当初高中刚毕业的小少年好，人傻单纯好骗，被骗了也不生气，生气也就生几天。 “成，您老慢慢写，小的不打扰黎小爷了。” 又碰一鼻子灰，吴邪蹬着拖鞋去沙发上躺着。 屋里冷，黎簇这小子嫌开空调娘，冻手冻脚还硬撑着坐在电脑面前，吴邪是心疼他，可他也不敢开空调，怕他又恼。 黎簇那边，拿起手哈口气，打几个字，再哈口气，吴邪看着看着，眉毛拧成疙瘩，心里嘀咕着这天怎么越来越冷。 杭州不供暖，入冬后天天下雪，吴山居的池塘都结冰了，厚厚一层，人单脚踩上去都没事儿，可见天有多冷。 “哎黎簇，要不明年你转学吧，回北京上大学去。” 北京冬天供暖，他的腿会好受点。 吴邪是真后悔了，当初不该死乞白赖要黎簇报杭州这边的大学，只想着自己爽，完全没考虑到他来这边生活有没有更好。 苏万说的没错，他就一混蛋，把人拐过来后，一些事没处理完，不得不经常出远门，一去就几个月，结果一年到头陪黎簇的日子加起来都没三个月。 妈/的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是不是纯心不让他好过？ “我快毕业了，你让我转回北京去读？” 黎簇扭头看向吴邪，俏白的脸上写满了嫌弃，看他的目光像在看傻子。 “至于吗？不就没让你上床睡觉，这就要闹？” 他确实有些生气吴邪总把他一个人丢吴山居，但他一大老爷们的，不至于跟个怨妇似的因为这点事怪他。 不让他上床睡是有别的原因，都说小别胜新婚，要真让吴邪上床了，这老混蛋肯定折腾的他每天下不了床，那论文就甭想写了。 明天就是除夕，黎簇想赶紧写完，别过个年心里都不踏实。 “真闲的蛋疼就陪小灼玩，我真怀疑它是不是我养的猫，性子怎么和你这个老混蛋那么像，就喜欢在我做正事的时候闹腾我。” 黎簇说完，把电脑后面晃来晃去的肥橘猫揪出来，走到沙发旁扔吴邪怀里。 “……操它怎么又胖了！” 那么大一坨猫砸肚子上，疼的吴邪感觉像挨了一拳头。 黎簇回到电脑面前，他还有最后一点字数要凑，头也不回地说道：“入冬前带它做了绝育，怕它挠我，一天好几个罐头哄着。” 吴邪瞅着快胖成猪的橘猫，再摸着它脑门嘟囔：“人不如猫。” 黎簇听了，回头对他笑：“你去做绝育的话，我也一天好几个罐头哄你。” 吴邪：“……”顿一顿，他也笑，“干你那么久没见怀孕，我就不用做绝育了。” 话没说完，一本书就砸过来了，新华字典，正好砸裆。 吴邪“嗷”一嗓子捂着腿间弓起背，胖橘猫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伸出爪子就勾，于是吴邪叫的更惨了。 …… “明天去打疫苗。” 黎簇合上急救药箱，没好气地瞪吴邪。 吴邪在那装可怜，露出当初在古潼京时用过的表情，腮帮子微微鼓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可怜巴巴瞅着黎簇，抬起被小灼挠出血痕的胳膊，装腔作势道：“要呼呼，痛痛才会飞飞~” “……噗！” 黎簇被他搞怪的样子逗乐，伸手去扯他脸颊，再大力搓揉一番。 吴邪吃疼挣扎：“我错了我错了小祖宗你饶了我吧！” 反正论文写完了，接下去，他有大把时间可以陪老混蛋。 黎簇便抓住吴邪两只手按头顶，再翻到他身上去，居高临下看着他，“真错了就让我来一次。” 吴邪仰起头亲他，亲完抬腿蹭，脸上堆满了清楼里姑娘揽客时的媚笑，娇声娇气道：“来啊，黎小爷，别让奴家等急了~” 黎簇被他矫揉做作的样子逗得不行，在他身上笑趴下，“你大爷的！恶心到我了，我都萎了！” -- 第29页 “那还是我来。” 吴邪说着，抱住黎簇亲了一口。 黎簇拿手推他，结果被他捉了手往下按。 吴邪亲他，带着点胡茬的下巴蹭着他脸颊，顺着嘴唇一路亲耳根子后，在他耳边哑声道：“黎小爷，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黎簇这下拿脚踹他了。 …… 后来两人一起洗了个澡。 回来那么久，今晚总算能睡床了。 黎簇其实喜欢抱着吴邪睡，那样他手脚能更暖和一点。 吴邪给他掖了掖被角，亲亲他光洁的额头，轻声道：“小簇，如果你毕业后还选择留在杭州，那就装暖气吧，冬天太冷了。”我舍不得你冻着。 他伸手，摸到他曾经受过伤的膝盖，轻轻揉着，一点一点把冰凉的膝盖揉暖和。 黎簇快睡着了，听了他的话后，用鼻尖蹭蹭他脖子，咕哝着：“奶奶那么大岁数都不开空调，我装暖气多不好，传出去丢人……” 吴邪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又有雪花在飘，他收紧手抱着黎簇，笑着轻声：“那就说是我年纪大受不了冷。”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回应，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呼吸绵长平稳。 岁月真好啊，他的小簇就在怀里，一低头就能亲着。 吴邪低头亲了亲黎簇的鼻尖，“小簇，又是一个新年，平安，喜乐……” 又是一个新年，他们还在一起，今后每一个新年都会在一起。 年年岁岁与君欢，岁岁年年长相伴。 —END— 作者有话要说： 2020，迟来的新年快乐。 我的小簇，我的吴老板，平安，喜乐。 第31章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文/月灼 * 吴山居。 杭州终于下雪了。 煮茶用的小炉子不大，站在旁边倒也觉得暖和。 黎簇在整理账本，快过年了，一年下来的账目很多，等吴邪回来再整理怕是来不及。 店里的流水不多，账目大多和道上有关系。 长生不死对人的诱惑太大，倒了一个汪家，又站起几个甲乙丙丁家。 本以为能养老的铁三角不得不继续在道上奔波，他们在地下活动，地面的事便大多由他负责。 自己经手的账目，整理起来不难，如果不是王盟和坎肩非要拉他去做见证人，估计一个上午就能理完。 两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幼稚？ 居然打赌西湖有没有结冰，输的人要给对方当牛做马一个月。 黎簇：“我也加入，我赌西湖结冰了。” 王盟听了，瞅一眼坎肩后走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黎小爷，你改个口呗，改成西湖没结冰，不然要输了，我可不敢让你给我当牛做马，我那年终奖还指望着你多给点呢，嘿嘿！” 坎肩耳朵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不可能，下这么大的雪，后院池塘早冻上了，西湖不可能不结冰！”说完看向他，眉头紧皱，嘟嘟囔囔道：“小老板娘，你信我，西湖肯定结冰了！你千万别改口，改口就输了，那我也不敢让你给我当牛做马啊！” “……” 黎簇默默拿起算盘砸坎肩。 这孙子什么时候才能不管他叫“小老板娘？” 他大爷的傻逼吴邪，说好几次了，让他管管坎肩和手里的人，别特么瞎几把给他乱按名头。 …… 于是三个成熟的大男人顶着大风雪出门了，就为了看西湖有没有结冰。 到了地方一瞅，有些尴尬。 要说没结冰吧，它有些地方是结冰了的，要说结冰了，有些地方又没结。 总之，分不出输赢。 王盟和坎肩在那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谁也不服谁。 他俩绝逼有病吧，有事不能回去说吗？大风雪的天在这吵架，是想给西湖添三个活灵活现的雪人当风景？ 风雪太几把大了，他被吹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感觉眼睫毛都挂霜了。 正想一人给一脚叫两傻蛋回去再吵，后脑勺冷不防挨了一团雪球。 这种天气、这种时候，会出现在这，然后用雪球丢他的人。 除了吴邪，他想不到第二个傻逼。 “黎簇。”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黎簇慢慢转过身去，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两个月没见的男人站在不远处，除了胡子没刮之外，模样和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看得出来，他洗了澡换上厚厚的棉袄后才过来，脖子上还知道围围巾。 围巾是他上个星期圣诞节时买的，酒红色，上面绣着麋鹿，鹿角用扑灵扑灵的珠子做了点缀。 傻逼男人抬手扯了扯围巾，咧开嘴嘿嘿笑着：“这围巾是送我的吧，很暖和，我喜欢，我家小簇有心了。” “老板——” 身后响起坎肩撕心裂肺的嚎叫，边嚎边让王盟松开他，他要过去给吴邪一个温暖的拥抱。 王盟骂他：“有黎小爷在，你拥抱什么？我警告你啊，老板娘我只承认黎小爷一个，其他什么狐媚妖精的，想都别想！来一个我弄死一个！” “……” 黎簇笑着朝吴邪走过去，伸手抓住围巾往两边拉。 老混蛋也不挣扎，任凭他勒，只继续笑着和他说话，“咳咳咳！怎么了，我刚回来你就要谋杀亲夫？快过年了，变成寡妇不太好吧，年都过不喜庆了。” -- 第30页 “……” 靠！ 就他有嘴能说。 他气不起来了！ 黎簇松了手，顿一顿，又帮面前的老混蛋整理好围巾。 他抓住他的手，歪头用胡子蹭他：“不喜欢被当成女的，对吧。” 明知故问，废什么话呢！ 他瞪他一眼，但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再拉起他往回走。 “老子要冻死了，懒得和你废话！” “你是我老子？” 老混蛋笑眯眯地跟上，走路也不好好走，一个劲儿往他身边挨。 他用胳膊肘杵他，“对，我是你老子，我是你爸爸！” 老混蛋：“那晚上我干你的时候要叫你爸爸吗？” “……” “你他妈闭嘴！” 是他错了！ 忘了吴邪这个大傻逼有多混蛋不要脸！ “哈哈哈……” 不要脸的老混蛋笑得更开心了。 黎簇脸上挂不住，一把甩开他的手往前疾走。 “小簇，小簇！别恼别恼，我不说混账话了！” 他追上来，伸手搂住他肩膀。 “你不喜欢被当成女的，那以后你是吴山居的老板，我是你的老板娘，这样行吗？” “小簇，别生气，我想你了，很想你，一回来立刻洗干净来见你了。” “我在地底下找到两块暖玉，一年到头都暖融融的，回头磨成粉做成护膝，对你膝盖好……” “别说了！” 他忍不住开口，心里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风雪很大，但此刻被他靠过来的身体挡了大半。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 是吴邪，他的爱人。 他声音放柔和几分，哼道：“别叽叽歪歪了，有话回家说，我快冷死了。” “小簇冷啊，那吴叔叔抱抱，抱抱就不冷了。” 老混蛋又开始不正经，嘴里怪声怪气说着话，将他揽到怀中紧紧抱住。 黎簇这下一点都不冷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爱人的怀抱更暖和？ 他又一次妥协，抬手回抱住吴邪，他一直在想念的爱人。 “吴邪，今天是2022年第一天，新年快乐。” 寒冬风雪。 从沙海中获得新生的少年人在拥抱他的太阳。 “新年快乐，天天快乐，黎簇，我的小簇。” 历经风霜雨雪的男人转头亲吻他心中的救赎。 风雪总会停的。 不停也没关系。 因为寒冬，一定会过去。 2022年，会是很好的一年。 新年快乐。 —完— 2022年1月1日 第32章 柔软的沙漠 《柔软的沙漠》 文/月灼 * 雷声轰鸣，大雨滂沱。 进山必定会路过的小路边，黎簇被人按着肩膀跪在地上。 泥水浸着他的膝盖，冰冷刺骨，很疼，但比不过心里的疼痛。 “结束了吗……”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漆黑的眼眸依旧明亮干净，就像两人初见时一样。 “我和你说过很多遍，”穿着冲锋衣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开口，目光频频往前看，一秒都不愿意在他身上多停留。 “黎簇，一切都结束了，你应该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什么是正常人的生活？ 他想问问他，可话未出口，他已经往前离去。 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胖子和一个年轻男子正在那里等着他。 胖子招手喊着：“天真，别跟那小子废话了，快过来。” 天真？ 他叫吴邪，为什么叫他天真？ 天真的人，是他黎簇才对。 “别再跟着我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这是吴邪刚才离开时丢给他的话。 他说的不对。 当初在沙海的地下宫殿，他不是这样说的。 ——跟着我，不用怕。 难道不是吗？ 难道是他记错了吗？ 大概是看他傻呆呆杵在原地不动了，按着他肩膀的人放开了他，几步追上吴邪他们，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雨林中。 雨越下越大了，豆大的雨滴劈头盖脸往他身上砸。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尖锐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死死盯着吴邪离开的方向，路边伸出来的树枝被雨压弯了腰，在风中无助地摇晃着，随时都可能被折断。 他觉得自己就像这些树枝，不顾一切地生长到吴邪的人生道路上，以为可以帮他遮阴挡雨，但他只是短暂的在他树荫下坐了坐，并不希望他一直跟着他。 黎簇茫然了。 明明是他让他跟着他的，他现在跟来了，他为什么又要赶他走？ 他能走去哪里呢？ 去过他口中正常人的生活吗？ 可他已经忘了正常人的生活要怎么过了。 黎簇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他在想，吴邪似乎也忘了，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至少他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 下过雨的山路更难走了，他一瘸一拐走着，没走几步就摔了一跤，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摔得浑身都是伤。 -- 第31页 他躺在灌木丛中没法动，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躺着躺着，突然想到那片柔软的沙漠了。 为什么说是柔软的呢，因为他在沙漠中摔了很多次都没觉得疼，每次摔倒后，吴邪都会弯腰扶起他。 “真难过啊……” 黎簇睁着眼喃喃出声。 吴邪不会回来找他，他也不想再爬起来。 爬起来又有什么用？ 一个瘸子，顶着狂风暴雨在山路上能走多远。 这里不是沙漠，他身边没有吴邪，摔倒了，不会有人伸手扶他。 真难过啊。 如果早知道会死在这个地方，倒不如死在那片柔软的沙漠中。 至少那时候，吴邪在他身边。 黎簇闭上眼，幻想自己回到了那片柔软的沙漠，他从沙坡上滚下去，躺在热乎乎的沙子上。 穿着蓝色藏袍的男人走到面前，伸手把他从地上揪起来，然后勾着他脖子往回走。 “瞎玩什么，回家吃饭了。” 男人说这句话时，手轻轻拍掉他头上的沙子。 他笑得像个傻子，比嘎鲁还傻，嘴里大声说着：“走，我带你回家！” ——回家了，吴邪。 那么他呢，应该也算回家了吧。 这是进山必定会经过的路，同样的，出山也只有这条路。 他就在这等着，等吴邪回来时一定会看到他。 他一定会带他的尸骨回家的。 吴邪。 我等你。 —完— 2022.1.3 作者有话要说： 对十八岁的黎簇而言，那片沙漠，一定是柔软的。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