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莲》 第1页 [仙侠魔幻] 《半步莲》作者：戚七月【完结】 文案： 人们常说，佛祖脚下莲华是修行的体现，凡界的僧者也以此为准。 数千年来，未有一个脚踏莲华成佛。 永和元年，一名男婴应天命而生，眉间鎏金莲花闪烁着佛光。 一位得道高僧带走男婴，这男婴可能是数万年来终于能幻化莲华的佛子，从此青灯古佛长此为伴。 第1章 南和国永和八年，苏州的慈和寺名声大噪，信男信女们络绎不绝，姻缘命运，皆可卜算。 这日，春光明媚，苏州知府慕淮携妻女前来上香。 “爹爹，娘亲！这里便是近日名声大噪的慈和寺么？果然名不虚传！”身着粉色春装的小小女孩装着大人的模样说话。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小女孩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奇张望，发间粉色丝带绑着的银铃随着女孩的动作叮铃作响。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惊叹，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 “阿染真厉害，一下子说对了两个成语呢！”夏岚书毫不吝啬的夸奖自己的孩子。 “阿染越来越厉害呢！回去爹爹再教你几首诗吧！”慕知府慕淮乘机培养女儿的学习兴趣。 “好啊！好啊！”得到父母的肯定，小阿染高兴得不得了，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袅袅云烟香初上， 且叩且拜金身像。 罗裙迁来红尘意， 只求所告莫无妄。 信女们虔诚祷告，求姻缘，保平安，只求佛祖聆听信女心声，多加保佑。 丫鬟们护着主子来到大殿，夏岚书拉着阿染跪在蒲团上，接过侍女递来的香，拜了三拜！ 心中虔诚许愿：‘愿佛祖保佑，夫君身体康健，阿染平安顺遂长大。爹娘平安！不求泼天富贵，只求安稳幸福。’ 夏岚书每次拜过佛祖之后都会去后殿听方丈讲禅，那里都是女眷，慕淮不便前往，就止步了。 夏岚书带着阿染一起去后殿，慕淮便一个人去了后山转转。 “阿染，等会听大师讲禅时万不可哭闹，对佛祖不敬。”夏岚书叮嘱道。 “是，阿染知道了！”阿染点点头，不让大人操心的模样可爱得不得了。 “哈啊~” 虽然答应娘亲不闹，可是无聊的讲禅着实不适合小孩子。阿染小小的头一点一点的，听得直打瞌睡。 阿染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不好玩呐！答应娘亲不哭闹，可没答应娘亲不偷跑呢！嘻嘻~ 小女孩狡黠一笑，偷偷支起身子，见娘亲认真的听禅没有注意自己，提起小裙摆一溜小跑躲在柱子后面，一点一点向外面溜去。 “小姐……”一名丫鬟发现自家小姐开溜连忙出声，又因为在庄严的佛殿中噤声。 “轻泺，大殿之上噤声！”夏岚书身边的大丫鬟轻柊轻声呵斥道。 “不是啊，轻柊！小姐溜走了！”轻泺小声着急道。 轻柊闻言才发现阿染已经不在自己的位置上，连忙嘱咐轻泺道：“你赶快跟紧小姐，等下我跟夫人说，你先照顾好小姐。” “好！我先走了。”轻泺连忙追自家小姐而去，生怕小姑娘磕着碰着。 春光灿烂，慈和寺的后山春色盎然，慕淮行走于一树树浅桃中，粉嫩的桃花如恋人害羞的脸颊，慕淮不禁想起初见夏岚书时的情景。 那时他在京中祝贺恭亲王七十大寿，恭亲王府后花园的桃花开得极旺，她独自一人在那里采摘新鲜桃花，粉扑扑的脸蛋比桃花还美，拨动了他的心弦。忽然撞见男客，她如惊弓小鸟般落荒而逃，那轻盈的身影便扎根在他心中。回去后茶饭不思，脑海中总是萦绕着那道倩影，便向爹娘吐露了心事。爹娘商量后便定了良辰吉日向齐国公府上提亲，所幸齐国公答应了。现在他才能拥有娇妻爱女。 想到娇妻爱女慕淮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意。 “不要！你们走开！再不走我喊人了！” “哈哈哈！喊人你倒是喊啊！看看有谁会来？” 桃林深处传来喧闹，慕淮皱眉，佛门之地怎会有这种事？ 身为这块地界的父母官，慕淮走了过去。 一个狼狈不堪的小姑娘被几个大男人围着，明显不怀好意的样子。 小姑娘虽然害怕但仍旧坚持，满脸的黑灰也遮不住天生丽质，难怪这些人围着她，想必是打算将人送到青楼卖个好价钱。 “住手！”慕淮走出去阻止道。 围住小姑娘的几个男人愣了愣，好像没想到有人会多管闲事。 “大人救救我!求求您！”姑娘见有人出来连忙求救。 为首的男人吼道：“别多管闲事！这女人她爹欠了我们银子，拿她抵押呢！”说着踹了姑娘一脚：“叫什么叫！闭嘴！” 姑娘被踹得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两行清泪滑下，为自己的悲哀命运哭泣。 “多少银子？”慕淮皱眉问道。既然遇见了这种事，作为父母官就该管管。暂时不想暴露身份，先把这姑娘救下来再说。 “十两！”男人想了想道。 慕淮拿出银子丢了过去，回去定要好好整治一下这逼良为娼的事情。 男人拿到银子放进口中咬了咬，确认之后便带着人走了。 轻泺急急追着自家小姐而去，可小丫头人小，一会儿就钻得没影了。轻泺急得团团转，慈和寺人来人往，龙蛇混杂，小姐若是被拐子给拐跑了自己罪过就大了。 -- 第2页 阿染偷跑出来到处玩耍，她天生好动，总是在家被拘着不能出门，小丫头早就想出门大展拳脚了。 阿染在慈和寺中东逛逛西看看，玩得乐不可言。越跑越偏远，来到了寺中最深处的禅房。 郁郁葱葱的青竹立在路的两旁，微风吹得竹叶簌簌作响。阿染不禁想到夏日这里定是极其凉爽的。 越往里走越幽深，真是配得上曲径通幽处的雅意。 阿染哼着小调蹦蹦跳跳的往更深处而去。 “嗯？”阿染突然停住，小脑瓜疑惑的看了看来时的路，怎么她刚刚感觉自己穿过了什么阻碍一样，但是路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青竹淡淡的味道。 算了，不想啦，什么都没有嘛！阿染歪歪头继续玩耍。 大殿上讲禅的方丈大师突然一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曲尽通幽处， 禅房花木深。 阿染走到最深处，果然有一间禅房，木屋不大不小，周围都是挺拔的青竹，这里与世隔绝。 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走了出来，看到不知从哪儿来的小姑娘也是一愣。 阿染也被惊住了，大大的杏眼瞪得溜圆，倒不是害怕，而是因为这个男孩的样貌。 红色的僧袍套在小小的身子上，一双凤眸晶亮有神，却有一种特殊的神采，眼底的淡然通透令人心惊，眉间鎏金在阳光下更加璀璨，薄薄的嘴唇因为惊讶轻轻张开一点，白皙的皮肤，俊美的容颜，是老天爷最好的佳作。 阿染轻张檀口，杏眼发亮，她最喜欢漂亮的东西了，不管是人或者物，都追求漂亮。因为她的这个癖好，堂堂知府府邸都是漂亮丫鬟小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慕知府好美色，却不曾想是这粉雕玉琢的女娃喜欢，可怜慕知府受同僚的异样眼光，但为了爱女他忍了。 “哇！你长得好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叫慕染，你可以叫我阿染哦。” 一个时辰过去了，方丈大师的禅法也讲完了，众人散场离去。 “阿染呢？”夏岚书问着大丫鬟轻柊。 “小姐偷跑出去玩了，我已经让轻泺追上去照看了。” “就知道这丫头不会消停，罢了，且让她淘气几年，过几年大了便不能肆意玩闹了，嫁了人到了夫家更是不能胡闹。”夏岚书摇头感慨，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仿佛昨天自己还是齐国公府的小姐，今天就已经为人母了。 “夫人多虑了，小姐离嫁人还早着呢！”轻柊捂嘴轻笑。 “时间转眼便逝，要不是你跟轻泺不愿嫁人，此时也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夏岚书点点轻柊的额头，轻柊跟轻泺都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情分非同一般，本来自己嫁人后打算给二人指个体面的婚事，奈何两个丫头都不愿嫁人，说要一辈子服侍她，怎么都不同意嫁人，她也只好由得她们去了。 “小姐再这样说我跟轻泺便去嫁人了，到时候小姐可莫后悔。”轻柊不自觉恢复了闺中的称呼。 “嫁吧！嫁吧！”夏岚书巴不得两人嫁人呢！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还是希望她们有个好归宿。 “夫人！”轻泺提着裙裾小跑奔来，脸色煞白。 轻泺不是跟着小姐的么？怎么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小姐呢？轻柊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夏岚书心头一跳，着急的问道：“阿染呢？” “夫人，奴婢该死！”轻泺一见夏岚书便跪下请罪。 夏岚书眼前一黑，她的阿染! “小姐怎么了？”轻柊连忙扶住夏岚书向轻泺问道。 “我追着小姐出去的时候跟丢了，找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找到。这才回来向夫人请罪，请夫人责罚！”轻泺跪在地上以头触地恨不得以死谢罪。 “先不管责罚的事情，马上派人通知老爷，赶快把阿染找回来！”夏岚书眼眶含泪，她的宝贝女儿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是！”轻泺连忙从地上爬起，飞奔去找慕知府。 轻柊扶着心急如焚的夏岚书进了禅房暂歇，等待下人的消息。 慕淮得知阿染不见也是心急如焚，顾不得便衣出行不好暴露身份，直接拿出知府的身份，勒令属下开始找人。 “阿染……阿染……”夏岚书靠在慕淮身上抹眼泪。 “娘子别哭，没事的，肯定是这丫头跑去哪里玩了，等找到她我一定好好教训她！”慕淮安慰着爱妻，压下心中的焦急。 “阿染还那么小，淘气是应该的，你还想打她么？”夏岚书带着哭腔指责慕淮，满是泪的眼眸瞪得慕淮心都疼了。 “好好好，不打，不打。”慕淮也只是说说，哪里舍得呢！ 这边大家着急忙慌的找人，另一边却是一副静谧宁和之景。 竹林包围中的小屋，金色的阳光洒在屋檐，屋檐底下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互相依偎，准确的说是小女孩靠在小男孩的身上。长长的睫羽如蝶翅盖住眼睑，小小的红唇微微颤动，小脸蛋红扑扑的，睡得很是香甜。相比起小女孩的舒适，小男孩则要拘谨多了，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却辛苦的维持住身体避免打扰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孩的安眠。 方丈大师自竹林外行来，踏入木屋便看到这幅景象，见到木屋中多出的小女孩并不意外，在讲禅时他便感受到有人进入了结界。 “师父……”男孩不知所措的看着方丈大师。 -- 第3页 方丈大师温柔的唤醒阿染：“小施主，醒醒！” “恩？”阿染半睁着迷朦的眼，软糯的样子十分可爱。 “方丈大师好！”阿染糯糯唤道，她记忆力很好，之前见过方丈大师现在也还认得。 “小施主好，你的爹娘正到处寻你呢！寻不到你他们可着急了，老衲带小施主去寻爹娘好吗？”方丈大师哄着阿染。 一提到爹娘阿染的小嘴就撇了下来，毕竟还是小孩子，久了没见着爹娘想念得很，大大的杏眼开始浮起水雾，小手紧攥着小男孩的衣角。 方丈大师有些懵了，他没什么哄小孩子的经验，尤其是娇娇的小女孩。 “元竹你先照看着小施主，为师去寻她的爹娘前来。”方丈大师无奈只能先暂时将阿染交给小男孩，看阿染还挺黏他的。 “是！”元竹答应着，可他对着小姑娘也是不知所措。 “你……你别哭……我师父去寻你爹娘过来了，我陪你玩好么？”元竹自记事起便住在此处，除了师父没见过任何人，每日跟随师父参悟禅法，阿染是他除了师父见到的第一人。 “我想爹娘了……”阿染带着哭腔道，眼眶的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你先等一下，我师父很快就寻你爹娘来了。”元竹安慰着阿染。 “嗯……”娇娇糯糯的女孩有些委屈。 慕淮与夏岚书得知阿染安然无恙皆松了口气，跟着方丈大师来到了与世隔绝的竹林禅房。 夫妻俩本以为会看见泪眼婆娑的小女孩扑进他们怀中，眼前的景象却并不是这样。 “元竹哥哥，咱们说好了哈，下次我再来找你玩哦！你一定要陪我哦！”粉嫩的女孩依偎在比她大一点的男孩身上，娇娇的说着他们的约定。不知道什么时候阿染已经被元竹哄好了，一点也不委屈了。 “阿染！孩子！”夏岚书着急的将阿染拥入怀中，仔仔细细的查看着。为娘的人总是放心不下子女，片刻不在眼前便心惊胆战。 “爹爹，娘亲，对不起，阿染让你们担心了。阿染以后不会这样了。”小姑娘没有哭闹，而是懂事的向父母道歉承认错误。 看着阿染娇娇小小的样子，一双纯真的眼眸中满是歉意，夏岚书一瞬间心都化了，怎么可能会再责备爱女呢？ 慕淮闷笑，这丫头鬼灵精的，每次犯错都来这一招，让她娘亲心软，就不会受罚了。但这么可爱的女儿也确实舍不得罚她，便一直这样娇养着吧！ 慕知府夫妇带着阿染归家时，阿染还跟元竹依依不舍，一直强调还要再来。 慕淮看着阿染依依不舍的样子一把抱起她放进马车内，口中承诺道：“乖女儿，今日天色已晚，咱们先回家，过段时间爹爹再带你来！” “驾！”马夫扬鞭，马车噔噔噔的开始离去。 只见远去的马车窗口突然冒出一颗小脑袋，笑嘻嘻的对元竹挥手。 元竹愣愣的看着这可爱的女娃，在这凡尘俗世中她是除了师父第一个接触的人，给了他之前没有体会过的感受。 “元竹，回竹林修习佛法去吧！”方丈大师对元竹说道。 “是！”元竹回身返回竹林认真研读佛法。 方丈大师站在山门口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一切缘法皆由天定，罢了罢了！” 玩闹了一天的阿染有些疲累，虽然已经在元竹的竹园小憩了一会儿，但小孩子本就容易困乏，这会儿又睡熟了。 夏岚书小心翼翼的护住阿染，给她调整姿势，将小毯子为她披上，避免着凉，一双美眸离不开阿染，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宝贝闺女。 “娘子，自从有了阿染你都没有那么在意我了，好不容易这小淘气鬼睡着了，你还不看我几眼。”慕淮凑近妻子，控诉着妻子对自己的冷落。 夏岚书这才抬眼看了慕淮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怕吵醒阿染还刻意降低了音量。 “你别笑！”慕淮抓住夏岚书的洁白皓腕，让妻子正视自己。 “你堂堂苏州地界的父母官，竟然还吃自己女儿的醋。”夏岚书眨眨眼揶揄道。 “哼，还不是因为我有个把女儿看得比夫君还重的娘子！”慕淮盯视着妻子，有了闺女之后妻子确实对他没有往日上心了，这让他有些吃味。 夏岚书忍不住一直笑，香肩一直耸动，双颊绯红，忘了一些淑女礼仪。 慕淮看着妻子这幅惹人的样子，俊脸逼了过去，吻住妻子诱人的红唇。 一声惊呼从夏岚书口中溢出，闺女还在她的腿上呢！ 慕淮可不管这些了，先好好收拾妻子一顿再说。 好在夕阳的暖光照影下，阿染睡得很熟，没有打扰到父母的亲热。 下马车时夏岚书嗔视了一眼慕淮，微肿的红唇昭示着慕淮的暴行，慕淮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表示着他的心情十分的好。 “娘亲，你的嘴唇怎么肿了呀？痛不痛啊？是跟阿染上次一样吃了辣的才肿的吗？”这时候的阿染已经醒了，睡了一会儿又有了精神，发现娘亲的不对关心着。 “噗嗤！”这下轮到慕淮笑出声了。 若是平时夏岚书定会感动阿染这么小便会关心娘亲，可今日…… 夏岚书俏脸绯红，话都不说直接进府了。 轻柊轻泺连忙跟着夫人进府，嘴角也是忍不住的笑意。 -- 第4页 被抛下的阿染一脸茫然，无辜的看着爹爹。 “乖闺女，咱们赶紧跟着娘亲看看，关心关心她！”慕淮一把抱起阿染说道，语气中藏不住的笑意。 “大人！求您收留我！” 慕淮刚要抱着爱女入府，就见被他救下的女子下跪相求，那女子竟也跟着他们的马车回来了。 女子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哀求的看着慕淮。 “这样吧，我给你些银子，你自寻处安身之所吧！”慕淮思忖半晌对着门房说道，“给这位姑娘五十两白银。” “大人，不要啊！求求您，收留我吧！我会洗衣做饭，端茶递水，我什么都可以做，不会的也可以学，只求您收留我！我一个弱女子怎好安身，更何况带着银子。”女子不停的磕头，好看的额头都磕破了，双眸带泪朦胧视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爹爹，我瞧她也挺可怜的，反正我们家也再养得起一个丫鬟，而且她不是说她还会做事吗？咱们也不亏啊！”小小的阿染替慕淮做了决定。 慕淮失笑，这丫头小毛病又犯了，就看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想留下。 不等慕淮开口，女子就连忙说道：“谢谢小姐，奴婢诗语定会好好伺候小姐的！” “你这丫头，又替爹爹做决定！”慕淮点点阿染的小额头，这么小的事，既然闺女喜欢就留下吧！慕淮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好了，以后你就去小姐的云沁苑伺候吧！”慕淮对诗语说道。 “是，谢谢小姐，谢谢老爷！”诗语连忙磕头叩谢。 “爹爹，咱们快去找娘亲吧！”阿染抱住慕淮的脖子摇晃道。 “好好好，别晃了，爹爹被你晃晕的话你可就掉下去了哦！” 阿染一听这话连忙停了手，看着自己离地面的高度，她可不想摔成肉饼饼。 夏岚书回房后脸上还是火烧一般，今天这脸可真是丢大了，他今晚是不许回房睡的！哼！ “娘子？”慕淮抱着阿染踏门而入。 夏岚书嗔视着慕淮，看着阿染在场不好太过。便吩咐轻柊将阿染带回房去了。 阿染一走夏岚书便再没顾忌，使劲横了慕淮一眼。她自小熟读女戒女则，向来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从未失过礼仪，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可不行。 慕淮被夏岚书这一眼横得心中一荡，但心知今天这事对妻子来说确实有些丢脸，再不好好哄着他可就得去书房孤枕难眠了。 “娘子，我错了，今天是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还不是因为你太漂亮了，让为夫情难自禁。”慕淮抱着夏岚书半请罪半夸奖，哪里还有半点在外面铁面无私的样子，自己妻子面前要什么面子啊！ “怎么罚你都行？”夏岚书挑眉问道。 “是！”慕淮深情的看着夏岚书点点头道。 “哼！”夏岚书现在可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道：“今晚睡书房去吧!” “啊！娘子，什么都行，就这不行！”慕淮哀嚎道。 “娘子，我离不开你的，让我去书房就跟要我的命一样，娘子你不能这样，我这么爱你，片刻也离不得的。”慕淮甜言蜜语哄得夏岚书消了气。 “你真是没个正形！”夏岚书轻推了一下慕淮嗔怒道。 “哈哈！”慕淮抱着妻子傻笑，只要她不气了就好，气坏了身子他不得心疼死。 “对了，阿染如今四岁了，我想着该给她寻个差不多大的丫鬟跟着了，府里的丫鬟虽多，却只能照顾她，寻两个与她一般大小的丫鬟想来她会开心的。”小闹一阵夏岚书又关心起了阿染。 “这事得慎重，毕竟要与阿染一同长大，品行样貌都不能差，过几天我们找牙婆来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慕淮也还是很疼爱女儿的。 “对了，今天我在寺中救了一女子，本想给她点银子打发走的，但阿染见她样貌姣好留下了，如今跟在她身边。”慕淮跟妻子说着此事。 夏岚书蹙眉：“你是说跟着我们马车回来的女子？容貌是不错。”那时她便想问的，但一上马车阿染就累了，照顾她睡着，慕淮又来闹便忘了。 慕淮点了点头。 “照顾阿染的人须得谨慎，派人查查她的身世，若有不对也好早做打算。”夏岚书说道。 “好，我即刻就吩咐人去查。”慕淮应道。 夏岚书看了慕淮一眼，道：“你堂堂苏州知府去查一个女子不好看，我派人去查。阿染这事可是属于内帏之事，该我管，怎么？你想越俎代庖？”夏岚书才不会承认她有一点点酸意，她也是女子，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她不想夫君再跟这个女子有太多的交集。 “嗯？”慕淮挑眉，“你吃醋了！”用的肯定句，慕淮心里甜丝丝的，她的小妻子酸了。 夏岚书眼眸一闪，嘴硬道：“谁吃醋了？好好做事，快去找牙婆去。” 慕淮欺身压住夏岚书，“现在天色已晚，明日再去。” “你……你好好坐好!”夏岚书俏脸绯红，轻推着慕淮。 这点力气对慕淮来说算不得什么，他的小妻子还是被他压住了。 俊脸含笑，粉面含春，一夜烛火摇曳。 【作者有话说：首日双更】 第2章 翌日，艳阳高照，慕知府已经去衙门处理事务了，夏岚书也开始处理庶务。 -- 第5页 “轻柊你派人去查查诗语的身世，事无巨细都要仔细查探。”夏岚书吩咐道，“轻泺去跟牙婆说说，找些聪明伶俐四五岁的丫头来伺候阿染。” “是！”两位大丫鬟应声而去。 夏岚书身边只留四个二等丫鬟听候差遣。 “娘亲！”阿染自门口而入，一下子扑到自家娘亲怀中开始撒娇。 夏岚书温柔的抚摸阿染的头，她的宝贝闺女，怎么疼爱都不够呢！ “我的阿染又怎么啦？” “娘亲，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去慈和寺吧！”阿染抬头可爱的看着自家娘亲，希望可以打动她。 “不行，昨天才去了。”夏岚书温柔的摇头拒绝，忍不住失笑，宝贝闺女这是恋恋不忘那小和尚啊！确实长得很漂亮，可佛门清净之地，哪能容自家闺女胡闹。 阿染听着娘亲不同意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娘亲不同意的事情都是不行的。 “阿染乖，过几日咱们再去好不好？”夏岚书安慰着阿染，每逢初一十五她都会去寺里上香祈福，到时候她带着阿染便是。 “好吧！”阿染撇嘴答应，虽然不能马上就去，但娘亲说过几日那过几日便一定可以去的。 “小姐别不高兴了，奴婢陪您去玩好吗？”诗语俯身哄着阿染。 “好。”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看着眼前漂亮的脸蛋，阿染一下子又恢复了好心情。 “走，我带你去看我养的小兔子，它们特别可爱的。”阿染蹦蹦跳跳的跑去看小兔子了。 “是，小姐冰雪聪明，养的小兔子自然也是可爱至极的。”诗语连忙跟夏岚书行礼告退，随后跟着阿染走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夏岚书微微眯眼沉思，一个被迫帮父亲抵债的女孩不该是这种行为举止。 歇过午觉，因午饭用得不多，夏岚书有些饿，便吩咐丫鬟端了些糕点来。 “夫人请用。”轻泺将泡好的玫瑰花茶摆在夏岚书手边。 夏岚书端起茶杯放至唇边，淡淡的玫瑰清香萦绕鼻尖，心情似都轻松了些，看着账本也不那么心烦了。 浅尝一口花茶，用了几块点心，又开始关心起了阿染。 “阿染如何了？” “回夫人，小姐正与那位名叫诗语的丫鬟玩耍。”轻柊回答道。 夏岚书蹙眉，却没说什么，直觉总让她觉得那丫鬟不简单。 夕阳西下，一日算是结束了。慕淮处理完事务便回来陪着妻女，对他而言这是最幸福的事了。晚膳时却发生了一件让他更觉幸福的事情。 晚膳有一道糖醋鲈鱼，本来是夏岚书近来最爱的，可这道菜一端上来夏岚书便一皱眉干呕了起来。 夫妻俩也不是新婚时候的青涩懵懂了，立马找了大夫来看，果真是怀孕了。 “阿染，你现在不可以扑进娘亲的怀里撒娇了，娘亲肚子里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娘亲现在很娇贵，阿染要学会照顾娘亲，做一个好姐姐！”慕淮抱着阿染细细说道，言语中掩饰不住的喜悦。 阿染好奇的看着夏岚书平坦的小腹，那个地方有她的弟弟妹妹了。 这一夜，慕淮兴奋得睡不着觉，对待妻子小心翼翼，生怕她有一丁点儿的不舒服。 “行了，又不是第一次怀上了，怎么还是这幅毛头小子的样。”夏岚书说着丈夫，眼角眉梢却也是藏不住的甜蜜幸福。 “不管几次都是这样的，娘子，因为这是我们俩的孩子，我们俩的宝贝。”慕淮轻搂着夏岚书说着情话。 夫妻俩耳鬓厮磨一夜好眠。 年幼的阿染撑着下巴，望着天上的繁星，想着不久后她就会有的弟弟或者妹妹，她一定会照顾好他（她）的，当一个好姐姐，明天开始要照顾好娘亲，这样弟弟（妹妹）才能更加健康快乐的出生，不过弟弟（妹妹）到底要多久才会生出来呢？ 一大早，阿染就跑到了父母的房里。 “轻柊姐姐，娘亲醒了没啊？”阿染轻声的询问着轻柊，生怕扰到娘亲好眠。 轻柊看着可爱的阿染不禁笑出声来：“小姐，夫人已经醒了。” “阿染，进来吧！”房里传来夏岚书的声音。 “娘亲。”阿染步入房门。 夏岚书坐在梳妆台前，一头如瀑青丝还未挽起，一袭蓝色寝衣更添温柔，轻泺在一旁伺候着梳洗。 “娘亲，我来照顾你了，我把你照顾得好好的，这样弟弟妹妹也会喜欢的。”阿染天真的说道。 “嗤！”夏岚书闻言轻笑，她的宝贝闺女真是可爱，“阿染，你这么喜欢弟弟妹妹啊？” “喜欢啊！有了弟弟妹妹以后阿染就不再是一个人了。”小小的阿染连连点头。 夏岚书温柔的摸着女儿的发顶，这孩子平时还是觉得寂寞的吧。 “娘亲，有了弟弟妹妹是好事，咱们去慈和寺给佛祖上香吧！”阿染眨着大眼睛看着夏岚书。 夏岚书不禁失笑，这孩子，“行，是该给佛祖上上香，你听话别乱跑好不好？” “好！”见娘亲答应，哪管什么要求先答应再说，至于遵不遵守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母女俩定好行程，下人连忙准备起来，很快就备好了马车，厨房也做了些糕点路上用。 阿染高兴的被抱上马车，很快她就可以见到元竹哥哥了。 -- 第6页 “僧寂大师。”夏岚书与上次的方丈大师见礼。 “夏施主。您今日又是来听禅的吗？”僧寂颔首问道。 “昨日知晓自己已有四月身孕，今日便来给佛祖上上香祈祈福。”夏岚书说道。 “恭喜夏施主，请！”僧寂领着夏岚书前往大殿。 “多谢僧寂大师！”夏岚书跟着进了大殿。 “施主自便。”僧寂大师说完便要离开。 “僧寂大师！”阿染小手拉住僧寂的僧袍一角。 “小施主何事？”僧寂蹲下身温和问着阿染。 “阿染想要去见元竹哥哥，僧寂大师可以带阿染去吗？”阿染大大的眼眸充满希冀。 “阿染……”夏岚书一脸为难，一边不想打扰大师跟小沙弥的清净，一边又心疼女儿，她只是想见见她喜欢的玩伴而已。 “好，小施主稍候，贫僧带你去。”僧寂大师对夏岚书点头说道：“夏施主不必为难，日后也可让小施主常来，小施主与我那弟子有缘，不算打扰，反而更添修行。” “如此，日后便叨扰了。”夏岚书颔首答道，看阿染的样子怕是会常来，既然僧寂大师说不是打扰，日后便不拘着阿染，女儿家的又有几天自由之日呢，她只想多疼宠她，只是日后她的香油钱要翻倍，算是答谢。 僧寂大师点头牵着阿染离开。 春日的寺庙生机勃勃，山上的桃花正值盛放之际，此时桃花朵朵甚是迷人。 牵着阿染到了通往竹屋的小道，僧寂大师便离开了，阿染蹦蹦跳跳的自己进去。 阿染走近竹屋，远远便看见和煦的阳光撒在那个如神祗般的孩童脸上，眉间鎏金熠熠生辉，长长的睫羽微动，白嫩的手指翻阅着佛经。 “元竹哥哥！”阿染手拿一片竹叶扑到元竹身上，笑脸灿烂，小眼睛弯成了月牙。 “阿染，你来了。”元竹被吓了一跳，看见阿染却温柔的笑了，看见阿染他也是高兴的。自出生都没有人能像阿染这般能够温暖他的心。从小他听的最多的便是他是应天命而生，要好好修行，早日成佛，成为数千年来第一个佛，然后救助天下苍生。 “元竹哥哥，你在看什么呢？”阿染抱着元竹一只胳膊问道。 “妙法莲华经。”元竹合上经书说道。 “那是什么啊？跟我娘亲平时念的一样吗？我记得娘亲念的叫静心经哦！”阿染好奇道。 “不一样的，夏夫人念的是静心经，求一个静心平和之境，这样都是有福之人。我念的是修行佛经，他们说我是应天命而生，我需得努力修行，方能成佛。”元竹温柔解释。 “那元竹哥哥你一定很累吧？那你有没有休沐日呢？”阿染抬头看着元竹，瑶鼻微皱，有些心疼。 “什么是休沐日？”元竹未曾踏出过慈和寺，对凡世一切知之甚少。 “是每做事五日便可以休息一日称为休沐日哦。”阿染解释道。 “意思就是修行五日休息一日吗？”元竹换成修行说道。 “嗯嗯！”阿染点头确定。 “我没有休沐日的，修行需要时时刻刻努力，修为才会精进，才能早日成佛，不可惫懒。”元竹摇头道。 “啊！元竹哥哥，你好可怜啊！”阿染哀叹道，元竹哥哥连休息都没有，日日修行真的好累啊。本来以为爹爹做事五日才能休息一日已经很累了，原来元竹哥哥更累啊，连一日都不能休息。 “怎会？佛祖与我同在。”元竹微笑，笑容悲悯，眉间鎏金闪烁。 看着阿染一脸心疼的表情，元竹不禁有些失神。 “噢！对了，元竹哥哥我给你说哦！我今日是来给你说一个好消息的哦！嘻嘻！”心疼片刻，阿染又想起自己来干嘛了。 “什么好消息？”元竹问。 “娘亲要给我添一个弟弟，在她的肚肚里面，弟弟在睡觉，睡醒了就会出来了。”阿染笑靥如花十分可爱。 “弟弟啊？阿染很高兴吗？”元竹问道。 “是呀！阿染喜欢弟弟。”阿染笑得很高兴，突然有些扭捏，凑近元竹耳边悄声说道，“元竹哥哥，我给你说个秘密哦，我只给你一个人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哦！” “好。”元竹点点头。 “娘亲说她肚肚里面睡觉的可能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可是阿染不想要妹妹，只想要弟弟。”小小的阿染愁眉苦脸道。 “为什么呢？”元竹不解道。“再有一个跟阿染一般可爱的妹妹不好吗？” “人家想要弟弟，爹爹说如果是弟弟的话要爱护弟弟，弟弟长大了会跟爹爹一起保护阿染的，如果是妹妹的话就要更加爱护，爹爹一起保护我们两个，我不想要妹妹，我想要弟弟长大了保护我，不要爹爹保护两个，那样子爹爹会很累的，但是弟弟跟爹爹两个人一起保护阿染就很轻松啦。”阿染说着自己的想法。 “阿染，没事，我会保护你的。”元竹拉住阿染的小手信誓旦旦，“我很厉害的，我可以保护你。” “嗯嗯！我喜欢元竹哥哥！”阿染咧开嘴笑了。 “元竹哥哥你不那么累好不好？我带你去玩，我们是小孩子，娘亲说小孩子不用那么累，就要多多玩耍才好的。”阿染拉起元竹的手走。 “阿染你想去哪儿？”元竹被迫跟着。 “你都没有离开过这里，我带你去后山玩。那里有一大片桃林，你一定没有去过吧！那里可漂亮了。” -- 第7页 阿染是个小话痨，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向静心念佛的元竹却也没觉得烦，只是安静的跟在身后，听着阿染给他介绍着他从未了解过的一切。 “哈哈哈，元竹哥哥看招！”调皮的阿染捡起许多花瓣混着泥土丢了元竹一身一脸，神圣的光芒褪去，此刻的元竹与凡世的小孩一般无二，与玩伴一同嬉戏玩闹。 “阿染停手!”元竹抬袖挡着阿染的攻击，嘴角忍不住上扬，他今日便放肆一次，暂停修行。 “嘻嘻!”阿染银铃般的笑声传遍后山。 元竹此生第一次玩耍，跟以前修行念经都不一样，这种感觉十分快乐。 “元竹哥哥，是不是很好玩啊？嘻嘻！”阿染倒退着走路，眉眼弯弯看着元竹。 “阿染真好，没有骗我，这是我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元竹也很是开心。 “嘻嘻！”可能是乐极生悲了，倒退走路的阿染没有注意脚下，被一颗石头绊了一跤。 “啊！”阿染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一大跤，脚腕处传来的疼痛与手肘被擦破的痛处令阿染直接哭了出来。 “哇呜呜呜……” “阿染！”元竹一惊，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怎么会突然摔了，快让我看看摔哪儿了？” “哇呜呜呜……元竹哥哥……好疼啊……”阿染一直哭，脚腕跟手肘都好疼。 元竹检查着阿染的伤口，手肘被擦伤了一大块，都渗血了，脚腕红肿，一看也是扭伤了。 “阿染乖哦！不哭了，我帮你治好它。”元竹稚嫩的手从伤处轻抚而过。 感觉到疼痛稍减，阿染停止了大哭，抽泣道：“元竹哥哥，你还是大夫吗？会治伤，不太疼了。” “我的修行还不够，只能减少你的痛处，不能完全治好。”元竹好像悟到了什么，他每日勤于修行就是为了救助与人。更重要的是能够救治阿染，令她减少痛苦，就这样一点小小的事他便会开心，比整日闷头修行的体悟大不一样。 “元竹哥哥你好厉害。”阿染崇拜的看着元竹，眼眸中闪烁着光芒。 “走，我们回去吧！你的伤口还需要上药包扎一下。”元竹扶起阿染。 “好。”阿染乖巧的应道，才站起身便因为疼痛倒吸一口凉气，皱起眉头委屈的望着元竹。 元竹笑着揉揉阿染的头，蹲下身道：“上来吧！我背你。” 阿染一瞬间笑弯了眼睛，高兴的趴在元竹的肩头。 元竹背起阿染一步一步往回走，感受到阿染的喜悦，他也忍不住微笑。 桃林中，眉间鎏金姿容绝世的小沙弥背着一个粉雕玉琢灵气逼人满面笑容的小姑娘，桃花纷纷扬扬从树上飘落…… 穿过竹林夏岚书已经在等着阿染一同回府了，看见元竹背着阿染回来连忙迎了上去，担忧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元竹将阿染小心放下，对着夏岚书施礼道：“对不住夏施主，我没有保护好阿染，让她受了伤。” “才没有，是我太调皮了，不怪元竹哥哥的。”阿染笑嘻嘻的，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又疼的龇牙咧嘴。 夏岚书瞬间面色大变，担忧的拉着阿染四处查看，见手肘处与脚踝处都通红，手肘处还隐隐见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戳戳阿染的小脸蛋生气道：“瞧你跟个猴子似的，回去好好养伤，十日不许出门！” “啊？娘亲不要嘛！阿染错了，娘亲！”一听十日都不能出门，阿染这小猴子怎么可能待得住，连忙求饶。 “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先把伤养好再说！”夏岚书不容商量道。 “娘亲～娘亲～”阿染撒娇卖萌，可是夏岚书都不为所动，吩咐丫鬟把阿染的伤口处理了一下便打道回府了。 临走时阿染眼泪汪汪的看着元竹，元竹安抚一笑。 一回府夏岚书便吩咐人去请大夫，倒是把慕淮吓了一跳，还以为夏岚书出什么事了。得知是阿染受了伤便心疼的好好照顾着，大夫开了药便走了。 阿染噘着小嘴一脸不高兴。 “阿染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是不是伤口疼了。”慕淮温柔的询问。 “爹爹，你帮帮我好不好？娘亲说十日都不许我出门。”阿染见夏岚书怎么都不松口，便开始求慕淮。 慕淮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夏岚书，心知她是心疼阿染，舍不得她再受伤，才会拘着阿染的，便安抚道：“阿染乖，先把伤口养好，养好了再出去玩好不好？而且娘亲怀着弟弟妹妹呢，你不是答应爹爹要照顾好娘亲和弟弟妹妹吗？伤养好了才能照顾他们呀！” 阿染看了看娘亲的肚子，转过头道：“好吧！不过我是看在弟弟妹妹的面子上哦！” 看着阿染别扭的样子，夫妻俩不禁失笑。 转眼便过了三个月，夏岚书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慕淮越来越小心翼翼，整日敲打下人，不许出一点差错。 阿染养好伤后频频往来慈和寺，夏岚书本要阻止，可是既然僧寂大师都说了阿染与佛有缘分，也就放她去了，得了夏岚书的允许阿染跑得更勤了。 “小姐，您慢点跑!等等奴婢啊！”诗语在后面追着阿染。这段时间夏岚书忙着养胎主持家务，对阿染疏忽了些，都是诗语在陪伴阿染的。 “诗语姐姐，你快点啊，听丫鬟们说池塘里面有大金鱼，我们快去看啊。等会儿大金鱼跑了怎么办？”阿染边跑边回头，催促着诗语。 -- 第8页 大金鱼大金鱼，阿染满脑子都是大金鱼，只想去看看丫鬟们口中那条漂亮的大金鱼，拎着裙子跑得飞快。 “小姐你等等奴婢啊!”诗语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小孩子的精力实在太过旺盛。 “大金鱼在哪儿呢？”阿染跑到小桥边探头往池塘里看，看了半天也没见到金鱼，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小姐，大金鱼在那儿呢！”旁边一个丫鬟轻声笑道。许是阿染的身高不够，丫鬟们都看见了金鱼，只有阿染遍寻不见。 夏岚书平时御下温和，阿染也是爱跟丫鬟们玩成一片，丫鬟们倒是不怕阿染的。 “哪里？哪里？我没见着。”阿染趴在小桥上东张西望，半个身子都翻了出去。 “小姐，您当心，别离水太近。”诗语这时才赶了过来，看见阿染危险的举动连忙提醒。 “没事没事啦！”正在认真寻找金鱼的阿染哪里会听诗语的话，头探得更出去了。 “小姐，您小心点!”诗语担忧道。 “啊！我看见了!”阿染费尽力气终于看见了金鱼，兴奋的大叫。 想要更加清楚的观赏金鱼，阿染的身体不由得探出大半。 “啊！”突然好像有人轻轻碰了一下，阿染一个不稳噗通一声掉进了池塘。 “小姐!” “小姐!” “快来人啊！小姐落水了!” “快救小姐！” 丫鬟们个个急得花容失色，若是小姐有什么好歹的话…… “咕噜咕噜……”阿染不会水，挣扎在池塘里面喝了不少水，身子越来越沉。 “怎么办？我们都不会水！”丫鬟们焦急万分。 噗通一声诗语跳了下去，拖住呛了不少水的阿染往岸边游。 阿染很聪明的抱紧诗语不再挣扎，只是慢慢失去了意识。 “夫人!夫人！不好了！”小丫鬟连通报都来不及便闯入了正院。 “放肆！夫人面前连规矩都不知道了吗？”轻柊大声呵斥着小丫鬟。 “夫人恕罪！”小丫鬟连忙跪下磕头。 “何事如此惊慌！”夏岚书抚摸着肚子问道。 “小姐她……小姐她落水了！”小丫鬟说道。 “什么！？”夏岚书一瞬间面色苍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动作太大肚子有些微不适，可此时的夏岚书已经顾不得了，大步的朝外走去。 “夫人您慢点！”轻柊连忙扶住夏岚书，并向轻泺说道：“轻泺你快去请大夫!” “好!”轻泺连忙点头快步离去。 这边诗语也将阿染救上了岸，阿染已经晕了过去，诗语用力的按着阿染的胸腔，现在要把阿染呛进去的水逼出来才行。 “咳咳咳……”微弱的咳嗽声，阿染吐了些水出来，微微转醒。 “太好了，小姐醒了！”身边围着的丫鬟欢呼。 阿染无意识的转了转眼珠，只觉得胸腔疼痛非常，再次晕了过去。 第3章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慕淮担忧的问道，接到府中传来阿染落水的消息，他立马就赶了回来。 老大夫慢慢收起药箱，说道：“大人放心，令千金并无大碍，只要多休息几天就好了，只是现在虽不是冬日，到底也是受了寒气，我待会儿开几服药吃了就好了。今晚许是会发烧，小心照顾便是。” “多谢大夫。”夏岚书眼眶红肿，已是哭了半天，看着阿染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她就心如刀绞，恨不得以身替之。 “多谢大夫了，管家送大夫回去取药，去账上取一百两作为诊金。”慕淮吩咐道。 “多谢大人！”大夫行礼后跟在管家身后走了。 “好了，阿岚你先别伤心了，阿染也没事了，以后多多小心就是。”慕淮安慰着夏岚书。 夏岚书却死死瞪着他，怒道：“什么叫以后小心？阿染没了，我可怎么办？她难道不是你的女儿吗？真是不心疼！” 慕淮苦笑，心想这不是为了安慰你吗？他也是心疼得不得了的，阿染是他们第一个孩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掌上明珠，如今鬼门关走了一遭怎么能不心疼。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先别哭了。你总不能让阿染醒来看见她娘亲肿着两只眼睛吧！”慕淮温柔劝慰道。 夏岚书只是不理，坐在床边温柔的照顾着阿染，心中自责，这段时间为了养胎对阿染没有那么关心，这才出了事。 慕淮心疼的看着妻女半晌，悄悄走出了房间。 俊眉微拧的看着院子里的下人吩咐道：“今日池塘边的丫鬟下人各去领十大板，所有人都去看着惩罚，以儆效尤。诗语救主有功赏三十两银子。” 今日这事有赏有罚，不管如何家里的规矩都要立起来。 “下次小姐若再有什么损伤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慕淮话音落下，便有人开始行刑。 一院子的下人们噤若寒蝉。 一夜无眠，下人们通过昨日的事情更加谨言慎行不敢造次，只管尽心侍候主子。 夏岚书守了阿染一夜，深夜时阿染果然如大夫所说发起了高烧，夏岚书不顾身孕细心照顾，天将明时才缓缓退了烧。 慕淮也陪着守了一夜，又担忧阿染又担忧妻子，熬了一夜还要去办公，只好吩咐好下人好好照顾，独自离去。 “咳咳……”胸腔牵扯撕裂般疼痛，阿染艰难的撑开眼皮。 -- 第9页 “乖女儿，你终于醒了，哪里不舒服跟娘亲说。”夏岚书握住阿染的小手，眼眸里满是忧心，眼下却是一片乌黑。 “娘亲……”阿染声音沙哑。 “都是娘亲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夏岚书忍不住掉下眼泪。 “夫人，您快别哭了，别哭坏了眼睛，小姐现在已经醒了，还是快让小姐喝药吧！”轻柊得了慕淮的吩咐不许夏岚书再哭伤了身体，连忙转移话题道。 “把药端过来。”夏岚书止住眼泪道。 接过轻泺递过来的汤药，夏岚书放在唇边轻轻吹凉，温柔的喂着阿染。 阿染皱皱眉头喝着苦汤药，都是她太调皮了，害得娘亲担心了。 “娘亲，对不起，阿染害您担心了。” “没事没事，你人没事就好，只是以后切莫再去水边。”夏岚书摸摸阿染的头温柔道，在她眼中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嗯……”喝完药后没一会儿阿染就睡了过去，这药有安神的效用。 “夫人，小姐这里有我们照顾，您一晚上没合眼，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您也该去休息了。”轻柊轻声劝道。 夏岚书温柔的看了睡着的阿染半晌，才起身离去。 慈和寺 元竹今日心情比往日更加轻快，因为今日阿染定会又来找他，阿染每隔七日便会来慈和寺一趟与他一同玩耍，与其说是与他一同玩耍，倒不如说是他陪阿染玩耍。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已经习惯了阿染的存在，每隔七日便会无意识的开始期盼着阿染的到来。 可今日已经快到午时了，往日这个时辰阿染早已经到了，今日却毫无踪迹。 元竹不由得离开竹屋翘首以盼，可等午时过去还是未见阿染。心中有些焦急，难道阿染出了什么事吗？ 僧寂坐在竹屋前的小桌边为自己倒一杯清茶，看着元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命理劫难到底是逃不掉。 “元竹。”僧寂将他唤了回来。 “师父。”元竹回身双手合十行礼。 “今日你可有什么心事吗？”僧寂问道。 “我……”元竹眉间鎏金微闪，低着头不说话。 “你去手抄十遍静心经。”僧寂缓缓放下茶盏说道。 元竹抬眸微微诧异，他向来不碰这些浅薄的经卷，师父这是……不过他并未说什么，只是依言去抄写静心经了。 僧寂见元竹稍稍静下了些心便离开竹屋前往大殿去了。 ‘吾心中有惑，望佛祖解惑。’僧寂祈祷着，他如今已是这个世界最接近佛祖之人，偶尔得以探得佛祖之意，元竹便是佛祖示意而来，如今出现的一个小女孩却让他看不懂。 竹屋的结界是元竹来到慈和寺自然出现的，除了他无人能进，可那个小女孩进入过后那结界也随之消弭，仿佛从未出现。 元竹的心也没有那么静了，对世事有了好奇，可他的灵力充沛，是最有望成佛之人，怎能被打扰。 僧寂心中所想，闭眼祈祷。 只见大殿中那普度众生的佛祖金像莹莹闪光，僧寂突然睁眼，眼中满是惊诧。 阿染这次落水真是吃了一个大苦头，在床上就躺了好几天，风寒入体，每日还要喝那些苦汤药，实在让她苦不堪言。 慕府花园 诗语手捧托盘，托盘上放着青玉小碗，里面是要给阿染的药，抬头瞧见慕淮经过，连忙屈膝行礼：“老爷。” 慕淮经过时微微颔首。 诗语恭敬的后退两步，敛下眼睑。 待慕淮离开，诗语才捧着药离开。 此时，夏岚书又守在了阿染的床边，这几天除了休息她几乎是寸步不离阿染身边，时时刻刻细心照顾着。 “娘亲，我想出去玩。”阿染虽然脸色还是稍显苍白，但精神不错，已经恢复了不少了。 “不行。”夏岚书帮她轻拢碎发，毫不留情的拒绝。 “娘亲～”阿染眼巴巴的看着夏岚书，摇晃着夏岚书的手臂。 她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怎么能够一直待在房间不出门呢？ “不行，过段时间再出去，你身体还没好呢！”夏岚书还是拒绝。 “好了，好了！”阿染睁大眼眸，站在床上蹦蹦跳跳，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好好坐下，像什么样子？”夏岚书拉住阿染，不许她调皮。 阿染吐吐舌头，乖乖坐回去，只是转动着的眼珠代表着她还没打消出去玩的主意。 “见过夫人，见过小姐。”诗语端着药进来了。 看见那黑乎乎的药汁，阿染面色大变，前几天是迫不得已才要喝药，现在她已经好了才不要喝，连忙钻进床的最里面躲着。 “阿染别闹，快过来喝药。”夏岚书看着阿染哭笑不得，这孩子有时候懂事得让人心疼，有时候又调皮得让人头疼。 “不喝嘛娘亲，我已经好了，不用喝药了。”阿染抱着被子不肯松手。 “阿染乖，喝了药就可以吃点心了，一点都不苦的。”夏岚书循循善诱。 旁边丫鬟已经摆了许多点心，看着那白色的软软糯香甜的糕点，阿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是她只想吃点心不想喝药。 “娘亲我先吃一块点心再喝药好不好？”阿染馋道，不管了先吃块点心，等下吃饱了就不用喝药了。 “先喝药。”夏岚书早已看穿阿染的小算盘。 -- 第10页 “哼！”糯糯的鼻音让阿染更加可爱，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噘起小嘴，“娘亲最坏了。” “小姐，夫人也是关心你，你就听夫人的吧！等你喝了药就可以吃点心了。”诗语笑着说道，姣好的容颜令她更加亲切，让阿染慢慢妥协。 皱着小脸喝了药，飞快的塞了几块点心，撑得小嘴巴鼓鼓的。 “你这丫头。”夏岚书拿帕子温柔的拭去阿染嘴角的糕点残渣，眼底都是宠溺。 “娘亲，我现在可以出去玩了吗？我已经喝完药了。”阿染抬头看着夏岚书，一双眼睛笑得如同弯月。 “我是说喝了药可以吃点心，可没说可以出去玩！又来灌迷魂汤！”夏岚书点点阿染的额头。 阿染的小嘴一下子撇了下来。 夏岚书本就心软，何况是自己的女儿，只好松口道：“你乖乖听话，后日便放你出去好吗？”看着阿染现在精神的样子，想必那时候她的身子也已经大好了。 “好耶好耶！”阿染高兴得拍手。 夏岚书温柔的笑看着。 “夫人，国公府与将军府来人了。”轻柊从门外进来禀报道。 夏岚书抬头有些惊喜，自得知有孕便传书回去，本以为会得到回信，不曾想竟然派了人过来。 “收拾收拾去花厅见。”夏岚书吩咐道。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阿染连忙举手，总是不忘凑热闹。 “好，带你去。”夏岚书摸摸阿染的头。 半个时辰后 夏岚书与阿染都已重新梳洗过了，夏岚书头上戴着一支金丝珠钗，绛紫色的宽袖罗裙穿在身上，那大肚子都被遮掩了几分，瞧着不是特别明显了。阿染一袭嫩黄的裙子，发上也同样有两根黄色丝带缠绕，腕上银铃叮当作响。 二人刚进花厅，两位嬷嬷就立刻站起身来行礼。 镇国将军府来的嬷嬷姓周，一脸福相，满脸笑容，“夫人小姐好，老夫人得知您有了身子便连忙派了奴婢来照顾，深怕这边的丫鬟婆子不尽心。” 齐国公府来的是胡嬷嬷，请安问好后，见了阿染又好好夸了一回，“二小姐越发有福气了，先是有了染小姐，现在又有了身子，老夫人说这次是个男孩才好，才是个儿女双全的好字。” 夏岚书坐在主位也是止不住的笑意，眼中似乎还含着泪，独自在苏州这么几年，周围也没有什么亲戚可走，虽时常往来书信，但到底比不上见面，此时见着昔日旧仆心中暖暖。 慕家是将门世家，祖上皆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如今的镇国将军也是如此。但当今陛下怜其年事已高准其回皇城安养晚年。本来慕淮应该接承镇国将军的衣钵，将这将门世家传承下去，可慕淮虽自小文武双全，年少时也上过战场，但对行兵打仗并无兴趣，更爱好做一个文官，护佑一方百姓。 夏家则是簪缨世族，祖上出了不少丞相国公世代为官，是皇城中根深蒂固的大世家了。如今齐国公府也是深得圣眷荣宠不衰。 “娘亲，我喜欢外祖母。”阿染扯扯夏岚书的袖子说道。 “阿染可没见过外祖母呢？就这样喜欢了？”夏岚书笑着问道，阿染是在苏州出生的，还从未回过皇城，未曾见过长辈的。 听到阿染的话，两名被赐座的嬷嬷也好奇的看着阿染。 “因为外祖母想要娘亲生个弟弟啊！阿染也想要个弟弟。娘亲，就要弟弟好不好？”阿染笑道。 夏岚书忍俊不禁：“乖女儿，这可不是娘亲能控制的，是弟弟还是妹妹我也不知道啊！” 听着阿染的孩子话，两个嬷嬷也不禁笑开了颜。 “咱家老夫人托奴婢带了不少东西来，还特别吩咐了一定要侍候好夫人小姐，到时候跟您一起回皇城。”周嬷嬷笑着道。 花厅摆放着的那么多箱子夏岚书早已看见，可周嬷嬷这话，回皇城？ 看见自家二小姐露出惊诧模样，胡嬷嬷连忙解释道：“咱们来之前得了信，陛下有意将姑爷调回皇城，约摸着旨意就快下来了。” “真的吗？”夏岚书激动得眼角泛泪，虽说苏州富庶，日子过得不比皇城差，可这里到底没有亲人，心里也是惦念的，如今可以回皇城自然高兴，再说陛下亲自下旨宣夫君回京必定也是升迁了。 “自然是真的，二小姐安心等着旨意便是。”胡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夫人好好养胎，老夫人与国公夫人都是惦念着您的。”周嬷嬷看着夏岚书隆起的肚子，夏岚书虽看着精神不错，面色却有些不好，不由得有些担心。 其实只是这几日夏岚书照顾阿染有些累着了，她们并不知此事才会有些担忧。 几人又继续说了一会儿闲话，知道了皇城里的一些事情，夏岚书便吩咐人将她们带下去安顿休息了。 “阿染，高不高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皇城了，说不定今年还可以在皇城过年。”夏岚书开心道。 “娘亲，皇城很好吗？有苏州好玩吗？你怎么这么高兴啊？”阿染不解道。她出生在苏州，不像夏岚书自小在皇城长大有着深厚感情。 “皇城很好，最重要的是皇城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妈还有你的姨母。” 不比镇国将军府只有慕淮一个独子，齐国公府可谓是人丁兴旺。夏岚书便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最小的孩子自小也是受尽宠爱长大的。 -- 第11页 “这么多亲戚啊？”阿染惊讶。 “阿染要加油哦，你可要让他们都喜欢你呢！” “这是小事啦！我这么讨人喜欢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呢？”阿染自信道。 “是是是！阿染最讨人喜欢了。”夏岚书温柔的帮阿染理理衣角。 傍晚估摸着慕淮快要回来了，阿染噔噔噔的跑到府衙与后宅的交界拱门前迎接他。 慕淮本来劳累一天有些疲惫，可是一看见阿染乖乖站在那里迎接他，一身疲惫一扫而空，轻轻一捞就把阿染抱起转了一圈。 “噢噢！飞了飞了！”阿染兴奋的大叫。 见阿染这么高兴，慕淮又抱着她多转了几圈。 阿染高兴得拍手。 “阿染今天有没有调皮啊？”慕淮询问着。 “没有哦！阿染今天可听话了，我喝了药还陪娘亲见了客。”阿染抱着慕淮的脖子笑呵呵的。 “都见了谁呢？”慕淮心中疑惑，苏州这块地界他最大，本就舍不得妻子受累，自夏岚书有孕后来拜见的其他下属家眷更少了，今日是谁来了？ “是祖母跟外祖母派来的嬷嬷。” 慕淮逗着阿染一路进了后宅。 “回来了，准备用饭了。”夏岚书温柔的照顾着慕淮。 “用饭用饭，阿染饿了。”阿染蹦蹦跳跳就要上桌子。 “阿染，先去洗手。”夏岚书连忙叫住阿染。 “好。”阿染听话的让诗语帮她洗了手，这才规规矩矩的坐着等吃饭。 慕淮给夏岚书挑了一块剔了刺的鱼肉，说道：“听说今日皇城里来人了？” “是啊，母亲与娘亲都派了人来，还带了许多皇城时兴的衣裳首饰，还有专门给阿染的小衣服小鞋子小礼物。兄长姐姐也都捎了礼物来。”夏岚书说道。 看见夏岚书谈话间眉眼间的喜意，慕淮心疼道：“委屈你了，新婚没多久就跟我到了任上，五年没见家人也是想念得很了吧！” “你说什么呢？”夏岚书嗔怒，“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哪里来的委不委屈呢！” “是是是，娘子说的是，是为夫想岔了。”慕淮连忙赔罪。 “诗语，我还要那个虾。”阿染吩咐道。 “阿染，再喜欢也不可多食，你已经吃了五只了，下次再吃。”慕淮注意到阿染频繁只吃那一道白灼虾。 本来开心的笑脸一下子垮了下去，阿染抬头泫然欲泣：“阿染好可怜，爹爹娘亲不喜欢阿染了，连饭都不许阿染吃，弟弟还没有出生就这样了，等弟弟出生了爹娘就更不喜欢阿染了对不对？” 慕淮被噎了噎，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虐待阿染，很是罪大恶极呢？ 夏岚书轻笑出声：“好了，让她吃吧！难得她喜欢这道菜，没事的。”阿染这丫头挑食得很，喜欢的东西可劲吃，不喜欢的碰都不碰一下，偏偏她喜欢吃的东西又少，夏岚书为了让她多吃点东西可是费尽了心思。难得她终于有了爱吃的，就不拘着她了。 “我这不是怕她吃太多了不好吗？反倒成了恶人了。”慕淮哭笑不得。 夏岚书掩嘴轻笑，这丫头惯会装可怜，偏偏又没人真的责备她，她倒是把这当做了一个绝招。 诗语手脚利落的帮阿染剥好，阿染蘸着特制的酱料吃得满足，一顿晚膳也就只吃了那盘虾。 “嗝～”阿染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注意仪态。”夏岚书轻抚额头，想她当年也是皇城有名的大家闺秀端方知礼，怎么女儿却这么…… “嘻嘻！”阿染看着爹娘笑笑，跑了。 “阿染刚吃了饭你慢点，诗语快去跟着。”夏岚书看着阿染跑那么快，心都提起来了。 “这丫头……”慕淮也是笑笑摇头，“我今日收到一封陛下的亲笔，说是要调我回皇城，娘子，我终于可以带你回去与亲人团聚了。” “母亲与娘亲派来的嬷嬷也说了此事，看来陛下已经放出了风声。”夏岚书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轻轻擦手。 “但如今你身怀有孕，不宜长途跋涉，我想等过了年我们再回去，到时候你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满月了，到时候我抱着小家伙，你牵着阿染，多好啊！”慕淮忍不住笑。 “阿染与娘亲都盼着这是个弟弟呢！”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离开了饭厅。 “这岳母大人盼着是个男孩倒是不奇怪，毕竟老人家总是喜欢儿女双全的，阿染怎么也会在意？”慕淮疑惑不已，双手温柔有力的扶着夏岚书，避开花园路上的小石子。 “谁知道呢？这丫头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今日身体刚好些又跟我闹着要出门。”夏岚书轻抚肚子缓慢行走。 “倒是个闲不住的，日后回了皇城我怕阿染不习惯，皇城规矩颇多，也不像苏州这般自由，天子脚下贵人遍地，就怕回去闷着阿染。”慕淮有些发愁。 “夫君，你可能猜到陛下宣你回皇城会是什么位置？”夏岚书转头问道。 “陛下本想直接放我任吏部尚书的，可这样太扎眼，我回绝后陛下改为吏部左侍郎，历练个几年再升任。”慕淮对夏岚书是从不隐瞒的。 “我夫君真是厉害呢！连陛下的意思都能回绝。”夏岚书调笑道。 慕淮无奈的笑笑：“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是陛下的伴读，感情深厚，当年放外任也不过是意思意思历练几年，怕朝中反对意见太多，这才好堵那群人的嘴。” -- 第12页 “这样的话我可不怕阿染回京受委屈了。你看看啊！祖父镇国将军，父亲吏部侍郎，外祖父齐国公，四个舅舅，大舅舅工部侍郎，二舅舅翰林院学士，三舅舅御史大夫，四舅舅禁卫统领，咱阿染回去横着走也无人敢管，这可是我自小的愿望啊！”夏岚书有些羡慕自家闺女。 慕淮笑道：“娘子你还不够好吗？你也是家世显赫尊贵非常的。” “那不一样，娘亲虽然疼我，但还是注重教养礼仪，童年实在说不上是肆无忌惮。”夏岚书摇摇头叹息。 “怪不得你待阿染如此，看来是想让她无忧无虑长大。你就不怕到时候她因为不够温柔知礼嫁不出去吗？你看看这调皮劲。”慕淮吓唬着夏岚书。 “怎么可能？我家阿染这么可爱，又家世显赫，谁能看不上？只有我家阿染看不上别人的。”夏岚书美目瞪着慕淮，在她眼里，阿染就是最好的，性子虽调皮顽劣了些也没什么，毕竟家世地位摆在这儿的。 “好好好！我们一起护着阿染长大，那肚子里这个小家伙还是男孩的好，长大了还可以保护阿染。”慕淮笑道。 第4章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转眼到了中秋，夏岚书的肚子已经隆起很高了，已经有八个月了。 因着是过节，夏岚书挺着肚子也在忙碌，各下属官员送来的节礼检查入库，还得酌情回礼，一大早夏岚书就忙得不可开交。 阿染也是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一个人提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跑去慈和寺了。 “元竹哥哥!”阿染奔跑时就已经开始叫唤了。 元竹循声望去，看见是阿染，便放下经书等着她跑过来。 “元竹哥哥！呼呼～”阿染气喘吁吁。 “你慢点，先坐下歇会儿，别急。”元竹温柔的让阿染坐在蒲团上。 今天阿染穿着一袭枫叶红的秋装，下裙裙摆用金线绣着片片枫叶，行动间流转，梳着双垂髻，发间别着同色丝带，腰间系着银色玉玲，行动间叮当作响。小脸因为快速奔跑而微微露出两团红晕，粉雕玉琢可爱至极。 稍稍缓了一口气，阿染将精致的小木盒放在面前矮桌上。 “元竹哥哥你猜这是什么？”阿染双眼笑得亮晶晶，歪着头看着元竹。 “又是什么稀奇的点心小吃吗？”元竹端坐着，周身灵气流转。 “再猜准确一点嘛！很应景的哦，很好猜！”阿染催促道。 “应景的话，今日是中秋，可是月饼？”元竹猜道。 “对啦！元竹哥哥真聪明！”阿染高兴的打开盖子，将里面同样小巧的精致瓷盘取出，瓷盘上摆着三个可爱小巧的月饼，阿染一一介绍：“这一个是桂花馅的，这个是莲蓉馅的，这个是五仁馅的。” “谢谢阿染。”元竹摸摸阿染的发顶。 “元竹哥哥快尝尝，这几个都很好吃的。”阿染兴高采烈。 “你吃过了吗？”元竹问道。 “没有。”阿染笑嘻嘻。 “那你怎知好吃？”元竹失笑。 “爹爹娘亲都吃了啊！他们说好吃的。”阿染言辞凿凿，她太过挑食，闻到这月饼的味道就没有胃口，但看见爹娘吃了都说好，就想着给元竹也送一点过来。 “我们一起吃!”元竹拿起木盒中的玉筷，玉筷夹住桂花月饼一角，轻轻一用力便分离出一小块，夹起来喂到阿染的唇边。 阿染皱眉后退，“元竹哥哥你先吃。” 元竹也是知道阿染有多挑食，轻笑一声自己吃了。 “好吃吗？”阿染好奇的盯着元竹。 “好吃，有桂花的芳香馥郁，唇齿留香，你要试试吗？”元竹诱导着阿染。 阿染眼珠微动，有些心动。 “来，张嘴。”元竹又夹下一小块喂至阿染唇边。 阿染鼻头微动轻嗅，只有桂花的香气，小心翼翼的张嘴，入口绵软桂花香气馥郁，当真是唇齿留香，可清香过后是重重的甜腻，阿染皱起了小脸。 “不好吃。” 元竹无奈。 “我想吃桃花馅的。”阿染突然灵光一现，可是瞬间愁眉苦脸，她经常想起一出是一出，若是得不到心里便跟猫抓一样难受。 “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桃花。”元竹说道。 “我知道，可是元竹哥哥我现在就想吃桃花馅的月饼，我好想要嘛！”阿染委屈，她的心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 阿染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心中猫抓一般，小手无意识的扣着桌子一角。 “好啦，我帮你!”元竹无奈，他实在看不得平时总是巧笑嫣然的阿染变得无精打采。 “嗯？”阿染抬头愕然。 “走。”元竹牵起阿染的小手离开竹林。 “元竹哥哥，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阿染不解的看着一片正在落叶的桃树，这个时节并没有桃花，来这里也无济于事。 元竹淡淡一笑，手拂过一枝树桠，眉间鎏金闪烁，待元竹的手再次离开的时候，那枝已经落叶的树桠竟然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芽成长，长出花苞开花，不一会儿那一枝树桠已经开满了盛放的桃花，淡淡的桃花香气萦绕鼻尖。 “哇！”阿染惊呼，她从未见过如此奇景。 “怎么样？高兴了!”元竹捏捏阿染的小鼻子笑道。 阿染还是愣愣的样子，似还没有回过神来。 -- 第13页 “阿染。”元竹温柔的唤道。 “啊？”阿染回过神大叫，“元竹哥哥你好厉害啊！” 元竹笑笑，将那一枝树桠折下来递给阿染，说道：“赶快拿回去叫人做月饼吧！” 阿染捧着桃花枝笑得开怀，噔噔噔的跑了。 “元竹。”僧寂从一条小道过来。 “师父!”元竹恭敬低头，脸上恢复一派的老成持重。 “去藏经阁修习去吧！”僧寂淡淡道。 “是！”元竹行礼后离去。 僧寂看着满园秋色，又想起阿染手中那株桃枝，幽幽叹了一口气。 “娘亲！娘亲！”阿染提着裙摆跑进正堂，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夏岚书正在翻看各家来礼的清单，听到阿染的声音不禁一顿，放下清单，温柔笑着等阿染跑过来。 “娘亲你看!”阿染献宝一样将桃枝递到夏岚书眼前。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桃枝？”夏岚书惊讶。 “嘻嘻！”阿染小心翼翼抱紧桃枝笑道：“是元竹哥哥给我变的，我说我想吃桃花馅的月饼，元竹哥哥就让还在落叶的桃树开花了。” 夏岚书大惊，看来这些年来传的那位佛子就是元竹了，如此容易便令已经落叶的桃树重新绽放，果真是佛缘极深，得天独厚。 “阿染，元竹他的灵力可不是用来给你幻化桃枝的，他是要护佑苍生的佛子。”夏岚书温柔的抚摸阿染的脸颊。 “我也是苍生中的一人啊！”阿染嘟嘴道。 夏岚书笑着摇头。 “娘亲我要吃桃花馅的月饼。”阿染举起手中的桃枝。 “好，我吩咐厨房给你做。”夏岚书无奈。 “我要去亲自看着!”阿染抱着桃枝又跑去厨房。 “轻柊你去跟着小姐一起，看着她别又调皮伤了自己。”夏岚书吩咐道。 “是!”轻柊屈膝行礼退下。 厨房做好桃花月饼后阿染又跑了一趟慈和寺，可这次她没有见到元竹，僧寂大师说元竹去藏经阁修习了，暂时不会出来也不能去打扰，阿染只好把用精致木盒装好的桃花月饼交给僧寂大师，托他转交。僧寂大师再三保证一定会送到元竹手中，阿染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回了慕府，阿染又开始追着兔子跑来跑去，一刻也闲不下来。 “阿染！”夏岚书抓住阿染，拿出紫色的绣帕替她擦了擦额间的汗。 阿染小脸蛋红扑扑，娇小的身子精力倒是非常旺盛，仰头看着自家娘亲笑。 “先不玩了，我们去接爹爹好吗？今日中秋，晚上我们还要拜月，然后赏月吃月饼。” “好。” 夏岚书将阿染手脸擦洗干净，好好收拾一番才牵着她到拱门前等待夫君归来。 看见妻女站在那里迎接自己，慕淮步子迈得更大了。 一走近，慕淮便一把将阿染抱了起来，惹得阿染咯咯的笑，一手牵着夏岚书往内院走去。 “今日中秋，每人赏一月月银，再去领一盒月饼。”慕淮说道。 “谢老爷，谢夫人！”一众下人皆行礼跪谢。 晚饭摆了上来，一家人坐在桌上。 看着寥寥几人，夏岚书不禁有些伤感。 慕淮看着妻子神色，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道：“这是最后一年了，明年我们就可以一大家子齐聚了，我们要好好珍惜才是，可莫感伤。” 夏岚书被他说得笑了起来：“是这个理，开饭吧！” “爹爹，这个，吃这个！”阿染积极的将桃花月饼推到慕淮面前，期待的看着他。 看着与其他月饼并无不同，慕淮疑惑的看着阿染，但还是切下来一小块，看见馅料粉红，慕淮眉毛一挑放入了口中。 芬芳的桃花香气萦绕口中，在这个时节能感受到桃花芬芳，实在奇也，慕淮颇为讶异。 “这是……桃花？” “是呀！桃花月饼哦！爹爹没吃过吧！是不是很香？”阿染高兴得摇头晃脑。 慕淮惊诧的看着夏岚书，夏岚书抿嘴一笑解释了缘由。 得知缘由，慕淮不禁挑眉说道：“看来这传言不假，果真有天降佛子，而且还离我们如此之近。” “所以我更要多去佛寺了，请求佛祖保佑。”夏岚书双手合十，她是虔诚的信徒。 慕淮笑笑开始继续用膳，有丫鬟将肥美的螃蟹剥好放入主人碗碟。 “嗯!这螃蟹不错!很鲜美！”慕淮赞叹道。 “这是江府派人送来的中秋节礼。”夏岚书说道，苏州江氏是一个大世家，朝中也有多人做官，苏州是他们的祖籍，不管是慕府还是夏府都是数一数二的煊赫世家，慕淮来苏州任知府，两家也就有了来往。 “他们有心了，娘子记得回礼。”慕淮点头道。 “还用你说，我早已经派人回了礼去了。” “哈哈!我娘子最贤惠了！”慕淮大笑夸奖。 “油嘴滑舌！”夏岚书娇嗔道。 “嘻嘻嘻！”阿染在一旁看着爹娘偷笑。 夏岚书俏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阿染尝尝这个螃蟹，蟹黄鲜美，很好吃的。” “不好吃，不要！”阿染摇头拒绝，刚刚诗语已经帮她剥了一个，“蟹黄有奇怪的味道，一点也不鲜美！” “怎么会？这是最新鲜的，哪里来的怪味道，你又挑食了!”夏岚书皱眉道。 -- 第14页 “就是有怪味道嘛！”阿染嘟嘴。 慕淮轻笑道：“阿染可能吃不惯这个，就不勉强了，阿染吃月饼吧！还有你喜欢的白灼虾。” “我不喜欢了，不要。”阿染摇头，她已经不喜欢吃白灼虾了，下午桃花月饼一做好她就吃了两个，现在不饿。 夏岚书很苦恼，阿染的饮食真的是让她操碎了心，爱吃的东西过一阵就不吃了，不爱吃的怎么都不吃，这小身板可怎么受得了。 慕淮与夏岚书两人优雅用膳，阿染就只用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甚少进食。 “这是要成仙，唉!”夏岚书忍不住叹气。 慕淮亲自剥了一条蟹腿的嫩肉喂阿染，看着眼前雪白细滑的蟹腿肉，阿染这次吃了进去。 “嗯嗯嗯！”阿染眼睛眨个不停，表示好吃，“这个没有怪味道，好吃！” “你这丫头!”夏岚书看见阿染吃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慕淮盯着自家闺女半天后总结道：“总感觉阿染挑食是因为对食物的要求比我们都高，也许回了皇城这个现象会好点。” “是啊，这就是天生要来享福的，衣食住行都得要最好的。”夏岚书看着阿染，眼中全是温柔宠溺，她的阿染就应该这样养尊处优长大。 用完饭，下人在花园摆好了案台，拜月神。 然后一家人摒退下人，一家三口坐在石桌旁赏月吃月饼。 阿染在一堆吃食中挑挑捡捡，认真寻找自己想吃的。 慕淮搂住夏岚书的肩膀，两人温柔的抬头望月，圆圆的明月挂在天际，仿佛也在笑看人间。 夜深风凉，慕淮让夏岚书坐好，起身为她去拿披风。 一走出花园就看见守在门口的诗语，诗语连忙迎了上来，屈膝行礼：“老爷有什么吩咐？” 诗语一身蓝色衣裙，略施脂粉，发间一只蓝色发簪，轻轻抬头，姣好的容颜在月光下仿若仙子下凡。 慕淮眼眸一暗，这个丫头太不安分，自进府以来便频频故意出现在他面前，每次都是精心打扮，我见犹怜的样子。要说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是不可能的，慕淮心中愠怒。 先别说他对娘子一往情深不容他人插足，就凭她是自家闺女院子里的丫鬟，再好美色的人也不可能动自己闺女的人，像什么话！ 慕淮神色凝重，严厉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看在你救了阿染一命的份上饶过你，再有下次就直接撵出府去！” 诗语本来满面娇羞的脸庞瞬间血色全失，不可思议的看着慕淮。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很自信，她以为只要能入府，慕淮迟早会对她动心的。可这些日子以来她使劲全身解数慕淮也对她不加理睬，要不是她早就设计救了阿染一命，可能慕淮更加不会忍耐她。 “去给夫人拿件披风过来吧！”慕淮吩咐道。 “是!”诗语脸色苍白的退下。 慕淮转身回了花园。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披风呢？”夏岚书看见他两手空空便回来疑惑道。 “诗语守在门口，让她去拿了。”慕淮说道。 夏岚书点点头，“这丫头倒是不错，阿染很喜欢她!” “怎么她又好了？我记得她入府的时候你可是跟我闹过的。”慕淮揶揄道。 “谁跟你闹了！？”夏岚书瞪了慕淮一眼，“我这不是为家里考虑吗？总不能随便招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来吧！后来我派人查了一下，没有问题这才好好留下的。何况她还救了我们阿染。” “是是是！”慕淮敛去眼底厉光，就是因为诗语救了阿染他们才会百般包容，谁知竟让她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该好好敲打一下了。妻子天真善良，想不到这许多，只好他来了。 “娘子，你现在只管好好养胎，生个健康的宝宝出来，给阿染作伴。”慕淮说道。 “你就知道关心孩子，有了孩子你都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夏岚书委屈道，孕妇的情绪总是敏感多变的。 慕淮连忙哄道：“怎么会？我最喜欢你了，最爱你，我关心孩子是因为是你生的啊！若是别人生的我才不会多看一眼呢！” 慕淮一直哄，直到夏岚书破涕为笑。 “羞不羞啊！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慕淮给夏岚书擦着眼泪。 “还不是因为你!”说着说着突然想起阿染还在一旁，夏岚书连忙回头看，这丫头定是又要笑话了。可一回头没看见阿染狡黠的笑脸，只见阿染趴在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两人对视一眼，慕淮小心翼翼的抱起阿染，就着月光回屋。 中秋过后，大夫让夏岚书没事多运动散步，为生产做准备。 胡嬷嬷跟周嬷嬷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跟着侍候夏岚书，看着夏岚书过得日子二人都很放心，尤其是胡嬷嬷，她是国公府的人，是看着夏岚书长大的，看她过得好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二小姐，老夫人的意思是日后我就跟着您了。您身边只有轻柊轻泺两个丫头太年轻了，很多事不懂得。”胡嬷嬷搀扶着夏岚书说道。 “娘亲费心了!”夏岚书微笑，世界上只有娘亲才会这样子时时刻刻惦记着她，给她送人了。 “是啊！二小姐，自您跟着姑爷来了任上，老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想着您的，时常看着您的旧物发呆，您这一走就是五年，老夫人是想您得紧。”胡嬷嬷说道。 -- 第15页 “我也是想着娘亲的，算算日子，这孩子的生产是大概就是十月了，再坐了月子，正好腊月准备过年，过了年便启程回皇城，走水路回去快些，路上大概一月，路上还能欣赏沿路风景，真是极好的。”夏岚书笑道。 “是极好的，二小姐以后的日子定也是越过越好的，染小姐又是聪明伶俐，再把小少爷生下来，二小姐就真是儿女双全的有福之人了。”大夫已经确认了夏岚书肚子里是个男胎。 “既然日后都跟着我了，就别叫我小姐了。”夏岚书说道。 “是，夫人！您瞧，这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思虑不周。”胡嬷嬷连忙应道。 “无妨，嬷嬷日后好好做事便是，我自不会亏待你的。”夏岚书缓缓说道。 “兔兔，兔兔！别跑，等等我嘛！”远处穿来阿染的声音。 夏岚书转过弯过去，一片草地上有着三四团雪白的兔子，阿染坐在草地中跟兔子一起玩耍，她一把抓住其中一只的耳朵，拎起来放至眼前，巧笑嫣然：“抓到了吧！看你还跑。” “小乖乖，你这么可爱干嘛不给我抱嘛！不就是我最近喜欢吃兔子肉嘛！我又不会吃你的，别怕嘛！”阿染抚摸着小白兔说道，发髻上还沾着草屑，跟兔子认真对话的小表情灵动可爱，不过这内容兔子听了怕是会做噩梦的。 “阿染，过来!”夏岚书招呼道。 “娘亲！”阿染抬头看见夏岚书，一蹦就起来了，跑到夏岚书面前，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扑进她的怀里，现在夏岚书的肚子已经很大很大的，阿染早就不扑了，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圆圆的肚子，“弟弟多久出来啊，他是不是嫌天气太冷了就不想出来吗？已经这么久了。” 听到阿染的童言童语，夏岚书不禁轻笑出声，“弟弟还没到时间呢，要到了时间弟弟才会出来的。” “多久才到时间啊！我已经等了弟弟这么久了，弟弟你快点出来哦，不然等你出来我就要打你屁股了！”阿染作势凶道。 “小姐是姐姐要爱护小少爷，怎么能打他呢！”胡嬷嬷笑道。 “要打！弟弟不听话就要打！”阿染仰头道。 “看样子阿染是个严厉的姐姐呢！以后弟弟一定会听你的话的。”夏岚书将阿染头上的草屑拂去。 阿染骄傲的挺起胸脯道：“那是当然啦！我是姐姐，弟弟必须听我的！” “阿染，那你说弟弟叫什么名字呢？爹爹给他想了好几个，还没有拿定主意呢！”夏岚书询问道。 “我来选我来选！”阿染连忙应道，这种事情她最喜欢了。 夏岚书带阿染来到了慕淮的书房，书桌上一方青砚压着一张宣纸，上面有几个字。 宁，本固邦宁，闵乱思治 诚，和靖重湖，竭诚相待 离，双鸾游兰渚%2C二离扬清晖 霄，摄身凌青霄，松风拂我足 “嗯……这些字都很好听啊！”阿染看着沉思道，小小的身躯做出大人的模样来，“慕宁，慕诚，慕离，慕霄！” “阿染觉得哪个好呢？”夏岚书笑看着问道。 阿染苦恼的思考，看着夏岚书为难道：“娘亲你等我想几天。” “好。”夏岚书点头应了，晚上慕淮回来还把这当趣事讲给他听，夫妻俩笑了一阵才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阿染就拿了那张宣纸跑去慈和寺了。 “元竹哥哥，你说这几个字哪个好呢？”阿染托腮望着元竹问道。 “都挺好的，看你喜欢哪个了。”元竹微笑道。 “啊！我就是不知道选哪一个才来问你的嘛！元竹哥哥你帮我选嘛！”阿染扯着元竹的红色僧袍摇摆撒娇。 元竹无奈沉思片刻说道：“那便离字吧！” “为什么啊？”阿染问道，这几个字都很好，为什么选离。 “不是你要我选的吗？又要问为什么！”元竹失笑道：“要真要说为什么，那么就是因为阿染你的染是不染人世尘埃，你弟弟离的话便是远离尘世喧嚣。” “不染？远离？”阿染疑惑道：“元竹哥哥你好像觉得凡世不好啊！” “不是不好，而是复杂多变，难以摸透，阿染你身处凡尘俗世，可要小心，这世上不止有像你爹娘那样的好人，也有许多坏人和看不到的妖邪。”元竹轻声道。 “坏人也坏不到我身上嘛！我又不会认识坏人！”阿染说道。 元竹低头看着阿染说道：“坏人不是你想不来就不来的，他们可能躲在暗处，随时出来。就算你跟他们并无干系，他们说不定也会来伤害你，所以要小心。” “我不怕啊！元竹哥哥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阿染眨眼道，信赖的看着元竹。 被这么信赖的眼神看着，元竹不禁点头，护佑天下苍生修习脚下莲华，这就是他所要努力的方向，阿染也是天下苍生中的一人，他自然是会保护她的。 阿染笑容灿烂，仿佛没有可以烦恼的事情。 回了慕府，阿染给慕淮夏岚书说了弟弟就叫做离，还是元竹选的，就这么敲定了，只等小慕离出世了。 第5章 这日阿染又跑去了慈和寺玩，她现在跑慈和寺越来越勤，一是因为夏岚书临近产期越来越顾不上她，府中也不好玩，二是可能知道过了年就会离开苏州，会跟元竹分开，她便只好经常过来玩。 -- 第16页 藏经阁内，元竹端坐书案前，手捧一本经书习读，红色僧袍散开如同一朵鲜花，眉间鎏金莲华灵气萦绕，气质出尘怜悯众生。 阿染趴在书案一角手中捏着一本古籍看得津津有味，也许是天纵奇才阿染认识许多的字，不用教便自然会读会写，连有许多生僻字的古籍阅读起来也不吃力，但是仅限于有趣的古籍异事，正经的四书五经是不行的，光是看着就头疼完全不想继续阅读下去。元竹姑且认为阿染这是天生的，毕竟他也是天生注定要努力修习脚下莲华成佛的，也许阿染也是天生要经历些什么的。 对阿染来说那些繁杂无聊的经书远没有古籍有趣，古籍记录多样，有山野精怪，志异之事，就像阅读一个又一个的神话故事。 “哈啊！”阿染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看书看久了也是很无聊的，可是她答应了不可以打扰元竹哥哥的，这是她进藏经阁答应的条件。 藏经阁外人是不能进入的，可近日阿染来得频繁，元竹不可能荒废修习只陪她玩，可她又不愿回府，只好跟她说好不许吵闹才带她进来。 黑葡萄一般的眼珠骨碌骨碌转动，阿染打量着元竹，以她的审美来说元竹真是这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人了。翩翩少年，面如冠玉，眉清目朗，俊逸出尘。 “阿染，好好看书。”元竹眼都不抬一下，察觉到阿染的目光已经从书上转移到他身上许久才开口。 “元竹哥哥你比书好看嘛！”阿染笑道。 “你又胡闹!”元竹轻声呵斥，可这呵斥一点威力都没有，阿染还是笑呵呵的，元竹总是很温柔的，阿染一点也不怕他。 待晚间阿染回府时夏岚书已经开始生产了，慕知府在产房门前徘徊不停，可男子不能进产房，听着夏岚书一声又一声的痛苦喊叫却无计可施。 “爹爹？”阿染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听到娘亲痛苦的叫声，她有些被吓着了。 “阿染！”慕淮连忙将阿染抱起，温柔道：“阿染别怕，娘亲生弟弟呢！你很快就可以看见弟弟了。” “可是娘亲为什么叫得这么大声，还有……”阿染害怕的看着产房里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 阿染双眸染上水雾，跟慕淮一起看着产房的方向。 慕淮死死盯着产房的门，仿佛要把那里盯出一个洞来，头脑发昏，什么都记不得了，满心都是正在里面受苦的那个人，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不生了不生了。 察觉到爹爹好像比自己还害怕，阿染抱住慕淮的头安慰道：“爹爹别怕。弟弟会很乖的，不会一直让娘亲疼的。” 不知道是不是慕离听到了姐姐的话，产房中传来一声洪亮的哭声，伴随着接生婆高兴的话语声：“生了生了！生出来了！是个小少爷!” 待产房门打开，接生婆抱着孩子出来，慕淮放下阿染风一般进了产房，一眼也没给刚出生的慕离留下。 “诶？”接生婆愣在了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看我看看，让我看看弟弟！”阿染一跳一跳的，还是看不着慕离。 接生婆连忙低下身子，让阿染观看慕离。 “啊!弟弟好丑啊!”阿染失望道。刚出生的小孩子皮肤皱巴巴红彤彤的，眼睛也没有睁开，一点也不符合阿染爱美的心。 仿佛听到了姐姐的嫌弃，慕离不干了，哭声更加洪亮更加委屈，仿佛是在为自己鸣不平。 慕淮不顾产房污秽强行进去，夏岚书已经因为生产太过耗力昏睡了过去，胡嬷嬷看见慕淮进来连忙撵道：“老爷您可不能进产房啊！不好！赶快出去，夫人有我们照顾呢!” 慕淮理都不理，温柔的看着昏睡的夏岚书，拉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一脸心疼，喃喃道：“阿岚，这是最后一个了，咱们以后不生了，这么疼，你怎么受得住呢？” 胡嬷嬷看着他这样子，什么话都不好说了，只好悄悄收拾退了出去。 “弟弟别哭嘛！就算你现在不好看你也是我的弟弟啊!我还是会喜欢你保护你的，而且你姐姐我这么可爱漂亮，你也会越来越好看的。”阿染哄着哭个不停的小慕离。 胡嬷嬷接过接生婆手中的慕离，对着众人说道：“领赏去吧!” 接生婆带着众人离开，胡嬷嬷照顾着慕离跟阿染。没多一会儿，慕离就睡着了。 阿染守着弟弟一脸好奇的样子，戳戳弟弟温热的小脸蛋，阿染傻笑起来。 “小姐轻点，可别又把少爷弄醒了。”胡嬷嬷轻声道。 “好!我轻点。”阿染连声音都放低了，手中更加轻柔。 乳娘嬷嬷们都是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众人都好好照顾着慕离，直到夏岚书醒了才抱过去。 抱着小小的婴儿，夏岚书靠在床头，满脸都是幸福的笑意。 慕淮却认真道：“阿岚，以后我们都不生了。如今儿女双全，不必再多了。我不想你再受这个苦。” 夏岚书哭笑不得，她这已经算不得辛苦了，孕期反应不算大，生产也很顺利，听说还有人生几天几夜也生不下来呢!可是看见夫君认真心疼的样子，夏岚书觉得心中熨贴。 “好!儿女双全，确是够了。如今我回皇城也有了交代，为慕家孕育了一双儿女，算是不辱使命。” “你啊！现在好好坐月子，什么都别操心了，过段时间陛下派来接替苏州知府的官员就会到了。我要与他处理对接事务，也许可以好好过个年，过了元宵节便动身回皇城。”慕淮说道。 -- 第17页 “好。”夏岚书点头。 自从有了慕离，阿染便时时守在弟弟身边，很感兴趣的样子。 “娘亲，娘亲，你快看，弟弟睁眼了诶!”已经出生好几天了，阿染终于看见弟弟睁开一直紧闭的眼睛，露出了黑色的眼珠。 阿染扒在慕离的摇篮上笑着指了指自己：“弟弟，我是姐姐哦，我叫慕染，你叫慕离，现在我保护你，以后你长大了就保护我好吗？” “叫姐姐，叫姐姐！” “阿染，弟弟才出生几天，还不会说话的。”夏岚书温柔的看着两个孩子。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说话啊？我想听弟弟叫我姐姐!”阿染双眼紧盯慕离。 “等他说话还要很久呢！”夏岚书靠坐在床上说道。 阿染认真逗着慕离，每日都来跟弟弟玩耍，直到夏岚书出了月子，慕离满月了，阿染发现弟弟从皱巴巴红彤彤的小猴子，长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可爱，她最喜欢的就是蹭弟弟的小手小脸，奶香奶香的，又很软，唯一不喜欢的就是弟弟哭了，那叫一个哭声震天啊，仿佛受了多大委屈。 慕离的满月宴很简单，苏州人少，请了些苏州这边的世家官员，热闹一阵就过去了。 “元竹哥哥，我弟弟很可爱的，刚开始像个小猴子，后来就长得白白嫩嫩，香喷喷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家看我弟弟啊？”阿染一边抛着小石子玩一边说话。 “不用了，听你说就知道你弟弟多可爱了。”元竹笑着摇摇头。 “那当然啦！”阿染现在很喜欢弟弟，讲起来滔滔不绝。 “元竹哥哥。”阿染轻唤道，小脸上挂着淡淡忧愁。 “嗯，我在!”元竹看着阿染。 “爹爹跟娘亲说等过了元宵节我们就要回皇城了，那好像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坐船都要坐一个月呢！娘亲说那里有祖父母，外祖父母，舅舅，姨母，很多很多亲人。” “那很好啊！阿染又会多很多人疼爱了。” “一点都不好！”阿染抬头，眼眸闪烁着泪光，声音哽咽：“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元竹哥哥了对不对！” 元竹愣住，看见阿染的眼泪不知所措。只好上前去拉着她过来坐下，温柔说道：“阿染，是你赚了哦，你回去有那么多喜欢你疼爱你的亲人，肯定比在这里过得好的。” “可是我舍不得元竹哥哥……”阿染扑进元竹怀里。 元竹轻抚阿染发丝，和缓道：“阿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见。” “元竹哥哥你不会离开这个地方吗？一直在苏州一直在慈和寺？”阿染抬头问道。 “这个……”元竹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是上天选定的佛子，要做的是修习佛法，脚踏莲华成为金佛，护佑苍生，可具体怎么做他也不知道，自来到慈和寺修习他就再没有出去过，不了解人世的一切，接触的人也只有师父跟阿染二人，除了一日千里的佛法，他什么都不清楚。人世疾苦，需他渡世。 “那以后你来皇城好吗？这样我们就能再见面了!”阿染仰头笑道。 “若是可以的话我便来。”元竹答应道。 “好，那我们说定了哦！”阿染伸出手跟元竹拉钩，“拉钩了，元竹哥哥你一定要来，到时候我又带你玩！” “好!”元竹摸摸阿染的头。 “不过你不要来太早了，要等我把皇城玩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来，不然你来太早我也不知道哪些地方好玩了！”阿染一本正经要求道。 元竹点头应道：“好！” 阿染又高兴了起来，开始想以后又带着元竹哥哥一起玩，心中那些离别愁绪淡了不少。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染却一天比一天依恋元竹，不是在府中逗弟弟就是跑来慈和寺。 “阿染，你最近来得也太频繁了，我都没办法好好修习了！”元竹无奈说道。 阿染咧嘴笑道：“我不打扰你，我就安静的玩，你好好修习嘛！” 元竹无奈扶额，哪一次她没有打扰，刚开始安安静静，到最后总是会破功。不过阿染身上灵气旺盛，对他的修习大有裨益，就算不似平日那样认真修习，灵力也是不减反增，阿染仿佛有帮他迅速修习的能力。 “元竹哥哥，明天就过年了哦！你们也要过年吗？”阿染丢掉古籍问道。 “不知道!师父好像在准备，我还是与往日一样，在此处修习。”元竹说道，人世间的一切与他毫无干系，日复一日的只有修习。 “元竹哥哥，你不会觉得烦闷吗？整日呆在一个地方，做同样的事情，多无聊啊！”阿染不能理解元竹的心性，对她来说一天不跑浑身就不舒服。 “不会啊！佛经很有意思，阅读会使人心情愉悦，佛经古籍中的道理需要慢慢参透，一点也不会烦闷。” 阿染皱眉不解，多无聊的日子啊！ “元竹哥哥，要不然明天你去我家过年好不好，这样子你就可以看见我弟弟了！”阿染突然兴高采烈的建议。 元竹摇头温柔拒绝：“不行！” “为什么啊？去嘛去嘛！”阿染抱住元竹的一只手臂开始撒娇，没有人能拒绝她这一招的。 “不行的阿染，我的使命是护佑苍生，不是肆意玩闹，我们不一样的，你可以快乐顺遂的过一辈子，这是你的命运，我要修习佛法，这是我的命运！” -- 第18页 “什么使命？这种东西才不靠谱，自己高兴才是最重要的!”阿染露出嫌弃的表情，说完却开始愣神，这句话好像是从灵魂深处喷薄而出，不经头脑思考便说出了口，可是她心中虽然不理解元竹却不至于这般极端，怎么会脱口而出这番话呢？心口也变得闷闷的。 “阿染？”元竹看阿染怪怪的样子，阿染身上本来澄静通透的灵气开始有些混乱，元竹手中暗运灵力轻轻拍打阿染背脊，混乱的灵力平静了下来。 “元竹哥哥，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这样想的。”阿染平复过来连忙道歉。 “没事！”元竹摇头说道，心中升起疑虑，阿染周身灵气十足，可混乱时却会引起她的不适，这到底是为何？ 阿染一整天都精神萎靡，回了慕府也是神色恹恹，早早的便休息了。 夏岚书还派人守了一夜，生怕她又生病了，还好第二天阿染又活蹦乱跳的出现，仿佛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过了除夕便是初一，这一天阿染早早的就起了床。 “给爹爹娘亲拜年！”阿染跪在软垫上作揖，笑呵呵说了一大段祝福语。 “阿染真乖！”慕淮与夏岚书一起给阿染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接过红包玩了一阵子，阿染把红包交给了夏岚书：“娘亲，你帮我收着，我要用的时候再给我！” “好好好，给我们阿染收着。”夏岚书笑道：“还是放在那个百鸟朝凤的匣子里!” “嗯嗯！”阿染点头，她也是小有资产的，许多爹爹娘亲给的钱财宝物，还有别家送给她的礼物都放在一个匣子里面。 夏岚书把阿染的红包放了进去，匣子都快满了，看来得给她换个大点的了，等回了皇城怕是又会收不少的礼。 今天是初一，慕淮陪着妻子儿女逛街，众人没有坐马车，只是一干仆从不远不近的跟着，夫妻俩都很珍惜此时此刻，这是他们在苏州过的最后一个年了，日后怕是没机会回来了，在这里待了五年，来时只有夫妻两人，走时人已经翻了一倍。 慕淮抱着才一个多月的儿子，夏岚书手牵着阿染，阿染今日头上扎了两个丸子，别着大红色丝带，衣裙也是大红的。 看见街边各种各样的摊贩，阿染兴高采烈从这个摊子穿到那个摊子，逛得不亦乐乎。 “娘亲！这个好看！”阿染站在一个摊子前，手里捧着一个瓷娃娃，瓷娃娃做得圆圆的，小圆脸笑呵呵的，脸庞还有腮红，看着十分喜庆！ 夏岚书也觉得那瓷娃娃十分可爱，便给阿染买下了。 阿染捧着玩了一会儿，然后便丢给了后面的丫鬟，又被其他东西吸引了过去。 慕淮夫妻无奈跟着，“阿染这喜新厌旧的毛病也不知道像谁？” “那肯定是你！”夏岚书掩嘴轻笑，事实上阿染这是像她，跟她幼时一模一样。 “娘子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才不这样！”慕淮连忙喊冤道。 “就是你，别说了！”夏岚书觉得偶尔耍耍无赖也是很好玩的。 “好好!”慕淮笑着应道，看到街边一支簪子十分别致，拿起来便插到夏岚书鬓边。 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立在簪头，尾尾流苏垂下，虽做工不太精致，但胜在别致好看，慕淮掏钱买了下来。 “都老夫老妻了，还学小伙子呢！”夏岚书嘴上嫌弃心里却高兴得不得了。 慕淮含笑道：“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娘子容貌美丽，说是二八少女也有人信。” 慕淮与夏岚书的相貌都是极好的，本来年龄也不大，若不说可能真的会有人以为他们尚未婚配。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逛着街，迎面却碰到一行人。 八九岁的男孩带着一个四岁的小女孩，男孩芝兰玉树年纪虽小，却也初见风华，女孩小小年纪眉目如画玲珑可爱。 “江南拜见慕伯父！”男孩迎面过来作揖行礼道。 “是江南啊！也是过年出来逛街吗？”慕淮打着招呼。 “是的，慕伯父！这是家妹阿绾！”江南牵着自家妹妹的手介绍道。 “早就听闻你们家有个玉雪可爱的小妹妹，果今日见了果真可爱。”慕淮从怀中摸出两个红包，“来，接着。” “多谢慕伯父!”江南连忙接过，又说了许多祝福词。 “多谢慕伯父!”江月绾也轻声说道，声音如和风细雨，听着让人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爹爹！”阿染扯着自家爹爹的衣袖，疑惑的看着江月绾兄妹。 “这位是阿染妹妹吧！这才是真的玉雪可爱，粉雕玉琢，天上的仙女也就这样了。”江南早就看见了阿染，微微惊诧，他一直以为自家妹妹已经是这世上难得的美人，小小年纪便芳华绝世，却不想阿染才是真正的天人之姿，并且周身都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喜欢的感觉。 听到夸奖，阿染眉眼弯弯，她最喜欢别人夸她了，并且他们兄妹长得都很好看，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江南哥哥，我们一起玩吧！”阿染自来熟的拉着江南的衣袖笑道。 看着比自家妹妹还小还可爱的小女孩，江南点了点头，一手牵着一个慢慢逛街。 “你叫什么啊？我叫阿染哦！”阿染歪头看向江月绾问道，笑语嫣然。 “我叫江月绾，你可以叫我阿绾。”江月绾躲在哥哥身后小声说道，相比起阿染，她实在是比较内向。 -- 第19页 “那你要跟我做朋友吗？我们一起玩啊！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哦！”阿染笑呵呵的。 “好……好！”江月绾怯生生的答应。 江南惊奇的看着阿染，自家妹妹一向性格内向，除了家人甚少说话，更别提才见第一面就愿意跟她做朋友。 “嘻嘻！”阿染绕过去牵着江月绾的手，带着她一起逛街。 “慕伯父，祖父在前面酒楼，还请上楼喝茶。”江南拱手道。 “好！”慕淮答应道。 “哇！”阿染带着一个妖怪面具大叫，吓唬江月绾。 “啊！”江月绾被吓得大叫。 “嘻嘻，别怕嘛！”阿染将面具拿下来，露出那张漂亮的小脸蛋。 江月绾脸色苍白，明显被吓得不轻。 “不是吧！”阿染惊讶道：“你怎么这么胆小啊！” “对不起啦！我以后不吓你了，我请你吃糖人给你道歉好不好？”阿染带着江月绾到捏糖人的摊子前。 “两个小兔子!”阿染伸出两根手指比道。 “好嘞！”捏糖人的师傅技艺超群，那双灵活的巧手动作穿梭间便捏出一个惟妙惟肖的小兔子，竹签一穿小兔子便立在上头，阿染接过一个将栩栩如生的小兔子递给江月绾。 “先玩再吃!” “谢谢！”江月绾看着阿染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阿染摆摆手说道，又接过自己的那一个拿在手中。 “小姑娘，一共十文钱。”糖人师傅笑道。 “十文钱，十文钱。”阿染摸摸身上，尴尬的看着江月绾，“十文钱啊！” 江月绾惊讶的看着阿染：“你没有带钱吗？” 阿染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好像是诶！”出门前把红包交给了娘亲，穿的新衣裳也忘了带荷包，身上竟然分文没有。 江月绾默默的拿出荷包把钱付了。 “对不起哈！下次我一定请你。”阿染不好意思的笑道。 “没关系。”江月绾轻声道，“我们去找慕伯父吧！” “好！”阿染一手拿着糖人一手牵着江月绾。 一阵香气萦绕在鼻尖，阿染闭眼深吸一口气，“好香啊！是糖炒栗子！” “快来尝快来看啦！刚出锅的糖炒栗子了！”街上摊贩叫卖着。 “阿绾，你吃过糖炒栗子没有？”阿染扭头问道。 江月绾摇头，家里不许她乱吃外面的吃食，所以她从来没有吃过。 “特别好吃的，又香又甜！”阿染露出陶醉的表情，引得江月绾好奇起来，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走，我带你去尝尝！”阿染拉着江月绾到糖炒栗子的摊子面前，对着老板说道，“一份糖炒栗子！” “好嘞！马上给小姑娘装好！”老板锅中铁铲一翻，满满一铲的糖炒栗子装进纸袋中，老板递给阿染，“十五文。” 阿染拎着袋子顶端，不敢触碰底部，现在还烫着呢！笑眯眯的看着江月绾，江月绾无奈付钱。 阿染笑呵呵的拿出一颗栗子，从左手扔到右手，“好烫好烫！” 手中糖人跟纸袋都交给了江月绾，阿染熟练的剥着栗子，用指甲在栗子腹部划开一条裂缝，两只手使劲一掰，金黄的栗子肉破壳而出，烫的手心发疼，阿染连忙吹吹喂给了江月绾。 江月绾被烫得维持不了温柔内向的表情，张开嘴直呼气。 “怎么样？是不是很香甜！”阿染期待的问道。 虽然烫，但她还是尝出了这街边美食的风味，江月绾点点头，“很好吃，就是好烫，舌头有些疼。” “就是要烫才香甜，不烫就不好吃了！”阿染又剥了一颗喂给自己，一边烫得直呼气一边露出满足的笑容。 两个小女孩走一路吃一路，阿染负责剥栗子，江月绾负责拿好东西，一路到了酒楼。 到了酒楼，慕淮与江家祖父已经说完话了，慕淮带着阿染离开，江家人带着江月绾离开。临走时，江月绾手中还捏着糖人向阿染挥手告别，颇有些依依不舍，阿染对她笑笑挥手。 第6章 “江老太爷特意带儿孙出来跟你偶遇，是有什么事吗？”夏岚书问着慕淮，女眷不便随便见外男，刚刚她在隔壁雅间喝茶，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 “江家老二两年前回皇城任职，鸿胪寺左少卿，如今站稳了脚，置了宅邸，江家二夫人要带着儿女一同去皇城团聚，一个女眷带着儿女山高水远的不甚方便。江老太爷得知我们也要回去，便托我们帮着照应一下，一同进京。”慕淮说道。 “这倒没什么，未嫁时我与江二夫人私交不错，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到时候也不用担心路途遥远旅途寂寞，多个说话的人也好。”夏岚书含笑说道。 “行，我已经应下了，到时候我们多多照顾就是。”慕淮点头。 时间飞快流逝，元宵节已经到了，明日阿染一家便要启程回京了。 “元竹哥哥，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灯会吧！苏州的元宵灯会十分漂亮，你一定没去过吧!”阿染建议道。 “阿染，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慈和寺，只好等以后有机会了。”元竹温柔说道，看见阿染撇下嘴不高兴的样子，元竹再次说道：“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对灯会感兴趣的，我虽未曾见过凡世的灯是什么样的，但我仿着古籍所述为你做了一个。” -- 第20页 元竹起身进了竹屋，片刻后出来，手中提着一个清雅脱俗的灯笼，没有稀奇古怪的造型，看着却令人心神宁静，仿佛还有淡淡竹香萦绕，白色的灯面上绘了一簇簇青竹，青竹脚边还有几个顽石，颇有些雅致风流。 “真好看！”阿染眉开眼笑，提着灯笼爱不释手，“元竹哥哥不能跟我一起去逛灯会，那我提着元竹哥哥为我做的灯笼去，就像元竹哥哥跟我一起去了一样。” “好。”元竹从袖中拿出一串紫檀佛珠，说道：“这佛珠是我亲手雕刻，在佛前供奉了数月，你随身携带，可保平安。” 阿染把小手伸了过去，紫檀佛珠戴在白皙的手腕上，她放在鼻尖轻嗅，笑道：“还是香的呢！” 把灯笼小心放好，阿染也摸出一串银铃玉佩，“元竹哥哥，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这是我最喜欢的银铃跟玉佩，我把它们拆开来做成了一个。” 银色的镂空铃铛花纹复杂，摇动间发出悦耳的声音，银铃下面挂着雪白玉佩，成色极好，底下还有一束青色流苏。 “谢谢阿染！”两人交换了礼物。 “元竹哥哥，我舍不得你！我明天就要去皇城了，我不想去了。”阿染扑进元竹怀中，她喜欢谁就总是爱抱着那个人。 “乖！”元竹温柔的揉揉阿染的头发，温声道。 阿染趴在元竹怀中大哭了一场，快天黑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因为离别，连元宵灯会都玩得不痛快，一整晚闷闷不乐。 夏岚书小心的观察阿染的神色，为难的看着慕淮。 “没事，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她现在还不能接受离别，其实离开也好，阿染离佛子太近也不太好，扰了佛子的修行就是咱们的罪过了。”慕淮说道。 “阿染看起来好伤心，都怪我不好，一心都扑在阿离身上，陪伴阿染的时间大大减少，阿染经常去跟佛子一起玩，感情才会越来越好，现在离别才这样伤心。”夏岚书低头难过道。 “娘子，你怎么什么都爱怪到自己身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慕淮哭笑不得。 “希望阿染到了皇城能多交些朋友，那样就不会孤独了。”夏岚书叹道。 “肯定会的，咱们阿染这么可爱，肯定会有很多朋友的。”慕淮搂住夏岚书的肩膀说道。 夏岚书看着阿染担忧的点了点头。 次日一大早，慕府一众人就启程了，江家二夫人带着一双儿女早早的就在码头等候了。 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旭日，夏岚书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五年的烟雨水乡，随着船行水流渐渐已经看不到码头的影子了。 阿染今天一直一言不发，江月绾跟她说话也不理，只是一直看着慈和寺的方向，直到四方都是水面再也看不见苏州任何一点风景，阿染眸中泪眼朦胧，终于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阿染！”夏岚书心头一紧，她一直担心的盯着阿染，此时看到阿染情绪崩溃大哭，她心疼的连忙抱住阿染柔声细语的安慰。 阿染伤心的埋在夏岚书怀中大哭，江月绾在旁边手足无措的站着。 江二夫人拉着江月绾回避，看来这慕家的小姐有舍不得的玩伴，现在分别正伤心呢！ “阿染乖，等到了皇城又可以有很多的朋友跟你一起玩了。不伤心了啊！娘亲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你看沿途运河景致多好啊！咱们还可以尝到许多的河鲜，品味各地风土人情。”夏岚书抱着阿染轻哄，渐渐止住了哭声。 阿染抽抽鼻子抱住夏岚书的脖子哽咽道：“娘亲，阿染最喜欢你了。” “娘亲也最喜欢阿染了。”夏岚书抱紧阿染，听到她娇娇糯糯的声音心都要化了。 “娘亲要比喜欢弟弟还要喜欢阿染才可以。”阿染霸道的说。 “本来就更喜欢你，阿染多可爱啊！”夏岚书笑着刮了刮阿染的小鼻子，她是真的更喜欢阿染，娇娇的小女孩多可爱，但是阿离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样喜欢。 阿染瞬间笑逐颜开。 “阿染总算不哭了，这下爹爹才敢过来啊！你那哭声真是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慕淮抱着慕离走了过来。 “爹爹坏，我不喜欢爹爹了。”阿染扭过头去不看慕淮。 “爹爹又怎么惹到阿染了？”慕淮失笑道。 阿染瞪视着慕淮生气道：“阿染哭了爹爹都不哄！” 慕淮笑道：“你娘亲不是在哄你吗？而且爹爹可是去抱弟弟过来一起哄阿染开心呢！阿染冤枉爹爹了。” 阿染还是嘟嘴看着慕淮。 慕淮笑笑将手中襁褓放低让阿染能够看见，“你看弟弟会吐泡泡了。” 襁褓中的慕离睁着大眼睛，嘴上一个一个的吐着泡泡，可爱至极。 “弟弟好厉害竟然会吐泡泡！”阿染惊叹的看着慕离。 “这算什么，你小时候这么大的时候也会吐泡泡，这是只有小婴儿才会的技能呢！”夏岚书温柔笑道。 “我小时候也会吗？”阿染转动眼珠回忆，可是婴儿时候的事情哪里会记得，只专心致志的开始看弟弟吐泡泡了。 慕淮跟夏岚书相视一笑，可算是把阿染哄住了，那哭声听着他们俩心都要碎了。 一路上众人沿途欣赏景致，偶尔靠岸下船品尝当地美食，夏岚书与江二夫人相谈甚欢，慕淮则带着阿染慕离跟江家兄妹玩耍。 -- 第21页 夏岚书素手轻轻捧着一杯清茶，杯盏上热气萦绕，轻呷一口唇齿清香。 “你看看你多好啊！儿女双全衣锦还乡，丈夫身边也只有你一个，夫妻琴瑟和鸣，是多少女子都羡慕不来的呢！当初你离开皇城，可有好多夫人小姐看好戏呢！天之骄女竟然要远离皇城生活，虽然苏州富庶，到底不比皇城是天子脚下。不曾想你如今衣锦还乡，那些夫人们定是暗地里绞帕子呢！”江二夫人掩嘴说道，眉目间有些淡淡愁绪。 夏岚书微微一笑不好开口，江二爷到皇城两年身边不可能没人照顾，听说江二爷纳了两个妾，其中一个还生了一个女儿，已经四个月大了。江二夫人这一进皇城就得面临宠妾庶女，心情自然谈不上多好。 “其实我已经过得很好了，天下男子哪个不纳妾，他守着我一个人这么几年也算好的了，这次也是因为我不在身边才会……”江二夫人叹息道。 夏岚书吹了吹茶盏里漂浮的茶叶，轻轻说道：“你看得开便好，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江二夫人笑笑，羡慕的看着夏岚书，眼前这个人才是最令人羡慕的，家中没有庶出姐妹兄弟堵心，嫁的丈夫也是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妾室通房分宠。偏偏还是身份尊贵，公侯之家的千金。 “听说云妃娘娘被晋升为云贵妃了，恭喜了。”夏岚书转移了一个话题。 一提到这个江二夫人就面带笑意，云贵妃是江家三小姐，是她的妹妹，如今云贵妃晋升对江家也是有着大大好处的，至少江家在皇城的地位更稳固了几分。 “这都是陛下怜惜。”江二夫人掩嘴笑道。 “也是云贵妃娘娘知书达理蕙质兰心，陛下这才格外怜惜些。”夏岚书笑笑说道。 两人谈天说地，说着皇城是非，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江二夫人告辞离开，慕淮才带着一双儿女回来。 “娘子真是的，把阿染阿离都丢给我，自己却在这里谈天喝茶看风景。”慕淮小心的将慕离放进摇篮，嘴上故意抱怨着。 “阿离真乖，想娘亲了没啊？”夏岚书一边逗着慕离一边说道：“我这可是给你们三个的亲子时间呢！等回了皇城定会忙一阵子，到时候你想跟他们玩还不行呢！” “是是是，娘子说的都对！”慕淮笑着附和道。 阿染守在摇篮边捏着弟弟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白白嫩嫩，软乎乎的，捏起来的手感特别舒服。 “咿咿呀呀！”慕离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但还是很喜欢姐姐，看见阿染就傻笑，笑的嘴角挂着口水。 阿染拿着帕子帮弟弟擦干净口水，捏捏他软软的小脸蛋作为报酬。 慕淮喝了一口茶，“前面就到了青州了，过了青州很快就能到皇城了，我们晚上去岸上玩玩吧！” “好呀好呀！”阿染连忙拍手同意，这一路上他们沿途玩耍，经常上岸，尝试不同的风土人情与美味珍馐。 青州离皇城不远，也算富庶，有自身的风格特点，吸引了不少游人。 夜晚船舫靠岸，夏岚书妆扮妥当覆了面纱跟夫君儿女一同上岸玩耍，去邀请江二夫人，但她以出嫁女子没有夫君在侧不便抛头露面就拒绝了。倒是她的一双儿女很感兴趣，之前江二夫人一直拘着他们，眼看就要到皇城了，这次便松了口让他们也一起上岸玩耍。 江南一手牵着自家妹妹一手牵着阿染，穿梭在闹市之中。 看着三个孩子玩得高兴，夏岚书突然问道：“夫君，若你是江二爷你会怎么做？你也会在皇城置美妾生庶女吗？” “娘子你又胡思乱想了！”慕淮将慕离交给身后奶娘，拉住夏岚书的手，“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任职的。” “万一呢？”夏岚书抬眼看他，这世间纳妾的男子才是正常的，她想知道她的夫君是怎么想的。 慕淮坚定道：“我不会，就算迫不得已分开，我也不会纳妾，连丫头都不会有，我会努力把你接到我身边，还有阿染和阿离，咱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夏岚书眼眶泛红，她的夫君果然待她是极好的。 慕淮笑道：“先不说齐国公府会跟我不依，就是父亲那里都会打断我的腿，镇国将军府可没有纳妾的传统啊！” 夏岚书忍俊不禁，也是，公公那么恭谨严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让夫君纳妾呢！ 夏岚书笑道：“你就是怕父亲打断你的腿罢！” “我分明是为娘子守身如玉，娘子怎么就不懂呢？”慕淮勾唇一笑，引得路上偷看他的小姑娘面颊绯红。 看着小姑娘们娇羞的样子，夏岚书娇嗔道：“招蜂引蝶！” 慕淮跟夏岚书挨得更近了，笑道：“再招蜂引蝶不也是娘子你的吗？她们也就只能看看了。” “看也不行！”夏岚书霸道说道。 “娘子吃醋了？” “谁吃醋啊！” “嗯？没有吗？可是我闻到好酸的一股醋味啊？” “我都没闻到，是你鼻子出问题了。” “是吗？胡嬷嬷你闻到没啊？”慕淮回头问道。 “这……奴婢年纪大了，不知道啊。”胡嬷嬷笑道，这二小姐的日子啊，真是比蜜还甜，看着就让人高兴。 “江南哥哥，我想要糖人！”阿染指着街边画糖人的摊子说道，她总是对糖人情有独钟。 -- 第22页 “好，阿绾要吗？给你也买一个。”江南温柔答应，问着自家妹妹。 “我也要！”江月绾笑着点头，她已经被阿染带得越来越爱笑爱闹了。 “阿染，你想要什么样儿的？”江南温柔问道。 “嗯……”阿染认真思考，“我要一个老虎！” “阿绾呢？” “我……我要一个小狐狸。” “好。”江南跟画糖人的说了要求。 这里的糖人跟苏州的不一样，苏州的糖人是用五颜六色的糖块捏出来的，这里是用熬得稠稠的糖浆浇在一个白色的板子上，在糖浆凝固之前放一根竹签上去，等到完全凝固后就能拿起来了。糖人师傅心灵手巧，一下子就做出一个大老虎，很快又做出了江月绾喜欢的小狐狸。 “谢谢江南哥哥！江南哥哥你不要一个吗？”阿染高兴的拿着糖人道谢。 “哥哥不用。”江南摇头道。 “哦！我知道了，江南哥哥已经是大人了，不喜欢糖人了！”阿染恍然大悟道。 江南笑笑，这个阿染妹妹总是这样爱笑爱闹，让人忍不住喜欢。 “江南哥哥不喜欢糖人，那我们去玩别的吧！”阿染拉着江月绾往前面跑。 “你们俩慢点！”江南连忙在后面追。 “阿染，看这个好漂亮啊！”江月绾看见一个摊子上摆着别致的莲花灯，莲花灯不大却很精致，十分漂亮。 “哇！”阿染也惊叹道。 “两位小姑娘要不要买两盏去河边放灯许愿？今天是我们青州特有的放灯节，今晚放灯许愿是最灵验的了。”老板笑容满面介绍道。 阿染与江月绾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喊道。 “江南哥哥！” “哥哥！” 江南无奈一笑，给两个可爱的小女孩一人买了一盏莲花灯。 捧着小巧的莲花灯三个人来到河边，这里人满为患水泄不通，许多小女孩小姑娘都在大人的陪同下放着莲花灯。还有一些豆蔻年华的大姑娘面色娇羞的放着莲花灯，俏丽的脸庞绯红，不知许的什么愿望呢？ “这边这边！”阿染看见一个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连忙钻了过去。 “我们就在这里放吧！”阿染说道。 “嗯嗯！”江月绾点头。 这里比起其他地方相对人烟稀少，将莲花灯芯点燃，小小的火苗微风中摇曳，小心翼翼把莲花灯放入河流，护它安稳缓缓漂流。连忙双手合十闭眸许愿。 ‘愿阿染永远这么幸福，有爹爹娘亲弟弟！’ ‘愿阿绾跟阿染永远是好朋友！’ 河流上飘着一盏又一盏的莲花灯，将黑夜照亮，寂静的夜晚河流，盛放了许许多多人的心愿。 “娘子想要放灯吗？”慕淮看着街边的莲花灯问道。 “买一盏吧！”夏岚书信佛，对这些许愿的事情都是信的。 到河边将灯放了，看着小小的莲花灯随波逐流，带着夏岚书的心愿离去。 ‘愿阿染一辈子平安顺遂安平喜乐！’ “娘子许的什么愿啊？”慕淮问道。 “说出来就不灵了！”夏岚书不说。 “你的愿望里有没有为夫？”慕淮凑近问道。 “有啊！”夏岚书狡黠一笑，“我的愿望是换个夫君！” “怎么？为夫不够好吗？竟然想换个夫君！你想换谁？”慕淮醋意大发。 “换个不爱玩闹，成熟稳重的。”夏岚书掩嘴轻笑，谁让他总爱闹她的。 “为夫还不够成熟稳重吗？”慕淮摸摸下巴思考，“那为夫明日开始留胡子，那样看起来成熟稳重些。” 夏岚书挑眉笑道：“我倒是没关系，只是阿染怕是不会再让你抱了。” 慕淮愣了愣，阿染那么爱漂亮，要是自己真留了胡子可能真的不会让自己抱了。 “哈哈！你还留吗？”夏岚书轻笑道。 “胡子我不留了，但是娘子可是欠收拾了，连夫君都敢嫌弃了！”慕淮看着夏岚书眼神灼热。 夏岚书被看得粉面绯红，避开慕淮的眼神瞧着街边的摊位。 “哈哈哈！”慕淮朗朗大笑。 莲花灯随波逐流起起伏伏，偶有轻波翻了一两盏，那许的愿望怕是就此沉了。 一行人玩到半夜，打包了些特色吃食便返回了船上。 江家兄妹将夏岚书特地为江二夫人带的东西带了回去，江二夫人本想派人致谢，但夜色已晚便第二日亲自道了谢意。 一家人在甲板上玩耍，慕淮丰神俊朗夏岚书温柔婉约，阿染玉雪可爱，连襁褓中的慕离都能看出来相貌极好也是个听话孩子，这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家人！ “夫君，你说父亲会喜欢阿染吗？”夏岚书问道，镇国将军一辈子兵戈铁马戎马一生，为人严肃方正望子成才，本想慕淮继承衣钵，不曾想他却做了一个文官。这样的大将军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孙女，还好她生了阿离，算是对镇国将军府有了交代。 “阿染这么可爱，父亲一定会喜欢的。”慕淮知道夏岚书的担忧，但他也知道自己父亲的为人，绝不会重男轻女，只要是他的孩子都是喜欢的。 “爹爹，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呀？”阿染跑过来抱住夏岚书的大腿抬头问道。 “我们啊！在讨论祖父会不会喜欢阿染呢！阿染这么调皮，祖父最讨厌调皮的小孩了，说不定还会打你哦！”慕淮吓唬道。 -- 第23页 “你吓她干嘛！”夏岚书对慕淮怒目而视，温柔的哄着阿染，“阿染别信你爹爹的话，他骗你的，祖父很和蔼，会喜欢你的。” 慕淮摸摸鼻子，妻子总是偏疼阿染。 “我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呢！”阿染叉腰神气道。 “是是是+，最喜欢你了。”夏岚书温柔笑道。 “娘子怎么不担心岳父大人会不会喜欢阿染呢？”慕淮笑嘻嘻的喝一口茶。 “国公府这边决不会不喜欢阿染的。宝贝还来不及呢！”夏岚书伸出一根手指摇晃道。 慕淮想了一想，轻笑一声道：“也是，阿染以后可是国公府的大宝贝呢！” “为什么啊？为什么？”阿染好奇的问道。 慕淮跟夏岚书对视一眼莞尔一笑。 齐国公府这一代子嗣众多，可都是男孩，一个女娃都没有，这下有了一个阿染还不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国公夫人早就派人送了信，到了皇城务必带阿染去国公府多住几日，夏岚书都可以不去，阿染必须送去。惹得夏岚书在慕淮面前念叨了几日，说国公夫人有了外孙女就不要亲女儿了。 “嗯嗯？告诉我嘛！”阿染见爹爹娘亲只是笑不说话催促道。 “阿染到了皇城见到外祖父外祖母就知道了。”夏岚书笑笑道。 第7章 三日后，终于到了皇城码头，这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船还未靠岸，慕淮就看见镇国将军那高大的身影立在码头十分显眼。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时此刻，见到多年未见的父亲，与记忆中一样高大的身躯却已经弯曲了，眼眶不禁有些热意。也是啊，父亲已经快到花甲之年，不复当年模样。 伸手抱起阿染，指着那高大的身躯说道：“阿染，看见了吗？那就是祖父了。” 阿染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兴奋道：“祖父好高啊！我要祖父抱我，一定可以看的更远！” “这就要看阿染的本事了，看阿染能不能讨祖父喜欢，让祖父抱你了。”慕淮笑道。这个他也说不准，从小到大的记忆中父亲抱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不知道会不会抱怀中这个小女娃呢！ 船缓缓靠岸，慕淮一手抱着阿染一手牵着夏岚书连忙往镇国将军那边走去。 “父亲！我回来了！”慕淮放下阿染，恭敬的行了一礼。 镇国将军打量了一下多年未见的儿子，看了看他身边的娇妻爱女稚子，大掌在他肩头用力拍了两下，说道：“回来就好，你现在也是大人了，你母亲很惦念你。” “父亲！”夏岚书也拉着阿染屈膝行礼。 “祖父好，我是阿染！”阿染乖乖的行礼，抬头笑道，不过她不太能看清镇国将军的脸，对阿染来说他实在太高了。 看了看这玉雪可爱的小女娃，镇国将军面部的表情稍微变得柔和了些，尽量让自己不吓到小孙女。 “嗯！”镇国将军这算是回应阿染的招呼了。 阿染看着镇国将军有些懵，祖父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啊？ “马车在那边，先回府吧！”镇国将军说道。 “是！”慕淮连忙应道，他现在归心似箭。 江二爷亲自来接了江二夫人，与慕淮寒暄道谢一阵便各自离去了。 阿染一路上小手都扯着夏岚书的衣角，这个地方她从未来过，毫不熟悉，祖父看起来很不爱笑的样子，但是爹爹好像很高兴，她没有玩闹，安静的依偎在夏岚书身边。 镇国将军跟慕淮骑着高头大马，夏岚书带着阿染和慕离上了后面有着将军府标志的马车，马车简约大气毫不奢华。 “娘亲，你说祖父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他都不笑的。”阿染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会呢？阿染这么可爱，祖父只是跟阿染还不熟悉，而且祖父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不是不喜欢阿染的。”夏岚书安慰道。 “是这样吗？” “是的，熟悉之后祖父一定会喜欢阿染的。”夏岚书做着自己都不清楚的保证，她与镇国将军相处极少，成婚不久就跟夫君去了任上，但她知道公公婆婆都是极好的不为难媳妇的人，当初齐国公夫人千挑万选才选定的亲家呢！ 马车驶过长街，来到了将军府门前，两尊石狮镇守，红漆大门大开，一众丫鬟婆子众星拱月的簇拥着一个福寿康宁的老太太。 镇国将军翻身下马，大步跨过，说道：“在府中等候便是，怎的来此等候？” “将军又不是不知道老夫人心里念着老爷，您一出门老夫人就收拾了等在这里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笑道。 “怎么我老婆子想早点看儿子儿媳都不行吗？”将军夫人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还是中气十足。 “阿染，那是祖母，快去问礼吧！”夏岚书将阿染抱下马车。 “祖母好！”阿染奔过去甜甜的叫道。 “哎哟！这跟仙女似的小姑娘是谁啊？怎么叫我祖母，竟是我可爱的小孙女啊！”将军夫人笑呵呵的逗着阿染。 “母亲！”慕淮携夏岚书向将军夫人行礼，身后乳娘抱着慕离一齐行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一晃眼你都已经是大人了，都是一双儿女的爹娘了。”将军夫人眼眶含泪看了看儿子儿媳还有尚在襁褓之中的慕离。 “好了，都进去吧！”镇国将军说道。 -- 第24页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府门，丫鬟婆子们一阵忙碌。 将军夫人牵着阿染走在前面，看起来很喜欢她的样子。 “都说了咱们小阿染最招人喜欢了，你看母亲多喜欢她啊！”慕淮悄声在夏岚书耳边说道。 “知道了，别闹！”夏岚书在公婆面前可不敢像在苏州时那样肆意，时时刻刻都要注意仪态端庄。 慕淮听话的离夏岚书稍远一些。 镇国将军跟慕淮去了书房，谈论这些年在外的经历与如今的局势。将军夫人就牵着阿染去了后宅，夏岚书恭谨的跟在后面。 “你不必如此拘谨，这是你自己的家。”将军夫人看出夏岚书的无所适从安慰道。 “是，多谢母亲关怀！”夏岚书微微放松了些。 “祖母，娘亲是刚回来不习惯，过段时间就好了。”阿染抬头笑道。 “那阿染也是刚来呢！你习不习惯呢？”将军夫人笑道。 “本来呢是不习惯的，可是一看见祖母就好亲切，一下子就习惯了！”阿染抱着将军夫人的手臂道。 “阿染真是会说话！”将军夫人笑开了怀。 夏岚书在一旁浅笑，阿染真乖，一来就讨了母亲的喜欢。 “祖母，这里好大啊！好漂亮大气，气势恢宏！”阿染看着将军府邸称赞道。 “是吗？阿染喜欢就好，这也是你的家啊！”将军夫人笑呵呵说道。 “是祖父祖母爹爹娘亲阿染弟弟我们所有人的家！”阿染大声宣告道。 “是是是！”将军夫人心情舒畅，这么多年将军府总算可以热闹热闹了，有了阿染阿离两个孩子，想必日后将军府必然欢声笑语不断。 下人端来糕点，将军夫人将阿染抱在怀里亲自喂着。 “母亲，阿染大了，有些沉，将她放下吧！别累着您！”夏岚书见状说道。 “不累不累！可别小看了我！”将军夫人摆摆手道。 “是！”夏岚书只好应道，看见阿染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笑意。 阿染小鼻子嗅嗅嘴边的糕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点，好吃！立马眉眼弯弯的认真吃东西了。 “我见阿染都是跟着你们一起的，身边也没同龄的丫头，都是大丫鬟，怎么不给阿染找两个同龄的丫头呢？”将军夫人问道。 夏岚书放下茶杯回答道：“回母亲的话，在苏州时原是想给她找两个同龄的丫头的，奈何后来有孕事务繁杂便一时疏忽了，后来又说要回来，就又耽搁了，想着回来再寻。” 将军夫人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明日便让管家去找两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来，咱们慕家的大小姐可不能落于人后啊！两个贴身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其他的小丫鬟也安排出来。南边有个院子不错，宽敞明亮，阿染就住那里吧！我已经派人打扫好了。” “是！劳母亲费心了！”夏岚书含笑点头。 “为阿染算什么费心！”将军夫人大笑道：“日后费心的可就是你了，你既然回来了，这中馈就交给你主持了，也让我这老婆子享享含饴弄孙的福。” “母亲……”夏岚书微愣，她没想到自己一回来母亲就把主持中馈的任务交给了她，她以为至少要过一段时间的。像母亲这般豁达明理的婆婆太少了，别家婆婆都把中馈捏得紧紧的，舍不得儿媳妇这么快就当家。 将军夫人笑笑道：“日后就辛苦你了！” “谢母亲。我会好好主持的。”夏岚书感动道。 接下来就是婆媳二人话家常了，气氛和乐，夏岚书的紧张情绪渐消。 书房 “你对如今局势怎么看？”镇国将军背手问道。 慕淮沉吟片刻说道：“陛下雄才大略宽严并济知人善任，朝中算是和睦，不过也不乏一些居心不良的小人祸乱朝纲，但不足为虑，现世说得上是太平盛世，只要臣子们尽力辅佐不会有大乱。” “你是这样看的？”镇国将军盯着慕淮问道。 “敢问父亲，儿子可是哪里有错？”慕淮不解道。 “你没错，如今局势确是如此。”镇国将军说道，心下沉思，可邻国北庆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朝中却未有能担重任的大将，他已年迈力不从心，若是邻国突然发难也不知他是否能够护得南和安宁。 父子俩在书房半日，直到将军夫人派人来叫，两人才从书房出来。 镇国将军一出现阿染就拘谨了一些，这个不苟言笑的祖父还是让她不敢太过放肆。 将军夫人察觉到了，瞪了镇国将军一眼说道：“你瞧瞧你整天板着个脸，把咱们小阿染都给吓着了，刚刚还在笑呢！” 镇国将军一愣，看着小孙女乖巧的样子，想起进厅时还看见她笑颜如花，便伸手一把抱起阿染。 阿染瞪大了眼眸，祖父抱她了！ “阿染最喜欢祖父了！”阿染高兴的搂住镇国将军的脖子说道。 抱着软软的小孙女，镇国将军再也板不起脸了，忍不住笑了。 “啧啧！阿染可真是讨人喜欢，连父亲都被打败了。”慕淮凑近夏岚书说道。 “你这是吃醋了？”夏岚书跟将军夫人畅谈半日心情很好，这会儿开始调侃慕淮。 “看来娘子跟母亲相处得很好呢！”慕淮看着夏岚书笑道，本以为将门世家的母亲跟勋贵世家的妻子不会有太多共同语言，不想婆媳二人和睦无比。 -- 第25页 “母亲让我主持中馈，与我讲了半日皇城内这几年的各府关系。”夏岚书轻声说道。 “那日后你就要辛苦了，阿染阿离身边都多安排点丫鬟嬷嬷，可别累坏了你。”慕淮心疼道。 看见儿子儿媳夫妻和睦伉俪情深，将军夫人一笑招呼道：“都坐下用饭吧！” 众人依次落座，开始用饭。 “阿染多吃点，看这小胳膊小腿的，多吃点长个儿！”将军夫人夹了许多菜给阿染。 阿染咧嘴笑着道谢，在碗中挑挑拣拣，不爱吃的放在一边，只吃自己爱吃的。 “阿染怎么挑食？”镇国将军发现了问道。 阿染看着镇国将军讨好一笑，有些心虚。 将军夫人皱眉道：“小孩子挑食不好，阿染乖，咱们什么都吃点好不好？” “祖母，不要嘛！那些东西又不好吃，不吃好不好？”阿染开始撒娇了。 夏岚书含笑看着宝贝闺女，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治了她挑食的毛病，还是她能把祖父祖母也给收服了。 “阿染，要什么都吃一点，这样身体才会健康强壮，挑食会长不高的！”镇国将军温声说道。 阿染放下筷子，爬到镇国将军的腿上去，因为人太小没什么力气差点摔了，还好镇国将军稳稳的扶住了。 “祖父～你最好了，最喜欢阿染了对不对？阿染会长高的，不吃嘛！”阿染赖在镇国将军怀中娇娇软软的撒着娇。 看着阿染这副模样，慕淮猜到这戎马半生的父亲算是遇到对手了，阿染是他的小克星啊！ 镇国将军与将军夫人看着阿染可爱的模样都舍不得逼她，只好由着她去了，还仔细问了夏岚书阿染不喜的食物，让厨房日后少做。 慕淮夏岚书相视一笑，知道阿染这算是在将军府站稳脚跟了，祖父祖母都这么宠爱，想来以后定是一个小霸王。 用过晚饭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镇国将军与将军夫人住在宅院深处的流霄斋，将正院留给了慕淮夫妇，阿染有了自己的一个大院子竹笙小筑。 夏岚书先将阿染送到竹笙小筑好好收拾了一番，吩咐丫鬟们精心照顾后才回了正院。 “哇！这里好大啊！”阿染托腮从窗户看出去，因为天色已晚，只看见窗外芭蕉，但是进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这个院子的宽敞，在苏州时她也有自己的院子，但是知府后宅毕竟比不上将军府的。 “小姐，奴婢已经把床铺好了，该上床休息了。”诗语温柔的对阿染说道。 “好！谢谢诗语姐姐！”阿染换了寝衣上床休息，不过小孩子精力旺盛还睡不着，跟丫鬟们打闹了一会儿，累了才进入梦乡。 将军夫人派来的丫鬟们也都细心照顾着，看见小姐爱玩闹脾气好都松了一口气，丫鬟就怕跟到了脾气不好爱拿下人出气的主子。 一夜好眠 一大早夏岚书便起来去给将军夫人请安了，伺候将军夫人用早饭。镇国将军跟慕淮则早就去上朝去了。 “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那些晨昏定省的都免了吧，你整日管着这么大的家都够累了，我就不给你添乱了，忙的时候把阿染跟阿离抱到我这里来照顾也是可以的。”将军夫人摆摆手说道。 “是，谢谢母亲。”夏岚书真是不知还说什么好了，遇到这么好的婆婆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你呀今日可闲不了的，去账房库房都看看，缺什么自己看着添置就是，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想得不周全，你看着办吧！再召集管家下人让他们都认认你这个主母。”将军夫人说道。 “母亲安排得很好，夫君昨晚还说母亲还是那么周到，房间布置都是他所喜欢的。”夏岚书含笑说道，手下为将军夫人摆箸布菜。 “好了，坐下来一起用饭吧！”将军夫人拉着夏岚书在饭桌旁坐下一起用饭，不许夏岚书再守那些规矩。她出身将门世家，嫁的也是将军，那些所谓的规矩她实在是不太看重。 夏岚书行了一礼后才坐下，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贵女风范。 “阿染呢？”将军夫人问道。 “我让人把饭送到她院子里了，用了饭再带过来。”夏岚书说道，事实上她知道阿染爱睡懒觉，这会儿怕是还没醒，只好等待会儿她亲自过去了。 竹笙小筑内，早晨的阳光轻轻洒下，丫鬟们守在门口窃窃私语。 “诗语姐姐，真的不去叫小姐吗？已经这个时辰了。”丫鬟们轻声问道，可能是昨晚闹得太晚，阿染到现在还在梦乡，一众丫鬟们又不敢去喊，诗语是跟着小姐从苏州来的，众人便尊称她一声姐姐，等着她拿主意。 “无妨，再让小姐睡会儿。”诗语摇摇头表示没事，在苏州时小姐也时常睡到日上三竿的。 等夏岚书从将军夫人那里过来已经是巳时了，阿染还窝在被窝里没有起来。 “夫人！”丫鬟们看见夏岚书纷纷行礼。 夏岚书点点头进了内室，越过珠帘，掀起粉色的纱幔，轻拍阿染的脸颊，温声唤道：“阿染，该起床了，已经巳时了。” “唔……娘亲”阿染睡眼朦胧的坐起身子。 夏岚书温柔的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巾提阿染擦手擦脸，阿染慢慢的才醒了，看见夏岚书就又钻进怀里开始撒娇。 夏岚书将阿染抱下床，挑选好今日穿的衣裳，开始为阿染梳头，配上同色发带。 -- 第26页 “娘亲，今天早饭吃什么呢？”阿染穿戴整齐蹦蹦跳跳的问道。 “是蟹黄汤包。”夏岚书轻笑说道。 “哇！是我喜欢的，娘亲我们快去吃！”阿染差点一蹦三尺高，连忙往屋外跑去。 “别急，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夏岚书跟在后面说道。 “哇！娘亲你快来看！”不知道看到什么，阿染兴奋的大叫。 “怎么了？”夏岚书走出去温柔的问道。 “这里好大啊！嘻嘻！”阿染笑得很开心，昨晚天色太黑看不清楚，今日阳光普照，阿染才发现这个院子有多大，庭院中间有着一棵百年老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夏日里树底定是极凉快的。房屋后面还有一小片竹林，竹林之中有石桌，在那里看书下棋是不错的，院子里还种了许多奇花异草，装扮得十分美丽。房间里的摆饰也是珍贵异常，足以看出布置者费了多大的心思。 夏岚书含笑看着阿染，看着这偌大精致的院子，她不知道母亲废了多少心思，但这些都能看出来母亲多么喜欢阿染，想到正院那些富丽堂皇价值不菲的各种摆饰，母亲真的是费心了。 阿染用过早饭就跑去流霄斋陪着将军夫人逗趣解闷了，夏岚书便认认真真的带着丫鬟嬷嬷开始接手主持中馈。 皇宫 今日早朝皇帝正式宣布了将慕淮升任为吏部左侍郎的消息，一时间慕淮风头无两，收到了许多恭贺之词。 散朝后皇帝还专门留下了慕淮宣去了御书房叙话，众人不禁一阵感慨，果然是自小伴读情分非同一般，看来镇国将军府圣眷正浓，又与齐国公府是姻亲关系，众人又开始巴结送礼了，连齐国公府的人也跟着一起收到了不少礼物。 御书房内，慕淮对着皇帝跪下行大礼。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行快快起身，我们之间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皇帝亲自扶起慕淮，口中还唤着他的字。 “陛下，礼不可废！”慕淮笑笑行完礼起身道。 皇帝三十出头的模样，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因为身居高位身上气势非凡，金黄的龙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那威严震慑的面容此时满是笑意，因为多年好友终于归来，此时心情大好。 “景行此去经年，可有什么收获？”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笑问。 “可算得上是收获颇丰，这些年来臣不负陛下所托，查出了苏州巡抚曹抚安鱼肉百姓的确实证据，并且我还查出曹抚安在走私贩盐。”慕淮汇报着这些年来暗中查访得到的消息，当年他被下派苏州一方面是为了堵悠悠众口，一方面也是为了抓住这些国之蛀虫，此时终于有了切实的证据，贩盐可是重罪，曹家这次怕是翻不了身了。 “曹抚安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走私贩盐！”皇帝大手一拍御案怒道。 “我派人暗中查访，得到了一本账本，还请陛下过目。”慕淮拿出一本账本双手奉上。 皇帝身边的总管李顺连忙接了递给皇帝。 皇帝拿到翻了几页，又是重重的一掌拍在案上，茶杯都被震翻了，李顺连忙收拾。 看着账本上一笔笔巨额的银两，皇帝气得眉心发疼，他心知曹抚安贪婪，这些年定是昧了不少钱，可不想他竟然连盐都敢碰，要知道贩盐可是重罪！ “陛下息怒，曹抚安虽然远在苏州，朝中却有不少追随于他的亲信，现在轻易动他不得，只凭这本账本暂时还不能定他的罪。”慕淮说道。 “朕还动他不得了！”皇帝气得将茶杯抛了出去。 茶杯应声而碎，慕淮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景行……”皇帝揉了揉眉心轻声唤道。 “臣在！”慕淮拱手行礼。 “怎么去了苏州五年你似与朕生分了？”皇帝看着慕淮，皇家子弟交心者极少，慕淮算是皇帝的唯一知己，年少时一同读书一同上过战场，是能将后背托付的伙伴，可回了皇城两人却不似当年那般能够把酒言欢对酒当歌了。 “陛下九五之尊，臣不敢逾越，恐言官之言！”慕淮撩起衣袍跪下说道。 “景行！”皇帝沉声唤道，心中五味杂陈，“你还记得年少时我们的豪言壮志吗？” 慕淮闻言抬头看向皇帝，这一次终于不是那恭谨疏远的神色了，想起年少时两人一同策马，曾说过日后他为帝他定做他最忠诚能干的臣子，一同创太平盛世。 “陛下……”慕淮也是身不由己，如今镇国将军府太过显眼，他上有父母下有儿女，不敢冒险，圣眷太浓太过扎眼不好。 “罢了！朕知你有苦衷，去吏部报到吧！”皇帝摆摆手让慕淮退下。 慕淮叹了一口气，行跪礼后告退。 皇帝揉揉太阳穴看着混乱的御案，这个位置果然不那么好坐呢！孤家寡人！ 第8章 傍晚，父子两人才回府，用过晚饭，慕淮直接就进了书房，闭门久久不出。 “娘亲，爹爹怎么了？今天都不陪阿染玩了。”阿染抬头问着夏岚书，以前慕淮每天晚上都会陪阿染玩闹一会儿的。 “你爹爹有正事要做，祖父陪你玩好不好？”还未等夏岚书开口哄，镇国将军就一把将阿染抱了起来。 “噢耶！祖父好厉害，好高啊！哈哈哈！”阿染喜欢被抱到高处，开心的大叫。 -- 第27页 阿染被镇国将军哄着，夏岚书备了茶送进书房，书房内慕淮立于书案之前，笔下生花，正在作画。 夏岚书轻轻将茶放下，不做打扰，悄声退出了书房。 翌日 散朝过后慕淮照常去吏部，一个小太监却捧着一个锦盒去了御书房。 “陛下，这是慕侍郎派人送来的。”李顺恭敬的将锦盒打开，将里面的画卷展开。 画上一棵青松舒枝展叶云雾为伴，生长在悬崖峭壁却生机勃勃。 一瞬间皇帝懂得了慕淮的意思，不是所谓的为表高风亮节的小心思，只是因为他字松然！景行还是景行，松然还是松然，只是身份不同了而已，曾经托付性命的情谊犹在。 皇帝释怀一笑，说道：“收起来吧！” “是！” 将军府 “这阿离真是好性，不哭不闹的真讨人喜欢。”将军夫人逗弄着襁褓中的慕离，慕离挥舞着小手笑呵呵的。 “才不是呢！弟弟之前可爱哭了！”阿染听见连忙反驳，之前在苏州的时候弟弟可是个爱哭鬼呢！ “是吗？那阿离现在怎么这么乖了？”将军夫人听了做讶异状。 “肯定是因为见到祖父祖母太高兴了，然后就变乖了。”阿染笑嘻嘻的说道。 “小阿染可真会说甜言蜜语呢！”将军夫人笑着看夏岚书。 “她生了一张巧嘴，哄得我们所有人喜欢心疼她。”夏岚书也掩嘴轻笑。 “牙婆送了几个小丫头来，我们让阿染挑挑吧！”将军夫人笑笑说道。 夏岚书点点头道：“母亲费心了。” 将军夫人看向身边的周嬷嬷，周嬷嬷立马出去将牙婆跟小丫头们带进来，自从回了将军府周嬷嬷就回到了将军夫人身边，胡嬷嬷一直跟着夏岚书。 “小的见过老夫人，夫人，小姐。”王婆子一进来就笑嘻嘻的跟厅中主人行礼。 “起来吧！”见将军夫人没有开口的意思夏岚书便开口道。 “是，夫人，老夫人，小姐，这些个小丫头都是我精心挑选的，都是聪明伶俐心思灵巧的。”王婆子介绍着身后跟着的十二个小丫头。 这十二个小丫头年龄五岁到八岁不等，个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看起来都是精灵乖巧的。 “阿染，你选几个你喜欢的，以后她们就可以陪着你玩耍了。”将军夫人温柔的对阿染说道。 “谢谢祖母！”阿染先道谢再去挑选。 看着阿染在那些丫头前走来走去，夏岚书心想乖女儿你是不是又会挑相貌出色的呢？ 十二个小丫头风格各异，唯有一对双生姐妹最为出彩，相貌绝俗玲珑可爱。 “娘亲娘亲！”阿染高兴的指着那对双生姐妹呼唤夏岚书。 “阿染选定了吗？”夏岚书含笑问道。 “娘亲，她们两个长的一样呢！”阿染惊叹道。 “她们是双生子，双生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夏岚书温柔解释道。 “好厉害啊！”阿染眼中都是喜悦。 “那以后她们两个就是你的贴身丫鬟了，你要不要给她们取个名字？”夏岚书问道。 “嗯！等我想一下！”阿染作思考状。 “你们两个还不快跪下认主！”王婆子对两个不知所措的小丫头说道。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手拉手恭谨的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奴婢见过小姐，请小姐赐名。” “你们两个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啊？”阿染好奇的问道。 “奴婢是姐姐。”梳着双丫髻左眉有一颗痣的小丫头回道。 “奴婢是妹妹。”同样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却是右眉有一颗痣。 “那姐姐叫锁犀，妹妹叫灵犀好了。”阿染高兴的说道。 “奴婢谢小姐赐名！”姐妹二人对视一眼磕头行礼。 阿染展颜一笑，亲手拉着姐妹俩站了起来，笑道：“以后我们一起玩吧！你们刚来将军府，我也是刚来将军府，我们都一样！” 姐妹俩怯生生的不敢答应。 看着阿染高兴的样子，夏岚书温柔一笑，阿染还太小，不是很明白尊卑有别的道理，但这些丫头自小被牙婆训练，应当心中有数。 “阿染，两个丫头还不够，你再挑四个作为二等丫鬟，让她们陪你一同长大。”将军夫人含笑说道。 “祖母你帮我挑吧！我先带锁犀灵犀去竹笙小筑，我都还没有逛完呢！我要去布置一下！”阿染跟将军夫人撒个娇就跑了。 “这孩子！”夏岚书连忙跟将军夫人赔罪，“母亲，是我没有教导好，阿染太过任性了。” 将军夫人爽朗一笑道：“这算什么任性？小孩子就该这样爱玩爱闹，好了，阿染既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了，那我就再好好给她挑四个二等丫鬟。” 夏岚书温柔点头，这些丫头每一个都需十分慎重，她们都会陪伴阿染长大。王婆子是皇城有名的牙婆，给许多勋贵世家都送过人，她手下的人一向是家世清白聪明伶俐的，这个倒是可以放心。 挑好丫头，派人送她们去换了将军府的衣服，给了王婆子赏银，两人继续喝茶聊天。 “明日是休沐日，你与景行带着阿染阿离回齐国公府一趟吧！多年未见，是该好好叙叙母女之情。你娘可是时常念叨着你呢！”将军夫人放下茶杯说道。 -- 第28页 “母亲……”夏岚书眼眶发红，她想着什么时候是要去齐国公府一遭的，可刚回皇城，婆家都没坐热乎，怎么就能回娘家呢！这才一直压着思念之情没有提，却不想婆婆如此体贴帮她开口了。 “好了，你可是主母，红着眼睛算什么样子！”将军夫人笑道。 “是！”夏岚书展颜一笑，母亲对她的好她都记着了。 “好了，你去收拾收拾吧！带好礼物，去我的库房挑些吧！”将军夫人说着看了一眼周嬷嬷，“我记得有几匹极好的绸缎，拿出来给夫人吧！” “是！”周嬷嬷点头应道。 夏岚书连忙阻止：“母亲，怎么能拿您的东西呢！回娘家的礼我会备好的。” “你刚回来，哪儿那么多合适的，那些绸缎虽放了一段时间了，却是极好的，只因为那料子太过花哨，我年纪大了穿不得才搁置了，拿去给你娘家嫂子们正好。”将军夫人拍拍夏岚书的手宽慰道。 “多谢母亲了！”夏岚书只好感激应道。 “嗯，跟着周嬷嬷去库房吧！”将军夫人对周嬷嬷示意道。 “是！”周嬷嬷带了夏岚书去库房取了绸缎，还依将军夫人的意思拿了许多奇珍异宝出来，一同加入送至齐国公府的礼单之中。 夏岚书忙碌了一天准备回娘家的礼，还得带着阿染慕离需要用到的东西，出一趟门要带的东西可不少，一直忙到慕淮回来还没停。 “娘子，为夫回来了你怎么也不理为夫呢？”慕淮又开始调笑夏岚书。 “母亲说明日你我带着阿染阿离回国公府，我忙着准备呢！夫君你今日就将就将就吧！轻泺轻柊伺候老爷更衣。”夏岚书坐在桌边看着礼单头也不回道。 “算了算了。我自个儿来吧！”慕淮笑着摆摆手，自己将衣服换了。大户人家主母的贴身丫鬟无一例外都是要做通房或者抬为妾室的，可镇国将军府不兴这一套，慕淮是从来都没这个意思的，妻子的两个贴身丫鬟也忠心，从没有搞过什么小动作。 换完衣服，慕淮也坐到妻子身边看着，“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除却我们从苏州带回来的一些礼物，再添置一些吧！” “母亲开了自己的库房添置了许多，已经够了。”夏岚书声音闷闷道。 “怎么了？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跟母亲生气了？不想她插手我们的事情吗？”慕淮听见夏岚书的语气与平时不同，连忙温柔的询问。 夏岚书闻言抬头，眼眶通红看着慕淮。 “这到底怎么了？”慕淮心疼的看着妻子，又将目光投向两个丫鬟。 轻柊轻泺对视一眼跪下请罪，她们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怎么了，回了皇城以来一直顺心，老夫人也不曾刁难，应是没有什么烦心事的。 “好了，你别为难她们俩，你们先下去吧！”夏岚书挥挥手对两个丫鬟说道。 “是！”两人识趣退下。 “娘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不长眼的下人气着你了？”慕淮温柔问道。 “不是！”夏岚书笑着拭去眼角泪水，“是母亲，她对我如同亲生女儿一样。我只是太过感动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与谁置气了呢！”慕淮松了一口气说道：“母亲生性豁达，你大可跟她如同母女般相处，不必事事拘谨的。” “嗯，我明白了。”夏岚书点点头。 “好了，明日还要早起回齐国公府，我们早点歇息吧！”慕淮说道。 “好。” 将军府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万籁俱寂。 国公府这边却是忙翻了天，今天镇国将军跟齐国公说了明日慕淮携夏岚书回娘家的消息，齐国公立马回府开始准备，此时都还一片忙碌。 “娘，您先回去休息吧！我跟弟妹们在这儿就可以了，保管明天好好迎接小妹。”国公府大儿媳齐氏开口劝着国公夫人。 “是啊！娘，您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二儿媳林氏也劝道。 三儿媳秦氏四儿媳韦氏也都劝道。 “好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国公夫人无奈只好让众人都回去休息了，其实自从夏岚书一进皇城他们就准备好了，但是就想再安排得更好一些，时隔几年未见到底想念得紧。 “娘，您先回去，我们一会儿再走。”秦氏笑劝道。 “四弟妹你送娘回房吧！”齐氏对韦氏说道。 “好的，大嫂。”韦氏点头应道。 韦氏扶着国公夫人回房，妯娌几人再忙碌了一会儿才各自回房。 “忙完了吗？”齐氏回房，夫君夏靖严已经回来了，见妻子回来连忙过去倒了一杯茶。 “忙完了。”齐氏点点头喝了一口茶，今天可算是把她给累坏了。 “辛苦你了，因为小妹回来累着了。”夏靖严温声说道。 “算不得辛苦，小妹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娘今天看起来可真高兴，笑容都比往日多了。”齐氏摇摇头笑道。 “小妹这些年都不在皇城，娘又最疼爱小妹，自然是高兴的。”夏靖严笑道，心里也是高兴，不止娘最疼爱小妹，所有人都很疼爱她。 齐氏笑笑，她们妯娌几个进门的时候小姑子还没有出嫁，也相处了几年，是个温柔娴静的，不似别家的小姑子那样作妖，她们关系都不错。 次日一大早，将军府与国公府都已经开始忙碌了。 -- 第29页 夏岚书一大早就准备好一切了，喂饱了慕离，最后才去竹笙小筑叫阿染，今日这么早，阿染一向爱睡懒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起床气。 夏岚书心中担忧着阿染，却不想到了竹笙小筑阿染已经起来了，现在阿染披散着长发身着寝衣一脸笑意，不像以往还在赖床。 “阿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夏岚书温柔的帮阿染换着衣服。 “因为娘亲说今天要去外祖母家里啊！娘亲说过还有舅舅舅妈还有好多哥哥呢！阿染当然要早点起床去玩啊！”阿染笑嘻嘻说道。 “阿染真乖。”夏岚书夸奖道，惹得阿染笑得更高兴了。 今天夏岚书精心为阿染挑选了一条嫩黄色裙子，裙角压着系着黄色穗子的银铃，替阿染梳了丱发，别着嫩黄发带，娇俏可爱。 “好了，咱们的小阿染又变漂亮了。”夏岚书拉着打扮完成阿染转了一圈夸奖道。 “跟娘亲的一样呢！”阿染扯着裙角笑道，今天夏岚书也穿的一袭黄色衫裙。 “那我们走吧！爹爹跟弟弟在府门等我们哦！”夏岚书牵着阿染往府门走去。 一行人上了将军府的马车，马车行过长街，往夏安街的方向去了。 齐国公府位于夏安街，这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这条街上只有齐国公府夏府和顺侯府安府两家为名，而相比起来齐国公府更为尊贵一些，便以夏为首字。 远远的就看见齐国公府大门大开，一众人等早已开始等候。 马车一停，慕淮跳下马车，温柔的将夏岚书扶了下来，又一把将阿染抱下来，乳娘抱着慕离跟在旁边。 “爹娘，哥哥嫂子！”夏岚书眼含热泪，看着面前亲人喜极而泣。 “阿岚！”国公夫人看着许久未见的小女儿也是声泪俱下，母女俩拥抱痛哭。 身边众人好一阵劝慰。 “好了，你们母女俩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婿欺负了女儿呢！”齐国公摸摸胡子说道。 慕淮刚跟大舅哥们见了礼，闻言连忙拱手道：“不敢不敢！” 国公夫人与夏岚书破涕为笑，众人这才进了府门。 众人都落了座，半晌情绪才稳定下来，此时众人的目光就开始聚集在阿染身上了。 阿染可爱的眨着大眼睛，笑呵呵的接受众人的目光。 “小囡囡快到外祖母这儿来！”国公夫人笑呵呵的招呼着阿染，慈眉善目很是可亲。 阿染松开抓住夏岚书衣角的手，迈着小步子走到了国公夫人身边。 “阿染真乖，这是外祖母送你的见面礼。”国公夫人拿出一个白玉葫芦吊坠，玉的成色极好，一丝杂质也没有，看着就喜人。 “谢谢外祖母！”阿染笑得眉眼弯弯道谢，接过白玉葫芦吊坠跑到夏岚书身边，“娘，换上换上！” “好！”夏岚书笑笑替阿染将腰间的银铃吊坠换了下来。 国公夫人见阿染这么喜欢自己送的礼物笑得更加开怀了，齐国公看着阿染笑得那么可爱开始眼馋了，也开口说道：“阿染过来，外祖父也有礼物给你。” 阿染又噔噔噔的跑到了齐国公的面前，笑呵呵的看着这个留着长胡子的外祖父。 齐国公拿出一个荷包，里面沉甸甸的，说道：“这里面是些小巧的金瓜子金花生，拿着玩吧！” “谢谢外祖父！”阿染甜甜的道谢。 阿染又挨着叫了舅舅舅母，得了许多礼物。 阿染笑嘻嘻乐呵呵的，大舅舅是个稳重的美男子，大舅母也很温柔大方，二舅舅是个温柔的美男子，二舅母聪明体贴，三舅舅风趣幽默，三舅母也是性子跳脱，四舅舅英俊神武，四舅母朗朗大方。 阿染收了一大推礼物，连在襁褓中睡着的慕离也收了许多礼物。 “娘亲，表哥呢？娘亲不是说外祖母家有很多表哥可以陪阿染玩吗？”阿染跑到夏岚书身边问道，她一直想着有哥哥可以陪他玩，现在有表哥也不错。 “那些小子们哪儿去了？一直念着要妹妹，妹妹来了，人又跑得没影儿了。”齐国公问着国公夫人。 “我也不知道，今儿一大早还在问我阿染多久到呢！”国公夫人摇摇头说道。 “阿泽他们几个说是要给阿染惊喜，传了消息说让阿染去后面的莲塘亭子里去。”林氏笑笑说道。 “行吧行吧！老三媳妇你带阿染过去吧！”国公夫人挥挥手说道，秦氏性格开朗，让阿染跟着她阿染会放松些。 “阿染，跟着三舅母走吧！三舅母带你去找哥哥们！”秦氏将手伸到阿染面前。 阿染看了爹娘一眼，笑呵呵的牵着秦氏的手走了。 “阿染真乖，我也想要个小孙女啊！”国公夫人感叹道。 几个儿媳对视一眼连忙请罪。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们也别往心里去，这也许是咱国公府的命，你们兄弟四个没有女儿，阿伊也是三个儿子，就这阿岚有这个福分，生了个小囡囡。”国公夫人笑道，并不是特别放在心上，现在有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小阿染，她已经满足了。 齐国公府占地极广，除了主子们和丫鬟小厮们的住房外，还有一个极大的花园，里面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夏岚书未嫁时最喜侍弄花草，出嫁后也有专人照料，现在依旧是一片美景。齐国公府后面有一片极大的莲塘，说是莲塘都有湖那般大了，夏日里主子们常在那里泛舟玩耍。 -- 第30页 秦氏将阿染带到莲塘边的一个亭子里，石桌上摆了一些精致的瓜果点心，将阿染安置在一旁坐下，秦氏蹲下温柔说道：“阿染乖，在这儿等表哥们哦！” “好，谢谢三舅母！”阿染点点头笑着答应。 秦氏摸摸阿染的头离开了，临走时看见周围树木遮盖下一张张少年好奇的脸，微微一笑离开了。 阿染趴在石桌上等待着传说中的表哥，拿了一块点心吃，咬了一口眉头一皱，放下剩下半块。 “诶！快看，那就是妹妹！” “妹妹好可爱啊！”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嘘！你们小点声，别让妹妹发现我们了！”一个少年压低声音说道。 “没事，没事的，距离这么远，妹妹听不见的。” “好了，你们别闹了，妹妹等了半天了，我们到底多久出去啊！”一个温柔稳重的声音说道。 “大哥，你别急，再等等！” “对啊！大哥，让我们再好好看看妹妹。” “再不出去，妹妹会不会生气啊！”一个弱弱的声音说道。 一瞬间所有少年都安静了，他们都怕妹妹生气了不理他们，好不容易有个妹妹一定要好好宠着。 这边阿染等了半天百无聊赖，从石凳上跳了下来打算离开去找人，可能因为石凳是按成年人的身高设置的，阿染一个踉跄摔了一跤。 掌心擦破了一点皮，有点点血丝，阿染最怕疼了，看着通红的掌心眼中泪水凝聚。 “完了完了，妹妹摔倒了，我们快过去！”随着这一句话，树木后面钻出来七个不同年龄的少年，往亭子里跑去。 第9章 阿染跪坐在地上泫然欲泣，被突然冲出来的一群少年惊着了，眼眶中的泪都被吓得没掉下来。 “妹妹别哭！”十岁的夏泽连忙将阿染扶了起来安慰。 最大的夏述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温柔将阿染的掌心包裹好。 其他人也担忧心疼的看着阿染，被这么多人围着，阿染有些被吓着了。 “妹妹别怕！我叫夏霄，是三表哥哦！”九岁的少年轻声哄着阿染。 “我是四表哥夏辰！” “我是五表哥夏寅！” 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异口同声道。 “我是六表哥夏毅，他是七表哥夏修！”一个七岁的小男孩拉着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说道。 “我是二表哥夏泽。” “我是大表哥夏述。” 十来岁的两个少年温柔道，年长些的少年要更加懂事些，安慰着阿染恢复了心情。 “四表哥跟五表哥长得一样诶！”阿染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我们是双生子哦！”夏辰看见妹妹笑了拉着弟弟一起做着鬼脸逗她玩。 阿染被逗得咯咯直笑。 “妹妹，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是我亲手所绘。”夏寅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折扇打开，上面画了一树浅桃，明媚动人。 “妹妹，这是我送给你的！”夏辰笑嘻嘻拿出一个粉玉扇坠系在夏寅的折扇上递给阿染。 “谢谢四表哥五表哥。”阿染笑嘻嘻道谢。 “妹妹，妹妹，这是我的礼物！”夏毅也连忙将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个七彩风车。 夏修也不甘落于哥哥们后面，连忙把自己准备的竹蜻蜓拿了出来。 “这下该我了吧！”夏霄笑嘻嘻说道。 阿染好奇的看着这个笑眯眯的三表哥，不知道他会送什么呢？ 夏霄神秘的将手收在后面，突然往阿染眼前一送，“嘿！” 阿染好奇的看着夏霄手中的绿色蝈蝈，大眼睛满是喜悦。 “谢谢三表哥！”阿染笑呵呵道。 “咦？”夏霄看着妹妹很好奇，“妹妹你怎么不害怕呢？” “我不怕啊！多可爱啊！而且还是翡翠的。”阿染笑道，她一眼就看出来那个蝈蝈不是真的，而且翡翠做出来的，只是非常逼真而已。 夏霄挑眉，他的妹妹果然不一样，他每次把这个翡翠蝈蝈拿去吓小姑娘她们总是大哭。 “乖妹妹，拿着吧！”夏霄将翡翠蝈蝈放在阿染手心。 阿染用手指轻轻摆弄着玩。 “三弟，要是让祖母知道你一见妹妹就吓她，你可又得抄书了。”夏泽看着夏霄说道。 “我知道二哥一定不会告我的状的对不对！”夏霄笑嘻嘻的说道。 “他不告状还有我们呢！”夏述笑道。 “对啊对啊！还有我们呢！”夏辰也挤眉弄眼的笑。 “大哥，兄弟们，你们不要这样啊！”夏霄哀嚎道，“大不了，我请你们去广味楼吃饭。” “好啊！好啊！三哥请客！”夏修高兴的拍手。 “这是封口费吧！哈哈！”夏毅偷笑。 “妹妹，这是大表哥送你的礼物。”夏述温柔的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递给阿染。 “谢谢大表哥！”阿染接过来乐开了怀，这是一个玉铃，外面是镂空玉雕，里面好像是放了琉璃珠，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又好看又好听，她十分高兴。 看着阿染笑得高兴，夏述也是温柔一笑，他听说妹妹很喜欢铃铛，就让人特制了这个玉铃。 “那我们回去找祖母吧！”夏霄说道。 “大表哥抱！”阿染对夏述笑道，她喜欢大表哥。 -- 第31页 “好。”夏述温柔一笑将阿染抱了起来，十一岁的夏述长期练武抱着阿染毫不吃力。 “妹妹，三表哥也可以抱你啊，让三表哥抱吧！”夏霄笑嘻嘻凑到阿染身边说道。 “不要！”阿染抱紧夏述的脖子笑道。 夏毅跟夏修帮妹妹拿着一大堆礼物看着三哥逗妹妹。 “妹妹别理你三表哥，他在家里最皮了，抄书就属他抄得最多了。”夏泽温柔笑道。 “二哥你怎么可以在妹妹面前揭我老底呢！”夏霄闻言跳脚。 一群半大孩子边玩边闹的到了国公夫人的院子。 “祖父祖母！”夏述将阿染放下地，一群人挨着给长辈们行了礼。 “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想当初我走的时候阿修还在襁褓中呢，现在也这么大了。”夏岚书看着一众少年男孩们发出感叹。 “小姑父小姑母！”兄弟们挨个见了礼。 “快起来！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拿着吧！”夏岚书让轻柊轻泺将准备的礼物挨个发给了孩子们。 看着孩子们道过谢后，夏岚书又是好一阵感慨，尤其是对着夏述夏泽夏霄几个，夏岚书出嫁之前就很喜爱几个侄子，现在一晃眼就已经是少年郎了。 大房的夏述夏修两个儿子，一个排了家里老大一个排了家里老幺，二房只有一个夏泽，三房生了夏辰夏寅一对双生子，四房是夏霄跟夏毅。 “娘亲！收着，收好！”阿染抱着一大堆礼物放到夏岚书怀里，还不忘叮嘱一句。 夏岚书眉眼含笑答应，转眼看见阿染手上丝帕眉头一皱，“阿染你是不是又淘气了。” 阿染心虚一笑，将手收在背后，躲到国公夫人身边去了。 “阿染这是怎么了，摔着了吗？还疼吗？”国公夫人解开丝帕心疼道。 “没事的，外祖母，已经不疼了。”阿染反过来安慰着国公夫人。 “阿染，说了不许淘气的，怎么又不听话！”夏岚书斥责道。 “娘亲，我没有不听话啊！只是不小心嘛！娘亲别生气好不好！”阿染跑回夏岚书身边撒娇。 “对不起，小姑母，都是我们不好，让妹妹受伤了。”夏述连忙认错。 “不关你们的事，阿染这丫头淘气得很！”夏岚书温柔的对夏述说道，口中虽然说着阿染，拉着阿染的手却十分温柔小心。 “去把雪华膏拿出来。”齐氏对身边的丫鬟说道。 丫鬟很快拿了雪华膏来，齐氏递给夏岚书说道：“给阿染擦擦，很快就好了，一点痕迹都不会留的。” “多谢大嫂！”夏岚书知道雪华膏的好处，连忙净了手给阿染抹上了。 齐国公跟国公夫人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心中宽慰，最高兴的是小女儿也回到了皇城，总算是一家人齐聚了，免了骨肉分离之苦。 “阿述阿泽你们两个最大，好好带着弟弟们陪妹妹玩，可别欺负她！”国公夫人知道小孩子们闲不住，只好叮嘱最大最懂事的两个孩子说道。 “知道了祖母，我们怎么会欺负妹妹呢？”夏述笑道。 “娘，您糊涂了，阿染是他们的表妹才对。”夏岚书笑着纠正。 “是妹妹，我跟你娘想着，齐国公府又没有女娃，阿染也跟着齐国公府的排行排一个，八小姐，一听她就有七个哥哥保护，多好啊！”齐国公笑呵呵的捋着胡子。 慕淮跟夏岚书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诧。 慕淮为难道：“岳父大人，这于理不合，况且我父亲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应允的。” “景行多虑了，你父亲那里自有我去说，况且阿染肯定也喜欢阿述他们的。”齐国公笑道。 慕淮为难笑笑，喜欢是一回事，阿染入齐国公府的排行又是一回事啊！ “景行阿岚，你们俩别思虑过甚了，这样也能让外人知道阿染是我们齐国公府与镇国将军府爱若珍宝的宝贝，省得让外人欺负了去。”国公夫人放下茶盏说道。 “娘……”夏岚书为难。 “好了好了，让孩子们去玩儿吧！记得等下开席了来吃饭。”国公夫人对夏家小辈们招手说道。 大人松了口，孩子们一溜烟就不见了。 “景行，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咱们去书房叙话吧！把这儿留给他们女人家。”齐国公起身说道。 慕淮与夏家四兄弟连忙起身跟在齐国公身后。 男人们一走，几个儿媳也借口有事离开了，把空间留给多年未见的母女俩。 “娘，这事儿不妥，阿染怎么能入国公府的排行呢！”众人一走，夏岚书便皱眉说道。 “怎么不妥了，咱们国公府可一个女娃都没有啊！多偏疼些阿染也不是什么大事。”国公夫人拍拍夏岚书的手说道。 夏岚书皱眉为难，知道娘也只是一片好意，因为是她的女儿才多疼了些，开口道：“我公公婆婆都是极疼阿染的，这事儿怕是不能行的。” “没事的，你爹会亲自跟镇国将军说的，你就别操心了，好好护着阿染阿离平安顺遂长大就好了。”国公夫人笑道。 听到国公夫人如此说道，夏岚书只好暂时不再提此事。 国公夫人拉着夏岚书的手轻声问道：“这些年过得如何，女婿对你可好？” “娘，你也看见了，夫君对我是极好的，倒是你们，多年未曾侍奉跟前，你跟爹的身体可好？”夏岚书抿唇一笑后关心问道。 -- 第32页 “我们身体都不错，你不必忧心，只是……”国公夫人凑近夏岚书耳边轻声问道：“景行可有纳妾通房？” 国公府是没有纳妾通房这些的，国公夫人当初为了两个女儿的婚事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大女儿夏伊书嫁去了宁平候府，虽然宁平候本人丰神俊朗风度翩翩，跟大女儿也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但成婚头几年肚子一直不见动静，宁平候府的老夫人姓赵，是个厉害角色，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忍了几年，后来还是强行给儿子塞了通房妾室，为这事国公夫人跟赵老夫人可是交了恶。赵老夫人忙着抱孙子捧妾踩妻，谁知那妾室只为宁平候府生了一个庶女，可算是气煞了赵老夫人。这时宁平候夫人也被诊出怀了孕，为侯府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之后又添了两个儿子，那妾室只又添了一个庶女。 因着这些前尘往事，国公夫人才有此一问，当初得知夏岚书头胎是个女儿时还担心了许久。还好将军府不同于宁平候府，夏岚书没有遇到这些糟心事。 “娘多虑了，夫君他待我极好，房中除了我再无他人，连我身边的两个丫鬟都甚少接触的。”夏岚书笑笑说道，明白国公夫人的担忧。 “那就好那就好！”国公夫人放下了心来。 “大姐她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夏岚书询问道。 “还能怎么样，她那婆婆是个不省心的，几个孙子不亲她，她竟然就捧着那个妾室和两个庶女跟阿伊作对，要不是大女婿这些年两边周旋调解，又经常将阿伊和阿闵阿南阿乔送到国公府来陪伴，我早就劝他们和离了。”国公夫人冷哼一声说道，她心里是厌恶极了赵老夫人。 “还好大姐夫是站在大姐这边的，只是大姐的日子怕是也不太好过吧！咱们家是没有庶子庶女的，她那里却出了两个，大姐也是为难了。”夏岚书叹息道。 “正因如此，你更要守好景行，你这里可不许再出问题了，我现在悔青了肠子，当初怎么就不再多相看相看，竟不曾想她那婆婆是个这样的，当初定亲时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对阿伊像是亲女儿一样，我还以为是个很好的人家，唉！”国公夫人痛心道，这些年来总是很自责，怪自己不够谨慎，才害了大女儿。 夏岚书连忙宽慰道：“这日子是要自己过得，您思虑得再周全也不能避开所有的问题的，也许也就是命罢！大姐她肯定没有怪您，您也不要再自责了，别思虑过多伤了身体，大姐也不会愿意看见的。” “唉！”国公夫人摇摇头长叹一声。 夏岚书只好换了个话题，问起了家中小辈。 齐国公府的下一代必定是人才辈出，小辈们个个聪明毓秀，能文能武，以最大的三个孩子最为聪明机敏。 “阿染如今也有五岁了罢，皇城这边的世家小姐们这个年纪已经早早的启了蒙，送去了书院学习。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召我进了宫，说是要让阿染给七公主做伴读，我不知你们的意思，便还没有答应，你有什么打算吗？”国公夫人看着夏岚书问道。 “阿染这孩子皮惯了，怕是不能适应皇宫的生活，咱们还是推了吧！”夏岚书皱眉道，她最了解阿染的性子，皇宫那个地方是不适合的。 “也罢，既然如此，我下回进宫就回了皇后娘娘。”国公夫人点头道，她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可要好好宝贝着呢！ “好，不过书院还是要去的，娘可知道哪个书院好？我好为阿染安排。”夏岚书询问道。 “这个我早就打听过了，皇城最好的两家书院，墨言书院，枫云书院，墨言书院只收男学生，枫云书院只收女学生，可以送阿染去枫云书院，等阿离长大了就送去墨言书院吧！”国公夫人早早的就打听过了，跟夏岚书细数了两家书院的好处。 “娘您费心了！”夏岚书眼眶湿润，只有亲娘才会如此周到了，连孩子要就读的书院都早早的打听好了。 “知道就好，还不好好孝顺我，可不许再离开了！”国公夫人笑着戳了戳夏岚书的眉心。 “是，以后再也不离开娘了。”夏岚书笑着扑进国公夫人怀中，今日她也是一位女儿，不是当家主母。 晌午时分，齐国公府的四个儿媳一齐备好了饭食，众人再次聚集在饭厅。 “辛苦嫂嫂们了！”夏岚书扶着国公夫人出来说道。 “这算什么辛苦，小妹几年未归，我们都想念得紧啊！”齐氏笑呵呵说道。 夏岚书微微一笑，齐国公府一向和睦，如今亦然，真是极好。 “孩子们呢！怎么还没来，让那些男人们也从书房出来吧！”国公夫人问道。 “娘，半日不见您就想我们了吗？”夏靖川跟在齐国公身后出来说道。 “是啊！想你，想你皮，都这么大年纪为人父了，还这个性子！”国公夫人看着三儿子哭笑不得。 夏靖川一阵笑闹，逗得国公夫人开怀大笑。 慕淮凑近夏岚书身边求着安慰。 “你这是干嘛？”夏岚书看着夫君有些愁恼的面容。 “娘子，岳父大人可真厉害，对我好一阵敲打呢！让我可不许欺负了你，还要让阿染入国公府的排行。”慕淮装着可怜说道。 慕淮这副模样惹得夏岚书轻笑出声，但念及阿染此事，眉目间正色几分，缓缓说道：“阿染此事咱们如何处置才妥当？父亲母亲可会生气，不若我去劝说爹娘，就此作罢，不然到时两家伤了和气反倒不美。” -- 第33页 “这倒是呢！此事该当如何呢？”慕淮也是一副为难至极的模样，眼中却犹带笑意。 两人夫妻数年，知之甚深，看着慕淮的样子夏岚书便知道此事解决了，忙让他说出缘由来。 慕淮本来还想吓唬吓唬妻子，不曾想妻子心思玲珑一眼看透，只好笑着娓娓道来：“此事本是岳父岳母伙同父亲母亲吓唬咱俩呢！我们回皇城前岳父与父亲便早已商议过此事，只不告知我们，让我们担忧害怕。” 夏岚书听罢推搡了一把慕淮，秀眉蹙起，“你刚刚可是也想吓唬我！” 慕淮讨好一笑道：“可娘子你玲珑剔透不也没被为夫骗到吗？” 林氏见两人角落中叙话，不禁取笑道：“小妹，妹夫你们回去再说悄悄话吧！现在先用饭吧！” 齐国公和国公夫人看见两人感情这么好，都是嘴角带笑。 夏岚书听到取笑粉面微红，落了座。 慕淮笑笑也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人已经到齐了。 齐国公府人丁兴旺，平日都是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用饭的，今日迎接夏岚书大肆铺张一家人齐聚，小辈们自己一张桌子，阿染今日是客便也跟着爹娘坐在主桌上，还挨着国公夫人。 众人都是面上笑意连连，一顿饭好好用过。 “谢谢外祖母！” “谢谢大舅母！” “谢谢三舅舅！” 众人都很喜爱阿染这个娇娇的女娃，都往她的小碗中夹菜，不一会儿碗中菜便堆得老高，阿染一边道谢，一边开心的挑拣自己喜爱的吃食。 林氏见了弯眸一笑，轻轻笑道：“阿染这好像有些挑食呢？” 夏岚书看了阿染一眼，眉间染上些许轻愁，“这毛病我也没法子，也请大夫看过，无甚用处，不爱吃的总不吃，从前我也逼着她吃过一些有益处的吃食，可强行吃下去的总是会吐出来，并且还会伴随着胃痛。大夫建议不要逼迫她吃不能吃的，只好惯着了，让哥哥嫂嫂见笑了。” 国公夫人一听眉头一皱，担忧道：“这样可不行啊！长期饮食不均可是会伤身体的，不然我们请太医瞧瞧？” 齐国公府圣眷浓厚，得有可请太医的殊荣。 “不如让阿染习武强身健体，这样挑食些也无妨了。”夏靖冀开口说道。 “四弟你想什么呢？阿染是娇软的女孩，怎么能习武，不像这些小子可以随便折腾的。”夏靖安好笑的看着弟弟。 “怎么不能？”夏靖冀挑眉转头放低了声音温和的问着阿染，“阿染愿不愿意跟四舅舅一起习武，还有哥哥们一起陪你，很好玩的。” “四哥。”夏岚书无奈的看着夏靖冀一幅哄骗的模样。 阿染抬头看着夏靖冀，眉眼弯弯，笑得可爱，但是不开口说话。她是小姑娘，不爱吃苦，所以那习武的辛苦就不尝了罢！ “乖阿染，真聪明！”韦氏夸奖道。 其他人闻言也不禁都笑了，可不是吗？阿染可真聪明，不想习武，也不愿意拒绝四舅舅的好意，便直接不说话了。 夏靖冀见此只好将习武一事做罢。 “四舅舅别不高兴，阿染可以陪你玩的。”见夏靖冀表情不复刚才喜悦，阿染开口安慰道。 “噗嗤！”看着阿染这幅模样，众人不禁都笑开了怀。 “那好啊！待会儿四舅舅带你玩。”夏靖冀看着阿染可爱的模样笑道，这个外甥女实在讨人喜欢。 用过饭后，下人在花园摆了瓜果点心，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玩耍。 齐氏将洗净的樱桃递给国公夫人，国公夫人笑呵呵接住，“老大媳妇你也坐着吧！一起聊聊天，莫管太多虚礼。” “是。”齐氏含笑坐在林氏旁边，齐国公府规矩一向不多，公婆和睦不为难媳妇，她一进府中馈便交到她的手中，她兢兢业业做好当家主母，管理好这偌大的国公府，夫君敬重，妯娌和睦，儿子争气，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日子。 “大嫂向来如此知礼，今日便好好放松放松吧！”秦氏掩嘴轻笑道。 林氏与韦氏也一同取笑着。 逗得齐氏发笑，倒是真放松了些，她是勋贵世家恪守礼仪长大，习惯了一切依礼行事，一时改不过来。 第10章 齐国公命人在一旁摆了个棋桌，让慕淮陪着他对弈一局。 慕淮恭谨的撩袍坐下，齐国公其人文采斐然，一手棋下得极好，难逢敌手。年轻时也是皇城小姐们争相想嫁的翩翩公子呢！ 夏靖严与夏靖安一人站在一侧观看棋局。 “四舅舅，阿染陪你玩！”阿染信守承诺，拉着夏靖冀的手说道。 “三舅舅也一起好吗？”夏靖川从后面带着一群孩子走了过来。 “妹妹！”夏辰拉着夏寅高高兴兴的打招呼。 阿染还不太能分清楚夏辰与夏寅，不过夏辰更加活泼一些，相比起来夏寅比较寡言。 “阿染是不是分不清两个哥哥，看眼睛，你看阿辰的眼睛要大一些，阿寅的眼睛更加狭长。”夏靖川教着阿染辨认两人。 “嗯嗯！”阿染点点小脑袋表示记住了。 “阿染真聪明！”夏靖川夸奖道。 阿染笑得眉眼弯弯，外祖父家里真好，所有人都喜欢夸她，小阿染有些飘飘然。 两个舅舅带着国公府的孙子辈陪着这唯一的小女娃，一众人玩得兴高采烈。 -- 第34页 杏花微雨，阿染站在树下微笑，年纪虽小却有一种天人之资的气质，看得人眼中惊艳。 齐国公与慕淮的一局棋下完了，慕淮略逊色半分。 “妹夫，你之前那一步走错了，入了爹的套了，早早便有颓势。”夏靖安点评道。 “岳父大人，再来一局罢，您可要手下留情！”慕淮笑道。 “可别指望我手下留情，你要奋起直追才行啊！”齐国公摆摆手说道，开始下一盘棋。 “四舅舅，好高啊！哈哈！”阿染快活的大笑。 夏靖冀将阿染抱起来骑在脖子上，阿染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双手抓着飘落在空中的花瓣。 六岁的夏修看着妹妹被四叔抱着玩，眼中有些羡慕，他很少被父亲抱着玩耍。 夏靖川注意到了，一把抱起最小的夏修一起玩耍。 夏修眼中瞬间溢出惊喜，下一瞬满是喜悦。 夏靖川心底偷笑，大哥那么严肃方正的人甚少跟孩子一起玩耍，大多是询问课业，看把人家孩子给羡慕得。 “三叔，我也要抱！”七岁的夏毅也来凑热闹。 夏靖川为难的看着夏毅，他可同时抱不动两个男孩啊！ “三叔，放我下来吧！你抱六哥！”夏毅懂事的说道。 “六弟，让大哥抱吧！”夏述伸手说道，他平日习武，还是抱的动弟弟的。 “大哥，你可别管他，就知道凑热闹。”夏霄毫不留情的打击亲弟弟。 “哥，你怎么这样，你太坏了！”夏毅瞪眼看着这个同胞哥哥。 “怎么样？来打我呀！”夏霄笑嘻嘻挑衅。 夏毅真的要奔去夏霄面前打他，夏霄自然会躲，一瞬间你追我赶起来，这幅活泼样子倒是将阿染逗得乐不可支。 “四舅舅，我不玩了，你放我下来抱六表哥玩吧！”阿染娇声说道。 “阿染，叫错了，是六哥哦！”夏靖冀将阿染轻轻放下地纠正道。 阿染对着夏靖冀咧嘴一笑，躲到夏岚书身边了，爹娘还没有答应，她不会胡乱称呼。 “娘亲，是唤六表哥还是六哥呢？”阿染抬头问着夏岚书。 夏靖冀好笑的看着这个外甥女，倒真是很听小妹的话呢！ “叫六哥吧！”夏岚书掏出手帕替阿染擦去脸上的脏污，温声说道。既然父亲母亲早已知晓此事并且同意，她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了，阿染多几个疼爱她的人有什么不好？ “嗯嗯！”阿染点点头，转头对夏靖冀笑道：“那四舅舅带着六哥玩吧！” “阿染叫声三哥听听！”夏霄凑近阿染身边，双眼发亮，他终于有妹妹了！ “三哥！”阿染依言甜甜叫道。 夏霄顿时一副陶醉的模样，被这么可爱的妹妹叫一声哥哥真是太满足，夏霄温柔许诺道：“乖妹妹，以后三哥保护你，保证再也不吓唬你了，三哥会帮你把吓唬你的人都打走！” “谢谢三哥！”阿染笑眯眯道谢。 “阿霄，听你这话好像吓唬过你妹妹呢？”夏靖川抱着夏修抬眼看着夏霄。 夏霄笑容僵在嘴角，懊恼的以掌拍头，怎么就自己把自己卖了呢？ 看见夏霄这个样子，阿染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霄，可不许欺负妹妹！”国公夫人警告道，这可是她的宝贝外孙女呢！ “是，祖母！”夏霄笑嘻嘻应下，以后不止他不会欺负妹妹，谁要是敢欺负他妹妹，他就将那人打得满地找牙！ 听到阿染叫了三哥六哥，其他人也忍不住了，都围在阿染身边让她叫哥哥，一个个都兴奋极了。 阿染乖乖的一个一个叫过去，引得哥哥们都义正言辞的许诺决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们的妹妹。 “瞧瞧这样子，阿染哪儿能让别人欺负呢？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夏岚书看着这幅情景说笑道。 “那也不错，咱们两家的宝贝就该这样！”秦氏笑呵呵说道。 玩了一圈，阿染有些累了，靠在夏岚书身边休息，时不时吃一些瓜果，双眼半眯有些困顿。 “阿染这是困了？带她下去休息休息吧！”齐氏发现说道。 “这孩子今日起得早，又玩闹了这半天，应该是困倦了。”夏岚书轻抚阿染的发丝说道。 “你那院子还留着的，带阿染去那儿休息吧！”国公夫人说道。 “好，那我待会儿再来陪娘。”夏岚书起身说道。 “去吧去吧！”国公夫人挥挥手道。 “小妹，我陪着你一道吧！”韦氏站起身说道。 “好，四嫂请！”夏岚书应道。 二人带着阿染一同离去，到了细雪院，仔细让阿染睡下，吩咐下人好好照顾，才又回了花园。 看着细雪院的一应布置还是自己出嫁前的模样，并且十分干净整洁，夏岚书不禁红了眼眶，这些年来娘必定是十分想念她的吧！ 这边阿染刚睡下，一直在襁褓酣睡的慕离却醒了过来，此时刚被乳娘喂饱，抱过来时笑嘻嘻的不哭不闹，小脸上满是笑容，讨人喜欢得紧。 “小妹还真是令人羡慕，有了阿染这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儿子也是一样可爱省心的，看看这可爱模样，不哭不闹的真是讨人喜欢！”林氏疼爱的看着襁褓中的慕离。 “二嫂哪儿用得着羡慕我，阿泽可是温雅端方，年纪虽小却已经初现风华，有个如此好的儿子，二嫂才是令人羡慕。”夏岚书嘴角噙笑道。 -- 第35页 “都是好的，看阿述阿泽阿霄，还有稍小些的阿辰阿寅哪个不好，连阿毅跟阿修也都是懂事听话的。”国公夫人笑道，看着这群小辈们实在心中喜悦。 一下午女人们聊天唠着家常，孩子们肆意玩耍，慕淮与齐国公下了几盘棋，满盘皆输。 “景行你这样可不行啊！人生如棋，可是故意让着我不敢赢？”齐国公捋了捋胡子说道。 “岳父大人过虑了，只是我棋艺不精，岳父大人是出了名的棋圣，我可是用尽毕生所学也难讨得便宜啊！”慕淮诚实道，他确实棋艺一般，无法与齐国公比肩。 齐国公看着慕淮恨铁不成钢，他向来奉行棋局如人生，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棋艺精湛，只这个女婿多年来棋艺毫无长进。 “爹，你就别为难景行了，我来与您手谈一局吧！”夏靖安笑着说道。 “不来了不来了！你们都是手下败将，不好玩！”齐国公摆摆手说道，看着他们的眼神颇有些嫌弃。 夏靖安夏靖严无奈对视一眼，齐国公极为爱棋，却无对手，心中总是遗憾。 时间飞快，一转眼就到了该回将军府的时辰了，当夏岚书唤醒阿染正准备回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夫人派人来传了信，让她在齐国公府多住几日，只慕淮回府就行，毕竟明日还要上朝。还为她们带了一些这几天需要用到的东西。 听了来人的话夏岚书心中暖意浓浓，母亲真是极好的婆婆。 国公夫人听了这话连忙派人备了许多的礼让来人带回去，同时也知道了小女儿的日子真的是过得极好的，心中放下了心来。 傍晚，慕淮在齐国公府用过饭后才离去，阿染与慕离都是离不得娘亲的，也都同夏岚书留在了齐国公府，可把国公夫人给乐坏了。 齐国公府的几个儿媳听闻小姑子要留下小住，连忙派人再好好打扫了一番细雪院，又精心布置一番。 “劳烦几位嫂嫂了！”夏岚书看着干净精致的细雪院，比下午阿染午睡时更加妥帖了，诚心的向国公府四位儿媳道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早点休息，明日我们再继续谈天，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齐氏温柔说道。 “好，多谢大嫂！”夏岚书点点头。 “那你们都早点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林氏浅笑道。 “阿染早点休息哦，三舅母明天再跟你一起玩。”秦氏拉着阿染的小手温柔说道。 “好。”阿染开心的点头，她最喜欢活泼的三舅母了。 “小妹早点休息。”韦氏性子偏率直，没有太多的客套话。 送走四位热情的嫂嫂，夏岚书看着熟悉的细雪院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得这么快了，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不再是细雪院中的闺阁千金。 莞尔一笑，夏岚书吩咐下人铺好床，把慕离哄睡，再洗漱一番，跟阿染一同入睡。 阿染很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娘亲一起睡过了，这一晚她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日夏岚书正在与国公夫人叙话，就听门房的人来报宁平候夫人带着表少爷表小姐来了。 国公夫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道：“你瞧，准是听了你在国公府小住的消息，这么快就巴巴的来看你了。” “娘您在这儿等着，我去迎迎大姐。”夏岚书站起身笑道。 “去吧去吧！”国公夫人笑呵呵答应。 “我也要去！”阿染从椅子上面跳下来跟在夏岚书身后。 夏岚书牵着阿染浅笑着向外面走，行至垂花门前便碰到了宁平候夫人。 “大姐！”夏岚书眼含泪光，看着面前的人，宁平候夫人比她大了十岁，自她出嫁离京就再也没见过，此时相见哪里还忍得住。 “小妹。”宁平候夫人保养极好，风姿绰约，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已经生育了三个孩子。 “见过姨母！”宁平候夫人的三个儿子顾延闵顾延南顾延乔一齐向夏岚书行礼道。 阿染见状也笑嘻嘻向宁平候夫人见礼，“姨母好，三位表哥好！” 夏岚书看向三个玉树临风的男孩，顾延闵今年十一岁，与夏述同年却大几个月。顾延南十岁，顾延乔七岁。 宁平候夫人看着阿染的眼里满是笑意，亲切的拉着阿染的手：“这孩子长得真是喜人！”不像她家的两个庶女，看着都堵心，想着想着，宁平候夫人斜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女孩。 十岁的顾衿安，六岁的顾衿禾两人也跟着三兄弟一起行礼了，不过夏岚书可不会给她们两个面子，余光都不施舍，挽着宁平候夫人的手去往国公夫人的院子。而阿染自然受到了三位表哥的精心照顾，阿染一眼就让表哥们喜欢上了，顾延乔尤其喜欢阿染，跟阿染一起拉着手走，顾延闵顾延南两位大些的哥哥只好在后面护着，免得这两个小不点摔着了。 “娘。” “外祖母！” “阿闵，阿南，阿乔都来了，正好，好好跟阿染玩，可不许欺负妹妹哦。”国公夫人拉着孩子们细看一阵才放了手，任由他们在一旁玩耍。又拉着宁平候夫人和夏岚书两个人说话，至于顾衿安顾衿禾两个人跟不存在一样，没有人理会。 阿染好奇的看着姐妹俩，不过见娘亲好像不喜欢她们的样子，阿染便也跟着不太喜欢了。 -- 第36页 “乔表哥，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凉啊？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不冷了呀！”阿染双手捂着楚延乔冰冷的手问道，刚刚一路牵着他的手过来，一直都是冰凉的。 “表妹刚回皇城不知道，三弟他从小身子就不好，常常四肢冰凉。”顾衿安温声细语说道。 阿染不解的盯着顾衿安，她问的是乔表哥啊，没有问顾衿安，为什么她要回答？ 顾衿安一开口夏岚书脸色就变了，她一向敬重爱护大姐，这两个庶女她是怎么都看不上眼的，小小庶女竟然敢唤她的宝贝阿染作表妹！ “顾大小姐，叫阿染慕小姐就可以，你与阿染并未有血缘关系，这声表妹她担不起。”夏岚书冷冷说道。 宁平候夫人神色冷淡的看着这个花容月貌温和亲切的庶出之女不发一言，她出入各世家宴会总是会带着这姐妹俩，但这并不是因为她真心疼爱这两个庶女，也不是她想伪装大度嫡母，而是赵老夫人不依不饶，若是哪一次没有带这姐妹俩就一直在府中大闹，弄得家宅不宁，为了家中和睦，她只好妥协了一些。宁平候夫人也知道赵老夫人是什么意图，无非是想让这姐妹俩以后嫁个好人家，早早的在各世家圈子里打转更容易寻到如意郎君，可世家之中没有谁是傻的，顾衿安顾衿禾姐妹什么身份谁不知道，正经尊贵的世家怎么会看上区区一个侯府的庶女，任凭她是天仙都没法。 “是！”顾衿安脸色变了变，咬了咬唇后退半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国公夫人见状脸上也露出不喜，庶女就是庶女，一副小家子做派！ 见大人都是一副不太高兴的神色，阿染默默的离顾衿安远了一些，看来顾衿安不算在可结交朋友的范围内。 顾衿禾见姐姐受了委屈，面上有些怒意，但是在座的都是长辈，没有她说话的份，心中暗暗记下，准备回去找祖母告状！ “怎么阿乔身体还是不太好吗？”夏岚书淡淡移了话题。 “你也知道这孩子是早产儿，身子也就弱了些，这些年来调养着已是好了不少，刚出生那会儿最是可怜，一副小猫儿样儿。”宁平候夫人慈爱的看着楚延乔，因为身体不好，她总是格外偏疼小儿子一些。 “表妹别担心，我没事，不冷的。”顾延乔笑眯眯的说道。 阿染固执的捧着顾延乔的手暖着，看着顾延乔的眼中都是心疼，怎么会不冷嘛！冬天的时候她也是手脚冰凉，可难受了。 “表妹一直拉着三弟，是不是不喜欢我跟大哥啊？”顾延南转移阿染的注意力，三弟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们已经习惯了，其实除了手脚冰凉了些无甚大事，可不能让小表妹被吓着了。 “我也喜欢闵表哥跟南表哥。”阿染听见这话连忙一手拉着顾延南一手拉着顾延闵。 “我们也喜欢表妹，我们给你带了礼物。”顾延闵弯腰温柔说道。 “谢谢表哥，是什么礼物啊？”阿染兴奋好奇的问道。 “我们听说表妹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天资聪颖冰雪聪明，已经会读许多书写许多字了，所以我们送表妹你文房四宝。”顾延闵一边夸奖阿染一边拿出礼物，是上好的红檀狼毫毛笔。 阿染尴尬笑笑，会读许多书写许多字这确实是事实啦，不过…… 夏岚书看着自家闺女的小模样不禁轻笑出声，阿染这丫头是天资聪慧没错，不用人教便识得许多字，但是论写嘛，那真叫一个丑啊！ “表妹，我的是一尊青玉砚台。”顾延南拿出自己的礼物，青玉砚台玲珑剔透，看着便好看。 “表妹，我的是彩笺，听说掌柜的说皇城世家贵女都喜欢用彩笺，别人有，你也要有才好啊！”顾延乔笑眯眯说道。 看见顾延乔拿出的彩笺，一旁站着的顾衿禾有些眼红，顾延乔说的没错，皇城贵女圈子里确实兴起了一波彩笺的热潮，但是这彩笺价格不菲，一张便要一两银子，她求了祖母好久才得了几张，慕染竟然这样轻易就有了一盒！ “他们的礼物都给完了，该我了，这是皇城时兴的松烟墨，写在纸上有淡淡香气，你应该会喜欢。”宁平候夫人温和笑着。 “谢谢姨母！”阿染接住，眉眼带笑。 “这孩子很是爱笑啊！”宁平候夫人笑看着阿染。 夏岚书一愣，突然想到阿染在苏州好像没有现在这样爱笑，想来多了些亲人陪她，她是很高兴的。 宁平候夫人在国公府逗留一日，纵然不舍，还是带着孩子们回侯府了，想到侯府里的娇艳妾室跟苛刻婆婆，眉头一皱，心窝子都能气疼！ 宁平候府 下了马车，顾衿安牵着顾衿禾行礼过后就去了赵老夫人的院子，看着姐妹俩的背影，宁平候夫人就觉头疼。 “娘，咱们进去吧！这里风大，您别凉着了。”顾延乔笑眯眯上前拉着宁平候夫人的手。 “好。”宁平候夫人低头看着顾延乔一脸慈爱。 顾延闵顾延南两兄弟也跟在后面进府，将三兄弟挨个送回了院子，吩咐下人仔细照顾，宁平候夫人才穿过垂花门回到正院。 在世家，垂花门就是分别前院后院的地方，前院是书房跟少爷们的居处，后院便是当家主母的正院还有老夫人小姐们的居处。 一回到宁平候府，她心里就堵的难受，吩咐丫鬟为她除去钗环，沐浴过后一袭寝衣倚在榻上看书，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 第37页 但这片刻的宁静也被打扰了。 “夫人，老夫人差人来传话。”大丫鬟奉心轻轻越过珠帘说道。 宁平候夫人揉揉眉心，这么晚了还有什么话这么着急要说。 “进来吧！” 门外进来了一个嬷嬷，先向宁平候夫人行了礼才起身缓缓说道：“老夫人说两位小姐虽然不是您肚子里出来的，但也是正经的侯府小姐，怎么能在外人面前没了脸，那慕小姐虽说是将军府的小姐，但都是齐国公府的姻亲，是您的外甥女，跟两位小姐沾亲带故，希望您在其中调解调解，让三位小姐做个姐妹。” 嬷嬷说完冷汗都下来了，夫人与老夫人不睦是众人都知晓的，如今大晚上传这么些话来，夫人怕是要发怒。 宁平候夫人听了这话怒极反笑，手中的书脱手砸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大晚上发这么大火？”门外一位锦衣男子进来，轻轻捡起地上的书问道。 来人三十多岁的模样，岁月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引得许多小姑娘动心。 “候……侯爷！”嬷嬷更加惶恐了。 “你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宁平候夫人命令道。 “是……是！”嬷嬷战战兢兢再次说了一遍。 宁平候听了话面色冷凝，吩咐所有人下去坐在床边哄着宁平候夫人。 “你听见了吗？她说的什么话！？那两个丫头什么身份！？阿染又是什么身份，小小庶女，凭什么跟人家镇国将军府唯一的嫡小姐称姐妹！先不说我，也不说阿岚，有本事让娘自己去向将军夫人说，让她家的庶女跟人家宝贝的嫡孙女称姐妹，看不被打出来！”宁平候夫人实在是气急了。 “你消消气，娘她确实不对，我会与她说的，两个丫头我也会约束。”宁平候安抚着。 “别了，我伺候不起！这两个丫头太金贵了，也别让我教养了，亲娘才是最好的，明日起就不必往我跟前凑了，若是娘愿意，亲自教养也是可以的，反正我是不管了！”宁平候夫人抬眼看着宁平候说道，今日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娘子……”宁平候无奈，他夹在亲娘妻子中间也不好做，如今宁平候夫人撂挑子不干了，两个丫头可怎么是好，嫡母教养出来的庶小姐与姨娘跟前出来的庶小姐是大大不同的。 “侯爷，我堂堂齐国公府嫡长女，为什么要在你这受委屈呢？”宁平候夫人好似失望透了，一句问话没什么力气，只有浓浓的失望。本来这日子也勉强能过下去，只是今日回齐国公府去，听闻一母同胞的妹妹过的日子那般舒心，让宁平候夫人怎能不对宁平候失望呢！ “阿伊！”宁平候听见宁平候夫人的语气大惊失色，他们夫妻十分恩爱，只是因为娘总是跟妻子过不去，这个家才有些乌烟瘴气，他这些年一直念着娘的生养之恩，多有偏颇，可他竟然忘了妻子是世家勋贵嫡女，生来便尊贵不受委屈，这些年却在侯府过得如此不顺。 “我明日就去跟娘说让她养好身体就好，不用再管两个丫头了，若是真那么舍不得就让她管吧，若是舍得阿伊你就再多担待担待，我保证会跟两个丫头说好不许惹你生气。”宁平候保证道。 “好吧！”宁平候夫人抬头看了宁平候一眼，神色恹恹翻身就寝了。 宁平候第二日果真去赵老夫人的院子，待了半日，最后赵老夫人答应不再管顾衿安顾衿禾两人，毕竟在嫡母身边教养长大才是庶女最好的出路。 第11章 在齐国公府小住了几日后，尽管再不舍，夏岚书还是带着儿女回镇国将军府了。 国公夫人拉着她手送到府门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才不舍的回了院子。 夏岚书一回镇国将军府便带着一双儿女去了将军夫人的院子请安。 “母亲，我们回来了！”夏岚书缓缓行礼。 “快起来。”将军夫人拉起夏岚书，牵过一旁的阿染左看右看，又抱着慕离哄了一会儿。 “你们这一走啊，可把我想死了，日日念着阿染阿离这两个可爱孩子，饭都吃不下了呢！” “母亲只想念阿染阿离，都不想念儿媳的吗？”夏岚书笑笑吃醋道。 将军夫人一愣，她这儿媳诸多规矩束缚长大，颇重视礼法，对自己这个婆婆向来敬重有余亲近不足，如今都能同自己撒娇吃醋了呢！转头一笑道：“我也想念你呢！你可是当家主母，这几日堆积的事务你可慢慢处理完啊！我呢，就在这儿含饴弄孙罢！” “母亲～”夏岚书闻言做苦恼状。 将军夫人看得哈哈大笑，她哪舍得累着儿媳妇呢！早早的就处理完了家中事务，只是逗一逗她罢了。 “祖母，你看，这些都是在外祖父家里得的。”阿染高高兴兴的命人拿出之前在齐国公府得到的各种宝贝跟将军夫人欣赏。 “真好看呢！都是因为咱们阿染太可爱了，才能得了这许多的宝贝。”将军夫人笑呵呵说道。 “我也觉得是这样！”阿染点点头深以为然，都是因为自己太可爱了，大家才这么喜欢她！ 看着阿染这可爱模样，将军夫人跟夏岚书忍俊不禁。 二人开始闲话家常，阿染逗着摇篮中的慕离。 慕离长得很快，并且白白胖胖十分喜人，已经会坐了，还非常喜欢吃手，不过每次阿染看见都会阻止弟弟不许他吃手。 -- 第38页 “咿咿……呀呀！”慕离认识面前粉雕玉琢的女孩是自己的姐姐，经常陪自己玩耍，看着阿染笑得十分开怀。 “傻弟弟，每天只知道傻笑。”阿染轻轻拧拧慕离白胖绵软的脸蛋。 “啊……啊……”听不懂姐姐说的什么，慕离还是笑得很高兴。 阿染见了也是眉开眼笑，姐弟俩玩得不亦乐乎。 “弟弟，来拿啊！”阿染拿着拨浪鼓逗着慕离。 慕离小手努力的想要够到摇摆的拨浪鼓，却被阿染发间的发带吸引了，恰巧发带滑落，尾部被慕离抓住了。 “诶！弟弟快松手！”阿染失措叫道，头往慕离那边偏。 发带缠绕在发间，慕离用力的扯着发带，弄得阿染头皮都被扯疼了。 “娘亲！娘亲！”阿染呼唤着夏岚书。 正在跟将军夫人交谈的夏岚书转头一看，连忙哄着慕离将发带放开，慕离不愿，费了好一番功夫。 “弟弟不乖！”阿染嘟嘴委屈道。 “乖，回去将头发梳好再过来玩。”夏岚书摸摸阿染乱掉的发髻温柔说道。 “嗯！”阿染带着锁犀灵犀回了竹笙小筑。 将军夫人为阿染挑选的四个二等丫鬟分别被赐名为桃绯，云荷，槐菊，湘梅，平日一边跟着大丫鬟学规矩一边伺候阿染。 “诗语姐姐，过来帮我梳一下头发。”阿染叫着诗语，虽然有了小伙伴可以一起玩耍，她还是很喜欢诗语的。 “是，小姐，您想梳什么样的？”诗语温柔的执起发梳问道。 “都可以，你梳的都好看！”阿染笑嘻嘻说道。 “小姐谬赞了！”诗语温柔笑道，手上轻柔小心，出来的发髻精致漂亮。 锁犀灵犀在一旁看着惊叹这样的巧手，自己也想要学习这么好的手法。 “小姐，已经好了。”诗语绑好发带说道。 阿染听见梳好了，一下子跳下地跑出房间，打算继续逗弟弟去，却被院子里面的东西惊住了，刚刚回来时不曾观察，直直的就冲进了房间，此时才看见。 院子中那郁郁葱葱的百年老树下做了一个秋千，上面花蔓缠绕十分漂亮精致。 “哇！”阿染惊叹，然后跳上秋千，高度刚刚合适。 “锁犀灵犀快来推我！” 锁犀灵犀闻言而来，一人一边小心的推着秋千。 “不对不对，太低了，再高点再高点！”阿染高兴的大叫。 玩了一阵，阿染让她们停下，又让锁犀去玩，换她来推。 锁犀不安的看着阿染，主仆有别，她不能逾矩。 “来嘛，咱们换着玩啊！”阿染强推着锁犀上了秋千。 灵犀不像姐姐那样思虑太多，笑得眉眼弯弯推着秋千。 阿染跟灵犀在后面用力推着秋千，秋千到达最高处的时候，锁犀眼中的景象与平日不同，不再像平日所见那样高大压抑，一切变得小了不少。展颜一笑，心中认定阿染为一生的主子，永不背弃！ “灵犀，该你了。”阿染笑呵呵说道。 “好耶！”灵犀兴奋的坐上秋千，被推向高处，看着不同于平日的风景，享受着阵阵微风。 “阿染梳个发髻怎么这么久？”等待许久，夏岚书疑惑道。 “她呀！说不定现在玩得多疯呢！”将军夫人闻言笑着放下茶盏。 “母亲知道为何？”夏岚书不解问道。 “阿染跟她祖父说想要一个秋千，这几天将军就亲手做了一个放在阿染院子里，这会儿可能正在玩吧！”将军夫人忍不住笑道：“行军打仗他可能在行，可这小女孩爱玩的秋千可费了他一番力气才做好。” 夏岚书闻言惊讶，公公真的很疼阿染呢！还以为公公会因为阿染是女孩，嫌她娇气呢！ “那阿染可得好好孝顺祖父，才好报答这番疼爱呢！”夏岚书说道。 将军夫人含笑点头，家里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多了许多人气。 拿起旁边茶盏轻吹茶梗，缓缓说道：“你们回来也有些日子了，该去拜见一下皇后娘娘了，她几次跟我提过让阿染当七公主的伴读，因你们还没回来我就未表态，这次就去给皇后娘娘回个话吧！” 夏岚书心底有些不安，阿染好像太过扎眼了，人还未至皇城，皇后娘娘便这般急切拉拢，迫切想要阿染当她亲生女儿的伴读，直接拒绝怕是会触怒皇后娘娘，此事有些棘手。 “怎么了？皇后娘娘也跟国公夫人提过此事？”将军夫人见夏岚书脸色不对猜测到。 “是。”夏岚书脸色难看的点点头。 将军夫人沉思片刻，将茶盏放在桌上，说道：“过几天我与你带着阿染一同进宫，看看阿染喜不喜欢，能不能适应皇宫，若是不喜欢，皇后娘娘应当不至于强迫我们家的。” “真的吗？”夏岚书神色慌乱，事关孩子，她就容易乱了方寸。 “放心，镇国将军府在你们身后呢！”将军夫人安慰着夏岚书。 夏岚书还是十分担忧，一整天都紧锁眉头。 傍晚镇国将军回来受到了阿染的热烈欢迎，感谢他做的秋千。 镇国将军陪着阿染玩，慕淮发现妻子愁眉不展，知道了事情始末，微微叹了口气，这事陛下也给他透过口风了，看来入宫伴读是避不开的事情了。只希望阿染能够适应喜欢皇宫吧！ -- 第39页 不敢告诉妻子这些，只好柔声安慰。 这几日夏岚书为入宫做着准备，阿染却爱上了练字，说是为了不辜负姨母和表哥的夸赞，她立誓要把她那一团乱糟糟的鬼画符练成端方秀雅的好字。 得到了一家人的夸赞鼓励，阿染更加兴致勃勃了。 “阿染，过来。试试新衣服。”夏岚书喊着正在练字的阿染，为了入宫，专门请最好的师傅缝制了新衣，今日做好送来了。 “好。”阿染听话的放下笔。 “你看看你，练字还是玩闹，这一脸的墨，先洗个脸吧！”夏岚书用手帕擦着阿染脸上的黑点。 阿染咧嘴一笑。 夏岚书无奈的接过锁犀拧好的帕子，轻柔的帮阿染洗脸洗手。 将帕子放回盆中，锁犀端着水盆退了出去，夏岚书替阿染穿上新衣。 新衣相较平日的衣裳有些繁杂，橙红的紧袖襦裙，衣领袖口裙摆底部都绣着芙蓉花，腰部有金线点缀，华贵漂亮。 “真好看，明日就穿这个进宫了，嬷嬷教你的规矩都学会了吗？进了宫切不可调皮，冲撞了贵人。”夏岚书仔细叮嘱道。 “学会了，娘亲不要担心，你跟祖母都会跟我一起进宫的啊！”阿染发现娘亲的不安，糯声安慰道。 “好。”夏岚书笑着捏捏阿染的鼻子，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清愁。 翌日，将军夫人与夏岚书身着正装，带着阿染坐上马车，马车行驶过长街，直至宫门。 例行检查后，有宫中女官唤来软轿代步。入了宫门后马车禁行，无特别恩宠需要步行，她们能够乘坐软轿是皇后娘娘特许。 一路上噤声缓慢前行，一个时辰后才到了皇后娘娘居住的凰仪宫。 “请镇国将军夫人下轿！” “请侍郎夫人下轿！” 夏岚书端庄优雅的下了轿，跟在将军夫人身后随女官进凰仪宫宫门。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几人行叩拜大礼。 阿染听话的随行大礼，小小的脑袋埋得底底的，一眼也不往上首偷看，余光只见到那华丽繁杂绣着金色凤凰的裙摆拖曳在地。 夏岚书举止间礼数周全，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埋首等着皇后娘娘发话起身。 “平身赐座！”楚皇后威仪的眸子一扫，开口说道。 “谢皇后娘娘！”几人起身谢恩。 楚皇后坐在凤座上，一袭大红色宫装绣着鸾鸟朝凤的图案，两袖绣了大朵牡丹，鲜艳华丽无比，凌云髻上带着九尾凤金步摇，凤嘴衔着一颗明珠，明珠上垂下琉璃流苏，熠熠生辉。 威仪的凤眸微微下垂，如珠玉碰撞般悦耳的声音响起，楚皇后眉眼含笑缓声说道：“将军夫人许久不曾进宫了，近来身体可好？” “劳皇后娘娘挂心了，托皇后娘娘洪福老身身体安泰！”将军夫人连忙站起身回道。 楚皇后示意将军夫人入座，和颜悦色闲话几句，开始向夏岚书问话，“阿岚多年不见可安好？” “劳皇后娘娘挂念，一切安好！”夏岚书恭谨回道，便是楚皇后称呼她的闺名也不敢放松。 “这便是你家的女孩吧！瞧着真是喜人，好孩子，快到本宫这里来。”楚皇后看着阿染笑道，温柔唤道。 夏岚书敛下眼眸，静坐一旁。 阿染抬头笑容满面，知道面前的美人皇后不能触怒，扬起笑脸走向楚皇后。 “真乖，是个好孩子，来，拿着玩吧！”楚皇后拿出一对满绿手镯套上阿染的手腕，大小刚刚合适，是为她专门准备的礼物。 “谢谢皇后娘娘，您真好看！”阿染屈膝道谢，甜甜的说道。 楚皇后凤眸含笑道，“小嘴真甜，比阿柒不知听话可爱了多少，留在宫里陪伴本宫好不好，本宫有个公主与你差不多大，你们可以一同玩耍。” 夏岚书闻言微动，面上没有丝毫变化，手却捏紧了绣帕，乖阿染，可别说出任性的话啊！ “皇后娘娘抬举她了，阿染顽劣不堪，任性非常，怎么能与公主殿下相比较？”将军夫人笑笑移开话题。 “将军夫人这话说的，阿染这么可爱的孩子该伤心了，留在宫中跟七公主做伴读，一同学习挺好的。”楚皇后捏着阿染小小的手说道。 夏岚书手心发汗，听皇后娘娘的意思，镇国将军府怕是没有回绝的余地了，阿染必须留在宫中。 “母后！”殿外一位锦衣华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名嬷嬷宫女。 “阿柒，慢点跑，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楚皇后扶住奔向自己的凤梧柒，美眸中满是慈爱。 “你是谁啊？我母后好像很喜欢你！”凤梧柒眉眼张扬，水晶发饰衬得她娇美可爱。 “拜见七公主殿下，臣女镇国将军府嫡孙女慕染！”阿染缓缓行礼，不露半点怯。 “起来吧！”凤梧柒挥挥小手道，对这个镇国将军府的小姐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没见过比她还好看的小姑娘有些好奇罢了。 “阿柒，母后让她来给你当伴读，你们要好好相处，切不可以欺负阿染，知道吗？”楚皇后温柔说道。 “好啊！镇国将军府出来的小姐应该没其他人那么娇气吧！之后不会找借口跟其他人一样又不当伴读了吧？”凤梧柒娇声说道，她堂堂嫡公主皇兄是当朝皇太子，脾气自然不会绵软，之前也有过几个伴读，不过那些人太过娇气，没几天就称病不来了。 -- 第40页 “皇后娘娘，阿染粗手笨脚，侍候不了公主殿下的，怕冲撞了公主殿下，还请您收回成命！”夏岚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楚皇后闻言凤眸微眯，语气变冷道：“你是觉得我堂堂皇后所出的嫡公主配不上你家女儿吗？怕委屈了你女儿？” 夏岚书关心则乱口不择言，此时冷汗直冒不敢再言。 将军夫人见状连忙想要开口解儿媳的围，却被殿外女官通传的声音打断。 “云贵妃娘娘，丽嫔娘娘驾到！” 话音刚落，两位各具风情的美人款款而入。 云贵妃正值花信年华，两颊粉润眸若琉璃，削肩细腰，一袭浅青色广袖罗裙上绣着朵朵淡菊，发饰简单只插一支琉璃钗，耳上琉璃耳坠相配，只这样简单素雅的装扮便让人移不开眼，难怪能成为后宫宠妃。 丽嫔二十六七，生有一女六公主凤梧絮，仍然身材苗条肌肤白腻，一袭紫织锦云缎宽袖罗裙尽显奢华，妆容精致，发间斜插着芙蓉暖玉金步摇，步步娉婷。 “拜见皇后娘娘！”二人袅袅婷婷行了礼，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万种。 “见过云贵妃娘娘，丽嫔娘娘！”将军夫人与夏岚书也屈膝行礼。 待楚皇后给二人赐了座，才各自坐回位置。 “二位妹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今日不是免了请安？”楚皇后轻抚发髻缓缓开口说道。 “本是闲来无聊想来找皇后娘娘聊聊天解解闷，恰巧路上遇见了丽嫔也要来拜见皇后娘娘，便一同前来了。”云贵妃轻张檀口，清灵的声音让人听之悦耳。难怪能在后宫这娇花遍地的地方坐到贵妃之位，盛宠不衰。 “嫔妾是听闻皇后娘娘这儿有客到访，厚着脸皮来讨人来了。”丽嫔扬起笑脸说道。 “哦？”楚皇后闻言疑惑问道：“你宫中还差人吗？这倒是我的不是了，不曾发现，委屈妹妹了！你想要讨谁，我定不会吝啬。” “皇后娘娘打理六宫十分周全，嫔妾宫中人手已够，嫔妾是来为六公主讨人的。”丽嫔笑意盈盈道。 云贵妃坐在一旁认真品茶，琉璃眸看着碧绿的茶水中茶梗沉浮。 “絮儿？她的宫女嬷嬷不够使唤吗？我即刻命殿中省拨派人手去，是我疏忽了，到底不如你这个亲娘仔细。”听到这儿楚皇后已经知道丽嫔的来意了，她却故意不往丽嫔的话头走。 “宫女嬷嬷都是够的，只是六公主的伴读最近不是病了吗？我想着镇国将军府的嫡孙女玲珑可爱，想来会愿意给六公主当伴读的，这便巴巴的来了。”丽嫔直接挑明了来意，这镇国将军府的嫡孙女可是个香饽饽，定要先下手为强，这样就与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都有了联系。 楚皇后闻言含笑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你自己问将军夫人吧！” 丽嫔转头看向将军夫人笑问道：“将军夫人意下如何，让你家姑娘给六公主做伴读吧！六公主性子温和，她们定能玩到一起的。” 将军夫人看了看上首眉眼含笑的楚皇后，又看了看一旁安静品茶的云贵妃，再看着眼前噙着温柔笑意等待着她的丽嫔，心中了然，权衡利弊后开口。 “怕是要让丽嫔娘娘失望了，今日进宫老身的孙女与七公主殿下一见如故，已是相见恨晚，两人在一起玩耍十分开心，只能错过六公主了，实在遗憾。” 夏岚书闻言心重重一沉，阿染到底是陷入了宫中，可是在这皇宫之中，面对的都是位高权重者，她半点话语权都没有，无法阻止。 丽嫔唇边笑意凝固，来之前她可派人打听过，凤梧柒进凰仪宫的时间总共不过一炷香，这么会儿时间两人能玩得多好？更何况凤梧柒那样张扬跋扈的性子。镇国将军府宁愿将宝贝孙女给嚣张跋扈的七公主当伴读，也不愿给她温柔可爱的六公主当伴读！就因为七公主是嫡出她的六公主是庶出吗！？ 抬眼看着楚皇后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位粉雕玉琢的玉女，丽嫔重现笑颜灿烂道：“既是如此，那真是不巧了，我就不夺人所爱了，不过日后也都是要住在宫中的，我让六公主多与慕小姐亲近亲近便是了。” “既是如此，那你们便退下吧！我与将军夫人还有话要说，不过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我瞧着云贵妃妹妹很是喜欢我这里的茶，便带些回去吧！我有几匹新进的撒花彩锻，样子新颖华丽，丽嫔你带回去给絮儿做几套新衣裳吧！”楚皇后不咸不淡的几句话，赏赐了云贵妃与丽嫔，虽然丽嫔所得赏赐更加贵重，但却是赏赐给六公主裁剪新衣的，丽嫔本人并未得到什么，楚皇后明显更看重云贵妃，赏赐给她心爱的新茶。 “谢皇后娘娘，嫔妾告退！”二人行礼谢恩后离开。 二人离开后，楚皇后把玩着腕上的镂丝金镶玉莲镯，说是有话要说却不开口。 楚皇后不开口，将军夫人与夏岚书也不好贸然开口，毕竟两位后妃来之前，凰仪宫中的气氛算不上和谐。 楚皇后静默半晌后抬眼看向夏岚书，眸中略带冷意说道：“慕夫人还没回答本宫的话呢？” “皇后娘娘向来宽厚待人，七公主殿下更是金枝玉叶，老身这儿媳不过是怕阿染冲撞了七公主殿下，并无冒犯之意。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将军夫人开口求情道。 夏岚书敛目跪下请罪，她确实是冒犯了。 -- 第41页 “皇后娘娘，您温柔美丽，阿染好喜欢您啊！娘亲这是吃醋了呢！”阿染抬眼笑容灿烂，一双灵眸狡黠可爱，却充满了对亲娘的维护之意。 “皇后娘娘，娘亲是怕阿染进了宫就亲皇后娘娘不亲娘亲了，这才害怕的，娘亲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要笑，才会越来越漂亮哦！”阿染拉着楚皇后的衣袖撒着娇。 楚皇后看着阿染可爱的模样心都软了一半，她也是为人母者，看到阿染这样维护亲娘更是心软，不过还是气夏岚书的不识时务，故意皱起美丽的眉头说道：“可你娘亲冒犯了本宫，这是大罪！” “这样啊！”阿染转动眼珠，想了想跪在夏岚书身边磕头道：“阿染代娘亲给皇后娘娘赔罪，请皇后娘娘原谅！” “快起来！”楚皇后看着阿染可爱的模样优雅从凤座上起身将阿染拉起。转头对夏岚书说道：“你也起来吧！你生了个好女儿。” “谢皇后娘娘！”夏岚书哽咽起身，她的好阿染，果然没白疼，如此维护她，只是这么可爱天真的孩子却要陷在这深宫之中了。 “母后！你不喜欢我了！”凤梧柒在一旁看着楚皇后这么喜欢阿染，忍不住叫道。 “喜欢，母后最喜欢阿柒了！”楚皇后笑笑捏了捏凤梧柒粉嫩的小脸。 “母后骗人！我去找皇兄了，哼！”凤梧柒跺跺脚跑了出去，身后宫女嬷嬷连忙行礼告退跟上。 看着凤梧柒的背影，楚皇后摇摇头，这孩子虽然聪慧过人，但疼宠太过性子略跋扈了些，希望大些懂事了能好一些吧！ “好了，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阿染十日后便进宫吧，将军夫人放心，本宫会照顾好阿染的。”楚皇后挥挥手说道。 “是，劳烦皇后娘娘了，臣妇告退！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人都退下后，楚皇后端起一旁半凉的茶，用茶盖拨弄着漂浮的茶梗，半晌后放下，未进半口。 朝中局势复杂，后宫势力交错，与前朝密切相关，她身为皇后身上有千斤重担，步步为营，不能懈怠。镇国将军历经两朝，是肱股之臣，虽不再在边境镇守，手中也掌管十万大军，何况许多勇将都是他的追随者，一声令下便唯命是从！就慕淮这么唯一一个儿子，从小便是皇帝的伴读，与皇帝情谊非常，娶了齐国公府最小最受宠爱的女儿。齐国公府簪缨世族，根深叶茂财力雄厚，几个儿女成亲后姻亲满朝，子孙繁茂。偏巧齐国公小一辈都是男孩，连嫁到宁平候府的大女儿都是三个男孩，只有两个庶女，齐国公府也不稀罕，就这个小女儿生了小一辈中唯一的女孩，集所有长辈疼宠爱护于一身。这个女孩自然被各大世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要想与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有什么联系，必定要从这个女孩着手。早在慕淮夫妇回皇城前皇帝就跟楚皇后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家那么宝贝的闺女来当七公主的伴读，与七公主同等待遇，这也是一种保护，在皇帝皇后眼皮子底下，谁的手敢伸这么长，不知少生了多少枝节，这般恩宠，再无他人！正因如此，楚皇后才会因为夏岚书不愿的态度生气，但都是为人母亲，多多少少能体会那种担忧不舍。当然，将阿染留在宫中也是对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一种牵制，让他们更加忠于皇家！ 第12章 十日前将军夫人携夏岚书带着阿染从宫中回府，同时带回来不少楚皇后的赏赐，镇国将军府又扎眼了一回，让众人再次看清了镇国将军府的荣宠到底多甚，何况之后又传出镇国将军府嫡孙女给七公主当伴读的消息，一时间风头无两！ 这十日夏岚书帮阿染准备着入宫的东西，阿染也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好好玩闹，知道入了宫就不能这样肆意玩耍了，她天生颖悟绝伦，自然知道自己不仅仅只是享受家族带来的繁荣富贵，同时也要做出适当的牺牲。 齐国公府也派人送来了不少的东西，因着夏霄是太子殿下的伴读，齐国公府的长辈耳提面命整日念叨着在宫中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弄得夏霄烦恼不已。他也想好好照顾妹妹啊，但先不说宫中规矩森严不好照看，只太傅讲学都是男女分开的，他能见到妹妹的机会也很少啊！左右妹妹身份在这里摆着，在宫中也不会有什么事，夏霄觉得就是长辈们担心太过了。 夏霄苦恼无比，阿染却是兴致勃勃的逛着皇城中繁华的街市，只因为明日进宫做准备。 夏岚书与将军夫人已经备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了，不需要阿染操心什么，但是她可没忘记她是去做七公主的伴读，要想在宫中继续玩耍，就必须跟七公主做好朋友，她可记得上次七公主不太喜欢她啊！所以今天带着两个丫鬟逛街寻找宝贝，打算早早收服了七公主！ “这个，冰糖葫芦，多买点！”阿染指着一旁的冰糖葫芦说道。 “小姐，冰糖葫芦？这能行吗？公主殿下什么没吃过啊！”灵犀不敢相信的说道。 “我喜欢吃啊！先买了再说嘛！锁犀，给钱！”阿染拿了一根冰糖葫芦说道，又让老板用纸包了好几根，交给后面跟着的护卫拿好。 锁犀给了钱认真跟在阿染身后，两姐妹一人娴静一人灵动，这般容貌本就是为大户人家准备的丫鬟，小小年纪懂得许多，天资聪慧，夏岚书观察了一段时间就放心他们跟在阿染身边了，反正贴身丫鬟不是粗使丫鬟，不会的东西可以慢慢学，但必须聪明灵慧，人品端正。 -- 第42页 繁华街道，人群川流不息，叫卖之声不绝于耳，阿染逛了整整一天街市，中午在广味楼用了饭，傍晚才回镇国将军府，这一天收获颇多！ 第二日一早，夏岚书就收拾好了一切，看着楚皇后身边的梁女官将阿染接走，久久的站在府门口抹眼泪，这是阿染第一次离开她的身边。 锁犀灵犀规规矩矩坐在阿染身边不发一言，为了表示对皇家的信任忠心，阿染身边只跟了这两个年纪尚小的丫头。 梁女官坐在对面悄悄观察着这个镇国将军府嫡小姐，她之前也去接过七公主的其他伴读，要么因为能攀上皇后娘娘兴高采烈，要么因为惧怕七公主的脾气神色惶惶。只有阿染嘴角噙着甜蜜笑容，眼里也并无攀附权贵之意，只当去上学一样轻松。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换乘小轿。 拜见过楚皇后之后，有宫女带阿染去了七公主的长乐宫，安顿好一切之后才退下。 “小姐，这里真大真漂亮啊！”灵犀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 阿染坐在床榻上踢着脚玩，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摆设用具无一不精，不过她房里的奇珍异宝也不少，这些东西还不能晃花她的眼。 “灵犀，谨言慎行，不可以给小姐惹麻烦！”锁犀历声说道。 灵犀神色一恹，低头答应。 二人比阿染大了三岁，又受过许多训练，侍奉起来也算是行云流水。 收拾得差不多，阿染就带着锁犀去了正殿找凤梧柒，刚来宫中，不宜太过张扬，阿染出门都只带一个丫头。 “见过七公主殿下！”阿染甜甜的屈膝行礼。 “你来啦！走吧，带你去见太傅们。”凤梧柒从软榻上下来。 “好。”阿染乖乖的跟在凤梧柒身边。 “听学十日一休息，每日辰时开始听太傅讲学两个时辰，下午跟师傅们学琴棋书画女红，也是两个时辰。”凤梧柒缓缓跟阿染说道。 阿染一听到辰时开始脸就苦了下来，不能睡懒觉了。 “你嫌累啊？”凤梧柒看着阿染表情问道。 阿染苦着脸点点头。 凤梧柒闻言扬着头教育道：“我是公主，你也是世家贵女，本就该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与女红，自然要好好学习。” “没想到你还是个爱学习的公主呢！”阿染惊叹的看着凤梧柒，不是说七公主殿下张扬跋扈吗？竟然还是个爱学习的主儿。 “分明是你太懒了！”凤梧柒皱眉嫌弃道。 “好吧好吧！是我太懒了。”阿染摸摸鼻子说道。 拜见过太傅之后，太傅让阿染再熟悉一下宫中的环境，明日再开始上课，阿染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嘿嘿！托我的福让七公主你也多放一天假啦！”阿染笑呵呵说道。 “那我们去玩吧！”凤梧柒也才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知道公主的本分，也爱玩耍，此时也很是高兴。 “好啊好啊！宫中我不熟悉，就听七公主你的吧！”阿染点点头笑道。 “好，是你说的听我的啊！”凤梧柒眼中划过狡黠之色。 凤梧柒带着阿染来到御花园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地方，昨夜下过雨，现在刚刚好。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阿染看着这一片土地的树枝条寥落，泥土湿润粘鞋，并没有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 “这就是好玩的！”凤梧柒突然抓起两把湿润的泥土向阿染扔去，刚好扔在阿染的新衣裳上面，粉嫩的小脸上也沾有泥土。 “小姐！”锁犀惊恐的大叫出声，愣愣的看着瞬间变得狼狈的阿染，连忙用绣帕帮阿染擦拭。 阿染愣愣的看着笑得乐不可支的凤梧柒，被泥土扔中的脸颊有些微疼。 凤梧柒眉目张扬的看着阿染，想知道这镇国将军府的小姐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以前她用这招的时候，那些千金小姐无一不是哭得梨花带雨委屈连连。 阿染鼻尖一酸，眼眶发热，却在一瞬间忍住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地上的泥土回击了过去。 “你！”这下换成凤梧柒不可思议的模样了，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呢！ “公主殿下！”凤梧柒身边的宫女连忙掏出帕子替她擦拭衣裙。 “慕染！”凤梧柒推开宫女咬牙切齿道。 “七公主不是说这里好玩吗？这个游戏我没玩过，挺好玩的，继续吧！”阿染咧嘴一笑，抓起脚边的泥土继续扔向凤梧柒。 凤梧柒气性上来了，不管不顾的抓起泥土回击，二人一边躲一边向对方扔湿润的泥土。 闹了好大一会儿，身上狼狈的实在不成样子才停了下来，凤梧柒生气的盯着同样狼狈的阿染，冲在前面回长乐宫了，宫女们连忙跟上。 “小姐，你这样对七公主殿下没事吧？”锁犀担忧的看着阿染，替她将脸颊稍微擦干净些。 “没事。”阿染淡淡说道，眼底有些委屈。凤梧柒虽是公主，可她也不差，才不要在这里受委屈。 “那咱们也回去吧！奴婢帮您换身干净的衣裳。”锁犀轻声说道。 阿染点点头拉着锁犀的手回了长乐宫。 “小姐怎么了！？”灵犀看见姐姐带着一身狼狈的小姐回来惊讶的问道。 “快去准备干净热水跟衣裳。”锁犀示意灵犀别再说话，让她去准备东西了。 -- 第43页 “嘭！”凤梧柒生气的拍打桌子，摔了一地的东西，竟然敢这样对她，等着吧！ 凤梧柒不敢去跟楚皇后告状，因为这事本来就是她起的头，她先动了欺负人的心思，人家只是当玩了个游戏，这让她怎么告状。况且她已经换了好几个伴读了，楚皇后已经严厉批评过了，说再换伴读就不管她了。 换好衣裳的阿染坐在软榻上，想起昨日逛街买的东西，对锁犀说道：“你把昨日我们买的那些东西送给七公主吧！说是进宫给她带的礼物。” “是。”锁犀屈膝退下送东西去了。 “小姐？”灵犀陪在一旁，刚刚姐姐已经告诉她发生的事情了，她不太理解现在小姐又给七公主送礼物。 “灵犀，我是来做伴读的啊！我要做的就是好好跟在七公主身后做她的小尾巴，但是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欺负，不能让她一直欺负我的。”阿染眨着大眼睛笑嘻嘻说道，她很明白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不能跟七公主直接交恶。 “公主殿下，这是慕小姐给您带的礼物。”宫女恭敬的将东西递上去。 “我才不要！”凤梧柒一挥手打翻了东西。 各色别致的小东西滚落一地，美味的糕点也被摔碎了，最上面用纸仔细包好的冰糖葫芦露出一角，红红的诱人至极。 凤梧柒看着红红的冰糖葫芦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很少能够出宫玩耍，只是见过这种民间美食，并没有吃过，嘴馋很久了。 次日早上阿染睡眼朦胧被锁犀灵犀叫醒，闭着眼洗漱穿衣，直到开始用早膳才清醒了些。 凤梧柒嫌弃的看着阿染懒散的样子，优雅的喝着清粥。 阿染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皇宫里的膳食确实好吃了不少，她也能多用些，但实在太困了，也没吃多少。 灵犀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边吃边点头，生怕她吃着吃着就趴碗里去了。 凤梧柒用完膳宫女侍候着洗手擦脸，阿染见状也停止用膳，任灵犀侍候收拾。 阿染跟着凤梧柒到了梧桐院，迎面碰上了五公主跟她的伴读杨念安，刑部侍郎的千金。 “早啊，七皇妹。”凤梧珞打着招呼道，身后的杨念安屈膝行礼。 阿染也屈膝行礼。 凤梧珞看见阿染笑道：“你就是慕小姐啊，有空了可以找我玩哦！” “是，多谢五公主。”阿染抬头笑着道谢。 “好了，走了，要迟到了！”凤梧柒说罢抬脚就走。阿染只好向凤梧珞行礼后跟上。 凤梧珞含笑点头，早已习惯凤梧柒的性格，对阿染有了初步的印象，是个聪明人。转身去了别的方向。 “我们开始上课，今天讲…………”太傅拿着书开始念。 阿染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打架，一个激灵打起精神想好好听课，但总控制不住闭眼，不解的看着认真听课的凤梧柒，可能是她真的太懒了吧！ “今天就讲到这儿，回去再多读几遍。”在凤梧柒认真的点头与阿染的哈欠中太傅转出门离开了。 “母后要我去她那里用午膳，你自己回长乐宫吧！”凤梧柒盯着阿染说道。 “是，公主慢走。”阿染不紧不慢的屈膝行礼，在这宫里见谁都要行礼，真累啊！好想回家。 下午是学习琴技，补了眠的阿染精神了些，倒是学的不错。 就这样平静了几天，阿染差不多适应了宫中的生活，楚皇后布置周全，宫女太监都是够的，知道阿染的身份也不敢欺辱，只有凤梧柒经常借机欺负阿染，阿染都一一忍下了，谁叫人家是公主呢！一个不敬皇家的罪名她可背不起。 “昨日我布置的课业都交上来给我看看。”太傅手拿戒尺说道。 凤梧柒抬头挺胸将做好的课业交给太傅，含笑看着阿染。 阿染翻遍了四周都没有找到完成好的课业，抬眼看到凤梧柒的表情，紧咬下唇，眼眶泛红。 “阿染，你的课业呢？”太傅看着阿染问道。 “我做了，但是找不到了。”阿染委屈道。 “太傅大人，她没有做，回去就在玩耍，她是骗人的。”凤梧柒开口说道。 太傅一瞬间陷入两难的境地，一个是公主的金口玉言，一个是阿染委屈不像撒谎的模样。 阿染盯视着凤梧柒，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忍受了，可是她真的不明白凤梧柒为什么这么讨厌她，总是欺负她！ 太傅想了一下说道：“那阿染你就回去再补一份过来吧！” 阿染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冲出书房。 低头走在石子路上，不经意撞在来人身上。 “阿染？”熟悉的声音让阿染的鼻尖一酸，抬头一看正是夏霄。 “三哥！”带着哭腔的声音扑进夏霄的怀抱，阿染强忍着不发出哭声，打湿夏霄一片衣裳。 夏霄顿时顾不得一旁站着的太子，心疼得哄着妹妹，小心询问着怎么回事。 凤梧柒看见外面天青色的衣袍，面带喜色的冲出了书房，甜甜叫道：“皇兄！” 太子凤御琛长相俊雅长身玉立，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年纪轻轻已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再大些不知会让多少小姑娘着迷。 夏霄看着扑进凤御琛怀里的刁蛮公主，阿染是来给她当伴读的，谁欺负了妹妹一目了然。 看到夏霄眼神不对，凤御琛深知自家妹妹的性格，看来喜欢欺负伴读的毛病又犯了。 -- 第44页 “见过七公主！”夏霄对着凤梧柒拱手行礼，只是看着凤梧柒的眼神有些不善。 “免礼吧！”凤梧柒对自家皇兄这个伴读不太感兴趣。 “七公主殿下，我今日跟太子殿下一起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要看看吗？”夏霄笑眯眯说道。 “好啊好啊！快给我！”凤梧柒兴奋的走到夏霄面前，她还是很喜欢皇兄的，皇兄给她的礼物，真想看看是什么！ 凤御琛疑惑的看着夏霄，他没给皇妹准备礼物啊！ 阿染站在一旁，泪痕未干，盯着夏霄暗暗生气，凤梧柒那么欺负她，三哥竟然还给她送礼物！ “你把眼睛闭上，手伸出来。”夏霄神秘的说道。 “是什么啊？”凤梧柒好奇道，听话的闭眼伸手。 夏霄灿烂一笑，把今天早上刚得的宝贝放在了凤梧柒的手心。 凤梧柒感受到手心里中有什么活物在动，往她衣袖的方向爬动，吓得大叫睁眼，只见一只黑壳黄点的虫子在她的手上，已经爬到手腕了，忍不住大声哭叫。 “啊！皇兄！皇兄！有虫子！快拿走它啊！” 凤御琛连忙把凤梧柒手腕上的虫子抓起来扔出去，看着夏霄咬牙怒道：“夏霄！” 凤梧柒使劲拿手帕擦着手，把皮肤擦得通红，眼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落。 “殿下，您的妹妹是妹妹，臣的妹妹也是妹妹！”夏霄站在阿染身前与凤御琛对视，分毫不让。 “你！”凤御琛自知理亏无法辩驳，总不能不辨是非吧！ “那你这事也过分了些。”凤御琛说道。 夏霄耸耸肩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他承诺过会把欺负妹妹的人打得满地找牙，凤梧柒是公主又是小女孩，不打她吓唬吓唬已经是看在凤御琛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 凤御琛蹲下心疼的哄着凤梧柒。 阿染躲在夏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心中稍稍解气了些。 “大皇兄，七皇妹，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四皇子凤御晔带着伴读常皓经过，看着眼前的景象疑惑的问道。 常皓看着哭哭啼啼的凤梧柒问道：“七公主这么伤心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小姑娘们闹着玩。”凤御琛随口说道，此事不宜声张，要是母后知道了妹妹还得受罚。 阿染小手紧紧拉着夏霄的衣角，委屈得不行，前几天没见到亲人还可以忍，这会儿有了撑腰的人是越想越委屈。 “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就是七皇妹的新伴读吗？”四皇子笑嘻嘻的凑近阿染。 夏霄挡在阿染面前，眼含警告说道：“四皇子你可不许欺负她。”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怎么会欺负呢？”四皇子抬头说道。 “这个给你！”四皇子取下腰间玉佩递给阿染，这块玉佩通体雪白，质地极好，莹润有光泽。 “谢谢，不过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阿染摇摇头道。 “拿着吧！没事。”四皇子强行把玉佩塞进阿染怀里。 阿染愣愣的抱着玉佩，她正委屈着呢，这个四皇子突然给她整得哭笑不得。 “四皇兄！”凤梧柒擦擦眼泪怒视四皇子。 “怎么了？七皇妹？”四皇子回头不解道。 “我讨厌她，你不许喜欢她！”凤梧柒霸道说道。 “阿柒。”凤御琛摸摸凤梧柒的头轻唤阻止。 “你伴读这么可爱，你还不喜欢，要不然我们换，我把常皓给你。”四皇子嬉皮笑脸道。 “四皇子！”常皓在一旁无奈抚额，这个四皇子总是语出惊人。 “换就换！我要换伴读！”凤梧柒大叫道。 “阿柒！”凤御琛语气凌厉呵斥道。 “皇兄，我要换伴读，我不要她给我当伴读了！”凤梧柒大声说道，她想要的伴读不是慕染。 夏霄闻言皱眉，他从前只是听闻楚皇后的嫡公主刁蛮任***欺负人，亲眼见到阿染委屈的模样才更加确定，阿染懂事乖巧，能委屈成这样，想来这几天都是不好过的。原来在家时祖父母的担心是有根据的。 看着凤梧柒的样子，夏霄眉眼逐渐变冷说道：“既然七公主殿下觉得我妹妹不配给你当伴读，那么我这就带她回去，臣告退！” 夏霄说完牵着阿染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凤御琛头疼的看着离去的夏霄阿染，又看了看哭闹不止的凤梧柒，这下事情闹大了，夏霄为人爱开玩笑，难得见他如此严肃生气的模样，看来他这个妹妹是他的逆鳞啊！ 四皇子也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场变故，刚刚还站在那里的漂亮小姑娘此时已经离开了。 常皓看着哭闹的凤梧柒，他进宫伴读一年了，与七公主关系不错，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 “三哥，我们就这样走了没事吗？”阿染抬头看着夏霄小心问道。 夏霄也是一气之下才这样说的，事实上没有通行令牌他们根本就出不了宫，此时也懵了。但话已出口，断断没有转身回去的道理，何况妹妹也不能再被那个娇气任性的公主欺负了。 横下心来往一个方向而去，夏靖冀是禁卫统领能随意出入皇宫，夏霄心里微微发怵，爹还是很严厉的，他做出这种事来，肯定又要受罚了，但是为了妹妹不受委屈他大不了又抄书就是。 红墙绿瓦，长长宫道，迎面就看见夏靖冀带着一队禁军正在巡视。 -- 第45页 “四舅舅！”阿染一看见夏靖冀就冲了上去。 夏靖冀意外的看见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儿子，还带着阿染，接住扑过来的阿染，不解的看着夏霄。 阿染委屈了好几日，此时看见大人心里的委屈更加放大，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 夏靖冀抱着怀中软软的女娃懵了，他不会哄孩子啊，自家儿子都是打大的。示意禁军们继续巡逻，抱着阿染轻轻拍背。 “阿霄，这是怎么回事？”夏靖冀问着儿子。 夏霄还眉眼含怒，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夏靖冀闻言挑眉，抱着阿染走向宫门，齐国公府护短是出了名了。 第13章 夏靖冀抱着阿染直接就回了齐国公府，同时派人给镇国将军府送了个信。 “这是怎么了？”齐氏远远的就看见夏靖冀抱着阿染大步进门，夏霄跟在身后，这个时间他们几个都应该在皇宫啊！ “大舅母！”阿染红着眼眶喊道。 “大伯母！”夏霄喊道。 “阿染这是怎么了？眼睛都哭红了。”齐氏一看阿染的模样心疼的不行，直接无视了夏霄。 “先进去吧！去找娘！等会儿小妹可能也会过来。”夏靖冀说道。 “好。”齐氏点点头去了国公夫人的院子。 夏岚书收到传话立马将慕离交给将军夫人照看，迅速到了齐国公府。 齐国公府四个儿媳也都聚集在了国公夫人的院子里。 “娘亲！”阿染看见娘亲火急火燎的出现，扑进她的怀中。 “这是怎么回事？”夏岚书安抚着阿染，问着众人。 夏靖冀让夏霄把宫中发生的事再说了一遍，众人皆怒。 “这七公主也太跋扈了些，再怎样阿染也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孙女咱们齐国公府的外孙女，陛下跟楚皇后当真如此不给我们两家颜面！”国公夫人怒道。 听到这些夏岚书心痛如绞，她本就不想阿染卷入皇宫，现在还被七公主如此欺负，她的心就如同刀绞一般。 “阿染，你好好将这几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好吗？”齐氏考虑周全，需得得知全貌，才好应对。 阿染看到亲人都站在她这边，心情稍稍平复，将宫中诸事一一细说。 皇宫 事情闹得这般大，禁卫统领亲自带着慕染和夏霄出了宫，只派人告知了皇帝一声。 惊动了皇帝自然也就惊动了皇后，后宫诸事繁忙，楚皇后分给凤梧柒的心思本就少，阿染更是鲜少注意，只吩咐了宫人好好侍奉不可怠慢，却不曾被凤梧柒这个小孩子给瞒了这么大的事，她吩咐宫人不许多嘴，便无人敢违逆这个嫡公主的意思。 凰仪宫中，楚皇后震怒，看着大闹不休的凤梧柒冷颜相对。 “阿柒，别闹了，母后生气了，快去认错！”凤御琛劝道。 “我不，我要换伴读！”凤梧柒撒泼打滚就是不依。 看着堂堂公主这幅模样，楚皇后深觉宫中规矩都白学了，一时气笑了：“你还要换伴读，一年时间，你前前后后都换了多少个伴读，和顺侯府的嫡小姐安琼华，大气温柔，第一天你就把人家弄得一身狼狈哭着回家，郑阁老的孙女郑幼慈，知书达礼，你也是把人家折腾回家了，还有……” 听着楚皇后细数，凤梧柒渐渐停止了哭闹，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她竟然换了这么多个伴读。 “我原想着慕淮回皇城了，他的女儿给你做伴读再合适不过，瞧着你也没有拒绝，听说人家来的第一天你还给她介绍梧桐院的课程，我本想着这次你算是消停了，却不想你给我惹了更大的麻烦。”楚皇后实在气急。 “阿柒，乖别闹了。”凤御琛听着也是心惊，只好哄着妹妹别再哭闹。 “我不要她们做我的伴读，我都不喜欢她们！”凤梧柒哭喊道，脸上满是泪痕。 “那你喜欢谁！”楚皇后怒道。 “我要表姐给我当伴读。”凤梧柒哭哭啼啼道。 “不行！”楚皇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哥哥就这么一个女儿，爹爹又是当朝左丞，后宫人心叵测，楚辞决不能来宫中做靶子。 “我就要表姐！我就要表姐！”凤梧柒大声哭闹。 “阿柒，表妹比你大三岁多呢，你们所学课程不同，她不能给你当伴读。”凤御琛跟妹妹讲着道理。 “我不管，我就要表姐给我当伴读！”凤梧柒大闹。 楚皇后气得心口发疼，命令道：“把七公主送回长乐宫，静思己过，不许出宫门一步，谁敢放她出来重罚！” 凤梧柒身边的宫人连忙拉着她安抚带走，凤梧柒边被强迫性拉走边大声哭闹。 “母后别生气了，小心伤了身子。”凤御琛关切说道。 楚皇后头疼抚额，满头珠翠轻摇，无力道：“慕淮回皇城之前我就与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都透过口信说让慕染给阿柒当伴读，后来夏岚书进宫本是要回绝的，碰巧丽嫔也来要人，将军夫人斟酌过后答应了，但还是不太情愿。我本该好好照顾他们两家的宝贝，如今却发生这种事，你让我如何交代。镇国将军府齐国公府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女孩，说得上是金尊玉贵。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都是忠臣良将，对皇家敬畏有加，只是不知道此事他们是什么态度，又会做出什么举动。” -- 第46页 “母后别太多虑了，自会有解决之法的。”凤御琛说道。 “什么解决之法，总不能真叫你表妹来给她当伴读！”楚皇后皱眉说道：“看来确实是我平日里对她疏于管教了，不能再这样放纵她下去了。” “母后，阿柒还小不懂事，你别太生气了。”凤御琛还是很疼妹妹的。 “该懂事了，你也是，你可知若是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与皇家起了芥蒂会如何？”楚皇后看着凤御琛说道，这个儿子天资聪颖，出生就是皇太子，日后就是皇帝，性子却有些绵软，这是一个十分大的弱点。 “齐国公与镇国将军皆是忠臣，此事必定会圆满解决的。”凤御琛说道。 “罢了，你也下去吧！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楚皇后挥挥手说道。 “是，儿臣告退，母后切勿太过忧心。”凤御琛拱手行礼退下。 楚皇后揉揉眉心，这一大摊事务真是忙都忙不过来，谁说做皇后好的？ 稍晚些男人们都回了府，小辈们也下了学，再一听阿染的遭遇，一个个义愤填膺扬言要帮阿染报仇。 “好了，你们就别凑热闹了，此事我们会解决的。”夏靖川看着孩子们说道。 “爹，难道就让妹妹被白欺负了吗？”夏辰抬头问道，语气颇为不满。 “哪儿能呢！爹与叔伯们定会为妹妹讨回公道的。”夏靖川安抚道。 “妹妹别伤心了，我们跟你玩。”夏修拉着阿染的小手笑道。 阿染点点头展颜一笑，这几日在宫中所受的委屈，因为亲人们的关心而烟消云散，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跟哥哥们玩成一团了。 “我觉着阿染这伴读不当也罢，向陛下请辞了吧！”夏靖冀将茶杯重重放下说道。 “怎么能不当？继续当！”慕淮回府后得知妻女皆在齐国公府也赶了过来说道。 “景行你什么意思？你闺女你不心疼？”夏靖严看着慕淮不解道。 “景行说的对，阿染这伴读不仅不请辞还要继续当才对。”齐国公捋着胡须笑道。 “爹？”三兄弟不解的看着齐国公。 “阿染这委屈已经到头了，此事已经闹大了，我们占理，日后陛下和皇后娘娘必定会约束七公主，并且对阿染多加照看，镇国将军府跟齐国公府加起来的分量可不轻。”夏靖安悠悠说道。 三兄弟思忖片刻，瞬间恍然大悟。 “虽然不会请辞，但这姿态还是要做足的。”齐国公抬头与众人对视一笑。 翌日早朝过后，先是慕侍郎去了一趟御书房，随后镇国将军跟齐国公也去了一趟，接着是夏家四兄弟轮流进去了。朝中众人多多少少听到点风声，纷纷猜测，不知此事处理下来会是七公主任性欺负伴读还是慕小姐冒犯公主。 晚间皇帝摆驾凰仪宫，楚皇后梳妆迎接，知道今日御书房的事，心里略有点谱。 二人一同用膳，席间安静不语。 “你可知今日镇国将军府与齐国公府的人都跟朕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皇帝打破了沉默。 “都是臣妾教导无方，阿柒太过任性跋扈，欺负了慕小姐，也是臣妾疏忽大意不曾发现，未能及时阻止，使事态恶化至此。”楚皇后放下箸请罪道。 皇帝示意楚皇后起身坐下，笑着缓缓说道：“景行说她那女儿娇气任性，倔强较真，连七公主跟她玩闹看不出来，不配伺候阿柒，请辞伴读。” 楚皇后动动嘴唇要接话，皇帝却继续说道：“齐国公与镇国将军都是来说他们两家心心念念就这么一个女孩，半点也受不得委屈的，还请放慕染回府。” 皇帝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夏家四兄弟说不过是两个小女孩玩笑打闹，小孩子较真大人不能跟着较真，还是继续给阿柒当伴读，二人共同学习。” 楚皇后抽抽嘴角，大人不跟着较真？不就是夏靖冀亲自带着人出宫的么？ 楚皇后敛目说道：“既如此，臣妾一定好好管教阿柒，必不会再让她欺负慕染，只是都是孩子打打闹闹在所难免。”楚皇后还是心疼孩子的，瞧着凤梧柒的性子一时半刻也改不过来，话不说满留些余地最好。 “那就给慕家小姐放几天假吧！两个丫头玩闹生气了，让她们都冷静冷静。”皇帝轻笑一声说道。 “是。”楚皇后应道。 “收拾收拾，朕今晚在这儿歇下了。”皇帝看向楚皇后说道。 楚皇后闻言神色微怔，最近这几年来自己受到皇帝的敬重有余宠爱不足，尤其是云贵妃进宫后，皇帝甚少在去其他嫔妃宫里，便是她也不例外。 “看来是朕冷落皇后了，倒是朕的不是。”皇帝挑眉说道。 “陛下说的哪里话，陛下政务繁忙，一时顾不到臣妾也是有的。”楚皇后低头说道。 皇帝点点头让人宽衣沐浴，二人少年夫妻，先帝亲自赐婚，曾经也有举案齐眉十分恩爱的时候，自从登基之后事务繁多，后宫嫔妃增多，皇后的事情也多了起来，事情一多操的心也就多了，老得也更快了些，虽然还是容颜倾城，眉眼依旧，到底不如新人。 镇国将军府，慕染抱着小被子跑到正院，挤在夏岚书跟慕淮中间，紧紧抱着夏岚书的手臂甜甜睡着了。 “这孩子！”夏岚书眉眼温柔看着阿染，替她掖掖被角轻轻拍打。 -- 第47页 慕淮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儿一笑，知道她娘亲近日为了她夜不能寐，亲自过来安慰来了。 这一夜抱着阿染的夏岚书睡了一个好觉。 夏岚书正陪着阿染在花园砌着小灶打算玩煮饭呢，门房就有人来传宁平候夫人携表少爷小姐们来了。 “表哥们来啦！正好，让表哥跟姨母尝尝我的手艺！”阿染乐呵呵的笑道。 宁平候夫人跟着人到了花园，瞧着这阵仗就笑了：“阿染好兴致啊！” “姨母，闵表哥，南表哥，乔表哥！”阿染甜甜的叫道，照例忽视后面的两姐妹，经过上次的事情她们倒是消停了很多。 “表妹你没事吧！听说你受委屈了，我帮你去打她，让她以后不敢欺负你！”顾延乔挥挥拳头说道，他人小只觉得不能让人欺负他的表妹，才不管对方是谁。 “没事啦，乔表哥，你还冷吗？天气已经暖和了。”阿染还记着顾延乔身体不好。 “已经不冷了，表妹你看。”顾延乔将手伸给阿染。 阿染拉着顾延乔的手，小手温暖确实已经不凉了，咧嘴一笑道：“那我们一起来煮饭吧！给娘亲和姨母吃！” “表妹想煮什么？”顾延南也来凑热闹。 “炒青菜吧！这个简单。”顾延闵建议道。 “不要，青菜不好吃，要肉！”阿染摇摇头说道。 “行吧！听表妹的。我们给你打下手。”顾延南笑道。 阿染点点头兴高采烈的开始了，时不时指挥着三兄弟拿东西。 在苏州的时候她也爱玩煮饭，时常把自己弄得一身脏污，不过那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玩，现下有了这么多哥哥陪着很是开心。 夏岚书跟宁平候夫人坐在凉亭看着兄妹几个忙乎，嘴角噙笑。 “前几日你忧心了吧！这精神看着都不大好。”宁平候夫人了解妹妹的脾性，知道她定是忧心不已的。 “好在现在已经没事了，陛下放了阿染十日假，这十日就让她好好玩罢。”夏岚书点点头，眼神片刻不离阿染，看着她笑得开怀心下也高兴。 “皇家放出的消息是两个孩子打闹生了气，给她们都放放假。”宁平候夫人尝了一块糕点说道。 夏岚书点点头。 “阿乔听见阿染受了委屈昨日就闹着要来看表妹，好不容易说服了他今日才来，今日一大早就到正院把我叫醒了，这孩子真是喜欢表妹。”宁平候夫人看着几兄弟笑道。 “他们兄妹和睦当然是好的，这些孩子就阿染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视若珍宝的。”夏岚书唇角翘了翘眉目含笑，只要孩子们都好好的，她也就是高兴的。 “这阿离长得真快。”宁平候夫人逗着慕离说道。 “时间就是快啊！仿佛昨日阿染还在襁褓之中，现在已经这么大了，阿离很快也会长大了。”夏岚书点点头笑道，温柔的逗着慕离。 “闵表哥，再拿一些油来，太干了，都焦了。”阿染急匆匆的说道，看着小锅里面的肉已经焦糊一片了。 “好。”顾延闵听话的递了油过去。 阿染接过直接倒了许多进去，一瞬间热油四处飞溅，吓得顾延闵顾延南连忙护着弟弟表妹离远油锅。 夏岚书见状连忙起身过去，关切的看着阿染：“有没有烫着？” 阿染摇摇头，表哥们保护得很好，一点没烫着。 “娘亲，失败了。”阿染嘟嘴说道，脸上一片污渍，衣裙上也是灰扑扑的。 “没事，下次再来就是了。”夏岚书用手帕帮阿染擦脸。 “嗯嗯！”阿染点点头看向顾延闵顾延南问道：“闵表哥南表哥有没有烫到啊！” “没事，谢谢阿染关心。”顾延南温柔一笑挡住手上微微红肿。 夏岚书细心看到了，连忙让人拿了烫伤药膏来。 “对不起，南表哥，阿染以后不玩煮饭了。”阿染温柔的帮顾延南吹着红肿的地方。 “没事的，一点也不疼。”顾延南温柔说道。 阿染接过丫鬟手中的药膏，小心翼翼的帮顾延南上药，心中愧疚，早知道就不玩煮饭了。 顾延南好笑的用左手揉揉阿染的发髻。 “表妹别担心，二哥皮糙肉厚不怕疼的。”顾延乔笑道。 顾延南闻言怒视顾延乔，“二哥白疼你了，一点也不心疼二哥！” “我也心疼二哥的啊！但是我更心疼表妹。”顾延乔缩缩脖子笑道。 “行吧！那我就原谅你了，谁让我也更稀罕表妹呢？”顾延南无奈笑道。 阿染听到对话乐呵呵的笑了出来，看见阿染笑了，三兄弟也笑。 顾衿禾在一旁用力拧着绣帕，这几个哥哥对自己这个亲妹妹一般，却对这个表妹这么稀罕，什么意思嘛！真是气死她了！ 顾衿安安抚着妹妹，看着跟三兄弟玩耍的阿染，心中明白阿染在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地位，不是她们两个侯府的庶女可以比的。 晚间送走了宁平候夫人与三兄弟，阿染依依不舍还想再玩，再三许诺了下次再来一起玩后才离去。 没过几天阿染收到一封烫金帖子，封面上娟秀的字写着阿染亲启。 阿染高兴拆开一看，原来是江月绾邀请阿染去她家赴宴，江二夫人邀皇城世家太太小姐赏花。江月绾便亲自写了帖子给阿染。 -- 第48页 夏岚书笑笑说道：“乖女儿，你还有单独一份帖子的殊荣啊！” “所以说我招人喜欢啊！”阿染抬头甜甜一笑。 夏岚书瞧着女儿的模样不禁失笑，被舅舅表哥们宠得越发自信了。 到了赴宴这日，夏岚书给阿染穿上新衣裳，浅紫色宽袖罗裙，头上簪着紫色宝石小花，别着浅紫发带，自己也一袭浅紫宽袖罗裙，裙角绣着淡荷，发髻上插着紫玉钗，细细珠泪流苏垂下，跟阿染穿着母女装。 “娘亲真好看！”阿染拍着手笑道。 “你也好看。”夏岚书捏捏阿染粉嫩的脸颊。 “嘻嘻！”阿染乐呵呵傻笑，看着娘亲抱着弟弟准备出门。 坐上马车穿过闹市，停在了江府大门前。 跟着丫头嬷嬷的引领到了花厅。 “阿岚你来啦！快请坐，今日忙了些，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江二夫人笑呵呵迎了出来说道。 江二爷的官职不高，江二夫人办的宴会还能有这么多人捧场主要是因为江家是百年世家，江大爷又是大理寺卿，手握实权，江家姑娘又蒙受皇恩获封贵妃，一时间风光无限，各世家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说着江二夫人又看着阿染夸奖道：“阿染又长高了，越发漂亮可爱了，阿绾一直念叨着你，我派人带你去后面吧！” 江二夫人在前面举办宴会，让江月绾在后面弄了一个小宴，招呼同龄小伙伴们。 “好，谢谢江伯母。”阿染笑嘻嘻说道。 “真是乖孩子。”江二夫人笑着唤了人来带阿染去了后面，招待着夏岚书入座。 江月绾正在后面忙着招待各府的小姐们，瞧着阿染来了，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连忙迎了上来，拉住阿染的手。 “阿染你终于来了，回了皇城咱们都没有见过面了。” 阿染看着江月绾笑道：“阿绾你变了好多啊！不是不爱说话吗？现在都可以招待这么多人了。” “嘻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嘛！”江月绾笑笑说道，到了皇城得知有了一个庶妹，娘亲多了一个妾室堵心，又有大伯母的谆谆教导，她成长了许多。 阿染点点头跟着江月绾到了姑娘们中间，互相见过礼。 女孩们心思活络，很快便玩闹在了一处。 丫鬟派人来请江月绾到廊上，说是大少爷二少爷来了。 江月绾闻言拉起阿染就过去了。 廊上立着两位少年郎，一人青衣一人蓝袍。 “阿染，这是我哥哥你认识的。这是我大伯家的哥哥。”江月绾最喜欢阿染，便拉着她过来见自家哥哥了。 “你就是妹妹时常念叨的阿染小姑娘吗？玉雪可爱，难怪妹妹这么爱跟你玩。我是阿绾的大哥哥江北。”青衣的男孩笑道。 “见过江北哥哥，江南哥哥！”阿染甜甜的叫道。 “许久不见，阿染妹妹又变漂亮了。”蓝袍的江南看着阿染夸奖道。 “江南哥哥也是更加帅气了。”阿染听到夸奖笑弯了眼睛。 “妹妹，我们是来告诉你可以开席了，你招呼着小姐们，有什么事就派人叫我们。”江北对着江月绾说道。 “好，大哥哥，哥哥放心，没问题的。”江月绾点点头，心里微微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主持这种大场面呢！要招呼好各家小姐，可不能露了怯惹人笑话。 二人听了江月绾的话去了别处招待客人，阿染跟江月绾回到园中，小姑娘们叽叽喳喳闹了一通。 最后江家的花宴十分顺利，宾主尽欢，江二夫人结交了不少世家夫人，明确了江家在皇城中的地位。 第14章 十日的假很快放完，在家中与齐国公府被精心呵护着的阿染实在有些不愿去皇宫之中，但是爹爹说七公主已经不会再欺负她了，皇宫里的师傅是最好的，可以学到许多别处学不到的知识。 这日一大早便又进了宫，怕娘亲担心，阿染临走时一直笑容满面，无言安慰着夏岚书。 入了宫便被带去了凰仪宫，楚皇后刚受了众嫔妃的请安，此时在正殿见阿染，受过阿染的礼，命人赐了座，才细细问着琐碎可有不合心的地方，又赏了不少东西。 差不多到了下朝的时候，皇帝身边的李顺总管亲自来了凰仪宫接阿染去御书房，楚皇后让人安排着去了。 李顺观察着脸上挂着甜甜笑容的女孩，恭敬引领。 阿染不乱看也不乱问，只跟着走，直到了御书房。 “慕小姐进去吧！陛下在里面呢！”李顺伸出手恭敬道。 “谢谢公公！”阿染微微屈膝道谢，礼数半点不错。 李顺微微错开身避开半礼，弯腰拉起帷帘让阿染进去了。 阿染进了御书房也不紧张，也不四处乱看，只低头敛眸对着正上方的御座下跪行礼。 “臣女见过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笑道，又转过头说道：“景行，你这闺女礼数可是半分不错啊！也不露怯，比朕的公主们可好多了。” 阿染这才抬头，看看慕淮也在房中，七公主也站在皇帝的身边，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爹爹！”阿染连忙跑到慕淮身边，拉着他的大手，依赖之情溢于言表。因为娘亲太过担心她了，所以阿染在娘亲面前会经常撒娇分散娘亲的注意力，但是爹爹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就不用这样了。 -- 第49页 慕淮低头揉揉阿染的发髻，回了皇帝的话：“规矩是半分挑不出错的，不规矩的时候也是半分找不到礼数的。” 皇帝闻言大笑，对着身边的凤梧柒缓声说道：“快去跟慕小姐重归于好吧！” 凤梧柒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的教育，因为这次事情皇帝跟皇后都开始重视起凤梧柒的性格缺陷，皇家公主可以有傲骨但不可傲气凌人，更不可嚣张跋扈，原先只是以为小女孩爱耍小性子不是什么大事，如今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凤梧柒不太甘愿的走到阿染身边，低声说道：“要不要继续做我的伴读，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阿染看着凤梧柒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心中一股无名之气窜升，看着上首的皇帝问道：“皇帝陛下，请问阿染可以跟公主说几句话吗？可能会有些冒犯。” “无妨，朕不治你的罪！”皇帝好奇眼前五岁的小女孩能说出什么冒犯之言。 慕淮立在阿染身后，一句话也不说，但只站在那里就是阿染最强最坚固的后盾。 阿染微微上前一小步，跟凤梧柒对视，眼中带着傲气说道：“公主殿下，你是南和的嫡公主，有傲气的资本，但是并不代表我可以随意被你欺辱，你的父亲是南和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但是我的父亲也是南和的忠臣啊！还有我的舅舅们，祖父外祖父，都在为南和做着贡献，我的傲气不输于你！” 凤梧柒杏眼一瞪，本公主都低声下气跟你说话了，你还没完了，当即回道：“你爹爹他们再厉害都没有我父皇厉害啊！还不是都得听我父皇的！” 皇帝闻言忍俊不禁，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想着她到底会怎样回答呢？ “所以我们各有千秋啊！你的父亲胜在至高无上独一无二，我的爹爹舅舅们胜在人多啊！”阿染卸了眼中傲气，笑意蔓延。 “你……”凤梧柒被阿染这一番言论弄得有些愣住了，受过父皇母后的教导，她已经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了，一时无语说道：“随你怎么说，以后本公主不欺负你就是了。” “哈哈哈！”皇帝闻言大笑出声，“景行啊景行，你这闺女真是有趣！哈哈！” “献丑献丑！”阿染故作模样拱手向上道，又逗得皇帝一阵开怀大笑。 慕淮看着自家闺女这豪言壮举，心想妻子终于不用再担心了，阿染这才是真正的在宫中站稳脚跟，得了皇上的宠爱皇后的庇护，日后还能有什么难呢！ 皇帝大手一挥赏了阿染不少东西，又仔细跟凤梧柒说了几句话，就让两个小女孩回长乐宫了。 皇帝楚皇后的态度就是宫中诸人行事的方向，一时间阿染被照顾得更加精心，宫人们都不敢懈怠，凤梧柒虽不是很喜欢阿染不过也信守诺言不再欺负阿染了，二人暂时算得上相安无事。 这日楚皇后让凤梧柒跟阿染停了一天课，宣二人到了凰仪宫。 “表姐！”凤梧柒刚进门就看见了娴静站立在楚皇后身边的美人了，八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皮肤细腻吹弹可破，一袭湖蓝色宽袖罗裙更添丽色。 阿染缓缓跟在后面，对着楚皇后行了礼，又对着楚皇后身边那位小姐行了同辈之礼。 楚辞回礼，柔声一笑：“这就是表妹的伴读了，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准备，这是我新绣的荷包，还请莫嫌弃！”说着解了腰间绣着荷花的精致荷包递了过来。 阿染双手接过，甜甜一笑道谢回礼：“多谢楚小姐，收的礼怎么会嫌弃呢？你真好看，我喜欢你，这个也送给你。” 阿染解下腕上的碧玉珠串递过去。 “谢谢！”楚辞温柔一笑。 阿染眼眸晶亮，这般美人真是太赏心悦目了，她爱美人的性子从来没变，到了皇城见了不少世家小姐都是难得的美人，今日见了楚辞才深觉皇城其他小姐实在不值一提。 楚辞温柔笑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姑娘，心中也是微微讶异，她也从未见过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容貌的姑娘，这位表妹的新伴读慕家小姐竟是这般绝色，不知待他日长成该是哪般颜色。 “表姐，你难得进宫都不好好跟我说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凤梧柒拉着楚辞的衣袖撒娇道，她没有同母姐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美人表姐了。 “是我疏忽了，一时忘了我们的小表妹，你又长高了一些呢！也变漂亮了。”楚辞连忙温柔夸奖道。 凤梧柒这才美滋滋笑了起来。 “好了，你们姐妹坐下再叙旧吧！”楚皇后见状笑道。 几人相继落座，阿染识趣的坐得稍稍远些，看着这个让凤梧柒不惜得罪朝中几家重臣家小姐，也想要换伴读的楚小姐。 “你祖父的身体可好？你父亲近来如何？”楚皇后关心问道。 “回姑母的话，祖父身体康健，父亲最近寄了书信回来，也是一切安好，劳姑母挂心了。”楚辞一一回了。 楚皇后看着这个侄女心里发酸，小小年纪便通晓世事知书达礼，只因为她的母亲早逝，父亲又被外放出京做官，家中只有祖父照看，但祖父一个男人哪儿能事事周全，迫不得已自己成长至此，楚皇后难免会多看顾些。 “书念得如何了？”楚皇后换了话题继续问道。 楚辞又是柔声答了，楚皇后担忧心疼这个侄女赏了不少东西，又留着吃了晚膳，才派人将人好生送回了左丞府。 -- 第50页 “母后，多让表姐来宫中好不好？”凤梧柒趴在楚皇后腿上说道。 “你听话我就每隔半月宣阿辞进宫一次，你不听话就别想了。”楚皇后捏捏凤梧柒的小脸说道。 “我听话的呀！”凤梧柒连忙表明真心，接着讨好一笑问道：“真的不能让表姐给我当伴读吗？” 楚皇后闻言神色变得严肃了些，凤梧柒见了讪讪，连忙缩缩脖子不再说话。 楚皇后轻抚凤梧柒秀发，轻声说道：“你舅舅就这么一个女儿，哪儿舍得送进宫中呢？况且外祖父年纪大了，需要你表姐的陪伴，你舅舅也不在身边，要是连你表姐也进宫了，左丞府该多冷清啊！外祖父多可怜啊是不是？” 凤梧柒闻言点点头，这段时间她懂事了不少，抬头说道：“那就算了吧！让表姐陪外祖父吧！我们也多陪陪外祖父吧！” 楚皇后欣慰点点头。 又到一次休沐日，阿染乐呵呵的坐上回镇国将军府的马车，每次回家总是很开心的，因为家里所有人什么都依着她，不用像在皇宫中那样处处注意规矩。 阿染逗弄着慕离，慕离咧着嘴看着姐姐傻笑，口水流了一脸，阿染毫不嫌弃的拿帕子擦干净了。 慕离现在已经学着站了，马上就要过周岁生日了，最近夏岚书正忙着准备慕离周岁的事情。 “阿染好像又长高了些，在宫里怎么样？有没有宫人慢待你，跟七公主相处如何？”将军夫人慈爱的问道。 “没有，都挺好的，就是饭不太好吃。”阿染摇摇头说道。宫中什么东西都是有份例的，做来做去也就那些菜，阿染这么挑食的人肯定不能长期只吃那些。 “那回来了就多吃点，别饿着我们阿染了。”将军夫人笑道，忙派人去安排晚饭去了。 “嗯嗯！”阿染快乐的彩衣娱亲，玩到亥时才休息。 次日美美的睡了一个小懒觉，巳时起身梳洗用了午饭，又马不停蹄的去国公府彩衣娱亲去了。谁让两家就她这么一个小宝贝呢！ 坐在花厅中，阿染思考了半天，严肃了面容。 “阿染这是怎么了？突然就不笑了？”林氏瞧着阿染好奇问道。 “不行，这样子不行呀！”阿染自言自语道。 “什么不行啊？小阿染？”秦氏摸摸阿染的头笑道。 “不行呀！外祖父外祖母，才一天假，这样子阿染太累了。”阿染苦恼的对上首的齐国公和国公夫人道。 “那阿染想怎么样？”齐国公笑眯眯捋着胡须问道。 阿染掰着手指可爱算道：“十日一休沐，晚上回来我得陪着祖父祖母说说话啊！毕竟十日没见了，非常想念的。完了爹爹还要我问问我的功课，娘亲要关心我吃住可好。第二天呢，我要来看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哥哥们，也是很想念的，玩了一天又要回去准备第二天回宫念书，阿染还小呢，感觉这样子好累呀！要是有两天假就好了。” 众人闻言失笑，小阿染，两天假？你想得可真是挺美的呀！ 傍晚慕淮来接时，众人又把这趣事说了，惹得慕淮也是一阵失笑，宝贝闺女你这梦做得真是好啊！ 回去让阿染休息了，慕淮也将此事说给了镇国将军和将军夫人听了，镇国将军面无表情眉头微挑什么话都没说。 一夜无话。 第二日皇帝在御书房看着底下站着的两个老臣哭笑不得。 “二位爱卿，你们所求之事可真是闻所未闻啊？”皇帝听了二人的要求威严的面孔都快要端不住了。 “还请陛下应允！”镇国将军与齐国公一同拱手道。 “行了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待朕想想此事后再议。”皇帝挥挥手说道。 “是。微臣告退！” 看着两位老臣的背影，直觉告诉皇帝这事没这么快完。 果然，国公府四个儿子相继来求了皇帝，皇帝都将人打发走了，等着最后一个人。 申时末，慕淮才收拾收拾请求拜见皇帝，本来今日他打算一大早就去觐见的，结果手边碰巧有急事，忙到现在才得了空。 听到李顺的话，皇帝将手上的奏折放下说道：“宣。”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慕淮理理衣摆下跪行礼。 “平身吧！”皇帝温声说道。 “谢陛下！”慕淮起身道：“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别说了，朕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皇帝挥手打断道。 “陛下知道？”慕淮不禁十分讶异，他还没开口怎么陛下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 “镇国将军齐国公还有你的那些大舅哥们都已经来过了。”皇帝玩味的盯着慕淮说道。 慕淮闻言一愣，不禁失笑。 “是不是每次你们的宝贝阿染有什么事你们都得轮番上阵直到达到目的为止啊？朕的公主都没有如此溺爱，你们真是，这样子会让孩子学坏的。”皇帝无奈一笑。 “陛下也知道阿染的，没什么坏习惯，多可爱懂事的孩子，况且这要求也不过分，陛下深明大义是一代明君，自然不会驳斥这样一个小小要求的。”慕淮扬眉笑道。 “小要求？”皇帝挑眉说道：“这样的小要求也只有你们家敢提！” 慕淮看见皇帝的态度心中就有了谱，也不怕皇帝发怒说道：“各世家皆知我二府深受圣恩，荣宠不衰，这一点小小的要求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不然我们怎么当得起他们的谬赞呢？” -- 第51页 皇帝闻言正色看着慕淮，眉目间似有怒意。 慕淮还是一脸笑容，心中并无半点忧心。 半晌过后，皇帝笑道：“景行不是说朕是九五之尊，不敢以昔日情分相处吗？” “这不是刚从苏州回到皇城不清楚局势吗？万一陛下您不复当初，臣怎敢造次啊？”慕淮拱手笑道。二人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非同一般，初回皇城时他想不通一些事，就疏远了一些，此时心中清明，自然不会再不识抬举。 “哈哈！正是如此，不过可惜了阿柒与阿染，没有你我之间的情分，虽没听说再闹出什么事来，但也没听见二人关系有多么好。”皇帝有些遗憾道。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慕淮温声说道。 “罢了，此事朕允了。”皇帝挥挥手又说道：“朕已经宣了曹抚安回皇城，不日就会到达。” “陛下要动他了吗？我们手中的证据还不完全，还无法定他的罪，很容易让他找到替死鬼。”慕淮沉声说道。 “暂时不动，先把人宣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朕就不信抓不到他的马脚！你抓紧派人查探证据。”皇帝揉揉眉心说道。 “是，臣会派人加紧时间，必要时臣可以亲自回苏州一趟。”慕淮拱手说道。曹抚安这个大贪官不知道贪墨了多少银子，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需得早日解决才好。 “嗯，你回去吧！”皇帝打开奏折说道。 “是，微臣告退！”慕淮行礼退下。 下一个休沐日的时候，阿染得知可以休息两日，直接高兴得蹦了起来。 “瞧瞧你自己，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凤梧柒看着阿染的模样讥讽道。 “高兴的时候还非要端着才没意思呢！虚伪！”阿染对着凤梧柒吐了吐舌头，凤梧柒不能欺负她了，也没得到想要的伴读，心气儿不顺，便时常讥讽着阿染，不过阿染也不是吃素的，基本上都是你一句我一句绝不吃亏。 “哼！”凤梧柒翻了个白眼，不论如何她就是不待见阿染，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她，尤其是看见她受尽全家宠爱，过得比自己这个公主还要快乐的时候就更不高兴了。 “诶！我又要出宫了，你要不要我帮你带点什么东西啊？”阿染看着凤梧柒问道，有时候她挺同情七公主的，被关在宫中这漂亮的笼子中，没有自由，多可怜啊！ “不用！”凤梧柒傲娇道。 “不要就算了。”阿染撇撇嘴，打算下次进宫的时候带着精致糕点来，这个傲娇公主每次问她需不需要带些什么都说不要，但每次带进宫的好吃的都吃得可高兴了。 “两位妹妹这是在干什么呢？阿染妹妹是不是又要出宫了？”凤御晔带着面无表情的常皓嬉皮笑脸的过来了。 “是的呀！我在问公主殿下需不需要我给她带着什么东西进宫，公主殿下说不需要呢！”阿染摊摊手说道。 “阿染妹妹你怎么不问我想不想要什么呢？你帮我带吧！”凤御晔凑到阿染身边说道。 “我才不要，帮你带东西太麻烦了，帮公主殿下带呢我只需要回到长乐宫的时候交给嬷嬷就行了，帮你带还得给你送到流风院去，这么远的路走着多累啊！”阿染摇摇头笑道。 “那我到宫门口接你好不好？不用你走远路的，你就帮我带着糕点零食就好了，不累的，我给你双倍银子好不好？”凤御晔软磨硬泡非要阿染帮他捎东西进来。 “我不，你让常皓哥哥帮你带就好了嘛！干嘛非得要我帮你？”阿染摇摇头看向常皓。 常皓正在凤梧柒身边轻声说着什么，闻言回头淡淡说道：“许顺妃娘娘说了让殿下少食宫外之物，也不许我夹带，每次进宫都有人搜身。” 阿染闻言一笑道：“哈哈，不能吃好吃的了，真可怜，就不给你带！” “别这样嘛好妹妹，就给我带这一回好不好，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四福斋的糕点了。”凤御晔求着阿染说道。 阿染笑眯眯看着凤御晔不说话。 “阿染妹妹你就给我带吧！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都行！”凤御晔实在馋得不行了，只要能让他吃到喜欢的糕点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那行啊！正好我有事呢！”阿染甜甜笑道。 凤御晔闻言一愣，无奈问道：“你有什么条件啊？” “附耳过来！”阿染轻声说道，待凤御晔靠过来，才轻声在他耳边说了。 凤御晔听了喜笑颜开说道：“这不难，等你回宫就能给你。” “那好，你想要什么糕点，四福斋那么多点心。”阿染笑道。 凤御晔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清单拿了出来。 阿染看着一大张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糕点名字就头晕，难怪许顺妃娘娘不许他多食呢，这真的是多食啊！ 没多一会儿夏霄就来接了阿染与夏靖冀一同回去，二人将阿染送回了镇国将军府才回到齐国公府。 阿染又在将军府与国公府快活了两天，等到最后一天的下午才上街去买了糕点。 第二天拖着一大堆东西回了宫，交给了凤御晔，从凤御晔那里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累兮兮的回了长乐宫，将糕点交给嬷嬷转交给凤梧柒，给凤御晔买的所有糕点她都买了双份。 凤梧柒看着堆了满宫的糕点有些懵，她以为阿染不会给她带了，就跟常皓说了让他悄悄给她带一点点就好了，派人在许顺妃搜身前拿了回来，正打算开始吃呢，阿染的糕点也送到了。凤梧柒默默的分出一半让人送给太子殿下。 -- 第52页 凤御琛看着一大堆糕点也是出神，往日从不给他带东西的夏霄这回给他带了不少糕点也就算了，连皇妹这么爱吃的人竟然也送了这么多美味糕点过来。 夏霄看着这些糕点也是一阵无语，是他陪着阿染去买的糕点，但现在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于是这一日皇宫中的好几位小主子都没有用膳，让楚皇后好一阵担心，莫不是都着了风寒不舒服连饭也用不下？ 第15章 今日镇国将军府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各世家都来了人赴将军府嫡孙的周岁宴。 曹抚安一家人已经回了皇城，今日也送了礼来了人，曹夫人带着十岁的曹家女儿曹嘉沁来赴的宴。 一岁的慕离已经可以跌跌撞撞的走几步路了，偶尔也能含混不清的叫着爹娘，听着阿染心痒痒，每次回家都教弟弟叫姐姐，不过对慕离来说还是太过困难了些，努力的发出声音只是别人听不懂的话。 “乖儿子，去抓你喜欢的吧！”夏岚书将慕离放下。 慕离的面前摆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文房四宝各种宝物，知道小表弟要抓周了，齐国公府的哥哥们都奉献出了自己的心爱之物供小表弟挑选，宁平候府的三个表哥也都拿了好东西出来。 阿染跟顾延乔站在一块笑眯眯的看着弟弟抓周，她告了两天假回来，把自己最喜欢的玉铃吊坠放了上去。 镇国将军将自己征战沙场多年的佩剑放了上去，齐国公让人打造了一副玉制棋盘，慕淮放了书籍。 镇国将军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眼神却跟着慕离的方向移动着，心中想着阿离可一定要挑他的佩剑啊！镇国将军府也该再出一个将军了。 齐国公向慕离使着眼色，希望他能选棋盘，但终究是明珠暗投，慕离一心一意的挑选着面前琳琅满目的东西，完全没有注意到齐国公的眼色，就算注意到了。这么小的孩子也看不懂。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慕离变动着，等着最后的结果。 在这万众瞩目之下，慕离爬到镇国将军的佩剑旁，小手拨弄了几下又离开了，让镇国将军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又倏的掉到了谷底。 齐国公含笑捋捋胡须，阿离你不爱武便爱棋吧！棋如人生，很有用的。 慕离瞅了那上好的玉制棋盘一眼，转头走了，身边路过了许多宝物，慕淮放的书籍也不看一眼。 夏岚书好奇的看着儿子，乖孩子，你这是想要什么呢？都快挑完了。 慕离转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直直的爬了过去攥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又随手抓了一块温玉。 “快瞧瞧，阿离这是抓了什么？”林氏笑盈盈说道。 夏岚书笑着走上前看着儿子手中两样东西，是阿染的玉铃和一块青蓝色温玉。 “抓了他姐姐的东西，长大了定是个维护姐姐的好弟弟，还抓了块温玉，日后定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君子。” 亲戚们皆称赞夸奖道，这种场合，大家都是吉祥话客套话满天，没人自讨没趣，只是图个高兴。 韦氏看着慕离有些失落，她放的那把弓箭连慕离的余光都没得着，她爱弓箭，嫁了人虽然公婆不曾约束她，但为人妇为人母许多事也不好做了。 夏靖冀发现妻子的失落，默默的牵起了她的手。这种场合皆是亲友，男女是没有分席的，更多的人是在外面等候消息。 韦氏感受到丈夫大手的温度，心中一股暖意，微微一笑，有舍才有得，她不也拥有着专一的夫君优秀的儿子吗？日子已经十分好了。 这一场盛大的抓周宴圆满结束，众人宾主尽欢满意离去。 阿染在家逗留了一天才回了宫中。 凤梧柒见了阿染就没有好脸色，进行着日常嘲讽：“现在你弟弟周岁也过了，看你还能想什么理由溜出宫去。” 阿染每逢有什么事总要告假回去，这对于被困在宫中的凤梧柒来说十分刺眼，逮到机会就会嘲讽一番。 “哼，你就是嫉妒！”阿染吐了吐舌头说道。 “谁嫉妒你啊！太傅教的书不好好背，师傅教的琴棋书画也不好好练，看你以后长大了怎么办？”凤梧柒恼羞成怒道。 “我怎么办就不劳公主殿下您操心啦！”阿染转过身先行一步，不愿再跟这个娇气公主说话。 “你……”凤梧柒见阿染不理她，气得瞋目切齿！ 日子渐渐冷了，衣裳逐渐增厚，阿染手里捧着手炉，身后锁犀灵犀跟着一同到楚皇后宫中拜别。 六部已经封了笔，太傅也放假回家了，接下来就是开开心心的过年了。 阿染一身红装，披着斗篷，笑盈盈的行礼。 “阿染真是长大了许多，回去好好玩，等过了年继续回来学习。”楚皇后看着阿染温柔说道。 “好，皇后娘娘您也要保重凤体，不要太过操劳了。”阿染也是真切的关心，这近一年的时间楚皇后对她十分不错，衣食住行都跟凤梧柒一样。 “好，真是乖孩子，过年了带些东西回去好好过年吧！三十的时候进宫赴宴，晚上就别回去了，初一就跟本宫一同去护国寺上香祈福。”楚皇后赏赐了一大堆东西说道。 凤梧柒瞪大了眼眸看着楚皇后，母后真的太宠爱慕染了，南和习俗每年大年初一帝后一同前往护国寺上香祈福，并将亲手抄写的佛经供奉佛前，随行之人皆是一品大员皇族宗室或深受皇宠之人，并且南和嫡庶严明，所行之人都是嫡出。 -- 第53页 “是，谢皇后娘娘！阿染就先回家啦！您也要高高兴兴的过年哦！”阿染眉眼弯弯行礼后退下了。 “母后！你怎么这么宠爱她啊！”凤梧柒不满道。 “人家懂事可爱，招人喜欢，哪里错了，满宫的就只有你才嫌弃挑她毛病！”楚皇后捏了捏凤梧柒的脸颊说道，她的人一直盯着，平日里两人的小矛盾全是自家女儿挑起来的，人家姑娘只是回两句嘴，赢了也不会喋喋不休一直不放过。 “哼！”凤梧柒撇嘴不高兴。 “真不知道你怎么就不喜欢阿染？”楚皇后十分疑惑。 “你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了！”凤梧柒委屈道。 “母后最喜欢你了，乖，过年了，得高高兴兴的，可不许哭鼻子。我让你给你制了新衣，等会儿宫女就送到了，你试试好不好？”楚皇后失笑哄道。也许让慕染给阿柒当伴读是个好选择，至少阿柒性格是越来越好了些。 一回到镇国将军府阿染就高兴的在自己的大床上打滚，任由丫鬟们帮她收拾着东西。 “阿染怎么一回到家中就没有规矩了，该打！”将军夫人扶着夏岚书的手走了进来说道。 “祖母，您怎么来了？我本想收拾收拾再去给您请安的呢！”一听见将军夫人的声音，阿染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说道，又对夏岚书甜甜道：“娘亲！” “祖母这不是想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了吗？谁让你刚到家不先看祖母，只知道回自己的院子玩耍。”将军夫人假意责怪道。 阿染连忙侍候着将军夫人跟夏岚书一一坐下，再亲自倒了茶双手奉上，讨好说道：“那是因为阿染刚从外面回来，怕身上沾的寒气过给了祖母啊，这才想回来换件衣服再来拜见祖母的，还请祖母娘亲原谅，阿染不是有意的。” “母亲，你可别为难阿染了，瞧她给急得。”夏岚书笑了出声。 “好好好，听你的，给你个面子，不为难咱们的小阿染了。”将军夫人也是忍俊不禁。 “对了，娘亲，我出宫的时候皇后娘娘说让我参加了宫宴就不回家了，大年初一的时候跟她一起去护国寺上香。”阿染将楚皇后说的话告诉了夏岚书。 “这是尊荣，去吧！到时候注意规矩礼数就好。”夏岚书点点头说道，阿染本就经过她的悉心教导，又常常在宫中生活，规矩礼数是半点错也挑不出来的，稍微注意些便不是问题。 阿染点点头翻身趴在软榻上说道：“元宵节的时候是七公主的生日啊！祖母娘亲你们说我要送什么礼物呢？” “阿染想送什么礼物就送什么吧！公主殿下什么都不缺，重要的是个心意。”夏岚书温声说道。 “这样啊！那让我再想想呢？”阿染转动眼珠思考着。 将军夫人跟夏岚书相视而笑，这个小宝贝真是惹人疼，七公主那个性子竟然还愿意对她这么好。 大年三十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大街小巷都是热热闹闹的，阿染一大早便起来给镇国将军和将军夫人拜了年，得了两个厚厚的红包。又去正院给慕淮夏岚书拜年，又得了两个大红包，笑着让夏岚书帮忙收起来。 “阿染又长大了，可以自己收着了，我让人给你送到房里去好不好？”夏岚书商量着对阿染说道。 阿染转了转小脑袋说道：“娘亲，是不是你要帮弟弟收了，就不给阿染收了，你怕弄混了对不对？” 夏岚书闻言一愣温柔笑道：“是啊！弟弟还小不能自己收，阿染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了，娘亲收你们两个的太累了，阿染给娘亲减轻一下负担好不好？” “那好吧！不能让娘亲累着，只能阿染稍微累点了。”阿染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一副可爱模样让夫妻俩忍俊不禁。 回到院子阿染本来是兴致勃勃打算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还以为只有一个大些的匣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整理完，结果夏岚书派人抬来了三个大箱子和两个描金龙凤呈祥的匣子，阿染睁大了眼眸，她记得在苏州的时候不是还只有一个匣子的吗？ “小姐，夫人列了单子，您看看吧！”轻泺亲自将单子送了过来。 “不是只有一个匣子的吗？怎么就这么多了？”阿染不解的问道。 轻泺笑着解释道：“匣子里只是些银票和小巧的玩器，夫人把其他大些的东西都分开装的，再说回到皇城这一年来小姐您受宫里赏赐不断，将军跟老夫人也时常淘些宝物来给您，国公府也总是送礼不断，表少爷们不说逢年过节，就是平日里也是见了新奇的东西就会送来的，更不用说小姐赴皇城各府太太的宴所收的礼了。时日一久就越来越多了。” “这么多，要整理到什么时候啊！”阿染倒在软榻上做装死状。 轻泺轻声笑道：“夫人列的单子很清楚，您让人清点一遍，记册入库就可以了。” “那好吧！”阿染了无生趣的扣了扣软榻上的装饰。 轻泺轻笑行礼退下了。 阿染振作精神稍作整理，最后实在太累了，就把事情交给了诗语慢慢弄。 她晚上还得参加宫宴呢！还要让锁犀灵犀侍候着她沐浴更衣早早入宫才好。 年宴只有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参加，其他的就是王侯宗室的人了。 可巧阿染的亲戚们都在这一列人之中，又可以见面了。 -- 第54页 阿染拉着夏岚书的手跟将军夫人一同上了马车，慕淮与镇国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前面，一路上皆是前往宫中赴宴的人马车辆，路上颇有些拥挤，一路缓慢的才到了宫门口。 远远的便看见宫门口已经排了许多马车在例行检查，瞧着怕是又要耽搁一个多时辰，到时候宫宴刚刚开始应该刚好。 女眷马车在承佑门排队去宣仪殿赴皇后主持的宴会，男人们则从承运门入去昭御殿觐见皇帝。男女宾席分开。 慕淮与镇国将军在分叉口跟她们分开了，马车缓缓前进继续排队。 宫门处有宫女频繁张望，瞧见了镇国将军府的马车连忙扬起笑脸迎了过来。 “拜见镇国将军夫人，慕夫人，慕小姐，皇后娘娘吩咐了几位可不必排队，早点进宫陪娘娘说话，特地派了奴婢在此处迎接。” “好，那就劳烦你了！”夏岚书的声音透过车帘传出。 宫女低眉敛目让人疏通道路，将军府的马车畅通无阻的进了宫门。映在还在排队的各府眼里，心中又有了些计较。 到了凰仪宫，已经来了许多人了，高位嫔妃都在此处，楚辞也早早的就进了宫，公主们也都在，众人互相见了礼赐了座坐下。 此间皆是皇宫中人，除了楚辞便就只有镇国将军府的人了，楚辞是楚皇后的侄女荣宠不为过，镇国将军府的荣宠因为阿染更上了一层楼。 最近皇帝越发尊重皇后，太子地位也十分稳固，后宫嫔妃都看在眼里，又是大过年的，一个个嘴抹了蜜似的说着讨巧话，凰仪宫中一片欢声笑语没有人煞风景。 众人一边吃茶一边谈天，时间很快过去，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楚皇后用帕子擦擦嘴角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去宣仪殿吧！” 众人连忙起身齐道：“是！” 楚皇后优雅起身，左边跟着凤梧柒，右手搭在楚辞手上，裙摆上的金凤熠熠生辉走在前面。 云贵妃缓缓跟在楚皇后身后，金黄的宫装绣着大朵海棠，人比花娇。 众人接连跟上，前往宣仪殿开席。 开席之前皇帝来了一趟讲了一通官话才又回了昭御殿。 阿染看着角落里的江二夫人跟江月绾很高兴，想要找机会说话，但是楚皇后给她安排的位置是凤梧柒的右手边，隔得太远了没机会。 注意到阿染目光的方向，凤梧柒冷笑一声说道：“父亲没本事，摊上个有本事的姑母，竟然求了恩典也来了宫宴！” 阿染闻言不说话，嫡公主会对皇帝的其他庶妃不满很正常，但她不能随意评论，况且她觉得云贵妃优雅美丽，江月绾也是她交好的玩伴，她都觉得挺好的，毕竟将军府国公府都是干干净净，她不能懂得凤梧柒的想法。 凤梧柒低头看了看案上的椒盐花酥，又看了看阿染案上已经空了的盘子，傲娇端着递了过去：“你帮我吃了，我不爱吃这个！” “好，谢谢公主殿下！”阿染笑眯眯的接了，拈起一块吃进嘴里满足得眯眼笑。 “说好的挑食呢？刚进宫的时候什么都不吃，现在什么都喜欢了。”凤梧柒忍不住说道。 “难得这么多好吃的嘛！难道你没吃够平日里的份例吗？这时候不多吃点什么时候吃！”阿染又吃了一块反驳道。 凤梧柒想了想平日的份例点心，默默的也开始大吃了起来。 坐在宁平候夫人身边的顾衿安瞧着阿染的模样心下嫌弃，面上却笑意吟吟，优雅的喝了一口清茶。 小孩子们认真的吃着东西，大人们的交锋却开始了。 “贵妃娘娘今日这衣裳真是漂亮呢！恍惚一看竟觉得是九天仙女下了凡，令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眼里只看得见仙女了。”谢婉妃掩唇笑道，眸中神色不明。 “谢婉妃谬赞了，还是皇后娘娘眼光好，亲自选的料子花色，本宫是沾了这衣裳的光。”云贵妃不咸不淡的回道。 谢婉妃碰了个软钉子附和奉承了几句换了话题。 在宫宴上的嫔妃皆是有所出的，谢婉妃生育了二公主凤梧湘和五皇子凤御湛；周和妃生育了五公主凤梧珞；丽嫔生育了六公主凤梧絮；宁舒妃生育了二皇子凤御延；颖嫔生育了三皇子凤御舟；许顺妃生育了四皇子凤御晔。 皇帝暂时就这些子嗣，凤梧柒是他最小的孩子最受她的宠爱，这几年宫里也没有再出生新的皇嗣。 看着众嫔妃你一言我一语，隐晦的交锋，楚皇后捏起酒杯浅尝一口，她只需要管理好后宫，不需要与她们争斗些什么，阿琛的太子位与她的皇后位都稳固得很，她何必自降身份惹一身骚，好好教养一双子女长大才是正经。 看见席上端坐着的曹夫人和她身边的女孩，楚皇后微微一笑说道：“曹夫人许久未曾回皇城，吃住可都还习惯，时间过得真快，你的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 曹夫人连忙低头回话道：“谢皇后娘娘关心，一切都习惯。” “习惯就好。”楚皇后眸中含笑看着装扮华贵的母女俩，那发间东珠簪的大小成色快要赶上她凤冠上的东珠了。轻抚凤冠开口说道：“你们刚回皇城许多皇城时兴的东西还不熟悉吧！我这里有些绫罗绸缎，都是皇城时兴的花样，有你能穿的，也有曹小姐能穿的。” “谢皇后娘娘赏赐！”曹夫人面上扬起笑意拉着自家女儿离席拜谢。 -- 第55页 楚皇后示意二人回席，轻笑道：“也算是鲜花赠美人了，曹夫人保养得这么好，那些东西也才勉强配得上你啊！曹小姐也是这样难得的人物。” 得了楚皇后的夸奖，曹家母女面上更添喜色，看吧！她曹家不止在苏州受人尊重，回到皇城连皇后也这么给她面子呢！ 众人也迎着楚皇后的意思对着曹家母女一通夸奖。 云贵妃灵眸低垂，不知皇后娘娘这般抬举曹家有什么意图呢？ 宫宴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众人酒足饭饱言笑晏晏的或真心交谈或假意攀谈消磨着时间，快到子时的时候，皇帝派人来传了话众人可去城楼上观看烟火。 一时间众人起身前往城楼，烟火齐放，五颜六色的烟花刚刚划过长空，璀璨的烟火又瞬间消逝，紧接着又是一捧新的烟花盛放，随着震耳欲聋的烟花爆竹声，午夜子时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年已经开始。 阿染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满天璀璨漂亮的烟火。 “公主殿下，好漂亮啊！” “嗯！”凤梧柒点点头，这次没有嘲讽阿染，因为她也觉得十分漂亮。 外面的烟火还在盛放，宴席已经散了，命人安排着各家的人回府，楚辞和阿染被留了下来明天一起去护国寺上香，阿染高高兴兴跟家人告了别回了长乐宫，她已经很习惯宫里的生活了。 楚辞今晚也歇在长乐宫，凤梧柒太喜欢这个表姐了，也不让人打扫偏殿，直接让人跟她一起睡在正殿。 阿染打着哈欠迅速洗漱一番睡下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皇帝今晚在昭御殿对曹抚安表示了极大的倚重，还赏赐了许多的东西，又大加勉励。 众大臣不禁在想苏州是个什么样的宝地，从苏州回皇城的人都会受到皇帝的荣宠，先是慕淮，现在又是曹抚安。 曹抚安受宠若惊的谢了赏赐，心底有些不安，但瞧着皇帝真心倚重的模样酒意正酣有些飘飘然了。 看见曹抚安的模样，皇帝与慕淮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 慕淮也是大笑着去劝了曹抚安不少酒，完全不是其他大臣想的针锋相对模样。 这场宫宴让曹抚安心中大定，如此身受皇宠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回府之后得知妻子也在皇后那里得到了关注赏赐，更是心情大好，第二日随去护国寺上香时步子都要迈得轻快些。 第16章 才睡两个时辰天还未亮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楚辞与凤梧柒同榻眠，此时醒了轻声唤道：“阿柒，该起了，咱们要准备去护国寺了。” “表姐……”凤梧柒睡眼朦胧的睁开眼。 楚辞温柔一笑道：“起罢！咱们梳洗打扮用过早膳就去姑母那里。” “好。”凤梧柒摇摇头清醒些坐起身来，唤了宫人进来侍候。 梳洗罢，凤梧柒正要派人上早膳，楚辞开口说道：“咱们还是等等慕小姐吧！” “等她？”凤梧柒扬声嫌弃道：“她这会儿怕还赖在床上不起来呢！估计又不会吃早膳了，咱们先吃吧！不用等她了。” 说完便命人上了早膳。 看楚辞还是有些担心的模样，凤梧柒开口说道：“表姐不用担心，她就是这样懒散的性子，有什么事情需要早起的时候她宁愿多睡一刻钟也不愿早起用膳的。” “是这样吗？”楚辞缓缓坐下问道。 凤梧柒点点头，喝了一口清粥道：“咱们先吃，等会儿我带表姐去看。” “好。”楚辞优雅执箸默默用膳，仪态礼仪让人赏心悦目。 “小姐，快起来了，时辰已经不早了！” 长乐宫偏殿，锁犀灵犀艰难的叫着自家小姐起床，本来昨晚休息得就晚，现在怎么都叫不醒人。 灵犀看了看天色，都想不顾尊卑上前去掀被子了。 “表姐，你看我就说她还没起吧！”凤梧柒的声音从外室传来，转眼越过珠帘进了内室。 “见过七公主殿下，楚小姐！”锁犀灵犀连忙屈膝行礼。 凤梧柒抬手示意起身，双眸看着床上裹被子里面的一团。轻轻走上前，突然对着阿染的耳朵大声道：“慕染！未时了，我们已经从护国寺回来啦！” “啊！”阿染被吓得一个激灵腾的坐起身脑袋撞上了凤梧柒的额头。 “慕染！”凤梧柒捂着额头疼得咬牙切齿。 阿染苦着脸揉着脑袋，皱眉道：“公主殿下，大早上不要吓人啊！” “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凤梧柒咬牙怒道。 阿染看了看窗外的微光，噌的一下赤脚从床上跳了下来，火急火燎的让锁犀灵犀侍候她梳洗，弄得两个丫鬟也手忙脚乱的。 楚辞从未见过阿染这般没有规矩的模样，往日她们二人的相处都是极有礼节的，不由得轻笑出声。 “呀！楚姐姐也在，丢人啦！”阿染这才发现楚辞的存在，她们关系很好，楚辞比她大几岁，就唤一声姐姐了。 “你别急，慢慢来，我与阿柒在外室等你。”楚辞微微一笑拉着凤梧柒出去了，让阿染好好梳洗。 二人坐在外室软榻上，有小宫女奉了茶，楚辞端起茶盏笑道：“从未见过阿染这般模样，真是有趣。” “没规没矩的哪里有趣，表姐你是没见过她更没规矩的样子！”凤梧柒告着黑状。 “阿柒你以后可不许欺负阿染了。”楚辞捏捏凤梧柒的小鼻子说道。 -- 第56页 “冤枉啊！表姐，我可没欺负她！”凤梧柒捂着鼻子叫屈。 “你啊！就是嘴太厉害了，爱说人，爱面子，分明喜欢阿染当你的伴读，还非说讨厌人家。”楚辞这一年频频入宫，看着二人的相处。刚开始阿柒想要自己做伴读，确实不喜欢阿染，可自从与阿染在御书房的对话之后她的性子慢慢发生了变化，爱嘲讽阿染，可是也记得让人送阿染喜欢的点心去偏殿，就像刚才知道阿染起的晚来不及用早膳，还让宫人备了点心带上马车，美名其曰怕路上饿，皇宫离护国寺不远，哪里会饿呢？阿染也许清楚了阿柒的性子，总是笑吟吟的，在阿柒面前也没那么在意规矩，是朋友的样子。 “我才不喜欢她呢！”凤梧柒嘴硬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弄好了，可以出发了。”阿染越过珠帘出来了，穿着大红罗裙，披着红色斗篷，手里捧着手炉，发间红玉花簪系着同色发带。 楚辞瞪大了眼眸，一盏茶时间不到，竟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吗？ “表姐别惊讶了，咱们去母后宫里吧！”凤梧柒跳下软榻说道。 楚辞收起惊讶的表情点点头，难怪阿染敢磨蹭到这么晚才起床，原来有这样的神技。 到了楚皇后宫中，皇帝也在，昨夜歇在了凰仪宫。 众人行了礼，楚皇后问她们可用了膳，阿染第一个点点头说用了。 楚辞默默的把她跟凤梧柒都用了阿染还没有这句话咽了回去。 阿染对着楚辞调皮一笑，偶尔撒个小谎无伤大雅嘛！她可不想被人念叨不用早膳身体会不好啊什么什么的，可烦了。 帝后御辇自皇宫门口出发，其余世家之人乘坐马车紧随其后，阿染凤梧柒楚辞一个马车，在马车上将凤梧柒带的点心给吃了个干净。车架行过街道，百姓夹道欢迎，跪地叩拜帝后。 半个时辰后车队到达护国寺山脚，护国寺在山顶，这一天的路与平日上香所不同，需要从山脚走一个时辰的石阶到山顶才能显示诚心，来者都要步行帝后也不例外。 皇帝与楚皇后下了车辇，对视一眼踏上石阶，身后宫人捧着佛经。 众人也一同跟上，心中虔诚，南和举国上下皆信奉佛祖，每年大年初一是信念最强的一天。 凤梧柒走在中间，楚辞与阿染一左一右的跟在身旁。 阿染神情肃穆，不露笑容，一步一步小心的迈着台阶，心里想起去年在苏州的日子，想起竹林中那个俊美的小和尚，也不知道元竹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来皇城。 想着事情爬起石阶来仿佛也没那么累了，不过随着大部队稍稍慢下来的速度知道原来大家都很累，毕竟平日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不过虽然累但众人的表情仍然虔诚无比，不露疲惫，阿染深吸一口气，保持速度。 一个时辰后众人终于上了山，方丈带着一众僧人在护国寺门口迎接，见过礼后来到了正殿。 帝后二人亲自将佛经供奉在佛祖面前，共同执香拜下。 一阵繁杂的流程过后，众人依次拜过佛祖，已近午时，方丈准备了素斋供大家饱腹。 平心而论素斋还是很美味的，不过那是对其他人来说，阿染此时脸色难看，因为她吃了一口白菜豆腐，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今天这个场合庄重严肃，连帝后都能下咽的食物阿染怎么能比他们还娇贵，只好用尽力气咽下腹中。 看着桌上剩下那么多食物，阿染的脸都快要跟青菜一个颜色了，这个时候不能剩饭啊！ 凤梧柒吃完自己的默默将阿染的盘子换了过来继续吃，这个时候她没有嫌弃阿染，因为近一年的接触她知道阿染吃食方面不是矫情，而是真的不能吃，若是吃了不爱吃的就会病倒。好在食物虽然种类比较多，每人的分量却不多，楚辞又帮忙分担了些，很快就帮阿染的份消灭了。 阿染感激的看着凤梧柒，她保证接下来半个月凤梧柒嘲讽她的时候都不还嘴。 凤梧柒扬头接受阿染的感激，心情颇好。楚辞在一旁偷笑，真的是两个孩子，分明都为对方着想，却都端着整天打打闹闹。 用过素斋，众人开始下山，下山不用再走石阶，可走平日的路回宫。 步行自山下，各自上了车辇，一同回宫。 在皇宫门口，众人对着帝后磕了头才各自回府。楚辞被皇后留在宫中小住，阿染被夏靖冀安全送回了镇国将军府，约好过几天去齐国公府玩。 “娘亲！”阿染回府直奔正院。 “怎么了？刚从护国寺回来不好好休息，还到处跑，不累么？”夏岚书温柔笑着帮阿染解下斗篷。 “累啊！脚都走疼了！”阿染委屈道：“而且山上的素斋好难吃，吃了一口肚子有些难受，今天公主殿下特别好，帮我的吃了，还有楚姐姐也帮我了。” “还有没有不舒服，先喝点热茶，轻柊去请大夫来看看小姐。”夏岚书一听阿染说不舒服马上就急了。 “就吃了一口，应该没事的，就是好饿啊！今天就在马车上吃了些点心，还一直走路，脚好疼啊！”阿染撒娇道。 夏岚书连忙让厨房准备吃的，又让小丫鬟帮阿染按脚，心疼极了。 “啊啊！”慕离在乳母的护佑下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嘴里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弟弟！”阿染看见慕离好像忘记了脚疼，一下子蹦下地脸色一僵转头扑进夏岚书怀里委屈。 -- 第57页 “你慢点，先吃点糕点喝点热茶垫补一下，等厨房做好吃的，别皮了。”夏岚书看着阿染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阿染拿起点心吃，另一只手又拿起一块喂慕离。 慕离就着阿染的手咬了一小口，笑眯眯吃的满嘴都是点心屑。 夏岚书拿起手帕替慕离擦着嘴角，这姐弟俩真是让她操心，一个什么都不能吃，一个给什么吃什么。 阿染逗着慕离，不一会儿厨房就送了鸡汤来，喝了半碗就喝不下了，认真跟慕离玩耍。 夏岚书看着玩的开心的一双儿女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弟弟，叫姐姐，姐姐！”阿染教着慕离说话。 慕离拍着手学，发出来的音模糊不清，但是已经很接近了。 阿染开心的继续教着其他一些简单的词语。 过年的小长假阿染过得十分快活，在镇国将军府自然是她最大，谁都将就着她，到了齐国公府待遇更加提升了，舅舅哥哥们都可稀罕她了，要什么有什么，还去宁平候府玩了一圈，受到了姨母表哥们的最高接待，就是赵老夫人说话有些阴阳怪气，让阿染觉得有些不舒服。 “二哥，你陪我去取个东西呗！”元宵节前一天，阿染缠上了夏泽。 “阿染要取什么东西？”夏泽温柔问道。 “这不是公主殿下要过生辰了吗？我寻了一块十分漂亮的红玉，给她做了一个礼物。二哥你就陪我去取啦！之前是三哥陪我把红玉拿去的，可是他今天不在，就二哥陪我去好不好？”阿染笑道。 “这样啊！只是因为三哥不在才找二哥的啊？二哥好伤心哦！”夏泽低眸装可怜。 “不是的二哥，阿染之前也想让你去的啊！可是阿染的哥哥太多了，只带你跟三哥也不好，所以……所以……”阿染想要解释她对所有哥哥的喜欢是一样的，可是怎么也说不好，越说越急。 “没事，二哥跟你开玩笑的，走吧！陪咱们的小阿染去取东西。”夏泽见阿染急了温柔的摸摸她的头说道。 “好！”阿染点点头，她真是太受欢迎啦！所有哥哥都喜欢她，她要雨露均沾才行啊！以后多让哥哥们陪她玩好了。 从店铺里取了东西出来，阿染拉着夏泽逛着街市。 “阿染，慢点，别摔着。”夏泽轻声唤道。 “不会啦！”阿染回头说道，脚步还是飞快。 夏泽摇摇头无奈跟上，好好守护着妹妹，阿染有看上的东西他直接付钱，认认真真充当钱袋的角色。 “二哥，我们中午在广味楼吃饭吧！”阿染指着广味楼的招牌说道。 “好。”夏泽点点头将手中的东西交给跟在身后的护卫，牵着阿染进了广味楼。 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夏泽替阿染点了菜，阿染最近特别爱他们家的鲫鱼豆腐汤，在吃食方面，他们所有人都顺着她的意，毕竟总是吃的那么少，人瘦瘦小小的看着让人心疼，也让太医帮忙看过，瞧不出什么毛病，只好仔细注意着。 阿染撑着头看着外面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百无聊赖的等着上菜。突然瞥见人群中熟悉的身影，探出脑袋伸手打着招呼：“阿绾！江北哥哥，江南哥哥！” 江月绾抬头看见阿染的笑颜回以一笑。 “上来吧！”阿染热情招呼道。 “阿染你小心点，别摔着了。”夏泽担心的看着阿染的姿势，生怕她一个不稳就掉了下去，双手虚虚扶着。 直到江月绾兄妹三人上了楼夏泽的心才放回了肚子，拱手相互见礼后，夏泽又加了几个菜，诚邀江家兄妹一同吃饭。 这边夏泽江北江南言行有礼，谈吐大方，那边江月绾跟阿染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说着什么。 见江家兄弟的目光也紧紧落在江月绾身上，夏泽温柔一笑，几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很快菜就上齐了，阿染热情的给江月绾夹菜。 夏泽拿小碗帮阿染盛了一碗鲫鱼豆腐汤，青青的葱花撒在上面更添食欲。 “谢谢二哥！”阿染喝了一口汤笑眯眯道谢。 “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夏泽问道，喝汤哪儿能饱啊，可阿染也不爱吃其他的。 “等会儿我想去四福斋买栗子糕。”阿染笑着说道。 “好。”夏泽温柔点点头，劝着江家兄弟吃菜。 江北跟夏泽相谈甚欢，江南认真盯着两个小姑娘，随着她们的笑容而展颜，因为阿染自家妹妹的变化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小姑娘了，不再像在苏州时那样腼腆了，虽然这也离不开大伯母的教导，但江南还是很感谢并且喜欢阿染这个小姑娘。 “阿染，明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逛元宵灯会？这是咱们第一次在皇城过元宵节。”江月绾邀请着阿染。 “恐怕不行诶，明天是七公主的生辰，我要进宫给她过生辰。”阿染为难道，她也很想跟江月绾一起逛灯会啊！ “这样啊！真是可惜，要是公主殿下可以出宫就好了。”江月绾也很是惋惜，不一会儿就换了话题。 阿染转动着眼珠，思考着什么， 这一晚，阿染派人给镇国将军府送了信，自己在齐国公府住下了。 细雪院内灯火通明，阿染召集了所有哥哥商量大事。 “妹妹，你想要干什么啊？”夏修好奇的看着阿染。 -- 第58页 夏泽看了一眼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想起她跟江家小姐的谈话，隐隐猜到了一些。 “我要干一件大事！”阿染举起手豪情满怀。 “什么大事啊？”夏毅凑近问道。 “这件大事需要哥哥们的帮忙，你们会帮我的对吧！”阿染睁着大眼睛看着哥哥们说道。 “帮！肯定帮啊！”夏述摸摸阿染的头，怎么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妹妹的要求呢。 夏泽默默低头，大哥你要是知道妹妹想干什么之后还能这么自信就好了。 “妹妹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们好帮你想办法。”夏辰笑眯眯说道，身边夏寅一言不发眼神却坚定的看着阿染。 “那我说了哈！我想要带七公主出宫逛元宵灯会。”阿染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妹妹早点休息，三哥还有事先走了。”夏霄闻言立马起身说道。 “三哥～”阿染立马拖住夏霄的衣袍开始撒娇。 “你真是什么都敢想敢做啊！”夏霄轻弹阿染的额头说道。 “哥哥，你们最喜欢阿染了对不对？”阿染嘟嘴撒娇，杏眼水润的看着哥哥们。 夏毅夏修年纪最小，是最没主意的，但是却最喜欢妹妹，想不出办法就跟着阿染一起求着大些的哥哥们。 “妹妹呀！哥哥们没这么大本事啊！”夏述苦笑说道，还以为妹妹想要什么心仪之物，不曾想还真是件大事。 阿染可怜兮兮的看着众位哥哥。 “其实可以的。”夏寅开口说道。 “嗯？五哥有办法？”一瞬间阿染眼睛都亮了凑近了夏寅。 “你进宫时带一个小丫头，让她跟七公主互换衣裳，再带出来就是了。”夏寅说着自己的想法。 “可是进出宫门都有人检查的，怎么能瞒的过去呢？”夏辰说起了重要的地方。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这么多人是在干嘛呢？”众人正热火朝天讨论着如何将七公主偷天换日带出宫的时候，夏靖安突然进来了。 讨论这种事情阿染早已屏退左右，所以并没有丫鬟通传，此时也不知道被二舅舅听到了多少，只好面带讨好笑容。 夏靖安一看阿染的表情，再看见儿子侄子们的神情，就知道阿染肯定又在安排哥哥们做坏事了。 “二舅舅，您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呢？来，先喝杯热茶。”阿染讨好的递茶过去，心虚的笑笑。 夏靖安坐下接过茶喝了一口，含笑看着孩子们一言不发。 阿染心虚的左顾右看，怎么办啊！二舅舅知道了会不会被罚啊！ 夏靖安放下茶盏看着自家儿子温声说道：“阿泽，你来说。” 夏泽被点了名，瞅了阿染一眼缓缓将来龙去脉说了，言语修饰过，无功无过。 夏靖安一听就知道是阿染的鬼主意，笑着问道：“那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可有万全之策？” “二舅舅？”阿染抬眼看着夏靖安，眸中满含惊喜。 “阿染有什么好法子吗？”夏靖安问道。 阿染讨好的抱住夏靖安的手臂奉承道：“阿染太笨了，还没有想到好办法。二舅舅您博览群书才华横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定有好办法的对不对？” “虽然是拍马屁，可是阿染说出来就是好听，乖阿染，再夸夸，说不定二舅舅就能想到好法子来帮你。”夏靖安温柔看着阿染笑道。 阿染一听这话顿时舌灿莲花，将所有能想到的夸奖人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夏泽看着自家爹忍不住腹诽，再让他们商量商量也能想出办法，早知道就也让阿染拍他们的马屁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甜甜的笑着嘴里说着夸奖人的话真是太惹人喜欢了。 “二舅舅，您想到办法了吗？”阿染仰头问着夏靖安，她夸奖人的词都用完了，再想不出来她就没词了。 看着阿染可爱模样，夏靖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伯，你别笑了，您说说您有什么法子啊？”夏毅也催促道。 “你们忘了禁卫军统领是谁了吗？”夏靖安开口问道。 “对哦！四舅舅！”阿染一瞬间惊醒，想起了夏靖冀。 “可是明天不是四舅舅当值啊？”阿染突然想起这件事。 “不用那么麻烦，阿染你时常出入宫中四弟又是禁卫军统领，他们不会对你那么严格，稍微伪装一下就能蒙混过去了。”夏靖安教着阿染。 “嗯嗯！”阿染点点头开始思考明日的计划。 众人又讨论了半天各种细节，夜深人静时才各自回去睡觉。 夏靖安摇头笑笑，谁能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跟自己的外甥女一起商量着去偷皇帝的公主呢！ 第17章 阿染带着昨晚商量好的丫鬟人选进了宫，身量与凤梧柒十分相近，安全进了宫门。 到了长乐宫凤梧柒正在挑选今日要穿的衣裳，毕竟一年才一次的生辰自然要好好打扮。 “公主殿下，生辰快乐！”阿染突然蹦了出来大声道。 凤梧柒倒吸一口凉气被吓了一跳，扬眉瞪着阿染。 “公主殿下今天可不能生气哦，生辰的时候就是要开开心心的才好。”阿染立马笑嘻嘻说道，以避免又被凤梧柒言语攻击。 “哼！本公主的礼物呢！”凤梧柒厉声问道，她还是很好奇阿染会给她准备什么礼物的。 -- 第59页 阿染浅笑着从身后丫鬟手里拿过木匣递给凤梧柒。 凤梧柒好奇的打开，眼眸一亮，上好通透的红玉被雕琢成了一个小小的冰糖葫芦吊坠，可做腰间配饰。 凤梧柒心中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别扭，又被慕染看透了自己喜欢冰糖葫芦的事情了！ “我还有更好的礼物送给你，就看公主殿下敢不敢要了。”阿染凑近凤梧柒神秘说道。 “本公主有什么不敢的，你说！”凤梧柒大声回道。 “嘘！小声点，我们去内室。”阿染拉着凤梧柒进了内室，不许宫人进来。 “你要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凤梧柒不解的看着阿染。 “我可以带你出宫！”阿染盯着凤梧柒一字一顿说道。 “什么！？”凤梧柒差点跳了起来，天知道她想出宫玩多久了，总是被管得很严，偶尔出宫也是宫人禁卫跟得紧紧的，一点也不自由。 “你真的可以带我出去？”凤梧柒怀疑的看着阿染，宫门守卫多么森严，她想偷溜很多次都被抓回来了。 阿染笑着点点头说道：“但是公主殿下你要听我的才可以。” “没问题！”凤梧柒立马答应，但又有了顾虑：“可是今日是元宵，又是我的生辰，父皇母后为我办了宴会，要是我没有出现就会被发现啊！” 阿染拍了拍头，完了，忘了这件事了。怎么办啊？现在万事俱备，就差解决这一件事了。 “要不然你装病？”阿染试探说道。 “这样子更快被发现，母后一定会亲自来看我的，到时候立马就被发现了。”凤梧柒摇摇头说道。 “那怎么办呢？现在出去玩，宴会在晚上，提前送你回来？可是元宵就是要逛灯会啊！不到晚上不好玩的。”阿染十分苦恼。 “拼了，大不了回来被罚！就说我在亲手做宫灯不许人打扰，等父皇母后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溜出去了，到时候就可以好好玩了。”凤梧柒咬咬牙说道。 阿染惊讶的看着凤梧柒，为了出宫玩牺牲这么大的吗？ “来，快说我要怎么做？”凤梧柒拉着愣愣的阿染问道。 “你跟我带来的丫鬟互换衣裳，到时候出宫门的时候你挡一下脸就可以蒙混过去了。”阿染说道，叫了外间的丫鬟进来。 凤梧柒点点头，脱下华服，卸去珠玉，换了阿染带来的一身干净丫鬟装。 “嘻嘻！你穿这身还挺好看的嘛！”阿染看着凤梧柒捂嘴笑。 “不许笑！”凤梧柒不适应身上的衣服，红着脸说道。 阿染盯了凤梧柒半晌，将她的发髻弄乱了些，掉了些碎发下来。 “你干什么？”凤梧柒退后一步皱眉道。 “你太好看了，我的丫鬟没这么漂亮，你把头发弄下来些挡挡脸，等下出去的时候你都低下头跟在我身后，小心不要被发现了。”阿染替凤梧柒整理了一下说道。 “嗯！”凤梧柒点点头看着身上的衣服说道：“不过我要穿这身去逛灯会吗？我才不要当你的丫鬟。” “放心啦！我替你准备了漂亮衣服，去齐国公府换。”阿染眯眼笑道。 两人准备好让小丫鬟换了凤梧柒的华服坐在屏风后，再让凤梧柒的心腹宫女繁苏守在外间不许任何人进来。 “公主殿下！”繁苏看着慕小姐带着自家公主做出这么出格的事又不敢劝，只能默默的看着。 “你守好了啊！等我回来！”凤梧柒嘱咐说道。 “可是皇后娘娘来了怎么办？”繁苏担忧问道。 “不管了，能瞒多久是多久，母后宽容大度不会为难你们的。”想要出宫的欲望太过强烈，让凤梧柒不愿意再想其他的后果。 丢下担惊受怕的繁苏，凤梧柒催促的阿染赶快离开。 凤梧柒低头垂眸跟在阿染身后，阿染走在前面边走边说道：“公主殿下要亲手做宫灯，你们不要打扰，有繁苏侍候就可以了。” “是！”宫人齐齐应道，退了出去。 阿染带着凤梧柒连忙赶往宫门，上了马车等候检查。 “你快背对着车门，为我倒茶！”阿染瞥见禁卫军要过来检查了，连忙对凤梧柒说道。 凤梧柒一声不吭，低头开始倒茶，心跳得飞快。 “慕小姐，又出宫了吗？不参加宴会？”禁卫军挑起车帘望了一眼说道。 “不参加了，宫外的灯会比较好玩。”阿染笑嘻嘻说道，手心里都是汗。 禁卫军点点头正要放行，突然看了一眼正在倒茶的丫鬟，感觉跟进宫时哪里不一样了，一直背对着车门看不清脸庞。 阿染跟凤梧柒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看着禁卫军的目光落在凤梧柒假扮的丫鬟身上，阿染余光瞥见一个人连忙钻出车门用身体挡住凤梧柒喊道：“常皓哥哥！” “阿染？”常皓见到阿染一愣，今日是七公主的生辰，他正要进宫送礼物呢！ “常皓哥哥，你这是要进宫吗？”阿染打着招呼说道，小脑筋飞快的思考脱身之法。 “是的，我去给七公主送生辰礼物。”常皓点点头说道。 “哦！我刚从公主殿下那里出来，突然想起忘记给她的一个东西了，可不可以麻烦常皓哥哥陪我回国公府帮我带进宫去？公主殿下说她很想要的。”阿染灵机一动说道。 常皓低头想了一下同意了。 -- 第60页 “那常皓哥哥你上来吧！”阿染邀请常皓上国公府的马车，转头甜甜笑着问旁边的禁卫军，“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禁卫军退后两步说道：“可以的，慕小姐请。” “谢谢！”阿染回以一笑，让常皓上了马车后连忙让车夫快走。 “呼！吓死本公主了，还以为要被发现了！”凤梧柒将手上的东西一放，瘫在一旁说道。 常皓突然看见凤梧柒这幅装扮被吓了一跳，又看了看阿染，一脸惊吓的表情。 “嘘！常皓哥哥可要为我们保守秘密哦！”阿染将手指竖在唇边说道。 “你们……”常皓指了指两人，皱眉说道：“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大了，要是被发现了又得受一通罚。”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嘛！”凤梧柒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说道。 “你们打算多久回宫，今晚的宴会怎么办？”常皓开口问道。 “出都出来了，先玩个够呗！管那么多干嘛！”凤梧柒一点也不想思考回宫后的事情，反正已经出宫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受罚是肯定的，现在先不想那么多了。 见常皓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凤梧柒连忙说道：“你不许再说了，你不是要送礼物给我吗？” 常皓沉默片刻妥协的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一支展翅欲飞的金凤步摇，做工极好，精美绝伦。 “好漂亮！”女孩不管在什么年纪都是爱美的，一瞬间眼神就被吸引了，凤梧柒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走了！”马车已经到了齐国公府，阿染提醒着二人下车。 “常皓哥哥你是回府还是跟我们一起逛灯会呢？”凤梧柒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着常皓。 常皓看着笑容比平时灿烂的凤梧柒温柔笑道：“我陪你们逛灯会吧！你们先去换衣服，我等你们。” “四哥，五哥！”夏辰夏寅在门口接阿染。 “常公子请到花厅小坐。”夏辰伸手笑道。 常皓点点头跟着一行人进了府门。 阿染带着凤梧柒到了细雪院梳洗换装，她时常在齐国公府小住，娘亲的细雪院就派给她了，屋中陈设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次，几乎从不重样，由此可见阿染在国公府受宠的程度。 凤梧柒瞧着细雪院中的摆设家具，尽管生在锦绣宫中，依然忍不住惊叹，想起阿染曾经在御书房说的一番话，她真的不比自己差，甚至比自己还要更加幸福。 “发什么呆呢？快挑你喜欢的衣裳吧！”阿染推了推凤梧柒说道。 凤梧柒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有丫鬟在准备了，进来了十二个丫鬟各自手里捧着一个木盘，里面衣裳首饰华贵漂亮，照得屋子仿佛都亮了三分。 阿染已经想好了自己今日的装扮，所以这些都是为凤梧柒准备的。 着华裳，梳发髻，配玉饰，看了看常皓送的那只漂亮的金凤步摇，凤梧柒将它插在了乌发之间。 “好了吗？我们出去玩吧！”阿染自门外而来，紫色缎花翠玉罗裙，紫貂的披风，发髻间紫色的发带飞扬，腰间玉铃发出悦耳声音。 凤梧柒回身一望，赭红彩霞绣裙，绣着林中鹿的披风，行动间发间步摇轻动。 “走吧！”凤梧柒跟阿染一起出了细雪院。 元宵佳节，阿染兴致勃勃，又带了公主出来，几个哥哥都陪着她们。二人出现在少年们面前的时候，众人皆是眼前一亮，因为两位粉雕玉琢的绝色小佳人。 常皓看见凤梧柒发间的金凤步摇，眼里满是笑意。 “大哥，你帮我回镇国将军府拿的花灯呢？”由于要进宫接凤梧柒出来，阿染没有时间回镇国将军府，就让夏述帮忙跑腿去拿去年元竹亲手为她所做的青竹花灯了。 夏述摸摸阿染的头温柔道：“那花灯放了一年已经坏了，不能用了。等会儿大哥为你买一盏更漂亮的好吗？” “什么？”阿染瞪大了眼睛泫然欲泣，怎么会坏呢？她分明让人好好保护着的啊！ 看着妹妹伤心的模样，哥哥们瞬间慌了身，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哄着。 阿染失去了元竹为她做的花灯，逛着繁华热闹的街市都兴致缺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好了，漂亮的花灯还会有的，难得出宫陪我好好玩啊！”凤梧柒看不下去阿染一副伤心模样凑过来说道。 “你不懂！”阿染转过头不想跟凤梧柒说话。 “你就是矫情！”凤梧柒狠狠咬了一口冰糖葫芦说道。 阿染低头不说话，闷闷不乐。 “妹妹你看这个多可爱，笑一个嘛！”夏毅买了街边的小玩意儿逗阿染开心。 阿染垂头不想说话。 夏泽看着阿染，心想这花灯可能有特别的意义，所以妹妹才这么伤心。想起小姑母提过阿染在苏州有很好的玩伴，回皇城时还大哭了一场，想来应该是那个玩伴所赠。 华灯初上，看着哥哥们那么关心自己，阿染渐渐平复了心情，开始了游玩。 “这样才对嘛！愁眉苦脸的一点也不可爱。”夏霄捏捏阿染粉嫩的脸蛋说道。 阿染眉眼弯弯同样戳了戳调皮三哥的脸笑得开怀。 见妹妹终于笑了，夏霄也不在意，眉眼含笑守护在妹妹身边。 凤梧柒转头看着阿染，眼中有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羡慕。 “我们快去南源湖吧！我跟阿绾约了一起放河灯。”阿染突然想起来说道。 -- 第61页 一行人到了南源湖，远远的就看见江北江南兄弟俩跟在江月绾身后。 “阿染！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江月绾拉住阿染的手说道。 江北江南兄弟拱手见礼，看见一旁的凤梧柒惊讶行礼。 “免了！你们就当没看见我。”凤梧柒挥挥手说道，她可是偷跑出来的诶。 江北江南对视一眼，咽下行礼问好的话，皇家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好。 此时皇宫中宫宴即将开始，楚皇后久久不见凤梧柒，听宫人说她一天都没有出宫门不禁起疑。 亲自到了长乐宫，长乐宫正殿空无一人，到了内室门口只见繁苏守在那里。 “拜……拜见皇后娘娘！”繁苏见到楚皇后惊慌失措的跪地行礼。 “七公主呢？”楚皇后开口问道。 “公主她……”繁苏看了一眼内室心虚答不出来。 楚皇后看了繁苏一眼走进了内室，屏风后有一人影，转过去一看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小丫鬟穿着凤梧柒的衣服。 “你是何人？七公主呢？”楚皇后见此情况震怒问道。 “拜见皇后娘娘，奴婢是齐国公府的婢女，八小姐带了奴婢进宫，让奴婢假扮七公主殿下在此，其他的奴婢不知道。”小丫鬟跪地磕头将阿染教她的话说了。 八小姐？慕染入国公府的排行众人皆知，所以这是两个丫头一同策划的逃宫？ 楚皇后在长乐宫怒火中烧，胸腔里的火气腾腾的冒，这两个丫头真是有滔天的胆子！ 楚皇后让二人不许出长乐宫半步拂袖而去，前去找皇帝禀报此事。 这边楚皇后刚刚说清楚了阿染携凤梧柒逃出宫去李顺就送了消息进来。 “陛下，齐国公府的夏学士大人递了消息来说公主殿下很安全，请陛下跟皇后娘娘放心！” 夏靖安仔细思考过让皇帝知道消息的时机，早了就会让阿染她们被抓到，晚了怕是皇宫已经闹翻了天，此时刚刚好。 皇帝玩味一笑，转头对心急如焚的楚皇后说道：“看来不只是两个孩子逃宫这么简单啊！” 楚皇后眉头紧蹙，担忧说道：“阿柒身边也没跟着禁卫，就那样跑出宫，万一有危险怎么办？我看她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相比起楚皇后的担忧皇帝就要云淡风轻多了，轻笑说道“既然夏靖安递了消息进来，那就说明阿柒的安全他们心里有数。我当年不也常常偷溜出宫吗？” 说到这个楚皇后脸一红，那时先帝刚刚赐婚，他好奇自己的妻子偷偷见了，然后一见倾心常常偷偷出宫看她。想起那时的事情不禁有万般感慨，情到浓时以为会相爱一辈子，后来进了宫才发现一个被天下朝廷束缚了，一个被六宫杂务困住了，彼此渐行渐远。 “那今晚的宫宴怎么办？说是为阿柒办的，正主却不露面可怎么行？”楚皇后想起正在等候的皇亲宗室们。今日算是皇家的家宴，宴会之人都是皇亲国戚。 “元宵佳节，又是七公主的生辰，算得上是双喜，但七公主孝思不匮竟在这日紧闭宫门亲手为你我二人抄写佛经，祈求佛祖庇护保佑，此孝心可做众皇子公主楷模。”皇帝含笑看着楚皇后说道。 楚皇后点点头，这下子不仅解释了阿柒一日未见人影还为她博了美名，一举两得，解了燃眉之急。不过该罚还是得罚，注定了凤梧柒回宫不会轻松。 皇亲宗室听到这一消息纷纷赞扬七公主孝心感人，听到些风声者也放下疑虑扬起笑脸说着同样的话，事实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帝后二人的想法。 宫里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宫外街市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畅玩了一个晚上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放许愿灯！ 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许愿灯，上面花样字迹皆不同，摊贩们卖的许愿灯是纯白的，任凭客人想要写什么愿望绘什么花样都可以，若是有不会写字作画的也可代写。 凤梧柒捧着手中明亮的许愿灯，上面墨迹已干，闭眼再次默念了一次自己的愿望。 希望父皇母后皇兄还有自己都可以每天开心快乐！ 众人信奉这项活动，每人都虔诚的将自己的许愿灯放上天际，一时间皇城中千灯齐放，繁华盛景。 阿染笑着看自己的许愿灯悠悠飞向远方。 “阿染你的是什么愿望啊？”江月绾好奇的问道。 “刚刚写在灯上的时候你自己不看，现在灯飞走啦，我不告诉你，嘻嘻！”阿染对着江月绾做了个鬼脸笑道。 “好阿染告诉我啦！”江月绾十分好奇，刚刚她忙着写自己的愿望，哪里有时间看别人的呢！ “嘿嘿！我就不！”阿染蹦蹦跳跳的躲着江月绾，在众人之中穿行。 “别这样嘛！我也告诉你我的愿望好不好？”江月绾看着躲在自家哥哥背后的阿染商量着说道。 “那好吧，你过来，我悄悄说给你听。”阿染见江月绾这么好奇妥协说道。 听到妹妹只跟江月绾一个人说，他们一齐失望了下，他们也想知道妹妹的愿望好帮她实现的啊！ “好了，咱们回宫吧！”凤梧柒看了看江月绾对阿染说道。 江月绾看了看这位公主殿下，抿了抿唇退后半步，总感觉她对自己有敌意，难道是因为自己与阿染关系好吗？可是她不是总是在宫中欺负阿染吗？还是因为自己的姑母是云贵妃娘娘。 -- 第62页 “要不你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宫，这样皇后娘娘想要罚你的时候我还可以求求情。”阿染转了转眼珠说道。 “不行，母后会担心的。”凤梧柒摇摇头拒绝道，心里有些害怕，母后现在恐怕已经震怒了，若是自己再夜不归寝的话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那好吧，不过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宫好了，反正明日也到了上学的日子了。”阿染点点头说道，自己把凤梧柒带出了宫，完了就放手不管，这样可不好的。 “那我们回去吧！”凤梧柒催促着阿染，不愿意她跟江月绾太过亲近，暂且把这种心理归结为她讨厌云贵妃的原因。虽然云贵妃从来没有跟她有过冲突，与楚皇后的关系也算得上不错，但凤梧柒看了太多次皇帝去云贵妃宫里时母后暗自神伤的样子，这让她没来由的讨厌后宫中所有的嫔妃。她在想，等她长大了一定不要这个样子，自己的夫君一定要只有自己一个才可以。 “好。”阿染答应着凤梧柒往回走，边走边跟江月绾交换着许愿灯上写的心愿：“我的愿望是希望元竹哥哥可以早点来皇城陪我玩哦！” “阿染，你这么执着吗？”江月绾惊讶的看着阿染，她没见过元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因为离开苏州阿染大哭了一场，这么久过去了竟然还没有忘记。 “阿绾，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元竹哥哥啊！你不知道，他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阿染眼眸亮晶晶说道。 “是吗？”江月绾茫然道，她真的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人能让阿染一直念念不忘。 “好啦，该你说你的愿望了。”阿染眨眨眼笑道。 “嗯……我的愿望是……”江月绾低头小声说道：“我的愿望是娘亲可以每天开心，不要那么难过。”父亲的那个妾室总是娘亲心中的一根刺，又多了一个妹妹，娘亲自从回了皇城总是闷闷不乐，对她也不那么关心了。 “这样啊！阿绾你真好真孝顺。”阿染甜甜笑道，并未想到太多。 江月绾看着阿染笑笑，真羡慕阿染啊！ 第18章 跟江月绾兄妹分开后，阿染迅速让人收拾了东西跟凤梧柒一同进宫。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皇后娘娘应该已经休息了，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向皇后娘娘请罪吧！”阿染看了看只有淡淡灯光的凰仪宫方向说道。 “好。”凤梧柒点了点头也不愿打扰母后休息。 “公主殿下早点休息！”阿染微笑说道。 凤梧柒点点头回自己的正殿，宫人们都不在，内室点点烛火摇曳，繁苏应该还在等自己吧！凤梧柒转过屏风正打算开口让繁苏侍候自己宽衣就寝，却发现楚皇后锦衣华服坐在软榻上，手边茶水已凉，看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母……母后！”凤梧柒脸色瞬间变白，这个时候才记起了害怕。 “回来了？”楚皇后轻声说道，语气不温不火，不辨喜怒。 “母后，对不起！”凤梧柒咬咬下唇缓缓跪下。 “你……”楚皇后再度开口准备教训凤梧柒。 “公主殿下，我们明天多久去……”阿染自外间而入，打算问一下明天几时去找皇后娘娘请罪，她要是起不来就不好了，一定要早点叫她，可一进来就看见这般景象，愣了一下向皇后娘娘行了礼就跪在了凤梧柒身边。 凤梧柒转头看着阿染，眸中神色不明。 “皇后娘娘，此事都是阿染的错，阿染想着公主殿下一直在皇宫之中，未能见到我南和皇城繁华之貌，才趁着元宵佳节又是公主殿下的生辰诱公主殿下犯了禁！还请皇后娘娘责罚阿染吧！”阿染跪得笔直说道。 “母后，是我一直想要出宫，不是慕染的错。”凤梧柒身为公主自有铮铮傲骨，自然不会让阿染帮她顶罪。 楚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女孩若有所思，看样子她们的关系有所改善，今天的事可大可小，只不过她还是想要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你们可知公主在没有禁卫保护的时候随意出宫多么危险？被别人得知公主身份又会发生什么？若是被邻国的探子抓住了该当如何？” 凤梧柒闻言面色更白，她虽然一向傲气，但该懂的事楚皇后都早早让她懂了，一国公主是尊荣也是束缚。 “皇后娘娘您多虑了，南和在陛下的统治下国泰民安被其他诸国敬畏，皇城又在天子脚下，是最繁华安全的，如果有人得知公主身份也必定是敬畏感激。”阿染伶牙俐齿说道，常常出入齐国公府跟外祖父舅舅们玩耍，因为阿染的聪慧，他们也教了阿染许多东西，让她小小年纪便见识不凡。 楚皇后凤眸微挑看着阿染，本来还想吓吓她们，看来这个阿染还真是聪慧过人，小小年纪如此才智，想了想镇国将军府齐国公府的人个个文韬武略，阿染如此也就不奇怪了。 “犯了错还敢顶嘴！你们就在这儿跪一个时辰，然后抄书百遍，三日后呈交！”楚皇后冷笑一声拂袖离开，让梁女官守在这儿监督二人。 阿染一听到抄书一下子就垮了脸，想一想都手疼好吗？ 楚皇后走了阿染跪得就不那么雅观了，对着梁女官一笑就懒散了下来。 梁女官笑容僵在嘴角，这慕小姐也是真不怕她告状啊！不过想想这慕小姐经常语出惊人，刚刚说的话竟是连皇后娘娘也不好接，言语间句句都在夸奖陛下是明君圣人，皇城在陛下脚下并无危险，若是皇后娘娘非要说有危险岂不是就是对陛下不满不敬了。 -- 第63页 阿染转转头看见凤梧柒低着头神色晦暗，拉了拉她的衣袖安慰道：“你别担心啦！皇后娘娘是吓我们的。” “我才没有担心呢！你好好跪好，罚跪也没有个罚跪的样子！”凤梧柒嫌弃说道。 梁女官默默在心里点头，公主殿下真是说得太对了。 阿染默默跪好，小声嘟囔着：“才带你出去玩就又这样子对我，我真是太惨了，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伴读了。” 凤梧柒听到这话差点吐血，一点也不想再跟阿染说话，闭眼笔直跪着，静思己过。 看着凤梧柒那么认真的样子，阿染叹了口气继续罚跪。 等到罚跪结束时，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腿了，疼得不行，还好是在屋内跪的，有炭炉，若是跪外面不但疼还冷。 阿染哼哼唧唧的让人去把锁犀灵犀叫来搀自己回偏殿休息，转头看见凤梧柒已经让人准备笔墨开始抄书了。 不是吧！现在就开始吗？阿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凤梧柒每次受罚都十分认真，可是犯错的时候也不见有犹豫过啊！ 阿染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凤梧柒的袖子说道：“我三哥说了，小孩子犯错很正常的，他也经常抄书啊！不用这么拼命，先休息明天再开始吧！” 凤梧柒看了看书案还是想要现在就开始。 “公主殿下，你腿不疼吗？”阿染皱着眉不解道。 凤梧柒愣了愣，膝盖麻木刺痛，令人难受。 “好啦！今晚先休息，明天再开始抄书啦！繁苏，快扶你们公主休息就寝，我先回去啦！”阿染挥挥手说道。 被锁犀灵犀搀扶着到殿门口，回头看见繁苏已经在服侍着凤梧柒休息，阿染痛哼着回去了。 “小姐！你膝盖都红了！”灵犀替阿染挽起裤腿惊声说道。 阿染伸头看了一眼，意料之内的事情啦！ “小姐，上点药吧！”锁犀拿了药膏过来。 “不用不用，过几天自己就好了，我要睡了，明天还得起来抄书呢！”阿染打了个哈欠翻身上床瞬间入睡，今天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锁犀灵犀对视一眼无奈一笑，仔细替阿染掖好被子。 阿染毫无压力的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慢起身，听说凤梧柒天刚亮就起床开始抄书了，此时已经抄了不少了。 阿染听闻消息还是慢悠悠吃完早膳才开始吩咐人摆了笔墨纸砚开始抄书，一字一顿缓缓的抄，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姐姐你看小姐一点也不着急，三天时间抄的完吗？”灵犀小声的对锁犀说道。 锁犀看了阿染一眼，也皱起眉头开始担心。 阿染可不理两个爱操心的小丫头，自顾自的慢悠悠写着，在抄完一份的时候叫了她们附耳过来说了些什么。 “小姐！这样可以么？这是皇后娘娘的处罚啊！”锁犀听完瞪大了眼眸惊恐的看着阿染。 “怎么不可以？难道你想看到我手抄书抄断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不说谁知道啊！快去啦，好累哦！”阿染插腰说道。 “是……”锁犀无奈只好拿着阿染抄好的一份书悄悄离开了长乐宫。 锁犀小心避开众人到了太子的曦阳殿，看着守卫重重的曦阳殿，锁犀再次犯了难，这事要避人耳目，不好直接求见。 正在为难时突然看见一个人，锁犀眼睛一亮，连忙拦了那人，将阿染的吩咐说了，又让那人将抄写的书稿带走了，这才放心的回了长乐宫。 “事情办好了吗？”阿染看见锁犀回来放下笔休息问道。 “我将东西交给了三少爷的贴身小厮，小姐的话我也传达了。”锁犀点点头说道。 “那就没问题啦！”阿染笑道，继续抄书。 曦阳殿偏殿，夏霄听完小厮的话，再看看手中的书稿一阵无奈。阿染呐阿染，三哥就欺负了你那么一次，你可是一直欺负三哥啊！ 傍晚凤御琛发觉一天都没见到夏霄不禁疑惑，就来到了他的住处，他们伴读多年，感情甚深，无需通报凤御琛直接进了内室。 发觉有人进来，夏霄抬头一看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今天一整天都没见你，好奇过来看看，你这是在抄什么呢？又被太傅罚了吗？我说你总跟太傅对着干做什么？明明那些题你都知道，偏偏不好好回答。”凤御琛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了一张书稿来看。 “太子殿下！”夏霄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看清楚书稿上的内容字迹，凤御琛挑眉不解。 “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对女子德行这么感兴趣了？” “咳咳！”夏霄面色不自然的干咳两声，不好接话。 凤御琛好奇的察看点评：“这也不是你的字迹啊！笔锋绵软，像是女孩写的。” 凤御琛突然想起母后罚了妹妹跟慕染抄书百遍，三日后交，所以这三日二人不必去梧桐院听学，此时夏霄却在写这些，串在一起瞬间想通了。 “你这妹妹还真是胆大，母后的处罚都敢偷懒。” “太子殿下看归看，可别乱说话，毕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夏霄拿回凤御琛手中书稿说道。 凤御琛轻声笑道：“倒是护短！” “那是当然！”夏霄露出大白牙笑道。 凤御琛摇摇头笑着离开了，夏霄继续奋笔疾书，模仿着自家可爱妹妹的字迹。 -- 第64页 抄书事件告一段落，事实证明认真受罚真的不代表不会再犯，因为凤梧柒已经在跟阿染商量下一次用什么办法偷溜出宫了。 二月草长莺飞，鸿雁传书，在生辰前一天阿染收到了一封期盼已久的回信。 阿染激动的打开信封，她元宵节后就试着给苏州的元竹哥哥寄了信去，现在终于等到了回信。 阿染兹启，翩翩书信，意料之外，心喜之，一切安好，勿念之，恕不多写。元竹。 寥寥数言，阿染却十分欣喜，匆忙回信，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你们小姐在干嘛？”凤梧柒从外面过来，一袭嫩绿色春装衬得人十分精神。 “回七公主，小姐在写信。”锁犀行礼回答。 “写信？她给谁写啊？”凤梧柒闻言好奇的提起裙摆进了内室，看见阿染正在奋笔疾书下笔飞快。 “抄书时没见你这么认真，这会儿这么精神。”凤梧柒出言调侃。 “你怎么来啦？一天不奚落我你就不高兴是不是？”阿染抬头看了凤梧柒一眼边写边说道。 “哼，你现在私下看到我都不行礼了，就知道在外面做样子，虚伪！”凤梧柒不满道。 “咱们同吃同住的还行礼才虚伪好不？你看我三哥跟太子殿下多好呀！就是你脾气不好，老是欺负我，你要是能像太子殿下一样温柔就好了。”阿染回嘴道。 “你……哼，看在你明天生辰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了。”凤梧柒说不过就转移话题。 阿染不在意的笑笑，将完成的书信封好，让锁犀妥善寄出。 “我今天看见慕大人去父皇的御书房了，可能又来帮你告假了，估计你今天下午就能出宫了。”凤梧柒开口说道。 “我的生辰嘛！自然要在家里过啦！我会记得给你带好吃的，放心啦！”阿染开心笑道。 “谁跟你说这个了。”凤梧柒忍不住又想奚落阿染。 “公主殿下，时辰差不多了。”繁苏在凤梧柒耳边轻声提醒。 凤梧柒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拉起阿染就往外走。 “嗯嗯？干什么？”阿染不明所以的被拉着走出了内室。 “跟我过来就是了。”凤梧柒不欲解释。 “好吧！”阿染无奈跟着，反正凤梧柒又不会害她。 凤梧柒带着阿染来到了一个温室，这里一般都是养护着不属于季节的珍奇花卉。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阿染好奇问道，鼻尖萦绕着花香。 “闭眼！”凤梧柒对阿染说道。 “嗯？”阿染不解不愿配合。 “明天你生辰，给你送礼物啊！要不要，不要回去了。”凤梧柒见阿染不配合傲娇说道。 阿染一听这话连忙点头闭眼说道：“要要要！” 凤梧柒给繁苏使了个眼色，繁苏连忙去一旁将凤梧柒准备的礼物抱了过来。 “可以睁眼了。”耳边传来凤梧柒的声音，阿染闻言睁眼。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便是雪白的花瓣，花心有着嫩黄的花蕊，绝美至极。 阿染惊喜的睁大了眼眸，开心的叫道：“昙花！” 看见阿染这样高兴的样子，凤梧柒插腰骄傲。 “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它的，我连哥哥们都没有说过。”阿染好奇的问道，眼睛不离昙花，爱不释手。 “我问了四皇兄啊！你上次跟他换的不就是昙花种子吗？我看着你在长乐宫偏殿捣鼓，整天盼着它开花，我问了花匠，昙花播种等开花要四五年呢！你怎么可能种的出来！”凤梧柒骄傲说道。 “原来这样啊！我说我那么认真的浇水为什么它就是不开花，还以为它晚上偷偷开过了呢！可是也没见到花瓣啊！”阿染豁然开朗道。 “对了，昙花不是夜晚开花吗？现在是白天，你怎么做到的。”阿染突然想起来问道。 “我不告诉你，自己慢慢想去吧！”凤梧柒傲娇说道。 “不要啦！我真的好想知道啊！公主殿下你就告诉我吧！等我回宫我给你带冰糖葫芦，带十串！”阿染贿赂着凤梧柒说道。 凤梧柒听到冰糖葫芦有点心动，但还是想摆摆架子，难得能让阿染这样相求，比冰糖葫芦可珍贵多了。 “公主殿下你就告诉我啦！”阿染真的是非常想要知道啊！ “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以后就不帮你偷溜出宫了哦！”利诱不行换威胁，她们在元宵节后可是又溜出宫了两次的，也代表着她们又抄了两回书了。 一听见阿染不带自己出宫玩凤梧柒就急了，连忙告诉了阿染，“这个其实是花匠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欺骗。” “什么欺骗？”阿染疑惑。 “欺骗就是欺骗昙花，让它误以为自己是在夜间开的花，白天的时候宫人用黑布遮住它，不透一丁点儿光进去，到了晚上我们又用光亮照着它，让它日夜颠倒，这样才能够在白天开花。”凤梧柒娓娓道来。 “好神奇啊！这样也可以，那我也要这么做，我还要再种一些，你告诉我是哪个花匠，有空了我要去请教。”阿染兴奋说道。 凤梧柒将花匠说了，心里暗自懊恼，这次又是阿染赢了，不过看在她生辰的份上就不计较啦！ 阿染笑嘻嘻目不转睛盯着盛放的昙花，昙花开花的时间非常的短，凤梧柒带阿染过来的时候昙花已经盛放了，此时时间已经不多了。当昙花花瓣第一片掉落的时候，阿染连忙将锁犀临时找的木盒拿起接住花瓣仔细装好。 -- 第65页 看见阿染的动作，凤梧柒忍不住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收集花瓣做糕点啊！还可以煮汤，特别香的哦！”阿染笑眯眯的，手下动作不停。 “什么！？”凤梧柒大惊，她以为阿染喜爱昙花是像那些文人墨客一样附庸风雅什么的，要不然就是爱花，竟不曾想过是为了吃！ “都跟你说了别整天都只读太傅给的课本，人都给读傻了，古籍有云，昙花花瓣入膳食，味美极鲜，还可用来酿酒，别有一番滋味。我还小，就不喝酒了，再说也就这么一点点，也不够，等我多种些再来酿酒吧！这次就先吃吃糕点。”阿染兴高采烈的说道，惊呆了凤梧柒。 等到采集了所有的昙花花瓣，也才只有一点点，阿染决定就在宫里让御厨做糕点好了，先尝尝好不好吃。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御膳房？”阿染抱着木盒问着凤梧柒。 凤梧柒惊讶于阿染的行为却也有些好奇昙花入膳是什么味道的，便点点头跟着去了。 凉亭中 “香喷喷！”阿染端着一个小小的盘子，里面只有两块糕点，那点花瓣为了不破坏味道，只能做这么一点了。 凤梧柒好奇的盯着已经变成糕点的昙花，发觉阿染果然是个奇葩，竟然发明了昙花糕，不过她说是从古籍上看来的，说明还有人更早之前就做了这件事了。 “来，一人一块！”阿染将盘子递过去让凤梧柒先拿。 凤梧柒抬手随便拿了一块，想起御膳房人惊讶的表情，略微犹豫的闻了闻，没有发觉什么奇怪的味道，才轻轻咬了一小口。 “好好吃啊！好香！好像感觉得到昙花的芬芳！”这边阿染已经吃了，捧着脸眯眼满足笑着惊叹。 凤梧柒品味口中滋味，眼睛一亮，迅速把剩下半块也吃了，果真别有一番滋味！ “公主殿下，还有吗？你可不可以再让那个花匠再种些啊！我等不及自己种了！”阿染回味无穷的看着凤梧柒说道。 “你真当那么好种啊！而且我以为你是爱花，特意寻来的稀有品种月下美人，天底下统共也没多少，哪里能那么容易种来吃！”凤梧柒抱怨说道，虽然她也挺喜欢这个昙花糕的。 “好可惜哦！”阿染意犹未尽还想要吃。 “阿柒，阿染，你们俩在这儿啊！真是让我一阵好找。”楚辞一身浅蓝衣裳带着丫鬟款款而来。 “表姐！”凤梧柒一见楚辞就高兴，站起来迎道。 “楚姐姐！”阿染也站起了身。 楚辞过来拉着二人坐下，温柔的说道：“明日是阿染的生辰，知道你要回府过，今日就提前来送你礼物了。” “谢谢楚姐姐！”阿染甜甜的道谢。 楚辞身边的丫鬟将精致玉盒交给了锁犀。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楚辞温柔的问道。 凤梧柒兴致勃勃的将刚刚的事情说了，随后又脸红道：“这次昙花太少了，只做成了小小的两块，等下次一定分给表姐吃。” “没事啦！既然这么喜欢，我也让丞相府的花匠种了给你们送来。”楚辞摸摸凤梧柒的头说道。 凤梧柒点点头笑，真的太喜欢表姐了，温柔美丽又大方。 三人在凉亭聊了会儿天就分开了，楚辞还得去凰仪宫跟楚皇后请安。 午膳的时候，二人因为心念着昙花糕的滋味，都没用下多少，下午跟着师傅练了琴，带着皇帝皇后的赏赐，阿染放两天假回家过生辰去了。 被这么多亲人包围的阿染生辰过得十分的高兴，收到了许多的礼物，还有江月绾跟江家兄弟的礼物，和在皇城结交的一些世家小姐们送的礼物，成功的又扩大了库房。 月余后的苏州慈和寺，元竹手中拿着阿染寄过来的信，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这龙飞凤舞的字仿佛像是阿染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诉说着她在皇城中的一切。 轻轻提笔回信，还是寥寥数言，想到阿染信中抱怨他写的太少，又将近日苏州城发生的一些事写了进去，师父已经允许他下山了，时常在城中郊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19章 永和十四年 “凤梧柒！你还给我！我生气了！” 长乐宫中打闹声不绝于耳，宫中诸人皆知慕府小姐深受皇宠，是七公主的伴读。 此时阿染怒气冲冲，咬牙看着手里捏着本古籍的七公主。 十岁的凤梧柒个子拔高了不少，容貌倾城，初现风华。 “给本公主看看又不会怎么样？干嘛这么小气！”凤梧柒巧笑嫣然。 “上次毁了我一本书的人不知道是谁！”如果说凤梧柒是牡丹国色华贵斐然，那么阿染就像是昙花一现的美丽，这样的美丽却在她身上凝固了。这般风华已经盖过了楚辞，皇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我又不是故意的。”想起上次的事情，凤梧柒讪讪说道。 “还不快还给我，别又给我弄坏了。”阿染催促道。 “明明是不爱学习的人，却对这些讳莫如深的书这么宝贝。”凤梧柒小声嘟囔抱怨着，将书还给了阿染。 阿染接过小心翼翼的收好说道：“你才不懂呢！”这些书是随着元竹哥哥的回信寄过来的，他知道自己爱阅读古籍志异，常常寄了过来，她看过都是仔细收好。 -- 第66页 “好啦好啦，我不懂，你那苏州的玩伴究竟是何方神圣啊！这么多年就看你最看重他，谁也比不上！”凤梧柒撇撇嘴说道。 “好了，皇后娘娘不是叫我们去凰仪宫吗？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不去就晚了。”阿染收好东西说道。 “走吧！”凤梧柒闻言起身理理衣裳，二人一同去往凰仪宫。 “母后。” “拜见皇后娘娘！”阿染屈膝行礼。 “来了，坐着吧！”楚皇后正在跟楚辞说话，见二人来了笑着说道。 众人正说着话还没有多久就碰上了太子也过来请安，凤御琛进屋拱手道：“给母后请安！” “拜见皇后娘娘！”夏霄跟在后面行礼。 阿染看见夏霄腰间的荷包，调皮的眨眨眼睛，夏霄回以一笑。 “见过太子殿下！”阿染与楚辞起身行礼。 “免礼！”凤御琛挥挥手看着楚辞温柔的面容有些愣怔，一段时间没见，表妹出落得更加动人了。 楚辞快十四了，已经渐知人事，避开凤御琛的目光耳根通红。 “都站着干嘛，坐下吧！”楚皇后看了看一屋子的人说道。 众人各自落座。 “母后，北庆派来的皇使已经到了皇城附近驿站了，不日便会进宫面见父皇，到时候母后又要受累操办宴会了。”凤御琛开口说道。 北庆疆域辽阔，民风剽悍，与南和国力不相上下，两国一向交好，常常互谴皇使加深友谊。 “听说这回的皇使是北庆二皇子跟四公主。”楚皇后当然也是知道此事的。 “是，听说北庆二皇子为人还算有礼，就是听说那四公主是个暴脾气，身上总带着长鞭，经常无故抽死身边侍女。到时候阿柒还是离她远一些吧！”凤御琛说道，自家妹妹也不是个好脾气，两国公主闹起来可不好看。 “干嘛说我？关我什么事嘛！”凤梧柒闻言不满。 “你皇兄说的对，到时候你还是避开些吧！这是为了你好，怕伤着你。”楚皇后点点头也觉得有这个必要。 “哼！”凤梧柒扭头生气，她脾气有那么坏吗？ 众人又闲话半天，刚巧明天是休沐日，说完话阿染就跟夏霄一起出宫了。 “三哥，你不是嫌弃它丑吗？怎么还是戴着啊？”阿染盯着夏霄腰间针脚有些歪扭的荷包笑道。 “我现在也嫌它丑啊！”夏霄笑道，看到阿染变了的脸色继续道：“可再丑也是我亲爱的妹妹一针一线亲手缝给我的啊！唯一一个呢！” 阿染这才喜笑颜开起来，她不爱女红，除了师傅的作业她一向不碰，突然心血来潮绣了一个荷包，果然差强人意，就送了三哥。 夏霄捏捏阿染的脸蛋说道：“可是阿染，你女红这么差，以后嫁人可怎么办呢？穿那么丑的嫁衣好意思吗？”南和女子嫁人的嫁衣是要自己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夫君的也要自己亲手缝制。 阿染闻言挑眉笑道：“这话你有本事在外祖母面前说啊！看她不打你！嘻嘻！” 国公夫人一向宝贝外孙女，谁敢说嫁人两个字就跟谁急。 “不敢不敢！”想起祖母宝贝阿染的模样，夏霄可不敢造次。 夏霄先送阿染回了镇国将军府才让马夫驾着马车往齐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娘亲，我回来了！”阿染提起裙摆奔向正院。 “姐姐！”没听见夏岚书的声音，先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圆球奔向了自己，阿染连忙蹲下接住，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阿离，你该减肥了。”阿染捏捏弟弟胖胖的胳膊，最粗的藕节也没有这么粗好吧！弟弟才五岁多，实在有些太胖了。 “哪有你这样的姐姐，回来就嫌弃他，阿离也是个傻乎乎的，这样还那么喜欢你。”夏岚书款款出来笑道。 “不是啊！娘亲，你看弟弟，真的太胖了。”阿染无辜的看着圆圆滚滚的慕离。 “胖胖的多可爱，是吧！阿离。”夏岚书温柔笑着问道。 “嗯嗯！”慕离乐呵呵点点头。 “傻弟弟。”阿染捏捏慕离的脸蛋，不减肥也好，瘦了就没这么好捏的手感了。 “你回来就知道欺负他！”夏岚书斜瞥了阿染一眼。 “哪儿有，阿离最喜欢姐姐了对不对！”阿染笑呵呵问道。 “阿离最喜欢姐姐！”慕离看着姐姐傻乐，突然想起什么，拉着阿染进屋。 阿染不明所以跟着小小的慕离进屋，被拉着坐在软榻上。 慕离颠颠的捧了一碟子花花绿绿的点心过来，“姐姐，吃这个，好吃！” “这是什么啊？怎么什么点心都放在一个碟子里面？”阿染看着这幅景象奇怪道。 “你啊，整天在宫中，阿离每天都巴巴的盼着你回来，吃到好吃的也给你留着。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我每天仔细照顾着他，偏就这样喜欢你。”夏岚书移步进来吃醋道。 “娘亲，阿染最喜欢你啦！”阿染连忙讨好的抱住夏岚书的胳膊，她还是这样爱撒娇。 “你啊你！”夏岚书好笑的点点阿染的头，她怎么会真的生气呢？看见他们姐弟关系这么好，开心还来不及。 阿染笑眯眯逗着自家可爱胖嘟嘟的弟弟。 自从慕离会走，阿染去齐国公府时也常带着他，现在也已经是国公府的常客了。 -- 第67页 “八小姐，离少爷。”下人们问着好。 阿染点点头，前往正院，先去给外祖母请安。 “外祖母！大舅母，四舅母安好。”阿染进了院子，发现齐氏跟韦氏也在。 “外祖母，大舅母，四舅母。”慕离也跟在后面糯声叫道。 “阿染，阿离来啦！快来坐，正说着你呢！”国公夫人一见阿染便眉开眼笑招呼着让阿染坐在她的身边。 慕离乐呵呵跑到韦氏身边坐着，他最喜欢四舅母了。 “外祖母在说阿染什么啊？可不许说阿染坏话哦！”阿染笑嘻嘻抱住国公夫人的手臂说道。 “哪里就会说你的坏话呢！咱们阿染什么都好，没一点坏处的。”国公夫人开怀说道。 阿染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心满意足。 “你四舅母刚刚正在说因为你，阿霄差点被兄弟们轮流挑战一遍呢！连阿修阿毅明知打不过也想要凑热闹。”齐氏含笑说道。 “咦？这是为何？”阿染眨眼不解。 “他们啊跟一群猴儿似的，瞧见阿霄腰间的荷包好奇盘问，一知是你做的，个个都要找阿霄挑战，好一解心中妒意。”韦氏爽朗说道。 “嘻嘻！那倒真是我的错了呢！师傅说我的女红实在太差，让我多多练习。”阿染吐了吐舌头羞涩道。 “没事，不大会也没什么的。”国公夫人安慰道。 阿染含笑点头，反正她也不喜欢女红。 齐氏欲言又止，想说女子女德女红最为重要，若是女红实在拿不出手，日后嫁人时嫁衣可如何是好？可一想到国公夫人宝贝阿染的模样，就止了话语。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不擅女红的小姐，到时候让绣娘缝制嫁衣就是，也不奇怪，只是增些遗憾而已。 韦氏闻言一愣，而后面上微红，她未嫁时也是不擅女红，嫁人之时自己缝制的嫁衣实在不像话，连日督促绣娘赶制出来的，但自己为夫君缝制的粗糙里衣却被他穿来迎亲，就是现在他的里衣也是自己一针一线亲手缝的，绣娘缝的再好他也不穿，心中泛起丝丝甜蜜。 几人正说着话，门房有人来报齐氏娘家夫人小姐来了，齐氏听了一愣，这也没递帖子怎么就突然造访。 齐氏面上不大自然请示着国公夫人。 对此般做法，国公夫人也不大喜欢，但还是缓声说道：“这国公府你做主，既然是你娘家来人，好好请进来吧！” “是。”齐氏答应道，命人将她们请了进来，心里颇为不喜。 不一会儿，下人就领着齐家母女进来了，齐夫人一身珠光宝气，女儿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 阿染一直不太喜欢齐夫人的，但还是有礼的起身见礼。 “一段时间不见，阿染又长漂亮了啊！”齐夫人热情的拉住阿染的手说道。 阿染面色一僵，她不喜欢这个浑身珠光宝气脂粉味扑鼻的夫人，转头将求救的目光投给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轻咳一声说道：“阿染过来替我捏捏肩膀，感觉有些酸痛。” 阿染笑笑挣开齐夫人的手回到了国公夫人的身边。 齐氏面色不虞，开口说道：“嫂子怎么突然造访，快请坐吧！” 齐夫人讪讪一笑，心知自己此举确实不妥，拉着女儿齐语盈说道：“还不快给国公夫人请安。” 齐语盈屈膝行礼道：“国公夫人安好！” “坐罢！”国公夫人不是迁怒的人，虽不喜齐夫人的行事做派，但对齐语盈还算温柔。 韦氏见状不欲多留，便开口说道：“娘，大嫂，我院子里还有些杂事，便先回去了。” 阿染见状连忙在国公夫人耳边嘀咕几句，也要跟着韦氏离开。 “阿染怎么也要走，留下来跟你齐姐姐一起聊聊天吧！”齐夫人开口挽留，她的来意便是阿染。 阿染牵着慕离的小胖手牵强一笑，就是因为你们来了我才要走的好吧！本来还想再跟外祖母聊聊天的。 国公夫人抬眼说道：“今日真是不巧，今早国公爷就跟我说了阿染来了就去找他有些事要说，本来请了安就要去的，已经耽搁了些时间了，现在再不去就不好了。” 齐夫人闻言一愣点点头勉强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了。” 阿染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跟着韦氏出去了。 “呼！一点也不喜欢齐夫人。”阿染抱怨道。 “姐姐，那个夫人干嘛总是想要跟你亲近啊？”慕离不解的问道，姐姐不喜欢的人他也不喜欢。 “我也不知道啊！”阿染茫然摇摇头，转头问着韦氏：“四舅母，您知道吗？” “四舅母也不知道，阿染你是跟四舅母去找哥哥们玩，还是去找外祖父呢？”韦氏摇摇头问道。 “外祖母既然这样说了，那外祖父应该真的找阿染有事，那阿染就先去见了外祖父再去找哥哥们吧！”阿染想了想说道。 “四舅母，我跟你去找哥哥们！”慕离是男孩子，很喜欢跟哥哥们打闹玩耍。 “那好，我带着阿离过去，你等会儿再过来。”韦氏牵着慕离说道。 阿染点点头，三人在垂花门前分开，阿染去了前院书房找齐国公。 “外祖父，您有没有想阿染啊！”阿染突然蹦跶进了书房，把齐国公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你吓几次的。”齐国公捋捋胡须说道。 -- 第68页 “外祖父，外祖母说您找阿染，有什么事吗？”阿染笑嘻嘻问道。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齐国公故作生气状问道。 “那当然可以啊！阿染为外祖父尽孝道是应该的，不用外祖父叫就该来给外祖父请安的，是阿染错了。”尽管每次来国公府都见了齐国公，但阿染还是把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齐国公被阿染逗笑，示意阿染坐下，命人摆了棋盘，“咱们手谈几局吧！” 阿染兴致勃勃答应，齐国公的棋艺天分传给了她，自从齐国公发现阿染的天赋，每回见面都会拉着阿染下棋，看她可有进益。 韦氏跟阿染一离开，国公夫人也不想与齐夫人打太多交道，直接说身子乏了就进内室去了。 齐氏带着齐夫人齐语盈去了大房的院子，眉间愠怒说道：“嫂子你怎么不递拜帖就来了？” “我这不是想你了来看看你嘛！”齐夫人神色讪讪，心知自己不对，却对这出嫁小姑子的态度诸多不满，不过自己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便忍下了没有发作。 “姑母不要生气，娘她也不是有意的。”齐语盈笑着说道。 齐氏慢慢平复心情，神色稍稍好些，她虽掌管这偌大的国公府，公婆宽厚不辛苦，但也不能任娘家人这般败坏名声，她齐府也是有名的人家，哪儿能做出这种不请自来的事情。 齐夫人东一句西一句说了许多，见齐氏已经不生气了，才将来意说了出来：“嫂子今日来是想求你件事，还请你帮忙！” “什么事？”齐氏听罢有些着急，难道是哥哥出了什么事？ “六公主的伴读不是又病了吗？丽嫔娘娘又打算为六公主寻新的伴读，还请妹妹帮忙周旋，或者让阿染在皇后娘娘和丽嫔娘娘跟前提一提咱家阿盈，进宫当伴读也能跟阿染做个伴不是？”齐夫人面带笑意说道。 齐氏闻言不禁冷笑，竟是打的这个主意，难怪今日总是拉着阿染不放，以往她可总是爱嚼舌根说阿染性子太过娇气的，今日这般和睦，果然有鬼。 齐夫人没发现齐氏面色突变，还在继续说道：“阿盈进宫做伴读于你也有好处，皇宫里的师傅自然是最好的，皇子们也是个个龙章凤姿，若是……” 眼见着齐夫人越说越离谱，齐氏厉声打断：“我看嫂子还是尽早断了这念想，莫想太多。” 齐夫人闻言面色一冷阴阳怪气道：“我说妹妹你怎么回事，娘家亲侄女不疼，那与你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外甥女却宠得跟什么似的。同样是做伴读，慕染做你们就万般宠爱，我们家阿盈就做不得了？” “你……”齐氏听完齐夫人一席话气得肺叶子疼，早知哥哥这个妻子不是很聪明通透，却不曾想这般愚蠢。 齐氏面色发白说道：“你所求之事哥哥可知晓，你可与他商量。” “这……我……”齐夫人一瞬间说话支支吾吾。 “就知道你是瞒着哥哥的主意，你现在就回府吧！我会派人与哥哥说明一切，你好自为之！”齐氏冷笑出声，下了逐客令，拂袖进了内室，不想再与齐夫人说话。 “你！”齐夫人看着齐氏进了内室，自己也是气得不行，愤愤离开，二人不欢而散。 回到齐府，齐老爷收到妹妹的消息，怒不可遏，知道自己妻子愚蠢，却不知道还这般不知天高地厚，顿时让女儿回了自己的院子，夫妻二人大吵了一架。 “你也跟你妹妹一样，胳膊肘往外拐，自家女儿不疼却疼那外人！”齐夫人撒泼般大声骂道。 齐老爷气得头疼，“这是一回事儿吗？你在陛下的儿女中挑挑捡捡，焉知陛下知不知道，你还妄图让阿盈去攀附皇子，你是何居心，真想让陛下抄了咱们齐家不成！？” “我不过是想让女儿过得好些有错吗？慕染能当皇后嫡公主的伴读，我女儿只当个庶公主的伴读都不成吗？”齐夫人不通透的说道。 “你竟然还敢大谈皇家嫡庶！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消息丽嫔娘娘又要找新伴读，因为六公主常常换伴读的事情陛下早有不满，这个时候你还敢往刀口上撞，若真是想害死这一家人不如拿了药来毒死我跟阿盈，不必如此费事！”齐老爷实在是气得不轻，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老爷……我不过就是想要阿盈过得好些而已，当了公主伴读镀了金日后更好寻找夫家啊！”听见齐老爷将话说得那样重，齐夫人的气势渐渐下去了。 “若真是为了阿盈好就莫要再提此事，自己选个日子带上礼物去给妹妹道个歉。”齐老爷叹气说道，他爹曾是吏部尚书，手握重权，后来得了重病去世，齐家势力瞬间一落千丈，自己没有继承到爹的聪明才智，娶个妻子也不见得多么聪明，倒是妹妹通透伶俐也嫁了个好人家，自己费尽心机才走到通政司副使，这辈子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哪里禁得住妻子这样折腾。 “我也没错啊……”齐夫人还是觉得自己没错，但看到齐老爷的脸色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只好妥协答应。 齐老爷看到齐夫人的样子深觉要开始控制妻子的行动了，不然还不知道要给他惹出多大的麻烦来。 齐夫人只是迫于夫君的压力暂时不提，在她心中她的打算并没有错，既然此路不通就为女儿另谋出路。 夫妻二人各怀心思面上平静。 -- 第69页 从齐国公那里出来，阿染就去找哥哥们了，慕离跟他们正玩闹呢！看见阿染来了一窝蜂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阿染笑嘻嘻认真听着，等他们说完。 “妹妹给三弟绣了荷包，我也要。”夏泽温柔说道。 “大哥也想要。”夏述跟着开口。 “我们也要！”剩下的兄弟异口同声道。 夏霄倚在一旁树上眼中带笑，妹妹做的第一个荷包给他了，兄弟们就羡慕去吧！ “姐姐，阿离也想要！”小小的慕离扯了扯阿染的衣摆也跟着凑热闹。 “好吧好吧！”阿染无奈答应，自己可要受累了。给哥哥们一人一个，再给弟弟绣一个，三个表哥也不能落下了。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阿染日日都在绣着荷包，倒真是让女红精进了不少，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第20章 皇使入宫这日御书房之中，慕淮拱手说道：“证据已经足够了，陛下可随时下令。” “北庆来使，此时动手太过难看，再容他几日，等北庆皇使离开皇城之后再动手。”皇帝沉声说道。 “是！” 今日宫中红飞翠舞鼓乐齐鸣热闹非凡，男女宾客不分席，舞女们载歌载舞，纤细腰肢轻摆。 南和国大部分时候男女之间泾渭分明，参加宴会分男宾女席，小部分时候男女是不分席的，如今天的接外使。 宫内歌舞升平，帝后携手而来，此般盛况宫中低位嫔妃也得了恩典参加。 凤梧柒不满的挨着楚辞坐着，阿染笑眯眯跟着，帝后太子都担心两个刁蛮公主碰上，不约而同的把凤梧柒的位置放在了最不显眼的地方，为了补偿她，把楚辞和阿染也安排在了一起。 有太监报北庆二皇子与四公主已经到了，就在殿外。 皇帝大手一挥道：“宣！” “宣北庆二皇子，四公主！” 殿外走进两位锦衣华服的男人与少女，北庆二皇子今年二十，能够出任来使说明他在国内地位不弱，北庆四公主是二皇子的亲生妹妹，今年十二岁，北庆与南和不一样的是他们不太重嫡庶，只要有实力嫡庶并不重要，这二人就非北庆皇后所出，而是北庆后宫中的宠妃所出。 北庆的服饰与南和并无太大差别，二人躬身行礼道：“拜见南和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二位请起！赐座！”皇帝郎朗开口，给足了面子。 “多谢南和皇帝陛下，为表诚意，这些是我们献给南和的礼物。”北庆二皇子笑着说道，身后有使者将许多盒子送上来打开，里面皆是珍奇之物。 “好！北庆果然地大物博，朕笑纳了！”皇帝大声笑道，看起来十分高兴。 北庆二皇子低头一笑，吸引了不少世家小姐们的目光，北庆皇室的相貌极佳，与南和的精致不同，北庆更多了几分大气。 北庆四公主一袭红衣热情似火，脆声开口：“还请南和皇帝陛下准许遥觅为您抚琴一曲。” “准！”皇帝笑着答应。 “本宫这里有一架上好的古琴，四公主可需要？”楚皇后开口问道，钗头斜凤流苏轻摇。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不过不必了，我自带了琴。”北庆四公主说道，唤了侍女将琴抬了上来。 琴如其人，北庆四公主的琴红色张扬，上面雕了古朴花纹，却挡不住张扬之气。 北庆四公主坐于琴前，玉指轻抚，充满北庆特色的曲子溢出，众人虽不明白其确切意境，却也知道北庆四公主的琴艺是极好的。 “切，连表姐三分都比不上，也敢出来现眼？”凤梧柒嫌弃说道，她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北庆四公主，她凤梧柒躲过谁啊？父皇母后竟然让自己躲着她，真是太生气了。 楚辞轻声说道：“阿柒你别这么说，这四公主的琴艺还是很好的，她曲中的那种感觉有大气磅礴之感，与南和的和缓曲子不同。” 阿染在一旁点点头，深以为然，她跟楚辞的看法是一样的。 一曲终了，众人鼓掌喝彩。 北庆四公主眉欢眼笑，扫了众人一圈，眉目间傲气凌人，比凤梧柒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好！好！”皇帝鼓掌连说三个好字，认同了北庆四公主的琴艺。 “不知贵国公主可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技艺，也拿出来瞧瞧？”北庆四公主傲然说道，笃定了南和无能人，她的母妃是北庆最受宠的妃子，自小受尽宠爱，自家皇兄也是北庆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一向傲气！ 皇帝闻言面上笑意稍减，楚皇后含笑开口道：“四公主琴艺无双，不过我南和女子甚少在众人面前献艺。” “你的意思是我轻浮？”北庆四公主不悦挑眉，眼中凌厉。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四公主误会了。南和北庆习俗不同，四公主莫要见怪。”楚皇后得体说道，还好让阿柒避开，不然这两个人起了冲突怕是不得了。 “遥觅！不得无礼！”北庆二皇子看了半天戏，现在才开口喝止皇妹的无礼之举。 北庆四公主撇撇嘴坐下，略微收起盛气凌人的气势。 北庆二皇子拱手对皇帝说道：“舍妹年纪尚小，不懂规矩，还请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海涵！” “这是自然，四公主年纪小朕自然不会计较。”皇帝自然不会与北庆四公主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但这个二皇子嘛！这次他们的来意有些不善，是想撕毁盟约吗？ -- 第70页 “父皇派我与皇妹前来南和主要是为了联络两国友谊，同时领略南和风光，应是要多叨扰些时日了。”北庆二皇子有礼说道。 “既如此，朕就派人带二皇子与四公主好好在皇城玩玩。”皇帝面上笑着答应，心中却打算认真挑选人跟在这二人身边，北庆这次来使一个温和一个张扬，不知是何意。 “那就多谢皇帝陛下了！”北庆二皇子温柔一笑。 皇帝点点头，舞女乐女继续弹奏跳舞，宴会推杯换盏，一片其乐融融。 丽嫔瞧着皇帝今日开心，抿唇一笑说道：“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爱妃有何事？”皇帝转头问道。 “絮儿的伴读最近病了，嫔妾想要求曹大人家的小姐来当絮儿的伴读。”丽嫔笑着说道，以往换伴读陛下都是准了的，这次应该也一样。曹家这几年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拉拢了他们家自己的势力才更大。 楚皇后闻言嘴角泛起冷笑，头回看见上赶着失宠的！ 云贵妃玉手拿起酒盏浅尝，眼眸中波澜不惊通透了然。 皇帝面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冷冷说道：“只不过病了而已，休息段时间就是了。” 丽嫔一愣，陛下这是拒绝？但她已经跟曹夫人说好了，不死心的再度开口：“嫔妾这是怕过了病气给絮儿，还是换一个伴读的好。” “既然如此，那就换徐大人家的女儿做六公主的伴读吧！徐家女儿身体康健，自然不会轻易生病！”皇帝冷声说道，这丽嫔什么心思他自然清楚，忍了这么久竟还得寸进尺，再不发落还不知怎么着！ “陛下……”丽嫔愣住，还想要再说话。 “丽嫔宫宴上言行无状，禁足一月，六公主就交由皇后照看吧！”皇帝打断丽嫔说道，顾忌着北庆的人在场，没有太过失态。 “陛下，嫔妾错了，禁足多久都可以，不要让嫔妾离开絮儿啊！”丽嫔一听不能再照看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 皇帝被这尖锐的声音扰得头疼，皱眉看了一眼李顺。 李顺立马知意让人将丽嫔拖了下去，这丽嫔娘娘是彻底失宠了。这些年来她不知换了多少个伴读，一个伴读比一个有势力，就是瞎子也知道她什么心思，陛下忍了这么久现在才发落已经算是留情了。 徐大人战战兢兢的出来替女儿谢了恩，皇帝宽慰了他几句，才稍稍放下心来。 皇帝冷冷的扫了一眼曹抚安，曹抚安顿时汗流浃背战战兢兢。 北庆二皇子把玩着酒杯含笑欣赏了一场闹剧。 宴会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吓了一跳，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陛下尝尝这道汤，味道十分不错。”云贵妃柔声开口，声音如珠落玉盘。 楚皇后轻笑说道：“到底还是云贵妃妹妹时时把陛下挂在心上，连尝到一道味美的汤也不忘陛下。” “臣妾也时时记挂着皇后娘娘，这道菜是皇后娘娘最爱的，娘娘多用些。”云贵妃柔柔一笑。 “皇后与贵妃都是好的，朕就尝尝。”皇帝面上冷意撤下，尝了一口汤后说道：“味道确实鲜美，众爱卿与北庆使者也都尝尝。” 众人连忙开始品尝，一时间宴会又恢复了热闹，仿佛刚刚的事情并未发生。 齐夫人喝着暖暖的汤，心中却是一片冰凉，想起刚刚皇帝那一眼，她真的差一点就害了齐家。 宴会圆满结束，北庆来的人入住了驿馆，皇帝最后决定由齐国公府的夏述宁平候府的顾延闵还有左将军府的嫡大小姐蓝梦雪陪北庆二皇子四公主遍游皇城。 皇宫之中，丽嫔在自己宫中哭天喊地，只求六公主不要离开她，但皇帝的耐性已经用完，吩咐人看好她就不理了。 凤梧絮去给楚皇后请了安，回宫殿哭红了眼睛，虽然一直知道母妃有些事做得不妥，但那也是她的母妃啊！一心为她的母妃！现在母妃被禁了足，不许任何人探望，自己只好等禁足完再去劝她不要再拉拢权臣了，自己没有兄弟，太子皇兄地位稳固，就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上赶着作死，这下总算如愿了！”楚皇后不屑嘲讽道。 “皇后娘娘不必为这种人费心，臣妾瞧着七公主越发懂事了，看着就替娘娘高兴。”云贵妃笑道。 楚皇后笑着点点头，看着云贵妃花般的容貌想起她第一次侍寝后来到了凰仪宫。 后宫嫔妃第一次侍寝后按例来向皇后请安，那段时间她忙着照顾生病的太子和年幼的七公主，后宫诸事不太上心，瞧了瞧新进的美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让她退下，却不想这新进的美人让她摒退左右说有要事要说。 宫人退去之后，美人从怀中摸出一瓶药来，她吓了一跳却又瞬间冷静下来，没有人会这么愚蠢明目张胆的谋害一国之母，后来桩桩件件的事情证明这个美人不但不愚蠢还很聪明。 她将瓶中药一饮而尽，字字铿锵说道：“我江氏效忠皇家，入宫只为一表忠心，绝无争宠之意，为表此心，我今日喝下这绝子药！只求在后宫中得皇后娘娘一丝怜惜庇护，日后唯陛下皇后为尊！” 那时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就要唤人来传太医，但被彼时的云贵妃阻止了，她虽惊于此举，但身处皇宫多年是不信的，只是日后的一些事情让她逐渐信了她，也真正怜惜起了这个女子。 -- 第71页 “你身子不太好，今日又饮了酒，就先回去休息吧！今年的新茶已经送去你宫里了，不必再来本宫这里蹭茶喝。”楚皇后轻笑说道。 云贵妃闻言起身笑道：“多谢皇后娘娘，您也饮了酒，早些休息，臣妾就先告退了。” 楚皇后点点头目送着这个如花般的美人离开。 “七公主。”出宫门时与凤梧柒碰上了，云贵妃知道七公主一向不太喜欢自己只颔首打了招呼。 凤梧柒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踏入了宫门，日渐成长她越来越懂事，明白宫中女子都是可怜人，但她依旧不喜，只是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露在面上，也没有那般厌恶，只是不喜而已。 凤梧柒突然回头看着那在宫中多年已居高位的女子被人扶着上了仪仗，极美的容颜带着笑意，仪仗缓缓行动，直到看不见，凤梧柒才收回了目光。 凤梧柒转身进了凰仪宫正殿。 “母后。” “你怎么过来了？阿染也没跟着你？”楚皇后见凤梧柒孤身一人不禁好奇。 “她忙着跟她哥哥们玩呢！”凤梧柒噘嘴说道。 “你也可以找你皇兄啊！”楚皇后浅笑道。 “皇兄被父皇叫走了，我就过来陪母后您啦！” 楚皇后佯怒说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无聊才知道找母后，平时连影儿都见不到。” “平时我是怕母后您事务繁忙不敢打扰嘛！阿柒最喜欢母后了啦！”凤梧柒软声撒娇道。 “都是大姑娘了，还撒娇呢！”楚皇后看着凤梧柒眼中温柔，想起没几年女儿也要开始说亲离开自己身边就觉得不舍。 “不管多大我都是母后的女儿啊！”凤梧柒笑道。 看着凤梧柒的样子楚皇后满足的笑笑，先不管以后，只看当下。 “母后，康佳姑母邀请我过几日去参加她的花宴。”凤梧柒跟楚皇后说着，康佳长公主是皇帝的庶妹，感情较好，是很有尊荣的长公主。 “阿染也去吗？阿染去你就去。”楚皇后说道。 “干嘛阿染去了我才能去啊！”凤梧柒不满道。 “你这丫头脾气大，没她跟在你身边我不放心，母后这是为了你好。”楚皇后轻声说道。 “好吧！”凤梧柒无奈答应，暗自腹诽，阿染的性子可比她好不了多少，不过是平日里甚少发脾气，竟然让母后觉得她脾气好。 “阿染你把我跟闵表哥拉过来想要说什么？”夏述不解的问道。 顾延闵也是一脸好奇。 阿染小声说道：“我听说这北庆四公主脾气暴躁，身上带着鞭子，大哥你跟闵表哥都小心一点，我怕你们受伤。”说完看了一眼远处张扬肆意的北庆四公主。 顾延闵闻言一笑：“阿染放心，我跟阿述自小勤练武艺，哪里能让一个小姑娘伤了呢？” 夏述也笑道：“阿染就是爱操心。” “人家这是关心你们嘛！”阿染嘟嘴不满。 “好好好，我们听阿染的，阿染真乖！”顾延闵笑着摸摸阿染的头。 阿染轻轻拿开顾延闵的手说道：“闵表哥，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们不要再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我好不好？” 顾延闵闻言与夏述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大哥跟闵表哥怎么这样嘛！”阿染气得跺脚转身就走。 “阿染，大哥错了，别生气了。”夏述一边笑一边说道。 阿染已经快步离开，不打算理两个取笑自己的哥哥了，真是的，十岁难道不大吗？ “阿染我穿这身好看吗？”凤梧柒梳洗完毕问着阿染，淡青色的裙摆飞扬，腰间青色玉佩相配。 “好看！”阿染抱着干果匣子边吃边道，一身雪白的罗裙衬得她肌肤更加粉嫩白皙。 “敷衍！”凤梧柒斜了阿染一眼说道。 阿染愣了一下继续啃着干果，腹诽道说好看还不行，还非得引经据典的夸，谁惯的呀这是！ “好了，再不走就晚了！”阿染放下干果匣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唇说道。 凤梧柒点点头答应了，二人到了宫门坐上马车前往康佳长公主府。 “七公主，慕小姐，到了，请下马车。”外面侍从说道。 凤梧柒起身踩着矮凳下了马车，阿染紧随其后，腰间银铃随着行动间发出悦耳的声音，发髻间少有的没有挽发带，而是戴了一支镶金白玉花钗，长长的珍珠流苏垂下。 “见过七公主！”长公主府的人请着安。 凤梧柒抬脚进了府门，发髻间红色宝石垂在额间十分华贵。 “慕小姐！”下人低头道。 阿染含笑点点头跟在凤梧柒身边。 进了府才发现已经有许多人来了，她们算是来的晚的。 “见过七公主！”凤梧柒一进门众人便起身行礼。 “免礼！”凤梧柒开口说道，举头投足间尽是皇家仪态。 众人平身继续谈天说地，康佳长公主坐在主位对着凤梧柒挥手说道：“阿柒来了，快过来，姑母好段日子没见你可想你了。” 凤梧柒扬起笑脸走到康佳长公主身边，阿染被同样来赴宴的江月绾拉住了。 同样长高不少的江月绾也是一个美人，是那种温婉可人的江南女子。 “阿染，那天你注意到了那个北庆四公主了吗？”江月绾拉着阿染小声说道。 -- 第72页 “看到了，怎么了？”阿染点点头道。 “我觉得她好傲气的样子，一点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要不是皇后娘娘拦住了，我看她还想跟我们南和的公主殿下比试呢！”江月绾惊叹说道，她这种温婉的女孩是不懂北庆四公主的张扬的。 “嗯嗯！”阿染点点头赞同道：“还好他们待一段时间就走了，咱们小心些不要与她碰上就是了。” 江月绾点点头又将话题扯向了别处：“我上次不小心听到我大伯说今年南方犯了涝灾，怕是今年收成不好，也不知会怎么样呢？” “天气四时自有定数，咱们不用操那么远的心，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对了。”阿染淡淡说道。 “也是，对了，广味楼又出了新菜品，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尝尝？”江月绾笑道。 “等我下次出宫，再叫上江北哥哥和江南哥哥一起好了。”阿染对广味楼还是很有兴趣。 “这几年你们的课程不是越来越少了吗？在宫里没事也不能出宫玩吗？”江月绾不解，随着年龄的增长，要学的东西已经不是师傅可以教导的了，宫中安排的课也就少了。 提起这个阿染就十分沮丧的说道：“师傅说我女红太差，让我多练练，闲时我都在绣荷包给哥哥们。” “噗嗤！”江月绾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阿绾你不许取笑我！”阿染恼羞成怒，面颊绯红。 “我就说呢！上次我看夏霄哥哥腰间的荷包针脚怎么那么别扭，原来是出自你手啊！”江月绾捂嘴笑道。 “哼，大家年纪差不多，你的女红难道就很好吗？”阿染生气说道，她有此问，当然是因为凤梧柒的女红也不比她好多少，便以为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女红都这样，过两年自然就好了。 “当然不是啦！你看看，这是我绣的。”江月绾笑得双颊粉润，好不容易止了笑拿出一方绣帕说道。 阿染接过一看，帕上绣着一丛幽兰，细致逼真，绣帕一角绣着小小的一个绾字。 “你怎么女红这么好，可有什么技巧吗？”阿染看了十分羡慕，想向江月绾讨要绝招。 “哪里有什么技巧，这又不难，静下心来一针一线慢慢来就是了。”江月绾抿唇笑道。 “怎么会？我坐一下午都绣不出一副像样的来。”阿染送给哥哥们的荷包都是绣了许多，从中挑出最好看的送的，成品都被江月绾取笑了，可想而知那些残次品是什么样子。 “也许女红是看天赋吧！你琴棋书画样样比我好，我也是怎么努力都比不过的。上回你的那副画可是连陛下也夸了说好的。难得我有个比过你的，就让我也享受享受这种感觉吧！”江月绾笑弯了眉眼。 “那好吧，这次算我让你的哦！”阿染也笑道，二人打闹玩笑着。 众人其乐融融如同一副画卷，却被不速之客破了意境。 “这里这么热闹，本公主也来瞧瞧，皇兄你也来看看！”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声两个长公主府的下人从门外被抽了进来。 第21章 众人都被这突然的意外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红衣的北庆四公主手握长鞭眉目张扬，面上带笑回头正对北庆二皇子说着话。 凤梧柒面色一变，当即就要起身，却被康佳长公主拦住了，康佳长公主眉眼变冷道：“四公主这是何意？无故鞭打我府中下人，若是想来参加宴会，我记得也是给四公主送了帖子的。如果四公主年纪轻不懂事，那么请问二皇子你呢？这里可是女宾席，外男不可擅入！” 康佳长公主发怒了，一身气势也是骇人，毕竟是皇室中人，身上气度不凡，不过北庆四公主可没有被吓到，面上依旧笑嘻嘻说道：“本公主就是要来参加宴会，但长公主府的下人不长眼，非不让本公主进来，无奈只好让皇兄陪我进来了。” “康佳长公主，不好意思了，舍妹年纪小确实不懂事，本宫怕有不开眼的下人伤了她，只好亲自保护她过来了。”北庆二皇子风度翩翩，带着温润笑容说道。 康佳长公主不善的看着北庆来使，伤了她？还不知谁伤了谁！ “二皇子，四公主！”顾延闵一行人这才赶到，看着面前乱局拱手对康佳长公主道：“对不起，长公主殿下，是我们的错，没有跟二皇子和四公主说清楚我们南和的习俗，冒犯了长公主，实在不该。” 康佳长公主压制住怒气，深知自己不能随便翻脸，恶化两国的关系，只冷冷的说道：“既如此，就赶快带着二皇子去男宾席吧！这里都是各府女眷，不好冒犯了！还有下次四公主想要参加宴会可一定要记得带帖子，免得怕被不开眼的下人伤着了，打进来可不雅观！” 顾延闵拱手行礼，跟夏述一同带着北庆二皇子去了男宾席那边。 “四公主，这边请。”左将军府的小姐蓝梦雪为北庆四公主指引着位置。 北庆四公主看着蓝梦雪挑眉一笑坐下了。 “刚刚真是不好意思了，伤了长公主府的下人，不过这下人实在不长眼，康佳长公主若是心疼本公主可以送你两个我北庆的下人，绝对听话。”北庆四公主看着康佳长公主笑道，这语气一点也不像是道歉，反倒像是挑衅。 简直欺人太甚！凤梧柒骨子里的骄傲不容别国的人在自己的国家这般放肆，何况还是在一向疼爱她的康佳姑母的府上。 -- 第73页 “公主殿下，你不能这样，会给陛下皇后惹麻烦的！难道你想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连累百姓们受战火之苦吗？”阿染拉住凤梧柒不让她出头。 “你……”凤梧柒眼含怒意，却知道阿染的话没错，生气扭头去了花园。 阿染看了张扬跋扈的北庆四公主一眼，叹了口气追凤梧柒去了。 “公主殿下……”阿染追在凤梧柒后面来到一座小桥上，这里是长公主府的池塘，她们也曾在这里玩耍过。不过今日举办宴会，这座小桥就仿佛是分隔男女宾席的一条分界线，这里男宾席女宾席都能看到些许，阿染转头已经看见大哥跟闵表哥了，还有那个同样讨人厌的北庆二皇子投来令人不悦的目光。 阿染本想提醒凤梧柒此处不好久待，但看见她实在气极的模样，只好想要再稍等会儿开口。 凤梧柒银牙紧咬，这北庆四公主实在是欺人太甚，听说这几日她把皇城搅得天翻地覆，不顾尊卑得罪了不少人，稍微有人说几句那北庆二皇子就笑嘻嘻的说自家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北庆与南和风俗不同请见谅的话。 “哟！这不是南和皇后娘娘嫡出的七公主殿下吗？怎么不在宴会在这边呢？是因为看见本公主来了便自惭形秽躲开吗？还算有自知之明。”让凤梧柒觉得刺耳的声音响起。 北庆四公主不知什么时候也离了席，从小桥对面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北庆的仆从，手中长鞭轻舞。 “那四公主离席是为了什么？康佳姑母府中景色极好，四公主在北庆应该没见过，一时被迷了眼也不奇怪，现在可要抓住机会多看看，增长一下见识啊！”凤梧柒讥讽说道，这是阿染听凤梧柒讥讽最顺耳的一次，以往自己才是被讥讽的对象，终于换人了。 北庆四公主闻言含怒回道：“倒是不知道南和七公主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人，只知道嘴上功夫，那日本公主奏琴之时你怎么不敢开口，怕是技不如人吧！” 凤梧柒闻言一笑悠悠说道：“我南和女子最守女德，女孩间不过玩玩飞花令互相切磋切磋琴棋书画，怎么会像舞女乐妓一般随意在男子面前献艺呢？这般媚俗之事我南和女子可不会做！” “你！”北庆四公主大怒，对方竟敢将自己一国公主比做舞女乐妓，简直放肆，在北庆可从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当即捏紧手中长鞭就要抽过来给凤梧柒一个教训。 凤梧柒看见北庆四公主突然扬起的长鞭一下子愣住了，南和女子温柔，再跋扈也不会亲自动手，看见这种情况连凤梧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躲不过只能站在那里闭眼逃避。 “公主殿下！”随着长鞭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凤梧柒被阿染扑倒在地。 “阿染！”凤梧柒睁眼发现自己毫发无伤，阿染扑过来替她受了那一鞭。 北庆四公主挥鞭出手的那一刻北庆二皇子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若是伤了南和嫡公主这事就不好解决了，不过看到南和嫡公主身后的小姐替她挡住了一鞭，北庆二皇子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伤了一个官家小姐再怎么样也比伤一国公主好解决。 “妹妹！”阿染扑出去的一瞬间夏述跟顾延闵同时起身叫道，与此同时顾延闵拿起手中茶盏掷了出去，目标是北庆四公主的手腕想要阻止她的鞭子。 “啊！”北庆四公主被茶盏抛中痛呼一声手中长鞭落地，她在出手的下一刻就后悔了，她也不敢真的伤了南和嫡公主，还好有人替她挡住了。 还是晚了一步！顾延闵暗自懊恼自己出手太慢，跟夏述几乎同时足尖轻点到了小桥上，北庆二皇子也运功跟了过来。 “大哥，好疼啊！”阿染觉得后背火辣辣的，她最怕疼了，看见亲人诉说着委屈。 “阿染乖，大哥这就带你回家请大夫！”夏述安慰着阿染，让顾延闵扶着阿染到他的背上他好背阿染回镇国将军府。 “夏公子，顾公子，本宫……”北庆二皇子刚想故技重施说北庆四公主是无意之举，却被夏述与顾延闵冰冷的眼神给吓住了一瞬将剩下的客套话咽了下去，直觉告诉他若是他再敢说一句这对表兄弟能杀了他！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康佳长公主，顾不得男女有别，男宾女宾一时间都聚在了一处。 “麻烦康佳长公主派人送公主殿下回宫。”阿染疼得唇色苍白额角冒汗，但还记得让康佳长公主送凤梧柒回皇宫。 “这是怎么回事？顾公子夏公子让阿染留在长公主府吧！本宫马上让人请太医。”康佳长公主见了这情况大惊说道。 “不必了，多谢长公主美意！”夏述语气冰冷留下一句话背起阿染就走。 康佳长公主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只是不知道具体指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众人也不好再玩乐，一时都散了各回各府。 凤梧柒呆呆的立在那里，不发一言。 “七公主殿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北庆四公主怎么会打阿染？”江月绾着急的问道，阿染今天刚说了要避开北庆四公主，这会儿却发生这种事，肯定不会是阿染自己撞上去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梧柒并不理会江月绾的疑问，只是愣在那里，想起阿染雪白的衣裳被鲜血染红的样子，她双眼还是满满的不敢置信，她明明常常嘲讽阿染的，她对阿染算不上好啊！为什么阿染还是能够义无反顾的挡在她的面前，替她承受伤害。 -- 第74页 “对不起江小姐，你也先回江府吧！公主殿下现在应该不能回答你的任何问题。”男宾席过来的常皓对着江月绾说道。 江月绾咬咬下唇，看了看呆愣的凤梧柒，知道她现在确实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甘的回了江府，然后派人随时打听着阿染的情况。 “公主殿下，我送你回宫吧！”常皓轻声对凤梧柒说道，见她没有回答，转身对着康佳长公主施礼说道：“长公主殿下，烦请让我送七公主殿下回宫。” “好，我派人护送你们！”康佳长公主点点头答应，知道他是四皇子的伴读一同在宫中读书，几人关系不错。 常皓点点头行了礼就带着凤梧柒上了门口马车，侍卫们护卫在四周。 “二皇子和四公主还不回驿馆吗？我这儿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可玩的了，还是四公主想要再鞭打几个下人？”康佳长公主斜眼看着北庆的人冷冷说道，就算伤的不是南和的嫡公主，这件事也轻易不会完。 “本公主……”北庆四公主闻言柳眉倒竖又要口出狂言，却被北庆二皇子拦下了。 北庆二皇子笑吟吟拱手说道：“长公主殿下别生气，舍妹无礼本宫回去会教训的，我们这就回驿馆，不打扰了。” 说完含笑点头示意后就牵着北庆四公主走了。 康佳长公主看着北庆众人的背影觉得有些头疼，他们一来皇城不知发生了多少事。 蓝梦雪对着康佳长公主行了礼也回府了，现在这个情况她已经不必跟着北庆的人了。 “皇兄，你怎么向那个长公主低头了？”长公主府外，北庆四公主不满的质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今天惹了多大的麻烦你知道吗？”饶是北庆二皇子再疼爱这个妹妹也是动了真怒。 “我哪里有惹什么麻烦，不就是伤了一个官家小姐吗？这几天我伤得还少吗？能有什么事？”北庆四公主不在意的道。 “这哪里是伤一个官家小姐的事？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你的鞭子是对着南和嫡公主抽下去的，只是有人忠心护主，你才没有真正伤到南和的嫡公主！”北庆二皇子总是挂着笑的脸上现在满是怒气。 “我……”北庆四公主被说得也有些害怕不知如何是好，着急的问道：“那皇兄，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你忘了父皇派咱们来干什么了？静观其变吧！”北庆二皇子轻声说道，目光望向北庆方向。 北庆皇帝野心逐渐变大，这次派二人来主要是为了试探打听南和的国力与态度，想知道现在是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镇国将军府 夏述与顾延闵背着阿染回府就召大夫，惊动了所有人，现在大家都聚集在阿染的竹笙小筑。 “这是怎么回事？阿染怎么会受了伤回来？”将军夫人问着二人。 二人将在康佳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说了，将军夫人勃然大怒，道：“这北庆的人也太嚣张了，真当我南和无人！” 镇国将军面目表情的脸上更冷了几分，看着里屋端出来一盆盆脏污血水。 慕淮已经派人去寻大夫还有去请宫中的女医。 夏岚书没有听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替阿染去掉衣裳，擦拭处理着伤口，看着狰狞的伤口心疼的落泪。 “娘亲别哭，阿染不疼的。”阿染劝慰着夏岚书，平日里小小的病痛都要大呼小叫半天，真到了受伤的时候她反倒不想要亲人太过担心。 夏岚书拿手帕抹着眼泪，生怕泪水滴在了阿染的伤口上。 雪白的衣裳被剪烂，白皙柔嫩的背部一道血淋淋的鞭痕刺痛双眼。 “姐姐！”外面传来慕离的声音，他听到姐姐受伤的消息，不顾乳娘丫鬟的阻拦强行跑了过来。 “阿离乖，姐姐在里面治伤呢！”将军夫人揽着慕离安慰道。 “不要，我要见姐姐，姐姐哇呜呜呜！”慕离肥嘟嘟的身体不停的挣扎，一边哭一边大喊着。 “娘亲，让弟弟进来吧！这么哭要伤身体了。”阿染忍着背后剧痛说道。 夏岚书点点头放下薄薄的床缦，让慕离进来了。 “呜呜呜！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慕离扑进来大声哭道。 “是我受了伤，阿离怎么哭的这么伤心？乖阿离别哭了，你哭着姐姐更疼了。”阿染强笑说道。 “阿离不哭了，姐姐不疼，阿离呼呼！”慕离抽泣着说道。 “阿离真乖，来牵住姐姐的手姐姐就不疼了。”阿染哄着慕离说道。 慕离半信半疑的牵住阿染伸出来的手说：“真的吗？姐姐真的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阿染眼眶疼得含泪，额角冒着细汗还是轻声哄着慕离。 这时候请的大夫终于到了，是一位有名的女大夫，开始为阿染处理着伤口，夏岚书牵着慕离退在一旁，避免打扰大夫的治疗。 “阿柒，我们马上就到皇宫了，你还是不愿意说话吗？”常皓小声的问着呆愣的凤梧柒，这一路上凤梧柒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凤梧柒抬眼看着常皓，仿佛突然回神一般崩溃道：“怎么会变成这样，阿染怎么突然出来为我挡了呢？” “你放心，她的伤不是很重，很快就会好的。”常皓小心的安慰着凤梧柒。 凤梧柒眼中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断断续续的将她跟北庆四公主的冲突说了。 -- 第75页 常皓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男宾席那边离得远，虽然能看见人但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就连夏述跟顾延闵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阿染被伤了立马就冲了出来。 常皓将凤梧柒送到了宫门口看着她上了软轿才转身去镇国将军府，打算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将军府的人，这对他们应该有帮助。 凤梧柒吩咐人将她送到了凰仪宫，而不是她自己的长乐宫。 凤梧柒一步一步走进了凰仪宫，这一次楚皇后还没有罚她，但是她自己跪在了楚皇后面前。 “阿柒，你这是干什么？”出了事凤梧柒立马就被常皓送回了皇宫，楚皇后还没有接到消息，疑惑的问着凤梧柒。 “母后……我错了……”凤梧柒将在康佳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这一次她自己认错，她不该跟别人逞一时口舌之快。 “你起来，这次你没有错。”楚皇后亲自将凤梧柒从地方拉了起来，轻声安慰：“阿柒你很好，没有错，她是公主你也是，并且是最尊贵的嫡公主！你不需要让她什么！” “可是……母后阿染受了伤，她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流了好多血！”凤梧柒毕竟还是个孩子带着哭腔说道。 楚皇后温柔安抚着凤梧柒，问着阿染的伤势。 “我……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一瞬间血就穿透衣裳蔓延开来，她哥哥背着她回府了，之后的我也不知道了。”凤梧柒茫然说道。 “皇后娘娘，听说镇国将军府派人来请女医了。”梁女官进来说道。 “让人马上去，尽全力医治，用最好的药！”楚皇后当即说道。 “是！”梁女官退下传令去了。 皇帝也接到了消息了解了情况，此时也从外面进来了，凤御琛跟在他的身后一同进来。 “陛下！”楚皇后起身行礼。 “父……父皇……”凤梧柒泪眼朦胧看着皇帝。 皇帝将楚皇后扶住说道：“事情朕已经知道了。” 凤御琛走到一旁安慰着妹妹，皇帝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也在，此时担心的察看着妹妹有没有受伤。 “听说阿染替你挡了一鞭，你可受伤了？”皇帝转头关心的问着凤梧柒。 凤梧柒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受伤。 “陛下打算此事如何处理？”楚皇后问道。 “南和北庆交好数年，南和向来是以和为贵，但是真要开战，我南和也绝不会害怕逃避！鞭子都打到皇家脸上了，这事自然不会轻易了结！”皇帝沉声说道眼中坚定。 楚皇后点点头，知道了皇帝的态度。 “也不知道阿染伤得怎么样？”凤御琛担忧说道，想起她那群哥哥怕是又有得闹。 “已经派了女医去看，吩咐了都用最好的药。”楚皇后说道。 皇帝点点头又赐了不少东西下去。 镇国将军府 齐国公府的人得了消息此时也都赶到了镇国将军府，连国公夫人都亲自来了，将军夫人正陪着。 大夫说了不宜太多人打扰，众人只是聚在花厅，齐国公来了没见着阿染就跟镇国将军一同进宫面见皇帝了！ 宁平候夫人得了儿子传回府的消息也带着另外两个儿子来了。 “表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顾延乔脸上再没了笑意，问着刚给阿染诊治过的女医。 “见过夫人少爷们！”女医先行了礼才说道：“慕小姐只是皮外伤，只是看着吓人了些，我为她敷了药现在已经睡着了。晚些或许会有些发热，都是正常的。” “真的没有大碍吗？阿述不是说衣裳都被血染红了大片？”国公夫人不放心的问道。 “国公夫人请放心，陛下娘娘派我来为慕小姐医治，我自然会尽力，我这里有最好的玉颜膏，保证会治好慕小姐的伤并且不留半点疤痕。”女医认真回答道。 “既如此，那便请暂住在将军府吧！这样也方便照看。”将军夫人说道。 “是，听随将军夫人安排。”女医点点头说道。 “那好。阿岚你派人安排一下吧！”将军夫人看着夏岚书说道。 夏岚书拿手帕抹着眼泪，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满心都记挂着阿染的伤势。 国公夫人看着女儿的样子也是心疼，劝慰道：“阿岚你别太过忧心了，太医都说没有大碍，你这幅样子，阿染是个懂事的孩子，岂不是让她受着伤还要来担心你。” 果然最懂女儿的是母亲，夏岚书听了这话好了不少，替女医安排了住处，离阿染的竹笙小筑很近。 众人忧心的在镇国将军府坐到天黑才各自回府，第二日又跑来看阿染，还是阿染将她们劝了回去，她们看着阿染强撑着安慰她们的样子担心她的伤势恶化才回了府。 夏岚书怕阿染担心也很少哭了，只是在无人处心疼的掉几滴眼泪，伤阿染的是一国公主，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女儿让百姓陷于战火之中，若是其他人伤了她的女儿她就是拼死也要报仇回去的！ 几个哥哥也是心疼得不得了，聚在一处商量着什么。 第22章 阿染一直在将军府养着伤，只听说陛下宣了北庆二皇子和四公主，还有祖父和外祖父在场，然后让北庆的人赔了不少银子给她还有许多上好的药材，好像还让北庆四公主亲自来给她登门道歉，不过她拒绝了，想起北庆四公主的样子，若真是让她来给自己道歉，怕不是会让伤势加重。 -- 第76页 这件事好像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阿染并不关心，只是被后背的疼痛折磨得苦不堪言，还好每天都有哥哥们来逗她开心送她礼物，养伤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小姐，七公主殿下来了。”锁犀进来说道，身后跟着一袭青色衣裳的凤梧柒。 “公主殿下，恕我不能起身行礼啦！”阿染看到凤梧柒笑道。 “没事，你伤怎么样了？我给你带了宫中上好的药膏。”凤梧柒柔声说道，拿出药膏递给了锁犀。 阿染好奇一挑眉，她从来没有见过凤梧柒这么温柔的样子。 凤梧柒看着阿染的样子忍不住又想嫌弃但看到她趴着不舒服的样子又忍住了，只是垂首不言。 阿染看了看凤梧柒，吩咐锁犀将棋盘摆在二人面前，开口说道：“要来一局吗？” “好。”凤梧柒点点头答应了阿染的邀请。 阿染执黑子先走，凤梧柒随后跟上。 阿染的棋风一向是大开大合随心所欲不留后路，凤梧柒却是只守不攻，走一步看三步看得太多太远反而忘了当下。 毫无意外凤梧柒输了。 “公主殿下你在烦恼什么呢？”阿染问道。 凤梧柒看着阿染，眸中神色复杂，她生于皇家，自小就身处大染缸之中，虽然皇帝的后宫相比起先帝已经算是和谐了，但嫔妃之间依旧争宠不断，她不知看了多少尔虞我诈，所以也总是对别人抱着怀疑审视，算起来阿染已经当了她四年多的伴读了，但依旧不能算是真正交心，皇家的人轻易不会交心出去，阿染这么聪明她一定不会感受不到，但她还是义无反顾替自己承受了伤害。 凤梧柒咬咬下唇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你要挡在我的面前？” 阿染闻言换了个姿势双手托腮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平复了一下才开口笑着说道：“因为你是公主啊！” “就因为这个？”凤梧柒抬眼不敢置信道。 “嗯嗯！因为你是公主殿下，那一鞭子打在你身上事情必定会很严重，而我就不一样了啊！只是一个臣子之女而已，并且你也是我的朋友啊！保护朋友是我应该做的！”阿染笑眯眯说道。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不比我这个公主差什么吗？”凤梧柒抿抿唇说道。 “所以我帮你挡鞭子这么多是因为你是公主，这么多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阿染伸出手先比了短短的一截距离又比了一截很大的距离。 凤梧柒盯着阿染看了半晌，突然笑道：“难怪父皇母后皇兄都喜欢你，个个对你赞不绝口，我还总是因为你处处比我强而跟你作对，怪不得你的亲人都那么爱护你呢！” “嗯？”阿染疑惑不解。 “你还不知道吧！那北庆二皇子和四公主到了金殿上还说着那些鬼话，说什么一时手滑不是刻意冒犯，你四舅舅当场剑就出鞘直指北庆二皇子的喉咙，都划破皮肤流血了。吓得那个北庆二皇子脸一下就白了，镇国将军更是当着北庆人的面说要去北门关亲自镇守操练士兵，齐国公也是舌灿莲花将北庆的人从里到外讽刺嫌弃了个遍。最后北庆二皇子答应除了赔偿你的伤药费之外，另外北庆向南和上贡三年，这些贡品的十分之一父皇答应赠与你。上贡这种事情一向是弱国对强国做的，好请求庇护，这下北庆二皇子让北庆吃了这么大亏，回国后指不定被如何处罚呢！任凭他的母妃再受宠这种国家大事也护不了他们兄妹。”凤梧柒将那日金殿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听起来都是北庆二皇子比较可怜，北庆四公主好像没有什么损失啊！”阿染可惜说道。 “谁说的，你以为我这么久不来看你在干什么？”凤梧柒骄傲说道，看见阿染的眼神差点抓狂，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算了，看你重伤未愈，就不跟你计较了。”凤梧柒哼了一声又继续说道：“江月绾不也没来看你吗？你虽然哥哥一大堆会为你打抱不平，但就吃亏在没有姐姐，女孩之间的事情你哥哥他们怎么会呢？所以这段时间我跟江月绾两人好好的整治了那北庆四公主一顿。” “阿绾？你不是最不喜欢她吗？”阿染好奇凤梧柒竟然能放下身段跟江月绾处在一起，并且也惊叹于江月绾那么温柔的人竟然会跟着凤梧柒一起胡闹。 “非常时期勉强合作嘛！不过虽然我不太喜欢的江家的人，但不得不说江家的人自有风骨，超凡脱俗清高出尘。”凤梧柒认真夸奖道。 阿染一笑继续问道：“你这么去找北庆四公主的麻烦不是会让事情更加恶化吗？” “我像是那么蠢亲自出现在北庆四公主面前的人吗？”凤梧柒邀功说道：“我都是跟江月绾两人躲在暗处暗算她的，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 “那你们到底怎么整她的啊？”阿染好奇问道。 “比如她去酒楼吃饭的时候我们故意买通小二在她的饭菜里面放了死老鼠，把她吓得哇哇大叫！还有她走出酒楼的时候，我们将泔水桶从二楼倒下去倒了她一头一脸，你是没看见她当时的脸色，真的是比青菜还要绿！哈哈哈！”凤梧柒又想起北庆四公主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你跟阿绾这两个小身板怎么抬得动泔水桶那种东西啊？”阿染问道。 “我担心我跟江月绾两个人不安全，毕竟那个北庆四公主会武功，万一被发现了又要打我们怎么办？所以我把常皓叫上了。”凤梧柒转了转眼珠说道。 -- 第77页 阿染简直是太惊讶了，凤梧柒本事也太大了，带着江月绾胡闹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常皓也带上了。 凤梧柒继续兴奋的讲着她整治北庆四公主的光辉事迹，阿染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说道：“你们也太胡闹了吧！这么明显北庆怕是早就知道是谁再搞鬼了。” “那有什么关系，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敢怒不敢言，反正他们又没有证据。”凤梧柒扬头说道。 阿染愣了愣，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听起来很像三哥的口吻。 凤梧柒继续说道：“这还是你三哥的原话呢！你这些哥哥们也没闲着，他们男人不打女人，所以北庆二皇子就遭殃了，这段时间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套了麻袋闷揍一顿，吓得他已经不敢出门了，我今天出宫的时候正碰见他去跟父皇辞行，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呢！你二哥看起来温润如玉，没想到是个心毒的，打人故意打脸。” 阿染无奈，竟然真是三哥说的话。本来以为凤梧柒已经够狠的了，不曾想哥哥们更加狠，想着他们温柔来看自己的时候，说不定来之前还去揍了一顿北庆二皇子呢！阿染解气好笑的同时胸腔里也是满满的感动，他们都是因为在乎她才会这样不顾对方身份只为了给她出气。 “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南和了，你好好养伤，我在宫里等你回来。”凤梧柒轻声说道。 “好。”阿染甜甜一笑，她感受到凤梧柒现在对她很温柔，这种温柔她只在凤梧柒对楚辞的时候看见过，不过因为楚辞是姐姐，凤梧柒的温柔之中带着更多的撒娇。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染的伤逐渐痊愈，已经开始结痂了，每日用玉颜膏养护着，日后就连一点疤痕也不会留下。 “四哥，五哥你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阿染坐在马车里好奇的问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表情却完全不同的哥哥，慕离坐在一旁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你伤差不多痊愈了，我们带你出来散散心玩一玩，不然你又得进宫做伴读去了。”夏辰笑道。 一旁夏寅冷着脸坐着不发一言，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在阿染面前已经是最不冷的时候，在外人面前那生人勿近的气息更浓。 “好呀！去哪里啊？有什么好玩的？”阿染很高兴。 “保密，到了你就知道了。”夏辰神神秘秘的。 阿染一笑挑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笑道：“这是出城的路啊！” 夏寅点点头，将剥好的瓜子仁放进阿染手心。 “谢谢五哥。”阿染笑眯眯道谢。 夏辰见状也不甘示弱，拿了新鲜果子处理好递给阿染，阿染又是一声甜甜的道谢，听得夏辰身心愉悦，自家妹妹的声音就是好听，清清脆脆，比那些小姐们装腔做调的声音好听多了。 “四哥五哥我也要！”慕离大声说道，他虽然没有入齐国公府的排行，但也是跟着姐姐一起叫哥哥的。 夏寅恍若未闻手中剥好的干果都只递给阿染。 慕离大声抗议吵闹：“五哥偏心！五哥偏心！五哥偏心！” 夏辰笑了笑扔了一个果子到慕离的怀里，笑道：“阿离别闹，你五哥可是会揍弟弟的，他最讨厌嘈杂。” 慕离捧住果子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五哥那脸冷的跟冰块似的，他还是有点怵。 阿染在一旁吃着干果瞧热闹，乐呵呵笑得可高兴了。 “姐姐坏，取笑阿离！”慕离生气说道，可那胖嘟嘟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气势。 “阿离乖，给你吃。”阿染笑够了才将已经装满一碟子剥好的干果推向慕离。 慕离开心的抱着碟子笑，咯嘣咯嘣一会儿就吃完了，眼睛还盯着没有剥的干果。 夏寅见阿染已经不吃了，也就没有剥了，慕离剥不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阿离少吃点，你看看你的肉，日后怎么当一位翩翩少年郎啊！”夏辰捏了捏慕离满身的肥肉。 “我还小，在长身体呢！怎么能少吃，要多吃才对！”慕离实力拒绝减肥。 逗着大家一阵发笑，除了夏寅还是一副冷冰冰面无表情的模样。 阿染十分好奇：“五哥你怎么一直都是这个表情啊！感觉脸都是冰的感觉。” “他一直这样，祖父还夸他这样很好，不把自己真实的情绪展现出来，让我多学学，别总是把什么都挂在脸上。”夏辰撇撇嘴。 阿染口中怀疑，手已经伸了出去，点了点夏寅精致俊朗的脸，喃喃道：“不是冰的呀！” “妹妹别闹。”夏寅轻轻拿开阿染的手。 阿染眼珠一转，她这人一向爱玩，五哥不让她闹她就非要闹，狡黠一笑双手都伸了过去，趁夏寅没有防备，将他揉成了个鬼脸。 阿染笑得高兴，夏寅也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不过那冰仿佛又融化了几分，但是在阿染看来还是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无奈的收手：“五哥真是无趣。” “妹妹你看！”夏辰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不忍阿染失望，做了一个鬼脸逗着阿染。 阿染见了噗嗤一下笑出声，这边慕离又含糊着叫着姐姐，阿染转头一看，他也学着做了一个鬼脸。 阿染见状也做了一个鬼脸对着夏寅搞怪。 “少爷小姐，已经到了。”外面马夫提醒说道。 阿染这才发现玩玩闹闹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 第78页 夏寅最靠近马车门口先下了马车，然后小心扶着阿染，夏辰抱着慕离跟在后面。 “阿离我觉得你减减肥真的很有必要，我一定要跟小姑母说一下这个提议。”夏辰再次提了这件事，刚刚他抱着慕离是真沉啊！ “才不要！” “好漂亮啊！”阿染看清了周围景色忍不住感叹道。 这是皇城郊外的一个无名之地，景色却十分优美，这里有一片湖泊，湖面碧波粼粼，像一块美丽的璞玉静静的躺在此地，周围青草丛丛，暖暖的阳光撒在身上，真的是一个散心的好地方。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午饭吃什么啊？”慕离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夏辰无奈的看了慕离一眼，看来让这个贪吃的小表弟减肥是不可能的。 阿染呼吸着不同于皇城之中的空气，高兴的奔跑起来，青蓝色的衣裙翻飞转圈。这里真的太美了，什么时候也带凤梧柒来玩一次，还有阿绾。要是元竹哥哥也能来皇城就好了。阿染这样想着。 阿染受伤这段时间也依旧在跟元竹通信，僧寂大师在两年前圆寂了，元竹一年前下了山开始游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一些人们。偶尔会很久才能收到来信，写的都是他最近经历的事情，还好元竹哥哥佛法精进一日千里，他们通信的信鸽被元竹哥哥施了法，每次都能送到，不然元竹哥哥行踪不定就会断了联系了。 “妹妹你发什么呆呢？”夏辰走到阿染身边问道。 “没有啦！我是在想这里景色这么美，草地这么软，要是能放纸鸢就好了。”阿染看着蓝蓝的天空说道。 夏寅拿着纸鸢从旁边走了过来，递给了阿染。 阿染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竟然真的有。 “我们带你出来玩，自然是准备周全的啊！一定让你高兴，我可爱的妹妹又要回去被关在那皇宫大院了，难得出来呢！” 两兄弟围着阿染说话，那边慕离已经拿着小一号的纸鸢开始努力放飞了。 “那五哥帮我拿着举高，我跑起来让它飞起来。”阿染回头笑道。 “好。”夏寅点头答应。 阿染高兴的奔跑，美丽的纸鸢很快的就飞上了蔚蓝的天空。 “四哥，你来帮阿离好不好？”这边慕离一直没放上去，看见姐姐的纸鸢都已经飞了连忙急着拉着夏辰。 夏辰笑了笑一起帮着慕离放纸鸢。 “五哥，你看纸鸢飞上天了才漂亮呢！”阿染与夏寅并肩看着天空笑道。 “嗯！”夏寅低低应了一声。 “五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感觉你不太开心。”阿染手中握着纸鸢线问道。 “没有。”夏寅摇摇头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就是不开心，是不是刚刚我在马车上胡闹让你生气了？对不起啊五哥！”阿染很明显的感受到夏寅的不开心，低头道歉。 “我没生气。”夏寅看见阿染愧疚的表情说道，眼底情绪不显。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什么啊？五哥，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呢？”阿染关心的看着夏寅。 夏寅敛眸，他的情绪一向隐藏得极好，连双生子的哥哥都瞒住了，竟然被聪明的妹妹察觉到了。 “你的伤都痊愈了吗？”夏寅突然问道。 阿染一愣，乖乖回答：“已经痊愈了，一直用着玉颜膏，身上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呢！” “那就好。”夏寅摸摸阿染的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五哥你是因为担心我的伤心情才不好的吗？你放心，真的已经痊愈了，就不要再不开心了哦。”阿染甜甜的笑着治愈着夏寅。 “好。”夏寅点点头，唇角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阿染歪头看了看夏寅，见他笑了，也放下了心，抬头看着天上自由腾飞的纸鸢。 夏寅看着妹妹带笑的侧颜，心底冷意蛰伏起来。这一次北庆的事情，让他们兄弟发现遇到大事时他们竟然没有保护妹妹的能力，只能搞些小手段惩罚罪魁祸首，这并非他们本意，他的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不过暂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四哥，我饿了，咱们午饭到底吃什么啊？”慕离才把纸鸢放上天，玩了一会儿就仰着头问夏辰。 夏辰扬眉一笑说道：“你看这边芳草鲜美，今天中午咱们集体陪你减肥，就吃点青草好了。” “四哥！青草不能吃的呀！”慕离大声说道。 +“那我们带出来的吃食已经被你吃的差不多了，你又不想吃青草怎么办呢？看来今天要饿肚子了啊！”夏辰作苦恼状。 “那怎么办啊？”慕离一听没饭吃一下子急了。 “我也不知道啊！咱们将就着将带来的吃食分了吧！”夏辰笑眯眯说道。 “可是只有几块糕点了，吃不饱啊！”慕离低头说道，都怪他刚刚吃了太多。 “那没办法了。”夏辰摊手笑道。 阿染走了过来：“四哥你别骗阿离了，阿离可是吃饭最大，饿肚子他可受不了的。” “姐姐，四哥是骗阿离的吗？不用饿肚子？”慕离抱住阿染的腿问道。 阿染笑着点点头，刚刚她发现跟来的随从都不见了，应该是去准备午饭了，只是她很好奇在这野外有些什么吃的呢？ “妹妹饿了吗？”夏寅转头问着阿染：“可能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吃饭。” -- 第79页 “还不饿。”阿染摇摇头。 “唉！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呢？”夏辰摇摇头叹息道。 夏寅淡淡的扫了夏辰一眼，夏辰明白了夏寅眼中的意思，这里你年龄最大应该你关心我们。夏辰无声的被堵了堵心，就大他一刻钟而已啊！ 在慕离的期盼下终于可以吃饭了。 随从们选好地方生了火，上面架了细丝网，小小的刷子刷了薄薄一层油，上面烤肉滋滋作响，再撒了些盐巴调料，第一块夏寅夹给了阿染。 阿染看了看弟弟垂涎欲滴的表情，笑了笑吹凉了喂他。 “姐姐，你吃，阿离再等等。”慕离咽了咽口水说道，只有阿染能让他不护食。 “没事，姐姐还不饿，阿离先吃。”阿染温柔笑道。 慕离看了看眼前鲜美的肉，终于忍不住一口咬进嘴里，吃得满足眯眼嘴角流油。 阿染笑笑，每次看着弟弟吃东西都很满足，看得她也有些食欲了。 “好好七！”慕离含着肉口齿不清说道。 第二块肉阿染优雅的吃进嘴里，外焦里嫩味道鲜美，跟平时吃的肉有些不同。 “这附近有些野兔，我让人打了来烤，味道是不是很好？”夏辰邀功说道。 “还不错！”阿染点点头，她极度挑食，能得到她这个评价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湖里新鲜抓的鱼，你也尝尝。”夏辰说道，夏寅已经将鱼去了刺夹给了阿染。 阿染将鱼肉放进口中，下一秒就吐在了绣帕里：“难吃。” “不爱吃就吃兔肉吧！”夏寅又替阿染夹着肉。 慕离也吃了口鱼肉，鲜鱼肥美细嫩，很好吃的啊！ 阿染随便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又喝了一杯茶就饱了。 “妹妹，要不你再吃点，也吃的太少了吧。”夏辰皱眉说道，妹妹爱吃汤类食物，其他的随心，很多时候她用饭都只用一点，大家看着她小小的身板都跟着担心，生怕她生病了。 “不用了四哥，我已经吃饱了。”阿染摇摇头，她一直吃的少，用一点点就没胃口了。 夏寅将饭后水果处理好放在小碟子里递给阿染，阿染捧着碟子吃了几口，然后对慕离进行投喂。 慕离吃得满面笑容，一口肉一口水果。 “这样子吃会吃坏肚子的。”夏辰看了连忙说道。 阿染听了便停止了投喂，将水果放在一旁，等慕离吃完了饭再吃。 “我去湖边走走，四哥五哥阿离你们继续吃。”阿染起身说道。 夏辰点点头见阿染也不去太远的地方，就在视线内便放下心来，妹妹小时候掉进过水里，他们总是比较紧张，去水边的时候他们都是陪着的。 阿染漫步在景色优美的湖边，与湖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湖面偶尔几只飞鸟玩耍，碧波荡漾。她心中的骄傲绝不输于凤梧柒，因为家人的疼爱她比凤梧柒还要更加娇气，这一次她替凤梧柒挡了一鞭，同时她对北庆的感觉降到最差。而亲人们的所作所为让她出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了些担忧，陛下允许他们这样胡闹，是有开战的打算吗？ 傍晚夏辰夏寅一同送了阿染跟慕离回府，阿染将慕离送到前院他自己的院子，才往自己的住处去。 “见过小姐！”垂花门前，诗语神色慌张低头行礼。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染面露怀疑，娘亲治家有方，后院侍候的人没有吩咐是不可能随意到前院的。 “是刚刚有个新来的小厮不识路，奴婢替他指了路，还请小姐不要告诉夫人。”诗语连忙解释道。 “你先回去吧！”阿染淡淡说道，心底起疑，她虽不常在家，但家里最近有没有新来的下人她还是很清楚的。 “是……是。”诗语抬头看了阿染一眼，不安的离开了，早知道就换一个借口了，小姐好像发现了什么。 看着诗语离开，再看了看刚刚诗语过来的方向，那是爹爹的书房，阿染转身去了书房的方向。 “见过小姐！”书房门口的小厮行礼问道。 “今天有人进过书房吗？”阿染问道。 “回小姐，老爷还没有回来，今天都没有人进过书房。”小厮低头回道。 阿染点点头抬脚进了书房，左右顾看，摆设整齐，并无异样。 “老爷。”门口小厮问着好，慕淮也回来了。 “阿染在书房等我有什么事吗？”慕淮进屋看着阿染问道。 阿染抿了抿唇将刚刚遇见诗语的事情说了，“女儿觉得诗语眼神躲闪，又从前院过来，爹爹现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少不得有人算计，所以过来看看。” “阿染真是聪明，那咱们就检查一下有什么不对吧！”慕淮笑了笑说道，女儿过人的聪慧他早已发现，又在宫中受楚皇后教导，她这般敏锐并不奇怪。 父女二人将书房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阿染玉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应该是我误会诗语了吧！” “没有就算了，该用饭了，听说你今天出去玩了，累着了吧！待会儿用了饭早点休息。”慕淮说道。 “好吧！那爹爹咱们去吃饭吧！”阿染想了想也不太在意，挽着慕淮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就打算出去。 “呀！”阿染跳得太过高兴不小心将书房多宝阁上一个青瓷瓶碰倒摔碎了。 -- 第80页 “爹爹……阿染错了。”阿染连忙闭眼认错。 “你有没有伤着。”慕淮哪里会在意一个花瓶，忙担心着宝贝女儿。 “没有。”阿染摇摇头。 慕淮这才放下心来，叫人进来打扫，突然发现碎片之中有一个信封，蹲下捡起。 阿染好奇的看着慕淮打开信封，面容越来越凝重，小心翼翼的问道：“爹爹，这是什么啊？” “诗语放的东西！”慕淮拿着书信的手捏得紧紧的，他早知道诗语这个丫头不安分，这么多年了看她也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却不曾想在这里等着他的呢！ 第23章 天气渐渐冷了，这一天阿染跟凤梧柒又偷溜出宫了，这一次还带上了凤御晔跟常皓。 “我怎么觉着这禁卫的检查越来越随意了，连车帘都不掀开，直接就放行了。”凤梧柒一身华服说道。 “直接放行还不好吗？要是被发现了就会被抓回去了。”凤御晔伸了个懒腰说道。 阿染偷笑，因为今天是四舅舅当值啊！她昨天就去求了四舅舅放松检查，她就不费心乔装打扮了，直接就可以去玩。 “四皇兄你这是怕许顺妃娘娘知道了罚你吧？”凤梧柒挑眉看着凤御晔。 “七皇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是为了咱们能够好好玩。难得出宫一趟不是吗？”凤御晔一摇折扇说道，一副翩翩风流公子的模样。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还拿把扇子呢！不冷吗？”凤梧柒嫌弃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凤御晔高深莫测道。 凤梧柒翻了翻白眼：“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为了吸引那些小姑娘吗？” “才不是，七皇妹你嘴里说的些什么话，小心皇后娘娘知道了罚你。”凤御晔脸红了红反驳道。 凤梧柒抬眼看了看小小年纪就知慕少艾的四皇兄，继续开口讽刺着，反正宫里长大的孩子许多事情都早早的就知道了，没什么的。 阿染看着二人斗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凤梧柒再也没有出言讽刺嫌弃过她，待她与楚辞差不多好。 掀起车帘看着外面人流，阿染疑惑道：“怎么感觉最近皇城多了不少生人。” “有吗？”凤梧柒也看了看车外，但她出宫的时候太少，没有阿染熟悉，看不出什么。 常皓点点头：“我也发现了，确实多了不少生人，听他们说话也是外地口音，不是皇城中人。” “应该跟我们没多大关系，我们今天还是去广味楼吃饭吗？”凤御晔对皇城中来没来生人并不感兴趣。 阿染点点头，满皇城除了广味楼的东西她稍微能入口之外就没一家酒楼她爱吃了。 几人先到处玩了一圈才去广味楼吃饭，完了继续满皇城乱窜。 皇宫御书房 一众大臣们低头屏息不敢发出声音，皇帝坐在上首紧捏眉心，都捏出了两道红红的印记。 “自今年开春起，南方就多雨季起了涝灾，错过了最好的播种时机，秋收时也没收到什么粮食，现在饥荒四起，灾民们又疾病缠身，好多人已经开始向北方迁徙了，众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就都没有解决之法吗？” 大臣们一个个敛息凝气不敢说话。 皇帝看着他们就心气儿不顺，直接点名：“左相大人可有何高见？” 楚丞相闻言迈出一步拱手道：“如今雨季已过，秋收时几乎颗粒未收，南边局势已定，灾民们饥荒遍地疾病缠身，老臣并无太好的方法，只有那一套老方法，开仓放粮谴医送药。” 皇帝顿了顿，这个法子已经用老了不太管用了，可当务之急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先用着，这段时间就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当即挥挥手让众人下去安排此事。 御书房外，众大臣各自道别回府，曹抚安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心中贪念再起，这些年皇帝十分倚重于他，趁着这次涝灾他就再大捞一笔。 皇帝看着御案上一堆奏折心烦意乱，又想起曹抚安那个毒瘤还没有处理，北庆来使后南边事件频起，他忙着处理就还没来得及动曹抚安，但曹抚安已成他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他就日日不得安眠。更何况景行还上呈了一封书信，还有一个婢女。那书信是慕淮的字迹，内容是通敌叛国，递呈给北庆皇帝的。那婢女已经招了，她是多年前曹抚安放在慕淮身边一枚棋子，本来只是想用来勾引慕淮，引得他做出错事，不曾想失败了，曹抚安就让她继续待在镇国将军府探听消息，这一次北庆人来本来是打算诬告慕淮的，结果因为阿染的受伤，这封通敌叛国的信就显得牵强起来，只好让这个婢女将早早藏在慕淮书房的信封拿回来，结果竟然没有拿到，还引起来阿染的怀疑，这样暴露了出来。 傍晚阿染一行人才回宫，二人熟门熟路的去凰仪宫跪下，跪完准备抄书。 “起来吧！回去抄佛经供奉在佛祖面前，替南边的百姓们祈福。”楚皇后缓步出来说道，免了二人的罚跪。 凤梧柒与阿染对视一眼，遵命回了长乐宫。 阿染是照例开始睡觉，明日再开始抄佛经。凤梧柒洗漱完毕，看着夜晚的天空沉思。南边的局势真的那么不好吗？皇兄这段时间一直在跟父皇商讨着南边的事宜，母后也跟着忧心忡忡。 黑夜中，凤御晔带着常皓小心翼翼的溜进自己的宫殿，看见寝殿中灯火通明，门口还站着许顺妃的贴身宫女，心里咯噔一下，又要挨训了。 -- 第81页 “四皇子跟常少爷回来了。”宫女行礼道，这声音传到了里间，许顺妃自然也听到了，让凤御晔想溜的心都没了。 凤御晔低头进了寝殿，许顺妃正挑着灯芯玩，妆容精致，虽上了年纪依旧风华绝代，不过许顺妃封号虽为顺，但眉眼间都能看得出来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又出去疯玩了？”许顺妃眉眼一抬缓缓说道。 “母妃，整日在这宫中多闷啊！偶尔出去散散心而已嘛！”凤御晔笑笑说道。 “平日你胡闹不爱学习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日开始，你就给我好好待在流风院，少出门。”许顺妃开口说道，声音悦耳，但语气不容人拒绝。 可以说皇帝宫中的女人大部分都是很聪明的，尤其的妃位以上的女人，个个都有无数的心眼子，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妃位以上的嫔妃们家世也是不差的，大局大家都看得见不会犯傻，知道太子地位稳固为人端正大方，只要不得罪，日后称帝自然不会为难这些庶出的皇子公主，众人也都明白皇帝的意思，不起那些不该起的心思，都好好的过着日子，约束着自己的儿女。所以凤御晔不学无术，许顺妃也不勒掯他，反正日后做个富贵闲王，不管是常常来宫里看她还是接了她去府中孝敬都是不错的。 “母妃你在这儿等儿臣这么久就为了说这个吗？儿子知道了，常皓会看好儿臣的。您放心吧！保证好好待在流风院不出去。”凤御晔漫不经心道。 许顺妃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气，看了看他身后的常皓，知道这是个稳重懂事的，稍稍放下了些心，不过还是又说了半天的话，让他听话自己好省些心。 凤御晔听得连连点头：“好了母妃，儿子知道了，这么晚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许顺妃无奈，再厉害的女人对待自己的儿子都是狠不下心来的，只好暂时放过他回宫了。 许顺妃的永临宫离凤御晔的流风院很近，宫人提着灯笼替她照着脚下的路。 “父亲那里的消息确实吗？若真如此，便要早早的禀报陛下才好。”许顺妃走在长长宫道上缓声说道。 “老爷只是发现了些端倪，应该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娘娘不妨还是再等等吧！”陪嫁侍女小心扶着许顺妃轻声说道。 “那本宫就再等等。”许顺妃看了看天上的皎皎明月笑了笑，父亲说的消息若是真的，那这皇城中的世家又要大洗牌一次了。 这日，天上下起了雨，阿染正在抄着佛经，听到雨声走到廊上，看着雨中摇曳的檐上风铃，发出轻轻的声音，混杂在雨声之中。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下雨了风大。”锁犀灵犀端着东西回来看见了，灵犀连忙进屋拿了披风替阿染披上。 阿染笑道：“这雨又不大，细细的雨丝。” “对了，快拿东西收些雨水，咱们酿些鲜花酒，上次的桂花酿就很香，这次再试试别的。”阿染突然想了起来。 “好。”锁犀应了拿了几个白瓷瓶出来接着雨水。 阿染站在廊下，玩了半天雨水，直到两个丫头催促才不甘愿进了屋，嘴里还抱怨着：“你们两个现在怎么这么啰嗦了啊！我还没玩够呢！不会着凉的，哪里会那么脆弱啊！” “小姐你可别任性，前日夜里你才发了热就忘了吗？”锁犀替阿染整理着抄好的佛经说道。 阿染吐了吐舌头，那是个意外嘛！ “小姐，这些还是拿去供奉在佛祖面前吗？”锁犀收拾好了问道。 阿染点点头，楚皇后让她们抄的早就抄完了，不过好像最近皇城局势不太好，二人被拘在长乐宫无事可做，她也就继续抄着玩了，顺带练练字，现在她的字虽算不上书法大家，但也是皇城小姐们里极好的了。 锁犀拿着佛经走了，灵犀凑了过来说道：“刚刚听小宫女说今天陛下召见了许多大臣，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小姐你知道吗？” 阿染弹了弹灵犀的额头说道：“陛下召见大臣很正常啊！最近南边事情繁多，又开始下雨了，现在天气又冷了，百姓们食不果腹又饥寒交迫怕是病更严重了。陛下应该是召集大臣们想办法吧！” “我觉着不像诶！听那个小宫女的语气好像还有其他的事情。”灵犀好奇的猜想。 “咱们管那么多干嘛？好好做你的事，这宫里的事少打听知道吗？”阿染摇摇头说道，她这两个丫头锁犀是中规中矩从不多事，灵犀就是爱玩爱闹瞎打听。 “小姐你变了，你不喜欢灵犀了。”灵犀低头委屈。 “嘻嘻！就不喜欢你了。”阿染做了个鬼脸。 灵犀见状作势就要打阿染，阿染一个翻身躲了，二人打闹了起来。 “灵犀！你怎么没大没小的！”这时候锁犀送了佛经回来看见了，呵斥着妹妹。 “姐～”灵犀嘟嘴撒娇，她们跟小姐一起长大，打打玩玩有什么嘛！ “锁犀，没事，你别生气，我们不玩了。你帮我把针线拿来，我绣会儿荷包。”阿染笑笑打着圆场。 “是。”锁犀瞪了灵犀一眼进内室拿了针线。 阿染灵犀对视一眼笑个不停，锁犀一出来她们立马就止住了笑。 锁犀无奈抚额，感觉她有两个妹妹，侍候着两个小姐。 阿染笑了笑拿过针线静下心来开始绣荷包，这花样也是她自己画的，一簇挺拔青竹，郁郁葱葱。绣好了送给哥哥们，她还没能完成让每个哥哥都有一个她亲手绣的荷包呢！ -- 第82页 金碧辉煌的宫殿，因为细雨的湿润更添了人气，不那么遥不可及。长乐宫偏殿的窗户前，一位绝世美人初现风华，静静的坐在窗边做着绣活，听着窗外雨打芭蕉的雨声，雨声越来越大，雨滴大颗大颗的打在翠绿芭蕉叶上。 御书房 “嘭！”奏折与账本狠狠的砸在曹抚安的脸上，他立马跪下大呼：“陛下冤枉！” 皇帝气得眼前发黑，他因为南边的事暂时没有发落曹抚安，曹抚安竟然还敢得寸进尺，要不是许大人发现得早，不知还会有多少损失，就是现在已经损失了许多。 曹抚安额上汗珠大颗大颗的滑落，冷汗频起，怎么办！心里不停的想着脱罪之法。 曹抚安被皇帝的捧杀迷了心智，这几年皇帝一直重用着他，他竟然真的以为自己的皇帝的心腹重臣，所以这次南边的事宜在提出暂缓方案时他以为皇帝还是会对自己委以重任，就先一步联系了相关官员准备哄抬物价贪污灾款，事情才进行了一半，不曾想皇帝竟然派了许顺妃的父亲料理南边事宜，一直来不及隐藏被抓了个正着。 “冤枉？此时是冤枉，那么这些呢？”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将慕淮多年搜集而来的证据都拿了出来，他不等了，今日就要将这个国之蛀虫彻底清除。 曹抚安看着那些陈年旧账，来往信件，瘫坐在了地上，一瞬间突然看清了皇帝这些年的宠爱全是障眼法，深知自己的死期将至。 看着这些证据曹抚安再也无法开口说一句话，皇帝冷冷的宣判：“曹抚安贪墨灾款，走私贩盐，为祸百姓，抄没曹家所有财物充公，曹抚安压入刑部大牢三日后问斩，家中女眷全部充为官奴，男丁流放三千里！” 曹抚安听着惩罚，心变得冰凉，皇帝一说完就有禁卫进来脱了他的官服官帽带走了。 众大臣噤若寒蝉，曹家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落马，皇帝的心果然琢磨不透。 皇帝又念了许多人的名字，各自定了罪名惩罚，牵连了许多世家官员，皇城这天怕是要变了。 “陛下圣明！”等皇帝宣布完毕，拟了圣旨下去，众官员跪地拜到。 曹府 “娘，你看我这条新裙子好看吗？”曹嘉沁穿了新衣裳美美的转了一圈问着曹夫人。 “好看好看，我的女儿穿什么都好看，这满皇城有几个能比得上你啊！”曹夫人笑着夸奖道。 曹嘉沁点点头深以为然，自己穿着这身衣裳去参加宴会一定能够大放异彩，把那些小姐们都比了下去！突然想起一个稍显稚嫩的绝世之容，曹嘉沁广袖一挥面容不快的坐下。 “那个慕染就比我强，没见皇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是她的么？小小年纪就这般样子，日后指不定多狐媚呢！” “这话倒是，那慕染时常都在宫中，也不知会不会勾搭那些龙子凤孙，不像个女孩模样。她那爹也是，在陛下面前做着好人，背后总是跟你爹对着干，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曹夫人赞同着女儿的话，更讨厌慕淮与自家老爷的对峙关系。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门房连滚带爬的来报。 “呸！你个下贱东西！说谁不好呢！拉下去打板子！”曹夫人皱眉骂道。 “夫人，是……”门房还待再说话，一道利剑从门外飞了进来，穿过曹夫人和曹嘉沁二人之间。 “啊！啊！”二人吓得大叫，连忙喊着下人。 夏靖冀背手从门外而进，习武之人耳力极好，他一来就听到二人正在编排阿染，自然忍不了，剑先出了鞘。 曹夫人见了夏靖冀当即大骂：“夏靖冀你私闯官宅，伤我府人，该当何罪，你信不信我让我家老爷上呈陛下治你的罪！” 夏靖冀眉眼冷厉取回了剑，冷眼盯着曹夫人，让她不敢再说一句话。 夏靖冀背后跟着宣旨太监，对此情此景视而不见，大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曹抚安贪墨灾款，走私贩盐，为祸百姓，抄没曹家所有财物充公，曹抚安压入刑部大牢三日后问斩，家中女眷全部充为官奴，男丁流放三千里！钦此！” “什……什么！”曹夫人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说道：“怎么……怎么会这样？不是早上进宫的时候还好好的吗？” “娘！怎么会这样啊！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骗我们的？”曹嘉沁大声问着曹夫人，花容失色，她是体面的官家小姐，皇城第一美人，怎么能够去做官奴呢！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曹夫人摇摇头不敢相信。 “曹夫人……哦！不对，曹氏，接旨吧！”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笑道。 “不……不！你们是骗人的，让我见老爷！让我见陛下！”曹夫人失控的抓住宣旨太监的衣袍下摆。 宣旨太监嫌弃的一脚踢开，转头对着夏靖冀谄媚说道：“夏统领，请您开始吧！” 夏靖冀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崩溃的曹家母女，抬手吩咐人将曹家上下的人都带走，曹家所有财物交由户部处理。 这一天皇城天降暴雨，禁卫身披蓑衣撞开了许多世家的门，皇帝下了数道圣旨，许许多多的人被牵连，这一次皇帝毫不留情，一一下狠手整治。 第二天天色放晴，阳光明媚，正是阴霾后的艳阳天。昨日发生的事情，各家都有耳闻，皇城重新洗牌，现在皇城之中最受宠的三大家分别是楚皇后娘家丞相府，但楚皇后的哥哥长年在外，只一个女儿留在皇城，常常被宣进宫里，足以见此荣宠。第二是镇国将军府慕家，姻亲齐国公府宁平候府都很受陛下重视，慕淮又是皇帝伴读，这几年委以重任，眼看着就要再度升职，镇国将军府嫡长孙女又是皇家唯一嫡公主的伴读，这般宠爱也是无人能比。第三家便是云贵妃娘家江家，江家本就是绵延百年的世家大族，枝繁叶茂，江家大爷很受皇帝赏识，江二爷虽没有长兄争气也是不错的，江大爷的妻子也是大世家的嫡女，明理贵妇，江家上下井井有条。凭借着云贵妃，江家为人处世无人为难，个个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云贵妃在后宫多年荣宠不衰，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只在楚皇后之下，并且与楚皇后关系不错，看不出半点争锋相对的意味。众人知道，曹家是在皇城之中彻底消失了，茶余饭后闲聊几句也就慢慢忘却了。 -- 第83页 长乐宫偏殿，悦耳的女声不悦道：“今天明明是晴天，那么大的太阳，不要穿这么厚啦！” “小姐，再怎样说这天气已经冷了下来，还是多穿点吧！”锁犀无奈的声音。 “灵犀救我呀！你姐姐竟然逼迫主子，我们一起收拾她吧！”随后一阵打闹声传出。 “呼！”阿染面颊通红站在院子里面，通过她跟锁犀的据理力争，她穿了一套束袖淡紫色缎裙，一件白色的披风。 “灵犀，我们快跑吧！”阿染拉着灵犀就跑，今日是灵犀陪她去听学，看到屋内锁犀气急败坏的样子，阿染笑嘻嘻的跑了。 “你干嘛呢？大早上跑成这样？”长乐宫门口，凤梧柒问道。 “偶尔锻炼一下身体嘛！”阿染开口就胡说八道。 凤梧柒无语，平日动都懒得动弹一下的人竟然跟她说锻炼身体。 “对了，昨日那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在宫中，本来下午的时候我还想过来找你聊聊天的，结果你竟然不在。”阿染好奇的问道。 “昨日母后叫我去她宫里了，毕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嘱咐了我一些话，让我们最近不要胡闹。”凤梧柒说道。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阿染不解问道，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昨日下雨她没找到凤梧柒就自己看书玩，不知道皇城中发生的事情。 凤梧柒无语，这个阿染总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在皇宫这种消息满天飞的地方竟然还能半点不知事，只好自己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讲给阿染，并将楚皇后的嘱咐转达。 第24章 鹅毛大雪纷纷落下，灵犀替阿染撑着伞走在路上。 阿染手里捧着手炉看着天上飘落的雪，今日太傅有事，不用听学，真是太好了。不过本来打算跟凤梧柒一起踩雪玩的，但她被楚皇后叫走了，只好自己回长乐宫玩了。 阿染开心的往回走，宫道上的积雪被扫净，一点也不漂亮，她吩咐了宫人她的偏殿不许扫雪，等她回去玩。 一回到偏殿，阿染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惊呆了：“谁扫了雪？” 灵犀也刚回来不知道，锁犀也不在宫里，她大声问道：“谁扫了雪？不知道小姐的吩咐吗？” 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的出来，跪下小声请罪：“请慕小姐恕罪，奴婢只是想将这里打扫干净，不知慕小姐的吩咐，求慕小姐开恩！” “这是谁啊？我没见过。”阿染转头问着灵犀。 灵犀摇摇头也不知，这些一向是她姐姐在管，她不太注意的。正巧这时锁犀带着宫女从外面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小姐怎么不听学了？我去领了些做冬衣的新料子，才这么会儿时间，出什么事了？” 灵犀连忙说道：“小姐吩咐不许扫雪，这个宫女却将雪都扫了，并且她好像不是长乐宫的人，不曾见过。” 锁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宫女，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是殿中省新派来的宫女，昨日新来的。怎么刚来就闯祸？”曹家女眷下人皆充为官奴，这宫女就是曹家的一个下人，初来乍到可能想讨好阿染，却不想倒办了坏事。 “既然做错了事就要罚，在这里跪上半个时辰吧！”灵犀开口说道。 “是……”小宫女面色苍白低声回答，现在大雪纷飞，在雪地里跪半个时辰实在够呛，她以前也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不用了，把她送回殿中省吧！就说我这里不缺人手。”阿染转身说道，却不是进屋的方向。 “小姐，你要去哪里？”灵犀连忙撑伞追赶。 “心情不好，回家！”阿染声音闷闷的，本来高高兴兴打算玩的，现在雪没了，玩什么？还不如回家逗胖弟弟。 锁犀也赶紧将事情吩咐了下去，跟着阿染走了。 那小宫女却惨了，送回殿中省，知道她得罪了慕小姐，日后定分不到好去处了，她可是用了所有的积蓄才能够被分到长乐宫的，哪里知道刚来就被打回原形。 马车中温暖如春，阿染神情不佳把玩着腰间银铃的穗子。 “小姐，喝茶。”灵犀小心的递了热茶给阿染。 阿染接了茶百无聊赖的用杯盖拨了拨漂浮在上面的茶叶，然后一口没喝放下茶盏掀起了车帘看着外面长街上来来往往是人们，外面清冷的风吹得阿染双颊冰冷，鼻尖通红。 “小姐，小心别着凉了。”锁犀提醒道。 阿染听话的放下了车帘，想着街上突然变多的人们，并且那些人都是外地面孔，难道南边灾情真的这么严重，已经有很多人来皇城避难了吗？不知道元竹哥哥有没有事？上次来信时他就说要去南边帮助那些灾民。 “小姐，到了。”马夫已经拿了矮凳放在房车前，锁犀先一步下去撑伞，灵犀扶着阿染下马车。 阿染看了看纷纷扬扬的大雪，这么一会儿雪又下大了，瑞雪兆丰年，来年应该会好吧！ 转身进了府门，直接去了夏岚书的院子，一进屋丫鬟婆子们忙替阿染取下斗篷，奉上新的手炉。 “娘亲，姨母也在啊！”阿染转进了内室，发现宁平候夫人正在跟夏岚书聊天。 “这么大雪你怎么回来了？快过来暖暖身子。”夏岚书见了阿染站起身来拉着她到炭炉旁坐下，又叫人倒了热茶来。 阿染捧着茶盏笑得眉眼弯垂。 -- 第84页 “瞧瞧这小脸冻得，穿这么少，身边人怎么侍候的？”宁平候夫人心疼道。 “姨母，是我自己不愿意穿太多，太过臃肿了行动不便，不怪她们。”阿染赶紧摇摇头说道。 “这么冷的天，哪能这么糟蹋身子，多穿些！”宁平候夫人嘱咐道。 “嗯嗯！”阿染连连点头。 “别看她这么听话，全当耳旁风！”夏岚书拆台道。 “娘亲～”阿染转头撒娇，怎么能拆自家女儿的台呢？ “你听话就不会这样了！”夏岚书轻轻点了点阿染的额头。 阿染扬头眨眨眼傻笑，惹得夏岚书不忍心再责备。 宁平候夫人将阿染最近喜欢的干果碟子往阿染那边推了推，开口说道：“听说南边接连下着雨夹雪，灾情更加严重了，已经许多人得了疾病，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都已经迁往皇城或是别处了。” “陛下派去那么多赈灾的官员和太医应该会没事的，只是疾病就好，就怕是瘟疫，到时候不知会死多少人。”夏岚书也是眉头紧锁。 宁平候夫人闻言低头，谁都知道以往遇见这些天灾，瘟疫是免不了的，所以皇帝才会在一开始就派了太医过去，就是为了将疫病扼杀在根源。只希望一切安好吧！ “南边灾情真的很严重吗？”阿染担心的问道，元竹哥哥会没事的吧！ “小孩子家家的，操心这些干嘛，阿乔跟阿离在隔壁玩，你也去吧！”夏岚书说道，不欲让女儿操心太多。 “娘亲……”阿染轻声唤道，但夏岚书执意不许阿染知道，让丫鬟带着她去了隔壁。 “你这是为何？闲聊几句而已，这也拘着吗？”宁平候夫人问道。 “阿染这孩子太过聪慧，我怕她太过担忧南边的百姓，伤了身体，本来身子就算不上好，每日也用不了多少东西，她一天天长大，身体怎么撑得住啊！”夏岚书皱眉担忧。 “所谓慧极必伤，是这个理。”宁平候夫人点点头赞同，“多让她吃着补品养着身子吧！我那里有些极品燕窝，明日我让人给你送来，炖了给阿染补身体。” 夏岚书摇摇头叹息：“没用的，我让人每日早晚炖了极品金丝燕窝给阿染，可她只用一点点就吃不下了，虽然每日进了几口，可到底还是不够，每次她回来都是想尽了办法让她多用些。” “之前太医也看过，可总没有解决之法，真是令人担忧。”宁平候夫人也很明白阿染的身体。 夏岚书低头垂眸，神色不佳，宁平候夫人劝慰几句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乔表哥，这里不对，你这样转过来就可以了，不对不对，让我来。”顾延乔跟慕离正在解九连环。 “行，你来吧！”顾延乔温柔笑着将九连环递给小表弟。 “乔表哥！”阿染嘟着嘴进来。 “表妹你怎么回来了？今日不应该在宫里听学吗？”顾延乔一看见阿染惊喜笑道。 “太傅有事不来，我们就放假啦！七公主被皇后娘娘叫去了，我一个人无聊就回来了。”阿染坐在软榻上说道。 “姐姐，要不要跟阿离一起玩九连环，乔表哥没有姐姐聪明，总是解不开。”慕离举着九连环问道。 “阿离不乖，怎么能这样说乔表哥呢？”阿染捏着弟弟的小脸教训。 “乔表哥，对不起啦！阿离的意思是乔表哥只是不擅长玩这种小游戏而已，乔表哥是最聪明的。”慕离被捏住小肥脸立马改口。 顾延乔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没事，阿离跟表妹小时候可真像。” “哪里像了？我小时候也是个小美人，才不像弟弟肥嘟嘟的。”阿染不满抗议，从小就爱美的她怎么能够跟肥肥的弟弟像呢！要是她小时候也这么多肉肉，可能就没有这么多人喜欢她了吧！ “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是油嘴滑舌的，阿离胖胖的多可爱啊！我们都想让你多长点肉呢！”顾延乔看着瘦瘦的阿染说道。 “长了肉就不好看了，还是不要了。”阿染想了想自己万一变成弟弟这么多肉摇了摇头说道。 “姐姐总是嫌弃阿离胖，不喜欢姐姐了！”慕离生气的离阿染远了些。 阿染连忙笑着拖了弟弟回来，哄道：“姐姐开玩笑的，怎么会真的嫌弃你呢！姐姐最喜欢你了好不好。” 慕离就是一时生气，他最喜欢姐姐了，每次姐姐去宫里都想念得不行，没多一会儿就哄好了，又喜笑颜开的挨着阿染坐。 “乔表哥怎么只有你陪姨母来，闵表哥和南表哥呢？”阿染抬头问道。 “他们跟着爹做事去了，爹说大哥二哥除了在书院学习，更要多学学为官之道，所以将他们带去教导了。”顾延乔笑道。 “乔表哥你怎么不去啊？”阿染歪头疑惑。 顾延乔开朗笑道：“我对做官不感兴趣，而且我的身体比大哥二哥稍微弱些，就做个彩衣娱亲的幼子挺好的。” 阿染点点头赞同：“我觉得也是，做官多累啊！爹爹都好久没有陪我玩过了，以前在苏州的时候爹爹每天都会陪我玩的，自从回了皇城就越来越少了，娘亲也很忙。” “没事的，表妹，我陪你玩啊！”顾延乔弯眼笑道，一双眼里有浩瀚星辰。 “好啊！”阿染一笑想要出去踩雪，镇国将军府的雪也是从来不扫的，可是一想起乔表哥冬日里身子冰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好好在屋里烤着炭炉吧！ -- 第85页 皇城里的雪纷纷扬扬下了好一段时日，大雪终于停了，可南边却传来了噩耗。 朝中派送的粮食还在路上，但南边的粮食已经吃完了，没有粮食又疾病缠身，灾民们暴动了，朝廷派去的官员被伤了，现在南边一团乱局。皇帝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比之前更乱了，他好好整治了一番延误运送的官员，又派人前去稳定局势，可大局已经乱了，无数的灾民涌向了皇城，现在皇城附近几座城全是灾民，皇城郊外也有许多，城门处派了重兵把守不许灾民进城。可更坏的消息传来，灾民们身上有疫病，是瘟疫，会传染，现在已经死了不少人了。皇帝急得焦头烂额，逼迫太医院想出医治之法，太医院一时想不出来，也是急得团团转。 广味楼二楼靠窗的位置，阿染眉头紧锁，因为事情太多又出现瘟疫，宫中已经停了课，各皇子公主伴读都各自回府了。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锁犀担忧说道，现在瘟疫横行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上，还是不出门的好，听说皇城里已经有好几家身体不好的太太小姐病倒了。 “咕噜咕噜！”窗外盘旋着一只雪白的信鸽。 阿染连忙起身伸手，信鸽轻轻的站在阿染的手上，她取下信鸽脚下的信笺察看，不知道元竹哥哥写了什么。 阿染越看越开心，元竹哥哥说他在南边有医治灾民瘟疫的办法，他已经开始医治了，成功救活了一些人，他要一路往皇城的方向过来，希望她可以帮忙救治皇城这边的灾民，有药方随着信笺而来，不过只是暂缓灾民病症的药方，必须要元竹哥哥亲自来了才能根治。 阿染十分高兴，不止为灾民们，还有时隔多年，终于可以再见元竹哥哥。 “灵犀，帮我去找些笔墨纸砚。”阿染连忙吩咐道。 “啊？是！”灵犀一愣，见小姐很急的样子，连忙小跑去拿了笔墨纸砚。 灵犀好不容易才在广味楼找到了笔墨纸砚拿了过来。 “锁犀帮我磨墨。”阿染提笔道。 不一会儿两封书信完成，一封绑在信鸽的脚上，这是给元竹哥哥让他放心的回信。一封递给锁犀：“锁犀你帮我进宫交给陛下，说是可以解眼前之急。灵犀我们马上回府。” 两个丫鬟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照阿染的话去做了。 镇国将军府 阿染一进府门就问：“夫人在哪里？” “回小姐的话，夫人在流霄斋跟老夫人说话。”有小厮答道。 阿染转身直奔流霄斋。 身后小厮十分疑惑，小姐这么着急是怎么了？ “祖母，娘亲！”阿染一踏进室内顿觉温暖，想起城外饥寒交迫的灾民，更觉自己打算要做的事情是对的。 “阿染你行色匆匆是怎么了？”将军夫人注意到了阿染的神色。 “祖母，娘亲，我有救灾的办法了！”阿染兴奋的说道，将元竹哥哥的来信给她们看了。 “这确实是很好的事情，能够暂缓灾情，等佛子来皇城就能彻底根治，只是宫里太医的人手怕是不够，本来陛下派人在城外临时搭建的粥棚和住处就不够，现在更没有多的人力物力来熬药给大家喝。”将军夫人皱眉说道。 “所以我想派我们的人去城外救助，我可以把我的首饰都当了，还有我这些年攒的积蓄，有很多了。”阿染眼神坚定道。 “哪里用得着你的钱，娘亲给你，阿染这是好事，我们应该做。”夏岚书微笑说道，让轻柊去账房支银子。 “好，那我现在先去城外，药方在这儿，派人去采办药材，还要人再去多搭些粥棚还有药棚。”阿染一拍手起身就要走。 “阿染！”夏岚书听见阿染要亲自出城心都提了起来，“你不可以亲自出城，我们可以派人去。” “可是娘亲，我想亲自出一份力。”阿染回头说道。 “让她去吧！”将军夫人看了看阿染说道，她这个孙女虽身子娇弱，却有慕家将风，自有一副倔强脾气。 “母亲！”夏岚书几乎肝胆俱裂，她是被宠爱长大的，对待自己的女儿也是这样，一点也不想要她涉险。 “阿染你记得要先喝了药再去，那药也有预防瘟疫的作用，看来咱们不仅要在城外布药棚，皇城内也要，让所有人都喝了才能完全抵御瘟疫。”将军夫人嘱咐道。 阿染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夏岚书惴惴不安，她总是想要将阿染保护在自己身边，不想她遇到危险。 “阿岚，你总不能保护阿染一辈子，有些时候需要放手。”将军夫人劝慰着夏岚书。 “是，母亲。”夏岚书低头道，内心深处也劝慰着自己不会有事的。 “那咱们一起准备吧！把这些药方让人抄录了送到各府，然后搭建药棚免费赠与城内的百姓喝。阿染那里，我派了不少护卫跟着，你不必担心。”将军夫人安排道。 夏岚书听到派了护卫一下子抬起了头。 将军夫人忍不住笑：“需要放手的时候明里放手，暗处保护，这样才能两全其美，既锻炼了心智又保护了她。” “母亲说得没错，我这就派人去购药搭建药棚。”夏岚书一听有人暗中保护阿染，一下子站起身说道，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将军夫人瞧着止不住笑道：“你记着先给阿离喂一碗，先将药方和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齐国公府和宁平候府送去，再往别家送吧！” -- 第86页 “是。”夏岚书应了步履匆匆的走了。 将军夫人看着儿媳的背影摇摇头，这个儿媳大方明理聪慧端庄，就是对儿女太过于放不下。 皇宫 “这法子当真可行？”皇帝看了阿染的书信急切问道。 “回陛下，小姐说这是一位佛法深厚的僧人告知的，必定可行，那僧人过段时间从南边一路行来便可全解。”锁犀跪地回道。 皇帝捏紧手中书信，他是收到过快报，说是南边病情有所缓解，甚至有些人已经痊愈了，想来是有人相助，当即颁布命令：“太医院众太医马上抓药煎药，派一部分人到城外救助灾民，一部分人在城内帮助未染病的百姓预防，一部分人在宫中派发，每个人都必须喝药。” 李顺连忙去传旨。 皇帝知道灾民得救正是兴奋的时候，又颁布了一道圣旨大加赏赐了阿染，对锁犀说道：“替你主子领了赏就回去吧！” “是！”锁犀退下出宫。 锁犀走后皇帝去了凰仪宫，凤梧柒跟凤御琛都在。 “陛下！”楚皇后起身迎接。 “父皇！”凤梧柒凤御琛行礼。 “救灾的法子有了，刚刚阿染的丫头派人送来的。”皇帝说道，言语中还带着兴奋之情，他实在为灾情忧心太久了。 “那真是太好了，陛下需要臣妾做什么吗？”楚皇后开口问道。 凤梧柒瞪大了眼睛，阿染送来的法子，跟自己皇兄对视一眼表示了一下惊讶之情。 凤御琛转头看了夏霄一眼，对方也表示不知情。 皇帝将前后始末说了，凤御琛立马道：“儿臣愿亲自出城救助灾民！” “臣跟随太子殿下！”夏霄出列说道。 “父皇，儿臣也去！”凤梧柒连忙举手。 “很好，朕的儿女果然不惧艰险，去吧！”皇帝满意笑道，但记得嘱咐他们喝了药再去。 凤梧柒今日穿的宫装略微繁杂不好行动，迅速回宫换了一身轻便衣裳，跟凤御琛一起喝了药出城。 夏霄等不及去妹妹身边保护她，先行离开了。 “陛下，你眉宇间还有忧虑，是在忧心什么吗？”待儿女们都走了，楚皇后关心的问道。 皇帝叹息了一声，“南边灾情时日不短，国库已经空虚，那药方上一些药不是凡品，现在宫内宫外灾民百姓都要用药。” 楚皇后一笑说道：“陛下不必忧心这个，明日臣妾举办一场宴会，邀请各家夫人小姐参加，届时臣妾提议为灾民献上些微末之力，她们定然不会拒绝，陛下在前朝亦可如此。” “皇后此言不差，就这样办！”皇帝闻言眉头舒展，现在只需等那佛法无边的僧人就是了，困扰许久的灾情终于可以解决。 城门处 阿染坐了马车前来，灵犀扶着阿染的手下了马车，她的面上相比刚才多了一层面纱，大家小姐不能随意被人窥伺容貌。 “慕小姐，这里危险，还请您回去吧！”城门处值守的副将是夏靖冀的手下，认得将军府的马车，客气的过来提醒。 “孙副将。”阿染见了礼说道：“我有法子救这些灾民，可以请你让我出城吗？” “慕小姐，您别开玩笑了，还是请回吧！灾民们身受大难，脾气暴躁，害怕暴动了伤着您。”孙副将劝道。 “孙副将请您相信我好吗？我真的有法子，现在我想出城看看灾民们的情况，我需要再搭建一些粥棚与药棚。”阿染焦急道。 无奈一个小姑娘实在没有说服力，孙副将知道这是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宝贝小姐不敢放行，更何况夏统领对自己有恩，若真是伤到了慕小姐自己可怎么跟夏统领交代。 阿染正纠结于怎么说服孙副将，她没想到出城最大的困难不是情绪不稳的灾民竟然是门口守城的副将。 有人策马而来，二人下马，是夏霄和夏寅，二人是兄弟中武功造诣最好的。 “三哥，五哥！”阿染连忙唤道，两个哥哥来这里肯定就是得到了消息，看来自己能出城了。 第25章 二人翻身下马的动作极快，生怕阿染受伤的样子。 夏寅下马就跟阿染说了一句话，对孙副将点头示意后就不开口了，夏霄知道这个弟弟不爱说话就自己开口对孙副将说道：“孙副将放心，妹妹有我们保护，请您放我们出去吧！” 既然齐国公府的公子这么说了，孙副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放他们出去了。 一到城外感觉寒风更加凛冽了，也许是因为看到这般场景的原因吧！ 临时搭建给灾民的住所不能称之为房子，只能说是一个挡风的棚子而已，灾民们穿着单薄的衣服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现在不是发放白粥的时候，他们就算饿也只能忍着。 “……”阿染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喉咙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说不出话，鼻尖微微发酸。 夏霄跟夏寅看着这般景象也不是滋味，他们是勋贵家的公子，哪里见过这般贫苦。 孙副将跟着出来保护三人，看着他们面色不对解释道：“灾民太多所以只好简陋些，保住性命就不错了，现在已经尽力而为了，毕竟不知道灾情会持续多久，只能如此。” 阿染点点头：“辛苦孙副将了。” “不敢当不敢当！”孙副将连忙拱手说道。 -- 第87页 阿染转头看见一个老奶奶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饿得直哭，因为感染了瘟疫还不停的咳嗽。 夏霄皱眉问道：“怎么感染瘟疫的灾民没有被隔离起来？这样不是会让其他的灾民也染病吗？” 孙副将叹了口气回答了他们的疑问：“灾民们一路从南边过来，早已经感染了疫病，已经没有隔离的必要了。” “奶奶，我好饿咳咳！”小女孩虚弱的声音响起，向自己奶奶求助。 可老奶奶再心疼也没办法，现下谁都吃不饱，轻声哄着孙女：“囡囡再忍忍，等发粥的时候就可以吃饭了。” “可是奶奶，我吃不饱，还是好饿啊呜呜呜！”小女孩无助的哭泣。 阿染看得心绞，连忙在自己身上寻找，可是她一向没有带零食的习惯，寻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出半点可以吃的东西。 夏寅知道妹妹在找什么，将腰间阿染绣的荷包递给了阿染。 阿染接过一脸疑惑，打开一看十分高兴，是蜜饯！她偶尔会吃蜜饯，想来是五哥为她带的。她拿了荷包连忙走向小女孩那边。 “小妹妹，这个虽然不顶饿，但挺好吃的。”阿染蹲在小女孩面前说道，将仅有的几颗蜜饯倒在手心递给她。 小女孩愣了一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另一只手也拿了一颗喂给老奶奶。 老奶奶慈祥的摇了摇头：“奶奶不吃，囡囡吃。”又转头连忙对阿染道谢道：“谢谢！谢谢姑娘。” 阿染笑着摇摇头，可惜面纱覆面她们看不见。 “她有吃的！我们快找她！”灾民看见阿染拿出了吃食一下子都激动了。 阿染一下子愣住了，她也没有了啊！来搭建粥棚的人还没有到。看到这幅景象，夏霄夏寅立刻守护在阿染身边。 灾民们背井离乡来到皇城求救于皇帝陛下，却成日蜷缩在这，又被疫病折磨，再善良的人此刻已经不理智了。尤其是在每日食不果腹的时候，看见了吃的，什么都不顾了。 “你们为什么不救我们，不给我们吃的！”有灾民接近几人，口中叫嚷着。 “抓住他们，就一定有吃的，就可以救我们了！”有灾民大声喊叫着，这是他们来皇城以来第一次看见锦衣华服的人，因为自从灾民来到皇城，城门处就戒严了。 越来越多的灾民涌了过来包围了他们，夏霄大惊失色，这么多灾民虽然不会武功身体虚弱，但发狂起来他也没有把握可以保护阿染，这毕竟是自己国家的百姓，也无法下手。 “孙副将，怎么办？灾民突然暴动了！”夏霄连忙问道。 “快！我们先退回城内，他们已经失去理智了！”孙副将连忙说道，护送着三人回城，好一阵狼狈。 阿染离开路上再次看了一眼那老奶奶和小女孩无助的眼神，还有暴动灾民们对生存的渴望。 几人好不容易退回了城内，这时候凤御琛和凤梧柒也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凤御琛站在城楼上问道。 凤梧柒也是一副惊骇的模样，她从没见过这般景象，这些蓬头垢面的灾民不顾一切的撞击城门想要进来。 阿染看着城外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转头对灵犀说道：“去将马车上的琴取来。”她记得上次出去玩带上了一直没有放下来。 灵犀不解的看着阿染，但还是听话的去了。 阿染上了城楼最高处，这里寒风刺骨，衣袂翻飞间好像更加凄凉。 “阿染想要做什么？”凤御琛不是很了解阿染。 凤梧柒看着阿染的背影，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夏霄夏寅兄弟不管阿染做什么都支持，二人一左一右站在旁边守护她。 灵犀匆匆抱琴来了，摆在阿染的面前。阿染从未在外人面前抚过琴，这是第一次。 阿染一撩裙袍席地而坐，素手轻拨琴弦，发出悦耳的声音，试了试音，开始闭眼弹奏。 琴声如流水悦耳动听，可以使人平心静气，凝神安定。 城外的灾民们听到琴声只感觉心情一阵平和，正在撞击城门的灾民们也渐渐停了下来，就这样凭借着一曲琴音阻止了灾民的暴动。 一曲罢，阿染凝气抚琴，琴弦微凉，停止颤动，却好似还发着嗡鸣之声。 阿染睁眼，胸口有些闷，腕上紫檀佛珠突然断了，佛珠散落一地。与此同时，琴弦也根根断开！ “妹妹，你没事吧！”夏寅连忙扶住阿染，此刻的阿染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阿染！”凤梧柒也来到阿染身边，承担她一些身体重量。 阿染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些力竭。” “慕小姐这是什么曲子，如此动听，竟还有阻止灾民暴动之功效？”孙副将好奇的问道。 “是偶然看见的上古琴谱，可凝神静气，不算太过神奇。”阿染浅笑着说道。 “可否教给在下，若是战场上有此琴音，能免多少伤亡啊！”孙副将兴奋道，一心为国为民。 “对不起，孙副将。”阿染摇了摇头说：“这琴谱是珍稀古籍上的，乃天神所谱，我们凡人不可妄动，恐有性命之危。” 孙副将听了大惊失色：“那慕小姐你没事吧？” 阿染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紫檀佛珠：“幼时有缘，得佛子相赠的紫檀佛珠，算是保了阿染一命吧！” -- 第88页 其实阿染也有些奇怪，她当初阅读那本古籍时上面确实写的是凡人弹奏必死无疑，而她只是微微有些难受而已，也许真的是元竹哥哥保护了她吧！ “既然灾民停止暴动了，我们带的人也可以出城搭建粥棚和药棚了，先让灾民们都喝了药这样才能减轻些痛苦，先给那些老幼妇人喝，其他的随后。”凤御琛见局势稳定了连忙下令。 众人点点头开始动作，连凤御琛凤梧柒这天潢贵胄都亲自出城替灾民端药端粥，阿染歇息了一会儿也出城帮忙了。 局势慢慢稳定了下来，楚皇后的宴会进行得很顺利，在丞相府齐国公府宁平候府江府的带头之下各世家都出了不少人力屋里，在城内也有许多世家免费搭了药棚发药给百姓。皇帝那里也是一样，这次募捐的银两不止够灾民的花用，还有一些余钱可以充实国库。 阿染身着简便衣裳替灾民端着药。 “小姐，我来帮您吧！你去休息吧，这段时间实在太谢谢辛苦你们了。”上次那个老奶奶牵着孙女过来说道。 “没事的老奶奶，你去歇着吧！这里乱乱的，走路当心。”阿染连忙笑道。 “那姐姐，我来帮你！”小女孩举手说道，她们的疫病已经控制住了，不难受了，这段时间又能吃饱，都有力气了不少。 “好啊！”阿染笑了笑，递了一个空药碗给她，小女孩噔噔的跑去盛药了。 “谢谢小姐，对不起啊！那天吓着你了。”一个强壮的汉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一天灾民暴动他也冲在了前面。 “没关系。”阿染摇摇头。 汉子笑了笑扛起地上的木头走到一旁去了，随着身体越来越好起来，这些年轻汉子又有一把力气，就开始建造一些简陋些的房子，这样总比住在棚子里要好些。 阿染笑了笑继续低头做事，她前几天收到元竹哥哥的信，他应该快到了吧！ “发什么呆！药都发完了，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凤梧柒拍了拍阿染肩膀说道，凤御琛也来帮了几日忙，然后就被皇帝叫回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倒是她这个一向娇气的公主竟坚持到现在。 阿染被拍得一愣，道：“那咱们再往外面走走吧！万一有我们没发现的灾民呢？” “不会吧？”凤梧柒皱了皱眉，“我们已经发了这么久的药了，应该都发完了。” “万一呢？”阿染转头笑道。 凤梧柒点了点头觉得阿染说的有道理，万一呢对吧！发现了就又救一个南和国的百姓，多好啊！ 二人并肩向外面走，有护卫远远的跟在后面保护。 “这段时间好累啊！我每晚回宫都是沾床就睡了。”凤梧柒打了个哈欠说道。 “嗯。”阿染淡淡的应道，心里想着事。 凤梧柒歪头看了看阿染，不满道：“别这么敷衍嘛！都不理我！” “嗯。”不知道为什么，阿染觉得她今天一定会见到元竹哥哥的，这是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 “慕染！”凤梧柒咬牙切齿。 就在这一瞬间，阿染突然抬头看向正前方，那里有一个人缓缓行来。 红色的僧袍，手中的佛珠，与记忆中有些差别的绝世之貌，眉间鎏金远远的就能注意到。凛凛威颜多雅秀，佛衣可体如裁就。辉光艳艳满乾坤，结彩纷纷凝宇宙。朗朗明珠上下排，层层金线穿前后。兜罗四面锦沿边，万样稀奇铺绮绣。 今日的天有些阴沉沉的，可就是这样的阴沉的天，阿染竟仿佛看见了彩霞满天金辉照耀的景象。 “元竹哥哥！”阿染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凤梧柒也看向那人，被阿染念叨无数次，他送来的东西自己都很少能碰，早就想看看是何方神圣了。 “女施主！”元竹见了阿染抿唇一笑，光华绽放，微微施礼。 “元竹哥哥！我才不是什么女施主！”阿染听了这称呼一点也不高兴。 “好，阿染。”元竹温柔含笑，与当年并无不同，悲天悯人的眼眸因为这几年的游历更加澄澈。 凤梧柒走上前好奇的打量着元竹。 “女施主好！”元竹施礼，红色僧袍夺人眼球。 “我是南和的七公主！可不是外面到处都是的女施主！”凤梧柒扬眉说道，她从不在外人面前收敛傲气。 “元竹哥哥，这是七公主，人很好就是脾气不太好。”阿染连忙介绍道，只不过这介绍引起了凤梧柒的怒目而视。 “嗯！”元竹微微点头，面前的少女确实傲气十足，但他能感觉到她本心不坏。 “那我们快回去吧！灾民们还等着你来呢！那个药方真好，他们很快就不难受了，只是没有除尽疫病。”阿染高兴说道。 元竹点点头，三人一同回去，一路上阿染都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凤梧柒打量了元竹很久，只感觉他周身平和，一副佛法深厚的样子，只靠近他就有凝神静气的感觉。 “元竹哥哥，你来到皇城可有住处？可以去我家哦！我不是说了要带你玩吗？皇城我已经很熟悉了。”阿染眉眼带笑说道。 “先救治灾民要紧，余下的之后再谈。”元竹轻声说道。 “好！”阿染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让元竹去镇国将军府住，这样就能带他到处玩了。 刚刚阿染跟凤梧柒本来就没走多远，很快就回到了灾民聚集处。 -- 第89页 孙副将看见凤梧柒与阿染迎了上来：“七公主殿下，慕小姐，你们回来了？请问这是？”孙副将看了一眼元竹。 阿染连忙介绍：“这就是佛子了，他来为灾民们根治疫病。” 孙副将听了立马拱手行礼：“多谢佛子！请问佛子，我们需要帮忙准备什么吗？” 阿染也转头望着元竹。 “多谢施主，不必。”元竹还礼，四处张望了一下，看中了城楼，开口说道：“不知我可不可以上城楼？” “这是自然。”孙副将连忙做出请的手势，带元竹上了城楼。 凤梧柒与阿染互相对视一眼，疑惑的跟了上去。 元竹选好一个地方站定，闭眼嘴唇嗡动开始念经，手中佛珠有规律的拨动。 这一瞬间元竹眉间鎏金光芒盛放，照亮了周围，平和好听的经录之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有易经洗髓的效果，灾民们感觉身上最后一点因为疫病的不适消失了，连因为天灾疲累不堪的心好似也被抚慰平和了下来。随着元竹身上的金芒盛放，平和的经文散得越来越远，皇城中的百姓渐渐听到，勋贵官员们也略微耳闻，到最后穿到了皇宫之中。元竹念了一共半个时辰的经文，这段时间经文传到了皇城内外每一个耳中心间，灾民们的疫病彻底根除。 凤梧柒阿染孙副将等一些隔得极近的人更是感觉这段时间为灾民劳心劳力的疲累之感顿时消失，一时神清气爽。 “不愧是佛子啊！”孙副将不禁感叹。 灾民们望着城楼上的红袍僧人，一个个虔诚跪地感谢，南和皇室不是爱占功绩的人，皇帝早已颁发了圣旨，说明救助灾民的方法是佛子所出，皇帝只是为自己的百姓做应做的事情而已。灾民们感激爱民如子的皇帝陛下，也感激慈悲的佛子。 元竹睁开眼眸，轻舒一口气，看见灾民们已经恢复，唇畔有极清浅的笑。 “元竹哥哥，你没事吧？”阿染连忙站到元竹身边，深怕他因为力竭倒下，这经文应该也与她的琴音一样是逆天之法，或许会有天谴。 元竹依旧站得稳稳的，半点影响也无，表情不变道：“没事，灾民们已经痊愈了。” “那元竹哥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阿染小心问道，元竹哥哥可千万不要说想继续游历啊！ “我想要帮助天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游历各处，但那样我的佛法会有凝滞。”元竹说道。 阿染立马接话：“那就留在皇城一段时间修习佛法吧！你不是最刻苦了吗？怎么能够迟滞不前呢？” 凤梧柒在一旁感觉人生有些艰难，阿染你是什么人啊！一大堆哥哥舅舅们宠着的，竟也有今天。 元竹还没有说话，就看见李顺急匆匆的来了。 “见过七公主殿下，慕小姐，这位就是闻名已久的佛子吧！”李顺笑容满面道。 元竹施礼。 凤梧柒好奇挑眉：“李公公，你不在父皇身边侍候来这里做什么？” 李顺低头笑道：“陛下听到袅袅佛音，便知是佛子到了，连忙派我来截住佛子，希望佛子能见陛下一面，陛下想要当面谢您，感谢您救了这么多的百姓。” “不必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元竹道。 “元竹哥哥，要不你就见见吧！陛下人很好的。”阿染期冀的看着元竹，希望他可以多留一段时间，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够再见面的。 元竹看了阿染一眼，不知为什么，他一接近阿染佛法不需要修习便会自然精进，幼时感觉还不是很明显，现在才发现竟不是错觉，阿染果真天生与佛有极深的缘分。 元竹还是答应了进宫见皇帝一面。李顺连忙请元竹上了马车，他早已准备妥当一切了，陛下对于佛子可是极度重视的，他又怎敢怠慢。 “要不我们一起回宫了吧？”凤梧柒说道，既然马车都到这儿了，天色也不算早，今儿就回了吧！ “那当然，我要陪着元竹哥哥，他对皇城还不熟悉呢！”阿染已经上了马车，回头对凤梧柒说道。 凤梧柒咬牙瞪眼，无奈的跟上。 “七公主殿下，慕小姐，烦请二位回长乐宫吧！陛下只见佛子。”到了皇宫换了软轿，李顺恭敬的对二人说道。 “可是……”阿染才不想离开，她要跟着元竹哥哥，万一他见了陛下又去游历了呢！ “好的，李公公快去跟父皇复命吧！”凤梧柒赶在阿染开口前抢话说道，拉着阿染就往长乐宫的方向走。 李顺行了礼带着元竹前往御书房。 阿染被拉着还一直回头看，急道：“阿柒你干嘛！” “瞧瞧你这样儿？”凤梧柒数落着阿染：“那李顺摆明了不带咱们，就算跟去了也进不去御书房，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还更方便呢！” “你的意思是？”阿染瞪大了眼眸。 “对，就是这招！”凤梧柒微微一笑道。 “佛子请！”李顺替元竹撩起帘子，元竹微微低头进去了，李顺守在门外。 “快！快！”凤梧柒小声的对阿染说道，阿染一路小跑跟上凤梧柒的步伐。 二人躲避着禁卫与太监们，阿染跟着凤梧柒七拐八绕的到了一处轩窗底下，二人搬了些旁边的杂物搭脚，爬了上去，看着里面的情形。这里正好能够看见御书房内的景象，是她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她们两个都淘气得很，时常恶搞一些嫔妃，有些嫔妃实在受不了折腾就会来告御状，她们怕受重罚，便会来偷听，若真是罚得重，二人就一起逃出宫去镇国将军府或者齐国公府住两日，回来再装一下可怜就能逃掉了。 -- 第90页 “陛下！”元竹进去低头施礼，他会遵守皇城的规矩，对这些高位者予以尊称。 皇帝十分热情的下了御座，亲自扶起元竹，对元竹行了一个佛家礼仪，完全没有拿出皇帝的威仪，对这个不足十五的少年佛子十分礼遇。 “多谢佛子拯救了这么多的灾民，替朕解了危局，南部的官员都跟朕呈报了，是佛子救了灾民还写了药方，朕是十分感谢你的！” “陛下不必如此，这些都是元竹应该做的，陛下守天下是大义重任，我救百姓不过小恩罢了。”元竹说道。 “元竹，佛子你的法号是元竹啊！你的传闻朕早已耳闻，永和元年金光盛放彩霞满天降世，如郁郁青竹挺拔端正，这法号真是极好。元竹佛子你这回救了这么多百姓，朕希望你可以入护国寺，庇佑天下百姓，精修佛法，朕一定会照顾好你，答应你的任何要求，请佛子务必应允。”皇帝诚心道。 第26章 阿染在轩窗处偷看得十分紧张，元竹哥哥你就答应皇帝陛下吧！ 元竹眼眸无波，淡然开口：“多谢陛下好意，元竹还是更愿意无拘无束，四处游历才能悟到更多的佛道之理。” “不可以！”阿染情急之下大喊出声。 “阿染！”凤梧柒压低声音瞪着阿染。 阿染一瞬间反应过来，二人迅速跳下轩窗打算逃跑。 皇帝正欲开口挽留，却听到这动静，开口对门外的李顺说道：“把那两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给我抓过来！” 李顺立马遵旨前去，可怜凤梧柒跟阿染还没跑几步就被逮了进来。 “父皇，如果我说我们是路过你会信吗？”凤梧柒缩了缩脖子问道。 “你说呢？朕看你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皇帝大声怒道，他真该好好收拾一下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丫头！ 元竹看着阿染倒是小小的吃了一惊，没想到小时候那个软糯的小丫头现在胆子这么大，不过细想想她那时也挺淘气的。 皇帝回身坐回御座，数落着凤梧柒跟阿染，说得二人一愣一愣的。 元竹瞧着阿染委屈的小模样倒是有些不忍心，开口求情道：“陛下息怒，她们年纪尚小，不懂事是正常的，稍加引导就是，不必动此大怒。” “陛下，这都是阿染的错，回去一定抄书百遍以表认错之心！”阿染绞着手帕说道，悔恨不已，刚刚自己怎么就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呢！这下被当场捉住，还是在元竹哥哥面前，元竹哥哥才到皇城就出这种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佛子有所不知，这两个丫头最是淘气，常常干些惊天动地的事情，这次本该重罚，既然佛子求情就免了吧！”皇帝对元竹和颜悦色，转头吓唬阿染跟凤梧柒：“这次饶过你们，记得回去思过！” “父皇，我们知道错了，那个轩窗您就别封了呗！”凤梧柒得寸进尺道。 “你！”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转头好似在找什么东西，想要打这个被宠得过分的公主。 凤梧柒见势不妙拉着阿染就跑，阿染飞快的对元竹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二人站在御书房外面相视而笑，这种逃跑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让佛子见笑了。”皇帝见两个丫头落荒而逃笑了笑说道，他当然是吓她们的，皇宫守卫十分严密，这么大的疏漏自然不可能，只是皇帝替她们留着玩的。 元竹微微点头，看来阿染在皇城过得十分自由舒心。 “朕是诚心想要挽留佛子的，希望你可以答应朕的要求，留在护国寺庇佑百姓。”皇帝再次说道。 元竹想了想，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陛下，元竹有一个请求。” “佛子请说！”皇帝见元竹愿意留下就喜出望外了，哪里还会在意什么要求，别说一个就是百个他也会答应的。 元竹沉吟片刻道：“元竹可以留在护国寺，但只是为了替百姓们在佛祖面前祈福，希望陛下可以不限制我的行动，让我时常可以去附近的城镇帮助百姓。” 皇帝听了立马大笑：“这是自然，佛子的行动随意，这皇宫佛子也可随时出入，请佛子放心。” 元竹两手合于胸前施礼道：“谢陛下！” “佛子客气了，朕这就替你安排去护国寺，佛子愿意留在护国寺，这是朕的福气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朕今晚为佛子举办一场盛宴，希望佛子可以参加。”皇帝说道。 “不必了陛下，灾民们疫病刚好，还是尽早安顿他们吧！”元竹低声说道。 皇帝一愣说道：“佛子悲天悯人，是这个道理，是朕太过高兴了，那就举办一个小宴，以示欢迎佛子。” 元竹拒绝道：“陛下不必如此，元竹能感受到陛下的心意，这些银子元竹更希望可以用在灾民身上。” “好好好！就依佛子所言。”皇帝连连点头，这个佛子果然是真正的得道之人，不似那些沽名钓誉之辈。 元竹微微低头施礼说道：“元竹告辞了。” “佛子慢走！”皇帝起身回礼说道。 元竹缓步出了御书房，他留在皇城的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就是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要留在皇城，这也许是佛祖的指引吧！他站在御书房外对着西方深深一施礼。 “元竹哥哥！”阿染看见元竹出来了眼睛一亮，脚刚抬起又放下，有点不敢上前。 -- 第91页 “怎么了？”凤梧柒不解的看着阿染，“刚刚不是一直等着元竹出来吗？这会儿又不走了。” “阿柒，我有些不敢。”阿染睁着大眼睛望着凤梧柒说道，眼里满是害怕。 “怕什么！走！”凤梧柒叹了一口气，拉起阿染的手就往元竹的方向走去，口中霸气说道：“你是本公主的伴读，只在我之下，你想留下的人本公主也就要帮着留！” 阿染看着凤梧柒这个样子，瞬间眉眼弯弯，阿柒真好。 “阿染。”元竹看见阿染过来温柔一笑。 阿染一看见元竹的笑容，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声音轻缓的问道：“元竹哥哥，你不会离开皇城吧？可以暂时留下来吗？” 元竹面带笑容，眉目柔和，阿染的心还是十分期盼着元竹可以留下来，但她也知道这个可能性有点小，只能眼巴巴的盯着元竹，等着他口中的答案。 在阿染期盼的目光下，元竹缓缓开口：“我答应陛下进入护国寺，最近都不会离开皇城，但偶尔会去附近的城镇帮助百姓。” 阿染随着元竹说出的每一个字眼眸越睁越大，等到元竹说完她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耶！太好了！” 可能是阿染的声音太大了，惊动了御书房内的皇帝，只听皇帝轻咳了两声。阿染立马缩了缩脖子，一只手拉起凤梧柒另一只手拉着元竹，一溜烟就跑了，还跟迎面巡逻过来的夏靖冀扬起一个笑脸，消失在风中。 就这样，元竹留在了皇城，阿染过着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常常溜出宫或是告病跑出去玩耍，带着元竹去那些她觉得好玩的地方。 这日收拾好阿染又要前去护国寺，慕离连忙跑过来抱住阿染的腿。 “阿离松开，姐姐要出门了。”阿染摸摸慕离的头温柔道。 “我不要，姐姐已经好久没有带阿离出去玩了，总是一个人出去玩。”慕离抱着阿染腿就是不松手。 “哟！阿离不高兴了，阿染你要怎么办呢？”夏岚书看着这一幕掩唇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完全没有帮女儿解围的意思。 “娘亲！”阿染嘟嘴不满，蹲下身捏着慕离的小肥手认真劝说：“阿离听话好不好？你已经六岁了是大孩子了，你要去找男孩子玩，不能一直跟着姐姐知道吗？姐姐跟阿离是不一样的，阿离要多跟表哥还有同窗们玩，姐姐也有自己的朋友，所以下次姐姐再陪阿离好吗？” “我不要！我就要姐姐！”慕离耍赖，他才不管，他最喜欢姐姐，就是不放人。 阿染叹口气继续耐心劝道：“姐姐今日已经与朋友约好了，若是不去的话就是失信于人，姐姐以后就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了，阿离愿意让姐姐成为这样的人吗？而且已经约好姐姐不去，姐姐的朋友是会伤心的，伤心很难受对不对，阿离是乖孩子，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吧？” “我……”慕离有些迟疑了。 阿染见状再接再厉，抛出利益诱惑：“阿离乖，明天姐姐带你去逛街，给你买冰糖葫芦还有糕点，再带你去广味楼吃饭。” “好！”慕离一听明天不仅有姐姐陪伴还有那么多好吃的，一下子就答应了，恨不得明天马上就到。 “阿离真乖。”阿染笑眯眯说道，搞定，可以溜了。 “行了，你去玩吧！注意安全知道吗？”夏岚书笑笑说道，就知道儿子会被闺女哄好。 “知道了，娘亲。”阿染笑了笑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护卫们远远的跟着保护，今天两个丫鬟没有跟着，阿染让她们就留在府里，反正去护国寺也没有什么需要侍候的。 “元竹哥哥。”阿染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元竹的住处，佛门之地少有兵气，她命护卫留在护国寺门外。 元竹的住处种满了青竹，这是护国寺的方丈替他安排的地方，元竹佛子的身份加上皇帝的看重，方丈不敢怠慢。这里是皇城，护国寺的和尚都是与达官贵族打交道，远没有苏州的和尚纯粹质朴，这样处事也并不奇怪。 “元竹哥哥，你这里真漂亮，我的院子周围也种了许多青竹，可就是没有你这里的好看。”阿染发自内心说道。 “都是竹，哪会不同？”元竹无奈一笑。 “就是不同！”阿染认真道。 元竹笑着摇摇头，眼睛不离手中经卷。 “夏日的时候，因为这些青竹确实凉爽不少。对了，我外祖父家有一片极大的莲花池塘，等下次莲花开了我带你去赏花，莲蓬熟了我们一起去摘，很清香的。还有小船，我们可以划进池塘深处，另一边有一个小亭，赏景极美。”阿染认真的规划起了夏日的行程。 等阿染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元竹才回了一句：“好。” 得到元竹的承诺，阿染更加高兴，又开始想着其他的好玩的。 元竹放下经卷，开口说道：“后山有桃林，已经开花了，要去看吗？”他还记得阿染是很喜欢桃花的。 “好啊！”阿染眼睛一亮，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直坐在这里说话也是很无聊的。 元竹眉目带笑，跟阿染一同前往后山，一路上遇见的小沙弥或者和尚们都尊敬的对元竹行礼，对他报以极大的尊重，这些同样修习佛法的和尚们才能更深层次的理解到元竹的佛道到底有多高深，他的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 第92页 “真漂亮！”阿染赞叹道。 护国寺后山的桃林很大，是一个很好的去处，远远的还能看到一些小姐们三两成群结伴赏花，二人都不欲与人寒暄，往僻静之处走去。 看着枝头上茂密的桃花，阿染不禁想结果时脆脆的桃子，“等果子熟了我们再一起来摘吧！一定很甜。” “好。”元竹点点头。 “真好。”阿染眉眼带笑，追逐着空中飘落的花瓣，自得其乐。 元竹就跟在阿染身后，二人不需要太多的交流，只在一起就有心境平和之感，什么话都不需要说，仿佛灵魂交织在一起。 “元竹哥哥，你看，这片花瓣不一样诶！”阿染惊喜的举着手过来，手心躺着一片别致的桃花瓣，依稀间好似一朵莲花的形状。 “嗯。”元竹看着阿染亮晶晶的眸子点了点头。 “我要把它带回去，让工匠做成手链，把它放在琉璃中间，一定很漂亮。”阿染已经决定了这片花瓣的命运。 “其实也可以再收集一些花瓣，你就可以做一个琉璃手镯了。”元竹认真给出建议。 “不。”阿染摇摇头，“独一无二的才好看，多了就不美了。” 元竹点点头，他不懂女孩喜欢什么，所以阿染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也没有什么。 阿染一直捧着那片花瓣就不能继续玩了，所以她决定把它放进荷包里带回去，可是在她一只手拿荷包的时候，一阵风吹过，花瓣随风飘走了。阿染一愣，立刻就要追。 “阿染，当心脚下！”元竹立马提醒，可还是晚了一步，他们是在最偏僻的地方，这里鲜少有人来，也就无人打理，道路难行，阿染一急就更顾不得看路，直直的摔了下去，桃花瓣也在满天芳菲中失去踪影。 “好疼！”阿染瘫坐在地上痛呼。 元竹蹲下问着阿染：“伤着哪里了？” 阿染伸出双手看了看，因为是泥地，手上并没有伤到，但是她感觉到脚腕处一阵阵刺痛。 “脚腕……” 元竹伸手隔着白袜轻轻捏了捏，惹得阿染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以后都不带你来看桃花了，看一次摔一次。” 阿染委屈的嘟嘴，她也不想的嘛，不管是在慈和寺还是护国寺都是意外的嘛！ 元竹掌心凝力对准阿染脚腕伤处，眉间鎏金金光大放。 “元竹哥哥，不要！”阿染连忙按住元竹的手，眉间鎏金光芒瞬间暗淡。 “怎么了？我替你治好伤就不会疼了，你放心，现在我已经可以替你医治完全了。”元竹抬头说道。 阿染咬唇摇摇头：“没关系，这是小伤，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为何？我现在就可以替你治好。”元竹不解。 “你给我的有一本古籍上记载了，所有法术在施法者是凡人时皆为逆天之术，是会有天谴的。”阿染垂眸说道。 元竹沉默片刻说道：“不都说我是佛子吗？佛子应当是不算凡人的，没关系，我自小修习佛法，都没事的。” “不，反正我不治！”阿染倔强说道，她不愿意的事情谁也不能强求！ “好，但是你会疼很久哦！”元竹拗不过阿染无奈道。 “我才不怕！”阿染扭头说道，但她一向是最怕疼的了。 元竹将阿染从地上扶起：“不愿意治就擦点药吧！咱们回去吧！” “好。”阿染点点头，努力站起。 “能走吗？”元竹问道。 “好像有点难……”阿染转头泪汪汪的看着元竹，脚腕真的好疼呀！ 元竹一眼撞进阿染那双水眸，心一软再次说道：“还是我给你治好吧！” “不要！”阿染立马拒绝，十分倔强，脚腕处疼得不行还要强撑，走一步就疼得吸凉气。 元竹看着阿染的样子，无奈摸摸她的头，蹲下说道：“上来吧！” 阿染惊喜的瞪大了眼眸。 “怎么？想要自己走回去吗？”元竹见阿染一直没有动静说道。 “元竹哥哥你真好。”阿染一展笑颜趴在了元竹背上。 元竹一使力站了起来，背着阿染一步一步走着。 趴在元竹背上，就是突然笑道：“元竹哥哥，有没有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呢？我记得小时候我在慈和寺摔倒了也是你背我回去的。” “那时候小就不说了，怎么现在长大了还是这样冒失，是不是摔着不疼？”元竹忍不住教训道。 “元竹哥哥，你好凶啊！你是佛子，要温柔一点，不可以这样。”阿染被数落了抱怨道。 听到佛子这两个字，元竹突然噤声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有七情六欲，今日教训阿染算是破了戒了，回去要念经思过一下才是。 元竹不说话了，阿染是个小话匣子，“都这个时候了，阿柒说了今日也要来护国寺的，怎么还没有到？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还是突然有其他的安排？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回去上了药就回府吧！今天也别跟七公主去玩了，先把伤养好。”元竹轻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阿柒去哪里了？我这样子回府会让祖父祖母爹娘担心的，还是直接进宫的好，不过我本来答应了明天带弟弟出去玩的，看来要食言了。”阿染喃喃道。 -- 第93页 “那等会儿我还是先命人去看看阿柒在哪儿吧！”阿染想了想决定了。 元竹背着阿染走的不是来时的路，比较偏僻，现在又是护国寺诵经的时间，就连小沙弥都没有碰到一个。 元竹拿了药出来替阿染擦着，他这里什么东西都是齐全的，有方丈替他安排好了，他不会变成跟方丈一样的人，但他会尊重他们的处世方式，尽量做自己。 幽幽禅房，眉目如画的红色僧袍佛子替一位皎洁如清月的少女上药，静默无言，却是最美的一副画卷。 阿染已经找了护卫吩咐下去问凤梧柒的去处。 一大早凤梧柒就乔装打扮好偷溜出宫了，几年的经验使她完美的躲过禁卫的检查，坐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就直直的护国寺的方向去了，在马车上换回自己的锦衣，掀起车帘看了看街上的人流，这里是皇城最繁华的地段，马车慢行，避免伤到行人。 凤梧柒无聊的吃着马车里准备的瓜果点心，端起一杯茶还没喝到，马车突然一阵冲撞，茶水撒了一身，钗环凌乱。 “怎么回事？”凤梧柒探头出去问着车夫。 “小姐……啊！”车夫才刚开口就被人一鞭子抽到地上。 凤梧柒一瞬间怒目圆瞪直盯着罪魁祸首，一个锦衣华服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后跟着许多护卫，一齐在闹市纵马，凤梧柒皱眉思索，皇城里什么时候多了这号人物？ “哟！这么普通的马车里面竟坐着个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来，小美人儿，陪爷玩玩，爷可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公子哥见了凤梧柒见色起意，轻浮道。 凤梧柒闻言面色发青，属实气得不轻。 车夫吃了苦头，又见对方人多势众，竟然就这样落荒而逃了。 凤梧柒银牙紧咬，这车夫是她临时雇来的，不知她的身份，只当她是一个偷溜出宫的美貌宫女，这下竟丢下自己跑了，自己偷跑出来一个禁卫都没带。 公子哥见这美貌姑娘的车夫竟然逃走了，瞬间笑得更加恣意：“哈哈哈！来人啊！去把这小美人儿从马车上带下来，今儿就陪爷好好玩玩儿。” 他身后的护卫立马上前就要拉凤梧柒，凤梧柒大声历喝：“放肆！” 一瞬间身上腾起的气势竟吓退了一下护卫。 公子哥一愣笑道：“这美人儿还有点脾气嘛！上！” 护卫们听了命令又开始动手。 凤梧柒花容失色，现在可怎么办？她再跋扈也不会功夫，现在遇到这种事情身边又没有禁卫，也不能亮出身份，先不说丢不丢人，他们也未必信啊！ 凤梧柒用力咬着下唇，思索着转身就逃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得到的结论是不可能，这些护卫五大三粗的，一看就会武功。 护卫的手已经伸向了凤梧柒的手臂，要拉她下来，凤梧柒忍不住往马车里面缩，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住手！”有人大声喊道，一把剑鞘打在离凤梧柒最近的护卫手上，将他逼停。 凤梧柒一抬头，看见常皓带着护卫打马而来。 “常皓哥哥！”凤梧柒惊喜的大喊，避开护卫从另一边下了马车。 常皓翻身下马，迅速走到凤梧柒身边低声问道：“阿柒，你没事吧？”在闹市上，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不好直呼尊号。 “当然有事！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凤梧柒气愤道，这下有靠山到了，她自然要拿出自己的气势来。 “你是什么人？这小美人儿是爷先看上的，凡事还是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吧！你若真是喜欢，等爷玩腻了再赏给你就是了。”公子哥痞笑道，俊美的容貌说出的话却不堪入耳。 常皓眉目冷凝，剑尖直指那公子哥面庞，“奉劝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公子哥身后的护卫也拔剑出鞘与常皓所带的护卫形成对峙之势。 “呵呵！”公子哥摇扇轻笑：“爷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双方局势越来越紧张，若是真在这闹市大打出手，明日凤梧柒怕就成了皇城上下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双方正在僵持的时候，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缓缓行来，行至此处停下，有一双柔荑掀起车帘，一张如画般美丽的面庞露出一小半，如黄莺出谷%2C婉转悠扬的声音响起。 第27章 “哥哥，走了，初到此地不要惹事。” 一听到这个声音，公子哥立刻让护卫收了剑，对着常皓说道：“今天算你运气好，咱们走！” 看着公子哥带着人上马离去，凤梧柒还有些懵懵的，这就走了？ 公子哥骑着马走在前面，那华贵的马车行在后面，那双雪白的柔荑再次掀开了车帘，深深的看了一眼常皓后放下。 “茗愫，去帮我查查那个公子是谁？”悦耳的声音响起。 “是。” “怎么就这么走了？我还没有教训他呢！她竟然……”凤梧柒气急败坏，还没有人这么羞辱过她，这个仇她必须得报！ “好了，你没事就行了。”常皓止住凤梧柒张牙舞爪的手说道。 凤梧柒望进常皓温柔的眸子，眼眶有些红。 “你今日想要去哪里？要不要去我府上换身衣裳，还是去找阿染。”常皓温柔问道。 “本来要去护国寺的，可是现在一团乱，怎么去嘛！”凤梧柒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自己脏乱的衣服和歪掉的发髻钗环。 -- 第94页 “那就去我府上换身衣裳吧！”常皓说道。 “嗯。”凤梧柒点点头答应了。 安平侯府 凤梧柒换好衣裳，重新梳洗过了，总算消了些气。看着身上的华服，一瞬间有些疑惑，安平侯府怎么会有她刚好能穿的衣裳并且还是她喜欢的花样款式呢？细想想安平侯府也是十分富贵，一件衣裳也不难，应该只是碰巧罢了。 打开房门，常皓正在外面等她，凤梧柒突然问道：“对了常皓哥哥，你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及时呢？” 常皓被问得一愣，他发现凤梧柒今日有偷溜出宫的行动，就去带了护卫跟上了，等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跟着的时候已经站在凤梧柒面前了。 常皓轻咳了几声，僵硬道：“路过。” “哦！这样啊！那真是太巧了，今天谢谢你了，不然我可完了。”凤梧柒点点头道谢着。 “没关系，我现在送你去护国寺吧！”常皓有些不自然，转移话题道。 “好。”凤梧柒虽然感觉常皓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毕竟常皓的性子比较冷淡，也许只是不习惯多说话而已。 马车上，凤梧柒还是有些气愤，“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从未见过，瞧着身上的衣服还有那马车都不是寻常人家。” “那马车里的人说了初到此地，想来是从别处来的富商也不一定。”常皓说道。 “也有可能，但只要他敢留在皇城，这个仇本公主一定报！”凤梧柒眼神凌厉。 护国寺阿染还没有收到护卫的回信，凤梧柒就已经到了，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阿染目瞪口呆，不管那人是谁一定惨了，调戏皇家公主，胆儿也太肥了。 “那咱们还是先回宫吧！”阿染说道。 “行吧！今儿一点也不高兴，没玩到还惹一身骚。”凤梧柒生气道。 “好了，先回去吧！若他们不是寻常人，那么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阿染轻声说道。 “为什么？”凤梧柒不解。 阿染一笑，没有解释，让人收拾准备回宫。 “可以麻烦常皓哥哥送我们回宫吗？我让我的护卫直接回镇国将军府。”阿染问着常皓。 常皓点点头。 “那元竹哥哥我们走了哦！”阿染对元竹挥着手说道。 “你的伤……”元竹担忧。 “嗯……”阿染感觉了一下脚腕的疼痛，虽然上了药已经好了不少，但是还是挺疼的。 凤梧柒看着阿染说道：“你伤成这样，咱们怎么回去？” “没关系，到寺门口就有马车，也没有多远，走慢点就是了。”阿染不在乎的说道，忍一忍就是了。 “……”常皓站在一旁沉默不言。 “要不让常皓哥哥背你出去？”凤梧柒提议道。 “不不不！我能走，没关系。”阿染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笑话，常皓又不是她的哥哥，那么冰冷她怕被冻伤。 常皓不太在意，见阿染拒绝也还是那副表情，半点未变。 “那好吧，我扶着你，慢点……”凤梧柒知道有时候阿染很倔强，所以也就不跟她争了。 阿染笑了笑，回头看了看元竹比了一个只有他们才看得懂的手势，不许他偷偷施法，不然她会生气的。 元竹无奈一笑，看着凤梧柒扶着阿染缓慢的向外面走去。 折腾半天终于上了马车，这下就轻松了起来，马车一直行至宫门处，换了软轿也不用走路，还是很轻松的。常皓将二人送到宫门就回府了，今日休沐，不必进宫。 “走吧！老规矩。”阿染让人停在凰仪宫门口对凤梧柒说道。 “行了，你回去吧！都伤成这样了，今儿我就一个人跪吧！”凤梧柒阻止了阿染，让抬着软轿的人将阿染送回长乐宫，自己一个人去楚皇后面前跪着。 “怎么了？只有你一个人？”楚皇后见了有些惊奇，虽说今日休沐，但二人一向是甘苦与共，没道理阿染不陪着女儿罚跪的啊，难道吵架了？ “阿染伤了脚，儿臣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凤梧柒答道。 楚皇后听了让梁女官去传了太医，又赐了些药下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凤梧柒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跪了这么几年都皮了，况且她还偷偷作弊了，膝盖处偷偷垫了几层软垫，只是脚有些僵硬罢了。 “母后，受罚已经受完了，现在我要跟你说我今日在宫外受的委屈。”凤梧柒拖着僵硬的脚跟楚皇后挤在一个软榻上。 “受什么委屈了？”楚皇后放下手中的书籍，认真关心着女儿。 凤梧柒一想起来还是生气，现在又是对着自己母后，一股脑都说了出来，眼睛都气红了。 楚皇后越听神色越凝重，眉目间也染上怒意，她细心呵护的女儿在外面给人这么欺负，还好有常皓及时赶到，不然的话…… “母后，你说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别让我再遇见他，不然我一定报仇！”凤梧柒不满道。 “所以你出宫还是要小心，从现在开始，母后不再限制你们的行动，用长乐宫的腰牌你们可以随意出宫，但必须带禁卫，如果不喜欢禁卫跟得太近，可以命他们远远跟着，安全最重要。还有，人多的时候尽量带上面纱。”楚皇后思索了半晌，决定放这只雏凤飞向自由的天空。 凤梧柒惊喜的看着楚皇后，开心的抱着楚皇后：“太好了，母后，我最喜欢你啦！” -- 第95页 楚皇后唇角含笑看着女儿，阿柒已经十一了，有些事情该教养了，在皇宫之中早一些明白没什么不好。 自这日起凤梧柒与阿染的课程大大改变，上午不用再去太傅那里听学，换成了一个女师傅讲男女之别，下午依旧是琴棋书画女红。 “给母后请安，妹妹怎么这么高兴？”凤御琛也来了，看着凤梧柒问道。 “见过皇后娘娘，七公主！”夏霄行礼。 凤梧柒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母后准许我可以自由出宫了，以后都不用再偷溜了！”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高兴。”凤御琛失笑。 凤梧柒高兴了半天看着夏霄说道：“夏霄哥哥，阿染今天脚伤到了，你要去看看她吗？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夏霄听到阿染伤到了，脸色瞬间变了，拱手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七公主，臣告辞！” 楚皇后点了点头，夏霄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阿染怎么会伤着？”凤御琛担忧的问道，他跟夏霄的关系好，妹妹又跟阿染关系好，他也是把阿染当妹妹看的，这下也有些担心。 凤梧柒回答道：“她是在护国寺后山赏桃花的时候不小心摔的。”说着说着又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又在一向疼爱自己的皇兄面前哭诉了一顿。 凤御琛听了妹妹的经历，表情有些奇怪。 “阿琛，你是知道阿柒说的是何人吗？”楚皇后观察入微，发现了儿子的不对。 凤御琛开口说道：“我刚刚从父皇那里过来，南安王今日携子女进京，南安王之子温以谦跟阿柒描述的差不多。不过南安王之女温妤儿臣没有见到，想来会来拜见母后的，到那时就知道了。” “什么？”凤梧柒大惊：“皇兄你确定没看错吧！哪家世子那般轻浮！” “南安王妃早逝，南安王疏于管教，南安世子就成了这副样子，他虽小小年纪在南安惹出的祸端却不少，时常招惹良家女子，若不是在南安王府势力最大，不知道得闹到什么程度。但他那个妹妹十分聪慧，南安世子十分听南安郡主的话，也替南安王省了不少的事。”凤御琛解释道，皇帝时常带着他处理政事，对于各家他了如指掌。 “南安王是异姓王，当年替先帝守天下立了大功才有此殊荣，如今老王爷已经过世，新王爷第一次进京，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何种性子如何处世。只不过南安王再尊贵不过一个异性王罢了，再如何大不过皇家去，阿柒你是公主，不必害怕，这世子这般德行，那南安王怕也不敢包庇，你该如何就如何。”楚皇后淡淡说道，眉目间不太在意的样子。 听了这话凤梧柒笑了，母后这意思是她想报仇会支持，没有后顾之忧了。 “皇兄平时比较忙，有事就到曦阳殿来找我。”凤御琛摸摸凤梧柒的头说道。 “嗯嗯。”凤梧柒点点头，开始研究怎么报仇了。 长乐宫偏殿 阿染回了长乐宫就命人摆好纸笔开始抄书，这次她没有一起去罚跪，那么就帮阿柒的份一起抄了吧！才执笔没多久就听到太医来了，知道是楚皇后的旨意，让太医好好诊治留了药走了。 还没写几个字又听到宫人传夏霄来了，阿染连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到门口相迎。 “不好好休息你跑到这里来干嘛？”夏霄见到阿染立刻快步过来扶住她。 阿染被扶着往内室边走边道：“这不是听到三哥你来了吗？” “这么喜欢乱跑，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快给我看看伤得怎么样？”夏霄担心道。 “不用了，三哥，太医刚刚才来看过上了药，说是过几天就好了。”阿染阻止着夏霄的动作。 夏霄咳嗽几声，意识到妹妹渐渐大了，此举确实不妥，坐好问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会摔跤，怎么摔的？” 阿染提起来也有些害臊，不愿意说：“三哥你就别问了啊！”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摔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当心点！”夏霄教训道，就是在教训阿染的时候，语气也是温柔的。 阿染可不想被念叨，连忙转移话题：“三哥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我跟太子殿下一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七公主告诉我的。”夏霄道。 阿染嘟嘴，就知道是阿柒出卖自己。 夏霄突然想起来凤梧柒交代自己的话，道：“七公主让我给你带了个好消息。” “现在能有什么好消息啊！”阿染兴趣缺缺，就凭她跟凤梧柒最近这么背的运气能有什么好事。 “皇后娘娘允许你们日后可以持长乐宫的腰牌随意出入宫，不必再偷偷摸摸的了，也不必再受罚了。”夏霄说道，等待着阿染变化的表情。 阿染听了果然惊喜抬头，“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这下高兴了吧！日后出宫自由了，可不许像现在这样马虎，走路不要急，别再摔着了。”夏霄捏捏阿染的鼻子说道。 “知道啦！”阿染皱了皱眉说道，被捏着鼻子一点也不舒服。 “好好休息吧！我得走了。”夏霄笑了笑说道，他还得回去跟在凤御琛身边。 “三哥慢走。”阿染坐在软榻上挥手。 夏霄看了阿染一眼，吩咐宫人好好侍候后就离开了。 阿染转头看了看书案，既然日后都不用再受罚了，这书也不必抄了。当即唤了宫人收拾了，拿了爱看的古籍就倚在软榻上看了起来，宫人奉上了瓜果点心与花茶。 -- 第96页 南安王带着儿女在皇城安顿了下来，他不是老王爷，皇帝也不是先帝，自然不会一直坐看他手握重兵立在南安，所以被召回了皇城，南安也派知府前去，以后的南安已经不是南安王的天下了。 阿染的脚伤一好就被凤梧柒拉着出宫了。 “咱们在这里干嘛？”阿染坐在一处酒楼的窗边，问着对面的凤梧柒：“每次出来不都是去广味楼的吗？怎么换地方了？” “来这里才不是吃饭！”凤梧柒一直盯着街上，余光都没有施舍给阿染一点。 “来酒楼不吃饭干嘛？”阿染有些口渴，想要拿起桌上的茶喝，可一想起刚刚那股味道就又收回了手。 “报仇！”凤梧柒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上，眼里好像有火苗在跳动。 “报仇？”阿染有些没反应过来，今天出宫凤梧柒什么都还没跟她说的，她还不知道出来干嘛来的，本来正在长乐宫看书来着。 凤梧柒刚要回答，突然瞥见街上身穿白袍的人，激动道：“走！” 凤梧柒丢下一块银子在桌上就拉着阿染迅速下了楼，出了酒楼左右看了一下，往右边追去了。 “你这是在跟踪谁啊？”阿染跟着凤梧柒东躲西藏疑惑问道。 “看见那个穿白袍的公子哥了吗？”凤梧柒拉着阿染躲在一个摊贩后面指着前面说道。 “看到了，长得还挺好看的，比皇城许多公子都要好看些。”被阿染夸好看的人是真的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他就是南安世子！”凤梧柒愤愤道。 “那真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相貌！”阿染真诚叹息，不过也只有一会儿而已，因为她知道今日这个南安世子翩翩公子的姿态一定维持不住。 “快跟上，他们要走远了。”凤梧柒拉着阿染跑了起来。 “他带了这么多护卫，你想要怎么做？”阿染问道。 凤梧柒眼眸发亮：“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阿染摇摇头，真诚的同情了这个南安世子一炷香，然后就开始给凤梧柒出谋划策了，“他这么可恶不如我去叫我五哥来把他打一顿？我五哥功夫越来越好了，打人很疼的。” “打是肯定要打的，不过不是让你五哥来，别脏了他的手。”凤梧柒对南安世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嫌弃。 “那你要怎么做？”阿染突然有些猜不透凤梧柒的想法。 “看吧！”凤梧柒扬起嘴角看着南安世子的方向。 阿染跟着看了过去。 南安世子带着一大堆护卫大摇大摆的逛着皇城，他今日是出来给妹妹买礼物的，初到皇城，顺便看看有没有漂亮的美人儿，上次碰见那么难得的美人儿却没有得手，现在心还痒痒呢！眼神左顾右盼着，打量着街上女孩。 一个摊贩前，一位蓝裙美人站立在那里正在挑选荷包，面纱覆面，一双美眸十分迷人。 南安世子一下子被吸引了目光，停了下来说道：“这是哪里的姑娘，这般美丽，陪爷玩玩吧！” 这南安世子也是十分的没意思，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 蓝衣美人挑选荷包的手顿了一下，放下荷包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南安世子的护卫拦住了。 南安世子摇扇笑道：“美人别急着走啊！陪爷聊聊天嘛！” 蓝衣美人美眸扫了南安世子一眼，眸中不悦十分明显。 “美人来给爷看看你的容貌，是不是如你的眼眸一样漂亮？”南安世子笑着就去撩蓝衣美人的面纱。 蓝衣美人没想到这人竟敢直接上手，一时没有防备被他得逞，薄薄的面纱落在地上。 南安世子眼中满是惊艳，这皇城可真是个好地方，遍地都是美人。 阿染瞪大了眼眸，这不是蓝梦雪吗？左将军府嫡女！ “美人……”南安世子一笑又要上手去摸蓝梦雪的脸。 蓝梦雪眉头紧蹙，从腰间抽出软剑就放在了南安世子的脖子上，这招还是她跟北庆四公主学到的，随身携带武器。 南安世子一瞬间吓得脸色苍白，他胆子再肥也怕死啊！他就是个花拳绣腿不会什么功夫的。 南安世子身后的护卫纷纷抽出剑指着蓝梦雪，蓝梦雪身后也涌出许多护卫，蓝梦雪收回软剑，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打！” 左将军府的护卫听命上前，蓝梦雪身边的护卫是左将军亲自训练的，身手极好，打南安世子的护卫一点也不费力，他们不知道南安世子的身份，把这个敢调戏自家小姐的登徒子也一起给打了个鼻青脸肿，让南安世子带着护卫落荒而逃。 阿染看得目瞪口呆，问道：“阿柒，你是怎么让南安世子碰上蓝小姐的，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调戏蓝小姐，还被打的呢？” 凤梧柒扬扬头说道：“蓝梦雪喜欢绣活精致的荷包，这条街上这个摊上的荷包十分出名，我让人放了消息给她，她就来了。至于南安世子那个登徒子，我让人放了风声说这条街上有许多未婚女子逛街，他自然就会来了。蓝梦雪才貌俱佳，南安世子没道理看不上，左将军又一向保护自己女儿，身边的护卫十分护主，不挨打才奇怪呢！” “阿柒，你太厉害了。”阿染对凤梧柒佩服得五体投地，凤梧柒对这方面总是有很大的智慧，上次收拾北庆四公主的时候也是凤梧柒出的许多点子。 “厉害的还在后面呢！走，我们快跟上。”凤梧柒笑了笑，带着阿染往另外一条路抄近道，钻进一个小巷子又出来就又看到了南安世子一行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嘴里骂骂咧咧的。 -- 第97页 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一些瓜果皮，打了南安世子一身，他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擦破了皮肤。 看得凤梧柒大笑不止：“还有更厉害的呢！” 突然一群老鼠成群结队跑来，哪里也不去，就扒在南安世子身上，甩都甩不掉。 “啊啊啊！老鼠，来人啊！”南安世子吓得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最害怕老鼠了，不停的跳着，想把老鼠甩下去，疯狂的跑了起来。 “世子！”护卫连忙跟着自家主子追。 凤梧柒拉着阿染又上了一处酒楼，在窗口站着等待，不一会儿南安世子就跑了过来，身上的老鼠总算赶走了，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歇气。 凤梧柒将手伸出了窗外比了一个手势，一大桶黄黄的粘稠物从天而降倒了南安世子一头一脸，身边的人纷纷躲开，南安世子身上散发着奇异的味道，还突然大叫了起来。 “呕！这是什么啊！”阿染看得有些恶心。 “加了许多盐巴的粪便。”凤梧柒摊摊手说道。 阿染瞪大了眼睛，这实在是太狠了，本来粪便已经很脏很臭了，还加了盐！刚刚那南安世子受了一番折腾，身上肯定负了伤，盐沾上去感觉，咦～阿染想想都疼。 凤梧柒倚在窗边看着好戏，南安世子被折腾了半天终于发现自己被人针对了，四处看着寻找罪魁祸首，抬头与凤梧柒对视了一眼瞬间明了，凤梧柒对着南安世子露齿一笑。 南安世子被气得不轻，当即就要带人上来算账，突然发现其他窗户站着许多禁卫，酒楼门口也有禁卫守着，一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狠狠瞪了凤梧柒一眼狼狈离开了。这一局，凤梧柒胜！ 第28章 阿染按压着莲花香炉中的香粉，再用模具印出莲花形状，点燃后覆上盖子，檀香萦绕在室内。 弄好这一切，阿染才坐到元竹身边，给他讲着凤梧柒的报仇之举。 “阿柒实在是太厉害了，下次南安世子再碰见阿柒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阿染想起南安世子最后的狼狈样子忍俊不禁。 “你们不怕他报复回来吗？”元竹问道。 阿染愣了愣说道：“阿柒是公主啊！谁敢在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动她？” 元竹笑了笑：“我是说你，你跟七公主一起去的，万一他不敢动七公主报复你呢？” “元竹哥哥你担心我啊？”阿染开心的问道，离元竹又近了一点。 元竹轻轻移开阿染伸过来的头，温柔道：“是啊！怕他伤着你。” 阿染得到满意的答案眼睛都笑弯了，语气轻松道：“没事的啦！我身份也不低的，再说了他一个世子怎么能跟我这一个小姑娘计较呢？传出去多不好听，况且还是他有错在先，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撑腰，这个亏南安世子只能吃了。”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元竹摸摸阿染的头温柔说道。 “嗯嗯！”阿染乖巧的点点头，她知道元竹哥哥都是为了自己好。 元竹笑了笑继续看手中经卷，阿染翻身靠在元竹背上看着自己喜爱的古籍，禅房内檀香袅袅，岁月静好。 南安世子回府休养了好一阵子才打起精神来，到处打听着酒楼上那两个死丫头是谁，还有那个让护卫揍他的蓝衣美人，他一定要好好报仇。 南安世子到了后院，想要妹妹给自己出出主意，妹妹最聪明了，一定有法子的。 “妹妹，你就帮帮哥哥吧！刚来皇城就丢了这么大的脸，日后咱们南安王府怎么立足啊！”南安世子恳求着妹妹，语气十分诚恳，一点哥哥的威严也没有。 南安郡主拿着针线正在绣着手帕，如瀑青丝散在脑后，头也不抬淡淡说道，“刚来皇城就惹了祸，哥哥你祈祷人家姑娘不来找你麻烦就不错了，不然父王又得一顿家法伺候。” “不行，丢了这么大的脸，我以后在皇城可怎么混，必须要报仇回来！”南安世子顿了一下，其实他想说的是以后怎么在皇城调戏美女。 南安郡主十分了解自己的哥哥，抬眸扫了南安世子一眼，缓缓说道：“那日帮那位小姐解围的人是安平侯府的世子。” 南安世子不置可否：“安平侯府算什么东西？有咱们王府厉害吗？” 南安郡主无视自家哥哥愚蠢的话继续说道：“那日让护卫打你的小姐是左将军府的嫡小姐，左将军最是爱女，若是知道你竟敢调戏他唯一的爱女，可能会亲自来打断你的腿！” 南安世子一听到打断他的腿，一时腿有些软，坐了下来强自镇定道：“左将军他敢，再怎样我也是王府世子！” “是吗？那你知道被安平侯世子救下又来找你报仇的小姐是谁吗？”南安郡主嗤笑一声，绣针绣出一片海棠花瓣。 “又是哪位大臣的小姐？这样辱我，我定是要报仇的！”南安世子觉得南安王势力还是很大的，思想还没有因为从南安到皇城这么大的变化之间调整回来，还以为是在南安唯我独尊的日子呢！ “想死别拉着南安王府的人一起！那是楚皇后唯一的女儿，太子殿下的亲妹妹，南和国唯一的嫡公主，陛下的掌上明珠！”南安郡主被哥哥气得堵心，放下针线重重说道。 “什……什么！？”南安世子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来皇城就惹上了一尊大佛。 -- 第98页 “现在父王还不知道此事，哥哥你最近最好安分点，不然到时候父王新账旧账一起算妹妹我也救不了你。”到底是唯一的亲哥哥，南安郡主还是好意的提醒道。 “我知道了，最近我会收敛的，到时候父王怪罪下来妹妹可一定要帮我求情啊！”南安世子拉住南安郡主的胳膊说道，他是真的害怕，父王用起家法来是毫不手软啊！ 南安郡主无奈的叹了口气，摊上这么个哥哥她能怎么办呢？想起七公主，虽然她是公主，也是哥哥有错在先，但所作所为也实在太过分了，她温妤记住了。 南安世子是真的被南安郡主吓到了，好一段时间没有出门，好不容易出一次门竟然就跟凤梧柒碰上了，凤梧柒还没来得及思考要不要再收拾他一顿呢！南安世子已经带着护卫落荒而逃了。 “噗！我说七妹妹，你是对他做了什么啊！才一看见你竟然就夹着尾巴逃跑了。”凤御晔用折扇掩面大笑道。 “哼！”凤梧柒冷哼一声不想解释。 常皓是知道来龙去脉的，不过此事不好随意提及也就没有开口说话。 凤御晔一个人笑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才停了下来问道：“阿染在哪里？我们已经都已经出宫了，还没有看见她。” “她派人来说了在知玉轩挑选礼物，让我们去那里找她。”凤梧柒说道。 “那我们现在去知玉轩吧！”凤御晔说道，走在前面快步前行。 凤梧柒跟常皓跟在他的后面。 阿染看着掌柜的摆了一排的各种玉饰，不太在意的挑选着，宁平候府的老夫人六十大寿了，虽然她不太喜欢那个强硬的老太太，但是宁平候府是姨母掌家，她要给姨母面子，送的礼自然要好才行。 “小姐这些都没有看上的吗？可要上去二楼，二楼有更好的。”掌柜看着阿染一直没有选中的客气说道。 “去二楼吧！”阿染点点头，一楼确实都是凡品。 阿染转身就要上楼，楼上一位身穿白裙覆面纱的小姐正要下楼，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衣服都不是寻常面料，应该也是哪家的大小姐。 “这位小姐先请吧！”楼上的小姐微微避开让阿染先行。 “不用了，小姐先下吧！”阿染笑了笑，拒绝了白裙小姐。 白裙小姐也没有再客气，扶着丫鬟的手下了楼，腰间镶金白玉扣行动间摇摆。 白裙小姐下了楼梯，跟阿染施了一礼才扶着丫鬟的手离开。 “小姐慢走！”掌柜客气送道。 阿染一直盯着白裙小姐的衣服料子，没记错的话这料子是难得的月湖纱，是一个小国进贡的，因为去年天灾影响，月湖纱的产量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总共就五匹。三匹都给了楚皇后，楚皇后给了她跟凤梧柒还有楚辞一人一匹，剩下两匹皇帝留下了，前段时间赏了一匹给南安郡主。因为她觉得月湖纱的料子做衣裙不太好看就拿来做床帐了，楚辞也是这样认为，凤梧柒不太在意看二人都这样做了就一起做了床帐，所以现在唯一能穿月湖纱的人就是南安郡主了。 凤梧柒三人到了知玉轩门外，刚好遇见南安郡主出来，二人擦肩而过，南安郡主无声打量了凤梧柒一眼，凤梧柒因为不认识她没有在意，大踏步进了知玉轩。 南安郡主最后的目光落在了走在最后面的常皓身上。 常皓敏锐的感觉到有人注视，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刚刚从知玉轩出来的小姐正扶着丫鬟的手上马车。 阿染见看不到南安郡主的身影就回身准备上楼，掌柜一直做着请的手势。 “阿染！”凤御晔见到阿染正在上楼，连忙叫道。 阿染回眸一笑，让众人都跟着上了楼，二楼的东西果然品质上升了不少，至少不会再让阿染有无从下手的感觉了。 一边挑选着东西阿染一边开口道：“刚刚你们碰见门口的白裙小姐了吗？” “看见了，跟你们差不多年纪，身段纤细，素手柔嫩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凤御晔非常专业的点评着，他平日不学无术也是研究美人去了，不过他跟南安世子可不同，只是单纯的欣赏美人而已，这一点跟阿染志趣相投。 “五哥，你这经验够丰富的啊！”凤梧柒抬眼取笑。 “哈哈！那不是因为我身边的美人太多了吗？你多漂亮啊！还有阿染和楚辞，哪个不是美人？就连云贵妃那甚少进宫的侄女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凤御晔干笑两声说道。 凤梧柒嗤笑一声，眼睛浏览着柜架上的玉制摆饰。 阿染笑了笑说道：“刚刚那人是南安郡主。” “什么？是那登徒子的妹妹！”凤梧柒一瞬间炸了起来。 “登徒子？是谁？南安世子吗？”凤御晔疑惑的问道。 阿染笑了笑不开口，凤梧柒嘟着嘴生气，常皓依旧不发一言。 凤御晔不满意了，“我说你们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呢？嗯？” “哪儿有？帮我挑礼物吧！”阿染笑着岔开话题。 “好吧！”阿染一开口，凤御晔暂且就不问了，替她认真的提着建议。 宁平候府的寿宴这些皇子龙孙是想去就去，不想去自然有下面的人替他们备好礼送去，定不会失了礼数。阿染就不一样了，为了姨母，她是必须得亲自去的，好在楚皇后最近下了令让凤梧柒多多参加皇城的宴会，多了凤梧柒的陪伴，阿染高兴不少。 -- 第99页 最后阿染买了一尊招财琉璃玉葫芦，葫芦肚子上还用金镶嵌了一个寿字，十分应景和贵重了，这般好的玉又是这样的做工，自然是花了不少银子，不过对阿染来说不算什么，她可是有不少积蓄的。 阿染挑选好众人就出了知玉轩，让掌柜的将东西送去镇国将军府，自然有人结账，阿染身上是从不带银子的。 虽然凤梧柒也要一同前往寿宴，但赵老夫人还到不了她亲自费心挑礼物的地位，到时候随便从宫里拿件吉祥有寓意的礼物带去就可以了。 “他们家最近的东西做工不是很好，手艺退步了，我们再逛逛其他家吧！”阿染出了知玉轩这样说道。 凤梧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可苦了后面跟着的两个少年了，陪着两个小姑娘逛了一天的首饰铺子，但二人好像都乐在其中，没有抱怨。 宁平候府大办寿宴这日，阿染早早的就跟着娘亲到了府上，看姨母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阿染还小，帮不了什么忙，就被顾延闵三兄弟拉走去玩儿了。 看着表兄妹亲近的样子，宁平候夫人笑了笑继续忙碌了。 “闵表哥，南表哥，乔表哥！”阿染甜甜的叫道。 “表妹饿了没，我让人端些点心过来。”顾延闵温柔问道。 “不饿的，谢谢闵表哥！”阿染抬头对顾延闵道谢，闵表哥今年已经十八了，听娘亲说已经有媒人在向宁平候打听了，不过也不奇怪，表哥这般的人物，正该这般受欢迎呢！南表哥也十七了，应该也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表嫂咯！ “表妹在笑什么？”顾延南探头过来问道。 “没有啦！”阿染笑着摇摇头，她怎么能说她在想表嫂的事情呢？太丢人啦！ “表妹嫌弃你们，表妹最喜欢我了。”顾延乔笑眯眯说道。 顾延闵顾延南瞪着自家弟弟，可是有什么办法，弟弟不会武功，又不能打，只能宠着。 哥俩这眼神逗得阿染跟顾延乔一起开怀大笑。 这边三兄弟围着阿染玩，时刻注意着怕表妹不自在，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人正冷冷的看着。 “姐姐，你看！哥哥们怎么这样啊！放着我这正经妹妹不疼，总是围着那表妹！”顾衿禾生气的对着一旁坐着品茶的顾衿安说道。 “禾儿，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太过粗鲁了。”顾衿安姿态优雅的放下茶盏，轻声提醒妹妹。 “粗鲁怎么了！你这么优雅有礼，还不是没有什么好人家上门提亲！”顾衿禾不假思索道，直直的刺痛了顾衿安的心，看着姐姐的表情顾衿禾噤声了。 顾衿安今年已经十八了，她比顾延闵还要大半岁呢，换了别家小姐这会儿已经成婚了，也不是没有人家上门提亲，但不是官职低微就是家中庶子，她一个都看不上，嫡母不出力，她只有靠自己了，但她年龄越来越大，实在拖不起了，这一次借着祖母寿宴再博最后一把，不然她就只能认命了，但她不想认命。 顾衿安面色僵了一瞬就恢复了一副温柔的模样说道：“妹妹你才十三，别整日把提亲提亲的挂在口中，让别人听了多不好。” 顾衿安的语气温柔，任谁见了也会觉得这是一个温柔教导妹妹的好姐姐。 顾衿禾了解自己的姐姐，不甚在意道：“知道了，知道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看着顾衿禾的样子，顾衿安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消失了，唇角挂着浅笑。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男宾女席分开，三兄弟不能再陪着阿染，要去招待客人了，吩咐丫鬟好好照顾阿染后就走了。 阿染跟着丫鬟的指引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坐好等待开席。 宾客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隔着一座小桥，隐隐约约还可以见到男宾那边的动静。 没坐一会儿赵老夫人就在宁平候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不管婆媳俩关系再不好，在今天这样的场面下也要忍一忍装一装。 赵老夫人一身喜庆的红色，很有老寿星的做派。 “大家久等了，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来得迟了些。”赵老夫人坐下笑着致歉。 众人纷纷表示不晚，时辰刚刚好，毕竟宁平候府也是在皇帝面前排的上号的人物。 赵老夫人笑了笑，慈祥的说道：“今日阿染也在吧！过来，给我看看。” 被点名的阿染脊背一麻，不高兴的起身了，面上却还要一副高兴的样子。 宁平候夫人眉头微皱，这老太太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赵老夫人伸出手想要拉住阿染的手说话，阿染看了看那皱巴巴的手，决定先下手为强，笑着转身将灵犀托着的寿礼抱在了手上，道：“这是阿染给老夫人准备的寿礼，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真是个好孩子！”赵老夫人想要拉着阿染的手，但阿染抱着寿礼就是不撒手，让赵老夫人没有机会。 “这都是应该的！”阿染笑着说道。 拉不到手表示亲近赵老夫人就放弃了，转而挥了挥手，示意顾衿安过来，顾衿安缓步走了过来，赵老夫人笑着拉住她的手笑道：“阿染是个孝敬的，我这孙女也是，为了我的寿宴绣了半年的祝寿图，真怕她年纪轻轻的伤了眼睛可怎么是好。” 阿染挑眉，赵老夫人这是…… 赵老夫人又吩咐人将祝寿图拿出来给众人观赏，道：“看看这女红多好啊！一针一线紧密细致，这绣品怕是赶得上皇宫里最好的绣娘了，这样贤惠的姑娘，谁家娶了都是福气啊！” -- 第100页 赵老夫人这一番话说了出来，其用意就太明显了，不过都没有人接话，宁平候府的情况皇城谁不知道？说好听点顾衿安是侯府小姐，但不过是个庶女罢了，不受宁平候的宠爱，宁平候夫人对这两个庶女也颇为不喜，这样的小姐娶回家还不一定是福是祸呢！ 阿染手上的寿礼被宁平候府的下人接了过去，这下被赵老夫人逮到了机会，一下子拉住阿染的手放在顾衿安的手上。 阿染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翻脸，她从小到大很少忍过什么，但是这是姨母家里，实在不能不给面子，用眼神向宁平候夫人求救。 宁平候夫人看到此情此景紧紧皱着眉头，看到阿染救助的眼神开口道：“娘……” 赵老夫人没有给宁平候夫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道：“阿染跟安儿一向关系好，要经常在一块玩啊！” 宁平候夫人咬牙，在人前她是儿媳赵老夫人是婆婆，她不能插话顶撞。 众人一听顾衿安跟阿染的关系好，态度一瞬间转变了，开始夸奖起顾衿安的好处来，更多是夸奖阿染。 顾衿安听着这些因为阿染的夸奖，面上带着温柔笑意，眼底深处却有着浓浓的不高兴。 南安郡主坐在席上勾起唇角看着这一场好戏。 江月绾担忧的看着阿染，她可从没见过阿染跟顾衿安关系好，她看了看一旁跟着的乖巧庶妹，很是同情阿染有这样一门亲戚。 阿染眼睛直直的盯着赵老夫人拉着她跟顾衿安挨着的手，心里难受至极，她最讨厌跟不喜欢的人触碰。 夏岚书看得心急，她当然了解自己的女儿，此时心疼得不行，在宁平候府也不能不给姐姐面子，只好紧紧皱眉忍着。 “七公主殿下到！”门房的声音拯救了阿染，阿染以最快的速度抽回手回身行礼，手帕不着痕迹的擦着刚刚被抓的那只手。 众人起身行礼，凤梧柒一身华服高调进来。 “免礼吧！” 阿染起身迅速回席，以免再被抓到，将擦过手的手帕偷偷交给灵犀扔掉。 “七公主大驾光临，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宁平候夫人寒暄道。 “宁平候夫人客气了。”凤梧柒的语气比较温和。 “多谢七公主能来我的寿宴，还请七公主入席！”赵老夫人笑呵呵说道，楚皇后唯一的嫡公主竟然来给她祝寿了，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凤梧柒瞥了赵老夫人一眼，挨着阿染坐下了，收到阿染感激的目光一脸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出场拯救了阿染。 “不知道七公主殿下准备了什么寿礼给老夫人呢？”众人正其乐融融，有人开口就针对凤梧柒。 凤梧柒抬眼一看，是南安郡主，凤眸微挑语带傲气说道：“南安郡主这么好奇本公主的寿礼是怕本公主的寿礼压过了你的吗？难道南安郡主替老夫人准备了什么更好的寿礼？” 众人闻言也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南安郡主。 “不过是随手画的一副祝寿图罢了，技艺一般，老夫人莫要见笑。”南安郡主不慌不忙说道。 “怎么会？劳累郡主了。”赵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南安郡主亲自为她画的祝寿图，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南安郡主微微一笑，将话题又引到了凤梧柒的身上：“我还是比较好奇七公主送的什么？毕竟公主殿下身份非同一般，出手必定不同凡响。” 南安郡主不停的给凤梧柒带高帽子，若是凤梧柒的寿礼拿不出手就不好看了，阿染开口说道：“今日老夫人大寿，不管寿礼是什么，都是一番心意，老夫人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南安郡主笑了笑没有开口，目光看着凤梧柒。 凤梧柒笑了一下，这南安郡主怕不是因为南安世子才针对自己的吧？不过郡主而已，凤梧柒说道：“阿染说的对，都是心意，本公主的寿礼也很平常，不过是前朝大家白石先生的一副真迹祝寿图罢了，算不得什么，这样借花献佛，比不得郡主亲自所绘图的心意，毕竟本公主的画作不是可以随意赠人的，谁知道到时候会流到些什么地方去呢？” 听见凤梧柒说的话众人都吃了一惊，白石先生的画十分稀有难得，七公主竟然随便一出手就送出这样的画作。 阿染也是惊讶的看着凤梧柒。 凤梧柒靠近阿染小声说道：“皇宫库房里好几副白石先生的画，都积灰了，我随便拿的，我觉得还没有你画得好看，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幅表情，你要不要？回宫送你。” 阿染无奈一笑，这个阿柒啊，不懂画作！ 南安郡主一愣，维持住了面上的表情，温柔笑道：“果然不愧是七公主，出手果然不凡！” “呵呵！”凤梧柒假笑两声，十分不给南安郡主面子。 众人逐渐意识到气氛不对，这两个年纪不大身份尊贵的公主郡主之间竟有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第29章 宁平候夫人见宴会气氛突然僵了起来，连忙打着圆场：“诸位不要客气，请用！” 众人顺着宁平候夫人的话语开始品尝美食，故意忽略七公主与南安郡主之间不寻常的气氛，虽然好奇，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打听，尤其事关皇家的时候。 南安郡主拿起桌上的酒盏遥遥敬了凤梧柒一下。 凤梧柒看见了当没看见，继续靠在阿染耳边说着悄悄话。 -- 第101页 “这南安郡主好像挺针对你的。”阿染轻声说道。 凤梧柒冷笑一声：“那又如何，还不是得对我行礼？” 阿染笑了笑，凤梧柒总是这样，没有放进心里的人也就不会放在眼里，毫不客气。 寿宴进行到一半，凤梧柒百无聊赖道：“这里好无聊啊！不如我们先走了吧！” 阿染摇摇头：“不行，今天我不能先走，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先回宫吧！” “我才不要，回宫更无聊！”凤梧柒拈了一块点心吃着。 “那怎么办？不如我陪你去花园逛逛？”阿染提议道。 “好吧！正好宁平候府的花园我还没有逛过呢！”凤梧柒放下点心站起了身。 宁平候夫人见凤梧柒起身连忙问道：“七公主殿下可有什么需要吗？” 凤梧柒客气道：“只是坐久了身子有些乏，听说府上的风景不错，就想让阿染带我逛逛。” “那七公主殿下请便！”宁平候夫人笑道。 凤梧柒点点头跟着丫鬟的指引离开，阿染行礼后跟上。 远离了人群，二人才松散了些，活动了一下身体，凤梧柒说道：“瞧着你姨母为人不错，素来名声也是很好的，怎么有个这样的婆婆，真是太可怕了。” 阿染深以为然，不过在宁平候府不宜谈论这些，只道：“这就是命了。” “什么命啊！嫁人的时候还是得看清楚，才能避免这样的情况！”凤梧柒不赞同道。 阿染点点头道：“是没错的，但有些人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防不胜防。” “还好我有公主府，不必跟公婆住一起。”凤梧柒十分庆幸。 阿染一笑调侃道：“阿柒你是不是想嫁人啦！竟然开始考虑这些事情了，不过也是，皇室公主十六就可以出嫁了，比我早些，早点考虑也是好的。” 南和嫁娶习俗一般男子十八开始说亲，二十成婚，女子十六说亲，十八成婚。而皇室中人为了多繁衍后代，便比平常人早两岁，不过也不乏皇帝心疼公主晚出嫁的例子。 “才不是，阿染你胡说，当心我打你！”凤梧柒闻言就要打阿染，脸颊绯红，最近不管是楚皇后还是女师傅都在开始讲授一些男女之间的差别，现在又提起，实在让人害臊。 “哈哈哈！你这是恼羞成怒！”阿染一边躲闪着凤梧柒一边继续说道，躲在一棵树后笑得开怀。 “阿染，你不许闹了！”凤梧柒插腰怒道。 “好啦好啦！不闹了嘻嘻！”阿染从树后出来，还是忍不住一直笑。 凤梧柒怒目而视，转身大踏步前进，不愿意理阿染了。 “好阿柒，我错了，别生气了。”阿染见凤梧柒生气了连忙赔罪。 “哼！”凤梧柒刚要故作生气扬头冷哼，却看见一道倩影，疑惑的皱起了眉，“阿染，你看那个人！” “怎么了？”阿染顺着凤梧柒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不是赵老夫人最喜欢的孙女吗？”凤梧柒看着远处的顾衿安说道，刚刚寿宴上赵老夫人不停的夸赞着她这个长孙女的好处，听得她犯恶心，尤其是每次顾衿安都配合着一脸矜持的笑容的时候看着更是难受。 阿染点点头，顾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了席，并且还是在那个地方，那里是花园与男宾席连接的地方，因为也许有哪家的公子也想起来逛逛园子，那一块的地方女眷们都是暂时不去的，就算不小心碰上了都要尽快离开，可看顾衿安的样子不仅没有避开，好像还是故意在那里张望一样。 “她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凤梧柒说道。 “那边都是男宾，她能等谁？难道是三位表哥吗？”阿染猜测道，可是三位表哥都不太爱搭理顾衿安顾衿禾姐妹的，她也一向跟她们没有什么交集，不太了解。 “来了。”凤梧柒扬扬下巴说道。 “这不是瑞郡王的次子凤亦衡吗？他怎么会来这里？”阿染大惊。 凤亦衡转进了花园，看到了顾衿安不仅没有快步离开，还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顾衿安看见凤亦衡低头做娇羞状，眼底光芒一闪而过，这是她最后能为自己做的。既然嫡母不肯给她相看好人家，祖母也帮不了什么忙，那就只好自己来搏一搏了。 阿染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还好她们的位置相对隐蔽，那边的两人都没有发现。 凤梧柒拉着阿染后退了一点，站在了更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上，悄声观看。 “安儿，我可想死你了，今日这么多人，怎么想起约我相见了？”凤亦衡轻声说道。 顾衿安抬头看了凤亦衡一眼，又迅速低头，露出一截白皙的玉颈。 凤亦衡看着心尖发痒，可是这顾衿安聪明得很，从未让他占到半点便宜，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拉住了顾衿安的手摸着：“安儿，你真美！” “你……”顾衿安见凤亦衡拉住了她的手，脸颊绯红，想要把手抽回来动了动又没有抽回，低头小声说道：“你……你别这样，让人看见多不好啊！” “不会让人看见的，安儿你实在是太美了，让我亲一口吧！”凤亦衡逼近顾衿安说道，一双黑眸直直的盯着顾衿安。 “那怎么可以！”顾衿安一使劲抽回了手，背对着凤亦衡羞道：“若真这么喜欢我就赶快让人上门提亲吧！不然我嫡母就要将我嫁与旁人了。” -- 第102页 “这……安儿别急嘛！我回去就跟我爹商量，再等等，先让我亲一口吧！好不好？我实在太想你了。”凤亦衡迟疑一下说道，虽然他很喜欢顾衿安，愿意娶她回家，但他才刚刚二十还没有玩够呢，还不想这么早就成婚。 “你是不是就是想骗我，根本就不想娶我！”顾衿安回身带着哭腔质问着，眼中含着泪水，看得凤亦衡心疼得不行。 凤亦衡连忙哄道：“怎么会呢？我今天回去就跟我爹商量，别哭了。我看着心疼。” “我已经十八了，至少你要来提亲啊！不然你可让我怎么办啊！你不娶我我就要嫁给别人了。我嫡母已经相看了一户人家，择日就要来提亲了，你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啊！”顾衿安眼中的泪滑落下来，语气更加柔婉哀伤，希望可以让凤亦衡答应早日来提亲。瑞郡王府是宗室，瑞郡王也很受陛下重用，虽说凤亦衡是次子不能袭爵，但以后分了家也还是有不少家底的，更何况瑞郡王在皇帝面前求一求，捞个好差事还难吗？嫁给凤亦衡再怎样也比嫁给别人当妾室，嫁给庶子当正妻得好。 “好好好！我一定尽早来提亲。”凤亦衡替顾衿安拭去眼角的泪水说道。 “那你一定要尽早，不然我就真的嫁给别人了。”顾衿安说道，给凤亦衡一种紧迫感。 “好，我保证今天回去就跟我爹提这件事。”凤亦衡连连保证道，还将自己的随身玉佩交给了顾衿安作为信物。 “嗯……”顾衿安轻声应道，身子轻轻靠进了凤亦衡怀中，手中握着凉凉的玉佩，眼底闪着得逞的光芒。 “他……他们……”阿染指着拥抱的二人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她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呢！ 凤梧柒自小长在深宫，一些事情自然要比阿染懂一些，拉着阿染悄悄离开了。 “他们这个样子，我要不要跟姨母说一声啊？”阿染苦恼道。 凤梧柒开口道：“这件事……” “二位逛花园怎么逛了这么久啊？难道是看到了什么美景不愿意离开了吗？”不速之客的声音打断了凤梧柒的话。 凤梧柒抬眼看着南安郡主，心气儿一阵不顺，她真是越看这个南安郡主越不顺眼，呛声道：“南安郡主可真是热心啊！连别人逛逛园子都要关心，不过你这是想控制本公主的行动吗？本公主想逛多久就逛多久，还轮不到南安郡主来质问！” 阿染拍拍胸脯看着南安郡主，美景没看到，倒是被惊吓了才对。 南安郡主温柔一笑说道：“七公主殿下误会了，我只是关心关心二位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最好是这样！”凤梧柒冷哼一声。 南安郡主笑道：“温妤有一个建议送给七公主殿下，希望公主殿下一听。” “不听！”凤梧柒直接拒绝。 南安郡主笑了笑不管凤梧柒继续说道：“温妤觉得女子还是柔美温婉些好，七公主殿下您这样的脾气秉性可不太好，还是多多看些佛经平心静气吧！不然等公主殿下及笄后无人问津可就不好了呢！” 南安郡主成功看到凤梧柒瞬间生气的脸色，笑了笑屈膝行礼道：“温妤言尽于此，只是一点小小的建议，七公主殿下不必挂怀，我先回宴会了。”说完不待凤梧柒反应过来就走了。 凤梧柒气得牙痒痒，生气的对阿染说道：“这个南安郡主就是故意的！你看看她就是故意来气我的！” 阿染连忙安慰道：“她应该就是为南安世子报仇的，你别生气了，生气才会让她高兴呢！” 凤梧柒大声放话道：“不就是个小小郡主吗？跟本公主斗，本公主奉陪！” 凤梧柒这下已经开始把南安郡主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从小到大谁不是对她阿谀奉承，只有一个阿染还是她最好的朋友，现在南安郡主这样对她，她是忍不了的！ 阿染看着凤梧柒气极的模样叹了口气，其实南安郡主说的没错，阿染倒不是赞同南安郡主说的话，只是觉得凤梧柒的性子确实太过强硬了些，怕她日后吃亏。 等二人回了寿宴上顾衿安不知何时也回了位置，凤梧柒与南安郡主对视一眼，双方进行眼神交锋。 寿宴结束，各自回府，凤梧柒第一个走，阿染送她上了马车又回到夏岚书身边，她要陪着娘亲最后走。 待到宾客尽散，宁平候夫人说道：“今日实在累了，我让阿闵阿南送你们回去，咱们改日再说话吧！” 夏岚书点点头，让宁平候夫人好好休息。 阿染看了看宁平候夫人身边的顾衿安欲言又止，看来今天是不能跟姨母说这件事了，她总不能当着顾衿安的面说，这样太不好了。 夏岚书看了女儿一眼跟赵老夫人客客气气的告辞走了。 赵老夫人笑着应了，对待镇国将军府她还是很客气的。 马车上，夏岚书看着发呆的阿染，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阿染一愣回了神，问道：“娘亲，怎么了？” 夏岚书无奈一笑：“是我要问你怎么了才对，怎么发起呆来，是有什么事吗？可以跟娘亲说说吗？” “娘亲，我……”阿染咬咬唇，将今天在花园看到的事情说了。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夏岚书听了大惊，男女之间私相授受可是大忌，尤其是宁平候夫人已经给顾衿安相看了一门亲事，都已经在商量着何日上门提亲了，虽说不是什么达官贵族，但也是正经官家的嫡子，虽说家境贫寒些，但顾衿安嫁过去宁平候府再帮衬着日子也坏不到哪里去的。瑞郡王府虽然听起来好听，但瑞郡王妃可是个狠角色，决不会是个好婆婆。宁平候夫人为了顾衿安的婚事是费了心的，好歹也是她一手教养长大的，总不会害了她去，那人家精挑细选过的。公婆和睦，夫君上进，这日子肯定是会越过越好的，可顾衿安如今干了这样的事情。 -- 第103页 夏岚书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让顾延闵顾延南送阿染回去，她要现在回宁平候府去跟宁平候夫人说说这件事。 顾延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姨母突然有急事要回去，但还是妥帖的安排顾延南送阿染回将军府，自己亲自送夏岚书回宁平候府。 宁平候夫人已经让人收拾梳洗，正准备躺在软榻上让丫鬟好好锤一锤酸疼的身子，就听见下人通报慕夫人又回来了，讶异的坐了起来迎到门口。 “怎么又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吗？” “不是，是有些急事，大姐我们进去说吧！”夏岚书拉着宁平候夫人的手说道。 宁平候夫人点了点头，二人进了内室。 夏岚书将事情告诉了宁平候夫人，宁平候夫人当场大怒：“我说她总是看不上我替她挑的人家呢！原是攀了瑞郡王府高枝了！” 夏岚书安慰道：“你也别气了，这事呢男女双方都有错，这瑞郡王二公子也是，若是真心喜欢派人上门提亲就是，怎么整这么一出，传出去可怎么收场。” 宁平候夫人冷笑一声：“哪里会真的来提亲，我们是什么人家，一个庶女哪里值得人家郡王府的嫡公子亲自求去当正妻，怕是顾衿安她想要当妾郡王妃都不一定会同意！” “听着阿染的描述，二人相处怕是有一段时间了，彼此间应该有信物才对，不过这么长时间，那二公子又是个游戏花丛的名声，也不知道顾衿安有没有吃亏。”夏岚书担忧道。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人家怕巴不得吃亏呢！这样好早早的嫁去瑞郡王府！”宁平候夫人气道，“行了，我是真的管不了了，既然她捡了高枝去飞，那她的亲事我也就不插手了，来人啊，去请侯爷过来，就说我要跟他商议大小姐的婚事。” 丫鬟去传话去了，宁平候要来天色也不早了，夏岚书不便多留，宽慰了宁平候夫人几句就离开了。 宁平候也累了一天，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妻子火急火燎的叫来，此时也一脸茫然。 宁平候夫人看着宁平候说道：“你去说，大丫头的婚事我不管了，让她自己决定吧！” “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大丫头惹你生气了，我回头定会好好罚她，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是这样任性，罚她一罚就是了，别跟她较真。”宁平候坐在宁平候夫人身边轻声哄道。 宁平候夫人见宁平候这幅态度，也不好太过强硬，只好说道：“她今日在娘的寿宴上跟瑞郡王的二公子私会被阿染撞见了，两人还抱在一起了，你说说这个样子我还怎么管！本来说好的人家肯定是不行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谁还会娶她！” 宁平候听了也是大惊，道：“真有此事？” “我骗你做甚！你还是去问问你那好闺女吧！”宁平候夫人瞪了宁平候一眼说道。 宁平候沉吟片刻，召了顾衿安来问话，顾衿安来了一听到此事面色瞬间发白，一句话还未说宁平候便知道了真假，当即大怒将她禁足。 顾衿安看了看暗沉的天色，希望凤亦衡一定要说服瑞郡王和瑞郡王妃早日来提亲，本来凤亦衡那里不成她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嫁给嫡母安排的人家，现在也泡汤了，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凤亦衡身上了，只是到底是谁告的密呢？她做事一向谨慎，若让她知道是谁害她，她定要报仇！ 瑞郡王府 凤亦衡殷勤的替瑞郡王和瑞郡王妃端茶倒水。 瑞郡王喝了一口茶开口问道：“阿衡今日这是怎么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是不是又招惹了哪家姑娘需要我们善后，跟你说了让你收心收心，你就是不听！”瑞郡王妃戳戳凤亦衡的额头狠狠说道。 凤亦衡被自家亲娘戳得脑瓜子疼，但还是得忍着，笑了笑小声说道：“爹，娘，那个你们知道宁平候府的大小姐顾衿安吗？她人品相貌都不错，儿子想娶她进门。” 瑞郡王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瑞郡王妃茶杯重重一放，大声说道：“不行！她不过是个庶女而已，怎么能够做我的儿媳！” “娘，她是宁平候府的长孙女，也不错了，侯府千金。”凤亦衡说道。 “长孙女又怎么样？她在宁平候府并不受宠，赵老夫人已经老了当不了家了，宁平候夫人怎么会喜欢一个庶女，一个庶女娶回来有什么意思！你的婚事我心里有数，必须是高门贵族家的嫡女，这件事你想都不要再想！”瑞郡王妃强硬道。 凤亦衡见瑞郡王妃这么强硬的态度，看了看瑞郡王说道：“爹，你劝劝娘吧！顾衿安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庶女的身份而已，儿子不在乎这些。” 瑞郡王没有开口，儿女的婚事他一概不管，都是让妻子做主的。 “没什么不好？”瑞郡王妃嗤笑一声，“我看不好的地方太严重了，好好侯府的小姐竟然勾得你这样，哪家好人家的小姐会这样，所以说庶出就是庶出，从小被嫡母教养也没用，烂泥扶不上墙！” “娘……”凤亦衡还想再争取一下。 “我告诉你，此事不许再提，最近你都不许出门，给我好好待在府中！”瑞郡王妃命令道。 “可是娘，我已经把我的贴身玉佩当做信物给她了！”凤亦衡大声说道。 “什么？”瑞郡王妃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差点拿手边的茶盏摔了出去，“你个蠢东西，贴身玉佩是能随便给人的吗？这下好了，是不娶也得娶了！” -- 第104页 “娘，反正我玉佩已经给出去了，您看着办吧！”凤亦衡梗着脖子说道，看来顾衿安确实把他迷得不轻。 “你……”瑞郡王妃看着儿子的模样，是真的想大打出手。 “好了，既然阿衡给了人家玉佩，那么就没办法了。只好择日让人上宁平候府提亲了。”瑞郡王叹了口气说道。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一个庶女做我们家的儿媳妇！”瑞郡王妃固执说道，拂袖离开，一夜未眠，想到了一个办法，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宁平候府。 第30章 烈日炎炎，阿染费了好一番口舌才将元竹说服来到了齐国公府，此时正带着元竹泛舟于莲湖上。 莲湖的景致极好，阿染从小就跟着哥哥们在这里玩，熟悉莲湖的每一个角落，但是她不会划船也不会水，有哥哥们在她不用动手也不会掉进水里的，所以这个时候是元竹拿着船桨在划动。 阿染嘴角扬着笑，船缓慢行动间她时不时摘一朵莲花一片荷叶拿在手里玩耍，绣帕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脸上洋溢着笑十分高兴。 元竹放下船桨，任船自行漂流，鼻尖萦绕着芳香。 阿染伸手掐下莲蓬，认真剥了递给元竹。 元竹接过吃了，眉头轻微皱起。 阿染看见元竹皱起的眉头开怀大笑：“元竹哥哥，这个莲子我没有去莲心，是苦的。” “苦后自有余香。”元竹品尝后说道。 “怎么会？”阿染拿着手里未去莲心的莲子疑惑，她只吃过一次没有去莲心的莲子，是三哥逗她的时候，只记得很苦没有任何芳香。抬头看了看元竹安静平和的眸子，阿染缓缓的将手中莲子送进口中。 阿染一下子就皱起了眉，皱着脸说道：“还是苦的！” “你再细细品尝一下，会有芳香的。”元竹温柔说道。 阿染忍住苦意，细细嚼了嚼，确实有淡淡清香，比她从前吃的感觉更香一些，也许是因为苦过才更珍惜这缕难得的香气吧！ 吃完手里的，阿染继续采摘莲蓬，笑声悦耳，犹如江南的采莲女，声音里尽是对现状的满足。 +元竹帮阿染一起采摘，偶尔闲聊几句，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气氛也很宁静美好，丝毫没有尴尬之感。 阿染心情极好，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眉目间俱是满足笑意，心里想着多摘些莲蓬，等会儿给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都送些去。 转头看见一个特别大的莲蓬，阿染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够，玉指动了动，还差一点点，身子便探了一些出船。 元竹一直注意着阿染，看见她此时的举动，心里一跳，深怕她掉入了水中。 “摘到了！”阿染高兴说道，一时高兴动作大了些，身子还没有回到船中，船身一个不稳，阿染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眼看着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近。 元竹眉间鎏金金光一闪，一阵金光包裹船身，船重新平稳了，阿染也稳稳的坐在船上，身上半点水也没有沾上，愣愣的握着手里的莲蓬。 “阿染，你没事吧？”元竹担忧的问道。 “元竹哥哥！”阿染丢了莲蓬扑进元竹的怀里，身子瑟瑟发抖。她幼时掉进过水中，一直有些阴影，从不独自一人靠近水边，每次到莲湖玩都是有哥哥陪同的，这一次差一点就掉了下去，瞬间唤起了幼时的可怕记忆，一时有些害怕。 阿染突然扑进自己怀中，元竹有些愣怔，感觉到阿染身子轻轻的抖动，元竹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慰着。 “没事了，别害怕！”元竹平稳的声音轻声安慰着。 阿染紧紧抱着元竹，听着他令人安心的声音心境逐渐平和，但她还是不愿意松开元竹，抱紧元竹的时候她的心中满满的温暖，是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觉。 元竹认真安抚着阿染的情绪，可他突然感觉到因为阿染的接近，他的修为在没有他的驱动下自然而然的在上升，那双总是悲天悯人的眸子中起了大大的疑惑。 实在抱了太久了，阿染有些不好意思，从元竹怀里出来，但还是紧紧拉着他的衣袖。 随着阿染的离开，元竹很明显的感受到上升的修为变慢了，最后以一个极平稳缓慢的速度继续上升。 元竹的眸子一直盯着阿染，阿染有些不好意思：“元竹哥哥，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还害怕吗？要不要回去了？”元竹没有回答阿染的问题。 “回去吧！”阿染连连点头，她算是怕了，现在她看着这美丽的莲湖就跟吃人的妖怪一样，还有些后怕。 元竹点点头，眼神又恢复成了那悲天悯人的样子，拿起船桨划动，缓缓靠岸。 元竹从船头上了岸，才伸手拉着阿染上岸。 下人帮阿染将船上的莲蓬莲叶抱起，问阿染的处置。 阿染吩咐道：“给舅母们房里都送些，外祖母那里我亲自去送。” 阿染转头看着元竹说道：“我先送你回去吧！”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只陪阿染采摘莲蓬就要回护国寺的。 元竹还没有点头就有声音插了进来。 “妹妹歇着吧！还是我亲自送佛子回护国寺。”夏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莲湖边上的亭子里。 “二哥！”阿染甜甜唤道。 夏泽面带笑意从亭中走了出来，客气的对元竹说道：“元竹佛子，我送你回护国寺可好，祖母想妹妹了，说是让她早些过去说话。” -- 第105页 “那就劳烦二公子了。”元竹施礼。 “佛子请！”夏泽客气的微微躬身。 元竹低头施礼走在了前面。 “嗯？”阿染抱着要送给祖母的莲蓬有些茫然，怎么感觉二哥对元竹哥哥太过客气好奇怪哦！ 夏泽将元竹客气送至国公府大门，吩咐人准备马车。 元竹开口说道：“二公子不用劳烦了，送到这里就好！” “那怎么行？我答应妹妹的要替她送你回护国寺。”夏泽笑着说道。 元竹看着夏泽笑了笑，十分坚持：“真的不用麻烦二公子的，元竹自己回去没问题的。” 夏泽笑意更浓：“既然如此，为何我妹妹相送你就同意，可是嫌弃我？” 元竹周身平和之气，看着夏泽沉默不语。 夏泽继续说道：“佛子是天降之子，佛法无边，无上福泽，我妹妹不过是平凡的小姑娘，还请佛子高抬贵手，注意与我妹妹的距离。” 元竹看着夏泽的眼眸，与他对视半晌，眸中波澜不惊，微微低头说道：“元竹告辞，二公子留步！” 夏泽看着元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元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妹妹一靠近元竹他就更加难受，好像元竹会伤害到妹妹一样，这种奇怪的感觉令他害怕。他看人从来不会错，元竹周正平和，是难得佛法深厚的佛子，只是为了妹妹他不介意得罪元竹。 阿染捧着一大把莲蓬还有几根带茎的莲花畅通无阻的去了国公夫人的院子。 “外祖母！阿染来给您送花啦！”阿染人未到声先至，笑着提裙进了屋，看见屋内的景象阿染的笑容僵住了，脸有些红。 屋内不仅国公府四房的儿媳妇都在，还有一位贵妇人，贵妇人身边跟着一个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的二八女子，低头矜持的笑着。 阿染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她不知道有客人啊！早知道就不这样了，她在外面还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 国公夫人看着阿染笑了笑，招手说道：“阿染快过来！” 阿染有些扭捏的走到国公夫人身边坐下，惹得舅母们一阵轻笑。 阿染小声说道：“怎么下人没跟我说祖母这里有客人啊？” 国公夫人大声笑道：“没关系的，都是自家人，这是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小姐，快问好吧！” “夫人安好！”阿染嘴角噙着浅浅笑意说道，看了看尚书夫人身边坐着的美丽小姐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齐氏笑着开口道：“这是尚书家的嫡小姐杜锦华，你就叫姐姐吧！” “妹妹好！”杜锦华笑了笑先站起身对阿染行了平辈礼。 阿染仔细打量了一下杜锦华，杜锦华行动举止皆是大家做派，看得出来是教养极好的，看了看祖母舅母的神色都是极高兴的，看向杜锦华的眼光都是慈爱的，想起大哥今年也十八了，顿时心下了然，明媚一笑起身行礼：“杜姐姐好！” “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块玉佩赠给妹妹，希望妹妹不要嫌弃。”杜锦华微微一笑，风华绽放。 “不会不会！谢谢杜姐姐！”阿染笑着收下，回身拿了两只刚采的莲花递给杜锦华说道：“鲜花赠美人，这莲花最配杜姐姐了，这花没有姐姐的玉佩贵重，但是阿染刚刚去采摘的，一片心意。” “谢谢妹妹！”杜锦华笑着道谢。 阿染弯眉笑笑，挺喜欢杜锦华的。 “好了，你们姐姐妹妹日后再一起玩吧！现在啊，还是陪陪我这个老家伙吧！”国公夫人笑呵呵说道。 “祖母哪里老了？分明风华正茂着呢！”阿染回身笑着甜言蜜语。 “你这丫头，惯会哄我开心！”国公夫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哪里！阿染说的都是实话啊！”阿染笑嘻嘻说道。 “你啊你！这么大热天不好好待在屋子里，非要去什么莲湖，看看这跑得一身汗！”国公夫人替阿染擦去额角细汗。 “莲湖景致很好，也很凉快的，阿染这不是采了这么多莲蓬回来吗？我给各位舅母房里都送了些，这些是我拿来孝敬祖母的。”阿染说道。 杜夫人看着阿染夸奖道：“一直听闻齐国公府的外孙女聪明毓秀，是个难得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仅模样性情好，瞧着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杜夫人这话说的不错，我这个外孙女啊确实是极好的。”国公夫人听着人夸阿染也高兴。 “阿染妹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了，性子也很可爱。”杜锦华赞同的点点头。 阿染还是小时候的性子，听见别人的夸奖不会害羞，倒是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你们快都别夸了，瞧瞧阿染这小模样，都要高兴得上天了！”林氏看着阿染笑道。 “二舅母！”阿染娇声叫道，惹得众人一阵欢笑。 “阿染妹妹，你采摘莲花可做插花，莲蓬可食，那么请问这莲叶是做什么的呢？”杜锦华好奇的问道。 “杜姐姐不知道吗？”阿染睁大了眼睛。 “不知，还请阿染妹妹赐教！”杜锦华笑着摇摇头。 阿染笑了笑：“赐教算不上，这莲叶的用处可多了，首先可以晒干了泡茶喝，有淡淡的清香，尤其是用雪水泡的最为清冽，然后新鲜莲叶可以切碎了做莲叶粥，也是十分美味的，莲叶还可以用来做糯米糕，糯米糕上锅蒸的时候包裹在莲叶里面，出锅后不仅有糯米糕自身的软糯香甜还会有莲叶的清香，这些都不错，杜姐姐可以试试！最好的还是……”说着说着，阿染看了在场的长辈们一眼噤声了。 -- 第106页 “阿染妹妹懂得的可真多！请问最好的还有什么吗？”杜锦华夸完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就这些！”阿染捂着嘴说道，剩下的她可不敢说。 “你们别看她知道这么多，只会嘴上说着香，用饭的时候只吃几口，可愁死个人了呢！”齐氏看着阿染又是心疼又是有些生气说道。 阿染缩缩脖子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么还有什么是最好的方法？”杜夫人不禁好奇道。 阿染看了看国公夫人不敢说。 国公夫人看着阿染佯怒道：“我何时苛责过你，还知道害怕？” “那外祖母，我说了哦，你可千万别生气。”阿染抱住国公夫人的手臂要着保证。 “行！”国公夫人看着阿染的样子笑了，有什么能气着她？ “酿酒。”阿染小声说道。 “什么？”秦氏有些没太听清。 “用莲花和莲叶一起酿酒，最好用隔年的雪水与埋在地下三个月的雨水来酿，这样的自然芳香能够让酿出来的酒口感十分的好。”阿染低头说道，简直不敢抬头看国公夫人。 “阿染！”国公夫人本来慈眉善目的样子瞬间冷了几分。 “外祖母，你说了不生气了。”阿染一下子跳到了韦氏身后，至于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四舅母会功夫安全咯。 “国公夫人别生气，虽然女孩子不宜饮太多酒，但阿染应该也只是浅尝几口，没有大碍的。”杜夫人见状劝道。 国公夫人也不是生气，主要是担心阿染，真是时时刻刻都替阿染操着心。 “杜夫人误会了，娘她不是生气阿染饮酒，是担忧阿染的身子，阿染她自小身子不是太好，喝酒伤身，我们都是禁止阿染碰的，偏偏阿染是个风雅之人，爱饮酒，这样不顾身子实在让人担忧。”齐氏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么国公夫人的担忧不无道理，阿染你还是要注意身子才是。”杜夫人点点头说道。 “谢谢杜夫人关心。”阿染探出头说道。 韦氏笑了笑将阿染从自己身后拉了出来，说道：“阿染这可是你的错，你让外祖母担心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嗯！”阿染点点头，缓缓走到国公夫人身边，轻声细语道：“外祖母对不起，阿染让你担心了，日后不会这样了。” 国公夫人瞪了阿染一眼，到底舍不得跟宝贝外孙女置气，道：“就知道嘴上说，也没见你哪次真的改过！” 阿染吐了吐舌头，这种只认错不改错的本事她还是跟某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学的呢！ 被阿染悄悄念叨的凤梧柒在长乐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十分疑惑，这么热的天气难道还能生病，是中暑了吗？ “大少爷过来了。”嬷嬷来报道。 听到这句话，杜锦华一下子脸就红了，起身去了屏风后面。 “见过祖母，娘，各位婶母，杜夫人！”夏述进门拱手行礼。 “这会子你过来干什么？我们正说着话呢！”齐氏问着自家儿子。 夏述玉树临风，公子无双，如一块温润的玉石，看了看屏风处露出来的一小片裙摆，温声说道：“听下人说妹妹今天来了，还去了莲湖，妹妹一向怕水，我来看看妹妹有没有事。” 屏风后杜锦华听着夏述的声音心跳得极快，她今日来齐国公府娘是跟她说过的，她极有可能会嫁给齐国公府的大公子，这会儿与未来夫君就隔了这么近的距离，怎能让她不激动！ “贵府公子真是爱护妹妹啊！”杜夫人笑着夸奖道，对这个未来女婿越看越顺眼，所有人都知道阿染是入了国公府的排行的，就像国公府亲孙女一样，所以阿染是不会被嫁给齐国公府的，此时夏述对阿染的关心也就只是单纯的关心在乎妹妹而已。 阿染本来因为怕外祖母担心刻意忘记刚刚莲湖的事情，此时再听到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有些后怕，可是这里已经没有元竹可以安慰她了。 “阿染你怎么了？”阿染离国公夫人最近，她的一点点动作国公夫人都能感觉到。 “外祖母，我没事。”阿染笑了笑，此事可非同小可，反正已经过去了，这是真的不能再让外祖母担心。 夏述多聪明啊，看着妹妹的样子就知道有事，只是体贴的打着圆场：“妹妹一定是刚刚玩累了，现在有些乏了。” “对，只是有些累了。”阿染点点头连忙顺着夏述的话说。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回细雪院休息一下，别光顾着玩，注意身体，今早的燕窝吃了吗？”国公夫人相信了二人的说辞。 “我知道了外祖母，燕窝我乖乖吃了。”阿染回了国公夫人的话，又对着夏述问道：“大哥你看见五哥了吗？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五弟刚刚练武回来，回院子换衣服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好了，你要过去看他吗？”夏述笑着说道。 “要要！”阿染连连点头，再不走她怕露馅啊！ “那外祖母我去找五哥了哦！”阿染站起身说道。 “去吧！”国公夫人答应道。 “孙子告退！”夏述跟阿染一同行礼，又对着杜夫人行礼后才离开。 走到门口时，夏述鬼使神差的回了头，与从屏风后出来的杜锦华明眸对上，二人目光迅速分离，却都在对方心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 第107页 出了国公夫人的院子，夏述还有些失神，想着刚刚那双明眸的主人。 阿染看着夏述的样子取笑道：“大哥你是在想我未来的大嫂吗？羞羞哦！” 夏述听了瞬间脸就红了，辩解道：“妹妹你别乱说话！才没有那回事！” “是吗？没有哦！”阿染眨眨眼睛说道。 夏述恢复回来质问道：“妹妹你还没有交代今天在莲湖发生了什么呢！是不是遇到了危险，为什么害怕？” “对了，大哥，刚刚杜姐姐送了我一块玉佩，很漂亮呢！这么漂亮的玉佩就送给大哥吧！”阿染迅速反应，将玉佩塞进夏述手里走到前面去，保证自己听不到夏述的问话。 夏述看着手中温润的玉佩，小心的放进了怀里，快步追上了阿染，没有再提莲湖的事情，只是后来吩咐了齐国公府的下人，若是八小姐要去游莲湖必须有任何一个少爷的陪同才可以。 夏寅的院子，他听说今天妹妹来了，立马就回来换了衣服，此时一身玄衣站在院子里正要去找阿染。 “五哥！”阿染抬脚进了院子。 “妹妹！”夏寅迎了上来，只有对阿染的时候那冰冷的脸上才有一丝温度。 “五哥最近你怎么都不见人影啊？我来好几次都没有看见你！”阿染拉着夏寅的胳膊噘嘴说道。 “我最近在练武，时间少了些，妹妹别生气。”夏寅低声解释着。 “五哥你的功夫已经是所有哥哥里面最好的了，不用这么辛苦的，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劳逸结合才是最好的。”阿染关心的说道。 “好，听妹妹的，我会注意休息的。”夏寅听话答应。 “还是妹妹有本事，我们都劝不了五弟，妹妹一句话就搞定了。”夏述笑着说道。 “那当然了，毕竟我这么可爱，谁能够拒绝我啊！”阿染扬起笑脸骄傲说道。 “也不知道谦虚谦虚！”夏述捏了捏阿染的脸蛋。 “大哥你怎么还是捏我的脸啊！”阿染捂着脸愤愤说道，她明明已经长大了，哥哥们还总是把她当小孩子。 “妹妹分明常常偷偷倒掉炖好的金丝燕窝，怎么皮肤还是这么好？”夏述惊叹于阿染的好皮肤。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羡慕什么好皮肤嘛！你可不许把我偷偷倒掉燕窝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外祖母又得生我的气了。”阿染认真说道。 “那妹妹你就要把每日早晚的燕窝都吃掉，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夏寅说道，担心着妹妹的身体。 “好了，知道啦！我尽量嘛！”阿染十分苦恼，吃不下没办法啊！ 夏述夏寅对视一眼，都拿妹妹没有办法。 第31章 宁平候府，一大早门房就来报瑞郡王妃来访。 宁平候夫人皱起眉头，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管顾衿安的事情，反正昨晚也跟赵老夫人说了原委，当即说道：“请瑞郡王妃去花厅稍坐，请老夫人和侯爷都来。” 这事她可没本事自己处理，免得到时候又落了埋怨，还不如让大家都来。 “是！”丫鬟退了下去。 花厅中，瑞郡王妃一口茶没喝，就坐在那里等着宁平候夫人过来。 赵老夫人走在前面，宁平候和宁平候夫人跟在后面一起进了花厅。 瑞郡王妃没想到宁平候府会有这么大的阵仗，一时有些惊讶。 “见过郡王妃！”赵老夫人弯腰就要行礼。 赵老夫人虽然只是侯府的一个老夫人，但好歹也长辈，瑞郡王妃自然不会真的让她行礼，说道：“不必多礼了，我今日来是有事，直接说事吧！” “郡王妃是有什么事？请说！”赵老夫人坐在上首问道，相比起宁平候和宁平候夫人的勃然大怒，她并不觉得顾衿安的行为有何不妥，你看瑞郡王妃不是这么快就上门来商量二人的婚事了吗？ 宁平候夫人看得明白，瑞郡王妃根本就不是一个看得上宁平候府庶女的人，今日来怕是来者不善，看着赵老夫人的神色怕是还以为人家来提亲的吧？若真是有意提亲，为何不请媒婆，哪里有亲自上门的道理，并且什么都没有准备，言语间也不算客气。 瑞郡王妃开口说道：“昨日我儿回来说是跟随多年的随身玉佩丢了，想着他昨日来了府上赴宴，兴许掉落在府上了也不一定，府上的下人可曾看见，若拾到了，还请归还才好，这玉佩跟随我儿多年，有感情了，不是什么人都拿的住的，若是还了来必有重金酬谢。” 门外的顾衿安听了这话全身冰凉，若不是死死抓着门框就瘫坐在地上了，听到瑞郡王妃来访的消息，顾不得在禁足偷偷跑了出来，却不想听到这番话，那凤亦衡当真是骗自己的吗？那自己以后可如何是好？ “你说什么？那玉佩哪里是丢了，分明是……”赵老夫人听到瑞郡王妃这话就气到口不择言。 “娘！”宁平候大声提醒道！ 赵老夫人看了宁平候一眼，生气的哼了一声，不好继续说话。 瑞郡王妃笑了笑，她就吃定了宁平候府不会轻易承认他们府上的大小姐与人私会，便想了这么个法子，反正顾衿安是进不了她瑞郡王府的大门的！笑着开口道：“听老夫人这话，我儿的玉佩确实在府上了，那就请归还吧！宁平候府不至于连一块小小的玉佩都稀罕，不愿意归还吧！” -- 第108页 宁平候夫人想了想，就算她不喜顾衿安，但她还是善良的，开口说道：“瑞郡王妃言重了，这玉佩被我们大小姐拾了，我这就派人让她来还给郡王妃。”这样也好，既然瑞郡王府不认此事，悄悄的将玉佩还了，在事情还没有闹大之前解决了，过一段时间再替她选一门亲事嫁了就好了。 “不要！”顾衿安从门外冲了进来大声道。 花厅中人皆是一愣，哪里想到顾衿安竟这么大的胆子，偷偷跑了出来偷听。 “这是宁平候府的哪个丫鬟，这般不懂规矩！”瑞郡王妃讽刺道，宁平候夫人常常带着两个庶女出席宴会，她自然是认得的，如此说不过是看不上顾衿安罢了。 “安儿！你在这里干什么？给我回房去！”宁平候大声呵斥道。 “我不要，郡王妃，那玉佩不是我捡的，是你儿子送给我的，说是要来娶我，你们怎么能不认呢？”顾衿安提着裙摆到瑞郡王妃面前说道，不管怎样玉佩在她手里，她一定要嫁入瑞郡王府。 “原来这是宁平候府的大小姐啊！怎么这幅德行，跟个丫鬟一样不懂规矩！”瑞郡王妃冷笑一声说道：“大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自古以来嫁娶之事哪个不是三媒六聘，你说我儿要娶你，哪里来的证据？” “这玉佩就是证据！”顾衿安拿出凤亦衡给她的玉佩，死死攥在手里说道。 瑞郡王妃以手帕掩唇笑道：“这分明是你拾来的，为了想嫁入我瑞郡王府撒谎罢了。” “瑞郡王妃！请你慎言！我孙女才貌俱佳，哪里配不上你儿子了，莫要如此欺负人！”赵老夫人怒了，为了跟宁平候夫人斗，她十分宠爱两个孙女，也是有几分真感情的。 “祖母！”顾衿安泫然欲泣，走到赵老夫人身边掉着泪珠，博取同情。 赵老夫人看得心疼不已，对着瑞郡王妃说道：“既然二公子玉佩都已经送给了安儿，就代表二人两情相悦，也是一段佳话，希望郡王妃还是早日派人来提亲吧！” 宁平候夫人摇了摇头，这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瑞郡王妃笑了笑，顾衿安这个儿媳她是不会认的，道：“你们空口白牙说是就是吗？不过一个玉佩而已，传出去了指不定伤了谁的名声呢？我儿子不过得一个风流公子的雅称，你们家大小姐可就没办法见人了吧？” 瑞郡王妃这话就戳在了宁平候府的痛处上了，因为顾衿安的不自爱，不论如何，只要瑞郡王府露出去一点风声，顾衿安都完了。 顾衿安咬咬牙狠心说道：“我手中不止有玉佩，还有其他的，都是二公子送我的信物，瑞郡王府再受皇宠，怕是也经不起我去御前告一状吧！瑞郡王府嫌贫爱富，生生要拆散我们一对有情人！” 瑞郡王妃闻言眉目俱冷，顾衿安说的没错，有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件事确实不好放在台面上说，都怪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竟惹了这么大个麻烦回来。 赵老夫人见瑞郡王妃的脸色变了，连忙帮着顾衿安说话：“安儿说的没错，瑞郡王妃你还是再思量一下吧！其实我们两家本可以做亲家的，何必闹成这幅样子呢？” 瑞郡王妃死死的瞪了顾衿安一眼，这还真是一个大麻烦，但她死也不会认顾衿安做儿媳的！ 顾衿安看着瑞郡王妃咬了咬下唇，为了自己的前程她算是拼了，先嫁进瑞郡王府再说，到时再来处理婆媳之间的关系吧！ 瑞郡王妃沉思片刻说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这样不知检点的女子做我郡王府的儿媳，不过事已至此，既然你这么想入我郡王府，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做我儿的妾室好了。” 宁平候心里一急，他侯府的小姐怎能做他人的妾室，但他是男人，这些事情理不清楚也不会说，看了看一旁安静喝茶的宁平候夫人，心知她定不会管此事，只能干着急，只能希望娘可以解此困局。 赵老夫人自然不会愿意让宝贝孙女给人做妾，当即说道：“这怎么可以，安儿再怎么说也是侯府千金，虽然我宁平候府比不上郡王府尊荣富贵，但也是不差的，我家的小姐怎能与人为妾？” 宁平候夫人将浮在上面的茶叶拨开，看着它慢慢沉了下去，嘲讽的笑了笑。 瑞郡王妃嗤笑一声，说道：“你们家大小姐这样的德行，做我郡王府的妾已经抬举了，还想做正妻？就算是告御状去陛下面前，你也只配做个妾，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什么东西就什么都敢妄想！” 瑞郡王妃话说得极其讽刺，半点面子也不给，顾衿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瑞郡王妃站起身来，冷冷的看了顾衿安一眼说道：“若愿意做妾就派人来说一声，我让人接你进府，若不愿意，日后就不要再纠缠我儿！” 说完，拂袖而去，留下几个面色各异的人。 宁平候夫人将茶盏放下，起身说道：“我那里还有些事，先去处理了。” “你！”赵老夫人看着宁平候夫人的背影气急，对着宁平候说道：“你瞧瞧她！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就不疼，一句话也不肯帮着安儿，你说说你娶了个什么样的妒妇！” 宁平候不赞同赵老夫人的话，道：“娘您误会了，夫人她为了安儿也是操心了的，这件事她也没有办法才这样的。” 赵老夫人跟宁平候夫人不对付，说了半天她的不是，听得宁平候都想拂袖而去了。 -- 第109页 “娘，您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儿的事情！”宁平候忍无可忍打断赵老夫人说道。 赵老夫人听到顾衿安才停了下来，她也心疼这个孙女，可这个局势，瑞郡王妃是打死也不会让安儿做正妻的，安儿另嫁怕也难了，日后若有什么风声传了出来，哪里会有人家愿意娶！ 宁平候也想到了这些，一时间静默无言。 “安儿，你自己怎么想的？”宁平候问着顾衿安。 顾衿安沉默不言，她是想要嫁进瑞郡王府，但她并不想做妾，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爹，我想回去想一下再给您答复好吗？”顾衿安说道。 宁平候点点头，“回去吧！” 顾衿安行礼离开，宁平候还要处理公事，也没有多留就走了。 此事宁平候府后面怎么处理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一顶小轿悄悄抬进了瑞郡王府，自此宁平候府再也没有待嫁的大小姐了。 这日，宁平候府的三位公子一起请阿染吃饭，阿染带着慕离来到了广味楼。 阿染的哥哥们虽然各自性格迥异，但都无一例外十分迁就宠爱她，一桌子的菜种类繁多，谁让阿染挑食呢？只能什么都来一点，盼着有她喜欢的吃些了。 慕离什么都不挑，一顿下来，吃了个肚皮圆滚。 阿染笑着戳了戳弟弟圆溜溜的肚子，惹得慕离一阵欢笑。 “对了，表妹，这块翡翠是我前段时间不小心得来的，我看这质地这么好，也不知道做什么，就送给表妹吧！喜欢什么样儿的就让匠人做。”顾延南拿出一个精致木盒递给阿染。 阿染抬手接过，这翡翠颜色鲜阳纯正，质地细腻剔透，这样难得的好翡翠哪里是能不小心就得到的，肯定是南表哥费心寻了许久的礼物。 “谢谢南表哥！” “表妹喜欢就好。”顾延南微笑道。 “我要！”慕离举手说道。 “好，那就给阿离做一个玉佩。”阿染很疼弟弟。 “这块翡翠挺大的，给表弟做了玉佩应该还有剩下的，表妹可以做一串翡翠手串。”顾延乔笑道。 阿染点点头赞同。 “那里有卖冰糖葫芦的，表弟喜欢吃，三弟你带表弟去买吧！”顾延闵突然说道。 “好。”顾延乔不疑有他笑着答应了，慕离嘴馋，虽然刚吃了饭，冰糖葫芦还是吃的下。 看着顾延乔牵着慕离下了楼，阿染才看着顾延闵说道：“闵表哥你支开乔表哥有什么事要说吗？” 顾延闵与顾延南对视一眼，说道：“我们年龄已经大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向陛下报宁平候府的世子了，但此事一直搁置着，我跟二弟都愿意放弃袭爵，让给三弟，但怕三弟不肯接受，希望表妹可以劝劝他。” 阿染很理解两位表哥的想法，闵表哥跟南表哥都是文武全才，日后自然不愁前途，可乔表哥因为自小体弱，并未习武，相对哥哥们稍微要弱些，三兄弟又一向感情好，二位表哥有这样的想法着实不奇怪。 “到时候我会试着劝说的。”阿染答应了。 “表妹你答应了就肯定没问题了！”顾延南笑着说道，对阿染极其信任。 “南表哥，为什么我答应就行了，我答应劝说，但不一定乔表哥会听我的呀！”阿染眨着大眼睛问道。 “表妹你可别低估了自己，我们最听你的话了。”顾延南笑道。 “是吗？”阿染不相信。 顾延闵跟顾延南都笑了笑，恰巧这时顾延乔回来了，三人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表妹，给你也买了一串。”顾延乔笑眯眯的将红红的冰糖葫芦递给阿染。 “谢谢乔表哥！”阿染眼神亮晶晶，虽然没有弟弟爱吃冰糖葫芦，但偶尔吃一回也挺好的。 “是在这儿休息会儿，还是要去逛街玩？”顾延闵问着阿染，今日出来主要是陪着表妹玩。 “去逛街吧！我上次拿去做的银铃应该做好了，我们一起去取吧！”阿染很喜欢铃铛，常常做了不同款式的佩戴在腰间，对她来说银铃的声音十分悦耳，心情好的时候听着是欢快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听着是平和的，可以缓和心情。 阿染说了三兄弟就起身结账离开，一路上边玩边走，偶有看上的小东西顾延闵就结账替阿染买了。 “姐姐，这个好看，我要！”慕离跑到一个摊子上，渴望的盯着上面的东西。 阿染好奇的过去看，原来是手巧的爷爷用竹子编的各种蟋蟀昆虫，吸引着慕离。 慕离拿了一个蜜蜂，蜜蜂被用细细的竹连在上面的手柄上，拿在手里轻微摇晃，仿佛像真的蜜蜂在飞一样。 顾延闵再次掏钱买了，慕离高高兴兴的拿着玩。 “表妹，过来，这个好看！”顾延乔在另一个摊子呼唤着阿染。 顾延闵顾延南主要是陪伴阿染，跟在她的身后就是，他们二人已经大了，玩心已经收了，对两边摊子琳琅满目的奇巧玩意不太感兴趣。 “乔表哥，怎么了？”阿染闻言走了过去。 “你看这个多好看。”顾延乔手里拿着一个珠花，替阿染插在发间。 阿染拿起摊上的小铜镜照了照，虽然这个珍珠不算太好，但制作的人手艺精良，做得十分漂亮，连阿染这个平日甚少带发饰的人都觉得好看。 -- 第110页 “确实好看，乔表哥眼光真好。”阿染笑道。 顾延闵将银子递给摊主，摊主是一位大娘，对阿染十分热情，连连夸道：“是小姐太过美貌，我这珠花是沾了小姐的光。” 阿染矜持的笑了笑，谢了大娘的夸奖。 “戴着这么低劣的首饰也好意思笑得这么高兴，丢人！”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众人面色皆变看着来人，顾衿禾衣着华丽，带着丫鬟目中无人的走了过来，讽刺着阿染。以往顾衿禾虽然没有脑子，但顾衿安还有，不会对阿染太过针对，可顾衿安嫁去了瑞郡王府，因为是与人为妾，所以原本定的嫁妆缩减了一半，顾衿安埋怨过宁平候夫人才离开。顾衿禾本来就不尊重宁平候夫人，又一向嫉妒阿染，这下没了顾衿安的约束，便带着丫鬟出门逛街，看着自家亲哥哥不陪自己却陪着阿染这个表妹，当即就出言讽刺。 慕离不高兴说道：“那是因为你丑！我姐姐戴什么都好看，你就是戴最漂亮的首饰也丑！” “噗嗤！”阿染听了慕离的话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顾衿禾一瞬间脸都青了。 阿染蹲下与慕离平视，柔声说道：“大娘做的珠花十分精致漂亮，但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们喜欢一样的东西，所以阿离不必在意，咱们啊不跟那些不懂欣赏的人争论。” “嗯嗯！姐姐说的对，她又丑又笨，我不跟她说话了，会被传染的。”慕离点点头，看着顾衿禾紧闭着嘴巴，一副不会跟她说话的样子。 “送二小姐回府，你们怎么侍候的，怎么能让二小姐独自出门？”顾延闵呵斥着顾衿禾身后跟着的丫鬟。 宁平候的性格温和，三个儿子基本上都随了他，虽然不喜庶出的姐妹，不在一块玩就是了，是从没有为难过的，此时因为顾衿禾针对阿染顾延闵才出言呵斥，针对的也只是下人而已。 宁平候府的下人连忙请罪，但二小姐要出门，她们也拦不住啊！ 顾衿禾指着阿染不满道：“不许我出门，那凭什么她可以？” “无男丁家属陪同，女子不可随意出门，表妹有我们陪着，当然可以！”顾延南开口说道。 “那哥哥们从不陪我出门，那么我就不出门了吗？”顾衿禾大声诉说着不公平。 “至少要坐在马车里，覆上面纱才可以随意逛街，护卫也要跟随才对，这才是体统规矩。”顾延乔天生笑相，此时也冷了脸。 “什么体统规矩！你们就是偏心，她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表妹而已，对我这个亲妹妹感情一般，却这么捧着她！”顾衿禾不顾身处大街之上，对着他们大声喊道。 阿染一愣，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顾衿禾对自己怀抱这么大的敌意。 顾延闵挡在阿染面前，替她挡住顾衿禾不善的目光。 “我家妹妹聪明美貌，性子活泼可爱，善良天真，人见人爱，比你自然好多了，我妹妹值得天地下最好的东西，你这样的，跟我妹妹说话都是福气了，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夏辰跟夏毅一起过来，嘴里舌灿莲花说着。 听着夏辰连珠炮一段话，顾衿禾差点跳起来，但看着自家哥哥明显不会帮自己，阿染那边的帮手越来越多，顾衿禾跺了跺脚离开了。 “四哥，六哥，你们怎么在这里？”阿染惊喜的问道。 “那是因为我们想妹妹了，然后就出来逛逛，就碰上啦！”夏辰笑笑说道，跟刚刚对顾衿禾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对啊！妹妹这段时间都没有来齐国公府，祖父都想你了呢！”夏毅笑道。 “哥哥们就知道取笑我，才一段时间没见而已，哪里就会这样呢？”阿染眉眼弯弯。 “阿离，刚刚看见你四哥的样子了吗？以后再有人说你姐姐，你就像这样，要保护好姐姐知不知道。+”夏毅认真教着慕离。 “六哥，你别教坏阿离，他还小呢！”阿染将慕离拉到自己身后嗔怒道。 “我说的没错啊！怎么能随便谁都可以说妹妹你呢？”夏毅摊手说道，对自家妹妹无限维护。 夏辰点点头，因为刚刚将顾衿禾说得愤愤离开，颇有些骄傲，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有失君子风范。 阿染叹了口气，将话题引向别处：“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看见五哥，你们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他最近一直勤奋练武，我们都很少见到人影。”夏辰开口说道。 “那四哥你帮我转告五哥，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练武这种事情要循序渐进，不可着急的。”阿染担忧说道。 “好的，妹妹不用太过操心。”夏辰点点头答应了。 “怎么感觉最近皇城多了许多新的摊子，都是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夏毅看着大娘摊子上的精致首饰说道。 “公子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啊都是从南边过来的灾民，灾情解决后，有些人已经没了家，或者举家过来的，就在皇城安家了，做些小生意日子倒也不错。”大娘笑着说道。 “这样啊！大娘你的手真巧，这么多漂亮的首饰，我要买些给妹妹戴。”夏毅认真挑选着。 “六哥，我头上已经有一个了，够了，不用再买了。”阿染摸了摸头上的珠花说道。 “女孩子首饰怎么会够呢？自然是越多越好的。”夏毅又拿了好几个，付钱给大娘。 -- 第111页 大娘连连摆手：“这些就算是送给这位小姐的，不用钱的，若是小姐喜欢，我可以再多做些样式。” “大娘，这怎么可以呢？我们不能白拿你的东西。”阿染拒绝道。 “哪里！小姐你就收下吧！”大娘笑了笑说道：“当时小姐您不嫌弃我们，亲自来为我们端粥熬药，救了我们，现在这些连报答都算不上，只是一点心意，小姐一定要收下。” 当时阿染虽然覆了面纱，但因为太忙了，面纱脱落后就没有再戴上，所以有许多灾民都看到了愿意搭救自己的贵族小姐是一位仙子般的美人。 “……”阿染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谢谢大娘了，我替妹妹收下了。”夏辰笑了笑将珠花收了。 “诶！这样才好呢！”大娘顿时笑容更加灿烂了。 阿染盯着夏辰看了看，人家才在皇城安家，怎么能要东西呢？ 顾延南靠近阿染耳边说道：“阿辰偷偷放了银子了，你若是不收人家心里才过意不去呢！” 阿染看着夏辰狡黠的笑容，低头笑了笑。 第32章 随着杜家与国公府的亲事定下，阿染与杜锦华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在各家宴会都相谈甚欢，杜锦华也是官家贵女，行为举止皆是大家闺秀的做派，与楚辞也相处得很好，看在楚辞跟阿染的面子上，凤梧柒也勉强算得上是和颜悦色了。 京郊的一个庄子里，年轻少年少女一起聚会，在皇城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有这种聚会男女大防才没有那么严密，在这里两情相悦的男女才算是一段佳话，与私相授受是不同的，以前凤梧柒跟阿染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聚会，这一次楚皇后让楚辞带着二人来了。 “说是聚会，其实也算是文艺比试，在这里可以不论男女向任何人发出琴棋书画的挑战，很多人才子才女的名声都是从这种聚会上传出来的。”楚辞温柔的替二人介绍道。 阿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因为渐渐长成的绝世容颜，阿染早已经获得了皇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容貌这一点盖过了所有世家小姐。但阿染几乎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示过才艺，所以皇城第一才女的称号还是楚辞的。 凤梧柒眼睛到处看着，这里虽然景致不错，但皇宫里的景致是最好的，这种差不多风格的她早就看腻了，感觉十分无聊，若不是母后让她来，她才不会来这么无聊的地方呢！ 视线漫无目的的游走，突然看见熟悉的身影，凤梧柒一展笑颜就要上前，却发现自己讨厌的人也接近了过去。 “阿柒你看什么呢？”阿染发现凤梧柒的面色不对，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那边常皓一身蓝袍芝兰玉树站在树下，南安郡主走了过去，正在与常皓交谈。 “哼！”凤梧柒冷哼一声跨步上前了。 楚辞跟阿染对视一眼无奈一笑，她们都了解凤梧柒的性子，凤梧柒讨厌的人她是不允许自己这边的人喜欢的，这会儿看见常皓跟南安郡主交谈自然会生气，几人在宫中一同长大，常皓自然也被凤梧柒划分到自己这边的人了。 看着凤梧柒上前去针对南安郡主，楚辞跟阿染已经不会大惊小怪了，这两人一个公主一个郡主，偏偏谁都瞧不上谁，凤梧柒瞧不上南安郡主故作姿态的样子，南安郡主瞧不上凤梧柒嚣张张扬的个性。每每宴会上二人碰上了，必会有一场言语交锋。 “楚姐姐下月就要过及笄生辰了，可一定要记得给我帖子啊！不然到时候到了丞相府门口我可就尴尬了。”阿染调笑说道。 “怎么会忘了你的，我亲自用最好的花笺亲笔写了拿给你，再说了，就是我真的忘了，我府上的人也是不会拦你的。”楚辞看着阿染笑道。 “楚姐姐就要及笄了，很快也要挑选夫君了，今日这场聚会楚姐姐可要睁大眼睛，别错过如意郎君哦！”阿染调皮笑道。 “坏阿染，不许胡说！”楚辞面上飞起红霞，心里却想到那个没有出现在聚会上的人。 “楚姐姐脸这么红，难道已经有了如意郎君？”阿染盯着楚辞笑道。 “阿染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楚辞越来越害羞，背过身去不看阿染，耳根已经红了起来。 阿染见好就收，心里有了一点猜测，连忙拉着楚辞的手说道：“好姐姐，我错了，咱们快过去帮阿柒吧！我不说了。” “你就是爱胡说，下回可不许这样了！”楚辞俏脸还是微红。 “好好！”阿染嘴里答应着，拉着楚辞去找凤梧柒。 常皓正在回答着南安郡主的话，突然看见凤梧柒过来，眼底有了些温度。 “哼！这不是南安郡主吗？不在南安王府好好待着，又跑到这里来了，什么热闹都想凑啊！”凤梧柒一开口绝没有好话。 “七公主不也来了吗？”南安郡主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却决不让凤梧柒一句。 “本公主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凤梧柒扬头说道。 “是，七公主您是公主殿下，自然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拦你。”南安郡主笑了笑说道。 凤梧柒嗤笑一声，眸子里都是不善。 南安郡主看了常皓一眼，轻轻施礼说道：“多谢常公子了，明日我就派人来取。” 南安郡主说完优雅离开，远处的等待她的小姐们一下子围了上来，几人高高兴兴的说着话越走越远。 -- 第112页 “她要去你府上取什么？”凤梧柒看着常皓问道。 “我有一本孤本，南安郡主说她寻了许久都没有寻到，希望我借给她手抄一份。”常皓开口解释道。 凤梧柒睁大了眼眸，不高兴的说道：“你不许借！”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君子不可言而无信。”常皓无奈说道，并且他不明白凤梧柒为什么这么讨厌南安郡主，如果说南安世子是个品行不端的人确实没错，但南安郡主性格品行都没问题，凤梧柒一直针对才是有些不好。 “我说不许就不许！”凤梧柒霸道性子一上来，谁都拦不住。 常皓摇摇头，他的原则不会改变。 “你！”凤梧柒实在气急，她本以为常皓也是站在她这边的，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表妹！”楚辞拉住凤梧柒的手安抚。 阿染看着凤梧柒眼中起了水雾，看着常皓说道：“阿柒很讨厌南安郡主，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世上莫名其妙的事情很多，所以我也会跟着讨厌南安郡主。” 阿染一句无厘头的话说完就带着凤梧柒走了，留下常皓一脸疑惑。 楚辞回头看了看常皓，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这回表妹又会气很久了。 “阿染，南安郡主找你借孤本你会借吗？”凤梧柒闷闷的问道。 “我会告诉她我的孤本古籍都被你烧着玩毁完了。”阿染眨眨眼睛说道。 “哪有，分明就失手了那么一次，你就记这么久的仇！”凤梧柒一下子忘了生气反驳道。 “因为那本古籍我没看完。”阿染幽幽说道，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看完的古籍被凤梧柒毁了也就毁了，反正她记得里面的内容，可是那一本没有看完，心里一直痒痒的，并且她之前的逆天琴谱也是从那里面看的。 “好啦！对不起啦！我之后不是又帮你找了许多你没有看过的古籍赔偿给你了吗？”阿染成功让凤梧柒暂时忘记了生气。 “所以我没有怪你啊！我只是很好奇那本书剩下的内容而已。”阿染笑笑说道。 “能让阿染记那么久的古籍一定很有意思，是叫什么名字，我也让人去寻一下，万一有人抄录了呢？”楚辞开口说道。 阿染对这个不太抱希望，因为她也派人寻了许久，哥哥们也帮她在寻，一直没有寻到，不过还是告诉了楚辞名字：“叫苍遗昙华录。” “名字有些奇怪，但一听就是好书。”楚辞想了想说道，“我会让人去寻的，如果找到了阿染你就不用这么心心念念着了。” “嗯嗯！”阿染点点头，回忆着苍遗昙华录里面的内容，那时候她才刚开始看几页就被凤梧柒不小心毁了，可开头几页就记载了可平定心神的琴谱，可想而知之后面的内容是多么精彩。 “阿染！”江月绾也来了聚会，看见了阿染走了过来，又对着凤梧柒和楚辞行礼：“七公主殿下好！楚小姐。” 楚辞回了礼，凤梧柒应了一声，虽然她还是不怎么喜欢江月绾，但比小时候好多了，毕竟江月绾也是阿染的朋友，她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况且江月绾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也许只是她的占有欲不许阿染再有跟她一样好或者比她更好的朋友。 “阿绾你也来了！”阿染笑着说道。 “是啊！我大伯母说让我多参加宴会，这种年轻人的聚会也不要错过，就让哥哥们陪我来了。我哥哥们在那边下棋，要不要过去看？”江月绾点点头说道，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江南正在跟一位公子下棋。 阿染看了看凤梧柒跟楚辞，凤梧柒点了点头，楚辞自然没有意见，几人一起走向了亭子。 凤梧柒一走进就有人行礼，她抬手挥了挥，示意众人免礼继续下棋。 阿染站在江南的背后看着他的一招一式，轻轻点头，她自小受齐国公教导棋艺，深得齐国公真传，这几年已经能偶尔赢赢齐国公了，只是还没有跟同龄人比过，凤梧柒就不算了，那就是个烂棋篓子。 江南是黑子，对面的公子是白子，此刻黑子已经完全包围了白子，白子再无胜算，对面那公子看了看局势，放下棋子起身大方说道：“江二公子好棋艺，在下甘拜下风！” “承让了！”江南起身拱手还礼。 江南赢了就继续坐庄，陆陆续续有人来战都被打下去了。 阿染在他身后看得心痒痒，江南的棋艺极好，没有办法说是怎样的好，就是那种如果被齐国公看见会被拉着下几盘棋的那种。 等到又一位公子败下阵来，阿染上前坐下说道：“江南哥哥，请赐教！” “二弟，你可要怜香惜玉，让着着阿染妹妹。”看见是阿染上前了，江北笑着说道。 “不用让我，江南哥哥你先！”阿染笑了笑说道。 江南看了看阿染黑子先行，阿染笑着执棋落子，江南温文尔雅，阿染气质卓群，二人含笑对弈，惹得许多公子小姐驻足观看，一时忘了其他的游戏。 凤梧柒紧盯着阿染落的每一子，开始的时候还能看懂，后面逐渐看不懂局势了。 楚辞棋艺不错，小声给凤梧柒讲解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阿染笑着落下最后一子，胜局已定。 “阿染妹妹真厉害！”江南笑着放下棋子。 “再来，再来一局吧！”阿染兴奋说道，难得遇见有这么好棋艺的人，并且她刚刚感觉到江南是放了水的，“这一局江南哥哥你可不许放水了哦！” -- 第113页 “我哪里有放水，是阿染妹妹棋艺高超才对。”江南说道。 “我不管，再来一局，江南哥哥你认真点！”阿染说着看了看自己身上，取了手上的祖母绿手镯放在桌上说道：“比试嘛！有彩头才好！” “阿染妹妹说的对，我也押一个，二弟你可一定要赢啊！”江北笑着放下一个玉扳指。 “江北哥哥，你刚刚还说让江南哥哥让着我呢！这会儿怎么就让江南哥哥一定要赢了？”阿染眼眸灵动说道。 “这不是瞧上阿染妹妹这漂亮的手镯了嘛！让二弟赢了回去送给妹妹。”江北笑道。 “哼！阿绾真是幸福！”阿染娇声说道，看着江月绾。 “看在今天你哥哥们没在的份上，我押你赢好了，这个玉雕核桃的手串可得给我保住啊！”江月绾放下手串说道。 “阿绾你打的真是好主意，不管谁赢了这手串都还是你的。”阿染故作生气说道。 江月绾调皮的笑笑。 “我也来凑个热闹。”楚辞笑了笑拿出了一个小首饰，自然也是押阿染的。 南安郡主也闻声过来了，听了这边的事情，押了江南赢。 凤梧柒见南安郡主押了江南，取下颈上的赤金红玉璎珞圈押了阿染，这红玉是别国进贡的，除了她跟楚皇后其他人都没有。 南安郡主轻轻笑了笑，眼底却是对凤梧柒的嘲讽。 其他公子小姐也跟着玩押下了些小玩意儿，女子们大多都是首饰，一时间桌上琳琅满目金光璀璨。 常皓看了看押了江南赢，引得凤梧柒一阵怒目而视，常皓有些不懂，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江南会赢而已，毕竟江南的棋艺他是略微知晓的，而阿染的棋艺从未听过有多好，他认为刚刚阿染赢只是因为江南放了水而已。 南安郡主对着凤梧柒笑了笑，脚下轻移几步，离常皓更近了些。 凤梧柒睁大了眼睛，身形微动，楚辞连忙拉住她小声安抚。 阿染看到了也连忙转移着注意说道：“江南哥哥，那我们开始吧！” “这是我的彩头。”江南拿出一本书籍放在桌上。 旁边的公子哥们善意的取笑：“江二公子你怎么就拿一本书出来作彩头呢！小姑娘们都是喜欢金银首饰的。” 江南笑了笑没有说话。 阿染瞥了一眼书的封面名字，是她没有看过的，并且从纸质来看这也是一本孤本古籍，一下子眼睛就亮了，更有斗志了，轻抬下巴说道：“那江南哥哥你可要小心了，这本书我志在必得！” “好，阿染妹妹落子吧！”江南点点头笑道，胜者执黑子。 阿染收了笑意，比刚刚严肃许多，落下了黑子。 江南紧随其后，二人黑白双子互相胶着难舍难分，局势紧张，随着落子越来越多，二人执子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阿染手里捏着黑子皱眉观看局势，始终不确定位置，江南哥哥果然棋艺精湛，除了跟外祖父下棋，她还没有落子思考这么久的时候，半晌后终于落了子。 江南捏着棋子的手也顿住了，刚刚想好的位置已经被阿染堵了，现在只能换第二个位置了。 阿染目光紧紧盯着一个位置，只要江南哥哥下了那里，局势就会定了。 江南刚想要抬手落子，突然瞥见角落里杂乱无章的一堆棋子，一瞬间想通了什么，执着棋子的手换了一个位置。 看着江南落子的地方，阿染失望的叹了口气，江南哥哥不上当，还得继续努力啊！ 江南看着阿染的神情温和的笑了笑。 阿染吐了吐舌头继续落子。 “大哥哥，这本书不是哥哥跑了许多地方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吗？怎么轻易就拿来做棋局的彩头了？”江月绾小声的问着江北。 “你哥哥他高兴呗！今儿心情好也不一定，或者说他有绝对的把握会赢？”江北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江月绾看不懂自家大哥哥的笑，疑惑的站在一旁看着棋局，哥哥下棋很稳，局势未定，也许哥哥确实是相信自己的棋艺吧！ 这一局棋下的时间十分长，不太懂棋艺的公子小姐们已经坐在旁边的凉亭里吃着瓜果点心等结果了，懂棋艺的都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惊叹于二人高超的棋艺，只有凤梧柒看不懂还站在这里，一双眸子生气的瞪着常皓，可怜常皓认真观看棋局并没有发现，倒是留下来的南安郡主发现了，笑了笑惹得凤梧柒更加生气。 棋盒里的棋子越来越少，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阿染捏着一枚棋子，看着棋盒里所剩无几的棋子，落子观察。 江南沉思片刻落子，阿染眼神一亮毫不犹豫的下定，胜负已分！ “赢了！”有人高兴大喊！ 旁边凉亭里面公子小姐闻声过来，探听结果。 “谁赢了？谁赢了？” “二位的棋艺都十分精湛，不过还是慕小姐棋高一着，不愧是齐国公亲自培育出来的。”一位十分爱好棋的公子赞叹说道，这是他有生以来看过最惊艳的对决了。 “江南哥哥，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本书我拿走啦！”阿染笑着将那本古籍抱进怀中，那么多金银首饰都不看在眼里，只对这本古籍情有独钟。 “自然，这是阿染妹妹赢的彩头，不必客气。”江南虽然输了但气度依旧。 “哥哥真的输了啊！”江月绾惊讶道，她以为哥哥拿书出去做彩头是有必赢的把握的。 -- 第114页 江北笑了笑，摸了摸傻妹妹的头。 江月绾不解的看着二位哥哥，感觉自己一个也看不懂。 凤梧柒上前拿回了自己的赌注，冷笑着看了南安郡主一眼。 看着桌上一大堆东西，阿染笑了笑说道：“各位都将自己的东西收回去吧！” “那怎么可以，输了就是输了，这么些东西我们总不会不认的。”有公子大方说道。 “只是小小的游戏而已，江南哥哥怕我输了哭鼻子让着我的，各位都收回去吧！”阿染说道，为江南挽回了面子也好让这些公子小姐们将东西拿回去。这些东西她本就不稀罕，拿着还费事，她自己不用，也不好赏赐给下人，毕竟许多都是小姐们的物品，不好随意送人的，倒是物归原主来得好。 阿染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都笑着把自己的东西拿了回去，这点小东西谁也不会真稀罕，都当玩笑玩玩而已。 “阿染你把东西都还了，我哥哥的你怎么不还？”江月绾挤了挤阿染说道。 “这个不行，我辛辛苦苦赢来的，你以为赢江南哥哥很容易吗？”阿染抱紧怀里古籍说道，她是真的喜爱各种孤本古籍。 “这也是我哥哥辛辛苦苦寻来的哦！”江月绾说道。 “阿绾！”江南开口唤道，示意江月绾别再说了。 阿染看了看江南，真要还的话还是舍不得的，想了想说道：“江南哥哥也很喜欢的话就当借我两天吧！我看完就还你！” “没关系，你赢了就是你的了。”江南笑了笑说道，手心起了一点汗。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然不是君子，但也是这样想的，等我看完还是还给江南哥哥好了。”阿染笑了笑很坚持。 “没关系的，不用还。”江南突然嘴笨了起来，只知道说这两句话，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江北看了看弟弟，站了出来说道：“阿染妹妹不用客气，你赢了便是你的，我二弟已经看过了，所以你拿去没关系的。” “是这样吗？那我就留下啦！谢谢江南哥哥！”阿染听了瞬间放心，开心的抱着古籍。 看着阿染的笑颜，江南放松的笑了笑。 “不过一本书而已，什么东西啊！就值得这幅模样！”凤梧柒开口说道，语气十分恶劣。 众人本来欢声笑语，听到这话顿时噤声，笑容僵住。 阿染闻言一愣，凤梧柒早就不会出言嘲讽她了，所以这话是说给某些人听的吧！ 楚辞看了看脸色骤变的南安郡主，拉了拉凤梧柒的衣袖。 阿染皱眉看着凤梧柒与南安郡主，多亏了南安郡主，今儿一整天凤梧柒都心气儿不顺，这两人果然天生的对头，不能见面。 凤梧柒看了看常皓，见他毫无反应，生气的拂袖而去。 楚辞对众人告辞后连忙跟了上去。 阿染对着江南再次道谢后也离开了。 第33章 转眼一个月过去，今日是楚辞及笄之日，阿染身着华服，穿戴整齐早早赶去丞相府。 凤梧柒也打扮妥当亲自来参加表姐的及笄礼，离那日聚会已经过了许久，这段时间她一直跟常皓生着气呢！没有跟他说话，南安郡主还经常找常皓一起攀谈，惹得她更生气了。 阿染跟凤梧柒一起去了楚辞的院子亲自送了礼物，说了一会儿话才去了宴会厅。 今日的重头戏马上就要来了，按南和的习俗女子及笄要由嫡母亲自为女儿挽发，插上笄，才算礼成。 但楚辞的母亲早逝，一般这样的情况就会请德高望重的贵夫人或者由亲人代替母亲。这样的情况楚皇后早就料到了，所以她去向皇帝请了旨，来到丞相府亲自为楚辞挽发，再次向皇城诸府显示了丞相府和楚辞的荣宠。 楚皇后身着锦衣华服牵着装扮庄重的楚辞出来，众人跪地迎接：“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楚皇后眉目含笑温声说道。 “谢皇后娘娘！”众人缓缓起身，面上都带着灿烂笑容，今日这种日子，楚皇后亲自出席，谁敢不喜气洋洋的。 及笄礼开始，楚辞一头乌发散落下来，柔顺的披在背后。 楚皇后从一旁宫女托盘中拿起玉梳，轻轻梳理着楚辞十分柔顺的黑发，将楚辞一半的乌发挽在头上，跟披发分离，接过宫女递过来特意制作的金玉花笄，插在楚辞发间，礼成！ 行笄礼的时候，众人屏息凝神，安静至极，不敢打扰，此时礼成，一瞬间众人就其乐融融，漂亮话层出不穷，狠狠夸奖着楚辞，楚皇后笑看着这些世家贵夫人们，眼底流露满意之色。 行笄礼的时候，男女未分席，都在观礼，此时礼成才各自回席，女眷由左边而出去到女宾席，男宾从右边绕过花园去前院开席。 楚皇后带着楚辞先离开，众人才依次离开。 楚丞相一把年纪了还在前厅招呼着宾客，虽然是楚辞的及笄礼，但楚大人还是没有回皇城，这偌大的丞相府只有楚丞相跟楚辞一老一小，看着十分萧瑟。 “阿柒，怎么了？”阿染看着凤梧柒还不动问道，凤梧柒不走，很多人都不敢动。 凤梧柒收回眼神，低了低头，说道：“走吧！” 阿染有些疑惑，明明刚刚凤梧柒还很高兴的，这会儿又怎么了？ 女宾席这边，年轻女孩们除了公主郡主这些身份尊贵者都是不拘坐哪里的，皆是玩的好的三两结伴一起，凤梧柒被楚皇后叫到身边跟楚辞这个主角一起坐，阿染就自己找了江月绾一起，还有平日里处的不错的几位小姐。 -- 第115页 “可真是羡慕楚小姐啊！竟然可以让皇后娘娘亲自来为她主持及笄礼，除了七公主殿下不知还有谁有如此殊荣。”甄侍郎的千金甄小姐艳羡道。 方小姐捂着嘴笑了笑说道：“哪怕是再没有了，皇后娘娘对楚小姐可是十分疼爱的，说是当亲生女儿都不为过。” “是啊！”甄小姐想了想这些年楚辞的荣宠，赞同的点了点头。 “阿染，你会不会羡慕，也希望皇后娘娘替你主持及笄礼？”江月绾听着她们的谈话好奇的问着阿染。 “那你会吗？”阿染扭头反问。 江月绾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虽然我很喜欢皇后娘娘，但是我还是更喜欢我娘！”虽然娘她很多事情都做不好，被爹嫌弃，但是娘对自己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当然还是最喜欢自己的亲娘了。 “这就对了嘛！”阿染笑了笑，目光看向楚皇后身边坐着保持矜持笑容的楚辞。 其他几位小姐也突然想通了，再大的荣宠也比不上自己的亲娘在身边啊！所有人都知道楚辞的亲娘早逝，此时几位小姐眼里的羡慕淡了几分，看向楚辞的眼神中多了些同情。 阿染微微笑了笑，福兮？祸兮？都是自己的造化，她们羡慕楚辞，楚辞却从小失去了亲娘，父亲也身在外地，一个人被祖父拉扯大，她们同情楚辞，可楚辞自小常常被楚皇后宣进宫里，跟皇子公主们一同长大，你说这到底是要羡慕还是同情呢？ 宴会过半，阿染用了些东西，目光游走间发现凤梧柒不知何时离了席，她的位置此时是空的。 丞相府花园内，凤梧柒孤身一人随意游走着，神游时无意识的摘了丞相府的鲜花捏在手里把玩，心里想着常皓的事情。她是真的很讨厌南安郡主，所以皇城中与南安郡主交好的人她也是同样不喜的，可现在南安郡主跟常皓走得近，她与常皓自小在宫中就相识了，这么多年的友情，难道就要因为南安郡主就散了吗？她是不会愿意自己的朋友跟讨厌的人交好的。 凤梧柒蹂躏着手里的鲜花，想不出个方法了，气愤的丢下花打算回席。 “阿柒！别走！”常皓突然出现在花园里，看见凤梧柒要走连忙唤道。 凤梧柒闻声回头，看见常皓不禁一愣。 常皓快步走了几步，接近了凤梧柒，这段时间凤梧柒一直没有理他，他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凤梧柒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所以猜想凤梧柒不会乖乖待在宴会上，必定会出来逛，就也来到了花园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被他给碰上了。 凤梧柒心念一动，难道常皓哥哥是来给自己道歉的？凤梧柒轻轻扬了扬眉，故作冷漠道：“你找本公主有什么事吗？” 常皓从怀里摸出一本书，上前一步说道：“这本书送给你……” “真巧啊！竟然在这里碰上了七公主和常公子，想必二位也是在宴会坐久了出来走走透气的吗？”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凤梧柒最讨厌的南安郡主出现了。 南安郡主看了看常皓手里拿的书籍，疑惑开口道：“这不是那日常公子你借我的那本孤本吗？怎么？七公主也有兴趣向你讨要，真是太巧了！” 凤梧柒闻言秀眉一蹙，抢过书一边撕一边大声说道：“我才不要什么鬼书！有什么可稀罕的！” 最后凤梧柒将书屑往空中一扬，大步离开。 凤梧柒走得太快，也太气愤，没有看见常皓的表情，那是一种痛心失望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感。 南安郡主看了看地上书屑零散的字，又看了看常皓的表情，确定这不是自己所借孤本的原本，确定了心中所想，温柔说道：“这么好一本书，就这样被七公主毁了，实在可惜，常公子你这样的爱书之人一定十分心疼吧！不过我想七公主一定不是有意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感觉七公主一直不太喜欢我的样子，也许是因为从前哥哥的无礼唐突迁怒于我吧！”说着说着，南安郡主的表情就变成了一副可怜的模样。 常皓看了看地上的碎书屑，没有说话，对着南安郡主一施礼回了男宾席。 这边凤梧柒气冲冲的回了女宾席，刚巧碰上阿染出来寻她，看见她这幅模样阿染担忧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问了丫鬟，她们说你去花园透气去了，又遇见南安郡主了吗？她说什么了？给你气成这样！” “阿染～”凤梧柒看见阿染这么懂她，更加委屈了，把花园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阿染从凤梧柒头上拈起一片无意飞上去的碎书屑，仔细看了看，对着凤梧柒认真说道：“阿柒，我想这次你是真的伤到常皓哥哥的心了，你得去道歉才对。” “凭什么！分明是他先跟南安郡主一起玩的，应该他跟我道歉才对！”凤梧柒听到阿染的话差点跳起来。 “你看。”阿染将碎书屑递给凤梧柒。 凤梧柒疑惑的接过，瞳孔越来越大，这内容她虽不熟悉，但这字迹却熟悉得不得了，这是常皓哥哥的字迹！ “这！这！”凤梧柒惊讶的看着阿染，有些说不出话。 阿染点了点头，让凤梧柒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常皓为了给凤梧柒道歉确实是用了心的，他知道凤梧柒讨厌南安郡主，并且也知道她对古籍孤本没有兴趣，更加会讨厌南安郡主碰过的东西，所以他亲手将那孤本抄写了一遍，作为给凤梧柒的道歉礼物，可没想到被不知情的凤梧柒给撕了个粉碎，连同他的心一起。 -- 第116页 “怎么办？我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见南安郡主就生气，一听她又提到孤本的事情，一时没有忍住就……”凤梧柒愧疚的说道，现在她手足无措，急得眼睛都红了一圈。 “阿柒，你别急，等今日宴会完了，你找个时间郑重跟常皓哥哥道个歉吧！他一定会原谅你的。”阿染安慰说道。 “不会的，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如果有谁这样践踏我的心意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他的。”凤梧柒急得不行，根本听不进阿染的话，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向花园的方向。 “阿柒！”阿染看着凤梧柒的举动一愣，连忙追了上去。 凤梧柒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花园，希望下人还没有打扫那块地方。 “呼！呼！”凤梧柒喘着粗气，因为剧烈的运动眼前有些发昏，不过因为终于回到了花园，看见那片空地上还是散落着碎书屑，凤梧柒平复了一下呼吸走了过去。 蹲下捡起四处散落的碎书屑，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凤梧柒心中有着无名的冲动，开始仔细捡着散落的碎书屑，一片也不愿意落下。这个时候凤梧柒十分后悔自己刚刚那样生气，竟然把一本书撕得粉碎。 阿染跑了半天才赶上凤梧柒，喘着气看着凤梧柒，休息了一会儿无奈的跟着凤梧柒一起捡。 “应该差不多了吧！”二人没有可以装碎书屑的地方，都拉起长长的外裙，兜在裙摆里面，看着十分不雅观。 “再找找，万一有漏下的呢？”凤梧柒十分认真，一双眼眸仔细看着每一个角落，生怕漏下任何一片碎书屑。 阿染也跟着认真寻找。 “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呢？姑母要回宫了，正到处找你们呢！”楚辞扶着丫鬟的手过来了。 “表姐！你别动！”凤梧柒突然大声说道，眼睛紧盯着楚辞脚边。 “怎么了？”楚辞被吓了一跳，当真一动不动。 凤梧柒走到楚辞身边，蹲下捡起一片碎书屑笑了笑：“好了，表姐，你可以动了。”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楚辞苦笑问道，看着凤梧柒跟阿染的模样，所幸这里只有她与贴身丫鬟，没有外人，不然二人这幅样子被别人看了去可怎么办？ “表姐，最近你都不许让人进花园，尤其是不允许她们打扫，等我说可以了才可以。”凤梧柒不放心的说道，害怕回去拼凑书籍的时候少了，这下不许人进出打扫，到时候少了还能够再回来寻。 “楚姐姐，你就别问了，还是听阿柒的吧！不然她得跟你急了。”阿染兜着碎书屑笑道。 楚辞无奈一笑，对身边丫鬟说道：“行吧！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许进出花园，也不可以打扫花园。” 丫鬟点点头应了。 “那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姑母要回去了，说要带你们俩一起。”楚辞看着二人问道。 “这个怎么办？”阿染摇了摇裙兜里面的碎书屑，总不能就这样回到宴会吧！多不像样子！ “你别动！小心被风吹走了！”凤梧柒看着阿染的动作紧张说道。 “好好好！”阿染连连点头，动作轻了些。 楚辞看了看二人的样子，确实不妥，吩咐丫鬟去拿了东西来把这些装上，转移的时候凤梧柒眼睛直直盯着，害怕漏了一片两片的。 看着凤梧柒这么紧张的样子，楚辞好奇的问着阿染。 阿染小声跟楚辞讲了事情始末，惹得楚辞一阵摇头无奈：“这个阿柒啊！做事总是这么冲动。” 阿染耸耸肩同意楚辞的话。 装好之后，凤梧柒亲自抱在怀里回了宴会，跟楚皇后一起坐马车回了皇宫。 半月后，凤梧柒约了常皓在宫中见面。 凉亭中，常皓面无表情，凤梧柒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跟她道歉更多一些，她甚少开口对别人道歉。 “七公主殿下有什么事就说吧，许顺妃娘娘传了我跟四皇子殿下去说话，再耽搁就晚了。”常皓见凤梧柒一直不说话开口说道。 “你先别走，我有东西要给你！”一听到常皓的话，凤梧柒一急就说了出来。 常皓疑惑的看着凤梧柒，不知道她要给自己什么东西。 “这……这个给你！上次我不知道，对不起！”凤梧柒从怀里拿出一本破碎的书籍，咬唇闭眼说道。 常皓看见那本熟悉的书籍，愣愣的接过，这本他亲自抄写的书，他无比熟悉的书，现在变得熟悉又陌生，翻开来看，那些字迹是自己的，一笔一划十分清楚熟悉，但这歪歪扭扭被粘在一起的样子却是他未曾见过的。 “你……”常皓好像被什么堵住喉咙，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天我不知道这是你亲自抄写的，以为你把南安郡主看过的书给我，加上她又在旁边提起，我一时生气就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我把它找回来粘好，算是跟你道歉了，对不起。”凤梧柒别扭的道着歉。 “没……没关系，我没有生气。”常皓有些受宠若惊，凤梧柒的脾气她清楚，除了阿染和楚辞能够治一些外，同龄人谁也拿她没办法，现在她却对自己道歉，可见是真心愧疚，但自己也从没有真正生气。 “那歉我也道了，我还是要说，我真的真的很讨厌南安郡主，你要是还想跟我做朋友的话就不许跟她玩，不然你再跟她玩的话我就不跟你玩了！”道完歉凤梧柒又恢复了自己的脾气，大声宣告道。 -- 第117页 “好。”常皓温柔一笑答应了。 凤梧柒一见常皓答应了，顿时喜笑颜开，又一口一个常皓哥哥的叫着了，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生气愧疚的样子。彼时还有些幼稚的凤梧柒还没有发现自己对常皓占有欲是爱情的表现，还傻傻的以为是友情。 常皓看着手里残破的书籍，笑了笑撕成两半。 “常皓哥哥！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粘上的，花了我半个月的时间呢！”凤梧柒看着常皓的动作一阵心疼，为了粘好这本书，她可牺牲了太多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没出去玩不说，为了找剩下的碎书屑她可去了丞相府好多趟呢！找了许久才找全一本书，丞相府的下人都异样她这个公主了。 “你一半，我一半，算是我们对彼此的道歉。”常皓笑着分了一半给凤梧柒。 “你要就给你嘛！我可以不要的，别撕啊！好心疼的。”凤梧柒捧着一半书籍心疼念叨，没有发现一向冷漠的常皓看向她的眼里装满温柔。 “事情就是这样了。阿柒说她跟常皓哥哥一人一半将书分了，二人就这样冰释前嫌了，现在又好得跟什么似的。元竹哥哥，你说阿柒是不是很好玩，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阿染撑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给元竹讲凤梧柒的趣事。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元竹挑眉问道：“听你说她可是从南安郡主来到皇城就讨厌她到现在，这脾气还真是快啊！” 阿染一愣，娇声笑道：“元竹哥哥，你怎么也会打趣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还不是阿染你把我带坏的，第一次见面你就让我出了从来没有出过的禅房，第二次就摔倒让我背你，还总是想带我出慈和寺出去玩。”元竹笑着说道。 “这样多好啊！因为我，元竹哥哥你才能够有现在的性格啊！不然跟方丈大师似的，古板有礼，无趣得很！”阿染笑着说道。 元竹笑了笑，眼里的光淡了些。 阿染突然想起慈和寺的方丈大师已经圆寂了，噤声片刻小声对元竹说道：“对不起元竹哥哥，我不该随意提及方丈大师的。” “没关系，阿染。”元竹摸了摸阿染的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阿染低头皱眉，怎么会没关系嘛！都怪自己乱说话。 元竹笑了笑解释道：“师父他是去见佛祖了，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听到佛祖声音的人，虽然在世时没有成佛，但圆寂后佛祖一定会接师父走的，所以师父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去陪伴佛祖了而已。” “真的吗？”阿染回想了一下幼时见到方丈大师时的感受，隐约记得方丈大师给人十分慈和的感觉，就跟慈和寺的名字一样，更多的记不起来了。 “既然方丈大师可以听见佛祖的声音，那么元竹哥哥你是命定的佛子，你也可以听见佛祖的声音吗？佛祖会给你指引方向吗？”阿染突然想起来问道。 元竹点点头：“偶尔耳边会响起佛祖的声音，给我指引。” “好厉害！那佛祖一般都跟你说些什么啊？”阿染惊叹后问道。 “佛祖降临的指引都是一些救助世人的，我会跟随佛祖的指引去拯救有危难的人们，上次南边的灾民就是佛祖指引我去的。”元竹认真为阿染解答疑惑。 “只能听到声音吗？不能见到佛祖吗？”阿染问道，既然可以听见说话，那么也一定可以看见的吧！ “可以的。”元竹点点头。 阿染睁大眼眸，竟然真的可以！ 元竹带着阿染来到了大殿之上。 “元竹哥哥，佛祖在这里吗？我怎么没有看见？”阿染四处张望着，没有看见真佛的身影，只有大殿上那塑着金身的佛祖笑看着世人，眼中是怜悯世人的神色。 元竹对着佛祖金身恭敬的施礼，在他的眼中，佛祖就端坐在那里，闭眼禅坐，睁眼时便是对他有什么指引。 阿染疑惑的看着元竹恭敬的行为，仔细看了佛祖金身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来，最后只能当自己没有佛缘，看不见真佛，拜了几拜离开了大殿。 “元竹哥哥，佛祖什么时候才会有下次的指引呢？我好好奇啊！下次我也想一起去看看。”阿染荡着双腿说道。 “尘事自有其因果，我无法预知。”元竹闭眼说道，开始禅坐。 阿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打扰元竹哥哥的修行。 第34章 秋高气爽，齐国公府的公子们拉着阿染出来散心玩耍，阿染也叫上了凤梧柒跟凤御晔和常皓，还邀请江月绾也带着两个哥哥来了，还有阿染的三位表哥也一起了。 阿染本来也是要带着慕离，没想到这个超级黏着姐姐的人竟然抛弃了阿染去找小伙伴玩了，阿染连亲弟弟都没有带，江月绾自然也不好带着庶妹，所以在场年龄最小的还是阿染。 皇城郊外好玩的地方可多着呢！阿染这些年玩了不少，现下哥哥们又寻到了新的地方。 “怎么突然想起出来玩了？哥哥们不是都有事情要忙吗？还是五哥你提议的，真是太奇怪了。”到了地方，阿染好奇的问道。 “好久没有陪妹妹了，所以带你出来玩算赔罪了。”夏寅看着阿染的眼神里面有着愧疚。 “是吗？”阿染打量着哥哥们的神色。 “是啊是啊！”众人连连点头，隐藏眼底深处的神色，害怕被聪明敏感的妹妹发现端倪。 -- 第118页 “那好吧，相信你们吧！”阿染背手转身俏皮说道。 众人依次下了马车收拾了一下，聚在一起说着话。 江月绾带着江北江南，凤梧柒带着凤御晔跟常皓，阿染带着齐国公府的七个哥哥，宁平候府的三个表哥，阵容十分强大了。 “阿染，好羡慕啊！你这么多哥哥！”江月绾看着阿染背后一群芝兰玉树的公子艳羡道。 “你也有江北哥哥和江南哥哥啊！还有表哥呢！咱们差不多啦！”阿染笑嘻嘻说道。 “嗯嗯！”江月绾眼睛弯成月牙，觉得阿染说的话不错，她也有哥哥和表哥的呀！ “这里叫什么啊！好漂亮，好多枫树！”凤梧柒转了转身，裙摆飞扬，扫起地上的落叶，景色唯美。 “这里叫枫树岭。”夏述开口说道。 阿染绕到凤梧柒身后，双手抓起地上的枫叶一撒。 “啊！慕染，你造反！”被枫叶里的泥土砸到的凤梧柒大叫，回身蹲下捡起枫叶回击。 阿染欢笑的躲着，抽空又对着江月绾撒了一些枫叶，将她也拉入战圈。 一群做哥哥的都含笑看着妹妹打闹，只是阿染的哥哥们眼底都有些惆怅之神色，隐藏得极深，只有在彼此对视间才会显现一些。 凤御晔挑眉笑了笑，抓起枫叶加入了女孩们的打闹，几个女孩一愣，看着凤御晔一笑，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凤御晔一时间被三个女孩追着打闹，来不及回击，只能躲闪着。 阿染玩得最欢快，跑起来时裙摆随风飘扬，面上笑意盎然。 在追着凤御晔打闹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的碎石子，阿染脚一崴，眼看着就要摔跤。 夏寅一个闪身扶住了阿染，让阿染避免了摔跤的厄运。 “妹妹，小心一点！” “谢谢五哥！”阿染站好身子心有余悸，她每次一高兴畅快玩的时候就会不顾周围的环境，总是摔倒。 “阿染你没事吧！”江月绾走过来担心的问道。 江南跟凤御晔也关心的看着阿染。 “没事，没事！”阿染挥挥手，拍了拍身上的枫树叶。 “还是别在这儿跑着玩了，咱们玩些其他的吧！”看见阿染跑得差点摔了，凤御晔表示换下一个游戏。 “四皇兄，你就是被我们追怕了，认输了吧！”凤梧柒看着凤御晔取笑。 “是是是！我认输，玩别的吧！”凤御晔点头附和。 “这里这么漂亮，可惜没有马，在这里跑马一定很惬意。”凤梧柒望着大片的枫树说道。 “这里？跑马？”阿染盯着凤梧柒大声说道，枫树岭跑马，亏凤梧柒想得出来。 “你马术不好，又不是所有人马术都不好。”凤梧柒对着阿染做了一个鬼脸，马术是她少有比过阿染的东西了。 “哼！”阿染扭头，她只是不太喜欢马术而已，所以学的时候没有很上心，就没有凤梧柒学得好了。 夏寅摸摸阿染的头：“想骑马我可以带你。” “五哥你真好！”阿染顿时眉眼弯弯。 凤梧柒立马扭头看着自家四皇兄，然而凤御晔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看着阿染的笑颜。 枫树岭上有一个庄子，原是一位富商所有，夏寅将它买下了，送给了阿染，现在这个庄子已经是阿染名下的了。 “枫香山庄，这名字很应景。”阿染看着山庄门口的牌匾点点头。 “妹妹若是有更好的名字，可以随意更改，这庄子已经是你的了。”夏寅站在阿染身边说道。 “谢谢五哥，不过怎么突然想起送我庄子呢？”阿染疑惑的问道，比庄子价值更高的礼物她也不是没有收过，但为何是庄子呢？除了跟哥哥们出来玩，她很少会走这么远，这庄子最后也不过是闲置了。 +夏寅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暖暖的笑意，眼底却有些别人看不见的不舍之情，轻声说道：“你闲时可以来这里消磨一下时间，小住几天，感受一下这里的风景。” “好吧！”阿染点点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也许是心底对于哥哥们太过信任。 齐国公府的公子和宁平候府的公子今日都没有像往常一样一个两个挤着对阿染好，今日都是夏寅站在阿染身边，其他人就笑着看着，没有捣乱，一向爱笑的顾延乔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以往灿烂。 凤梧柒看着阿染的哥哥们忙活着烤肉，夏寅温柔的陪在阿染身边，凤眸中有些疑惑，但看阿染一切如常，也就没有在意了。 这一日，夏寅难得外放的温柔全部给了阿染。 不知何故，宫里突然放起了假，最近不用上学，阿染自然是高兴的，夏寅也难得的有空，整日带着阿染到处玩耍，送了许多礼物给阿染。让阿染忍不住取笑五哥的性格竟然变好了，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 夕阳西下，又跟着夏寅玩了一天，阿染被送回府里，抱着五哥送给自己的礼物，阿染蹦蹦跳跳的回自己的竹笙小筑，路上遇见了镇国将军。 “祖父！”阿染见了镇国将军甜甜叫道。 “阿染玩累了吧，去祖父院子里一起用饭吧！”镇国将军冷硬的声音有些细微的温柔。 “好。”阿染点点头，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丫鬟。 “祖父你今天累不累啊？等会儿吃完饭阿染给你锤一锤吧！”阿染无视镇国将军令人害怕的表情抱着他的胳膊边走边说道，反正这么多年也看习惯了，祖父还是那么疼她，只是表情有些令人害怕而已。 -- 第119页 “嗯！”镇国将军还是不太知道怎么跟孙女相处，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阿染毫不在意，一路上说个不停关心着镇国将军的衣食住行，身后跟着的下人不禁浅笑，也只有小姐才能在将军面前这样了，就是老爷也不敢这么随意。 “见过将军，小姐！”流霄斋的下人相继行礼。 “回来啦！阿染快来坐着。”将军夫人见镇国将军带着阿染来了笑道。 周嬷嬷见状吩咐着丫鬟说道：“开饭吧！” “祖母，我又来蹭饭啦！祖父祖母这里的饭菜都要比我那里的香些呢！”阿染笑着坐下，嘴里说着好听的话。 “当真如此？”将军夫人闻言皱眉。 “当然啦！看着祖父祖母我胃口就会好些，比自己一个人用饭自然要香些啦！”阿染笑道。 “原来如此！还以为有下人阳奉阴违敢克扣你的东西呢！”将军夫人闻言松了口气，夏岚书掌管整个镇国将军府，没谁有胆子敢苛待阿染这受尽宠爱的嫡小姐，将军夫人这是杞人忧天了，不过对于阿染的事情他们总是要紧张些。 饭菜已经摆了上来，镇国将军跟将军夫人都是节俭之人，饭菜四荤两素一汤，阿染用公筷给镇国将军和将军夫人各自挑了菜自己才开始吃。 “阿染多吃些。”镇国将军挑了肉给阿染。 “谢谢祖父。”阿染点点头应道，轻轻咬了一口，疑惑说道：“这味道是鹿肉，还很新鲜，真好吃。” “这是你祖父今天亲自去猎场猎的，肉质自然好了。”将军夫人笑笑说道。 阿染睁大了眼睛，心里十分感动，对着镇国将军说道：“祖父你对阿染真好，阿染最喜欢祖父了！” 镇国将军吃饭的动作一顿，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感情内敛的他不太适应孙女外放的感情。 “祖父你辛苦了，你多吃点！”阿染站起身来给镇国将军夹了许多菜，也给将军夫人添了不少。 “好了，你快吃吧！别忙活了。”将军夫人笑着说道，“有你在，把丫鬟们的活都抢了。” “嘻嘻！”阿染看着布菜的丫鬟笑了笑。 用完晚饭，又吃了些水果，喝了点茶润润喉，阿染就要回自己的院子了，明日又要回宫了。 “祖父，祖母，你们早点休息，阿染回去啦！”阿染站起身说道。 “我送你！”镇国将军站起身说道。 “祖父您早点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阿染连忙说道，她一个晚辈怎么能让祖父送呢！ “刚刚吃多了，消消食！”镇国将军面无表情说道。 阿染看了看镇国将军说道：“那好吧，祖父我陪您逛逛花园。” “去吧！”将军夫人笑道，吩咐人给爷孙俩打了灯笼，“阿染慢些，当心看路，天黑别摔着了。” “知道了，祖母。”阿染点点头。 镇国将军大步走在前面，见阿染有些跟不上，慢慢放慢了脚步。 “祖父，你看月亮好圆啊！”阿染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说道。 镇国将军脚步一顿，抬头看见明月点了点头。 “圆圆的月亮真漂亮，就像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啊！”阿染笑着说道，她的日子过得太过幸福，所以看见任何事物联想的也是美好寓意。 “阿染，皇城中有人欺负你吗？”镇国将军突然问道。 阿染愣了愣，回道：“没有啊！”以她的身份地位，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谁若是敢欺负你，你就直接带着护卫打上门去，出了事祖父给你兜着。”镇国将军霸气说道。 阿染一下子就笑了：“祖父，您想多了，没有人欺负我的，我有您，别人听了就闻风丧胆了，哪里敢欺负我呢？” “没有我也不许人欺负！”镇国将军说道。 “怎么会没有您嘛！谁都知道您是阿染的祖父，不会有人欺负我的，祖父您放心啦！”阿染笑着说道。 “好，阿染可以欺负别人，不能叫人欺负，知道吗？”镇国将军看着阿染认真说道。 阿染疑惑的看着镇国将军，感觉哪里不对，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看着孙女乖巧的模样，镇国将军还是有些不放心，在他看来孙女可爱娇小，让人担心，生怕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尤其是以后…… “祖父，您消完食了吗？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阿染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如果阿染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陪着祖父逛花园，她一定不会这样说的，她会多陪陪祖父，以至于不留下太大的遗憾。 “回去吧！”镇国将军看了阿染一眼对下人说道。 下人应了一声，打着灯笼往竹笙小筑的方向走。 “我到了，祖父，您回去的时候慢点哦！早点休息！”阿染站在院门口对镇国将军说道。 “好，祖父看着你进去。”镇国将军说道。 “好。”阿染听话的点点头，提着裙摆进了院子。 镇国将军看着阿染的背影，那历尽沧桑的眼里有些不舍担忧，是对后辈的担心。 阿染走着走着突然回头，对着院门外的镇国将军挥了挥手，笑着进了屋。 镇国将军看着阿染一笑，看她进了屋，转身吩咐下人去前院，看过慕离之后才回到了流霄斋。 “回来啦！”将军夫人看着镇国将军说道。 -- 第120页 “嗯。”镇国将军点点头。 “你明日就要走了，当真不告诉阿染？”将军夫人问道。 “不了，怕她哭鼻子。”镇国将军说道。 将军夫人看着镇国将军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才叹息一声说道：“你已经这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请缨上战场，还要瞒着阿染，一到关外，没个三年五载哪能轻易回来，还带着齐国公府的五公子，他还是个孩子，怎么也这样想去战场？” “一年前，夏寅自己跑到我的面前说要跟着我练武，我去关外也是他自己要求跟着的，他应该早就有此打算。”镇国将军脱掉外袍说道：“北庆蠢蠢欲动，陛下打算派兵镇守，朝中上下唯我最合适，带着夏寅也算是培养下一个我，陛下很认同。” “你总是这样，从年轻时到现在，每次出征都是用一堆话把我压住，可怎么办呢？我已经不年轻了，做不了跟着你一同出关的事情了。”将军夫人笑着说道，眼里有着万般情感，是老夫妻之间的爱情和多年相处出来的亲情流动。 “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正如以往一样。”镇国将军坐在将军夫人身边说道。 将军夫人笑了一声，她已经这么大年纪，不会像年轻时候那样冲动了，她相信他。 翌日 阿染起来收拾进宫的时候镇国将军已经出门了，她依旧毫不知情，一如往常一样进宫去了。 回了长乐宫，跟凤梧柒一同来到梧桐院听学，在梧桐院门口遇见了二皇子凤御廷。 “二皇兄！”凤梧柒打着招呼，阿染在她背后跟着行礼。 “七皇妹，慕小姐，你们来听学吗？”凤御廷笑着寒暄。 “是啊！二皇兄你已经不用来梧桐院了，怎么还在这里？”凤梧柒开口问道，皇子十六就可以开始说亲了，也就不必再到梧桐院学习了，凤御廷前段时间刚过了十六生辰。 “我去送了镇国将军的军队出城，突然想起还有些东西落在梧桐院，现在回来拿的。”凤御廷说道。 “什么军队？我祖父带着军队出城干什么？”阿染听到凤御廷第一句话就愣了，连忙问道。 凤梧柒也疑惑的看着凤御廷。 “怎么慕小姐不知道吗？”凤御廷不解的看着阿染。 “知道什么？二皇子，麻烦你快说好不好？”阿染着急的说道，她心里很慌，感觉失去了什么。 “北庆越来越嚣张，屡屡派兵骚扰我南和边境百姓，本该上的贡也没有再送来，父皇问朝中上下可有人愿意去镇守边境，镇国将军和齐国公府的五公子自愿向父皇请缨去镇守边境，父皇允了，今日文武百官都在城楼处送别大军，怎么慕小姐作为镇国将军府的小姐竟然不知道吗？”凤御廷解释完问道。 阿染听完一瞬间胸腔冰凉，突然想通了最近五哥对自己的好，还有祖父突然爱拉着自己说一些奇怪的话，原来是他们要走了，还瞒着她。 “二皇兄，你说的是真的吗？怎么我们不知道？”凤梧柒再次确定道。 “朝中上下都知道此事，我也不清楚为何你们不知。”凤御廷摊摊手说道。 阿染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转身提着裙摆奔跑，不顾尊卑礼仪，也不管凤梧柒在身后的大喊，一路跑到皇宫的马厩，随便牵了一匹马骑了上去，纵马在宫道之上。 阿染一只手紧紧拉着缰绳，一只手高高举着长乐宫的腰牌，因着宫门口的禁卫对阿染十分熟悉，就这样畅通无阻的冲了出宫。 阿染骑马奔驰在长街之上，惊吓了许多百姓，可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纵着马狂奔，乌发和裙摆在风中飞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追上祖父和五哥，她不能没有告别就让他们离开。 凤梧柒和凤御廷一路跟着阿染，看着她骑了马出宫，凤御廷看着凤梧柒说道：“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慕小姐她怎么突然就……” “二皇兄，你赶快去曦阳殿找夏霄哥哥，就说阿染冲出宫去了，我现在去追她！”凤梧柒也解了一匹马，急匆匆的骑走了。 “我……”凤御廷茫然的看着凤梧柒也跑了，只好奔去曦阳殿去找夏霄说了这件事。 夏霄听了立马起身追了出去。 “太子殿下，我这是闯祸了吗？”凤御廷有些被惊吓到了，无助的看着凤御琛。 凤御琛看着这个二皇弟摇了摇头：“你真是的，他们费尽心机瞒着阿染，没想到竟然在今天毁在你的手里！” “这种事情怎么瞒得久呢？早晚都会知道的啊！”凤御廷小声说道。 凤御琛没有说话，凤御廷说的没错，早晚瞒不住，但绝对不是今天被发现。 夏霄也牵了马带了几个护卫追了出去，同时派人往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都传了信，要加派护卫出来，阿染只身一人出了城，他十分的不放心。 城外大军正在行进，镇国将军骑在马上，身姿挺拔如松，精神十足。 夏寅走在军队之中，那一身冰冷气质在将士之中十分显眼，这是他自愿请求皇帝的，不要皇帝的恩典，他要从最普通的士兵一步一步积攒军功获得封号。 大军将士太多，所以行军缓慢，等阿染出城后狂奔十余里已经到了正午十分，大军正在休息，而阿染在漫天尘土之中突然出现，像是九天的仙女下了凡。 -- 第121页 “镇国将军，您看那边！”镇国将军身边的副将指着阿染的方向说道。 镇国将军看到阿染的身影一瞬间站了起。 夏寅看见阿染骑着马逐渐接近，从士兵之中站了出来，迎了上去。 阿染双手紧紧握着缰绳，她跑了太久，在看见大军的时候眼眶一热，她多么害怕追不上啊！ “妹妹！”夏寅接住几乎是从马上滚落下来的阿染。 阿染小脸苍白，细嫩的手因为抓着缰绳跑了太远满是鲜血。 “阿染你怎么追来了？”镇国将军扶着阿染说道。 “祖父！”阿染看见镇国将军和夏寅，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不顾铠甲的坚硬，扑进了镇国将军怀里大哭。 “祖父，五哥，为什么你们要瞒着我，为什么不跟我告别！”阿染眼泪不停的掉，委屈的样子看得人心疼。 “妹妹……”夏寅看着阿染十分心疼，他就是不想看见妹妹伤心，所以才瞒着她的，没想到现在妹妹更伤心了。 “阿染，别哭了，变丑了不好看。”镇国将军僵硬的哄着阿染，粗糙的手替她拭去泪水。 阿染站直身体，眼泪还在滑落，一双明眸责备的盯着镇国将军和夏寅。 “妹妹，我错了。”夏寅认错道。 “为什么要瞒着我，就不能好好告别吗？你们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已经长大了啊！”阿染伤心的说道。 “好，妹妹已经长大了，是五哥错了。”夏寅摸摸阿染的头。 阿染带着泪水的眸子盯着夏寅，分明还是把她当小孩子看。 “把手上的伤包扎了。”镇国将军叫来军医对阿染说道。 阿染乖乖坐下，让军医替她上药包扎，疼得龇牙咧嘴。 第35章 军医替阿染包扎好伤口就退下了，阿染用包着白布的伤手指责了镇国将军和夏寅半天，直到消了气才停。 “好啦！祖父，五哥，你们快走吧，阿染就不耽误你们的行程了，我只是想要跟你们告别而已，以后可不许再瞒着我这种事情了知道吗？”阿染不舍的看着二人说道。 “你匆匆出来，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追来，我们等人来了再走。”镇国将军不放心把阿染丢在城外。 “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等着他们就好了，你们别耽误了。”阿染只想跟祖父五哥告别，不想延误行军。 “等。”夏寅说了一个字，语气十分坚定。 阿染看着镇国将军和夏寅一叹息，二人都是差不多的性子，此时坚持同一件事，阿染也没有办法，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可以再跟祖父和五哥多待一段时间，毕竟下一次见面一定是很久以后了。 马蹄声起，尘土飞扬，一匹快马出现在大军面前。 “拜见七公主！”众将士行礼道。 “镇国将军请起！”凤梧柒连忙扶住镇国将军的手敬重道。 “慕染！”凤梧柒咬牙看着阿染，“你让我担心死了！” 阿染看着凤梧柒心虚一笑。 “手怎么了？”凤梧柒看着阿染包着白布的手问道。 “抓缰绳弄的，你的手没事吧？”阿染担忧的看着凤梧柒。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死死的抓紧缰绳，不受伤才怪！”凤梧柒摊开手给阿染看。 阿染见凤梧柒的手还是白白嫩嫩，没有伤口，开心的笑了笑。 “多谢七公主！”镇国将军对着凤梧柒一拜。 凤梧柒哪里敢受镇国将军的礼，一跳说道：“将军客气了，您为南和守卫边疆，征战沙场，是本公主该谢您才是。” “多谢七公主对阿染的担心保护。”镇国将军郑重说道，十分感激凤梧柒对阿染的在意。 凤梧柒笑了笑：“阿染是我的伴读，我们彼此帮扶是应该了。” 镇国将军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飞扬的尘土，一队队人马到了，宫里派来追凤梧柒的禁卫，还有夏霄带来的护卫。 夏霄在看见阿染的一瞬间翻身下马，跑到阿染身边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看见阿染包着的手十分心疼恼怒，让他知道谁告诉妹妹的非得去找人算账不可！ “三哥你带着妹妹回去吧！”夏寅对夏霄说道。 夏霄点点头。 夏寅走到阿染面前，摸摸她的头：“我们走了，妹妹要照顾好自己。” “五哥也是，照顾好自己，再帮我照顾一下祖父。”阿染眼含热泪说道。 夏寅点点头，回身要归队。 “五哥！”阿染突然叫住夏寅，转头对凤梧柒说道：“阿柒，帮我把腰间的玉铃解下来。” 凤梧柒依言照做，解下玉铃递给阿染。 阿染捧着玉铃走到夏寅面前：“五哥，这个给你随身带在身上，它可以保护你的，你也要保护好它哦。” “好。”夏寅收下玉铃，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 夏寅归队，镇国将军吩咐大军继续前行。 阿染就站在那里看着大军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大军的踪影，眼中一滴泪珠滑落。 “妹妹，我们回去吧！”夏辰开口说道，听到夏霄传回去的消息，兄弟们都赶来了，还带了马车，方便带妹妹回去，这样细心的安排是夏泽想到的。 “嗯。”阿染小声的应了，声音听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夏辰将妹妹送上马车，齐国公府的公子们骑马走在马车前后保护。 -- 第122页 马车之中，凤梧柒看着阿染发呆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安慰并没有用，还是得让她自己消化。 夏辰骑马跟在马车旁，看着车帘，想起弟弟对他说的话。 ‘北庆太过嚣张，妹妹被北庆四公主打伤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要去镇守边疆，威慑北庆，谁再敢欺负妹妹，我就直接带兵攻打！现在好不容易陛下也有震慑北庆的意思，我自动请缨前去边疆是最好的决定，我要凭借自己的军功，一步一步走到将军的位置，让日后再无人敢欺负妹妹。’ 阿染被北庆四公主伤到的时候，哥哥们没有一个好受，都恨不得不顾一切跟北庆拼了，但是他们没有撼动全局的能力，那次事情之后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成长，只有夏寅最直接，上战场杀敌，做大将军！ 夏泽骑在马上面带笑容，眼底有别人看不见的阴鸷。 马车徐徐行驶，到了城门处，阿染突然掀起车帘探头说道：“我想去护国寺，哥哥你们送七公主回宫吧！” “妹妹，我送你去吧！”夏修开口说道。 其他人也点点头，他们不放心让阿染一个人行动。 “我不想，你们送七公主回宫就可以了，我想一个人去护国寺，你们不放心的话就派护卫远远跟着吧！”阿染摇了摇头，精神不是很好。 “好吧！”哥哥们不愿意让阿染不高兴，只好同意了。 阿染跳下马车，齐国公府的护卫远远跟着保护，不敢打扰。 齐国公府的公子们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着妹妹的身影，十分不放心。 阿染缓步走在路上，这里离护国寺不是很远，她边走边思考着，虽然安慰着自己，但还是好舍不得祖父和五哥。 阿染低着头沮丧的来到了护国寺，想要去找元竹谈谈心安慰一下自己，却不想被小沙弥告知元竹不在护国寺，出去了。 阿染一下子心情更加不好了，想必是元竹哥哥听到佛祖的指引去救助世人了。 “那请问你知道元竹佛子多久归来吗？” “不知。” “谢谢。” 得到小沙弥的回答，阿染心里被什么堵着一样，十分不舒服，想再去些什么地方，但看见跟着的护卫一下子就打消了念头，等哥哥们把凤梧柒送回了皇宫一定会来找她的，她今天不想说话，也不想让哥哥们担心，所以打道回府了。 镇国将军府，看着门口的牌匾，阿染眼眶再次发热，祖父已经不在皇城了…… “阿染。”夏岚书得了消息，猜到闺女会回府，一直在门口等着。 “娘亲，我累了，我想回院子。”阿染看着夏岚书无精打采的说道。 “好。”夏岚书看见女儿的样子十分心疼，不多说什么，让她休息就是了。 阿染回到竹笙小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闭了眼。 看见女儿睡着了，夏岚书轻轻给她盖好被子，悄声出去了，吩咐下人好好照顾，才出去问护卫今日发生的事情。 夏岚书一走，阿染就睁开了眸子，半点睡意也无，只是不想娘亲担心而已。 阿染翻身过来趴在床上，面上愁绪万千，双眼无神的发着呆，这是她从小到大难得不高兴的时候，一直在蜜罐里面长大，忘记了人世间还有别离之苦。 枕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树叶发呆，阿染就那样一动不动，丫鬟们守在门外不敢出声，都以为小姐已经休息了。 第二日，阿染又去了一趟护国寺，元竹还是不在，她的心情十分不好，向宫里告了假没有去上学。 城外十里处有一个凉亭，名叫十里亭，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可以眺望远方，等待想要归来的人。 阿染在这里守了十日，等待着元竹，同时也想念着镇国将军和夏寅。 坐在凉亭里，阿染看着远方，那里有她思念的人。 一个人影逐渐接近，阿染站起了身。 元竹一身红袍，眉间鎏金引人注目，缓步徐徐走来。 “元竹哥哥！”元竹一走近，阿染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元竹开口问道，他才离开十余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祖父和五哥走了，他们去边疆战场了。”阿染低声说道。 “你不开心对不对？因为他们走了，你担心他们。”元竹摸摸阿染的头问道。 “嗯。”阿染低垂眉目点点头。 “他们去边疆就是为了保护你，想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现在你这样反而会让他们担心，不如收拾好心情，替他们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元竹温声说道。 阿染抬头看着元竹，元竹的话对她十分有说服力，她开始思考元竹所说的话。阿染知道祖父跟五哥去边疆，很快就想明白了是为什么，她现在这样确实更让家人担心，细想想，这几日祖母跟娘亲都十分担心自己，连弟弟都不调皮了，这是自己的错。 看着阿染的表情，知道她已经想通了，元竹温柔说道：“那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阿染点点头露出这几天第一个笑容：“我要回去给祖父和五哥准备一些日常用的东西派人送去，再写信给他们，告诉他们我没事了。” “别太着急，现在他们还在路上，信也不知道送去哪里，等他们来信了你再开始寄信。”元竹笑了笑说道。 -- 第123页 “对哦，我太心急了。”阿染挠挠头笑道。 “你是在这里一直等我吗？”元竹看着阿染问道。 “对啊，我去护国寺问，小沙弥只说你出城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就只能来这里等了。”阿染耸耸肩说道。 元竹看着阿染一笑，眼中十分温和。 “元竹哥哥，这么久你去哪里了啊？做了些什么？”阿染恢复了心情看着元竹好奇问道。 “我听见佛祖的指引，去不远的县城走了一圈，看了一些新的人事物。” “那里有些什么呢？是有妖怪吗？世上真的有妖怪吗？我没有见过，元竹哥哥你见过吗？妖怪吓不吓人啊！是男的还是女的？他们长得漂亮吗？” 一路上阿染不停的问着许多问题，元竹都耐心的一一解答，偶尔传来几声阿染的惊叹。 傍晚回到镇国将军府的阿染又恢复了从前欢快的样子，看得将军夫人和夏岚书都松了一口气。 心情好了，阿染自然也就回宫开始上学了。 “你知道吗？最近我二皇兄可不好过啊！”凤梧柒拉着阿染偷笑说道。 “怎么了？”阿染眨眨眼睛十分好奇。 “还不是因为你！” 阿染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 “我二皇兄告诉你镇国将军和夏五公子随大军去边疆的事情，你不顾一切奔去城外，还伤了手，你哥哥们心疼你舍不得骂你，就去收拾我二皇兄去了。”凤梧柒抱胸说道。 “那是我的错了，我去叫我哥哥们停下，可别折腾二皇子了。”阿染笑笑说道，让宫女传了话去。 “走吧！去梧桐院听学，今儿太傅说要抽背呢，你背书了吗？”凤梧柒拉着阿染边走边问道。 “我过目不忘，你忘了吗？我不用背书的。”阿染露出让凤梧柒想要打人的笑容。 凤梧柒勾唇一笑，说道：“对啊，你过目不忘，可是这是昨日太傅新教的内容，你没有看过的哦！” 阿染闻言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好阿柒，你快跟我讲讲，昨日太傅讲了些什么，待会儿太傅让我背的时候可一定要提醒我啊！不然又得抄书了。” “那你得求我才行，我高兴了兴许就告诉你了也不一定。”凤梧柒傲娇说道。 阿染连忙一堆好话说个不停，把凤梧柒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皇宫内的宫道上有悦耳的女声叽叽喳喳的说着好听的话，让闻者不禁也跟着会心一笑。 一个正在洒扫的宫女看见二人路过，无声跪下低头行礼，看着二人眼底闪着仇恨的光芒。 寒冬又至，镇国将军带领大军已经驻扎在边境了，用南和的实力震慑着北庆，北庆屡屡寻衅滋事，都被南和压了回去，暂且平静了一段日子。 过了年凤梧柒江月绾阿染会先后满十二岁的生辰，楚皇后已经开始亲自教养凤梧柒的为人处世，江月绾更多是被江大夫人教导道理，夏岚书也逐渐点拨起阿染一些事情，去齐国公府的时候国公夫人还有四房的夫人都会教导着阿染。 阿染一边聆听教导，一边认真替边境的祖父和五哥准备日常用品，向来不太好的女红也练了起来，替他们缝做衣袍。 “阿染。”夏岚书踏进屋内轻声唤道。 “娘亲，我在这里。”阿染在窗边拿着针线回道。 夏岚书闻声绕过屏风才看见阿染，笑了笑问：“今儿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不出去玩，难得的太阳。” “天气冷了，我想为祖父和五哥赶制两件衣袍出来送过去，边境很冷的，不能伤了身体。”阿染低头说道，手下动作不停。 夏岚书看着阿染手中缝制一半的衣袍眉头一跳，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了。 “你还是出去散散心吧！你姨母今日想去买些首饰，叫你陪着一起逛逛。”夏岚书拿走阿染手中的东西。 “姨母来了？” “是，在门口等你了，就这么去吧！” “那娘亲我走了，不好让姨母久等。” 夏岚书点点头，看着阿染迅速出门，拿起那衣袍看了看，针法凌乱，穿在身上肯定不舒服，父亲年纪大了，还是别让阿染折腾了，转头对轻柊说道：“盯着阿染要做什么花样的，找同样的布料做了，到时候寄去边疆。” “是。”轻柊点点头，忍不住笑，连夫人这个亲娘都嫌弃小姐的绣活呢！ 阿染不知情的走了，要是被她知道娘亲这样嫌弃又得不高兴了，她一直都绣的荷包嘛！第一次缝制衣袍差一些很正常的嘛！ “姨母！”阿染突然跳到宁平候夫人面前。 宁平候夫人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阿染你这丫头吓了我一跳！” “嘻嘻！”阿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宁平候夫人看着阿染的样子无奈一笑，反正阿染一直这么跳脱。 “姨母，怎么没有马车，我们走路去吗？”阿染看着空荡荡的府门口。 “咱们先去逛逛知玉轩，一会儿苏夫人带着两个女儿也要来，姨母没有亲生的女儿，就带我们漂亮的阿染去了，咱们阿染一个抵别人家两个乖女儿呢！”宁平候夫人说道。 “姨母真好，什么好事都想着我！”阿染笑着抱住宁平候夫人的手臂。 苏夫人的夫君是内阁大学士，大女儿苏婉淑今年十六已经到了婚配之龄，二女儿苏婉渝今年十四明年也要及笄了，宁平候夫人三个好儿子，苏夫人两个好女儿，这二人一瞬间就看对了眼，这不就带着女儿出来逛街了。彼此之间都有意，不管看上了哪个，至少解决了一桩婚事，苏家各方面都不错，宁平候府也一样，这样互不挑剔，事情就更简单了。 -- 第124页 阿染陪着宁平候夫人在知玉轩二楼挑着东西，没一会儿苏夫人带着两个女儿都来了。 众人互相见过礼。 阿染对着苏家两位小姐笑了笑，虽然不算熟悉，但在各家宴会上都是见过的，看在宁平候夫人的面子上都甜甜的唤了姐姐。 “苏夫人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两个钟灵毓秀的好女儿，不像我就没有那个福气了。”宁平候夫人笑着羡慕道。 苏夫人笑了笑谦虚过后夸奖起了阿染，众人皆知宁平候府的两个庶女不受宠爱，大的那个更是做了别家的妾，宁平候夫人又从来不在外面装大度嫡母，也没必要，只是不苛待不使绊子就不错了，苏夫人也不在意，这样女儿嫁过去就没有不好相处的小姑子，毕竟剩下那个更不受宠爱过几年嫁出去了就没有宁平候府什么事了。 “姐姐，你看慕小姐好漂亮啊！真的太好看了。”苏婉渝小声的拉着苏婉淑的袖子说道。 “你每次见到她都是这样说的，次次都一样的话，又不敢去跟她说话，怕什么呢！”苏婉淑无奈说道。 “谁说一样的？分明每次我语气都有变化，慕小姐一次比一次长得漂亮。” 阿染感受到一道视线在追随自己，疑惑的看了过去，跟苏婉渝来了一个对视。 苏婉渝差点惊呼出声，阿染实在太漂亮了啦！ 阿染看着苏婉渝笑了笑：“苏二姐姐怎么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苏婉渝用力点点头。 阿染不由自主的摸自己的脸，出门的时候有些急，见穿着得体就没有再打扮了，难道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 宁平候夫人也帮阿染看着，没发现什么不妥。 “阿染妹妹脸上有无人能及的美貌，让我看了都心动呢！”苏婉渝眼神亮闪闪。 阿染忍不住笑：“苏二姐姐你说话太夸张了啦！” 苏夫人闻言笑了笑，说道：“我这二女儿是这样的，特别喜爱漂亮的人，在我耳边不知道提了多少次阿染呢！” 苏婉渝害羞的笑了笑。 阿染笑着去拉起苏婉渝的手：“苏二姐姐别害羞，早知道有苏二姐姐你这么好的姑娘想要跟我交好，我们早就是好朋友了。” “阿染妹妹愿意跟我做朋友，真是太好了！姐姐你看见了吗？”苏婉渝兴奋的大喊。 “听见了，噤声。”苏婉淑无奈一笑提醒道。 苏婉渝一缩脖子笑了笑，声音小了下来，知玉轩还有其他的客人呢！ 阿染看着苏婉渝微笑，她也是喜欢漂亮的事物的，这一点二人志趣相投。 二人一边浏览着知玉轩的饰品一边谈着天，细数出了皇城不少的俊俏公子和美貌小姐。 宁平候夫人跟苏夫人相谈甚欢，宁平候夫人看着苏婉淑的眼神十分满意，暗自点头，对苏夫人笑得十分温和。 “这玉髓平安扣真好看，阿染妹妹你喜欢吗？我送给你。”苏婉渝拿起架子上的平安扣递给阿染看。 “谢谢苏二姐姐。”阿染笑笑没有拒绝，因为苏婉渝的眼神实在太亮了，若是拒绝了，待会儿说不定还要拿其他的问。 看见阿染答应了，苏婉渝笑着叫掌柜的包了起来。 阿染转头看着玉饰，打算也给苏婉淑苏婉渝送一个礼物，看见一对双鱼吊坠十分漂亮，伸手拿了下来。 “这吊坠好漂亮！”苏婉淑开口说道。 阿染将吊坠一人一个分给了苏家姐妹，这玉触手生温，玉质极好。 “这是送给我们的吗？”苏婉渝十分高兴。 阿染点点头。 “谢谢阿染妹妹！” 苏婉渝蹦蹦跳跳十分高兴。 “阿渝，别乱跳。”苏夫人温柔的呵斥。 苏婉渝吐了吐舌头。 宁平候夫人在知玉轩买了不少东西，给苏夫人和苏家姐妹都送了礼物，还给阿染也买了几样东西。 从知玉轩出来众人又去了广味楼吃了饭，各自回府时都很满意，苏婉渝尤其兴奋，她跟阿染是朋友了，真是太高兴了。 第36章 大雪纷飞，六部已经封了笔，过几日就年三十了，阿染窝在房里烤着暖炉不出门。 红泥小火炉，其上烹热茶，碧梗沉浮间，氤氲香气来。 雾气腾腾，阿染轻轻吹了吹茶盏里的茶叶，看着对面的人。 苏婉渝笑嘻嘻的望着阿染，“阿染妹妹，咱们出去玩吧！听说你喜欢踩雪玩，我让我府上的人都不许扫雪，去我府上玩吧！” “不要，外面太冷了，还是屋里暖和。” “那你不想踩雪玩吗？” “不想！”昨日去长乐宫踩了半天雪，下午去齐国公府又跟哥哥们踩了，今天只想在暖和的屋子里面看看书。 “好吧！”苏婉渝十分失望。 “真的不去玩吗？”苏婉渝还是不死心。 “今日一直劝我出去，你到底有何居心？”阿染直直的盯着苏婉渝。 “没有啊！”苏婉渝眼神躲闪。 “那好吧，你就在这里坐着玩，有什么需要跟丫鬟说，我要去睡回笼觉了。”阿染放下茶盏起身道。 “不要啊，阿染妹妹！”苏婉渝一下子抱住阿染，不许她走。 阿染轻轻挑眉，她才不信苏婉渝没有事呢！ 看着阿染审视的目光，苏婉渝低了低头，暗自在心里对姐姐道了歉后开口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 第125页 “好，说吧！”阿染闻言坐回软榻，盘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苏婉渝嘟了嘟嘴看着阿染没有办法，谁让她这么喜欢跟阿染一块玩儿呢！ “我姐姐想要见见顾大公子，但是她一个闺阁女子不好约见男子，我们打听了一下，今天国公府的公子还有宁平候府的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有事，只要你跟我们出去玩，到时候顾大公子一定会来接你的，姐姐就能够见一面了。” “苏大姐姐她……嗯？”阿染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苏婉渝脸红了红，“我娘已经跟宁平候夫人说好了，只要顾大公子和我姐姐愿意，日后我们就是亲戚了。” “闵表哥的终身大事，我自然要帮忙了，走吧！咱们出去玩！”阿染一拍手说道。 “阿染妹妹你真好！”苏婉渝笑道。 “那是自然，走，我去你府上，然后我就派人去找闵表哥过来，到时候苏大姐姐不仅能够见到我闵表哥，还能一起吃点心呢！” “好耶！” 两个小女孩兴奋的披了斗篷跑了，得到消息的夏岚书莞尔一笑，这大雪天的，阿染也这么闲不住。 苏府 “苏大姐姐，我已经派人去找我闵表哥了，等一会儿他就会过来了，你想在哪里见他呢？去花园吧！刚刚我过来的时候路过花园，梅花开得极好，极美。”阿染乐滋滋的安排道。 苏婉淑闻言面颊绯红，嗔怒的瞪着苏婉渝。 苏婉渝转头看着屏风上的刺绣发呆，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苏大姐姐你不要害羞，我闵表哥很好很温柔的，并且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苏大姐姐你要是可以做我的大表嫂的话你们就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的。” “阿染妹妹，你不要胡说！”苏婉淑的脸已经红得不行了。 阿染笑得十分高兴，显然对苏婉淑十分喜欢。 “大小姐，二小姐，宁平候府的大公子来了。”丫鬟走进来说道。 阿染对着苏婉淑挤眉弄眼。 苏婉淑虽然脸颊已经红得不行，还是小声吩咐道：“请顾大公子去花园赏梅花，我们马上就到。” “是！”丫鬟缓步退下。 “苏大姐姐，你一个人过去吧！我突然有点不舒服，要苏二姐姐陪着才行，等会儿再过来找你。”阿染突然捂着肚子说道，还对苏婉渝使着眼色。 苏婉渝顿时知意，故作担心的上前问道：“阿染妹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先喝点热茶缓一缓。” “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快去请大夫！”苏婉淑一下子急了。 “不用了苏大姐姐，一会儿就会好的，你先去帮我跟闵表哥说一声，不然闵表哥会着急的。”阿染一副强忍着痛苦的样子。 “好，我这就去跟顾大公子说，阿渝你让人去叫大夫，好好照顾阿染妹妹知道吗？”苏婉淑连忙应道。 苏婉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婉淑急匆匆的去了花园。 苏婉淑一走阿染就直起了身子，什么事都没有，看着苏婉渝笑道：“反应这么快，不错嘛！” 苏婉渝笑了笑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要干嘛？当然是去看戏啦！”阿染狡黠一笑，她这么费力演戏让苏婉淑跟闵表哥独处，怎么能不去亲自看看呢？ “苏二姐姐，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怎么半天都没有看见苏大姐姐过来？” “没错的，我们走的近路过来，姐姐要等一会儿才能过来。” “那好吧，就再等一会儿。” 两个声音在草丛中低声交谈，是苏婉渝和阿染，苏婉渝带着阿染躲在自家花园里准备看自己姐姐跟顾延闵的初次见面。 “来了来了！”苏婉渝低声说道，苏婉淑出现在小道上，进了花园，往里面走去了。 “快，我们跟在姐姐后面。”守株待兔成功，苏婉渝拉起阿染准备转移阵地，近距离跟着苏婉淑。 “嗯嗯！”阿染十分兴奋，配合着苏婉渝。 两个人手牵着手小心翼翼的移动，刚刚有个拐弯，这会儿已经看不见苏婉淑的身影，二人加快了步伐。 “阿染，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一道好听的声音带笑响起。 阿染瞬间顿住脚步回头一看。 “闵表哥！？” “怎么了？看见我不高兴？不是你派人去找我接你回府的吗？”顾延闵拿着几枝绿梅走近阿染，“今日我去了一趟宁尚书府上，他家的绿梅十分漂亮，给你带了几枝。宁公子跟我一块来的，刚刚我折身回去拿了绿梅他就不见了，苏府的下人说他往花园方向来了，碰巧下人说你也在花园，我才挨着找过来的。” “宁公子在花园里？”苏婉渝瞬间面色大变，冲进了花园。 阿染来不及接顾延闵递过来的绿梅也冲了进去。 完了，又闯祸了！ 顾延闵看不懂阿染的举动，担心的也跟了进去。 “啊！”花园中传出一声娇声惊呼！ 苏婉渝跟阿染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苏婉淑倒在宁绍展怀里。 “放开我姐姐！”苏婉渝大声喊道，冲过去扶住了苏婉淑。 “……”苏婉淑面颊绯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影，以为是顾延闵就接近了过去，不小心踩到花园的石子崴了脚，才被这位公子扶住，苏婉渝就冲了进来。 -- 第126页 “苏大姐姐，你没事吧！”阿染关心的问道。 “没事……”苏婉淑的声音十分小。 “这是怎么了？”顾延闵从外面进来看见这一场景挑眉问道。 宁绍展摸摸头说道：“顾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位小姐突然崴了脚，我扶了一下。” 宁绍展转身对着苏婉淑拱手施礼道：“苏小姐。刚刚是宁某唐突了。” 听到宁绍展对顾延闵的称呼，苏婉淑脸色瞬间发白。 他不是顾延闵！ “姐姐……”苏婉渝担心的看着苏婉淑。 苏婉淑看了看顾延闵，顾延闵微微含笑站在那里，一派世外谪仙的气度，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苏婉淑转头又看了看宁绍展，宁绍展一脸愧疚十分不好意思。 苏婉淑的眼眶逐渐红了，眼里聚起了泪珠，捂着脸奔走了。 苏婉渝转头看了看众人连忙追了上去。 宁绍展一脸无辜，他们只是想要先来花园等顾延闵而已啊！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样子应该是苏大小姐对顾兄有意思，这下被自己给破坏了。 阿染看着苏家姐妹离去的方向紧张得不得了，闯祸了啦！ “闵表哥，我觉得就算姨母疼我，这次也会生我的气吧！”阿染苦着一张脸说道，还有苏婉淑，反应过来她的设计肯定也会生气。 “表妹你又乱来，不是说了让你少掺和我娘的事吗？”顾延闵温柔说道，就算是责备听起来也不让人害怕。 “有个表嫂挺好的嘛！”阿染的声音十分小。 “你……”顾延闵叹了口气摇摇头。 “好了，闵表哥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跟苏大姐姐负荆请罪了。”阿染低头说道。 “慕小姐也帮我带一句抱歉，唐突了苏大小姐了。”宁绍展开口说道。 “好的。”阿染点点头。 按照原路返回，阿染去找苏家姐妹了。 苏婉淑一路跑回自己的院子，扑到床上低声哭了起来。 “姐姐。” 苏婉渝跟着追了进来，看了苏婉淑的样子不知所措。 苏婉淑一向是大家闺秀的典范，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得体有礼的，她的内心就跟女德女戒上面所写的一样，是一个十分循规蹈矩的人。因为阿染的设计被骗才会独身一人跑去花园见顾延闵，她想要见顾延闵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胆的举动了，在苏夫人告诉苏婉淑会跟宁平候府联姻的时候，她已经认定了顾延闵是自己的夫君，所以以未来夫君来看待顾延闵，她才压住害羞想要见顾延闵一面。结果不曾想到还没有见到顾延闵，竟然错认了宁绍展，还跟人家有了碰触，还是在顾延闵的面前，这让她日后怎么见人。 “姐姐，没关系的，这只是一个意外，不要太在意了。”苏婉渝劝说道。 “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守规矩，不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苏婉淑闷在被子里带着哭腔说道。 “这只是一个意外，顾大公子不会在意的。”苏婉渝坐在床榻上轻声说道。 苏婉淑捏着手帕，露出半张带着泪痕的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想起顾延闵捧着几支绿梅站在那里的姿态，苏婉淑很自然的对他动了心。只是想起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情况，实在十分羞愧！ 苏婉渝了解自己姐姐的个性，轻声劝了半天，苏婉淑总算止住了泪水，唤了丫鬟进来洗了脸收拾了一下妆容。 阿染绞着手帕站在苏婉淑房门口不敢进去，踮着脚往里看，什么都看不着。 “大小姐，二小姐，慕小姐在门外一直等着呢！”丫鬟轻声说道。 苏婉渝看着苏婉淑等她说话。 苏婉淑开口说道：“请慕小姐进来吧！” 听到丫鬟让她进去，阿染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踏进了房内，十分心虚的样子。 “苏大姐姐，阿染错了！”阿染低头说道，忍不住说出自己原本的用意，“我只是想要你跟闵表哥第一次见面是美丽的，真的不知道宁公子也来了。” “没关系的，阿染妹妹，不是你的错。”苏婉淑温柔说道。 阿染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苏婉淑。 苏婉淑竟然不怪她！ “阿染妹妹，别自责了，姐姐大方温柔，她没有怪你，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怨自己而已。”苏婉渝解释道。 “那怎么可以，苏大姐姐不怪阿染，是苏大姐姐大度，我怎么能够不愧疚，苏大姐姐你放心，你这个表嫂我认定了，我一定会给你和闵表哥制造机会的，交给我好了！”阿染拍拍胸脯说道，她惹的祸自己摆平。 “不用了，阿染妹妹！”苏婉淑连忙阻止，她不想再节外生枝，还是好好待在家里等苏府和宁平候府说定亲事吧！自己还是不要再出去做这些丢人的事情了。 “苏大姐姐，你别担心，我真的可以帮你的！”阿染以为苏婉淑是不相信自己。 苏婉淑摇摇头表示真的不用。 阿染觉得苏婉淑就是不相信自己，要不然就是还在生气，刚要开口解释就被苏婉渝给拖走了。 “苏二姐姐你干嘛？你也不相信我吗？”阿染问道。 “嘘！你别说了，姐姐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想帮忙的话就改日吧！”苏婉渝堵住阿染的嘴说道。 阿染沮丧低头：“都是我的错……” -- 第127页 “好啦，我要回去陪着姐姐，就不送你了。”苏婉渝下了逐客令，虽然她很喜欢阿染，但是姐姐更重要，今天还是不适合留阿染久待了。 “好吧！”阿染十分愧疚，点了点头跟着丫鬟的引临出了苏府。 顾延闵还在苏府门口等待着阿染，宁绍展一直盯着苏府大门不说话。 “闵表哥……”阿染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这幅样子是干什么？”顾延闵摸摸阿染的头。 阿染有气无力的瞪了顾延闵一眼，“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许摸我的头！” “忍不住，表妹太可爱了！”顾延闵朗声笑了笑。 “哼！”阿染提起裙摆低头钻进了马车。 顾延闵将绿梅交给下人，对着宁绍展喊道：“宁公子，走了！” 宁绍展像是突然回神，最后看了苏府大门一眼向顾延闵的方向走了过来。 顾延闵也不管宁绍展，自顾自上了马车。 宁绍展撩起衣袍，一只脚踩上了马车，一只手扶住了马车门正要上去。 “下去！你去骑马！” 顾延闵阻止道。 “为什么！？在下雪啊！”宁绍展十分震惊！ “我表妹快满十二了，是大姑娘了，不便跟你同乘一辆马车，就委屈一下宁公子吧！”顾延闵十分在意阿染。 “那你也下来跟我一起骑马，你也不方便才对！”宁绍展无法反驳这个理由，退回了地上。 “阿染是我妹妹，不用避嫌！”顾延闵搓搓手笑道：“这天气真是冷啊！咱们走吧！” 车夫闻言扬起鞭子，马车缓缓行驶。 “我！你！”宁绍展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已经走了不远的马车。 “公子，上马吧！顾公子已经走远了。”下人牵着马说道。 “太过分了！”宁绍展絮絮叨叨的上了马。 顾延闵扬起车帘探头出去看了看，看见宁绍展骑着马跟上了才笑着放下了车帘。 “闵表哥，让车夫驾马车去护国寺。”阿染开口说道，她心情不好就想去找元竹哥哥。 “雪越下越大了，表妹还是回府吧！别着了风寒。”顾延闵担心说道。 “不要，我想去护国寺。”阿染抬头看着顾延闵。 看着阿染眼巴巴的样子，顾延闵从来没有拒绝过表妹的任何要求，这次当然也一样。 探头出去吩咐了车夫往护国寺的方向去。 到了护国寺门口，阿染跳下了马车，回头说道：“闵表哥，你先送宁公子回去吧！” “那我一会儿再回来接你。” “不用了，闵表哥你直接回宁平候府吧！等爹爹回来，会派人来接我的。”阿染摇摇道，不想让顾延闵在大雪天到处跑。 “但……”顾延闵不放心阿染。 “好啦，闵表哥，你快送宁公子回府吧！着了风寒可不好。”阿染推了推顾延闵，笑着挥挥手。 顾延闵拿阿染没有办法，只好让宁绍展上了马车走了。 阿染笑了笑，转身进了护国寺，熟门熟路的往元竹的住处走去。 “顾兄，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让我大雪天还要骑马！”宁绍展搓着手烤着马车上的暖炉说道。 “兄弟你委屈了，但都是为了我表妹，没办法了，你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去骑马，我们两个大男人坐马车吧！”顾延闵拍了拍宁绍展的肩膀说道。 宁绍展扫了顾延闵几眼：“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竟然还会整人啊！” “过奖过奖！”顾延闵笑笑，跟着阿染这个小捣蛋，他们这些哥哥有时候也确实有些幼稚，今日突然就心血来潮想要整一整宁绍展，反正他心里有数，这种天气宁绍展是不会有什么事的，还能锻炼锻炼体魄。 “元竹哥哥！你在屋里吗？开一下门！” 突然雪就下大了，还刮起了风，阿染走到元竹住处的时候脸跟手已经冻得通红了，因为觉得不是很远，她就没有抱着手炉，现在可算吃了苦头了。 元竹听到声音打开了门，看见阿染的样子，连忙让她进了屋内，再将门关上，将风雪挡在门外。 阿染一进屋瞬间觉得自己不那么僵了，奔到火炉旁边伸手烤着火。 “阿染，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雪。”元竹看到阿染十分惊讶。 “元竹哥哥，我闯祸了！”阿染嘟着嘴扑进元竹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元竹已经习惯了阿染这种突然性动作，温柔的扶着她的肩膀问道。 阿染发现元竹的身上十分暖和，比火炉好多了，赖在他的身上不肯分开，就这样把在苏府发生的事情说了。 “这件事你是好意，但做法有些欠妥。不过既然会发生这件事，那就说明宁公子跟苏大小姐之间有缘分，这是二人之间的缘法，你不必太过在意，认真道过歉就对了。”元竹温柔说道。 “嗯！”阿染轻声应道，元竹哥哥的身上真的好暖和，有点想睡觉。 “阿染？”元竹见阿染半天没有反应轻声唤道。 “嗯？”阿染一个激灵离开了元竹的怀抱，差一点就睡着了。 “元竹哥哥你刚刚在干什么啊？”阿染好奇的察看着禅房内，走到火炉旁边，“是在煮茶吗？” 元竹也走了过去盘腿坐下，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阿染，“这是用今年的雪化成的水，煮的是我院内的竹叶，这二者结合有一种极为清冽的感觉，你尝尝。” -- 第128页 阿染好奇的捏着茶杯，抬手放到唇边，突然大叫：“呀呀呀！好烫！烫到嘴了！” 元竹立马放下茶杯担心的看着阿染，马上就要起身过来察看了。 “嘻嘻嘻！”阿染忍不住笑出声，“元竹哥哥，骗你的啦！我还没有喝哦！” 阿染露出刚刚挡在袖子后面的茶杯，轻轻晃了晃一笑。 “阿染你总是这样爱作弄人。”元竹无奈一笑。 “谁说的，我作弄人才不会这么温柔，只有对元竹哥哥才是这样的。”阿染笑了笑，将茶杯放在唇边，浅尝一口，这次没有作弄元竹了。 “味道很淡，但是好像能感觉到竹叶的清香，元竹哥哥，你好厉害，你怎么会想到用竹叶煮茶呢？”阿染眼神亮闪闪。 “前几日我在檐下禅坐，睁眼时刚好看见一片竹叶落入了茶杯之中，就有了这个想法。”元竹看着阿染的眸子十分温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看阿染的目光与看世人的目光是有不同的。 “这样啊！我又有了新的想法哦！”阿染竖起手指转了转圈。 “嗯？” “竹叶酒，竹酒可能更好听一点。”阿染笑得十分灿烂，又有新的酒可以品尝了。 “可惜元竹哥哥你不饮酒，真是太可惜了。”阿染十分可惜的看着元竹。 元竹看着阿染说道：“阿染你身子不好，要少饮酒知道吗？” “元竹哥哥你怎么跟外祖母一样啊！这样不好哦！”阿染闻言顿时抱着元竹的胳膊严肃说道。 “这是为了你好！”元竹摸摸阿染的头。 “好吧！”阿染低头听话道，半晌又亮着眼睛说道：“那我还是想要试试竹叶酒，我就只尝几口，然后我就派人送给祖父和五哥，这样好不好？” “好，你酿吧！说好了，酿好之后只许尝尝，不可多饮！”元竹无奈说道。 “嗯嗯！元竹哥哥你真好！”阿染十分高兴，当即就要出去收集竹叶。 元竹一把拉住阿染，“外面还在下雪！” “对哦！忘记了，那元竹哥哥我们一起等雪停吧！” “嗯！” 第37章 “父皇！母后！”凤梧柒看见皇帝和楚皇后顿时声泪俱下，她真的被吓到了。 “阿……阿染……”夏岚书小心翼翼的靠近阿染，抓住阿染的手，可那双手十分冰冷，比寒冬里的冰雪还要凉。 “哎哟！”太医院院判丁院判被夏靖冀丢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夏靖冀用武功奔走不是为了来找阿染，而是去找太医去了，他用武功将太医带来是最快的方式了。 “丁院判，你快看看我女儿有没有事！”慕淮连忙说道。 “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丁院判看着这里围了这么多人，七公主还浑身湿透不停的哭，将军府的嫡小姐更是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连忙上前诊脉。 “怎么样？”慕淮急切的问道。 夏岚书也紧紧盯着丁院判。 丁院判把了阿染的脉半天，又探出手摸了摸阿染的脖颈，最后探了探阿染的鼻息，摇了摇头。 夏岚书眼前一黑，顿时昏死了过去，慕淮也是双腿发软。 “丁院判，你确定吗？”皇帝严肃问道。 “回陛下的话，慕小姐已经没有气息了，已经身亡了。” 丁院判这句话重重的打在所有人的心上，一时间众人十分寂静。 “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你医术不精！我家阿染好好的，怎么就会这样没了！”夏靖冀狠狠的拉住丁院判的领子说道，眼眶通红。 “夏统领，就算在下再如何医术不精，一个人是否活着还是能诊出来的，还请夏统领节哀吧！”丁院判对于阿染的得宠也是有所耳闻，此时的消息对于阿染的亲人来说确实十分残忍。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阿染只是走在我后面而已，她怕水，不会故意去莲塘边的，一定有人害她！”凤梧柒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喃喃说道。 “七公主殿下，你说什么？再说清楚一些！”夏泽眼眶通红看着凤梧柒。 “阿柒，你快说，发生了什么？”楚皇后扶着凤梧柒认真问道。 “我……我……”凤梧柒眼泪不停滑落，话都说不完整。 “你快说！”夏霄大声吼道。 “你别吓着她！”常皓开口说道。 夏霄向来带笑的脸上此刻满是冷意，看着常皓怒道：“你闭嘴！死的又不是你的妹妹！我妹妹不能白死，我一定要找出凶手，替我妹妹报仇！” “你……”常皓理解夏霄此刻的痛心，所以不好再说什么。 凤梧柒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总算能完整的说话了。 “我出来透气，遇见了南安郡主，拌了几句嘴，然后阿染就出来找我了，帮我解了围，南安郡主转身走了，我也打算去城楼看烟火，就直接走了，我以为阿染会跟在我身后，直到走出莲塘繁苏问我才发现阿染没有跟上，我急忙回来寻找，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阿染在莲塘里面了。” 护国寺 大殿上灯火通明，元竹闭眼禅坐，突然心口一阵难受刺痛，睁开了眼眸，眉间鎏金金光一闪，大殿上的金佛也睁开了眼睛，嘴唇动了动，为元竹指引。 元竹捂住心口，额间大滴汗珠落下，得到佛祖的指引心间又是一阵剧痛，整个人一瞬间从大殿消失。 -- 第129页 夏霄正要质问是不是南安郡主推阿染下水，莲塘突然金光大放，元竹凭空出现。 “元竹佛子！”皇帝十分惊讶，他邀请过元竹前来参加宫宴，不过被拒绝了，此时元竹突然出现令人惊讶。 元竹紧皱眉头，眉间鎏金光芒频闪，那一双悲天悯人的眸子此刻有了一丝痛苦之色。 刚刚佛祖告诉元竹，阿染身亡，让他救人。 夏岚书悠悠转醒，发现了元竹，连忙拉住元竹红色的僧袍。 “元竹佛子，求你救救阿染吧！你是上天命定的佛子，有无边佛法，定有回天之术的！” 夏岚书期盼的看着元竹，希望这个光芒加身的少年佛子能够给她希望。 元竹转头看着躺在地上没有生息的阿染，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挂着灿烂笑容的阿染，那个活蹦乱跳的阿染，现在她身边的亲人为她悲恸，她却半点反应也给不了。 元竹缓缓行走几步，走到阿染身边，蹲下来握住她冰冷的手。 一瞬间阿染身上也金光大放。 夏岚书眼里的泪停止滑落，紧张的盯着元竹，他真的可以救阿染！ 慕淮扶着妻子的手逐渐用力，眼神不离元竹。 元竹左手握着阿染的一只手，右手点着阿染眉心的地方，缓缓闭眼，眉间鎏金光芒盛放，元竹的指尖泛着金光，金光源源不断的点入阿染的眉心，阿染的手腕被白色的光笼罩，有什么东西在成型。 凤梧柒停止了掉泪，看着这幅景象愣住了。 南和是一个信佛的国家，但佛祖是他们的信仰是一种念想，他们相信佛祖的存在，可他们从未真正见过佛祖。一直传元竹是命定的佛子，他们对元竹的尊敬就跟对一位大师的尊敬是一样的，可这一次他们要真正的把元竹当活佛一样尊敬了。 足足一个时辰，元竹一动不动替阿染输送着法力，众人也就跟着这样安静的看着。 阿染腕上的白光变淡，不再刺眼，那原本白皙的皓腕上多了一串雪白的佛珠。 元竹看着那串佛珠松了一口气，金光消失，竭力倒在了阿染的身边。 皇帝一惊，大声道：“太医！快去看看是怎么了？” 丁院判连忙前去诊脉，他先选择诊治阿染，因为他已经看见刚刚没有一丝气息的阿染此刻好像哪里有了变化，捏住阿染的脉搏，丁院判紧紧皱眉，他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这是他从医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的，伸手探了探阿染的鼻息，确实是有气息的。 丁院判十分不解，一句话没说又捏起元竹的手，跟阿染一样，他感觉不到脉搏。 丁院判小心的放下元竹的手，行了一个佛家礼仪，心想可能这是佛子的能力，佛子不是凡人，被他所救的慕小姐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自己也无法把到脉搏。 “丁院判？”皇帝看着丁院判。 “回陛下，慕小姐已经恢复了气息。”丁院判回道。 “阿染！”听到这一句话，夏岚书顿时喜极而泣，奔到阿染身边，紧紧拉住阿染依旧冰冷的手。 男人们都松了口气，夏霄的眼神不再那么吓人，只是看着南安郡主的眼神极为不善，齐国公府和宁平候府的其他公子也是如此。 “将阿染送回长乐宫，召所有太医连夜守着，随时听召！还有元竹佛子也要细心照顾。。”楚皇后下达命令。 “是！”宫女太监们连忙行动，将阿染和元竹扶起来。 “除了镇国将军府的人，其他的都各自回府吧！”皇帝开口说道。 各世家的人互相看了看，行礼告辞了。 齐国公府和宁平候府的人走在最后，一步三回头，但皇帝只说了镇国将军府的人可以留下，他们只能回府。 顾衿禾低头跟在宁平候夫人身后走着，眼底阴毒，那个慕染运气真好，都死了还能被救回来！还以为以后可以少一个眼中钉，白高兴一场！ 在暗处树后，宫女衣摆若隐若现，往上看去，是一张漂亮的脸庞，面上却尽是阴毒之色。 夏岚书紧紧跟着阿染，眼里还不停的流着泪，担忧的看着昏迷之中的阿染。 这一晚，慕淮和夏岚书跟太医一起守在阿染身边，半夜阿染发起高烧，快天亮时才渐渐退了烧，太医说阿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就跟风寒一样养护着就会慢慢好了。 元竹半夜的时候便醒了，他身体十分疲累，但他一直守在阿染身边，怕阿染再有什么情况。 阿染睫毛轻轻颤动，她感觉头好疼，胸腔里也火辣辣的，喘不过气的感觉，一阵暖流传入身体，难受的感觉才略微好些。 元竹无力的靠在床边，唇色发白。 “元竹佛子，谢谢您！”夏岚书看着元竹竭力的样子，哭着对他跪了下来。 慕淮也跪在妻子身边，沉声道：“多谢元竹佛子救了小女！” “二位请起！这是佛祖给元竹的指引，也是元竹作为阿染的朋友还有佛子应该做的。”元竹没有力气扶起二人。 “佛祖？”夏岚书与慕淮面面相觑。 元竹笑了笑，“我师父说过阿染与佛十分有缘，昨夜我在大殿之上禅坐，大殿上的金佛突然金光大放，指引我来救阿染。” “多谢佛祖！多谢佛祖！”夏岚书双手合十对着天喃喃道。 元竹回头看了一眼阿染，确定不会再有问题之后，艰难的站起身，慕淮连忙扶了元竹一把。 -- 第130页 元竹低头谢过，说道：“我要回护国寺修习了，阿染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吧！” “元竹佛子，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送你回去吧！”慕淮开口说道，他十分感谢元竹。 “不必！”元竹浅浅一句，金光一闪，人已经消失了。 护国寺禅房，元竹端坐在蒲团上，皱眉闭眼，修习佛法，回复自身精力。 阿染在长乐宫昏迷了三日，这段时间夏岚书寸步不离的守着阿染，时时刻刻小心照顾着，给昏迷之中的阿染喂着水和药，虽然会被无意识的阿染吐出来，夏岚书还是坚持不懈的细心照顾。 阿染头脑晕眩，缓缓睁开了眼。 “阿染！”夏岚书守在一旁，立马发现了，关心的问道：“阿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殿中的宫女连忙去回报楚皇后，还有宫女去请在偏殿等候的太医。 “……娘……”阿染艰难的说出一个字，喉咙嘶哑难受。 “阿染别说话，小心别伤了嗓子，喝点水。”夏岚书连忙把清水端了过来喂着阿染，宫女将阿染的枕头垫高，让她可以坐靠在上面。 阿染皱眉看着夏岚书，她最后的记忆是在莲塘边，她正要去找凤梧柒，身后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就掉进了莲塘，随后失去了意识。看着娘亲红肿的眼睛，阿染知道自己又让娘亲担心了。 丁院判迅速来了，看了看阿染的情况，道：“慕小姐已经醒来了，恢复情况很好。” “丁院判，你连脉都没有诊，怎么就能说阿染好了，她面色还是这么苍白！”夏岚书不满丁院判的不用心，大声质问道。 “这……慕夫人，慕小姐的身体在下无能为力，只能看出慕小姐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其余的要问元竹佛子。”丁院判发现自己依旧诊不出阿染的脉搏，也不敢胡乱开药。 夏岚书眉头一皱，经此一难，夏岚书更加在乎阿染，跟平日里的端庄温柔大相径庭，偏要跟丁院判理论。 阿染及时拉住夏岚书，摇了摇头。 夏岚书看在女儿的份上不再说话，丁院判提着药箱就走了。 “乖女儿，这丁院判一定是医术不精，娘亲再给你找更好的大夫。” “对不起，娘亲，让你担心了。”阿染开口说道。 夏岚书跟阿染俱是一愣，刚刚阿染醒来的时候喉咙分明十分嘶哑难以开口，现在声音已经恢复了。 阿染眨了眨眼说道：“娘亲，丁院判所言非虚，我已经好了，除了身子有些乏力之外没有什么不舒服。” 夏岚书看着阿染热泪盈眶，还好，还好她的宝贝女儿没事，只是那个凶手她一定会找出来。 阿染看着温柔的娘亲露出狠辣的表情，问道：“娘亲，你可以给我讲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吗？” 夏岚书深吸了一口气，将发现阿染落水和元竹出手相救之后的事情都说了。 阿染睁大了眼睛，她以为她只是跟小时候一样不小心落水昏迷了而已，没想到这次竟然丢了命，只是被捡回来了。 “你爹爹是男人，不便留在后宫，现在跟你舅舅们在查凶手，你哥哥们也整日守在南安王府门前。你外祖母怕你舅母她们打扰到你，被叫回去了。”夏岚书解释着其他亲人不在的原因。 阿染捂住胸口，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她竟然经历了生死。 感觉腕上有些冰凉，阿染低头一看，一串雪白的佛珠不知何时挂在了她的手上。 看见阿染疑惑的目光，夏岚书解释道：“这是元竹佛子救你的时候产生的，我们也不知道从何而来，需要问元竹佛子。” 阿染点点头。 “阿染！”人未到声先至，阿染轻轻一笑，便知道是凤梧柒。 凤梧柒转过屏风进了内室，看见阿染面色苍白靠在床边，连忙担心的走过去。 “阿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阿柒，别咋咋呼呼的，吓着阿染。”楚皇后从后面缓缓走来。 “见过皇后娘娘！”夏岚书低身行礼。 阿染见了楚皇后也打算行礼。 “免了！”楚皇后及时伸出手说道，扶起了夏岚书。 凤梧柒压住阿染，嘴里絮絮叨叨的，“你好好躺着，不许动，先养好身体，你看看你的脸色，真难看！” 看着凤梧柒的样子，阿染心里明白，凤梧柒这是在自责，笑道：“你脸色不比我好，你看看你的嘴唇，干裂苍白。” 凤梧柒咬唇低头。 夏岚书对着阿染开口说道：“你掉进莲塘七公主殿下第一个发现，让宫女去找陛下皇后娘娘，七公主殿下亲自跳下去捞你上来的，寒冬腊月，莲塘里的水太冷了，七公主殿下染上了风寒还没有好。” 说着说着夏岚书的眼眶红了，寒冬腊月的莲塘，得是多冷啊！差一点，差一点那个莲塘就夺走了她女儿的性命，夏岚书简直不敢去想如果没有元竹，失去阿染她会怎么样？ “谢谢你，阿柒！”阿染拉住凤梧柒的手。 “谢什么谢！给我养好身体！”凤梧柒的傲娇属性发作，眼眶泛红，都怪她从不回头看阿染有没有跟上，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阿染你记不记得推你的人是谁？”楚皇后问道。 阿染摇摇头，“当时太黑了，我又急着赶去城楼，没有注意，就突然有一双手推了我一下，我面朝莲塘掉下去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 第131页 楚皇后抿了抿唇，这事有些不好查，那个时候宫内上下基本上都去城楼看烟火了，很少会有人在莲塘出现，也就没有目击证人。 “娘亲你刚才说哥哥们守在南安王府外面，这是为什么？”阿染转头问道。 “七公主殿下说当时莲塘就你们二人，再有就是南安郡主了，七公主殿下不可能害你，你哥哥们便怀疑是南安郡主。” “不是南安郡主。”阿染轻启薄唇，语气十分笃定。 “为什么？”凤梧柒疑惑，她也不确定凶手是谁，她不冤枉南安郡主，但怀疑！毕竟每次她跟南安郡主争执时阿染都帮她，南安郡主因此怀恨在心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害我，但我能感受到那人对我的恨意十分浓烈，南安郡主最多就是讨厌我，不可能恨我。”阿染轻声说道，“娘亲，你让哥哥们回府吧！别在那里打扰南安王府的人了。” “阿染……”夏岚书不甘心，南安郡主是现在唯一一个有嫌疑的对象，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是凶手的人。 “娘亲，我已经没事了，凶手我们慢慢找，你快去偏殿休息一下吧！”阿染安抚着夏岚书，一醒来她就发现夏岚书的状态十分不对，满是对自己的关心还有害怕，她猜自己昏迷的时候娘亲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现在娘亲眼眶里面的血丝十分明显，眼下也是黑黑的。 看着女儿的眼神，夏岚书不舍得拒绝，让丫鬟回去传信。 夏岚书还是守在阿染身边不愿离开。 “娘亲，我累了，想休息，你也去偏殿休息一下吧！”阿染只好这样说。 “好。你睡了我再走。”夏岚书上前想帮阿染把枕头放下。 阿染拦住了她，“这里有宫女就好，我还想跟皇后娘娘说几句话，你先去偏殿吧！” 知道女儿意思很坚决，夏岚书一步三回头的被宫女拉走了。 “阿染？”楚皇后看着阿染，此时她不明白阿染想跟她说什么。 “皇后娘娘，这段时间麻烦您了。过了这么久，又没有证据，凶手应该很难查出来了，不必再这样折腾，算了吧！”阿染看着楚皇后说道。 “你确定？”楚皇后看阿染的眼神十分惊异，哪里会有人愿意放过想要杀自己的凶手。 “不折腾不代表不查，皇后娘娘放心吧！”阿染笑了笑。 楚皇后顿时明白了过来，由明转暗！阿染果然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此刻正是查得最严最仔细的时候，凶手自然会小心隐藏不会露出马脚，但时间一长就不一定了。 “那就依你所愿，我会吩咐下去，停止查找凶手，此事就当一个悬案处理。” 阿染点点头，“我也会让我爹爹和舅舅们停手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就不找凶手了！”凤梧柒没听明白阿染跟楚皇后说的话。 阿染靠在凤梧柒耳边小声解释了，凤梧柒才明白了过来。 “阿染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差谴宫女来告诉本宫。”楚皇后嘱咐道。 “我知道了，谢谢皇后娘娘！我不想这里太吵，所以麻烦皇后娘娘帮我跟外面的人说一声。”阿染说道，她现在住在宫里，那些嫔妃不管真心或假意都会前来探望，但她现在不想跟她们寒暄。 “本宫会吩咐下去的，谁都不可以打扰你的休息。”楚皇后抬头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 “阿柒，我们走吧，阿染该休息了。”楚皇后看着凤梧柒唤道。 “我……”凤梧柒开口想再陪陪阿染，可看见阿染的神色有些疲累，只好起身替阿染拿了一个手炉给她，“你的手太冰凉了，拿着暖暖。” “好。”阿染听话应道，看着楚皇后和凤梧柒出了内室，听着宫女们跪送的声音。 “你们都下去吧！”阿染看着屋内的宫女说道。 “是！”宫女们行礼退下，替阿染带上了们。 在床头呆坐半晌，没有再听见任何人声，阿染将手炉放到一边，手炉很暖，放在被子上，被子很快就暖和起来。但刚刚握着半天手炉的手，依旧寒凉如冰，一点没有温度。 阿染低头看了看腕上雪白的佛珠，那佛珠之中有气息流动，不似凡物，阿染觉得她若是除了这佛珠应该会当场毙命。 第38章 大年三十 各世家男宾女眷按例进入承运门和承佑门各自前往皇帝和皇后主持的宴会。 阿染依旧享有特权，早早的就被放行入宫，在凰仪宫跟一众嫔妃们陪着楚皇后说话。 “阿染，听说你最近跟苏府走得挺近啊！”凤梧柒吃着果子问道，她现在已经开始记皇城各世家之间盘亘错杂的关系，也开始关注实时的各种信息。 “嗯！”阿染点点头，对凤梧柒没有隐瞒，“我姨母应该想要跟苏府结亲，不过这事还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说，你别说出去哦！” 凤梧柒点点头，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阿染很相信凤梧柒，所以也没有过多的继续这个话题。 凤梧柒凑近阿染耳边，说着另外一个消息，“我母后说今天父皇会降旨赐婚给表姐和皇兄，等皇兄满了十八二人就成婚。” 阿染表情波动不大，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从小楚皇后就接楚辞到宫中，也从不避讳着凤御琛，应该早就有这个意思，这几年二人渐渐大了，也萌生了情意，从楚辞看凤御琛的眼神和红彤彤的脸颊就能看出来。 -- 第132页 “你怎么都不惊讶啊？”凤梧柒不满道，她本来想看阿染惊讶的样子的。 “我聪明，早就猜到了！”阿染挑眉一笑。 凤梧柒看着阿染的笑意瞪着眼睛，真是太欠揍了！ 阿染眉眼弯弯，眼中的意思跟简单，今天这个场合可不能乱来哦！ “哼！”凤梧柒扭头冷哼一声。 “来来来，吃你爱吃的松子百合酥。”阿染笑着将糕点塞进凤梧柒的嘴里。 “……”凤梧柒用力咬着糕点，又塞了一块到阿染嘴里。 两个人包着一嘴的点心相视一笑。 众人谈话间时辰很快就到了，在楚皇后的带临下，众人前往宣仪殿。 还是跟往年差不多的说辞，阿染根本没仔细听，只看着桌上摆着爱吃的东西，打算等楚皇后说完话就开始吃，凉了的话味道就变了。 “诸位开始用膳吧！宴席开始！”楚皇后说道。 一旁的舞女鱼贯而入，开始表演节目，众人饮酒作乐，杯盏交错。 阿染捏起筷子开始品尝美食，楚辞跟凤梧柒坐在楚皇后身边，今年江月绾没有来，身边的小姐都是关系一般的，阿染没有寒暄的想法，认真对付着桌上的吃食。 开始上汤品了，是洋参鸡汤炖燕窝。 阿染本以为会是什么好喝的汤品，没想到还是燕窝，觉得有些反胃，她都吃恶心了好吧！ 看着端着燕窝汤的宫女越走越近，阿染面上的笑逐渐消失，因为她发现娘亲一直盯着她，显然要看着她把这燕窝汤喝完啊！这次不能偷偷倒掉了。 宫女端着盛放燕窝汤的托盘，一步一步稳稳的走过来，走到阿染面前低下身子要将燕窝汤放在桌上，一时不慎竟然打翻了，倒了阿染一身，连忙跪下请罪。 “慕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阿染见燕窝汤被打翻，也不在意自己的裙子被污了，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你起来吧！” “怎么回事？做事这样毛躁！”楚皇后望向了这边。 “请皇后娘娘恕罪！”宫女磕头请罪。 今天是大过年，不宜见血腥，况且楚皇后本来也是温和大度的人，嫔妃们随口劝了几句楚皇后也就轻轻罚过了，看着阿染说道：“你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好，阿染告退！”阿染点点头，跟着宫女出了宣仪殿，脚步十分轻快。 夏岚书摇摇头，知道阿染在想什么，看来阿染燕窝确实是吃腻了，得想个其他法子给她补身体。 出了宣仪殿，阿染对宫女挥挥手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认识路。” “是，慕小姐小心！”宫女将灯笼交给阿染就退了回去。 阿染提着灯笼哼着小调回到了长乐宫，换了一身衣裳，她今日本来是为了喜庆穿的海棠红的宽袖罗裙，但被污了裙子，长乐宫存放的新衣裳颜色都是比较浅淡的，挑了一件浅蓝色绣大片金线的换上了，这是她找着的比较奢华的衣裳了，她平时不是特别爱颜色重的衣裳，这会儿只能将就了，好在宫宴已经过了一半，这会子没人挑毛病了，更何况也没人规定过年必须穿大红大紫的衣裳啊！ 阿染再次回到宫宴上的时候，发现众人面上都喜气洋洋，对着楚皇后还有楚辞说着奉承吉祥的话。 右边的小姐好心的给阿染解释：“刚刚陛下身边的李公公来传了圣旨，赐婚楚小姐给太子殿下为太子妃！” 原来如此，是圣旨到了。阿染笑着点点头，看向凤梧柒的座位，这会儿凤梧柒应该也是十分开心的吧！她最喜欢的表姐永远跟她是一家人。 空的？凤梧柒的位置上没有人。 阿染十分疑惑，目光扫视整个殿内，都没有发现凤梧柒的身影，转念一想，应该是在殿内待久了有些闷出去透气了吧！ 这样一想，阿染也不是很担心了，也笑着恭喜了楚辞。 众位世家夫人面上道着喜，心下解了惑，难怪楚辞的及笄礼是楚皇后亲自主持，也难怪媒人踏破了丞相府的门槛也没听说过楚辞与哪家的公子有过任何传言，原来楚辞的婚事早就定好了。 楚皇后看着各位嫔妃世家夫人们或真情或假意的祝贺，唇角勾起浅淡的笑，不论这些年有多累，也不管这些年后宫进了多少新人，她永远都是不变的皇后，太子已经长大了，太子妃也是自己看着从小长大的娘家孩子，出不了错的，日后她就是太后，谁也赢不过她！ 太监前来传报，就要开始放烟火了，请众人移步至城楼观赏。 看着众人前往城楼，阿染有些着急的起身，已经快要子时了，凤梧柒怎么还没有回来，不小心看见南安郡主的位置也是空的，走在前面的人也没有南安郡主，心下有些不安，今天这样的日子，凤梧柒跟南安郡主这二人不会又开始交战了吧！ 凤梧柒跟南安的不论大小宴会，只要碰上了必有一场交锋，尤其是常皓在场的时候交锋更加激烈！ “慕小姐，您还不去城楼看烟火吗？皇后娘娘已经走远了。”宫女小声提醒着阿染。 “好的，谢谢你。”阿染回过神笑了笑，从荷包里摸出一把金瓜子赏给了宫女，提起裙摆走了。 宫女数着手里的金瓜子十分高兴，她是宣仪殿的宫女，除了过年举办宫宴的时候，平日里都见不到贵人，难得的赏赐自然高兴，更何况阿染出手大方，这一把金瓜子十分值钱了。 -- 第133页 阿染出了宣仪殿，看了看众人走远的影子，问着宣仪殿周围的宫女：“有没有看见七公主殿下？” “回慕小姐，没有！” 阿染皱了皱眉，又问：“那有没有见过南安郡主？” “我看见了，南安郡主往莲塘的方向去了。”一个小宫女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你们拿着分了吧！”阿染将荷包剩下的金瓜子都倒了出来给了宫女们，拿着空荷包往莲塘的方向过去了。 皇宫里的莲塘有好几个，夏日的时候不管是后宫嫔妃还是在梧桐院听学的皇子公主都爱去莲塘的亭子坐着，因为那里十分凉快，还能逗逗莲塘里养的锦鲤。这里是宣仪殿，阿染从小就有一大半的时间生活在皇宫之中，离这里最近的莲塘是哪一个她当然很清楚。 “繁苏？”阿染看见了凤梧柒的贴身宫女繁苏。 “慕小姐！”繁苏见了阿染立马行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柒呢？”阿染问道。 “公主殿下说殿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走到这里就不许我跟着了，一个人去凉亭里面了。”繁苏回答道。 阿染探头看了看，这里离莲塘不算太远的距离，白天是能够远远的看一下莲塘的景象的，但现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我过去看看。”阿染开口说道，抬脚往凉亭方向走去。 都这个时辰了，凤梧柒不是不顾大局的人，怎么还不回宣仪殿，阿染想着她会不会心情不好或者太累了在凉亭睡着了。 到了凉亭，里面空无一人，跟繁苏说的并不一样，阿染疑惑的扭头看，打算回去找繁苏一起过来找，突然看见莲塘另一边好像有人影，还有若有若无的谈话声，这个莲塘有些大，阿染有些看不清楚，只好慢慢接近。 “你以为你是公主就谁都要尊敬你听你的吗？别做梦了！” 逐渐走近，阿染发现是南安郡主的声音。 “你只知道装成一副伪善的面孔恶心人，你这样的人才不配当郡主！” 阿染抚额，凤梧柒果然又跟南安郡主对上了。 “公主郡主又如何？七公主殿下你不是喜欢常皓吗？我也喜欢他，不如我们来比一比常皓最后会选我这个名门淑女还是你这个刁蛮公主！”南安郡主此时不再装傻，摊开了话。 “谁！谁喜欢常皓了！”凤梧柒脸一红，这个时候她还不是很明确自己的心意，但还是不容许南安郡主跟常皓在一起，“你这样的人配不上常皓，不许你接近他！” “你连喜不喜欢他都不知道，真是太可悲了，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南安郡主嘲笑道。 “我喜不喜欢常皓是我的事，总之就是不许你接近他！”凤梧柒死死瞪着南安郡主说道。 “我偏要接近常皓，我不仅要接近他，我还要嫁给他，气死你！”南安郡主也不甘示弱。 “你！”凤梧柒怒火攻心！ “七公主殿下，已经快子时了，我们不是约好要去城楼上看烟火吗？”阿染浅笑着走了出来，阻止想要继续开口的南安郡主，以避免她说出让凤梧柒更生气的话出来。 阿染看着南安郡主笑道：“我还不知道南安郡主你这么喜欢常皓哥哥呢？想必常皓哥哥也不知道吧！需不需要我替你转达一下，或者我去禀告陛下，给你们赐婚，昭告天下，让大家都知道你南安郡主不顾女德女戒，还未及笄就大声宣告着自己所喜欢的人！” “每次七公主一说不过我，你就出现，真是她的好伴读啊！”好伴读三个字南安郡主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烟火快开始了，南安郡主请便！”阿染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哼！”南安郡主看着凤梧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南安郡主离开，阿染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刚刚紧紧拉着凤梧柒的手。 “你没事吧！”阿染担心的问着凤梧柒，也不知道凤梧柒跟南安郡主在这边吵了多久了，凤梧柒的情绪很不稳，所以她才紧紧抓住凤梧柒的手，以免凤梧柒冲动行事。 “她！”凤梧柒指了指南安郡主的方向，眼眶有些泛红。 阿染看着凤梧柒的样子皱了皱眉，看来南安郡主确实是说了不少刺激凤梧柒的话。 凤梧柒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她现在不能像从前那样任性了，她长大了，很多事情不可以做了，尽管南安郡主的话很刺痛她的心，但有些话说得确实没错。她总是在父皇母后和皇兄的保护下张扬肆意的活着，阿染也总是在帮助她，她一直在借助别人的帮助，没有自己的能力。 心里堵的十分难受，凤梧柒现在不想说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莲塘。 看着凤梧柒离开的背影，阿染感觉有一瞬间凤梧柒好像哪里变了，刚打算跟着一起离开，却发现南安郡主离开的方向好像有一个人影，仔细一看但又什么都没有，摇了摇头，应该是自己看花眼了。转头发现已经看不见凤梧柒的身影了，连忙准备追上。 “噗通！”一个小石子不小心被踢进了莲塘，打破了一层薄薄的冰，阿染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胸口，吓死了啦！没事干为什么要来莲塘吵架，还离这么近。 看着黑黝黝的莲塘冰面，阿染抬脚打算离远一点，上次差点掉进国公府的莲湖她还有些后怕呢，这会儿一个人站在莲塘边上还真是有些害怕呢！ -- 第134页 “噗通！” 新年第一颗烟花在黑夜中绽放，流光溢彩，展示出自己最美的模样，转瞬即逝。 凤梧柒走出了莲塘，看见了等候在外面的繁苏，道：“烟火已经开始了，我们快去城楼吧！” “公主殿下，慕小姐不是进去找您了吗？怎么没有一起出来？”繁苏探了探头没有看见阿染疑惑的开口问道。 “嗯？”凤梧柒疑惑回头，同样没有看见阿染的身影，习惯了阿染每次跟在自己的身后，所以这次她没有回头看，以为阿染还是跟从前一样默默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觉，快步往莲塘里面返回，天边炸开的烟花映照出凤梧柒严肃的面容。 边境 看着天边炸开的烟花，夏寅以茶代酒遥祝明月，想念着皇城之中的阿染跟亲人们。 拿出临走时阿染塞给自己的玉铃，蓝色的穗子迎风而动。 “夏寅，怎么不去跟大家一起吃肉，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了过来。 夏寅抬眼看了看那人没有说话，这人也是边境的小兵，名叫晏楼阳，比他没早几天参军。 “这是什么？不吃肉也要看，有这么重要吗？”晏楼阳一把夺过夏寅手里的玉铃，一个闪身跳出老远。 夏寅倏地直起身，眼神冷冷的盯着晏楼阳，“还给我！” 晏楼阳笑着把玩玉铃，他的功夫跟夏寅差不多，这段时间大家又同住同吃，夏寅对他没有防备才能这么容易抢到玉铃。 “不就是个铃铛吗？这有什么稀奇的？” “楼阳，我建议你还是赶快将东西还给夏寅吧！不然我怕你待会儿挨揍。”辛晚舟笑着出现，辛晚舟一表人才，很有皇城贵公子的气质，完全看不出来武功跟夏寅和晏楼阳不相上下的样子。 “我就是看看！”晏楼阳发现夏寅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冰冷。 “还给我！”夏寅一字一顿道。 “好啦好啦！接住吧！平日没见你这么小气啊！”晏楼阳将玉铃往夏寅的方向一扔抱着头说道。 夏寅上前一步想要接住玉铃，但晏楼阳扔玉铃的力道有些不够，夏寅快步上前两步隔着最后一丁点儿距离还是没有接住玉铃。 玉铃啪嗒一声碎裂在边境带着风沙的地上。 空气一瞬间安静，晏楼阳愣住了，他不是故意的。 夏寅愣愣的站在那里，那是阿染最后送给他的东西，阿染说的话还言犹在耳，他答应妹妹要收好她的玉铃的。 “那个……夏寅，我……”晏楼阳想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夏寅捡起地上玉铃的碎片，装进阿染绣得丑丑的荷包之中，小心的收好，冰冷的眼神盯着晏楼阳。 “打一场！” 天际的烟火不停的绽放，今晚有些人注定无法为新年而高兴。 凤梧柒快步回到莲塘，没有发现阿染的身影，余光瞥见莲塘中有一片浅蓝色，倏地回过身。 凤梧柒心紧紧的揪起，她从来没有觉得浅蓝这么刺眼过。 “公主殿下，那是……”繁苏也看见了忍不住惊呼。 “快去找父皇母后！”凤梧柒急道。 “是！是！”繁苏连连点头，提着裙摆跑出了莲塘去叫人了。 凤梧柒迅速脱去外袍，闭眼跳进了莲塘。 阿染不会水，现在已经一动不动，虽然希望很渺茫，但凤梧柒还是不会放弃。 凤梧柒在冬夜的莲塘之中以最快的速度游着，在触碰到阿染的衣裳时迅速抓住阿染的身体，将她的头部露出水面。 “阿染！阿染！”凤梧柒大声叫道。 阿染双眸紧闭，浑身冰冷，对凤梧柒没有丝毫回应。 凤梧柒将阿染拖上了岸，阿染平躺在莲塘岸边的地上，浑身冰冷。凤梧柒不停的搓着阿染的手，可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是莲塘里带上来的水，还是流的泪，凤梧柒脸上湿湿的，双眼朦胧。她害怕，她甚至不敢去探阿染的鼻息和脉搏，只能做着一些太医说过的一些救落水之人的办法，可是一切都没有用，阿染一动不动就那样躺在那里。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皇后娘娘，不好了！”繁苏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城楼。 “这大好的日子，这宫女嘴里胡说些什么呢？”谢婉妃嫌弃的看着繁苏。 楚皇后看着繁苏的目光也有些不悦。 繁苏来不及歇息，断断续续喘着气说道：“陛……陛下，皇后娘娘，不……不好了，慕小姐她……在莲塘落水了！” “什么！你说阿染她怎么了？”夏岚书第一个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现在阿染人在哪里？”楚皇后十分惊讶。 “公主殿下还在莲塘那里，我们到的时候只看见慕小姐漂在莲塘上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公主殿下让奴婢赶快来禀报陛下和皇后娘娘，奴婢还不知道后面的事情。”繁苏一口气说完了一大堆话。 城楼上男女是没有分开的，此时慕淮齐国公与夏靖严兄弟四人也都在，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如同五雷轰顶。 慕淮扶住妻子，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夏靖冀顾不得礼法尊卑，脚尖一点，直接运功快速离开了。 “李顺，快去请太医！”皇帝连忙说道，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得了，皇帝连忙带着人前往莲塘。 -- 第135页 皇帝楚皇后带着人前往莲塘，镇国将军府齐国公府宁平候府这几家人自然是跟着的，其他与这三家交好的世家也跟着，剩下的世家相互望了望也抬脚跟上了。 大年三十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是意外还是…… “阿染！阿染！你睁开眼睛啊！别玩了，今天过年不许这样吓唬本公主！”凤梧柒大声喊道，眼泪不停的滑落，可是阿染什么回应也没有。 阿染脸色苍白，唇色发白，浑身湿透，一动不动，跟死人一模一样，任凭凤梧柒如何撕心裂肺的哭喊，都不会有任何回应。 “阿柒！”楚皇后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莲塘，看到的就是这样情景。 第39章 观看佛珠半晌，阿染掀开被子下了地。 赤脚走出内室，宫女将殿门关的很严实，生怕有风进来惊扰了她，阿染路过殿门，走到书架边，翻看着自己收藏的古籍。 被主人精心保管的古籍孤本，此刻散乱的躺在地上，失去了宠爱。 阿染瘫坐在书架旁，她翻遍了所有古籍，都没有找到与自己情况有关的记载。 阿染阅书无数，其中也有许多医书，她虽不能给人诊脉看病，但摸自己的脉搏还是可以的，她手指放在脉搏处，没有感受到一点颤动，就像是一个死人，没有脉搏。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屋内，书架旁一绝世美人闭眼沉睡，如一副美丽的画卷，让人不敢惊扰。 南安王府门外，接到消息，夏述紧紧的皱着眉说道：“妹妹说不是南安郡主，咱们回去吧！” “有证据吗？现在就她嫌疑最大！”夏毅攥紧了拳头。 “可妹妹不会骗我们的，我们再去查吧！”夏修开口说道。 “回去吧！”夏泽敛眸想了想说道。 老大老二都这样说，弟弟们也只能听话，众人翻身上马，疾行离开。 广味楼 一位白衣公子手捏着茶杯，看着底下一队人马路过，扬唇笑了笑。 “想来是那位慕小姐脱离危险了，言秋，备好礼送去镇国将军府。” “是，公子！”名为言秋的随从应道。 叶成帷眸中带笑，大年三十那晚他刚从锦官城归来，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不过他却没有去凑热闹，只听着风声安排了些事情，初回皇城不宜树敌，办事妥帖些总没有错处。 晚间的时候，夏岚书才休息了一个时辰，就又赶着来照顾阿染了。 阿染乖乖喝着夏岚书亲手炖的补品，外室的书架已经恢复了原样，谁也不知道那些珍贵的古籍孤本曾经凌乱的散在地上。 “你啊！每次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不耍心眼乖乖补身体。”夏岚书温柔的看着阿染，眼中满是溺爱。 “娘亲，我想回家。”阿染看着夏岚书。 夏岚书眼眶一红，替阿染擦擦嘴角，“好，好，咱们回家，娘亲待会儿就派人去跟皇后娘娘请示。” 阿染点点头，有些疲累的靠在床上闭眼休息。 看见阿染的样子，夏岚书替她整理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夏岚书转身去了凰仪宫，向楚皇后说明了情况，楚皇后应允了，还给了特权让马车直接到长乐宫接阿染，夏岚书叩谢过后离开了。 凤梧柒万般挽留阿染，但阿染还是坐上马车回镇国将军府了。 凤梧柒捏紧了拳头，暗暗说道：“阿染我会来镇国将军府看你的，我也一定会帮你找出凶手的！” 到了镇国将军府，还没走到垂花门，就看见慕离哭着跑了过来，嘴里叫着姐姐。 阿染这事大家都瞒着慕离，但这几天看着祖母愁眉苦脸，还有一直没有见到娘亲，慕离十分聪明，猜到一定是姐姐出了什么事。 “阿离！”夏岚书及时拦住慕离，阻止他往阿染身上扑。 阿染脸色雪白，温柔对慕离说道：“弟弟乖，不要哭，你是男子汉，男子汉是不能哭的。” “好。”慕离抹了抹眼泪，“阿离是男子汉，要保护姐姐的，阿离不哭。” “阿离真乖。”阿染笑了笑。 “娘亲，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帮我跟祖母说一声吧！”阿染看着夏岚书道，神色恹恹。 “好，我送你回院子。”夏岚书连忙说道。 “不用了，有锁犀灵犀陪着我就可以了，这几天娘亲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阿染摇了摇头。 夏岚书只好答应，看着锁犀灵犀扶着阿染越走越远。 “娘亲，姐姐跟平常有些不一样，她是不是生病了？”慕离抬头问着夏岚书。 “是的，姐姐染了风寒，身体不舒服，阿离不可以扑到姐姐身上，姐姐会难受的。”夏岚书温声哄着慕离。 “阿离知道了！”慕离点点头，一副十分明白的样子。 夏岚书摸摸慕离的头，一双眸子里满是愁意。 “你们都出去吧！”清冷的嗓音，摒退所有下人。 锁犀灵犀担忧的对视一眼，乖乖退下了，却不远离，只守在房门外。 裙摆拖在地上，主人脚步轻移，到了书架旁。 阿染的古籍分两个地方存放，皇宫与镇国将军府。 皇宫里什么都没有找到，那么只剩家里的古籍了。 阿染站在书架旁，直直的看着，却不行动，她有感觉，自己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找不到，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一回不会是简单的风寒那样简单。 -- 第136页 素手轻抬，捏起古籍一角，开始翻看。 灵眸低垂，一目十行。 “哗啦！”刺耳的声音响起，锁犀灵犀闻声快步推门而入。 “小姐！您没事吧？” 屋内一片狼藉，书籍散落一地，阿染无力跌倒在书架旁，地上是不小心碰倒碎掉的花瓶碎片。 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她就是摸不到自己的脉搏！ 阿染头疼欲裂，心里闷着什么十分难受，眼前也有些发晕。 “小姐！”锁犀连忙搀扶起阿染到软榻上坐着。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请大夫！”灵犀说着就要风风火火的跑出去。 “回来，我没事。”阿染及时开口阻止，虽然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但她直觉告诉自己不能再让人知道她没有脉搏了，此时只有丁院判把过她的脉，找出原因之前，不能让家人再跟着担心。 灵犀顿住脚步，担忧的看着阿染。 “把屋里收拾收拾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谁都不见。”阿染开口说道，自己起身去了床上躺着。 灵犀十分担心阿染，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锁犀用眼色制止了，二人轻手轻脚的收拾好就关好房门出去了。 听着逐渐安静下来的房间，阿染睁着眼睛看着一处发呆，房内慢慢漆黑，透进一点月光。 听见院子里有夏岚书的声音，锁犀回了话说小姐已经休息了，夏岚书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阿染皱眉捂住心口，心里十分发闷，十分难受，冰冷的手挨着冰冷的胸口，雪白的佛珠光芒黯淡了些，透着些混浊。 看着月光下腕上的雪白佛珠，阿染想这件事只有元竹哥哥才能给她答案吧！ 清晨，夏岚书亲自端了药来阿染的院子，阿染已经起身坐在窗边了，依旧是不施粉黛一袭素衣。 “我的乖女儿！怎么才穿这么点就坐在窗边，这么大风！”夏岚书见了连忙把药放下，拿了披风给阿染披上，摸了摸阿染的手又道：“你这手冻得跟冰块似的，锁犀快去拿个手炉过来。” “是。”锁犀屈膝应道。 “不用了，娘亲，我想去护国寺一趟。”阿染小心的抽回自己冰凉的手。 “好，我派人去叫你大哥送你去，来，先把药喝了。”夏岚书什么都依着阿染。 阿染端着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眉头也不皱一下。 夏岚书摸了摸阿染的头，慈爱的看着她，替她挑选好厚实的衣服，才放她离开。 夏述和马车已经等在府门口了，阿染看了看夏岚书说道：“娘亲，外面冷，您快回去吧！” “你快先上马车！”夏岚书挥挥手说道。 夏述上前扶着妹妹，不远处有一马车噔噔的过来，停在了镇国将军府门口。 一素手掀起车帘，一位美人下了马车。 杜锦华快步走了过来，羞涩的看了夏述一眼，对着阿染关心道：“阿染妹妹身子怎么样了？听说你出宫了，今日就来看看你，不过好像有些来得不巧，你这是正要出门？” “多谢杜姐姐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阿染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就好，不过还是补补身子才好，我带了些补品过来，都是温补之物。”杜锦华笑了笑说道，身后有下人拿着许多东西。 阿染看了一眼夏述对杜锦华说道：“谢谢杜姐姐！我正要去护国寺，不能招待杜姐姐了，就让我大哥陪你走走吧！” 杜锦华一瞬间面颊绯红，南和定了亲的男女是可以名正言顺的短暂相处的。 “妹妹，我不是要送……”夏述虽然看见未婚妻很高兴但他更关心阿染。 “有车夫就可以了。”阿染打断夏述的话上了马车，命令车夫启程。 看着马车扬长而去，夏述看了看杜锦华，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你们年轻人去玩吧！外面天冷，我就先回去了。”夏岚书看着二人说道，转身回去了，她要去给阿染炖补品，等她回来喝。 夏述拱手施礼送了夏岚书。 “杜小姐想去哪里？” “都行。”杜锦华低头小声答道。 夏述看着杜锦华鼻尖都被冻得通红，说道：“杜小姐先回马车吧！” “好。”杜锦华点点头。 夏述伸手虚扶着杜锦华，看她上了马车，才翻身上马跟在马车一旁行走。 大雪纷纷落下，竹叶上的积雪太多，那小小的一片叶子实在托不住那么多的积雪，积雪滑落下来摔得粉碎。 轻敲禅房房门，静听脚步声，有人起身开门。 “元竹哥哥……”门一开，阿染就倒进了来人的怀里，靠在元竹身上，胸口仿佛没有那么闷了。 “阿染？”元竹扶住阿染进了禅房，关闭房门，避免风雪侵入。 坐在禅房内，阿染觉得自己好了很多，自从进了寺门，她就觉得自己没有在家里那么难受了，到了元竹这里更是好了很多。 “元竹哥哥，你看！”阿染伸出手递给元竹，眸中含着泪，这几日她在家里什么都忍着，不想让家人担心，心中无比的恐慌，但她半滴泪都没有掉，此时到了元竹这里一瞬间什么都忍不住了。 元竹捏住阿染的手腕，没有脉搏，没有温度，现在的阿染就像是一个活死人。 “元竹哥哥，我没有脉搏了，为什么？我是不是很快就会死了？”泪水从脸上滑落，阿染的眸子里有些惊恐害怕，她不想死，她有那么多疼爱她的亲人朋友，她还很留恋这个世间。 -- 第137页 “阿染，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和你说。”元竹温柔的拭去阿染的泪水，语气温和的说道。 因为从心底里对元竹的信任，这份信任让阿染逐渐平静下来，听着元竹缓缓说道。 “我不知你为何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佛祖的指引让我可以救你，是佛祖的力量，我令你重生，但你跟旁人不同了，从今以后你都没有脉搏，身体冰冷如冰块，甚至我不知道你的寿命还有多久，阿染，对不起，是我没用，佛法修习得还不够深厚。” 说着说着元竹低下头十分愧疚，就算没有佛祖的指引，他也是会救阿染的，但他的力量不够，是佛祖借给了他一些力量他才能救回阿染，剩下的他都无法掌握。 阿染胸腔冰凉，如同身体的温度一样，她仿佛失去了一切，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老天爷给收回去。 “阿染……”元竹低声轻唤，担忧的看着阿染。 沉默了半晌，阿染开口问道：“除了没有脉搏，身体冰凉之外还会有其他的问题吗？” “你的身体会比普通人弱些。”元竹皱眉答道。 阿染深吸一口气，安慰着自己，“没关系，大不了以后我都不淘气了，就做个大家闺秀，这样就好了，我要听话，这样娘亲她们才不会担心我！” “我以后不到处跑着玩了，我也不会偷偷倒掉补药了，我都乖乖的，不知道还能活到什么时候我就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活着，这样就不会有遗憾了，元竹哥哥，你看阿染是不是跟聪明！” 元竹心疼的看着阿染，阿染脸上挂着泪水，却还努力扬起笑容，好像这样就能让痛苦减少一些一样。 元竹轻轻上前将阿染揽入自己怀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拥抱阿染，听着阿染在自己怀中变大的哭声，元竹突然感受到了戒律清规之外的七情六欲，默念几句经文，平复自己的心情。 阿染埋首在元竹怀里尽情哭泣自己所有的恐慌委屈，元竹轻抚阿染的脊背无声安慰，两人谁也没有发现腕上雪白佛珠和眉间鎏金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哭干了泪水，阿染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很不甘，不甘心自己以后不是一个正常人，但什么办法都没有，虽然说出那些话她很难过很伤心，但那些话没有错，只有这样做，她才能够在不确定的日子里尽量不留下遗憾。 “元竹哥哥，谢谢你！”阿染认真的跟元竹道谢，她需要对元竹致谢，如果没有元竹，她连最后的日子都不会有，只能让自己的生命在那冰冷的莲塘里消逝。 “你我二人，不必言谢！” 阿染露出事发后第一个真心笑容，心里阴霾散了些许。 “元竹哥哥，你救了我，会不会算是逆天，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佛祖借了力量给我，况且我是佛子，我的法术不算逆天之术。”虽然不知道阿染为什么会固执的认定施法会算逆天，但元竹还是会认真解释让她放心。 “那就好。”阿染松了一口气，她看的那半本古籍上确实记载了除神施法之外，余者皆算逆天，会得因果报应。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晚了娘亲又该担心了，过几天我再来找元竹哥哥。”阿染站起身说道，护国寺好像是治愈人心的地方，来的时候心如死灰走的时候怀抱希望。 “我送你回去。”元竹说道。 “不用，我家护卫在山门等我。”阿染摇摇头拒绝。 元竹点点头，将阿染送离了小院，看着阿染的背影，元竹突然想起在慈和寺师父说的那一句话。 “这个小姑娘与佛十分的有缘，与你的缘分更深，但也是你的一劫，日后如何无人得知，也许她能够能为你成佛的助益。” 时至今日，元竹还是没有懂得僧寂这十分浅显的一句话，也许是因为身在局中，无法堪得全局之貌。 回到镇国将军府，夏岚书看着阿染回来时的精神比走时好了许多，打心眼里高兴，又看着阿染喝下了她炖的补品，心里更是高兴。 阿染哄着夏岚书，看着娘亲放了心，自己也高兴，不过很快又感觉到身上有些疲累，早早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看着窗外的明月，阿染心里有了些打算。 既然打定了主意不让亲人们担心，有些事情就得早早打算，身子弱些没关系，反正她从前身子也算不上多好，可以说是落水的后遗症，不过身子冰凉和没有脉搏这是两件大事，现如今是冬日，身子凉就凉些吧！到了夏日就不好解释了，只好从现在开始拒绝与任何人直接碰触，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身子不那么冰凉。没有脉搏也是一样，绝对不能再让大夫或者太医给自己诊脉，现在知道她没有脉搏的只有她自己和元竹，再有就是丁院判了，一定要想办法让丁院判守口如瓶才好。 阿染在家里休养了数日，有许多的人前来看望她，都是皇城里的夫人小姐们。 由于阿染以往的人缘太好了些，来的人络绎不绝，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一一的见，关系亲近的才会亲自见，关系一般的都推说身子不好直接不见或者是夏岚书代她招呼。 那些阿染没有见的人也没有意见，这些人来看望阿染本来就是走一个过场，人来了送了礼意思到了就行，不一定非要见到人，这样双方都省了不少麻烦。 -- 第138页 阿染快要过十二岁的生日了，将军夫人的意思是要大办一下，冲一冲最近的霉气，想要接下来都好一些，这几天正让人好好准备着呢！ 收到祖父送回来的家书，阿染浅淡的笑了笑，她让家人都瞒着边疆的祖父和五哥，她不想让他们身处万里之外还要担忧她。 “姐姐，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累？”慕离担忧的跑过来问着。 “没有，谢谢阿离关心姐姐。”阿染笑了笑看着弟弟。 因为这段时间阿染身体一直不好，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再回首看慕离的时候，众人都惊觉他好像一时之间长大了不少。 “阿离可以陪姐姐去枫树岭看看吗？”阿染低头问着慕离。 “可以啊！不过姐姐你为什么要现在去枫树岭呢？现在不是秋天，没有漂亮的枫叶可以看。”慕离十分好奇。 “因为姐姐想五哥了啊！”看着枫香山庄四个字，阿染回答了弟弟的问题。 “小姐您来了？”庄子上留守的下人打着招呼。 阿染点了点头，看着庄子想着夏寅，她现在明白五哥送她这个庄子的意义了，至少她想五哥的时候可以有一个安静的去处可以去。 “嘶！”阿染突然捂住心口，心口一瞬间有些闷痛，身体瞬间无力，努力的扶住旁边的柱子。 “姐姐，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慕离连忙扶住阿染的一只手，担忧的问道。 阿染尽管一瞬间十分难受，但还是将绣帕垫在手中，隔绝跟弟弟的直接碰触，不让弟弟发觉她的身体有多冰凉。 “去护国寺！”阿染费力说道，此时只有找元竹哥哥才有办法。 “好！”慕离十分听话，连忙扶着阿染回了马车，让车夫迅速将马车赶到护国寺。 刚刚踏入寺门，阿染就好了许多，这次她注意了一下她腕上的佛珠，一到了护国寺，腕上的佛珠就要比在山下的时候更加通透雪白，她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也许这是她不舒服的原因。 “阿离乖，在这里等姐姐就可以了。” 慕离担忧姐姐不愿意放手。 “阿离乖！”阿染跟慕离对视。 慕离含泪点点头，松开了阿染的手。 阿染一步一步走在熟悉的路上，身体也越来越不难受了，有什么答案好像要呼之欲出。 看着护国寺内熟悉的道路金殿，感受着平和的佛祖气息，阿染腕上的佛珠越发雪白。 在踏入元竹的院子见到元竹的那一刻，佛珠已经变得非常雪白，阿染也一点都不难受了，连身体的无力感都消失了。 第40章 三年后 竹叶簌簌作响，廊下有二人执棋对坐，一出尘佛子，一绝世美人。 阿染抬眼看了看天空，眸中安静平和，通身温柔淡然。 三年前身体弱的原因她找到了，因为她的命是佛祖救回来的，她的生命已经离不开佛了，只能长住寺庙之中沾染佛祖气息才能不出问题。 这三年来她长住护国寺中，偶尔回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看看，凤梧柒的伴读她也辞了，后来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至于害她的凶手是谁，到如今也没有找到，有人一直在暗中查着，但什么线索都没有。 冬去春来，凤梧柒跟江月绾先后及笄，阿染都是备了重礼，并没有亲自前去，过几日就到了自己及笄的日子了，她也必须要下山了。 最后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局势已定。 平局 “阿染，你有心事吗？”元竹抬头看着阿染。 阿染眨了眨眼，清澈的眸子明亮如星。 轻轻抚摸腕上雪白佛珠，“过几日我及笄，我得回府去了，不知道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一直待在护国寺，待在元竹这个天定佛子身边，阿染除了觉得身子乏力些没有其他的感觉，但离开护国寺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应当不会，你也时常下山回府的，都没有什么问题。” “元竹哥哥，我及笄之日，你会来吗？”阿染一双明眸定定的看着元竹。 “我……”元竹看着阿染欲言又止。 “元竹哥哥，现在没有人会限制你何时去何地了，不需要你跟宾客们挤在一起，不用跟他们寒暄，到时候你就在我的院子里等我就可以了，礼成后我就来找你。这是我今年的生辰愿望。”阿染期盼的看着元竹。 “……好”元竹点点头。 阿染由心一笑，天地都为之失色半分。 “今日下棋的时间完了，咱们该出去走走了。”元竹起身说道，他们每日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修身养性温养身体。 “好。”阿染也跟着站起来，这三年来她甘之如饴，她从前总觉得每日做同样的事情十分枯燥无聊，但这三年来她竟从来没有觉得枯燥过。 二人并肩走在熟悉的道路上，他们一般不说话，偶尔冒出一两句话，也会接话，安静时也无人觉得尴尬不适，二人相处时就像彼此是一体的一样，十分自然。 阿染低头看着道路，数着旁边的小石头，认真数起来，走得就稍微慢了些，突然瞥见一抹淡淡的金光闪过，疑惑的顿住了脚步。 元竹毫无察觉继续行走。 阿染就站在那里，看着元竹走一步就有半朵金莲的残影闪现，走一步又有半朵金莲闪现。 -- 第139页 古籍经卷有载，佛祖是一步一莲华，元竹哥哥现在已有半步莲华，是不是已经快要修炼成真佛了。 “阿染，怎么不走了？”元竹发现了阿染驻足不前回头问道。 “元竹哥哥，你已经有了半步莲华了，是不是很快你就可以变成真正的佛了。”阿染高兴说道。 元竹看了看足下，温柔说道：“成佛哪里有那么容易，一切顺其自然，时候到了自然就成佛了，切勿有杂念就好。” “元竹哥哥，你一定可以很快成佛的，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阿染十分信任元竹。 二月十八 镇国将军府人声鼎沸，个个扬着笑容，等着看皇城第一美人时隔三年的再次出现。 着华服，映妆容，阿染站起身来，身上华服是夏岚书命数十名绣娘花费了一年时间精心制作的，上面的绣花精致漂亮，又大气尊贵，穿在阿染身上更添颜色。 众人正笑呵呵聊着天等着正主的到来，各世家的人都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各人，心底揣着各自的小心思。 这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一起宠出来的嫡小姐就是不一样，今儿来的宾客皆是权贵，皇亲贵族。太子殿下，太子妃，七公主，四皇子亲自到场，其他没到的皇子公主也都一一送过了礼，只看着装礼物的箱子就知道不是凡品。 皇城各大世家更是派了人来，江家一向与镇国将军府交好，江家两房的人都来了。 让人更加惊奇的是新右相大人也来了。 众人的目光似有似无的打量着一位白衣男子，男子一身月白锦袍，芝兰玉树风流倜傥，端得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本该让小姐们一个个都趋之若鹜，他身边却无人敢靠近，只有一个随从紧跟，众人看着那随从的眼神也带着些恐惧。 叶成帷嘴角挂笑，无视别人对他的目光，一双眼眸波澜不惊，看见一道人影逐渐移了目光。 等了半天，正主终于到了，众人一时停止了谈话，一双双眼睛盯着夏岚书牵着的那个人，目光触及到那张绝色的容颜，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心底一种震撼的感觉，世人皆知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生得一副好容貌，不然怎么会有皇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呢？但所有人对阿染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十二岁的阿染容貌已经足够惊人，但还是难掩稚气，美则美矣，还在凡尘。 倘若说三年前的阿染美如画卷，看见如今的阿染，任何人都找不到也画不出比她还美的画卷了。 楚辞也是狠狠的惊艳了一把，虽然她送礼时已经见过阿染了，但再次看见那超脱世俗的美貌还是会被震撼心灵，看着阿染的容貌，楚辞忍不住羞愧自己曾经竟然也有过皇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跟阿染比起来她的容貌实在太过普通。 叶成帷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神此刻瞳孔紧缩，表示了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叶成帷努力平复心情，看见阿染的一刹那他呼吸一窒，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他一辈子都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感觉，他感觉那一瞬间开始，他的心不再属于他自己了。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 美丽的面孔下是温柔悦耳的声音，让闻者身心舒畅。 众人用力摆脱阿染带给他们的惊艳，又再次被惊了一次，他们对阿染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三年前，那个活泼可爱偶尔有些调皮任性的小丫头形象。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阿染，是长大后温柔美丽善良大方的阿染，给人的冲击十分强烈。 主持人大声宣布及笄礼开始，众人本就被惊艳得说不出话，这时更加屏息凝神，认真观礼。 从下人的托盘里拿过玉梳，夏岚书一脸慈爱的替阿染梳理着柔顺的黑发，眼眶有些发热，那个娇娇小小的小丫头，一转眼就长大成人了，还遭受了这么多苦难。 阿染坐直身体一步一步按着礼仪来，轻抚腕上的佛珠，视线移过，佛珠还是雪白，身体也没有不舒服，今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礼成！”主持人再次大声说道。 一听到这两个字，众人瞬间回魂，一句句好话层出不穷，这一次他们没有虚伪，每一句都是真心夸奖，甚至觉得他们的夸奖配不上阿染，只是一时想不到更加好听的用词，细想想这世间的言语都配不上阿染才对。 “多谢诸位来参加小女的及笄之礼，不过阿染身子不是很好，这就要回去休息了，请勿见怪！还请诸位移步前厅入席。”夏岚书笑请道。 众人连忙摆手说着不见怪，还让阿染赶快去休息，别累着了身子。 阿染看着众人轻轻一施礼，扶着锁犀的手离开了。 一时之间众人又开始夸奖起阿染为人有礼了。 看着阿染逐渐远去的身影，有人忍不住踏出一步。 “今天这个场合，你想干嘛？”江北及时拉住了江南，沉声说道，眼里有些警告。 “大哥，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阿染妹妹没跟她说过话了。”江南看着江北说道。 “我知道，但不该是现在。”江北沉声说道，“来日方长，今日人多口杂，难道你想坏她的闺誉吗？” 江南闻言低头，双拳紧握，他实在是太思念阿染了。 “先去前厅吧！大哥知道你的心意，不然也不会在婶母面前帮你说话了。”江北拍拍江南的肩膀说道。 江南点点头，他早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却迟迟不愿意配合相看，娘她早已经心生不满，要不是每次大哥帮他说话，他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可以应付朝堂上那些长袖善舞的为官之人，却不敢去向阿染表明心意，当然也跟这几年二人无法相见的原因有关。 -- 第140页 “言秋。”叶成帷目光跟随着阿染直至她的背影消失。 “我明白了，公子。”言秋看了看阿染消失的地方，对叶成帷低头说道。 叶成帷微微点头，嘴角含笑大踏步跟着众人一同前往前厅入席。 “四皇子殿下，请您止步！”小厮礼貌的拦住凤御晔低头客气说道。 “知道我的身份还不让开，我要去跟阿染说话。”凤御晔扬起下巴说道，眼神紧紧盯着阿染的背影。 “四皇子殿下，这里进去就是后院，是将军府女眷住的地方，您是不能进去的。”小厮耐心解释。 “我就进去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出来，不会冒犯的！”凤御晔眼看着阿染的背影消失，踮起了脚，伸手就要推开小厮。 小厮拦住凤御晔纹丝不动。 “你！”气得凤御晔指着小厮怒目而视。 “四皇兄，你在这儿干嘛！要在阿染府上砸场子吗？”凤梧柒扬头走了过来，一开口依然是直戳别人的心窝子。 “你你你！七皇妹你可不能这样说，我就是想跟阿染说说话，都三年没见了！”凤御晔连忙委屈反驳道。 “哼！”凤梧柒冷哼一声，她这个四皇兄她是知道的，从小不务正业，没什么本事，挑乱的胆子是没有的，怕也是被阿染的容貌迷住了，才跟到这里来闹事。 “可别怪我这个当妹妹的没提醒你，今天是阿染的及笄礼，她的十个哥哥可都在呢！你要是敢在镇国将军府闹出什么事，这一两年你就都没一天好日子可过了。” 凤梧柒说完就扬长而去，心里了解凤御晔，知道他过会儿也会离开的。 凤御晔看了看垂花门内已经没了阿染的身影，又看了看死死盯着他的小厮，再想了想阿染那一个个都不简单的哥哥，到底没有做出什么来，只好不甘心的离开了。 凤御晔眼神坚定，他可不像旁人那样只看重阿染的容貌，他自小就喜欢阿染，只是看见今天的阿染有些情难自禁罢了。不行，阿染这样美丽，一定有很多人惦记，自己得快些跟父皇请婚才行！ 凤御晔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离开了，众人也在前厅开席了。 “你也去席上吃东西吧！这里不用人。”站在竹笙小筑门前，阿染转头对锁犀说道。 “是。”锁犀听话离开。 这三年来她们姐妹跟着在护国寺侍候小姐，也是最明白小姐变化的人，从前的小姐爱笑爱闹不守规矩，现在的小姐脸上虽然会挂着笑但不是从前的感觉了，说什么做什么也更加坚定了，变成了一个大人，连灵犀都不敢跟小姐玩闹了。 看着锁犀逐渐远去，阿染习惯性的摸了摸腕上佛珠，推开了院门。 清风拂过，元竹依阿染所言，在阿染的院子里等她，阿染也摒退了所有下人，没有人打扰他，他拿了一本书坐在院内的大树下看着，听见开门的声音抬头看去。 花叶飘落，阿染推门而入，映进了元竹眼里，也在一瞬间映进了元竹心里，有那么一刹那元竹轻轻颤动了一下，感觉刚刚有什么东西顿住了。 “元竹哥哥，我回来了。” 阿染轻声说道，转身关闭了院门。 “嗯。”元竹轻声应道，低头转了一圈手中的佛珠，默念几句经文，摒弃凡尘俗念。 阿染含笑绕过元竹，走到了一旁的秋千边，秋千被人打理得很好，看不出已经过了十多年的痕迹。 阿染围着秋千打转，轻声问道：“元竹哥哥，你知道这个秋千是哪里来的吗？” 元竹看着阿染，等着她的下文。 阿染笑了笑，坐在了秋千上，小孩子的秋千，现在坐起来有些挤呢！ “那时候我刚来皇城，才在家里待几天，祖母就体贴的让娘亲带着我去齐国公府，知道娘亲也想家了。齐国公府真好啊！有外祖父外祖母，还有疼爱我的舅舅舅母，还有好玩的哥哥们。我玩的可高兴了，在齐国公府住了好几天呢！回府的时候，我跟娘亲就去了祖母那里，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因为阿离淘气弄乱了我的发髻，我回来梳理好后突然就发现多了这个秋千。我记得这是我去国公府前随口跟祖父说的我想要个秋千，没想到回来就有了，还是祖父亲手给我做的。你别看祖父平时总是板着个脸，他的心可柔软了呢！” 阿染笑得十分温柔，言语间都十分怀念小时候。 “阿染，你是想你祖父了吧！”元竹走到阿染身边说道。 阿染低了低头，听说北庆跟南和开战了，两军交战，祖父年纪已经那么大了，纵然一辈子纵横沙场，身边还有五哥跟着，到底还是担心的。 “已经过了三年了，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我还能够陪我的家人多久，元竹哥哥，我好害怕啊！”阿染抬头说道，十分脆弱的样子，这种模样只在元竹面前展现，为了不让亲人担心，她总是把自己好的一面给他们看。 “阿染……”元竹无话可说，他救不了阿染，这几年随着佛法越来越深厚，他越发觉得自己有多弱小，对于阿染，他无能为力…… “好了好了！今天是我的生辰，不能这么伤感！”阿染摇摇头笑道，让自己更加开朗乐观一点。 “元竹哥哥，你推我吧！我好久没有坐过秋千了呢！”阿染扬起笑脸说道。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元竹担忧的问道。 -- 第141页 阿染摇摇头笑：“没事，元竹哥哥，快推我吧！让我短暂的回到小时候一下！” “坐好。”元竹温柔嘱咐，伸手推动秋千。 秋千越荡越高，阿染闭眼享受风拂在脸上的感觉，好像这一瞬间她真的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幼时，那时候她天不怕地不怕，整日都高高兴兴，不用担心自己哪一日便没了命，不用担心自己走后亲人会有多伤心，也不用担心元竹哥哥是否对自己…… 想到这里，阿染突然睁开眼睛，不可以的，阿染你不可以，元竹哥哥是要成佛心中都是天下苍生的，自己怎么能够影响他！虽然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反对，但阿染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狠狠的摇了摇头，把不该有的想法让风吹走。 秋千虽然还是很漂亮，但已经经过了十年的风吹雨打，任下人维护得再好，也依旧过了十年，已经很老旧了。做给小孩子的秋千也承受不住成人的重量，秋千的一根绳子啪嗒一声断裂了，阿染一瞬间被甩了出去。 阿染听到绳子断裂的声音一惊，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被甩了出去。 “阿染！”元竹伸手想要抓住阿染，手只挨着她一点衣摆，没能抓住人，连忙一个闪身过去。 身下软软的，阿染睁开眼睛，正对的是元竹一双干净的眸子。 元竹闪身过来给阿染当了肉垫，此刻怀里搂着冰冷的阿染，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静默无言。 阿染趴在元竹身上，二人对视，一动不动，互相看着对方眼底，都十分澄澈干净，但有什么情感在慢慢滋生着。 阿染眼眸一闪，逃离了元竹的眼神，转过眼说道：“元竹哥哥，我没事，你可以松开我了。” 元竹轻轻一点头，松开紧紧抱住阿染腰肢的手，小心扶着她站了起来。 阿染低头不敢看元竹，努力隐藏着眸中无法掩饰的爱意。 “及笄礼已经完成了，我们什么时候回护国寺？”元竹站直身子问道。 阿染看了看腕上雪白的佛珠，低头说道：“元竹哥哥你先回去吧！我过几日再回护国寺，娘亲想我了，我在家多住几天。” “好。”元竹没有不答应的，执起阿染的手腕，往佛珠上渡了些法力，让它不会出什么意外，“那我先走了。” 阿染点点头，“外面人多，我就不送了。” 元竹点点头抬步离开，推开院门出去，又体贴的将院门关好。 听到院门阖上的声音，阿染连忙提着裙摆快步上了阁楼，看着元竹笔直的背影逐渐远去。 低头轻抚佛珠，阿染心乱如麻。 前厅宾客尽欢，众人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嘴里不停的夸奖着阿染，让慕淮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夏泽抬眼看着叶成帷，目光极为不善。 叶成帷察觉到如同实质的目光，抬头看去，正与夏泽来了个对视。 叶成帷举起酒杯，隔空敬了夏泽一杯。 夏泽见了皱眉起身，倒满了酒脸上却扬着笑走了过来。 “夏二公子，有什么事吗？”叶成帷笑着问道，无视夏泽眼中的冷意。 “叶丞相大人，您是南和史上最为年轻的丞相了，虽然是右相，上面还有左相大人，但也很厉害了，您这样的人自然是聪明的，肯定知道什么人该动什么人不该动吧？”夏泽眼带厉色开口说道。 “夏二公子说什么？本相怎么听不懂？”叶成帷看都不看夏泽一眼，摇晃着杯中酒玩耍。 “叶丞相，有些事还是不挑明的好。”夏泽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冷冷的看着叶成帷。 “夏二公子说的什么本相都不知道，若是有哪里得罪夏二公子了，还请你多多包涵，本相是不会改的。”叶成帷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挑衅的看着夏泽。 夏泽被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在这个场合却不能直接跟叶成帷翻脸，只能压低声音狠狠说道：“叶丞相，您年纪轻轻就权势滔天，想要什么样的世家小姐没有，您切莫打我家妹妹的主意，若是下次我再发现您的人在打听什么不该打听的事情，我就不会客气了！” “哦？我可没让人打听什么啊！”叶成帷挑眉说道，看着远处言秋比的手势，知道事情败露了，还是打算装傻到底。 “这样最好！还请叶丞相谨言慎行，在您这个位置，这算是我对您的忠告了！”夏泽见叶成帷装傻也只好暗暗警告。 “哈哈哈！多谢夏二公子，来，咱们喝！”叶成帷拍着夏泽的肩膀笑了笑喝了杯中酒。 夏泽发现很多人都注意着他们这边，为了不引人注目，也笑着将酒喝了，又去了其他桌敬酒。 第41章 阿染在镇国将军府住下，上上下下都迁就着她，把她看做最大，夏岚书亲自下厨，将军夫人陪阿染聊天，慕淮处理完公务回来也陪着阿染，慕离更是一直黏在姐姐身边。 “姐姐，你饿不饿？我让下人端着点心上来。”慕离看着阿染说道。 “我不饿，你若是饿了就让人端些吧！”阿染看着慕离，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小胖墩模样了，现在身材纤细，也是一个俊俏少年，颇受小姑娘欢迎。 “我也不饿。”慕离笑着摇摇头，他才不馋了呢！ 阿染轻笑，眸中是幸福满足。 “阿染，你不是跟你闵表哥约好了今日出去玩吗？他已经在府门外等着了。”夏岚书踏步进来说道。 -- 第142页 “在祖母这里聊天，一时给忘了，我现在就出去。”阿染一笑说道。 “快去吧！回来祖母还陪你。”将军夫人笑笑说道，虽然阿染现在身子很弱，但他们不限制亲戚们带阿染出去玩，总是在屋子里闷着才不好呢！ 阿染点头答应了一声行礼离开。 “我也要去！”慕离站了起来紧跟阿染。 “你回来，你闵表哥可没说邀请你，只说了请表妹游玩！”夏岚书伸手提溜着慕离的领子给人拉了回来。 “咱家跟闵表哥是什么关系啊！闵表哥不会在意的。”慕离一心想跟着姐姐一起，本来姐姐就很少住在家里，好不容易回来他当然要寸步不离。 “不许当你姐姐的小尾巴！给我回书房念书去！”夏岚书对待儿子可没有闺女那么温柔。 慕离不高兴的站在那里，不愿意回书房。 阿染回头看着慕离说道：“阿离，非请而至是为无礼，你要做那无礼之人吗？” “我不要！”慕离低头回答。 “那就在家里念书吧！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阿离乖哦！”阿染还是把慕离当小孩子哄。 “姐姐，我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慕离反驳道。 阿染失笑，她那个时候也总是给哥哥们说她不是小孩子，现在看来分明就还是小孩子的样子嘛！ 哄好了慕离，阿染就往院外走去了，到了府门处，顾延闵果然已经站在那里等阿染了。 这三年，哥哥们到了适婚年龄，夏述跟杜锦华成亲了。夏泽和夏霄也都依次成了婚，这两个嫂子阿染都没有见过。夏辰跟夏寅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夏辰整天到处跑，不愿意配合大人们说亲，说是要自己找一个合心意的美貌淑女，夏寅远在边疆也就没有人能够催婚了。 不知为何，顾延闵一直没有娶亲，苏婉淑虽然对他痴心一片，但顾延闵明显没有感觉，但是宁绍展喜欢上了苏婉淑，一直在追求她，但苏婉淑心里一直有顾延闵，这三人的关系就变成了一团乱麻。 后来年纪越拖越大，宁平候夫人对大儿子没有办法，又想抱孙子，只好不顾长幼之序让顾延南先成了亲。 现在顾延闵还是只身一人，夏岚书不许慕离跟着怕是宁平候夫人嘱咐的，希望阿染可以帮她劝劝顾延闵。 “闵表哥，我们要去哪儿？”阿染开口问道。 “先上马车吧！”顾延闵上前一步要扶阿染上马车。 阿染捏紧手帕退后一步，“闵表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顾延闵点点头，一旁虚扶着阿染，担心她踩不稳，见阿染上了马车自己才上马命车夫挥鞭。 马车内，锁犀灵犀贴身跟着阿染侍候，外面还有许多护卫跟着保护。 阿染捏着手帕，帕子上的绣花被揉成一团，她的手十分冰凉，她总是十分注意，不让任何人碰触到她，这样才不会被发现。 “表妹，下车了。”顾延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阿染回过神，锁犀上前掀开车帘，阿染低头扶着门框下了马车。 抬眼望去，这是是皇城繁华街道处。 “这里人多，表妹你容貌倾城，把面纱戴上吧！”顾延闵开口说道，阿染才出现，已经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阿染点点头，从灵犀手中拿过面纱，覆上面庞，遮住了那惊世容貌。 “你们都不用跟着了，我跟表妹逛逛街。”顾延闵大声吩咐道。 护卫们闻声答应，锁犀灵犀看着阿染，以眼神询问。 阿染轻轻点头，锁犀灵犀听命立于原地不再跟随。 缓步走在长街上，二人谈着天。 “闵表哥，你为何迟迟不成亲，苏大姐姐对你痴心一片，让美人伤心可不是君子所为。”阿染开口说道。 “表妹这般通透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我娘吧！”顾延闵笑了笑，十分了然。 阿染浅笑，“闵表哥还是那么聪明，但我说的确实是实话，苏大姐姐是一个很好的女子，配得上闵表哥你。” 顾延闵抬头看着天空，“我知道，但我对她无意，她年纪也不小了，绍展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他们可以修成正果，这才是我心中所愿。” 阿染轻叹了一口气，替苏婉淑惋惜，也从心底希望苏婉淑可以接纳宁绍展，至少这样苏婉淑还有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闵表哥，既然你对苏大姐姐无意，为何不给其他世家贵女机会呢？姨母说一跟你谈成婚的事情你就逃，但闵表哥，我觉得你是有心上人的，为什么不带她去见姨母，好让姨母早日放心。” 顾延闵笑了笑，“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表妹的眼睛。” 阿染浅笑不说话，等待顾延闵的下文。 顾延闵语带惆怅，“我的心上人不能让娘知道，我怕她气坏了身子。” “这是为何？”阿染疑惑。 “到了。”顾延闵突然说道，看着眼前的建筑物，眼里有着爱恋。 阿染疑惑的抬头看，面前的建筑物雕梁画栋，高檐低墙，朱红的柱子上挂满了大红灯笼，只是此时是白天，灯笼未亮，门前牌匾上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水云涧。 “这是何地？” “青楼。”顾延闵吐出两个字，大步上前，推开了紧闭的门扉。 “青……”阿染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见顾延闵走了，连忙跟了上去。 -- 第143页 听到有人推门而入，一位正在桌边打盹的繁服大娘瞬间惊醒，一看见顾延闵连忙笑道：“顾公子来啦！锦姑娘一直等着您的呢！” 阿染跟着顾延闵进了门，惊奇的打量着水云涧里的一切，大厅正中央有一个高高的台子，两旁有些纱幔装饰，厅内桌椅不少，粉红纱幔漫天，两旁有楼梯可以上到二楼，抬头看去二楼廊上还有座位，左边窗户紧闭，应该是可以打开的，供客人欣赏。 “哟！顾公子今儿来还带了个姑娘啊！瞧瞧这身段，真是好啊！只是看不见容貌，真是令人好奇。”风韵犹存的大娘看见阿染十分惊奇，笑着过来打量，还试图掀开阿染的面纱。 “绵姨！”顾延闵冷冷警告。 “冒犯冒犯！” 阿染看着那位绵姨一瞬间收了笑容点头哈腰。 “闵表哥……”阿染轻唤出声，到了这里，阿染觉得顾延闵不愿成婚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开始担心起宁平候夫人的身体了。 绵姨听见阿染的称呼差点晕过去，叫顾公子为表哥的小姐只有那一位！她刚刚在干什么？差点小命不保啊！ “顾公子，这位小姐，锦姑娘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带二位去吧！”绵姨变得十分正经，看不出刚刚的模样，就好像她只是一位十分普通的漂亮大娘一样。 “走吧！”顾延闵冷冷说道，他也不喜欢这种烟花之地，若不是为了心上人，他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踏足这种地方。 绵姨在前面带路，顾延闵走在绵姨身后，阿染紧跟顾延闵。 走着走着，阿染突然脚下一滑，抓住了一旁的栏杆，腕上的佛珠有金光一闪而过恢复雪白。 顾延闵连忙要扶住阿染，被阿染迅速躲开，阿染靠在栏上强颜欢笑：“闵表哥，我没事，咱们走吧！” 顾延闵担忧的看着阿染，不知道什么时候表妹多了一个不喜人触碰的怪癖。 阿染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腕上佛珠，她不了解这种地方，但也不会嫌弃鄙夷，不过佛珠是佛祖佛法凝聚而成，是世间澄净之物，受不了这里的污秽，所以元竹哥哥替她输送的法力在刚刚一瞬间破灭消失了。 继续往前走，到了后院，这里的感觉让人舒适不少，又上了楼，到了一个房间门口，绵姨开口说道：“锦姑娘在里面，二位请。” “你下去吧！”顾延闵看着绵姨说道。 “是。”绵姨低头答应离开了。 顾延闵推门而入，一位美人背门而立，站在窗边，一袭桃粉衣裳，听见声音回头一眼，见了顾延闵弯眉一笑，这回眸一笑十分美丽。 顾延闵一看见这位锦姑娘眸中的冷意就消失了，带着阿染进了屋子。 顾延闵还记得阿染刚刚不舒服，开口问着锦姑娘，“如锦，有水吗？” “口渴了是吗？刚刚才泡的茶，来。”锦姑娘的声音十分温柔好听，白嫩的素手执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顾延闵。 顾延闵接过转身递给了阿染，“表妹你先坐下吧！刚刚不是还不舒服，先把面纱取下来，喝点茶歇会儿，要是还觉得不舒服我就带你回去。” 阿染点点头，现在确实有些乏力，坐下捧着茶杯看着二人。 顾延闵伸手扶住锦姑娘说道：“如锦，你也坐着吧！这是我的表妹慕染。” “表妹，她是花如锦，也就是我的心上人。” “见过慕小姐。”花如锦屈膝行礼，身处皇城她也耳闻阿染的名声，知道阿染是什么身份。 “如锦姐姐不必这么客气，叫我阿染就可以了，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妹妹也是可以的。”阿染笑着说道，对顾延闵的心上人十分客气。 “慕小姐竟然不嫌弃我，我真是受宠若惊。”花如锦有些错愕，她以为世家贵女多是看不上她这样的烟花女子的。 “如锦姐姐怎么还是这样称呼？”阿染温柔浅笑。 “阿染妹妹。”花如锦看了顾延闵一眼，真心叫了阿染一声。 阿染伸手取下面纱，喝了一口清茶。 花如锦眼眸不禁睁大，她自小长在这风月之处，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能够在皇城站住脚的青楼，又有许多达官贵人来此，这里的姑娘自然都是才艺双绝并且容貌无双的，可她也从未见过能有阿染半分美貌的人，任何人见了阿染都要自惭形秽吧！这样的人仿佛不应该在凡尘中，倒像是那不甚清楚绘着神女的画卷，因为看不清神女的容貌，花如锦觉得神女大抵就是阿染这般的容貌了吧！ “如锦你不用太过拘束，表妹她人很好，也信得过，你就把她当自家妹妹就可以了。”顾延闵对花如锦说道。 花如锦点了点头。 顾延闵将阿染带到水云涧就有意让阿染知道他们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有所隐瞒，把他跟花如锦的事情都告知阿染，他爱花如锦但也不愿意伤了娘的心，只好期望于聪明异常的表妹会有什么好法子了。 齐国公府的家教是十分好的，府中的男丁从来不会去秦楼楚馆，齐国公府出身的宁平候夫人自然也这样要求教育自己的儿子。 顾延闵认识花如锦是因为有一次正在跟京兆尹喝酒谈事，突然有人来报水云涧出事了，几个世家公子在闹事。顾延闵当时就要告辞，不打扰京兆尹处理公务，但京兆尹问了属下都是谁在闹事之后非要拉着顾延闵一起。在水云涧闹事的都是几个大世家的人，虽然京兆尹在皇城做的就是得罪贵人忠于皇帝的事情，但还是不能太过铁面无私，得罪人太多官帽可就戴不住了，刚巧顾延闵也在，京兆尹就拉着这个宁平候府的大公子一起前去压场子了。 -- 第144页 京兆尹带着顾延闵到了水云涧，在水云涧这个地方闹事自然是跟女人有关的，水云涧的管事是一位叫绵姨的女人，她们这里有一个花魁，这个花魁就是花如锦。花如锦卖艺不卖身，一个姓王的公子喝多了酒非要做花如锦的入幕之宾，花如锦自然是不愿意的，绵姨就只是想要花如锦给她多赚点钱，这王公子出手大方非要花如锦给了也没什么，没想到花如锦是个烈性子，当即就跑到二楼要跳楼自杀。 能来这烟花之地的人们自然是惜花之人，怎么可能看着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当即一个姓朱的公子就站出来替花如锦解围，但王公子并不听劝，借着酒劲不停的闹。 就这样王公子那边的人和朱公子这边的人起了冲突，后来更是动了手，直到动静越来越大，绵姨才让人去找了京兆尹来。 京兆尹看着这二位公子和他们身后其他世家的公子，今天这事处理不好就得罪好几家世家，确实不是个好差事，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万全之法，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顾延闵。 顾延闵跟京兆尹的交情不错，有些事情换个人做就不是得罪人了，他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当即开口把事情解决了。 把这些公子们都打发走了顾延闵才抽空看了一眼花如锦，这一眼让他失了自己的心，差点失身的花如锦此刻不复柔弱之态，眸中满是倔强和故作坚强，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看了不会起怜惜之心，顾延闵自然也一样。之后便常常在白日来水云涧跟花如锦聊聊天，绵姨见宁平候府的公子看上了花如锦，自然也不敢再打花如锦的主意，花如锦知道得了顾延闵的庇护，对顾延闵也更加上心，久而久之二人日久生情。 “闵表哥，这件事你处理得不妥。”阿染听完后抿唇说道。 “哪里不妥？”顾延闵不耻下问，眼神一亮，就知道表妹会有不同的看法。 花如锦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阿染，期待她的见解。 阿染抬眼说道：“你跟如锦姐姐相识已经是在两年多前了，你原本有两次机会光明正大的告诉姨母，可都被你放走了。” 顾延闵闻言十分痛苦后悔，可他并不记得有这样的机会，继续等着阿染的下文。 阿染继续说道：“第一次是闵表哥你跟京兆尹一起替如锦姐姐解了困局的时候，第二次是你们二人互相倾心的时候。这两次你都可以将如锦姐姐赎身安置，然后告诉姨母，姨母不是迂腐之人，想通了之后自然就会接受如锦姐姐了，可是你任凭如锦姐姐继续待在这个地方，到时候你要如何跟姨母解释呢？” 听到阿染的质问，顾延闵沉默无言，他确实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一直陷在花如锦是青楼女子的问题上纠结，忘记安置她离开这个地方。 花如锦看了顾延闵一眼垂眸说道：“阿染妹妹你别生气，到底是我配不上这么好的姻缘，只求日后能进侯府做个妾，其他的不好妄想。” “如锦姐姐若是这么想的话确实配不上！”阿染语带冷意，“配不上闵表哥的一片痴心，闵表哥之所以扛着压力久久不成婚就是因为想要聘你为妻，宁平候府的下一代是不会有妾的。” “我……”花如锦看了阿染一眼自卑低头，阿染这样的气度她是不能拥有的，只能仰望。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怎么敢奢望当侯府的嫡妻呢！ “表妹，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顾延闵知道自己理不清这些东西，直接问着阿染。 阿染盯着顾延闵不说话。 “表妹……”顾延闵恳求的看着阿染。 花如锦也直直的看着阿染。 阿染看着二人不争气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到了现在已经没法子了，不过现在立马要给如锦姐姐赎身，在城北处我有一个三进的宅子，如锦姐姐先去住着吧！剩下的日后再徐徐图之，这段时间先暗示一下姨母，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好，我这就去找绵姨！”顾延闵听了立马就要起身，一副毛头小子的模样，哪里像是宁平候府稳重的长子。 “闵表哥，你回来！”阿染无奈的叫住顾延闵，“你今儿带了那么多银子了吗？绵姨知道如锦姐姐是摇钱树，自然不会轻易放人走。” “你看我，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让人回去取。”顾延闵一愣说道。 “不行。”阿染开口说道，“你突然回去支一大笔银子，姨母一定会起疑心的，还是我回府拿我的小金库吧！” “不可以，表妹，怎么能用你的银子呢？”顾延闵皱眉拒绝。 “有什么不可以？我的小金库还不是哥哥们给我充实起来的。”阿染笑着说道。 “谢谢你！阿染妹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花如锦站起来看着阿染。 “那就做我的大表嫂来感谢我吧！不过你可不能再自卑了，你太自卑的话以后有人欺负我你都不敢帮我，那我会伤心的，你要骄傲一点。”阿染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花如锦看得一愣。 顾延闵笑着解释道：“我这个表妹啊！谁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你别看她现在温温柔柔一副柔弱的样子，小时候她可是个小霸王啊！我们这些个哥哥谁敢不让着她！” 花如锦闻言捂嘴轻笑。 阿染想起小时候也是浅笑，“那我先回去了。” -- 第145页 “我陪你一起。”顾延闵连忙走到阿染身边。 阿染斜了顾延闵一眼，“闵表哥，你不陪着心上人，跟着我干嘛？怕我不送钱来啊！” “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顾延闵不理阿染的玩笑。 “没什么不安全的，这条街走出去没多远就是护卫们，他们护送我回去不会有事的，闵表哥你好好陪着如锦姐姐就可以了。”阿染说道。 顾延闵无奈只能听阿染的，谁也不能改变阿染的决定啊！ 看着阿染离开，顾延闵揽住了花如锦，“如锦，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了这么久的委屈。” “怎么会？能遇见你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事情了，受再多委屈都值得，何况这算什么委屈。”花如锦靠在顾延闵的肩上幸福说道。她真心觉得遇见顾延闵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并且顾延闵还有一个这么好的表妹。 第42章 缓步于长街上，阿染无力的靠在一旁的墙上，觉得头有些晕。 费力撑起身体，还有事情要做呢！不能倒下，何况在这里倒下，一个人都没有，自己该如何回府。 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缓慢走着，阿染想着等看到锁犀他们就可以了。 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扶住阿染，阿染吓了一跳，瞬间精神紧绷回头看。 “慕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叶成帷看着阿染担忧问道。这条街上有他的产业，他刚刚过来视察，一出来就看见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过来。 “你是谁？”阿染皱眉挣脱叶成帷，她不认识他，并且她还戴了面纱，这样还能认出她的人应该很熟悉才对。 叶成帷看着阿染的眼神，知道自己惊吓到阿染了，连忙拱手说道：“对不起，吓到慕小姐了，我是叶成帷，那日慕小姐及笄礼的时候我也在场。” 阿染对这个名字没有影响，这几年她大多在护国寺，外间的事情知道得很少，但能够观看她及笄礼的人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慕小姐好像有些不舒服，需要在下送你回府吗？”叶成帷开口问道。 “不必了，多谢叶公子的好意。”阿染拒绝道。 “慕小姐不用客气，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叶成帷对阿染十分上心。 看着叶成帷十分坚定的样子，又有那样一副好样貌，阿染不仅以貌取人，这么好看的人不可能是坏人的。 “那就麻烦叶公子了，我的护卫就在不远处，烦请让他们将马车赶到这里来。” “没问题。”叶成帷一笑，转头唤道：“言秋。” 言秋低头会意，快步离开了。 阿染无力的靠在墙上，闭目休息。 看着阿染只露出眼睛的侧颜，叶成帷还是被迷住了，看着阿染觉得哪里都好。爹娘在天之灵应该不会再担心自己不娶妻了吧！ 锁犀灵犀听到言秋的消息，连忙跟护卫们带着马车过来了。 马车到了，叶成帷要扶阿染上马车被避开了，这些年连锁犀灵犀都不能再触碰阿染，阿染都尽量避免跟所有人发生接触。 锁犀十分了解阿染这个习惯，拿下马车上备的矮凳，阿染踩着一步一步上了马车，走到马车门的时候又是一阵眩晕，看得叶成帷差点忍不住上前扶住阿染。 阿染扶住车门稳住了身子，回头说道：“今日多谢叶公子了。” “无妨，为慕小姐效力是在下的荣幸。”叶成帷露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阿染低头进了马车，锁犀灵犀收了矮凳跟了上去。 马车中阿染撑头休息。 灵犀掀起车帘看了看，小声对锁犀说道：“姐姐，那个人骑马跟在我们后面。” “这里只有一条路，应该只是顺路。”锁犀说道，随后示意灵犀噤声，不要打扰阿染休息。 灵犀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不时掀起车帘看叶成帷，出了这条长街，又走了一会儿，灵犀发现叶成帷还是跟在后面，推了推锁犀以眼神示意。 锁犀也探头出去看了看，示意灵犀安静。小姐有这样一副好样貌，又是家世显赫的世家贵女，有许多追求者献殷勤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们这些做丫鬟的理这些事干嘛！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小姐休息好。 叶成帷一直跟在马车后面，马车驶过繁华街道，遇见一些识得他身份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做着阿染的护花使者。 到了镇国将军府，阿染下了马车，入了府门。 去竹笙小筑拿了东西，还有城北房子的地契，阿染来不及休息又要出门。本来想的是派人送过去，但想了一想还是自己亲自送去较为妥当，闵表哥现在也在水云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到时候还没有到最好的局面消息就传了出去，还不知道姨母会如何生气呢！ 看着阿染再次出门，叶成帷走近了过去。 “叶公子怎么还在这里？”阿染看着叶成帷十分疑惑。 听见阿染又要出门，夏岚书还没走出府门就看见了这个少年丞相，也是十分疑惑，阿染什么时候跟他有交情了？ “你身子应该已经很不舒服了，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去做？还是回去休息吧！”叶成帷见马车一直在府门，就猜想阿染应该还要出门，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 “无妨，多谢叶公子关心，今日之事多谢叶公子了，改日让我爹爹亲自到你府上登门拜谢，叶公子早点回府休息吧！”阿染有礼说道，不改自己打算。 -- 第146页 “若真有这么着急，不如让我代劳吧！慕小姐还是注意身子。”叶成帷十分担心阿染，看着阿染一副身娇体弱弱柳扶风的样子就不放心。 “不必了，多谢叶公子好意。”今日才见到叶成帷，阿染不可能轻信他。 “我知道慕小姐要去何处做何事！水云涧是在下的产业，你表哥的事情我都知道。”看着阿染变化的眼神，叶成帷继续低声说道：“慕小姐放心，在下一定守口如瓶，如今你可以信我了吗？让我代替你回水云涧，只愿慕小姐好好休息。” 叶成帷一直知道顾延闵和花如锦的事情，不过于他而言就是一个花魁跟一位世家公子的爱情故事而已，不足为奇，也不需要额外关注。可现在不一样了，顾延闵是阿染的表哥，那么这桩事情他就有点兴趣了。 阿染盯着叶成帷，看来他今日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出门了，但是自己还有些犹豫。 叶成帷趁热打铁，看了一眼夏岚书说道：“慕小姐不想在外面晕倒吧！那样子慕夫人会担心的。” 阿染回头看了夏岚书一眼，又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觉得叶成帷应该是可信的，将东西递给了他。 “那就有劳叶公子了。” “好，慕小姐快回去休息吧！”叶成帷一瞬间笑得十分灿烂。 阿染低低行礼，吩咐马车可以回去了，转身回了将军府。 “阿染，你何时认识的叶丞相？看起来你们的交情还不错。”夏岚书问着阿染。 “丞相？”阿染看着夏岚书一脸疑惑。 “怎么？你不知道？”看着女儿一脸迷茫的样子，夏岚书开始给阿染解释。 叶成帷是明国公府的世子，但明国公夫妻早亡，叶成帷就被送回了老家给族人抚养长大，但叶成帷十分聪慧，早早的就显露了自己的才华，皇帝看重叶成帷的才华就培养他，让他出去历练，皇帝的本意是让他在外历练个五六年再回京城担任要职，没想到叶成帷能力非凡，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做出了皇帝预计需要五六年的政绩出来。皇帝不信邪，继续又将叶成帷下派了几个地方，没想到都是同样的结果，终于在三年前皇帝认同了叶成帷这个人才，将他召回了皇城。后来在这三年里，叶成帷迅速成长，竟然让皇帝破例将空缺许久的右相位置给了叶成帷。本来文武百官还有些不服，但叶成帷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几次事情下来让所有人对他心服口服，并且对他退避三舍，在外面见了打了招呼一个个都得躲得老远。 “听说叶丞相今年才二十三，这样的年纪就有这番成就，实属不易，这孩子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夏岚书感叹道。 阿染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温柔柔有些固执的叶公子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可惜了，她现在这样的身体，若是还是从前，她必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热闹，她是十分佩服这样的人才的。 听了夏岚书讲的精彩故事，阿染还是难掩疲惫，夏岚书见了连忙让阿染回去休息了。 过了及笄礼，阿染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常常待在护国寺，偶尔回府住几天，过着浅淡平静的日子。 打开请帖，阿染看完内容。 梁女官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举办赏花宴，还请慕小姐一定要来啊！” 阿染垂眸，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帖子了，众人都知道她身子不好，就算递了帖子也不会到场，久而久之就没有请帖送给她了。楚皇后举办的这场花宴邀请的都是皇城年轻未婚的公子小姐，算是一个变相的相亲宴会了，这种场合她不感兴趣，但楚皇后身边的梁女官亲自送了请帖来，这个面子有些大了。 “好的，若是那天我的身体没有不适一定会到场的。” 梁女官低头说道：“好，希望慕小姐能来，皇后娘娘十分想念你。” “嗯。”阿染点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了。”梁女官告辞说道。 “锁犀，灵犀替我送一下梁女官。” 梁女官对着阿染行了一礼，笑着点点头跟着锁犀灵犀离开了。 把玩了一下精致的请帖，阿染随手将请帖扔进盒子里，起身去了元竹的禅房。 阿染的房间就在元竹隔壁，都在同一个院子里，走两步就到了。 阿染轻声推门而入，探头一看，元竹正闭目禅坐。 熟练的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古籍，坐在元竹身边，靠着他的身子翻看古籍。 元竹睫毛颤了颤，随后气息恢复平静。 房外竹叶簌簌作响，一片片轻轻落下，气氛安静平和。 三月二十，这日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皇宫御花园中少女们的声音比鸟儿的叫声更加悦耳，少年们的身姿比青竹更加挺拔。 阿染如约而至，楚皇后待她很好，她得给这个面子，并且楚皇后邀请她是一片好意，这她还是明白的。 “阿染！”江月绾看见阿染十分惊喜，“你已经三年多没有参加过各种宴会了！” 阿染温柔的笑了笑。 江月绾看得有些发晕，被阿染的美貌迷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开始惋惜自家哥哥没有来参加宴会，她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自家哥哥喜欢阿染的，一个是疼爱自己的哥哥一个是好朋友，江月绾当然乐见其成十分赞同啊！ 凤梧柒扫了江月绾一眼有些嫌弃江月绾对着阿染总是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自己一直紧紧的跟着阿染，她算是怕了，担心阿染再出什么事，何况现在阿染的身子这么弱。 -- 第147页 既然这是一个相亲宴会，楚皇后露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将这里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 阿染在场，那么身边总是有哥哥们保护的，哥哥们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越来越多，所以今天来的是年纪比较小的顾延乔夏毅和夏修。 “表妹，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是有不舒服我们就回家。”顾延乔时刻关心着阿染的身体。 “我没事，乔表哥。”阿染摇了摇头。 顾延乔现在已经是世子了，他原本是拒绝的，可是当虚弱的表妹也来劝他，他一下子就心软了，什么倔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夏修看着阿染内心有些怅然，以前的妹妹多么活泼开朗，现在却变成这样，虽然妹妹还是很好，但…… 夏毅眼神直直的盯着南安郡主，那股狠意跟夏霄正经的时候很像，凶手一日没有找到，南安郡主的嫌疑就洗脱不了，齐国公府和宁平候府的人都对南安王府带着敌意。 南安郡主感受到夏毅的目光，暗暗咬了咬牙，委屈腹诽，阿染根本就不是她推的，都怪那个凤梧柒，要不是她自己根本就不会被怀疑！ 南安郡主不愿意再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反正这几年都过来了，还怕被多瞪这几眼吗？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常皓，慢慢走了过去。也许最开始存着跟凤梧柒较劲的心理去跟常皓示好，但后来她确实为常皓冰冷的气质心动了，这一心动就是三年。 看着南安郡主接近常皓，凤梧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想过去就过去吧！在这里瞪眼有什么用？”江月绾开口说道。 “谁想过去了！”凤梧柒嘴硬道。 “阿柒，你还是觉得常皓是你的朋友吗？”阿染轻笑说道，打算让这只被皇帝楚皇后疼宠得过分的小凤凰开开窍。 “不是朋友是什么？”凤梧柒问道。 “是朋友你就该放手了，常皓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他身边会有很多的姑娘接近，你总不能阻挠他成亲吧！”阿染云淡风轻说道。 “谁！谁会阻挠他成亲！爱跟谁成就跟谁成！”凤梧柒连忙说道，努力无视心中一瞬间恐慌的感觉。 “阿柒？”阿染很懂凤梧柒，以眼神质疑着她。 “不跟你说了！小时候就说不过，现在更说不过。”凤梧柒被阿染看得心虚，直接转身走了。 “阿染，七公主殿下她分明就是……”江月绾说着说着就噤声了，接下来的话有些冒犯皇家，更加是破坏女子闺誉，不好再说下去，但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阿染笑了笑，连江月绾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凤梧柒一直不懂，果然人生如棋局，身在局中看不透。 常皓看见凤梧柒离开，丢下一旁正在说话的南安郡主快步离开了。 看着常皓的背影，南安郡主跺了跺脚，这几年不管她如何放低身段不顾郡主身份对常皓示好，常皓总是无动于衷。 常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败在我的石榴裙下！ “今儿的宴会是什么意思你们应该都明白吧！都守着我干什么？去跟其他人玩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阿染看着江月绾和三个哥哥说道。 顾延乔和夏毅想起临走前娘的嘱咐，苦着脸去人群里了。 “你们俩怎么不走？”阿染看着剩下的江月绾和夏修。 夏修温声笑道：“我还没有到十八岁，还不用去那边玩，今天主要是来陪妹妹的。” 江月绾也笑了笑：“我也是，我才十五呢！这几年见阿染你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就想跟你一起玩。” 阿染笑了笑，想起十五，皇室公主十六就要成亲，阿柒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希望她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或者皇帝和楚皇后可以多留阿柒两年。 “阿绾，你觉得自己还小，别人可不觉得哦！”阿染打趣说道，很多世家公子的目光都悄悄盯着这边的，固然很多人都是在看她，但观察江月绾的也不少。 云贵妃这些年圣宠不断，皇帝现在越来越少进后宫了，就是去不是楚皇后那里就是云贵妃宫里，这后宫争的就是皇帝的宠爱，皇帝对大部分人都没了宠爱，也就没有什么可争的了，现在后宫倒是前所未有的和谐，众嫔妃时常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有儿女的嫔妃就盼着儿女日子过得好，日后也许能接自己出宫做个太妃享享清福，没有儿女的嫔妃对楚皇后越发恭敬，希望日后太子登基能够善待自己。 “阿染你……”江月绾被说得害羞，跺跺脚转身离开了，不想让阿染打趣，打算过一会儿再过来。 阿染看着夏修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不需要她再开口了吧！ “妹妹。”夏修无奈苦笑，怎么就不愿意人跟着呢！他们实在是不放心啊！ “长乐宫里我的住处还有许多古书典籍没有搬走，上次七哥你说的那本孤本好像也在，七哥不去找找？若是不小心又被毁了世间可都寻不着了。”阿染打蛇打七寸，自己这些哥哥性格迥异，爱好不同，七哥就偏爱各种古书典籍，刚好自己也爱看，许多书都是七哥来找她拿的。 夏修一听这话，一下子开始犹豫起来，妹妹是最重要的，可那本孤本他寻了许久，妹妹那里都没有找到，现在妹妹找到了，若是不加紧去拿了怕又会出什么岔子。 看着夏修纠结的表情，阿染开口说道：“七哥放心去吧！我就去那边的亭子里坐着等你，保证不乱跑。” -- 第148页 夏修看了看不远处的亭子，亭子四面没有什么遮挡，这边的顾延乔和夏毅都能看着妹妹，思考了一会儿答应了。 夏修跑过去跟顾延乔和夏毅说了几句话，二人看着阿染点了点头，夏修就快步离开了。 阿染摇头轻笑，缓步走向凉亭，今日来的人都是有意结交世家子弟，或寻觅意中人。断然不会像阿染一样躲清净，所以这凉亭四下无人，是个好去处。 路过花丛，既然是赏花宴，那么就赏赏吧！ 阿染伸手掐下一朵海棠握在手中，一步一步上了凉亭，嫣红的海棠是阿染身上最亮的颜色了。 靠在树下无人接近的白衣公子睁眼看着阿染的方向，看见她现在孤身一人独坐凉亭，抬步去了阿染的方向。 叶成帷一直观察着阿染，只是阿染身边的人太多，不仅有公主还有其他的世家小姐，更有她那些难缠的哥哥，他不是搞定不了这些人，只是他想在阿染面前的形象是温柔有礼的，他想阿染是喜欢这类人的，这是通过他的观察和言秋的资料得到的结论。阿染身边除了七公主其他人的脾气都是温柔和睦的，可见阿染不喜欢粗鲁的人。 阿染把玩着手里的海棠花，绚烂的颜色看久了竟觉得有些刺眼，大概是这几年她的颜色都太素了，已经不适应这样漂亮的颜色了。 “慕小姐。”叶成帷轻声唤道。 阿染一愣，自己都躲这儿来了，还有人打招呼？ 回头一看，是那日帮了自己忙的叶成帷。 想起娘亲口中的叶成帷，阿染起身施礼：“见过叶丞相，那日阿染不知叶丞相的身份，诸多无礼，还请海涵！再次感谢那日叶丞相对阿染的帮助。” 叶成帷嘴角的笑意一僵，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转念一想并不奇怪，镇国将军府是什么样的人家，若不是因为阿染常年在待护国寺耳目闭塞，皇城中什么消息她会不知道？ 叶成帷不知道阿染了解了自己多少，第一次后悔以前不该对那些大臣下手太狠，应该温和一点的，仔细思考了一下，确认从前没有得罪过阿染的亲人，才放下了心来，开始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慕小姐不用这么多礼，还是唤我叶公子就可以了，不用丞相那么大的帽子。” 夏毅看见叶成帷上了凉亭，伸手捣了捣顾延乔。 二人对视一眼打算过来，阿染看见了，轻轻摇了摇头示意。 二人脚步一顿，站在原地观察着上面的情况。 注意到阿染的动作，叶成帷回头看了一眼，笑着坐下说道：“慕小姐的哥哥们可真是疼爱你呢！” 阿染跟着坐下，“哥哥和表哥们确实是极疼阿染的，这是阿染的福气。” “整个皇城都知道，慕小姐是最幸福的世家小姐了，父母宠爱，哥哥疼爱，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弟弟，公主都比不上的日子。这样的家庭真是让人羡慕啊！”叶成帷真心说道。 阿染想起夏岚书说过的叶成帷父母早亡，心里不禁带了几分同情，语气更加温和了些许，“都是谣言罢了！叶丞相您少年名相，才是属实不凡，令人钦佩！” 叶成帷眼睛一亮，“当真！？” 阿染愣了一下，说道：“自然当真！叶丞相您以一人之力造福多方百姓，处理政务又得心应手，井井有条，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于百姓有利的，您还这么年轻，未来不知会为南和贡献多少，任谁都会万分钦佩你的，阿染也一样。” 叶成帷眉开眼笑，他根本不管那么多，他只听到阿染钦佩他！ 阿染看着叶成帷有些疑惑，虽然叶成帷确实很厉害值得钦佩，不过看起来怎么怪怪的，难道是事务太多太繁杂压力太大了吗？想起爹爹每日早出晚归，爹爹不过一个尚书而已，就这样劳累，那叶成帷这个丞相肯定是有更多的事务，这样一想也就不奇怪了。 阿染摇头轻轻一叹息，皇城中的世家公子在叶成帷这个年纪，大多是靠着祖上的功德得了一个小差事做着，娶了妻子抱着孩子玩耍。认真奋斗的也有，不过没有谁有叶成帷这般的功绩。 “对了，上次不小心发现慕小姐你身子寒凉，这是我寻来的暖玉，你试试可否有益？”叶成帷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 “不必了，多谢叶丞相好意，不必麻烦了。”阿染拒绝道，为了让身子少些寒凉，她不知试了多少法子，一个也没有成功，冬日的暖炉都捂不热，何况一块小小的暖玉。 “慕小姐，你试一下，这暖玉温和，于身体没有坏处，试试无碍。”叶成帷十分坚持。 叶成帷知道阿染身子不好后就去查了许多消息，问了许多大夫，无人知道阿染得的是什么怪病，只能自己翻书找法子。 阿染见叶成帷十分坚持，只好将荷包里的暖玉拿出来捏在了手心。 暖玉触手生温，握了半天，阿染将两只手相触试了试，握了暖玉的那只手温度真的不一样了，原来的温度是冰凉，那么现在就应该算是温凉了，好歹有了一些些变化。 叶成帷看着阿染的表情，知道自己没有送错礼物。 “叶丞相，谢谢您！”阿染真诚道谢。 “那可以叫回我为叶公子了吗？”叶成帷趁机要求。 阿染面色一僵，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没办法了。 “多谢叶公子！” -- 第149页 叶成帷开心一笑，本来想再趁机要求将慕小姐的称呼换作阿染，但担心佳人生气留下不好的印象，还是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顾延乔和夏毅严肃的看着凉亭上相谈甚欢的二人，看着叶成帷的目光十分警惕，妹妹什么样的人物，怎么能被这匹狼惦记？ 叶成帷含笑看着阿染，只要他想讨好一个人，那是非常容易的，甚至那个人都不知道被讨好了，只会觉得跟他十分投缘而已。 第43章 “阿柒！”常皓开口叫住凤梧柒。 凤梧柒闻声一愣，僵僵的转身，想起刚刚阿染说的话，有些别扭的捏着绣帕说道：“你怎么也跟来了？不是跟南安郡主聊得很高兴吗？” 常皓看着凤梧柒的模样心尖一动，看着越发动人的凤梧柒，差点忍不住将心中的情感倾诉出口。 “我见你跟阿染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转身走了，你们是吵架了吗？” 凤梧柒捏绣帕的动作一顿，心底划过一丝恐慌，阿染那么美丽，是不是常皓也喜欢上阿染了，所以才能注意到她？ “阿柒你怎么了？”常皓见凤梧柒眼神不对关心上前一步问道。 凤梧柒连忙退后一步，看着常皓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澄澈。 “阿柒？” 凤梧柒咬了咬下唇，转身就想要离开。 “阿柒！你怎么了？”常皓怎么可能让凤梧柒就这样离开，直接一把拉住了凤梧柒的手。 凤梧柒一颤，回头看着常皓拉住自己的手。 常皓眼神坚定的看着凤梧柒，眸中满是担心。 凤梧柒心中一动，想了想刚刚阿染说的那些话，又想了想自己对常皓的态度，在刚刚她猜测常皓喜欢阿染的时候，有什么答案就已经要呼之欲出了。 如果她把常皓当做好朋友，不许南安郡主接近是因为讨厌南安郡主，那么其他人呢？为何也不许接近，还有阿染，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常皓喜欢阿染，两个朋友在一起自己应该是高兴祝福的，可是刚刚那一瞬间，自己心里的感觉分明是难受酸楚。 看着凤梧柒皱起了眉头，常皓连忙问道：“阿柒，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抓疼你了，我这就松开，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许跑。”常皓小心翼翼的松开凤梧柒的手。 凤梧柒看着常皓开口直问：“你是不是喜欢阿染？” “什么？”常皓被凤梧柒无厘头的一问给弄懵了。 凤梧柒紧张的看着常皓，等待着他的答案。 看着凤梧柒认真的样子，常皓也认真了起来，正色回答：“阿柒，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谣言，对我而言阿染就像是妹妹一样，我怎么会去喜欢妹妹呢？”在他心中，只有凤梧柒才是他心爱之人。 凤梧柒眼神一亮，不由得有些欢喜，也是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当即什么都不顾，直截了当开口：“那本公主喜欢你，你要不要当本公主的驸马！” 常皓闻言直接愣在当场，感觉有些不真实的样子，傻傻的看着凤梧柒。 “你愿意不愿意啊？”凤梧柒皱眉在常皓眼前挥挥手，她这个人一向很直接，有什么都不会闷在心里。 “我愿意！”常皓突然一下抓住凤梧柒的手，眼中的爱意再也不用隐藏，尽数释放出来。 凤梧柒被吓了一跳，又被常皓这么直白的看着，听到常皓说的话，俏脸慢慢红了起来。 “阿柒，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谢谢你也喜欢我。”常皓看着凤梧柒虔诚说道，那眼神像是在看稀世的珍宝。 对于凤梧柒，常皓很早就情根深种，只是凤梧柒性子虽然活泼，也在宫里长大知道许多事情，但情这一字上就是不开窍，只把常皓当做好朋友。常皓对着凤梧柒是有一些自卑的，凤梧柒太过骄傲幸福，这样的公主应该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所以他迟迟不敢开口表明自己的情意，直到凤梧柒渐渐长大，过了及笄礼，常皓才急了起来。 常皓没想到凤梧柒也喜欢自己，只是竟然让公主殿下先开口，常皓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不过细想想也确实是凤梧柒的性格。 “不对！你既然喜欢我还跟南安郡主说话！”凤梧柒开始计较起来。 “我没有跟她说话，都是她跑到我身边来聒噪，我没有理会。”常皓温声解释。 “嗯？”凤梧柒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常皓，分明每次她看南安郡主跟常皓在一起的时候二人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嘛！ “真的，阿柒，你相信我。”常皓认真说道，眼中的神色十分认真。 “那就姑且相信你吧！”凤梧柒扬了扬下巴说道，依旧不减当年傲气。 常皓觉得今天仿佛身在梦中，竟然就这样互相表明了心意，觉得十分的不真实。看了凤梧柒一眼，常皓决定要尽早去跟皇帝和楚皇后请婚，只有订了婚，他才放心。 夏修取了书快步从长乐宫离开，急着回到妹妹身边，没想到刚出长乐宫大门就跟人撞在了一起，来不及看清是谁就下意识扶住了。 “小姐，您没事吧！”那人身后跟着的丫鬟惊呼出声。 夏修这才发现撞进自己怀里的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连忙小心的松开了手。 “对不起，这位小姐，是在下没有看清路，你没有伤着吧？” 宁韶婉抬头看着面前面容精致一副书卷气的少年，俏脸红了红。 -- 第150页 “都是你的错，走路不看路，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丫鬟大声责怪道。 “抱歉，还是请太医看看吧！若是有什么事，我夏修必定负责。”夏修连忙道歉。 宁韶婉微微瞪了丫鬟一眼，转头对着夏修开口笑着说道：“没关系，夏公子，我一点事情也没有，别听这个丫头胡说。” 看着宁韶婉面上灿烂的笑容，夏修一瞬间愣住了，以前妹妹的笑容也是这么灿烂，可是已经消失很久了。 “你看什么呢！”丫鬟看着夏修一直盯着自家小姐，挡在前面大声说道。 “雨芸，不得无礼。”宁韶婉轻声呵斥。 夏修突然回过神拱手说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无意冒犯！只是看你有些像我的妹妹，才一时失礼。” “没关系的，夏公子，还有我姓宁。”宁韶婉笑着说道，显然对夏修十分有好感。 夏修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宁小姐，你真的没有事情吗？” 宁韶婉点了点头摊手笑道：“没事！”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若是你之后有什么不舒服，宁小姐到齐国公府寻我就是。”夏修开口说道，心里还惦记着阿染。 “好。”宁韶婉点点头，眉眼带笑，看着夏修迅速离开，又开心的迈步前进，她是要去宁舒妃的宫中。 宁舒妃的娘家哥哥是户部尚书，宁绍展是二皇子的伴读，可惜没能生个公主，让宁韶婉也进宫当伴读。要想见她，只能单独宣召。 夏修这个书呆子脑子里只装了书和亲人，心里只想着阿染，根本没有在意宁韶婉是谁。 夏修急匆匆的回来，发现顾延乔和夏毅面容不善的看着凉亭，疑惑的靠近。 “六哥，三表哥，你们在看什么呢？妹妹呢？” “不行！都聊了这么久了，我忍不住了，我们上去吧！”夏毅性子比较急，已经看不下去妹妹再跟那个骇人的叶丞相待下去了。 夏修也发现了凉亭上不止妹妹一人，还有那个这几年在皇城中掀起惊涛巨浪的少年丞相，除了一些太过阴狠的手段，平心而论，夏修是很佩服叶成帷的，这个年纪走到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不过佩服归佩服，妹妹是不一样的，不能跟这样的人相处太过亲近，这一次夏修与夏毅看法一致。 “你们俩站住！”顾延乔拉住想要行动的二人，抬头示意二人观察上面，“你看，表妹跟他聊得很开心，这几年，表妹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了，你们不许上去打扰。” 一直笑着的人突然不笑了是很明显的，顾延乔跟阿染是一样的人，受到家人的偏爱，自小没有烦恼，是很爱笑的，可是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顾延乔发现表妹虽然脸上还是带着浅笑，但很少再露出放松真心的笑容了，这样的变化，顾延乔十分在意，要什么样的压力才能让一个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失去笑容。他必须要守护阿染难得的笑容，所以今天谁都不许上去打扰。 江月绾提着食盒往回走，开心的想着等会儿阿染看见她的表情，她知道阿染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宫里的糕点了，她特意去御膳房待了半天，拿了好多的糕点，阿染一定高兴坏了。 江月绾的性子一直很好，幼时有些腼腆害羞，但是被阿染打破了，后来到了皇城又得了江大夫人的精心教导，增长了许多见识，现在的江月绾就是一个性格温柔可爱的大家小姐，有小女孩的俏皮活泼，也能做一个优雅娴静的大家闺秀。 提着食盒走在路上，江月绾心情很好，哼着幼时听来的记得不完整的江南小调，美滋滋的想着等会儿糕点怎么分。 三兄弟密切关注着凉亭中的情况，凤梧柒跟常皓一同回来，二人脸上都挂着笑，疑惑的走近三兄弟。 看见常皓南安郡主眼神一亮，但又发现凤梧柒在他身旁，本想像以往那样上去嘲讽，转眼一看阿染也下来了，她没有害过阿染，但一直被她的哥哥们当凶手，她是不想再跟阿染有什么瓜葛的，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都要算在她的头上。 三兄弟见二人终于不聊了皆松了口气，还是很怕自家妹妹被别人拐走的。 阿染含笑看着凤梧柒和和常皓，敏感的发现二人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道：“果然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啊！我就感受到了四个字，春意盎然！” 凤梧柒一瞪眼，但又不能说什么，阿染并没有指名道姓，自己开口才是不打自招。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夏毅说道，只想让妹妹离这个少年丞相远些。 “好。”阿染点点头，她也有些累了，捏了捏手中的暖玉，对叶成帷施礼道：“多谢叶公子！” “我说过了，慕小姐不用对我这么多礼，有什么事直接开口就可以了。”叶成帷温柔说道。 看着叶成帷对阿染的态度，众人都对二人投去探究的眼神，叶成帷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对阿染的态度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看来又有人为阿染折腰了。 “那我们回去吧！对了，阿绾呢？要跟她说一声，不然下次又得念叨了。”阿染突然想起江月绾还没有回来。 “要我派人去寻吗？”凤梧柒问道。 “不用了，你们看。”叶成帷看着一个方向说道。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 第151页 江月绾高高兴兴的提着食盒接近御花园，都已经快要到了，突然有人出现在她的身后，吓了她一大跳。 “江小姐。” “你是谁啊？”江月绾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问着面前容貌俊逸的公子，看他的年纪应该已经十八了，穿着打扮也是世家公子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人。 那公子对着江月绾作了一个揖，“江小姐，在下是忠勇伯府的，我姓祁。” “哦，祁公子你有什么事吗？”江月绾开口问道。 祁公子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家里也开始在催了，只是一直没有心仪的女子，索性就到了楚皇后举办的花宴上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让他看见了江月绾，他觉得这就是他未来妻子的模样了，本打算过来打招呼的时候却发现江月绾不见了。只好开始跟旁人打听江月绾是谁家的，虽然答案有些让人惊吓，云贵妃的侄女多么尊贵，但他还是想来认识一下江月绾，祁公子觉得江月绾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 “今日花宴皇后娘娘的用意就是让我们都结交一些朋友，在下觉得江小姐十分知礼，才想来结识一下。” 江月绾皱了皱眉，虽然这位祁公子谈吐还算有礼，没有逾越，但他的出现方式实在让人不敢苟同，她现在还有些余惊。 “祁哥哥，你在这儿干什么？”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 祁公子眉头一皱，暗道一句，又来了！ 这个女人已经缠了他很久了，家里倒是挺满意的，自己是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性格的人。 看到来人，江月绾惊讶了一下，这个人她认识，是阿染表哥的庶妹顾衿禾。 顾衿禾一过来就不顾小姐身份拉着祁公子，祁公子缓慢用力的推开顾衿禾，皱眉说道：“顾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有什么关系？伯母很喜欢我，说了要让我做你们家的儿媳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授受不亲的？”顾衿禾根本就不管祁公子的话。 顾衿禾通过姐姐的教训知道宁平候夫人是不会管她的婚事的，所以她早早的就开始打算，混迹在各家宴会寻觅目标，再怎么样也要做一个嫡妻。她没有顾衿安的才华自然也没有那么傲气，不会去攀高枝，稍微聪明了一次往低了找。忠勇伯夫人看见侯府千金对他们家这么感兴趣自然不会拒绝，可这就苦了祁公子了。 顾衿禾想起姐姐现在的惨状更加抱紧忠勇伯府这棵救命稻草了。 顾衿安虽然进了瑞郡王府，但终究只是一个妾，凤亦衡虽然宠爱了顾衿安一段时间，但后来瑞郡王妃又替他娶了一位名门淑女，凤亦衡的心一下子就偏到自家嫡夫人那里去了。顾衿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本来在瑞郡王府就步履维艰，全凭凤亦衡的宠爱度日，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不做，就这样跟新夫人斗了起来。新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在豪门贵族长大，精于心计，又是家中嫡女有母亲教导，不仅手段干净光明，还善于笼络人心。顾衿安输得一败涂地，在瑞郡王府艰难度日，等待翻盘的机会。 顾衿禾想起上次见到姐姐的时候，本该大好年华的姐姐现在已经一副灰败模样，可见与人为妾确实没有什么好下场。 “江月绾？你怎么在这儿？你想干什么？”顾衿禾戒备的看着江月绾，显然把江月绾当成了竞争对象。 “我……”江月绾刚想解释才说出一个字就被顾衿禾打断了。 “你别白费力气了，忠勇伯夫人十分喜欢看重我，你离祁哥哥远些，不许接近。” 众人走近就听到这些话，阿染差点忍不住以手遮面，丢人啊！还好皇城诸人都知道宁平候的庶出姐妹不听嫡母教导，随性长大。突然觉得姨母很有先见之明，知道顾衿安顾衿禾是个什么人，所以早早就替她们奠定了名声，不充那个大气嫡母，现在看起来果然还是姨母有远见。 顾衿禾不知有人接近，还在继续说着，看着江月绾就想起那个讨人厌的阿染，也连带着一起说了。 “你不许惦记我的祁哥哥！整天一副娇憨的样子想引谁的注意呢？自己注意一点，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那个阿染玩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们现在都及笄了，很快就要开始说亲了，看阿染一副病秧子的模样也嫁不出去，一副短命样，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到时候又要靠着宁平候府的势力，真是……” “顾衿禾！”眼看着顾衿禾越说越不像话，已经扯到了阿染身上，顾延乔忍无可忍，收起了笑，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黑脸。 “三……三哥！”顾衿禾转身愣愣的看着众人，她说的正主在，齐国公府的公子也在，七公主也正死死的瞪着她。 顾衿禾一下子慌了，她是经常被顾衿安说蠢，但她也不是真的那么蠢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阿染，一定吃不了兜着走，主要是她太过害怕去给人做妾，又过于重视祁公子，她才会忍不住说江月绾，又一时没忍住把阿染带了进去。刚刚她那么嚣张是因为她以为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要是知道有这么多人她哪里敢说。 “顾衿禾！你堂堂侯府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跟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有你嘴里都说些什么东西！马上给我回府思过！”顾延乔大声教训着顾衿禾，他是这么多人中唯一可以名正言顺教训顾衿禾的。 顾衿禾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府上三个哥哥从来不怎么搭理她，但也鲜少这样疾言厉色过，顾衿禾被说得面色苍白不敢反驳，心里却更加讨厌阿染了，每次的例外都是因为她！ -- 第152页 阿染冷眼看着，什么都不说，顾家姐妹自小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不曾一同玩耍，甚至连话也没有说过几句。 叶成帷看着顾衿禾的目光有些冷意，他一向不在意皇城中各家的小姐做了些什么事，现在他开始在意了。 “现在马上回府！”顾延乔厉声说道。 “都怪你！”顾衿禾瞪了一眼江月绾转身走了。 江月绾一脸无辜，她从遇见祁公子开始，算上那个被打断的我字，才统共说了三句话。 “阿绾，没事，不用管她。”阿染轻声安慰着江月绾，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 江月绾一脸莫名其妙，她今天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被顾衿禾说了一通。 “对不起江小姐，在下在这里替她向你道歉，改日再亲自带她去府上登门道歉。”顾延乔对着江月绾拱手说道。 江月绾连忙摆摆手说道：“顾三公子不用这样，没关系，我不生气的。” “乔表哥，没关系，阿绾她脾气好不会记在心上的。”阿染开口说道。 “嗯嗯！”江月绾点点头，十分讨喜的样子，开心的将食盒提了提，对着众人说道：“我带了好吃的点心，我们一起吃吧！” 阿染笑了笑，悄悄在心里说着，可是自己脾气一向不好啊！ 想起顾衿禾说的话，像是梗在心间的一根刺，本来因为叶成帷相赠的暖玉得来的片刻好心情被一扫而空，她依旧是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病秧子，只会拖累家人。 顾延乔走到祁公子身边认真说道：“不好意思，祁公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不好意思，此事我会告诉我爹，不会再让顾衿禾来纠缠你的。” “多谢顾三公子！”祁公子是万分感谢了，能够摆脱顾衿禾实在是太好不过。看着笑容灿烂的江月绾，深觉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的世家贵女，哪里像顾衿禾那个样子啊！ “阿染，给你吃这个，是你爱吃的。”江月绾将糕点拿出来分给大家，不忘将阿染最爱吃的糕点递给她。 “谢谢，我没有胃口。”阿染摇摇头，她本来就吃得很少，现下心情不好更是没有胃口。 “那好吧，我把它包好你拿着，饿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吃。”江月绾认真说道。 “好，谢谢。”阿染笑了笑，阿绾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众人分完糕点一同出宫，在宫门口坐上各家的马车。 “嘭！”阿染突然一阵无力脚底一滑，以最快的速度靠在马车上稳住了身形。 “妹妹！” 捏了捏腕上的佛珠，阿染轻轻摇头：“我没事。” “妹妹，我们送你回府吧！”夏毅连忙说道。 “不用了。”阿染轻轻说道，自己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锁犀收起矮凳，向众人行了礼：“请少爷们留步！” “回护国寺。”马车里传出略微无力的声音，车夫扬起鞭子马车缓缓离开。 “妹妹她……”夏毅习武之人脑筋没有那么灵活，有些看不懂阿染。 “看样子慕小姐是生气了，真是令人担心啊！生气伤身呢！”叶成帷轻声说道，缓缓离开，将话语留在风中。 顾延乔和夏修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从前妹妹生气总是大张旗鼓让他们哄着，现在妹妹生气已经不会明说了，只会闷在心里，这样对身体更是无益。 第44章 回到护国寺阿染就摒退左右，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 阿染的房间就在元竹的隔壁，闹出这些动静，也惊动了元竹。 “发生什么事了？”元竹出来问着锁犀灵犀，今天不是去宫中赴宴了吗？回来怎么就生起了闷气？ 锁犀灵犀低头不言，小姐现在不似以往活泼，话也少了，她们不知道小姐生气的所有原因，但一定跟宁平候府的庶小姐有关。 看着二人闭口不言，元竹也不为难，示意她们退下，上前两步，轻敲阿染的房门。 “阿染？我进来了？” 元竹轻轻推门而入，转头四顾，都没有看见阿染的身影，掀起珠帘进了内室，阿染正坐在梳妆台前低头发呆。 “阿染，怎么不高兴了？”元竹温柔的将手覆在阿染的头上。 阿染感觉到元竹的手掌，鼻尖一酸，含在眼里的泪差点忍不住掉出来。 元竹温柔的看着阿染，无声安慰着她。 “元竹哥哥，你看，是不是还是没有脉搏。”阿染将雪白皓腕伸了出去，那如雪一般的肤色，看起来整个人更加虚弱。 元竹眉心一皱，心底有些微痛，他没有办法拯救阿染。 阿染突然笑了笑，缓缓说道：“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也许明年，也许下个月，也可能是明天，我的生命就会突然结束也不一定。” 元竹无意识的捏紧手中的佛珠，阿染一直努力在乐观开心的活着，虽然回家的时候很少，但她一直很知足高兴，但今天一反常态，应该是有人刺激到了她。 元竹不想阿染的心情更加糟糕，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选择避重就轻，换一个话题。 “阿染，我们今年还没有去看桃花，要不要去，现在桃花开得正好。” 阿染一愣，心底阴凉的感觉褪去了些，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轻轻点了点头。 元竹带着阿染来到护国寺的后山，满山桃林，美景怡人。 -- 第153页 阿染伸手想要接住花瓣，花瓣却从指尖滑落，一片也没有留住。 她也不强求，抬手摘下一朵小小的桃花放在手心，看着粉红的花瓣，小巧可爱的花蕊，眉宇间染了些笑意，多了些释怀。管那么多干什么？过好当下才是最好的。 看着有棵桃树下有一块石头，眼角一扬，起了些玩心，故意往那边走去。 “阿染，当心脚下。”元竹一直关注着阿染，轻声提醒道。 阿染恍若未闻，勾起唇角，故意摔了下去。 委屈的抬头看着元竹：“元竹哥哥～” “阿染。”元竹无奈一笑，阿染的故意毫不掩饰，并且倒下去也没有踩到石头，一点伤也没有，最多就是裙摆上沾了些泥污。 “元竹哥哥，你背我回去吧！”阿染开口说道，看着元竹，眼底却是慈和寺的后山桃林，是幼时的元竹，是无忧无虑的小阿染。 “好。”元竹轻声答应，眼底有些触动，显然也是想到了苏州的慈和寺。 趴在元竹的背上，阿染感觉到十分的暖意，比暖玉更多倍的温暖，这种温暖她十分贪念，闭着眼不知不觉就在元竹的背上睡着了。 宁平候府 顾延乔一回府就是一副黑脸，直接冲到赵老夫人的院子。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宁平候和宁平候夫人自然也被惊动了，都着急的赶了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的祖母，就算跟我不大亲近，也不至于如此不知礼数！”赵老夫人先发制人不等顾延乔开口就说道。 “阿乔，你这是怎么了？”宁平候夫人连忙问着小儿子，顾延乔一直都是一副笑相，这种脸色很少出现。 顾延南的妻子殷氏跟在宁平候夫人身边，显然也不知道小叔子这是怎么了。 “顾衿禾呢？让她出来！”顾延乔不管赵老夫人的问话直接问道。他问过小厮了，顾衿禾根本不在自己的院子，知道他回来会找她算账，已经提前一步躲到赵老夫人这里来了。 “阿乔，你先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宁平候开口说道。 “对啊，阿乔，你今日不是去宫中赴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了吗？发生什么事了？生这么大的气，小心身子。”宁平候夫人也一头雾水，想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顾延乔对着宁平候说道：“今日我在宫里看见顾衿禾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忠勇伯府的公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人家祁公子对顾衿禾避如蛇蝎，她还不知羞耻纠缠别人，我派人去查了，顾衿禾还偷偷跟忠勇伯府有来往，还跟忠勇伯夫人说好了要嫁去他们家，敢问祖母爹娘，此事你们可知晓？” “什么？竟有此事！”宁平候大吃一惊，本来因为顾衿安的事情他就一直耿耿于怀，对着顾衿禾多加防备，没想到还是被钻了空子。 宁平候夫人嗤笑一声，早知道顾衿禾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就此事阿乔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这事与他并没有什么干系啊！ 顾延乔继续咬牙说道：“不止如此，顾衿禾还得罪了江家嫡小姐，污蔑人家的名声，说人家跟她抢祁公子，还好江小姐大度温和，不然江家计较起来咱们家该如何处事？宫中云贵妃娘娘那里又如何交代？” 看着宁平候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顾延乔十分聪明，他此举主要是为了表妹，不过首先要先让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说的话都是事实，接下来的话娘也得生气了。 “顾衿禾还大言不惭，当着叶丞相，安平侯府的常世子和七公主殿下的面说江小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江小姐与阿染表妹交好，表妹又是公主殿下的好友，这话岂不是把皇家都带上了？顾衿禾还说阿染表妹是个病秧子，活不了多长时间！” “啪！”一听到最后一句话宁平候夫人再也坐不住，直接拍响了桌子，怒形于色。 “把顾衿禾给我叫出来！” 宁平候也是怒气冲冲的模样，顾衿禾在宫里胡说几句话就得罪了忠勇伯府江府好几家世家，更是连带了皇家，若追究起来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赵老夫人也是一愣一愣的，顾衿禾躲到她这里来只是说她不小心说了阿染几句，那个阿染她也不怎么喜欢，没想到还得罪了其他的人，更是还有忠勇伯府这样的丑事她不知晓。 顾延乔冷眼看着，他知道不能直接说顾衿禾诅咒表妹，这样子祖母会说都是亲戚不宜计较太多轻轻揭过，只有这样将事情严重化大家才会重视。 殷氏惊讶的看着一屋子的人，出嫁前娘说的果然没错，婆家的小姑子不必深交，现在看来娘所言非虚。 “快去把二小姐叫出来。”到了这个地步，赵老夫人也阻止不了了，只好让人去后面叫顾衿禾出来。 顾衿禾一听叫她出去，心里害怕极了，肯定是三哥来抓她了，可是看嬷嬷的表情显然自己不出去是不行的，只好磨磨蹭蹭的出去了。 顾衿禾才刚刚出现在大厅，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一杯热茶砸了个正着。 顾衿禾惊吓出声，看着宁平候夫人的眼神带着些怨愤。 “要不是看你是个姑娘家，我这茶就往你脸上砸了！”宁平候夫人瞪着顾衿禾说道。 顾延乔暗自称快，果然还是娘厉害。 “侯爷，你先说吧！”宁平候夫人端起新换的热茶轻抿一口说道。 -- 第154页 “你给我跪下！”宁平候厉声说道。 顾衿禾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跪在厅中，将求救的目光偷偷递给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看了一眼盛怒的宁平候，两个孙女都跟她十分亲密，除了跟宁平候夫人出去赴宴都是待在她的身边，都十分的有感情，想要救小孙女，可是看着儿子的表情又有些不敢开口。她现在比不得当年了，年纪大了，身子也越来越不好，没那么多精力跟儿媳斗，跟儿子犟了。 “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跟忠勇伯府有来往？” “有来往怎么了？忠勇伯夫人十分喜欢我，要聘我做她家的儿媳妇，反正我也到了年龄，有什么关系？”顾衿禾不知轻重说道。 宁平候被气的肺叶子疼，“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什么？成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侯府小姐，就这么……这么愿意倒贴低嫁？” 到底是自己闺女，宁平候说不出恬不知耻那四个字。 “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衿禾冷笑一声，“爹，你有管过我的婚事吗？要是我一直乖乖待在家里就会有好亲事吗？你们根本就没有人管过我的婚事，还要求这么多，难道要让我跟姐姐一样去给别人做妾你们才满意吗？” “逆子！你还敢顶嘴！”宁平候大声吼道，看着女儿倔强的眼神心里有些发虚。 宁平候是男人，不懂这些事情，因为顾衿安的事情，妻子已经拒绝管庶女的婚事了，娘年纪也大了，不能太过操劳，上门提亲的人他也没有看上的，顾衿禾的婚事就暂且搁置了下来，没想到顾衿禾竟然自作主张做了这些事情出来。 顾衿禾倔强的跪在厅中，面上半点悔改之意都没有。 “那你为何冒犯江小姐，还出言诅咒表妹？”顾延乔质问着顾衿禾。 顾衿禾闻言更加生气，一双眼睛大大的睁着，怒道：“为什么？我讨厌她们怎么了？明明我才是你们的妹妹，你们却总是不把我当一回事还一直叫我的名字，叫过我几次妹妹？偏偏对那个慕染一口一个表妹的叫着，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亲妹妹！” “……”顾延乔一时被问得愣住，顾衿禾确实是他的亲妹妹不错，但顾衿禾是妾室所出，加上幼时祖母跟娘关系不好，两边总在争斗，关系向来都不亲近，倒是从小都爱护阿染，感情方面来说阿染这个表妹确实比顾衿禾这个亲妹妹亲近太多了。 “就算如此，你出言诅咒也是不对，身为女子怎能这般阴毒嫉妒。”顾延乔对后宅也不是很懂，只知道顾衿禾这样是错的。 宁平候夫人挥挥手，示意顾延乔闭嘴，知道儿子不擅这些，索性自己开口。 “身为庶出，这是你无法选择的事情，但你幼时是在我身边养着的。你们姐妹不听我的教导跟我对着干，现下长成这般性子倒是我的过错了？这宁平候府的当家嫡母可真好当啊！” 说道最后，宁平候夫人忍不住讽刺了一句，这些年来赵老夫人年纪大了消停了些，两个庶女却不消停了，本来不打算管任其自生自灭，偏偏顾衿禾招惹了阿染，阿染是所有人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我说的就是实话，慕染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就知道装可怜博取同情，这种人早死了才好！”顾衿禾从小对阿染积攒的嫉妒已经忍不住全部发泄了出来。 “我告诉你，就凭你今天说的这几句话，日后阿染有半点不舒服都是你的过错！”宁平候夫人大怒拍桌。 “夫人……”宁平候轻声唤道。 宁平候夫人闻声愤愤一拂袖，喝了口茶平复心情。 宁平候一直知道宁平候夫人十分在乎娘家，更是疼宠阿染，顾衿禾嘴里说的确实不像话，怪不得妻子生气。 殷氏看着这场闹剧，深觉这个小姑子是个大麻烦，若不妥善处置，日后还会再生事端。 “侯爷，此事你想要怎么处置？”宁平候夫人开口问道，一双眸子紧盯宁平候。 宁平候紧皱眉头，此事确实不好处理。 “禾儿你跟你爹认个错，日后断不可再做这样的事，然后派人备些礼送去江府，道个歉这就完了。”赵老夫人还是心疼孙女。 宁平候夫人冷笑一声，她就知道赵老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娘，此事没有这么简单。江府那边必须亲自登门道歉，还有镇国将军府。另外，忠勇伯府那边还要再想想，禾儿今日的事情必定瞒不住，名声已经坏了，日后又该如何在皇城立足？”宁平候皱眉说道。 “这有什么的，既然忠勇伯夫人中意我们禾儿，那就嫁过去吧！禾儿年纪也不小了，这也算是一门好亲事。”赵老夫人想要成全顾衿禾，加之对阿染不喜，直接避过了去镇国将军府道歉的话题。 “祖母，您未免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今日我所见的是祁公子对顾衿禾避之不及，半点好感也无，这样还是一门好亲事吗？”顾延乔开口说道。 赵老夫人不认同，“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忠勇伯夫人同意就可以了，成了亲处着处着感情就出来了。” 顾衿禾眼睛一亮，十分认同赵老夫人的说法。 “若是今日之前，此事可能会成，那忠勇伯府渐渐没落，想要攀附侯府，自然不会嫌弃顾衿禾是庶女出生。但今日大庭广众之下，顾衿禾得罪了江府，镇国将军府，齐国公府，甚至还有皇室，并且顾衿禾口出恶言，诅咒他人，这样的女子谁敢娶回家，此时忠勇伯夫人恐怕已经改了想法。”宁平候夫人毫不留情打破赵老夫人和顾衿禾的美梦。 -- 第155页 宁平候点点头，知道妻子分析得对，忠勇伯府必定不是一个好去处，当下做了决定。 “现在你马上跟我去江府和镇国将军府登门道歉，回来后立刻禁足，半年不许踏出自己的院子，给我静思己过！” 宁平候想的是半年后皇城中人将此事忘得差不多后，再帮顾衿禾相看，这也算是他对顾衿禾的保护。 顾衿禾完全体会不到宁平候的苦心，偏偏不领情。 “我不要，我没错，我凭什么要道歉禁足，我分明可以嫁的很好的，为什么爹你要阻止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宁平候觉得自己快要被顾衿禾气出病来了。 顾衿禾惊觉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不敢再说，但还是不愿意接受安排。 宁平候指着顾衿禾下了最后的命令，“你今天跟我去道歉，半年后你就还是宁平候府的二小姐，你要是不去，你现在立马给我滚出侯府，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爹！”顾衿禾惊讶的看着宁平候，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赵老夫人见状知道没有挽回的可能了，连忙对着顾衿禾说道：“禾儿，快跟你爹认错，马上去江府道歉。” 顾衿禾知道自己唯一的庇护就是宁平候府，此刻见祖母也这样说了，连忙跟宁平候认了错。 宁平候夫人放下茶盏，知道此事只能这么解决了，只是看着顾衿禾的眼神中有着冷意。 宁平候带着顾衿禾和重礼去江府道歉了，宁平候夫人也不在赵老夫人的院子里留，看着宁平候穿过垂花门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去江府道歉哪里那么简单。 没错，江月绾是皇城出了名的和软性子，温柔大度，向来不记仇，但是江二夫人也是出了名的宠爱女儿。并且江大夫人名门出身，哪里是好打发的。再说江家在宫中还有一个云贵妃呢！江月绾的两个哥哥也都不是吃素的。 想着庶女的糟心事，宁平候夫人心生烦躁，相比起妹妹来，她的婚姻实在是不幸，所有的不愉快都是因为这两个庶女，这些年她跟宁平候的感情也渐渐归于平淡，没有年轻时候的感觉了，更多是操心家中大大小小的琐事。 转头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很多的小儿子，宁平候夫人心里还是有些满足，好歹自己三个儿子个个都是好的，很少让她操心，不过今天这件事…… “阿乔。”宁平候夫人轻唤道。 “娘？” “你可知错？” “娘，我何错之有啊？”顾延乔十分疑惑。 宁平候夫人教训说道：“我不是跟你们兄弟都说过吗？后宅之事不许插手，今日你在干什么？回来为什么不跟我商量，直接自己冲动行事。” “我……我实在是气不过，她那样说表妹！”顾衿禾想起阿染临走时的表情继续说道：“娘你不知道，表妹现在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被顾衿禾气得差点晕倒，自己扶着马车站好，不许我们扶她，自己坐着马车就走了，也不许我们送她，不知道回去还有没有不舒服。” 听到阿染，宁平候夫人也皱起了眉，这几年她见阿染的次数也很少，但阿染的身体她是知道些的，确实十分虚弱。 “娘，表妹的身子不好我们就送些补品吧！前些日子我娘家送来了些名贵药材，不如就送去给表妹吧！也算是我们对表妹的赔礼了。”殷氏见过阿染几次，十分喜欢这个聪明温柔的表妹，跟自家小姑子完全不一样的性子。 宁平候夫人拍拍殷氏的手说：“怎么能够要你的东西呢？一些补品而已，侯府还是有的。” 殷氏笑道：“娘，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其实就算不送给表妹我也打算给娘您的。” “真是娘的好儿媳。”宁平候夫人笑着说道，心情都好了许多。 现下顾延乔还没有合适的成亲人选，顾延闵又迟迟不愿意成亲，陪在宁平候夫人身边的就殷氏一个，宁平候夫人是极宠爱这个儿媳的。 殷氏也十分的明事理，大家出身，知道宁平候府的世子是顾延乔的也没有半点不悦，十分相信自己丈夫的能力，对顾延乔这个弟弟也是十分的照顾。 现在中馈大权还是在宁平候夫人手上，她是想等顾延乔成婚了，直接把中馈交到下一任侯府夫人手里。但有一些事情也会教着殷氏处理，毕竟日后宁平候府分家后殷氏还是要自己处理家中事宜。 殷氏扶着宁平候夫人说着话，哄得宁平候夫人十分高兴。 “你还想在这儿继续听我们的体己话吗？”宁平候夫人看了一眼顾延乔说道。 “是，我打扰娘跟二嫂说话了，这就回自己的院子了。”顾延乔笑笑说道。 “去吧！”看着顾延乔的背影，宁平候夫人十分满意。 自己的这些个儿子都很好，等以后阿闵和阿乔都成了亲，她也就能放心了。只是想起顾延闵，宁平候夫人心里有些放不下，都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半点成婚的意思也没有，实在让人操心。 第45章 “阿染，我听阿乔说了宫里的事情，姨母对不住你啊！” 知玉轩，宁平候夫人和殷氏约了阿染出来。 “姨母，跟您没有关系，您不必太过介怀。”阿染笑着说道。 “是姨母的错。”宁平候夫人叹息一声，怪就怪自己没本事，让府中出了庶女，还这般的不省心。 -- 第156页 看着宁平候夫人心情有些不好，殷氏连忙说道：“娘您别这样说，表妹没有怪您的意思。” 宁平候夫人抬眼看了一眼阿染笑道：“罢了罢了！此事再提无益，作为赔礼，阿染你随便挑，今儿你看上的，姨母都给你买了。” “好。”阿染点点头笑道。 “挑吧挑吧！”宁平候夫人热情说道。 阿染随手拿了一根翠绿玉簪，绿玉的流苏垂下，放在殷氏鬓间比了比说道：“这根玉簪真配二表嫂，姨母就买这个吧！” “你这丫头，让你给自己挑，你二表嫂有看上的姨母也给买，瞧瞧你这心操的！”宁平候夫人挥了挥绣帕说道。 殷氏笑着拿过玉簪：“表妹正是打扮的好年纪，多挑些自己喜欢的吧！” 阿染浅笑，她不想姨母因为顾衿禾对她心生愧疚，并且她心中对殷氏有些歉意。 “我平时很少戴这些东西，二表嫂美丽大方，戴这些玉饰才是真的好看，我就借花献佛，送给二表嫂了。” “你这孩子！”宁平候夫人知道阿染的良苦用心，不由得心疼起这个懂事的孩子。 从知玉轩买了东西出来，阿染有意暗示宁平候夫人，控制着话题。 “姨母，因着这几年我身子不好，见各位哥哥的时间也少了，不知表哥们现在近况如何？” 提起这个，宁平候夫人自然就想起了顾延闵的终生大事，这是梗在她心间的一桩大事。 宁平候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唉！你南表哥是个省心的，早早的替我娶了你二表嫂这样钟灵毓秀的儿媳。阿乔暂时还不急，只是你闵表哥，至今也没有中意的人，让我操碎了心。” “姨母也不用太过忧心，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怎么能够不忧心，你看看你闵表哥都多大了，皇城中像他这么大的公子哪个没有成家？” “娘，江府的二公子十九了也不愿意成家，您倒是可以跟江二夫人一起探讨探讨。”殷氏捂嘴笑道。 “你想气死为娘好当家吗？”宁平候夫人瞪了殷氏一眼佯装怒意。 殷氏轻笑一声，宁平候夫人也忍不住笑，看来二人婆媳关系是不错的。 “对了，阿染，你表哥向来最疼你了，不如你去劝劝他，他一定能够听进去的，阿闵现在看见我都不敢多说话，生怕我唠叨。” “好，那姨母可有什么嘱咐？”阿染爽快答应。 宁平候夫人轻叹一口气：“哪里还有什么嘱咐，换做前两年我还会想着让阿闵娶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现下阿闵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就罢了，别的我也不多管了。” 阿染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这可是姨母自己说的，看来花如锦的事情没有想象中那样难办。 “那姨母你就放宽心，注意自己的身子，别的就少操心吧！我一定会去劝闵表哥的。” “你瞧瞧你自己这身子，还劝我呢！锁犀灵犀给你炖的补品得喝，不许偷偷倒掉，你二表嫂又送了些过去，好好补身体。”宁平候夫人慈爱说道。 “多谢二表嫂。”阿染连忙道谢，答应着宁平候夫人的话，只是到最后那些补品还是倒进了花盆之中，阿染很明白自己的身体是那些名贵补品治不了的。 几人在街上闲聊谈天，阿染明里暗里都暗示了一些东西，在给宁平候夫人做着心理准备，希望她日后不会被花如锦给吓到。 殷氏探究的看着阿染，觉得这个表妹今日与往日不同，但又说不清是什么，只有莫名的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摇头挥去脑子里的东西，怎么能这样想表妹呢？ 阿染有意讨巧，把宁平候夫人哄得十分开心，眼含笑意，一转头却看见了元竹，愣了一下。 宁平候夫人和殷氏也看见了。 “元竹佛子？” 阿染连忙迎了上去低声问道：“元竹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是又听到佛祖的指引要去其他的城镇了吗？” 元竹看着阿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心慌，就出了护国寺，走到这里来就碰见了阿染。 阿染疑惑的看着元竹，决定暂时不探究，给元竹介绍着：“那是我的姨母和二表嫂。” 元竹点头致意，宁平候夫人他是识得的，殷氏还是第一次见。 殷氏见到元竹有些紧张的拉着宁平候夫人的衣袖，这个万人敬仰的佛子就这样站在她们面前，与其他普通的僧人好像并无不同，只是容貌俊美许多。 阿染回走几步对宁平候夫人和殷氏说道：“姨母，今日逛得也差不多了，您跟二表嫂应该也累了，就回府休息了吧！我也回去了，姨母记得养好身体就是，别忧心太过，闵表哥那里我会去劝的。” “好，你也注意自己的身子。”宁平候夫人点点头说道。 殷氏跟阿染行了一个平辈礼，几人分开。 看着阿染跟元竹的背影，殷氏才松了口气，那种紧张感才消失。 “娘，那就是元竹佛子吗？真有威势啊！” “是啊！多亏了他，不然阿染早就没命了。”宁平候夫人眼底有着感激，他们所有人都十分感谢元竹。 回想刚刚看到元竹的第一感觉，是不可触犯的庄重威严，看来这几年元竹佛子佛法也精进了不少，宁平候夫人只愿元竹能够替阿染将病根治，这样他们也才能够放下心来。 -- 第157页 “元竹哥哥，你……” 阿染抬眼就撞进元竹眸中，四目相对，阿染心不受控制的颤动，那一瞬间她觉得元竹看自己的眼神跟从前好像哪里不一样，但要确切说又说不出来，只是感觉变了。 阿染不舍的移开眼眸，垂眸低头，有些话永远也说不出口，有些愿望永远也没法实现，只能默默的在暗处看着。 “嗯？”元竹疑惑于阿染话说一半突然停止。 好听的鼻音唤醒阿染，阿染一回神笑着摇了摇头，眼底有着淡淡的悲伤，深深掩藏，谁也窥不见。 “没事。” “那我们回护国寺吧！”元竹开口说道，知道阿染心里有事，但她不愿开口，谁也问不出来。 “对了。”阿染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元竹：“元竹哥哥，这是我跟姨母逛知玉轩买的，这块玉佩上被雕琢了青竹，我见了第一眼就想起你，就买了下来，看果然跟你很配。就是总是一身红色僧袍，看起来跟玉佩有些不搭。” “你都送了我多少东西了？我房里都堆了不少了。”元竹轻笑说道，阿染很爱买些漂亮精致的配饰回来，也大方爱送人，他都不知道收了阿染多少东西了。 “有什么嘛！好看就对啦！”阿染不太在意道。 “好。”元竹笑着答应了，仔细收好了玉佩。 阿染见了眉目含笑，她如今的笑容矜持内敛，独有一番气质。 “你与宁平候夫人见面，说了你闵表哥的事吗？”元竹开口问道，阿染什么都与他说，所以他什么事情都知晓。 “诶？”阿染看着元竹疑惑，“元竹哥哥，你是出家人啊！不是不问俗事的吗？” “那我今日问了要怎样？”元竹温柔笑着反问，无视心中那些戒律清规，有些事情既然控制不住就顺其自然吧！ “那我也只好慢慢讲给你听了啊！”阿染笑了笑，对元竹从来没有隐瞒，全身心的信任。 元竹看着阿染的眼里盛满温柔，眉间鎏金黯淡无光。 给宁平候夫人做了些暗示，又让顾延闵最近多待在宁平候夫人身边尽孝，阿染小心翼翼的安排着，慢慢引导着花如锦的出现。 在护国寺，元竹跟阿染二人一同看书品茗，下棋谈天，在繁华的皇城，二人过着隐居山林般的日子。 皇宫中，许顺妃的宫殿。 “母妃！我心意已决，您不能阻止我！”凤御晔正跟许顺妃争执着什么。 许顺妃眉头紧皱，这些年来她看得清楚局势，放任儿子不学无术，只求日后太子登基他能做个闲散王爷，努力替凤御晔安排着较好的道路，可如今，一切都偏离了她预定的方向。 “向你父皇请婚的事情我绝对不准！慕染是什么人家，齐国公府又是什么人家？你想要迎娶她是想落个拉拢权贵的罪名吗？” “我没有！我想娶阿染只是因为我喜欢她，跟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半点关系都没有。”凤御晔哪里会想那么多。 “你这样想，别人可未必，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乖乖的，不许闹事，母妃自然会为你相看一个名门淑女与你相配，不比慕染差。”许顺妃封号里的顺字一点也不代表她这个人，做事极为强硬。 “母妃，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您不能再掌握我的人生，不管怎样，我的妻子要由我自己做选择！”凤御晔打算这辈子第一次反抗许顺妃，他努力听从孝顺许顺妃了，但有些事他一定要争取。 “你什么意思？要反抗本宫了吗？”许顺妃看着凤御晔怒道。 凤御晔气势不减半分，坚定的对上许顺妃的眸子，“母妃，我会好好孝顺您，但您不能决定我的人生！” “我是为了你好！你这是一厢情愿，我未见慕染对你半点示意，你若真是喜欢她，就不该这样贸然去请婚。”许顺妃觉得儿子是被一个女人迷了眼了，她也对阿染有些了解，直接换个方向出击。 许顺妃的话一针见血，凤御晔一时哑口无言，别说阿染对他有什么示意，他连见到阿染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我……”凤御晔气势瞬间消减，没了话说。 许顺妃松了口气，轻声说道：“晔儿，母妃怎么会害你呢？母妃会为你挑选出最适合你的妻子的。” “可那不是我心中所爱。”凤御晔看着许顺妃说道，“母妃，不管结果如何，我是一定要去争取的，我会努力得到阿染的心的！” 说完凤御晔不想再跟许顺妃争论，直接转身离开了。 “你……”许顺妃看着凤御晔的背影差点被气得岔过气去。 凤御晔怎么就不能明白她的苦心呢？慕染真的不是一个好人选。许顺妃十分苦恼，先不论朝堂上的那些权贵官场争斗，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绝对不会看上凤御晔的，如果慕染不小心看上了，那当然另当别论。但许顺妃明白，慕染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块。慕染及笄之后，各府宴会本该多多露面，但据许顺妃所知，慕染依旧同以往一样，参加的宴会屈指可数，及笄后也就上一次楚皇后举办的赏花宴出来了一回，后来再没有听到过消息。 并且，慕染这般的人物家世，能与之匹配着少之又少，加之她身子一直不好，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更会诸多挑剔，这看起来的香饽饽并不一定就那么抢手，说不定最后会变成一个烫手山芋。 -- 第158页 许顺妃看着窗外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 凤御晔离开许顺妃的宫殿回了自己的流风院，看着院内没有开花的昙花。 那昙花是他为阿染种的，但还没有等开花阿染就已经离开了宫中，无缘得见。 凤御晔想着要努力得到阿染的芳心，挖空心思开始想着法子。 镇国将军府 阿染及笄礼后，府里来往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对着这些客人，夏岚书礼貌招待，知道她们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换做任何一个母亲，这都是一个令人十分高兴的事情。一家女百家求，这是何等的风光。但只要夏岚书一想起阿染的身子和清淡的性子就愁得不行，看着来访的客人也没有那般高兴了，她舍不得也不放心将阿染交到任何人手里。 送走今日的客人，夏岚书回房想着事情。 “夫人，少爷过来请安了。”轻柊开口说道。 “嗯？让他进来吧！”正在发呆的夏岚书抽回了思绪。 “娘亲！”慕离手里拎着一只活兔直接的走了进来。 夏岚书忙问着：“你这是干什么？” “娘亲，我记得您说过，姐姐小时候养过兔子，我怕姐姐在护国寺无聊不好玩，就去捉了一只来，打算送给姐姐解闷。”慕离稳稳的拎着兔子说道。 小小的兔子耳朵无辜的被提着，红红的眼珠里满是惊惧。 夏岚书笑了笑：“那你怎么不送去护国寺，拿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慕离挠了挠头，说道：“本来是打算送过去的，但突然想起护国寺不能养这些东西，万一碰着什么冒犯了佛祖就不好了。” 夏岚书点了点慕离的额头：“行事冲动，思虑不周全。” 慕离笑了笑，小心的问着夏岚书：“那娘亲我可以把它养在家里吗？等姐姐回来了也可以逗一逗。” “养吧！只是养在你自己的院子里，你姐姐的院子什么东西都不许动，等你姐姐回来经过她允许了才能再放过去。”夏岚书嘱咐道。 “好，娘亲您真好！”慕离说着讨喜话。 夏岚书被逗得一笑。 “夫人，江二夫人来访。”门房有人来报。 夏岚书有些疑惑，现在这个时间已经不适合拜访别家了，江二夫人怎么突然来了？ “请江二夫人去花厅稍坐，我马上就来。”夏岚书迅速下了命令，决定换件衣服就去见客。 夏岚书看了看慕离说道：“瞧瞧你这一身脏得，你也回院子换身衣服吧！把你那小兔子安顿好。” “好，娘亲您忙，我回去啦！”慕离提着小兔子高兴的回了前院。 看着儿子开心的背影，夏岚书摇头笑了笑迅速换了衣服去了花厅。 夏岚书踏步进入花厅，笑着跟江二夫人问好。 江二夫人到皇城这些年，因为府上有妾室庶女要操心，性子本就算不得和缓，现下更是少了年轻时候的温柔。 “怎么这个时候还来拜访？是有什么急事吗？”夏岚书坐下问道，她这话没有怪罪江二夫人的意思，她们二人关系不错，阿染又跟江月绾是好友，旁人不告而来她心中会有些许微词，对江二夫人却不会。 江二夫人见到夏岚书站起来迎了一下，复又一同坐下，有些欲言又止。 “既然来了就别这般吞吞吐吐，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夏岚书温柔说道。 江二夫人看了看夏岚书道：“也是，跟你我就不绕弯子，直说了。” 夏岚书点点头。 “你也知道，我家那小子，已经到了相看的年纪，一直不愿与各府小姐有所交流，我一直担心得不行，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打算成婚了。” 夏岚书也是有儿女的人，很了解江二夫人的心情，认真听着。 江二夫人想着要不是今天女儿说漏了嘴，她怕是一直都不会知道儿子有意中人，好在不是别人，可以争取一下。 “我整日为他担忧，今日阿绾突然说漏了嘴，知道阿南有心上人，这可把我高兴坏了。” 夏岚书一瞬间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若只是这样，江二夫人必然不会这么激动立马上门。 果然江二夫人接着说了。 “阿绾她说，阿南一直不相看其实是在等阿染，阿南他已经倾心阿染多年，我听了自然高兴，阿染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的，我是十分喜欢的。所以我就急匆匆的来了，失礼之处还请包涵。” 夏岚书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这娇花养大了，惦记的人越来越多了。 看着夏岚书一直不说话，江二夫人有些急了，她想的是两家关系不错，江南跟阿染也算得上青梅竹马，阿染这孩子她也清楚，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镇国将军府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你看咱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阿南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知道他是个不错的，又是一片痴心……” 江二夫人看着夏岚书，显然是极其想要促成这门亲事的。 夏岚书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此事我做不了主，阿染她爹也做不了主，阿染她还有祖父母外祖父母，并且一切都要建立在阿染喜欢的基础上，所以，容后再说吧！” “这……”江二夫人实在被江南弄得害怕了，好不容易知道了他的心上人，恨不得立马定下来才好，哪里听得夏岚书的推脱之辞。 夏岚书看着江二夫人有些同情，府中不和睦真的会让人性情大变，叹了口气细细说道：“阿染才十五，还太小了些，别说我做不了这个主，就是能做，还是要等阿染十八才会成婚，所以这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你也别太急。” -- 第159页 江二夫人身子瘫了瘫道：“哪里能不急啊！只有一双儿女成了婚，我这心才放得下。” 夏岚书闻言也是一样的感觉，是啊！只有儿女定了下来，为娘的才能放下心，只是想起阿染的身子，她就止不住的愁意。 “江南这孩子我知道，我也相信他的痴心，我家阿染身子不好，依我公婆的意思是想多留几年养养身子的，国公府那边也是这个意思，这几年除了愁阿染的身子我也没别的可愁了，阿染身子不好我们都是舍不得她太早出嫁的。” 江二夫人一点也不嫌弃阿染娇弱的身子，她还记得小时候活泼好动的阿染，把她家内向的阿绾都给带好了。 “只要你们能同意这门亲事，阿染嫁到我们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定会把她当亲女儿疼的，再说了还有阿绾，她们关系那么好，得多高兴啊！” 夏岚书摇头笑了笑：“此事确实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会跟他们商量的，阿染那里我也会去说，你别急。” “你只相信我们的心就好。”江二夫人说道。 夏岚书点点头，示意江二夫人喝口茶歇歇。 江二夫人刚端起茶杯，突然放下起身说道：“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二爷该回来了，我就不待了，今日失礼了，我先走了。” 夏岚书还没来得及说话，江二夫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夏岚书抬起的手放下，看着江二夫人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凄凉。别人府上的事情她不清楚也不好说，但有些事情还是瞒不住的，皇城传言江二爷极宠妾室，加上这些年江二夫人脾气秉性越发不好，夫妻二人的感情也逐渐疏远了。但看着江二夫人还是一片痴心的样子，夏岚书心中有些难受。 夏岚书见过江二爷的那个妾室，是个安分守己的，不太跟江二夫人争斗，但府上有妾室庶女光是看着就够难受了，尽管妾室守本分，但深爱丈夫的妻子怎么能容忍妾室的存在呢？这可能也是江二夫人性情变化的一些原因吧！ 第46章 这日，阿染回家小住几日，跟家人们聚聚。 慕离早早的就在门口迎着阿染，阿染才一下马车就被弟弟拉到他的院子里去看兔子了。 “姐姐，你看兔子可不可爱，我专门去郊外捉的。”慕离邀功说道。 “阿离比兔子还可爱。”阿染笑着说道，想捏捏弟弟的脸，但想起自己的体温又放弃了。 慕离害羞的笑笑，只有在阿染面前他才会这样，慕离十一岁，但也是文武双全的小男子汉了，换其他人敢说他可爱非跟人干架不可。 “阿离，你知道姐姐小时候为什么喜欢兔子吗？”阿染突然起了调皮心思。 “为什么啊？”慕离十分好奇，姐姐小时候的事情他不知道啊！ 阿染看着正在吃青草的兔子笑道：“因为红烧兔肉很香啊！” “什么？”慕离愣在原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看着弟弟呆愣的样子，阿染眼角满是笑意。 “那姐姐，我们今天要把它红烧了吗？”慕离指了指兔子说道。 小白兔耳朵动了动，好像听懂了二人的谈话，默默换了一块距离二人更远的一片草地吃草。 “今天就放过它吧！”阿染含笑说道。 “嗯嗯！姐姐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去猎场给你捉，那里的兔子肥一些，肉也更瘦，吃起来很香的。”慕离认真说道。 阿染发现了端倪：“你怎么知道猎场的兔肉好？不好好念书，偷偷去猎场了？” 慕离挠挠头小声出卖道：“是……是六哥带我去的。” 阿染笑了笑，六哥不愧是四舅舅的儿子，跟三哥一样于武艺上都很有天赋，要不是因为现在三哥跟着太子殿下忙得团团转，带阿离去猎场的人怕是就要多一个了。 “阿离，你更喜欢文还是武？”阿染关心着弟弟的未来发展。 “当然是武啦！日后我也要像祖父和五哥一样，上战场，保家卫国！”慕离说着比划了几下。 “保护百姓，镇守边疆，这很好，阿离真是有一个远大的志向。”阿染夸赞道，将门世家，本该如此。 慕离咧嘴笑，姐姐高兴他也高兴。 阿染每次回家对待家人都极尽温柔，珍惜着这不知何时会戛然而止的幸福。 陪着慕离玩了半天，又去流霄斋跟将军夫人聊了一会儿天，将军夫人每回见了阿染都是一脸心疼，关心了半天，让阿染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从将军夫人那里出来，阿染被夏岚书叫到了正院，慕离要跟着，被夏岚书赶回前院去了。 “娘亲，您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阿染问着夏岚书。 夏岚书知道阿染不喜人触碰，示意她坐到软塌上细说。 阿染坐下，疑惑的看着夏岚书，最近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阿染，乖女儿，你已经十五了，很快就会到说亲的年纪。自你及笄礼后，虽还没有媒婆上门，但皇城这些贵夫人可是频频登门，都是家中有适龄公子的，其意欲何为，阿染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吧！”夏岚书看着女儿说道。 阿染一愣，自己的婚事？她这样的娇弱身子有谁要呢？何况她的心里…… “娘亲，我的年纪还小，并且我的身子……”阿染开口说道：“有谁家会想要一个病弱之人呢？” 夏岚书也是面露不舍道：“娘亲也想多留你几年，奈何皇城中盯着将军府的眼睛太多了，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等你满了十六岁，到时候有更多人盯着你。” -- 第160页 阿染想了想说道：“娘亲，我觉得，等我过了十六岁生辰的时候，将军府就向外宣布我重病缠身，暂时不做婚配。” “傻孩子，怎么能为了逃避这些就咒自己呢？再说了，你迟早都是要出嫁的，娘亲只是舍不得，不会真把你一直留在家里的。只是要等，等你身子好些了，等爹娘替你相看到一个你喜欢又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那时你就可以出嫁了。”夏岚书总是替阿染担着心，操心着一应事情。 阿染低了低头，焉知她说的重病缠身不是实情呢？害怕娘亲担心，阿染不敢再提，只是嫁人一事，阿染看得通透，这辈子不管剩下的时间还有多久，还是不嫁人的好。 夏岚书想起江二夫人，不打算瞒着阿染，叫阿染过来也主要是想说这件事。 “前些日子，你江伯母急匆匆来了一趟，说了些事情，与你有关。”说着夏岚书看向阿染。 阿染并没有什么反应，江家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是什么呢？她与江月绾是至交好友，但这几年她身子一直不好，见面的次数也少了，一时没有想起什么事情会与自己有关，疑惑的看着夏岚书。 看着阿染的反应，夏岚书就知道阿染对江南绝对没有男女之情。 “你江伯母说，想和咱们家结亲，江南喜欢了你很多年，为了等你才一直坚持没有相看，最近才说漏了嘴，才一知道，她就连拜帖都没来得及递，直接就来了。” 阿染闻言惊讶的睁大眼眸，江南哥哥？喜欢自己？怎么会啊？ 阿染一直把江南当做自家哥哥一样相处，半点多余的感情也没有，张开唇想要跟自家娘亲说清楚。 夏岚书见了直接说道：“娘亲知道你对江南没有男女之情，只是跟我说没用，你得自己跟他说清楚才行。江南约了你明日去广味楼吃饭，我替你答应了，是否接受，娘亲都会支持你的选择。” 阿染想了想，觉得将一切说清楚还是很有必要。 夏岚书看了看阿染开口说道：“阿染，娘亲还是希望你好好想一下，江南是我看着长大的，人才秉性都十分清楚，阿绾又是他的妹妹，也没有小姑子的烦恼，你江伯母也很疼你，嫁去这样的人家娘亲是很放心的。虽然如此，但娘亲还是会尊重支持你的选择，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阿染点了点头：“娘亲，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一下的，我也会好好跟江南哥哥说的。” 答应着夏岚书的话，只有阿染自己才知道她的心早早的就给了一个注定不可能的人，所以日后不管是江南也好，抑或是其他人，早就已经失去了进入阿染内心的机会。 行走在回院子的长廊上，阿染心里想着事情，檐角的风铃被风吹响，吸引了阿染的目光，站在原地望了许久。 自己就好似这风中的铃，身不由己，不知道哪天就会被狂风吹落，再也发不出悦耳的声音。 第二天，阿染按时赴约。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不过这是对于其他人而言，阿染的身体依旧寒如三冬雪。 在这艳阳高照的天气里，阿染绣帕挡住的手心握紧了暖玉。 阿染上了二楼，江南已经到了，还有江月绾也在，毕竟未婚男女私自相见不合礼数，所以江月绾来成为一个让二人光明正大的见面的理由。 “阿染！”江月绾热情的迎接阿染。 江南站起了身，但什么话都没有说，见到阿染的一瞬，江南就觉得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一样。 “阿绾，你们来得真早。”阿染轻声说道，看了一眼江南轻轻点头致意。 江月绾一笑说道：“我们刚刚已经点菜了，坐着等就行了。” 阿染点点头坐了下来。 “阿染妹妹。”阿染坐在江南对面，江南这时终于开口了。 阿染回以微笑。 江南瞬间又有些失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平时和以往的江南都没有这般不善言辞，只是他知道今日的阿染必定是清楚了他的心意，不知道阿染会给他什么回答，一时害怕紧张了起来。 江月绾看了看二人，偷偷笑了笑，故作懊恼道：“糟了，刚刚忘记点我爱吃的芙蓉鸡片，我得去加上！” 说着就站起来跑走了，要去加菜的样子。 阿染看着江月绾的身影消失，假装不知道他们喊一声自然就会有人前来侍候，根本无需江月绾亲自去加菜。 江南看了看阿染，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不小心跟阿染的目光对上，江南一时紧张，只好喝了一口茶开口说道：“阿染妹妹，他们家的茶不错，你喝些吧！” 阿染依言浅尝一口，与往日并未有何不同。 看着江南半晌，江南只是对阿染温柔笑笑，不敢先开口，他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江南不敢开口，但阿染不打算拖延，只想快刀斩乱麻。 “江南哥哥，我从娘亲那里知道了你的想法，不过在阿染心中，江南哥哥你跟我的亲哥哥是一样的，所以多谢江南哥哥的错爱了。阿染不想耽误你，还请江南哥哥早日放下，江伯母一定会为你迎娶一个比阿染好百倍的名门淑女。” 阿染开口的一瞬间江南就屏住了呼吸，好像早已有什么预感，或是自己心里其实是猜到阿染会说什么，听到阿染的话江南不是很意外。 也许他内心深处是知道阿染的答案的，所以这么多年也不敢表露心意。 -- 第161页 虽然能够接受，但江南还是感觉自己的心剧痛了一下，艰难的开口说道：“对不起，阿染妹妹，我给你带来困扰了。但人世间有些东西注定是无法控制的，你可以不接受我对你的爱慕，但无法阻止。” 阿染闻言一愣，这句话好像又在说她，自己对元竹哥哥隐藏的爱又何尝不是不被接受的呢？但自己好像更加辛苦，连说出爱意都不能，这份爱还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 一时苦涩得无法开口。 江南看着阿染，眼里是不再隐藏的爱慕，但带着苦意。 二人对坐无言。 江月绾估计着二人聊得差不多了，在楼下转悠半天，跟上菜的一起回来的。 坐回位置，从气氛上感觉到阿染应该不能成为自己的嫂子，江月绾默默的替自家哥哥伤心了一下。 不过就算阿染不能做自己的嫂子，但还是好朋友啊! 江月绾开始呢招呼着二人吃菜，让气氛不再那么冷凝。 桌上三人，有两人都是对挚爱求而不得，这样的气氛下让人有些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阿染就开口告辞，打算回家了。 几人在门口分手，江家兄妹目送阿染离开。 阿染正踩着矮凳要上马车，突然有人打马而来，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 阿染动作一顿，站在了马车边上回头。 凤御晔一勒缰绳御马停在了阿染面前。 “阿染！” 江南和江月绾见了凤御晔连忙要行礼，凤御晔抬手免了。 “四皇子殿下，有什么事吗？”阿染开口问道。 “马上跟我进宫，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凤御晔看着阿染说道。 阿染以为有什么急事，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先进马车，随我进宫吧！” 凤御晔想要去扶阿染进马车，被阿染避开了，阿染自己进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凤御晔扬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转身上了马，带着阿染往进宫的方向去了。 江月绾十分不解，问着江南：“哥哥，难道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吗？” “不知道。”江南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宫里的事情。 “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伤到姑母就好。”江月绾记挂关心着云贵妃。 阿染跟着凤御晔进了宫，直接被带到了流风院，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直的盯视着凤御晔问道：“四皇子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染进宫，许多人都看见了，许顺妃的人见了立马去报。 许顺妃得了消息几乎立刻就知道自己儿子打的是什么主意，连忙动身赶往流风院。 凤御晔看着阿染没有说话，想要拉着她去后面看一院的昙花。 阿染避开，皱眉看着凤御晔。 “四皇子殿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阿染，你以前对我不是这般客气疏离的。”凤御晔看着阿染有些痛心道。 这几年随着大家慢慢长大懂事，加之见面相处时间也少，各自疏离了不少。 阿染浅浅开口：“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对四皇子殿下多有不尊重，现在懂事了自然更改。” 看着凤御晔，想起江南对自己的情感，阿染觉得，既然没有可能就将所有人都排除在外，以免出现误会。虽然不知道凤御晔叫自己进宫到底所为何事，但看起来应该不算真的大事。 阿染决定日后除了自家的哥哥们，与其他人都得保持距离才好。 “阿染！你别这样，还是你以前的样子好%2C不用更改的。” 阿染淡然的看了一眼凤御晔，微微俯身行礼：“我先走了。” “阿染！”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凤御晔怎么会就这样让阿染离开，连忙就要拉住阿染。 阿染脚步一移，避开凤御晔伸过来的手，眸中有些不悦。 “四皇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您如此，有失体统！” “对不起阿染，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想你走。”凤御晔连忙说道。 阿染眉头微皱“四皇子殿下，您若是有事就请说，无事我就要回府了，晚了我娘亲会担心的。” 看着阿染的表情，凤御晔知道自己再不说阿染就会真的生气的。 不敢再拉扯阿染惹她生气，凤御晔看着阿染恳求说道：“你就跟我去后院看些东西好不好？” 好，希望看过之后四皇子殿下就可以放我回府了。 “阿染……”凤御晔看着阿染有些伤心，想起许顺妃说的一些话，心沉了沉，但看着阿染绝美的容颜还有清冷的眸子，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痴心爱慕，怎么舍得什么都没说就结束。 “四皇子殿下？”阿染看着凤御晔，疑惑于他一直不动。 “走吧！”凤御晔回过神带路而行。 阿染跟在凤御晔身后，走在流风院的小道上，看着一些熟悉的地方，以前在宫中做伴读时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玩伴，她跟凤梧柒常常到流风院来玩，几人也经常一起偷溜出宫，那段日子确实是很高兴的。在江南的事情前阿染也没有想要疏远谁，只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慢慢长大了，其他人也是，各自之间应该注意一些距离了。 “阿染，你看。”走到了后院，凤御晔将一片昙花展现在阿染面前。 -- 第162页 阿染有一瞬间差点被迷了眼，这些昙花一株一株被养在花盆里，看得出来主人是极其用心在养护的。 现在离昙花开花的时间还有些早，并且是白天，但面前这些昙花都是绽放得最漂亮的时候，想来是算过时间的。 阿染此时看着这么多的昙花来不及欣赏，看着凤御晔不禁有些失语，今天好不容易把江南的事情解决，看样子又来了一个，并且这位还是皇子殿下，事情更不好解决。 阿染觉得有些头疼，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在护国寺闭门不出，怎么招的这些人的爱慕。 “阿染……”凤御晔开始开口说话，他要向阿染说明自己的心意，想要问她愿不愿意做自己的皇子妃。 阿染一听凤御晔开口已经在想怎么委婉的拒绝凤御晔了，并且还得考虑一下他皇子的身份，注意着措辞。 凤御晔跟江南的性格不同，同样的话说了不一定有用，阿染还得好好思考一下，实在觉得自己很为难。 “阿染，你喜欢昙花，所以我在流风院亲自为你种了这些昙花。从我第一次在皇宫里见到你时就特别喜欢你，刚开始对待你就跟对待七皇妹一样把你当做妹妹一样喜欢，随着我们慢慢长大我发现这种感情不知何时起了变化，我开始认真思索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当我想清楚打算跟你表明心意的时候你却离开了皇宫，之后相见的时间场合都不对，你也不爱出门赴宴，知道你今日要出门我才特地出宫找你的。阿染，你愿意做我皇子妃吗？” 凤御晔深情的看着阿染说道。 迎视着凤御晔炽热的目光，阿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想直接拒绝，但有些害怕伤到凤御晔的心，只能想着有没有什么比较委婉的措辞。 看阿染不说话，凤御晔继续说道：“阿染，我知道你们家都是没有妾室的，你放心，日后我也绝不会纳妾，只会有你一个的。” “见过许顺妃娘娘！”流风院的宫人行着礼。 “殿下呢？”许顺妃开口问道。 “殿下与慕小姐在后院。” 阿染看着凤御晔百般纠结，含在口中的拒绝话语即将出口。 “晔儿！”许顺妃走了过来，目含怒意瞪着凤御晔。 “母妃，您怎么来了？”凤御晔看着许顺妃就一阵紧张，母妃是不赞同他追求阿染的啊！ “见过许顺妃娘娘！”阿染行礼说道。 “免礼吧！”许顺妃看着阿染说道，看着那张绝美的脸蛋，怪不得自己的儿子被迷得团团转。 看见许顺妃不理自己，凤御晔有些急了，低声唤道：“母妃！” “怎么了？”许顺妃拿眼尾扫了一眼凤御晔，压着心中怒意。 看着许顺妃急匆匆赶来的样子，应该是知道发生了些什么，阿染毫不奇怪，在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宫中是没有秘密的。 许顺妃既然是这般神色，显然是不赞同凤御晔的想法行为，并且许顺妃在场自己很多话就不便说了。阿染决定自己今日还是先回府去，改日再跟凤御晔说清楚，如果许顺妃能够劝服凤御晔那就更好了。 “许顺妃娘娘与四皇子殿下母子情深，阿染不便打扰，先告辞回府了。” 许顺妃微微点头，较为满意阿染的做法，她对教育别家孩子没有兴趣，只想等阿染走了再好好点一点自己这不通透的蠢儿子。 “不行，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答案！”凤御晔开口阻止，他今天是铁了心非要得到阿染的回复。 一听儿子的话许顺妃就觉得头疼，也不看看人家这表情神态，听了他声情并茂的表白一点娇羞之色都没有，这不明显的答案吗？竟然还追着要扎自己的心。 阿染看了看许顺妃，当着长辈的面自然不方便谈论这些，于是开口道：“四皇子的心意我明白了，我会回去细想，下次再给您回复。” “哪里用想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答案，你一直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从不拖拉的。”凤御晔这真是自己把心往刀上撞。 阿染看着凤御晔愣了愣。 许顺妃被气得额上青筋直跳，直接开口说话，想要让凤御晔死了这份心。 “慕小姐，你说吧！让他明白明白，别再做梦了。” 见许顺妃都发话了，阿染只能硬着头皮解决了这事，是半点不能拖的。 “四皇子殿下，谢谢您的心意，不过还是请您另寻名门淑女吧！” 看着这种情况，阿染原来想的话都没有用上，只能用最直接简短的话拒绝清楚。 “为什么？我……”凤御晔看着阿染，眸中十分伤心。 “多谢慕小姐诚实相告，你可以回府了。”许顺妃直接打断凤御晔想要说的话，让人送了阿染离开。 阿染行了礼跟着宫人离开了，头也没有回，只希望许顺妃能够劝好凤御晔，毕竟是从小的玩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还有友情。 第47章 阿染不知道后面许顺妃跟凤御晔说了些什么，她已经不想顾及了，回到镇国将军府告知了夏岚书此事，阿染心情不是很好，就回了护国寺。 回到有郁郁青竹的禅房，看见元竹入定的身影，阿染才觉得自己的内心宁静了下来。 就那样随意的坐在元竹身边，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看着窗外微风吹动竹叶，阿染享受着宁静的时光。 -- 第163页 小时候总是想着长大了要做些什么什么，谁知道长大了就是这般光景呢？有很多的烦心事，有不再健康的身体，还得在很多人面前做戏，只有在护国寺的时候才能放松喘息一下。 想着想着，阿染不愿意一直想这些不高兴的事情，熟练的躺下，枕在元竹的腿上，进入浅眠。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红色僧袍的人动了动，紧闭的双眸睁开，低头看着腿上的人，眸中有万千情绪不能诉说，最后还是闭上了双眸，藏于心中。 盛夏时光，蝉鸣鸟叫，太阳高挂，天气炎热，皇城大部分人都在自家吃着水果消暑。 护国寺禅房竹林清风徐来，带来阵阵凉爽。 阿染与元竹坐在廊上看书，面前摆满了瓜果点心。 阿染轻翻书页，抬头歇了歇，又一段日子没出门了，许顺妃好像没有劝服凤御晔，凤御晔也没有死心，接连约了她几次，不过阿染都拒绝避而不见了，还写了一封信给凤御晔介绍了皇城几家不错的大家小姐，意思十分坚决明确。 凤御晔收到信十分不高兴，他现在一心想着阿染，什么都听不进去，回信也同样坚决，绝不放弃阿染！ 阿染见此也就不再写信了，既然听不进去就不费那口舌了，她想着等再过一段时间或者一两年等凤御晔不再喜欢她的时候慢慢的就会好了，或者能早点遇见他命中注定的姑娘也好，那时候她就不会避开他了，大家还能做朋友。 “阿染，你看累了吗？”见阿染在发呆，元竹放下经卷问道。 “有一点。”阿染轻声说道，看着阳光撒在自己跟元竹的身上，明媚的阳光带来暖意，不过阿染却感受不到，她还是一个冰块，叶成帷送的暖玉她一直带着，能有些微的作用。 “那就歇会儿吧！吃点东西。”元竹温柔说道。 阿染点点头，摸了摸自己晒了半天太阳的肌肤，还是冰凉刺骨。 “元竹哥哥，你热吗？” 元竹佛法深厚，万物不侵，不觉气候变化。 我不热。 “这样啊！”阿染有些失望说着：“我还想说你热的话我可以给你当冰块降温的。” 阿染现在已经开始利用自己的体温想着做些什么有用的事，奈何害怕家人担心不敢暴露，不然还能回家给娘亲解解暑。 竹影斑驳摇曳，元竹看着阿染：“我觉得又有些热了，要不你试试。” “好!”阿染顿时高兴，站起来坐到元竹身边去，紧紧的挨着元竹。 “元竹哥哥，是不是凉快了一些啊？” “嗯。”元竹低声答应。 阿染高兴的挨着元竹，借着消暑的幌子接近藏在心中的人，眼底有别人看不见的满足忧郁。 阿染小心翼翼假装无意的靠近元竹的手，眸中爱意流淌。 “阿染。”元竹轻声唤道，眼底有些与平常不同的情绪。 “啊？”阿染沉迷其中被吓了一跳，抬头无辜的看着元竹。 元竹看着阿染刚要说话，阿染手中的温玉突然毫无预兆的碎裂，掉落在地。 阿染抬手惊讶，暖玉怎么会突然自己碎裂？ “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伤着？”元竹连忙关心阿染。 阿染摇摇头，皱眉疑惑的看着地上的碎玉，伸手捡起一块观察。 是正常的碎玉面，没有什么异常。 阿染疑惑的看着元竹，表示询问，没有从高处坠落，更没有与其他物品撞击，暖玉怎么会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碎了。 “元竹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元竹摇摇头，也捡起一块碎玉打算探究。 碎玉在元竹手中发出一缕白烟，捏在手里如同万年寒玉彻骨冰冷，元竹脱手松开落在了地上，本就不大的碎玉碎片再次分离两块。 “元竹哥哥，你没事吧？”阿染连忙丢掉碎玉察看元竹的手。 元竹看着地上的暖玉碎片，皱着眉头说道：“我没事，只是感觉到一股寒意，就忍不住松开了。” “怎么会这样？”阿染皱眉说着，伸手想要再次捡起碎玉察看。 元竹拉住阿染的手阻止：“别碰，小心伤着你，这寒气凛冽会伤人。” “应该没事的吧？我刚刚拿着它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只是普通的碎玉。”阿染抬头说道，复而试探的捡起一块碎玉。 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观察了半晌，一点异常也没有。 阿染转头看着元竹：“元竹哥哥，好像没事诶？” 元竹凝神看了碎玉一会儿，确实没有异常。 元竹伸手去接碎玉，才刚靠近碎玉就能感受到寒意，他还是无法触碰。 元竹阿染对视一眼，皆不知其原因。 元竹开口问道：“它在你手中是什么温度？” 阿染回了：“没有什么温度，就是一片普通的玉，没有寒意也没有暖意。” 元竹沉默半晌，想不出什么原因能够解释此事，只希望不要是阿染的身体出问题才好。 “你说这是叶丞相送给你的？你可要去问问他是否知晓什么？”元竹十分关心阿染。 阿染看了看碎玉，虽然不明白因为什么，但她觉得应该与叶成帷没有什么关系，问他同样也是无果。 “应该无事，我是觉得它能给我一些暖意才留下的，今天应该是意外吧!咱们还是不想了，我再让锁犀去拿其他的暖玉就是。”阿染莫名的不想再探究此事。 -- 第164页 “好。”元竹从来都是依着阿染，只是在心里思考，他常常翻阅医书经卷想要帮阿染，但总是无果。 阿染怕碎玉再伤人，亲自捡起来用绣帕包了收在一个匣子里，避免别人碰触。 锁犀又找来了新的暖玉，阿染还是习惯性的捏在手心，舍不得那唯一的暖意。 六月十八，有帖子送到护国寺邀请阿染前去参加庆阳王府老王妃的六十大寿。 阿染拿着帖子，寿宴日期是六月二十二，她早就不参加皇城里的各种宴会，各家也默契的不再送帖子给她，不过随着她及笄之后这种默契似乎被打破了。 庆阳王府，是宗室，到时候凤御晔必定会到场，加之自己也不爱去这些人多的地方，还是推了的好。 吩咐了下去给庆阳王府准备一份厚礼，阿染拿着书籍继续打发时间，皇城繁华盛事皆与她无关。 到了六月二十二这日，各府人物云集，都来给老王妃祝寿。 马车上下来一个一个娇小姐们，跟着人群一同前往宴席。 南安郡主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精神看起来却有些不好。 跟着人群行走，南安郡主想着自己的事情，最近几次参加宴会，她发现常皓开始躲着自己了，以前常皓虽然不太搭理她，但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现在常皓是一看见她便拔腿就走，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想着最近凤梧柒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南安郡主心里有些猜测，她跟凤梧柒相比实在是少了一些东西，常皓本来就是个冰冷性子，没有跟凤梧柒的青梅竹马，自己很难接近他，并且她始终是一个女孩子，再怎样也要记得矜持，不可能不顾自己的身份。 南安郡主落座席上，一双明眸晶亮，虽没有自小的感情基础，但自己琴棋书画样样比凤梧柒强凭什么不能争一争! 正想着凤梧柒，南安郡主就听见有下人大声喊着。 “七公主殿下驾到！” 虽然不喜凤梧柒，但礼数不可废，南安郡主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拜见七公主殿下！” “免礼吧！”凤梧柒开口说道，众人依次坐回席位。 庆阳王府的下人正要带凤梧柒入席就坐，凤梧柒直接自己走开了。 凤梧柒看了看在场的人，只见到夏岚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知道阿染还是没有来，轻轻点头跟夏岚书打了招呼，凤梧柒自己找地方坐，她才不喜欢他们安排的座位，把自己的座位放在那些官家夫人们前面一点也不好玩。 看了看来祝寿的小姐们，抬眼瞥见南安郡主嫌弃的皱了皱眉抬步走了。 南安郡主见了心里暗自生气，面上丝毫不显。 凤梧柒走向的方向是江月绾，她跟皇城中小姐们的关系都一般，只有江月绾因为阿染的关系稍微近些，就勉为其难的挨着她坐好了。 江月绾身边的小姐见公主过来了连忙腾了一个位置出来，凤梧柒落座在江月绾的左边，比较让她不爽的是对面就是南安郡主，看着心里十分不高兴。 “七公主殿下。”江月绾轻声的跟凤梧柒打着招呼。 “嗯。”凤梧柒淡淡应了，看着江月绾右手边的小姑娘有些好奇。 江月绾见了温柔解释道：“这是我的妹妹江昭胭。” 江昭胭已经十一岁了，也是一副好容貌，不过也有些腼腆的样子，江二夫人不喜欢庶女所以鲜少带出来，不过江大夫人为人大气，让多带江昭胭出来露露脸，江月绾不想娘看了堵心就自告奋勇领着妹妹了，虽然跟这个庶妹不是很亲近，但相处起来感觉还行，江月绾性格又好，二人之间还算和谐。 “拜见七公主殿下。”江昭胭见凤梧柒看着自己连忙行礼。 凤梧柒看了江昭胭一眼没有理会，江家有一个庶女她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今日才是第一次见。 江月绾见凤梧柒不打算理会江昭胭，知道凤梧柒是嫡公主，比较看重嫡庶，就自己将江昭胭拉了起来让她坐回位置。 江昭胭小心的看了一眼凤梧柒，觉得这个公主好像不太好相处的样子，缩在江月绾身边不敢出声了。 “七公主殿下，这个给您。”江月绾拿出一个平安符递给凤梧柒。 凤梧柒接过不解的看着江月绾。 “皇城外有一座山名为苍山，上面有一寺庙，我听人说很灵，就去了一趟，求了一些平安符回来，还给阿染也求了一个，她身子一直不好，希望可以让她早日恢复健康。这个是给公主殿下您求的，可以保平安。”江月绾面上扬着温暖笑意说道。 凤梧柒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又看了看江月绾的笑脸，默默的将平安符收在怀中，声音有些闷闷的：“谢谢！” “不用谢！”江月绾笑得眉眼弯弯。 凤梧柒扇了扇手中的团扇，转了目光不再看江月绾。 刚好这时庆阳王妃也扶着老王妃出来了，众人目光顿时都汇聚在老王妃身上。 寿宴上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主人家说几句，客人们跟着附和后就开席了。 因为阿染没有来，凤梧柒兴趣缺缺不是很走心，左顾右盼随意看着。 无聊的戳着桌上的菜，凤梧柒百无聊赖，每次宴会都这么无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阿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陪我啊！凤梧柒无声呐喊着。 -- 第165页 “七公主殿下，您是闷了吗？要不要我陪您去花园走走。”江月绾体贴说道。 “走吧！”凤梧柒闻言就放下筷子来了些精神。 江月绾笑了笑，转头温柔问着江昭胭：“妹妹，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花园透透气？” 江昭胭连忙摇头，她有些害怕这个公主，还是不去了。 江月绾点点头，吩咐好下人注意照顾江昭胭后才跟凤梧柒一起离席。 “你对你的庶妹还真好。”走到了花园，凤梧柒开口说道。 江月绾含笑说道：“她是我的妹妹呀！当然要对她好。” “可她跟你不是一个娘生的。”凤梧柒是不喜欢庶出的，只因她一直记得幼时楚皇后看到那些庶出的皇子公主时那种伤痛的眼神，也在她的心底埋下了不喜庶出的种子。凤梧柒对后宫的皇子公主向来不是很亲密的，因着凤御晔爱找阿染玩，她才与凤御晔稍微亲近了一些。 江月绾笑了笑：那也是妹妹啊！亲妹妹，一个爹呢！ 江月绾知道凤梧柒是在说江昭胭庶出的身份，也知道因为庶妹自家娘受了不少委屈，但这些都不是江昭胭的错，也没有人一开始就愿意给人做妾的，都是世事难为罢了，就拿她的姑母云贵妃来说，大家出身的尊贵嫡女，不还是进了宫，再尊贵的贵妃位也依然是妾，所以世上无辜之人太多，怀抱宽容才能更快乐的活着。 看着江月绾，凤梧柒是理解不了江月绾的想法的，所以这么多年二人都没能成为挚友，二人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凤梧柒决定不再跟江月绾继续这个话题，观念不同的人是没法在一件事上有相同看法的。 庆阳王府的花园打理得很好，景色也不错，二人随意走着。 路过一片假山，隐隐听见有人说话，本来二人是打算快步离开不打算偷听的，不过凤梧柒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熟悉的声音，就顿住了脚步。 假山另一面 南安郡主拦住了常皓。 常皓冷漠的看着南安郡主不说话，他知道凤梧柒一参加宴会就无聊，肯定会跑花园来透气，知道她的性子无聊的时候胃口不会太好，估计没怎么吃东西，他就包了几块宴会上好吃的点心来到了花园，想着遇见凤梧柒就给她，没想到还没有遇见凤梧柒就被南安郡主堵住了。 南安郡主拦着常皓也不说话，常皓是个冷性子也不会主动开口，何况他知道凤梧柒讨厌南安郡主，自然越少接触越好。 见南安郡主半天都不开口说话，常皓直接就要转身离开。 “常皓！”见常皓要离开了，南安郡主才忍不住叫住他。 常皓转身顿住，看着南安郡主不说话，眸中一副南安郡主若再不说什么事他就真走了的架势。 南安郡主看着常皓粉拳紧握，开口问着常皓：“常皓，你是除了对凤梧柒之外的人都没有耐心吗？” “不，不对，还有慕染，你其实是对除了有关凤梧柒的人事物外没有耐心。”南安郡主突然摇了摇头说道。 “你有何事？”见南安郡主扯到凤梧柒，常皓才皱眉开口。 看着常皓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南安郡主才突然发现自己是这么的愚蠢卑微，竟然一直努力捂热一块寒冰。 “为什么？”南安郡主看着常皓问着，现在她从常皓冰冷的态度里知道自己早已不知在何时就在这场爱情博弈中出局了，抑或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被允许入局。 “为什么你不选择我？我样样都比凤梧柒强，她不过是一个仗着皇上皇后宠爱的任性公主而已，整天不学无术只知道玩耍，为什么你会喜欢这样的人？” 常皓看着南安郡主紧皱眉头，冷冷说道：“就因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在别人背后说坏话，随意拦截男子，不顾世俗礼仪，不顾郡主身份！七公主哪一点都比你强！” 听见常皓的批判，南安郡主如同承受重击，心间剧痛。 常皓是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的，继续刺激着南安郡主。 “主动不顾身份接近男子，就算我冷面以待你也锲而不舍，还私自赠送物品，如此不矜持，郡主你还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吗？” 南安郡主睁大了眼睛看着常皓，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一片痴心，在常皓眼里竟然是这样的。 江月绾听得瞠目结舌，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啊！不想知道这些事情！ “你说的这些虽然确实不合我的身份，但凤梧柒同样也做了，我到底哪里输给她了？”南安郡主红着眼眶问道。 南安郡主不甘心，也不明白，她分明是人人赞誉的温柔郡主，为何就比不过凤梧柒那个任性的公主！ 常皓看着南安郡主面无表情说道：“因为我喜欢她，所以她做什么在我眼里都没有错。我不喜欢你，阿柒又讨厌你，那么你做任何事情就都是讨厌的！” 假山的另一边，凤梧柒心湖荡漾，听见常皓的话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南安郡主盯着常皓，目光里有些绝望，这么多年来的一腔浓烈爱意终究是冻成了一汪寒潭。 南安郡主轻启朱唇，一双清眸直接望进常皓心底：“是，你喜欢那张扬肆意的公主，那骄傲耀眼的凤凰，普通人又怎能进入你的心呢%3F只是你真的能拥有那只凤凰使她驻足吗？你会是她的梧桐木吗？” 常皓眼神一动，努力维持面上神情不变。 -- 第166页 南安郡主轻笑一声，看着常皓对着她展现的冰冷面容，她很聪明，真的很聪明，所以她很早就发现了常皓的担忧，只是一直藏在心中没有说。看着常皓最近的心情越来越好，她就知道常皓得偿所愿了。 南安郡主看着常皓的表情未变，但她知道她的话戳到常皓的心上了，南安郡主转身离开。 她不够善良，知道与常皓没有可能之后她没办法笑着祝福他，甚至心里有一股气想要出，所以说了些刺激常皓的话出来。 假山两面是两条路，南安郡主直接离开回席是遇不上凤梧柒和江月绾的。 听见南安郡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凤梧柒有些迟疑了，她听到常皓跟南安郡主说的话本来是很高兴的，可是后面南安郡主说的话却让她觉得有些悲伤，她觉得南安郡主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只是没有自己那般的幸运。 凤梧柒本来是打算等南安郡主走后出去跟常皓说几句话的，现在却没有心情了，并且她还在想南安郡主对常皓说的那些话，好像还有别的含义。 江月绾见凤梧柒不动她也不敢出声，跟着静声站在原地。 等了半天直到常皓也离开后凤梧柒才动了动身体，透过假山的缝隙，凤梧柒看着常皓的背影，她觉得常皓似乎有什么心事。 等常皓的身影从花园消失，凤梧柒也走出假山，望席上的方向回去。 江月绾一脸惊吓的跟在凤梧柒身后，今天自己实在是听到太多不该听的东西了，早知道就不提议出来透透气了。 第48章 庆阳王府寿宴过后，常皓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就进宫跟皇帝请婚了。 皇帝仔细打量了常皓，常皓是自己儿子的伴读，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宫中发生的事他心里也清楚。 很明显，常皓跟自家宝贝女儿是两情相悦。 不过，就算如此，金枝玉叶的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娶的，皇帝让常皓回去了，暂时还没有给答复。 皇帝去跟楚皇后说了常皓请婚的消息，楚皇后管理后宫，比皇帝要多知道一些事情，二人都是没有意见的。 凤梧柒深受宠爱，只要她喜欢，对方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皇帝和楚皇后都是会依着她的。 皇帝暂时没有答应常皓的请婚，直到常皓再三诚心面见皇帝请求，皇帝才松了口。 本来是想要给未来驸马爷一些考验的，但常皓是在宫中长大，安平侯府对皇家也是忠心耿耿，没什么可考验的，直接就下了赐婚的圣旨，是明年三月的婚期，凤梧柒满了十六再嫁，对皇家公主来说这已经算晚的了，其他公主的大婚都是生辰当日。 事情比常皓想象的容易许多，南安郡主说的那些话，让他心里十分的担心，这下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常年冰冷的面容，因为圣旨的颁布接连几日脸上都挂着温暖笑容，让身边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其实皇帝怎么会就这样草率的决定最宠爱小公主的婚事呢？皇帝已经派人去查了常皓所有的信息，包括他平时接触什么人，说些什么话，这些常皓都通过了，事情才会这么简单。 这边喜讯传了满宫，本该开始备嫁的凤梧柒却出了问题。 凤梧柒还记得那日在假山听到的话，她派人探查了，南安郡主自那日之后就没有再跟常皓见面，也没有刻意制造见面机会，就连听到圣旨也半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真的放下了一样。 南安郡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感觉好像常皓有什么问题？ 凤梧柒实在想不通，突然站起了身。 “公主殿下？”繁苏连忙看着凤梧柒，不知道公主殿下又想要干什么。 “我要出宫！”凤梧柒开口说道。 “是。”繁苏连忙去准备，猜想公主殿下应该是想去找未来驸马爷。 南安王府 凉亭中，南安郡主看着一汪池水发呆，手里端着鱼食，偶尔无意识的撒一些，引得一众锦鲤争相抢夺。 南安世子看了有些心疼，走近了凉亭。 “世子。”南安郡主的贴身丫鬟茗愫向南安世子行礼。 南安世子看了看倚在凉亭椅上的南安郡主，开口说道：“郡主这个样子已经有好几天了。” 茗愫道：“是，自从七公主和常公子的赐婚圣旨出来郡主就这样了，每日都来池边喂鱼发呆。” 南安世子皱了皱眉，看着自家妹妹的背影十分心疼，虽然自己一向没有妹妹聪明，常常让妹妹帮忙收拾烂摊子，但他始终是哥哥，妹妹难得柔弱的时候，自己这个哥哥就要站出来。 南安世子走到南安郡主身边坐着，轻声唤道：“阿妤。” 南安郡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恍若未闻，南安世子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哥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好些了吗？别想太多了，不就是个男人吗？放下就是了，日后哥哥给你寻更好的。”南安世子安慰道。 “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什么事都没有啊！只是闲来无事来给它们喂些鱼食，想想事情而已。”南安郡主故作云淡风轻，看着池中欢快的锦鲤说道。 南安郡主十分骄傲倔强，因为自小失母，便自己坚强的成长，就算有什么伤心的事也是自己撑过去，在家人面前也不愿意显露。 “可你已经闲了五天了，别家小姐送了帖子来邀你，你也拒绝了。”南安世子无情的说出真相。 -- 第167页 南安郡主低头沉默。 南安世子看着南安郡主不愿说话的样子暗自心急，他想着让妹妹哭出来，哭一场也许就会好了，总比这样什么都憋着强，这样会伤了身体的。 “阿妤，放下吧！圣旨已经下了，没有更改的可能了。”南安世子看着妹妹心疼说道。 南安郡主低眉敛目，她想的根本不是圣旨，圣旨算什么啊！真正插在她心上的那把刀是常皓所说的那些话。 是啊！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喜欢的可能连呼吸都是错吧？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常皓这般的人呢？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世家公子向她示好，可她都尽数拒绝不留余地，对别人而言自己也是冷漠的常皓。 看着因为长大稍微懂事些的哥哥，南安郡主扬起笑容：“哥哥，我知道了，我会放下的。父王不是给你派了事情做吗？快去吧！我没事。” “先不急，我再陪会儿你。”南安世子摇头说道。 “你去吧！”南安郡主只想独自舔舐伤口，不想让南安世子在她面前。 南安世子不放心的看着南安郡主，还是想再陪陪她。 兄妹俩正僵持着，有下人来报七公主殿下来访。 南安世子知道自家妹妹的症结所在，加之对凤梧柒印象深刻有些阴影，当即站起身对下人说道：“不见！” “你不见也得见！”凤梧柒开口说道，她已经带着繁苏进来了，南安王府的人没敢拦她这个嫡公主。 南安世子抬头看着凤梧柒，一个大男人看见凤梧柒竟然毫无气势，甚至还有些惧怕。 南安郡主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凤梧柒，看着这个让她满盘皆输的女子。 凤梧柒毫不露怯，骄傲的目光迎视南安郡主。 不得不承认，在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自信，南安郡主最后移开了目光，不再像从前那样分毫必争。 “哥哥你去做事吧！我陪七公主殿下说说话。”南安郡主开口说道。 南安世子看了看二人，有些不放心，但看见南安郡主的坚定眼神，南安世子还是路过凤梧柒身边离开了。 “公主殿下请坐吧！”南安郡主邀请凤梧柒。 “我想跟你单独聊聊。”凤梧柒看着南安郡主说道，主动先让繁苏远离了凉亭。 南安郡主挥了挥手，凉亭周围的下人都跟着茗愫一起退下了。 凤梧柒这才抬步进了凉亭坐下。 南安郡主把玩着手中的鱼食，二人对坐无言，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没有剑拔弩张的吵架，如此和谐安静十分难得。 “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凤梧柒开口说道，她来是为了常皓，其实她也可以去问常皓，但凤梧柒不愿意。 “问吧！”南安郡主将鱼食投入池中一副淡然的样子，但她的心其实跟池中的水一样不平静。 “常皓的心事是什么？”凤梧柒开口问道，眼睛直盯着南安郡主。 南安郡主动作一顿，看着凤梧柒笑出了声：“为何你不自己去问他？” “他不一定会告诉我。” “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再说了，我怎么会知道他的心事是什么呢？他喜欢的可是你啊！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南安郡主笑道，只是那笑容带着苦意。 “你知道的，那日我在庆阳王府都听见了。”凤梧柒看着南安郡主说道。 南安郡主闻言盯视着凤梧柒。 凤梧柒解释道：“偶然路过，并非有意偷听。” 南安郡主转头轻轻笑了笑，放下盛着鱼食的瓷碗。 “常皓的心事，是你，这心事埋了很多年，我本以为他会一直在意下去，结果不知何时你们之间有了进展，将他一直压在心头的压力消减了些。那日在庆阳王府我就看出来了，因为你对他的态度他的心事就快要放下了，所以我出言刺了他一刀，本想的是让他多纠结一段时间不让你们那么快在一起，没想到成了他的一剂猛药，竟然去向陛下请婚了，赐婚圣旨也发了，他的心事已经放下了。” “我？”凤梧柒喃喃不解。 南安郡主露出一抹悲伤的笑容，老天真是会捉弄人，明明自己是那么的懂常皓，但他们偏偏没有缘分，凤梧柒不懂常皓却能与他相爱。 “你是南和唯一的嫡公主，是日后最尊贵的长公主，有陛下皇后太子的宠爱，没有人比你更幸福了。你就像是九天翱翔的凤，只有你自己可以选择想要停留的梧桐树，常皓这株青松害怕不能让你这只尊贵的凤凰青睐，他却又那么爱你，长此下来成了一块心病，如今赐婚他的心病才算治好了。” 凤梧柒听完沉默了，南安郡主说的都是她从未感受到的，有常皓的努力隐藏，也有自己的粗心大意。 太过幸福的成长环境，让凤梧柒不会特别注意到不幸福的事情，所以一直忽略了常皓心中想的事。并且凤梧柒开窍太晚，一直都把常皓当朋友，也是前段时间两人才捅破了窗户纸的。 “谢谢你！”凤梧柒看着南安郡主诚心说道。 南安郡主看着天空，心里突然舒了一口气，这时好像才真的放下了常皓，将常皓的心事告诉凤梧柒后她竟然轻松了下来。 “你的问题我回答了，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南安郡主下了逐客令，这几日因为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吃食都没怎么用，突然想通了胃口也好了，觉得有些饿，打算去用些东西。 -- 第168页 凤梧柒也不打算多留，站起身走出凉亭带着繁苏离开了。 看着凤梧柒渐行渐远的背影，也意味着常皓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最后南安郡主还是选择了成全，不打算再跟凤梧柒作对了，好好当自己的郡主就好。 南安郡主细想想，发现凤梧柒有好多事情没有跟她计较，比如人后她直呼公主名讳，二人单独见面吵架时没有行礼，更不用说吵架时那些暗讽的言语了。若凤梧柒真的计较起来就是一个不尊皇室的大帽子扣下来，她还是承受不住的。 凤梧柒走出南安王府的花园，发现南安世子还守在花园门口没有离开，想来是担心南安郡主，南安世子看见凤梧柒有些害怕，后退了一小步，实在是当初凤梧柒给他吃的亏太大了。 凤梧柒看着南安世子顿住了脚步。 南安世子见了有些紧张，警惕的看着凤梧柒。 凤梧柒对着南安世子认真行了一礼：“当年是我不懂事，下手略微重了一些，对不起！” 说完，凤梧柒不管愣在原地的南安世子就离开了。 南安世子这辈子都没有想过凤梧柒有一天会跟他道歉，因为是他先招惹的凤梧柒，并且凤梧柒是公主，他也只能吃下这亏不敢出言，今天竟然听到了凤梧柒的道歉，实在令人震惊。 当年的凤梧柒正是最不懂事最任性的时候，南安世子正好撞进她的手里，怎么会手下留情，自然是好好整治了一番。 凤梧柒是没有坏心的，虽然手段狠了些，但只是想让南安世子记住教训不再犯，不过不小心这个教训给得有点大了而已，也是因为这样，才有了这几年跟南安郡主的争斗。 从南安王府出来，凤梧柒一时不想回宫，也不想去找常皓，就往镇国将军府的方向去了，打算去找阿染玩玩，听说阿染回家了。 到了镇国将军府却被夏岚书告知阿染去齐国公府了，大热天的凤梧柒不想再跑，所以决定回宫了。 齐国公府的莲湖处 阿染趴在凉亭的栏杆上看着大大的一片莲湖，莲叶莲花摇曳，引人入胜。 身子变得这么差就是因为落水弄得，阿染自然不敢再下水，也不敢坐上小舟进入莲湖深处游玩了，只趴在栏上欣赏着美景。 亭上美人倚栏，身后风景无限，这般美景十分夺人眼球。 阮红思在大片莲湖美景间一眼就看见了阿染，美景都不及的美丽，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见阮红思的脚步停下，引领的嬷嬷顺着目光看过去，见是阿染，也是看呆了一瞬，回过神笑着给阮红思解释。 “这是咱家的八小姐，虽是国公府的外孙女，却也是入了排行，比少爷们还要受宠呢！” “八小姐真好看！”阮红思由衷赞叹道，实在是被阿染迷住了。 嬷嬷笑了笑道：“阮小姐，咱们走吧！国公夫人和阮夫人都等着您的。” “好。”阮红思点点头继续走，最后还回头看了阿染几眼，实在是太好看了。 阿染转头换了个姿势，碰巧看见阮红思的背影，疑惑道：“今儿来了客人吗？” 锁犀灵犀皆摇头，她们也不知道。 阿染摇摇头无所谓，有客人就有客人吧！大不了她多备些东西就是了。 阮红思到了国公夫人的院子，一进去四房的夫人都在，还有孙子辈媳妇的也在，依次见了礼才坐下。 阮夫人笑呵呵的听着众人对阮红思的夸奖，与众人相谈甚欢。 国公夫人坐在上首十分高兴，阮夫人是国公夫人娘家哥哥的儿媳，一家人原来一直在老家发展，最近阮大人升迁到了皇城，阮大人去宫中见皇帝了，阮夫人先来拜见国公夫人，谈话间提到阮夫人有一个正值二八年华的女儿，国公夫人当即就想起府中还有这么多未婚的小子，就让人把阮红思也接来了，见了之后十分满意。 国公夫人十分喜欢阮夫人和阮红思，虽然哥哥已经没了，但侄子和侄媳妇还是很孝顺的，年节时的礼品问候从来没断过。 国公夫人越看阮红思越喜欢，恨不得立刻留下当孙媳才好。 “阿思定亲了吗？”国公夫人问道。 阮夫人回道：“回姑母的话，还没呢！这不是知道要来皇城了吗？哪里舍得把她嫁远，想着进了皇城才来慢慢相看，有合适的还请姑母介绍介绍。” “当然有合适的了，我家还有四个没成婚的小子，除了阿寅在边境，其他的随便挑！”国公夫人笑道。 “这可就好了，嫁到姑母家我才放心啊！”阮夫人早知道齐国公府的公子个个都是好人物，又是亲戚，是能放心嫁女儿的。 “可说好了啊！回头我让几个小子见见阿思这个小表妹，让阿思自己挑一个。”国公夫人认真说道，自从家里的小子们长大了，她成日都想着娶孙媳抱曾孙。 阮红思听了面颊绯红，不敢接话。 “大家还是别说了，瞧瞧阿思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齐氏开口笑道，给阮红思解了围。 大家知道未出阁的姑娘听见自己的婚事会害羞，都换了话题，不为难小姑娘。 直到众人换了话题，阮红思的脸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不是说今儿阿染回来了吗？怎么还没见着人啊？”国公夫人望着门外说道。 “娘您别急，阿染说不定是被爹叫去下棋了，应该一会儿就来了。”秦氏说道。 -- 第169页 国公夫人点点头，还是时不时看着门外，记挂着阿染。 林氏低声让自己的嬷嬷出门去问问阿染在哪里，嬷嬷低头出去了，没走几步就遇见了阿染。 阿染手里抱着几支莲花莲叶，还有新鲜采摘的莲蓬，淡绿的罗裙十分相配，如同莲花仙子一样清丽迷人。 “八小姐，您可来了，国公夫人刚刚还念叨您呢？”嬷嬷看着阿染说道。 “嗯，我这就进去。”阿染柔声说道。 “里面有客人。”嬷嬷轻声提醒道。 阿染点点头提起裙摆进了屋子。 “八小姐来了。”嬷嬷大声说道。 “外祖母，舅母，嫂嫂。”阿染依次行了礼，对着阮夫人和阮红思也分别行了礼。 “阿染，这是阮夫人和阮小姐。”韦氏低声告诉阿染。 阿染点点头对阮夫人和阮红思笑了笑。 阮红思再次被阿染迷住，眼睛睁得很大。 大家面上都是笑意，只有国公夫人冷了面，看着阿染问道：“阿染你怎么又去莲湖了？” 阿染知道国公夫人是担心她，连忙解释：“外祖母别生气，我没有下莲湖，只在旁边的亭子坐了会儿，这些都是我让下人去摘的。” 听完了阿染的话国公夫人面色才好些，她是一直担心着阿染，生怕她再出什么事。 “下次去必须叫上你哥哥才行，不许单独去。” “好，阿染听外祖母的。”阿染听话应道。 每年夏天阿染都会去莲湖采摘新鲜莲叶莲花送到国公夫人房里，前两年都是哥哥们陪她去的，碰巧今天哥哥们都不在家她就一个人去了，反正也是让下人摘，没什么危险，既然会让外祖母担心以后还是等哥哥们回来吧！ “外祖母，我先去把这些给您插在瓶子里。”阿染说着进了内室。 将花瓶内不太精神的莲花换了，把手中新鲜的插进去，摆好了才出来。 “姑母真是好福气，外孙女也这么孝顺，还长得这般美丽。”阮夫人夸奖着阿染。 国公夫人笑了笑，看着阿染说道：“阿染过来挨着外祖母坐。” 阿染攥紧了手中的暖玉，开口笑道：“外祖母，阿染给你们带了吃食，先尝尝吧！” 阿染看着锁犀，锁犀连忙让在外面等候的丫鬟鱼贯而入，挨着给众人上了一盘糕点一碗羹。 “这是我让厨房做的莲花糕和银耳莲子羹，大家尝尝吧！” “我说阿染你怎么半天不见人呢？原是准备这些去了，真是有心了。”林氏笑着说道。 阿染笑了笑，端了一盘莲花糕递给三位嫂嫂。 “这莲花糕也是做成莲花的模样，真是精致，味道也不错，姑母你可真是有一个好外孙女啊！”阮夫人尝了一块糕点说道。 国公夫人听了乐得合不拢嘴，她是最喜欢阿染的，女孩子的细致贴心是男孩比不了的。 “阿染快过来坐着吧！辛苦了，快歇会儿。”国公夫人喊着阿染。 阿染捏了捏暖玉，感觉自己的手是温凉的，只要国公夫人不注意是能蒙混过去的。 阿染抬步走向国公夫人，才走两步，眼前突然一阵眩晕脚步顿了顿。 “阿染你怎么了？”齐氏关心问道想要起身扶着阿染。 阿染连忙后退一小步，轻揉太阳穴说道：“可能是累了，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是不是又犯病了？快去请大夫！”国公夫人着急道。 “外祖母，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阿染连忙阻止道。 “真的吗？”国公夫人不相信的问。 阿染确定的点点头。 “你们快扶小姐回房休息！”齐氏吩咐道。 阿染对着阮夫人和阮红思致歉后离开了。 “不好意思，这孩子身体不是很好。”齐氏对着阮夫人表示着歉意。 阮夫人当然说没关系，还关心了一下阿染的身体。 阮红思看着门口发呆，姑祖母的外孙女比仙子还好看，但是个病美人。 还没有走出国公夫人的院子，阿染手中的暖玉突然碎裂掉落在地。 阿染愣了一下，这是第二块了。 “怎么会突然碎了？”锁犀惊呼一声蹲下身去捡碎玉。 “等一下！”阿染连忙阻止。 但已经来不及了，锁犀才碰到碎玉就被寒气所伤，根本捡不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灵犀拉起锁犀问道。 阿染看着碎玉，伸手去捡。 “小姐小心。”锁犀连忙提醒。 碎玉捏在手中，什么反应都没有，阿染再次确定碎玉是不会伤害她自己的，捡起碎玉用绣帕包好，打算拿回去收好。 锁犀惊异的看着阿染，怎么小姐没事？ “走吧！锁犀待会儿去上点药，灵犀再去拿一块暖玉来。”阿染走在前面说道。 “是。”两个丫鬟答应道。 第49章 “阿染，上次你说去劝你闵表哥结果怎么样了？他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看着我心慌。”宁平侯夫人着急顾延闵的婚事，将阿染叫到了宁平侯府来。 “闵表哥他怎么了？”阿染开口问道。 宁平侯夫人叹息一声：“我听了你的建议没有一直催着阿闵成婚了，只是我不提他又开始提了，一直说到了年纪想要成婚了，我给他安排相看又不愿意，不知道想干什么。” -- 第170页 阿染抿了抿唇，看来闵表哥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阿染，你闵表哥跟你有说什么吗？”宁平侯夫人问道。 阿染看着宁平侯夫人没有说话，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说出真相的最好时机。 宁平侯夫人皱着眉头喃喃道：“最近阿闵总是说羡慕阿南娶了媳妇，也想自己身边有个贴心的人，该不会……” 宁平侯夫人被自己的猜想惊吓，摇摇头甩开那些不该想的东西。只是想起平日里听到的那些后宅秘闻，容不得她不多想一些，只是自己的儿子还是相信的，应该不会这么离谱。 “姨母？”阿染疑惑的看着宁平侯夫人又是摇头又是自言自语的，她又没听清宁平侯夫人说的是什么。 “阿染啊！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跟姨母说说吧！为了你闵表哥的婚事，姨母真是操碎了心啊！”宁平侯夫人苦恼说道。 阿染看着宁平侯夫人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该说了，不然之后说晚了怕是要起反效果。 “那姨母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您吧！不过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可不要生气啊！”阿染看着宁平侯夫人小心说道。 “你真的知道？”宁平侯夫人大惊，她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阿染竟然真的知道什么，想起自己不靠谱的猜想，希望只是自己胡思乱想吧！ 阿染看着宁平侯夫人缩了缩脖子，她不是故意瞒着姨母的呀！ “快说吧！”宁平侯夫人催促道，不管结果如何，她必须要知道真相了，不然快被阿闵的婚事逼疯了，发生的这些事已经让她不能忍了。 阿染看着宁平侯夫人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姨母，如锦姐姐她虽然是青楼女子，但一直守身如玉秉性极佳，为人很好的。” 说完阿染还夸了花如锦一句，看着宁平候夫人观察她的反应。 听完阿染的解释，宁平侯夫人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了下来，原来阿闵一直不愿成婚的原因是这个，相比起自己惊世骇俗的猜想来说，这实在是太容易接受了。 “你闵表哥竟然带你去那种地方，看他回来我不教训他！”宁平侯夫人突然说道。 “啊？”阿染愣愣的看着宁平侯夫人，没想到宁平侯夫人听完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阿闵这个臭小子真是不讲究，什么地方都带你去！”宁平侯夫人怒道。 阿染看着宁平侯夫人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她的反应。 “花如锦现在住在你的宅子里？”宁平侯夫人问道。 “是，在城北。”阿染点了点头。 “带我去看看。”宁平侯夫人语气淡然道。 城北宅院 “姨母，就是这里了。”阿染看着宅院门口说道。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不用跟着了。”宁平侯夫人对着身后的下人们说道。 “是。”下人们应了守候在马车旁。 阿染走上前去敲门。 “小姐，您来了。”有丫鬟过来开门，对着阿染和宁平侯夫人行礼。 丫鬟不认识宁平侯夫人就直接唤了一声夫人。 “如锦姐姐呢？”阿染问道。 “如锦小姐在厢房。”丫鬟回道。 “那我们过去找她。”阿染说道。 “奴婢去通报一声。”丫鬟想要行礼离开。 “不用通报了，我们直接过去，你也不用跟着了。”宁平侯夫人开口说道，她想要看看这个跟自己儿子互相爱慕的女子人后在做些什么。 宁平候夫人这样说了，阿染自然依着，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 丫鬟行礼退下，阿染带着宁平侯夫人往厢房走去。 按理说这宅子阿染让花如锦住就是随她处置，住正院也是应该的，但花如锦还是客气的住在了厢房。 走进庭院，一眼就看见厢房的窗边有一个美人，正埋头拿着绣针刺绣。 宁平侯夫人顿住脚步，站在庭院看了半晌，才再次抬步。 窗边的侧影温柔美丽，眉目柔和，看起来是个温柔和顺的性子，对于花如锦宁平侯夫人暂时还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二人进了厢房，花如锦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见到阿染灿烂一笑起身：“阿染妹妹你来了。” 阿染笑了笑给花如锦介绍：“如锦姐姐，这是我姨母，我们来看看你。” 花如锦看着面前的贵夫人，阿染的姨母不就是宁平侯夫人阿闵的母亲吗？今日来访必定是因为阿闵了。 花如锦低头恭敬的行礼：“见过宁平侯夫人！” “如锦姐姐你不要拘束，姨母她为人很好，很温柔的。”阿染笑着说道，努力想让花如锦不要那么紧张。 花如锦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阿染口中温柔的人，宁平候夫人进了这个屋子后可一个笑容都没有露过。 宁平侯夫人一双眼眸打量着花如锦，观察着她的行为举止。 “阿染你先出去吧！我跟如锦小姐单独聊聊。”宁平侯夫人说道。 “还是不了吧！姨母你跟如锦姐姐才刚见面，彼此都不熟悉，我先陪着你们聊聊天熟悉熟悉再说吧！”阿染小声说道。 “阿染你先出去吧！”宁平侯夫人又说了一遍，意思十分坚决。 阿染看着没有笑容的宁平侯夫人觉得有些害怕，平时她是所有人的宝贝，每个人都对她和颜悦色，哪里见到过宁平侯夫人这种脸色，虽然不是针对她，但正因如此她才想留下。 -- 第171页 花如锦知道阿染是为了自己才在坚持，反正结果无法改变，不如淡然处事，于是给了阿染一个放心的眼神。 阿染收到花如锦的眼神才决定出去，答应了宁平侯夫人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阿染站在庭院看着厢房门发呆，姨母那么好的人，应该不会为难如锦姐姐的。 “宁平侯夫人您请坐吧！”花如锦对宁平侯夫人说道。 宁平侯夫人抚了抚衣袍坐下。 “您请喝茶！”花如锦给宁平侯夫人倒了茶。 宁平侯夫人将茶杯放在一旁，轻轻说道：“你也坐吧！” 花如锦恭敬小心的坐下。 宁平候夫人观察着花如锦，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了。”花如锦乖乖回答。 “你是哪里人？”宁平侯夫人继续问道，眼睛不离花如锦，一直观察着。 “我是蓉州人。” “怎么会流落到水云涧？” “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多，爹娘养不起就把我卖给牙婆了。” “牙婆？那你该是给人做丫鬟才对啊！” “刚开始确实是学习礼仪要去做丫鬟，后来因为容貌出众被水云涧的绵姨看重买走了，然后就一直跟着她了。” “那你是之后一直就在皇城了？” “七岁的时候被卖给牙婆，九岁被绵姨买走，十二岁到的皇城。” “那你都会些什么？可识字？”宁平侯夫人问道，听了花如锦的身世她本就心善，这下更是有些心疼，虽然知道青楼女子大多苦命，但还是忍不住心酸。 “识字的，琴棋书画舞蹈都会些。”花如锦认真回答，虽然不知道宁平侯夫人问这些干什么，但还是乖乖的如实答了。 宁平侯夫人露出了给花如锦的第一个浅笑：“很好，琴棋书画都会，还识字会跳舞，人也是个温柔老实的，看来可以做我的儿媳妇。” “您说什么？”花如锦不敢置信的盯着宁平侯夫人，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在水云涧这么多年，见了不少痴男怨女，也见过很多有情人被分开，在皇城这个在乎身份的地方，她没想过会遇见宁平侯夫人这样的人，还以为宁平侯夫人是来让她离开顾延闵的。 “怎么？以为我是来棒打鸳鸯的？”宁平侯夫人笑道，自己的样子可不就像嘛！连阿染都有些被唬住了。 “您……”花如锦一时失语，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你先别急着高兴。”宁平侯夫人喝了一口茶，“先跟你说好，阿闵虽然是侯府的长子，但他早已经自愿放弃了世子之位，你嫁给他也做不了侯夫人。” “不，我不想做什么侯夫人，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知足了，就是做妾我也愿意。”花如锦连忙说道，对顾延闵她是真心爱慕，不看重财富权势，只要他们可以在一起她就很高兴了。 宁平侯夫人十分满意花如锦，笑着说道：“做妾怕是如不了你的愿，宁平侯府不会再有妾出现了，好好当你的妻吧！” 花如锦看着宁平侯夫人，眼里含着泪笑道：“阿染妹妹说的果然没错，您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阿染还站在庭院里担心着里面的情况，可没听见动静又不敢进去。 “表妹！”顾延闵突然快步出现。 “闵表哥，你怎么来了？”阿染惊讶的看着顾延闵，她没派人去叫过顾延闵啊！ “我知道你带着我娘到这里来我就马上赶来了。”顾延闵皱眉说道，这宅子是花如锦在住着，除了她就是几个侍候的小丫鬟，顾延闵当然不放心，派了人守护，不仅可以保护花如锦，他还能随时知道这边的消息，所以才能这么快赶来。 “你快回去，这里有我不会有事的。”阿染连忙赶着顾延闵。 “怎么了？我就过来看看，如锦和我娘在哪儿呢？”顾延闵不解的说道。 阿染叹了口气解释：“闵表哥你快先回去吧！姨母只不过来看看如锦姐姐你就这么着急赶来，是把她当什么人了？还是先回去吧！” 这就是阿染没有派人通知顾延闵的原因，不会有哪一个做娘的愿意看见自己儿子为了另一个女人防着自己的。 “咱们出去看看阿染吧！她肯定担心坏了，不过谁让她瞒着我，吓吓她也好。”宁平侯夫人笑着站起身。 “我扶您！”花如锦伸手扶着宁平侯夫人。 宁平侯夫人跟花如锦一起出了屋子，就看见顾延闵也来了，正跟阿染说着话。 宁平侯夫人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怎么来了，忍不住说道：“别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还没娶媳妇就把娘忘了，跑这么快防着谁呢！” 阿染无奈叹了口气，看吧，就是这样。 “娘！”顾延闵无奈唤道。 “咦？姨母，您跟如锦姐姐这是？”阿染注意到宁平侯夫人和花如锦亲热的走了出来。 “你这丫头这几年长大了就不给人碰了，平时也不知道扶扶我，这下我不要你了，让你如锦姐姐扶我。”宁平侯夫人故意说道，话是这么说，谁也赶不上阿染受宠，心里还是最疼阿染的。 阿染尴尬的笑了两声，“这样的话看来侯府过段时间就会办酒了。” “就你聪明！”宁平侯夫人笑道。 “娘，您……”顾延闵惊讶的看着宁平侯夫人。 -- 第172页 “既然如锦姐姐很快就会变成我的大表嫂，这宅子就送给你了，就当是你们成婚的贺礼。”阿染笑着说道。 花如锦不好意思收打算拒绝，但阿染说了是贺礼，只能红了红脸谢道：“多谢阿染妹妹了。” 阿染笑了笑。 “让你防着你娘，早跟我说不就早娶上媳妇了？”宁平侯夫人骂着顾延闵。 若是放在三年前宁平侯夫人还真的不一定会同意这门婚事，主要在被顾延闵的迟迟不婚给逼急了，又加上自己的胡思乱想，不过这些宁平侯夫人是不会承认的。 “就知道藏着掖着不跟我说，从小到大我逼过你们兄弟做你们不愿意的事情吗？” “您这不是催了我几年婚吗？”顾延闵小声说道。 “嘿！你这臭小子！”宁平侯夫人怒骂，“回去给我抄家规两百遍以示惩戒！” “不是一直都是一百遍吗？”顾延闵抬头问道。 “多的那一百遍是帮你表妹抄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她给你出的主意？”宁平侯夫人说道，舍不得罚阿染就罚自己儿子双倍。 “闵表哥你辛苦了。”阿染吐了吐舌头。 “没事，闵表哥不怕辛苦。”顾延闵回着阿染眼睛却盯着花如锦，这下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担心不能娶心上人了。 “对了，娘，爹那里怎么办？”顾延闵突然说道，宁平候虽然脾气好，但处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没有宁平侯夫人这么好说话。 “你爹那里有我去说，没事的。”提到宁平候，宁平侯夫人的眼神冷了些许，就凭家里两个不省心的庶女，儿子的婚事也得是她说了算。 “好了，今儿就到这儿吧！改日我再来看你，我们回去了。”宁平侯夫人看着花如锦说道。 花如锦恭顺的点点头。 “娘，你跟表妹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再走。”顾延闵看着花如锦笑道。 宁平侯夫人看了看顾延闵，决定不理这个坠入情网的傻儿子。 花如锦听了顾延闵的话脸红了红。 阿染看着顾延闵和花如锦笑了笑跟在宁平侯夫人身后走了。 马车往护国寺的方向走去，宁平侯夫人吩咐车夫先把阿染送回去。 “姨母，到时候如锦姐姐跟闵表哥成婚就从这个宅子出嫁吗？如锦姐姐也没有什么家人，到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出嫁多可怜啊！”阿染皱眉说道。 “就这样一切从简吧！你闵表哥的婚事真是给我整怕了，还是尽早成婚的好，免得夜长梦多。”宁平侯夫人说道，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那如锦姐姐的身份怎么办，虽说我们不在乎，但皇城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我们要不要给如锦姐姐安排一个身份。”阿染认真的操心花如锦的身世。 “不必如此，让他们说，现在遮掩好面子，日后事情败露才是真的丢人，过几天我让侯爷去跟陛下请赐婚圣旨，陛下亲赐的婚我看谁敢置喙？再说如锦性子好人聪明，日后我多带她参加各府宴会他们就会知道如锦跟其他的青楼女子不同了，先不急于一时。”宁平侯夫人把这些问题都一一想好了。 阿染敬佩的看着宁平侯夫人，姨母真厉害，她还在想着问题姨母就已经想出解决办法了。 到了护国寺，阿染下了马车跟宁平侯夫人道别，等马车渐渐远去才进了寺门。 回到禅房，元竹正在廊上看着经卷，桌上摆着一壶茶。 阿染过去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色的茶水散发着竹叶的浅淡清香。 阿染和元竹喜欢就地取材，直接用禅房的竹叶泡茶喝，偏爱自然之物。 “你今天的精神和心情都不错。”元竹看着阿染说道。 阿染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将今天的事情都说给了元竹听。 “今天又解决了一件事，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去吃闵表哥的喜酒了。” “不许在外面喝酒，伤身体。”元竹开口说道。 “元竹哥哥你怎么这样？你明明知道我身子不好跟喝酒没有关系，不许跟外祖母一样拘着我！”阿染不满说道。 看着阿染可爱的模样，元竹忍不住继续说道：“不行，喝酒还是伤身，不许喝！” “哼！”阿染嘟嘴生气。 元竹就这样看着阿染，眼里溢满了温柔笑意，仿佛要将人融化，二人却习以为常不觉有异。 “好啦！实在馋嘴的话就喝一点我酿的竹叶酒吧！不许在外面贪嘴。”元竹笑着说道。 “好。”阿染顿时喜笑颜开，元竹哥哥酿的竹叶酒可比大部分的酒都香。 “阿柒的赐婚圣旨已经下来了，闵表哥的估计也快了，然后还有乔表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没有成婚，还可以吃五次喜酒，只是不知道五哥在边境能不能给我找到嫂子。”阿染掰着手指算道。 “不是说不乱吃酒吗？”元竹盯着阿染说道。 “不吃酒我去吃好吃的，婚宴多好玩啊！”阿染笑道，她很喜欢看着自己的亲人找到幸福。 “阿染，你想成婚吗？”元竹突然问道。 “嗯？”阿染被问得愣了一下。 阿染看着元竹，成婚吗？穿上凤冠霞帔大红嫁衣，嫁给心爱的人，这真的十分诱人，但她喜欢的人做不到这些，连她喜欢他都不知道，不过她愿意为了她放弃这些。 阿染笑容灿烂说道：“我只喜欢看别人成婚，我自己的话还是算了吧！” -- 第173页 听到阿染的答案，元竹莫名的松了口气，手心里全是汗。 他懊恼的在心中问自己，你在害怕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元竹默念几句经文平复心情，眼里映着阿染的倒影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元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原来挨着阿染就可以一日千里的佛法，在阿染及笄那日就突然停滞不前，并且自己的心也再也静不下来，看着阿染总是会胡思乱想。 阿染毫无所觉的喝着茶，想着到时候给顾延闵和花如锦再送什么贺礼。 宁平侯夫人的动作十分快，迅速劝服了宁平候，并请得了赐婚圣旨，婚期就定在九月十八，日子十分赶。 这消息在皇城掀起轩然大波，宁平侯府迟迟未婚的长子突然要成婚了不说，对象还是一个青楼女子，并且还是皇帝亲下的赐婚圣旨，皇城里一时之间都在谈论这件事。 宁平侯夫人可来不及管皇城里都传些什么言论，忙着准备婚礼还来不及呢！ 虽然女方只有花如锦一个人，但宁平侯夫人还是十分尊重，三书六礼各礼数都走齐了。 婚礼这日，不管皇城诸人觉得这场婚礼多么惊奇，都带着笑来参加了。 只是顾延闵也是皇城有名的翩翩公子，这一成亲让许多小姐都哭湿了绣帕。 阿染扬着笑站在人群中观礼，今天开始如锦姐姐就变成她的大表嫂了。 “阿染，你送我那么多礼物干嘛？今天不是大哥成婚吗？是不是送错了？”殷氏走到阿染身边说道。 阿染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送错，就是送给二表搜你的。” “怎么突然送我礼物，还那么多。”殷氏笑问。 “不好意思啊！二表嫂。”阿染对着殷氏道歉笑笑。 “嗯？”殷氏不理解。 阿染看了看正在拜堂的新人，殷氏突然就懂了。 阿染这是在给殷氏道歉，她多管闲事给人家弄了个青楼大嫂回来，殷氏可是大家闺秀，唤一个青楼女子为大嫂确实委屈了，不管殷氏自己介不介意，阿染还是要表达一下歉意。 “怎么一天天脑子里想这么多东西，大哥成婚了，娘高兴，我也多个人说话，怎么会生气呢？”殷氏笑着说道。 宁平侯府的儿媳都是品行极好的，殷氏也是真的不在意花如锦的身份。 第50章 参加完顾延闵和花如锦的婚礼，阿染开始坐等凤梧柒和常皓的大婚，南和的嫡公主出嫁一定是空前盛况。 只是宫里却突然闹了起来，听说凤梧柒又不愿嫁了，常皓哄了好久都不知道原因，只是闹着不嫁了，连嫁衣都不继续绣了。 楚皇后没法子将阿染召进了宫。 “阿染，你跟阿柒一起长大，你的话她也听些，就帮本宫去劝劝她吧！” “皇后娘娘您放心，阿染一定好好劝七公主殿下。”阿染认真回答。 “多谢你了。”楚皇后浅笑说道。 “公主殿下是突然就说不嫁了吗？没有什么原因？”阿染问道。 楚皇后皱眉点头：“就说不愿嫁了，最近一直在宫里也没人得罪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来这么一出。” 阿染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思考着凤梧柒突然变卦的原因。 楚皇后看着娴静的阿染，她也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还是有些心疼她，想着前段时间御书房发生的事，楚皇后有意点几句。 “阿染，你很快就满十六了，到时候就也要相看人家了。” 阿染抬头看着楚皇后，嫁人这事她已经决定了，她心有所属又是这么副孱弱身子，还是不去祸害别人家了。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到时候必会擦亮眼睛找一个合心意的人，纵是现在也有许多人关注着镇国将军府。上半年的时候听见些风声，说你与江家二公子自小青梅竹马，两家也一向相交甚好，不失为是一门好亲事。” 楚皇后既然这么说了，必定也是真的有过这些传言，阿染未曾听到只能说是镇国将军府保护得好。 阿染浅笑说道：“这些都是不知何处传出的谣言，不可信的。我与江小姐是私交好友，江二公子也是儿时相处过的，如同哥哥一般，长大后也没怎么见过面了，就是碰上说几句话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谣言不同。” 听了阿染的话楚皇后就知道镇国将军府和江府是不会联姻的，皇帝跟她说过，江家是透露过这个意思的，想来是郎有情妾无意被阿染拒绝了。 皇城里有什么事向来都是会被传得人尽皆知，尤其是这些豪门贵族的事情，是大家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谣言过去就过去吧！只是你毕竟是姑娘家，这些谣言还是少沾染的好。”楚皇后这话就完全是善意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阿染也能听懂领情。 楚皇后看了看阿染，继续说着宫中发生的有关阿染的事。 “前些日子御书房闹了些事情出来，关于四皇子的，当时齐国公也在。” 阿染疑惑的看着楚皇后，这怎么就开始谈论皇宫里的事情了，难道又是跟她有关。 阿染这是猜对了，楚皇后继续跟阿染说着。 当日齐国公正在跟皇帝讨论政事，凤御晔突然求见，一进去啥都不说就直接跪下。 皇帝就问他想干什么？ 凤御晔低头不言。 -- 第174页 皇帝皱起了眉：“晔儿，你再不说的话就下去吧！朕还有政务要忙。” 齐国公笑了笑：“是臣在这里不便说吧？臣先告退吧！” 凤御晔闻言连忙抬头说道：“齐国公请留步，我要说的事跟您也有关。” “哦？”齐国公闻言诧异，抬头看了看皇帝。 皇帝也低头盯着凤御晔，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凤御晔对着皇帝行了大礼，以头触地道：“请父皇将慕染赐婚于我为皇子妃！” 齐国公看着凤御晔挑了挑眉，敢情是个惦记他们家娇花的。 皇帝盯着凤御晔，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平时课业没有多出众，也没什么擅长的本领。阿染他是了解的，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子，家世也过人，用皇帝自己的眼光来看，凤御晔是配不上阿染的。自己这些儿子当中真正能够与之匹配的不过一个太子，但二人年纪相差有些大，并且太子已经成婚，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是决不会允许阿染为妾的。 “这个朕做不了主，你还是自己问齐国公吧！”皇帝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齐国公，猜想这门亲事必然是不行的，只是想看看他们的态度。 凤御晔连忙转头看着齐国公：“还请齐国公同意这门婚事，您是阿染的外祖父，她一定会听您的，我也一定会对阿染好的。” “四皇子殿下还是先起来吧！臣可受不了您这么大的礼。”齐国公避了避凤御晔。 皇帝点点头示意凤御晔起来。 凤御晔站起了身对着齐国公拱手道：“还请齐国公同意！” 齐国公笑着捋了捋胡子：“这我也做不了主，将军府国公府都没人能做这个主，我们家是不逼迫孩子的，你若真喜欢阿染就去获得她的芳心，只要阿染喜欢，我们是不会有意见的。” 凤御晔闻言低头沉默，他就是跟阿染表白了没有同意才想着赐婚的。 齐国公看着凤御晔笑了笑，看穿了他。 “四皇子殿下您是皇子，日后必定还会有侧妃，我家阿染却是不会为妾，也不会与人共侍一夫的，所以您不太符合我们家择婿的标准。”齐国公说话十分直接，通过宁平侯夫人的教训，他这唯一的宝贝外孙女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阿染日后的婚姻必须要美满幸福，他们也会擦亮眼睛替阿染把关的。 “我可以只要阿染一人！”凤御晔连忙表着决心。 “那是殿下您的事情了，只要是阿染喜欢的我们都不会反对，不管是皇家贵族还是普通百姓。”齐国公笑道，让凤御晔失去了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就是因为阿染不喜欢他，所以他才出此下策的啊！ 阿染听罢愣了愣，果真与她有关啊！ 阿染没有听齐国公说过此事，也没有在别人口中听到过，说明这事被人封口了。 “四皇子跟陛下请婚，齐国公婉拒了，陛下后以怕坏了你名声为由命令所有人对此事闭口不谈，只当随意谈天不当真。”楚皇后解释道。 阿染低头沉思，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外祖父没有答应，陛下也没有下赐婚圣旨。 “皇后娘娘！”阿染抬头说道，“阿染身子孱弱，先将身子养好才是正经，这几年暂且不管婚配，这样弱的身子自然更配不了皇子，还请皇后娘娘知晓。” 阿染看着楚皇后，眼中意思明确，她想趁这次机会跟皇后表明态度，日后皇后也好帮她说话。 楚皇后明白了阿染的意思，看来皇城中那些人打的算盘要落空了，阿染就算满了十六岁也不会急着说亲的。 “皇后娘娘，我该去长乐宫了。”阿染起身告辞。 楚皇后点点头，看着阿染行礼退下，这个丫头也算可怜，虽然有着绝世的容貌和令人艳羡的家世，只是一场变故让她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原来活泼好动的小姑娘硬是变成了一个温柔细语的文静小姐。连到了年纪的亲事也要被那么多人盯着，实在让人难受。 凰仪宫到长乐宫的路阿染十分熟悉，不需要人带路就知道，身边只跟着锁犀灵犀两个丫鬟，没有让凰仪宫的宫人送。 长长宫道上，凤御晔迎面走来。 阿染见了立马想躲，她不想跟凤御晔谈论那些说不清楚的话，又想起刚刚楚皇后所说的那些事情，实在觉得有些心累。 “阿染，你先别走！”凤御晔见阿染想跑，连忙叫住。 “见过四皇子殿下。”阿染见逃不掉便停步行礼。 “你现在见到我就要逃了吗？”凤御晔看着阿染苦笑道。 “没有，我只是急着去长乐宫，你也知道阿柒她……”阿染解释道。 尽管阿染的解释很合理，但凤御晔还是在阿染眼里看到了闪躲，原来想要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四皇子殿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阿染见凤御晔不说话了自己说道。 凤御晔往旁边让了让。 阿染行了一礼带着锁犀灵犀离开了。 凤御晔回头看着阿染的背影，眼里满是受伤的情绪。 阿染头也不回，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凤御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长乐宫 阿染问着凤梧柒原因。 “阿柒，大婚正准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愿意嫁了，现在南安郡主也不跟你作对了，怎么还是不高兴？” “就是突然不想嫁了，我还这么小，你们都没有成婚，我才不要这么早就嫁人呢！”凤梧柒转身说道，对于阿染她不会隐瞒，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 第175页 “就因为这个原因？”阿染挑眉问道。 “嗯！”凤梧柒点点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阿染无奈说道：“快别闹了你，常皓可被你急死了，觉得你不愿意嫁给他了，整天着急得不行。” “这么着急干嘛！我只是暂时不想嫁，又不是一直不嫁！”凤梧柒说道，她要是真的不愿意嫁常皓她就不会停止绣嫁衣，会直接剪了。现在嫁衣还在好好放着，她是还会嫁的。 “别闹了，婚期都定了，圣旨也都下了。”阿染看着凤梧柒说道，眼里有着与夏岚书相似的温柔。 “不想嫁，你看看你们都还没有开始相看夫婿，我就嫁人了，这也太快了。我想跟你同一天大婚，那样多好啊！”凤梧柒坐在阿染身边畅想道。 阿染眸子低垂，大婚啊！她这辈子怕是没有可能了。 “阿柒，你爱常皓吗？”阿染突然问道。 “干嘛突然问这个问题？”凤梧柒脸红了红，自从跟常皓确定了要成婚，常皓就对她更好了，经常送新奇好玩的东西给她，还哄她开心。 “你爱他吗？”阿染又问了一遍，目光落在窗外的蓝天上，眼神带着些哀伤。 看着阿染的表情认真且悲伤，凤梧柒愣了愣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爱常皓！”凤梧柒语气坚定，没有平时的傲娇，将真心话说了出来。 “爱他就嫁给他吧！就现定的婚期，你难道不想跟你爱的人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吗？”阿染转头说道。 “可我还想要再多玩玩。”凤梧柒说道。 “嫁人了也可以玩啊！阿柒，你是在害怕什么吗？”阿染看着凤梧柒说道。 “我……”凤梧柒呼吸一窒，被阿染问到了症结上。 是了，自己在害怕什么？凤梧柒问着自己，自己好像不只是单纯的因为想玩才不愿嫁的，正如阿染所说，嫁人了也可以玩，并且还没有做女儿时的拘束，只是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阿柒，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吧！”阿染对着凤梧柒缓缓问道。 “我……”凤梧柒低头想了想，将内心深处的东西告诉阿染，“我有些害怕，害怕成婚后的生活，我怕常皓的爹娘不喜欢我，也怕常皓以后就不喜欢我了。” “阿柒，这些你都不用害怕，你是南和最尊贵的公主，你成婚后可以住自己的公主府，不用与公婆相处，他们也不会为难你，只会对你毕恭毕敬。常皓与我们一同长大，你应该相信他会爱你一辈子的。”阿染轻声劝慰着凤梧柒。 凤梧柒将阿染的话听了进去，发现自己确实有些杞人忧天，只是因为她想做得更好，她不想让常皓的爹娘对她毕恭毕敬，她想真正的融入常皓的家庭，而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凤梧柒将这些也跟阿染说了。 阿染没忍住笑了笑：“怎么觉得有一种你长大了的欣慰感呢？” “你说什么呢？”凤梧柒闻言就要去捏阿染的脸收拾她。 阿染迅速脚底抹油闪开，看着凤梧柒笑，阿染因为身子原因离开了家人生活，还得瞒着自己的真实情况，这几年迅速懂事起来，只有凤梧柒还在楚皇后身边，又有那么多人宠爱，就还是个孩子脾性。 “属兔子的你，跑这么快！”凤梧柒叉腰怒道。 “咱们不闹，还是说正经事吧！”阿染笑了笑坐回原位，“你说的这些问题都是需要你嫁过去才能解决的，你在这里一直想是没有用的，还得成婚后才能慢慢解决。” “那我还是嫁吧！”凤梧柒觉得阿染说的有道理，这些问题还是得成婚后才能解决。 “你真是善变！”阿染笑道。 “那我不嫁了!”凤梧柒故作生气道。 “别，我说错了，公主殿下您还是安心备嫁吧！”阿染连忙说道，好不容易劝好的，可不能又绕回去。 “对了，阿染你有心上人吗？”凤梧柒想起刚刚阿染看向窗外的悲伤眼神开口问道。 “没有。”阿染看着凤梧柒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轻轻说出两个字，面不改色心却刺痛了一下。 “真的吗？”凤梧柒有些怀疑。 阿染浅笑点点头，其实她是多么羡慕凤梧柒啊，可以嫁给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她的爱人连说出口都不能。 阿染笑得很美，眼神也很温柔，但凤梧柒就是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还不知从何而起。 天上的白云无所归依，真是好看啊！阿染含笑看着天空。 收回目光，完成了任务，自己也该回去了。 “你怎么就走了？再玩会儿啊！”凤梧柒挽留阿染，她一个人在宫中一点也不好玩。 阿染看着凤梧柒说道：“婚期可没几个月了，公主殿下你的嫁衣绣得怎么样了？到时候大婚嫁衣不够亮眼可怎么办，你还是乖乖绣嫁衣吧！我得出宫了。” “啊！我不想嫁人了啦！”凤梧柒崩溃喊道。 阿染知道待会儿凤梧柒就会自己恢复开始绣嫁衣，笑了笑出了长乐宫，派人去跟楚皇后说了一声这边的结果就直接往出宫的方向走了。 阿染走后，凤梧柒瘫了一会儿就让人准备东西她要开始绣嫁衣了。 繁苏听了连忙准备，慕小姐可真厉害，竟然劝动了公主殿下。繁苏暗自敬佩着阿染。 楚皇后听闻凤梧柒开始重新绣制嫁衣了也是放下了心，果然找阿染没错。 -- 第176页 出宫的宫道上，阿染一袭雪青长裙缓缓行走，前面有一位白衣翩翩佳公子向着阿染而来，阿染再次被拦截。 “叶公子，请问有什么事吗？”阿染看着面前的叶成帷问道。 “得知慕小姐今日进了宫，便在此等候，想邀佳人同行一段路程，慕小姐可愿意给在下一个面子？”叶成帷风度翩翩道。 阿染笑了笑：“那就走吧！” “慕小姐请！”叶成帷优雅一拂手。 阿染含笑迈步，叶成帷不紧不慢的跟在一旁，刚好跟阿染的步调保持一致。 叶成帷制造着话题跟阿染聊天，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总是令人舒服的，叶成帷为人又细心，让阿染觉得跟他聊天十分畅快。 叶成帷知道阿染很在乎家人，所以投其所好。 “北庆边境的战事差不多了，北庆已经余力不足，应该很快就会上交和谈书，到时候大军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阿染听了果然感兴趣，连忙问道：“那我祖父和五哥就可以回皇城了吗？” “应该八九不离十。”叶成帷说道。 北庆跟南和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刚开始北庆来势凶猛，南和只是守，不想百姓受战争之苦，但北庆后来越来越过分，南和也就认了真。北庆气势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这几年一直在僵持，最近北庆越来越弱，眼看就要败了，叶成帷猜北庆很快就会递和谈书的。这些消息都是预测还没有确定，只是因为叶成帷想让阿染高兴，才告诉她的。 阿染听了脸上一直带着笑，祖父和五哥要是可以回来就太好了，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们了，真是十分想念。 笑着笑着阿染又想起其他的问题，自己落水伤了身体的事情她还瞒着的，回来肯定就会被发现了。 算了算了，阿染决定不想了，反正早晚都会瞒不住的，没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好的事情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到时候再说吧！ “那有没有确定的时间？能不能回来过年？”阿染问着叶成帷。 叶成帷摇摇头：“应该是年后的事情了，现在北庆还没有递和谈书，一切只是预测，还没有确定的。” “这样啊！”阿染有些失望，不过转而又说道：“也不错了，至少有了些希望，之前祖父寄回来的家书可半点没说要回来的事情。” 叶成帷看着阿染温柔的笑着，他真的是太喜欢阿染了，时时刻刻都把她放在心上，只是阿染不爱参加宴会，自己很难见到她，离上次见面过了这么久他才好不容易今天在出宫必走的宫道上堵到阿染。 “你不是身子不适一向体寒吗？我派人去寻了许多食补的法子，还有一些温补食材，回去我就让人送到你的府上，你好好养养身子。”叶成帷对阿染说道。 “不用了，叶公子，多谢你的好意，我身子一直这样，都是常态了。”阿染婉拒道，各种法子她都试过了，食补也是一样的。 “没关系，我让人送去，你试试就行，有效果我就一直给你送，没效果我再给你寻其他的法子。”叶成帷十分坚定。 阿染看着叶成帷坚定的眼神只好答应：“那就多谢叶公子了。” 叶成帷笑了笑：“只要于你身体有用就好。慕小姐你这到底是什么病，宫里太医这么多怎么不让他们看看，太医院的丁院判可是最好的大夫。” 一提到丁院判阿染忍不住神色变了变，只有丁院判替她诊过脉，知道她没有脉搏，这是她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一件事，生怕哪一天丁院判就说了出来，自己的努力隐瞒便成了徒劳。 “丁院判他怎么了？”看着阿染异于平常的神色，叶成帷不禁问道。 “没……没有，我只是想起丁院判的医术确实很好。”阿染牵强的解释道。 叶成帷明显不信。 阿染知道叶成帷很聪明，害怕露出破绽不敢再看他。 叶成帷见阿染这样，体贴的不再问，只是心里存了疑。 阿染紧张的捏着手中的暖玉，手心出了些汗，突然惊呼一声。 新的暖玉又碎了，碎片散落在宫道之上。 “怎么了？没拿稳吗？”叶成帷说道同时弯腰帮阿染去捡碎玉。 “叶公子……”阿染阻止不及。 叶成帷已经捡起了暖玉，只是一瞬间碎玉的寒气就伤了他的手。 阿染连忙拿开叶成帷手中的碎玉，用自己的绣帕给叶成帷包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叶成帷皱眉问道，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一片碎玉给伤了，并且阿染同样也拿了却没事。 “叶公子你还是赶快回府处理一下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碎玉会有寒气伤人，只是它不伤我，这个按普通的冻伤处理抹点药膏就会好了。”阿染捡起地上的碎玉收好说道。 “竟还有这般奇事，实在奇也！”叶成帷惊奇道。 感受到手上的寒意疼痛，叶成帷觉得阿染身上实在有太多的秘密。 第51章 阿染和叶成帷各自回了府，阿染思来想去派人给叶丞相府送了些药膏过去，以示自己的歉意。 阿染刚收好碎玉，叶丞相府便有人来道了谢，并且送来了新的暖玉。 阿染手里拿着暖玉，手心微弱的温暖蔓延。 秋天迅速过去，很快冬雪纷扰。 阿染派人在皇城开始散着消息，镇国将军府的小姐身体孱弱不堪，不宜出席各种宴会，需要好好静养。 -- 第177页 这些消息别人不知是真是假，但仔细观察阿染确实如弱柳扶风，身子柔弱。 皇城雪花一样的帖子总算少了些了，阿染很满意，但她的目的不止于此，还要继续努力。 寒梅芳香，煮雪烹茶，时光清浅流过。 年关将至，边境终于传来了消息，北庆递了和谈书，双方正在洽谈。 阿染也等到了家人团聚的希望，非常感谢叶成帷的消息，将镇国将军和夏寅托人带回来的特产送了些给叶成帷。 叶成帷很快回了礼，是各种温补药材，还有品质更好的暖玉，暖玉是单独给阿染的，没有写在礼单上，十分的细心了。 边境回来的人带了许多东西，知道家里添了人口，夏寅什么都准备得比较多，给宁平侯府也送了不少东西。 夏寅派人带回来许多珍贵的雪狐皮，夏岚书把所有的雪狐皮都拿来给阿染做了一件斗篷，剩下一点点也给阿染做了手捂。 “真好看！”夏岚书看着阿染夸赞，“今日年宴一定是我们阿染最漂亮！” 阿染浅笑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新行头。 阿染里面是淡色的束腰长裙，雪狐斗篷披在外面，手里拿着手捂，一副遗世而独立的仙女模样。 “咱们该出发了，今儿都有些晚了。”夏岚书说道，起身出发，马车已经备好了。 阿染缓步跟在夏岚书身后。 镇国将军府门口 “姐姐好漂亮！”慕离大声说道。 慕淮闻言回头见到妻子带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出来，忍不住暗自感叹原来娇软可爱的小姑娘不知不觉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咱们走吧！”夏岚书跟阿染一起上了马车。 天上下着小雪，细细的飘落。 夏岚书探头出来：“阿离跟我们一起坐马车吧！天怪冷的。” “不用了娘亲，我是男子汉，不怕冷的！”慕离大声说道，熟练的翻身上马。 看着慕离的精神头，夏岚书笑了笑随他去了。 放下车帘，马车轮子压在还有些残雪的路面上，缓缓的朝皇宫的方向去，路上隐隐能听见世家之间互相打着招呼。 马车里暖洋洋的，热茶糕点都有，聊聊天很快就到了皇宫。 一家人在宫门口分手，各自去皇帝和楚皇后的宫宴。 软轿在宫道上走着，宫人面上都带着笑，过年总是喜气洋洋的。 到了凰仪宫，宫人通传后夏岚书才带着阿染进去。 才刚踏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阿染身上。 阿染面不改色，跟在夏岚书身后缓缓行礼。 “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快坐下吧！”楚皇后笑道。 夏岚书谢过后落了座，凤梧柒直接下来拉着阿染挨着自己坐。 “阿染你今儿怎么比往年晚些了？”凤梧柒小声问道。 阿染看着凤梧柒的手不说话。 凤梧柒连忙举手说道：“拉的你衣袖，没碰到你啊！” 阿染目光柔和了些。 凤梧柒小声吐槽：“你这是什么习惯啊！要不是你家人也不允许碰，我真要怀疑你是嫌弃我。” “今早身子有些不舒服，就比以往迟了些。”阿染回答着凤梧柒的问题。 “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楚皇后听见了关心道。 “不用了皇后娘娘，都是老毛病，自己就会好的。”阿染浅声说道。 看着阿染娇弱的样子，殿中的贵夫人心中暗道，皇城中的传言未必空穴来风，看着这慕小姐身子确实不是很康健的样子。 “慕小姐这般难得的美人可要好好注意身子啊！不然皇城里的公子们都会替你担心的。”谢婉妃开口说笑道。 “让谢婉妃娘娘忧心了。”阿染轻声回道，抬眼轻扫了谢婉妃一眼。 谢婉妃笑了笑容貌昳丽迷人，无视阿染眼中的深意。 “慕小姐今天的衣服才是真的漂亮，这种品质的雪狐皮可是很难得的，能凑出一件斗篷确是费心了。”宁舒妃看着阿染夸道。 阿染说道：“这是我五哥在边境猎的，是他的一片心意，比什么都难得。” 宁舒妃笑道：“慕小姐真是有一个好哥哥。” 谢婉妃接话说道：“雪狐皮是难得，也确实好看，只是今日这大好的日子一片白就不那么应景了。” 夏岚书闻言呼吸一窒，是她没有考虑周全，满心想着让阿染穿新衣服，忘了忌讳。 “砰！”凤梧柒原本正听着大家夸奖阿染，她也觉得这衣服好看，只是越听这话头就越不对了，谢婉妃话音才落凤梧柒就将茶盏重重的放下，冷冷的看着谢婉妃。 谢婉妃被吓得身子一颤，凤梧柒是最尊贵的公主，又得宠，是向来不把她们这些嫔妃放在眼里的。也就是这几年凤梧柒大了，小时候凤梧柒不管高不高兴都爱捉弄嫔妃，她可不管对方位分高低，眼里只有楚皇后，其他的全都捉弄。就算告诉皇帝也只是轻轻罚过，嫔妃们可没少吃她的苦头。 此时看着凤梧柒的眼神，谢婉妃不敢说话了。 楚皇后喝了口茶淡淡说道：“不过是件衣服，小姑娘打扮好看就是了，哪里忌讳那么多。” 楚皇后又说了话，谢婉妃是彻底不敢开口了。 嫔妃们的言语交锋世家夫人们自然不敢插话，只有夏岚书松了口气，皇后娘娘没有怪罪阿染就好。 -- 第178页 云贵妃清浅的眸扫了众人一眼，看着楚皇后浅浅笑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茶，喝着回甘香甜，嫔妾十分喜欢呢!” 楚皇后笑着打趣云贵妃：“你可又是惦记本宫的茶了？本宫这里的好茶可都被你搜刮走了。” 云贵妃笑了笑，气氛又回来了，大家也都配合聊着轻松的话题。 “你这脾气还真是急！”阿染看着凤梧柒小声说道。 “我可是为了你！”凤梧柒瞪着阿染。 阿染连忙笑道：“是是是！谢谢！” “表姐，你看她啊！”凤梧柒转头跟楚辞告状。 楚辞无奈一笑。 楚辞已经是太子妃了，按理说阿染早就该改口叫嫂子了，但喊了十几年的表姐已经改不回来了，索性不改了，听着还亲近些。 众人闲聊吃着瓜果点心，到了开宴的时候一同去往宣仪殿。 阿染挑着自己喜欢的吃食吃了几口，很快就吃饱了，安静观看着歌舞。 昭御殿 男人们也吃得高兴，推杯换盏间迷蒙清醒。 叶成帷捏着酒杯欣赏着歌舞，他的位置是皇帝右边下首第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在一群老头子之间十分显眼。 左边下首是楚丞相，楚丞相年纪已经大了，很可能就要退出朝堂了，到时候叶成帷更进一步，就真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年权相。 宴会过半，众人开始相互敬酒，与一位大臣喝了一杯后叶成帷转头看见了微醺的丁院判，想起阿染那日异常的样子，叶成帷斟满酒杯站起了身。 丁院判正高兴的喝着酒，一抬头眼前多了一个人，烈酒冲晕了头，丁院判定神看了看才发现是叶成帷。 “叶丞相！”丁院判想起听闻的那些有关叶成帷的事迹连忙站起了身。 叶成帷无视丁院判的慌张笑道：“本相来敬丁院判一杯，你平日照顾陛下辛苦了。” “不敢不敢，哪有叶丞相您辛苦，您为国效力才是真的辛苦。”丁院判连忙说道。 “丁院判自谦了，你可是担负着陛下身体健康这么重要的差事。”叶成帷笑得灿烂，眼底却不带半点情绪，没有对阿染的温柔。 丁院判对着叶成帷笑笑，这位丞相虽然年纪轻轻，但可没人敢轻视不尊敬他，想起上一个仗着自己是老臣就对叶成帷言语不尊敬的大臣下场，丁院判不禁打了个寒颤。 “丁院判，来，本相敬你！”叶成帷举杯说道。 “是，是。谢叶丞相。”丁院判举杯一饮而尽，感觉自己酒都被吓醒了。 “对了，丁院判，本相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你。”叶成帷状似无意说道。 “您请说。”丁院判擦擦额间的冷汗。 “你说一个人长期身子冰冷却查不出原因，食补药补均无效果这是什么病？”叶成帷把玩着酒杯说道。 “从未听说过这种病症啊！”丁院判思索半天说道，“请问这位病人在何处，下官可以帮他诊脉看看能不能找出原因。” “他是我从前一个朋友，没有在皇城，我只是帮他问问。”叶成帷随口说道。 “是这样啊！这么奇特的病症下官还没有见过，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叶丞相这位朋友来皇城诊治一下吧！到底是病症，拖久了会伤身体。”丁院判说道。 叶成帷道：“那就多谢丁院判了，本相会转告这位朋友的。” “哪里的话，治病救人本就是下官的本分。”丁院判小心翼翼说道，可不敢得罪这位叶丞相。 “丁院判做太医这么多年应该见过不少奇症吧，本相小时候想着长大了就要当一位治病救人的大夫，奈何没有做到，所以对这些有些好奇，还请丁院判不要见笑。”叶成帷开始闲聊。 “怎么会？”丁院判连忙说道，开始给叶成帷讲着自己这些年来遇见的一些奇症。 叶成帷听得津津有味，仿佛真的对医术抱着极大兴趣。 “要说奇症也就这些，大多是些平常小病。”丁院判说道；“有些奇异的事倒是真的，前几年，对了就是叶丞相您回皇城那一年。” 丁院判想起了什么开始讲道：“那日也是一场年宴，碰巧那天太医院轮到下官值守，就没有参加宴会。正子时烟花盛放的时候，镇国将军府的小姐突然掉进了池水中。” 听到这里叶成帷面色未变瞳孔却动了动，终于说到他想知道的了，大年夜掉入水中的镇国将军府小姐自然就是阿染了，早知道阿染之后会在自己心中这么重要，那一晚叶成帷一定会跟着众人一起去御花园，不至于晚了那么久才遇见阿染。 除了叶成帷自己，任何人都不会知道阿染对叶成帷这么重要，他想要娶阿染为妻，让阿染爱上他，他知道阿染的优秀，江府的二公子和四皇子，还有皇城中数不清的贵公子都心悦于她，所以叶成帷想要让自己变得更温柔，足以让阿染爱上自己的温柔。叶成帷清楚的知道江南和凤御晔都起过让皇帝赐婚的心思，只不过后来都不了了之，让他确定了得到阿染的心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丁院判继续说道：“下官当时去替慕小姐诊治，但当时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脉搏都已经停了，任哪一个大夫都无力回天。后来才是真正的奇事，咱们南和的元竹佛子真的如同西天真佛，竟然让慕小姐起死回生恢复了呼吸，下官再去诊脉虽然还是没有脉搏，但猜测应该是因为元竹佛子的佛法原因，我们这些凡人才感觉不到，后面慕小姐果然恢复了，元竹佛子真不愧是老天命定的佛子！” -- 第179页 叶成帷敏锐的从丁院判的话中分析出真相，不过看着丁院判一副元竹佛子佛法无边的样子，想来他并没有觉得这是异常。 叶成帷附和惊叹：“还真是奇异，这世上竟还有起死回生这样的事。多谢丁院判满足本相的好奇心了，本相该回席了。” 叶成帷说道端着空酒杯回了自己的席位。 丁院判这才坐下松了口气，这尊大神可算走了。 喝了一口酒缓神，丁院判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时这件事在皇城应该是传得沸沸扬扬才对，叶成帷怎么会不知道？ 叶成帷当然知道此事，只是当时并不是很在意，等到后面在意时再查的时候很多细节已经不清楚了，并且丁院判所说的这些再怎么查也是查不出来的，这是个人所知的细节。 叶成帷现在也在着手调查当初是谁在害阿染了，他一定会找出这个人给予惩罚，那个人害他差一点就无法遇见阿染了。 从丁院判的话中，叶成帷已经差不多知道阿染在隐藏的秘密了，也明白了他探查的消息中阿染性情大变的原因，还有不许人触碰的怪癖理由。 皇帝在高处坐着，看着满殿的群臣，一切掌握在手心。 “陛下，边境刚刚传来的最新消息，还有这个是东耀国皇帝给您的书信。”李顺拿着两封书信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一一打开来看，先打开了来自边境的信封。 皇帝已经下了命令允许和谈，毕竟南和不是一个好战的国家，有实力是为了保护百姓不是为了挑起战争，不过北庆算是战败国，和谈也不能那么简单，皇帝还是提了很多条件的。打开信看了看，皇帝面上带上了笑。 李顺一看就知道边境传来的是好消息。 皇帝打开东耀的书信开始看。 北庆好战，实力却不如南和，东耀的实力比南和还要强些，不过东耀的皇帝是个英明的君主，两国的关系一向很好。这封信是东耀的皇帝亲手写的，内容是说为了两国的友好互相交换皇子公主游玩对方国家，东耀的使臣已经出发了，来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人已经在路上了。 皇帝合上书信，思考了一下，看了李顺一眼。 李顺连忙会意喊了几声，殿中很快安静了下来，方便皇帝说话。 “诸位爱卿！”皇帝咳了两声说道，“刚刚朕接到边境的消息，北庆已经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和谈了，边境的战士们很快就可以回皇城了。” 众人连忙齐声说道：“恭喜陛下！” 皇帝笑了笑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还有东耀国送了信过来说为了两国友好交流，东耀的皇子公主已经在路上了，咱们也该赶紧准备了，同样是皇室去，可有人自愿前去的？” 东耀与南和交好，去东耀交流确实跟游山玩水差不多了，不算苦差事。 凤御晔闻言愣了愣，去东耀？ 凤御晔看了看齐国公，想起那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对阿染求而不得，还有现在阿染对自己的态度，自己好像打扰到了她。 凤御晔思考很快，站起身拱手请缨：“父皇，儿臣愿意前去。” “还有没有其他人要去的？”皇帝开口问道。 众皇子们都没有什么争胜心，并且这差事也没有什么可争的，见凤御晔开口了也就没有人再说了。 皇帝看着凤御晔点头道：“那就你了，回去尽快准备动身。” “是。”凤御晔答应道。 皇帝点点头，这皇子的人选定了下来公主可怎么办？他的女儿们都成婚了，不宜奔波他国，唯一剩一个凤梧柒也婚期将至，一时竟没有公主人选。 “诸位爱卿，你们说这公主人选如何定呢？”皇帝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众大臣开始思索，皇帝这样问了明显就是难题，七公主肯定不会派去，其他成婚的公主显然皇帝也没有打算派。 叶成帷凤眸扫了扫殿中众人，开口说道：“陛下，不如选一位重臣之女封为公主或郡主，然后与东耀皇帝说一声，肯定是能够理解的。” 皇帝闻言略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行说道：“那就依叶爱卿所言。” 皇帝转头吩咐李顺几句，李顺领命离去。 众人再次开始喝酒欣赏歌舞，李顺带着圣意到了宣仪殿。 楚皇后让李顺给众人宣布了此事，问着跟皇帝同样的话。 “可有哪家小姐自愿的吗？” 各位小姐们瞬间开始思忖此事对自己的好处。 南安郡主闻言起了意，虽然放下了常皓，但坚持了那么多年的爱不是没有感情的，本想回南安散心的。但皇帝既然召南安王回了皇城，想来南安是轻易回不去了，南安郡主最近正愁去哪里散心了，这下机会直接来了。 南安郡主当即起身说道：“皇后娘娘，温妤愿意前去。” 楚皇后看了看南安郡主马上答应：“好，那就确定南安郡主了。” 其他小姐惊讶的看着南安郡主，她们还没想好有什么好处呢！就这样被人定下了。 楚皇后这么快答应南安郡主是存了私心的，都是为了凤梧柒，知道南安郡主也心悦常皓，还是打发出去的好，这样凤梧柒的大婚才能更加完美。 楚皇后让李顺把这边的消息报给了皇帝，这下两个人选都确定了，只要准备出发就可以了。 -- 第180页 皇帝听了很高兴，直接晋了南安郡主为公主，现在温妤也是公主了。 圣旨下来，所有人都恭贺着温妤。 “恭喜你啊！你也是公主了。”凤梧柒大方的上前恭贺温妤。 “就算是公主也还是没有你受宠，我还是输家。”温妤开口说道。 凤梧柒愣了愣，看着温妤心里有些愧疚。 看着凤梧柒的表情，温妤笑了笑：“我是跟你说笑的。” 凤梧柒忙松了口气：“我就说你这么倔的人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嘛！” 温妤看着凤梧柒淡淡说道：“其实我自愿去东耀也是为了逃避，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参加你们的大婚了，心也可以少疼一次。” 凤梧柒一时说不出话，胸腔里觉得有些悲伤。 温妤忍不住笑：“你说我怎么以前没觉得你这么善良呢？之前看见你就恨不得把你吃了。” 凤梧柒低头回道：“我还不是一样，突然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温妤看着凤梧柒，二人对视一眼，突然一齐笑出了声，这一笑将以前的所有恩仇全部泯灭。 “你去东耀好好散心吧！听说东耀很好玩，希望在那里你可以遇见真正属于自己的良人。”凤梧柒由衷祝愿道。 “你这是真怕我跟你抢常皓啊！竟然想让我嫁在东耀一直不回来？”温妤思考角度刁钻。 “你……”凤梧柒瞪着温妤。 阿染见了连忙笑着走过来：“你可别再逗她了，这傻丫头可会当真的。” 温妤听了露出灿烂笑容。 “阿染！你说谁呢！”凤梧柒这才知道温妤是说着玩的，不过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傻傻的当真了。 “我什么都没说呀？”阿染装傻道，“南安公主，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温妤捂嘴笑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凤梧柒怒视二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几人还想再聊，放烟花的时辰到了，楚皇后带着众人出殿，三人连忙跟上。 走在路上，温妤几次看着阿染欲言又止。 阿染体贴问道：“南安公主有什么话想说吗？” “当初所有人都怀疑我推你下水，为什么你相信不是我？”温妤看着阿染问道，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阿染也没有看见凶手，为什么会不怀疑她呢？ 阿染看着宫人手中的灯笼轻轻说道：“人是有情感的，我没有看见那个人，但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怨恨，你不恨我，你也不是背后害人的坏人，我相信你的为人。” 温妤愣了愣，阿染是第一个人这么坚定的说相信她的为人。 凤梧柒闻言小声对温妤说道：“对不起，我那时候也怀疑你。” “没关系。”温妤温柔笑笑，她现在心情很好。 三人聊着天走得太慢，其他人已经到了城楼。 天边炸开一朵烟花，子时已经到了，新的一年也到了，绚烂的烟花映在三张绝色容颜上，中间的柔弱女孩容貌是两边女孩加起来都不及的绝世。 第52章 烟花放完，宫宴正式结束，各府的人各自出宫。 阿染今年不打算跟着去护国寺上香了，所以跟夏岚书说了一声让她先出宫，自己就去找楚皇后说此事了。 “怎么突然不去了？”楚皇后疑惑的问着阿染，阿染每一年都是跟着的，她拥有这份尊荣。 “皇后娘娘，阿染身子孱弱，已经弱到不能徒步去护国寺上香了。”阿染看着楚皇后说道。 楚皇后闻言想起阿染就快满十六了，瞬间了然点头：“那你今日就跟着你娘回府吧！明日有人问起本宫会说你身子不适没法来的。” “多谢皇后娘娘！”阿染笑了笑行礼告退。 行走宫道之上，阿染面带浅笑，她设的局已经开始了，谁也不能打她的主意让她嫁人。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白影迎面走来，待走近了些阿染才发现是叶成帷。 “叶公子。”阿染打着招呼，她对叶成帷的印象很好。 “慕小姐，咱们一同出宫吧！”叶成帷温柔说道，小心观察着阿染。 “好。”阿染点了点头，与叶成帷并肩而行。 叶成帷余光看着阿染，想起自己的猜想。 叶成帷手里捏着一颗琉璃珠把玩，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轻轻一弹指，琉璃珠直接飞到阿染正要落脚的地上。 阿染感觉脚底一滑身子不稳，叶成帷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扶住阿染，一只手扶住阿染手腕，手指刚好落在脉搏处。 手中的柔荑冰寒刺骨，指尖脉搏处感受不到任何跳动。 “叶丞相！”有人咬牙切齿唤道。 阿染被叶成帷一触碰几乎瞬间头皮发麻，听见熟悉的声音连忙挣脱叶成帷躲到来人身后。 夏泽冷冷的看着叶成帷，那目光几乎要杀人。 手里冰凉的感觉还没有消散，叶成帷迅速回过神云淡风轻道：“夏二公子眼神这么吓人干嘛！慕小姐差点摔倒，我只不过扶了一把而已。” 夏泽冷冷的看着叶成帷。 “二哥，我想回府。”阿染拉了拉夏泽的衣袖小声道，刚刚叶成帷碰到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她的秘密。 叶成帷看见阿染慌张的眼神心抽疼了一下，笑着说道：“慕小姐你没事吧？你的手有些凉，应该是冷风吹多了，要记得多穿一些衣服保暖。” -- 第181页 “好的，谢谢叶公子。”阿染迅速回道，然后连忙拉着夏泽走了。 叶成帷捡起地上那颗琉璃珠攥在手心，看着阿染有些慌乱的步伐，叶成帷目光冰冷凛冽，手中的琉璃珠碎成粉末消散在风中。 坐在马车中，阿染觉得有些惊魂未定，回想叶成帷最后说的那句话，他应该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问题吧？ 夜凉如水，有人心似寒冰。 年节过去，皇城有关阿染身体的传言愈演愈烈，已经惊动了众人，国公夫人连忙将阿染叫到国公府。 “阿染，你最近身子如何？可曾听闻皇城中的那些传闻？” 阿染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开口安抚着国公夫人：“外祖母不要听信谣言，我的身子还是跟往常一样。” “瞎说，你知道皇城中都传些什么吗？今年你没有跟陛下皇后去护国寺上香，皇后娘娘对众人的解释又是因为你身子不适，皇城里都在传镇国将军府的小姐是个病秧子！”国公夫人急道。 阿染心道，这是实情啊！只是她可不敢在国公夫人面前说，不然又得被念叨。 “外祖母您放心，我真的没事，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就是，您不轻信就好了。” 国公夫人看着阿染觉得不对，盯着她问道：“你很清楚传言是些什么？” 阿染几乎所有时间都待在护国寺，皇城中的时事她不应该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才对。 “是不是你这丫头让人放的信？”国公夫人猜了出来。 “外祖母怎么会这么想？”阿染笑着不想承认。 “还不认！你不说我自己去查，你手里那些人还会不告诉我？”国公夫人瞪着阿染说道。 “外祖母……”阿染无奈。 “阿染，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没事胡乱咒自己干嘛！”国公夫人叹息说道。 阿染低头不想说话，早知道就不回国公府了，这下皇城中的局势怕是维持不住了。 国公夫人看着阿染摇摇头：“你这孩子怎么越长大性子越倔，不说就不说吧！外祖母不逼你了。” 阿染立马抬头笑：“外祖母您真好，您喝茶！” 国公夫人无奈一笑，喝了一口茶。 “那外祖母您注意身体，我就先走了。”阿染打算还是先走比较好，不然待会儿万一又谈到她不喜欢的话题。 “你这是在躲我啊！”国公夫人说道。 “没有。”阿染说出合理解释，“明儿是元宵节，是七公主的生日，今年她要跟常皓一起逛灯会，我就不去打扰了，今天先把她的礼物送进宫。” “去吧去吧!”国公夫人挥挥手道，“路上注意安全。” “好。”阿染答应了连忙脚底抹油溜了。 看着阿染的背影，国公夫人摇头笑笑，觉得有些累了，老人家的精神没年轻人那么好，让丫鬟扶进内室休息去了。 阿染进宫给凤梧柒送礼物，人家正忙着，没时间理会她。 凤梧柒让宫女拿了许多衣服在试，在想明天要怎么穿着打扮。 “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过过元宵，何必如此兴师动众？”阿染开口打趣道。 凤梧柒是真的沉迷衣裳首饰之间，没空搭理阿染。 阿染无奈一笑，看着长乐宫二十多名宫女手端托盘，里面尽是各种绫罗绸缎精致衣裳，还有另外十几名宫女拿着首饰盒子，金银宝钗，璎珞琉璃，玉石珍珠，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些还不是所有，还有宫女不停的在拿新的衣裳首饰进来。 看着长乐宫因为凤梧柒忙成一团，阿染决定自己还是出宫回去好了，这会儿还早，回去还能画一幅画。上次她画的青竹元竹哥哥夸了好看，今天再回去画一幅。 出宫的宫道上，阿染缓缓走着，她是皇城中难得有皇家恩宠的小姐，享有出入宫都可乘软轿的特权，只是她喜欢出宫的时候慢慢走在这红墙绿瓦的宫道上，慢慢离开这世间最繁华富贵之地的感觉。 宫道上总是经常遇见叶成帷，这次也不例外。 阿染看着迎面走来的叶成帷有些心慌，以往遇见叶成帷的时候她会因为二人聊天很合得来而高兴，让出宫的路上添些乐趣不那么无聊，只是那天发生的事让她有些想逃避叶成帷了，她不想自己的秘密暴露。 叶成帷观人入微，还没走近就发现阿染想要避开的想法，心中痛了痛，面上却不显。 “慕小姐这是要出宫吗？”叶成帷神色与往常一样。 “嗯。”阿染点点头面容冷淡，这次她不太想与叶成帷同行了。 “这次有些不巧，不能陪慕小姐一起出宫了，我得进宫办些事情。”叶成帷善解人意道。 阿染悄悄松了口气，抬头浅笑道：“真是不巧呢！” 叶成帷忍不住看着阿染的笑颜失神。 见叶成帷突然不说话了，阿染开口告辞：“那我就不耽误叶公子办事了。” “等等，慕小姐。”叶成帷叫住阿染。 “叶公子还有什么事吗？”阿染立在原地疑惑的看着叶成帷。 “陛下已经下了圣旨给边境，封了夏寅公子三品将军之位，并允许回皇城，圣旨已经送出去了，估计很快就可以到达边境。”叶成帷告诉着阿染最新消息，等边境得到圣旨，皇城这边才会宣布，叶成帷提前告诉阿染想要让她高兴。 “真是太好了！五哥可以回来了。”阿染果然十分高兴。 -- 第182页 夏寅离开皇城的时候还是一个没有功名的孩子，归来时已经是将军了，所得尊荣全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是兄弟们里面最先有出息的，也是最辛苦的。 “听说夏寅将军在战场上十分勇猛，陛下十分看重，想来以后也会重用。”叶成帷开口说道。 阿染点点头正高兴，突然想起镇国将军开口问道：“我祖父呢？他回来吗？” 叶成帷沉默了一下。 看着叶成帷的表情，阿染嘴角的笑容落了下来。 叶成帷连忙说道：“镇国将军只是被陛下下令暂时镇守在边境，并不是一直不回来，应该是留着观察大局，大局稳定后一定也会回皇城的。” 阿染低头想了想，确实祖父戎马一生对战局的嗅觉更加灵敏，陛下留祖父观察形势也无可厚非。 “多谢叶公子的消息，我知道了。”阿染想通说道。 反正与北庆已经和谈，边境很快就可以恢复到战争之前，那时候祖父就一定可以回来了。 叶成帷见阿染没有太过失望放下了心，他也想要让阿染达成所愿一家团聚，皇帝下圣旨时他试图劝皇帝召镇国将军一起回皇城，但皇帝意已决无法更改，他也不得不承认镇国将军立在边境是对北庆最好的震慑，边境也才能更快的恢复到战争之前的样子。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叶成帷为阿染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不需要阿染的答谢。 阿染含笑点头：“我还是不打扰叶公子你办事了，先出宫了。” “好。”叶成帷点点头，看着阿染先行离开。 阿染微微颔首转身带着丫鬟离去。 看着阿染的背影逐渐远去，叶成帷才收回目光转身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太医院 叶成帷随手拦了一个人问道：“请问丁院判在哪里？” “见……见过叶丞相！”被拦的人行了礼才给叶成帷指了方向。 叶成帷点点头背手过去。 踏入太医院，院内摆了许多药材，正在整理药材的人见到叶成帷都赶紧行礼，由此可见叶成帷在这些人心中的形象应该是有些可怕。虽然这位最近行事手段好像温柔了些，但众人还是不敢有半点不尊敬。 叶成帷走进药堂，丁院判正背对着门认真分拣药材，没有发现叶成帷的出现。 叶成帷也不出声，就那样站在那里，还随手拿了一根人参察看。 丁院判转身要拿药材才惊觉药堂多了一个人，看清楚后连忙行礼。 “见过叶丞相！” “丁院判做事真是认真啊！本相在这里站了这么会儿你才发现。”叶成帷放下人参笑道。 丁院判连忙告罪：“叶丞相，实在对不起，下官不是故意忽略您，只是今日忙了些，还请不要怪罪。” 叶成帷凤眸一挑道：“丁院判别害怕，本相这是在夸奖你呢！” “那……那就谢叶丞相夸奖了。”丁院判紧张道。 “请问叶丞相您今日到太医院所为何事？可有下官能帮上忙的？”丁院判问道，想着有什么事赶快解决了好送这尊神走，站在这里太让人害怕了。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看看，你也知道本相对医术颇有兴趣，趁着这几日不是很忙，就来太医院看看，丁院判不会不欢迎吧？”叶成帷说着看了丁院判一眼。 “怎么会？”丁院判连忙解释，“叶丞相大驾光临，令整个太医院都蓬荜生辉，怎么会不欢迎呢？叶丞相您随便看，有什么问题就问下官，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叶成帷点点头，伸手拿着一些药材问着，“宫里这么多药材，经常也在进新的，用得完吗？” “有些不够用，有些却用不完，这个视情况而定。”丁院判回道。 “那一般什么药材会剩？” “剩的药材种类繁多量却不多，像五味子，党参，黄芪这些会剩一点。” “哦？”叶成帷话音挑起，“这些药材倒也不值什么钱，就没有剩什么名贵药材吗？像鹿茸，人参这些。” “叶丞相，您说笑了，这几样怎么会剩呢？本就采买得不多，又名贵，常拿来给各宫主子补身体了。”丁院判笑道。 “是吗？可本相算了算，太医院进的名贵药材与用出去的账可有些对不上啊！”叶成帷看着丁院判眯眼笑道。 丁院判心一沉，故作镇定的解释，“叶丞相您一定忘记算蛀虫生霉的药材了，这些名贵药材精细，不好保存，所以常常会生霉蛀虫，这样就用不了了，也是一笔损失。” 叶成帷继续算计丁院判：“是，本相忘了算这些了，那这些蛀虫生霉的名贵药材你们太医院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样，生了霉蛀了虫，就不能用了，只好丢弃了。”丁院判说道。 叶成帷笑了笑，问着另外一个问题：“丁院判你还记得本相上次跟你说那个全身冰凉的朋友吗？” “下官记得。”丁院判不明白叶成帷怎么突然换了话题，但只要叶成帷不再追着问药材的事情他就能松口气了。 “本相的朋友听说你医术高超，有意想让你帮忙诊治一下，但他不能来皇城，只好请丁院判去一趟了。” “这不行啊！叶丞相，下官不能离开皇城的。”丁院判连忙拒绝，想了想怕叶成帷生气补充道：“下官不是不愿意帮您的朋友治病，实在是宫中担任职位，无法离开。” -- 第183页 “丁院判这么着急拒绝，本相还没有说那朋友在哪里的。” “哪里也不成，下官不能离开皇城。”丁院判摇头说道。 叶成帷淡淡开口：“他在冀州。” 丁院判闻言身体一颤。 叶成帷笑看着丁院判说道：“本相记得丁院判的老家就是冀州的，不如趁此机会回去看看，本相最近碰巧也要去冀州一趟，不如你我同行？” “叶丞相，您……”丁院判看着叶成帷的笑容如同魔鬼一般。 “对了，说起冀州，本相的朋友在信里说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就跟丁院判也讲讲吧！”叶成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那个并不存在的朋友，一边说一边看着丁院判的表情变化。 “他刚到冀州，就又犯病了，连忙开始找医馆抓药缓解病情，只是他那缓解病症的药方上全是名贵药材，跑了好几家医馆也没有抓齐所有药，好不容易在一家医馆找齐了剩下的药材，将急病缓了过来。病一缓回来，他就有了精神观察，发现那家医馆仿佛有神通一般，他药方上的所有名贵药材那里都有，并且货都不少。要知道平常的医馆就算有名贵药材也不会很多，因为普通人用不起那些名贵药材，富人又有自己的店铺，害怕亏本老板一般都不会采买太多，这也有名贵药材没有那么好进货的原因。那家医馆真是神奇，他抓了好几次完整的药都还有存货，他觉得神奇才当趣事写在了信中，信里还说了那家医馆的老板也姓丁，跟丁院判你同姓，真是好巧的事。” 丁院判越听到后面心里越发慌，直到叶成帷说完最后一句，丁院判确定叶成帷已经知道了他所有的事情。 身处皇宫这个大染缸，与权势那么接近，谁都会拼了命的为自己捞好处，丁院判当然也一样，好不容易爬到了院判的位置上，当然要好好行使职权便利自己。 在很早的时候丁院判就发现太医院每年都会剩许多药材，这些药材有些能用有些不能，但进了新的剩下那些就是陈药了，宫里的主子自然不会用，大多是放到不能用后直接销毁运出宫去丢弃。这一点让他发现看到了利益，于是他开始偷偷的将这些药材运到宫外卖掉，然后在账上做成已经销毁，做了很长一段时间，丁院判担心卖给皇城中的医馆容易被发现，一想就想起自己兄弟在老家不是也有一家医馆吗？于是后来所有的药材都偷偷雇人运回了冀州，在冀州的医馆因为这些上好的药材，生意也越来越好。丁院判逐渐不满足于这些普通的药材，开始打起那些名贵药材的主意，刚开始还拿得很少，后面就大批大批的开始做假账了，用太医院的这些药材将自家医馆养得肥肥的。这一做就是好多年，一直没有被发现，丁院判自己也很小心，以为可以一直藏着，没想到今天被叶成帷揭破了真相。 “丁院判，现在你愿意跟本相一起去冀州了吗？反正你年纪也这么大了，不如就跟陛下告老还乡回去养老算了。”叶成帷云淡风轻道。 丁院判看着叶成帷，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了选择的权利。 “叶丞相，下官答应您会去跟陛下递告老还乡的折子，只是请您不要告发此事就行，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帮忙治好您朋友的病。”丁院判看着叶成帷诚心说道。 叶成帷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阿染忌惮的人叶成帷会帮阿染除掉，他花了十天的时间查出了丁院判的把柄，只要把丁院判送回老家，阿染就不会再担心了。 丁院判不敢跟叶成帷耍花样，很快就去跟皇帝说了告老还乡的事情。 皇帝还有些意外，丁院判已经是用了多年的老人了，突然走了还是有些不习惯，再三挽留了一下，丁院判还是要走，皇帝就赐了不少金银给他养老用。 丁院判不敢收，跪辞了，又得了皇帝不少赞誉，天知道他其实是害怕叶成帷。 叶成帷才不会管那么多，只是突然跟皇帝告了一段时间的假，皇帝准后，叶成帷跟丁院判一起同行离开皇城。 在一个镇上叶成帷跟丁院判分开南下去了。 丁院判不敢问叶成帷去哪里也不敢回皇城，乖乖的回了冀州老家。 在冀州，叶成帷已经安排了一个如他描述奇症的病人，让丁院判认真医治，叶成帷不打算让丁院判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冀州，丁院判认认真真的诊治这个病人，单纯的以为叶成帷只是想逼他回来医治这个人，还半是真心半是谄媚的在那位病人面前夸过叶成帷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友。 这些叶成帷都没有再管，他跟皇帝告了一月的假，来到了江南，整个南和国寺庙最多能人最多的地方。 叶成帷走遍所有寺庙，最后终于得偿所愿回了皇城。 皇帝召夏寅等人回皇城的圣旨已经宣布出来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夏寅回来，阿染尤其期待高兴。 并且阿染听到丁院判告老还乡的消息后松了一口气，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第53章 书信一封封的由快马传来，夏寅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写一封书信，时隔几年终于可以回皇城，内心是无比激动的。 皇城里收到夏寅的来信，每个人都高兴的盼望夏寅早日回来。 边境的军队慢慢接近皇城，前往东耀的使臣团已经准备好也要出发了。 临出发的前一日，凤御晔让人给阿染递了信，请她进宫一趟。 -- 第184页 阿染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宫。 流风院 凤御晔跟阿染站在一片荒地前，那里原来种满了一大片美丽的昙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凤御晔缓缓开口道：“这里的昙花我原是为你种的，但你好像并不喜欢，它也就没有什么用了。我要去出使东耀，这些昙花是我一手栽种，带不走在宫里也无人管，索性全部毁了，也省心不是。” 阿染抿了抿唇，深知凤御晔说的不只是这些昙花，而是那一颗充满爱慕的心。 阿染不能做什么，爱情就是这般不公平，并非你十分爱一个人那个人就会爱你。 凤御晔继续说道：“精心照顾了它们这么久，我好像也爱上了昙花，突然没了心还有些疼，只是有些东西到底是要割舍的，昙花一现的美丽是留不住的。” “四皇子殿下您能这么想很好，注定留不住的就放下吧!这样心境平和也好。”阿染浅浅劝道。 凤御晔笑了笑，目光中沉沉哀痛。 “留不住最美的一瞬，至少要努力试一下。” 凤御晔拿出一朵昙花，活灵活现仿若真花，银线缠的花瓣，淡金的花蕊。 这朵昙花没有真正的昙花那样美丽，但明显能看到制作者用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还原。 阿染看着凤御晔，还有他手中的那朵昙花，不知为什么，阿染觉得这昙花是凤御晔亲手一根线一根线自己缠的，尽管她知道凤御晔并不是这样心灵手巧的人。 “阿染，这个送给你。”凤御晔将昙花递给阿染，眼里带着些乞求，希望阿染可以收下。 阿染嘴唇动了动，这昙花她不会收的，可是她也不想再次伤害凤御晔。 凤御晔举着手站了半天，见到阿染有些为难的表情，他笑了笑，这个结局是预料之中的，阿染会收下才是奇迹，他深知奇迹没有这么容易出现。 “我逗你玩的，我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昙花怎么会舍得送人，就是给你看一眼，我得带到东耀去的。” 看到凤御晔笑着说出这句话，阿染不由得心怀愧疚。 “阿染，明日我就要走了，你会来送我吗？”凤御晔开口问道。 “我要在护国寺抄经书祈福，明日就不出门了。”愧疚归愧疚，阿染做事还是很决绝的。 凤御晔失望的垂下眼眸。 第二天，大部队在城门出发，凤御晔频频回望，都没有看到阿染的身影，最后心死离开。 温妤放下车帘，温婉一笑，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就是一位骄傲的公主，不会再为谁而折腰低眉了。 叶成帷站在城楼上看着人群远去，凤御晔离开皇城对他来说很好，不管阿染对凤御晔是何感情，至少惦记阿染的人少了一个。 等到众人散去，叶成帷也自行回府，回到自己的房间。 桌上有异物散发着怪异光芒，叶成帷抬步走近，拿起桌上的匕首，放在手臂上轻轻一划，鲜血滴落，光芒消失继续陷入沉睡，叶成帷随手包好伤口就去书房做自己的事了。 护国寺 阿染立在书桌前抄写佛经，元竹坐在一旁阅读经卷，二人之间的气氛安宁平和。 “好了，抄完了。”阿染拿起宣纸吹了吹墨，将所有抄好的佛经整理在一起。 “元竹哥哥，你要记得帮我拿到大殿供奉给佛祖哦！”阿染跟元竹说着。 “好。”元竹放下经卷回答阿染。 “元竹哥哥，我发现你最近都不怎么禅坐了，总是在看佛经，不修行了吗？”阿染坐到元竹身边问道。 元竹直直的看着阿染，他的佛法已经很久没有再进一步了，连一丁点进益都没有，他为此翻阅所有古籍都寻不到原因，他自己已经是南和佛法最深的僧人了，也没办法请教其他人。 “嗯？”阿染疑惑的看着不说话的元竹。 “小姐，有人送了东西来给您。”灵犀抱着一个精致木盒走了进来。 阿染不再探究元竹，问着灵犀：“是谁送的？” 灵犀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一个小太监送来的，应该是宫里的人。” 阿染疑惑接过木盒，小太监？皇帝和楚皇后的赏赐向来是直接送到镇国将军府，凤梧柒送东西基本都是亲自送，这会是谁送的呢？ 木盒打开，一朵昙花躺在盒中。 阿染一愣，凤御晔？ 去往东耀的使臣队伍已经出发了，最后倾注了凤御晔心血的昙花还是留在了阿染手中。 东耀方向的旅途上，凤御晔笑了笑，那朵昙花代表了他对阿染的爱，阿染可以不接受，但爱不会消失，所以他还是把昙花送给了阿染，至于阿染怎么处置，他已经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元竹哥哥，这件好看吗？” “好看。” “那这件呢？” “还是好看。” “不行，每一件你都说好看，我要选一件最好看的。”阿染不满的说道，她已经试了好多件衣服了。 “阿染，你很久没有这样打扮过了。”元竹看着面前稍稍修饰过面容的阿染，原来十分的绝色添到了十二分。 自从阿染落水以后，总是待在护国寺不出门，鲜少出去也是不加修饰随意着装，今日这般隆重实在难得。 阿染眉眼弯弯，笑道：“今日五哥回来，我当然要漂漂亮亮的才对嘛！” -- 第185页 “元竹哥哥，我已经换了好多套衣服了，你说哪一件最好看啊？”阿染问着元竹的意见。 “就淡紫色的那件吧！”元竹淡淡说道。 “好，我进去换。”阿染高兴喊道，“锁犀，灵犀，进来帮我梳头。” “是。”两个丫鬟答应道，进屋侍候阿染。 阿染进屋梳妆，元竹坐在廊上，手里捧着一杯茶，直到热气散尽也没有喝一口。 半个时辰后，阿染才提着裙摆出来。 那一瞬间天好像都黯淡了一些，阿染一袭淡紫束腰襦裙，两手端于腰间，宽袖垂直落下。裙摆上银线绣了轻烟祥云，淡色丝线描出朵朵小花。阿染秀发与发带编在一起，紫色发带在发间若隐若现，脑后挂着玉石后压，额间珠泪装饰，看起来比九天玄女更加好看。 “元竹哥哥，这样好看吗？”阿染开口问道，让人的思绪从迷离的仙界回到人间。 锁犀灵犀在阿染身后，眼里全是惊艳，自家小姐真的是太美了。平日不打扮已经是无人能比，现在更如九天仙女下凡。 元竹点点头，面容冷淡，只是握着佛珠的手紧了紧。 阿染满意点头，带着锁犀灵犀离开了护国寺，已经有人来了消息，今天夏寅一定能到皇城。 阿染一走，元竹松开佛珠，尽管再三逃避，但他现在已经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因为阿染，他已经不能心如止水了。 城外十里处有一个亭子，大家称它为十里亭，此时阿染正带着锁犀灵犀站在这里，眺望着远方，等待着夏寅。 时间慢慢流逝，大路的尽头出现了一片黑影，阿染缓缓起身，再近些，已经能看清楚是军队在前行了。 “小姐，是五少爷！”灵犀开心喊道。 阿染站在亭中，看着军队慢慢接近，期待着家人团聚。 大军之中，三个少年将军并肩骑马聊天。 “可算要到了，我早就想来皇城这繁华之地玩玩，奈何从前没钱没权，这下当了将军终于可以好好玩了。”晏楼阳嘴里叼着根草说道。 “听说皇城遍地是权贵，楼阳你这性子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少得罪人吧！”辛晚舟笑道。 “怕什么？咱兄弟可是齐国公府的少爷，有人罩着，是吧夏寅？”晏楼阳看着夏寅笑道。 夏寅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没有理他。 辛晚舟嘲笑晏楼阳：“看吧！夏寅都不理你，你还是自己小心些吧！” “夏寅，你怎么不挺自己兄弟呢？”晏楼阳拿剑柄拍打夏寅。 夏寅看着远处的亭子，里面的人裙摆飞扬，亭亭玉立。 齐国公府传了消息给他，所有人都在城门处接他，但阿染会亲自出城接他。 夏寅不理晏楼阳，将马骑出大军，然后扬鞭策马奔向阿染。 “他干嘛？”晏楼阳看着夏寅吓了一跳，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辛晚舟。 辛晚舟望向亭子，缓缓说道：“玉玲的主人。” 晏楼阳眉头一挑，吐掉嘴里的草笑道：“咱也去凑凑热闹。” “你……”辛晚舟阻止不及晏楼阳已经勒着缰绳骑马跑了，无奈只好也策马跟上。 “小姐，那是不是五少爷？”锁犀看着远处策马越来越近的人说道。 阿染看着马上人越来越近，是她的五哥，但是跟几年前不一样了，长高了变帅了，有了一种男子汉的气息，与皇城中如温玉般的公子不一样，像一块热铁，炙热刚硬。 夏寅接近亭子，看见阿染立刻翻身下马。 “五哥？”看着夏寅站在亭外，阿染笑了笑唤道。 “妹妹……”夏寅唤道，这些年在边境一直想着家人，尤其是阿染，当初就是因为阿染才决定去战场挣个功名，如今终于实现了。 “哥哥，你长高了，也变帅了。”阿染看着夏寅笑道。 “妹妹你也是，更漂亮了。”夏寅想要像从前一样去摸阿染的头，但被阿染闪躲开了。 夏寅的手僵在半空中。 “五哥，我……”阿染看着夏寅的表情不知该如何解释。 “五少爷，小姐已经长大了，不喜人触碰，并非与您生分。”锁犀赶紧帮忙解释。 阿染连忙点点头，她真不是不喜欢五哥了，只是自己的体温脉搏，不敢给任何人知道。 “是啊！我忘了妹妹已经长大了，几年前就一直说不是小孩子，现在更加不是了。”夏寅笑了笑说道。 “五哥，你话变多了。”阿染含笑说道。 “但我觉得妹妹的话好像变少了。”夏寅敏锐的察觉到阿染的变化。 阿染一愣，虽然知道夏寅很快就会知道真相，但她暂时还是不想说。 这时，晏楼阳和辛晚舟也赶过来了。 晏楼阳踏进亭中说道：“让我来看看夏寅口中那个可爱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样的？” 晏楼阳目光落在阿染脸上，瞬间目瞪口呆道：“夏寅，你妹妹是仙女吗？” 晏楼阳一向心直口快，边境的姑娘也不似阿染这般精致绝色，瞬间就给他看呆了。 辛晚舟没有晏楼阳那么夸张，但也被阿染的容貌给惊住了。 听见晏楼阳的话阿染忍不住捂嘴轻笑，皇城的人矜持内敛，从来不会说这样直白的话。 “这两位就是五哥你在战场结交的朋友吧？” 阿染早就知道这两人，夏寅在信中提过，说晏楼阳是一个大大咧咧但御敌勇猛的人，辛晚舟有一身好功夫，但性格温和，更像江南水乡之人。 -- 第186页 “这是晏楼阳，这是辛晚舟。”夏寅给阿染介绍道。 “阿染见过二位将军。”阿染笑着行了一礼。 晏楼阳伸手就要来扶阿染，嘴里说着：“夏寅的妹子就是我们的妹子，行什么礼啊！” 夏寅伸手打开晏楼阳的手。 晏楼阳抱着手呼痛：“夏寅，不带这样的，下手太重了。” 辛晚舟笑着道：“阿染妹妹不用在意，他这人就这样。” 阿染抿唇一笑。 晏楼阳再次被惊艳，忍不住说道：“皇城的姑娘都这么好看吗？我一定要娶一个皇城媳妇，夏寅，你得帮帮我。” “边儿去！”夏寅看了晏楼阳一眼说道。 “夏寅不帮，晚舟你一定要帮我。” 辛晚舟笑笑不说话。 “五哥，祖父的身体怎么样？”阿染关心着镇国将军。 “镇国将军身体很硬朗，你不用担心。”夏寅回道。 “嗯。”阿染点点头，“那就好，现在你回来了，等祖父再回来就一家人都团聚了。” 夏寅点点头。 “对了，五哥，临走时我给你的玉玲呢？我要检查哦。”阿染突然想起说道。 夏寅闻言瞪了一眼晏楼阳。 “怎么了？”阿染疑惑道。 “那个……”晏楼阳干笑两声说道：“对不起啊！阿染妹妹，我跟夏寅开玩笑不小心摔碎了。” 夏寅拿出残破的玉玲，用金融修后，已经是遍体鳞伤看不出原貌。 阿染接过心疼的摸了摸，问道：“多久碎的啊！” “边境第一年过年的子时，我跟夏寅开个玩笑丢给他，没想到力度没掌握好他没接到，就碎成这样了，为此在大年夜还挨了夏寅一顿毒打。”晏楼阳说道，当时玉玲碎了可把夏寅气着了，直接就要跟晏楼阳单挑，不打还不成，害的两人因为在军营私自斗殴还被上头罚了军棍。 阿染一愣，万物有灵，这话没错，那时候她被人推进水中，九死一生，玉玲也就碎了。 “妹妹，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它。”夏寅看着阿染道歉。 “阿染妹妹你要怪就怪我，都是因为我要抢玉玲才碎的。”晏楼阳揽着罪责。 “没关系。”阿染笑了笑，将破碎玉玲还给夏寅。 “阿染妹妹你不仅人好看性格也这么好。”晏楼阳夸奖道。 阿染微微浅笑。 由于刚刚三人策马过来，大部队是步行要慢些，此时三人坐在亭中等着大部队一起。 “五少爷，晏将军，辛将军请喝茶。”锁犀灵犀替几人倒着茶，还摆了点心，都是阿染带来的。 晏楼阳看着两个丫鬟说道：“这两个丫头怎么长的一模一样，真是让人难以分辨。” “她们是双生子，久了自然就分的出来了。”阿染轻声解释道。 晏楼阳笑了笑喝了口茶，其行为如同牛饮，直接将茶一饮而尽。 灵犀忍不住笑了笑，替晏楼阳又斟了一杯。 晏楼阳也笑道：“我这人比较粗鲁，不会品茶，只知道解渴，让阿染妹妹见笑了。” 阿染温柔笑道：“怎么会？晏将军这样是对的，先解渴才会品茶，若是口干舌燥哪里会管茶是何滋味呢？只有不渴的时候才会静心品茶。” “阿染妹妹说话就是好听。”晏楼阳笑道。 四人坐在亭中慢慢等着大部队，从皇城中来了一匹快马正往此处而来。 “咱们走吧！”大部队跟了上来，几人站起了身。 “妹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骑马？”夏寅开口问道。 阿染摇摇头，她已经很久没有骑过马了，身子也不允许，还是乖乖坐马车吧。 “那让车夫走大军中间，我们护送你。”夏寅说道。 “好，我还没有跟军队一起走过呢。”阿染含笑。 正要上马车有马蹄声接近停下，几人好奇的抬头看，一白衣公子从马上下来。 除了阿染其他人都不认识叶成帷。 “叶公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传陛下的圣旨吗？”阿染问道。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叶成帷看着阿染说道。 夏寅挡在阿染面前，目光冰冷的看着叶成帷。 阿染连忙解释：“五哥，这位是叶丞相，是我的……嗯，朋友。” 阿染想了一下说道。 夏寅闻言后退了半步，还是一副护着阿染的模样，在战场打拼这么几年为的就是可以保护阿染，所以他会一直站在阿染前面。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我有东西要给你。”叶成帷看了看被夏寅护着的阿染说道。 又有东西？阿染发现叶成帷很喜欢送她东西，不要还不成，她要是不收他就会直接派人送到镇国将军府去，退回去又送回来，索性后来阿染就不拒绝了，只是备些回礼给他。 “五哥，你们先走吧！哥哥他们在城门口等你，我等会儿再走。”阿染对夏寅说道。 “我留下来陪你。”夏寅说道。 阿染摇摇头拒绝。 夏寅还想坚持。 “五少爷，您还是先走吧！小姐有我们侍候。”锁犀开口说道。 看着锁犀的眼神，夏寅知道妹妹长大了，性格也变了。夏寅从来不会逼阿染做不愿意的事，答应了阿染跟着大部队先走了。 阿染带着叶成帷走回亭中，锁犀灵犀在不远处候着。 -- 第187页 “这个给你。”叶成帷拿出一双手套，是蚕丝所制，薄薄一层几乎透明。 “手套？”阿染不解，难道又是保暖的，叶成帷真是不遗余力的想治好她的病，经常给她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对她都无用，她的病元竹都束手无策怎么会被叶成帷治好呢？ “这个戴上可以让你手上的温度与常人无异，你就不用再忍着不跟亲人接触了。” 叶成帷的话让阿染犹如五雷轰顶，他知道？ 阿染瞪大了眼眸看着叶成帷，想着秘密暴露了该怎么样才好，可不管怎么想她发现自己都毫无办法，拯救不了自己。 看着阿染的表情，叶成帷连忙说道：“你先别急，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帮你一起隐藏。” 阿染看着叶成帷，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让他知道了自己这么多事。 “阿染……”叶成帷担心的看着阿染，害怕自己吓到她，脱口而出的称呼已经不是原来的客套了。 “你……真的不会告诉别人吗？”阿染看着叶成帷不确定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好这个秘密。”叶成帷保证道。 阿染看着叶成帷，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直关心我？” 叶成帷差点忍不住脱口说出自己的心意，还好控制住了自己，通过对阿染的了解，知道她会对喜欢她的人拒之千里，所以他一直隐藏得很好，没有让阿染感受到过朋友之外的情感。 “我觉得你是我的知己，我没有朋友，你是唯一一个。” 叶成帷与阿染对视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在皇城的名声不是很好，他们对我避之不及自然也不会跟我做朋友，只有你不害怕我，所以我很珍惜你。” 阿染看着叶成帷眼中的诚恳相信了他。 “你把这个手套戴上吧！”叶成帷把手套递给阿染。 阿染接过戴上，感觉自己掌心没有什么变化。 “你用手摸摸自己的脸看看。”叶成帷说道。 阿染依言照做，小心翼翼的以手触脸，惊喜的发现手真的变暖了。 叶成帷看见阿染惊喜的表情也露出笑颜，他跑了许多寺庙才求得这个宝物，只是这宝物需要以人血温养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发挥功效，今日终于到了时间，虽然手臂上是伤口还隐隐作痛，但看见阿染的笑脸他就觉得值得。 阿染觉得叶成帷很厉害，跟一个百宝箱一样，总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阿染，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我觉得我们是朋友，就不用那么生分了。”叶成帷看着阿染问道。 阿染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叶成帷十分高兴，说道：“你可以唤我阿帷，除了我爹娘还没有人这样唤过我。” 阿染不由得觉得叶成帷有些可怜，答应道：“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帷，只是人前还是叫你叶公子吧！你毕竟还是丞相大人。” “好。”阿染愿意改口叶成帷已经很高兴了。 “那我们该回皇城了。”阿染说道。 叶成帷点点头，二人出了亭子，阿染上了马车，叶成帷骑马在一旁守护。 【作者有话说：今日双更哦！求支持！】 第54章 兵士们在皇城外扎营，将军们进宫面见皇帝，夏寅见到家人说了几句话就先进宫去了。 阿染慢慢回皇城，掀起车帘看到远处有一大队仪仗，太远看不清楚，只知道人不少。 叶成帷骑在马上也看见了，心里有些猜测，看来今日的宫宴有些热闹。 回到皇城，阿染跟叶成帷分开，她要去齐国公府等夏寅从宫中回来一家人再好好说话。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准备着自家的晚宴，知道夏寅肯定会在宫宴上用些东西，但还是想要家里再热闹一下。 正当所有人忙着准备的时候，宫里来了圣旨，东耀国的皇子公主到了，让所有人进宫赴宴。 “怎么没半点消息这么突然？”齐氏疑惑道。 别说他们觉得突然，就是皇帝也一样。东耀的使团一路游玩过来，本以为还有几天才会到，突然就收到消息说到皇城了，皇帝连忙安排使团去驿馆住下，又紧急让宫里准备宫宴。好在今天本就因为边境回来的将军设了宴席，准备起来也没那么急。 众人连忙开始换赴宴的衣服，阿染在齐国公府也一直有衣服备着，也换了一身打扮，毕竟别国来使，不能丢了面子。 “还在说阿寅的宫宴没我们的份，这下有了。”秦氏笑着说道。 皇帝原来只摆了男席，没有让楚皇后邀女眷进宫，毕竟这也算朝事，不比平时宫宴。 “正是呢！咱们快走吧！待会儿迟了可不好。”林氏也笑。 众人点点头，坐上进宫的马车，几辆精致马车从齐国公府出来一路向皇宫而去，路上看见别家的马车也往皇宫赶去，看起来大家都没有准备比较着急。 皇宫大殿，宫人动作迅速毫不慌乱，做事有条不紊，宫宴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众人落座了。 “娘亲，您慢点。”阿染扶着夏岚书下马车。 夏岚书忍不住一愣，女儿已经好久没有跟自己这么亲密了。 看着夏岚书惊喜的表情，阿染忍不住鼻尖一酸，心里再次感谢叶成帷送她的手套，可以让她接触自己的亲人。 -- 第188页 夏岚书紧紧的拉住阿染的手，要不是需要换乘软轿她是真的不愿意松开。 阿染含笑将夏岚书扶进软轿，坐在自己的软轿中忍不住红了眼眶。 众人到达大殿，已经有不少人入席了，但在御座之下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阿染看着元竹一脸疑惑。 元竹正身坐在御座第一下首的位置，那里比丞相离皇帝还近。 其实每一次宫宴皇帝都是邀请了元竹的，并且专门为元竹设了一个座位，只是元竹从来没来，今天是第一次。 李顺知道元竹来了连忙去告诉皇帝，以往皇帝都是最迟入场的，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赶往大殿。 阿染频频看着元竹的方向，但元竹闭眼养神，并未看阿染一眼。 其实阿染一进大殿元竹就察觉到了，只是他在凝神感知阿染，阿染身上好像有什么气息不对的东西。 皇帝步履匆匆的进殿，众人连忙要起身行礼。 “免礼！”皇帝挥手说道，直接走向元竹，“元竹佛子。” 众人闻言坐下，目光皆投向元竹。 元竹这才睁开了眼，看着皇帝起身微微施礼：“陛下。” 皇帝回了一个佛家礼仪：“元竹佛子从没来过宫宴，有什么需要请随便说，朕一定满足。” “多谢陛下，元竹没有什么需要。”元竹敛目说道。 “元竹佛子请坐。”皇帝对元竹十分礼遇，开始坐在御座上跟元竹聊天。 皇帝说一句，元竹回一句，殿中许多双眼睛紧紧盯着，毕竟平日众人都很少见到这位大有神通的佛子。 皇帝激动的问着元竹许多问题，像是南和国的运势，可有不祥之事这些。 听着皇帝问了一大串问题，元竹无奈回道：“陛下，元竹不会预测之本领，并且偶尔窥见来日也是天机不可泄露，不可随意谈说的。” “哦！是朕思虑不周了。”皇帝说道，换了些问题，与元竹讨论命理佛法。 皇帝认真与元竹聊着，只有中途楚皇后到时得了几句问候，其他人到来行礼皇帝看都不看一眼。 直到殿外宫人禀报东耀皇使已到，皇帝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宣。”皇帝一拂袖威严正坐。 “宣东耀皇使觐见！” 自大殿外进来十余人，走在前面的一男一女衣着气质皆不凡，看起来应该就是东耀来的皇子公主了。 男子躬身行礼道：“东耀七皇子越千昀拜见南和皇帝陛下。” 女子明媚一笑行礼道：“东耀九公主越晚晴拜见南和皇帝陛下。” “拜见南和皇帝陛下。”余下皇使齐声行礼。 “快快平身，赐座。”皇帝开口笑道。 “多谢南和皇帝陛下。” 皇使入席，按照老规矩，东耀的皇使带了许多礼物来，皇帝笑纳夸赞，他派出去的使团也带了不少东西给东耀的皇帝。 “你们的皇帝近来可好啊！”皇帝笑着问道，上次见东耀皇帝的时候他还是太子呢！东耀皇帝也只是个皇子，一眨眼就二十多年过去了。 越千昀拱手回道：“父皇他身体安康，还托我们向您问好。” “好，甚好！”皇帝笑道。 皇帝开始跟越千昀聊天，越千昀气质非凡，回答皇帝的问题不卑不亢。 宫宴过半，阿染提箸尝新菜，优雅将菜送入口中，捏着绣帕挡在前面轻轻咀嚼，眉头微皱，只是放下箸喝了口茶润润。 凤梧柒注意到了，低声问道：“不合胃口？” 阿染点点头，她太挑食了，不能怪御厨煮的不好吃。 “我吩咐他们做几样你爱吃的上来吧！”凤梧柒说道，抬手想要唤繁苏去传令。 “不用。”阿染阻止道：“大家都一样，我就不做这个特例了，等会回去的我再叫厨房做菜就是，这么会儿饿不着的。” “那好吧！这道点心不错，清香不腻，你尝尝。”凤梧柒点点头将自己桌上的点心换给阿染。 公主与大臣之女的饭食还是有所不同的，阿染并没有这道点心。 “果然是要嫁人了，已经这么快学会体贴人了。”阿染用绣帕掩嘴笑道。 凤梧柒瞪了阿染一眼，最近阿染总是爱取笑她。 阿染看着凤梧柒笑道，她对凤梧柒并没有恶意，只是充满了浓浓的羡慕，能嫁给心爱的人真是太幸福了。 越千昀跟皇帝相谈甚欢，不过他是晚辈，加上皇帝现在有意开始将朝中大事交给凤御琛，就让凤御琛招待越千昀，自己跟楚皇后和云贵妃聊着天。 越千昀带着笑跟凤御琛谈天，对越晚晴使着眼色。 越晚晴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家皇兄的暗示，认真跟桌上的美食做着斗争。 越千昀觉得自己眼睛都要抽筋了，自家那傻妹子还没有发现。 凤御琛看着这兄妹俩觉得好笑，跟夏霄对视一眼摇头笑笑。 见越晚晴接收不到自己的信号，越千昀直接开口说道：“晚晴，你不是说为南和皇帝陛下准备了节目献上吗？” “嗯？”越晚晴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但没听清越千昀说了什么，她刚刚正认真的在跟碗里的酱肘子斗争，抬起头嘴边还沾着些酱汁。 越千昀看着越晚晴额头差点暴起青筋，默念了好几遍亲妹子亲妹子才稳住情绪，咬着牙又说了一遍。 -- 第189页 皇帝见状笑道：“朕不急，先让九公主吃饱再说。” “让南和皇帝陛下见笑了。”越千昀对着皇帝说道，打算回去教训一下自家妹妹，能不这么没出息吗？又不是没给她饭吃。 越晚晴开口朗声道：“南和皇帝陛下怎么会见笑嘛！只有皇兄你才这样，吃饭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做事，为南和皇帝陛下表演节目呢？是吧？” 皇帝闻言大笑：“九公主这话在理，人不能不吃饭，不吃饱就做不了事，所有人都是这样。” “我皇妹这人就是这样，十分爱美食，就是因为她，从东耀过来的耗时才足足翻了一倍，每到一个地方非要吃了当地的美食才肯走。”越千昀笑道。 “美食美人，人生乐事。”越晚晴开口说道。 “整天尽说些歪理，上次吃坏肚子的人不知道是谁。”越千昀看着越晚晴说道。 越晚晴当即不好意思道：“皇兄你怎么能在南和皇帝陛下面前讲我的糗事呢？” “无妨无妨，朕不会笑你的。”皇帝开口说道，面上满是笑意。 殿中众人也善意的笑笑，越晚晴不好意思的笑笑，去后面换装准备表演了。 “这东耀来的九公主有点意思，看起来挺好玩的。”凤梧柒摸摸下巴说道。 “听说他们会在南和待很久，你要是觉得她性格不错可以跟她做朋友。”阿染说道。 “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凤梧柒不解，她没听皇帝或是凤御琛提过啊！一般使团待几个月体验一下别国不同的风土人情，再两国建交一下就会返回，不会待特别久的。 阿染看了看叶成帷的方向，她的消息很多都是叶成帷告诉她的。 元竹端着茶杯正坐，眉眼温和，满殿的人中独独注意着阿染，自然也看见了阿染投向叶成帷的那一眼。 叶成帷时时注意着阿染，发现阿染看向自己举杯示意。 阿染微微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跟这个年轻丞相关系这么好了？”凤梧柒看了看叶成帷又回看阿染。 “他人很好。”阿染浅浅说道。 “人好？”凤梧柒听了目瞪口呆，满皇城怕是只有阿染这样觉得吧？ 凤梧柒目光落在叶成帷脸上打量着，凤眸薄唇，分明是一副冷漠薄情的面相，正如皇城中人对他的评价，实在沾不上一个好字。就连父皇那么重用于他，评价也是说是个栋梁之才，但绝不是温情之人。 感受到凤梧柒的打量，叶成帷眸子动了动，敛去眼底只给一人的温柔。 乐女们开始弹奏，前奏是舒缓的乐曲，随着乐曲突然激昂，越晚晴一身红衣从天而降。 越晚晴准备是一场独舞，腰身娇软手握长剑，红衣翻飞，眉眼张扬。 “好厉害好漂亮！”江月绾忍不住惊叹。 “得，又来一位会武功的，阿染你避避，别又撞上了。”凤梧柒说的是当年北庆四公主的事情。 “你别惹事我就安全。”阿染笑道。 “哪是我惹事啊！当年那分明是她先挑事的。”凤梧柒不满反驳道。 “好好好，我开玩笑嘛！瞧你急的。” “开玩笑也不行。” 阿染无奈一笑，不知道凤梧柒从哪儿听得常皓的娘喜欢贤惠温良的儿媳，这阵子正急于挽回自己的形象，谁提她的黑历史就跟谁急。 一舞毕，众人皆赞叹越晚晴跳的好。 皇帝开口夸赞：“九公主舞姿绝尘，还是剑舞，真是好看。” “多谢南和皇帝陛下夸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越晚晴眯眼笑道。 “你这丫头半点不知道谦虚。”越千昀无奈说道。 “诶，九公主性子直爽，这样才可爱。”皇帝笑道。 越千昀笑笑说道：“您跟我父皇一样惯着她。” 皇帝闻言大笑。 越晚晴笑着对皇帝道：“我准备了两个节目，请您稍候，我去换衣服。” “好。”皇帝答应道。 越晚晴行礼后离开。 “九公主真是费心了。”凤御琛对越千昀说道。 越千昀连忙说道：“舍妹不懂事，让贵国见笑了。” “哪里，刚刚的舞蹈很美。”凤御琛笑道。 这边一位太子一位嫡出皇子闲聊着，越晚晴很快换了一副装扮出来。 这次一袭白衣出尘，脸上笑意轻敛，是一位温婉的美人。 “这九公主会变脸啊！刚刚热烈似火，这会儿又温柔似水。”凤梧柒惊叹道。 九公主向皇帝轻轻一施礼，有宫人抬琴出来。 看见雪白的琴，越千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看着兄妹俩变幻的脸色，阿染感觉到了悲伤，更多的感情是被琴震撼到。 雪白的琴身，七根琴弦，琴尾雕刻的羽毛，此琴仿佛拥有生命，具有仙气。 阿染看着这琴十分惊异。 上古有琴，其名瑶华，中有琴灵，仙姿玉骨，法力通天。苍遗昙华录所载。 琴摆好，宫人退下。 越晚晴优雅坐下，正身凝神，素指立于弦上，轻弹试音。 只是试音，短短两声便让人迷离，足可见此琴非同一般。 越晚晴垂眸抬手，指尖游离触弦，袅袅琴音绕殿，琴音仿佛带有情绪，听者心中忽悲忽喜。 -- 第190页 阿染捏紧绣帕，这琴音是她从未听过的空灵，有九天仙气，定是瑶华无疑。 “阿染，你怎么了？”凤梧柒看着阿染问道，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阿染连忙抬手示意凤梧柒不要出声，闭眼仔细聆听琴音。 凤梧柒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没有太大的造诣，也没有看过苍遗昙华录，所以没有阿染的心情。 曲毕，越晚晴手指轻轻拂弦，温柔触碰，眼里有着悲伤思念。 平静了一会儿，这一次越晚晴没有听别人的夸赞，直接对皇帝说道：“请南和皇帝陛下答应晚晴一个请求。” 这一次越千昀没有再说客套话，静静的看着越晚晴，眼底有着跟她差不多的情绪。 “九公主请说。”皇帝抬手说道。 越晚晴看了看琴。缓缓说道：“此琴名为瑶华。” 阿染眼眸一动，看了一眼元竹，果然是。 越晚晴继续说道：“是我母后珍爱一生的琴，它弹奏时会有光芒流动，不过只有我母后弹奏时才可以，自我母后离世，它就再也没有散发过光芒。我母后临终时托我帮琴找一个有缘人做主人，在东耀时我已经给许多人试过了，皆不是它的有缘人，所以想请贵国的公子小姐们一试，只要瑶华绽放光芒，就将它相赠。” 越千昀也拱手说道：“我们知道南和的小姐们向来不在外人面前表演，但还请南和皇帝陛下答应我们这个要求，这是我们母后的遗愿。” 越千昀和越晚晴一起请求皇帝，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决定好了，先问皇帝答不答应，若不答应他们就做好了一直留在南和的准备，一个一个的登门拜访请求，在路上迟迟未能抵达皇城，除了越晚晴爱吃这一点外也有这个原因，他们找了许多擅琴的人试过了，结果都不如人意。 东耀皇后年轻时游历各国，是位名动天下的美人，其琴音绕梁三日而不绝，吸引了不少同好比试，从未输过。这样优秀的人自然也有许多追求者，后来嫁给了东耀皇帝还引得许多人惋惜感叹。 “只需要擅琴者试试就可以了，不会或者不精通者不用，此琴有灵，对琴有所造诣者才能弹奏，不然不会发声。”越千昀补充道。 皇帝看着二人思考了半天，开口道：“这件事朕非常愿意帮忙，不过还是尊重大家的意愿，若是不愿意或者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弹奏的，但又愿意帮助七皇子和九公主的，可以等宫宴结束单独一试，愿意的直接上前就是了。” “多谢南和皇帝陛下。”越千昀越晚晴真心感谢道。 二人期盼的看着满殿的人，但诸位小姐都还在观望，不想做第一个人，尤其是越千昀说的琴艺不精者琴直接不发声，实在是太丢人了，还是等宫宴结束后再帮忙吧！ 越晚晴眼眸一扫，注意到了元竹，上前一步道：“请问您就是那位闻名南和的佛子吗？” 元竹起身施礼：“不敢当，贫僧法号元竹。” “元竹佛子，您通身绕着灵气，可以请您一试吗？”越晚晴请求道，一进大殿她就感受到了元竹的不同，母后曾经说过，能够在一群人中散发独特光芒的人必定不是凡人。 “抱歉，在下不会琴。”元竹开口说道。 “什么？”越晚晴瞬间失望至极，这样有灵气的人竟然不会琴。 元竹继续说道，给越晚晴新的希望：“虽然我不会琴，但知道有一个人的琴技可称得上天下无双。” “请您告诉我！”越晚晴连忙抓住这个机会。 “镇国将军府的慕小姐。”元竹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的阿染身上。 顺着众人的目光，越晚晴看见了阿染。 “慕小姐，请您帮帮我好吗？”越晚晴看着阿染诚恳道。 “九公主，您别急，我愿意帮您。”阿染站起身温柔说道。 “谢谢你。”越晚晴笑道。 “我会尽力，但不知道它喜不喜欢我。”阿染浅笑说道，苍遗昙华录有载，所有灵器都是认主的，非主不得使用。 “试试就可以了，哪怕不成功。”越晚晴可以接受不成功，一路上已经试了那么多人了，早就失望习惯了，但就是一直坚持想要找到那个有缘人。 阿染点点头说道：“既是灵器，便要足够尊重，我先去更衣。” 阿染带着丫鬟离开，换装净手，瑶华为白，阿染也重新着了一身白衣。 缓步回来，阿染坐于琴前，众人屏息凝神。 因为苍遗昙华录，阿染知道这世上一定有神生活在九天神界，所以对瑶华抱着尊敬的心理，慢慢的将手指覆在弦上，想要先感知一下琴灵。 阿染手指才覆上，瑶华琴身就开始大放光芒，琴身流光溢彩犹如琉璃在阳光下闪耀。 越晚晴睁大了眼睛，眼里含泪，母后，我帮您找到那个有缘人了。 阿染一愣，觉得手心暖意融融，心底却有着悲伤，不知不觉慢慢闭上双眸，手指拂弦，琴音袅袅。 众人觉得这一次的琴音要比刚刚越晚晴所奏的还要动听许多，尽管弹奏的是同一首曲子。 越弹奏阿染心里就觉得越伤心，闭着眼滑落一滴泪珠落在弦上。 曲毕回手，让震颤的弦平复。 众人正要开始惊叹恭喜，瑶华突然嗡鸣一声，七根琴弦齐齐断掉。 众人愣住。 -- 第191页 “妹妹，你有没有受伤。”夏寅第一个反应过来起身关心阿染。 阿染看见崩掉的琴弦一愣，可转念明白了所有，看着夏寅摇摇头，起身对越晚晴说道：“九公主，对不起，弄坏了您的琴。” “没关系，你是她的有缘人这琴就是你的了，日后换弦就可以了。”越晚晴开口说道，却与越千昀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惊异，母后临终时说过，有缘人难找，找到了这琴弦也只够再弹一曲就会断掉。 阿染摇摇头：“没有弦可以再安在这琴上面了。” “为何？”越晚晴不解。 阿染不欲解释，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此琴确实是瑶华，但琴灵早就不在了，琴弦是琴灵的头发，断了就再也没了。 “我可以问九公主一个问题吗？”阿染看着越晚晴说道。 “请问。” “这首曲子非你所创吧？应该是贵国的皇后娘娘所创对不对？”阿染问道，但眼底已经有了答案。 “是的，你真厉害，竟然连这也知道。”越晚晴点点头。 阿染笑了笑，其实她说了一半，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东耀皇后与人合创，但不知道另外一人是谁。并且这首曲子并不悲伤，通过刚刚的弹奏，阿染感觉到曲子最开始是快乐肆意的，只是后来韵律未变感觉却变了，尤其自己的心中十分悲伤，现在都有些没缓过来，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第55章 宫宴结束，众人各自回府，东耀使臣住在驿馆，皇帝想要安排人陪着越千昀和越晚晴，但被婉拒了。越晚晴说他们会在东耀待很久，所以就不劳烦皇帝专门派人作陪，兄妹二人自己到处玩就可以了。 皇帝笑着答应了，东耀是真心跟南和交好，彼此信任足够，皇帝没有任何担心。 这边东耀兄妹二人成日玩得开心，凤梧柒陷入了忙乱，大婚还有三天，怎能不让她紧张。 其实除了嫁衣凤梧柒什么都不用操心，嫁衣她也绣好了，安心待嫁就可以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常皓三书六礼都按礼而行，皇家对凤梧柒这个嫡公主也是极为宠爱，公主府建在皇城最繁华的地段，面积极大，其中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假山池塘，极其精致奢华。 除了按例该给的嫁妆，楚皇后自己又添了许多，还有皇帝也加了不少，凤御琛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自然也是舍得的，楚辞是凤梧柒的表姐，也是真心对她，添的东西都是好的，数量也不少。 花妆的时候众人添妆，后宫嫔妃不管是为了讨好楚皇后还是为了面子，拿出来的东西全是好的，所以凤梧柒的嫁妆很是奢华，数量也多。 “阿染，怎么办？我好紧张……” 成亲这天，凤梧柒梳妆完毕，等着常皓来迎，手心却冒着细汗。 “放松心情，没事的。”阿染轻声安慰。 凤梧柒一身大红吉服，金线绣的凤凰展翅欲飞，金丝凤冠戴在头上，面上红润娇艳，眸中含着紧张之意也有即将嫁给心爱之人的羞怯欢喜。 阿染目光定定的落在凤梧柒身上，眼含羡慕。 外面有宫人来报常皓快到了，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她们也听见了，阿染安抚的拍拍凤梧柒的肩，后退了几步。 楚皇后不舍的看着女儿，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家了。 “母后……”凤梧柒看着楚皇后眼中的不舍，心里泛起酸楚之意，她走了以后这后宫就只剩母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了。那些嚣张的嫔妃再没有人帮忙教训了，母后不知又会自己咽下多少委屈心酸。 “表妹放心，我会照顾好母后的。”楚辞扶着楚皇后说道。 “多谢表姐！”凤梧柒含泪说道。 “本是至亲，都是应该的，有什么好谢的。”楚辞也有些感慨。 外面常皓已经到了长乐宫，凤御琛在外面。 “拜见太子殿下！”常皓深深一鞠。 “都这个时候了还叫太子吗？”凤御琛凤眸含笑。 常皓愣了愣一笑后再次行礼：“拜见皇兄！” 凤御琛笑了笑：“以后我妹妹就让你照顾了，可要好好待她。” 常皓重重一点头，眸中十分坚定。 凤御琛转身进殿。 “该盖盖头了。”楚辞端过一旁宫女手中的托盘。 楚皇后最后不舍的看了凤梧柒一眼，拿起绣着金凤的盖头，盖住凤梧柒的娇颜。 盖头覆面，眼前一片鲜红的时候，凤梧柒终是忍不住一滴泪滑落，今天她就要告别这深宫了。 皇帝和楚皇后真的是极其宠爱凤梧柒了，大婚的所有习俗都一步一步遵循，不像其他公主成婚时那样只有皇家威严，凤梧柒的大婚要更加盛大更加奢华也更加有喜意。 凤御琛进来时凤梧柒已经盖好了盖头，本来依照皇室大婚规矩，公主由宫女扶出去就可以了。但这一点他们选择了遵照民间习俗，由凤御琛这个哥哥背她出去。 楚皇后看着凤御琛点点头，凤御琛转过身蹲下将凤梧柒背起。 大红盖头下隐隐约约的景象，感觉自己已经出了长乐宫的正殿，喜乐更加大声。 凤御琛将凤梧柒直接送到了婚辇上，嫡公主成亲坐辇不坐轿。 凤梧柒端坐在婚辇上，听见他们正遵礼而行，礼数完毕，常皓翻身上马，一行人前往公主府。 -- 第192页 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嫁妆，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出了皇宫，皇帝楚皇后在城楼目送这拥有万千宠爱的闺女出嫁。 百姓们夹道观看，惊叹着公主的嫁妆。 到了公主府，第一抬嫁妆落地，皇宫门口还有嫁妆在往外抬，由此可见凤梧柒的受宠程度。 跟着指引全了礼数拜过堂，凤梧柒被送入了新房。 凤梧柒紧紧的捏着大红的绣帕，不知过了多久，常皓进来了。 凤梧柒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分明是自己的公主府，怎么自己却这么紧张，想要拿出平时的威势却没了勇气。 喜娘让二人全了最后的礼数，才悄悄退下，新房内一下子只剩一对新人。 凤梧柒垂眸紧张，盖头已经掀了，她那通红的脸根本藏不住。 常皓看着凤梧柒的面容移不开眼。 凤梧柒察觉到常皓的目光耳根都红透了，搞不清楚自己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胆小。 良久后，常皓还是一直盯着凤梧柒，凤梧柒忍不住抬眼想要瞪常皓一眼，可是一抬眼就撞进了常皓那炽热充满爱意的眸中，一时失了气势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神被紧紧吸住也移不开。 “阿柒……”常皓深情唤道。 凤梧柒脸颊绯红，想要逃避常皓的深情凝视，常皓却坐在了她的身边，让她避无可避。 常皓执起凤梧柒的手，轻轻放在额头上，闭目满足道：“你终于嫁给我了。” 凤梧柒闻言心瞬间疼了一下，突然感觉到常皓是那么的爱她，她闹着不想嫁人的时候常皓该是多么心急伤心。 心疼的看着常皓，常皓已经睁眼，那双眸子炽热深情。 凤梧柒心一颤，垂首不敢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常皓轻轻一用力，凤梧柒整个倒在了他的身上。 红烛罗帐，被翻红浪。 婚后的日子，凤梧柒可谓是被常皓宠到了天上，除了凤梧柒别扭的性子还有些害羞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十分顺利。 安平侯爷和安平侯夫人都对这个公主儿媳十分尊敬喜爱，凤梧柒也常常去安平侯府陪着二老，完全没有公主架子，让安平侯夫人赞不绝口。 回到皇宫，楚皇后一看凤梧柒的面色就知道她过得是极其舒心的，完全不用担心。 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有一点。 阿染觉得最近凤梧柒总是对她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也问不出来。 凤梧柒现在一身妇人装扮，头发挽了上去，面上的红润幸福让任何人见了都知道这是一位新婚不久的夫人。 “还好我是公主，就算以后老了也得称呼我为公主殿下，叫夫人多显老多难听啊！”凤梧柒庆幸道。 阿染笑了笑，也是，凤梧柒不过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叫夫人确实老了点。 “你还笑，你什么时候成婚啊！快快嫁人吧！这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了。”凤梧柒看着阿染说道，以前没觉得，现在一成婚就发现了不一样，阿染没有成婚好多话都没法聊啊！ “我娘都没有催我了，怎么你一嫁人就开始操这些心了？”阿染无奈，她所做的努力成功了，去镇国将军府打听的人少了许多，都觉得她身子差，不敢再惦记。 “我……”凤梧柒闻言脸红了红，这个让她怎么解释啊！ “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纳凉，一找就找到了。”楚辞带着宫人过来笑道。 “表姐你可来了。”凤梧柒站起身去迎楚辞。 楚辞看着二人气氛也不奇怪，应该没有吵架，怎么就盼着自己来呢？以往二人可是恨不得谁也不来打扰。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3F” “我……”凤梧柒看了看阿染，“我跟阿染聊不了天了啦！” “嗯？”楚辞不解的看着阿染，对方也是一脸茫然不解的模样。 楚辞看着凤梧柒求解。 凤梧柒脸一红说道：“表姐，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当初跟皇兄成婚后就不爱跟我聊天了。” 楚辞闻言瞬间了解了，无奈的笑了笑。 阿染还是不解的看着二人，不懂。 楚辞跟凤梧柒对视一眼一笑，成婚跟没成婚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这天气真热，喝点花茶解解暑吧！”楚辞换了个话题。 凤梧柒以手扇风，看着刺目的阳光道：“今年的夏天怎么这么热，以往没这么难过啊！” 楚辞点点头也觉得今年夏天比往年是要热些。 阿染没什么感觉，就是在这艳阳高照的天气，她依旧全身如冰窟般寒冷。 “花茶已经不能解暑了，我想喝冰镇的酸梅汤。”凤梧柒被热的趴在桌上。 她们这里是皇宫中一个比较凉爽的地方，亭子周围全有树荫遮着，晒不到阳光，但还是感觉到暑意难耐。 “我过来的时候吩咐了人去准备，估计快到了，再忍忍吧！”楚辞拿着绣帕拭汗。 “阿染，你不热吗？”凤梧柒看着阿染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奇道，她已经被热的不行了。 楚辞也是疑惑的看着阿染，对方真的就是一副淡然模样。 阿染眸子动了动，将手中的玉放在了石桌上：“这是一块寒玉，夏日佩戴凉爽宜人。” “寒玉？我只听过暖玉。”凤梧柒从石桌上拿起来把玩，放在手中果然是温凉舒适，“真的好舒服，一下子就不热了。” -- 第193页 凤梧柒感受了片刻，将寒玉递给了楚辞看。 楚辞将寒玉捏在手心，睁大的眼眸表示了她的惊喜。 “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玉！” 凤梧柒眨眨眼问着阿染：“是不是又是叶丞相送的啊！” 凤梧柒用的肯定的语气，阿染有什么好东西基本上都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叶丞相送的，凤梧柒已经习惯了，刚开始她还觉得叶成帷是不是喜欢阿染，可是观察好多次，叶成帷看阿染的眼神中好像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凤梧柒只好不再怀疑，相信叶成帷跟阿染的知己好友关系。 果不其然，阿染点了点头。这个确实是叶成帷送给她的，但对她没什么用，本想归还，但叶成帷说他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她可以扔掉或者送人，任意处置，就是绝不会收回，阿染也就带在了身上，以应付像今日这样的情况。 叶成帷很爱送阿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种类各不相同，有的可以用，有些是观赏名品，阿染手里就又多了许多宝物。 这寒玉从前从未听过，想来也是价值不菲，并且十分难得，叶成帷也能弄来送给她。阿染不禁同情叶成帷，一定是因为一直没有朋友，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这么好。 “真是好东西。”楚辞赞了一声还给阿染。 阿染摇头说道：“楚姐姐喜欢就送给你吧！” “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用。”楚辞拒绝道。 “表姐你就收下吧！”凤梧柒怨念的看着阿染：“她一定还有，阿染，我也要！” 阿染笑了笑，她确实还有，叶成帷怕寒玉又会碎，就费心多找了些。 “好，等我回去派人送到你府上。”阿染含笑说道。 听到阿染的话，楚辞开口道：“那就谢谢阿染妹妹了。”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阿染回道，几人认识多年，感情深厚，随手赠点东西算什么。 凤梧柒听到自己也有份十分高兴，没办法，公主也不是什么东西都不稀罕的啊！该讨要的就讨要一下吧！反正阿染也不是别人。 楚辞含笑，看见远处有宫人端着托盘过来，猜到是冰镇的酸梅汤到了。 宫人送上来摆好就退下了，不止有酸梅汤，还有西瓜葡萄一些水果，都是冰过的。 “实在太热了，终于可以吃点冰的了。”凤梧柒最为高兴，先喝了一口酸梅汤，眯眼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才开始吃着西瓜。 楚辞跟阿染笑笑，都比凤梧柒的动作要温柔。 阿染剥了一颗葡萄放进口中，忍不住眉头一跳，好酸！ 看见楚辞跟凤梧柒都面无异色，阿染知道自己挑剔的毛病又犯了，默默的拿了一块西瓜小口吃着。 认真吃着西瓜，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人窥视，阿染回头一看，周围宫人垂首而立，并无异常，但心里就是有些不对的感觉。 “阿染，怎么了？”楚辞发现阿染有些不对。 “没事。”阿染笑着摇摇头，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楚辞点点头信了阿染，三人继续聊天。 在宫里玩了大半天，凤梧柒和阿染都还没有打算出宫，就有宫人来报说是七驸马来宫里接凤梧柒了，现在人在长乐宫。 楚辞现在揶揄道：“这才多会儿没见就急着寻，真是恩爱！” “表姐你还不是一样，整天都跟皇兄黏在一起。”凤梧柒做着鬼脸说道。 楚辞忍不住笑，看见凤梧柒幸福真是再好不过。 “我要准备出宫了，阿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凤梧柒看着阿染说道。 想起凤梧柒跟常皓黏黏糊糊的样子，阿染摇头拒绝，皇城众人都说安平侯府的小侯爷成婚后都不冷脸了，面上一直带笑，哪里看得出常皓从前的冷漠样子。 “哼，我自己去。”凤梧柒见阿染拒绝，提起裙摆就带着宫人走了。 “还是个孩子模样。”楚辞看着凤梧柒的背影摇头笑道。 跟楚辞又坐了一会儿，阿染才开口告辞，拒绝楚辞相送，阿染同往常一样步行走在宫道上。 路上遇见阿染的宫人都会停下行礼，看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宫女，阿染觉得好像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脚步未停离开了，想来是哪个宫里侍候的，偶尔碰见才觉得面熟吧！阿染这样想着。 这次去了皇宫，阿染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门。 夜色朦胧，万籁无声。 禅房淡淡馨香，美人床帐轻动，长长睫羽盖住灵眸，阿染呼吸平缓沉睡，眉间轻蹙眉，平和梦境被扰乱。 悦耳的笑声萦绕在耳边，好像能感受到主人的美好心情，阿染眉头缓了些许。 “阿姐，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有意思？哈哈……” 红衣女子缠着白裳女子说着话，语气中满是惬意开心洒脱肆意。 “阿……乖……别闹，阿姐会保护你……” 白裳女子声音十分温柔，能够感受到她对红衣女子的重视在乎。 “好……我听阿姐的……只是你不要再……” “你放心……” 姐妹二人惬意谈笑，岁月静好。 感觉到这般美好的姐妹之情，阿染忍不住想要接近。 周围七彩幻光，缓步过去拨云见月，恢弘宫殿正中，妹妹面对着姐姐肆意欢笑，二人容貌不清，阿染继续走了几步。 -- 第194页 姐妹二人同时看了过来…… 阿染突然心悸惊醒，素手攥紧被子，额间大滴汗珠落下。 “小姐？您怎么了？”今日锁犀守夜，听见声响进来撩起床帐关切问道：“是做噩梦了吗？” 在护国寺这样佛祖庇护的地方怎么会做噩梦呢？小姐平日也很少做噩梦，看起来好像有些受惊。 锁犀倒了一杯温茶递给阿染。 阿染呼吸有些急促，梦中那奇怪的地方，还有奇怪的人，那姐妹二人回头的时候她刚好惊醒，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觉得莫名的心悸难受，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她应该是不认识她们的。 阿染皱眉捂住心口，心中泛起的悲意从何而来？ 自那日宫宴已经过去了很久，瑶华琴弦俱断，越晚晴跟越千昀并未怪罪她，阿染怜惜此琴，将它带回护国寺摆在自己的房间，看着静静放置在那里的瑶华琴，阿染觉得心中有莫名的情感涌动，但不知从何而起。 “小姐，只是噩梦，没事的，快睡吧！奴婢在这儿守着呢！” 锁犀认定阿染是做了噩梦，轻声安慰着。 阿染将茶盏放在一旁，心悸的感觉迟迟不散，揉揉眉心掀开被子赤脚下床。 雪白的寝衣，披散的长发，月光下绝美的面容，让任何人不敢出声，生怕惊扰美人。 阿染走到书桌旁，拿出宣纸铺好，镇尺压住，提笔开始勾画。 “小姐？您……”这是要作画？ 锁犀看着阿染奇怪的举动，这么晚了怎么还作画呢？ “小姐，想画什么明日再画吧！夜里凉，您别伤着身子。” 阿染恍若未闻，闭目半晌，仔细回忆梦中人，然后再次下笔。 锁犀担忧看着阿染，鞋也未穿，这深秋之夜寒凉，若是真着了凉可怎么是好。 任凭锁犀如何相劝，阿染像是进入了自己的意境，半点回应也不给，认真看着画上人逐渐显现。 画中二人仙姿玉色白璧无瑕，身姿翩然。 阿染提笔看着画中人空白的脸，觉得头隐隐作痛，为什么画不出面容，好像是知道的啊！ 画笔掉落在地，墨汁飞溅，污了白裙。 “小姐！”锁犀见阿染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想要上前搀扶，但想起阿染不许人触碰的规矩只好担忧的观望。 阿染无力扶着书桌一角，一双灵眸看着画上红衣白裳，你们……到底是谁…… 梦中的对话不是很真切，只是感受到二人的情感，谈论的什么都不清楚。 “叩叩叩！”元竹轻轻敲门。 锁犀端着水连忙快步走到禅房门边，小声道：“元竹佛子，小姐昨晚做了噩梦，画了副画后很晚才睡下，现在还没起来呢？” “噩梦？”元竹看着紧闭的门扉，阿染一向甚少忧虑，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怎么就做起了噩梦，难道是病情恶化了吗？ “那她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锁犀摇摇头：“小姐与平日并无差别。” “你进去小心侍候吧！”元竹点点头回到自己禅房。 元竹坐在禅房闭目修行，虽然修为不再进步，元竹还是没有放弃，依然认真修炼。 只是今日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折腾半天都没能定心，元竹无奈睁眼，什么时候他的心已经乱成如今的样子了，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阿染，只是心中所愿永远不可能实现，他身上的担子太重，没办法放下。 想起阿染的笑颜，元竹心里暖意融融，眼里都带了笑，突然看见几上的经卷，元竹瞬间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淋，整个人都凉了下来。 他极力压抑，但早已无可救药，明知事不可为，却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阿染的一颦一笑，多年的日日相伴，每一瞬都深深的刻进他的骨肉，偏偏他是命定的佛子，却犯了最严重的禁，动了不该动的情。 第56章 “元竹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阿染醒后听锁犀说元竹来找过她，洗漱过后就过来了。 元竹闻声起来开门，一双眼眸对上阿染，阿染忍不住心颤了一下，动了动睫羽。 “没事，只是见今日天气不错，问你要不要在廊上下下棋。”元竹温声说道，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压制住内心的颤动，阿染面不改色道：“阿绾约了我去知玉轩，所以我现在得出门去了。” 阿染一身出门的装扮，素色衣裙，发带缠绕于发间，玉手戴着叶成帷送的手套。 “好，那你去吧！路上慢点。”元竹点点头叮嘱道。 阿染笑着点点头，慢慢转身，马车已经等在护国寺门口了，她直接出去就行。 刚走几步，心间突然一阵难受，阿染忍不住皱眉捂住心口。 “阿染！”元竹快步过来扶着阿染。 锁犀灵犀收好屋子刚好出来，见了连忙赶过来关心的看着阿染，想要帮忙却不敢碰触。 元竹扶着阿染坐在他们平日煮茶下棋的小桌边，关心的看着阿染，等她缓过来。 阿染难受的喘着气，从头晕乏力已经发展到心悸了，看来自己这病确实越来越严重了。 灵犀倒了一杯热茶过来，阿染喝下好受了些，慢慢恢复了。 看到阿染缓过来元竹放下了心，但疑惑的看着阿染的双手，阿染浑身冰凉他是知道的，怎么他刚刚扶着她坐下的时候，阿染的手是温热的？ -- 第195页 叶成帷送手套这件事阿染还没有告诉元竹，不是想瞒着，只是忘了而已。那段时间夏寅回来，她连着几天都在齐国公府，后来心疼夏岚书，又在镇国将军府多逗留了几日，身体实在不舒服才回的护国寺。回到护国寺阿染自然就把手套收好放置了，反正元竹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就不用做戏了。阿染只会在出门的时候才会带手套，她出门的时候很少，没有用上也就忘记告诉元竹了，今日出门戴上，才让元竹见到。 “阿染，你的手……”元竹看着阿染的手疑惑。 阿染一愣，随即会意，看了看两个丫鬟说道：“你们俩先去门口吧！我待会儿再出来。” “是。”锁犀灵犀行礼退下，她们对阿染向来言听计从不问理由。 二人走后，阿染才开口说道：“这个是五哥回来那日叶公子赠与我的，他无意间发现了我浑身冰凉的秘密，特意寻来的宝物，戴上它我的手就是正常人的温度，就不用逃避与亲人的接触了。” 元竹闻言凝神看着阿染的双手，他还从未听闻过世上有这样的宝物，竟能如此神奇。 在元竹的眼中，阿染手上的手套气息中正平和，有一点与自己同脉相承的感觉，是佛法的气息。 元竹微微放下心，既是宝物，身上又有佛之气息，应当无害，能帮阿染就好。 元竹刚要点头开口跟阿染说这是个好宝物，可以放心使用。却看见手套上浮起一些红色血气，当即面色大变。 “元竹哥哥，你怎么了？”阿染是凡胎肉眼，看不见元竹眼中景物，只看见元竹突然面色大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阿染，快将这手套取下，不可再戴！”元竹严肃说道。 “怎么了？”阿染不知缘由，看着元竹没有反应过来，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元竹看着阿染着急，执起阿染的手替她将手套取下放置桌上。 “这手套之上萦绕佛光，却也蕴含血气，是不祥之物。长期戴在身上会对身体有害。” “怎会？”阿染不解，叶成帷总是找许多的好东西给她，这个手套也一样，怎么会突然就有问题了。 元竹看着阿染解释道：“世间善恶正义分明，僧者也一样。师父说过，这世间有一些僧者称为邪僧，他们拥有佛法还有普通僧者没有的悟性，掌握了高深佛法，却不用在正道上。他们将佛法施于某件物品上，让许愿者虔诚许愿，并以鲜血滋养，最终成为一件可以完成许愿者愿望的宝物。但这样的宝物长久下去会伤到主人，而邪僧会吸收许愿者的虔诚信念来提升自身佛法。你这双手套就是邪僧施法过后的，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戴了。” “怎么会这样？”阿染愣愣的说道，好不容易可以不再逃避家人，就出了这样的变故，又要回到以前和家人保持距离的样子，阿染想起上次娘亲惊喜的样子，忍不住心疼。 看着阿染痛苦的样子，元竹愧疚道：“阿染，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除了天地自然孕育的宝物，其他人为的宝物都是有害的，如果一直戴着它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那样最后会得不偿失。” 阿染聪慧通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就要亲手放弃，这对一个渴求温暖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但明显感觉到最近身体变差的她，只能选择放弃。她不能为了这片刻的温暖，丢弃仅剩不多的生命。 “元竹哥哥，我会收好它，不会再戴的，不过这毕竟是叶成帷千辛万苦找来的，是他的一片心意，我不能丢弃。”阿染说道，对于朋友，阿染没有对追求者的无情，只能说叶成帷走了一条最好接近阿染的路。 “放在我房里吧！我怕放在你那里它会伤到你，我会好好收好放置的。”元竹说道，对于邪僧手中出来的东西，元竹实在不放心再给阿染。 阿染点点头十分听话。 “元竹哥哥，你说这个要以鲜血滋养，那么这个鲜血应该就是用的叶公子的，那么他会不会有什么事？”阿染关心问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叶成帷有什么事她会自责的。 “据我所知，邪僧之物，最少也要以鲜血滋养二十一日，这个手套不知道是用了多久时间，但一定会对他的身体有所影响，伤及气血。”元竹皱眉说道。 阿染一震，可不就是嘛！叶成帷已经感染风寒两月有余，至今未愈，因为不是特别严重，叶成帷自己不是很在意，吃药也是断断续续，身体一直有些虚弱，现在总算找到些原因了。 阿染有些急，想着一定要让叶成帷快点把风寒治好，避免后面入冬恶化，不然她不安心。 想到就做，加上今天本来也要出门，阿染站起身道：“元竹哥哥，我先走了，我今天还要去提醒一下叶公子这件事情，跟阿绾约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出门了。” “身子还难受吗？”元竹关心的看着阿染。 “已经没事了。”阿染摇摇头走了。 元竹看着桌上的手套，想起刚刚阿染深藏在眼底的落寞，他知道对阿染来说亲人是很重要的，这手套被自己找出问题她一定很伤心，不能跟自己的亲人好好相处确实是很令人难受的事情。 元竹拿起手套回到自己禅房，将它放进一个青檀木盒中，合上木盒，一阵红光闪过。元竹嘴唇嗡动，念了几句咒文，一道金光飞降在木盒上，红光闪烁几下没了动静，已经被元竹封印住了。 -- 第196页 知玉轩 阿染垂首看着掌柜摆出来的玉饰，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难受，没什么兴致随意看着。 知玉轩的掌柜自然认识阿染这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小心跟在一旁介绍着。 “阿染，不好意思，稍稍晚了一些。”江月绾缓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笑。 “没关系，我也才到。”阿染回头说道。 “本来想带我妹妹一起出来的，可是临出门的时候她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去请大夫了，因为这个才耽搁了时间，不好意思啊！阿染。”江月绾解释道。 “没关系，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妹妹身子怎么样？天气渐渐冷了起来，要注意保暖，别惹上了风寒。”阿染关心着江昭胭的身体。 江月绾回道：“她没什么大碍，大夫开了药，吃了就会好了。” 阿染点点头，没有继续再问。 江月绾上前几步开始挑选美玉，一边看一边说道：“大伯母说玉是最养人的，我买一块回去送给胭儿。” 江月绾真的是十分善良，别家的嫡女跟庶女之间就算不明争暗斗，也不会有她这样对待庶妹的气度，怪不得她是皇城中出了名的温婉良善。各家夫人都知道江月绾是个好性子的姑娘，她也已经满了十六，媒婆都快踏破江家的门槛了，只是暂时没有看上的，就还没有定下。 江大夫人本来就是个明理聪明的，自己没有女儿，也是真心疼江月绾，所以江月绾的夫婿必定得过了她那双眼。江二夫人平时做事虽有些糊涂，但对江月绾最是在意，加上江南那边她实在劝不动，索性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女儿的婚事上。两位夫人精挑细选，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将来提亲的公子们研究了个遍，都没有十分合适的。 自从拒绝江南后，阿染有意避着他，所以那之后再也没有去过江家，江家的宴会也没有去过，反正她本来就不爱赴宴。 江南知道阿染的意思，没有来打扰过她，但他也暂时放不下阿染，无法成亲，心有所属就娶亲，是对别家小姐的不公平。 “阿染，你看这块祥云玉佩怎么样，是和田玉的，成色也不错，胭儿应该会喜欢的吧！”江月绾看上了一块玉佩。 “很漂亮。”阿染点点头道。 江月绾笑了笑，打算就给江昭胭买这块玉佩回去。 玉养人，叶成帷因为阿染伤了气血，并且身体久病不愈，阿染就想着也找一块好玉送给他吧！ “掌柜，你这儿还有没有什么特别养人气血的玉？”阿染问道。 “这个啊！我想想！”掌柜作思考状，半晌后拍手说道：“小姐稍侯，有一块血玉品质极佳，最是养人，我这就去拿来给您。” 阿染轻轻点头，掌柜转身上楼拿玉去了。 “阿染，养人气血的玉，你拿来干什么？你身上已经有了暖玉和寒玉，虽是冬夏分开佩戴，但玉有灵性，佩戴多了也是不好的。”江月绾略懂着玉的知识说道。 养人的玉跟首饰上的玉是不同的，发钗簪花上的一些玉并不会太多，并且大多为装饰所用，数量就算多些也是无碍。但像玉佩这些日日佩戴在身上的就不行了，玉本就有灵性，长期跟随主人更是会认主，玉本会护主，但一旦身上太多就会扰乱彼此的灵气，多了反而无益有害。 知道江月绾是关心自己，阿染连忙说着：“别担心，我是拿来送人的，不是给自己用。” “那就好。”江月绾松了一口气。 阿染看着江月绾浅笑。 “阿染，你大表哥最近怎么样啊？”江月绾突然问道。 阿染疑惑的看着江月绾，闵表哥？阿绾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来，记忆中闵表哥跟阿绾好像没有什么交集啊。 顾延闵成亲后，日子美满幸福，宁平候夫人是个大方明理的婆婆，殷氏也是个好相处的妯娌，所以花如锦的生活过得十分好。顾延闵跟花如锦心意相通，他看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也是十分高兴。不过顾衿禾被解了禁足，明里暗里总是要讽刺花如锦几句，看不上花如锦的出身，这算是花如锦唯一不太顺心的地方了。但宁平候夫人可不是吃素的，顾衿禾又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加上又是那么个性子，是半点不会容忍的，只要顾衿禾对花如锦不敬，宁平候夫人必定重罚。 宁平候知道自己女儿不争气不懂事，知道妻子没有罚错，但偶尔还是会心疼一下，求几句情。每到这种时候，宁平候夫人就会噙着冷笑看着宁平候，一句话都不说，直到宁平候自己放弃。 宁平候夫人自年轻时就是个刚强的性子，只是齐国公府的人总是会对家人极尽温柔，所以阿染基本上不知道宁平候夫人会是个那样性子强的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宁平候夫人和宁平候二人之间已经没有了当初爱意，并且因为那扎眼的妾室和庶女，还有赵老夫人那样难相处的婆婆，宁平候夫人忍受多年随着儿子的长大已经不愿意再忍受了。宁平候府只能有一个女主人，那就是她自己，所以她现在做事雷厉风行，不顾他人的意见。宁平候知道妻子的怨愤，也知道这么多年确实是委屈她了，但往事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只能一切听宁平候夫人的安排，谁让自己有愧于她呢！宁平候常常在想，是不是当年坚持住不听母亲的话纳妾，现在就会是其他的景象。 宁平候府的这些矛盾，宁平候夫人都自己一一解决了，每次见娘家人都是言笑晏晏，不会让他们担心自己。也因为自己曾经是一个被婆婆刁难的儿媳，宁平候夫人现在自己做了婆婆，对儿媳不说是跟亲女儿一样好，但也一定算是极好的婆婆了。不催着抱孙子，不管小两口之间的事，也不会让她们在自己跟前立规矩。不过两个儿媳也是孝顺知礼的，遇见这么好的婆婆自然要好好孝顺，婆媳之间的感情十分好。所以顾延闵顾延南在外面总是眉眼带笑，眉宇没有一点愁意，日子过得十分顺遂。 -- 第197页 江月绾对上阿染的目光，忍不住想起那日见到的苏婉淑。 苏家与宁平候府本来是两家大人有结亲之意，虽然没有定亲，但皇城众人都有所耳闻，谁也没料到最后顾延闵在久久不成亲之后娶了一个青楼女子。通过宁平候夫人带着花如锦参加各府宴会，众人发现了花如锦跟普通的青楼女子不同，言谈举止与大家闺秀差不多，只是出身差了些，命运多舛，是个好女子。皇城众人逐渐接受了花如锦，苏婉淑也逐渐被众人忘却。 苏婉淑真心爱慕顾延闵，知道顾延闵不愿成亲，她也愿意等他，到了年纪也不愿意继续相看，痴心等待的顾延闵回头。只是到底没有等到，只等来顾延闵成亲的请帖。看见送到苏家的帖子时，苏婉淑眼前一黑之间晕了过去。醒来过后，就算无法接受，也没有办法，她是苏家的长女啊！她能苦苦等待一个男子这么久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难道最后还要抛弃尊严去给人做妾吗？何况宁平候夫人是说过她的儿子绝不会纳妾的，那一刻，苏婉淑泪如雨下，身子一天一天坏了下去，苏家的人急得不行，求到了宁平候府。 那时候，宁平候府正张灯结彩准备婚礼，听到苏家的消息不知该如何是好。早在顾延闵不愿成亲的时候，宁平候夫人就跟苏夫人说过两家没有结亲的缘分，顾延闵也没有再去见过苏婉淑，这一切一直都是苏婉淑的一厢情愿。 还没有等到宁平候府决定该怎么办，苏婉淑自己派人把在宁平候府的苏家下人叫了回去，她是痴心一片，但苏家不能跟她一起丢了尊严。自那以后，苏婉淑努力养着身体，身体渐渐恢复，但人却瘦了一大圈。 那日在宴会上看见的苏婉淑，让江月绾忍不住心疼，她虽然跟苏婉淑交情一般，但还是忍不住为这个痴心女子心酸。 江月绾缓缓开口，语带悲凉：“那日我见到了苏大小姐，她瘦了好多，精神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阿染眼眸一动，她其实很冷血，没有江月绾那么的善良。她只会对家人十分关心，所以对哥哥们的妻子或者未来妻子，她都会真心相待，但其他的人她并不会一直关心。苏婉淑做不了她的表嫂，加上那个时候她自身难保，之后就没有再管也没有见面，只记得为闵表哥成亲而高兴，却忘了还有一个痴心人的心碎。 “阿绾，人生并不是事事顺心，我们要学会去撑过那段不顺心的日子，往事无法更改，只能向前走。”阿染看着江月绾开口说道，眼中淡然平静。 江月绾看着阿染，眉头轻皱。因为她的太过善良，所以她没有阿染的豁达，更难放下一些事情，忍不住替苏婉淑而苦。 阿染轻声说道：“其实有时候不顺心时并不是因为真的不顺心，只是我们忘记换个方向去看待事情，只要苏大小姐愿意回头，她还是可以很幸福的。” 阿染听宁平候夫人说过，虽然顾延闵跟苏婉淑没能成为一段好姻缘，但宁绍展却是对苏婉淑一见钟情，这么几年一直在对她好。只是苏婉淑对顾延闵的执念太深，放不下，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宁平候夫人说，苏婉淑只是年纪太小看不通透，之后自己会明白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回头就可以了。 江月绾垂眸不语，思考着阿染说的话。 江月绾温柔善良，但因为家庭原因，其实也敏感脆弱。江二夫人对江月绾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江大夫人这么多年的费心教导，也无法让江月绾真正变成一个坚强的人，幼时的敏感长大了也还一直在跟随着。江二爷不仅让江二夫人失去了安全感，也间接影响到了江月绾，因为想要别人喜欢并且不抛弃自己，江月绾努力变成了现在人人夸赞的模样。 每个人都是不完美的，连阿染这样家庭和睦自己又聪慧美丽的人不也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吗？只有努力克服，才能够好好的生活。 “二位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就是这个了。”掌柜抱着一个紫檀木盒下来，放在柜上打开让阿染过目。 血色的玉躺在盒中，一眼就能看出此玉品质非凡，血玉半点杂质都没有，晶莹剔透，血红的颜色十分漂亮。 “这块血玉品质实在是太好了，我想不出该把它雕琢成什么模样，也舍不得这么好的血玉，一直放在楼上，因为只是一块未雕琢过的玉，摆了一段时间没人看上，我就收起来了，今日您问我才拿了出来。”掌柜说道，一双眼睛一直看着那块血玉。 这么大一块血玉，未经雕琢就已经这么好看，不知道做出来又该是什么样，阿染看上了这块血玉。先买下，雕琢成一块玉佩再送给叶成帷，至于花样就她自己来设计好了。 第57章 阿染刚要开口跟掌柜买下这块血玉，门口有不速之客进来。 “还皇城呢！什么破地方，就这么些东西，逛了这么多家店，一块好玉都没有见到，不知道这家店铺能不能给本公子惊喜。”一位白袍公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许多护卫。 阿染跟江月绾闻言皆皱眉，这般猖狂的人真是令人讨厌。 掌柜一看衣袍就知道这位公子身份非凡，就算不喜那公子狂妄的话语，也只能扬起笑脸上前招呼。 “这位公子，您想买些什么？” 阿染想了想低头跟江月绾说道：“阿绾，咱们先上楼去吧！” 来的毕竟是位公子，南和虽然对女子出门不限制，但女子见到陌生男子还是能避则避。何况这位公子出言无状，二人一点也不想与之相处，还是先避开的好。 -- 第198页 江月绾明白阿染的意思，闻言点点头，二人抬步打算上楼。 那公子突然看向阿染她们的方向说道：“这儿倒是有一块美玉！” 阿染一愣，顿住了脚步，他该不会看上了那块血玉了吧！那是她打算送给叶成帷的，难得见到这么好的血玉，她是不想让的。 掌柜看了看阿染，对着那公子说道：“这位公子，那血玉是那位小姐先看上的，所以……” 那公子摇扇一笑，他说的美玉可不是血玉，那血玉算什么东西，比那品质好的他也不是没有。 那公子上前几步，对着阿染说道：“这位小姐，请问芳名？” 阿染忍不住蹙眉，今日出门忘了戴面纱，这容貌就开始惹事了。 掌柜看见那公子跟阿染搭话，冷汗都要下来了，那公子不知道阿染的身份他知道啊！找死不要带上他啊！ “这位公子，这边还有更多好玉，不如移步看看？”掌柜连忙上前想要将那公子带得离阿染远些。 “你一边儿去！”那公子扇子一扬，身后护卫就将掌柜压住了。 “你们住手！到底要干嘛！知不知道……唔……”掌柜被制住急道，那公子嫌他吵，竟然命护卫堵住了他的嘴。 见到这样的情况，阿染和江月绾带的护卫也连忙站了出来跟那公子的护卫对峙着。 二人只是简单的逛逛街，她们都不喜欢带太多人，所以两边的护卫加起来还没有那公子一个人的护卫多，并且那公子的护卫看起来跟镇国将军府培养的护卫功夫竟然差不多，两边若是打起来是不占上风的。 “阿染，现在怎么办？”江月绾小声的问着阿染。 阿染给了江月绾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她安心。 阿染的护卫已经放了信号出去，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护卫赶来，到时候就会安全了，现在只要等就好了。 阿染想等，那公子可不想，他向来随心所欲，痞笑着接近阿染。 阿染的护卫见状想要冲到阿染面前保护，但那公子的护卫也紧紧的盯着自己这边，暂时不好轻举妄动。 “你想干什么？”阿染冷冷的看着那公子说道。 那公子笑道：“想知道小姐的芳名啊！你是不是喜欢这块血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可以送给你更好的，要是你愿意跟着本公子的话，想要什么本公子都可以送给你。” 江月绾气愤的看着那公子，这分明就是一个登徒子嘛！ 江月绾气鼓鼓的样子吸引了那公子，“这个也不错嘛！不如你们一起跟着本公子啊！” “你！”江月绾气极，死死的瞪着那公子。 那公子一点都不在意，他这次看在她们两个长得都很漂亮的份上已经很温柔了，以往这种情况都是直接让护卫强抢的。 “夏寅，带我们出来逛逛你就这么不乐意啊！在边境一直在军营就算了，今天休息出来玩玩嘛！就别冷着个脸了好吧！”繁华街道上，晏楼阳抱怨着。 “楼阳你见好就收吧！夏寅已经陪我们出来了，你再说他就得转身走了。”辛晚舟看着晏楼阳笑道。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晏楼阳连忙说道。 安静了一会儿，晏楼阳实在闲不下来：“这皇城虽然挺有意思的，但还是有些无聊，他们过日子都太精致了，实在让人受不了，晚舟你说是不是？” 辛晚舟笑了笑，他觉得还行。 夏寅面无表情陪着二人，基本上不说话，好不容易在边境变得好些的性子，在知道阿染落水的事情后整个人又恢复到去边境前的样子，甚至犹有过之，总是黑着一张脸不爱跟人说话。 夏寅绞尽脑汁在皇宫里也找不到蛛丝马迹，当年事情刚刚发生，众人都没有找到凶手，现在时隔多年，夏寅再次开始查，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让他十分苦恼。夏寅现在十分痛恨那个凶手，竟然把他妹妹害成这样。 “嗯？那是什么啊？”晏楼阳看见天上一闪而过的亮光疑惑道。 辛晚舟也看见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跟我们在边境打仗时候的信号弹差不多，皇城中的人也会用吗？夏寅，你知道这个吗？” 辛晚舟转头问着夏寅，发现夏寅脚尖一点，人已经飞了好远了。 “怎么回事？”晏楼阳震惊的看着辛晚舟。 “追！”辛晚舟摇摇头说了一个字。 二人连忙去追夏寅，闹市中，三人动用武功，惊到了不少人。 夏寅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发出信号的地方，那是妹妹护卫队的信号，一定是遇到了护卫解决不了的麻烦，他要快点赶过去才行。 “本公子说了这么多，你们真是不解风情，算了，还是本公子带你们回去再调教吧！”那公子合扇说道。 “天子脚下，你真是无法无天了！”江月绾大声喊道。 那公子嗤笑一声：“我就是无法无天了，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就敢随意冒犯！”江月绾想要说出她们的身份，好吓住那公子。 “管你什么身份，就算是公主在本公子这里也是一样，都得乖乖跟本公子回去！”那公子打断道，反正他背后有他爹呢！就这两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公主，他可是知道皇帝所有女儿都已经嫁人了，只要不是公主，就没有他不敢动的。 江月绾一愣看着那公子，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样狂妄。 -- 第199页 阿染看着那公子，听口音应该不是皇城的人，并且皇城里没有不认识她的，只能说明又是哪家世家从外面回来，让家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出来丢人了。 “行了，你们俩还是乖乖跟我回家吧！”那公子一笑，伸出扇子就想要去挑阿染的下巴。 阿染后退一步，想要避开那公子。 那公子扇子还没有挨到阿染，一个人影突然闪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给了那公子一脚，将他踹出了知玉轩。 “五哥！”阿染惊喜道。 夏寅收脚转身，关心的看着阿染：“妹妹，你没事吧！” 阿染笑着摇摇头，五哥来了，这下是真的不会有事了。 那公子被踹出了知玉轩的时候，他的护卫们连忙冲出去将他扶了起来，一身白衣也污了，此刻十分狼狈。 辛晚舟他们赶过去帮忙解救了知玉轩的掌柜，晏楼阳嘲笑的看着那公子狼狈的模样，回头看着阿染笑，一瞬间被阿染身边的江月绾吸引了目光。 晏楼阳心猛烈的跳动，痴痴的看着江月绾。 看见那公子被收拾了，江月绾正高兴呢，没有注意到晏楼阳。 辛晚舟跟晏楼阳多年兄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用手捣了捣他：“你怎么了？” 晏楼阳回过了神，眼神还是定定的看着江月绾。 这时候，那公子带着人又进了知玉轩，突然有人从知玉轩被踹了出来，许多人都开始围在这里看着热闹，让那公子更加难堪。 那公子一身气势才对上夏寅的目光就感觉到了森冷的寒意，夏寅唯一的逆鳞就是阿染，加上找不到凶手夏寅心里一直有些气，那公子现在撞了上来才是真的惨。 夏寅看着那公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在战场上待过的人身上是有着杀戮之气的，那公子根本不敢跟夏寅对视，心里已经十分害怕了，现在只想先跑，下次再多带些人来报仇。 悄悄比着手势，那公子想要让护卫掩护自己离开。 夏寅看着那公子眼带杀气，那公子脚步刚动，夏寅剑已经架在了那公子的脖子上。 那公子的护卫纷纷抽剑直指夏寅。 “夏寅。”辛晚舟看出来夏寅起了杀意，但在皇城公然杀人也太藐视皇帝了，不可随性而为。 那公子吓得腿一直打颤，话都说不出来，直想求饶。 江月绾被吓得一愣，晏楼阳小心的移了一下身形，替江月绾挡住夏寅，现在的夏寅手握长剑实在有些吓人，晏楼阳觉得好像又看见夏寅在战场杀敌时的表情了。 “五哥……”阿染连忙唤道，夏寅绝不能杀了那公子，现在还不知道那公子的身份，这样会为齐国公府惹来麻烦的。 夏寅一双眸子盯着那公子，眼神冰冷。 感受到夏寅身上的杀意，辛晚舟和晏楼阳都担心的看着夏寅，他们不能让夏寅杀了那公子。 阿染皱眉看着夏寅，刚想开口相劝，但腕上雪白佛珠突然变得黯淡，心口一阵难受，整个人也没有了力气，连忙靠在了柜台上，身体撞在柜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妹妹！”夏寅听见了连忙回头，就看见阿染一副难受的样子。 夏寅赶紧收了剑察看阿染的情况，那公子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带着护卫落荒而逃。 辛晚舟和晏楼阳看着那公子逃跑没有阻止，日后再算账总比今日让夏寅杀了他好。 “阿染！”江月绾见阿染又犯病了，只能担心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还不敢触碰她。 “妹妹，你怎么了？”夏寅伸手要去扶着阿染。 “五公子，别碰阿染，她犯病的时候别人触碰她会难受的！”江月绾连忙出声阻止，这是阿染跟她说的。 听到江月绾的话夏寅的手在即将碰到阿染的地方顿住，看着阿染痛苦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五哥……送我回护国寺……”阿染无力的说道。 “好。”夏寅连忙答应，可阿染那么难受的样子站着都些困难，怎么走出去坐马车啊！又不能让人扶着她，这到底是什么怪病！夏寅心中对凶手更加痛恨几分。 阿染盯着腕上的佛珠，雪白的佛珠可以给她一些指示，刚刚非常黯淡的佛珠此刻恢复了一些光芒，但心口还是十分难受，但身体好像有些力气了。 阿染慢慢扶着柜台站直了，看着紫檀木盒中的血玉，阿染不忘说道：“掌柜，这块血玉替我留着。” “是，是！”掌柜连忙应道，看着面前突然犯病的阿染，想着皇城中的传言，镇国将军府的小姐果然是身患重病啊！ 阿染撑着身子往外走，马车已经等在了知玉轩门口。 夏寅护在阿染身边，生怕阿染一个不稳就摔了。 阿染咬着牙上了马车，这么几年，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秘密，每次犯病再难受她都坚持不让人触碰自己，一定不可以前功尽弃。 江月绾跟着上了马车，给阿染倒了一杯热茶。 阿染喝了几口，这次热茶也缓解不了她的难受了，咬牙忍受着痛苦，阿染心中有些害怕，今天一天就犯了两次病，虽然在护国寺的时候很轻，只是晕眩一下，但以前没有这样频繁过，自己的病确实又加重了。 夏寅吩咐车夫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护国寺，所有人都围在阿染身边关心着她。 阿染的马车足够大，锁犀灵犀两个丫鬟，还有辛晚舟晏楼阳，夏寅和江月绾跟阿染自己，足足装了七个人也不觉得拥挤。 -- 第200页 阿染闭目靠在马车上的坐塌，额间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滑落，看得夏寅心急如焚。 江月绾也紧张的看着阿染，她从前没有见过阿染这样难受过，以前大多数都是晕眩，怎么会突然这么难受呢？江月绾急得眼眶都红了。 好不容易到了护国寺，里面还有一大截路要走，看着阿染虚弱的样子，夏寅实在忍不住想要将阿染抱进去。 元竹突然感受到阿染微弱的气息，一个闪身到了护国寺门口。 “元竹哥哥……”看见元竹，阿染终于撑不住晕倒在他的身上。 “阿染！”元竹揽住阿染呼喊，只感觉阿染的气息前所未有的微弱。 “元竹佛子，我妹妹突然犯病，麻烦您快看看。”夏寅已经见过了这个救了自己妹妹的佛子，对于妹妹的救命恩人，整个齐国公府都十分礼遇，连当初防备元竹的夏泽都丢弃了对元竹的成见。 元竹凝神感知阿染的情况，知道她现在已经十分虚弱，来不及慢慢走回去，带着阿染闪身回了禅房。 元竹和阿染消失，其他人没有这般本领，夏寅轻身运用武功追去禅房。 “施主停步！”还没飞多远，夏寅就被护国寺的僧人拦了下来。 僧人对夏寅轻轻一施礼，缓缓道：“施主，护国寺内不可随意动用武功，还请您步行。” 夏寅看着僧人坚定的眼神，尽管心急如焚，他只能选择步行。 辛晚舟快步跟在夏寅身边，晏楼阳陪着江月绾走在后面，江月绾尽力让自己走得再快些，但她只是一个闺阁小姐，还是远远的落在夏寅后面。 禅房内，元竹将阿染小心抱到床上平躺，轻罗软帐间，阿染面色苍白紧闭双眸。 元竹执起阿染的手，那原本雪白的佛珠此刻光芒黯淡，一阵阵暖意传至阿染身上，金色佛光大放，佛珠慢慢恢复光芒，阿染面色慢慢变好。 金光缓缓消失，佛珠恢复平时的样子，阿染还是没有苏醒，这一次犯病是前所未有的严重，就算元竹及时相救也还是在昏迷当中。 阿染没有脉搏，元竹无法判定她的情况，只能从佛珠上观察，盯着佛珠看了半晌，确定阿染已经没有事了才放心出了禅房。 院子里，夏寅已经赶到，正焦急的等待着，他们赶过来的时候禅房金光大放，猜想是元竹在救治阿染，所以不敢轻易打扰，只能站在院中等待。 见到元竹出来，夏寅连忙迎了上去，急切的问道：“元竹佛子，我妹妹她没事了吗？” 众人见状也围了上去，等待着元竹开口。 元竹轻轻合上阿染的房门，左手背在身后，看着众人说道：“阿染已经无碍了，只是人还在昏迷，暂时不会苏醒。” “那就好。”夏寅松了一口气，“我妹妹怎么会突然就犯病了，还这么严重，请问元竹佛子知道原因吗？” 元竹站在廊上看着夏寅，刚刚看见阿染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的心一瞬间慌乱了，什么都没有注意，只想快点救阿染。此时阿染已经无碍，元竹一眼就知道了阿染今天犯病为什么会这么严重，随着阿染病情加重，犯病每次更加难受是必然的，但因为阿染是他救回来的，有一些外在的因素也能够影响阿染。 “夏公子今日可是动了杀意？”元竹看着夏寅，在他的眼中夏寅身上泛着红光，被冤魂缠绕，因为夏寅一身正气，冤魂奈何不了，但夏寅一动杀意就会影响到阿染。 “是，但这与我妹妹犯病有什么关系吗？”夏寅问道。 “阿染险死还生，一身灵气全靠她腕上的佛珠，每次她犯病佛珠都是有感觉的，佛珠上的光会变暗，佛是不沾鲜血的。夏公子你从战场拼杀回来，一身血气，加上你动杀意后的戾气，这会乱了佛珠对阿染的保护，所以这一次阿染的病情才会这么凶险。”元竹开口解释，他本不欲跟夏寅说这么多，但他看出来夏寅十分在意阿染这个妹妹，一遇到阿染的事情就会失去理智，如果今日不告诉夏寅，下次再发生同样的事阿染又来不及送回护国寺的话，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夏寅闻言握紧了双拳，竟然是因为自己害了妹妹，想起那公子，夏寅心中怒火更甚，忍不住杀心再起。 看见夏寅再次动了杀念，元竹轻轻一抬手，一道金光落在夏寅身上，让他心境平和些许。 夏寅只感觉一股清凉的感觉落在身上，杀意瞬间消减。 “阿染已经无碍，但还需要休息，各位先请回吧！”元竹缓缓说道，语毕就转身回了自己的禅房。 夏寅目光变冷，他今天必须找到那公子算账不成，知道阿染已经没事，暂时也见不到她，夏寅转身出寺。 辛晚舟和晏楼阳跟着夏寅离开，锁犀灵犀自然是留下来侍候阿染。 江月绾临走时看了一眼这清幽的小院，有些心疼阿染，一直住在清冷的寺庙中，元竹佛子虽然可以救她，但为人实在不够温暖。在江月绾眼中，元竹就是一个怜悯众生的佛子。 江月绾暗自同情着阿染，却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元竹眼里满是对阿染的温柔，只是元竹也在深深的隐藏，元竹与阿染互相爱慕但也互相隐藏不知对方心意。 “江小姐，我们先送你回府吧！”夏寅开口说道，对于妹妹相关的事情，夏寅就会变得细心起来。 江月绾点点头，她坐的阿染的马车过来，大家都要回去就一起吧！ -- 第201页 之前因为情况紧急众人来不及思考太多才挤了一辆马车，这会儿返回只有江月绾一个女子，就有了些不便之处。对江月绾来说这三个男人是外男，一起相处已是不妥，再同乘一辆马车就更加不妥了，只是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在辛晚舟注意到了这点，借用了护国寺的三匹马，让江月绾一人坐在马车上，其他人骑马护送在一旁。 夏寅跟辛晚舟并肩骑马在马车前方，晏楼阳骑着马走在马车的旁边，透过车帘的缝隙隐隐观察着里面的江月绾。 看着车帘缝隙中偶尔露出来的江月绾，晏楼阳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不受控制，这种感觉就好像军营里那些兄弟们说的想娶媳妇那种，他觉得他是想娶一个像江月绾这样的媳妇的。 辛晚舟偶尔回头，看见晏楼阳正在出神，还有身边夏寅散发出森冷的寒意，辛晚舟无奈摇头，今儿出来两个兄弟都不对劲了。看着夏寅面目表情的样子，与平时没有太大区别，但辛晚舟知道，这个跟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此刻正在努力按捺心中的杀意。 将江月绾送到江府，江月绾对着三人道谢后进了府。 夏寅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回护国寺，夏寅从边境带回来的护卫站在他的身后低声说着什么，去护国寺之前他派了护卫去打探那公子的一切消息，现在他要去找那公子算账了。 第58章 护卫打探到的消息是那公子是南和第一富商的独子贺希阳，南和第一富商也是南和的皇商，贺鸿这次带着独子到皇城是给皇帝送东西，也想带自己儿子来看看他们在皇城的产业，毕竟以后贺家的产业都是要交给贺希阳的。不过让贺鸿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去面见皇帝这么短短的时间，贺希阳已经给他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不过一个皇商之子，夏寅完全不放在眼里，当初他请命去边境为的就是让妹妹不再被任何人欺辱，他最初的目标可是对抗一国，现在区区一个皇商之子算什么！ 护卫打听到贺希阳的位置，夏寅带着人直奔贺家在皇城的居处。 辛晚舟和晏楼阳都是跟夏寅一起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兄弟，这点小事自然不会逃避，手里握着剑跟在夏寅身后。 贺希阳一向吊儿郎当喜欢美女，类似今天这种事也没少干，就算不小心惹到什么权贵贺鸿都会帮儿子解决了，对贺鸿来说贺希阳这点毛病不算什么，只要会经商能继承自家偌大产业就行。 不负贺鸿的期望，贺希阳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日后完全能够掌贺家的大权，这让贺鸿更加放纵独子的所作所为。 因为精力都用在经商上面，贺希阳武功平平，所以身边总是带着众多护卫，避免在外面惹是生非的时候被别人揍了。今天失了面子，贺希阳换了身衣服，带着更多的护卫打算杀回去，才到府门口就被夏寅堵住了。 夏寅来势汹汹，面带杀气，贺希阳见到后一身气势顿消，连忙躲到护卫背后。 贺家护卫抽出长剑与夏寅一行人对峙。 “上！”贺希阳站在后面大声下达命令，这里可是他贺家的地盘，这么多护卫难道还打不过这么几个人吗？ 夏寅什么都不管，提起剑就冲了进去，直直往贺希阳的方向而去，吓得贺希阳连忙后退躲在更远处。 辛晚舟和晏楼阳对视一笑，晏楼阳扭扭脖子，二人一起冲了进去，两边的护卫厮杀在了一起。 百姓们见状都远远的躲开，皇城里可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有人连忙去报给京兆尹知道。 夏寅的护卫虽不及贺希阳的人多，但个个武功高强上过战场，一身血气就是贺希阳的护卫及不上的。 夏寅打退守护贺希阳的护卫，到了贺希阳身边，贺希阳躲不及直接挨了一拳，瞬间鼻血直流。 夏寅下手极狠，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在皇城公然杀人确实太过藐视皇帝，并且知道了妹妹会被自己身上的血气所伤，夏寅已经打消了杀贺希阳的念头，为了不沾染更多的血气，贺希阳的护卫都只是被他打退没有见血，他手里的剑根本就没有出鞘，提着未出鞘的剑那些护卫依然不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子被揍。 辛晚舟看到夏寅的动作，心里明白他的想法，自己跟晏楼阳也开始揍着这些护卫玩，反正这些护卫跟着贺希阳为非作歹，坏事没少干，挨打也不算冤枉。 从战场上下来的护卫跟世家养的护卫之间的区别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贺希阳的护卫被打得溃不成军，到后面直接就是挨打的份，半点反抗之力也没有了。 贺希阳更是惨，被夏寅下死手揍，不杀他夏寅也不会轻易放了他，贺希阳被揍得鼻青脸肿，全身没一处疼，整个人一直在地上打滚。 贺希阳和他的护卫们个个被揍得躺在地上起不来，夏寅的人毫发未损站得笔直，这就是京兆尹来看到的景象。 看到夏寅和地上认不出模样的贺希阳，京兆尹再次感叹自己这个职位的辛酸，这两边都不好得罪啊！夏寅自然不必说，贺希阳被打成这样他也认不得了，但这是贺家的地盘京兆尹还是知道的，贺鸿进宫面圣去了，这里的人也只能是贺希阳了。贺家产业遍布全国，皇城也有许多的店铺，可以说贺家手中捏着整个南和的经济命脉，谁要是得罪了贺家必定会被整治得过不下去，就连皇城里的那些世家也要对贺家礼让三分，做事之前都要掂量几分，这件事京兆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 第202页 “夏将军，贺公子。”不管怎么样，京兆尹还是先上前见了礼。 夏寅回身受了京兆尹的礼，京兆尹是四品京官，自己是三品将军，这礼是受得的。 贺希阳一身都疼，哪里还能起来见礼，京兆尹也不强求，只是一脸为难的看着面前的乱局。 “京兆尹不必为难，此事我会自己进宫面见陛下处理。”夏寅开口说道。 京兆尹闻言大喜，不用自己处理这个烫手的山芋实在是太好了，连忙说道：“那么现在就进宫去吧，夏将军请移步。” 夏寅点点头，转身对辛晚舟和和晏楼阳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入宫就可以了。” “可是人是我们一起打的。”晏楼阳想要跟夏寅一起承担。 辛晚舟拦住了晏楼阳，对着夏寅点点头，他知道夏寅的意思，夏寅出身齐国公府，夏寅敢在知道贺希阳身份的情况依然动手就说明他有解决麻烦的能力，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贺希阳有错在先。 夏寅此举是想要保护辛晚舟和晏楼阳这两个寒门出身的将军，在皇城这个地方，出身很重要，哪怕你为官做宰朝中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员远远比不上那些世家出身的，还会被各世家排挤。夏寅去面见皇帝处理此事贺鸿就是再气也不敢随意动夏寅，但辛晚舟和晏楼阳就不一样了，两个没有出身的将军，贺鸿还是敢动手的。 看着辛晚舟和晏楼阳带着护卫离开，夏寅骑着马就往皇宫的方向而去，根本不管京兆尹和地上痛苦的贺希阳。 京兆尹看着地上的贺希阳愁了半晌，贺希阳是当事人，不能不进宫，但看他这样子也骑不了马。京兆尹只好找了一辆马车让人把贺希阳抬了上去。 夏寅一骑绝尘，在皇宫门口等着京兆尹，等京兆尹到了才一起进宫。 贺希阳浑身酸痛，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夏寅冷眼看着，他自己下手自己知道，贺希阳身上骨头断了不少，过了今天怕是要在床上躺不短时间。 御书房 皇帝和太子正在见贺鸿，谈着南和商场上的一些事。外面李顺守着，见到冷着脸的夏寅和一脸为难的京兆尹，还有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看不出容貌的人，李顺大大的吃了一惊。 “夏寅将军，京兆尹大人，你们这是？还有这位是？”李顺看着已经不成人模样的贺希阳。 “我爹呢？我要……”贺希阳突然噤声，不止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还有刚刚夏寅看了他一眼，他现在对夏寅已经有了极大的阴影，任谁被这样揍过都会有阴影的。 京兆尹看着李顺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烦请李公公通报一声，发生了些事，需要面见陛下处理。” “好，我进去通报一下。”李顺面带惊讶的点点头。 李顺进去半晌，隐隐听见一些声音，李顺再次出来时说道：“三位请进。” 夏寅首先踏步进去，京兆尹和贺希阳跟在后面。 “微臣拜见陛下，太子殿下！”夏寅进去便跪地行礼。 “夏将军平身。”看着夏寅皇帝面带笑意，这个年轻将军是他很看好的，日后留给凤御琛，他相信很快夏寅就能够成长成为下一个镇国将军。 京兆尹也行了礼，皇帝叫了起身。 贺希阳一进来看见贺鸿就忍不住委屈，连忙喊道：“爹！” 听见熟悉的声音贺鸿愣住了，贺希阳不出声他都不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真是被打成了亲爹都不认识的模样。 “这就是贺公子？”皇帝挑眉看着贺鸿。 贺鸿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先提醒儿子跟皇帝和凤御琛行礼。 “拜……拜见陛下，太子……殿下……”贺希阳痛的话都说不利索。 凤御琛身后的夏霄看了看自家五弟，那贺公子身上的伤分明就是出自夏寅之手，这点夏霄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完成学业后夏霄就常年跟着凤御琛处理事务，虽然在朝中并无职务，但并没有人敢轻视夏霄。现在的凤御琛身边的夏霄就跟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身边的慕淮一样，看看镇国将军府如今的荣宠，皇城中人对夏霄只有尊敬的。 夏寅冷着一张脸显然不愿说话，贺希阳想说又痛得开不了口，京兆尹只好上前一步解释，将自己所知的一切禀报给皇帝，贺家门前的打斗，京兆尹将当时情景讲述给皇帝。两家人打斗的原因京兆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就没有说。 贺鸿闻言大怒，对着皇帝说道：“请陛下为犬子做主，夏将军把犬子重伤成这样，实在狠毒，给，还请重惩！” 贺希阳忍着疼痛连连点头赞同贺鸿的话。 皇帝闻言也是大惊，夏寅应该不会随意重伤他人，自己看好的武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京兆尹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都说了出来，现在这个局面只有起因没人知道了。 夏寅余光都没有看贺家父子一眼，冷冷的将在知玉轩所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夏寅话音才落，就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伴随着贺希阳痛苦的吟声。 “陛下恕罪，夏霄失礼了。”听了夏寅的话夏霄已是怒不可遏，完全忍受不了，还觉得夏寅下手太轻了，直接又是一脚踢飞了贺希阳，随后跪下跟皇帝请罪。 “这是怎么回事？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叶成帷才刚抬脚进了御书房，贺希阳便刚好被踢到御书房门口处，足可见夏霄下脚的力有多大。 -- 第203页 叶成帷享有可不经通报直接进入御书房的权利，他那么在意阿染，必定是时时关注，得知消息后他去了一趟知玉轩然后就赶往了皇宫，替阿染的哥哥们周旋此事。 贺鸿才是大惊，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贺希阳从自己身边被踢飞，连忙跑到贺希阳身边去察看，这一脚夏霄用了十分的力气，本就重伤的贺希阳这下直接昏迷了。 看着这场乱局，京兆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真是神仙打架啊！ “父皇，夏霄只是心急他的妹妹，是无心之举，请您莫要怪罪！”凤御琛连忙先帮夏霄求情。 夏寅冷冷开口说的却是火上浇油的话：“因为他的冒犯，我妹妹突然犯病，险些丢了性命，多亏了元竹佛子才险险保住性命，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夏霄闻言捏紧双拳，后悔自己刚刚下脚还是太轻了。 听到夏寅的话，叶成帷原本带笑的眸子瞬间变冷，护国寺内的消息他探听不到，不曾想这一次阿染竟然这么凶险。 看着眼前这团乱局，皇帝觉得有些头疼，决定先问叶成帷，开口道：“叶爱卿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 叶成帷身处丞相之位，身上的担子自然很重，皇帝派了许多的事情给他，先问叶成帷也是怕有什么急事耽搁了。 叶成帷当然是为了阿染的事而来，不过这个不可以明说，随便说了件事情回禀皇帝。 “这件事不是很要紧，可以稍后处理。爱卿还是先帮朕看看眼前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吧！”皇帝看着叶成帷说道，想要叶成帷来解决现在的局面。叶成帷也是皇帝留给凤御琛的一名能臣，以后的南和必然更加繁荣昌盛。 “是。”叶成帷答应着皇帝，因为贺家门前的打斗，皇城内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世家已经打探到了消息，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叶成帷也不装自己不知晓了。 “进宫时臣路过知玉轩，无意间听见掌柜正在谈论此事，说是这位贺公子十分狂妄呢！不仅纵容护卫行凶，还出言不逊，言语间还说到了皇室。这个臣就有些不敢说了。”叶成帷给贺希阳挖着坑。 对皇室不敬是大罪，贺希阳在知玉轩所说的话已经不只是不敬这么简单了。 听到有关皇室，皇帝皱眉道：“你说，朕恕你无罪。” 叶成帷嘴角微微上扬，缓缓说道：“这贺公子对慕小姐和江小姐行的可是强抢女子的罪行，据知玉轩掌柜所说，当时二位小姐想要表明身份将贺公子劝退，没想到被贺公子打断，还扬言说他不仅不怕世家小姐就是公主他看上了也是一样要强抢的。” 看着皇帝和凤御琛瞬间变黑的脸色，叶成帷悄悄笑了笑，目的达到。 听到叶成帷的话皇帝忍不住联想，若是凤梧柒没有出嫁，或者今日跟阿染一起逛街的不是江月绾而是凤梧柒，那样的情况皇帝光是联想一下就觉得怒不可遏！ 贺鸿听到叶成帷的话已经不敢再守在儿子身边了，连忙跪在皇帝面前请罪。 贺希阳不过是因为知道皇帝的所有公主都已经嫁人才敢大放厥词，没想到就成了叶成帷手中的一把利刃，用来割他自己的肉。 “夏霄，你先起来吧！”皇帝看也不看贺鸿一眼，先叫之前请罪的夏霄起来。 “谢陛下！”夏霄站起身回到凤御琛身后。 贺鸿额头凝起密密麻麻的冷汗，就算贺家富可敌国也不过只是一个商人，怎么敢跟皇家相斗，这次真的是栽了。 皇帝本来也是站在阿染这边，不管怎么算都不会站在贺鸿那边，听了叶成帷的话皇帝已经被挑起了怒意，对贺家父子是半点耐心都没有了。 “此事全都是你贺家的过错，你们要承担慕小姐的所有医药费用，贺希阳在皇城中公然抢夺世家小姐，加上藐视皇家，言语不敬，罚五十大板！”皇帝开口下了命令。 夏寅冰冷的眸子扫了叶成帷一眼，暗暗心惊，这位年轻丞相只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皇帝的态度从观望变成了处置。 “陛下，还请您收回那五十大板，我儿已经重伤昏迷算是惩罚，再承受不了五十大板了。”不过是些医药费，贺鸿并不放在眼里，只是皇帝那罚的五十大板他不得不求情，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已经重伤成这样再挨五十大板还不得丢了命去。 皇帝并不理睬贺鸿，贺鸿只好咬咬牙道：“子不教，父之过，就由我代替我儿受那五十大板吧！还请陛下成全！” 就这么唯一一个儿子，贺鸿不得不救。 “去吧！”皇帝挥挥手。 有禁卫军进来拖了贺鸿出去领罚，后来贺家父子都是被人从宫里抬出去的，并且休养了很久。 皇帝的惩罚夏家兄弟并不是很满意，但知道这已经是皇帝下得最重的惩罚了，总不能真的杀了贺希阳。 京兆尹在角落悄悄擦了擦汗，还好这件事没有殃及到他。 事情处理完，夏寅和京兆尹不便多留就告退出宫了，叶成帷被皇帝留下讨论朝事，凤御琛在一旁学习。 叶成帷认真汇报着皇帝交代他做的事情，他做得非常好，都有很好的成果。皇帝十分高兴，扫了些因为贺家父子而起的阴霾。 叶成帷笑了笑，眼底的狠辣预示着这件事还没有真的完，敢动阿染，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咳咳。”忍不住轻咳几声，他的风寒还未痊愈。 -- 第204页 护国寺阿染还在昏迷当中，元竹守在阿染的身边，时不时的传送一些灵气给阿染。 阿染身上的灵气还是那么浓郁，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灵气不减反增，萦绕着自身。 小时候只有浅薄佛法的元竹都能看出阿染身上不凡的灵气，现在自然看得更加清楚，让元竹疑惑的是这样浓郁的灵气竟半点护不了阿染自己，竟然有着那么弱的身子。以前佛法一日千里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些灵气在帮助着自己，但不知为何后来就没了用处，难道是因为自己动了心，不再能谨守本心，佛法才会不再进步吗？ 坐在阿染床边的元竹，眼里再没有了那怜悯世人的伪装，只有对阿染浓烈深沉的爱意和数不尽的温柔，看着阿染的绝美容颜，元竹觉得动心真的不奇怪，这样绝世的佳人，不动心才是奇怪。 昏迷中的阿染再次陷入了那奇特的梦境，自己好像身处云海之中，周围散发着七彩光芒，柔和的光晕撒在身上，洗涤灵魂通身都是舒适的感觉。 阿染不禁觉得这就是神界吧！只有神界才能这样美好舒畅。 四周都是一样的七彩云雾，脚下踩的仿佛是云彩，软绵绵的，却不会跌倒，漫无目的的走着，隐约听见人声，阿染循声而去。 缓步过去，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座恢弘的宫殿，阿染觉得这座宫殿莫名的熟悉，那种熟悉感不是简单的因为上次梦境见过，就好像自己曾经确切的去过这个地方，深深的了解这里的一切，那种灵魂的熟悉感十分冲击心灵。 再往里走，听到的声音也很熟悉，有两道女声，好像还是那对姐妹，不过这一次好像是在吵架。 “为什么！阿姐，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为什么你还是去了！”这是妹妹气愤的声音。 “你别生气，我没有事的，只是简单的帮帮忙，没有什么的。”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说了许多次，我说不用管他们不用管他们！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 “阿……没有我他们不行的，你别担心，我是不会有事的。” 这一次阿染什么都能听清楚，奇怪的是还是听不清妹妹的名字，突然有东西被摔碎，吓了阿染一跳，随后妹妹的声音变大。 “一切自有其命理定数，你又何苦去管！” 妹妹好像十分生气，拂袖而去，一道亮眼的红色出现在宫殿门口，随后白色身影追了出来。 好像有人唤了一声，白裳的姐姐转身离开，红衣的妹妹气极，二人相背离开。 +夜色朦胧，阿染昏迷了很久，多次确认过阿染真的已经无碍后，元竹回了自己的禅房。 阿染睫羽微颤，一双灵眸缓缓睁开。 “小姐，您醒了！”守在一旁的灵犀马上就发现了，兴奋的说道。 阿染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竟已经是晚上了。 “我这就去叫姐姐和佛子过来！”灵犀站起身就要跑。 “回来，这么晚了，别去。”阿染开口阻止。 “可是小姐您不知道今天白天您有多吓人，姐姐说您醒了一定要去叫她。”灵犀说道。 “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阿染安抚着灵犀。 “真的吗？”灵犀还是担心的看着阿染，总感觉自家小姐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阿染确定的点点头。 随意披了一件外衣，阿染再次站在了书桌前拿起了画笔。 虽然疑惑小姐醒了就开始画画，但灵犀没有多问，只是单纯的觉得小姐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玩一下而已。 画笔在纸上游走，这一次阿染还是没有看清姐妹二人的容貌，凭着记忆大概画着。 “灵犀把那副画烧了吧，换上这幅。”阿染画完看着墙上上次画的那副画，无脸的两位女子虽然美丽，看起来还是有些渗人。 这一次新画的虽然还是没有脸，但阿染画的是在宫殿外姐妹二人背道而驰，二人本就只有侧脸，那么一点点空白不是很扎眼，看起来漂亮许多。 红衣白裳，各自为道。 第59章 一大早，元竹就敲响了阿染的房门，锁犀出来开门，对着元竹行礼道：“小姐已经醒了，元竹佛子请进。” 元竹点点头进了禅房，锁犀收拾了屋子后带着东西离开了。 阿染刚刚洗漱完，此时正坐在妆台前梳着一头顺滑的青丝。 元竹自然的走到阿染的身后，轻轻拿走阿染手中的紫檀木梳，轻柔的替阿染梳理头发。 “阿染，你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适？” “已经恢复了。”阿染回答道，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应该已经恢复了。想起昨天发生的事，阿染从妆台上拿出两朵琉璃小花，还有一条淡色发带。 “要出门吗？”元竹见状问道。 “嗯，昨日我定是吓坏五哥了，五哥为了我一定会去找那个人算账，我今天得回国公府看看，希望五哥没有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出来。”阿染有些担忧，哥哥们为了她总是容易冲动，她很感动，但对皇城一些针对他们的世家来说，这是一个很好抓的把柄。 “昨日发生了什么？”元竹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去问锁犀灵犀，等着阿染亲口告诉他。 对元竹阿染从来都是知无不言，缓缓将昨日的情况说了，末了说道：“只是我昏迷后的事情就不知晓了，知玉轩出现的那个人口气那么狂妄自然不是普通人，我怕五哥与他起了冲突吃亏。” -- 第205页 阿染很讨厌贺希阳，对于夏寅教训他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教训贺希阳不能够牵扯害到齐国公府，所以她得回去看看情况，若那人真是不能得罪的人就要想想办法解决问题了。 捏着木梳的手指紧了紧，元竹感受到自己心中翻腾的怒意，他现在十分理解昨日的夏寅为什么会有杀意了。 “元竹哥哥？”见元竹半天没有动作，阿染伸手拿回了木梳，这时锁犀也回来了，说了一句马车已经备好了，就站在一旁侯着。 元竹维持着平常的表情后退一步，站立在阿染身后不说话，阿染将发饰对着铜镜将发饰戴好，然后站起了身。 “元竹哥哥，我回国公府了。” “你还没有用早饭。”元竹开口说道。 阿染笑了笑道：“国公府难道还会短了我的饭食，回去再吃。” 元竹了解阿染，这只是阿染不愿意吃早饭的借口，回到齐国公府有人问她必定就会说已经用过了。 阿染对着元竹温柔一笑出了房门，她现在就回齐国公府去。 阿染离开后，元竹注意到墙上新挂的画，还是上次阿染画的那二人，只是这一次姿势变了。阿染跟他说过那奇异的梦境，他也不知是何原因。 目光从画上移到妆台，紫檀木梳静静躺在那里，元竹心中突然腾起一个想法，离开阿染的房间回到自己的禅房。 从阿染送的东西中找出一块沉香木出来，轻轻摩挲着木头，元竹用炭笔在上面画着东西，然后拿出一把短刀开始细细雕琢，根据炭笔的花样，依稀可辨那是一把木梳。 阿染缓步往护国寺门口而去，路过佛祖金殿，护国寺香火旺盛，已经有很多人在叩拜佛祖了，阿染遥遥望了一眼，她对佛祖也是充满尊敬的，除却南和全国上下对佛祖的信仰，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性命也是由佛所救。 刚要继续行走，阿染突然愣了一下，刚刚……她是看花眼了吗？ 就在刚刚那一瞬，阿染好像突然看见佛祖金像的眼睛动了，但马上就没有了，就想只是她的幻觉一样，可刚刚她好像真切的看见了。 “小姐？”灵犀疑惑的看着阿染，平时小姐路过只是看一眼或者远远的拜一下就走了，今天怎么站这么久。 再次盯了佛祖金像一会儿，什么都没有。阿染只好认为刚刚自己是产生幻觉了，最后看了一眼后就继续往护国寺门口走了。 齐国公府 阿染刚进府门，已经有下人往里面报去了，昨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都还忧心着阿染。 去了国公夫人的院子，国公夫人心疼了阿染半晌，都快掉眼泪了，阿染连忙安慰了，看见外祖母和舅母嫂嫂们都这么担心自己，阿染知道娘亲也一定急坏了，待会儿还得再回趟镇国将军府才是。 这边国公夫人还在心疼着阿染没有缓过来，前院有下人来说齐国公让阿染去书房，阿染连忙安慰好了国公夫人后去了前院。 书房的小厮见了阿染恭敬的行礼，撩起帘子请了阿染进去。 一进书房，阿染才发现国公府所有的爷们都在这里，外祖父舅舅哥哥们都在，唯一不在的只有夏修，夏修喜爱诗词，偶尔会去山间的别院住住，陶冶一下情操，创作几首诗词，这一次去还带了慕离一块儿，二人暂时都还没有回来。 “妹妹，你没事了吗？” “身子还有没有不舒服。” 刚一进去，众人都开口关心着阿染的身体。 “妹妹你放心，三哥和五哥已经揍了那贺希阳一顿，待他好了六哥帮你再去打他一顿，管他是不是皇商的儿子，我照打不误！”夏毅大声的宣告着要替阿染报仇。 阿染在国公夫人那里已经知道了贺希阳的身份，来不及回答哥哥们的问题，阿染只觉得这一次真的是差一点就牵连到国公府了，实在是惊险。 夏家兄弟们七嘴八舌的关心着阿染，让阿染连回答问题都没有机会。 “咳咳！”齐国公咳嗽了两声，书房顿时安静了下来，“你们说话这么快阿染都来不及回答了。” 阿染见大家没有再接着说话，赶紧逮到机会回答：“我已经没事了，哥哥们可以放心了。” “咳咳。”夏靖冀看了一眼众人，喝了口茶说道：“嗓子有点不舒服。” 阿染浅浅一笑补充道：“舅舅们也放心，还有外祖父，阿染以后不会这样了，让你们担心了。” “说什么呢！生病又不是你的错，过来坐着再说。”齐国公开口说道。 阿染点点头坐下，看着夏寅说道：“五哥你可以再说一遍昨天的事吗？” 虽说在国公夫人那里阿染已经将事情差不多都知道了，但国公夫人是转述，阿染还是想听夏寅这个当时在场的人再说一遍。 夏寅应阿染的要求又说了一遍，夏寅总是一副冰冷的样子，但其实十分细心，还说到了许多细节。这一次说完，不仅阿染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齐国公和夏泽也发现了问题。 “你说，是叶丞相进来说了那些话后陛下就惩罚了贺家父子？”齐国公一边说着一边沉思着。 “当时叶丞相是来汇报其他的事情的。”夏霄回道，他当时也在场。 夏泽皱了皱眉，他感觉好像无形之中叶成帷帮助了他们。 阿染心里再次感激着叶成帷，皇帝十分宠爱凤梧柒这个女儿，所以叶成帷在御书房说的那些话成功的挑起了皇帝的怒火。否则皇帝对贺家的处罚就不会这么重，也有可能根本就不会亲自出手，让两家私了，那样子贺家对齐国公府的怨念一定会很大。因为皇帝亲自下手惩治，贺鸿知道确实是自己儿子太过狂妄，只能吃了这个暗亏，就算心里记恨齐国公府，之后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针对，不然就会落个对皇帝的旨意不满的罪名。 -- 第206页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叶丞相才对。”齐国公开口说道。 “为什么？又关叶丞相什么事，咱们现在不应该研究怎么对付贺家吗？”夏毅不解，他这种一根筋的人想不到那么多。 放眼看着众人，明白的也就那么几个，夏靖严四兄弟都不是很明白，只是心中隐隐有些感觉，小辈就更别说了，真正确定的只有齐国公和阿染，然后就是夏泽猜测到了大半。 “六哥，陛下已经对贺家重罚过了，咱们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别再抓着此事不放了。”阿染劝道，贺家虽在朝中没有势力，但真的惹急了争斗起来也是个麻烦。 听了阿染的话兄弟们都皱眉，他们对欺辱阿染的人可谓是万分痛恨，让他们不收拾贺希阳是不可能的。 “听阿染的，你们几个不许打着国公府的旗号在外面惹事！”齐国公也发了话。 “是！”兄弟几个无奈答应，只是各自心底都打着小算盘，反正贺希阳还要养那么久伤，等他好了，只要他敢出门，明的不行他们就来暗的，不暴露自己齐国公府的身份就是。 夏靖严四兄弟对视一眼，知道这些小家伙不是轻易罢休，到时候他们在后面看着就是了，有什么不对就替他们擦擦屁股就是，反正阿染这委屈不能白受。 这边齐国公府的人心里计划着怎么收拾贺希阳，江府的人也没有消停。 因为贺希阳连着也看上了江月绾，把江家也就一起得罪了，江家在皇城世家圈子里也是备受尊重的，江月绾又是府中受宠的嫡女，这委屈谁能咽下？ 因着贺希阳现在重伤，想要收拾他一时也无法，江家人也打算日后再算账，等贺希阳伤好那一日，会收到一个大惊喜的。 这件事牵扯有些大，有皇城的世家贵府还有皇室，皇城中人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本来这件事情是有损女子名节的，不过由于贺希阳实在太招人恨，加上他又大放厥词，皇城所有风向一边倒，都针对贺家。众人一起抵制着贺家的店铺，一时之间皇城众多的贺家产业都关门了不少，让正在养伤的贺鸿一阵着急上火。这些，都是后话了。 从齐国公府出来后，回了一趟镇国将军府，又安慰了将军夫人和夏岚书半天，阿染才离开。 阿染忍不住庆幸慕离跟着夏修去别院了，不然还得哄弟弟。 阿染坐着马车径直去了知玉轩，她还记得那块血玉。 “慕小姐，您来了！”见到阿染，掌柜连忙迎了上来。 “那块血玉我要了，知道知玉轩的好手艺，也就一起替我做了玉佩吧！花样我画给你。” “是。”见到阿染无碍的样子，掌柜也不敢多话，不管昨日阿染犯病时多么吓人，少说话多做事在皇城这个地方才能过得更好。 命人去拿了笔墨纸砚，阿染就着柜台提笔画下。 这是她在路上想出来的，这个想法出来的一瞬间阿染就觉得特别适合叶成帷，所以十分坚定的下笔。 “慕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做好。”掌柜的保证道。 阿染点点头，锁犀将手中的木盒递给掌柜，里面是银票，阿染差不多知道血玉的价钱，加上知玉轩的手艺，又多加了些。 “这……慕小姐给的太多了。”掌柜的看了看木盒中的银票说道。 “没关系，收着吧！做好了麻烦通知我一声，我派人来取。”阿染轻声说道。 “好的，慕小姐慢走。”掌柜将阿染送至门外。 阿染踩着矮凳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去。 此时皇宫中有人正在大闹，御书房内，凤梧柒正瞪着皇帝。 “阿柒啊，你一直这么瞪着父皇也没用啊！罚也罚过了，你还想怎么样？”皇帝看着凤梧柒头疼道。 “哼！您罚得这么轻，抵什么用！”凤梧柒生气道，昨天常皓带她去郊外玩了一天，晚上才回来，很早就睡了，今天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知道阿染被欺负立马就冲进了皇宫开始大闹。 “可贺希阳毕竟没有直接的伤害到阿染，朕这个惩罚已经算重的了。”皇帝无奈说道，虽说是因为贺希阳让阿染犯病，但那是因为阿染本身就有奇症，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您就是罚轻了，他可是说了就是公主也不放在眼里的，这种人就该杀了他杀鸡儆猴！”凤梧柒冷哼道。 皇帝闻言面色变冷，若贺希阳真动的是凤梧柒，别说贺希阳，贺家满门都得死。 “我不管，欺负阿染就是欺负我，父皇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凤梧柒大声说道。 皇帝叹息道：“朕金口玉言，惩罚也是圣旨，这罚已经罚了，难道还要朕丢了这张脸再罚一遍吗？阿柒，你说这像话吗？” “……”凤梧柒一时失语，知道皇帝说得没错，她总不能真的让父皇丢脸，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阿染可是她划到自己保护圈的人，被人欺负了她不报仇就不是凤梧柒。 看着凤梧柒不高兴的样子，皇帝也舍不得娇宠的女儿气坏了，开口说道：“阿柒，不然这样好了，父皇确实是不能再下令惩罚了，不过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朕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不好？” 凤梧柒闻言眼眸一亮，高兴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的好父皇嘛！” 皇帝闻言黑脸：“敢情不顺你的意朕就不是你的父皇了吗？” -- 第207页 “怎么会呢？”凤梧柒笑着哄着皇帝道：“不过不一样，现在您是疼爱阿柒的好父皇，不然你就是不疼阿柒的坏父皇，阿柒就成了一个不讨父皇喜欢的可怜公主了。” 凤梧柒装起了可怜，看得皇帝失笑。 “快去吧！只是别太过分，注意分寸。” “我知道了，父皇放心！”凤梧柒点点头，提起裙摆就出了御书房。 “恭送七公主殿下。”李顺对着这个受宠的小公主也是十分的尊敬。 凤梧柒对着李顺笑了一下，转身站在一个禁卫面前。 “七公主殿下有何事吩咐？”禁卫行礼问道。 “你是夏统领麾下的禁卫吗？”凤梧柒看着禁卫问道，心中已经想好要怎么整治贺家了。 “是的，您有何吩咐？”禁卫回答道。 “将夏统领麾下的所有禁卫集结在皇宫门口，本公主带你们去办件大事！”凤梧柒大声说道。 皇帝闻言无语，这么大的动作还说自己有分寸，忍不住在御书房内咳嗽几声示意。 凤梧柒大声喊道：“您说了随便我干什么的，可不许食言！” 御书房内的声音停了，皇帝只能自认倒霉，谁让自己生了这么个小祖宗呢！ 听到皇帝的声音，禁卫知道这也是皇帝的意思，遵从凤梧柒的意思去办了。 禁卫一般只听自己直属上司的命令，但禁卫都是忠于皇帝的，夏靖冀不在，皇帝的命令也是他们的遵从。夏靖冀是所有禁卫的统领，凤梧柒不可能将所有禁卫都带走，所以叫的都是平时跟在夏靖冀身边最亲近的一些禁卫。 皇宫门口，凤梧柒一身大红衣裳明媚鲜艳，骑在马上一马当先，禁卫们跟在她的身后。 贺家门口，值守的护卫看见贺家突然被禁卫团团围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禁卫是他们不敢反抗的，禁卫军出现代表了皇帝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皇命。 “冲进去，给我砸！”凤梧柒嘴角一扬，大声命令道。 禁卫们闻令而动，他们十分忠心夏靖冀，也很喜欢阿染这个柔弱可爱的温柔小姐，听说了昨天的事大家都很生气，摩拳擦掌但是什么都做不了，好不容易有个公主出来带头，他们自然什么都不怕了。 许多禁卫直接冲进贺家，见到什么就砸什么，比抄家还厉害。 贺家的护卫们不敢反抗，只好连忙跑去禀报贺鸿，可怜贺鸿还趴在床上养伤，起都起不来，贺希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贺家都砸得一团糟。 看着自己的屋内乱七八糟，贺鸿已经喊不出声了，心疼得不行。贺家富可敌国，所以各个宅子里价值连城的宝物都不少，凤梧柒出生皇家，可谓是十分识货，都让人毁得稀烂。 砸完贺家凤梧柒就扬长而去，贺鸿心疼得不得了，没想到更加心疼的在后面，凤梧柒带着禁卫们挨着把皇城中贺家的产业都砸了个遍，听到这个消息，贺鸿再也撑不住一个背过气晕了过去。 凤梧柒这次的排场可比夏寅那天大多了，让皇城中人看尽了热闹，纷纷开始笑话贺家。 越千昀和越晚晴本来是完全不管皇城中的事情的，一心都是到处玩耍，这次的动静实在太大，连他们都惊动了。 越千昀和越晚晴在酒楼上眼睁睁看着凤梧柒又砸了一家店铺，越晚晴吓得美味的饭食都吃不下去了，吞了吞口水说道：“还好南和皇帝陛下的公主都成婚了，也还好父皇没说过让皇兄你跟南和公主联姻。” 越千昀一个大男人也是被吓得不轻，看着远去了凤梧柒默默竖起大拇指表示了敬佩。 凤梧柒砸完贺家所有店铺，见有几家首饰店和布庄里的东西不错，想起江月绾跟阿染一起也受了惊，就搜刮了一些送去了江府，说是给江月绾的赔罪。反正皇帝当时也忘记了让贺家赔偿江府，凤梧柒干脆就帮她父皇把忘记的事情做了。 江府也听闻了凤梧柒的壮举，看着凤梧柒送来的东西表示的惊骇，还有对另外一个人的东西表示了疑惑。 晏楼阳也送了一些礼品到江府，说是给江月绾压惊。 江二爷十分茫然，他跟这个从边境回来的新将军并没有交情，怎么会突然送礼来呢？ 晏楼阳还给江月绾递了信，告诉她阿染的身体已经没事了，这也是他从夏寅那里知晓的，知道后马上就给江月绾递信了。 听见阿染没事，江月绾没有想太多，让人送了回礼给晏楼阳道了谢。 江府的人也并没有把这事太放在心上，毕竟凭江家的地位，经常也是有人送礼过来的。 阿染回到护国寺，直接就去了元竹的禅房。 听到阿染的声音，元竹将手中的沉香木和短刀藏了起来才起身开门，藏起来前那沉香木已经初具形态，确实是一把木梳。 “回来了？”元竹温声说道。 阿染点点头，“娘亲他们都很担心我，回去了一趟也好宽宽他们的心。”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反正闲着无事，元竹跟阿染在廊上对坐下棋消磨时间。 傍晚时，凤梧柒大闹贺家的消息传到了护国寺。 阿染听了摇摇头，本以为凤梧柒嫁人后会懂事成熟些，没想到遇到事还是这么幼稚冲动，不过心中也是暖意融融，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七公主殿下火气这么大，取些竹叶茶送去公主府，让她下下火气。”阿染笑着说道，这也算她对凤梧柒的谢意了。 -- 第208页 锁犀闻言照做了。 公主府中，凤梧柒可算是悔青了肠子，今天一时冲动露了本性，忘记自己在安平侯夫人面前温婉贤淑的面具了，这下子苦心经营的一切可都毁了。 常皓笑着劝慰着凤梧柒，他娘怎么会不知道凤梧柒的性格，那可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公主殿下，怎么会真的温婉贤淑。安平侯夫人十分喜欢凤梧柒，是因为常皓的真心爱慕，还有凤梧柒对他们二老的尊重，不会因为此事就对凤梧柒心生不满，一切都是凤梧柒多想了。 第60章 最近齐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的上上下下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毕竟那个欺负阿染的贺家可是被凤梧柒狠狠的收拾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阿染打算送给叶成帷的血玉知玉轩直接派人送到了护国寺，不用麻烦阿染再去取了。因为将血玉做成玉佩需要一段时间，阿染担心叶成帷的身体，就专门送了一些药材到叶丞相府。 叶成帷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之前损失的气血虽然对他有些影响，但不是很大，风寒久病不愈只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身子不太在意，总是忘记吃药才不能痊愈。阿染专门送来了药材，叶成帷不可能辜负阿染的心意，开始认真吃药，没几天风寒就好了，也让阿染放下了心。 玉佩既然做好了，阿染当然就要送给叶成帷，不像送药材只是派人去，这一次阿染亲自去到叶成帷府上。 因为跟叶成帷说过也递了拜帖，阿染坐着马车直接到了叶成帷府门口。 叶成帷的府邸是皇帝专门赐的，在皇城繁华的街道上，与其他世家同处一个地段，突然见到阿染的马车停在叶府外面，许多人看见了却只当没看见，阿染的热闹他们敢看敢说，叶成帷的他们可不敢。 “慕小姐！”叶府门口的护卫认得阿染，恭敬的行礼。 阿染微微点头，有护卫领着她去找叶成帷。 叶成帷府邸很大，但因为他没有娶妻，后院是没有人住的，他自己住在前院，东厢房给客人预备，剩下的就是下人居住的地方。 看着小厮带的路，阿染觉得这应该不是去书房的路，也不像是花厅，倒像是花园。 路过假山水榭，阿染发现虽然叶成帷只是一个人生活，但府中上下井井有条，花卉草木也打理得很好。 小厮果然将阿染带到花园，叶成帷一身白袍正弯腰给花草浇着水，听见声音回头看见阿染，放下东西就迎了上来。 “来了，专门递了拜帖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阿染摇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寻了块血玉做了玉佩送给你，你时时戴在身上可以养养气血。” 阿染转身从锁犀手里拿了锦盒递给叶成帷。 叶成帷笑了一下，刚想说他一个大男人不用补什么气血，眼睛突然看见阿染素手白皙，并没有戴他送的那双手套。 “阿染，你……” 阿染知道叶成帷想问什么，她也打算解释，挥挥手让锁犀灵犀退了下去。 叶成帷也让叶府的下人撤了下去。 “怎么不戴那双手套了，是没有用处了吗？”叶成帷开口问道，那手套是他苦苦寻来的，又以精血养了那么久，专门为阿染所寻，这会儿见阿染不戴了自然有疑问。 “我送你血玉佩也跟那手套有关系，那手套可是你从僧人手中得来，并且还用鲜血滋养过？” 叶成帷点点头，不明白阿染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他当初并没有告诉阿染这些。 阿染开口解释道：“元竹佛子说那手套是出自邪僧之手，以鲜血滋养会伤了你的元气，长期佩戴也会伤了我。” “既如此，那就扔了吧，别再伤了你。”听到会伤到阿染，叶成帷立马就不在意那手套了。 阿染点点头：“虽然不能再用，但也是你的一番心意。你伤了气血，我听说玉能养人，血玉更能滋养气血，所以让人用血玉做了一块玉佩送给你，上面的花样是我画了让人照着做的，你瞧瞧。” 阿染对叶成帷十分尽心，把叶成帷看做自己的好朋友，她会对朋友很好，所以才会亲自画了花样让知玉轩照着做玉佩。 听见阿染的话，叶成帷小心打开锦盒，血色的玉佩静静躺在里面，玉佩上雕琢了一只笔，正在写字的模样。 叶成帷看了看阿染：“笔？” “是啊，你是南和史上最年轻的丞相，你的未来无可限量，你就是南和的一只笔，为南和谱写未来，那时候的南和定可以再上一层楼，说不定就可以和东耀比肩了。”阿染看着叶成帷说道。 阿染一直都很看好叶成帷，听过皇城中的传言，她依然觉得叶成帷是有大智慧的人，虽然有时候手段确实毒辣了些，但无毒不丈夫，手段不厉害一些怎么镇得住那些不安分的人，她相信南和会越来越好。太子殿下一定是个明君，三哥也很聪明，还有叶成帷一起辅佐，南和只会越来越好。 叶成帷愣愣的看着阿染，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楚，这么久以来，他虽做了许多有利南和有利于民的事情，但因为他行事果决下手狠辣，那些人硬生生无视了他的功绩，要不是皇帝十分看重他，一顶佞臣的帽子他都得带上。像阿染这么看好他的人实在是没有，皇帝一方面看重他一方面也会从旁劝他手段温和一些，只有阿染一直没有说过什么。 -- 第209页 叶成帷眼眸动了动，看着阿染心中暖意融融，这样的阿染怎么能让人不心动，更加坚定了他守护阿染的决心。 既然你不喜欢对你表明心意的人，那么我就做你一辈子的知己好友。 “谢谢，我很喜欢。”叶成帷笑了笑，当即就把玉佩拿了出来系在了腰间。 阿染看了看，皱眉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只想着血玉更加养人，忘了你与这血色不大相配。” 可不是吗？叶成帷一身白衣翩翩而立，腰间偏偏挂着一缕血色，显得十分突兀，确实不般配。 “没关系，也很好看。”叶成帷不太在意，大不了为了这块玉佩他以后改穿红衣。 阿染看着叶成帷总觉得不大匹配，只是叶成帷自己不是很在意，看久了觉得这抹红色也算是叶成帷身上的点缀，似乎没那么刺眼了。 看着叶成帷身后的花卉，阿染弯眉笑了笑：“你很喜爱花吗？” 叶成帷回头看了看，缓缓说道：“我娘她是一个爱花之人，从前明国公府花园里种满了奇花异草，皆是我娘亲手打理，后来我娘生了重病，没了力气照看，花草们就渐渐枯萎，我娘十分心疼，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后来我娘过世，花草们也没能活下来。我爹因为太过思念我娘，很快也就去了，之后我就离开了皇城回到老家去了。” “真好，明国公夫人仙逝后有明国公陪伴，这些花有你的陪伴，也算是你们家另一种形式的团聚了。”阿染笑了笑，她并不觉得死是很坏的一件事，只是死亡会让本人不舍亲人伤心，并不代表死就是一件坏事。 从叶成帷的讲述中可以知道明国公夫人一定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并且跟明国公十分恩爱，若是他们不离开，叶成帷肯定是皇城世家小姐追捧的对象，翩翩公子，貌若谪仙。 叶成帷温柔的点点头，他早已经不为双亲的逝去而伤心了，其实他们离开也好。在叶成帷少有的双亲回忆中，明国公夫人确实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明国公本人也是风姿绝伦脾气温和，但叶成帷记得明国公爱山水不爱权势，若明国公没有离世，皇城中的生活会将明国公的理想消磨，最终败于现实，做着自己不爱的事情，整日浑浑噩噩度日。 “这是千丝菊，是我娘最爱的花之一，它的花瓣很多所以得名为千丝。”叶成帷给阿染介绍着满园的花卉。 千丝菊果然不愧千丝之名，花瓣重重叠叠纤细繁多。 “这都已经快入冬了，竟然还开得这么好，你养护得真好。”阿染感叹道。 “千丝菊的花期比较长，所以现在还在开花。” 看着千丝菊嫩黄的花瓣，阿染忍不住问道：“能吃吗？” 叶成帷闻言轻笑出声。 阿染眨眨眼睛，没办法，她总是忍不住祸害这些花花草草，在皇宫的时候她跟凤梧柒可没少祸害御花园里那些奇花异草，煎炒烹炸样样来了一遍。 叶成帷含笑说道：“千丝菊的花瓣晒干，封存一年后用来泡茶最是清香，我那里还有去年封存好的，待会儿你带着回去吧！记得用雪水泡那味道才是最好的。” 阿染点点头，叶成帷不愧为知己，跟她爱好一样呢！ 大自然中的花卉本身就带有芳香，阿染只是喜爱将它们利用起来，毕竟花谢后只能与泥土做伴，还不如拿来泡泡茶当当零嘴来得实用。 叶府的奇花异草真的很多，叶成帷不停的给阿染介绍着，说了许久连三分之一都没有说到，有些花卉阿染是认得的，但有许多是阿染未曾见过的，她不禁怀疑那些不是南和所产，不然她不会有那么多不认识的。 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叶成帷给了肯定的回答。 “很多花卉确实不是南和的品种，因为我娘她不是南和人，她原是西梦的贵族小姐，后来家道中落遇见了正在外面游学的我爹，他们一见钟情，在外游历许久后我娘就跟着我爹回到了南和，这些奇花也是我娘带来的。她病逝后那些花草虽然死了，但还留有种子，我就又重新种了。” “真好，你爹娘听起来真的好相爱。并且十分浪漫，游历山水，我还没有出去游历玩耍过呢！”阿染十分羡慕明国公和明国公夫人之间的感情，在山水花草之间的爱听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阿染出生在苏州，后来回到皇城就再也没离开过，细算下来她只在皇城和苏州待过，出去游历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叶成帷悄悄记下了阿染说的话，继续给阿染介绍着花草。 离开叶府的时候，阿染可谓是满载而归，叶成帷拿了许多的花茶给阿染，皆是他亲手栽种的。 叶府门口，阿染无奈说道：“本是来给你送礼物，竟拿了你不少东西，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又不是什么贵重物什，拿着吧！我多着呢，用完了再派人过来向我要就是。”叶成帷大方说道，眼底的爱意藏得更深。 “那就多谢了，我先走了。”阿染道过谢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叶成帷点点头，目送马车缓缓离开，摸了摸腰间血色玉佩，叶成帷转身进了府。 马车一路平稳行驶，车帘被风吹起，马车刚好走到七公主府门口，阿染突然想进去看看凤梧柒，连忙叫了车夫停下。 车夫扯了缰绳停了下来，灵犀先下车拿了矮凳，阿染踩着缓缓下了马车。 -- 第210页 七公主府的护卫个个昂首挺胸，精气神十足。七公主府的牌匾烫金，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是皇帝亲手所写，单单看着七公主府的大门就能看出凤梧柒与其他公主的不同。 阿染让锁犀去问凤梧柒在不在府里，在就去通报一声，毕竟她这是临时兴起并没有递拜帖，凤梧柒不在府中也很正常。 锁犀上前表明身份，护卫直接邀请阿染进府，说是凤梧柒吩咐过若是阿染来拜访不用通传可以直接进去。 既然相邀进府，凤梧柒必定是在公主府中的，阿染跟着下人的引领进府。 虽然是直接带阿染进去，也有下人去禀报了凤梧柒，凤梧柒听了可谓是十分高兴，带着繁苏脚步飞快直接迎到了垂花门，正对上阿染。 阿染忍不住笑：“这么急出来干嘛？我又不会跑了，好好在院子里等我过来就是啊！” 凤梧柒见到阿染就想扑上来，看见阿染瞬间变得严肃的表情，只能嘟着嘴扯扯阿染的衣袖，无奈的抱怨：“我可无聊死了。” “怎么会？咱们的驸马爷去哪儿了？我人在护国寺可都听见了七公主与七驸马恩爱非常呢？”阿染取笑着凤梧柒。 “哼！”凤梧柒冷哼一声：“中午人还在呢！一个午觉起来就不知人去哪儿了，问了下人也说不知道，气死我了！” 阿染捂嘴轻笑：“你总得给人家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间，总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吧，那算什么样子。” 恰巧这时走到了院子里，凤梧柒拂袖坐在石凳上说道：“我这不是给了吗？又没有派护卫出去寻他。” 阿染轻轻一笑。 下人们上了瓜果点心上来，站在一旁听候差谴。 “对了，阿染，你上次送我竹叶茶什么意思？”凤梧柒突然想起上次收到的茶。 阿染喝了一口下人端上来的茶笑道：“那不是瞧着你火气重，给你下下火气么？” “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不知好歹的丫头！”凤梧柒看着阿染张牙舞爪。 “好啦，知道你是为了我，谢谢你。只是你好好一个公主，行事却像个土匪。”阿染笑道。 “说谁土匪呢你？”凤梧柒闻言柳眉倒竖。 “说你呢！”阿染忍不住笑，她觉得凤梧柒成亲后更活泼了，引得她都开怀了不少。 凤梧柒闻言站起来就想跟阿染打闹，阿染连忙站起身后退摆手：“我现在这身子可不跟你玩。” 凤梧柒闻言笑意淡了下去，坐回了石凳，关心的看着阿染：“你这身子已经这么几年了，各种补品就没断过，怎么还是不见好，听江月绾说你上次发病还比以往都要凶险。” 阿染也坐回了石凳，嘴角笑意淡了几分，她自己的身子能感觉，不出意外，接下来她身子会越来越差，甚至会……死。 阿染自己真的是不怕死的，但是她怕她死后家人朋友伤心，但这几年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这条命本身就是捡来的，再无力回天了。 阿染淡声说道：“哪里有那么凶险，只是看起来吓人，第二天就没事了。” 凤梧柒闻言不信，但事发后第二天阿染先后回了齐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这她是知道的，若真的病重，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恢复。 “对了，跟你五哥一起回来的那位晏楼阳将军你知道吗？”凤梧柒想起什么说道。 “晏将军？我知道，怎么了吗？他和辛将军一样是我五哥战场上的兄弟，他这个人虽然心直口快了些，但心不坏，这是我五哥说的。”阿染回答道。 “最近他没事总往江府送东西，也没有个好理由，弄得江府的人都一头雾水。” “这是何故？我最近没有回齐国公府，也没有听我五哥提过这事。”在护国寺，阿染的消息总是要慢些，别说晏楼阳为何这么做，她连晏楼阳给江府送礼的事都不知道。 凤梧柒伸出食指转了转，放低声音说道：“我猜啊，他是看上江月绾了。” “怎么会？他们可没有过交集。”阿染惊讶道。 “谁说没有交集的，你犯病那日江月绾不就跟你在一起吗？那天晏楼阳也跟你五哥在一起。”凤梧柒说得有些口干，喝了一口茶润喉。 “就见了那么一面，哪里就会有了意思。”阿染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怎么不会？相信我，绝对是这样。”凤梧柒笃定道，“这是来自于已经成亲的人的感觉。” “是吗？”阿染怀疑的看着凤梧柒，当初死活不开窍的人不知道是谁。 接受到阿染的眼神，凤梧柒咳了咳，有些人是一旦开窍了就一直开窍，她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认定晏楼阳是喜欢上了江月绾。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江府的事情？”阿染突然好奇道，凤梧柒可一向不太喜欢江月绾的，怎么会对江府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凤梧柒咳嗽两声抬头望天，又开始傲娇了。 “你看，今天天气不错哈！”生硬的转着话题，凤梧柒声音都不自然了。 阿染微微一笑，凤梧柒总是这样，分明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江月绾也当做朋友，还死活不承认。 凤梧柒刚开始不喜欢江月绾是因为她的公主脾气，身为公主的骄傲她不喜欢阿染还有那么好的朋友，后来稍大些还是不喜欢江月绾是因为看不上江月绾那么和软的性子，总是容易被人欺负。不过江月绾一直那么温柔，不知不觉凤梧柒就慢慢接受了她，尤其是阿染长住在护国寺的这几年，其他世家小姐对她只是客气恭敬，只有江月绾真心待她，这些让凤梧柒默默的将江月绾也纳入了自己的朋友圈。所以当时她大闹贺家和贺家的产业，那是她对贺希阳欺负她两个朋友的愤怒。 -- 第211页 江月绾温柔和善，世家夫人们喜欢她，世家小姐大多也是和睦相处，但总避不了一些人的羡慕嫉妒，江月绾明里暗里也是被人算计了不少，有些算计江月绾看得出来，只是她那样的性子就是看出来了也只会自己默默的忍受，这就是凤梧柒最受不了的一点，也是二人性格天差地别的地方。 后来各世家的宴会，再有人算计江月绾，凤梧柒就会毫不犹豫的维护，也让江月绾更加真心对待凤梧柒。 “公主，驸马爷回来了。”有下人来禀报。 阿染微微挑眉：“得了，有人陪你了，我就先走了。” 听到常皓回来，凤梧柒先是面上一喜，但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又故意板着脸，听到阿染要走连忙说道：“不然用了饭再走吧！” “不了，我现在可不爱吃糖了。”阿染笑了笑站起身说道。 理了理裙摆，阿染提步离开院子，走到院门口刚好碰见常皓大步过来，二人互相见了礼离开。 看见常皓大步向凤梧柒走去，阿染笑了笑带着锁犀灵犀离开了公主府。 看见常皓的身影，凤梧柒故意背过身不看他，脸上也没有笑意。 “阿柒，怎么不高兴了？你看我买了你爱吃椒盐酥，要不要尝尝？”常皓坐在凤梧柒身边温柔说道。 “不吃，谁让你一下午都不见人的。”凤梧柒扭头看都不看常皓一眼。 “不是你说想吃椒盐酥吗？排了一个时辰才买到的，别生气了。”常皓轻声哄着凤梧柒。 “我多久说我要吃椒盐酥了，你现在还学会自己编话了！”凤梧柒生气的瞪着常皓。 “你午睡的时候说的啊！怎么你忘了？”常皓看着凤梧柒说道。 “午睡？”凤梧柒转动眼珠思考，她记得她没说过啊！ 呀！午睡的时候她确实梦见椒盐酥了，难道她说梦话被常皓听见了？ 常皓温柔的看着凤梧柒。 凤梧柒嘟了嘟嘴说道：“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不可以不说一声就离开。” “好，快吃吧！”常皓点点头，语气温柔得要将人融化。 凤梧柒开心的打开纸包，吃着常皓辛苦排队买回来的椒盐酥。果然跟阿染说的一样，跟糖一样甜呢！ 第61章 入冬了，衣裳慢慢加厚，皇城大雪纷飞，这日楚皇后在皇宫举办赏梅宴，邀请所有世家小姐和公子。 自从房内挂上新画，阿染再也没有梦到那梦境，不出护国寺，不受到什么刺激，犯病的时候也不多，并且也不是很严重。 自从入冬以来，阿染都没有出过门，所以这次楚皇后的赏梅宴她打算去赴宴。 碰巧皇帝宣了元竹进宫讨论佛法，二人同坐马车一起进宫，在宫门处各乘软轿分开。 阿染直接往梅园过去，皇宫中的梅花品种繁多，冬日开起花来十分漂亮，并且芬芳扑鼻。 梅园中已经来了许多人，众人互相见礼。 阿染一眼就被红梅树下的叶成帷吸引住了，今日的叶成帷十分夺人眼球，为了与阿染相赠的玉佩匹配，他一袭红衣夺目而立，那些世家小姐们一边惧怕着他，又一边忍不住偷看着他。 还没有走到叶成帷身边，江月绾就迎了过来，看着阿染灿烂一笑。 今天江月绾穿得也很漂亮，腊梅色的衣裙，与腊梅相映，就像是一位花仙子一样。 阿染回以江月绾一笑，眼波流转扫了一眼园中人，大多都是阿染认识的世家小姐公子。 夏辰跟阮红思的亲事早就定下了，婚期就在下月，齐国公府现在就已经开始忙碌了，为即将进门的四少夫人做准备。 夏辰跟夏寅是双生子，夏辰即将成婚，夏寅却还没有成亲的对象，最近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夏寅身上，但夏寅暂时没有成婚的打算，为了不被家人催促，直接住到军营中去了，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齐国公府的人也拿他没办法。 夏毅夏修也到了年纪，媒人常常拜访齐国公府，齐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公子聪明俊秀又洁身自好，自然有许多人看得上，女方派人打听也不为过。 顾延乔也定了亲，是一位古灵精怪的小姐，跟顾延乔的脾气十分相投，婚期已经定在年后，宁平候夫人彻底放下了心，三个儿子相继成家，接下来才是她真正享福的好日子。 顾衿禾今年已经十八了，因为之前忠勇伯府的事情，她被禁足许久，解了禁足后又爱针对花如锦，所以常常被宁平候夫人处罚。宁平候管不了，宁平候夫人不会管顾衿禾的婚事，赵老夫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这性子皇城中人都知道，媒人都没有上过宁平候府，顾衿禾无人问津，婚事也就一直耽搁着。 虽说顾衿禾性子不好，但容貌还是十分漂亮的，加上宁平候府的权势，也不该这样无人问津，但事情就是这么奇怪，顾衿禾迟迟嫁不出去，跟她姐姐一样被拖到了十八岁，现在已经十分心急。 楚皇后举办的赏梅宴邀请的是皇城所有世家小姐公子，顾衿禾也算在内，宁平候夫人也不会阻止顾衿禾赴宴，直接放了她出来。马车刚出府门没多久，不知为何就受了惊，竟一路狂奔，后来被好心人截停了，顾衿禾却受了伤，还擦伤了脸，不能再来皇宫赴宴，狼狈的回府去了。 顾衿禾回府在自己的院子里又是一阵大闹，为什么每次都会有这种奇怪的意外，偏偏还什么都查不出来。自从她解了禁足之后，她自己也在寻找可以嫁的人家，每次好不容易有人愿意牵线介绍，总是会出现些莫名的意外，让她无法赴约，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愿意帮忙了。这次楚皇后举办赏梅宴，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又被意外毁了，顾衿禾简直快要被逼疯了。 -- 第212页 言秋从园外进来，对叶成帷轻轻点了点头。 叶成帷微微一笑，皇城的传言可没错，他这个人手段狠辣心眼极小，得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他可是十分记仇的。阿染是他要保护的人，所以阿染没能记住的仇叶成帷就帮忙记住，顺便把仇给报了，顾衿禾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只能当一个老姑娘了，就算能嫁出去，以叶成帷的手段，下场绝对比没嫁出去的时候惨多了。 叶成帷凤眸轻扬，眼中带笑，看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偷看他的小姐们见了心中一紧，连忙将目光移开了，毒辣的年轻丞相再好看也不是她们能惦记的，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阿染你还是第一次看见叶丞相穿红衣吧，好像是快入冬的时候叶丞相就开始穿红衣了，原本叶丞相一袭白衣已经够俊美的了，红衣竟然更加惊艳，听说陛下都夸过叶丞相红衣好看呢！”江月绾对着阿染说道。 “确实好看。”阿染点点头，看着叶成帷腰间的玉佩，浅浅一笑，他竟然为了跟玉佩相配换了衣裳。 年轻男女的聚会，是为了结交朋友，还有寻找伴侣，一般这样的聚会已经成亲的人是不会来的，所以阿染就跟江月绾结伴赏梅。 夏寅为了躲避家人催婚才住进军营，这种场合必定不会出席，所以齐国公府只有夏毅和夏修来了，顾延乔已经定亲也没有来。 让阿染有些惊讶的是越千昀和越晚晴兄妹俩也来了，难道他们打算在南和寻找自己的伴侣吗？ 各世家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是下棋，或是品茶，或是对诗，气氛十分和乐。 楚皇后只说了几句话，招呼众人随意后就坐在一座凉亭中喝着热茶，含笑看着这些年轻鲜活的公子小姐。 皇宫之中的梅花品种真的很多，有腊梅，红梅，宫粉梅这些较为普通的品种，还有金钱绿萼梅，洒金梅，美人梅，照水梅这些略微稀少的品种。 这些不同的品种分开栽种，形成一片片不同品种的梅林，有些爱花之人已经穿梭在这美丽的梅林之中欣赏美景了。 夏毅被好友拉去玩投壶，夏修因为皇城中的才名被一些公子小姐拉去比诗了，阿染笑了笑看着他们被人拉走，哥哥们好好玩就是了，一直盯着她就没意思了，每次宴会都这样，知道的明白他们是关心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犯人呢。 江月绾伸手捏住一根梅枝，将梅花凑到鼻尖，闭眼轻嗅，感受梅花的芬芳。 晏楼阳站在远处，紧皱着眉头看着江月绾，夏寅和辛晚舟都留在军营，他为了见心上人一个人来宫中赴宴，但站了半天都想不到什么好借口过去，并且阿染也在江月绾身边，让晏楼阳更加苦恼了。 看了半天，晏楼阳本就是个简单的人，在战场想些制敌的策略还行，对付女孩子晏楼阳是半点办法都没有，索性直接出击。 想了想，晏楼阳抬步直接走向江月绾。 “江小姐。”晏楼阳过去直接就叫了一声江月绾。 阿染和江月绾同时抬头疑惑的看着晏楼阳。 晏楼阳一见江月绾看向自己，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就那样愣愣的站在那里。 江月绾也不知道晏楼阳想说什么，但对于江府收到的那么多东西，她心里确实有些疑惑。 阿染看了看江月绾，又看了看晏楼阳，她不得不相信凤梧柒所说的话了，看来晏楼阳确实是看上了江月绾。 晏楼阳为人不错，勇猛正直，对江月绾这么柔弱的人来说，嫁个厉害些的夫君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然总是容易被人欺负。 阿染扫了二人一眼，脚步轻移，默默往旁边走，去欣赏另外一片的玉蝶梅，把空间留给二人。 叶成帷见状跟了上去。 阿染余光看见叶成帷，缓缓放慢了脚步，二人并肩而行。 叶成帷看了看阿染手中捏着的暖玉问道：“暖玉还够吗？我派人再送些给你。” 暖玉对阿染来说是个消耗品，所以常常需要替换新的，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都能满足阿染的需求，但阿染却不敢告诉家人。暖玉戴在身上一块就足够，替换一次两次还可以说不小心跌碎了，次数多了就不好解释了，那样会暴露她的秘密。所以暖玉问题被叶成帷解决着，叶成帷一直为阿染提供着新的暖玉。 “我那里还够，暂时不用。”阿染轻声回道，元竹知道她的身体情况，锁犀灵犀不会触碰她，在护国寺她索性直接不用暖玉，也能节省些。 “好。”叶成帷点点头。 “这下你送我的玉佩跟我的衣裳匹配了，你觉得怎么样？”本来叶成帷想忍住不问的，但他实在太在意阿染的意见，尽量以朋友的语气问出口。 阿染认真打量了叶成帷一番，开口点评：“白衣的你温润如玉，一身红衣邪魅俊美，虽然好看，但有些不符合你丞相的身份，你若是喜欢这么穿也可以。” “那白衣好看还是红衣好看？”叶成帷假装不在意问道。 “都好看，不过白衣比红衣要更好看一些。”阿染喜欢温柔的气质，所以会觉得叶成帷穿白衣更加好看，毕竟一身红衣实在太过亮眼，看起来真的有几分佞臣的味道了。 叶成帷闻言心漏跳一拍，阿染不喜欢他红衣的样子。 “那我还是换回去吧！”叶成帷开口说道，不管这段日子有多少人夸过他红衣好看，阿染一句话他一定会换回去的。 -- 第213页 “红衣不是不好看，你若喜欢，不换回去也可以，你穿红衣十分亮眼，我看许多世家小姐都在偷看你呢。”阿染缓缓说道。 叶成帷点点头，再多人的喜欢都抵不上阿染一个人的喜欢。 叶成帷换了话题开始跟阿染讨论梅花，说是西梦有一种南和没有的梅花，引得阿染十分好奇，二人认真交谈。 “晏将军，你有什么事吗？”江月绾见晏楼阳半天都没有说话开口问道。 “江小姐，我……”晏楼阳欲言又止，他想跟江月绾表明心意，但又害怕唐突了佳人。 “嗯？”江月绾疑惑的看了晏楼阳半晌，见他一直不说话，她又想问出心中的疑问，于是自己开口。 “晏将军，多谢你这段时间送到江府的礼物，只是我们从前并无来往，你此举，家中诸人皆不知缘由，请问你是否有事需要江府，若真有的话，你可以去找我爹详谈，他愿意帮忙。” 晏楼阳隔三差五的就会送东西到江府，谁也不知道是何缘由，晏楼阳又是孤身一人，常常泡在军中，江二爷想要知道原因都见不到晏楼阳的人，所以这疑问一直埋在江府众人心中。 “没有，没有。”晏楼阳连忙摆手说道，他不想江月绾把他当做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他想要做什么都是凭真本事，才不会走什么旁门左道。 “那你赠送那么多礼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我们派人回礼，将军府的人却给我们送回来了。”江月绾解释道，他们江府并不贪图那些东西，只是回礼晏楼阳府上没有人收。 “哦，我知道，是我吩咐他们送回去的。”晏楼阳开口说道，表示他知道这件事。 江月绾看着晏楼阳更加疑惑了，既然不是有求于江府，那么有来有往，他们收了礼回礼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要退回来呢？ “那些东西是我送给你的，不用你回礼的。”晏楼阳思考问题很简单，对他来说送到江府的东西都是他送给江月绾的，皇城中的送礼回礼他并不了解，所以就退了回去。 江月绾闻言一愣，脸忍不住红了，她见过皇城各世家的公子，他们无一不是言谈举止处处有礼，偏偏她从未心动，今天对着这个愣愣的将军竟然有些心动。 “多谢晏将军，回礼是皇城中的礼数，下次江府回礼还请你不要退回了。”江月绾低头告诉着晏楼阳。 “好，你说不退我就不退，那我下次再送你更好的，免得你回礼亏了。”晏楼阳大大咧咧说道。 见晏楼阳说得像是二人私相授受，江月绾连忙纠正：“是晏将军你跟江府的来往，是江府给你回礼，不是我。” “江府不就是你家嘛，都差不多。”晏楼阳回道。 江月绾闻言不禁有些头疼，感觉有些说不清呢！ “对了，这个送给你，虽然没有店铺里面的精致，但是我用剑自己雕的。”晏楼阳从怀里摸出一把木梳递给江月绾。 木梳十分简单，连花纹都没有，木头也是普通的木头，并不是这些世家小姐们平时用的香木。 江月绾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皱眉看着晏楼阳，刚刚对晏楼阳的好感有些下降。在南和，男子赠送女子木梳意思是愿意替女子梳头，从青丝梳到白发，意为白头偕老。 像江月绾这样温婉善良的小姐亲事应该是早早就定了下来才对，但迟迟未定，往江府走的媒人也不少，所以并不是江月绾没有人喜欢。江月绾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这种人内心却极为坚定，有些事情她会一直坚守，直到达到目的。 因为当年江二爷先到皇城几年，就弄出了一个妾室庶女，这件事让江二夫人几度崩溃，更是深深影响到了江月绾，所以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坚定的心。她不会嫁给纳妾的男人，可皇城世家中不纳妾的少之又少，何况她还有二人必须互相爱慕的条件，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定下亲事。 江月绾这样的人会十分努力保护自己，不会轻易动心，就算动心也会细细观察，一旦发现对方不是自己理想的伴侣她就会放弃，她宁愿当一个老姑娘也不愿意随便嫁人。 看着江月绾皱眉看着自己，晏楼阳连忙说道：“对不起，江小姐，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忘了告诉你，我因为爱慕你所以才送礼物到江府，那些东西都是送给你的。这个木梳送给你，我知道它的含义，我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可以收下。” 这时阿染和叶成帷慢慢逛了回来，碰巧听见晏楼阳在表明心意，阿染听了眼眸瞪得溜圆，这样子的表白，阿绾那么矜持腼腆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接受。 果不其然，江月绾没有接晏楼阳的木梳，转身就跑了，剩下晏楼阳呆呆的站在那里。 阿染见了连忙追了上去，做为好友，她要去关心一下江月绾。 刚刚晏楼阳的表白许多人都听到了，此时众人都看着他，晏楼阳感觉不到旁人的眼光，只是失落的垂下手，江月绾不喜欢他啊！ 楚皇后在亭中看见了，不禁莞尔一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大胆，直接表白，把人家小姑娘都吓走了。 阿染提着裙摆追着江月绾，但是她身子实在太弱了，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没了力气。 “阿染，你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江月绾停在远处喊道，然后继续往前跑，离开了这片梅林。 -- 第214页 离得太远，阿染看不清江月绾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听见江月绾想一个人静静，只好不再追她，原地歇息起来。 江月绾难得这样大步的奔跑，她平时总是谨小慎微，按照江大夫人的标准行动，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这样放肆的时候很少。 梅林很大，江月绾跑不出去，没过多久她也没了力气，旁边刚好有石桌石凳，她就坐下来开始休息。 江月绾脸颊绯红，不知道是剧烈的奔跑还是晏楼阳认真的表白令她脸红，江月绾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她不可避免的对晏楼阳产生了好感，少年将军总是年轻小姐们崇拜的对象，江月绾也一样。她应该是不讨厌晏楼阳的，但她现在也不可能接受晏楼阳，他们二人并不相熟，也没有见过几面，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说爱慕呢？这样的话爱慕岂不是太不值钱了。 江月绾逃离晏楼阳因为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接受不可能，直接拒绝心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阻止自己。这个时候江月绾的理智和感性在争斗，江月绾感觉自己对晏楼阳有好感，甚至有些心动。但是理智又有些讨厌晏楼阳，因为晏楼阳的行为有些不尊重，自古以来男女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晏楼阳直接表白对女子来说是会觉得不舒服的。 江月绾是一个传统并且心思敏感的人，她认为的婚娶就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另外一个念头又想寻找一个懂得自己的人，而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没办法做到的，这二者之间互相矛盾，导致江月绾自己也很矛盾。 江月绾看着满园红梅愣住了，她要跳出礼数的框架寻找自己心中所想吗？ 安静下来，江月绾习惯性的又开始思考，自己刚刚的行为会不会伤害到晏楼阳，梅园那么多人，晏楼阳会不会觉得自己让她丢人了。 长期需要人肯定，江月绾总是充满了不安全感，她开始觉得是自己的不对，就算不接受她也不该就这样跑出来，这样实在太不礼貌了。有愧江大夫人的教导，江月绾开始自我反思。 江月绾心思敏感，在那么多人面前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并且她跟晏楼阳连朋友都不是，只是见过几次面，话都很少说，此举实在有些轻浮。 怎么办？江月绾问着自己，站起身想要回去，但却迈不动脚，害怕回去应对众人的眼光。 思来想去，江月绾又坐了回去，随手折了一枝红梅开始发呆。 阿染歇息好后看着江月绾离开的方向担忧的皱了皱眉，在她看来晏楼阳还是比较适合江月绾的，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们互相喜欢的基础上，阿染是不会乱点鸳鸯谱的。 阿染理理裙摆打算回去，天上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看着白雪缓缓落地，阿染一时竟不想回去了，在这无人的梅园中欣赏着雪景才是最美的。 阿染含笑往里走，路上折了几枝红梅抱在手中，大雪纷纷落下，黑发上落了白雪，却十分好看。 慢慢逛着雪中的梅园，阿染突然看见远处还有一道人影，看起来是同道中人，跟她一样喜欢雪景。 既然是同道中人，阿染缓步接近，打算一起同游。 那人正站在一株梅树下仰望天空，细细的雪落在脸上冰凉，抵不住当初的心凉。 第62章 “苏大小姐？”接近过去，阿染才发现那人正是苏婉淑。 “慕小姐。”苏婉淑闻声回头。 二人互相见礼，默契的用了客气的称呼，毕竟顾延闵已经成婚，苏婉淑也在努力放下那些一厢情愿的过往。 “慕小姐也是来赏雪景的吗？”苏婉淑温婉一笑，眉目间却染着轻愁不见笑意。 “是的。”阿染点点头，苏婉淑确实变了不少，整个人一点灵气也没有，比之前瘦了许多，眼中也没有了光亮。 “听说慕小姐身子一直不太好，雪下的挺大的，你还是要注意保养一下身子，别着了风寒。”苏婉淑关心着阿染。 看着苏婉淑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阿染忍不住劝道：“你才应该好好保养身子，我平时甚少出门，今日一见，你竟已经瘦了许多。你要放宽心，养好身子才对。” 苏婉淑闻言垂眸，眼底没有光芒，她爱而不得的感情实在太难放下，她今天能够来到这个赏梅宴，已经是她做出的努力了，她现在已经想通了太多，从前这种宴会她都是不会参加的。 人生在世，总不可能事事顺心，谁年少时没有留下过遗憾呢？只要最后能够得到幸福，已经是世上少有的幸运之人了，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找到自己的幸福。 在阿染看来，苏婉淑执着这么久确实是时候该放下了，毕竟不是谁身后都有一个默默等待的宁绍展的，只要苏婉淑回头就是幸福。但这只是阿染自己的想法，苏婉淑自己想不开就什么都不是，其他人也帮不了她什么。 “苏大小姐，我不是你，所以无法得知你的痛苦，但我希望你可以偶尔回头看看，你会发现你身后有人一直在等待着你，在等你放下执念，也一直为你留着温暖。”阿染不知道该怎么劝苏婉淑，并且自己这个身份也不好劝，只好说出自己的想法，看着苏婉淑身后清浅一笑后转身离开了。 苏婉淑一愣，听了阿染的话回头一看。 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宁绍展正打着伞往苏婉淑的方向过来，他的眼中是温暖的爱意还有对苏婉淑的关切。 -- 第215页 宁绍展一只手打着伞，另一只手抱着一件粉色的斗篷，走到苏婉淑身边将伞递给她，温柔的替她披上斗篷，系好带子。 “这么大的雪，其他人都去亭中避去了，只有你还在外面，又穿得这么少，可别冷着了。” 听着宁绍展温柔的声音，苏婉淑眼眶一红，眼泪忍不住颗颗滴落下来，正落在宁绍展系斗篷带子的大手上。 仿佛被泪珠灼烫到，宁绍展心中一震，随即心中升起浓浓的心疼，看着苏婉淑轻声哄着：“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太冷了，都怪我来的太慢了，让你受冻了。” 苏婉淑眼泪不停滑落，这几年宁绍展总是出现在有她的地方，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人前也一直顾忌着她的名声，就算是关心也是十分有礼。可她就跟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就这样让他默默的在她身后站了那么久。 苏婉淑发现阿染说得没有错，原来回头就会发现有人一直在等她，那么难得的幸福其实离她那么近。 看着苏婉淑落泪，宁绍展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想着让苏婉淑别哭了才好，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苏婉淑鼻尖酸楚，眼泪不停的流，好像心中的执念也随着眼泪流走了，一直暗沉的心中终于接收到来自外界的光，这一哭将往事哭走了，让苏婉淑也愿意开始接受新的生活。 “谢谢你。”苏婉淑带着哭音的道谢，谢谢宁绍展的关心，也谢谢他这几年的守护等候。 “我并没有做什么，你别哭就好了。”宁绍展只想苏婉淑不再伤心。 看着宁绍展着急的样子，苏婉淑带着泪痕忍不住一笑，其实她只是想找一个互相喜欢的伴侣而已，宁绍展这么喜欢自己，她怎么能辜负他呢？ 后来，皇城众人发现苏家的大小姐恢复了从前的灵气，越发漂亮了，并且跟宁府的大公子走得很近，再后来二府定了亲，宁大公子可是十分高兴，逢人就笑。 这些都是后话了。 雪越下越大，偶有几个留恋雪景的公子小姐也都进了亭中喝着热茶。 “妹妹怎么还没有回来？”夏毅在亭中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阿染的身影。 “可能是在别处吧！这么大雪，不能还在外面走啊！”夏修说道。 “应该吧！”夏毅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好了，皇宫中宫人这么多，屋子也多，慕小姐定是在别处，别担心了，过来喝点茶吃点东西。”旁边与夏毅交好的公子看不过去，拉着夏毅到一旁去了。 江月绾站在人群中，她回来了，但不敢跟晏楼阳接触，一直躲着他，看都不敢看一眼。 江月绾一回来晏楼阳就看见了，只是见江月绾不太搭理他，失落的低着头不去打扰，只觉得放在胸口处的木梳有些发凉。 大雪落下，阿染一点也不觉得冷，常年身子冰凉，早已经习惯了，只是若再不回去，哥哥们一定会担心，所以阿染打算回了。 好在阿染从小在宫中长大，对宫中地形十分熟悉，不然这梅园七拐八绕的小路就能给人走迷了。 刚拐过一个小弯，迎面就有人撞了过来，手中的梅枝散落一地。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阿染迅速站直身体与来人保持距离，然后才定身看向对方。 越晚晴也站稳身子看着阿染。 “晚晴，你怎么了？”越千昀跟在越晚晴身后不远处，听见声音快步走了过来。 阿染看见是越千昀和越晚晴，低身缓缓行礼。 “见过七皇子，九公主！” “免礼，真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没注意看路，不小心撞到了慕小姐，慕小姐你没事吧？弄坏了你折的梅枝真是不好意思。”越晚晴连忙道歉，伸手想要察看是否有撞伤阿染。 阿染连忙后退避开，轻轻摇头：“没关系，我没事，多谢九公主关心。” “那就好。”越晚晴不是很在意阿染的躲避，收回了手微微一笑。 见越晚晴没发觉自己身子冰凉，阿染忍不住庆幸还好冬日穿得厚，没有夏日那么容易感受到体温。 “既然都没事，咱们快回去吧！雪越来越大了，都怪你要吃什么梅花糕，梅花糕没吃着还迷路了。还请慕小姐带我们回去吧！”越千昀开口说道，还不忘数落越晚晴几句。 越晚晴瞪了越千昀一眼，看着阿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阿染微微一笑点点头，在前面为二人带路回去。 三人一走，有人从梅树后面走了出来，捡起掉落在泥土中的一支白玉水晶簪，看着阿染的背影，那人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微微勾了勾唇角。 “妹妹！”见到阿染从梅树林中出来，夏毅连忙出了亭子去迎，举起衣袖替阿染挡着落雪。 阿染已经一头一身的雪，黑发上也覆满了白雪。 “怎么不在别处避会儿，等雪小些了再回来，你看看你一身风雪，回去可千万别感染了风寒。”夏毅关心着阿染，皱着眉担心。 “六哥别担心，我衣裳穿得厚，身上又带了暖玉，没事的。”阿染笑着说道，让夏毅放心。 “给。”夏修拿了一杯热茶递给阿染。 “谢谢七哥！”阿染笑了笑接过，小心的避开夏修的手不与他接触。 转头看见角落中的江月绾，阿染捧着热茶走了过去。 看见阿染看着自己，江月绾有些不自在。 -- 第216页 阿染也不逼迫江月绾，也不问她跟晏楼阳的事，直接换了个话题：“听说你最近跟阿柒关系不错？” 江月绾愣了一下回答道：“嗯，上次有人为难我，是七公主殿下帮的我。” 阿染微微一笑，凤梧柒果然已经把江月绾也当做了好朋友了。 梅园中隔着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亭子，一个亭子差不多容纳十余人，楚皇后让宫人给各个亭子都送了热茶点心，众人聚在一块儿聊着天。 “这雪瞧着还得下一会儿，暂时不能出去赏梅了，在这里枯坐着也是无聊，不如咱们来对诗吧！”一位公子大声提议道。 众人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纷纷同意。 “我跟晚晴不知道南和的诗词，可能与东耀不同，我们就不参加了，先向诸位学习学习。”越千昀开口说道。 其他人没有意见，人家是别国的皇子公主，当然没人去挑刺。 诗词为文，夏毅这种一心从武的男子和晏楼阳这个将军自然是不擅长的，二人也不参加。 “我也看着你们好了。”阿染开口说道，她也不爱在外人面前展现才华，看看热闹就好，不想参与。 江月绾今天没有心情，也不参加了。 见阿染不参加，夏毅又不擅诗词，夏修觉得就自己一个人没有意思，刚刚已经在那边对了许久诗，现下也没多大兴致。 见夏修也有退意，许公子连忙开口说道：“夏公子，你的才名可是冠绝皇城，你可不能不参加啊！” 其他人也附和，夏修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加入。 亭中一共就十一个人，六个人不参加，也就只有五个人对诗。分别夏修，宁韶婉，许公子，刘公子，沈小姐。 “就咱们五个人，干脆就不设太多的要求，直接以雪为题作一句诗好了。”刘公子看着众人说道。 众人皆点头没有意见。 刘公子吩咐宫人去折了短短的一枝梅枝过来，拿在手上说道：“我将这梅枝放在这石桌上，待会儿梅枝两头转到谁，那两个人就共同作一句诗，一人半句。若梅枝一头无人，那么就转到的那个人作一句完整的诗。若两头都无人就再转一次，说最后一句诗的人转梅枝，现在开始就先由我转第一圈吧！” 五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规则，其他人围在他们身边观看，宫人将石桌上的点心端去了一旁，只留每人手边的热茶。 刘公子伸手转动梅枝，众人的眼神紧随梅枝，梅枝停止转动，两头相对的是沈小姐和许公子。 “沈小姐你先请。”许公子笑着说道。 沈小姐也不矫情，直接开口：“雾笼满山翠。” 其他人听了开始思考，雾笼满山翠，短短五个字，初步可以确定是描写山野之间的雪景，接下句不难。 下半句确实不难，许公子几乎没有思考直接说道：“白雪苍茫现。” “许公子请转动梅枝。”刘公子点点头后说道。 许公子伸手转动梅枝，这一次是宁韶婉和夏修。 夏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宁韶婉先说，自己再接。 宁韶婉杏眼看了看夏修，记得这个与自己在宫中相撞的公子，后来在皇城世家宴会也见过，只是都没有什么交流，倒是一直听着夏修的才名，这样对坐一桌还是第一次。 “乱云低薄暮。”宁韶婉缓缓开口。 夏修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急雪舞回风。” 围观众人不禁赞叹：“宁小姐这前半句已经十分有意境，夏公子竟还能接得这么好，真是厉害厉害！” 宁韶婉垂首笑了笑，悄悄抬眼看了看夏修。 这样的诗句对夏修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不过他也觉得宁韶婉这前半句确实十分精妙。 这次轮到夏修转动梅枝了，梅枝直指刘公子，另一头没有指到人。 “好，我一个人说一句。”刘公子爽朗一笑，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好！”许公子大声赞叹。 刘公子一笑继续转动梅枝，已经玩了一轮，众人都熟悉了规则，十分简单，接下来一个一个的相对，唯一有些不尽兴的就是人太少了。 其他人围着五人观看，越晚晴扶着下巴轻轻点头，这南和的有才之人可真不少。 江月绾眼睛看着五人，眼中却没有神，早已魂飞天外去了。 阿染倚在栏上，刚刚随口问了宫人一句怎么没看见叶成帷，这才得知叶成帷被人叫走了，有要事需要他亲自处理，当丞相可真是累啊！看着叶成帷辛苦的为南和的未来而努力，还有那么多人误会他，阿染莫名的替叶成帷生气，也不知这气从何而来。 对诗对了半天，热茶都喝了一壶，雪渐渐小了。 楚皇后派宫人送来了银耳人参汤过来给众人，一人一盅。 众人停了对诗，隔空谢过楚皇后。 宫人将银耳人参汤分发众人，一位宫女端着银耳人参汤向阿染走去，路过越晚晴身边时悄悄伸脚绊了一下正给越晚晴递汤的宫女一下，那宫女一个不稳手中汤直接撒了越晚晴一身。 那宫女见状连忙跪下求饶。 绊倒别人的宫女继续走向阿染，阿染正要伸手接过，那宫女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故意踩到裙角倒了下去，银耳人参汤毫无意外的撒了阿染一声。 那宫女故作慌乱的跪下求饶：“对不起慕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请您饶了奴婢。” -- 第217页 “妹妹，你没事吧！”夏修连忙来到阿染身边。 “你没长眼睛吗？”夏毅大声吼着宫女，他脾气本就有些暴躁，在阿染的事情上更是暴躁易怒。 “六哥！”见夏毅抬脚要踢那宫女，阿染连忙开口喝住：“我没事，只是污了衣裙，换一身就可以了。” 那边越千昀也扶着越晚晴关心，眼神不善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宫女，奈何这是别国的皇宫，就是有什么事也不好闹大，免得破坏两国的友好。 越晚晴脾气很好，没有怪罪那宫女。 那宫女求饶求得差点哭出来，她分明很小心了，不知道怎么就脚下不稳冲撞了贵客。 “对不起慕小姐，奴婢带您去换身衣服吧！”将银耳人参汤倒在阿染身上的宫女站起身低头说道。 “好。”阿染点点头，银耳熬出胶后很黏稠这样粘在衣裙上既不雅观又不舒服，还是早点换身衣服的好。 转眼瞥见那宫女面容姣好，只是有些莫名的熟悉，阿染还是改不了对美人宽容的习惯，自然不会惩罚她。 越晚晴的衣裙也被污了，二人就结伴一起去换衣服了。 “皇宫里的宫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毛手毛脚了，竟然同时打翻两盅银耳人参汤。”夏修皱眉说道。 剩下的宫人们个个屏息凝神，做事更加仔细，不敢再出差错。 夏毅眼中带怒，对于有关阿染的事，他都是半点容忍不得的，刚刚要不是阿染阻止，那一脚那宫女是挨定了。 “六哥。”夏修走到夏毅身边轻声唤道，刚刚他才猛然发现夏毅的性子实在太过暴躁，只是宫女一个小小的错误，竟然就那样大发雷霆，而且这还是在皇宫之中有所收敛，若是在别处定是更加严重，这样易怒的性子实在有些不好，容易被人拿住齐国公府的把柄。 夏毅怒气未消看着夏修。 夏修轻声在夏毅耳边提醒：“六哥，这是在宫中，不过一个小小的错误，快快消气，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告诉陛下皇后娘娘，岂不是会说我们国公府对皇室不敬。” 夏毅听了进去夏修的话，喝了一口银耳人参汤消下火气，面色恢复正常。 看见夏毅不再一脸怒意，夏修这才放下了心。 发生这种事众人都不是很高兴，对诗是不能再对下去了，就都开始品尝楚皇后送来的银耳人参汤，加上有人有意活跃气氛，没过一会儿气氛就没有那么紧张了，边上侍候的宫人也松了一口气，这里的都是各世家的公子小姐还有东耀的皇子，没一个是他们这些宫人得罪得起的。 阿染在长乐宫的偏殿有衣服，虽说凤梧柒出嫁了，长乐宫还是留着给她偶尔回来住的，并没有分给其他人住，阿染的东西也还在里面。 梅园离长乐宫有些远，专门走去长乐宫换衣服实在有些费事，宫人就近找了一个宫殿让二人脱掉沾了银耳人参汤的外袍先歇息，随后去长乐宫取衣服去了。 阿染有可以换的衣服，越晚晴可没有准备，二人身形差不多，阿染就让宫人去取自己没有穿过的新衣服给越晚晴更换，还得了越晚晴真心的道谢。 宫殿内炭火充足，室内温暖如春，二人不着外袍也不冷，就相对坐着开始聊天等着宫人送衣服来。 等待的时间有些久，宫人就奉上了瓜果点心，见到好吃的，本来有些无聊的越晚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开始认真对付桌上的吃食。 “你怎么不吃？”嘴里含着心心念念的梅花糕，越晚晴还不忘问着阿染。 “九公主你用就好了，我不饿。”阿染轻声说道。 越晚晴咽下口中的梅花糕，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也不饿，只是爱吃而已。” “爱吃挺好的，我自小就挑食不爱用东西，为了让我多用些东西，家人们操碎了心，要是他们见着你一定会让我跟你学的。”阿染温柔说道，消除越晚晴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是吗？”越晚晴听了又捏了一块梅花糕说道：“好吃的东西这么多，你怎么不爱吃呢？尝尝吧！很香的。” 越晚晴吃东西吃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看得出来她确实是爱吃东西。 阿染看着越晚晴笑笑，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她也确实不爱吃东西。 二人喝喝茶吃吃点心宫人就把衣服送来了，反正只是换换外袍，两人就一起去了屏风后让宫人侍候着穿衣。 将银耳人参汤泼在阿染身上的宫女正在外面收拾桌子，将茶盏和点心盘子收下去，看着玲珑瓷的茶盏，宫女故作不小心的样子一下子将茶盏扫到了地上，同时惊呼出声。 “怎么了？”越晚晴闻声出来，外衣都还没有穿好，宫人也跟着出来察看。 “对不起，奴婢不小心打坏了茶盏。”宫女连忙低头认错。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吓我一跳！收拾收拾就好了。”越晚晴松了一口气。 阿染刚刚没有出来，此时已经穿好外衣出来了。 越晚晴低头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跑回了屏风后面穿好衣服。 二人换好衣服一起回到梅园，越晚晴有些不自在，虽然她看着身形与阿染差不多，但穿着阿染的衣服还是有些紧，最近吃太多长胖了。 看着阿染回来，夏毅夏修迎了上去。 越千昀也迎向自己的妹妹，目光却落在越晚晴的鬓间问道：“晚晴，你的白玉水晶簪呢？” -- 第218页 第63章 越晚晴闻言连忙摸向鬓间，触手只有冰冷的青丝，白玉水晶簪不见了，越晚晴瞬间大急，越千昀的脸色也不好看。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众人皆大惊，帮着越晚晴一起找白玉水晶簪。 到处都寻遍了都没有找到，越晚晴急得眼眶都红了，越千昀也是黑着一张脸。 “还没有找到吗？本宫吩咐宫人都去找了，九公主先别着急。”越晚晴丢了簪子已经惊动了楚皇后。 越晚晴道了谢，还是一副着急的样子，左右张望着寻找。 “九公主去了些什么地方，我让宫人多在那些地方找找。”楚皇后问着越晚晴。 “就只是在梅园走了走。”越晚晴答道。 楚皇后点点头让人继续去找，一双眸子微微眯起，最好是越晚晴不小心掉在哪里能够找回来，若是这宫中有人手脚不干净这事可就大了。毕竟越晚晴是东耀的公主，在南和皇宫发生这样的事不止丢了皇家的脸面，还丢了南和的脸面。 宫人回来禀报，四处都找了，皆没有白玉水晶簪的影子。 越晚晴立马急道：“这是我母后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了。” 众人都知道东耀皇后已经故去，这簪子自然对越晚晴十分重要，知道今天这事定然轻易不会了结。 “刚刚我们去换了衣服，会不会落在宫殿之中了。”听见这簪子对越晚晴这么重要，阿染开口提醒道。 “对，会不会落在宫殿了。”越晚晴眼睛一亮，又有了些希望。 楚皇后挥挥手，宫人们又去宫殿寻去了。 其他人一起宽慰着越晚晴，安慰她一定能够找到白玉水晶簪的。 宫人再次回来对着楚皇后摇了摇头，楚皇后面色一变，这簪子难道还插翅飞了不成？ 见还是没有寻到，越晚晴是彻底急了，半点耐心也没有了。 满园的人，大家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重重宫人后面，面容精致的宫女悄悄对旁边娇俏的小宫女说了几句话，小宫女有些犹豫的看了那宫女一眼，那宫女回以一个眼神，小宫女轻轻点点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奴婢有话要说！”小宫女走出来跪下大声说道。 众人的眼光皆看向小宫女，小宫女一瞬间有些紧张。 楚皇后打量了小宫女几眼，缓缓开口：“说。” “奴婢偶然见过东耀九公主的那白玉水晶簪，做工十分精巧漂亮，会不会有人看上了偷偷拿了去？”小宫女看了楚皇后一眼说道。 “你胡说什么？皇宫之中岂会有这般偷偷摸摸之辈！”楚皇后当即怒道，这小宫女当着东耀的人这么说，岂不是在打南和的脸。 小宫女立马被吓得瑟瑟发抖，悄悄的看了一眼那面容精致的宫女一眼。 “南和皇后娘娘，我觉得这小宫女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越千昀上前一步说道：“这白玉水晶簪是我父皇特地为我母后所制，是派人在各国寻的最好的白玉和水晶，又找了最好的师傅制作，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真有人起了贪念偷走也是不奇怪的。” 楚皇后面色非常不好看，这个脸南和可算丢大了。 “南和皇后娘娘，既然到处都没有寻见我的簪子，那么麻烦您搜一下她们的身，会不会真的有人偷偷拿走了。”越晚晴敛了笑意说道。 越千昀也是一脸正色，这兄妹俩遇见有关他们母后的事情时总是十分认真。 看见越千昀和越晚晴都十分坚持，楚皇后知道今天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反正已经丢人了，不如把东西找出来，还能挽回一些面子。 楚皇后点点头，让梁女官亲自去搜宫人们的身。 那面容精致的宫女知道会有搜身这么一出，早早的就离开了，待到梁女官搜了一半的时候再回来，悄悄混入已经搜过的宫人中间继续看着众人。 越千昀和越晚晴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梁女官搜身，直到宫人一个个都被搜完，簪子还是没有找到。 楚皇后悄悄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宫人手脚不干净。 越晚晴面色更加难看，怎么会还是找不到！ “九公主，你看见了，没有搜到，你是在什么发现簪子不见的，最后一次看到它又是在什么时候，会不会你根本忘记了戴它进宫。”楚皇后看着越晚晴说道。 “不可能，我今天确实是戴了的。”越晚晴肯定道，这是母后留给她最后的东西，她一直都戴着的，这样她觉得可以离母后近一点。 越千昀思考了一下说道：“晚晴将簪子戴在头上自己很难注意到，但我记得我们在梅园赏梅的时候还在，刚刚换了衣服回来我才发现不见的。” 其他人也开始回忆，但大家来赏梅宴是赏梅玩乐的，怎么会注意别人戴了什么发饰，一时都没有什么印象。 事情发展到现在，那面容精致的宫女连忙给刚刚出头的小宫女使着眼色，示意她继续按自己所说的做，但那小宫女看着眼前这么多贵人，加上自己刚刚说的话惹了楚皇后生气，现在是半点不敢开口了。 面容精致的宫女都急了，但小宫女还是胆小的低着头。 那宫女紧张的看了看众人，生怕时机错过，只好咬咬牙自己站了出来，还好刚刚躲过了搜身，只是找不到机会把簪子放到她想害的那个人身上了，不过先往那个人身上泼了脏水再说，后面的再徐徐图之。 -- 第219页 “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宫女跪下说道。 “曹嘉沁？”看见那宫女精致漂亮的一张脸，沈小姐不禁惊呼出声。 楚皇后闻言看了沈小姐一眼，沈小姐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因为以前曹家势力强大的时候，曹嘉沁爱欺负人，自己在宴会上被曹嘉沁讥讽过好多次，所以对曹嘉沁印象深刻，一时失了言。 听见沈小姐的惊呼，众人这才发现面前跪着的宫女是当初的曹家大小姐，后来曹家倒了被罚入宫做了宫女。 曹嘉沁悄悄咬了咬舌尖，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有所变化，都是因为慕淮和齐国公府在背后使绊子，不然她曹家那么有势力，怎么会轻易倒下。 “你说。”越晚晴越过楚皇后开口说道，她现在只在意母后留给自己的白玉水晶簪，顾不得楚皇后了。 楚皇后见状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东耀的七皇子殿下说了，那白玉水晶簪价值连城，我们这些宫人身上没有搜出来，不知道诸位贵人身上可会有？毕竟我们就算偷去了只能偷偷藏着，不敢戴出来更转不了手，诸位就不一样了。”曹嘉沁看着众人笑了笑故意挑拨。 众人闻言当即面色大变，他们都是皇城中各世家的公子小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对，烦请南和皇后娘娘再搜一下这些公子小姐们的身吧！”越晚晴信了曹嘉沁的话。 众公子小姐皆对越晚晴怒目而视，竟然真的怀疑他们！ 越晚晴接收到众人的怒意，对着众人施了一礼：“对不住各位了，这簪子对晚晴实在意义重大，事后晚晴必将亲自登门跟各位道歉！” 越晚晴说完坚定的看着楚皇后。 楚皇后这次是真的为难，搜这些世家公子小姐可跟搜宫人的身不一样，何况对女子还说搜身可是奇耻大辱。 看着众人含怒望着越千昀兄妹，楚皇后知道这些骄傲的公子小姐们也是不会同意被搜身的。 楚皇后觉得有些头疼，对着梁女官使了一个眼色，梁女官当即会意去请皇帝了。 此事牵扯太多，不仅关系到东耀和南和的友好关系，还有这些世家对皇室的态度，若今日真的搜了众人的身，日后各世家必定对皇室怀抱怨气。 “其实各位公子的身就不用搜了，毕竟九公主您也没有与各位公子接触，公子们要您的簪子也没有用处。”曹嘉沁开口说道。 越晚晴很听得进去曹嘉沁的话，赞同的点点头说道：“那就不冒犯各位公子了。” 楚皇后冷冷的看了曹嘉沁一眼，这个时候给她整出这么多幺蛾子，偏偏当着东耀人的面不能当场处置了曹嘉沁，不然还以为她在包庇谁呢！最后看了曹嘉沁一眼，楚皇后默默的记在心中，这事完了曹嘉沁可没好果子吃。 曹嘉沁无视楚皇后眼中的冷意，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亭边柔弱的一人，眼中仇恨满满。她爹当年就被皇帝斩首了，家中男丁全部流放，自己跟娘被罚进宫当宫女，但娘平日里养尊处优，怎么做得那些重活，不久就撒手人寰留她一个人在宫中苦苦求生了。这些年来靠着自己这张好看的脸蛋，拼命巴结管事，才终于得了一些轻松点的差事。 “九公主您重点注意几个离您最近的小姐就可以了，对了，奴婢记得当时慕小姐跟您一起去换衣服，你们两个接触的时间最长，会不会……”曹嘉沁突然说道。 阿染闻言一愣，冲自己来的？ 越晚晴闻言直直的盯着阿染，明显听信曹嘉沁的话开始怀疑阿染。 阿染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夏毅直接急了，对着越晚晴大声道：“我妹妹什么宝贝没有，会稀罕你的簪子吗？” 夏修这次没有拦着夏毅了，同样含怒看着越晚晴，除了夏毅脾气稍微有点大之外，齐国公府其他的人脾气都很好，前提是不能动阿染。 阿染上前一步说道：“九公主，你误会了，我不会拿你的簪子。” “拿没拿搜了身才知道！”越晚晴强硬道。 一瞬间这个大家眼中觉得讨喜的公主一下子变得不可理喻起来，现在的越晚晴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管是谁都要怀疑。 楚皇后皱了皱眉开口说道：“九公主，阿染不是那样的人，你一定是误会了。”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要说皇城中最有钱的小姐一定就是阿染了，她可是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唯一的孙女，有四个舅舅七个哥哥，只算每次生辰收的各种礼物已经是别家小姐比不上的了，何况平日里家人为她淘来的宝物。要说都是世家，谁家没有底蕴？只是他们不会将所有的底蕴全部给自己的女儿或孙女，像阿染这样的只有那么独一份。皇城中的小姐们经常发现，虽然阿染衣服颜色很素，但料子都是十分稀有的，有些甚至只是听说没有见过，那些她们追捧的料子从来没有见到阿染穿过，倒是在阿染的贴身丫鬟身上看到过。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用尽一切疼爱的嫡小姐，怎么会看上越晚晴的一个簪子，还去偷？这不是一个笑话吗？ “你敢让我搜身吗？只要你让我搜身，没有的话我就给你道歉。”越晚晴看着阿染说道。 阿染轻轻摇摇头：“九公主，你已经失去理智了，希望你先平复心情，簪子我们会帮你找到的。” “你不敢对不对？”越晚晴看着阿染问道。 -- 第220页 “九公主……”阿染无奈的看着越晚晴，越晚晴真的已经失去理智了。 “皇兄。”越晚晴回头看着越千昀。 “慕小姐，对不住了。”越千昀开口说道，脚下一移，竟打算亲自制住阿染让越晚晴搜身。 “你敢！”夏毅当即闪身挡在阿染面前。 晏楼阳也站在阿染面前帮忙一起挡着越千昀，阿染是夏寅的妹妹，夏寅是他的好兄弟，夏寅不在，他得帮夏寅保护好他的妹妹。 阿染脊背一寒，瞪大了双眸看着越晚晴。先不说被人搜身这事是侮辱，就凭她全身冰凉这点就不能让人碰。 “七皇子，这可是南和皇宫！”楚皇后大声喝道。 “皇后娘娘，对不住，这簪子不仅对我和晚晴很重要，对我父皇更是，若他知道今日的事也不会反对我的做法的。”越千昀看着楚皇后说道。 “你！”楚皇后瞪着越千昀无计可施。 “慕小姐，你就让我们搜一下，不是你的话也好排除嫌疑。”越千昀看着晏楼阳和夏毅身后的阿染说道。 夏修在一旁急得手心冒汗，第一次恨自己不学武功，今天若是护不住妹妹该怎么办？ “七皇子，九公主，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吧！我们怎么可能会偷你们的东西，慕小姐更不是这样的人！”沈小姐是个直性子，直接瞪着越晚晴和越千昀说道。 “沈小姐你也应该有嫌疑才对。”越晚晴看了一眼沈小姐说道。 沈小姐当即怒目圆瞪。 阿染知道这簪子对他们兄妹两个意义非凡，自己现在又成了他们的怀疑对象，只能先开口把自己摘出来。 “九公主，虽然我与你一同去宫殿换衣，但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不小的距离，簪子又在你的头上，我怎么可能拿得到。” 越晚晴闻言思考，觉得阿染说的有些道理。 见越晚晴犹豫了，曹嘉沁连忙继续开口挑拨：“那时奴婢也在殿中侍候，后来茶盏不小心被摔碎，九公主您不是闻声出来了吗？当时慕小姐可并没有出来，那时声音又大，说不定您的簪子就是那个时候掉在了地上，被慕小姐偷偷拾了去也不一定。” 御书房 梁女官跟皇帝禀报了梅园中发生的事情，皇帝皱了皱眉看了元竹一眼说道：“不如佛子随朕去梅园走一遭，回来咱们再继续讨论佛法？” 元竹想了想阿染也在梅园，点点头同意了。 皇帝大喜，还以为元竹不会答应，见他答应了连忙让梁女官带他们过去。 梅园这边曹嘉沁再次让越晚晴重新怀疑了阿染。 阿染皱眉看着曹嘉沁，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何你一定要针对我？” 曹嘉沁掩饰住眼底深深的恨意，故作无辜说道：“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慕小姐可不能因为奴婢说中了就恼羞成怒。” 阿染紧紧皱眉，她真的很明显的感觉到曹嘉沁在针对自己。 越晚晴看着阿染的眼中越来越没有耐心，她不想再耗下去了。 注意到越晚晴的表情，阿染可记得越晚晴是会武功的，只是因为哥哥们疼自己，所以她说了不让触碰，哥哥们就都碰不到自己。若是换了一个会武功又不宠着自己的越晚晴，一定会被她碰到的。 阿染注意到越晚晴脚尖轻移，仿佛要开始行动，连忙开口说道：“九公主，你的目的不过就是找回你的簪子，你先冷静下来，我可以帮你。” 越晚晴冷冷的看着阿染，她刚刚确实忍不住想要趁皇兄拖住夏毅和晏楼阳的时候去抓住阿染搜身，只是听到阿染的话暂时停了下来。 阿染见越晚晴冷静了些，连忙趁热打铁道：“首先你的簪子真的不是我拿的，其次既然你今日戴了簪子，必定就还在这梅园中，就算有人偷盗暂时也跑不了多远，咱们慢慢找，先别着急。” “慕小姐可真是能说会道，刚刚我们这些宫人可都是被搜过身的，这里分明就是你最有嫌疑，还想再拖什么？”曹嘉沁再次开口。 阿染皱眉抿唇，这个时候她还感觉不到曹嘉沁在算计自己她就不是阿染了，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曹嘉沁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不过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帮越晚晴找到簪子，不然越晚晴就会一直盯着自己不放。 “九公主，麻烦你先相信我一下，若是你执意相逼，到时候东耀和南和的关系不免会受到影响，你暂时相信我一下并没有损失。”阿染怕越晚晴再次被曹嘉沁影响连忙开口。 越晚晴闻言想了想，东耀虽比南和强大，但交恶依旧不妥，何况自己跟皇兄还在南和，若两国交恶到时候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他们，不如先看看阿染想做什么。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的清白，或者你有什么办法帮我找出簪子？”越晚晴看着阿染问道。 阿染看了看众人，这些世家公子小姐必然不会去偷越晚晴的簪子，自己确实也没有拿，而宫人们刚刚已经被搜过了身，一无所获。所以现在的局面对阿染极其不利，什么线索都没有，矛头还指向自己，越晚晴也并不相信自己。 阿染手指轻轻触碰腕上的佛珠，佛珠雪白散发光芒，现在她的状态还可以，佛珠的光芒代表了她的灵气，若冒险用一下书上学来的法术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 当初自己身体还康健的时候，为了平复灾民铤而走险用了一次上古法术，当时因为有琴作为媒介并没有对她有太大伤害，这次虽然没有媒介，但法术也比上次小许多。 -- 第221页 因为元竹不止一次说过她周身灵气萦绕，所以阿染对施展法术成功与否一点也不担心，有灵气的人法术很容易施展成功，虽然这并不能避免天谴，但至少她可以找到越晚晴的簪子，证明自己的清白。 阿染眼眸一转下了决定，从夏毅和晏楼阳身后走了出来。 “因为我身子的原因，常年住在护国寺，承蒙佛子照顾，又跟佛子学了一些微末佛法，正好有一种可以寻找失物的法术，我现在试一下。” 其他人屏息凝神认真看着阿染，越千昀和越晚晴也暂时不动。 曹嘉沁闻言大惊，悄悄捏紧拳头，那簪子她还没来得及藏到阿染身上。在梅园捡到簪子的时候曹嘉沁就打定了注意要陷害阿染，本来想的是先让阿染的名声坏下来，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簪子对越晚晴这么重要，让事情超出她的发展，连忙改变了计划想要更加狠的整治阿染。只是没想到事态变得这么快，阿染竟然会法术，簪子还在她的身上，难道真的要被发现了吗？ 阿染凝神静气，嘴唇微微嗡动，无声的念了几句咒语，大袖一挥。 曹嘉沁觉得身上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自己，然后怀中的白玉水晶簪飞了出来掉落在地。 阿染只觉得呼吸一窒，腕上雪白佛珠光芒瞬间黯淡，浑身一阵无力，指甲掐进手心肉中，努力撑住身形，没有元竹哥哥的地方她不能倒下。 看见白玉水晶簪从曹嘉沁身上飞了出来，众人惊叹于阿染学会佛法的同时知道了真正拿簪子的人是谁。 越晚晴惊讶的看着曹嘉沁，自己刚刚那么相信她，没想到簪子竟然在她的身上。 曹嘉沁看着地上的簪子，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抬头看着虚弱的阿染，眼中闪过阴毒之色，趁大家都还在惊讶之际直接扑向了阿染。 反正她父母都已经死了，少时的她讨厌阿染容貌才华比她好，后来她恨夏靖冀抄了她的家，也恨慕淮找出那么多证据害她爹被斩首。既然阿染是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宝贝，那么就让他们两家的宝贝消失吧！当年她将阿染推入水中，阿染命大没死，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皇帝跟元竹这才赶到梅园，刚到就看见曹嘉沁扑向阿染。 阿染刚刚费了大量灵气施展法术，此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连步子都迈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曹嘉沁扑向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曹嘉沁扑向阿染，一只手抓住阿染的手腕，一只手取下头上的铜簪，想要刺死阿染。 “妹妹！”夏毅大喝一声，这次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曹嘉沁。 曹嘉沁怎么敌得过夏毅这个武功高强的男子，当时就被踹飞到一旁，手中铜簪也飞得老远。只是曹嘉沁抓住了阿染腕上的佛珠，被踢飞的同时也牢牢的抓着，随着她被踢飞出去，佛珠线被扯断，雪白佛珠四处散开。 阿染眼前最后一幕是雪白的佛珠散开在纷飞，还有元竹拼命往自己身边赶的表情。 元竹的瞳孔瞬间放大，以最快的速度闪身到阿染身边，一手揽住倒地的阿染，一手将空中四散的佛珠收回，笼在阿染的手腕上重新凝结成一串佛珠。 佛珠当年救了阿染的命，这些年佛珠也代表着阿染的身体情况，佛珠一散，阿染的性命也就散了。 众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傻了。 元竹已经救过阿染一次，这一次佛珠几乎在瞬间被他收回，但阿染已经昏迷奄奄一息。 元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救阿染一次，只能拼命的往阿染身上输送着法力。 第64章 “汝……暂……可保……命……” “汝……身负……使命……” “汝……天……灵……祭……” 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空灵沉厚的声音，四周却一片漆黑，阿染什么都感知不到，只觉得身体沉重被压制。 四面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继续重复那仅有的几句话，但意思阿染并不明白，但也逃脱不出这个漆黑的地方。 “汝……可归……” 唯一一句不一样的话，阿染还是一头雾水不太明白，但眼前突然出现光亮。 突然的光亮让阿染紧皱眉头闭了闭眸子，再次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帐。 “小姐！小姐醒了！” 听见灵犀熟悉的声音，阿染觉得自己似乎身在幻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见灵犀的呼喊，守在院外的众人急切的就要奔向屋内，夏岚书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这个时候却还存留理智，大声阻止众人。 “先让元竹佛子进去看看，这么多人，别吓着阿染。” 元竹两次救回阿染的命，让夏岚书对他已经无条件的信任。 元竹听见灵犀的呼喊已经第一时间进了阿染的房间，当时他用尽全力去救阿染，但阿染还是一直昏迷不醒，本想带阿染回护国寺休养，只是阿染的家人们都十分激动，元竹不想让太多人去扰了佛祖清净，所以就让阿染回到了镇国将军府，自己也暂住在镇国将军府。如今阿染已经昏迷了十日，这十日阿染的家人都守在这里，等着阿染苏醒。 阿染躺在床上呆了半晌，发现自己真真正正的还活着，还没有离开她的家人们。 阿染嘴角噙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腕上佛珠雪白毫无异样，仿佛赏梅宴只是一场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第222页 “阿染。”元竹看着床上的阿染，眼底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大步来到阿染身边，仔细察看过阿染的身体情况才放下心来。当时若不是除了昏迷阿染身体的其他情况一切正常，不管阿染的家人如何阻止，他都会让阿染回去护国寺修养。 “元竹哥哥。”阿染看着元竹眉眼一弯，眼中笑意浓浓。 看着阿染的笑，元竹心中一暖，但下一刻却紧紧的抿住嘴唇，皱眉看着阿染：“为什么不顾自身安危去用法术，不是你告诉我会有天谴的吗？为什么你自己还要去用？” 阿染见到元竹生气，眼神躲闪嘴里喃喃说道：“当时那个情况我也没有办法啊！不可能让九公主真的搜我的身。” 元竹皱眉看着阿染，眼中是怒气。 低着头的阿染突然一惊，抬头认真的看着元竹，惊讶的开口：“元竹哥哥！你生气了！” 阿染震惊的看着元竹，这么多年，她跟元竹朝夕相处，看过元竹的表情很少，不是浅浅笑着就是外人面前那高深佛子的模样，佛是戒爱恨嗔痴的，元竹竟然生气了！ 阿染眉头一皱，脑海中突然浮现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幕，那个时候元竹哥哥奔向自己时的眼神，那眼神里面含义太多，不是一个佛子应该有的情绪。 那一眼有焦急，担心，害怕，还有…… 阿染不敢去猜测，但她当时好像真的还看见了……爱…… 一瞬间，阿染的心跳如擂鼓，眼底暗藏的爱意浮现。 望进阿染的眸中，元竹被紧紧吸引，心中忍不住一颤，他早就知道自己动了不该动的情，只是现在看着阿染的灵眸，不知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阿染真的也对他抱有同样的感情。 四目相对，彼此吸引，外间的一切都不再记得，眼中只有彼此。 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夏岚书也等不住了。 轻柊上前轻敲房门：“元竹佛子，小姐她怎么样了？” 听见声音，元竹一震回过神来，看着阿染开口说道：“你已经昏迷了十日，你的家人都十分担心你。他们都在外面等你，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染也回过神，听见家人心中一酸，自己总是让他们担心。 阿染敛眸垂首，轻声答道：“应该已经没事了，感觉与从前无异。” 元竹点点头：“那我就让他们进来见你了，只是人有些多，你刚醒，还比较虚弱，还是先只见两个人吧！” 对于元竹的话，阿染从来不会拒绝。 元竹抬步出门，看着院中众人说道：“阿染已经恢复了，只是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人还有些虚弱，还是别去太多人打扰她，最多进去两个人。” 众人闻言十分失望，不过听见阿染已经没事还是很高兴，这么多天，他们所有人都守在这里寸步不离，齐国公府的人也住进了镇国将军府，只为了守着阿染。 这一次的事情皇城中人再次看清了阿染对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有多么重要，这十日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所有的人都一直守着阿染，手中的事全部放下，慕淮与夏家四兄弟朝也不上，夏霄也从凤御琛身边离开守在镇国将军府。齐国公府的少夫人们也更加深刻的知道了阿染这个小姑子的重要性，她们也一起守在镇国将军府，求着佛祖救回阿染。 夏寅得知此事后直接翻了脸，手下亲兵现在还围在驿馆门口守着东耀使团，毕竟不是越千昀越晚晴兄妹阿染不会出这种事，越晚晴知道自己误会了阿染后还没来得及道歉阿染就出事了，此时十分愧疚，只是被夏寅和夏靖冀的亲兵围住出不了驿馆。 皇帝看着阿染的哥哥们个个红了眼，对于他们这种大不敬的事情竟然不敢下任何命令，加上阿染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现在也跟着担心，知道阿染在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是个什么样的宝贝，让他怎么忍心斥责夏寅和夏靖冀，只要事情不闹大，暂时就先不管，只有阿染无事后他才能开始解决问题。 至于曹嘉沁这个罪魁祸首，在阿染昏迷当天就已经被处置了，夏毅当时已经给了曹嘉沁一脚，后来阿染出事曹嘉沁必然逃脱不了，命人给曹嘉沁动用了所有的惩罚，最后将曹嘉沁扔到了乱葬岗。 只能进去两个人，这两个人自然是慕淮和夏岚书，其他人虽然同样担心阿染，但不会跟他们抢。短短十日，夏岚书肝肠都要哭断，慕淮更是老了许多。 “爹爹……娘亲……” 看见慕淮和夏岚书进来的模样，阿染靠在床边的身子一软，心中满满的酸楚，都是因为自己，爹娘才会担心成这样。 “阿染……”看见女儿，夏岚书眼泪忍不住又开始落下。 慕淮没有妻子那么严重，但也红了眼眶。 阿染眼中含泪，低头紧咬嘴唇。 “乖女儿，你别哭……”夏岚书忍住哭腔，替阿染掖了掖被子，还记得阿染不喜人触碰，小心的不碰到阿染。 “爹爹……娘亲……女儿让你们担心了。”阿染含泪看着慕淮和夏岚书。 “你没事了就好，好好养身子。”慕淮看着阿染说道。 夏岚书关心着阿染的身体，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日后需要注意的地方。 阿染乖乖的认真听，最后等夏岚书的情绪平复了才看着慕淮问道：“爹爹，曹嘉沁呢？” 慕淮闻言一愣，不欲让女儿知道太过血腥的事，回问道：“你问她作何？” -- 第223页 “当年在年夜推我入水的人就是曹嘉沁。”阿染抿了抿唇道，在当时曹嘉沁扑向她的时候，她突然一阵熟悉的感觉，那种奇异的感觉让阿染知晓了当初害她的也是曹嘉沁。 慕淮闻言大怒，当年害女儿的竟然也是她！慕淮心中腾腾怒火燃烧，一瞬间觉得便宜了曹嘉沁，竟然就让人这么轻易的死了，现在恨不得把人拖回来鞭尸！ 看着慕淮的表情，阿染知道自己不用再担心了，不管曹嘉沁现在怎么样了？她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两次谋害自己的性命，这是家人们所不容许的。 慕淮和夏岚书又跟阿染说了一会儿话，见阿染眉间带着疲惫，二人就让阿染好好休息出去了。 二人走后，阿染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一阵闷闷的难受，脑中萦绕着梦中的声音，忍不住再次昏睡过去。 慕淮和夏岚书一出来，众人连忙围了上来想要询问阿染的情况。 夏岚书连忙做噤声的手势，轻声说着阿染在休息，众人连忙噤声。 吩咐下人好生照看，夏岚书带着众人离开竹笙小筑不再打扰阿染。 到了将军夫人的院子，夏岚书将阿染的情况告诉众人，让众人放下心来。 还有曹嘉沁的事情慕淮也告诉了大家，众人皆是一副便宜了曹嘉沁的表情。 这一次阿染让众人担心了许久，他们都知道罪魁祸首主要是在曹嘉沁，越晚晴跟越千昀也不过是被利用了，只是还是忍不住迁怒，偏偏他们并不能轻易跟东耀交恶，现在阿染没事了，驿馆的人也要撤回来了，不然就是真的不给皇帝面子了。 夏寅低头握紧拳头，他的努力还是不够，当初他的目标就是为了对付北庆，现在北庆被打服了，又来了一个比南和还强大的东耀，他不容许任何人欺负阿染！ 厅中的气氛有些沉闷，大家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夏岚书是个聪明明理的女子，既然阿染已经没事了，大家再以之前面态度面对皇帝就不对了，开始劝他们该上朝的上朝，该去军营的去军营，该念书的念书。 齐国公府的人也被夏岚书劝了回去，不用再在镇国将军府守着了。 夏靖冀和夏寅来到驿馆门口，将一直守在门口的亲兵撤了回去。 越千昀和越晚晴闻声出来，猜测阿染应该已经没事了。 夏靖冀回皇宫向皇帝请罪去了，夏寅转身打算回军营。 越晚晴追到夏寅身边，担心的问道：“夏公子，请问慕小姐怎么样了？” 齐国公府的公子们都十分疼阿染，这其中夏寅又是最疼阿染的，夏寅的性子也是十分冰冷，只冷冷的看了越晚晴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越晚晴被看得心中一悸，愣愣的看着夏寅离开，胸腔里一阵冰凉，夏寅那一眼冷意直直的渗进越晚晴心里。 “晚晴？”越千昀见越晚晴愣在那里，担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越晚晴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被夏寅看一眼仿佛在寒冬腊月吃了一碗冰，那种凉入心扉的感觉实在令人心惊。 越千昀皱眉看着夏寅离开的背影，沉声说道：“咱们这次可是同时得罪了镇国将军府，齐国公府两家人了，也都怪那个曹嘉沁，设计陷害还牵连了我们！” 越晚晴摇摇头说道：“是我不小心遗落了母后留下的簪子，才让人有机可乘，说到底也是我给了曹嘉沁机会，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越千昀无奈的叹了口气，事实的确如此，他们也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只好去努力化解他们与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矛盾了。 “得罪他们两家，是因为我们害了慕小姐，所以症结还是在慕小姐那里，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只要求得慕小姐的原谅，他们两家人就不是太大的问题。”越晚晴分析说道。 越千昀认同的点点头。 他们兄妹还是有担当，也不会固执的坚持皇家的傲气，错了就是错了，他们会认，也会去努力弥补。 知道最近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人都不会待见他们兄妹，二人也就不去自找没趣，默默的等阿染身体彻底大好才去登门道歉。 皇城中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个个都在暗中观察着局势，驿馆门口的人一撤，众人就知道阿染可能没事了，这下子开始认真看着齐国公府的热闹了。 虽然镇国将军手中有数万大军，但他远在边境并不知道皇城中发生的事情，命令手下去围住驿馆是夏靖冀和夏寅二人。夏寅还好说，出外征战的将军们身边跟着几十位忠心的亲兵这是很正常的事。夏靖冀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他是皇宫中的禁卫统领，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属于皇帝的，不管他们内心怎么想，这些人是夏靖冀不能动用的，但现在夏靖冀让他们去围守了驿馆，这可是重罪！ 御书房 夏靖冀跪在地上，低头向皇帝请罪。 皇帝坐在龙座上半晌无言。 这些年来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深得皇宠，不是当初为了算计曹抚安的那种虚假迷惑的宠爱，是皇帝实打实的看重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这两府是忠臣良将，镇国将军更是保卫了南和多年的和平安宁，齐国公也为南和做出不少贡献，培养出的四个儿子也是朝中重要的能臣，现下也能够看到他的七个孙子日后也定会大有作为。慕淮是皇帝自幼时就在一起的伴读，二人如同兄弟，这么些年皇帝重用慕淮，恩宠无限，让皇城中不少人都红了眼。 -- 第224页 皇帝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夏靖冀，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两家都是极其聪明的人家，偏偏两家都有一个共同并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阿染！ 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夏靖冀，皇帝陷入了苦恼之中，他能够理解他们担心阿染的心情，但朝中众臣可不会理解，若不能有一个合理的处置，朝中必定不会平静。 无云的天空一片平静，和缓的风缓缓吹过。 一道白衣身影负手而来，步子轻缓，背脊直挺。 “叶丞相！”看见叶成帷，饶是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李顺也不敢不尊敬，因为离皇帝最近，知道的事情越多，所以对这位拥有俊秀容颜的年轻丞相有着比别人更加尊敬的态度。 “陛下在吗？本相有事要见陛下。”叶成帷开口说道，嘴角噙着笑。 “陛下在里面，还有夏统领也在，叶丞相请进！”因为叶成帷有皇帝的特许，李顺恭恭敬敬的替叶成帷撩开帘幕请他进去了。 “师父，你可是跟着陛下这么多年，连皇后娘娘都会给你面子，怎么对这位丞相这么恭敬？”刚刚被调到御前侍候的小太监疑惑的问着。 李顺闻言就给了小太监脑袋瓜一下，看了看帘幕轻声说道：“要知道有些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这位叶丞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见你机灵聪敏才收你做了徒儿，怎么这么快就犯傻了，你小子多看多做少说话，对着叶丞相恭恭敬敬的就是了，余下的日后慢慢学。” 小太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长得这么好看的丞相大人，竟是一个连师父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啊！ 李顺重新站立在御书房外面，想着有关这叶丞相的事迹。 昔日的明国公府也是皇城中数一数二的有皇宠的人家，明国公府世世代代都深受皇宠，到了叶成帷爹的那一代才渐渐没落，因为当初的明国公不喜权势，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但心向自由。后来明国公逝世，叶成帷回了老家被族人收养，但明国公府的一切可都还是叶成帷的，后来叶成帷渐渐长大，又被皇帝赏识。有了专门的丞相府，还有明国公府，明国公府的财富产业都不少，某一代的明国公可是差一点做了皇商，想想这家业是有多大。 叶成帷跳出了明国公府，自己做了南和史上最年轻的丞相，也是手段最毒辣的丞相。因为自小失去双亲，身边无牵无挂，所以他做事总是极尽狠辣，不怕报复。这一股子狠劲可是一般人没有的，并且叶成帷睚眦必报，生了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却是个玉面阎王，谁也不敢得罪他。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叶成帷撩袍行礼。 “叶爱卿，你来了，快快平身！”皇帝一见到叶成帷就大喜，若当初他还有慢慢培养叶成帷的心思，现在的他已经很依赖叶成帷了。跟叶成帷相处久了之后，皇帝发现叶成帷十分聪明，根本不像他年纪那样简单，已经替他解决了许多难题，皇帝寄希望于叶成帷这次还能替他解决眼前的难题。 叶成帷缓缓起身，悠悠开口道：“臣来是为了夏统领的。” “你说。”皇帝一喜，转眼看着夏靖冀说道：“你也先起来吧！” “谢陛下！”夏靖冀直直站起身。 叶成帷看也没看夏靖冀一眼，开口说道：“皇城中人都在静静观看，在等着陛下的决定，但此事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夏统领也不算是私自动用禁卫军，当时梅园中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东耀的皇子公主都十分激动，甚至对皇后娘娘不敬，所以我们派禁卫围住驿馆只能算是一种对东耀的警告，也是维护南和的一种手段。” 皇帝闻言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摇头说道：“解释得有些牵强，朝中有些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叶成帷猜到皇帝可能不会采纳他第一个建议，于是开口说出第二个。 “虽然夏统领私自动用禁卫军，但只不过是围住驿馆，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举动，罪状也不算很大，并且夏统领此举情有可原，全是一片爱护晚辈的心，不应该重罚。南和是一个以和为贵的国家，我们应该更加看重情理，从轻处置才是。夏统领已经做了统领这么多年，这一次毕竟犯了错，降为副统领也就是了。” 这次皇帝没有意见了，点点头说道：“那就降为副统领，再领十军棍给那些人看看。” 夏靖冀身体十分好，十军棍根本不在话下，知道皇帝已经十分容情了，当即就要跪下接旨。 叶成帷连忙开口阻止：“陛下，降夏统领的职已经够了，这十军棍大可不必。” 叶成帷可是为了阿染来的，若是阿染知道她四舅舅被降职了指不定多心疼呢！再来受点皮肉之苦阿染肯定会十分愧疚心疼的，叶成帷可舍不得。 皇帝也没真的怪罪夏靖冀，不过是为了堵住一些朝中大臣的嘴，既然叶成帷说不必，那就免了吧！ 夏靖冀跪下领了旨，以后他就是皇城禁卫军的副统领了。 事情解决，皇帝还要处理其他的朝事，叶成帷和夏靖冀二人退了出来。 二人都可乘软轿出宫，夏靖冀是从来都是步行出宫的，叶成帷是受了阿染的影响，也开始喜欢缓缓行走在宫道上的感觉。 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甚至还要略微落后一点的叶成帷，夏靖冀开口说道：“今日多谢叶丞相了。” -- 第225页 “夏副统领这是何意？我只是为陛下分忧而已，再说了可是因为我你才被降职的。”叶成帷笑着说道，眼中云淡风轻。 夏靖冀没有再说话，但他心里清楚，今日是叶成帷帮了自己，他欠叶成帷一个人情。 二人在宫门口分手，夏靖冀骑着马回齐国公府，言秋在马车旁等着叶成帷。 叶成帷看了言秋一眼。 言秋低头回道：“人已经救回来了，用名贵药材吊着命，按您的要求在做。” 叶成帷闻言点点头，眼底是阴霾狠毒。 叶府暗室 曹嘉沁衣衫褴褛的被吊在架子上，手脚都被铁链锁住，奄奄一息，身上伤痕累累，这些都是当初齐国公府的人干的。 曹嘉沁虚弱的喘着气，意识薄弱的时候，她依稀记得自己被人丢弃，好像又有人将她带走，然后意识慢慢恢复，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只是不知道是谁救了她？又为什么救了她还要将她锁住？ 言秋冷着脸从外面进来，里面留守的人立马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 言秋冷冷说道：“这里的所有刑罚，每天都给她来一遍，不需要用最大的力气，只要足够痛苦就好，人要是晕过去就让她含着参片，受罚的时候人必须是要清醒的。日日重复，直到她死亡为止，记得阻止她自己寻死，她只能被折磨死，不能够自杀，死后将她的骨头拆下来做一把扇子，主子最喜欢了。” “是！”手下认真答应道，这些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了，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吩咐完事情，言秋最后看了曹嘉沁一眼，果不其然在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这也是他在曹嘉沁面前说这些的原因，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在不知道曹嘉沁曾经还害过阿染的情况下，叶成帷依然觉得齐国公府的人下手太温柔了，所以他让人去乱葬岗将曹嘉沁捡了回来，日日将她折磨至死，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当初齐国公府将还有一口气的曹嘉沁丢去乱葬岗，原本想的是让她在那个肮脏的地方痛苦死去，没想到无意中让曹嘉沁落入了地狱，若当初他们将曹嘉沁弄死再丢出去，就落不到叶成帷手中了，所以说凡事必有因果。 第65章 阿染身体渐渐恢复，虽还是一副孱弱的样子，但总比奄奄一息的时候强。只是夜晚睡觉梦中总是有奇怪的声音不停的回响，听得不太真切，但又如影随形夜夜出现。 月凉如水，再次被那奇怪的声音惊醒，阿染再也睡不着，站在院子中抬头望月。 锁犀拿了一件白色的斗篷给阿染披上，最近小姐总是睡不好觉，半夜还会被噩梦惊醒。 阿染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还是抵挡不住身上的凉意。 “安排一下，明日开始回护国寺去住。”寒冷的风吹动阿染披散的长发，她轻声说道。 既然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家人们也可以不必再担心，自己也就恢复以往的生活吧！ 阿染想着在护国寺的宁静日子，她迟迟不回去，元竹哥哥也跟着住在镇国将军府，他会觉得不舒服的。 元竹明显更喜欢在护国寺生活，镇国将军府再怎样也会觉得喧闹，豪门府邸不适合元竹居住。 “是。”锁犀低头应道。 阿染凝视着院中残破的秋千，那是祖父亲自为自己做的，坏了她也舍不得让人撤下去，也不想让人重新修好，只让它静静的待在那里就很好了。 不知道镇国将军还要多久才能够回皇城，阿染很期盼一家人团圆的日子，随着每次犯病越来越严重，阿染心中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次日 阿染去流霄斋陪了将军夫人一会儿，又去正院跟夏岚书说了会儿话，因着慕离去书院上学去了，阿染在慕离房中放了他爱吃的点心，笑了笑像往常一样离开镇国将军府。 马车等候在府门口，元竹跟阿染一起回护国寺。 下人摆好矮凳，阿染抬步迈过门槛，走几步打算上马车。 “慕小姐！”越晚晴和越千昀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大声喊道。 阿染闻言停步看着二人。 二人向着阿染接近，没走几步就被镇国将军府门口的护卫拦住了，护卫用剑挡住二人，老爷吩咐过，越千昀和越晚晴不许接近自家小姐，护卫听命行事拦住他们。 “慕小姐，我们是来向你道歉的。”越千昀隔着护卫大喊道。 阿染见到护卫拦住兄妹两个，知道爹娘因为自己又是迁怒了，轻轻抬了抬手示意护卫们让开。 护卫们愣了愣，一边是老爷一边是小姐，他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不过思考片刻后还是听阿染的话让开了。老爷那么疼小姐，一定不会拒绝小姐的要求。 “慕小姐，对不起，我们很早就想要来登门道歉，只是一直被阻拦，所以才出此下策在镇国将军府门口守着。”护卫一让开越晚晴就走到阿染身边道歉。 “没关系。”阿染摇头轻声说道，她知道有人拦着他们。 看着阿染温柔柔弱的样子，越晚晴更加愧疚，咬唇说道：“那天实在对不起，我不是真的针对你，只是那簪子对我太过重要，才会失了理智，害你险些丢了性命。” 越千昀也看着阿染说道：“慕小姐，对不住，虽然那天有你哥哥和晏将军阻拦，但我还是冒犯了，对不起。” -- 第226页 “没事，我不怪你们。”阿染再次摇摇头，她真的不怪越晚晴和越千昀，她知道一切都是曹嘉沁在算计，也是因为自己的身子太弱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慕小姐，你真大度。”越晚晴看着阿染说道，如果她是阿染，不可能会轻易原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染闻言在心中轻轻说着，她可不大度，最小气了，只是现在没了力气计较而已。 元竹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一直看着阿染，他发现阿染最近总是很疲惫，但不知原因。 元竹还不知道阿染每日做噩梦听见奇怪的声音，不是因为阿染想要瞒着元竹，只是这一次她每每想跟元竹说这件事的时候总是开不了口，是那种突然说不出话的感觉，只要想着换个话题一下子又能说话了，实在十分奇怪，但又无法告诉元竹，所以元竹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是觉得阿染眉间很疲惫。 “慕小姐，这是我东耀很难得的药草，是大补的补品，对你身体会有益。”越千昀拿出一个玉盒打开说道。 看着玉盒中火红的药草，阿染轻启薄唇：“绛云草。” “慕小姐，你认识？”越晚晴惊讶的看着阿染，这绛云草只有东耀国才有，阿染怎么会识得？ 医书典籍有载，昔有稀宝，名为绛云，其色泽艳丽，根茎细长，花叶细嫩，十分稀有，需以宝石之刃割断采摘，放于玉盒中才可保其药性。 医书上写了绛云草是难得的补品，若服用对人体大大有益，并且不会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也不会令人上火，药性温和就算是长期虚弱的人服用也不会虚不受补。 阿染博览群书，所以绛云草她也识得。 “在医书上看过。”阿染轻声说道。 越千昀说道：“这绛云草是极其难得的好物，只有在我东耀国的地界才有，这绛云草一年最多能长两三株，幸好只在东耀的某座山上生长，不然这么稀少就是长了我们也难以寻到，这绛云草我们拿来送给慕小姐，算是我们的赔礼，还请慕小姐收下。” “不必了，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这般难得之物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你们放心，我并不怪二位。”阿染开口婉拒，她这个身子吃什么都已经无力回天了，何必再去浪费这些好物，倒不如留在越晚晴他们手中，日后才好发挥出更好的作用，总比送给她来得好。 “慕小姐，这是我们的赔礼，再怎么样都不会收回去的，你不收让我们怎么好意思，都怪我们害了你，你大度不怪我们，我们却是不能安心的。”越晚晴将玉盒递给阿染，大有一副阿染不收就不罢休的意思。 阿染对上越晚晴坚定的眼神，微微垂眸，这绛云草对她确实无用，她已经用了不知多少补品，有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花重金买来的，还有叶成帷特意寻来送她的，全部都没有用，这段日子为了不让娘亲担心，她又吃了不少补品进去，纷纷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越千昀和越晚晴都直直的看着阿染，非想要阿染收下绛云草不可。 阿染无奈抬手接过玉盒：“那就多谢七皇子和九公主的礼物了。” “这是我们的赔礼，你收下我们就安心了。”越晚晴开口笑道。 越千昀也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 阿染轻轻点头，看着越千昀和越晚晴高兴的样子，原来东耀的人做了错事不禁要对方原谅，也要做出一定的弥补原谅自己。 “慕小姐好像要出门，既然绛云草已经送到，我们就不打扰了。”越千昀看了一眼门口等候许久的马车开口说道。 越晚晴闻言也连忙点点头，他们还是不打扰了。 几人行礼分开，越千昀和越晚晴走在街道上，越晚晴脸上又有了灿烂的笑容，解决了阿染这件事，她又变回那个活泼爱美食的东耀九公主了。 阿染抱着玉盒上了马车，元竹跟在她身边，二人在马车上坐好后，车夫扬鞭启程，马车哒哒哒的往护国寺而去。 玉盒被放在马车上的小桌上，盖子合上挡住了绛云草艳丽的红。 阿染眉头紧蹙，玉指轻轻揉着太阳穴，那奇怪的声音又在脑中回响，头脑昏沉令人不舒服。 阿染这样已经有一段日子了，锁犀灵犀都已经习惯，小心的照顾，给阿染倒了热茶就安静的待在一旁。 元竹看着阿染不太舒服，以为又是犯病了，拉着阿染的一只手，暖暖的法力输给阿染。 “汝……汝……身……担……” 阿染耳边的声音好像变得清楚了些，也更加令人难受了。 马车到了护国寺，锁犀先下车摆好矮凳，阿染才慢慢下车。 看着护国寺的牌匾，一瞬间阿染觉得熟悉又陌生，离死亡很近的时候再被拉回来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咱们回禅房吧！”元竹站在阿染身边说道。 阿染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最近元竹哥哥对自己更加关心了。 一行人往禅房走去，路上沙弥们向元竹行礼，元竹都微微颔首示意。 路过佛祖金殿，信徒们在虔诚祷告，向佛祖请求着庇护。 “元竹哥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去给佛祖上一炷香。”阿染转头说道。 “好。”元竹点头离开，先行回禅房了，金殿信徒太多，元竹不便露面引起震动。 -- 第227页 锁犀和灵犀跟在阿染身后，阿染迈步过了门槛，望着殿上金佛。 锁犀灵犀帮阿染点了香递到她手边。 殿中沙弥僧者都认识这个住在护国寺的世家小姐，百姓们也常常见到有贵人来上香，看见阿染带着面纱身边跟着丫鬟就知不是普通人，认真拜过佛后就离开，免得冲撞了贵人。 阿染接过点燃的香，对着佛祖虔诚拜了三拜，心中什么都没想什么也没求，将香插进香炉，最后看着殿上金佛怜悯众生的面容离开。 回到禅房，阿染最近精神不是很好，也就没有再去找元竹，在房内看了看书，用过膳后就早早的休息了。 元竹在自己的禅房内不打坐也不念经，拿着短刀雕刻着沉香木，一把木梳已经初具雏形。 “轰隆隆——” 冬夜里突然的惊雷，然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守夜的灵犀大惊，锁犀也从睡梦中被惊醒，随意披了件衣服就过来看阿染了。 看着床帐中的阿染没有被惊醒，锁犀松了一口气：“好在小姐没有被惊醒，回到护国寺也总是睡不好觉，今日好不容易好些竟突然出现惊雷。” “怎么会这么奇怪，大冬夜的不下雪也不下冰雹，竟然下起了雨，还这样的大，伴着惊雷闪电。”灵犀惊异的看着窗外偶尔的亮光。 锁犀也是皱眉，跟妹妹有同样的疑问，冬夜里的瓢泼大雨，真是前所未闻，今日竟然有此奇观。 “阿姐！” 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吓住了阿染，愣愣的看着一道红影穿过自己，愣了半晌，才回头去看。 天上漫天金光大放，那红影周身七彩光芒笼罩，白裳女子飘在半空，周围也尽是七彩神光。 阿染惊异的发现是之前梦中的那一对姐妹，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了。 白裳女子被七彩光芒笼罩，身体仿佛也在被吞噬，身形越来越淡。红衣女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却什么都挽回不了，看着白裳女子的身形消失。 仿佛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阿染却好像能够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红衣女子绝望的环顾四周，最后唇角勾起凄美的笑容，转身毅然决然的投入到那还未消散的七彩光芒之中，七彩光芒再次大放，红衣女子也随之消失。 阿染的世界突然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尽的黑暗覆在眼前，看见刚刚两姐妹的消失，阿染不明白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心中却闷得不行十分难受。 正当阿染难受胸闷的时候，脑中一直回响的声音突然前所未有清楚。 “汝身负使命，助人成佛，献祭自身。” 眼前的黑暗被金光打破，一瞬间巨大的金色佛像映入眼帘。 与此同时，被金色佛像惊到的阿染倏地惊醒，一双灵眸瞬间睁开，眼中尽是惊恐，心脏狂跳。 窗外一声惊雷伴随着一道闪电，阿染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来，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一身冷汗淋漓。 阿染双瞳惊恐的睁到最大，手不停的发抖，一把掀开被子赤脚下地。 “小姐！”锁犀灵犀才发现阿染被惊醒，就看见阿染瞬间掀开被子跑了出去，来不及阻止。 “小姐，外面在下雨！”锁犀大声呼喊。 阿染恍若未闻，赤着脚冲进了大雨之中，大雨冲刷在阿染身上，雪白的寝衣和乌黑的发丝瞬间被打湿，惊雷阵阵，闪电的光映在阿染脸上，挂着雨水的绝美面庞此刻满是惊惧。 那梦中突然出现的金色佛像，俨然就是护国寺金殿正中的那一座！ “小姐怎么了？怎么疯了一样冲走？”灵犀瞪大眼眸看着阿染从雨中离开。 “小姐可能是被魇着了，咱们快去跟着小姐。”锁犀连忙说道，替阿染将斗篷带上，拿着伞就去追阿染去了。 灵犀闻言也连忙跟上，小姐总是越来越奇怪，身子也越来越不好，让灵犀忍不住担心。 大雨瓢泼，两个丫鬟奔跑在雨中，阿染的禅房大门敞开，是锁犀灵犀来不及关上。隔壁一墙之隔的元竹的禅房却无半点动静，发生这么大的声音仿佛也并没察觉，依旧静谧非常，隔绝了喧闹的此间。 赤脚跑在石板路上，阿染循着熟悉的路奔向金殿，那里有她想要的答案。 看着灯火通明的金殿，仿佛没有受暴雨惊扰，那里自然一片祥和宁静，金佛还是一副慈悲之像面对众生。 阿染站在金殿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金殿，佛前檀香烟雾袅袅升起，一只脚迈过门槛。 随着整个人进入金殿，被大雨打湿的一头青丝与一身白色寝衣瞬间变干，此刻的阿染没有注意到这些，反正不管身上有没有冰冷的雨水她都是浑身冰凉的，现在她只是直直的盯着那悲天悯人的慈悲佛像。 锁犀灵犀紧追阿染过来，看见阿染进了金殿，二人连忙跟上，要迈入门槛的时候仿佛被什么阻隔，二人同时被震晕了过去，手中的东西和雨伞散落一地。 金殿中静默非常，门外暴雨惊雷皆被隔离在外，里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阿染浑身轻轻颤抖，她惊恐的发现脑中奇怪的声音，还有那金色的佛像，原来是一直在给她暗示。 “是你吗？”阿染克制住身体的颤抖，看着金色佛像开口问道。 若是有旁人在场，肯定会惊异于阿染竟然会去跟佛像对话，但阿染的表情却十分认真，视线紧紧的盯着佛像，片刻不离。 -- 第228页 那金色佛像还是那一副含笑慈悲的模样，眼中是众生，面上是悲悯，坐在那金色莲华台上，双手合十。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染依然盯着那佛像不移眼，佛像面上的表情好像有了微微的变化，唇角慢慢勾起笑容变得更大。 一瞬间，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升起，阿染头皮发麻的看着那带着巨大笑容的佛像，呼吸急促，心中恐慌。 “汝……” 熟悉的庄严声音响起，那声音让阿染心颤，这么多天让她痛苦的声音竟然是她信奉了半生的佛所造成的。 “汝名为染，乃天地之灵气所聚，吾予汝一生为人，是为恩情，汝身负使命，需献祭自身，助人成佛。” 阿染紧紧皱眉，看着那金色佛像嘴唇嗡动，说出她脑中一直回响的话语。 “汝两次性命危难，皆由佛子元竹所救，汝当自愿献祭于其，方为圆满一生。” 献祭！！！ 阿染熟读群书，献祭为何自然知晓，那是一种奉献的精神，将自己的灵魂肉体都献祭出去，只为了成全对方。 献祭给元竹哥哥？阿染突然明白，她好像被算计了，在很早的时候，在她还未出世的时候，原来她只是为了元竹而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元竹这个佛子可以成功成佛。 不！她不要！ 阿染后退几步。 她有疼爱她的亲人，有关心她的朋友，她才不要就这么献祭。 身后似乎有无形的阻隔，阿染被撞击倒在蒲团上面，一头青丝凌乱，雪白的寝衣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 阿染双手撑在蒲团上，仰头望着那庄严雄伟的金身佛像，那佛的眼中满是对自己的不在意，仿佛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蝼蚁，兴不起半点风浪，也无法反抗。 “汝本就为天地间一缕飘散的灵气，吾将尔带到人间，已是难得的造化，此时便是你回报的时候，献祭于元竹，让其功德圆满飞升成佛，汝便完成了使命。” 阿染眼中尽是挣扎，看着佛像摇头。 她爱元竹哥哥，若是知道她献祭可以让元竹哥哥成佛，她会愿意的，但不是现在这样，从一开始就是算计，一开始她就注定了要献祭，她不要！ “不，你不是佛，佛祖不会像你一样坏！佛祖是像元竹哥哥那样悲天悯人一心为了天下苍生，而不是像你这样去剥夺别人的性命。”阿染突然冷静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佛像，她自小就信奉佛祖，在她的印象中佛祖是拯救苍生救助世人的，怎么会为了让佛子成佛就让人献祭。 “你不是，你不是佛。”阿染看着佛像一直摇头。 “汝莫要挣扎，尽快献祭才是。” 佛像并没有管阿染的言论，他只在意让阿染献祭的事情。 阿染却仿佛说服了自己，不再信奉面前的佛像，站起了身坚定的看着佛像说道：“元竹哥哥佛法深厚，修为一日千里，怎么可能会需要献祭这种东西！” 阿染不知道元竹的修为早就已经没有了进步，还以为元竹跟从前一样。 “佛子元竹近年来修为再无增长，已经到了汝献祭的时候了。” “你骗人！”阿染摇头不信。 佛像致力于让阿染自愿献祭，所以必须让阿染相信元竹的情况。 “汝没发现其已许久没有修习，脚下莲华也未有增长过吗？” 阿染闻言，突然发现元竹哥哥好像是已经许久没有打坐修习了，脚下莲华也总是那半朵金莲，确实没有增长。 刚刚好不容易开始怀疑面前的佛像不是真正的佛祖，现在又不得不相信，一切不过都是阿染的自欺欺人而已，拥有这些神通不是佛祖还能是谁？ 看着门外电闪雷鸣，金殿却半点声音没有，还有倒在门槛处的锁犀灵犀，阿染再也没办法不相信。 “汝疑问已除，当可献祭。” 阿染望着那金身佛像，一头青丝无风自动，突然抓住了一个重要的点。 “若我不愿意献祭呢？” “汝！” 看着金像上的面容变为怒容，阿染突然笑了笑，献祭献祭，自然必须得是自愿的，她不愿佛祖也没办法强求，大不了这副身子变得越来越弱，但就是她死了，那一身灵气也不给佛祖利用。 看着佛祖怒容，阿染转身离开，迈出金殿，风雨再次打在身上。 金殿日夜都有小沙弥守着，这么大的风雨肯定不会空无一人，阿染断定自己应该是被暂困于一处幻境之中。 第66章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阿染一直站在风雨之中，任大雨冲刷自己，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睁开双眼的，映入眼帘的是护国寺禅房中熟悉的床帐，锁犀正在一旁准备着洗漱的东西。 见到阿染睁眼，锁犀过来侍候，口中说着昨晚的奇怪暴雨。 “昨晚可真是奇怪，大冬天的不下雪竟然下起了雨，还伴着惊雷闪电，奴婢还担心小姐您被惊醒，好在您昨天难得的睡了个好觉，没有被惊扰。” 阿染沉默无言，锁犀灵犀什么都不知道，那奇怪的暴雨又是真实存在，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昨晚在金殿是真实还是梦境，但心中的感受告诉她，那金佛没有骗她。 “元竹佛子呢？”阿染开口问道，她想知道元竹是不是也一直在利用着她。 锁犀拧了帕子递给阿染说道：“昨夜的暴雨让皇城人心惶惶，这般奇怪的景象实在吓人，陛下一大早就派人请了元竹佛子去宫中。” -- 第229页 阿染轻轻点头。 洗漱完毕，阿染站在禅房院中，远远的遥望金殿的方向出神。 献祭 这两个字很刺痛阿染的心，凭佛祖所言，她不过是天地间随意飘散的一缕灵气，只因为她可以帮助元竹成佛，就被强行带到这个世上，当她已经具有了自己的意识的时候，却不得不献祭离开这个世界。 静，禅房内，阿染不停的在宣纸上写着这个字，一张一张写过的宣纸飘落在地。 阿染想静，她表现出来的也是静这个字，因为她已经静了好些年了，不停的写着静字何尝不是另一种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得献祭！ 一滴泪落在宣纸上，晕开了墨。 虽然暂时逃离了，但阿染知道不会这样轻松的结束，她是专门被搜罗而来的灵气，又怎么会被轻易放弃。 阿染提笔蘸墨，大大的一滴墨汁盖住那泪痕，她不甘心，决不会轻易妥协！ “阿染。”元竹轻声唤道，随后推门而入。 看着一屋狼藉，元竹愣了愣，抬眼看着阿染立在书桌旁，眼睛有些红，但不知发生了什么。 “阿染，你怎么了？”元竹走近阿染问道。 阿染看着元竹，手中还捏着笔，本来冰凉的心在看见元竹的一刹那又恢复了温度。见到元竹，阿染没有了对佛祖时心中的决绝，因为她太过爱元竹，导致一看见他就什么也坚持不下去了。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元竹过去拿下阿染手中的笔，拉着阿染的手渡了一些法力过去。 看着元竹温柔的眉眼，阿染眼眶微微发热，心中一酸，她真的怀疑不了元竹，就算元竹真的算计她，她恐怕也不会舍得怪他的。 “没有。”阿染轻轻摇摇头回答元竹，她心软了，她不相信元竹哥哥会利用自己，肯定只是那个佛祖算计自己而已。若真如佛祖所言她是天地间的一缕灵气，那时候元竹哥哥最多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怎么可能会算计她，何况这么多年元竹哥哥对她的温柔和照顾都不是假的。 “没有不舒服就好。”元竹看着阿染温柔的笑笑，弯腰帮阿染收拾了一下地上散落的宣纸。 “元竹哥哥。”阿染突然唤道。 “嗯？” “……”阿染嘴唇动了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如同之前无法说出自己被奇怪声音侵扰一样，阿染也说不出昨晚在金殿发生的事情。 阿染咬了咬唇，她真的确定元竹哥哥是不知情的，并且佛祖也不想要元竹哥哥知情，不然她不会说不出话。 “怎么了？”最近的元竹好像十分温柔，见阿染没有声音轻声问道。 阿染心中想着换一个话题，试探着出声，果然能够再次说话了。 “快过年了，今年我不想去宫中过年了，那里太过喧闹。” 元竹点点头，阿染不进宫过年他自然高兴，那日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人都会进宫，阿染不去宫中的话必然会待在护国寺，他们两个一起过年还是第一次呢！ 换了话题阿染说话不再会出不了声音，只有关于佛祖的事情才会没有声音。 这次的暴风雨让皇城众人十分恐慌，但其实除了阿染之外，其他人大可把这场暴风雨平凡看待，因为只有阿染受到了影响，对其他人而言不过是一场奇怪的天气罢了。 再次待在护国寺不出门，阿染将自己不参加宫宴的消息传了回去，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都没有意见，只要阿染高兴就好，宫中对阿染本就宽容，自然也不会有意见，倒是凤梧柒听了消息来到了护国寺。 “阿染……”看着阿染清冷柔弱的样子，凤梧柒不禁有些心疼，眼看着阿染这几年越过越冷清，渐渐远离人烟，现在连宫宴都不参加了。 “你给宫中的消息是身子虚弱不便参加宫宴，皇城中说镇国将军府嫡小姐体弱多病的传言越发多了，过了年你就快十七了，你是真的不想成婚不成？” “阿柒，怎么你嫁人之后就这么关心我的婚事，你安心的过你的小日子，想多了可是会老得快的哦！”阿染浅笑说道。 “阿染！”凤梧柒皱眉唤道，阿染总是这样不在意，因着她不喜别人提婚事，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本就惯着她，加上二府也舍不得阿染出嫁，阿染都快十七了，竟没听说过阿染与哪家公子交好的消息。 “阿柒，你曾经不是问我有没有心上人吗？”阿染看着天边浮云喃喃说道。 “那时你的回答是没有。”凤梧柒还记得。 “是啊！你跟常皓这么恩爱，难道你想我随便嫁给一位世家公子，过着与皇城中世家夫人们一般的日子吗？相敬如宾的丈夫，娇俏美丽的妾室，不省心的庶子庶女，这样的生活好吗？”阿染依旧没有告诉凤梧柒自己有没有心上人，只想借其他的让凤梧柒不要再在意她的婚事。 “我怎么会这么想，我是想说你要多多参加各府的宴会，你不去怎么能遇见你的心上人呢？一直待在护国寺，难道你的心上人就在吗？”凤梧柒皱眉说道，因为她已经成婚，并且跟常皓十分恩爱，所以才会想要阿染这从小到大的好友也得到幸福，一直待在清冷的寺庙中怎么能行。 “我想先把身子养好再说，我还有几个哥哥没成婚呢！我作为妹妹排在他们后面也没什么的。”阿染倒了一杯茶推给凤梧柒。 -- 第230页 白色精巧的茶杯中冒出袅袅热气，凤梧柒伸手接过，不赞同的看着阿染：“女子跟男子成婚的年龄本就不同，更何况你五哥看起来不想成婚，你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阿染微微敛眸，五哥一直逃避齐国公府的催促，躲在军营里很少回府，让众人奈何不得。 看着阿染垂首不言，凤梧柒明白自己是劝不了她的，只好换了话题不过多逼迫阿染。 “听说前段时间齐国公府去了一位媒人，是给你七哥说媒的。” 阿染听了觉得不足为奇，随着齐国公府的公子们渐渐到了成婚的年龄，时常有媒人踏足，阿染已经习惯了。 齐国公府教养出来的公子是出了名的专情，齐国公府从上到下没一个纳妾的，并且前面已经成婚的公子也能看出来是疼媳妇的，齐国公府的孙媳们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见在齐国公府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让那些疼爱女儿的人家怎能不心动。 凤梧柒继续说道：“以前那些媒人最多不过受人所托来问问齐国公府的口风，这一次媒人可是把庚帖都带上了，只要齐国公府同意，两家马上就可以定亲。” 阿染闻言看着凤梧柒，眼中是惊讶之色。 “是哪家的小姐，竟这样痴情于我七哥。” 婚事一般都是男方遣媒人去女方打听，只有像齐国公府这样过分优秀的才会有女方派人前来打听，不过最多也就是打探一下口风就是了，竟带了庚帖是十足的痴情了，若不是痴情，就没其他的解释了。 只有两家确定定亲了才会互换庚帖，庚帖对女方尤其重要，若是被男方拒绝，会大大影响后面的婚事，有可能会低嫁许多。 “是宁尚书的小女儿，也是宁舒妃的侄女。”凤梧柒开口说道。 “她竟会喜欢上我七哥？他们并无太多交集啊！”阿染微微讶异，在她印象中宁韶婉与齐国公府都不是很熟。 宁韶婉早就仰慕夏修的才名，加上之前在皇宫的小小意外，让她对夏修多了一些认识，后面更是被夏修才华所折服，她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直接告诉家人自己喜欢上了夏修，宁尚书疼爱女儿，知道齐国公府的公子都是好的，夏修的文采他也有所耳闻，就派了媒人上了齐国公府。 “所以才让你多参加各府宴会啊！你看看你七哥那次在赏梅宴大放异彩不就俘获了宁小姐的芳心吗？”凤梧柒又认真的劝说阿染。 “阿染你真是……”阿染看着凤梧柒无奈叹息。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凤梧柒挥挥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好好喝茶吧！”阿染又给凤梧柒添了些茶。 二人坐在廊下对坐品茶，阿染十分珍惜这样的日子。 晚间常皓来接了凤梧柒回府，临走时凤梧柒还不忘劝阿染一句，阿染无奈的一笑，看着常皓接了凤梧柒离开。 转身回禅房，路过金殿，阿染转头遥望，这几天她都没有再听到佛祖的声音，晚上也没有再见到佛祖，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佛祖迟早还是会找她的。 阿染猜测得没错，当晚佛祖的声音又出现了，阿染来到金殿，这一次没有上次的恐慌，她心中有一定的底气，她知道佛祖没办法强迫她献祭，献祭必须要是自愿的才可以，所以这一次她不再畏惧。 “汝何时献祭？” 佛祖金像开口问着阿染。 “我不会献祭的，这只是你的诡计，元竹哥哥他不知道，他知道的话也不会让我献祭的，所以我不会献祭的。”阿染摇头说道。 “汝本为其而生，献祭乃汝之使命也。” “我不会献祭。”任凭佛祖怎么说，阿染只是摇头，她分明能够活着，为什么要放弃生命。 “汝再不听命就休怪吾！” 面对佛祖的威胁阿染依然无所畏惧，佛祖不会杀了她的，相反佛祖可能还会因为想要她献祭而救她，避免她因为虚弱的身子而死亡。 大殿上的佛像金光消失，佛祖也不见了，看着佛像回到平时的样子，阿染轻轻笑了笑，她猜对了，佛祖不会杀她，只要她不愿意就可以不用献祭。 阿染暂时赢了佛祖十分高兴，心中阴郁减少，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元竹看着阿染最近心情不错他也跟着高兴，他用沉香木亲手雕的木梳已经做好了，他打算在过年那天送给阿染。 听闻阿染今年不入宫参加年宴，皇城众人单纯的觉得阿染的病情又加重了，并不是十分在意。 贺家父子听了消息却是同时松了一口气，因着上次贺希阳不知阿染身份，一举得罪了镇国将军府，齐国公府和江府皇室，他们是再不敢见到阿染了，再见面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呢！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可是紧紧的盯着他们，明显是记了贺家一笔。 贺家作为皇商，虽然因为前些日子贺希阳惹的祸事有些动摇他们的势力，但贺家的财富地位还在那里，宫中自然会给他们发年宴的邀请。 因着今年东耀的使臣也在，他们也会参加年宴，凡是有外使在男女都是不分席的，这也是贺家父子担心遇见阿染的原因，如今阿染主动不参加年宴正合他们的意。 尤其是贺希阳现在最不敢见到阿染，上次他已经被夏寅打到重伤难行，后来又挨了夏霄一脚，养了好几个月才恢复过来，才刚刚能够出门，就又被人给伏击揍了一顿。他派人去探查，对方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行事十分干净，无法抓到凶手。虽然没有证据，但贺希阳猜到一定是镇国将军府或者是齐国公府的人干的，只有他们才跟他结了梁子。 -- 第231页 贺鸿最近也不好受，不好的消息接连从交州传了过来，交州是他们贺家的核心，最近却有人在频频针对他们贺家的产业，已经是损失了不少，快要伤到贺家的根本了。 本来就因为凤梧柒的大闹，加上皇城各世家对贺家的抵制，皇城中贺家的产业已经纷纷倒闭，现在交州传来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 若是交州的核心出了问题，贺家就真的完了，贺鸿现在就等着年宴完了立马回交州，元宵节也不过了，贺鸿觉得好像有一双手在将贺家推入深渊。 这一次的皇城之行实在太过不顺利，让贺家损失惨重，本来贺家父子不会在皇城待这么久的，谁让贺希阳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贺希阳被打得重伤贺鸿又挨了板子，二人只能好好养伤，就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对贺鸿来说，这些被耽搁的时间可都是钱，他若是在交州每天不知道可以赚多少钱，在皇城这段时间听到的全是坏消息，钱没赚到不说还赔了不少出去。 到了宫宴这日，皇城各世家如同往年一样按照规定的时间进宫，有特别恩典的就先去见了皇帝楚皇后，没有恩典的就直接去举办宫宴的大殿上等着开宴。 贺希阳这一次出门可是带了许多武功高强的护卫，走的也是人多的闹市，跟在其他世家的马车后面，生怕再被人给伏击。 “嗤！这小子学聪明了。”暗处传来一声冷笑，语气中满是对贺希阳的不喜。 “看来是上次那顿毒打长了记性，同样的办法用不了两次。”夏泽开口说道。 一道小巷子中，人前光鲜亮丽的齐国公府各位公子，此时正聚在一起算计着别人，个个摩拳擦掌想要教训贺希阳，奈何人家这次学机灵了，他们下不了手。 在阿染的事上这七兄弟可从来没有过分歧，个个都是十分维护阿染的，对于贺希阳这种不长眼想要欺负阿染的人，他们兄弟自然不会放过。 上次他们见贺希阳伤好了就算计了又将人打了一顿，这一次本想故技重施，但看来没机会了。 “既然被他防备了，咱们还是先进宫吧，免得待会儿去迟了。”夏述见贺希阳十分防备的样子说道。 众兄弟闻言点头，时辰不早了，还是先进宫再说，到时候众人都在大殿之上，有机会就再教训一下贺希阳就是了。 凰仪宫 今年的宫宴对凤梧柒来说有些寂寞，这本该是她新婚后第一个新年，应该十分高兴才对，可因为阿染没来，她兴致也不是很高，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 自从阿染做了凤梧柒的伴读，每一年宫宴二人都是坐在一起的，就连刚开始凤梧柒不是很喜欢阿染的时候都是这样，现在身边突然少了阿染，凤梧柒实在不习惯。 虽然她身份高贵，但身边的朋友无非就那么几个，阿染在凤梧柒心中是十分重要的。 已经梳着妇人发髻的凤梧柒还是那么艳丽迷人，多了些做女孩时没有的韵味，看起来更加漂亮。 楚皇后宫中坐着满满当当的人，都是得了恩宠来说话的，云贵妃的侄女江月绾和宁舒妃的侄女宁韶婉也都有着恩宠。 说起宁韶婉，齐国公府已经答应了跟尚书府结亲，皇城众人都各自知道些风声，只是两家好像是自己私下定了，还没有放出消息。 这样处置并不奇怪，毕竟夏修前面还有两个哥哥没有成婚，长幼有序没有错。 知道齐国公府的情况，宁韶婉年纪也还不算大，尚书府也就不急，两家就默契的等夏寅和夏毅都成婚或定亲后才宣布两家结亲的事情。 因为与齐国公府私下定了亲，宁韶婉得偿所愿，对着镇国将军府和宁平候府的人都很有礼数，两家自然知道夏修的亲事，对宁韶婉也很和睦。 “慕小姐这次没能来真是遗憾，希望她的病早日痊愈才好。”六公主凤梧絮开口说道。 当年丽嫔犯了事，皇帝将凤梧絮交给楚皇后照看，这么些年凤梧絮也已经长大成人成婚了，此时同样梳着妇人发髻。 当年皇帝虽说是让楚皇后照看，楚皇后不过是派宫人照顾凤梧絮的起居，长大后让皇帝替凤梧絮择婿后就按着份例给了嫁妆将人嫁了出去，楚皇后是不怎么操心凤梧絮的事情的，毕竟自己儿女双全没事去疼别人的女儿干嘛！何况还是丽嫔那个看不清局势的蠢人的女儿。 凤梧絮没有丽嫔那么愚蠢，她明白楚皇后对自己不会喜欢，所以一直小心谨慎，好在楚皇后虽不会视嫔妃女儿为己出，但也不会设计他们，凤梧絮才能在宫中小心长大。 凤梧絮这么一提，众人也就想起了阿染来，话题也就转了方向。 越晚晴也在凰仪宫，本来在认真吃着楚皇后宫中美味的糕点，听到阿染不禁顿了顿，是不是上次因为她的事阿染的病才久久不愈的？可是她跟皇兄已经送了绛云草给阿染啊！怎么会还在生病？ 越晚晴不解的想着，同时真心祈愿阿染的病快快好起来。 “说来慕小姐的身子已经不好了这么些年，为此还专门住到了护国寺，怎么好像一直不见起色，貌似还有加重的趋势？也不知……”今日的凤梧絮好像不太聪明，当着这么多世家夫人小姐的面谈论阿染的身体，并且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人都在。 齐氏闻言已经皱起了眉，夏岚书更是听不得外人说阿染，凤梧絮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意思，甚至还在关心阿染的身体，细细听了却有些说阿染病秧子治不好的意思。 -- 第232页 这话凤梧絮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出来，这些世家夫人小姐也不是笨的，一时间没人再接凤梧絮的话。 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人脸色已经变了，凤梧絮还不自知，继续说道：“听说慕小姐还不爱让太医诊治，讳疾忌医可不好，宫中太医这么多，慕小姐她应该来看看的。” 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人还来不及翻脸，有人比他们还要快一步。 “你什么意思！我说六皇姐，怎么你嫁人后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是受了什么委屈需要本公主和母后为你出头吗？”凤梧柒本来就因为阿染没来心情不好，凤梧絮又自己找事，凤梧柒不出气在凤梧絮身上才怪。 “七皇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关心慕小姐而已。”凤梧絮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妥，连忙摆手说道。 “那就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凤梧柒瞪了一眼凤梧絮说道。 “我……”凤梧絮闻言委屈的低头，她只是一个庶出的公主，怎么都不如凤梧柒，自然也就不敢再继续为自己辩驳。 “阿柒。”楚皇后轻声唤道，阻止凤梧柒继续发脾气，她自然是站在自己女儿这边的，但众目睽睽之下，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分。 听见楚皇后的声音，凤梧柒收敛了些，凤梧絮不再回话她也不再针对。 本来凤梧柒从小就是金尊玉贵的被娇宠长大，自小都是霸道惯了的，嫁给常皓之后常皓更是加倍的宠她，所以凤梧柒这脾气不减反增，什么地方不顺心了都会发脾气，反正常皓也会哄着她。 凤梧柒不高兴的看着殿中众人，视线对上夏岚书，凤梧柒敛去眼中傲气，温和的跟夏岚书点了点头。 夏岚书颔首回以微笑。 【作者有话说：大家千万不要讨厌凤梧柒哦，那可是唯一的嫡公主，自小受尽宠爱长大，嚣张跋扈都不奇怪。】 第67章 经过小小的意外，众人说话更加注意，唯恐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哪位贵人惹来祸事。 殿中炭火很足，十分暖和，宫人随时奉茶准备着糕点，众人也尽量挑着令人高兴的话题闲聊。 越晚晴喝了一口茶轻轻用绣帕擦拭嘴角，看着桌上残局，越晚晴决定暂时不吃了，不然待会儿宴席上更多的好吃的就吃不下了。 在越晚晴身后侍候的宫人上前稍微收拾了一下，桌上满满一盘糕点已经被吃得只剩下几块，越晚晴连茶也续了几次，相比起其他夫人小姐，这位东耀的公主殿下实在太能吃了。 越晚晴不知道宫人的惊叹，还在认真期待着宴席上的美食。 “诸位随本宫一同前往广旭殿准备开宴吧！”看到梁女官的示意，楚皇后知道时辰差不多了，起身对众人说道。 众人起身应了，根据身份高低走在楚皇后身后。 听见要开宴了，越晚晴是最高兴的，眼睛一弯十分高兴，她的梦想可是吃遍天下美食，离开南和后她打算再去西梦看看，听说那里的美食也很多，并且别具风味。 在快要走到广旭殿的地方碰巧遇见皇帝带着众大臣宗室也过来了，两边各自给皇帝楚皇后行礼。 皇帝左后方跟着的是楚丞相，右后方是叶成帷，随后是慕淮和一些受宠的大臣宗室。 楚丞相年纪已经大了，近几年更是已经有了叶成帷为皇帝分忧，在年前就给皇帝递了辞表，皇帝也已经同意了，给了楚丞相赏赐尊荣，过了年楚丞相就要从朝堂退下了。到时候叶成帷真的就是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年轻丞相了。 皇帝楚皇后二人站在最前面含笑说了几句话，然后携手一起走进广旭殿。 进殿后众人各自按身份落座，皇帝楚皇后坐到主位。 宫宴男女不分席时便是一家人在一块儿，慕淮和夏岚书共用一张桌案，慕离坐在二人身后，若是阿染在位置也该摆在慕离旁边，不过阿染向来都是有恩典跟凤梧柒同坐的。 今年的凤梧柒已经嫁人，位置还是最接近皇帝楚皇后的，不过这一次她的身边人是常皓。 常皓先前去见了皇帝，受了一番考校，刚刚在广旭殿门口看见凤梧柒就知她心情不好，此时正温柔的询问。 常皓一向很在乎凤梧柒的小情绪，凤梧柒被娇宠惯了，就把刚刚在凰仪宫的事情通通告诉了常皓，一副告状的语气。 常皓闻言笑着哄着凤梧柒：“阿染她一向不是很喜欢喧闹，可能只是不想来应付这些人而已，上次你去看她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等过两天咱们又去看看阿染好了。” 凤梧柒闻言点点头，她本来就因为阿染没来宫宴不高兴，凤梧絮那些话实在令人不快。只是说起阿染不喜喧闹，凤梧柒心中有些怅惘，刚刚认识阿染的时候，那分明也是一个爱玩爱闹调皮的小姑娘啊！后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看着凤梧柒秀眉微微皱起，常皓不禁心疼，继续轻声哄着她。 “瞧瞧这丫头，都已经嫁人了，还是一副小女儿的模样，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看着凤梧柒常皓小两口说着悄悄话，皇帝开口打趣道。 “父皇～”凤梧柒闻言轻轻瞪了皇帝一眼，言行举止确实还是那被娇宠的公主模样。 皇帝爽朗大笑，看着最宠爱的女儿过得幸福他也高兴，刚刚他也考校过常皓，深觉自己女儿的眼光果然不错。 -- 第233页 南和并没有十分防外戚，像楚丞相江家都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宫中嫔妃大多出自世家，有出息的寒门子弟到底没有世家培养出来的精英多，所以虽然前朝后宫的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但皇帝掌控得十分好。常皓娶了凤梧柒并不会影响之后的仕途，相反皇帝跟太子还会更加重用常皓。 宫宴正式开席，如同往年一样的流程，菜品也大同小异，众人早已习惯，看着歌舞与旁边的人聊着天，偶尔皇帝说几句话众人回应。 看着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肴端上来，越晚晴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了，手上拿着筷子下箸如飞。 越千昀无奈抚额，看着自家妹妹跟没吃过饭一样，深觉丢人丢到别国来了。 好在皇帝觉得越晚晴的性格直爽十分可爱，又多赐了几分菜肴给越晚晴，其他人都是想跟东耀的皇子公主好好相处的，也没人嘲笑越晚晴。最多不过是一些世家小姐拿着绣帕轻轻掩唇以示惊讶。 宫宴一切照常，少了阿染对众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护国寺 这是第一次阿染没有去宫中过年，也是第一次没有跟家人一起过年。 阿染跟元竹二人都是喜静之人，禅房还是什么装饰都没有，连个红灯笼都没有挂上，只有锁犀灵犀穿上了颜色艳丽的新裙子略微有些过年的喜庆。 阿染一身蓝白小花千月锦绣宽袖袄裙，元竹还是那一身红色的僧袍，单论颜色来说，元竹倒是比阿染有喜意多了。 二人将桌案摆在禅房的廊下，与同时品茶并无不同，只是那白色瓷杯中的热茶今日破例变成了竹叶酒，元竹杯中自然还是热茶。 桌案上的食物都没有触犯元竹要守的禁，皆是素食。 锁犀灵犀准备完所有东西阿染就让她们退下了，“既然是过年就不必一直守着了，你们也去你们房里玩吧！” “是，谢小姐。”二人低头应道。 阿染一向宽厚，二人倒也不客气，看了看一旁炉上温着的酒，放足炭后就行礼离开了。 阿染手中拿着小小的酒杯轻轻摩挲着，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酒了。 放在鼻尖轻嗅，阿染抬手将一杯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细细品味，好像又没有记忆中那般香甜了。 今晚的夜色很美，一轮残月挂在天边看着人间凡人家家团圆喜气洋洋。 静谧夜色之下，元竹阿染相对而坐寒炉煮酒。 今晚元竹没有再限制阿染，见阿染酒杯空了就替她续上温酒。 阿染看着元竹浅浅一笑，眼中有些怅然。 “阿染，你是觉得在护国寺过年太过冷清了吗？”元竹注意到阿染的情绪。 是的，护国寺的年一点年味也没有，并且护国寺的僧人们还要为明日皇帝和楚皇后带着大臣宗室们来祈福而做着准备。在护国寺过年实在太过冷清了，不过阿染想的并不是这个，她在心疼这么多年元竹过的都是这样冷清没有味道的年，相反她却在宫宴之中享受着热闹欢腾。 “冷清是冷清了些，但是有元竹哥哥你陪我啊！”阿染看着元竹笑，佛祖的出现并没有让她减少对元竹的爱。 看着阿染的笑容，元竹的心漏跳一拍，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了一下。 阿染抬头望月，天边残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既然残月都能有这么美丽的光芒，那么她又怎么会轻易放弃生命，她也要让自己的生命拥有最绚烂的光芒。 阿染决定跟佛祖斗到底，她是绝对不会献祭的，她相信元竹哥哥一定可以自己成佛，才不需要这些歪门邪道，就算剩下的生命短暂，她也要一直撑到最后。她想看见元竹哥哥成佛的样子，她知道僧人没有七情六欲，所以一直压抑自己的感情，不说也只是为了不干扰元竹哥哥的修炼，她会一直默默的爱着元竹的。 元竹看着阿染的侧颜，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他快要忍不住想放弃天下苍生去爱阿染了，可是从小师父就跟他说他是命定的佛子，注定为苍生而活，只有成佛后才能普度众生，他的目标就是成佛。随着修为停滞不前，还有对阿染的满腔爱意，元竹越来越快坚守不住一直以来的信仰，成佛太过艰难，还要抛弃阿染，他舍不得。 这大概就是世间最遥远的爱了罢！二人分明离得这么近，心中也互相爱慕，偏偏二人都藏住了自己的心意，被那天下苍生阻隔。 月下有人慢慢走近，阿染元竹的视线都移了过去。 言秋大步走近，对着阿染和元竹都行了礼。 “见过慕小姐，元竹佛子！” 阿染轻轻抬手示意免礼。 言秋从身后的人手中接过一个大大的锦盒对着阿染打开：“慕小姐，这是主子送您的新年礼物，因着您没有进宫参加宫宴，所以派小的送到了这里。”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水晶雕刻的如意玉兔，黄色的水晶雕刻的玉兔脚下踩着绿色的水晶如意，水晶色泽通透，玉兔做工精细，看得出来叶成帷是下了心思去寻的。 “替我谢谢你家主子。”阿染轻声说道。 锁犀在里间听到声音出来，对着言秋微微颔首替阿染接过了水晶如意玉兔。 “麻烦你稍等一下。”阿染起身看着言秋说道。 “慕小姐您随意，小的会在这里等候您。”言秋连忙低头恭敬说道。 -- 第234页 阿染踏步进了自己的禅房，从书架上拿了一副画出来。 “这是我给他画的一副画，麻烦你带回去吧！” 阿染将画给了锁犀，锁犀再递给言秋。 言秋双手接过笑着回道：“慕小姐您的画向来难求，主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阿染闻言微微浅笑。 已经完成任务，还带回了阿染的回礼，言秋开口告辞离开了。 阿染让锁犀将叶成帷送来的礼物收好，就让锁犀退下了。 “叶丞相好像很喜欢送你东西。”元竹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手却不自然的旋转着茶杯。 阿染开口说道：“他被世人所误会，难得我对他没有偏见，所以便视我为知己待我十分好了。” “嗯。”元竹淡淡的应了，心中却奇怪的对叶成帷不喜。他本该怀抱天下苍生，不对任何人有喜恶之情，但却一一破了禁。 皇宫之中，言秋派人给叶成帷传了消息，知道阿染亲手画了画送给他，一时之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看得众位大臣屏息凝神，以为这位丞相又在算计谁，祈祷着佛祖希望不是自己。 皇帝注意到叶成帷心情突然变好，好笑的打趣几句，叶成帷随便回了几句，就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大臣宗室们再次见到了叶成帷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还有他的能力。 叶成帷玲珑心思手段狠辣，尤其是年后楚丞相退出朝堂后，是再没有人敢跟叶成帷作对了。 宫宴正常进行，朝中官员们言语交锋暗藏玄机，后宫嫔妃也是句句犀利，各自在锦绣繁华之中打着自己的算盘。 舞女们在大殿中央表演着歌舞，领头的舞女身姿婀娜袅袅婷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众人认真欣赏着歌舞。 这场舞蹈十分精彩，连皇帝都忍不住拍手赞叹，其他人见皇帝喜欢当然也不会说不喜，纷纷赞叹起来。 听见这么多夸赞，加上皇帝也十分喜欢，舞女们跳的更加卖力，待会儿才能得到更多的赏赐。 舞女们的裙摆像是牡丹花瓣，一齐转起来像是牡丹花开一样美丽，中央的舞女玉臂伸展，牵着裙摆一圈圈的迅速转着，仿佛一朵牡丹盛放在大殿之中。 众人正高兴的欣赏着歌舞，谁知好像突然出了意外。 中央正在转圈的舞女突然一个脚下不稳摔倒了，众人还以为只是舞女的一个失误而已，没想到倒下的舞女没有站起来，眼眸紧闭已经昏迷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昏倒了？” 众人见状议论纷纷，其他舞女也去搀扶那个舞女。 “啊！” 突然其中一个舞女尖叫一声，声音响彻大殿，众人都被惊了一下。 越晚晴吓得筷子都差点掉了，手忙脚乱的接住后惊骇的看着舞女。 楚皇后刚想呵斥舞女，话还未出口也是惊骇的看着那晕倒的舞女。 晕倒的舞女身上升腾起一团黑气，那黑气浮在舞女身上包裹着她，其他舞女被吓得纷纷远离晕倒的舞女，惊恐的大叫。 殿中众人皆大惊失色，已经有胆小的世家小姐控制不住惊叫出声。 众人惊骇的看着那团黑气吞噬着那倒下的舞女，那舞女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渐渐变得青紫，已经失去了气息。 众人见状大惊，禁卫军们迅速提剑冲进大殿保护着皇帝。 夏家的男人们站在女人前面，保护着她们。 慕淮已经第一时间站起了身，将夏岚书和慕离护在身后，谨慎的看着那团黑气。 晏楼阳在发现舞女不对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江月绾面前，无视江家人的目光，他将江月绾护得严严实实。 江月绾看着面前宽厚高大的背影，心中微微颤动。 黑气吞噬了舞女的性命后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黑气四处飘散，众人一团乱到处闪躲惊叫。 禁卫军们想要消灭那黑气，但那黑气貌似不是凡物，刀剑无用，只能护着皇帝连连后退。 那黑气好像并无意识，随意的攻击近处的人，没多一会儿时间又有两个舞女命丧当场。 “陛下……”楚皇后惊恐的看着皇帝。 皇帝也没有办法，只能观察着那黑气的行动。 “阿柒，阿琛，到母后身后来！”这个时候楚皇后的母爱十分明显，将凤梧柒和凤御琛护在了身后。 凤御琛将楚辞护在身后，常皓将凤梧柒护在身后。 凤御琛和凤梧柒都不愿去楚皇后身后躲着，相反站在了楚皇后身前保护她。 众人都慌张的看着那黑气，小心的远离它，大殿中央被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那黑气感受不到周围的气息，无意识的在小范围里面飘着，它好像也没有眼睛五感，周围分明全是人，但它好像感知不到。 禁卫军拿它没有办法，皇帝突然想起元竹，这黑气必定不是凡物，也不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解决的，现在唯一有办法的可能就只有佛子了。 皇帝当即派人去给元竹送消息，让他赶紧前来宫中。 护国寺 阿染和元竹的过年与平时好像并无不同，平日里便日日在一起，这特别的日子他们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对坐着吃吃东西聊聊天。 元竹怀中揣着他亲手雕刻的木梳，他想送给阿染，但他却有些胆怯了，木梳的含意便是一腔爱意，这木梳赠出去也就代表他在天下苍生和阿染之间已经做了选择了。 -- 第235页 雕刻木梳的时候元竹满心都是想的阿染，对阿染的爱已经盖过了天下苍生，只是肩上的重担是自小就有的，他可以去爱阿染，那天下苍生该怎么办呢？ 元竹又犹豫了。 天下苍生和阿染，这是一个十分难以抉择的问题。 在元竹还在犹豫的时候，眉间鎏金突然闪烁了一下，元竹身体一震，是佛祖的指引。 元竹站起身望着皇宫的方向，那里有妖邪之气。 “元竹哥哥，你怎么了？”见元竹举动突然奇怪，阿染也站起身问道。 “是佛祖的指引，皇宫之中出现了妖邪，阿染你在护国寺好好待着，我去看看。”元竹转身叮嘱阿染，随着金光一闪人已经消失了。 阿染还没有反应过来，元竹就已经消失，只是下一刻阿染突然反应过来，元竹哥哥说皇宫之中有妖邪，妖邪是会害人的，今日她的亲人都在皇宫之中，那么…… 阿染瞬间急了，她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 “锁犀，锁犀！”阿染大声唤道。 “小姐，怎么了？”锁犀闻声迅速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灵犀。 “快去备马，我们去皇宫！”阿染急切的吩咐道，顾不得她现在虚弱的身体，坐马车太慢，她只能骑马赶去宫中了。 见阿染这么急，锁犀来不及问原委，连忙去备马去了。 阿染急切的就要往护国寺门口跑去，她要立刻进宫。 眼前突然金光一闪，下一刻阿染就站在了金殿之中，面前是佛祖金像。 “你……”阿染恨恨的看着佛祖金像，“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讨论献祭，放我离开！” “汝还不明白吗？” 佛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嘲讽。 “什么？”阿染心中急切让她聪明的头脑暂时想不清楚。 “吾是佛祖，汝只是一介凡人，吾想汝做的事就必须做，这就是汝反抗的下场。” “你什么意思？”阿染心中突然一震，想起刚刚元竹说的话，又看了看散发着金芒的佛像，阿染好像知道了什么。 “是你做的，宫中的妖邪是你做的对吗？”阿染退后一步一字一句看着佛祖金像说道。 “汝很聪明，但汝再不答应献祭汝的家人恐怕就会被那妖邪吞噬干净了，那妖邪最爱吞噬人命，他们普通凡人是无法与之为敌的。” 阿染呼吸一窒，闻言恨恨的瞪着佛祖金像，她还想的是只要她不献祭佛祖就拿她没办法，谁知道佛祖来了这一招。阿染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与佛祖相拼也不亏，但阿染舍不得拿家人的命来冒险。 阿染紧紧握紧拳头，都说佛祖悲天悯人慈悲为怀，世人信奉一世她信奉半生佛祖竟就是这样的，要逼他自己的信徒去献祭！ “汝可以慢慢考虑，不急，只是那妖邪已经在皇宫之中做恶了，不知何时会伤害到汝的家人。” 佛祖威胁着阿染。 皇宫之中，那黑气四处乱撞，偶尔碰到人气就将那人吞噬，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不少宫人倒下了。 禁卫军在夏靖冀的指挥下死死的保护着众人，自己也手握长剑死死的盯着那团黑气。 贺家父子见到这个情况也是吓呆了，二人都十分惜命不想死，努力的蜷缩在角落，生怕被那黑气盯上。 那黑气已经吞噬了好几条人命，竟是越来越猖狂，继续开始游荡，黑气游荡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黑气游荡的范围之中包括殿门，众人想逃出殿去却都不敢动，害怕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黑气吞噬。 吞噬过几条人命后，黑气仿佛变得更加浓厚，开始渐渐接近世家的方向。 慕淮瞧着黑气往自己这边的方向过来，连忙护住夏岚书和慕离。 “老爷……”夏岚书轻声唤道。 慕淮回头给了夏岚书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凝视着那团黑气，他决不会让人伤害他的妻子和儿子的！ 接近到这边，黑气好像感觉到了慕淮这一团的人气，慢慢飘了过来。 第68章 “好！我献祭！” 阿染颤抖的说出口，她不敢去赌自己的家人不会被妖邪所伤害，只要家人能够好好的活着，那她死了也没关系。 “怎么献祭？”阿染双眼无神的盯着佛祖金像。 “很简单，汝的性命是被元竹所救，汝腕上佛珠便是性命的象征，汝只需轻轻的拉断佛珠，灵气溃散即可。” “好，希望你不要食言，我要我的家人平安，否则就算灵气溃散我也会找你报仇！”阿染看着佛祖金像点头说道，眼中是决绝之意。 “并非此刻献祭，献祭需得元竹在场，那样汝的灵气才会被其所吸收成佛，此刻献祭灵气溃散消逝回到天地就没有效用了。” 不用立刻献祭，阿染心中的悲意减少，至少她还能够再见见家人。 “我要看见我的家人平安！”阿染仰头对佛祖金像说道。 阿染已经同意献祭，佛祖也就满足她的要求，元竹听到的佛祖指引更加明确，是消除妖邪。 金殿上金光一闪，阿染面前出现了皇宫之中的景象。 广旭殿中 黑气已经发现了慕淮，黑气涌动一下就要冲过去。 眼看着黑气要冲到慕淮身上吞噬，阿染忍不住纠起了心。 夏岚书看着黑气冲过来，看着身前的丈夫紧紧的护住自己，在黑气冲过来的前一瞬间咬牙闭眼挡在了慕淮面前。 -- 第236页 “娘亲！”阿染忍不住惊呼出声。 “阿岚！”慕淮大声惊呼，但黑气已经包围过来，慕淮来不及阻止，既然阻止不了，慕淮就紧紧的抱着妻子，同生共死！ 夏岚书想推开慕淮，同样也是来不及了，夫妻俩只能默默等待着黑气的侵蚀。 广旭殿金光一闪，一道念珠飞了出来打在了黑气身上，没有像禁卫军的剑一样穿透黑气，念珠将黑气紧紧捆绑无法害人。 见黑气被制住，叶成帷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翻身到了慕淮和夏岚书身前，将二人往后推了推，自己挡在前面。 “元竹佛子！” 殿中众人纷纷惊呼，只见元竹随着金光出现，眉间鎏金散发光芒，红色僧袍夺人眼球，一双手控制着念珠束缚着黑气。 黑气在念珠的捆绑下奋力挣扎。 看见元竹出现，阿染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差一点，差一点就伤害到爹爹娘亲了。 叶成帷一袭白衣挡在慕淮夏岚书前面，微微皱眉看着这传说中的天定佛子。 众人一见到元竹，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尤其是元竹一出现就控制住了那奇怪黑气，众人更加觉得元竹厉害，一时之间没有那么恐慌了。 元竹周身金光大放，手上控制着念珠捆绑黑气，只是黑气挣扎得太过厉害，元竹渐渐有些吃力。 黑气因为吞噬了好几条人命实力大涨，元竹的修为已经很久没有精进，最近也没有听到佛祖的指引，这一次手下竟有些生疏，一时不能立刻解决黑气。 “啪啦！” 念珠突然被黑气挣断，颗颗念珠掉落在地，声音回响在殿中。 众人看见黑气挣脱，顿时再次恐慌起来。 黑气浮动，看起来仿佛是在生气，也不去继续攻击慕淮和夏岚书了，直接对着元竹就冲了过去。 元竹因为念珠断裂，此时旧力刚去，还未来得及凝聚新的力量，硬生生受了黑气狠狠一击。 那对禁卫军们虚无状态的黑气到了元竹身上就成为了实体，用力的撞击在元竹的胸口，随后迅速逃开。 黑气被元竹身上佛光所伤，无法直接吞噬元竹的性命。 元竹胸口剧痛的同时听到了断裂的声音，是他为阿染雕刻的木梳！ 元竹低头捂着胸口，眼中光芒一闪，再次抬头眉间鎏金光芒大放，手中金色光芒盛放，一道金光直直覆盖在黑气身上。 黑气在半空中被打得一顿，这一击让黑气的颜色淡了些，明显黑气受到了重创。 元竹眸子紧紧的盯着半空中漂浮的黑气，眼中冷厉之色，手中力量再次凝聚。 仿佛感觉到打不过元竹，那黑气本能的想要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元竹的蓄力一击落在黑气身上，黑气在半空中乱了一阵，随后被金光包裹。 金色光芒包裹着黑气，元竹手下不停输送着能量。 终于，金色光芒炸开，里面的黑气也被消灭了。 元竹看着黑气消失，额间冒着薄薄的一层细汗，微微喘着粗气，面色有些苍白，消灭黑气对他的消耗实在有些大。 看着元竹消灭了黑气，众人反应过来高兴的欢呼。 “多谢元竹佛子！”皇帝看着元竹说道。 “消灭妖邪是我分内之事。”元竹微微颔首回道，眼神又恢复了悲悯慈悲。 叶成帷看着元竹眼眸一动，刚刚他在元竹的眼中看到了真切的怒意，此刻已经消失无踪了，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刚刚多谢叶丞相了！”慕淮看着面前的叶成帷开口感谢，刚刚虽然因为元竹的突然出现困住了那黑气一阵，但依然跟他们近在咫尺，不知道还有没有危险，在那样的时刻叶成帷竟然站在他们夫妻面前，这是无法偿还的人情。 “慕尚书谢什么？我刚刚不过是好奇那东西到底长什么模样才过来的，慕尚书可是误会了什么？”叶成帷哈哈一笑，负手回到自己的席位。 虽然叶成帷不承认，慕淮还是将这份情记在了心中，转头看着夏岚书问道：“阿岚你没事吧！” 夏岚书摇摇头，也关心着慕淮：“你有没有事。” 慕淮也摇摇头。 大殿中各世家都关心着自家人，因为禁卫军的保护，死的只有舞女宫人和几个禁卫，这些主子们都安然无恙。 这么会儿功夫，夏靖冀已经指挥着禁卫们将尸体抬了出去，原副统领现在的统领还没有反应过来夏靖冀就已经把事情做完了。 “元竹佛子，请问这是哪里来的妖邪，怎么会突然就来袭击，可是什么不好的预示吗？”皇帝问着元竹，十分担心，大过年的发生这样的事，容不得皇帝不多想。 “陛下放心，这并不是什么预示，这世间各处都有妖邪，只不过这次碰巧在今日出来作恶了而已。”元竹宽慰着皇帝的心。 其实今日的妖邪元竹也未曾见过，更不知来处，不过只要消灭了就好，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要注意着附近，莫要还有其他妖邪害人才是。 “不是什么不好的预示就好。”皇帝松了口气。 “妖邪已除，元竹就告辞了！”元竹对着皇帝施礼过后金光一闪就消失了。 对着元竹消失的方向皇帝回了一个佛家礼仪。 看着殿中心有余悸的众人，还有夏靖冀的处理，皇帝开口宣布道：“今日夏靖冀指挥禁卫护驾有功，就升回统领职务吧！” -- 第237页 “谢陛下！”夏靖冀闻言下跪领旨。 殿中诸人不禁唏嘘，夏靖冀私自动用禁卫之后被降职，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官复原职了，果然陛下是十分宠爱齐国公府。 在看到妖邪被元竹消灭后，阿染面前皇宫的幻影就消失了。 “汝可满意？待元竹回来汝便可献祭了。” 阿染看着佛祖金像，眼睛微眯，手指轻轻摩挲腕上雪白的佛珠。 “只要轻轻拉断这佛珠就可以献祭了吗？”阿染开口问道，手指轻轻挑起佛珠，作势就要用力。 “汝要作何！” 佛祖的声音瞬间响起，语气中有着惊慌，生怕阿染此刻就拉断佛珠让灵气消逝回归天地。 阿染挑起佛珠的动作一顿，看着佛祖金像说道：“我们来谈个条件吧！” “汝莫要猖狂！吾今日能让元竹救汝家人，明日也能夺汝家人性命！” “我知道，所以我说我们来谈个条件，我会献祭的。”阿染垂眸说道，抚摸着腕上雪白的佛珠。 “汝言！” “我会听你的话献祭，不过不是现在，我希望能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跟我的家人相处到最后。” 佛祖像是在为阿染的言而无信而生气，半天都没有声音，要不是阿染看见佛像还闪烁着金光还以为佛祖已经离开了。 过了许久，佛祖才回了几个字。 “要多久？” “一年！”阿染迅速回答：“既然这么多年你都等了，那么再等一年有什么，我今年十七，等我十八岁的时候再献祭吧！” “汝！” 佛祖气极。 阿染看着佛祖金像认真说道：“现在我们互相制约，不如谈个条件大家都好，你不许伤害我在乎的人，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会献祭的，若你不答应那么我现在就拉断佛珠，让你眼睁睁看着灵气消散！” 说到最后，阿染直接威胁了佛祖，反正佛祖已经要她的命了，她自然也不会再信奉。她想活着，如果注定不能活，那她至少也要得到最后的自由，就这样献祭她实在不甘心。 佛祖又是沉默了很久，最后发出沉闷的声音。 “望汝到时信守诺言，若那时再有变故，休怪吾大开杀戒！” 说完这句话佛祖金像光芒就消失了。 周围的景物好像微微一动，阿染正现在金殿之中，旁边一个小沙弥看着阿染惊道：“施主，您怎么在这儿？” “小姐！”金殿外传来锁犀灵犀的呼喊，阿染看了看佛像，最后迈步离开了。 刚刚踏出金殿，阿染就被锁犀看见了，锁犀连忙奔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奴婢找了您好久，您不是要去皇宫吗？马已经备好了。” “不去了，备马车回将军府，锁犀你留下等元竹佛子回来，告诉她我的去处再回来。”阿染开口吩咐道。 “是。”锁犀听话应道，备好马车让灵犀陪着阿染回府。 马车上，阿染面无表情的看着摇晃的车帘，一句话也不说。 灵犀看着阿染的样子很担心，但她没有姐姐那样的玲珑心思，害怕说出的话惹阿染不高兴，也就不敢贸然开口。 这就是阿染让锁犀留下的原因，锁犀总能细腻的察觉到她的情绪，然后开口劝她，但有些事不是劝就有用的，甚至听起来会更加烦，所以她索性不让锁犀跟着，只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阿染心情沉闷，虽然她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但也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只有这么短暂了，一年后她就必须献祭，到那时候她不能再耍花样也不敢了，这种事只能做一次，下一次她不敢保证佛祖不会直接下手伤害她在乎的人。 眼看着自己的人生变成这么短暂，阿染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今天的路好像十分的不好走，马车一直晃晃悠悠，阿染腰间的银铃不时轻响。 走到繁华的街道，正巧遇见宫中各世家出宫，一时之间街上有些拥挤。 艰难的回到镇国将军府，门房正要下匙锁门，看见阿染连忙迎了出来。 “小姐您回来了？” 阿染实在没有精力，伸手揉了揉眉心，门房识趣的没有再说话，将阿染迎进了府门后再次下匙锁门。 “姐姐！” 慕离他们也刚刚回来，才送了慕淮和夏岚书回到正院，他正要回到前院休息，突然就在垂花门碰见了阿染，怎能让他不惊喜。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慕离看着阿染十分高兴。 少年的男孩是十分胆大的，今晚的事情算是有惊无险，慕离在殿上惊过，却没有惧怕，何况最后什么事都没有，所以慕离的心情并没有十分受影响。 “我听说皇宫中出了些事，所以回来看看，你没有被吓着吧！”看到慕离，阿染温柔的关心。 “是元竹佛子跟你说的吗？姐姐你知道吗？元竹佛子好厉害，他几下就把那妖邪打败了，当时……”慕离见到的是元竹轻松解决了那黑气，当即就崇拜起了元竹，此时给阿染讲起来那是一个眉飞色舞。 阿染温柔看着慕离，假装自己不知道殿上发生的事情，听着慕离慢慢讲述。 阿染就站在那里听着慕离描述当时广旭殿中的情形，看慕离的样子也知道并没有吓到，最后听完阿染让兴奋的慕离赶快回去休息，已经不早了。 -- 第238页 慕离十分听阿染的话，虽然心中还是十分兴奋，但还是听话的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 慕离走后，阿染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爹爹娘亲受了惊应该已经早早的休息了，自己就不去打扰了，先回竹笙小筑，明日再去看娘亲吧！ 今晚发生的事情让阿染十分庆幸国公夫人和将军夫人因为年纪大了不爱热闹，所以就没有去参加宫宴，不然两个老人家还不被吓得心悸。 回到自己的院子，阿染如同往常一样让灵犀打来水洗漱，随后就让灵犀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待在内室。 外面门口是桃绯和云荷在守夜。 阿染站在窗前望月，尽管今夜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清冷的月还是没有受半点影响，挂在天际散发着清晖。 看着房中熟悉的摆设，还有多宝架上各种奇珍异宝，这些都是家人们从各处搜罗来给她的，库房中还有许多从没用到的，家人们对她的疼爱还在眼前，自己却快要离开他们了。 最后一年的时间，阿染想好好陪在家人身边，所以她选择了回到镇国将军府。 这一夜阿染无眠，她认真的看着屋内的东西，想着跟家人们的美好回忆，忘记了已经回到护国寺的元竹。 锁犀等到元竹回来后告诉他阿染已经回了镇国将军府，随后自己也动身离开了。 元竹低头看着廊下的桌案，上面还摆着许多吃食，旁边的炉上酒也还温着。 元竹走过去坐下，提壶往自己杯中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是芬芳香甜的味道。 “这样的香气，难怪阿染喜欢。”元竹喃喃自语道。 放下酒杯，元竹从怀中摸出沉香木梳。 木梳已经断为两截，是那黑气攻击他的时候所致。 元竹将木梳摆在桌案之上，断裂的木梳十分刺眼。 或许这木梳根本就不该成形，元竹这样想着，正如他对阿染的感情根本不应该一样。 元竹微微皱眉，捂住闷痛的心口，他不能放弃天下苍生，他不能对阿染表明心意。 元竹决定继续爱天下苍生，因为这天下苍生之中有阿染，若他只爱阿染他怕最后护不住她，他的佛法必须继续进步，今日这般的妖邪他已是费了大力气对付，若日后有了更厉害的妖邪他该如何保护阿染。 元竹捂住心口紧紧皱眉，他痛的不是妖邪给他造成的伤，而且决定放弃阿染的心痛，那种感觉比被妖邪打一百次还要痛。 元竹一只手紧紧攥住半截木梳，手中微微用力，木梳发出一声脆响。 元竹瞬间回神认真端详着木梳，因为刚刚的用力，木梳上多了几条裂纹。 元竹轻轻抚摸那些裂纹，将另外半截木梳与之拼接在一起，手下金光微微闪烁，木梳合二为一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那裂纹却怎么也恢复不了。 元竹来到阿染的禅房将木梳放在她的枕下，将自己的心意悄悄给了阿染，但他决不会再开口。 元竹就那样在阿染的禅房内站了一夜，直到天边第一缕光芒照进禅房，元竹才微微动了动身子，最后回到自己的禅房。他也不休息，直接盘腿打坐修习，尽管佛法再无精进，但他也要继续努力。 同样一夜未眠的阿染早早的就去了正院，她要赶在爹爹娘亲去护国寺祈福上香前见他们一面。 到了正院，阿染本以为他们已经收拾好了打算出门，没想到慕淮和夏岚书都在房中没有走，夏岚书更是还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 “娘亲，你怎么了？”阿染连忙快步上前。 “阿染，你怎么回来了？”夏岚书见到阿染虚弱的问道。 “我昨晚就回来了，只是见时辰太晚就没有过来。娘亲，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阿染关心的看着夏岚书，昨晚娘亲分明没有被那黑气碰到啊！ “你娘亲应该是昨晚在皇宫有些受惊，半夜就发起了高烧，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没有大碍，吃了药慢慢就会好了。”慕淮开口说道。 阿染闻言皱眉，娘亲这身体有些弱啊！ “好了，你快去跟陛下一起去护国寺吧！别管我了，记得帮我跟皇后娘娘告罪一声。”夏岚书看着慕淮无力的说道。 “你这样子我怎么去？我已经派人去跟陛下和皇后娘娘说了，我也不去护国寺了，就在家陪着你。”慕淮担心的看着夏岚书。 夫妻二人这么多年一直这么恩爱，夏岚书一生病慕淮就片刻不会离开，直到夏岚书病好。 见到娘亲这边有爹爹陪着，阿染默默的出了正院。 阿染觉得夏岚书的身子有些弱，想起上次越晚晴和越千昀送给她的绛云草，那是大补之物，她放在了护国寺，不如去拿了来给娘亲补身体好了。 想到就做，阿染现在心中只有家人最重要。 直接回到护国寺禅房，阿染吩咐锁犀灵犀收拾一下东西，最近她都要镇国将军府住，除非身子不舒服，她都暂时不会回护国寺了。 锁犀灵犀替阿染收拾着东西，阿染就去架子上找绛云草去了。 绛云草是用玉盒所装的，当时阿染对绛云草并无太大兴趣，所以拿回来随手就放到一边了，一时想不起具体放在何处，阿染认真的找着。 “小姐，这个还要吗？好像已经坏了。”灵犀发现了阿染枕下的木梳，拿到阿染面前问道。 -- 第239页 因为阿染不让人触碰，所以梳头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做的，不过阿染对这把木梳却没有印象，但莫名的喜欢它，虽然上面的裂纹有些影响美观，不过阿染还是喜欢。 “一起带回去吧！”阿染开口说道。 “是。”灵犀点点头，将木梳一起装好。 阿染转身打算继续找绛云草，手肘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随着落地碎裂的声音，阿染回头才发现是她正在找的绛云草。 不过此时的绛云草已经没用了，绛云草采摘下来需要用玉盒所装，这样可以保持它的效用，不过一离开玉盒它很快就会枯萎。 白玉碎裂一地，绛云草躺在中间，迅速的枯萎失去效用。 不过一株绛云草，没了它还可以用其他的给夏岚书补身体，不过阿染却莫名的难受。 这依赖玉盒的绛云草仿佛就是她一样，早已经失去生命的绛云草被玉盒暂时维系着，如同她被佛珠暂时保护一样，一旦佛珠断裂也就意味着她的性命即将消散。 第69章 宫中发生的事情百姓们并不知道，所以并未影响到百姓们过年的喜意，皇城中还是年味浓郁。 贺鸿本就急切的想要回到交州主持大局，这会儿更是已经在安排下人收拾行李，打算下午就去向皇帝辞行，明日就出发离开皇城。 贺希阳想着都即将离开皇城了，自己还没有好好玩过呢！派人出去打听了，齐国公府的公子们都跟着皇帝去护国寺上香祈福去了，知道这会儿没人会算计自己，趁贺鸿忙着收拾行李自己悄悄溜了出府。 贺希阳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刚来皇城就招惹阿染，后来被打得重伤找不了美人，这会儿都要走了还没有玩过皇城中的美人实在不甘心。 贺希阳也不是特别愚蠢，知道皇城各世家现在十分抵制他们贺家，于是也不去找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调戏了，来到了皇城中老少爷们最喜欢的一条花街。 因着还是是白天，青楼楚馆都还闭着馆暂时不接客，贺希阳就在大街上四处逛着，看看街边的小姑娘。 贺鸿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后，打算带着贺希阳一起去跟皇帝辞行，没想到到处都找不到人，猜到这小子干什么去了，贺鸿无奈叹息一声只好自己一个人进了宫。 华灯初上，街边的红灯笼亮了起来，贺希阳眼睛一亮，进了一家名为云烟阁的青楼。 云烟阁的厢房中坐着一位白衣公子，白衣公子嘴角含笑看着面前的美人，美人会意行礼后离开。 “哟！这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比咱们这儿的一些姑娘还要俊啊！”老鸨一看见贺希阳就过来热情的招呼。 “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叫来陪本公子！”贺希阳扔下一锭银子给老鸨。 老鸨抱着银子顿时喜笑颜开，对着贺希阳十分谄媚：“公子先楼上请，我这就去叫姑娘过来。” “云烟，云烟姑娘呢？”老鸨大声叫着，问着旁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连忙道：“我这就去请姑娘。” “妈妈找我吗？我在这儿呢！”二楼走廊上一位明眸皓齿肌肤胜雪的美人望着大厅说道。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这云烟阁的花魁自然就是这位叫云烟的姑娘了，这云烟姑娘可不是谁都能做入幕之宾的。 正在上楼的贺希阳一看见云烟眼睛都直了，直直的指着云烟对老鸨说道：“本公子就要她了。” 云烟拿着丝帕对着贺希阳柔媚一笑，一瞬间便化了贺希阳的心，这皇城果然人杰地灵，不仅这些世家小姐们个个貌若天仙，连这青楼中的女子也比别处的要美。 贺希阳痴痴的望着云烟，半晌才回过神来，提着衣袍迅速上楼。 那云烟姑娘见贺希阳上来了立马闪进了一间厢房，贺希阳连忙追了上去。 一进厢房，看着云烟美貌的容颜，贺希阳直直就要扑过去，他已经忍了太久了。 “诶！公子怎么这般急？先坐下喝喝酒不好吗？”云烟脚下一动，微微躲过了贺希阳。 “鸯儿，去端酒来。”云烟对着门外吩咐道。 “诶！”叫鸯儿的小丫鬟闻声去了，过了一会儿端了一壶酒过来。 云烟眼角带笑，捏着丝帕替贺希阳斟满了酒。 “公子您喝！” “好好！”贺希阳看着美人端起美酒。 云烟不停的劝着贺希阳饮酒，贺希阳脑袋越来越晕，看着云烟扑了上去。 另一厢房的白衣公子站起了身，披上斗篷从另一处离开了云烟阁。 次日一早，已经向皇帝辞了行，贺鸿将一切行李装在了马车上打算出发，只是到处都找不到贺希阳。 贺鸿急得在门口来回的走，真是出去鬼混也不知道个时间！ “来人啊！快去寻少爷！”贺鸿实在等不住吩咐人去找了。 贺家的下人还没来得及散开去找，就见京兆尹带着人浩浩荡荡望这边来了。 “京兆尹大人，请问你这是……”贺鸿看着京兆尹欲言又止表示着疑惑。 “贺老爷，麻烦你跟本官来一趟，令公子他……”京兆尹看着贺鸿摇头说道。 “犬子他怎么了？”贺鸿一听就大惊，莫不是又惹出了什么祸事？ 京兆尹摇摇头道：“贺老爷还是跟本官来吧！” “好。”贺鸿看着京兆尹手有些发抖，吩咐下人在门口等着就跟着京兆尹走了。 -- 第240页 京兆尹带着贺鸿来到了云烟阁。 “今早本官接到了报案，说是云烟阁出了人命，本官连忙带人来看，发现死者是……贺公子。”京兆尹看了一眼贺鸿说道，那表情难以言喻，因为贺希阳的死因实在是…… “怎么可能，我儿他……”贺鸿眼前一黑不肯相信。 京兆尹带着贺鸿进了云烟阁，贺希阳的尸体被摆在大堂，身上被白布盖着。 “希阳……”贺鸿双手颤抖的揭开白布，白布下的贺希阳面色已经变得青白，早已经没了呼吸。 “贺老爷，就到这里吧！”京兆尹看着贺鸿还在继续揭开白布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贺鸿不解的看着京兆尹，转头完全揭开了白布。 与此同时许多人或是闭眼或是转头，白布下的贺希阳未着寸缕，并且死因明显。 贺鸿一瞬间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痛失独子的他还没来得及缓些神回来，又被贺希阳的死因惊住了。 京兆尹微微移开目光说道：“贺公子昨日来了这云烟阁作乐，一夜都……咳，今早陪着贺公子的姑娘醒来发现就这样了，随后就慌慌张张的报了案，本官已经让仵作查过，死因无误。” 京兆尹干咳了两声，他做京兆尹这么多年，什么案子都办过，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让他都有些难以启齿。 贺鸿见到贺希阳的尸体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整个人都瞬间没了精神。 最后贺鸿让人带走了贺希阳的尸体，又在皇城耽搁了几天，为了把贺希阳葬在交州，贺鸿忍痛将贺希阳火化成灰，不然路途遥远回不到交州。 只这么几日，贺鸿就变得形容枯槁，贺家的队伍死气沉沉的出了皇城。 叶成帷站在城楼上看着，等回到了交州贺鸿才会真的感受到什么是绝望，贺家在交州大势已去，从今以后南和第一富商就要换人了。 叶成帷白衣纷飞，面如冠玉，却有着世人难及的狠辣。 言秋站在叶成帷身后，忠诚的追随着主子。 “阿染最近如何？” “慕小姐最近回了镇国将军府住。”言秋立刻回道。 叶成帷点点头，心中盘算着快要春天了，又该给阿染送什么礼物才好呢？ 镇国将军府 “娘亲，来吃燕窝粥了。”阿染带着丫鬟端着燕窝粥到了正院。 “你这孩子最近怎么回事？老让我吃这么多补品。”夏岚书看着阿染来了不禁皱眉，这些日子她已经被阿染灌了不少补品下去了。 “补补身子有什么不好的，这可是我亲自在厨房守着他们做的呢！是女儿的一片心意。”阿染自从发觉夏岚书身子不是很好之后就热衷于给她补身子了。 “好，好，是我家阿染的心意。”夏岚书笑了笑，端起燕窝粥用了。 见到夏岚书吃了，阿染顿时眉开眼笑。 阿染已经许久没有回护国寺了，身体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现在阿染更想多陪陪家人们。 一年的时间实在太过短暂，阿染想要好好珍惜剩下的每一刻。 “娘亲的好女儿。”夏岚书温柔的看着阿染，眼中满是宠爱。 阿染忍下心中酸楚扬起笑容。 “瞧着马上就是春天了，我让人再给你做几件新衣裳好了。”夏岚书看着阿染越看越好看，忍不住说道。 “我屋里已经那么多衣裳了，好多都是新的从来没穿过呢！”阿染日日换衣不重样，还是没能穿完新衣，每每一个季节的新衣裳还没有穿完，下个季节又来了，夏岚书又最爱给阿染做衣服，所以总是穿不完。 “那可不一样，每一年皇城里兴的花样料子都不同，你可是咱们镇国将军府的小姐，怎么还能穿以前的料子呢？自然要穿最好的。”夏岚书开口说道，只想把所有最好的全部给阿染。 “那就少做几件，实在穿不完。”见夏岚书坚持，阿染只好退而求其次。 “还没见有小姑娘嫌弃自己衣裳太多的。”夏岚书看着阿染取笑道。 阿染无奈笑笑，因为她的衣裳真的很多。 阿染抓紧一切时间陪着家人，因为剩下短暂的生命，她再也不能继续信奉那普度众生的佛祖，她不是众生，不被佛渡，她是被佛祖所抛弃的。 阿染将竹笙小筑中所有有关佛的东西全部派人拿走了，那些佛经也全部离开了竹笙小筑。 转眼就到了三月，桃花再次盛开。 因为佛珠颜色变淡，阿染不得不回到护国寺住几天。 这几个月阿染和元竹见面的时间十分少，阿染因为讨厌佛祖不愿意在护国寺住下去，也有她想要陪伴家人的原因。 元竹是因为他决定选择天下苍生，所以继续潜心修炼，努力让自己少想一些阿染。 太久没有见面交流，二人相对而立，一时间竟有了一些陌生的感觉。 “元竹哥哥，要去看桃花吗？”最后还是阿染打破了沉寂，她对元竹的爱因为这段时间的分开不减反增。 元竹脚步微动，差一点就脱口同意了，只是想了想自己身上的重担，最后看着阿染拒绝道：“我要继续修习，让锁犀灵犀陪你去吧！” 说完，元竹就进了禅房。 阿染站在那里看着元竹离开，目光落到元竹脚下，金色莲华的幻影，还是那半步莲。 元竹哥哥，你要拯救天下苍生，再等一年好吗？那时我献祭于你，你就不会再是半步莲了。 -- 第241页 进入禅房的元竹无法静心修炼，最后拿出当年在苏州离别时阿染赠与他的银铃。 银铃被主人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变化，声音还是那么动听。 元竹在禅房枯坐一日，阿染孤身一人去看了桃花。 护国寺的桃花真的好美，只是今年的好像有些不及往年，不过阿染还是十分喜欢，离开护国寺的时候还命人折了几枝带回去插瓶。 “小姐在屋里吗？”外面传来夏岚书的声音。 阿染目光从粉色的桃花上移开，站起身出去迎夏岚书。 “娘亲。” “来，咱们去你外祖母那里，说是有人送了几篓新鲜的春笋，让咱们一起去尝尝鲜呢！”看见阿染出来夏岚书笑道。 “好，我去换身衣服就来。”阿染应道，转身去换衣服了。 夏岚书看着阿染眉间眼角满是笑意，阿染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段时间一样长住在家了。 锁犀灵犀对视一眼，小姐真的就是这个家里的宝，因着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家中，上上下下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让人看了就高兴。 很快阿染就换好了衣服，今日是休沐日，慕淮慕离都在家，一家人一起前往齐国公府。 刚到齐国公府下人们就围了上来侍候，带着他们往花园走去，据说齐国公吩咐今日饭宴摆在花园，一边赏花一边品尝美食。 齐国公也派人去叫了宁平候夫人，两个女儿都得宠爱才是，宁平候夫人带着三个儿子儿媳也已经来了，至于宁平候，据说是有些事要处理来不了了。 因着都是一家人，所以也就没有分男女席，只是男女分桌，一大家子人就这样乐呵呵的围坐在花园中。 顾延乔的妻子杨氏是个性子活泼的，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很得国公夫人的喜欢。 “阿染，过来挨着外祖母坐。”看见阿染国公夫人立马招手道。 阿染笑着走向国公夫人。 “瞧瞧，每次跟阿染一起回来，娘眼里就跟看不见我似的，唉，果然人老了就没人稀罕了。”夏岚书见状叹气道。 夏岚书逗得国公夫人直笑：“你都多大人了，何况还是吃自己女儿的醋。” “来来来，咱们姐妹坐在一起，娘现在只稀罕外孙女跟孙媳，咱们俩啊，是彻底失宠了。”宁平候夫人拉着夏岚书坐到一旁去，嘴上笑道。 国公夫人直指着二人发笑，其他人也跟着笑。 “好了好了，先坐下吧！”齐氏笑呵呵的招呼道。 众人这才各自落座，桌上已经摆满了吃食，既然今日的主题是春笋，就少不得春笋的菜。 这桌上有鸡丝拌春笋，当归春笋乌鸡汤，春笋炖排骨，清炒春笋还有春笋咸肉千张包。 “阿染多吃些，你看看你瘦的，怎么瞧着比之前又清瘦了些，是不是你娘苛待你了。阿岚你怎么不给阿染多吃些。”国公夫人看着阿染心疼道，转头说着夏岚书。 夏岚书连忙放下筷子说道：“娘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哪里会苛待阿染，这些日子也没少替她补身体，但不知怎么回事，这孩子反倒还瘦了。” “外祖母，娘亲待我最好了，怎么会苛待我？我有好好吃饭的。”阿染连忙说道，在将军府，为了不让娘亲担心，她都努力多吃东西，只是可能心中一直想着事，所以无论如何也补不好身子。 国公夫人自然知道夏岚书不会苛待阿染，只是看着阿染小小的身量让人忍不住担心。 “阿染来先喝碗汤。”秦氏替阿染盛了一碗当归春笋乌鸡汤。 “谢谢三舅母。”阿染连忙双手接过。 看着秦氏，国公夫人又想起夏寅的婚事来，夏寅始终不愿成婚，问也说没有喜欢的姑娘，只是暂时不打算成婚。 阿染小口的喝着汤，她自己没打算成婚，加上二府也舍不得她，倒是没怎么被催促。 众人也知道不可能留阿染一辈子，只是阿染这身子实在让他们无法放心，只好一边让阿染保养身子一边慢慢在皇城中替阿染相看着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齐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对阿染日后夫君的要求都是一样的，必须要相貌端正，德才兼备，齐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都没有妾室，阿染日后的夫君必定也是不可以纳妾的。因着两家的权势已经足够，所以他们对家世并没有太大要求，最重要的是必须要对阿染好。 一顿饭吃完，下人将花园收拾了出来摆上了瓜果点心，大家一起坐在一处谈天说地。 看着满园的人，国公夫人突然说道：“你们瞧这像不像阿染他们刚回皇城的那年，我们也是这样坐在花园玩，转眼国公府已经添了这么多人进来，阿染也这么大了。” 夏岚书闻言一愣，是啊，当年他们回皇城的时候也是春天，回国公府的时候也是这样坐在花园中。 “那时候阿染才这么高呢！”夏靖严闻言伸出手比了一个高度，是五岁的小阿染的身高。 众人顿时一阵怀念，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也都老了。 阿染鼻子酸了酸，看着这些亲人，一年她走了他们该多么伤心啊！ “那我呢？大舅舅，那个时候我多高啊！”见众人都有些伤怀，慕离故意出声逗乐。 “你那时候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呢！没玩多大一会儿就睡了。”夏靖严看着慕离笑道。 -- 第242页 慕离闻言也笑。 “现在你们也都大了，阿述你们几个也都娶了媳妇了，孙女的福气我是没有了，你们努努力看能不能让我抱上个重孙女。”国公夫人看着几个成了亲的孙子说道。 几个孙媳们闻言个个红了脸。 “祖母，这个还是要看缘分的，需得慢慢等才是。”夏辰开口笑道。 “我不管什么缘分，你小子给我好好努力。”国公夫人看着夏辰道。 “嘿嘿！”夏辰咧嘴笑了笑，悄悄看了阮红思一眼。 阮红思瞬间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夏寅面无表情的倚在凉亭上，感觉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国公夫人盯上了夏寅，“阿寅你可是跟阿辰一般大的，你瞧瞧阿辰已经成亲多久了，你再看看你。” “我不急。”夏寅淡淡回了三个字。 “你不急我急，李侍郎的千金大方有礼，相貌上佳，过几日你去见见。”国公夫人放下茶盏说道。 “有事，不见。”夏寅还是那一张冷脸，只是那冷脸上好似带了三分无奈。 “你……”国公夫人不过是想看着几个孙子成家，偏偏遇见个夏寅，一时气得没法。 “阿寅，你瞧瞧你把祖母气的，还不快请罪。”秦氏对着夏寅使着眼色，秦氏是一个开明的母亲，夏寅暂时不打算成婚也不逼着，只是国公夫人一直在催促着夏寅。 夏寅抿了抿唇，他觉得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气祖母还是先离开吧！ 见到夏寅打算离开，阿染连忙开口：“外祖母，您先别急，凡事都有缘分，五哥现在还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不愿意成婚，就再等等吧！咱们家又不会纳妾，自然要让五哥慢慢找一个喜欢的人的。” 阿染一句话比什么都好使，国公夫人气顺了些。 阿染连忙给夏寅使了一个眼色。 夏寅明白阿染的意思，上前递了一杯茶给国公夫人：“祖母，喝口茶。” 国公夫人接过茶怨念的看了夏寅一眼，这一家人真是让人操心。 其他人看着夏寅又被催婚忍不住笑。 “你还笑，都快二十的人了，你媳妇呢！也不跟你七弟学学，早早就有美人芳心暗许，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哪家小姐会喜欢你。”韦氏看着夏毅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夏毅一脸无奈。 夏修跟宁韶婉的婚事两家已经私下定下了，所以他没有被催婚的烦恼，只等两个哥哥成婚后他就成婚。 阿染看着众人不禁莞尔一笑。 夏寅逃离战圈，默默的站到杏花树下去了。 “妹妹，过几天武试我参加了，你要不要来看我。”夏毅也远离韦氏，跑到了阿染身边。 南和的武试是为了选拔好的武将守卫南和，夏毅没能像夏寅一样上战场自己打来功名，就选择了武试这一条路，先进了朝堂再说。 “好啊，在哪里？”阿染看着夏毅笑道。 “就在长胜街，那里设了擂台，专门用来比试的。”夏毅说道。 “好，我一定会去看的，六哥加油！”阿染眉眼弯弯。 第70章 到了武试那天，阿染来到了长胜街，这里已经围了许多百姓，毕竟这种武试的打斗还是很吸引人的。 武试不限身份，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百姓，皆可参加。 因为是为了南和国家招募人才，所以武试通过分为三个等级。 甲等是最好的，有三个名额，这三个人之中再决出排名，就跟科举一样分为状元榜眼探花。 乙等，有十个名额，这十个人会直接进入禁卫军。 丙等有三十个名额，这三十个人会进入军中训练，日后就是南和国的一股强大的力量。 “妹妹！”正在排队的夏毅看见阿染大声喊道。 阿染面上戴了面纱，闻声看向夏毅的方向，轻轻颔首示意。 夏毅对着阿染招手笑，不过因为在排队不能随意走动。 周围的人很多，阿染覆了面纱衣着淡雅，但皇城中的百姓是见惯了贵人，看阿染衣服面料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百姓们也就没有离阿染特别近。 擂台一共搭了三个，中间的一个是用来让武试的考生比武用的，左边的是摆了箭靶考射箭的，右边是举石考力气的。 夏毅站在人群中英致勃发眉眼飞扬，十分自信。 考生们先测试举石力气，和射箭。举石分为二百斤，二百五十斤，三百斤，一一能举起才能算为合格。射箭分为骑射和步射，都要在规定范围***中靶心。通过这两个项目才可以到最后的互相比试。 阿染知道自家哥哥的能力，这些都不在话下。 果不其然，举石射箭夏毅都轻松过了。 夏毅进入了最后的比试环节，不过还要略做等待，等后面的人都测试完才会开始。 “哥哥真厉害！耶！”阿染旁边一个黄衫的小姑娘大声的喊道，好像她的哥哥也是考生。 因为黄衫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大，吸引了阿染的目光，转头看去，小姑娘大约十七跟阿染同岁，但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着耀眼的光芒。 阿染眼眸一动，这样的阳光活泼她再也没有了。 见到阿染看自己，黄衫姑娘对着阿染灿烂一笑。 阿染一愣，对着黄衫姑娘点头回应。 -- 第243页 黄衫姑娘看着阿染呼吸一窒，虽然看不清阿染的容貌，但是那面纱外的一双清眸实在是太好看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那般漂亮的眼睛。 阿染回应黄衫姑娘后目光又移回了擂台之上。 黄衫姑娘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看着擂台上自家哥哥的表现又开始欢呼。 过了许久，后面的考生们才全部通过测试，剩下来的人并不多，现在才有监考的官员开始分配接下来的比试各位考生所对阵的人。 先是两位考生对打，随后剩下的人再如此循环，直到决出最后三位胜者，余者按排名分为乙等和丙等。 三位胜者还要到皇帝面前进行殿试考校军法理论，然后分出排名。 在监考官员正在分配的时候，围观人群没什么好看的，黄衫姑娘不禁有些无聊，目光转到一旁的阿染身上，行走几步凑了过去。 “姑娘，你也是来看哥哥比试的吗？我叫黄珞你叫什么啊？” 突然被搭话，阿染愣了愣，她已经许久没有跟家人以外的人相处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姑娘？”见阿染没有回答，黄衫姑娘又唤了一声。 “我叫慕染。”阿染反应过来轻声回道。 听见阿染的声音，黄珞不禁惊呼出声：“你声音好好听啊！名字也好听！你的声音就像那个，那个怎么说来着，好像是宛若黄莺出谷。” 阿染闻言忍不住笑，眼中都染上了三分笑意。 黄珞挠头笑了笑：“我读书少，说得可能不对，别笑话我。” “不会的，谢谢你的夸奖。”阿染温声说道。 “我跟你说，我哥哥可厉害了，这里考的东西我哥哥都能轻松完成，而且他还熟读兵书十分厉害，他还……”黄珞好像是个自来熟，瞧着阿染温温柔柔好相处的样子就开始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也没顾着别人有没有听。 阿染认真听着黄珞说话，看着她笑语嫣嫣眉飞色舞，这一看就是一个幸福的小姑娘，想来她的哥哥也很疼爱她的吧！ 黄珞不停的说着，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监考考官都已经把考生比试分配出来了，黄珞还在滔滔不绝。 “比试要开始了。”阿染轻声提醒道。 “哦哦！”黄珞连忙住嘴，认真的看着台上的比试，虽然还没到她哥哥出场，但还是极为认真，偶尔还跟着比划几下。 阿染对武功不甚了解，虽然家中哥哥们除了夏修都在练武，但她还是只能看看热闹，其余的就不懂了。 为了节约时间，反正旁边两个擂台需要测试的已经测试完了，那两个擂台也同时有人在比试，所以是三队人同时在比武。 百姓们也是不懂武功，大多都是来看看热闹，叫好声此起彼伏，百姓们为自己喜欢的考生喊着加油。 “出来了，慕姑娘你看这就是我哥哥，他叫黄衡。”黄珞指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对阿染说道。 阿染抬眼望过去，黄衡身高八尺相貌端正，倒是比其他武夫要生得好些。阿染看了看身边的黄珞，黄珞长相甜美，她哥哥相貌如此也正常，看来他们家人都挺好看。 阿染喜欢美人的毛病又犯了。 “哥哥加油！打趴他！”黄珞大声喊道。 擂台上的黄衡听见自家妹妹的呼喊，转头望了黄珞一眼就认真正视着对手。 “慕姑娘，我哥哥可厉害了，他一定会赢的。”黄珞对着阿染说道。 “嗯。”阿染点点头，她也觉得黄衡一定会赢，因为黄衡的对手长得不太好看。 以貌取人的阿染。 黄珞对她哥哥的能力并没有夸大，黄衡确实很厉害，阿染虽然看不懂他们的招式，但明显黄衡的对手被黄衡狠狠压制了，没有坚持多久，黄衡果然赢了。 “耶！”黄珞跟着百姓们一起欢呼。 这一队分出了胜负，接着下一队继续。 夏毅好像排在很后面，迟迟没有轮到他。 看他们打斗实在有些无聊，尤其是比试是允许用武器的，有时候双方失手还会见血。 阿染低头摸了摸腕上的佛珠，佛珠光芒略微黯淡，她也有些头晕，可能是因为这里的血气吧！ 围观百姓突然一齐惊呼，原来是正在擂台上比试的考生，上面两位考生的武器都是长剑，只是其中一位考生技不如人剑被挑飞了。 这还没有什么值得惊呼的，只是那被挑飞的长剑不受控制的飞向了人群，这可是削铁如泥的长剑，可以杀人的，百姓们怎么能够抵挡。 那长剑还好巧不巧的飞向了阿染。 “妹妹！”夏毅发现长剑飞向阿染瞬间大急，直接脚尖一点闪身飞向阿染。 黄珞正在跟已经打败一位对手的黄衡说着话，见此情况轻轻提身在空中一个后翻要去挡住那长剑。 夏毅在擂台后面，离阿染相对较远，此刻过来竟然刚刚和黄珞的动作同步，二人在空中同时踢向长剑，长剑被踢飞到空地没有伤到人。 二人在半空中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此刻同时落地。 “妹妹，你有没有受伤？”夏毅担心的看着阿染。 阿染摇摇头，她才看见一道银光飞了过来，还没看清就被夏毅和黄珞阻止了，怎么会受伤呢？ “刚刚多谢姑娘出手救我妹妹。”夏毅见阿染没事才转头对着黄珞说道，刚刚他看得清楚，黄珞也在救阿染。 -- 第244页 那边黄衡见妹妹突然翻身离开，也跟着跳了过来，此时关心着自家妹妹。 “有没有事？” 黄珞摇摇头，她可是跟哥哥一样自小一起习武的，要不是身为女儿身，她也要去参加武试的。 “慕姑娘，你被吓着了吧！别害怕，我可以保护你的。”黄珞望着阿染笑道。 上面两位考生也是大惊，见没有出什么事情这才连忙过来道歉。 “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让姑娘受惊了。” 二位考生拱手道歉。 夏毅低头握紧了拳头，眸子一闪直接抽出腰间长剑直指二人。 “六哥！”阿染惊呼。 黄珞也是被夏毅的突然行为吓了一跳，黄衡上前一步护住了自家妹妹。 监考考官见此情形也不敢贸然开口，他认识夏毅，自然也能猜出阿染是谁，齐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兄台，我们二人并非有意而为，你这是何意？”一位考生皱眉说道。 另一人也是皱眉抿唇，明显也是不太高兴，虽是他们有错在先，但比试总是刀剑无眼，出些意外也可以理解，既然没伤到人，就不必这样大动干戈。 “六哥，我没事，你快回去准备比试吧！”阿染轻声说道。 能到达最后一关互相比试的人至少身上是有些本事的，并且世家百姓都可参加，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其他世家的公子，阿染不想让夏毅因为自己得罪别人。 夏毅冷眼看着二人，正因他们不是故意的他才只是拿剑指着，若他们是故意的他的剑恐怕已经落在他们身上了。 “虽然你们并非有意，不过也是惊吓到慕姑娘了，你们应该赔礼道歉才对，而不是在这里对人家哥哥皱眉不满。”黄珞见状开口说道。 连黄珞都看出来那二位考生的不满，其他人自然也看出来了，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夏毅仗剑而立还可以说是心疼妹妹，他们此刻却不应该来计较夏毅的行为，而应该对阿染道歉才对。 “我无事，二位莫要挂怀，我哥哥他只是太过担心而已，还请二位不要在意。”阿染上前一步说道。 二位考生对视一眼，确实是他们差点伤了这位姑娘，被旁边的小姑娘一说脸上顿时也挂不住，此刻阿染的话刚好让他们有个台阶下。 二人再次拱手道歉。 “妹妹，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过他们？”夏毅愤愤的转头说道。 “六哥，你的脾气真的需要改改了。”知道夏毅是关心自己，但阿染还是不得不如此说，每次自己只是差点遇见危险，还没有遭遇危险哥哥们就急了，她不敢去想日后她献祭哥哥们会如何心痛。 “我……”夏毅心中一痛，他的性格确实有些急，尤其是遇到阿染的事情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哥哥父亲都说过自己，只是他一直改不掉，现在连妹妹都开始嫌弃他了。 见夏毅表情伤心，阿染知道自己的否定会让夏毅难受，只是她现在必须要心狠一点，不然日后她真的怕哥哥们会做出一些她不愿看到的事情。 “六哥，只要你再稍微温柔一些就好了，凡事不要那么冲动，想一想再去做那件事，一定会好很多的。”阿染放缓语气说道，她对家人永远会心软。 “好，我听妹妹的，我会试着改的。”夏毅看着阿染坚定的点点头，他自己也知道有些行为不好，既然妹妹喜欢温柔的人，那么他也就努力变得温柔吧！ “对了，这位姑娘，刚刚非常感谢你救我妹妹，这块玉佩给你作为答谢，你可以用它拿来向我许一个愿望。”夏毅扯下腰间金穗白玉玉佩递给黄珞。 齐国公府的人看似温柔，但个个护短至极，报起仇来绝不手软，同时他们也非常知恩图报。 “不用谢，你当时不也赶过来跟我一起踢开了那剑吗？就算没有我你也一定可以保护自己妹妹的。”黄珞笑着说道，她很喜欢阿染，当然会救啦！况且就算不是阿染是其他人，她也会去救的，这是爹爹教她的，虽然爹爹现在不在了，但她还是会一直按爹爹说的做的。 “拿着吧！”夏毅直接将玉佩丢给黄珞。 黄珞圆眸一睁，那么好的白玉怎么能让它掉在地上碎掉，习惯性的伸手去接，玉佩落在黄珞的手心。 夏毅已经转身回到了擂台上等待比试。 黄珞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回头看了看黄衡。 黄衡耸耸肩也回了擂台，让妹妹自己处理这件事。 “收着吧！没事。”阿染看着黄珞的眼中又多了几分笑意，看来接下来只有五哥的婚事才会让外祖母操心了。 擂台上的夏毅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看台下的黄珞，台下的黄珞收好玉佩又扬起灿烂的笑容跟阿染说着什么，她不像皇城世家那些大家闺秀，总是那样柔弱娴静，像黄珞这样的女子才有活气，就像是前几年爱玩的妹妹一样，夏毅不喜欢那些性格差不多的世家小姐，像黄珞这样鲜活的女子才能一眼就进入了他的心。 比试继续开始，夏毅不时的看着台下那抹黄色的倩影。 阿染注意到夏毅的目光所及，淡淡开口打算帮一帮自家六哥。 “黄姑娘你今年多大？” “我十七了，你呢？”黄珞笑着回答。 “我也十七。”阿染温声回道。 -- 第245页 “你几月的？”黄珞十分高兴，一脸喜意的问着阿染。 “二月。” “我正月的，比你大哦！”黄珞闻言十分高兴。 阿染微微浅笑，清眸温柔：“黄姑娘你定亲了吗？” “定亲？”黄珞一愣，然后看着擂台上的黄衡说道：“没有，我跟哥哥相依为命，哥哥他说要来皇城参加武试拼来功名，若是没有考上就去参军，我也有一身武艺，不能进军营我就住在军营外，帮一帮老弱妇孺，保护他们不被人欺负。” “你的理想真好。”阿染闻言真诚的笑道。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黄珞大笑出声，随后轻轻皱眉：“我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只是哥哥说他要是考上了就把我嫁了，不许我再跟着他乱跑，说什么女子只有嫁人才是最好的归宿。哼！凭什么只有男人才可以做许多事，女人就只能嫁人！” 看起来黄珞极为不满黄衡的想法，但阿染从中看出了黄珞对黄衡的不放心，她也是很担心自己的哥哥，才会想一直跟着他的吧！ 黄珞继续说道：“我偏偏就要跟着他，他自己这么大了不娶亲，竟然还一直催我嫁人！” 阿染笑着看向台上的黄衡，缓缓说道：“我想你哥哥只是想要你有一个家。” 听到阿染这句话，黄珞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们的爹娘早早的就抛下他们兄妹二人走了，后来都是她跟哥哥一直相依为命，哥哥一直不娶亲她也不愿嫁人，兄妹二人都互相不放心对方。 见到黄珞的表情没有刚刚开心，阿染猜测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于是愧疚道歉：“对不起，我好像说错话了。” 黄珞摇头笑了笑：“没事，我爹娘已经走了许多年了，我早就已经不伤心了，只是偶尔还会怀念一下他们。爹娘一定不希望我因为他们伤心，哥哥和我都很好，他们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黄珞十分开朗，对待生死也有自己的看法，并不会太过伤心，只会努力过好当下的生活。 “诶！慕姑娘你快看，轮到你哥哥了。”黄珞突然指着擂台说道。 阿染顺着黄珞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夏毅已经跟他的对手一起站在了台上，并且他刚好是在中间的擂台与人比试，正巧是阿染看得最清楚的一个擂台。 轮到夏毅比试，阿染便聚精会神的看着。 “慕姑娘，你也向我刚刚叫我哥哥加油一样喊呀！这样你哥哥有了你的鼓励也会更厉害的。”黄珞扭头看着阿染说道。 阿染浅浅一笑摇摇头，她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了，虚弱的身体也喊不出那么中气十足的声音。 “要有鼓励他们才能发挥得更好的。”黄珞认真说道，随后喃喃道：“你不喊的话我就帮你喊了哦。” 然后黄珞竟然真的开始大声替夏毅喊着加油。 夏毅听见声音一愣，看着台下因为大喊而脸蛋红扑扑的黄珞，心脏不停的快速跳动着，并且越来越快，仿佛是想要跳出嗓子眼一样。 “加油加油！”黄珞看着夏毅认真喊道。 夏毅好不容易回过了神，差一点再次失神，连忙转过头去看着对手，不然他今日怕是不能好好打完这场了。 双方先见了礼，随后就开始了比试。 夏毅在武功方面的造诣十分高，一招一式极有力量，并且动作也很漂亮。 “哇！好厉害！”黄珞忍不住惊呼道，她也是习武之人，所以她更加能够看出夏毅到底有多厉害。 阿染见过夏毅跟其他哥哥们比武，可以说除了上过战场的夏寅能够跟夏毅打个平手外，其他人都不是夏毅的对手。夏寅之所以能够跟夏毅打成平手，还是因为在战场上生死之间的锻炼，若是夏寅也好好在皇城长大做一个贵公子，恐怕齐国公府的公子们没有一个能够与夏毅的武功匹敌。 夏毅的武功真的十分了得，甚至连皇帝都曾经称赞过，说夏毅日后必然是一位大将。 夏毅的对手也不弱，不过还是不敌夏毅，一盏茶的功夫二人胜负即分。 输赢既定，二人迅速退了下去，将擂台让给下一队考生。 一队队考生比试过，终于决出了最后三位，其中一位是黄衡，另一位是夏毅，最后一位也是皇城一世家的公子。 “你哥哥真厉害！”黄珞对阿染说道，她是真的觉得夏毅实在是太厉害了，她都快忍不住想拜夏毅为师了。 “你哥哥也很厉害啊，也留到了最后。”阿染回以夸奖。 黄珞摇摇头，“你哥哥跟我哥哥没有比试过，不过我看得出来论武功，你哥哥还是要略胜一筹。” 夏毅和黄衡最后的对手都不是对方，二人没有碰上错过了，所以阿染并不知道夏毅和黄衡到底哪个厉害些，不过黄珞会功夫，她这么说可能也有自己的道理吧！ 现在前三名都决了出来，其他人也根据排名留下了，夏毅他们三个只需要静等明日的殿试就好了。 监考考官客气的对着三人说明了情况，随后三人都各自回府。 临走时黄珞还热情的跟阿染和夏毅挥手告别，夏毅愣愣的看着黄珞的背影发呆，直到阿染轻声唤他才反应过来坐了马车回齐国公府。 第71章 齐国公府 因为夏毅进了前三名，齐国公府今晚十分热闹，大家都为夏毅贺着喜。 -- 第246页 “六哥真厉害。”夏修看着夏毅说着。 “妹妹，明年我也要参加科举，你说我能考中吗？”夏修小声的问着阿染。 “当然可以啦！”阿染回头笑道：“七哥文采斐然，必定会高中的，到时候中个探花回来！” “嗯？阿染，为什么是探花不是状元啊？难道你觉得阿修中不了状元吗？”齐国公听见了阿染跟夏修的对话好奇问道。 阿染眨眨眼笑道：“七哥的文才中状元自然不是问题，但是探花好看呀！我喜欢探花。” 众人闻言大笑，是的，历来探花都是美男，夏修容貌俊美，探花还真是很适合的，阿染慧眼如炬啊！ 夏修也跟着笑：“那我就为妹妹中一个探花回来。” “好。”阿染闻言浅笑，藏好眼底的心酸，她是不可能等到七哥中探花的。 夏毅闻言看着阿染若有所思。 次日皇帝金殿中宣三人觐见。 殿门外，三人等候着皇帝宣见。 黄衡一身玄色劲装英姿飒爽，脊背挺直，颇有风范。 夏毅一身紫色长袍，上面烫金暗纹。 另外一位公子是世家凌府的，这位凌公子一身白袍印青竹花纹。 世家公子就是不论他们武艺再高强，骨子里总有一种贵公子的气质，衣饰稍微注意一些便是一位翩翩公子。 “这位公子请问贵姓，在下姓凌。”凌公子看着黄衡打着招呼。 黄衡不太了解诸多繁杂礼数，直接拱手道：“敝人名叫黄衡。” “黄公子，幸会幸会！”凌公子是个爱笑的人，此刻脸上笑容极为灿烂。 由于都是皇城中的世家，夏毅和凌公子都是互相认识的，所以凌公子就没有特别再问夏毅。 夏毅今天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直站在原地沉思。 凌公子疑惑的看着夏毅，看了看夏毅今日的打扮略微奇道：“夏公子，你今日好像打扮颇为风流啊！” 夏毅平日大多着玄色，少有穿紫色这样漂亮的颜色，齐国公府的公子个个相貌俊美，夏毅也不例外，今日夏毅如此打扮可谓是让不少人亮了眼。 看着凌公子注意到自己的衣着，夏毅眼神一动开口问道：“凌公子，你觉得我好看吗？” “什……什么？”被一个男人问这样的问题，凌公子瞬间大惊失色，惊异的看着夏毅，随后跳开一步远离夏毅，戒备的看着他说道：“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 “你！”夏毅眉头一拧，拳头微握。 “三位公子，陛下有请！” 这时候李顺正巧出来宣三人进殿，夏毅才横了凌公子一眼没有说什么。 凌公子一脸无辜，夏毅的话分明就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啊！皇城中好男风的公子可不少，容不得他不多想。 “凌公子？”李顺看着凌公子远远的站着，夏毅和黄衡已经进去了。 “哦！”凌公子立马反应过来跟上，不过是挨着黄衡身边走，离夏毅远远的。 夏毅眉头忍不住跳了跳，打算有空找凌公子比试一番。 转进殿中，三人神情严肃，对着皇帝行跪礼。 皇帝叫了三人起身，夏毅和凌公子他都认识，目光落在黄衡身上。 世家与平民的差距真的是十分大的，往年不管是科举还是武试，大多都是世家的人进入前三名，今年难得有一个平民，并且据监考考官所汇报，这个黄衡的表现十分好。因为没有跟夏毅和凌公子比试过，所以三人具体的强弱还不知道。 皇帝看着三人，亲自问着各种问题考校。 三人的回答都让皇帝十分满意，夏毅和凌公子自不必说，都是自小习读兵书的，最让皇帝惊喜的还是黄衡。 皇帝本以为黄衡是一个只懂武功的武夫，因为以往进入前三的平民都是如此，没想到黄衡竟然还对兵法颇有见地，并且不比夏毅和凌公子差，某些地方甚至还要比二人看得更加远。 惊喜过后，皇帝心中已经有了些谱，对三人有了安排。 黄衡兵法极佳，是皇帝心中的武状元人选，凌公子又要比夏毅次些，所以状元傍眼探花就能够定下来了。 皇帝叫来李顺拟旨，也不给三人卖关子，直接宣布让三人先知道。 “黄衡兵法极佳，为武状元。夏毅武功超群，为傍眼。凌源你兵法武功皆不错，就为探花吧！” “是，谢陛下！” 黄衡和凌公子下跪谢恩。 皇帝见夏毅还站着不动，疑惑开口：“夏毅，你还有何疑问吗？” 夏毅在思考，随后跪下请求：“陛下，夏毅有一事相求。” “说。”皇帝荣宠齐国公府，对夏毅也有别人没有的耐心。 “陛下可否封我为探花？” “这是为何？”皇帝闻言不解，还没有人愿意降低名次的。 黄衡和凌公子也是一脸不解，显然不明白夏毅此举用意。 夏毅抬头笑了笑：“我妹妹说她喜欢探花。” 皇帝闻言瞬间了然，阿染在宫中住了那么多年，皇帝对阿染的癖好也有所耳闻，不禁失笑。 皇帝看着夏毅摇头，既然是因为阿染，那么夏毅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不过皇帝好笑的是阿染说的肯定不是武试的探花，武试之人都是武夫，若那位探花郎是位世家公子也就罢了，若是平民，怕是难得有文科举的探花好看。 -- 第247页 皇帝笑过之后开口准了夏毅的请求。 “多谢陛下！”夏毅当即大喜，叩谢皇帝。 “你们去吧！”拟好圣旨，皇帝还要接着看奏折处理政事，就让三人退下了。 殿外，凌公子这下才懂得了之前夏毅问话的用意，想来是因为探花俊美，他想问问。不过平白从探花成了傍眼，凌公子有些唏嘘，这位集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二府宠爱的慕小姐，日后的夫君压力该有多大，慕小姐可是有七个哥哥三个表哥一个亲弟弟的，看他们对慕小姐的样子，凌公子不禁消了三分心思。毕竟阿染容貌绝世，谁能不心动呢？ 得了探花之名，夏毅面带笑容，想着回去妹妹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黄衡今日算是大大的吃了一惊，皇帝钦定的名位能调换不说，夏毅对妹妹的宠爱也是让他大开眼界，毕竟傍眼探花听起来是第二名和第三名差距不是很大，不过赏赐还是有区别的，夏毅可是放弃了不少赏赐。 状元傍眼探花都会得到皇帝定好的赏赐，因为排名不同，赏赐自然会有区别。不过黄衡在意的厚重赏赐，是夏毅和凌公子这两位从小在雕梁画栋之中长大的世家公子所不在意的。尤其是对夏毅而言，再多的金银珠宝名利权势，也比不上自家妹妹的一个笑容。 圣旨到了齐国公府，众人跪地接旨，阿染这几日住在齐国公府，所以她也在此时得知了夏毅中了探花的消息。 这么好的事情自然要庆祝一番，不过他们也不会太过张扬大摆宴席什么的，就自家人一起聚一聚乐一乐。 夏寅身在军营，一般不回府，国公夫人也差人去叫了。 “五少爷，老夫人请您回去一家人聚一聚。”国公府派来的下人在军营门口跟夏寅说着国公夫人的意思。 “嗯。”夏寅应了一声点头，这么好的事情他确实应该回去。 夏寅让下人先回府，他晚间再回去。 “听说你六弟中了探花？”辛晚舟走了过来笑道。 “嗯。”夏寅点点头，眼中冷漠稍减。 “那真是一件喜事。”辛晚舟笑了笑。 夏寅轻轻皱眉沉思，虽然未曾听说过那位状元的名号，但凌公子他还是知道的，夏毅的武功他心里有数，所以夏毅排名在凌公子之后让他有了些疑虑。 “怎么了？”辛晚舟瞧着夏寅面色有异开口问道。 “无事。”夏寅摇摇头，许是六弟发挥失常吧！ 论齐国公府的地位，只要齐国公上一道请恩折子，国公府的公子们入朝堂都十分轻松，但他们都不愿通过这种方式入朝堂，都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自己的抱负。 “楼阳那家伙又跑去给江小姐献殷勤去了，这几日江小姐好像对他感觉好些了，为了这在我耳边念叨了几日呢！”辛晚舟随口说道。 “嗯。”夏寅淡淡应道，想到回府祖母可能又会催自己成婚就觉得有些头疼。 辛晚舟深深的看了夏寅一眼，最后悠悠说道：“不如你还是听国公夫人的话成婚吧！老人家总替你操着心不是办法，你跟我不一样，我孑然一身无人管束。你跟齐国公府荣辱与共，许多事你是做不得的。” 夏寅转头看了辛晚舟一眼坚定道：“我不会成婚的，我也不会伤到国公府。” 辛晚舟看着夏寅沉默半晌，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二人一起并肩走向校场，操练了兵士半日后夏寅才回齐国公府。 临走时，夏寅回头问辛晚舟：“要和我一起去吗？” 辛晚舟摇头失笑：“你们家人庆祝我去干什么？” 夏寅微微低头沉眸，最后还是独自策马离开了。 看着夕阳下马蹄溅起的尘土，辛晚舟眼中深意无人可懂。 这晚齐国公府极尽热闹，所有人都在为夏毅而庆祝。 “妹妹，六哥是不是很厉害？”夏毅邀功似的跑到阿染面前说道。 夏毅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眉目间满是喜意。 阿染微微浅笑，眉眼一弯：“六哥帅气俊美，武功高强，十分配得上探花之位。” 得到妹妹的肯定，夏毅心满意足，不过正高兴之时一抹黄色的倩影从脑中闪过，夏毅不禁一愣。 此时的黄珞正在为黄衡得中状元而高兴呢！然后就围着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惊叹去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唯独夏寅独自在角落，从小夏寅便是这样，众人也早习惯了。 阿染带笑的双眸一一扫过亲人，想要将最美好的时光永远刻在心中，目光触及夏寅，那冷寂的身影几乎与烛光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阿寅。”国公夫人开口唤道，看样子又是要催促夏寅成婚了。 一瞬间厅中气氛都有些冷凝下来，国公夫人执着于让孙子们成家，而夏寅又从小有自己的主见，也不会哄着国公夫人，每次这个时候国公夫人都会被夏寅气着。 “外祖母！”阿染起身唤道，吸引了国公夫人的目光。 “阿染怎么了？”国公夫人疼爱的看着阿染。 “上次外祖母给我的蓝天玉叶我觉得不错，不过我已经喝完了，但又十分喜欢，所以就厚着脸想再跟外祖母讨些。”阿染笑着说道。 “说什么讨要，喜欢就来外祖母这儿拿，待会儿我就让人送二两到你房里去，喝完了再来拿。”国公夫人笑着说道。 -- 第248页 “谢谢外祖母。”阿染灿烂一笑。 国公夫人瞧着阿染就高兴，几两茶叶又算得了什么，阿染陪着国公夫人说话，让国公夫人忘了自己刚刚想要找夏寅。 秦氏悄悄摇摇头，多亏了有阿染，不然今晚又是一件事。秦氏作为夏寅的娘，一直都对自己儿子很放心，因为知道夏寅的性格，所以秦氏从来不催夏寅成婚。秦氏懂得夏寅会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自己只需要默默的站在夏寅身后当他的后盾就可以了。 夏辰见阿染吸引了国公夫人的注意力也是松了口气，走到夏寅身边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寅沉默无言。 夜渐渐深了，国公夫人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困意席卷。 阿染见国公夫人有了困意开口说道：“外祖母，我陪你回房休息吧！” 国公夫人抚了抚额点点头由身旁的丫鬟扶着。 前面有下人提着灯笼照路，丫鬟小心的扶着国公夫人，阿染手中也提了一个灯笼替国公夫人照着脚下。 “阿染，你可已经十七了，最近看着你身子好似也比之前好些了，再过段时间就跟着你娘多去各府的宴会玩玩吧！好好的姑娘总闷在家里算什么样子。”国公夫人边走边道，她这年纪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总想着让孙子孙女们都成了家才放心。 “好。”这一次阿染乖乖的应了。 “今年就再养养身子吧！等满了十八我再跟娘亲去参加各府宴会。”虽然答应了国公夫人，阿染却给了一个一辈子都不能完成的时间，明年她十八，也是献祭的时候。 “好，这才是外祖母的好阿染。”国公夫人闻言十分高兴，困意都没那么浓了。 阿染唇角含笑，小心的替国公夫人照着脚下的路，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外祖母，五哥他现在还年轻，暂时不想成婚也正常，您也不用太过担忧，五哥他一直待在军中，不懂如何跟姑娘相处，让他慢慢来吧！” 阿染不知道夏寅为什么不愿意成婚，也许跟当初闵表哥一样有不能说的心上人，也许是真的不想成婚，但这些都不重要，阿染只想最后的时光一家人都和和睦睦的，让国公夫人给夏寅一些时间，夏寅也能少气国公夫人几次。 国公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我这年纪，也不知还有几年好活，就想看着你们一个个都成了家才放心，不然万一哪一天有了个什么意外我走了可怎么办？” “外祖母您身子骨硬朗，怎么会有什么意外，您少操些心才对身子有益，您就暂且再多给五哥一些时间吧！咱们家又没有纳妾的规矩，若五哥为了了您的心愿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小姐，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那位小姐的不负责啊！”阿染轻声劝道。 这时候已经走回了国公夫人的院子，下人扶着国公夫人坐在榻上，随后去准备梳洗的东西。 阿染将手中的灯笼递给身后的下人，坐到一旁替国公夫人倒了一杯白水，已经夜深了，喝茶不好。 “行了，得让阿寅那小子知道他有个好妹妹，听咱们小阿染的，外祖母暂时就不催他了。不过你得告诉他不许就这样一直待在军营，偶尔还是要去一下别府宴会。”国公夫人接过阿染递过去的茶盏说道。 “好，就知道外祖母您最好了。”阿染笑着答应着。 “瞧瞧你这样，总是替你哥哥们操心着，听说阿毅最近性子有所缓和也是你劝的，年纪轻轻想的事这么多，可是会变老的。”国公夫人看着阿染笑道。 阿染闻言低头微微一笑，眼底淡淡忧伤划过。 “行了，夜深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国公夫人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转头吩咐着下人：“送小姐回细雪院，多拿些灯笼，路上小心照看，别摔了。” “那外祖母您快休息吧！”阿染起身行礼离开。 下人应了提着灯笼送阿染离开。 阿染本想继续回去再跟家人一起聊聊天，但齐氏派人过来传话说大家都有些乏了，所以就已经散了。 阿染也就直接回了细雪院。 又在齐国公府住了几日，阿染就回了镇国将军府。 一回府阿染就去见夏岚书，夏岚书此刻正在正院的小佛堂上香，轻柊见到阿染让她稍等了片刻。 阿染脸上本来带着温柔的笑，随后慢慢淡了下去。 轻柊以为阿染是因为不想等待所以心情不好，还开口安慰了几句。 “小姐稍等，夫人她很快就会出来了，您先喝些茶吃些点心。” 阿染点点头坐了下来，但她并不是因为需要等待才不高兴，她现在再也不愿意信奉佛祖，连看见娘亲给佛祖上香也会不高兴，心中悲意升起。 娘亲，你可知道你日日参拜的佛祖要你女儿的性命啊！ 阿染望着夏岚书的小佛堂，心中满是悲伤愤恨。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夏岚书才从小佛堂出来，见了阿染就笑：“我这几日新抄了佛经供奉给佛祖，祈求佛祖保佑你的身子越来越好，你最近可有什么不适，瞧着气色好似比之前好些了。” 阿染听见佛祖两个字就觉得刺耳，但在夏岚书面前又不能表露什么，只能淡淡了笑了笑。 “怎么了？瞧着精神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又有哪里不舒服？”夏岚书担忧的看着阿染。 “没有，娘亲别担心。”阿染摇摇头说道。 -- 第249页 “刚说你气色好些，这面上就白了三分，可见是说不得。厨房熬着乌鸡汤，轻泺你去端些来给小姐喝。”夏岚书心疼的看着阿染，随后吩咐着轻泺。 “是。”轻泺行礼后离开。 “娘亲，不用，我用了饭回来的，现在喝不下。”阿染连忙拒绝，在齐国公府外祖母像是怕她饿着一样，一直让她吃东西，现在肚子都是撑的。 “喝不下也多少喝一点啊！你瞧瞧你瘦得，一点肉都没有。”夏岚书皱眉心疼。 阿染无奈叹息，她从小都是这个身量，这几年确实比之前更加清瘦一些，不过也是因为落水后身子变弱的原因，现在是怎么补都补不回来的了。 “我还是先回我的院子好了。”阿染实在喝不下，打算还是先走为好。 阿染起身离开，夏岚书在后面喊道：“我让轻泺送到你院子里去，待会儿记得喝。” 阿染听了差点一个踉跄摔了，她实在是喝不下了。 回到竹笙小筑，夏岚书果然说办就办，很快轻泺就提了食盒过来，里面装着一盅乌鸡汤。 “小姐，喝了吧！这是夫人的一片心意。”轻泺劝着阿染。 看着满满一盅乌鸡汤，阿染皱起了眉，不过最后还是不忍娘亲伤心努力喝了小半碗下肚。 轻泺也不会真逼着阿染喝完满满一盅乌鸡汤，不过都是为了让夏岚书安心，她笑了笑道：“小姐尝尝不辜负夫人的心意就是，奴婢回去就跟夫人说您喝完了。” 阿染点点头，让人送了轻泺离开，肚子实在有些撑呢！ 哗啦啦—— 阿染倚在榻上看书，没多一会儿外面竟就下起了雨，阿染起身站在窗前观看。 春雨如酥，润物无声。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水渐渐多了起来，天气也慢慢回暖。 檐角的铜铃历经风吹雨打，度过春夏秋冬，再次迎来了烈日炎炎的夏日。 第72章 夏日炎热，主子的房里都放了冰盆降暑气，只有阿染身体冰凉不觉得炎热，不过为了不让其他人怀疑，她房内也一样摆着冰盆。 细雪院中，阿染闲适的坐在廊下看书，阿染彻底长成了皇城世家大家闺秀的样子，不再像儿时那样活泼爱玩，现在她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大家小姐。 “八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您有客来访。”小丫鬟迈着碎步过来禀报阿染。 阿染虽不在细雪院长住，但齐氏还是按小姐身份安排了二等丫鬟三等丫鬟，还有嬷嬷婆子们随时备着等阿染来住。 “好。”阿染闻言放下书起身回屋换了身见客的衣裳，随后便带着锁犀灵犀两个贴身丫鬟往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一路上见到阿染的下人都恭敬行了礼，阿染都微微颔首示意，下人们不禁觉得自家小姐真是温柔又美丽。 听见厅中传来的欢声笑语，阿染不禁有些好奇，这到底是谁来了？按理说来找她的直接在花厅见就可以了，怎么外祖母还把人请到这里来了。 国公夫人院中的下人见到阿染齐齐行礼，一位嬷嬷走近过来说道：“是黄小姐来了，现在在里面等着八小姐您呢！” 阿染闻言解惑，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厅中。 皇帝封了黄衡为正三品的参将，所以黄珞也一跃成了一位官家小姐，这几个月在皇城里四处跑着玩。 虽然黄珞从平民成了官家小姐，不过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底蕴，黄衡的才能暂时也还没有被众人知晓，皇城诸人对黄家兄妹都是面上的客气，并且一些地位较高人又清高的世家还会有些看不起他们，毕竟朝堂上的官员大多是世家出身，寒门平民稀少。 不过黄珞这性子也不太爱跟那些大家闺秀们相处，黄衡现在整天都很忙没时间陪她，她就自己找事情做，在皇城中四处跑着，看见有什么不公的事情就要管一管，因着有了这么一个嫉恶如仇的小姐出现在皇城，最近京兆尹都轻松了些。 而因为黄珞嫉恶如仇，也跟夏毅结下了缘分，当初武试之时夏毅就对黄珞有着很好的印象，后来更是将心都丢到了黄珞身上。 黄珞嫉恶如仇，武艺高强，在皇城中管着闲事一般人也不是她的对手，不过皇城贵人遍地，总会遇见一些得罪不起的人。 有一次黄珞正见一位贵公子欺负路上卖小饰品的老奶奶，那贵公子拿了东西却不给钱，还想打人，黄珞当时就看不过去直接飞身过去把那贵公子打了一顿。 老奶奶自然十分感谢黄珞，不过这贵公子可不是旁人，是怡亲王的爱子，黄珞这下可算是惹了麻烦了。那怡亲王世子当时就叫了许多护卫来向黄珞报仇，碰巧夏毅跟黄衡从军营回来碰上才救下了黄珞。 救下黄珞简单，不过黄家兄妹算是得罪了怡亲王府了，还是夏毅出面平息了怡亲王世子的怒火，让黄家兄妹免了被怡亲王府为难。 因为连阿染都说过夏毅的性子太冲动，加上黄珞的出现，夏毅这一次竟然真的慢慢改了性子，现在行事已经知道要先思后行，凭他处理怡亲王世子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以往夏毅一定是直接带着黄家兄妹把怡亲王世子打服，哪里会这么平和的解决问题。 最后夏毅替黄珞赔了不少礼给怡亲王世子，怡亲王世子看在齐国公府的面子上才放过了黄珞。 彼时，黄衡也才发现就算他成了武状元，不仅不能好好保护妹妹，带给妹妹的危险也更多了，皇城中的世家哪一个不是绵延百年以上的，随便一个世家就能弄死他们兄妹，他们还是太弱了。 -- 第250页 这个时候夏毅已经发现自己喜欢黄珞了，他是一个很直接的人，很快就跟黄珞表明了心意，不过黄珞一直都是不太愿意成婚的，暂时也就没有答应夏毅。 夏毅也没有气馁，后面努力追求着黄珞。 黄珞毕竟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面对夏毅的追求支持不了多久也喜欢上了夏毅，不过她心里一直放不下自家哥哥，就算喜欢夏毅也还没有说出口的，她想等哥哥成婚以后再说。 齐国公府这边自然知道夏毅有喜欢的姑娘了，一个个的都很高兴，国公夫人是最高兴的，所以对待黄珞十分的好，哪怕黄珞只是来找阿染，她也让人将黄珞请来了自己的院子说话。 黄珞活泼明媚，很讨老人家的喜欢。 国公夫人看见黄珞就跟看见前几年的阿染一样，又是喜欢又是心疼，现在的阿染虽然成了一个人人夸赞的大家闺秀，国公夫人却总觉得看着哪里不舒服。 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都从未有意将阿染教导成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一直都是以阿染的意愿为先，只是教导一些必须懂的道理，却没想到最后阿染还是成了一个安静平和的大家小姐。 “外祖母，黄姐姐。”阿染行礼打着招呼。 一见到阿染，黄珞笑容更加灿烂，两步就到了阿染面前，想要拉着阿染说话，不过想起阿染不喜别人碰触就忍住了。 “阿染来了，快坐着说话。”国公夫人笑着招招手，回头对身后的嬷嬷说道：“去泡八小姐喜欢的蓝天玉叶过来，还有屋里再添两个冰盆，别让她们热着了。” “是。”嬷嬷连忙应了。 阿染来了黄珞就将离国公夫人最近的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坐在了另一边。 黄珞对着自己的丫鬟招招手，随后对着阿染笑道：“我最近得了两匹上好的衣料，最适合夏日穿了，挨着皮肤十分凉爽。” 这就是黄珞今日来的用意，她一直在学着皇城中世家小姐们的规矩，还有她们喜欢的东西，她可不能给哥哥丢人，别人会的她也得会才是。 “多谢黄姐姐了。”阿染浅笑道谢。 锁犀上前接过了黄珞丫鬟手中的两匹料子。 这料子对普通人来说算是极好的，不过对这些世家小姐们来说就不是这样了，她们根本不会用这料子做衣裳。 但这料子是黄珞的一番心意，黄家暂时也比不得这些有着深厚底蕴的世家，已是把最好的送给了阿染，阿染自然也是真心感谢。 “真是难为你想着我们阿染，我库房里还有两匹冰蚕丝的料子，算是替阿染给你的答谢了。”国公夫人笑道。 “谢谢国公夫人！”黄珞也不扭捏，直接接受道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国公夫人笑着说道，她十分喜欢黄珞。 国公夫人送黄珞的冰蚕丝衣料就是真的是上好的料子，价值千金。 不过黄珞没有从小接触这些珍贵的东西，没有皇城世家小姐公子们那双辨别宝物的利眼，只觉得这冰蚕丝的料子摸起来十分光滑冰凉，一看就是好的。 “今年好像要比往年热些，阿染你院中的冰盆可够，不够去跟你大舅母说，让她再给你拨些。”国公夫人关心着阿染。 “够的，大舅母分了许多到细雪院，一点也不会觉得热。”阿染回道，她本来就感觉不到暑意，齐氏又疼爱她特别分了许多冰，她只有觉得冷的。 国公府可真富贵，见到齐国公府上下的吃穿用度，黄珞这样想着。 黄衡虽是武状元，又得封三品参将，但到底比不得这些世家，加上他们兄妹平民出身，更知道万物来之不易，过得倒是十分简朴毫不奢华。 黄珞性子豁达，只觉得齐国公府富贵奢华，却没有半点羡慕之心，觉得自己也过得挺好的。 三人在这里坐着，好似今年确实比往年热一样，国公夫人吩咐下人去厨房端了冰镇酸梅汤过来。 “阿珞丫头，多喝些消暑。”国公夫人招呼着黄珞。 “诶！”黄珞答应了，端着碗就开喝，余光看见阿染优雅的拿着勺子在慢慢喝，不禁也放慢了动作，优雅了起来。 不过这些规矩实在太让人难受，黄珞不像阿染从小在各种规矩之中长大，端不了多久就忍不住了，端着碗一饮而尽，还是这样喝才痛快。 国公夫人看着黄珞慈爱一笑，吩咐下人给黄珞又添了一碗，同时吩咐道：“阿染身子弱，冰的就少吃，一碗消消暑气就好了。” 阿染闻言放下水晶碗，就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角才点了点头，碗中还剩了大半碗酸梅汤，阿染根本没喝几口。 阿染行动举止皆是优雅有礼，毕竟她曾经给凤梧柒做伴读，皇宫的规矩可比各府都要严格多了，这些规矩已经刻入了阿染的心中，全都可以自然的做出。 国公夫人现在已经把黄珞当孙媳妇看了，本就慈爱温柔的人对黄珞耐心更多，黄珞再没规矩的举止国公夫人都会觉得年轻人可爱，何况黄珞虽然不懂规矩，但行动间颇有娇憨之色，确实让人见了喜欢。 也不知道夏毅多久才能将黄珞娶回家，国公夫人看着黄珞想着，她的心愿就是看着孙子孙女们都成家。 黄珞来就是给阿染送礼物的，被国公夫人叫到院子中说了半天话，还喝了酸梅汤得了两匹衣料，黄珞也打算告辞离开了。 -- 第251页 国公夫人点点头让人送黄珞出府，她年纪大了，说了这么半天话就觉得有些乏了。 “外祖母您歇息会儿吧！我送黄姐姐出府。”阿染也站起身告辞。 国公夫人点点头，让嬷嬷将自己扶起来进了内室去休息。 看着国公夫人被扶进了内室，阿染才送黄珞离开。 黄珞性子活泼，并且喜爱在皇城四处惩恶扬善，说着许多趣事给阿染听，阿染偶尔回应两句，剩下的时间都是黄珞一个人在滔滔不绝。 到了府门口，阿染停住了脚步。 黄珞说个不停的嘴终于停了，一双杏眼转了转，没看见想看见的人不禁有些失望。 向来善解人意的阿染猜测黄珞这是已经喜欢上六哥了？好像这是在期盼什么？ “阿染你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就成。”黄珞看着阿染笑道，背着身挥挥手就自己出府了。 “小姐，您等等我。”黄珞的丫鬟连忙对着阿染行礼后去追黄珞。 阿染看着她们的背影微微一笑，转身打算回细雪院继续看书。 回去的路经过莲湖，看着大片的莲叶莲花，阿染忍不住上前几步。 “小姐。”身后锁犀轻声唤道，小姐像是总有水灾一样，她们是再不敢让小姐去水边的。 阿染敛了敛眸，远远的看着莲塘没有再过去，翠绿的莲叶粉红的莲花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想起曾经跟元竹一起泛舟，阿染眼底缠绵爱意。 只是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金色莲华，阿染心中一痛，这凡间的莲花真的好美，但佛祖脚下的莲华可真难得啊！竟要叫一人的命去幻化。 阿染的脸上笑意消失，几分悲意落在身上。 看着远处的莲塘，阿染忍不住心酸。 锁犀灵犀静声侍立在后面，只感觉小姐的悲伤，却不知悲意从何而起。 齐国公府门口 黄珞行动飞快，她的丫鬟根本跟不上，她笑着转身回头看着追着气喘吁吁的丫鬟笑，没注意到后面有人过来。 来人看见黄珞没有注意也并不躲避。 察觉到有气息近在咫尺，感觉好像要与人撞上，黄珞可也是武功高强之辈，足下用力移开几步，避免了与人相撞的意外。 “我还以为能拥美人入怀呢！”来人正是夏毅，此时正笑看着黄珞。 夏毅容貌本就俊美，原先因为性子冲动，脸上总有几分浮躁之气让人觉得不舒服，现下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看起来更加稳重了，人也更受欢迎了。 黄珞回头一见是夏毅，心不受控制的一跳，努力想要压住自己的心跳，黄珞看着夏毅假装冷哼：“我是谁啊！武功高强的黄珞，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意外。” “是吗？”夏毅闻言笑了笑。 突然一个闪身逼近黄珞。 黄珞看着夏毅俊美的面庞跟自己贴得那么近，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夏毅同样心跳得十分快，本想要逗一下黄珞，没想到自己却被她迷住了。 二人靠得十分近，四目相对，心跳加速跳动。 “咳咳！”黄珞最先反应过来，往后跳了几步干咳几声说道：“你干嘛！你可是世家公子，怎么也这样不知礼数，靠这么近干嘛！我以后还要嫁人呢！” “就算是嫁也是嫁给我，有什么可忌讳的。”夏毅扬眉笑了笑。 “自大！”黄珞扭头冷哼。 夏毅看着黄珞笑了笑，眼中满是对黄珞的喜欢。 他是听黄珞来了齐国公府的消息才从外面赶回来的，就为了见她一面。 黄珞扭头不看夏毅，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回头看他。 阳光下的夏毅笑容十分灿烂，帅气俊美夺人眼球。 黄珞暗暗咬了咬唇，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干嘛！ 不过想了想阿染的容貌，黄珞就觉得夏毅这么俊美没什么了，她第一次见阿染的时候阿染是覆了面纱的，后来第一次见到阿染的容貌，她可是站在那里呆了好久，顾不得旁人的嘲笑，她是真的从未见过那样漂亮的人，连画上的天女都没有阿染好看。 阿染容貌绝群，齐国公府的公子也是个个容貌俊美，黄珞早就大开眼界了。 要说齐国公府的公子中最好看的不见得是夏毅，黄珞觉得那个冷冰冰的五公子才是最好看的，偏偏却是夏毅这个不是最好看的人俘获了她的心。 “阿珞，你多久才愿意嫁给我啊？”夏毅温柔的问道。 齐国公府的人都很温柔，但夏毅是除了夏寅外最不温柔的一个了，现在一下子温柔起来却能把人的心给融化。 看着夏毅认真的询问，黄珞的心都漏跳一拍。 “谁要嫁给你啊！”黄珞咬了咬嘴唇小声嘟囔着，心却跳得飞快。 “看来最近你还是不想嫁给我，那么我改日再问吧！”夏毅笑了笑并不是很在意，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等黄珞同意的那一刻。 “要不要进府坐坐？”夏毅问着黄珞。 “不要，我要回自己家了。”黄珞抬头说道，她才刚出来，就不回去了，还是先回家好了。 “我送你。”夏毅开口道。 黄珞一扬头走在前面，黄色的纱裙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夏毅跟在她身后，黄珞不爱坐马车，夏毅也就陪着她步行，在路上还帮了一个老奶奶运了东西。 -- 第252页 每次帮助了别人黄珞都十分高兴，她一直记着爹爹说的话，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帮助了别人自己也会高兴。 夏毅认真看着前面这个善良的女孩，跟皇城中的那些世家小姐不同，黄珞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善良。 世家小姐们大多端得一副温柔善良的样子，不过背地里有多阴暗就不知道了，夏毅出身自齐国公府，有些阴私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十分庆幸自己的妹妹和心爱的女子都很善良，不像那些伪善的世家小姐。 到了黄府，黄珞蹦蹦跳跳的转身：“好了，我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夏毅点点头打算转身离开。 “哥哥！”黄珞看见黄衡高兴的喊道。 黄衡这时也刚好回府，三人在府门口碰上了。 见到黄衡，这可是心上人的亲哥哥，夏毅回身见礼。 黄衡拱手还礼。 “怎么在府门口站着？”黄衡低头问着黄珞。 黄珞回道：“夏公子刚送我从齐国公府回来。” “怎么也不请人家进去坐坐？”黄衡说着黄珞，抬头对夏毅说道：“夏副将进府坐坐吧！” “不用了，我还是先回府。”夏毅开口拒绝，若是单独跟心上人相处还行，有个黄衡在中间就没意思了。 黄珞活泼善良，黄衡却好像是因为一心都钻研在武艺上，为人并不是很善言辞，所以与人相处起来并不是很愉快。 “夏副将留步！”黄衡开口挽留夏毅。 黄衡看了看黄珞对夏毅说道：“不知道夏副将上次给我妹妹玉佩时说的话可还当真？” 黄衡说的是黄珞留阿染时夏毅送出去的那块玉佩，当时夏毅说可以答应黄珞一个愿望。 “自然当真。” 黄衡转身向黄珞讨要玉佩，黄珞虽然十分不解，但还是将玉佩拿出来给了黄衡。 黄衡将玉佩拿在手中，对着夏毅说道：“不知我用这玉佩许愿你可答应？” “哥哥你干嘛？”黄珞不解的看着黄衡。 “这玉佩是我给黄小姐的答谢，只要她同意，你许的愿我也会兑现。”夏毅回道。 黄衡回头看着黄珞。 黄珞不明白哥哥这是要干什么，不过他们兄妹自小相依为命，黄珞自然会答应，她对着夏毅点了点头。 于是夏毅目光落在黄衡身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黄衡看着夏毅，刚开始他中了武状元时还很高兴，不过很快就被现实打破了喜悦，知道自己兄妹在这些世家眼中什么也不是。随后得知夏毅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他一直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暗暗观察着夏毅。 事实证明齐国公府真的很会养孩子，齐国公府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不夸好，黄衡观察夏毅许久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除了刚开始夏毅的脾气还有些差，不过后来也改了，黄衡更是挑不出错来。 后来他看着自己妹妹也渐渐喜欢上了夏毅，但就是迟迟不答应夏毅的追求，黄衡知道，妹妹是为了自己，但他不愿意妹妹为了自己牺牲。所以做了今天的决定。 “我的愿望是你娶了我妹妹！”黄衡看着夏毅一字一顿说道。 黄衡知道夏毅身后的齐国公府有保护黄珞的能力，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也知道夏毅是真的喜欢黄珞，加上齐国公府的人不纳妾，黄衡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黄珞这个爱到处帮助人的性格，皇城中贵人又这么多，黄衡真怕自己哪天护不住这唯一的妹妹。 “什么？” “什么？” 黄珞跟夏毅异口同声，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黄衡。不过黄珞是惊讶，夏毅是惊喜。 “你回去准备婚礼吧！阿珞这里有我跟她说，她也是喜欢你的，你不用担心。”黄衡说着将玉佩抛给夏毅，随后拉着黄珞进府了。 夏毅在原地呆了许久，随后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欣喜得不行，尤其是黄衡最后一句话，黄珞也是喜欢他的，让他怎么能不惊喜！ 夏毅在原地高兴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回去齐国公府，他要吩咐人准备婚礼，然后还有把聘礼送到黄府。 第73章 “哥哥，你刚刚干嘛呢！” 黄府，黄珞不敢相信的看着黄衡。 黄衡宠爱的看着黄珞，他虽不善言辞，也不会与人相处，但对这个妹妹的是真心的疼爱。 “哥哥知道你也喜欢夏毅，你年纪也不小了，嫁了人我才放心，还是你自己也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好？” “但……”黄珞还想再说什么，她现在还不想成亲，她得看着哥哥娶了嫂子进门才可以。 “阿珞，在皇城中咱们实在是太弱小了，随随便便一个世家的纨绔子弟就能欺负我们，齐国公府势力很大，在他们的保护下我们才能好好生存，你就当嫁过去为了哥哥以后的前途好不好？”黄衡看着黄珞的眼睛说道。 黄珞忍不住皱眉，她知道哥哥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哥哥分明就是不想看着自己一直拒绝夏毅才这样的。 黄珞忍不住鼻尖发酸，爹娘虽早早的离开了，但她有一个十分好的大哥。 “咱们阿珞不是侠女吗？怎么也红了眼眶？”黄衡开口取笑道。 来皇城这么久，黄衡也学了不少东西，在官场上不善言辞是很吃亏的，黄衡也在努力改正自己的缺点。 黄珞红着眼睛看着黄衡。 -- 第253页 最后黄珞还是答应嫁了，毕竟夏毅是她的心上人，她要是一直拒绝，后面夏毅不喜欢她了该怎么办？ 齐国公府见夏毅也确定了婚事，只有一个夏寅还不愿意成婚，后面两个弟弟都等着成婚，国公夫人又答应了阿染暂时不催夏寅。 于是这一次齐国公府决定暂且不论长幼，直接让夏毅和夏修先成婚，并且两兄弟还可以在同一天办。 齐国公府这边一切准备就绪，国公夫人可是随时准备着婚嫁的东西，就等着孙子们给她娶孙媳回来。 黄衡的意思是越早办婚礼越好，毕竟黄珞的性格实在是太活泼了，他生怕后面又出什么事。 既然是黄衡的要求，齐国公府又差人去了宁府问，确定没问题后，婚事就定在了两个月后。 宁韶婉是早早的就在缝制嫁衣，现在突然通知不用再等了也不急，她的嫁衣已经快绣好了。 最近国公夫人面上总是喜气洋洋，能不高兴吗？一下子两个孙子成婚，双喜临门。 先不论齐国公府从上到下的喜悦，黄府这边可算闹了个惊天动地。 “什么！绣嫁衣！从小到大刀枪剑戟我都拿过，就是没拿过绣花针！” 这是黄珞得知需要自己绣嫁衣时候所说的话。 黄衡也正为这事而头疼，自家妹妹自己清楚，黄珞的确不是块绣花的料。 正当黄家兄妹为此头疼的时候，韦氏差了人告诉黄珞，嫁衣她已经安排绣娘在缝制了，让黄珞不用担心。 黄珞知道了顿时喜笑颜开，不用自己绣嫁衣，真是太好了，黄珞顿时对未来婆婆好感大增。 在夏毅和夏修激动的心情下，齐国公府同时办了两对新人的婚礼。 黄珞和宁韶婉同时进门，炎热的夏季也过去了，天气逐渐转凉。 眼看着已经是八月底了，阿染觉得时间实在过得太快，快得她抓都抓不住。 随着时间飞快的流逝，阿染的心也一天比一天不舍，看着家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还有外祖母对自己的期盼，外祖母一定还想着明年要好好给自己相看人家，却根本不知道明年已经没有她了。 阿染觉得人生倒数的感觉一点也不好，知道自己死亡的时间，原来是这么的难受。 “阿染，你在想什么？” 叶成帷看着阿染失神的表情问道。 阿染回了回神，叶成帷又找了稀奇的东西来送给她，还请她到广味楼吃饭。 “没有，我是觉得又快要到秋天了，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阿染垂眸说道。 叶成帷闻言笑了笑，原来是小女孩的伤春悲秋。 自从楚丞相退下去后，皇帝虽然没有升叶成帷为左相，但叶成帷还是朝堂之中最有势力的，毕竟他上面只有皇帝了，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还因为叶成帷狠辣的手段，现在朝中敢明着跟他呛声的人几乎是没有了。 “秋天虽然苍凉，但还是很美。”阿染望着窗外说道。 窗外是行走的百姓，阿染眼中看到的却是漫山火红的枫叶，最后一年时间她将春夏秋冬都尽收眼底，深深铭记。 “最美的秋天是在草原上，秋天的草原是金色的，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尽头，只有满满的金色。”叶成帷开口说道，他曾经任多处地方官，有些地方是有草原的。 “我连皇城都没有出过，大草原的风貌我是无缘得见了。”阿染低头说道，她多么想出去看看啊！将世间最美丽的事物都铭记在心中。 “北边有一个部落，他们生存在大草原上，放养着牛羊，生活无拘无束。并且他们是我们南和国的附属，草原上有许多猎物，陛下最近好像有意想去草原上狩猎。”叶成帷缓缓说道。 “真的吗？”阿染惊喜的看着叶成帷。 如果皇帝真的有意去草原狩猎，必定会带上一众大臣，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一定有名额，那么她也有机会走出皇城了。 看着阿染期盼的眼神，叶成帷心尖一颤，他只是听皇帝随口说起，像是一个心愿，并不一定真的会去草原。只是现在看着阿染亮晶晶的眼神，不管皇帝还想不想去，叶成帷都打算极力促成这件事。 “自然是真的。”叶成帷看着阿染温柔一笑，他已经决定待会儿就入宫劝说皇帝了。 得到叶成帷的肯定，阿染十分高兴，叶成帷告诉她的消息从来都是真实的，没有一次出过意外，这次一定也是一样吧！ 阿染认真的期盼着，想象着大草原的瑰丽风光。 看着阿染畅想的目光，叶成帷下定决心一定要达成阿染这个愿望。 吃完饭，叶成帷将阿染送回了镇国将军府，随后直接进了宫。 阿染回到房内寻找着关于草原的书，看着上面所记载的草原风光，然后自己跟着想象。 也许是叶成帷十分能把握皇帝的心思，也许是皇帝真的十分看重叶成帷。 对于叶成帷提出的建议，皇帝很快就同意了，并且已经让人在准备一切事宜，还有确定让哪些官员随同前往。 阿染猜的没错，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都在随行名单之中，在慕淮问她想不想一起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随后夏岚书开始帮他们三个人收拾准备着东西，镇国将军府的人不可能全去，慕淮是指定的陪驾之人，可以带家眷，慕离跟阿染都去。将军夫人年纪大了不宜长途奔波，镇国将军府也不能没有主事的人，所以夏岚书也留下。 -- 第254页 齐国公府那边人口众多，自然也是不可能全部跟去的，齐国公国公夫人都不想去，夏靖冀作为禁卫统领是必须随同保护皇帝的。夏靖安和夏靖川也不去，让夏靖严带着小辈们一起，夏靖冀忙着保护皇帝，夏靖严最为稳重去了看着小辈们不惹事最合适。 小辈之中夏毅夏修都是刚刚新婚燕尔，夏修和宁韶婉不说，二人都是皇城中典型的世家小姐贵公子，对大草原并不是很感兴趣。倒是黄珞一听眼睛都亮了，妻子这么感兴趣，夏毅自然陪着，所以他们小夫妻也要跟着去。 夏述夏泽都决定留在皇城中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凤御琛被留下监国，这也是皇帝的一次放权，看看凤御琛有没有真正的独立起来。凤御琛被留下，夏霄自然是一直跟随着凤御琛的。 夏寅作为将军，跟辛晚舟晏楼阳都是被指名随行的。 至于夏辰，他对官场不感兴趣，也就一直没有入朝堂，倒是对经商颇有兴趣，他不想去大草原，但打算去交州一趟。听说贺家倒台了，交州那边能捞的好处可不少。 所以齐国公府这边去的人分别是夏靖严，夏靖冀，夏修，黄珞，夏寅一共五人。 各府的名单都定了下来，凤梧柒听到要出去玩，自然也是拉着常皓一起跟着，皇帝那么疼爱凤梧柒，哪里有不答应的，凤梧柒正忙着收拾行李呢！ 江家也被指名随行，江大爷和江二爷都去。江月绾性情温婉，本来不是很想去，但得知阿染要去也就一起跟着了。 宫中嫔妃就随皇帝心意跟随，皇帝让楚皇后也跟着一起去。不过楚皇后以后宫事务繁杂为由拒绝了，这些年她跟皇帝算得上是相敬如宾，年纪大了对那些情情爱爱也不感兴趣了，只想着子女好了就好，这样一起出行的机会她就不占个位置了，留给那些年轻的妃子吧！ 见楚皇后拒绝，皇帝也不是很在意，转头下了旨意让云贵妃随行，还有后宫一些低位分的年轻嫔妃，高位分的嫔妃就云贵妃这么一个，由此可见云贵妃多年荣宠不衰。 前朝后宫的随行的人都定了下来，皇帝在决定去草原的第一时间就亲自写了书信送到护国寺，请元竹也一起去，不过元竹现在还没有回应。 阿染正在镇国将军府高兴的收拾着行李，可以去领略皇城没有的风光，心中的阴霾也暂时被扫开，让她满是悲伤的心情好了一些。 习惯性的轻抚腕上佛珠，阿染才惊觉自己忘了一件大事。 每隔一段时间佛珠身上的佛法消失变得黯淡她就得回护国寺住几天，这一去草原怕是要许久，到草原路上就得花半个月时间，何况还要在那边玩，回来又是半个月，佛珠怕是坚持不了那么久。 阿染想了想起身去了护国寺。 护国寺 禅房处，元竹正坐在廊下，他坐在从前和阿染一起品茶下棋的地方。 阿染今年住在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时间变多了，只有佛珠光芒黯淡才会回来，佛珠光芒养回来的时候就又走了。 元竹早前有意逃避阿染，所以不是很在意，后来才发现阿染好似也在躲着自己。 元竹不知道，阿染不是在躲他，是厌恶佛祖。 元竹目光落在对面空着的位置上，虽然极力克制，但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跟阿染相处，对阿染的爱意不减反增，思念跟爱意混在一起如潮涌。 元竹忍不住看向禅房通往外界的小路上，内心忍不住期盼着那道倩影的出现。 可能是自己真的太过思念阿染了吧！竟然看到了幻觉。 元竹眼前好像真的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苦笑的摇摇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元竹哥哥？”阿染缓缓踏步过来，看见元竹一个人坐在廊下摇头轻声唤道。 元竹身体一僵，这声音…… 阿染慢慢走近，疑惑的看着元竹。 元竹轻轻抬头，竟然真的就见到了阿染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元竹明显的呆愣，阿染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情。 她一直想着逃离佛祖的掌控，逃离护国寺，忘了元竹哥哥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元竹哥哥只看见她逃离护国寺，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自己一定是让元竹哥哥伤心了，他一定是误会了。 阿染这样想着，瞬间急了，从小到大，她什么事都会告诉元竹，唯独这件事她开不了口，不是她不愿意说，是她无法跟元竹说。 “元竹哥哥，我……”阿染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声音又被封住了，佛祖无处不在，她还是不能告诉元竹哥哥真相。 元竹看见阿染回来先是惊喜，随后惊醒自己已经选择了天下苍生，压制住心中的狂喜，他面色温柔的走到阿染面前。 执起阿染的手，元竹看了看佛珠，雪白佛珠光芒明亮，他疑惑的看着阿染，既然佛珠光芒还在，那么阿染怎么突然回来了，她这段时间不都是喜欢待在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吗？ 虽然不知道阿染为什么今年不爱住在护国寺，但对已经选择天下苍生的自己来说是好事。没有与阿染日日相处，他才能努力回到从前心如止水的样子。 只是元竹仔细思考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心如止水的时候是多久了，好像不知在何时心中就住了阿染这么一个人，时时刻刻的想着，他自以为心如止水的时候可能心就已经乱了，只是不自知罢了。 -- 第255页 “怎么突然回来了？”元竹开口问道。 阿染微微一愣，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妙的尴尬。 因为她逃避佛祖逃离护国寺，她与元竹竟然第一次有了生分的感觉，这是从未有过的。连当初隔了几年再见元竹时都没有这种感觉，那个时候他们更像久别重逢的故友，一点生分的感觉也没有。 阿染低了低头，是因为长大了跟小时候不一样了，还是她真的因为佛祖也对元竹哥哥有了一些芥蒂？ 见阿染不说话，元竹拉着阿染坐了下来，替她倒了一杯茶。 捧着许久未喝的竹叶清茶，阿染看着杯中的竹叶愣了愣神。 阿染喝了一口茶，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泡的，已经是温凉的了。 她放下茶杯，看了看元竹。 “是为了陛下去草原的事吗？”元竹想起自己书桌上那封皇帝亲笔写的书信。 阿染闻言眸子一闪，元竹哥哥还是轻易就知道她的想法，他们之前没有变才对，一定她想多了。 阿染这样想着，抬头带了笑容点点头。 “镇国将军府也在随行名单之中，从苏州回到皇城后，我再未踏出过皇城一步，草原的风光是我未曾见识过的，我想去看看。” 元竹闻言一顿，他本不欲与皇帝一同前往草原，但看阿染这样期盼，他有些动摇了。 “元竹哥哥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就是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法术可以让佛珠多护我一段时间，我怕在草原上待太久它撑不住。”阿染看着元竹问道，她真的很想离开这锦绣皇城，去其他地方看看。 阿染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没有这样的法术。”元竹摇了摇头，“南和人信佛，所以整个南和都有佛祖庇护，在护国寺中佛光普照，能够佑你周全。草原上的人有自己的信仰，他们不信奉佛祖，那里佛的气息是最弱的，并且草原人骁勇善战爱好狩猎，到时必定见血，于你身体有害无益。” 元竹说的这些阿染都知道，她也想过自己的身体可能会对草原有排斥，到时候一定会有不适，但她不愿意放弃离开皇城的机会。也许她已经在这个举国上下信奉佛祖的地方待烦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到没有佛祖的地方，哪怕不是长久的，至少她可以喘息一下，不用整日都待在满是檀香的地方。 “没关系。”阿染轻声说道，她心意已决，她真的想要去草原看看。 元竹看着阿染坚定的眼神，竟然被震撼到了，这好像是阿染第一次有这样坚定的意愿。 因为显赫的家世，阿染要什么有什么，身边总是围着许多人满足她的所有需求。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坚定的想要去一个地方，从前她不知道生命原来这么短暂，很少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也懒得跨越山河去游历天下，现在她想要多看看这天下，她的时间却所剩无几，所以这一次的机会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看到阿染这么坚定，元竹最终还是守不住自己的心，决定答应皇帝跟阿染一起去草原。 “你帮我派人去回陛下，我答应了。” “答应什么？”阿染闻言疑惑，她并不知道皇帝给元竹写了书信。 元竹起身回到自己的禅房，将皇帝那封书信给了阿染。 阿染接过一看，随后惊喜的笑了。 “太好了，元竹哥哥你也去，我马上让他们去回陛下。” 阿染唤了锁犀过来，让她派人去宫中回话。 锁犀应声离开。 元竹也答应随行，阿染这下才是真的放下了心，为了草原之行能够顺利，阿染留在了护国寺养着腕上佛珠。 许是太久没有见到阿染，元竹完全控制不住对阿染隐藏的爱意，虽不能说出口，但他努力的多与阿染相处，将阿染的面容表情都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中。 一大早阿染正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元竹就走了进来。 锁犀灵犀刚刚为阿染梳洗完，此时去准备早饭去了。 阿染拿着简朴的木梳梳理着一头柔顺的青丝，梳着简单的发髻，将自小喜爱的发带缠绕在发间。 看着阿染手中的木梳，元竹手心微微起汗，那是他当初亲手雕刻想要赠给阿染的，后来被妖邪打断，之后阿染也就开始回到镇国将军府住了。 是了，是在妖邪之后阿染才开始喜欢回家的，阿染一定是因为担心家人才不再住在护国寺，元竹突然想通了什么。 元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原因，阿染一向十分看重家人，知道宫中出了妖邪家人差点被伤到，肯定就担心了，所以之后才一直待在镇国将军府。 想通了阿染突然离开护国寺的原因，元竹心中一直以来闷闷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梳好发髻，插了两朵绒花，阿染将木梳放在妆台上。 看着那把断裂过的木梳，那道裂纹此刻还十分明显，元竹记得自己那时候将它放在了阿染枕下，想来是阿染发现留下的。 虽然不知道阿染为什么会留下一把有瑕疵的木梳，但元竹心中莫名的觉得高兴。想来是他打算送给阿染的东西，兜兜转转还是落在了主人的手中吧！ 有时候缘分真的很奇妙，元竹再一次感叹缘分的奇妙，记得小时候师父说过阿染与佛有缘分，好像真的是这样，阿染从小到大身边都有他这个佛子。 -- 第256页 阿染转头看着元竹，“元竹哥哥，你不用准备行李吗？” “我没有什么东西。”元竹哥哥摇了摇头。 “好吧！”阿染点点头。 锁犀灵犀准备好饭食端了过来，阿染抬步往外走，打算去用些。 正在行走的阿染突然脚下一顿，她听见了讨厌的声音。 “汝时日不多了。” 第74章 皇帝将前往草原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叶成帷去办，叶成帷的速度十分快，不过十多天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东西，明日众人就出发了。 镇国将军府 夏岚书还在为夫君和一双儿女准备着东西。 “到了草原这天气必定是冷了，带两件披风吧！” “还有多带两件厚实的衣服，阿染身子弱，到时候可别着了风寒。” “还有还有，把这个披风也带上。” 明日就要出发了，夏岚书还在不停的增加他们的行李。 “好了好了，已经够了。”慕淮看着夏岚书还在继续塞着行李连忙阻止，“你再装下去怕是我们到过年也穿不完。” “我怕你们过去了身子不适，尤其是阿染，她身子一向不好，你到时候可得注意一些，千万看着她些。草原夜里凉，可不许她出去吹风。”夏岚书转身嘱咐着慕淮。 “好好好，知道了，夜深了，快休息吧！”慕淮连连应道，然后跟轻柊使着眼色，让她们赶紧退下，自己哄着夏岚书睡了。 夏岚书还是有些不放心，几次想起身再添些什么，都被慕淮阻止了。 最后到二更了夏岚书才睡下。 次日一早，众人坐着马车启程，夏岚书一路送到城门口，直到看不见队伍的影子才回去。 临启程前，皇帝邀请元竹与他同乘一辆马车，但元竹以自己要修习佛法拒绝了。 元竹隔着人群看了阿染一眼，最后上了属于自己的一辆马车。 元竹的马车就在皇帝后面一辆，比任何重臣宗室都要离皇帝更近。 马车摇摇晃晃，阿染目光落在窗外，看着自己缓缓离开皇城。 因为要长途跋涉，她们乘坐的马车都不是平日用的，要更大些，能容纳的东西也更多，让她们在马车上不用那么烦闷，也不必那么拥挤。 镇国将军府的女眷就阿染一个，所以她自己一个人一辆马车，锁犀灵犀同随侍候。 行了大半日的路程，黄珞受不住一直闷在马车里面，让人牵了马来自己骑。 马蹄声响起，黄珞在阿染马车外喊着她的名字。 锁犀替阿染微微撩起车帘，让二人方便对话。 “阿染，要不要下来一起骑马？总是闷在马车里多没意思。”已经梳着妇人发髻的黄珞性子还是如同未嫁时一样。 阿染微微摇头拒绝：“六嫂你去松泛松泛吧！我就不去了。” “好吧！”黄珞见阿染拒绝也不强求，一扬马鞭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看着远处凤梧柒也骑着马在走，阿染知道凤梧柒定也是在马车中待不住。 凤梧柒与常皓并肩骑着马，看着一道黄色的影子从阿染马车旁冲过，那是齐国公府六公子的妻子，阿染的嫂嫂。想来是去邀请阿染骑马被拒绝了。 “你怎么不让阿染一起出来陪你？”常皓转头问着凤梧柒，妻子跟阿染的关系一向很好。 凤梧柒轻轻摇了摇头，她不去不是因为跟阿染关系不好了，而是她了解阿染。阿染骑术一向一般，后来身子变弱后更是再没有骑过马，好好坐在马车中才是现在的阿染该做的。 “我记得阿染的骑术虽不如你，但出来慢慢走一会儿透透气还是可以的。”三人自小同在宫中长大，常皓对阿染也有一些了解。 “怎么？陪我你不高兴？想阿染那样的绝世美人陪在你身边吗？”凤梧柒回头柳眉倒竖瞪着常皓。 “阿柒，你说什么呢！我是因为你跟阿染是好友才会问的，你千万别多想，以后我都不问了，我的心中只有你，你……”一见凤梧柒的样子常皓瞬间急了，连忙解释着。 看着常皓着急的样子，凤梧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最喜欢看常皓在乎她的样子了。 “阿柒？”常皓见凤梧柒笑了十分不解，面上还是有些着急的样子。 凤梧柒抬眼看着常皓笑，鬓间的蝴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 看得常皓不禁一呆，他自小就喜欢凤梧柒，好不容易娶了回来自然是要全心爱护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你真傻，我跟你开玩笑呢！”凤梧柒弯眉一笑，眼神亮晶晶，有着对常皓的爱意。 “以后不许开这样的玩笑，你放心，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常皓驱马离凤梧柒更近了些，眼神坚定的看着她说道。 看到常皓眼中的坚定，凤梧柒愣了愣，想了想常皓对她的情意。 凤梧柒忍不住红了耳根，扭头过去不看常皓。 风却将凤梧柒小声别扭的话传达给了常皓。 “我也只爱你一个。” 常皓听见了低头一笑，丢了自己的缰绳轻轻一跃到了凤梧柒的背后与她同骑。 “你干什么？” 凤梧柒小声惊呼，回头看了看常皓，低头红了脸。 常皓发出愉悦的笑声，搂着凤梧柒心中十分满足，能娶到自己的心上人，这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 第257页 凤梧柒刚开始还有些傲娇害羞，后面被常皓感染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夏毅看着前面秀着恩爱常皓和凤梧柒，看了看一旁的黄珞也起了心思。 驱马接近黄珞，黄珞却看穿了夏毅的心思，一勒缰绳御马离夏毅远了些，还回头看了夏毅一眼。 “你来追我啊，追到了再想其他的。” 风中传来黄珞的声音，黄珞已经骑着马跑出好一段距离。 夏毅忍不住抚额，媳妇会武功还骑术高超该怎么办？ 最后夏毅决定去追，双腿一夹马肚追了上去。 二人策马奔腾，嬉戏打闹。 夏靖严看着二人这样活泼，忍不住有些头疼，怪不得让他来看着这帮孩子呢！ 夏靖冀看着远处打闹的夏毅和黄珞，忍不住想起待在齐国公府的妻子，年轻时他与妻子跟现在的夏毅黄珞也差不多。妻子箭术高超百发百中，他们俩也是常常比试。 一路上，常常可见一些公子小姐们策马游玩，连江月绾都忍不住出来骑了两回马，只有阿染一次也没有出去过，一直待在马车中或是看书或是发呆。 路途已经大半，再过几日就要到草原了。 阿染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放下了书掀起车帘想看看外面的风景歇歇眼睛。 看着阿染掀起了车帘，叶成帷策马到了阿染的马车旁。 “快要到草原了，这里的水土与皇城不同，你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阿染摇了摇头，她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也没有觉得在马车中烦闷。她可以足不出户不觉无聊，自然也在马车中待得住，只是马车多多少少都有些颠簸，让她觉得身子有些疲累。 “没感觉有什么不适，只是马车颠簸，身子有些疲累。”阿染轻声回道。 “可是马车太硬了，你坐着不舒服？我那里有狐皮毯子，我让言秋送来给你，你垫着坐可能会好些。”叶成帷对着阿染说道，同时挥挥手让言秋去他马车上拿去了。 “不用。”阿染连忙拒绝：“我这儿已经铺了柔软的毯子，只是旅途劳顿，马车坐得久了些才会觉得累。” “再忍忍，很快就到草原了，到时候你先休息几天再去玩，先顾好身子。”叶成帷温柔说道。 阿染点点头，已经走了十来天，估摸着这几天就会到草原了。 虽然跟叶成帷解释了她之是坐马车坐久了才觉得疲累，叶成帷还是让言秋将狐皮毯子送给了阿染。 锁犀将言秋送来的狐皮毯子给阿染铺上，阿染坐着是觉得更舒服了些，不过因为连日奔波还是觉得疲累。 过了三天，阿染掀开车帘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望无际的草地了，马上就到大草原了。 住在这个草原的部落叫做青兀，他们是依附于南和的一个部落，听闻皇帝要来草原狩猎，已经早早的开始准备了。 到达青兀部落的时候，他们的大王热情的迎接了皇帝和南和其他人。 青兀大王为众人安排了住处，青兀人没有房屋，他们都是居住在帐篷中，他们放牧牛羊为生，常常要迁徙去别处，所以没有固定的住处。 一下马车，这些从未出过皇城的公子小姐们都惊呆了。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刚好是草原日落的时候。 众人就看见一望无际的金色草原上，一轮金黄色的落日几乎与草原融为一体。 被深深的震撼过后，他们收起表情，怀着激动的心情各自先到安排的住处收拾了一下自己，今晚青兀大王为南和诸人准备了晚宴接风洗尘。 秋天的草原有一些寒意，风吹得裙摆簌簌作响。 青兀人的帐篷都是白色的，一眼看过去像是金色绸缎上的颗颗珍珠。 阿染一个人有一个帐篷，灵犀在里面收拾着行李，锁犀拿了一件披风给阿染披上。 阿染轻轻拢了拢披风，这里的风真是舒服，草也是淡黄色的，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轻轻闭了闭眼，阿染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这种被天地所包容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头上那股无形的压力终于消失了片刻，让她得了些喘息的时间。 微风吹得草叶沙沙的响，阿染觉得自己这次的决定没有错，大草原真的太美了。 “咳咳！”阿染正在享受草原上的微风，肺部突然一个不舒服咳出了声。 “小姐！”锁犀闻声出来担忧劝道，“您快进来吧！这会儿风这么大，您可别刚来就染了风寒。” 阿染轻抚着胸口又咳了两声，听了锁犀的话进帐篷去了，她还想好好感受一下大草原的风貌，不想得了风寒被拘在这帐篷中。 “灵犀，快找两件厚实的衣服给小姐换上。”一进帐篷锁犀就开口喊道。 “诶！”灵犀听了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去行李中找了一件厚实的衣服出来。 夏岚书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塞了许多厚实的衣服让她们带上。这不，刚到草原就用上了。 阿染乖乖的换了衣服，她的身子到了冷天气本来就弱些，为了不辜负大草原的风光，她还是穿厚实些吧！ 换好衣服，再歇息一会儿，青兀大王准备的晚宴也开始了。 再次出帐篷已经是夜幕降临满天星斗了。 南和诸人再次被草原的星夜所震撼，在草原上看星星，仿佛伸手就能够到，真的伸手去够却是一片空气，引得人摇头一笑。 -- 第258页 “好漂亮啊！”灵犀忍不住惊叹出声。 锁犀也在抬头看着漫天繁星，忍不住被星空所折服。 “走吧！”阿染收回目光轻声说道。 锁犀灵犀也回过神跟在阿染身后前往晚宴。 慕淮和慕离住在一个帐篷，就在阿染的旁边，此时三人一起前往宴席。 草原上的下人称为奴隶，这些奴隶穿着布裙梳着长长的辫子，头上也没有发饰，与南和的丫鬟大不相同。 奴隶们忙碌的走在各处准备着东西。 晚宴开始，篝火燃烧。 皇帝与青兀大王一齐坐在上首。 元竹知道青兀大王必定会宰杀牛羊热情招待他们，他不食荤腥，草原上的血气本就重，就直接告诉皇帝他要休息没有来参加晚宴。 青兀大王挥挥手，他的子民们上来献舞。 草原上的舞蹈也与南和的不同，南和的舞蹈是轻盈柔美，这里的是热情奔放，尤其是配着他们口中南和诸人听不懂的歌声更是让人觉得自己也想要一起跟着热情起来。 “王爷，你这大草原可真是好啊！看得朕都羡慕起你来了，能生活在这么美丽的草原之上。”皇帝转头看着青兀大王笑道。 “陛下只知这短暂的好，可不知道咱们带着牛羊迁徙的辛苦，到底还是陛下的南和更好。”青兀大王笑着回了。 南和国富民强，土地富饶，青兀部落作为附属，他们的大王认真算来就跟一个有封地的王爷差不多。 皇帝闻言笑了笑，开始认真看着歌舞。 “诸位尝尝，这些牛羊肉都是刚刚现杀的，十分新鲜，还有鹿肉也是今日去猎的。”青兀大王招呼着众人。 草原上的食物也与南和的不同，桌上都是牛羊鹿肉，还有马奶倒在碗中给众人品尝。 皇帝首先尝了尝，然后点头夸道：“味道真是不错！鲜香味美！” 其他人也拿起筷子品尝，草原上的肉更加鲜美，肉质更嫩更劲道。尤其是这烤鹿肉，与皇城猎场圈养的鹿肉味道大不相同，这种在草原奔跑长成的鹿肉吃起来要更加美味。 奴隶们替众人将肉用小刀切成小块，男人们吃倒是没什么，对这些世家夫人小姐来说这小块还是有些太大了。 锁犀替阿染把肉又分得小块些阿染才夹起来尝了尝，味道确实鲜美。 黄珞是个不拘小节的，直接就着奴隶切好的肉就吃了，吃得眼睛满足的眯起。 “你慢点。”夏毅坐在黄珞身边提醒道，看着黄珞的吃相，生怕她噎着。 “没事。”黄珞端起马奶一饮而尽，然后开始继续大快朵颐。 夏毅见黄珞虽然吃得飞快，但确实也没事，自己这才开始品尝起来。 “小姐，你要尝尝这个吗？”灵犀见阿染看着碗中的马奶问道。 阿染看着白色的马奶，她还没有喝过这种东西呢！有一点兴趣，但又有些犹豫。 最后阿染还是端起马奶小口的尝了一口，草原上的餐具都是很大的，连酒杯也很大，这盛着马奶的碗都快要比阿染的脸还要大了。 阿染细细品过之后皱了皱眉，将碗放下再没有碰过。 这马奶喝起来酸中带甜，味道怪怪的，她喝不习惯。 “嘎嘣！”听见一声脆响，阿染转头看着慕离。 慕离正拿着桌上的一个大饼在吃，他用力咬了一口就发出了这个声音。 看见慕离吃着那饼颇为费力，阿染表示了惊讶，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自己桌上的大饼，真硬啊！ 其他人也渐渐接触到那大饼，皆是觉得硬，不知道该如何吃。 青兀大王见了大声一笑，替众人讲解着这饼的吃法。 “这是我们的牛肉烙饼，先这样掰一块下来，放在马奶中泡一泡，这味道可是好极了。” 青兀大王为众人演示着，只见他大手掰开大饼，那饼中果然还夹了牛肉，他又将饼放在马奶碗中涮了几下，看起来好像确实没有那么硬了。 青兀王转手递给了皇帝：“陛下你尝尝。” “劳王爷亲自动手，朕就尝尝。”皇帝笑着接过，然后放进口中咬了一口，随后点了点头：“有马奶的鲜味，牛肉的香味，还有大饼的脆，味道十分不错。” 看了青兀大王的演示，又见皇帝夸赞味美，众人开始尝试。 尝试的结果是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毕竟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有些人吃得惯草原上的美食有些人则不行。 篝火光芒照耀着众人，大家面上都红彤彤的，一齐吃着美食。 “驾！” 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后就见一群人马从夜色中出现。 为首的是一名红衣女子，她穿着红色布裙，青丝编成辫子，头上带着红珊瑚头饰。 那女子快到篝火旁的时候一勒缰绳翻身下了马，从身后拎起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丢在了地上。她身后跟着的其他人也各自从马上拖东西下来。 “啊！”一些小姐看清楚地上的东西忍不住一声惊呼，那竟是一头满身鲜血的死狼。 “父王，这是来客人了吗？”那女子带着明媚的笑意看着青兀大王。 “姐姐别怕，我保护你。”见其他小姐害怕的样子，慕离连忙转头拍着胸脯对阿染说道。 那女子突然扔了一条死狼下来，阿染确实被惊了一下，不过倒是没有其他小姐那样害怕。这会儿听见弟弟暖心的话语更是不觉害怕。 -- 第259页 “陛下，这是我的女儿苏日娜，她前段时间出外狩猎去了，现在才回来，不知道您来了，有些失礼切勿见怪。”青兀大王先跟皇帝解释了才转头看着那女子大声喊道。 “还不过来跟陛下行礼！” 苏日娜看了看上首的皇帝，转动眼珠又看了看四周陌生的人，她上前几步对着皇帝行了一个青兀的礼。 “苏日娜拜见皇帝陛下！” “平身吧！不知者无罪，你这女儿倒是比男子还要英姿飒爽啊！”皇帝让苏日娜平了身转头对青兀大王说道。 “让陛下见笑了。”青兀大王说是见笑但面上却是骄傲的表情，“我这女儿自小就跟男儿一样，骑马狩猎样样不输男儿，倒是比她哥哥们还强些呢！” “真是不错！女子这般厉害还真是难得。”皇帝看着苏日娜说道。 苏日娜笑了笑，挥挥手让奴隶将她打的猎物都摆了上来。 看着血淋淋的猎物，一些世家小姐们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阿染看着苏日娜骄傲的站在那里，原来草原上的女子也这么厉害，她们也可以跟男子一样去狩猎，甚至比男子做得更好。 苏日娜看着皇帝和青兀大王说道：“这次我专门猎了许多狼，我要将它们的皮都剥下来做一件皮袄送给陛下。” 青兀大王转头看着皇帝笑道：“这孩子听说陛下要来就带着人出去狩猎了，说是要送陛下礼物。” “礼尚往来是为礼，既然苏日娜公主这么有心，朕也就回送你一件礼物。李顺，去将那件珍珠云肩拿来送给公主。”皇帝笑了笑说道。 “多谢陛下！”苏日娜笑着谢了皇帝。 “陛下是明日就开始狩猎还是先休息几日？”青兀大王转头问着皇帝。 皇帝此行来就是为了狩猎散心，狩猎才是此行最重要的事。 青兀大王已经准备好了弓箭马匹，草原上的猎物都是野生的，同皇城猎场圈养的可不同，要比在皇城猎场狩猎来得有意思得多。 “明日就开始吧！”皇帝开口说道，他也许久没有活动过身体了。 “到时候猎物最多的人有重赏！”皇帝大声说道。 苏日娜眨了眨眼看着皇帝问道：“陛下，苏日娜可以参加吗？” “这是自然。”皇帝笑道：“人人皆可参加，每日猎物最多者朕有奖品。” 还要在草原上待一段日子，这段日子最好玩的肯定是狩猎，皇帝又放了话出来说有赏赐，这下众人兴致更浓了。 “不知陛下你们的人能不能比得过我们这些马背上长大的，我定要日日拿第一！”苏日娜放话说道，神情骄傲自信。 “那就看看吧！”皇帝笑了笑。 “苏日娜，当着陛下的面怎么说话呢！”青兀大王呵斥着苏日娜。 苏日娜吐了吐舌头，她可是草原上狩猎最厉害的公主，当然自信骄傲。 “没关系，既然是出来玩，苏日娜公主又这么有自信，就让她与我南和的公子小姐们比一比吧！”皇帝看着青兀大王笑道。 青兀大王点头笑了笑。 众人酒足饭饱后又欣赏了一段时间歌舞晚宴就算结束了，众人再各自回到帐篷休息。 因为从皇城一路奔波过来，晚上又吃得十分饱，众人这一晚都睡得很好。 第75章 第二日就是狩猎正式开始。 首先是皇帝换了衣服上了马，其他人再跟着上马。 草原上是有猎物和居住的地方是分隔开的，众人来到了狩猎的地方，远远的就见有鹿在奔跑。 皇帝见了拉满弓弦，一箭就射中了鹿。 众人齐声叫好。 皇帝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众人，开口说道：“你们也去吧！不用围在朕身边。” “是。”众人闻言各自散开。 数匹马四散分开，其中一匹红棕烈马跑得最远最快，马上坐着一位红衣的女子。 皇帝转头对着青兀大王笑了笑：“你这女儿还真是好胜啊！” 青兀大王回道：“我这女儿是我们部落狩猎最厉害的人，从没有人胜过她，连男子都比不过她。” 皇帝点点头，轻易就能从马上丢下一匹狼的女子正该是如此。 万马奔腾，男女们骑在马上追赶着猎物。 草原上的猎物虽不是圈养，但也为它们划分了一块生存之地，避免打扰到人们的生活。 猎场分为外场和内场，外场只有一些没有什么威胁的小动物，内场有更多的猎物，还有狼群。雄心勃勃的男儿和苏日娜直奔内场而去，一些只会骑术的小姐们就游离在外场玩。 在外场还设立了看台，摆了瓜果点心，给那些不会骑马射箭的夫人小姐们准备的。 凤梧柒和常皓到了外场与内场交界处玩耍。 江月绾看着大草原，也忍不住骑马进了外场。 晏楼阳对打猎一点兴趣也没有，只一直跟在江月绾身后。 江月绾回头看了看晏楼阳，晏楼阳追求她许久，她的心也逐渐动摇，她还在思考这个人真的值得自己托付终身吗？ 因为江二夫人的前车之鉴，江月绾对自己未来的夫君要求更高，所以她一定要看清楚晏楼阳的为人才会决定要不要嫁给他。 江月绾骑在马上低头沉思，晏楼阳慢慢的跟在她身后，眼神片刻不离的盯着她。 -- 第260页 阿染连外场也没有进，也不愿坐在无聊的看台上，她行走在草原上，偶尔望向猎场还能看见有人正在搭弓射箭瞄准猎物。 慕淮和夏靖严要陪着皇帝，夏靖冀带着禁卫们负责皇帝的安全，哥哥们和慕离都进了猎场，所以阿染身边难得的没有家人陪伴。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走，不进场内玩玩吗？”熟悉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染闻声回头，见到叶成帷微微扬起浅淡的笑。 “你不是那么期盼草原？怎么到了草原也不去跟他们一起策马游玩？”叶成帷走近阿染。 阿染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金色草原，缓缓说道：“我期盼的是草原容纳世间的壮阔，那种包容一切的感觉，而并非追逐猎物。” 微风吹动阿染的裙摆和发丝，很久没有响动的银铃也发出属于自己的悦耳声音。 阿染成为了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腰间的银铃就鲜少再出声了，在这苍茫的大草原之上它再次发出了声音。 叶成帷微微转头看着阿染，看着这位被他深深藏在眼底放在心底的绝世女子。 眼中扬起笑意，叶成帷开口笑道：“既然不喜欢去猎场，那就在这草原上走走吧！想不想骑马？我让人牵来，咱们不跑，慢慢的走就是了。” “不用，就这样享受微风挺好的。”阿染摇了摇头，看着蓝蓝的天空调侃道：“咱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不陪在陛下身边，怎么有时间在这里闲着，可别给了其他人向陛下进谗言的机会。” 因着到了大草原上，被天地所包容，阿染的心境也变得豁达开朗了些，没有了那么的阴郁。 “谁敢说进本相的谗言，看本相不收拾他！”叶成帷也配合着阿染。 叶成帷由对阿染的一见钟情，变得越来越爱她，阿染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所做的事后还没有异样他的人。 阿染闻言莞尔一笑，目之所及是苍茫的天地草原。 猎场上群英角逐，看台上的夫人小姐们也只能遥遥观望，有些人跑得太远她们还看不见，看了半日觉得没什么意思，各自开始自己玩儿了。 这些夫人小姐们在看台周围自设了游戏，投壶打牌，自得其乐。 不时有奴隶下人将各位主子打到的猎物送到看台，等待后面的排名。 阿染本来惬意的吹着凉风，眼前突然一黑晕眩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腕上佛珠，佛珠雪白光芒黯淡了不少，这里的血气太重了，对她的影响有些大。 “你还是去陪着陛下吧！我有些乏了，就先回帐篷了。”阿染看着叶成帷说道，然后唤了远处的灵犀一同回去。 “言秋，送慕小姐回帐篷。”叶成帷吩咐道。 “是。”言秋恭敬应了，随后跟在阿染身后护送。 看着阿染远去的背影，叶成帷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让奴隶牵了一匹马过来拿着弓箭进了猎场。 猎场中人多混乱，到处有人在猎杀猎物，时不时有流箭擦肩而过，这是比猎物更为危险的东西。 “小心！”晏楼阳突然大喝一声，惊了江月绾一跳。 晏楼阳跟江月绾的距离很近，眼睁睁看着流箭过来，晏楼阳已经没有搭弓阻止的机会了，直接将手中的弓使了十分的力气扔了出去，同时一夹马肚上前几步将江月绾从马上扯进了自己怀中。 江月绾惊呼一声，只见晏楼阳扔出的弓打中了那流箭，但流箭落下的位置还是十分惊险，若晏楼阳不拉江月绾一把，那流箭还是很容易伤到江月绾。 江月绾受了惊吓，竟忘了自己被晏楼阳搂在怀中。 有人打马过来，是青兀人。 “实在对不住，刚刚那里有一头鹿，一时手滑射偏了，差点伤到这位小姐。”男人翻身下马行着青兀的礼道歉。 晏楼阳额角有汗，刚刚那流箭差一点就伤到江月绾了，让他的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 晏楼阳恶狠狠的瞪着男人，冷声说道：“你是想要她的性命吗？箭直直的就射了过来！” “我们王子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男人身后的奴隶见不惯晏楼阳的态度。 “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在下海日古，是青兀的四王子，差点伤了公子的心上人实在抱歉。这位小姐，让你受惊是海日古的过错，海日古向你道歉。”海日古比他的奴隶要温柔有礼多了，再次对着晏楼阳和江月绾道歉。 听到海日古说自己是晏楼阳的心上人，又突然发现自己被晏楼阳抱在怀中，江月绾后知后觉的红了脸，羞涩急切的道：“快放我下去！” 若不是江月绾不会功夫，恐怕她就要自己跳下马逃走了。 听到江月绾的话，晏楼阳连忙反应过来，虽然舍不得怀中的柔软馨香，但晏楼阳还是小心的抱着江月绾下了马。 脚才刚刚沾到地，江月绾俏脸绯红，顾不得海日古还要跟她道歉，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江月绾离开，晏楼阳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追。 谁知祸不单行，江月绾刚走几步，又一支无名流箭飞了过来。 晏楼阳瞳孔一缩直直的就扑了过去，刚才阻止海日古的流箭他已经将弓扔了出去抵挡了，这次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他是不会让江月绾受伤的。 晏楼阳冲过去抱住江月绾，转身将江月绾护在怀中，把自己的后背对着流箭来的方向。 -- 第261页 江月绾头靠在晏楼阳的肩上，惊恐的看着流箭射了过来，正对着晏楼阳的后背，江月绾想挣扎，但是却被晏楼阳紧紧抱着动弹不得。 江月绾睁大了眼眸，她不想晏楼阳受伤，这一瞬间她好像终于看清了自己对晏楼阳的感情，也明白了晏楼阳对自己的爱意到底有多深重。 不要！ 江月绾在心底呐喊，想要阻止流箭飞过来，但却无能为力。 晏楼阳紧紧的抱住江月绾，他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他皮糙肉厚的中一箭也没什么，只要江月绾没有受伤就好。 江月绾攥紧晏楼阳的衣服，看着流箭越来越近，没有勇气看鲜血飞溅的样子，闭上了眸子。 破空声传来，过了一会儿，流箭还没有过来，江月绾睁开了眼睛，看着两支箭落在不远处。 晏楼阳抱着江月绾也觉得有些疑惑，小心翼翼的松开江月绾，细心的护着她慢慢转身。 看着远处打马而来的二人，晏楼阳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是他战场上一起拼杀的战友啊！ “楼阳，没事吧！”辛晚舟和夏寅打马过来。 “我怎么可能有事？”晏楼阳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 夏寅背着弓箭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刚刚阻止流箭的一箭不是出自他手一样。 江月绾手心满是汗，看着晏楼阳眼眶都红了。 “江小姐，你没事吧！”晏楼阳低头问着江月绾，不管内心有多么喜欢江月绾，但为了让江月绾不觉得自己冒犯，他一直谨慎称呼。 江月绾红着眼睛突然扑进了晏楼阳怀中，就在刚刚，江月绾确定了晏楼阳就是她理想中的夫君，一个拿命来护她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是真心爱她呢！ 江月绾这么一扑，一脸懵的海日古和晏楼阳的两个好兄弟就看见晏楼阳那么一个大咧咧的人就这样红了脸，还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面对美人入怀，晏楼阳愣了愣后是手足无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感觉晏楼阳怀中硬硬的，江月绾从晏楼阳怀中出来，看着他问道：“那木梳，你还愿意送给我吗？” “当，当然！”晏楼阳喜不自胜，连忙将随身携带的木梳从怀中摸了出来，面色认真的递给了江月绾。 江月绾接过木梳看了看看了看晏楼阳，珍重的将木梳放进了袖中，开口问道：“你有荷包吗？” 晏楼阳挠了挠头道：“没有。” 他一个大男人没有娶妻没有姐妹，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江月绾左右环顾了一下，目光落在海日古身上，对着海日古径直走了过去。 其他人都疑惑的看着江月绾，海日古更是茫然疑惑。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短刀吗？”江月绾看着海日古问道。 看着面前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海日古生怕自己的短刀伤了她，不过自己刚刚才是伤了人家，现在连个东西都不愿意借才说不过去，于是取下腰间的宝石短刀递给了江月绾。 江月绾回到晏楼阳面前，看着晏楼阳疑惑的眼神，抽出短刀，扯出自己的一缕青丝，一刀斩断。 将短刀丢回给海日古，江月绾纤细的手指将长长的发丝细细的拢了拢，绕成一个发圈，将自己腰间的荷包取下，把青丝放了进去。 “给。”封好荷包，江月绾将小巧精致的荷包递给了晏楼阳。 晏楼阳脑袋轰的一下，仿佛停止了思考。 南和男子若心悦一女子便赠其木梳，以表自己想要替女子梳头，携手白头。 若女子心悦男子便会取自己头上青丝赠与男子，以表自己愿意让其梳头共同白首。 江月绾外表柔弱，但有自己的主见，她没有动心的时候再优秀的男子也不能入她的心，突然惊觉自己也喜欢上了晏楼阳之后，她迅速做了决定与之白头。 “你不要吗？”江月绾抬头看着晏楼阳。 “要要要！”晏楼阳回过神来，连说了三个要字。 以南和此习俗在一起的男女与父母媒妁的婚姻是同等重量的。 晏楼阳接过江月绾的荷包心里比取了敌将首级还要兴奋激动，高兴得不能自已，看着人都有些傻了。 江月绾掩唇笑了笑，看起来比晏楼阳要淡定多了。 辛晚舟见此情状挑了挑眉，看来他们三人中间晏楼阳倒是第一个与心爱之人修成正果的。 看着猎场上时不时出现的流箭，夏寅有些担心阿染，开口问着护卫。 “小姐呢？” “回五少爷，八小姐并未进猎场，在外面草原散步。”护卫连忙回道。 “嗯。”夏寅点了点头，看了看晏楼阳傻乎乎的样子默默摇了摇头打马离开，打算继续再去打几只猎物。 辛晚舟笑了两声也跟着夏寅离开了。 两个兄弟离开，一个冰冷面孔一个含笑温和，晏楼阳也回过了神。 “我……”晏楼阳本就不善言辞，现下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咳！”海日古尴尬的咳嗽两声，看起来像是之前这位公子倾心于这位小姐，但小姐还并未同意，不过现在同意了，公子也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那个，之前的流箭我不是有意了，待会儿我就派人将赔礼送到江小姐的帐篷，还望原谅。”海日古再次道歉，江月绾的姓还是他刚刚听晏楼阳说的。 -- 第262页 “我无事，四王子不必太过挂怀。”江月绾大方的笑了笑，江大夫人教导出来的闺秀气度是没有问题的。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海日古看着二人善意的笑了笑，然后带着奴隶离开，继续去追逐猎物去了。 “咱们要不要先出去，这里挺危险的。”看着海日古也走了，江月绾看着晏楼阳说道。 晏楼阳现在也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脑袋晕晕的点点头跟着江月绾出了猎场。 直到出了猎场在草原上走了许久，晏楼阳才彻底回过神来，看着江月绾激动道：“阿……阿绾，你真的也喜欢我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晏楼阳叫江月绾阿绾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生怕江月绾生气。 “嗯。”江月绾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晏楼阳说道：“你把刚刚的荷包拿出来。” 晏楼阳犹豫了一下，将荷包从怀中拿了出来，小心的攥在手中。 看着晏楼阳小心翼翼的样子，江月绾忍不住笑出了声：“捏这么紧干嘛！怕人抢吗？” “我怕你收回去。”晏楼阳低声说道，拿着荷包的手还往回缩了缩。 听见晏楼阳的话，江月绾愣了愣，这个人真的是很爱她啊！但是因为自己缺乏的安全感，竟然现在才发现。 江月绾轻轻眨了眨眼，温声说道：“你认真看看你手里的荷包，这代表了我的心意，你不是在做梦。” 晏楼阳捏紧了手中的荷包。 “那我多久可以去江府提亲啊？” 晏楼阳十分直接，好不容易江月绾也对他动心了，当然要赶快将心上人娶回家了。 “这个你就要去问我爹了。”江月绾轻笑出声，看着蓝色的天空金色的草原露出开心的笑容。 晏楼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回你主子身边去吧！”阿染来到元竹的帐篷外，转身对言秋说道。 “是。”言秋恭敬的行了礼离开。 “你就在外面侯着。”阿染看着灵犀说道。 “是。”灵犀屈膝应道。 阿染迈步进了帐篷。 草原众人狩猎，血气厚重，阿染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元竹也多多少少受到一些影响，佛是不沾血气的，所以元竹一直待在帐篷中不出去。 阿染进去的时候元竹正在闭目打坐，她小声的没有打扰元竹，轻声坐在一旁，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口喝着。 元竹打坐时隐隐有半朵金色莲影显现，他的半步莲还是没有晋升为步步莲华。 阿染深知这剩下的半步莲是要由她献祭的灵气添上去的。 感知到帐篷内有熟悉的气息，元竹慢慢睁开眸子，眸中有金光一闪而过，虽然继续修习修为没有提升，但却可以让之前的修为更加凝实。 元竹睁眼便见到阿染，心不受控制的跳动，但他努力抑制住让自己看起来同平常一样。 “元竹哥哥。”见元竹打坐结束，阿染开口唤道。 现在的阿染什么都十分珍惜，珍惜与家人的最后相处，珍惜知心的朋友，珍惜自己要献祭的元竹哥哥。 阿染怨佛祖却不怪元竹，这是她对元竹爱的宽容。其实她应该怨恨元竹的，如果没有元竹她就不用献祭了，但如果没有元竹她大概也不能出现在这世间吧！就无法拥有从前的许多美好了。 “怎么到我这儿来了，不去草原上玩？”元竹走到阿染对面坐着。 阿染将手伸了出去，腕上佛珠光芒黯淡。 她不能让元竹哥哥知道是自己想见他，所以需得有个理由才是。 元竹看着阿染腕上的佛珠，这草原上果真血气太重，他到了这里就觉得有一股沉闷的气息。 元竹伸手抚上阿染的手腕，传着法力过去，努力摒弃心中的杂念，不停的默念。他选择的是天下苍生，阿染也是天下苍生的一份子，所以他帮助阿染并非因为私心，只是因为阿染也是苍生。 二人互相爱慕，却都被无形阻隔，各自演戏，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 看着元竹眉间鎏金闪烁，阿染露出笑容，这金色的莲华还真是好看啊！ 待佛珠重新恢复光芒，元竹再也没有理由抓着阿染的手，阿染也没有理由再离元竹那么近了。 二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元竹因为天下苍生，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心。 阿染因为自己要献祭，也无法开口向元竹说出真相。 二人就那样对坐无言，他们两个的爱意无法融合，也无法向对方说明，只能深深的藏在自己的内心不能与人诉说。 良久，元竹打破了沉默。 “草原血气重，对你身子有影响，若是见佛珠有异就过来找我。” “嗯。”阿染点了点头，她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能来找元竹哥哥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佛珠光芒已经恢复，阿染没有理由继续留下，也不好一直待着，便起身告辞了。 元竹点了点头。 阿染走出帐篷，看着摇曳的金色草叶，心中有些惆怅。 也许真的是这一年来与元竹哥哥相处太少，他们之间好像真的生分了许多。 因为佛祖，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单纯的爱元竹哥哥了，只要看见元竹哥哥就会想起她献祭的事情来，还有他身边的佛光，看着就叫人难受。 阿染连看着夏岚书礼佛都会觉得不舒服，元竹周身围绕的佛光对她来说更难受。 -- 第263页 回头看了看元竹的帐篷，阿染带着灵犀回了自己的帐篷。 【作者有话说：不要问我为什么之前顾衿安跟瑞郡王府的公子是私相授受，其他人就是爱情，问就是我这个作者双标哈哈！还有就是常皓和凤梧柒是自小青梅竹马，并且凤梧柒是公主，谁敢说她？江月绾是晏楼阳已经公开追求她许久，皇城诸人都知道，公子心悦佳人，这是佳话不是私相授受。晏楼阳可是常常给江府送东西去，当初瑞郡王府和宁平候府可都不知道顾衿安的事情，两家大人无人知晓就是不合礼。】 第76章 第一天的狩猎结束，众人所猎的猎物都被摆在看台旁，有下人和奴隶正在计数。 苏日娜面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她今日可是猎了不少猎物，肯定是第一名。 皇帝跟青兀大王都坐在看台上，一边聊天一边等着结果。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皇帝让李顺去念谁是今日狩猎猎物最多的人。 “今日猎物最多者……”李顺站在看台上大声宣布，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苏日娜已经扬起了胜利的笑容，她必定是猎物最多的人。 “是镇国将军府的公子慕离！” 李顺话音才落，苏日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听到的结果不是自己心中所想，苏日娜的神情渐渐变了。 转头看着那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公子，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输了，输给比自己还小的人。 “看来还是陛下的人更胜一筹啊！这么年轻的小公子竟然就这么厉害。”青兀大王虽然惊讶于苏日娜竟然不是第一名，但还是迅速敛去心中所想先夸奖几句。 此时被念到名字的慕离憨憨的笑了。 也许是齐国公府的公子们太出色，也许是慕离的姐姐太过引人注目，以至于皇城诸人都忘记了镇国将军府还有一个嫡公子正在成长。 皇城诸人向来是将齐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看做一府的，所以他们口中常常赞叹着齐国公府的公子文武双全容貌俊美，忘记了镇国将军府还有一个小公子，他们一直觉得慕离不过还是个孩子，不是很在意，但这个孩子在今天大放异彩，他们的目光才落到了他的身上。 镇国将军府武官文官皆出，镇国将军历经两朝，这么大的年纪还镇守在边境威慑着北庆。慕淮虽没有承继镇国将军的衣钵，却凭着自己的本事坐到了尚书之位，也是一位有能力的能臣。 慕离的性子很好，脸上永远笑嘻嘻的，尤其是幼时还胖嘟嘟，在所有人的印象中他都还是那个可爱的孩子，这孩子在无人关注的地方悄悄成长悄悄拔尖。 到了今日众人再次认清了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的实力，一般世家的维持需要当家人的能力，还有优秀的后代。这些镇国将军府和齐国公府都有，他们估计这两府至少还会富贵百年。 夏毅听到慕离是第一名，对着慕离竖起了大拇指。 夏寅面无表情，但眼中却隐隐有些赞许之意。 慕淮拿了茶盏悠悠的喝茶，神情十分淡定。慕离是他亲自培养的，他自然知道慕离的优秀，只是在皇城没有绽放光芒的机会，这一次才让镇国将军府的明珠现了世。 “怎么会这样？你们确定没有数错吗？”苏日娜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输了。 “苏日娜！”青兀大王闻言大声呵斥。 “苏日娜公主，确实没有数错，您的成绩也不错，是第二名。”李顺微微弯腰对苏日娜说道。 苏日娜紧紧捏住拳头，她从未尝过败绩，这一次她竟然输了，她分明猎了那么多猎物，应该是第一名才对的。 “这丫头从来没有输过，心里有些不舒服，冒犯了陛下还请恕罪。”青兀大王转头对皇帝说道。 皇帝看着苏日娜安慰道：“苏日娜公主，你已经很厉害了，南和可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比得上你，何况你是第二名，更是胜了南和许多男子。” 苏日娜恨恨低头，她才不要第二名，用力咬了咬银牙，抬起头对着慕离宣战：“我们明日再比过！明日一定是我赢！” “好。”慕离笑着答应，镇国将军府的人决不畏惧挑战。 阿染看着苏日娜针对弟弟，想着这位公主还真是好胜，不肯接受失败。 “行吧，你们明日再比过。慕离你是第一名，朕说过第一名有赏赐，李顺，去将那把龙纹嵌玛瑙短刀拿来给慕公子。”皇帝开口说道。 “谢陛下赏赐！”慕离连忙跪地谢过皇帝。 皇帝挥挥手让慕离起来，随后看着苏日娜说道：“苏日娜公主是女子这边的第一名，朕也有赏赐，就赐你一枚白玉如意结吧！” “还不快谢过陛下。”青兀大王看着苏日娜说道。 “谢陛下！”苏日娜行了青兀的礼，接过如意结目光落在慕离身上，明日她必定不会再输了。 慕离可一点都没注意苏日娜，捧着皇帝赐的短刀就到阿染面前求夸奖去了。 “姐姐，你看陛下赐我的短刀。” “很漂亮。”阿染温柔的看着慕离，真心的夸奖道：“阿离真厉害，可以猎这么多猎物。” 慕离如愿听到姐姐的夸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因为目光一直落在慕离身上，苏日娜这时才注意到南和竟然还有阿染这样一位有绝世姿容的小姐。 -- 第264页 听到慕离对阿染的称呼，苏日娜迈步走了过来。 “你是他的姐姐？”苏日娜指了指慕离。 “回公主的话，是的。”阿染站起身看着苏日娜说道。 “你是他姐姐，是不是你比他还厉害，我看你今日都没有下场，明日要不要一起下场比比？”苏日娜看着阿染提议道，她要是可以同时赢了慕离姐弟才算是报了今日的仇。 “不好意思公主，我不会狩猎。”阿染无奈说道。 “怎么会？”苏日娜不理解，草原上的儿女都是生来就要学习狩猎的，她怎么也没想到阿染竟然不会。 阿染对着苏日娜歉意一笑。 “你明日跟我比就好了。”慕离也站起身看着苏日娜说道。 “明日我就不会让你赢了。”苏日娜瞪了慕离一眼，随后愤愤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看着苏日娜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口喝着酒，慕离不禁觉得草原上的女子还真是如同男子一样。 今日慕离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更是被苏日娜当成了对手，明日的狩猎必定更加精彩，众人都十分期待。 “听阿绾说猎场上流箭很多，追逐猎物的时候小心注意四周，出来玩别受伤了。”阿染轻声嘱咐着慕离。 “姐姐，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慕离笑着说道。 “嗯。”阿染微笑点点头，爹爹那里她并不担心，跟着陛下必定是没有危险的，哥哥们都已经是大人了，都各自有分寸，只有弟弟需要人担心一些。 这边已经没了什么事，青兀大王让奴隶们替众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现在过去用晚饭了。 回去吃饭的路上，众人或是一家人或是三两好友同行。 各府的当家人陪侍在皇帝身边，黄珞高兴的跟夏毅讨论着今日狩猎的趣事，二人整整一天都在一起狩猎，他们其实都没怎么注意猎物，全都在到处跑着玩儿熟悉地形去了。 江月绾跟阿染走在一起，阿染没有进猎场，江月绾就将里面的情形讲给阿染听。 夏寅和辛晚舟并排走在后面，辛晚舟脸上带着笑意，夏寅还是面无表情，只有熟悉亲近的人才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其实不错。 苏日娜边走还边瞪着慕离，等着明日的角逐。 感觉到苏日娜的目光，慕离无奈的耸了耸肩，这公主真是好胜。 皇帝跟青兀大王走在最前面，云贵妃走在皇帝身边，众妃嫔中只有云贵妃多年荣宠不衰，江家更是蒸蒸日上。 江大爷的位置也离皇帝不远，不过江二爷没有哥哥能干，这么些年在朝中混的一般，不过是凭着宫中的云贵妃和江大爷的面子让人尊重些。 江二爷资质才智都一般，不过命不错，有个好哥哥和好妹妹，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掉的。 晏楼阳目光落在江二爷身上，他心里还在琢磨着江月绾说的话，他想早点将心上人娶回家，这未来岳父这关必然是得过的。并且江月绾还说多久可以提亲也要问江二爷，晏楼阳低眉思考着。 想了半天，晏楼阳什么都没想出来，在战场上他偶尔能憋出个计策来，在这里他这脑子是什么都想不出来的。 晏楼阳做事本就直接，这会儿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早点娶江月绾回家，也就做了一个直接的决定。 晏楼阳大步走向江二爷，到了江二爷身边恭敬喊道：“江大人。” “晏将军。”江二爷看着晏楼阳，面前这小子在追求自家女儿，不管是否年节都爱往自家送礼，江二爷对晏楼阳是十分的有印象。 “江大人，过了年江小姐也就十八了，到了成婚的年纪，在下倾慕江小姐已久，不知可否上门来提亲？”晏楼阳做事直接，这种事也不迂回，直接就开口问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晏楼阳这话直接把江二爷给吓得呛住了，什么情况，怎么一开口就是提亲的事。 江二爷看着晏楼阳，觉得头有些晕。一直以来，晏楼阳追求阿绾他们都是知道的，阿绾对晏楼阳一直都很一般，没什么意思的样子，所以他们也就没有过多在意，没想到今日晏楼阳竟然来找他谈这件事。 “江大人，您怎么了？”晏楼阳对着江二爷用上了敬称，显然已经把江二爷当未来岳父尊敬了。 江二爷被晏楼阳的话惊住，被呛到的时候就停了脚步，此时众人已经走去老远，周围只有二人。 江二爷神情复杂的看着晏楼阳，晏楼阳来跟自己说这话，显然是阿绾已经同意了他的追求，不然晏楼阳不会这么直接的来找他。本来是带着女儿来领略一下草原风光，谁知才来没两天精心养护多年的娇花就有人惦记着抱走了。 “无事。”江二爷拂袖转身，继续往前走。 晏楼阳连忙跟上，在江二爷旁边说着：“江小姐已经收下了我的木梳，我们可不是私相授受，她说提亲的事情要来问您，所以我就来了。江大人，我多久可以来府上提亲，等回了皇城就去怎么样？” 江二爷听得眉头一跳一跳的，这混小子。 听着旁边的混小子兴致勃勃的说着提亲的事情，江二爷舍不得女儿，自然不是很高兴，尤其是这小子对于婚嫁之事什么都不知道，说的都是些不合礼数的事情。 “想要娶阿绾，你先搞清楚婚嫁事宜再说！”江二爷放话说道，随后加快脚步，不想跟晏楼阳同行。 -- 第265页 自古以来，刚开始岳父对女婿都不会很喜欢，毕竟这个人会将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娶走，换谁都心疼。 “婚嫁事宜？”晏楼阳站在原地喃喃。 男女婚嫁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晏楼阳没有父母，一切全凭自己做主，跟江月绾又是因为习俗在一起，在晏楼阳看来自己只要将聘礼送给江府就可以娶江月绾了。 晏楼阳缓缓的走在最后面，一直在思索着江二爷的话。 “阿绾，跟我过来。”江二爷走到前面，叫住了江月绾。 江月绾一愣，看了江二爷一眼，跟阿染点了点头示意就过去江二爷身边了。这些年虽然爹娘的感情总是不太好，但爹对自己一直十分疼爱，江月绾明白爹只是不爱娘了，还是疼自己这个女儿的，所以尽管有些怨，江月绾还是不恨江二爷的。 “爹。”走到江二爷身边，江月绾轻声唤道。 江二爷低头看着女儿，目光落在江月绾的一缕头发上，那一缕青丝与其他发丝不同，被人一刀切了大半，看起来有些不美。 “你接受了晏楼阳的木梳？”江二爷开口道，虽然询问的语气，但江二爷的表情明显已经知道了此时。 “是。”江月绾点点头，她并未打算隐瞒，本来就打算告诉江二爷的。 “刚刚那小子过来问我多久可以上府提亲。” “啊？”江月绾惊讶的抬头。 “看起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傻乎乎的说是你让他来问的，一直问着我多久可以提亲，还说回到皇城就上府去。”江二爷摇头笑了笑。 江月绾闻言忍不住笑，她之前只是跟晏楼阳开了一个玩笑，谁知他竟然当真了，还巴巴去问。 “既然你喜欢他，爹自然不会阻止你，这段在草原的日子我就考验考验他吧！只要你喜欢幸福就好。”江二爷慈爱的看着江月绾，对于这个嫡女他是真心疼爱的。 江月绾点点头：“谢谢爹。” “只是不知道你娘知道了会怎么样？”江二爷望着皇城的方向说道。 江月绾闻言垂眸，娘一直不太喜欢晏楼阳，不是晏楼阳不好，而是江二夫人更中意皇城中的贵公子，像晏楼阳这样平民出身的将军不在她的择婿范围内。 江二爷还是很了解妻子的，想了想在皇城的江二夫人，江二爷觉得有些头疼。 篝火点燃，烤肉摆了上来，饭桌上的食物都是今日众人猎的猎物。 青兀大王还让人备了烤全羊，一大只肥羊被烤得外焦里嫩，味道鲜美。 鲜嫩的羊肉让阿染的胃口都开了，竟少有的多吃了几口。 “这草原上的肉就是要美味鲜香些，真是好吃。”夏毅挥退了下人亲自帮黄珞弄着羊肉，偶尔自己也吃两口。 黄珞高兴的吃着，嘴角都吃得满是油。 阿染用了一些肉，端起茶盏清了清口中的味道。这茶是叶成帷给她的，因着喝不惯这里的马奶，临行时夏岚书塞了那么多东西，竟然就忘了带茶叶了。没有茶叶阿染就不爱喝水，不喝水可不成，叶成帷就将自己带的茶叶分了些给阿染。 “你刚刚最后一个回来是去干嘛了？”辛晚舟问着晏楼阳。 夏寅辛晚舟晏楼阳三人坐在一处，三人虽不是亲兄弟，却有亲兄弟都没有的情义。 “难不成是今日江小姐接受了你的心意让你高兴傻了？”辛晚舟笑着调侃晏楼阳，用小刀割下羊肉放进了夏寅的盘中。 “哦，对了！”晏楼阳大口吃着肉，突然想起江二爷的话，想要问问这两个兄弟可知道答案。 “我问阿绾多久可以去江府提亲，她让我去问江大人，然后我就去了。不过江大人没告诉我多久去提亲，还让我先把婚嫁事宜搞清楚再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晏楼阳疑惑的看着两个兄弟，希望他们能为自己解惑。 辛晚舟跟夏寅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说道：“我也没成婚，不知道。” “夏寅，你知道吗？”晏楼阳看着夏寅问道。 “不对，你也没成婚，看来咱们三个人都不清楚了。”夏寅还没有回答，晏楼阳就自己摇摇头放弃了。 夏寅看着晏楼阳开口缓缓道：“婚嫁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不可少。” “我跟阿绾是通过习俗在一起的，不是我直接送了聘礼给江府就可以了吗？”晏楼阳不解道。 夏寅摇摇头道：“首先你要派媒人去江府说合，你们要互换庚帖合八字。八字合后无异样就定亲。随后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切礼数全了后江小姐才能正式成为你的妻子。其中纳征便是你将聘礼送去江府，你不能单单只做这一项。因为你府上只有你一人，没有长辈，你应该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替你去江府，而不是你亲自去谈这些事。” 晏楼阳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成过婚，更不知道皇城这么多的礼数，还以为只需要简单的送了聘礼就可以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大学问。 “夏寅你好厉害，竟然知道这么多。”晏楼阳惊喜的看着夏寅，深觉有夏寅这个兄弟自己就不担心不能将江月绾娶回家了。 夏寅看到晏楼阳崇拜的样子内心毫无波动，前段时间府上刚办了喜事，所有流程他自然是知道的，并且兄弟们全都成婚了，从前他虽不在皇城，但妹妹给她写信总会告诉他，妹妹很细心，什么细节都写了，所以他才十分清楚婚嫁的流程。 -- 第266页 辛晚舟默默的看着夏寅，眼中有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既如此，那么等回了皇城我就开始准备这些事宜，不过德高望重的长辈我要去哪里请呢？皇城中的人我并不熟悉。”晏楼阳十分高兴随即又有些苦恼。 晏楼阳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看着夏寅问道：“夏寅，我可以请国公夫人吗？她老人家才是德高望重，若能请她老人家帮我就太好了。” 夏寅点点头：“祖母很喜欢这些喜事，回去了我跟她说，她会同意的。” 晏楼阳闻言十分高兴，胃口也更好了，吃起肉来更加大口。 “国公夫人喜欢喜事，更喜欢自家的喜事，现在齐国公府的公子们都成婚了，独独剩下了你，她老人家心中怕是一直惦记着的。”辛晚舟看着夏寅说道。 夏寅一双冷眸动了动，没有开口说话。 辛晚舟苦涩一笑，继续说道：“现在只有你成婚了国公夫人才算是真正的没有了心事，皇城世家的小姐们都很好，不如你还是听国公夫人的话成婚吧！国公夫人年纪那么大了，让老人家伤心失望不好。” 夏寅抿了抿唇冷冷道：“我不会成婚的。” 晏楼阳听着辛晚舟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暂时放下羊肉抬头看着辛晚舟道：“晚舟，怎么你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的了。你没事催夏寅成婚干嘛！不想成婚就不成呗，有什么的。” 辛晚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夏寅一眼，他压下隐隐的心痛，只想夏寅好好的。齐国公府那样和睦温柔的人家，辛晚舟不想破坏了。 夏寅低头吃着刚刚辛晚舟帮他切下来的羊肉，鲜美的羊肉在口中散发出阵阵苦涩的味道。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晏楼阳看着不说话的辛晚舟和夏寅道。 他们兄弟向来交好，除了夏寅一向话少，辛晚舟是很少这样沉默的。 晏楼阳为人粗枝大条，很少注意到一些比较微妙的气氛，这一次连他都觉得夏寅和辛晚舟之间的气氛不对，可见二人确实是心中藏了事。 二人都不再说话，晏楼阳又不善言辞，只是担忧的看了两个兄弟一眼，只希望他们别离了心就好，这世间好兄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阿染吃饱喝足，抬头看着夜景，低头休息时目光扫到夏寅那边，细心的发现那边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不过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7章 连日狩猎继续进行，苏日娜想要拔得头筹成为第一名，所以拿着弓箭就直直的冲进了猎场深处，谁知苏日娜这么努力第二日时竟然连第二名都没有保住。 许是第二日许多人才渐渐进入状态，所以苏日娜不仅没能成为第一名连第二名都不是。苏日娜险些抓狂，若是第一天她还能够解释为慕离是难得奇才，所以能够赢过了她，那么第二日呢？ 接下来第三日第四日，苏日娜的好胜心都快被磨没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状态，苏日娜只能堪堪留在前十，这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她不是永远的第一，世间有能之人很多，只是因为她从未离开过草原，便自以为是第一了。 苏日娜虽然不能再争第一，不过她也不会因此颓废，每日还是努力的狩猎，她才不会被轻易打倒，她要继续成长才是。 皇帝前几日都在猎场上狩猎，后面就坐在看台上看着众人了，或者跟青兀大王商议事情，作为皇帝，他不可能真正的放松玩耍，还是得处理政事的。 临进猎场时，晏楼阳嘱咐了夏寅和辛晚舟二人别吵架，然后就跟在江月绾身后鞍前马后的伺候未来妻子了。 夏寅的辛晚舟的马并排骑着，二人却都不说话，一股微妙的气氛弥漫在二人中间。 辛晚舟低了低头，有时候他说的话确实让夏寅不高兴了，只是他自己的心中又何尝好受呢？ 夏寅微微转头看着晏楼阳，冷眸中有一瞬间的悲痛，随后扬起头坚定的看着前方的猎物，搭弓射箭，一箭命中。 “晚舟，你可以不成婚，我也可以，你不必再劝我了。”看着猎物倒下，夏寅缓缓开口说道。 辛晚舟苦笑摇头：“我们不一样，我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成不成婚都没有大碍，但你不一样，你是大家族的公子，你身上担负着家族的荣辱兴衰。” “那些东西都不重要。”夏寅看着远处说道。 齐国公府的有能之人已经很多，夏寅相信兄弟们必定会让齐国公府的荣耀传承下去，而他想要在为家族挣得荣誉的同时让自己也过得更顺心些。 辛晚舟也抬头看着远方，心中万千无法述说的情感翻涌。 辽阔的大草原上，众人策马追逐猎物，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白点一蹦一跳。 “诶？那是什么？”黄珞看见了疑惑的出声。 其他人也被那白点吸引了目光，皆十分疑惑，他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苏日娜挥挥手，让身后的奴隶前去探查。 奴隶很快回来了，恭敬的回报：“公主，那是一头雪白的鹿。” 白鹿？ 众人听闻皆奇，他们可从未见过有白色的鹿。 “好漂亮！” 有人看着白鹿惊呼出声，那白鹿通体雪白，一丝杂毛也无，并且一对鹿角十分漂亮，在草原上一蹦一跳的奔跑着。 “走，我今日就要猎它了。”苏日娜一扬马鞭大声说道，她若是猎到这从未见过的白鹿，就能证明她也是很厉害的。 -- 第267页 “雪白的鹿我还只是在画上见过呢？世间竟然真的有。”黄珞惊讶的说道。 草原上不知从何而来的白鹿，让众人争相追逐。 白鹿的消息有人传回了看台，皇帝跟青兀大王也觉得十分惊奇。 “这世间竟然还有雪白的鹿，真是让人惊奇。”青兀大王一辈子生活在草原上也是从未见过。 “既然这么珍贵，大家都没有见过，那么谁能猎到这白鹿朕就许他一个愿望。”皇帝闻言笑道。 李顺连忙让人传了话去猎场，让众人都知道皇帝的许诺。 众人本来就对白鹿十分感兴趣，听了皇帝的话更是兴奋，一个个卯足了劲的去追逐那白鹿。 白鹿本来快活的奔跑在草原上，突然出现许多人围着自己，便开始四处逃窜。 白鹿速度奇快，那么多人堵它竟然都追不上。 夏寅和辛晚舟也看见了远处众人的围堵，随后也听到了皇帝的旨意。 看着那个小白点四处奔逃，夏寅缓缓开口道：“这小东西挺漂亮的，妹妹喜欢漂亮的事物，这白鹿又这样珍稀，猎来给妹妹赏玩好了。” 夏寅说完看着辛晚舟。 辛晚舟了解夏寅，知道夏寅真的是想要将白鹿猎来送给阿染，只是他总觉得夏寅好像还存了什么打算。 暂时想不通是哪里不对，辛晚舟对着夏寅点了点头，二人同时扬着马鞭去追那白鹿去了。 看台上众人遥遥观望，隐隐能看见一大群人骑着快马围堵白鹿，那白鹿对看台上的众人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白点，看得并不真切。 阿染安静的坐在看台上，偶尔吃些点心喝着茶水，听见草原上出现白鹿她也是愣了一下。 阿染看过许多书，其中苍遗昙华录让她知道了许多关于神的事情，凡界没有白鹿，只有在神的世界才有，那雪白的神鹿是神兽。 阿染看着远远的人群猎马，摇头失笑。她曾经虔诚无比信奉的佛祖要她献祭，那么苍遗昙华录上面记载的众神会不会也跟佛祖一样，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呢？ 虽是笑，阿染眼中却噙满了悲伤。 众人对白鹿围追堵截，那白鹿十分聪明，速度又快，竟然抓住一个机会跑出了众人的包围圈，朝其他地方逃窜了。 看台上的众人看着远处猎场上的人们跟着追去更远的地方，他们是彻底看不清楚猎场中的情景了。 李顺见状连忙让人跟去察看，然后一一回来汇报。 汇报的消息让众人发现这白鹿十分会逃跑，已经甩开了不少人，并且白鹿很聪明，总是让自己在众人的射程范围外，让他们想要一箭射伤它都不成。 听完最新的消息，李顺挥挥手让人继续去察看。 “回陛下，苏日娜公主也跟丢了白鹿，现在只有慕公子和夏五公子跟辛将军还跟着。” “看来还是陛下你的人更胜一筹，苏日娜还是不行。”青兀大王闻言说道。 皇帝笑了笑。 来人继续返身回去察看情况去了。 草原上 慕离搭弓射箭，一箭落在白鹿上一次的位置。 慕离凝起眸子，这白鹿速度太快，箭总是差一点射中。 面前突然有两匹狼跑过，慕离的马被拦阻了一下，瞬间白鹿跑得更远了，他追不上了。 有人迅速回去报告皇帝，慕离也跟丢了。 看着远去的白鹿，慕离无奈的耸耸肩，他本来想将白鹿猎来送给姐姐的，不过五哥猎到也是一样的。 夏寅跟辛晚舟继续追，那白鹿也拼命逃。 “晚舟。”夏寅沉声喊着辛晚舟。 辛晚舟闻言马上会意，直接拉弓搭箭，箭离弦飞了出去，方向却不是白鹿那边。 就在辛晚舟箭离弦的下一刻，夏寅的箭也离了弦，直直的追着辛晚舟的箭而去。 夏寅的箭打到辛晚舟的箭尾，那支箭竟然就那样转了方向，并且因为夏寅后来射的箭加上去的力道，射程也变得更远，就这样往白鹿的方向追去。 白鹿瞪大了一双灵眸，箭射中了它的后腿，它倒在了草地上。 夏寅与辛晚舟对视一眼，二人默契的同时策马奔向白鹿。 皇帝那里也得到了消息，知道白鹿已经被猎到了，只是来人只看见夏寅和辛晚舟同时射箭，不知道到底是谁射中了白鹿。 皇帝也不着急，等着夏寅和辛晚舟回来。 白鹿被绑在夏寅的马背上，一支箭还插在它的后腿上。 夏寅和辛晚舟御马回到看台，夏寅将白鹿放下了马，白鹿腿受了伤不能再奔跑，只能趴在地上。 “去看看。”皇帝对李顺说道。 李顺低头听命，下了看台去察看白鹿身上的箭支，然后再去看夏寅和辛晚舟身上剩下的箭支，每个人的弓箭都是有自己的标志，所以可以凭借这个知道到底是谁射中的白鹿。 “咦？”李顺微微惊讶出声，随后向皇帝回道：“陛下，夏将军和辛将军身上的箭支是一模一样的，无法分辨。” 皇帝也是微微讶异，抬头看着夏寅和辛晚舟问道：“这白鹿是你们俩谁射中的？” 辛晚舟闻言退后一步，将白鹿无声的让给了夏寅，反正也是他们俩合作猎得白鹿的，并且他永远不会跟夏寅抢什么的。 夏寅现在原地沉默不言，众人也不觉得奇怪，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 -- 第268页 “朕许诺了一个愿望，夏寅你想要什么？”皇帝开口问道。 夏寅动了动眼眸，随后对着皇帝跪下，恭敬恳求：“还请陛下赐臣一道圣旨。” “你所求何？”皇帝看着夏寅问道。 “请陛下下旨，让臣一辈子不可娶妻。”夏寅跪地坚定说道，这个愿望是他听到皇帝的旨意时就打算好的。 五哥！阿染惊讶的站起了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寅。 齐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的人都大惊失色，显然不知道夏寅的打算。 在听到夏寅话语的那一刻，辛晚舟觉得脑中嗡的一下变得十分晕眩，夏寅……夏寅他竟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你在跟朕开玩笑吗？”皇帝闻言也是愣住了，此刻看着夏寅不敢相信道，皇城中谁不知道国公夫人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孙子辈的孩子都成家，现在夏寅却在请这样的旨意。 “陛下，还请您不要降这样的圣旨，夏寅他年轻不懂事，所以说了胡话，万万不可当真。”夏靖严连忙站起来说道，他来到草原上可就是为了看着这些小辈的，本以为他只需要注意着夏毅和黄珞不要惹事就好了，谁知道这一次竟然是一直闷不吭声的夏寅出了事端。 “陛下，臣是认真的，还请您降旨。”夏寅再次拱手说道，语气十分坚定。 “阿寅！”夏靖严皱眉叫着夏寅，想要阻止他。 “陛下，是您许诺的猎到白鹿者您可以成全一个愿望，现在还请您降旨。”夏寅抬头看着皇帝认真说道。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夏寅，这位年轻的将军，齐国公府优秀的后代，现在十分坚定的看着自己，在请求着一个十分离谱的旨意。 “朕……”皇帝缓缓开口，他确实是许诺了一个愿望，只是对于齐国公府他还有一些对别的世家没有的一些恩宠，看着夏寅也是在看晚辈，想着皇城中盼望孙子成家的国公夫人，实在不愿意下这样的旨意。 夏寅坚定的看着皇帝，眸中意已决，不肯更改。 辛晚舟这会儿回过神来，想跟着跪下请求皇帝不要降旨，一道蓝色的倩影却跪了下去，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 “还请陛下成全五哥。” 阿染跟着跪在夏寅旁边，帮夏寅说着话。 “阿染，快起来！你怎么也跟着你五哥一起胡闹？”夏靖严皱眉叫着阿染。 阿染转头看着夏靖严，温柔劝说：“大舅舅，既然五哥意已决，我们就应该支持他才对。不愿意的事情我们就不去做它，为何非要去做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呢？外祖母知道后固然会伤心，但也会知道她老人家一直是在逼迫五哥，逼迫别人从来不是齐国公府会做的事，就算对家人也一样，咱们不是永远支持自家人吗？” 阿染脸上带着笑看着夏靖严，回到皇城后她会亲自向外祖母请罪，她不愿意看着五哥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被人逼迫做不愿的事情真的很难受，这一点阿染深有感触，她就是被佛祖逼着要去献祭的啊！ 夏寅扭头看着阿染，心中有暖意流淌，妹妹总是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还请陛下成全五哥。”慕离一撩衣袍也跟着跪下相求。 看着这场属于齐国公府家事的闹剧，皇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叹道：“罢了罢了，朕就赐你一道空白圣旨，内容你自己填，除了违背天地大逆不道的事情，任何愿望都可以填上去。” 皇帝最后也没能直接下这样的圣旨，折中了一下赐了空白圣旨。 “多谢陛下！”夏寅叩谢皇恩。 李顺将空白圣旨拿了来给夏寅，夏寅当场就让人准备了笔墨，自己添了心愿，日后谁也不能催促他成婚了，他可是有皇帝旨意一辈子不可娶亲的。 见到夏寅在空白圣旨上写下了心愿，夏靖严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回了位置，夏寅如此执着，他无法阻止。 看着自己亲手书写的圣旨，夏寅眼中染上了笑意，一张冷面瞧着好似也放松了些。 辛晚舟怔怔的看着夏寅，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塞了棉花，闷闷的粘粘的说不出话来，心间也有些酸楚。 夏寅那张冷脸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阿染是能看出来的，看着五哥放松高兴，她脸上也带了笑意。 夏寅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众人开始围着白鹿看稀罕，观赏了半天发现这白鹿与普通小鹿并无不同，只有颜色的差别罢了。 “陛下，这白鹿……”夏寅以询问的态度看向皇帝。 “你猎的就由你处置吧！”皇帝挥挥手道，皇帝对这些玩物一般，看个稀罕也就是了，不是很在意。 “是！”夏寅低头应了，除了想得皇帝一个愿望外夏寅这白鹿本也是为了阿染猎的，这会儿也就直接赠给了阿染。 “那就送给妹妹赏玩吧！回头带回皇城养在府中，闲来解解闷也不错。” “五哥赠给了我，是不是它也就由我处置了？”阿染看着夏寅问道。 “嗯。”夏寅点了点头。 阿染闻言走向白鹿，到了白鹿身旁，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白鹿的头。 那白鹿受了惊吓正是怕人的时候，这会儿阿染碰它竟然没有躲闪，甚至还很亲近阿染，将头往阿染的方向又凑了凑。 “它看起来很喜欢妹妹。”夏寅怕白鹿伤了阿染，跟在身边护着，见白鹿温驯放下了心。 -- 第269页 阿染看着白鹿一双灵动的眸子，又看了看染血的后腿，心疼的轻轻安抚，不知道是不是受苍遗昙华录的影响，阿染总觉得这白鹿身上有灵气。 “五哥，你可以帮它把箭取下来吗？”阿染抚摸着白鹿轻声说道。 夏寅闻言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到白鹿身边，蹲下去拉住箭尾轻轻用力就将箭拔了出来。 箭支拔出来的时候白鹿腿上又溅了不少血出来，白鹿更是哀鸣一声身子都抽搐了一下，一双圆圆的眸中还有了些水气，像是疼哭的。 阿染安抚的摸了白鹿几下，心中竟然十分心疼这只白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往日她并未这样心疼过小动物。 看着白鹿的后腿几乎被鲜血全部染红，阿染低头看了一眼腕上雪白的佛珠，想起在苍遗昙华录上看到的治愈术，她毫不犹豫的伸手抚上了白鹿的伤处。 淡淡莹白的光芒绽放在阿染手心，白鹿的伤口渐渐痊愈。 从皇城来的众人还好说，毕竟当初阿染在皇宫御花园逆天使用过一次法术，见到的人虽很少，却还是在皇城中传开了，惊讶是惊讶，但还是比草原人要好些。 草原人才是最惊讶的人了，他们不信奉佛祖，信奉的是天神和四时季节之神，不过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法术，见到阿染施展自然是一个个都惊呆了。 “妹妹！”夏毅见状惊呼，上次妹妹用了法术后可是十分虚弱，加上曹嘉沁谋害妹妹，差点让妹妹丢了性命，这一次不知又会受什么影响。 从前阿染用法术总是觉得自身精力像是在一瞬间被抽了出去，瞬间就会变得十分虚弱，这一次阿染细细的感知自己的身体，什么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出现，并且从白鹿的伤处好像还隐隐有些灵气反哺过来，让自己的精神都好了些。 阿染对上白鹿的一双灵眸，这只白鹿当真是神鹿不成？ 白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只是一只没有灵智的小兽而已。 白鹿的伤口已经痊愈，阿染缓缓收回手，除了那里被染上的鲜血还证明着白鹿后腿曾经受过伤，其他的已经全部恢复了。 感觉后腿不再疼痛，白鹿站了起来。 白鹿围着阿染走了几圈，将头轻轻的在阿染身上蹭了几下。 “去吧！回你该回的地方去。”阿染低头摸了摸白鹿说道。 那白鹿仿佛能听懂人说话，听了阿染的话再次感激的蹭了蹭阿染，随后又一蹦一跳的跑走了，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白点。 “妹妹不是喜欢漂亮的事物？这么漂亮的小鹿，怎么不带回皇城养在府中。”夏毅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阿染看着远处欢快奔跑着的小白点，轻轻捏了捏绣帕，缓缓说道：“它本来在草原上肆意自由的生活，我又何必将它带回皇城去关着呢？那样它必然不会高兴，到时候抑郁而死也是可惜，倒不如在这草原上自在的活着。” 众人闻言点头，都觉得阿染说的话没错。 其实人又何尝不像的白鹿呢？这白鹿还能遇见阿染这样的人放过它，苦命的人又有谁来拯救呢？ 白鹿被放走了，众人都围在看台边没什么意思，很快就又投入到了猎场之中，打着新的猎物。 白鹿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完全影响不了众人的兴致。 后面几日叶成帷也常常下场，不过他不在意打得猎物的名次，而是只去猎鹿，猎到了就让人将鹿骨处理出来，好像在做着什么东西。 又过了几日，阿染知道了叶成帷之前在做什么了，因为她收到了一个礼物。 “这是我亲自下场去猎的鹿，让人做出来的骨笛，前几天听人说我才知道你极擅音律，几乎所有乐器你都会，而其中笛子又算是你极喜爱的，听人说骨笛的声音好听，就给你做了一支。”叶成帷看着阿染说道。 看着锦盒中躺着的白色骨笛，骨笛上没有任何花纹，就是十分简朴的一支笛子，不过胜在别致，阿染还没有骨笛呢！ “多谢了。”阿染看着叶成帷道谢。 “你不用跟我道谢。”叶成帷摇摇头，他不愿意听到阿染的谢意，他对阿染隐藏的爱意全都藏在他送给她的这些小玩意儿中了，他的爱是不需要阿染说谢谢的。 第78章 在草原待了差不多快两个月，天气也冷了起来，猎物渐渐的也少了，皇帝也就宣布启程回去了。 夜凉如水，已经冬月初了，草原上的夜还是有许多繁星。 阿染缓缓走出帐篷，今晚青兀大王再次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送别了他们，明日他们就要启程回皇城了。 “小姐，夜里凉，将披风披上吧！”锁犀捧着一件厚披风出来。 阿染点点头，任由锁犀替自己披上披风。 夜风吹在身上确实十分冷，但阿染不觉得，只是不舍的看着这草原的夜，明日回去后她就再也见不着草原上的夜了。 “帮我把骨笛拿出来。”阿染低头拢了拢披风说道。 “是。”锁犀福了福身进了帐篷，不一会儿就将骨笛拿了出来，双手奉给阿染。 阿染伸手拿了，看着白色的骨笛，她开口说道：“我想一个人走走，不会走太远。” 说完，阿染拿着骨笛就离开了帐篷。 锁犀听命于阿染站在原地，眉间有些担忧，不过看着各营帐都有禁卫在巡逻保护，草原上也没有什么危险，小姐又说了不会走太远，她还是不跟着了，只是一直站在帐篷前等着阿染回来。 -- 第270页 阿染缓步走在草原上，她走得很慢，她欣赏着草原上的景色，白日的草原跟夜里是不一样的，夜里的草原要更加静谧，看起来没有那么重的血气。 正如阿染对锁犀所说的一样，她并没有走太远，只是走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离营帐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夜风吹动地上的小草，小草摇曳摆动，似乎十分欢快。 身后是灯火营帐，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夜色草原，阿染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眸，感受着最后的自由。 再次睁开眼，阿染不舍的望着这能够包容她的草原，待回到皇城，她又要被那佛光笼罩得喘不过气了。 捏了捏手中的骨笛，阿染轻轻抬手将骨笛放在唇边，闭眸吹奏，将所有不能与人诉说的情绪全部放在这笛音中。 笛音缓缓流淌，风吹动阿染的发丝。 骨笛的声音很好听，不输于玉笛，阿染这样想着，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抹血色影子，头脑更是瞬间晕眩了一下，笛音戛然而止。 脑海中有些胀痛晕眩，手中骨笛也拿不住掉落在了草地上，人也有些站不稳。 身后有人稳稳的扶住了自己，阿染恍惚间感受到元竹的气息，回头轻声唤道：“元竹……” 月光照耀下，阿染身后的人正是叶成帷。 “阿帷。”阿染轻唤出声。 叶成帷稳稳的扶着阿染，温柔说道：“听到笛音我就猜到是你，刚好出来就见你差点晕倒。” 阿染刚刚真的感觉到元竹的气息，只是不知道身后为何是叶成帷，回头望了一眼营帐的方向，禁卫们在正常巡逻，显然一个人都没有。 在白色帐篷的一侧，一道红色的身影驻足，身上金光蒙蒙，巡逻的禁卫并未发觉那处有人。 待阿染好些了，叶成帷才缓缓收回扶住阿染的手，低身捡起地上的骨笛送还给阿染。 “夜深了，明日还要坐马车，快回去休息了吧！” “嗯。”阿染听话的点点头。 二人一同走回营帐，一路上阿染都注意着四周，确实没有见到那一抹常驻心中的红色身影。 叶成帷将阿染送回帐篷，锁犀见到阿染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阿染对着叶成帷微微行礼告别，随后进了帐篷。 叶成帷在阿染帐外站了片刻也回了自己的帐篷。 锁犀侍候着阿染梳洗后睡下。 天色渐渐明亮，行李已经收拾好，青兀大王带着青兀的王子公主们送别众人。 再次坐上马车，这一次不似来时的欢呼雀跃，众人的心中多少有些不舍，束缚的皇城怎么能跟这自由的草原相比呢？ “陛下，你们还再来吗？到时候我一定有进步，不会输的这么惨了。”苏日娜看着皇帝问道。 皇帝朗声一笑：“那你就好好在草原上练习吧！等下次朕来看看你的进步。” 皇帝对于苏日娜这样爽朗的小姑娘十分有好感，尤其是苏日娜跟凤梧柒差不多年纪，让他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之心。 “好，我等着你们再来。”苏日娜点点头。 宫人侍候着皇帝上了马车，一切都准备好了，在青兀大王带着子民的送别声中，众人启程回皇城了。 马车开始动了，美丽的大草原在一点一点的后退。 车帘晃动钻进马车的风吹动阿染的发丝，阿染神色淡然，没有去看窗外，低头看着白玉茶盏上的花纹。 皇城要比草原冷些，一路上离皇城越近众人就觉得越冷，边走边添衣服，许多世家没有带那么厚的衣服，都是在停留休息的地方买的。多亏的夏岚书的细心，镇国将军府的人都没有冻着。 一路顺利回到皇城，已经快是腊月了，天正下着大雪。 一回到皇城，阿染的精神都没有在草原上的好，回到镇国将军府，被夏岚书和将军夫人关心了半天才放她回了院子。 吩咐所有人下去，阿染自己一个人待着。 看着天上飘着的细雪，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转眼又是深冬，一年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镇国将军府安宁祥和，齐国公府却是闹翻了。 夏寅一回府就将圣旨供奉在祠堂前，齐国公和国公夫人知道后气得不行，齐国公还好说，对儿女孙子向来不是特别严厉。国公夫人才是气坏了，她盼着孙子们都成家，夏寅却整了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国公夫人气得头直发晕，被丫鬟扶着坐下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好些。 夏靖川连忙替夏寅请罪，开口要请家法罚夏寅。 其他人也不好开口劝，毕竟国公夫人一直心心念念孙子们都能成家，夏寅现在却断了她这个念头。国公夫人年纪又大了，平时众人大多什么都依着她，这次夏寅却跟国公夫人反着来。 秦氏心疼儿子，哪里舍得让夏靖川动家法，但看着软榻上国公夫人被气得面色铁青的样子也不好开口阻止。 “罢了罢了，圣旨已下，无法更改，孩子们都大了，就别动家法了。”齐国公叹息一声说道，他没有国公夫人那样的执念，但也是盼着孙子们都成家的。不过既然夏寅这么决绝，那么他们再如何逼都是没有办法的。 齐国公发话了，家法必然不会再动。 一家人都劝着国公夫人，让她不要气着自己身子了。 国公夫人看着夏寅，眼里有怒气也有失望，还有无奈伤心，最后国公夫人让身边嬷嬷扶着自己回了院子，不愿意再跟这一家人说话，只想一个人静静。 -- 第271页 稍晚些，齐氏带着人送膳食去国公夫人的院子，不曾想却被下人拦住了。 “大夫人，您请回吧！老夫人说不见任何人。” 齐氏愣了愣，看了看紧闭的院门，看来这一次娘她是真的生气伤心了。 齐氏跟下人细声说了半天，下人都摇摇头听从国公夫人的命令不让人进去。 齐氏无奈，只好将膳食交给下人后离开。 回去后齐氏将情况告诉了众人，儿媳孙媳们面面相觑。 一行人一同前往国公夫人的院子，院门还是紧闭，下人依旧不让各位主子们进去。 并且齐氏发现自己刚刚送来的膳食也摆在院外，国公夫人竟连饭食都不肯用。 国公夫人气成这样众人自然着急，站在院门外跟嬷嬷好说歹说，嬷嬷都十分坚持不让众人进去，这嬷嬷是国公夫人的心腹，只听国公夫人一人的话。 齐氏无奈，让人去叫了老爷们来，连齐国公也从书房过来了。 没想到国公夫人竟然连齐国公都不让进，就将自己关在院内，谁也不见。 夏寅看着紧闭的院门，默默的转身去了祠堂。 很快，下人就传了消息过来，五少爷跪在祠堂自罚。 这消息传到国公夫人的院子中，国公夫人还是不为所动，派人传了话出来让夏寅起来，同时让众人离开，在院外吵着她了。 虽然国公夫人不罚夏寅，但她也不愿意打开院门让众人进去，连饭食也不愿意让人送进去。 最后还是齐国公开口了。 “都先回去吧！阿辰去叫阿寅起来回自己的院子，里面有小厨房，她不会饿坏身子的，先让她自己静静。” 众人无奈离开，齐国公也回了书房，知道妻子这是一时伤心想不开，他也进不去院子，只好让她自己静静了。 夏辰去祠堂叫夏寅，夏寅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势要请罪的样子。 夏辰叫不起来夏寅，并且夏寅自罚之心十分坚定，就那样跪在坚硬冰凉的地上，连蒲团都不用。 冬日天寒，何况天已经黑了，夜里更凉，夏寅一路从草原奔波回来还没怎么休息，又来这么一出不伤身才怪。 夏辰再次劝夏寅起来。 “祖母不怪你，她都让你起来了，你伤着身子她老人家会更心疼的。” 夏寅一言不发，直直的跪在地上，腰板挺直。 夏辰无奈摇摇头，看着夏寅倔强的样子，最后只好让下人在祠堂多添些炭盆，希望夏寅别染了风寒就好。 随后夏辰去了书房告诉了夏寅不肯起来的事情。 齐国公一个人正在下棋，听了夏辰的话手中动作不停落下一子，缓缓说道：“要跪就跪着吧！这事他本就有错，你们都大了，不好动用家法，他自己罚自己也行，毕竟是气着你们祖母了。” 齐国公这样说着，事实上齐国公府的家法就是摆设，这么多年从未动用过，齐国公府的孩子从来不让人操心，也从来不做不该做的事情，所以家法长期蒙尘无人使用。 夏辰躬身点点头离开了书房，又吩咐下人给夏寅送了厚实衣物去。 门外落雪纷纷，里面灯火通明。 国公夫人也不好受，挥退了下人一个人坐在窗边，实在想不通夏寅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夜雨雪纷扰。 次日天明，夏寅在祠堂跪了一夜，国公夫人还是紧闭院门，早饭也送不进去。 齐氏连忙派人去了镇国将军府请阿染，现在这个情况只有阿染能够说两句话了。 阿染听明了情况立马到了齐国公府，早知道回皇城得过外祖母这一关，却没想到外祖母竟然气得这样狠。 到了齐国公府，齐氏对着阿染说道：“阿染，现在只有你能去劝说娘了，我们都进不去，娘必定是不会让人拦你的。” 阿染轻轻点了点头：“我试试吧！” 齐氏点点头让阿染赶快去国公夫人的院子。 阿染带着丫鬟先去了厨房，带了一些清淡的小菜，还有一盅山药乌鸡汤。 到了国公夫人的院子，有嬷嬷正在院门口守着，瞧见阿染连忙迎了上来。 “见过八小姐。” 阿染停住脚步，温柔说道：“我来看外祖母。” 嬷嬷瞧着阿染身后跟着的一众提着食盒的丫鬟，想起国公夫人的吩咐，扬起笑脸歉意说道：“八小姐，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去，实在是老夫人有吩咐，不许任何人进。” “连我也不能进吗？”阿染温柔问道。 嬷嬷点了点头歉意道：“是。” “这样啊！”阿染捏了捏绣帕，看了看食盒说道：“听说外祖母还没有用饭，我从厨房带了些吃食来，麻烦帮忙送进去好吗？既然外祖母现在不想见人，我就不打扰外祖母休息了。麻烦嬷嬷将这些吃食送进去吧！” “不敢谈麻烦，八小姐您先请回，这些吃食奴婢收着了。”嬷嬷挥挥手让下人接过了阿染身后丫鬟们手中的食盒。 “那我就走了。”阿染温柔笑了笑。 嬷嬷屈膝行礼送别阿染。 阿染带着丫鬟们转身离开，心中想着外祖母真是气狠了，连自己也不见了。 进不去国公夫人的院子，也见不着国公夫人，自然也无法劝说，阿染拐弯去了祠堂。 祠堂中夏寅脊背挺直还在跪着，阿染让丫鬟们等候在祠堂门口，提着裙摆进了祠堂。 -- 第272页 走到夏寅身边，阿染也跪了下去。 “妹妹！”夏寅忍不住转头喊道。 阿染转头对着夏寅笑了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草原时她帮了五哥求圣旨，那么她也是有不孝之过的，气着外祖母也是该罚。 这边阿染一跪下，府中的人很快就知道了。 国公夫人知道她们必然会叫阿染来劝她，所以早早的就吩咐过就算阿染来了也不许进，这边才听了嬷嬷说阿染来送了吃食离开，以为阿染放弃了，没想到竟然跟着去祠堂跪着去了。 国公夫人连忙派人去祠堂将阿染叫来，将院门也打开了，不再把自己关着了。 “快派人去叫阿染起来。”国公夫人一下子就急了，她知道夏寅武功高强，又是男子，冬日里跪一下没有什么的。阿染可不一样，自来身娇体弱，现下天气寒凉，女孩子可是跪不得的，伤着身子如何是好。 阿染跪下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国公夫人那边就来了人。 “八小姐，五少爷，快起来吧！老夫人不生气了。” 阿染一想就知道是外祖母心疼自己，心中一软。 “快扶八小姐起来！”嬷嬷连忙喊道。 锁犀灵犀从外面进来，扶着阿染起了身，冬日里穿得厚，两个丫鬟没有碰到阿染的皮肤，也就不知道她身上凉如冰块。 并没有跪多久，阿染也没有太多的不适，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小厮进来扶着夏寅起身，夏寅已经是跪了一夜，比阿染可严重多了，起来的时候站都险些站不稳，还是小厮稳稳扶着才没有摔倒。 阿染捏着绣帕上前扶着夏寅的胳膊，让夏寅能站得更稳些。 “五哥他跪得太久，不方便回院子，你们去准备软轿来。”阿染扶着夏寅说道。 “是。”有下人应声而去。 “妹妹……”夏寅转头看着阿染，知道这一次又是妹妹帮了自己。 阿染努力使力撑着夏寅的身体，开口说道：“跪了这么久，五哥你的膝盖必定伤了，待会儿我让人去请大夫，你回去先抹点药膏。我再吩咐厨房煮了姜汤送去你的院子，你在地上跪了一夜需要祛祛寒。” 阿染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等软轿来了夏寅被接回了院子。 看着夏寅离开，自己刚刚吩咐的事情也都有人去办了，想起外祖母，阿染心中有些愧疚。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阿染撑着伞到了国公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八小姐来了。”嬷嬷低头对国公夫人说道。 国公夫人闭眼坐在软榻上，一听见阿染来了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连忙让人带着阿染进来。 外室的下人撩起门帘让阿染进了屋子，屋内的下人连忙替阿染将沾了雪的斗篷脱了下来，再递了手炉给她。 进了内室，阿染将手炉给了灵犀，对着国公夫人跪下。 “对不起，外祖母。” “你这是干什么？”国公夫人向来心疼阿染，见到阿染跪下起身下榻亲自扶着阿染起来。 阿染低头避了避，轻声说道：“五哥在草原请旨的时候我也帮五哥说了话，是阿染不孝，外祖母莫要只怪五哥。” 国公夫人顿了顿，提起夏寅的事情她还是生气，她一心想着孩子们都成家，这并没有什么错，夏寅却偏要跟她反着干。 看着阿染跪在地上低头认错的样子，国公夫人于心不忍，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起来吧！外祖母不怪你们了。” 国公夫人伸手扶阿染起来，触碰到阿染手背的时候一怔，皱眉说道：“手怎么凉得跟冰块似的？” 阿染连忙一躲，将绣帕盖在手上。 国公夫人将手炉塞给阿染，又让人多添了几个炭盆，她猜想阿染一定是刚刚从外面进来才会这么凉的。 “现在暖和些了吗？”国公夫人看着捧着手炉的阿染问道。 阿染点点头。 国公夫人又让人给阿染换了一杯热茶，对阿染是十分细心关怀。 “谢谢外祖母。”阿染看着国公夫人觉得心中有些酸楚。 “跟外祖母有什么好谢的。”国公夫人十分温柔，这样温柔的人这次却生了这么大的气。 这时候有下人来报告夏寅那边的情况，大夫已经请来看过了，姜汤也已经喝了，大夫说夏寅的膝盖只是外伤，过不了几天就会痊愈，身体入了一些寒气，不过年轻人火气旺盛也是不碍事的，开了一方祛寒的药就走了。 “没事就好。”国公夫人点点头道。 “外祖母，五哥他……”阿染看着国公夫人欲言又止，不太确定国公夫人还有没有生气。 国公夫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缓缓放下说道：“圣旨已经摆在了祠堂，什么也更改不了了，这圣旨还是阿寅自己求来的，我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阿染低了低头，这圣旨还有她的一份力，是他们不孝，让外祖母伤心失望了。 国公夫人悠悠叹了口气：“儿孙满堂，其乐融融，是多么美好的事。你看看咱们齐国公府就是这样的情况，日子和和美美的多好。我想着你们早日成家生子，日后也过这样和美的日子多好，我这样想有什么不对吗？” 阿染低头敛眸。 国公夫人的盼望并没有错，是一个做祖母的对孙子辈的祝福期盼，而她的这份期盼并不被夏寅所领情，夏寅甚至还断了她的念想。 -- 第273页 “你们都长大了，想法跟我这老婆子不一样，觉得我催你们成家让你们不高兴，反正其他人也都一一成了家，既然阿寅这么不愿意成家，我日后也就不会再逼他了。”国公夫人悠悠说道，语气中弥漫着一些悲伤。 “外祖母……”阿染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国公夫人不那么伤心，他们的想法确实跟国公夫人不一样，不知道夏寅在想什么，至少自己是不愿意成婚的，只因为心中住了一个世人敬仰的佛子。 “好了，每次跟你谈这些你都不是很感兴趣，你也是不太想成婚吧？日后外祖母也不逼你了，等你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自然就会愿意成婚了。”国公夫人笑了笑说道，语气中有些释怀。其实她愿意放手不管儿孙事可以过得更加舒心的。 第79章 今年皇城中大雪不停，连日的雪已经让积雪十分厚了。 从草原回来已经大半个月了，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皇城中已经是浓浓的年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期盼着过年。 晏楼阳动作十分快，一回到皇城就开始准备各种东西送去江府，还请了国公夫人上江府去。 江月绾已经同意了晏楼阳的追求，江二爷明里暗里都考验过了晏楼阳，心里对这个女婿也是满意的。 不过两家的亲事暂时还没有定下来，只因为江二夫人还没有松口。 江府 “阿绾，皇城里世家公子那么多，你一个都瞧不上，怎么偏偏喜欢上这个将军？他一没家世，二为人不算聪明处世不够妥当，这样的人我怎么能放心让你嫁。”江二夫人皱眉说道，这样的话她已经说了许久了，她对晏楼阳好感不多，尤其是想要娶自己的女儿更是不够。 “嗯，娘你说的对，不过我已经剪了头发赠给他了，此生非他不嫁。”江月绾点点头软绵绵的说道，话却十分坚定。 “阿绾，你就听娘的劝吧！好好嫁给一位世家公子做夫人不好吗？”江二夫人对着江月绾苦口婆心。 江月绾就那样端坐榻上，含笑看着江二夫人，就是不为所动。 跟江月绾说了半天，江二夫人泄气似的坐了下来，接过旁边丫鬟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歇歇气。 “娘，吃点水果歇歇。”江月绾笑着将装着水果的盘子往江二夫人那边推了推。 看着江月绾笑嘻嘻的样子，江二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瞪着江月绾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怎么会？”江月绾连忙无辜说道，轻声劝着江二夫人，“娘亲怎么会这么想，马上过年了，嘴里说死不吉利，这可是娘你教我的，快别生气了。” “你是不是就铁了心要嫁给那个臭小子？”江二夫人气得狠狠戳了戳江月绾的额头。 江月绾痛呼一声捂住额头，她的头上被江二夫人戳过的地方都红了，可见江二夫人是用了几分力气的。 看见江月绾痛呼，江二夫人又不忍心了，伸手替江月绾揉了揉。 “娘，晏楼阳他现在正年轻，正得陛下看重，日后官职必定会再升，家世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并且他与夏五公子交好，皇城世家这个圈子他也进的来。”江月绾温柔说道。 “哼！”江二夫人冷哼一声不想搭理江月绾。 江月绾继续说道：“您嫌弃他不够聪明处世不够妥帖，他在战场上聪明有谋略就可以了，朝中哪个将军是长袖善舞的？将军大多都是这样的。” “你若是喜欢将军，那夏寅也是将军，还是世家公子，不若你嫁去齐国公府算了，阿染与你交好，你嫁去齐国公府日子定会过得极好的。”江二夫人想了想折中道，女儿喜欢将军，自己想要女儿嫁给世家，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了。 江月绾闻言无奈摇摇头：“夏五公子可是跟陛下求了圣旨，这辈子都不娶亲的，难道我们要去抗旨吗？” 江二夫人面色变了变，抗旨她还是不敢的。 江月绾笑了笑拉住江二夫人的手缓缓说道：“娘亲，我喜欢晏楼阳不是因为他是将军，是因为他喜欢我，对我好。皇城中的世家公子是做不到的，他们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并且晏楼阳无父无母，家中只有他一人，我嫁过去便当家，也没有公婆为难，他又倾心于我，这样的日子比嫁去世家要和美得多。” “你只看见好的地方，你可知道他是将军，又没有家世，日后上战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可怎么办？如果那时候你再有了孩子，你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你一个人能将孩子好好养大吗？你这样柔弱，肩上扛不起那样的重担。”江二夫人眉头紧锁，这些都是她不愿意江月绾嫁给晏楼阳的原因。 江月绾听了不禁联想起这么多年娘辛苦养育自己和哥哥，在苏州时爹便先到了皇城，那段时间都是娘一个人在照看他们兄妹，后来好不容易到了皇城，又突然多了个妹妹出来，爹对她很宠爱，但也不过是闲时逗一逗，陪伴并不是很多，很多时候都是娘亲在陪她。 想到童年，江月绾是觉得伤感的，这样少有父亲的生活已经是令人难受，若孩子真的没有父亲陪伴该是多么伤心。并且娘养育他们有大伯母帮衬，还有下人伺候。娘亲说的如果确实让人觉得害怕，晏楼阳没有家世，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她的处境必定会十分艰难。 江月绾低头沉思，想着那有可能的如果，又想了想衣食无忧没有风险的世家大族，她轻轻眨了眨眼，还是坚定自己的心。 -- 第274页 “娘，不仅晏楼阳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两心相悦多么难得，就算日后真的有如果，也只能说是我的命不好，才会有这样的磨难。” “你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江二夫人看着江月绾，她说出这样的话都没有吓到女儿，看来她的心真的十分坚定。 “娘，这样的如果定然不会出现的，晏楼阳没有家世不是世家，可咱们家是啊！你一定不会看着女儿过得不好的对不对，你对女儿最好了。”江月绾抱着江二夫人的手臂撒娇。 “你……”江二夫人低头看着女儿，心知自己是劝不动她的。 江月绾很少做一些坚定的事，若是做了纵然头破血流也不会更改的，就算日后晏楼阳真有什么不测，那她也认了，都是命不是吗？ 江二夫人知道女儿这边再无办法，但心里总是不放心，嫁去世家一世无忧，女儿偏偏就要嫁给晏楼阳那什么都没有臭小子，为了女儿未来的幸福，江二夫人派人去约了晏楼阳到广味楼见面。 广味楼 江二夫人只带了两个丫鬟，这次来算是秘密，江府无人知晓，也嘱咐过晏楼阳不可以告诉江月绾。 晏楼阳应约而来，江二夫人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面对未来岳母，晏楼阳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见过江二夫人。” “坐吧！”江二夫人开口道，上下打量着晏楼阳，跟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差别不大，还是高大威武的将军模样。 “是。”晏楼阳恭谨的坐下。 “江二夫人，请问您约晚辈出来有什么事吗？是要谈我跟阿绾的婚事吗？”晏楼阳看着江二夫人问道。 江二夫人闻言眉头跳了跳，她就是不喜欢晏楼阳的不聪明。 端起桌上的茶盏，江二夫人缓缓喝了一口。 晏楼阳静静等待，他现在一心想着跟江月绾的婚事，只想早早将江月绾娶回家。 江二夫人放下茶盏，低头理了理衣袖，对着晏楼阳缓缓说道：“晏将军，贸然请你出来有些失礼，你应该不会见怪吧？” “自然不会，江二夫人相请，晚辈高兴还来不及呢？”晏楼阳连忙摆手说道，对于江二夫人的一些失礼举动视而不见。 江二夫人抬眼看着晏楼阳，这句话倒是说得不错。 “我请晏将军出来是有一事，关于晏将军与小女的。” “您请说！”晏楼阳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就知道江二夫人是来跟自己谈婚事的，听说江府的人都同意了，现在只要江二夫人也同意，他就可以将江月绾娶回家了。 “我要你弃武从文，凭着江家的能力，为你在朝中求一文官做十分容易，日后靠着江家日子也是能过得不错的，你跟阿绾一同安稳的生活在皇城，生活在江家的庇护下。”江二夫人看着晏楼阳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对待直接的人就要直截了当的说出意图。 江家现在正是如日中天最繁华的时候，日后江北继任江家家主之位，江北向来疼爱江月绾，自然会看顾这个妹妹，往后江南也会入朝担任职位，江月绾留在皇城才可以顺遂的过完这一生。这是江二夫人觉得最理想的生活。 晏楼阳原本脸上尽是笑意，闻言一瞬间笑容尽失。他自小习武，行军打仗是他的理想，现下理想实现，只想娶一位自己心爱的姑娘一同白首偕老。但这些并不影响他日后继续上战场，江二夫人这要求是要他放弃自己的理想。 晏楼阳是个直性子，就算是面对江二夫人，原则性的问题还是不会低头。 “江二夫人，恕晚辈不能从命。” 江二夫人扫了晏楼阳一眼说道：“那么我就不能同意将阿绾嫁给你，你日后是要上战场的，若是出了什么不测，你让阿绾怎么办？” “江二夫人，您请放心，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晏楼阳连忙说道。 “你拿什么保证？” 江二夫人一句话堵住了晏楼阳。 是啊，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能说自己一定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呢？ “不管你武艺有多高强，只要你上战场，总是有风险的。不如在皇城做个文官，有江家庇护，总归是一世无忧的。”江二夫人继续说道，她想要江月绾的一辈子都平平安安没有风险，不想女儿日后为了晏楼阳上战场而担惊受怕。 “娘！” 楼梯口传来江月绾半悲半怒还带着失望委屈的声音。 江月绾知道江二夫人有些时候总是拎不清，会做些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江二夫人只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她就起了疑心，带着人跟了出来。刚开始听见江二夫人要求晏楼阳弃武从文的时候她就打算出来，不过听到晏楼阳坚定的拒绝她又顿住了脚步，直到后面江二夫人直接拿不许晏楼阳娶她的时候才动了脚步。几步楼梯上来，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了。 江月绾直直的盯着江二夫人，眼中含泪，她不能怪江二夫人，那是她的亲娘，她知道江二夫人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阿绾？”江二夫人和晏楼阳同时出声。 晏楼阳是惊喜，江二夫人却是心虚。 “对不起。”江月绾走近晏楼阳低声道了一句歉，低头紧紧咬唇，努力忍着眼中的泪不要掉下来。 将眼中的泪努力忍住，江月绾从怀中摸出晏楼阳送给她的木梳，塞进晏楼阳怀中，随后转身不让他们瞧见她脸上的泪。 -- 第275页 “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不该去改变别人。你要我的人生没有风险，那么我就不嫁人了，一辈子待在江家，做一个老姑娘，不离开江家的庇护，那样便什么风险都没有了。”江月绾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绾，娘不是这个意思！”江二夫人连忙解释，她也只是想让女儿日后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而已。 背对着二人的江月绾泪流满面，不想让他们看见，木梳也已经还给了晏楼阳，不想再继续跟江二夫人说话，江月绾拿绣帕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随后快步离开了。 “阿绾！”江二夫人见女儿是真的伤心了，连忙去追。 江月绾是坐着马车来的，江二夫人为了避人耳目步行而来，江二夫人追出来的时候江月绾已经坐着马车走了，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的，连忙吩咐下人快去租一辆马车赶回去。 楼上的晏楼阳站在原地还有些不知所措，脑袋都是昏昏的，愣愣的抱着怀中冰凉的木梳。 阿绾这是不要他了…… 这边江月绾是真的被江二夫人给伤了心，也不愿回江府，吩咐车夫到了镇国将军府。 阿染刚给远在边境的镇国将军写了一封拜年信，这会儿正在封蜡，刚把蜡封好交给锁犀就听见江月绾突然拜访的消息。 阿染听闻一愣，江月绾向来知礼，无拜贴便突然到访，必然是有什么事，挥挥手让锁犀将信拿去寄了，吩咐下人去请了江月绾进来。 小雪落下，下人替江月绾打着伞，阿染的院子里是不许扫雪的，江月绾踏雪而来。 下人扶着江月绾进了内室，内室炭盆燃烧，炉上茶壶烟雾袅袅，替江月绾脱去外面的斗篷，递上手炉，扶着江月绾坐在阿染对面。 看着江月绾眼眶红红的样子，阿染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替江月绾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推到她面前，阿染暂时没有说话。 江月绾放下手炉端起热茶，热茶烟雾袅袅，熏湿了江月绾的眼睫，一滴清泪吧嗒一声掉进了茶盏之中。 “阿绾……”阿染轻唤出声。 一滴泪落下，随后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落下，江月绾却没有哭声，只是无声的掉着眼泪。 阿染看得出来江月绾这是极伤心了。 江月绾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痛，江二夫人是她的亲娘，晏楼阳是她的意中人。江二夫人却这样对晏楼阳，让她觉得十分难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染也不敢贸然开口，只好无声的陪伴着江月绾。 “阿染，你说我该怎么办，她是我娘啊！”江月绾无助的看着阿染，眼中满含眼泪。 寒风呼啸，下人将被风吹开的窗户关上，江月绾也将江二夫人的事情告诉了阿染。 江月绾用绣帕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眼眶通红，眼泪还在不停滑落。 阿染皱眉看着江月绾，江二夫人此举，确实让江月绾为难了。 江月绾是被江大夫人教导出来的名门千金大家闺秀，她知事明礼，也重孝道。 “罢了，我便不嫁了，我要嫁的人若非我心之所愿我宁愿孤独终老，娘她嫌弃晏楼阳，那么我就如她所愿，我不嫁了，一辈子一个人也挺好的，至少婚后的一些烦恼永远都不会有。”江月绾低头看着炭炉说道。 阿染看着江月绾伤心的样子觉得有些心疼，她想她懂江月绾在想什么。江二夫人这个人有时候虽然不太拎得清一些事情，但是一直都是真心疼爱江月绾，事事为了江月绾好的，江二夫人再不济也是江月绾的亲娘。就算江月绾倾心于晏楼阳，总不能不孝的为了一个男人跟自己的亲娘翻脸吧？ 在江二夫人和晏楼阳之间，江月绾选择了江二夫人，委屈了自己，也伤了晏楼阳。 “先别这样，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也不一定。”阿染轻声安慰着江月绾。 江月绾伤心的垂眸：“还能有什么余地？” 门外细雪纷纷飘落，屋内温暖如春。江月绾的心却觉得寒凉无比。 另一边江二夫人急匆匆的租了马车赶回江府，却得知江月绾根本就没有回府，连忙派人四处去寻。 最后得知江月绾去了镇国将军府，江二夫人又亲自去接。 听到下人来禀报，阿染抬头看了看江月绾。 听到江二夫人来寻，江月绾眼眸一动，下一瞬却觉得有些心伤，低头不言，明显是不愿意回去的。 看着江月绾的表情，阿染猜测到她的心思，于是对来报的下人说道：“去回江伯母，就说江小姐与我相谈甚欢意犹未尽，加上这大雪天的路滑不好走，今儿就在镇国将军府住下了，还请她放心。” 下人愣了愣想着江二夫人都亲自来接了，不懂小姐为何还不放人，看着屋内安静的气氛，下人觉得这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乖乖的去回话了。 听到下人传来的话，江二夫人愣住了，只是看着镇国将军府的大门，最后还是坐上马车回江府去了。 “你今儿就先在我这儿住下吧！”阿染看着江月绾说道。 江月绾点了点头，攥紧绣帕的手松了松。 看着江月绾安静的坐在那里，阿染起身去了外室，吩咐锁犀去替江月绾准备厢房，又让灵犀派人传消息去了军营。 晏楼阳失魂落魄的回到军营，雪下得越发大了，晏楼阳也不进军营，只坐在军营门口的大石头上发呆，双手拿着木梳和装着江月绾青丝的荷包。 -- 第276页 辛晚舟和夏寅已经站在军营门口看了晏楼阳半天，二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镇国将军府的人冒雪送来消息后，二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晏楼阳雪中的背影，辛晚舟和夏寅同时叹了口气。 自从夏寅求了圣旨一辈子不成婚后，二人的感情好似更好了，除了夏寅回齐国公府，他们一般都形影不离，此时一同为晏楼阳这个感情艰难的兄弟叹气。 坐在冰凉的大石上，晏楼阳陷入了沉思，江月绾是他真心倾慕的女子，更是想要娶回家白头偕老的妻子人选，未曾想到他们之间竟然会出现江二夫人这么大的阻拦者。 晏楼阳平时思考的东西很少，无非就两件事，近的就是想早点将江月绾娶回家，远的就是何时再去战场上建功立业，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小将军。尤其是爱上了江月绾之后，晏楼阳想去挣更多的功名，让江月绾以他为骄傲。 只是这一切的美好都被江二夫人打破了，木梳被还给了自己，江月绾却忘了要回青丝，晏楼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希望，只是陷入了两难。 寒风刺骨，晏楼阳头脑清醒，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楼阳他能够如愿娶到江小姐吗？他们互相倾慕，本应事事顺利幸福成婚的。”辛晚舟看着远处的晏楼阳问着夏寅。 “互相倾慕的人有太多，却不是人人都能得偿所愿的。”夏寅缓缓说道。 夏寅话音落下，辛晚舟一怔，唇角扬起一抹苦笑，确实，互相倾慕的人也未必一定会幸福。 “不过我相信楼阳一定是幸运的人！”夏寅继续说道。 辛晚舟闻言转头看着夏寅，发现夏寅眼神十分坚定，那眼中不只是相信晏楼阳一定会幸运，还有其他一些不能说出口的东西。 辛晚舟与他心意相通，懂得夏寅所想，这一次面上的笑容没有那么清苦了。 这一日的雪下得十分大，一夜未停。 第二日江二夫人又派人到了镇国将军府，这一次是江月绾自己亲口对江府的下人说的她还要继续在镇国将军府住。 阿染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吩咐下人好好伺候江月绾不许怠慢。 随着江月绾一直住在镇国将军府不愿回去，江府其他人也渐渐发现了不对，江二夫人所做的事情也被发现了。 江二爷自不必说，这些年对妻子的感情越来越少，现下更是十分生气。 此事也惊动了江大夫人，江大夫人看着江二夫人一阵叹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第80章 年节将至，江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宫中的云贵妃也得了信，知道自己这个二嫂做事不太靠谱，这一次竟看不清楚破坏自己女儿的婚事，云贵妃也不得不插手了。 云贵妃派人去传了江二夫人和江月绾进宫。 云贵妃派了人到镇国将军府接江月绾，江月绾不好再避而不见，只好随来人进了宫。 这一日晏楼阳也进了宫去御书房面见皇帝，还派人递了信给江月绾。 晏楼阳传的消息要比云贵妃派来的人先到，晏楼阳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江月绾等他，若是不愿意有其他打算也没关系。 江月绾听了后十分疑惑，不解的回头看着阿染。 阿染也不知道晏楼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轻轻摇了摇头。 江月绾怀抱着对晏楼阳的疑惑进了宫。 送走了江月绾，阿染转身进了镇国将军府。 天上小雪如柳絮，纷纷扬扬。 今年的雪下得十分好，想来来年必定是风调雨顺的。 “来年的桃花必然会开得极好的吧！”阿染缓缓说道。 “那是自然，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来年肯定事事都好，到时奴婢做您爱吃的桃花糕。”锁犀笑了笑说道。 阿染轻轻点了点头，手指摸了摸腕上的佛珠，她再也看不见美丽的桃花了。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阿染正准备回自己的院子，碰巧有下人找了过来，听见夏岚书找自己，阿染便跟着下人一同到了正院。 正院夏岚书一袭紫色锻裙华贵温婉，正喜气洋洋的看着面前的数套衣裳，见阿染来了笑着说道：“今儿就是腊月二十七了，过几日便又要去宫中参加年宴，等开春你就满十八了，衣裳总是这样素净可不行，这次年宴就听娘亲一次穿些漂亮华贵的衣裳吧！我让人做了好几套，你挑一套自己喜欢的吧！” 阿染一眼扫过去，夏岚书准备的衣裳全是大红大紫有大片绣花的，上面还有许多金线点缀，袖口衣领更是都有烫金，果然华贵漂亮，与她平日所穿大不相同。 “这条紫色的怎么样？绣着大片海棠，紫色又显贵气，我家阿染这般美貌，穿出去必然是艳压群芳。”夏岚书走过去捏着托盘中紫色的锻裙说道。 “还有这件红色的，上面绣了宫灯绣花，别致非常，还有点点梅花，你穿在身上必定是十分漂亮的。”夏岚书走到第二个托盘前说道。 “那年宴时就穿这套吧！”阿染笑了笑决定。 夏岚书正要跟阿染说第三件衣裳的漂亮之处，突然听见阿染选定，愣了愣后大喜。 “把这件衣裳送到竹笙小筑去，去折些梅花一起存放，让衣裳也沾些梅花的芬芳。”夏岚书吩咐着下人，原以为女儿喜欢素雅不会喜欢这些衣裳，还专门另准备了一些略微素雅的新衣，没想到这一次女儿竟然选了她心仪的衣裳。 -- 第277页 每一个母亲都是喜欢打扮自己女儿的，尤其是阿染这般容华，更是让人想要费心打扮。 看着夏岚书高兴的样子，阿染努力藏下心中的悲伤与不舍。 “不止衣裳，还有鞋袜配饰，发饰耳环，这些我都新准备了，你来看看。还有，你屋内的陈设也很久没换了，我现在正替你在看着，等过了年就给你换新的，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告诉娘亲给你去寻。”夏岚书看着阿染问道。 阿染温柔的看着夏岚书，轻轻摇摇头：“娘亲选的都是极好的，女儿很喜欢，不用再添置其他的了。” “好，你先看看这些首饰喜不喜欢，有不喜欢的就挑出来，就不必送去你院子占地方了。”夏岚书说着吩咐下人拿来更多首饰让阿染看。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金银玉饰，阿染对这些都没有兴趣，只想好好珍惜这最后屈指可数的日子。 皇宫之中，御书房。 六部已经封笔，众大臣已经在家中准备过年，这个时候晏楼阳还一大早进了宫求见皇帝，让皇帝十分疑惑晏楼阳是否有什么大事。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晏楼阳跪下行礼。 “起来吧！其他人都在家中高高兴兴的准备年节事宜，晏将军这个时候进宫，面上还带着愁色，是出了什么事？”皇帝喝着茶问着晏楼阳。 晏楼阳站起了身，这几天他听闻江月绾一直住在镇国将军府没有回江府，明显是不赞同当日江二夫人的行为，只是他也不想江月绾为难，这几天他也一直在思考，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是他用自己不太聪明的脑瓜想了许久的，暂时算得上现在唯一的两全之计了。 “陛下大概也听闻臣与江府小姐的事情了吧！臣出身平民，无家世背景，所以婚事方面颇不顺利。” “你说话倒是直接。”皇帝看着晏楼阳笑道，这小子开口就说正事，倒是不同其他臣子总是喜欢拐弯抹角。 晏楼阳闻言低了低头，他不是十分懂官场上的这一套。 “朕确实听闻此事，你的婚事受到阻拦，所以你今日来是想请朕为你赐婚？”皇帝看着晏楼阳问道。 江家是百年世家，这一辈更是后宫朝中皆有能人，正是繁华之际，江二夫人看不上晏楼阳这个小将军也不足为奇。 晏楼阳摇了摇头回道：“江二夫人不喜臣，贸然求陛下赐婚怕是会惹得江二夫人不悦，日后就算臣娶了江小姐也不会幸福的。” 若是能求皇帝赐婚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是晏楼阳还得替江月绾考虑，他想要为了江月绾两全其美。 “那你想要求朕什么？”皇帝看着晏楼阳有了些兴趣，这样的情况晏楼阳该向他请求赐婚才是，怎么好似有其他的打算。 晏楼阳拱手向皇帝说出他的决定：“臣忠于陛下，愿意为国效力，且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是臣自小的理想。江二夫人一心爱护女儿，害怕臣日后有什么不测，让江小姐受了委屈，这也并没有什么过错。所以臣想出了一个法子，还请陛下成全。” “说。”皇帝看着晏楼阳，这个时候，这个向来直接略微鲁莽的将军好似因为自己心爱的姑娘变得聪明会思虑了一些。 晏楼阳继续说道：“臣想要求陛下派臣去边境，或是其他一些可以为国效力的地方，不想待在繁华的皇城。” “怎么你想离开皇城，不想娶江家小姐了？”皇帝觉得晏楼阳这是想逃避，放弃心爱的人。 “不是。”晏楼阳连忙摇头：“江二夫人想要臣弃武从文，但武将是臣的理想，并且臣过于愚笨，怕是做不了文官。臣想请陛下派臣出去为国效力，五年，就五年的时间。这五年臣为了自己而活，五年后臣若能平安回来，便想在皇城做一个空有名头的将军，娶了心爱之人安稳度日。” “五年时间？”皇帝摇头笑了笑：“等不了五年江小姐就会嫁做人妇了。” 晏楼阳坚定的看着皇帝：“臣给江小姐递了消息，希望她可以等臣。五年后臣若活着回来，江小姐也还未嫁人，臣便会倾尽一切迎娶她，用一生来爱护。五年后臣若战死沙场，臣愿将所有一切尊荣富贵都送给江小姐，并且会在天上祝愿她嫁一个好人家。若五年后臣平安回来，江小姐已经嫁人，那么臣也愿意倾尽一切去守护她。那时臣会继续为国效力，只是所得一切尊荣都愿意赠给她。” 皇帝怔怔的看着晏楼阳，对上晏楼阳坚定的眸子，心中有些震撼。许是做皇帝太久了，什么事情都要多方面考虑斟酌，已经忘了不顾一切为了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晏楼阳眼中不只有坚定，还有对江月绾真挚的爱意，甚至还有一丝决绝，这决绝是留给战场上的危险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危险重重的战场上活着回来。 也许是被晏楼阳眼中的神色打动，也许皇帝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在战场拼杀的时候，最后皇帝同意的晏楼阳的请求。 “只是朕同意了并非就一切尘埃落定，还需看江家的意思。”皇帝看着晏楼阳说道。 “臣知道，多谢陛下！”晏楼阳深知这一点，对着皇帝十分感谢，行了跪谢之礼。 看着晏楼阳的样子，皇帝打算再帮帮他。 “听说今日云贵妃请了江二夫人和江小姐进宫，你的打算，朕就让人传去云贵妃宫里让她们知道吧！” -- 第278页 “多谢陛下！”晏楼阳再次叩谢皇帝。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晏楼阳可以退下了。 晏楼阳行了礼离开，看着晏楼阳的背影，皇帝有些话到底还是没有告诉他。现在四国和平，北庆也被打压了下来，有镇国将军在边境守着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有战事，将军要如何展示自己的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还有其他许多隐藏的因素，就算五年过去了，晏楼阳跟江月绾成婚，日后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大规模的战事，那个时候不管你是不是空有名头的将军，皇帝一声令下还不是得上战场。 生活总是不会是十全十美的，能勉强和美顺遂已是难得了。 云贵妃的凌月宫 江二夫人和江月绾都被请到了宫中，此时她们都坐在云贵妃的下首。 江月绾低头不是很愿意看江二夫人，知道那是自己的亲娘，有些事情虽然做得不对，但也是为了自己，自己不能去责怪，只是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二嫂，阿绾，天冷，你们先喝些热茶暖暖身子。”云贵妃看了二人一眼温柔说道。 在宫中这么多年，云贵妃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容貌依旧，仪态万千，更是因为多年贵妃的身份增添了贵气优雅。 “谢贵妃娘娘！”江二夫人和江月绾齐声谢道。 “今日在殿中的都不是外人，不必这般客气。”云贵妃微微笑道。 “贵妃娘娘说得是。”江二夫人笑道。 云贵妃闻言浅淡的笑了笑。 江月绾喝了一口茶温柔开口：“姑母细心，喝了热茶身上确实暖和不少。” 云贵妃看着江月绾微微一笑，这个侄女向来是个不错的。 江二夫人和江月绾同时被请进宫，差不多能猜到云贵妃是为了之前江二夫人约晏楼阳的事情，只是云贵妃不开口，二人也不主动提。江二夫人是有些心虚后悔，江月绾是根本就不想提。 现在这件事算是江府目前最大的事了，总是要有人来管的，江二爷管不了江二夫人，大房毕竟还是隔了一房，有些事情不好插手，现在只有宫中位高权重的云贵妃最适合了。 “没几日就又要过年了，年节过完，很快就是阿绾的生辰了，今年好像十八了吧？”云贵妃轻声开口。 “姑母记得没错，过了年很快就是我十八的生辰。”江月绾回着云贵妃。 “嗯。”云贵妃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江二夫人开口道：“阿绾快十八了，别家小姐这个时候就算没有定婚，也差不多有了人选了，咱们阿绾的婚事怎么样了？” 云贵妃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现在这是明知故问。 本就因为江二夫人嫌弃晏楼阳破坏了江月绾的婚事，这下云贵妃提起江月绾的婚事，江二夫人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 云贵妃也不指望江二夫人的回话，继续开口说着：“草原之行二嫂没去，想来也不知道，本宫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在草原的猎场上，晏将军两次救了咱们阿绾，去草原之前晏将军就对阿绾表明了心意，一直在追求，在草原上更是时时护着阿绾。阿绾好似也被晏将军打动，两人好像交换了信物，已经回到了皇城两家不是正应该准备亲事吗？怎么本宫没听见什么消息？” 江二夫人看了看上首的云贵妃低了低头说不出话。 江月绾听了云贵妃的话更是觉得伤心，神伤的低下了头。 云贵妃抚了抚衣裳上的褶皱，浅浅说道：“本宫曾经听陛下提过，这几位年轻将军都是人才，日后必定是南和的良将，必是会被重用的，想来这晏将军的前程不会差了。将军美人，咱们阿绾这个大美人还是配得上这晏将军的。” 江二夫人终是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将军是好，前程也不差，就怕哪天出了什么意外，咱们阿绾可不就赔了一辈子！” “二嫂！你糊涂啊！”云贵妃攥紧绣帕，皱眉对着江二夫人唤道。 “我……”江二夫人想要辩驳，想要将自己的想法担忧告诉云贵妃，可是一抬头就望进云贵妃的一双清眸之中，那其中满是责备与失望。 江月绾更是忍不住，听到云贵妃说着江二夫人，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晏将军一表人才，武功高强，且身上带有军功，这样的人你都能看不上，那要如何的人才才能入二嫂你的眼？”云贵妃气道，她这个二嫂真的是从来就没有清醒过。 “有再多的军功日后还不是说上战场就上战场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有什么不测，还不是苦的是阿绾。”江二夫人小声说道。 云贵妃闻言觉得自己被气得有些头晕，玉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缓了一口气才开始继续点通这个不通透的嫂子。 “你怕晏将军在战场上有什么不测，总是抓着这一点有可能的坏处不放，有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先不说晏将军对阿绾真心爱慕不会让她受委屈，就算如你所愿阿绾嫁进世家，嫁给一个她不爱也不爱她的男子，就可以一辈子平安顺遂没有问题了吗？” 江二夫人抬头看着云贵妃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神色告诉了云贵妃她就是这么想的。世家安稳，荣华富贵不愁，自然要比嫁给晏楼阳那个没有家世的小将军强。 云贵妃快要被气笑了，这个二嫂，说她没有远见不是，有远见也不是。说没有远见呢？她又能想到晏楼阳出了意外那么远的事情。若说有远见，她怎么不想想阿绾嫁到世家可能会有的危险。 -- 第279页 有一个不通透的嫂子，又有一个惹人疼爱的侄女，这么个环境之下，免不得云贵妃要受累点拨江二夫人了。 “如你所想，阿绾嫁去世家。只是你我皆是世家之中长大，二嫂你更是嫁到了世家之中，世家之中的危险你应该清楚。先说夫妻之间，三妻四妾必不可免，这就会令人伤不少心。然后是孩子，妻妾多了自然会有争斗，孩子也会有危险。别说幼子，就是许多成了年的早早去了的也不在少数。还有你放眼望去这皇城之中，难道就没有年轻夫人早早丧夫的吗？” 云贵妃的这些话犹如一记重锤重重的锤击了江二夫人的心，这一切都是她忘了考量的啊！只是记得世家的繁荣盛景，忘了这后宅阴私了。 云贵妃继续说道：“这些情况谁也不能避免，人生总是不能十全十美的，这里好了，那里就有了缺失。倒不如让阿染嫁给晏将军，至少晏将军有别人没有的深情，有情的婚姻与无情的婚姻是不一样的。” 云贵妃认真劝说着江二夫人，眼中有些怅然。谁年少没有过爱情呢？只是有些人的爱情被迫放弃了而已，时至今日，年少时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云贵妃不想侄女步自己的后尘，一辈子都不能与心爱之人相守。 当年皇帝初登基，各世家都往皇宫之中送女子，江家自然也不例外，奈何整个江家就她一个适龄女子，那个时候云贵妃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正做着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的美梦。家中的决定打破了她的梦想，世家需要维持自己的地位，不过就那么几个方法，后宫的嫔妃，前朝的重臣，那个时候江大爷的官职还很低微，江二爷自不必说，所以她不得不进宫。将自己关在暖阁三日，云贵妃做了决定，她愿意为了家族进宫，也放弃了自己的爱情。 遥想当年，云贵妃恍惚间觉得眼角有些湿润，眨了眨眼睛，消除眼中的水汽，继续看着江二夫人。 江二夫人的意念从来都不坚定，之前只是固执的觉得江月绾嫁给晏楼阳会有意外不会幸福，这下被云贵妃的一通话有些说动，加上云贵妃列举的那些世家的坏处，她自己就深受其害，又怎么会想要女儿也去经历那些呢？ 江二爷虽然对江二夫人不再有什么感情，但也还一直尊重嫡妻，江家的妾室庶女也还算安分，就是这样江二夫人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妾室庶女总归是令人难受的。 晏楼阳现在心许阿绾，日后就算有妾室，也会记得曾经情谊，不会令人太过难受的。并且晏楼阳与夏寅交好，齐国公府可是没有妾室的，江二夫人就盼着晏楼阳跟齐国公府多学学了。 一些事情细细想下来，江二夫人现在已经不反对晏楼阳娶江月绾了，她觉得云贵妃说得没错，至少晏楼阳还喜欢她们家阿绾，若是换了那些风流的世家公子，可就难说了。她可是听闻了不少世家公子还没有成婚就小妾通房一堆的，还有的喜欢逛那些花楼。 越想越觉得可怕，江二夫人已经改变了主意。 正巧这个时候李顺过来了，皇帝派他过来将晏楼阳的话告诉云贵妃她们。 李顺先是给云贵妃行了礼，才慢慢将晏楼阳在御书房跟皇帝所求的话细细说了。 慢慢听着李顺将话说完，云贵妃和江二夫人都被晏楼阳所惊讶到了，江月绾更是直接感动到掉下了眼泪，正在用绣帕轻轻擦拭。 “多谢李公公了，辛苦了。”云贵妃听完对着李顺说道，还让宫人拿了厚厚的荷包给他。 “贵妃娘娘客气了，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李顺连忙摆摆手说道，宫人把荷包往他怀里塞，李顺才不好意思的收下，弯腰道：“多谢贵妃娘娘，奴才这就回去侍候陛下了，不打扰娘娘与家人相聚。” 云贵妃轻轻点点头，吩咐宫人去送李顺。 李顺行了礼离开。 李顺刚走，云贵妃就看着江二夫人说道：“这是何等的情深义重，哪里还会有别人会这般真心的对待阿绾，这样的人你都看不上，到底想要让阿染嫁给谁？” 江二夫人是真的愣住了，本来因为云贵妃的点拨她已经决定接受晏楼阳了，但晏楼阳此举却是令她看清楚了他对江月绾的真心，这下江二夫人是真的不会再阻止他们了。 江二夫人低头对云贵妃说道：“贵妃娘娘，之前是我错了，一时想不通，我现在明白了，我不会再阻止他们了，这就回去准备婚事了。” 云贵妃这才点点头：“正是这样处置才是，不过这晏将军向陛下求的法子却是不错的，只五年时间，日后都留在皇城，这样也不错。” 江月绾擦干净眼泪，现在才明白了晏楼阳说的等他是什么意思，听到云贵妃的话，江月绾连忙开口说道：“姑母，我不要这五年的时间，你们若同意我便会嫁给他，但我不要他为了我放弃自己的理想，我喜欢的是那个有担当有胆识的晏将军，不是被困于锦绣皇城的晏楼阳。” 云贵妃闻言一愣，她是觉着能够让江月绾如愿便好，至于晏楼阳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听到江月绾的话，云贵妃明白了。看来这二人互相有意，都十分为对方着想。 江府的人除了江二夫人都不反对江月绾与晏楼阳的婚事，现在江二夫人也不反对了，自然便皆大欢喜了，既然江月绾有自己的选择决断，云贵妃也不会阻止，让江月绾跟江二夫人出宫回府，自己去求皇帝撤回对晏楼阳的恩典。 -- 第280页 江月绾得偿所愿，江二夫人因为自己差点坏了女儿的好姻缘，现下正对江月绾怀着愧疚之心，一心想要好好筹备他们的婚事以做弥补。 江月绾不想晏楼阳为了自己放弃理想，所以出宫就派人去给晏楼阳传了信，告诉他现在就可以娶自己，不必再等五年了。 晏楼阳得到信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吩咐人准备一切事宜，不过再急也急不了这两天，马上年节了，江府的意思是过了年两家再互换庚帖定婚。 只要江月绾嫁给自己就十分高兴了，晏楼阳也就不急于这两天，只叫人开始准备自己府里的事情，等着过了年后再去江府。 【作者有话说：应该不过一两章就会结局了，大概是下一章，最多下下章。】 第81章 这边江月绾得了如意郎君，不会再有什么风波，这几天的阴郁心情也好了，回到江府还不忘给阿染送一个信，告诉这个最好的朋友自己的好消息。 阿染知道后自然十分高兴，她这会儿还被夏岚书拉着看摆件陈设呢！都是年后要换到她院子里的新物件。 二人正瞧着摆件，门房有人来报越千昀和越晚晴派人送了些江南特产来。 夏岚书吩咐人拿了进来，有些江南特有的茶叶锦缎。 去草原的时候皇帝也问过东耀兄妹是否跟随，不过这兄妹二人对草原都不感兴趣，那个时候正打算往江南跑，所以众人去了草原，他们带着使臣去江南玩儿去了，这会回来得比他们还晚，临近年节了才回来。 “东耀的皇子公主是单只给我们府上送了礼还是别家府上都有？”夏岚书开口问道。 “来人说是送给咱们小姐，没听说别家府上有收到，应该只有咱们府上有。”下人回话道。 听了下人的回话，阿染猜想一定是因为之前差点害了她的事情，这兄妹二人才对她特别对待了一些，还专门送来了特产。 夏岚书点点头，这礼镇国将军府收下了，不过也要有回礼才是，当即开始写礼单准备让人给越千昀越晚晴送回礼回去。 见夏岚书忙着，阿染也就不留着打扰了，看了一天的衣裳首饰陈设摆件她也有些累了，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天上的雪还没有停，锁犀替阿染打着伞。 行走在雪地之中，快要离开正院的时候，阿染突然转身回头深深的看了正院一眼，在原地待了片刻才离开。 阿染手里捧着精致手炉，缓缓的走在雪地上，无意识的摩挲着手炉上面的花纹，她感受不到温暖，连她自己也很快就要离开了。 “今年这雪总是下个不停啊！这积雪便也多了起来，就算每日扫雪，一晚过去就又变成了雪地，小姐您可以尽兴的去玩儿了。”灵犀开口说道，将进风的窗户关了，只留外室的大门敞开供阿染观赏。 “我看是你想去踩雪玩儿吧！”锁犀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一件红色底绣雪梅的斗篷。 锁犀将斗篷端到阿染面前，笑着说道：“这是夫人刚刚让人送来的，拿来明日小姐参加宫宴的时候穿，这样漂亮的斗篷小姐穿上一定好看。” “拿进去放着吧！”阿染淡然说道，并没有十分高兴。 锁犀见了后退两步将斗篷拿进内室去用新鲜梅花熏着了。 鹅毛大雪在空中纷纷扬扬，阿染看得出神。 冰凉的手指触上腕上的佛珠，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明日就是三十除夕过年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她与佛祖定言说了一年的时间，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她也该离开了。 锁犀刚放了衣服出来打算跟在阿染身边侍候，阿染便站起了身开口说道：“去护国寺。” 锁犀愣了愣，现在？现在雪下得这么大，路上有些不方便呢！ 锁犀愣了片刻，见小姐看着自己，还是跟灵犀一起去叫人准备马车了。 大雪天路上虽然不是很好走，阿染还是顺利的到了护国寺。 刚下马车，见到面前庄严的寺门，阿染觉得背后寒意骤然升起，只有她知道护国寺金殿中供奉的佛祖真面目是怎么样的。 腕上雪白的佛珠光芒黯淡，阿染知道自己不得不进去，忍住心底的厌恶，阿染踏进了寺门。 径直去了供奉着佛祖的金殿，腕上的佛珠已经告诉了阿染佛祖要见她。 殿中佛祖金像庄严宝相，还是那一副悲悯众生的表情。 阿染让锁犀灵犀在殿外等候，殿中有和尚坐在蒲团上打坐诵经，阿染只觉周身光芒微微变幻，那些和尚们就不见了，金殿中独剩她一人。 “一年之期已到。” 听到佛祖的声音，阿染冷冷回道：“我知道。” “希望汝信守诺言，明日献祭，否则……”佛祖威胁着阿染。 “若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个那么我就走了。”阿染不想听佛祖说这些，直接转身就走。 “汝……”佛祖眼睁睁的看着阿染离开自己的结界，又出了金殿，有些生气，面前的香火瞬间熄灭了一些，吓得金殿中的和尚们连忙续上香火诵经。 从金殿中出来，阿染转身往禅房的方向过去，锁犀灵犀跟在她的身后。 逐渐走近禅房，阿染发觉禅房这条路上也无人扫雪，一路上尽是积雪，踩起来十分舒服松软，只是她现在没有从前踩雪玩耍的心情了，只淡着神情走进禅房的院子。 -- 第281页 雪还未停，伴随着寒风，元竹没有在院中，紧闭房门待在自己的禅房中，廊下的小桌上也飞了些积雪，院中青竹叶上也都有些白雪覆盖。 既然来了，阿染自然是要见元竹的，让锁犀灵犀先去她的房间待着，自己站在元竹的禅房外。手刚抬起还没有挨着木门，门突然便被打开了，面前是一身红色僧袍的元竹。 阿染一眼望进元竹那双怜悯众生的眸中，那中间好像有什么情绪迅速闪过，她没有看清楚，但好像不应该是元竹应该拥有的情绪。 “今天怎么来了？不准备明日参加宫宴的东西吗？”元竹迅速收敛自己的情绪低头问着阿染。 阿染收回抬起的手，轻声回道：“已经收拾好了，来看看你在做什么，也问问明日你去不去宫宴。” 越千昀和越晚晴从江南回来，二人一路玩耍回来，已经跟皇帝说过了，过了这个年他们就要回国了，所以今年皇帝命人大办宫宴，算是为二人践行，因为二人也要参加宫宴，今年宫宴还是不分席的，男女不分席就能够看见阿染，元竹自然是会去的。 皇帝每年都会请元竹，元竹想去便去了。 得到元竹的答复，阿染与他又闲聊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禅房。 目送阿染离开后，元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半步莲华，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觉得自己快要突破了，修为又可以再次精进，这种莫名的预感他也不知从何而来，但就是莫名而起。 想不通缘由，元竹也关了门继续在房内打坐修炼了。 阿染回到自己的禅房，锁犀灵犀正在收拾屋子，许久没有来，屋内有些落尘。 瑶华也放置在这里，洁白的琴身让人见了就觉得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琴声也是犹如天籁令人宁和。 阿染走近瑶华，这琴与她有缘，越晚晴兄妹才赠给了她，可惜琴弦已断，不能再发出声音了。 阿染惋惜的轻抚琴身，心里正在可惜，面前瑶华却突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阿染就那样看着瑶华的琴弦在她的手下渐渐自动恢复。 锁犀灵犀也见到了这奇景，皆睁大了眼睛看着。 看着面前完整的瑶华，阿染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拨了拨琴弦，瑶华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这琴竟然自己好了。 不愧是苍遗昙华录上所记载的神琴，就算没了琴灵主人，竟然还能自动续弦。 重新变好的瑶华让阿染有了些想法，瑶华的声音这般动听，能够抚平人心中的一切伤痕，那么她就最后为家人再弹一曲吧！ “明日将瑶华一起带进宫。”阿染开口说道。 “是。”锁犀灵犀应了，开始准备把瑶华装起来待会儿一起带走。 阿染走向书桌，却猛然看见墙上挂着的画被毁了，是之前她那奇怪梦中的姐妹。 画上本来画的是白裳的姐姐和红衣的妹妹背道而驰，现在二人背对着的中间却有些一条黑黑的水迹，毁了这整整一副画。 见阿染盯着一直盯着墙上的画，锁犀和灵犀也发现了不妥。 锁犀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那画上的痕迹，又抬头看了看才对着阿染说道：“这里久不住人，屋顶有些坏了也不知道，想来是连日下雪，屋上积雪太多底下的雪化了之后顺着缝隙流了下来，刚好到了这画上，可惜小姐画的这么漂亮的一幅画了。” 阿染看着那副画心里却没有多少可惜，好像心中有什么预感似的。 阿染没有在护国寺住，在护国寺待了一会儿时间，锁犀灵犀收拾了一下屋子，阿染又去跟元竹说了几句话告辞后，几人就带着瑶华一同回镇国将军府去了。 第二日，阿染早早的便起了身梳妆打扮，这一次她顺着夏岚书的意思，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穿上了艳红漂亮的衣裳。 一家人坐着马车进宫，路上阿染总是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的长街，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这些东西了，今日之后她便再也不在这个世上了，有了这最后一年的时间过渡，阿染没有初闻献祭时的激动了，像是认了命只是努力将世间美好记在心中，不再想着去反抗佛祖，她不想自己的家人有危险，只是可惜了不能再见祖父一面，只希望祖父他老人家能够保养好身体，再多活几年。 路上拥挤，别府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出发，各自碰见了还打了几声招呼。 如同往年一样的流程，阿染跟夏岚书先去了楚皇后宫中，众人闲聊一阵，喝喝茶水吃吃点心，到了时辰才往大殿过去。 凤梧柒跟阿染走得近，她看着阿染十分高兴：“今年你也进宫过年真好，去年你不在一点也不好玩。” 阿染看着凤梧柒笑了笑，轻声嘱咐道：“阿柒，日后你的性子还是稍微温柔一些吧！毕竟已经嫁人了，还总是跟出嫁前一样总是不好的。” “你干嘛突然也叫我改脾气嘛！母后这样也就罢了，你也这样，真是让人听了不高兴。”凤梧柒闻言嘟嘴说道。 阿染无奈的看着凤梧柒，楚皇后总是为了凤梧柒好的，只是凤梧柒这性子不是一天两天能改的，说话能让凤梧柒听进去的人又少，她也算一个，只希望凤梧柒日后的日子能够顺遂顺心。 到了大殿，众人按身份就坐，凤梧柒已经嫁人了，便跟着常皓一同就坐，阿染坐在慕淮和夏岚书身后，旁边是慕离。 -- 第282页 “姐姐，你怎么了？”慕离扭头疑惑的看着阿染。 今日是过年，众人脸上总是带着喜庆的笑容，只有阿染面上笑容淡淡，眼中更是隐隐有着悲伤不舍，还总是望着四周的亲人，眼中神色莫辨，让慕离忍不住疑惑。 见到弟弟注意到自己，阿染轻轻摇头收敛了些眼中的神色：“无事。” 慕离有些迟疑的看着阿染，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姐姐。 年宴开始，一道道的精美菜肴端了上来让众人一一品尝。 元竹坐在皇帝的下首，离皇帝最近，他桌上的吃食也是皇帝专门命人为他备的没有荤腥的食物，杯中的也是上好的茶而不是酒。 因为也算是为东耀使臣送行，这次的年宴菜品比之往年更加精美美味。 时间缓缓过去，殿中诸人皆是兴致盎然十分高兴，唯有阿染一直心挂着自己死亡的倒计时，没有用什么东西。 只要有阿染在的地方叶成帷的眼神永远是落在阿染那里的，他发现阿染今天的面色好像不是很好，心里像是有着什么事。 元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是端坐身姿目不斜视，他也是悄悄的一直关注着阿染的，因为男女不分席能见到阿染他才来参加的宴会，自然会一直注意阿染，只是他的注意旁人都无法察觉罢了。 阿染攥紧了绣帕，她看着腕上佛珠的光芒不停闪烁黯淡，知道这是佛祖对她的催促，只是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放弃自己的生命离开家人还是十分艰难，她有些做不到。 目光落在元竹身上，恰巧与其对视，阿染眼中的挣扎伤心被元竹发现，阿染连忙收敛隐藏低头不敢再看元竹。 元竹一怔觉得阿染好像哪里不对，阿染这样的眼神像是有什么大事在瞒着自己，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染伸手捂住腕上佛珠，不想看到它继续闪烁逐渐变得黯淡，想要掩耳盗铃，好像自己看不见佛珠，佛珠的光芒就不会继续消失一样。 佛珠锁住阿染溃散的灵气，阿染才得以苟活，现在佛珠光芒变得黯淡，效用也就没有那么好，阿染也感觉到自己身子变得有些不舒服，有些头晕目眩，身上还有些无力。 佛珠光芒黯淡，效用不如从前，这是佛祖对阿染的提醒，献祭需要阿染自己放弃生命，佛祖不会杀了阿染，只是她的家人就不一定了。 阿染记得她答应佛祖的，今日必须献祭，为了不累及家人，她也会遵守诺言。 叶成帷担忧的看着阿染的方向，阿染现在的脸色已经十分差了。 身上似有千斤重担般令人沉重无力，阿染努力挺直背脊，看着前面坐着的慕淮和夏岚书，阿染继续咬牙硬撑，她必须要完成自己想做的最后一件事。 咬着牙站起身，无声无息突然在年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站起来的阿染十分突兀，众人不禁将目光都投向了她，皇帝跟楚皇后也疑惑的看着阿染。 顶住身上的重力，阿染维持住正常的表情，慢慢的走到殿中央，对着皇帝和楚皇后缓缓行礼：“陛下，皇后娘娘，为了给东耀的使臣送行，阿染打算为七皇子和九公主弹一首送别曲，希望您二位同意。” 皇帝看了阿染一眼挥挥手笑道：“去准备吧！” 阿染屈了屈膝行礼，不过却没有离开，她的表演不打算换装，她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换装了。 吩咐宫人将瑶华抬了上来，将琴放在殿中，还有一只红凳端了上来让阿染坐下。 “瑶华的琴弦好了？”见到瑶华越晚晴忍不住惊呼。 越千昀也是紧紧盯着完好如初的瑶华，当初他们可是亲眼看着瑶华琴弦断掉的，并且瑶华的琴弦无法续接，现在眼前的瑶华却是七根琴弦皆在的。 阿染自己都不知道瑶华的琴弦为何突然变好了，那样的奇景说出来众人也未必相信，何况她现在已经快没有时间了，更是不会解释，直接坐在宫人端上来的红凳上。 调整好就坐的姿势，瑶华琴不用调音，那音色是天生便是最动听的，直接弹奏就是。 阿染抬手抚上琴弦，她的手十分无力，抬起手来已经令她十分吃力了，双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阿染深吸一口气，她想要将这首抚慰心灵的曲子弹给她在场的家人们听，只希望他们之后不要太过伤心。 努力稳住自己的手，琴弦在指尖跳动，美丽的琴声环绕在殿中。 众人都觉得阿染的琴声犹如天籁，令人听了心神安宁，仿佛被洗涤一切负面情绪。 琴弦在颤动，阿染的手也同样在颤抖，阿染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涂了胭脂口脂的脸上也藏不住虚弱病容。 阿染的额间冒着细汗，这首在苍遗昙华录上看过的曲子，她一定要弹完。 苍遗昙华录上记载的全部是与神有关的一切，阿染虽然没有窥得全貌，略微知晓一二也是神曲，凡人动用神的东西是有天谴的，阿染的精力支撑不住她弹奏这首曲子，只是她一直在强撑。 阿染腕上的佛珠光芒黯淡，这是佛祖故意压制控制她的，此时因为阿染弹奏神曲精力迅速消耗，佛珠光芒前所未有的黯淡，时刻濒临崩溃。 佛珠好像也在微微颤动，像是到了极限，已经支撑不住了。 佛祖需要的是阿染的献祭，不是灵力衰竭而亡，阿染不能死在这里，必须献祭实现她的价值。 -- 第283页 腕上佛珠光芒突然亮了一瞬，阿染觉得周身的压力好像也轻了一瞬，是佛祖怕阿染死了撤除了一些压制之力。 凭着刚刚那没有压力的一瞬间，阿染强自撑着一口气将剩下的曲子弹完。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阿染的手已经十分无力，直直的落在瑶华琴身上，额间的细汗变成大颗的汗珠落在了琴弦之上，发出一声悦耳的声音。 阿染喘着粗气歇息，眼神望着慕淮和夏岚书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恐慌。 许是刚刚阿染的行为差点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让佛祖害怕了，此时佛祖已经不能再留阿染了，一道佛光落在慕淮和夏岚书的头顶，阿染看得出来那佛光带着杀意，只需要佛祖一个念头，那道佛光就能要了慕淮和夏岚书的命，他们二人却毫无所觉。 阿染刚刚弹奏完，众人还没来得及喝彩，阿染便要被逼着做决定了。 佛光出现的一刹那，元竹也发现了，他是天定的佛子，一切与佛有关的都逃脱不了他的眼睛，只是那道佛光落在慕淮和夏岚书的头上，并且还带着杀意，让元竹十分不解。只是下一刻元竹顾不得这一分疑惑了，因为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像是被钉在位置上一样动弹不得。 不要！ 阿染已经没有力气叫喊出声了，只是紧张的盯着慕淮和夏岚书头上的佛光。 夏岚书听完阿染的弹奏正在高兴，她的女儿就是这么优秀，只是突然看见阿染的面色大变，她也十分不解。 就算喊出来也没有用了，阿染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想要回到爹娘身边，不想那道佛光落下来。 谁知阿染刚刚站起身没走几步，慕淮和夏岚书头上的佛光就下落了几分，只要阿染继续走佛光就会继续下落，直到取了慕淮和夏岚书的性命为止。 阿染一瞬间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动。 元竹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盯着慕淮和夏岚书的方向十分疑惑，更是惊异与自己不能动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困住他？ “慕染，现在献祭，否则汝的爹娘便要丢掉性命了。” 佛祖的声音传入阿染耳中，看着周围人的表情，显然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阿染的眼中有着不甘，只是看着慕淮和夏岚书头上的佛光不得不妥协。 迎着佛祖的威胁，阿染含着泪对着慕淮和夏岚书的方向跪了下来。 众人看着阿染的行为不明所以，只见阿染突然跪下，眼中含着清泪对着慕淮和夏岚书的方向深深一拜。 阿染一拜及地，眼泪落在地上，这泪中有她的不得已和对家人的不舍。 “阿染……”夏岚书突然觉得一阵心悸，担忧的站起了身。 阿染这个时候却站了起来，对父母最后的叩拜是愧疚，她不能孝顺父母要走在他们前面了，只是献祭是佛祖相逼，就算是献祭她也要站着离开，绝不向佛祖低头丢了尊严。 “汝立刻献祭！” 佛祖继续催促威胁着阿染。 阿染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元竹，元竹正在努力挣扎，突然对上阿染的眼睛，心中一悸，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瞬间涌现，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阿染伸手触上腕上佛珠，用力一扯。 原本光芒黯淡的佛珠瞬间变得雪白通透，散落在空中，阿染却仿佛是一瞬间没了支撑，瞬间失去力气，只是她用尽一切力气不倒下去，直直的站在原地。 佛珠散落，阿染周身升起一道结界，将她围住。 阿染周身俱是银白的光芒，灵气不停的从身上抽离，这些灵气不受控制的向元竹飞去，被他吸收。 元竹身上金光大放，眉间鎏金辉光闪耀。 感觉到身上源源不断的灵力，元竹眼睁睁的看着阿染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开始消散，他好像突然知道为什么阿染在他身边他的修为就可以一日千里了，原来阿染是可以助他修习的灵气之身。 看着阿染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元竹更加用力的想要挣脱，只是用尽全身力气他都挣不脱身上禁锢他的力量，焦急的看着阿染，这一次元竹不在隐藏自己的心思，所有的爱意顷刻涌出。 他选择天下苍生是因为天下苍生之中有阿染，若天下苍生中没了阿染那还有什么意义，今时今刻元竹才猛然明白阿染对自己已经是无法舍弃的存在。 “阿染！”夏岚书看着面前突变的情况连忙冲向了阿染。 阿染身边的结界直接弹开了夏岚书，夏岚书被震倒在地上，面上满是眼泪还要爬起来去拉阿染。 “娘亲，别过来……”阿染在结界中间哭着摇头。 满殿的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了，齐国公府的公子见妹妹这样也是吓着了，慕离反应最快，直接抽了一旁禁卫的佩剑就冲了上来想要打破结界救阿染，在慕离眼中阿染只是被什么妖邪困住了而已，他要救自己的姐姐。 看着慕离的行动，齐国公府的公子们也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抽了禁卫的佩剑来打着结界，宁平候府的三位公子也加入了，这是他们唯一的妹妹啊！ “不要！”看着众人都被结界震开，阿染用力摇着头，这结界排除外人，谁也不能碰，她不想亲人受伤害。 “阿染！”一只手突然伸进了结界抓住阿染。 阿染猛的回头，发现叶成帷什么武器都没有，只凭着一副血肉之躯强行闯入结界，一只手被结界所伤已经是伤痕累累，结界之力还在继续蔓延，叶成帷身上其他地方也开始受到影响。 -- 第284页 “叶成帷，不要！”阿染摇着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叶成帷推出了结界。 结界之力强大，就为了保阿染成功献祭元竹成功成佛，叶成帷身负重伤，全身血肉模糊还想要强行撑着身体再次闯入结界将阿染拉出来。 这个时候阿染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透明，周身银白的光芒变为七彩光芒，阿染也从中消失，最后一缕灵气成功被元竹吸收。 “阿染——” 随着这最后一缕灵气的输入，元竹终于挣脱开了，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阿染的面前，可惜什么都没有抓住，阿染的身影在元竹指尖消散。 元竹摔在地上，怀中的银铃玉佩被摔了出来，玉佩应声而碎，银铃在地上滚了几圈没了声音。 看着地上破碎的玉佩和完好的银铃，元竹连忙伸手拢住抓到怀中，这是阿染离开苏州时送给他的。 “元竹，今汝已成佛，当弃其七情六欲，尽心为苍生。” 这个时候，佛祖的声音出现，并且庄严佛像出现在大殿空中，这一次众人也都看见听到了。 眼睁睁看着阿染消失在眼前，夏岚书已经晕厥了过去。 元竹抬头看着空中的佛像，缓缓站起了身，此时他全身金光闪耀，确实是真佛之身。 “怎会如此？”佛祖突然惊异出声。 空中的佛像脚下有些金色莲华，元竹脚底却还是半步莲华，始终未得一座金莲。 “就算已经成佛，我也不是脚踩金色莲华的真佛，我永远都成不了真佛，阿染他带走了另一半莲华。”元竹看着空中的佛像说道，眼中神色极冷，现在他不可能还不明白一切。 叶成帷浑身血色，此时也是冷冷的看着空中佛像。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佛祖还是十分不敢置信，阿染献祭，元竹应该已经成为真佛才对，现在的情况不对。 元竹小心收好怀中的银铃，缓缓在手心凝聚力量。 永和二十二年，皇城百姓正喜气洋洋的过年，皇宫却一阵金光大放，随后一道银白光芒加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