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Alpha重生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 最强Alpha重生后 作者:像野 文案: 星际最强alpha陆谴死后重生在一个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身上。 机缘巧合之下,他被一支靠着偷鸡摸狗苟存于世的佣兵小队绑架了 陆谴礼貌询问:你们要去做什么 队友激情回答:找陆谴的遗物。 遗物的失主陆谴:行,绑了我吧。 隐藏大佬西装暴徒非典型扮猪吃老虎陆谴【攻】 VS 漂亮干架王遇强则强遇陆谴则撒娇戚柏【受】 【食用指南】 1.1v1,HE,攻会回到自己的身体 2.文案废。剧情向。 3.预计二月完结。 4.不要写作指导,不要苛求人物完美,v前几万字免费章的画风,愿大家感受一下,不喜欢就快跑。 5.以攻的身世为主线所以是主攻,但攻受cp锁死,两人戏份都多【重点】感情上不偏袒谁。极端控勿进。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六千X七百 ┃ 配角:荀朝,风思留,虚无及,张厌吾 ┃ 其它:ABO 一句话简介:全星际争我遗产 立意:任何困境之下,仍要充满希望 第01章 重生 上周夜里凌晨三点,城郊那边的化工厂轰的一声爆炸了,我一下就被震醒,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六年前,那颗把前川砸了个大漩涡的陨石。之后我就整宿睡不着 咖啡馆这时正是人多排队的时候。 说话的小伙子一边给手中的咖啡拉花,一边跟身边收银台的同事感慨, 我总觉得那个陨石还有后续。 说不定就有外星人悄悄潜入我们这里。六年前那颗陨石是他们的东西,他们得拿回去!你说咱们的科技什么时候能快进到和外星人友好交流啊? 啧,少说废话,我看你就像外星人。赶紧做咖啡。 收银台的同事听上去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直接打断了他。 神神叨叨的声音小了,收银员这才把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 他埋着头一边整理新订单,一边对柜台前买咖啡的客人说: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柜台前落下一大片阴影。 收银员一愣:这位客人还真是高大,光是靠近半步,便挡了大半视野。 甚至他能从无声中感觉到对方气场上的轻微压制 这种莫名的压迫感,多数时候只会出现在Alpha们为了彰显个人魅力于是刻意释放信息素的情况下。 极少在店里遇见Alpha的收银员,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有些失望。 没有任何信息素。 这人只是个beta。 尽管在心里小小地遗憾了一下,但收银员还是仿佛失了神般,没有立刻收回目光,盯着对方看了又看 这客人衣着简单整洁,模样也说不出特别之处,但偏就是叫人挪不开视线。明明留着一头齐肩的长发,却不阴柔。低垂的眼眸被碎发遮去了大半目光,徒增几分深邃神秘。 再仔细看,隐约能瞥见某种特殊瞳色的光。是金色。 虽然没有任何信息素的作用,但对方的身上千真万确散发着某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收银员发了呆。 半晌,这位客人用一种好似久病初愈后略微沙哑低沉的嗓音,说了句: 一杯浮塔浓缩,有劳。 被他的声音唤醒,收银员赶紧从这种莫名其妙被吸引的状态中抽离。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颜控的自己,今天却对一个外表并非罕见帅哥的男人看入了迷。 甩甩脑袋,收银员道:好的好的,一杯 随即他愣了一下,您说什么?什么塔?我们这里只有意式浓缩哦。 抱歉。 男人听见这话,轻轻隆起眉心,似乎有些苦恼于自己刚才的失言,改口道,是意式浓缩,谢谢。 几分钟后,客人拿着打包好的咖啡离开。 收银员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一闪而过的金色眸光。向来痴迷于alpha的他此刻有种即便是beta也不错的感觉。 在被其他客人催着点单之前,他突然回身对一直在自言自语同事问了句: 你说,哪个地方的人,会生有金色的瞳孔啊? 同事顿了顿,似乎很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许久后斩钉截铁地说: 外星人。 今天是陆谴重生的第七天。 在距离他过去生活的星球数百光年外的蓝星,他借尸还魂了,并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体和周围的环境。 尽管偶尔还是分不清一些地名。 比如他刚才在咖啡馆就忘记了,浮塔是五大星系的某个星球,而不是这里的国家。 这里只有意式浓缩,不会出现浮塔浓缩。 所幸,没有人会察觉到他的特殊和古怪。 这颗星球的人类尚未进化出精神力及天赋血脉,和陆谴曾经所在的五大星系比起来,这里的人们普通得有些弱小。包括他现在这副身体。 也因此,新星际联盟早就出台过规定: 不允许联盟星系的任何人以任何借口靠近甚至潜入外星系那些平静而低维的小星。 因为五大星系任何一个拥有天赋血脉的Alpha,都能操纵自己的契甲以一己之力摧毁这些原本安宁的世界。 然而传闻中拥有最强精神力和双天赋血脉的陆谴。 如今却违反了规定在这个星球重生了。 六年前,陆谴被指控为有意图破坏联盟和平并统治五大星系的野心。 在军部连请带哄的恳求下,陆谴主动配合,屈尊光顾了联盟最为严密的监牢,等待审讯判决。 然而在真相披露以前,陆谴却于牢中死于非命。 没有人再在意他是否打算统治星系,因为这个传奇般的Alpha,再也不会因为他的强大而遭到众人的忌惮了。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陆谴的身体没能被好好安葬,而是被扣留在了研究院。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相比起陆谴是否遭到陷害以及陆谴究竟因何暴毙这些事情。 大多数人似乎更加关注陆谴死后,他的遗物何去何从。 陆谴的契甲、机武、斗兽,还有一些迄今为止不曾面世过的,来自数万年前的神秘宝物 盲目追捧绝对力量的人相信:谁抢到这些东西,谁就能荣登新的最强之位。 如今六年过去了,这些人仍然对陆谴的遗物虎视眈眈着。 要不是陆谴的精神力即将耗尽,不能再在宇宙间漂流,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进行修复。或许他能见证到那些亡命之徒为了抢他的机甲斗兽你死我活的样子。 想到这里,陆谴揉了揉自己的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他颇为无语:人分明还活着,财产却成了遗物。 从咖啡馆出来后,陆谴就站在街边等着出租车。 太阳灼热地炙烤着沥青大道,空气有肉眼可见的扭曲,高温使人昏昏欲睡。 陆谴收回了思绪。 喝下浓缩咖啡,一股不太愉悦的苦涩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他招到一辆出租车,但还没坐上去,身子却在一瞬间顿住 只见一个形似蜘蛛的图纹,正从陆谴长发遮掩的后颈,悄无声息游走至下巴处。 它如黑色的血液,隐没在陆谴的皮肤下。 似乎拥有生命般灵动自如,但仔细看却仍然只是一块黑色图纹。 陆谴微微拢起眉头。 在被司机发现以前,他不动声色抬起手,略带警告意味地屈着指节,抵在下巴处。 蜘蛛从这个动作中感受到了陆谴的命令,于是灰溜溜地又爬回了他的后脖颈。 继续蛰伏于长发拢住的阴影处。 陆谴这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好先生,去哪儿? 年轻的beta司机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随后愣住, 哇,你是混血吗?竟然是金色的眼睛,真好看!啊不对,什么国家的人是金色瞳孔?该不会是美瞳吧,那也挺自然的,你在哪儿买 去洪源乡, 陆谴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淡淡说,三号墓园。有劳 咳。 司机有些尴尬地呛住。 他被陆谴漫不经心的一眼轻轻扫过,即便对方看上去颇有风度礼节,他还是打了个哆嗦。 等反应过来目的地,司机才说:不好意思洪源乡太远了,我这边不接。 陆谴想了想,说:可以双倍车费。 先生,不是这个意思。墓园真的太远了,而且我比较迷信,今年本命年,没有必要情况我都不往那块儿走。 司机看上去很坚定。 于是陆谴轻轻叹了声气,有片刻没有说话。 在司机以为他要放弃并下车的时候,后座的陆谴突然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按。 司机狐疑地回过头去 正好撞进那双金色的瞳孔。 只一刹那,意识游离,思绪被覆盖 金色的光芒在眼前铺就开来,司机的脑海突然空白一片。 他的表情变得迷茫,直勾勾盯着陆谴。 去洪源乡,三号墓园。 陆谴的声音不轻不重,重复了一遍目的地。 这一次,司机没有拒绝,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陆谴收回目光。 于是司机有些僵直地将身子转了回去。下一刻,车子启动开往目的地。 陆谴靠在后座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一股刺痛传来 意识操控,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他的精神力还没能恢复到可以随便使用的程度,光是简单干扰一个普通人的思维,竟然就叫陆谴感到吃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为了修复这副身体,已经耗掉了太多能量。 七天前,这副身体的原主陈家言,死于一场化工厂爆炸。 他的身子几乎支离破碎,当场失去生命体征。 灾难中尚有求生能力的人都疯狂奔逃,自顾不暇。 因此没有人注意到,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有一只黑色小蜘蛛,默默爬到了陈家言的尸体上。 它似乎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融进了身体残骸中。 于是在宇宙中无所事事飘荡了六年的陆谴,得以重生。 而身体原主陈家言,是福利院出身,幼时无父无母,长大后又因为性格孤僻软弱没什么朋友。 因此这场意外发生的第二天,根本没有人向工厂询问他的死活。 在一片哭天抢地的悲哀中,也没有人为他难过。 可怜可悲,但不可否认,这为陆谴行了个方便。 再之后,陆谴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来修复这副已经破碎的身子,最终使它呈现出完好无损的健康模样。 这耗尽了他所剩无多的能量,精神力也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孱弱的地步。 像眼前的出租车司机,一个完全没有精神力和天赋血脉的普通beta。 换做以前,陆谴如果想要压制或操控他,只需要轻描淡写一个目光交接,对方必定无力反抗。 如今陆谴做起这件事来,就吃力了许多。 所幸一路畅行无阻。 在司机回过神来以前,陆谴已经到了墓园下了车。 三号墓园今天没什么人,清静得正和陆谴的意。 化工厂意外爆炸的处理工作已经进行到了赔偿阶段,作为灾难幸存者,陈家言获得了一笔赔偿。 陆谴前两天已经替他领了。 原主一生坎坷,若不是陆谴借尸还魂假存于世,恐怕最后没有人会发现陈家言的离世,工厂会如何处理他的尸体也是个无解的假设。 而他借用了陈家言的身体,冒领了赔偿金,自然做不到坦然随意地花销。 因此,出于借用身体的回礼和对于原主的恻隐,陆谴用赔偿金给陈家言安置了一处墓地。 就在这里。 很遗憾我能做的不多,你见谅。 陆谴将来的路上买的花放在墓碑前尽管这里面空空荡荡,原本应该躺进去的人此刻却安好地站在墓前。 他垂着眸,没什么表情。 语气淡然温和中却又一分不易察觉的郑重: 未经允许借用你的身体,很抱歉。等我将自己的身体找回来,再为你安葬。 没有人会回答陆谴,自然也没有人会怪他或是原谅他。 他仍然认真地扫墓祭奠,为故去的人鞠了一躬。 但做完这一切,陆谴却又不合时宜地失笑,好像想到了一些讽刺的事: 或许一切尘埃落定,我也会找个好地方,安葬我自己。 手机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陆谴似乎已经知道了打来的人是谁,因此摸出电话看到来电显示的一刹那,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来电的人是连悦恒。 陈家言的男朋友。 这么说也并不准确。 因为连悦恒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有联系过陈家言了。 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但他们的恋爱却比异地恋更加充满距离。 他们之间,每次都是陈家言上赶着讨好和取悦对方,掏心掏肺恨不得把所有都奉献给自己的小男朋友。 而连悦恒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常常找陈家言索取很多,唯一给出的馈赠只是一些并不真心的甜言蜜语。 偏偏陈家言就靠着这种假意的温柔,知足地爱了连悦恒很多年。 这些年,陈家言拼命工作却没有存下半分钱,就算升职加薪,日子也过得紧巴巴,因为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连悦恒。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2) 为的就是保住他们两人之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不平等关系。 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爱人,倒不如用这个星球的网络词汇来形容: 渣O和他的舔狗。 连悦恒是个精致漂亮娇生惯养的omega,而陈家言是个在底层挣扎各方面都平庸无能的beta。 因此在大多数人看起来,连悦恒肯搭理陈家言,就已经是陈家言高攀了连悦恒。 连陈家言自己也这么认为。 所以就算连悦恒偶尔有渣O行为,他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陆谴不是陈家言。 对他来说,连悦恒这样的人,他大可不用再联系。 可此刻,他偏偏却接起了电话,甚至仿照陈家言的口吻,喊了声: 阿恒。 陈家言! 对面的人声音清朗,但语气却颇为不客气,带着些傲慢和骄纵: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找我?这么久了!你理都不理我。 没有。 没有才怪!陈家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背着我找别人了? 连悦恒连珠炮似的撒了一通气,说了好些无关紧要的话。 最后绕回了他打电话的真正主题, 陈家言,你们工厂上周,是不是爆炸啦? 陆谴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意外,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看新闻上说,他们给了好多赔偿金? 连悦恒清了清嗓子,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太直接了,所以委婉关心了一句,你伤得重不重?那些钱够不够你用啊? 不重,够用。 你怎么那么冷淡! 连悦恒看他不肯主动把赔偿金的事说下去,就急了,说, 你果然不爱我了!陈家言,我在关心你,你竟然就几个字敷衍我!你不爱我了! 如果可以,陆谴会把电话挂断,但是他需要和连悦恒保持联系。 因为 连悦恒傍上的那个新男朋友,是城科研所的投资方。 而据陆谴这几天的了解所知,科研所这几年都在对那块天外砸来的陨石进行研究。 那块陨石里,有陆谴的东西。 没有敷衍你。赔偿金很多,真的够用。 收回思绪,陆谴敛着眉,十分耐心并主动对连悦恒说, 还有一些存起来了,给你留着的。 一听这话,连悦恒立刻开心了。 在电话那头难得说了些好听的话,还约了他见面。 陈家言,你后天来见我哦,我要给你一个好大的惊喜! 连悦恒说着话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虚情假意哄骗陈家言,怎么从这个老实巴交的beta手中套走那几十万的赔偿金。 反正他知道,陈家言对他可好了,陈家言可好操纵了。 别说惊喜,哪怕他冲陈家言笑一笑,对方都能朝他摇尾巴。 而听到连悦恒的话,陆谴却只勾了勾唇。 他在连悦恒的喜悦中,不带什么情绪地回了句: 好,我也有惊喜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章 初遇 和连悦恒约好见面的时间后,陆谴挂断电话,离开了三号墓园。 回去的车上,他随手翻了翻连悦恒的朋友圈 什么动态都没有,连悦恒消失的这三个月仿佛无事发生。 要不是陈家言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发现端倪,恐怕还真被这个擅长作戏的omega给骗了过去。 连悦恒如今攀附的那个男人有钱有势不假,但对他的态度却忽冷忽热。高兴了,宠他一下,忙的时候压根也不把他放心上。 加上那人身边还有别的情人,因此平日里给连悦恒的甜头,也都是从别人手里匀出来的。 连悦恒刷的卡是有限额的,就连住的房子也是半年一付的对方根本就是随时打算把他脱手。 而连悦恒早已经习惯了陈家言的呵护和宠溺。如今没有人来满足他的索取无度,没有人把他捧在手心,这让他很空虚。 所以他虽然看不上陈家言,但还是要把这个百依百顺的舔狗继续吊着享乐。 陈家言不懂吗?他当然懂,但他甘之如饴。 对于这种固执而毫无意义的感情关系,陆谴不置可否。 他退出了手机界面,又查看了一下工厂给予的赔偿金余额。 置办了墓地以后,钱已经所剩无多。 陆谴略微偏头,抬手缓缓抚上后脖颈 无人窥见的阴影处,蜘蛛爬到他的指尖。 陆谴感受了一下它的活力,确认自己的修复进程尚算高效,便松开了手。 这些钱,不可能拿给连悦恒。 他在这个星球休养的这段时间,也需要用这个世界的通行货币。 陆谴不是陈家言,他没有将东西拱手让人的爱好。 先生,这会儿下班高峰期,钟鼓街前面堵成一片红,八百米得开半小时。你要不从旁边的弄堂穿过去,近得很,省得在这儿耗。 陆谴望了过去,前面确实寸步难行。 他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建议,说了声谢谢,然后付了车费下车。 这些小巷接连了好几个居民区,颇有些四通八达的意思,确实是个捷径。 但因为路灯老旧失修,路况又阴暗逼仄,所以一旦天色昏暗下来,就少有人走。 晚霞已然褪色,月亮也逐渐高挂。 夜晚要来了。 陆谴抬脚,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这是一条鲜少人踏足的死胡同。 巷口贴了一张电影的海报。 或许是用作装点。 也或许只是某个热衷浪漫的乞丐,把被人遗弃的海报顺手贴在了上面。 《罗曼蒂克的相拥》 已经下映许久的爱情电影。 此时此刻,就在这个贴了海报的巷弄深处。 冷硬的墙角,正靠着一个看上去很虚弱的男人。 他微微躬起身子,呼吸急促紊乱,面色一片惨白。 一双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冷汗自鬓角滑落至下颌。 他似乎在忍受一种即将承受不住的剧痛。 但浑身上下却找不出伤口所在。 真是 戚柏话说到一半,一股腥朽涌上喉头。 他啐了一口血,低骂道, 倒霉透了。 几个小时前,戚柏和他的队友失散了。 他们这支佣兵小队正式组建的年头不算久,在争夺陆谴遗物这件事情上操作还不熟练,迄今为止连那些东西的尾气都没闻着过。 所以,自得知在遥远的小星球里,还有一块保护着陆谴遗物的陨石没有被人挖走。 他们就开始暗自谋策起了这场偷鸡摸狗的计划,想走捷径。 原本他们准备在要塞守卫军和亡命之徒打斗的时候,趁其不备溜出警戒区,然后悄无声息潜入这颗小星球。 然而事实偏不遂人愿 溜是溜出去了,也成功地跑到了这颗星球的上方。 但他们还未安全降落,追上来的要塞守卫军战舰就用一颗重型弹 直接把打头阵的飞行器的屁股给炸开了花。 而坐在里面的人就是戚柏。 眼见着戚柏从破损燃烧的飞行器中身手矫健地爬了出来,似乎很需要帮助的样子。 他的队友们却不知为何,都没有上前去接应。 操作设备失灵,机身因为尾部燃烧而变得滚烫,后面还有穷追不舍的要塞军,戚柏面临着史无前例的重大危机。 他匍匐在上,隔着远远的距离,死命地保持身体的平衡,扫量着后方的队友们 他料想自己必须要抛弃即将爆炸的飞行器,在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坠落在陌生的星球。 而作为佣兵小队的队长,倘若戚柏出了意外,他的小队必定溃不成军。 他是个负责任的队长,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放任自己的队友们做无头苍蝇。 于是在抛弃飞行器,飞身摔向小星球地面的前一刻 戚柏用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坚强不屈的个人意志,大喊了一句: 探测仪在我这儿,杂碎们,别他妈想抛下我! 队友们: 原本他们还想着,少一个人就少一个竞争对手,让戚柏死了算了。 在听到戚柏最后的遗言后,佣兵队其余成员嘴角一抽。 在追寻陆谴遗物的这条道路上,他们不能没有探测仪,所以只能跟随着戚柏坠落的方位飞了过去。 某成员嘴里叫骂道: 七百!你这小王八蛋! 此刻,已然安全落地的戚柏正靠在巷弄墙角。 浑身剧烈疼痛: 这不是摔的,而是被军部战舰的那颗重型弹的爆破余威所致。 他的表面看不出伤,因为新星联最近研发的新武器十分变态 爆炸瞬间所产生的辐射会直接对腺体造成重伤,使人短时间内精神力溃散,而无法操纵任何机甲武器。 对于那些精神力极强的alpha和omega来说,这种攻击简直是要命。 所幸 戚柏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早已什么都没有。 自他在黑市做了摘除腺体的手术后,他现在就只是个beta。 不会散发信息素,没有精神力,更加不会被这种辐射伤害。 当然,疼是会疼的。 他已经靠在墙角歇了好一会儿,仍然没能从剧痛中缓过去。 但现在比内伤更为棘手的是,他的通讯器和探测仪都坏了。而这个星球又没有能源站,修都没处修。 在那群没良心的队友找到他以前,戚柏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流浪一会儿。 他的倒霉显然没有到这里结束。 就在戚柏呼吸喘匀准备离开这个潮湿巷弄的时候,交叉口传来了尖锐刺耳的笑声。 有人来了。 哈哈哈你讲得对!骚得不行他奶奶的,你说omega和beta咋能差那么远!嗝那个小姑娘水灵的哦,大腿白得能反光,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 可不嗝、那就是基因带得好!现在omega这么娇生惯养,alpha又稀缺,主要劳动力还不是咱们!政府就应该大力倡嗝、倡导,给咱们beta一人分配一个omega哈哈哈哈嗝! 两个一听便是喝了不少酒的男人,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粗鲁而猥琐的玩笑,朝着巷子这头走来。 他们本应该在分叉口走向另一条路,但或许是醉酒导致的晕眩,使他们选错了方向。 闷着脑袋,他们就走进了死胡同。 于是在昏暗的月光下,这两人毫无预兆地,和面无表情抬起头来的戚柏打了个照面。 啊啊啊 鬼啊!! 两个腆着啤酒肚的beta吓得魂飞魄散,往后倒退两步,险些没站稳。 戚柏失去血色的脸上苍白一片,加上眼神的冰冷凛冽,在对视的一瞬间确实有些骇人。 但很快,那两人就回过味来,定睛一看,眼神变了又变 眼前的哪里是什么鬼,这分明是个漂亮男人!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出落得这样一副精致五官,眉眼口鼻都挑不出错,好似精雕细琢般夺目。 他浅金色的头发与过于白净的肤色相得益彰,使这人显出了几分病态的柔弱。而那双眼睛却漆黑如墨,叫人不敢对视。 所幸还有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掩住神色,才将那种嚣张的气焰压抑在瞳孔的深黑中。 那人错乱的呼吸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虚弱。 整个人犹如一束摇摇欲坠而又神秘莫测的昙花。 倘若月光再亮些,他或许会绽放。 这两个醉鬼越看越是不肯挪开眼球,酒劲也不知是陡然清醒了,还是更加迷蒙。 真真好看 他奶奶的嗝、碰上艳鬼了?! 两人浑身酒气,便说着话边往前靠近,想看得仔细些。 戚柏的眼睑微微一眯,目色低沉而狠戾,浑身肌肉绷紧,似乎做好了随时和面前的人搏斗的准备。 尽管他现在受了伤,但他的身体素质也是这个星球的普通人所不能比的。 倘若真要动起手来,谁吃亏还未可知。 嘶,甭管他奶奶的是人是鬼了,这就是老子的艳福来了! 说话的男人待看清了戚柏后,脸上露出了十分冒犯的笑,一副要动手动脚的模样。 从戚柏的视线看过去,那人贼眉鼠眼,龌龊又恶心。 就在男人的手快要摸到他下巴的时候,戚柏抬起疼痛的胳膊,强撑着一巴掌挥开了对方: 滚。 嚯哟,小辣椒啊,这么凶?! 那人酒直接醒了一半,揉了揉手背,倒打一耙道, 你半夜在这儿站街,老子心疼你懂不懂!甭跟我这儿装了,我也不砍价,多少钱直说! 另一人似乎也不肯放过这等便宜,酒壮怂人胆地挤到跟前: 你上周不是才去大保健了吗,吃得消啊?这个这个让给兄弟怎么样? 啧,分这个干什么,那beta自认仗义地嘿嘿一笑,说,一起啊! 两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场面,脸上露出了极其下流放荡的笑。 戚柏咬了咬牙。 他想,他真一出手,多半得闹出人命。 本来偷渡到这个星球就是违法,如果杀了人,被新星联纠察队的抓住,说不定得吊销佣兵执照。 得忍。 不能杀人。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3) 说话啊?你别不知好歹啊,我实话告诉你,这儿可没监控的,老子天天走夜路,也不是第一次碰上站街的骚货。你要真跟我这儿拿腔拿调的,老子当场办了你信吗? 戚柏嘴角一抽,自我警醒道:不能。杀人。 那两个beta似乎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还桀桀怪笑着,又喊了声: 小骚货。 看看你在床上怎么样 戚柏终于忍无可忍。 下一刻,身体里的血脉之力流窜起来,一股滚烫的能量集中于他的右腿。 我不能杀人。 戚柏一边说话,一边将修长的腿陡然一抬。 带着迅猛强劲的力道,一人一脚地踹向了叫他骚货的两个臭男人 对方猝不及防地被踹倒在地哀嚎不已。 戚柏笑着把上句话说完,但为你们破例。 那两个beta这辈子都无法想通 一个纤弱漂亮到难分第二性别的人,一个病弱清隽到摇摇欲坠的人,他到底是怎么样一脚就把自己踹开三米远的!? 我他妈的,我咳咳咳 被踹飞的两个男人咳出一口血,最后的那点酒劲也醒了。 他们面面相觑片刻,心里既恨又怕。 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刻失了面子,但戚柏这两脚踹得他们都快看到人生的走马灯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是应该赶紧屁滚尿流,还是拿出男人最后的尊严,跟戚柏二打一。 最后他们选择了后者。 不是因为他们多有骨气,而是 戚柏因为在重伤之下强行用了自身血脉的力量,血液逆流,五脏六腑都疼得难受,于是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哈!自己都是个病痨鬼你还敢吓老子!我今天非得把你皮扒了,你这贱货 两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姿态丑陋,趁着戚柏因疼痛分神的刹那就要扑过去。 戚柏身手敏捷,没让他们占了便宜,从旁躲开。 但他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他甚至感到一种即将失去意识的昏沉:难道今天真的要被这两个连天赋血脉都没有的普通人给撂倒? 那可真是,太他妈倒霉了。 你能跑哪儿去?! 现在给老子跪下求饶都不行,老子非得把你就地正法! 就在戚柏意图背水一战,拿命拼了的时候,他突然瞥见巷口有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 他脑子里火速闪过四个字: 救命稻草。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beta连戚柏的衣角都还没摸到,就见这个前一秒还在吐血的男人,这一刻矫捷地朝巷口奔逃。 夜色已然黑沉,所幸月光还能照见路面。 戚柏顾不得身后的人,顾不得眼前的路,他只能借着月色,飞奔上前。 然后一个起跳。 于是, 在皎洁的月光下,在昏暗的巷口处,在《罗曼蒂克的相拥》海报前 戚柏纵身一跃,挂在了那个男人宽阔的背上,并大喊了一声: 老公!有人欺负我! 而此刻,只是碰巧路过的陆谴:? 作者有话要说: 陆谴:你很迷人,但我得回家。 戚柏:? 【ps:本文AO恋嘿】 评论抽红包包~ 第03章 英雄救美or空手套白狼 在陆谴漫长得近乎永生的岁月中,能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很少。 像这种从黑漆漆的巷子里突然飞出一个人挂在他身上,还管他叫老公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能挤进他人生中始料未及的突发状况前三名。 其匪夷所思的程度,仅次于陆谴发现自己死后,全星际的人都在争夺他的遗物。 下来。陆谴的声音不重,但仍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的为人都算彬彬有礼温和大度。 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一个陌生人,毫无理由毫无征兆地出现,并且亲昵地箍着他的脖子。 可惜身后的人似乎并不打算乖乖听话。 闻言非但没有下来,反而将陆谴的脖子搂得更紧了。 于是陆谴敛了下巴,抬手扣住了身后人细长的胳膊,打算直接将人拽下来。 可下一刻,那条幽深的巷子里又钻出两个人,嘴里叫骂着: 贱人,让我抓住看我干不死你! 陆谴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抬头望去,看见了那两个beta脸上怒火中烧的表情。脑海里很快闪过些念头。 月黑风高,黑暗的巷弄,两个酒气熏天口出狂言,一看便粗鲁下作的醉汉,和一个 漂亮而弱不禁风的男人。 这种事情任谁来都能砸摸出个所以然。 陆谴自然也想到了。 他了然,便扬了扬眉,没有再把戚柏从身上甩下去的打算,继续保持了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 似乎在以这种方式,表达他的立场。 你谁?他的姘头?妈的,在这巷子里做生意的还有回头客? 追出来的beta看了陆谴一眼,没敢立即上前,怂中带着点外强中干的凶狠, 我他妈告诉你们,今儿谁也别想跑。 嘴上这么说,但两个人却总感觉刚才被戚柏踹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只是他们转念一想,对方都吐血了,料想也耍不出更多花招。 再看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陆谴,虽说看上去比他们高些,但他们至少在重量上有绝对优势。 两个人打一个还打不过吗!? 体重压制也是赢! 抱着这种想法,两人给自己打气,对着陆谴来了句: 都是出来嫖的,谁他妈比谁高贵?要么今天你放下他自己滚蛋,要么我们就过过手,比个高下。但要是弄出人命哼,你可别怪我们! 面对对方低劣恶俗的挑衅和威胁,陆谴连眼神都懒于赏一个。 这些人在他眼里,脆弱得不堪一击,若是过手了,一不小心还真得出人命。 但他能感觉到,背上的人微微颤抖了起来。 好像在害怕。 陆谴眉头微敛,心里思忖着,这人或许的确是在巷子里受了欺负,所以被对方的威胁吓到了。 他想出声安抚一下 过去在联盟学院担任名誉院长,陆谴自然也带过不少学生。这么些年,倒也已经习惯了去安抚这些茫然脆弱的小家伙。 只是一句不用怕还没出口,身后的戚柏就突然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陆谴身子不自觉绷紧了些。 随后他听见戚柏用无比温柔软和的声音,说了句: 你去弄死他们,好不好。 这声音不大不小,在寂静的巷子里,在场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陆谴: 看来他多余担心了。 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好像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 甚至还可以用如此虚弱的声音,说出这种草菅人命的话来。 陆谴对此不作回答,他拍拍戚柏的手,再次说道:下来。 戚柏呜咽一声,在他背上轻轻一蹭,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陆谴叹气:我可以教训他们,但你得先下来。 真的吗,好呀。戚柏的声音有些隐隐的愉悦。 beta二人组:? 如此无所忌惮的对话,这两个beta彻底被他们激怒,当即干嚎一嗓子就要扑过来。 一副命都不要了也得把面子找回来的架势 教训我们??!看看谁教训谁吧! 一场肉搏战在所难免。戚柏想。 这个星球的人太弱小了,就算是气到极致,也不过是你一拳我一脚。压根造不成太大动静儿。 但即便如此,戚柏还是不便过多停留。 他太疼了,止不住打颤。他得找个地方休息。 在缠斗一触即发的瞬间,戚柏微扬的眼尾此刻眯出一丝狡黠。 他突然凑近陆谴耳边,说了声: 使劲揍他们哦,宝贝。 然后敏捷而迅速地从陆谴身上跳了下来 转头就跑。 被他抛下的陆谴头也没回。 似乎早有预料,也或许根本就不在乎他跑不跑。 在面前两个虚胖的beta拳头落下来的当口,陆谴下意识抬起手,不怎么费力地扣住了两人的手臂。 戚柏那声轻佻的宝贝几乎叫得他耳根发痒,以至于陆谴后知后觉地有些晃神,手上的力度没能控制住。 咔嚓。 啊啊啊啊 骨头错位的声音被两人的痛呼所掩盖。 两个beta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卸掉了胳膊,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坐在地。 他们的手臂无力垂落在侧,惊恐万分地抬头看着陆谴。 怎、怎么办到的?好像只是碰了一下,为什么,骨头会 他们还来不及更多思考,就见陆谴带着那副淡然从容的表情,慢条斯理地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陆谴说:准备一下。 两人:准备什、什么? 挨揍。 说完,陆谴便缓缓走向他们。 十分钟后,两个beta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地趴在地上痛得打滚。 错了错了,我们错了! 呜呜呜哥,大哥,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你的人!!这儿本来就是做夜生意的地方,他一个人在那儿我们当然呜呜呜,哪个晓得是个误会嘛我们真的错了!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要打了好痛啊呜呜呜! 陆谴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他莞尔,说了句:我不认识他。 呜呜呜啊??? 什么!?嘶好痛你不认、你不认识他你还往死里揍我们! 要不是他俩的骨头脱臼的脱臼,断的断,这会儿必然跳了八丈高。 陆谴对于他们带着畏惧的委屈并不同情。 他垂眸,居高临下看着两人:有问题? 有!你、你都不认识他,你还这么揍我们!明明跟你没关系他妈的,为什么啊为什么?! 为什么。 听到疑问,陆谴勾起嘴角,顺便抬起脚,重重地踩在了这个显然并不服气的人的肩膀上。 见对方龇牙咧嘴地闭了嘴,他才饶有耐心地回答说, 看你们不顺眼。 被踩的人: 很气,很痛,但不敢动。 他们挨了揍老实了很多,听到陆谴的话不敢再埋怨。 但因为受伤太重,所以最后哭求着请陆谴走之前帮他们打个120。 毕竟再蠢的人,也是会疼的。 他们不想真的死在这儿。 陆谴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人也教训了,想必他们也长了记性。所以他收回脚,打算在120来之前给他们留口气。 但是当他准备摸出手机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兜里是空的。 陆谴抬头,朝刚才戚柏跑掉的方向看了过去。 随即哑然失笑。 刚才那个在他背上弱不禁风瑟瑟发抖的人,显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楚楚可怜。 逃跑之前,小家伙甚至还抽空 顺走了陆谴的手机和钱包。 作者有话要说: 七百:我,柔弱,求保护 佣兵队众人:放P,你个小王八蛋!你才不需要保 六千:好,保护你。 佣兵队众人:? 第04章 连悦恒 钱包没了,对陆谴的影响并不算大。 因为陈家言是个喜欢把东西分散保管的谨慎之人,所以银行卡和身份证都在家里。 但手机没了,还是很麻烦。 等第二天陆谴置办好新的手机和号码后,一夜堆积的消息便狂轰滥炸而来。 几乎全是连悦恒一个人发来的。 【喂,陈家言,后天我们去吃法餐吧。[地理位置发送]明天在这里见面。】 【?】 【陈家言!你已经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回复我了,你到底在干嘛?!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见面了!】 【我限你明早以前立刻给我回消息!】 最后一条消息是上午十点的时候,连悦恒非常不客气地表示: 【陈家言!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不理我!你以为我多想和你见面吗?!滚!你去死吧!!!】 满屏的感叹号,言辞中有不加掩饰的骄横任性。 而那句去死,让陆谴觉得有些刺眼。 这个傲慢自我的omega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在他努力傍上新男朋友的这段时间,那个对他全心全意百依百顺的,老实巴交的beta,早已经死在了一场意外中。 陈家言永远不会再回他的消息了。 想到这里,陆谴脸上露出了短暂的冷漠。 他面无表情地敲了几个字过去: 【手机丢了,刚换。】 连悦恒:【正在输入中】 对方输入了好一会儿,回了句:【陈家言,你真的变了。】 陆谴:【?】 连悦恒:【你以前有钱了都会给我买礼物的,现在却只知道给自己买手机?!】 陆谴:【】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4) 【正在输入中】 连悦恒:【那你也给我买买礼物嘛!我最近看上了一辆代步车,还差五十多万。你帮帮我嘛[卖萌.jpg]这样一来,以后我们就可以开车出去兜风,还可以自驾去旅游,多要~】 五十万,不多不少,整好是陈家言意外的赔偿金额。 陆谴语塞片刻,不太想回复。 但他立刻又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耐着性子,用陈家言的口吻打出一句话:【我们有车的。】 连悦恒:【蛤?什么时候】 陆谴从陈家言的记忆里挖出了一段藏得很深的片段,说: 【三年前,刚毕业。】 毕业那一年,陈家言和连悦恒开始实习。 陈家言在工厂里包食宿,可连悦恒上班地点却离家很远, 连悦恒常常抱怨自己很累,不想上班,每天都睡不够,而且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 陈家言心疼得很,想找点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那段时间他开始各种找兼职,厂里的事情忙完了,又出去昼夜不分地打零工挣钱。 终于在两个月后凑够了八千块钱,满心欢喜地跑去汽车修理厂买了辆二手事故废弃车来翻新。 他自己动手改装,把车弄得干干净净,看见别人在车里放香薰喷香水,陈家言也给自己的小破车里喷了一瓶八块钱的空气清新剂。 最后他把车开到连悦恒家楼下,告诉连悦恒: 以后我可以送你上下班,你每天可以多睡会儿。 那天连悦恒下楼来看见这辆车,表情却显得十分嫌弃。 就这啊?他撇撇嘴,对陈家言说,这种车怎么坐人? 能坐的,我弄得很干净。 不要,好傻逼。这年头谁还开这种停产的破车啊,我才不要坐! 可是这样比挤公交车舒服,要不先坐一下试试?我明天早上可以早起一个小时来接你。 陈家言想要尝试说服连悦恒,告诉他再烂的车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让他通勤时间短一点。 谁知连悦恒却告诉他:可我已经辞职啦。 陈家言一愣,问他:那以后再找别的工作万一又很远 我不想上班。上班好烦啊!你养我嘛! 对连悦恒来说,这句话只是撒娇,但对于那时候的陈家言来说,却是巨大的压力和负担。 但是偏偏他无法拒绝。 于是这花费了他两个月精力才买来的二手车,最后没有能派上任何用场。 退不掉,又转手不了。 为了不花费油钱,陈家言最后只能一直将它停在郊外的修理厂。 这些记忆埋在陈家言意识的深处,琐碎而乏味。 陆谴回过神来的时候,消息又爆炸了。 连悦恒:【那算什么车啊,破破烂烂的,我才不要!】 连悦恒:【你是不是不想给我买?那就直说好了,哼,陈家言,我不是那种不看脸色的人,你不给难道我还能抢吗?】 连悦恒:【我只是想到你过去说,只要我要,你都会给。现在想想就觉得可笑。算了,是我要的太多,就这样吧,不想说话了!睡了。】 他故意说气话,吃定了陈家言会哄他。 从以前就是如此,只要连悦恒一甩脸色,陈家言立刻就会去哄。 可惜,陆谴不是陈家言。 既不会哄他,更不会惯他。 陆谴只会在他阴阳怪气之后,回复一句: 【好的,那晚安。】 那头戏演了一半的连悦恒,收到消息后人都傻了。 【???】 怎么回事?就这?就这样?? 半小时后,连悦恒还是不敢相信 这人说完晚安后当真就再也不回消息了!! 换作以往,他肯定要直接拉黑对方。可一想到,钱还没拿到手呢,才不能就这么给蒙混过去。 于是连悦恒颇为忍辱负重,委委屈屈地最后发了一条:【明天记得准时来见我!否则我真的生气了[叉腰.jpg]】 仍然没有回复。 连悦恒这下气得在床上连打了三个滚,捏紧拳头想: 我明天非得把他的钱全部榨光不可! 次日,陆谴睡得还算不错。 看到太阳高挂,他不紧不慢地起了床。 只扫了一眼手机,并没有打开来看未读消息。 收拾完之后,他先去了趟城郊,找到了三年前那辆被闲置的车,准备将就着开。这几天大太阳下等车已经让他开始厌倦出门吗,有车总好过没有。 车虽然破旧,但还能用。拉开车门的时候陆谴被灰尘呛了一下,所幸车厢里面倒是干净。 陆谴找地方加了油,才不疾不徐地开着它往约定的地点去了。 天气仍然那么燥那么闷,因为是周末,街上的人更多了。 陆谴的车因为又破又脏,被餐厅的泊车员给拒绝停留。 对方请他将车停在不远处的街边,务必不要拉低他们餐厅停车场的档次。 他非常好脾气地接受了这个建议,把车停好以后才终于姗姗来迟地进了餐厅。 陈家言! 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连悦恒的声音即便有所压低,也仍然响亮。 他一看到人进来就表现出了极其愤怒的样子。 连悦恒等了陈家言很久。 这是他第一次,在两个人的约会中早到。 而陈家言也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迟到。 而且连悦恒刚才在座位上给对方发了很多消息,但对方一条都没回。 这一切都让他生气。 但是当看到来人的时候,连悦恒的脑子却一片空白。 陈家言好像变了。 路上堵车,见谅。陆谴走到座位前,为自己的迟到道歉。但表情看上去丝毫没有悔意。 同样的脸,同样的音色,说话的口吻却和过去完全不同。 连悦恒只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瞪大眼睛,双手抓住陆谴的衣角凑了上去,不敢置信地说: 陈家言,你、你长高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陆谴,伸手不太温柔地扯了扯陆谴的长发,最后目光死死钉在陆谴的脸上: 我的天,陈家言,你做了什么?你踩了多高的增高垫啊,你以前不是只比我高半个头?还有你的头发你的眼睛 连悦恒捂着嘴,看着过去明明平庸又土气的陈家言今天却仿佛变了个人,他惊讶万分抬起手指着对方: 你果然背着我和别人乱搞!你戴美瞳了?甚至,还,还练了胸肌?? 说着话,连悦恒的手指戳了戳陆谴硬邦邦的肌,他们说,当一个男人开始健身的时候,就是他在为偷腥做准备!! 陆谴无奈地按住了他的手腕,你想多了。 接手这副身子的时候,这人早已四分五裂。 陆谴要进行修复,是个大工程。 他和这个星球的人从基因里便截然不同,因此用精神力修复而来的身体,骨骼筋脉肌肉皮肤自然也就跟着不同。 除了这张脸,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和陈家言不一样 先坐下。 周围的人都在看向他们,陆谴提醒了一句。 别转移话题! 连悦恒一屁股坐到他身旁,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审视着陆谴, 我就说为什么你昨天回消息支支吾吾的,你不理我,肯定是和别人聊天去了,你不愿意买车,是不是因为把钱给了别人?! 连悦恒发散思维,越想越气: 我爸妈从小到大宠着我,上学的时候还有那么多人追我,要不是当初看你死皮赖脸的样子挺认真的,谁会便宜了你!我跟着你住不了好房子,开不了好车,穿不了好衣服,走出去别人都笑话我一个好好的omega非要跟了一个没出息的beta,我为了什么?! 多的是人愿意让我过好日子,我却跟你耗了这么多年!你简直不知好歹,竟然一有钱了就去找别人! 陆谴几乎被他的倒打一耙给气笑。 出轨的一方竟然指责忠诚的一方,怪他不识好歹。 但他今天来这儿还有别的目的,所以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和连悦恒过多纠缠。 没有找别人。 陆谴用陈家言的语气,颇为诚恳地表了忠心, 除了你,没给别人钱。 这句话成功安抚了连悦恒。 他就知道,陈家言就是陈家言,就算长高了一点,就算身材好了一点,也还是那个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唯命是从的傻瓜。 连悦恒哼笑说: 没有就好,你要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你天大的福气了,你出去看看,哪里有我这么优质的omega愿意跟着你这样的人?要是你敢背着我找别人,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 他说完看向陆谴。 陆谴非常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看,果然还是那么呆头呆脑。 连悦恒想:只要我稍微给点甜头,这个笨蛋一定会把那五十万悉数奉上。 于是他改变态度,收敛了刚才的刻薄,能屈能伸地软下身子朝陆谴凑了过去,还把脑袋靠在陆谴的肩上。 他捏着嗓子,撒娇说:我前段时间很忙,都没有时间找你,你想不想我啊? 陆谴没有说话。 但是在连悦恒给他表演你侬我侬的戏码时,他也抬起了手。 温热的掌心轻轻贴在了连悦恒的后颈上。 看上去就像普通的情人间的摩挲。 感受到对方亲昵的动作,连悦恒觉得十拿九稳了。 于是趁热打铁道: 我啊,最近买了一张新床,很大很软的,你要不要试试? 连悦恒的邀请意味很明显,他之前在电话里说要给的惊喜,也就是这个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连悦恒从来不愿意和他睡在一起。今天连悦恒愿意主动提起,作为他的舔狗,陈家言还不高兴得发疯? 连悦恒当然没有想错,如果陈家言还是陈家言,那么听见这个邀请,必定会热血下涌,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 可现在。 陈家言已经不是陈家言了。 所以陆谴仍然没有说话。 他的注意力正专注在自己的掌心,皮肤下的血液流速在暗自加快: 陆谴正把他为连悦恒准备的惊喜,往连悦恒的腺体上安放。 连悦恒没有察觉到 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陆谴掌心的温度,悄然爬向他的腺体处。 他只是有些着急这人还不回应他,便追问道: 你要不要来啊? 连悦恒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做慈善,因为陈家言压根配不上他。 这么多年他之所以没有丢掉陈家言,不过是看在这人足够舔。 这种没出息的beta,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遇到他这样好的omega。 所以,就算是为此付出点金钱又有什么关系呢?陈家言应该感恩戴德地把那五十万给他!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要的话,那你就一辈子都不要碰我了! 连悦恒自认为对方一定不会拒绝。 而这时,陆谴已经收回了手 就在刚才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他要做的已经做完了,今天来见连悦恒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所以他不需要再应付什么。 这会儿听到连悦恒的话,陆谴只是笑了笑。 一边若有似无地看着连悦恒脖子上逐渐隐没的一小块黑色,一边非常礼貌地点点头,说: 好。 连悦恒想: 果然!陈家言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他!这么大好的机会,陈家言才不会放弃。 这两天装得那么高冷,不回消息,还以为他突然硬气了。结果一听到睡觉这种事,还不是马上答应?! 连悦恒自认拿捏住了陈家言,带着嘲讽意味地哼了一声,撑起身子,说: 但是我要跟你约法三章。第一,我家很干净的,你不要在那儿留下任何自己的东西。第二,我不要和你接吻,因为beta没有信息素,你们的唾液很恶心!第三,我也不要和你过夜,你完事儿就自己走吧。还有就是 看连悦恒掰着指头嫌恶地立着规矩,陆谴好像突然从那些琐碎的记忆中,觉察到了曾经的陈家言深入骨髓的自卑和痛苦。 一直深爱,却从未被尊重。 陈家言到死,都没能被连悦恒当作/爱人,放进眼里。 不用约法三章。 陆谴直接打断他,说,我不会去。 啊?连悦恒一楞,可你刚才不是说了'好'?! 连悦恒完全不敢相信有一天陈家言会拒绝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舔狗拒绝自己的心上人呢?! 可紧接着,他就听见陈家言用一种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冷漠口吻说:你误会了,我说的是 好, 陆谴面无表情看着他,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 直到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连悦恒说, 我一辈子都不会碰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陆谴:cp在路上,请你自重。 连悦恒: 第05章 在劫难逃 我一辈子都不会碰你。 当连悦恒听清这句话后,他感到自己的心脏有一阵莫名的钝痛。 他把这归结为,陈家言的不识好歹驳了他的面子,他心中愤怒,所以会感到痛。 于是连悦恒立即梗着脖子,忍着突如其来的眼涩,干巴巴地对眼前的人扔出一句: 陈家言,你不要后悔!我如果今天走了,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5) 他放完狠话,陆谴却只是看着。 连悦恒终于发现,这男人真的和过去的陈家言好不一样。 眼神里再没有了那样木讷的忠诚,和永恒不变的温柔 。 今天的陈家言,对他笑的时候,眼底竟是冷漠一片。 下一刻,连悦恒慌不择路般推开了陆谴。 完全不管他们还没有吃饭,抓起自己的东西就跑掉了。 他不敢再留下。 不敢面对一个已经不会迁就宠爱他的陈家言。 连悦恒的反应比陆谴想得更大。 看到连悦恒离开,陆谴的反应仿佛事不关己 他坐回座位,并且叫来了服务生。 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既好奇又谨慎地问了句: 先生,您的同伴跑了,您不追出去吗? 陆谴结果菜单,撩眼皮看了他一眼,似是而非地笑问:我必须追出去吗? 服务生噎了一下:当然不是 只是感觉,情侣吵完架以后,另一方这么悠哉,似乎不合常理。 那服务生也是个见过世面的,见陆谴是真打算吃饭,立刻换回了职业微笑,说:那先生您看看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你下单。 稍等。 陆谴看了一眼菜单后没有点单,而是说,有安静点的位置吗。 有的。服务生点头,抬手为他指引,我们餐厅二楼靠窗的地方风景不错,绿化隔断可以保证座位间的私密性,很适合一个人用餐。需要我帮您换过去吗? 有劳。 陆谴起身,跟着服务生的引领上了楼。 狭窄的旋转楼梯走到头,视野便豁然开阔起来。 这一层的环境的确比大厅里的更为雅致清静,邻座间简单的遮挡,能阻绝大部分的干扰。 不过二楼比一楼的座位要少些,这会儿看上去已经坐满了。 服务员看了一圈,有些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先生,有几个座位被预定出去了,现在可能没办法用。或许,我们在一楼再看看别的位子呢? 服务生是想留住这个客人的。 不仅是因为这个客人刚才让他看了一场小小的情侣分手八卦现场。还因为,他的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场,总让人想多看两眼。 光是刚才上楼的几步路,就有好几个人朝他们打量呢! 服务生甚至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待会儿要去留个联系方式:刚分手的时候,正适合趁虚而入嘛。 不过,陆谴看上去不太想留下来。 谢谢,不必麻烦。 他想说,既然没有座位,那就换个餐厅好了,这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可陆谴刚一抬头,目光就顿住了。 在视线的斜前方,一个角落的藤架后,有个人正靠在落地窗旁的沙发座背上,餍足地打着哈欠。 只是一眼,陆谴就已经确定了那人是谁 晦暗潮湿的交叉巷口,月色下美得难分第二性别的漂亮男人 或者说,是一个把他当做挡箭牌利用完就扔掉,还顺走了他钱包和手机的小鬼。 于是前一刻还打算离开的陆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他对服务生笑说: 我找到位子了。 戚柏得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一直游荡,直到他那几个总是想篡位的队友找到他。 这已经是第三天。 如果那晚,他没有从某个不小心路过的倒霉蛋身上顺走钱包和手机,恐怕这会儿只能靠暴力在大街上虎口夺食。 虽然钱包里原本的几百块钱已经用完了 但还好,他刚才已经把那部手机卖给了天桥上的小贩,成功换到了五百块钱。 他相信他的队友一定会来找他。因为 没有探测仪,他们就不可能找到陆谴的遗物。 事实上,陆谴的那些好东西,至今为止,真正被找出来并被认了二主的,少之又少,更多的宝贝,如今还流落在宇宙各处。 而探测仪几乎是唯一可以找到它们的工具。 这可不是随处都能买着的,这是新星联研究所特供的玩意儿,戚柏当初可是在野外角斗坡,跟人打架斗殴丢了半条命,才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探测仪设备解析过陆谴的精神力和天赋血脉,所以只要机甲结契的旧主是陆谴,或是物体的能量源来自陆谴,都逃不掉探测仪的追踪。 也就是说,没有它,他的队友们连根毛都找不到。 所以戚柏对此非常放心。 他只要等着,等他们来接自己。 卖掉手机换来钱以后,戚柏突然有些饿了,他一边优哉游哉地在大太阳下走着,一边找落脚吃饭的地儿。 一直以来,佣兵小队因为业务不景气,全员贫穷至极,也习惯了过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 平日里他们从来不敢下馆子,在野外逮着什么吃什么。 没东西就去能源站偷营养补给,有时候跟路过的机甲抢能源,被垃圾站的管理员追着打,日子过得要多穷酸就多穷酸。 今天难得戚柏富有,于是消费心理蠢蠢欲动。 他想吃顿好的! 寻找餐厅的一路上,因为和周围人群相去甚远的外形,美貌格格不入,以至于戚柏走了多久,就被人路人盯了多久。 有胆子大的人摸出手机来偷拍,戚柏一眼瞥过去,把对方吓了一跳。 不过戚柏没有呵斥,也没有阻止,而是冲着镜头非常给面子地来了个飞吻。 啵的一声,还挺响。 咔嚓咔嚓咔嚓,不止一个人按响了快门。 大家正在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绝美且可爱之人的时候,戚柏突然就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指着偷拍的路人们。 他说:夜里不可以对着我的照片做奇怪的事。 路人: 本来没想,现在打算试试。 戚柏走了一路,就被跟了一路,后来搭讪的人也多起来,他开始失去耐心。 终于,他找到了一家环境还不错的餐厅,顺势拐了进去。 这下再没有人尾随,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戚柏上餐厅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舒舒服服地坐下。 菜单上来,他价格也不看,狂点了一通。在豪华餐厅里肆无忌惮,放纵消费 这,就是富有的滋味。 一贫如洗的戚柏终于体会到了。 并且意犹未尽。 他吃到饱,然后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然后掏出钱包,放在桌上。 非常郑重其事地冲它半鞠了一躬: 倒霉蛋先生,希望你没有被那两个浑身潲水味的蠢货杀掉。因为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愧疚,所以你最好活下来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 感谢你的钱包让我吃饱饭,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有意要坑害你,我也有难处,这一切并不是我愿意犯的错。 你得知道,人的一生,总有一些命数,是不可抗力,是在劫难逃 嗯,我也这样认为。 突然,有道声音带着笑意回应他。 戚柏点点头,感动地说:谢谢您的认可。 下一刻,他的瞳孔不自然地收缩。 缓缓抬起头 他口中的倒霉蛋先生正噙着嘴角一丝难以捉摸的笑,颇有兴味地看着他。 并友好亲切地问了句: 吃得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戚柏:妈的,吓死。再也不偷东西了。 明早9点更。 第06章 小偷和路人先生 吃得还好吗。 听见陆谴的问话,当场被抓了现行的戚柏吞了口唾沫,干巴巴地说:还不错。 那介意我一起么? 戚柏下意识说:介意 陆谴:那我可能会报警抓你。 是不可能介意的,怎么会介意呢。 虽然只来了两天,戚柏也知道报警意味着什么。要真是查出他没有身份证,到时候平添麻烦。 于是戚柏抬着头,笑眯眯地对跟前的男人说: 和您共进午餐,是我的荣幸。快请坐,这位 倒霉蛋先生。 谢谢。 陆谴在他的对面坐下,说,我姓陆。 好的,这位路人先生。戚柏乖乖点头。 陆谴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 他简单点了餐,问戚柏:还有什么想吃的? 小偷被受害者逮个正着,但小偷是个大胆的小偷。 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小偷。 所以戚柏看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钱包,舔了舔嘴唇,拿出了一副要死就要死得体面的姿态,对陆谴说: 点个贵的吧。 多贵算贵? 戚柏想了想,说:在我想象空间之外,在你能力范围之内。 陆谴嘴角的笑不易察觉地加深了些。 他的指节抵着下巴,沉吟片刻,却并没有再加任何菜,对服务生说: 就要这些吧。 戚柏:? 你不点你还问? 陆谴耐心地对他解释说:我能力有限,不够再点。 您真,诚实。 过奖。 一旁的服务员看着二人这奇怪诡异的氛围,突然佩服地望向陆谴: 厉害了,怪不得刚才楼下的人跑了不追,原来楼上还有一个更漂亮的等着呢! 服务生感慨颇多,拿着订单冲两人嘿嘿一笑后走了。 两分钟后 戚柏开始紧张。 在角斗场跟人干架的时候他不紧张,在荒原岭和人拼命的时候他不紧张,被要塞军一颗炮/弹炸飞的时候他不紧张 现在他紧张了。 因为服务生离开后,陆谴就一直盯着他看。 不是刺探也不是审视更不是要跟他干架的那种看。 而是 好像要把他拆吃入肚的那种看。 上一次这么看我的,是一头野兽。 戚柏蹙着眉,对陆谴说。 准确来说,那其实是一头野外的血兽,变异的玩意儿。 但戚柏觉得这个星球肯定没有那种东西,所以换了种说法。以免吓到眼前这个普通人。 是吗。 陆谴仍然看着他,问,后来呢,它伤了你? 没有。 戚柏回忆了一下,说, 它发/情了。那杂碎有整层楼那么高,它想操/我和它想撕碎我是一个意思,所以我杀了它。 陆谴说:你做得对。 那么你也发情了吗,这位先生?不会的,你是beta,你没有信息素。 戚柏眯着眼睛,讽刺地笑了笑, 那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你的猎物。 你不是吗? 陆谴不答反问。 戚柏彻底无话可说。 这人比他想得更难应付。 恐怕他这次偷错人了。 大不了我把你的钱包还给你。 戚柏把桌上的钱包往前一推,说, 你去嫖吧。 陆谴低声笑了起来。 看来这人不仅心眼多,而且戒备心很强。 不过,戚柏只说对了一半。 陆谴看他的眼神的确有猎捕意味。 但和那头发了情的血兽不同,陆谴对他的兴趣来自另一件东西 戚柏身上的探测仪虽然坏了,但毕竟里面有解析过的陆谴的血清,那里残留的精神力和天赋血脉,对于别人来说几乎闻不到。 但陆谴却能很快察觉。 原本在楼上看到戚柏的那一瞬间,陆谴只是觉得凑巧,也不可否认确实是被这个小家伙过于惹眼的外貌所吸引。 但更重要的,还是戚柏身上带着陆谴味道的东西,更吸引陆谴的注意。 陆谴能看出,他也是五大星系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人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也是想要去找那块陨石。 所以陆谴动了念头。 他如今身体正在恢复中,想要修复好精神力从这里离开,大概还得三五年。 而眼下却突然出现一个戚柏 如果这个同样来自五大星系的人,能有个打得着火的飞行器,那么一切就好办了。陆谴的所有计划都可以加快进程。 陆谴在电光火石间就做了决定。 他把戚柏推过来的钱包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还剩五百块钱。 连这一顿饭钱都不够。 收好钱包,陆谴重新抬头望向戚柏。 他问:我如果把钱拿走,你之后会作什么打算。 先生,那恐怕与你无关。 戚柏歪着脑袋,笑得很乖。眼睛却藏着暗潮涌动的杀机。 似乎在警告对方:再啰嗦,我就弄死你。 但陆谴仿佛没有看懂,无视了他的眼色。 或许,是打算去巷子里继续等下一个倒霉蛋? 陆谴打趣道,这样会不会太耗费精力和时间了。 您只要自己走夜路的时候小心些,别人的事,又何必操心? 戚柏的指节扣在桌上,总不会再有人来偷您的钱包手机。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6) 我很好奇,你的下一顿要去哪吃。 先生,您太不懂行情了,漂亮到我这种程度的beta,总有人愿意招待。 确实。陆谴对于他的话,似乎很赞同。 戚柏语塞。 你到底想试探什么,或者,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我不得不提醒一下。 他沉声一字一顿,说道: 为了你的人生可以活得更长久,建议不要再在我身上下功夫这很危险,靠近我不仅会浪费时间,说不定还会浪费掉你一条小命。 话毕,两人的目光陡然相撞。 在藤架隔断出来的角落中,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谁都没有躲开那一瞬间的相互刺探。但谁也没有得了便宜。 好脾气的绅士在这一刻终于舍得褪去他的伪装,往日的温和无害散去。 陆谴的眼神暗下来。 无妨, 金色的瞳孔有摄人心魄的诡谲与神秘, 被克制在温驯的伪装下伺机而动。 他说, 我的命够长,可以拿给你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修,宝子们如果接不上这一章的氛围,就清除缓存重新看一下 第07章 上车 有时候戚柏觉得,人类进化到如今, 什么alpha、beta、omega,什么天赋血脉,伴生血脉和变异血脉,什么精神力ABCDE。 都只是为了让不同身份不同等级不同追求的人,自行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于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就越发明朗起来。 戚柏在外漂泊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 大多数时候,一群人站在一起,他只要瞄一眼,就能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 人总会吸引同类,于是天才和天才并肩走,笨蛋和笨蛋排排坐。 擅长杀伐的人不会和牧师约会,渴望力量的人就算同生共死过,最后也会在分赃不均的时候自相残杀。 戚柏觉得自己能一眼看穿很多人。 但眼前的男人是个例外。 谢谢你的甜言蜜语,但我仍然对你不感兴趣。 戚柏垂着眸,收回了目光。 对方刚才那句话好像在调情,可眼睛里分明又没有任何那种有关生理的欲望。 这人到底想要什么?戚柏不懂。 这种看不穿对方的感觉,会让戚柏产生一种敌在暗我在明的焦躁。 随后他听见陆谴说: 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戚柏问。 如果你需要帮助,比如一个能给让你暂时落脚的地方。陆谴说,我很乐意效劳。 那您真是好心。 毫无征兆的,谈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气氛安静下来。 按理说,如果有人对戚柏产生了某方面不可描述的兴趣,那么这种关键时刻,理应乘胜追击,步步紧逼,直到戚柏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陆谴却偏偏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都保持了沉默,直到不久后,精致的法式料理摆了一桌。 看上去,陆谴有限的能力还算不错,并没有戚柏以为的那么抠门。 时间慢慢流逝,沉默一直延续了半小时之久。 这场没有精心准备的偶遇,似乎迎来了它的结束。 而作为被偷窃的失主,陆谴完全没有要向戚柏追责的意思。好像戚柏用了他的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慢条斯理地用完餐以后,气定神闲地坐了会儿。 直到戚柏主动说: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如果你没听懂,那我再重复一遍:先生,我不是做这种生意的,我也不需要你的援手。你不用再等下去。 戚柏说完,还想着要不要承诺一下自己会还钱。但他没信心,因为他不是一个有偷有还的人。所以他点到即止。 然后他看到陆谴点了头,说好,并站起了身。 戚柏顺着视线抬头望去。 他看着陆谴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上身被毫无款式可言的简单T恤所包裹,只稍稍描摹出这男人隐约的身形,挺拔干练,以及,充满力量。 紧接着,陆谴对他十分得体地笑了笑,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说:那么,我就告辞了。 好的嗯?? 戚柏的表情有些怔愣。 陆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处,戚柏才回过神来 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没有想象中的死缠烂打,这人走得毫不犹豫,就好像就好像他根本没有在期待戚柏答应他。 戚柏拒绝,于是他就接受。 奇怪的人。 戚柏忍不住评价了一句。 看着他走,戚柏也慢慢悠悠地打个哈欠,准备离开。 结果 他被服务生拦下了。 戚柏蹙眉:什么事? 服务生递过来账单,礼貌熨帖地笑说:先生您好,您一共消费了两千六百元,其中包括了10%的服务费,请问您用什么方式结账? 什么?戚柏傻了,下意识问,他没付钱么? 服务生知道他指的是谁,回答道:刚才和您拼桌的客人已经付了账他的消费是七百,和您分开算的。 这该死的男人。 他竟然跟他分开算钱?! 戚柏咬了咬后槽牙:为什么他的那么便宜? 服务员笑而不语,但眼睛却瞥了一眼账单。 那意思无非就是说:谁让你瞎点那么多? 那什么, 戚柏平复了一下心情,忍住了想要掀桌的暴力情绪,尽量平和地说, 我钱不够。 不是不够,是压根没有。 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个假惺惺的混蛋,前一秒还说着把命给你的好听话,下一秒就把钱包带走,一毛钱都没给戚柏留下。 好的先生。服务员收回账单,摸出电话。 戚柏:你干嘛? 服务员:报警哦。 戚柏: 他赶紧阻止对方,那张清隽漂亮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开始显出几分无措。 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戚柏灵光一闪,道,我可以留下来给你们刷盘子。 服务员摇摇头:我们有全套机洗消毒设备。 那我我给你们站门口当迎宾?戚柏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冲服务生抛了个媚眼。 然而服务生继续摇头:我们是正经地方。 戚柏:我也是正经人。 服务生:。 这么拉扯了好一会儿,服务生似乎完全不打算通融的意思。 戚柏忍不住回想陆谴离开前的那个笑。 那哪里是什么风度翩翩,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阴险狡诈! 那你报警吧,把我关起来,这样我还能有住的地方。 戚柏自暴自弃地说。 服务员:其实,刚才那位先生有一句话留给您。 什么?戚柏的眉梢陡然一跳。 他说,服务员眯着眼睛道, 如果你对自己的选择后悔了,那么他正在楼下等你。 戚柏:艹 这个该死的,料准了一切的,把他当猴耍的混蛋! 戚柏觉得自己应该生气。 可他现在并没有太多好的选择。 于是脸色只沉了片刻,他很快露出个妥协的假笑,对服务员说: 行,给我带路。 五分钟后,戚柏站在了陆谴那辆集满灰尘破破烂烂的车前。 他的脸上完全不克制地露出了不是吧?的表情。 他以为陆谴这么煞费苦心拐弯抹角地想要带他走,至少说明这人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能让他接下来的时间过得舒坦些。 戚柏不怕谁对他居心叵测,反正如果到时候这人真的动手动脚,他就直接卸了对方的胳膊。 可他万万没想到,比起对方对他别有企图,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 这辆车看上去已经快要散架了!它真的能动吗?! 而陆谴走过去,仍旧保持他的绅士礼仪,为戚柏拉开了车门,并说: 车上很干净,不用担心。 谢谢提醒。戚柏嘴角抽了抽。 他在乎的是这个吗?! 他在乎的是,这个男人大费周章地把他哄到这儿了,结果就让他看这? 一辆看上去随时都要寿终正寝的二手车,这让戚柏开始怀疑,自己接下来的几天究竟能不能吃饱饭。 他没动,陆谴也不催。 直到毒辣的太阳把戚柏的额头给晒出一层细汗,他才犹犹豫豫问了句: 你这车空调还能用吧? 陆谴宽慰道:当然。 最后,戚柏含泪坐上了车 他没想到,自己穷困潦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以为终于要过上富足的生活了,兜兜转转还是这么穷酸。 在陆谴给他关上门的刹那,他忍不住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恨地盯着陆谴,忍气吞声说了句: 我警告你,你住的地方至少不能漏雨。 陆谴被他逗笑,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就像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一样,用低沉温柔地声音安抚他: 好,一定不会漏雨。 作者有话要说: 戚柏:我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陆谴:那你现在受了。 第08章 绑起来? 车子绝尘而去。 直至交叉路口向另一个方向拐去,再也看不到。 而原本应该早已离开的连悦恒,此时却突然从路边的小花坛钻了出来。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陆谴他们离开的方向,清秀的眉毛几乎拧成了麻花,张着嘴急促地呼吸,一双手用力攒着衣角,青筋乍起,浑身僵直。 连悦恒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不敢置信。 陈家言带了一个他没见过的人上车 陈家言竟然真的背着他有别人了! 但这怎么可能? 那个对他死心塌地俯首帖耳的男人,那个忠心不二像条狗一样的陈家言,怎么可能会有别人?! 连悦恒的浑身颤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刚才他从餐厅跑出来的时候,虽然生气,但心里却仍然充满底气地认为,陈家言一定很快就会追出来。 哪里知道他在大太阳下等了那么久,里面不仅没人追出来,甚至连条关切的信息都没有! 连悦恒不信邪。 在他心里,陈家言是卑躬屈膝的奴仆,怎么敢抛弃他这个主人呢? 所以他大发慈悲地决定再等会儿,等着陈家言那个木讷的猪脑子想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后悔愧疚以后追出来求得他的原谅。 到时候,连悦恒会赏他一巴掌,好叫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再然后,就让陈家言补偿他精神上受到的伤害,让陈家言好好地伺候他一番。 明明 就该是这样的发展才对! 可是眼前那个跟着陈家言上车的男人是谁? 连悦恒慌了神,甚至不敢冲上去质问。 因为他潜意识里不想拿自己去和那个漂亮男人作比,好像只要站到对方身旁立刻就会黯然失色相形见绌。 那种程度的相貌,与生俱来就是要叫人嫉妒的,即便向来自鸣得意如连悦恒,也必须承认这一点。 这样的人应该出现在电影屏幕里,出现在在众人的想象里。 可眼下,连悦恒却亲眼看见他坐上那辆破烂的小车。 陈家言怎么会认识那个人?这个普通到平庸的beta,除了一腔痴情一无所有的笨蛋,他怎么会背着自己去认识了别人呢 连悦恒在那一刻突然察觉到, 原来他一直以来看不上的那些东西,包括他以为一定不会离开他的陈家言,随时都可能不再属于他。 三十九度的高温天气下,路人们脚步匆匆。 连悦恒却在烈日下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电话响起,他才回过神。连来电人也没看,麻木地接了起来。 脑子里仍然陈家言的脸,可电话听见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现在过来一趟,在中心大道的房子。 连悦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是谁。 这是连悦恒新傍上的男朋友唐程或者用别人的话来说,是金主。 连悦恒平日里最会甜言蜜语哄人,也总用这种方式去讨好对方。 但今天,他突然说不出口,甚至还千载难逢地想拒绝唐程, 我在外面,有点事走不开。 不是走不开,而是脑子太乱,他暂时不想见唐程。 但连悦恒实在是忘乎所以了。在他们这段关系中,唐程显然是处在高位上,任何时候都容不得他拒绝。 所以听到连悦恒的话以后,唐程只给出了一个回复: 我今天难得有空来这边,要么你现在立刻过来,要么永远都别过来悦恒,你得想清楚,你自己有什么筹码呢?如果我不开心了,那多的是人能取代你。 我 嘟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电话已经挂断。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7) 连悦恒的表情空白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看向了车离开的方向。 多的是人能取代你。 唐程的话好像提醒了他:是的,除了陈家言,没有人把你视为挚爱珍宝。你这么多年的傲慢和娇气,都是陈家言给的。除了在他面前你能撒泼打滚肆意妄为,还有谁会迁就你惯着你? 连悦恒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从这一刻起,他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将变得不再重要。 市中心的被炒到二十万一平的高档小区里,连悦恒站在一扇门前发呆。 他最终还是选择来了。 这其中或许原因很多,但他理不出头绪。 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了隐约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看来唐程是到了易感期,因此需要他来消遣消遣。 Alpha就是这样,他们天生强势,即便是在信息素堆积过剩的时候,也还能有自我意识,可以自主选择发生关系的对象。 而Omega就没那么潇洒了。一旦进入生理热,费洛蒙侵占意识,一切都是混乱不堪的。他们如果不保护好自己,很难在异性面前保证安全。 连悦恒的手抬起来,却迟迟没有按响门铃。他抵着下巴,平日里的那股骄横跋扈都偃旗息鼓。 你想在外面站多久,滚进来。 门从里面打开,唐程面色泛着潮红,大概已经憋得太久。 他有些不耐烦地把连悦恒抓进屋子里。 接下来的一切都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Alpha强势专断地拥抱他,和他纠缠在一起。混杂着汗水和费洛蒙的空气里,连悦恒茫然地顺从。 嘶,你这儿什么时候长了颗痣? 唐程正待标记,却注意到连悦恒的腺体处无端多了一个黑色的小点。 连悦恒脑袋昏沉,根本没听清他的话。 下一刻,Alpha落下了一个临时标记,破开腺体后血液滚动,信息素在两人间流传。 没有温存,没有耳鬓厮磨。 堆积的费洛蒙被释放掉以后,唐程舒适地躺在床上,说了声: 你待会儿走的时候把垃圾带下去。 然后他习惯性地从床头柜抽出一张卡扔给连悦恒: 上次那张我会让人销掉,免得被人查了帐。你还算给我省心的,所以这次的额度给你提高了。上回说想要买的什么车?晚点发我看看。 唐程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一种工作上的利落冷淡,似乎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事是不是才和他翻云覆雨了一阵。 他只是交代完自己的事情,便不再管连悦恒。 连悦恒很累,眼皮子耷拉着,听到唐程的话以后,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连悦恒接过卡,想要像以前一样说点腻歪的话让唐程开心开心。 毕竟唐程不是陈家言,所以他必须随时给出回应,讨好了对方,这样唐程才会一直豢养他。 可连悦恒的嗓子突然说不出话,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有种反胃的感觉。 怎么,给你钱还不开心?在那儿甩什么脸色呢。唐程蹙着眉问他。 没有嘴上反驳,然而连悦恒心里却感到害怕。 以前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会得意洋洋。 觉得自己既得到了唐程的钱,又拥有着陈家言的爱。 他的生活充实富足,被人捧在手心。 为什么现在钱仍然在手,心里却空落落一片。 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连悦恒就算再傻再不懂,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片刻后,银行卡陡然掉落在地上。 连悦恒睁大了眼睛,好像受到什么刺激,然后匆忙地穿上了衣服,只留下了一句: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了! 然后他不顾唐程还在一旁,便猛地往门外跑去 他知道了,他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比起钱,比起富足的一切,他更需要陈家言忠贞不二的爱。 他不能,绝对不能把陈家言让给别人! 连悦恒跑的时候心里没有顾忌唐程。 他完全不在意对方究竟会追上来,还是从此以后就把他赶走。 而他不知道的是,屋子里的唐程从他离开后,就再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像在发呆。 这个前一秒还清醒的男人,当下目光涣散失焦。 唐程既没有因为因为连悦恒的落跑而愤怒,也没有给出别的反应。 他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 而在他的腺体处,一枚小小的黑痣逐渐变大,随着血液的流动,甚至伸出了几条细长的腿。 随后,它完全变成了一只蜘蛛模样。 它的腿也化作了黑色的裂纹,延伸至唐程的前颈,从皮肤下汇入心脏,直至隐没不见。 唐程的眼睛突然隐隐发出些金色的光,但很快,便黯淡下去。 紧接着他陡然闭了眼,像是昏迷在了床上。 陆谴开着车,一路畅行无阻。 由于开得太稳,一旁的戚柏干脆睡了一觉。 直到已经到了小区里,戚柏还安安静静地闭着眼打盹,看上去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其实戚柏不是没有防备,而是对于来自五大星系的人来说,这个星球的人完全不具备任何威胁。他的伤已经好了,他根本不怕陆谴这种普通人。 陆谴熄了火停下车,没有立刻叫醒戚柏。 他现在住的这房子是陈家言以前租的,因为当初陈家言手头的钱有限,所以找的房子位置很偏,小区环境也相对简陋。 这会儿陆谴突然想到, 副驾驶正在打瞌睡的小家伙,无论从相貌还是性格,看上去好像都比连悦恒更为娇气。 不知道待会儿看到这简陋的住所,这人会不会站在门口哭着不肯进。 如果真是那样 陆谴不介意稍微消耗些精神力,让戚柏简单地昏迷一下。 没有人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到达另一个星球,所以陆谴毫不怀疑这人一定还有同伴。 他完全可以直接将人绑了关进屋子里,等着戚柏的同伴来赎人。 飞行器也好,要塞通行证也好,能拿到手就行,由不得戚柏肯不肯。 而就在陆谴为接下来未雨绸缪的时候,娇气的戚柏醒了。 睡眼朦胧的戚柏还不知道,就在几秒钟以前,陆谴连用什么东西绑他都已经想好了。 这会儿他缓缓睁了眼,打了个哈欠,看陆谴把车停下了,问: 到了啊? 嗯。 那下车啊,坐着干嘛。 戚柏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就开了车门下车。 他先是扫看了一眼小区环境,并没有给出什么评价。 高温笼罩着他,一瞬间就烫得戚柏白皙娇嫩皮肤一阵阵发疼。 于是他收回视线,小跑着绕到驾驶座那边,不由分说地拉开车门。 你快一点,热死了热死了。 戚柏拽着陆谴的袖子,催他,再不下来我就去别人家了。 眼底的思忖谋算悄然散去,陆谴的脸上恢复了浅淡的神色。 他顺着戚柏拉扯的力道下了车。 往住处走去的时候,戚柏一直乖乖跟在陆谴身边,没有忸怩抗拒,也完全没有对即将落脚的地方表现出嫌弃。 倒是一直在催陆谴快点走。因为这太阳快把不耐热的戚柏晒化了,他要吹空调。 走进单元楼,温度一下清凉下来。 戚柏立刻舒舒服服仰着下巴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小动物般安逸餍足的表情。 但随即他的脸色又失落了起来。 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他们还得爬上五层楼。 科技落后的小星球真是麻烦死了,戚柏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朝陆谴抬起了两条胳膊。 陆谴:嗯? 戚柏:你背我。 几乎没什么理由拒绝,因此陆谴答应了他这个不算太过分的请求。 很快,戚柏就靠在了男人宽阔的背上。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撒娇。 事实上戚柏就只是单纯懒得走路,并且毫不犹豫地把陆谴当做了工具人。 beta身上理应没有信息素,但很奇怪,戚柏趴在陆谴肩上却觉得这人腺体的位置仿佛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 是好闻的那种。 但当他仔细闻的时候,又好像没有了。 戚柏说不出个所以然,以为是错觉就不再管。 他发现陆谴背着他非常轻松,几乎不怎么费力地就上了楼。 不用自己走路太舒服了,戚柏不自觉地拿下巴蹭了蹭陆谴的脖子。 等陆谴把他放下来准备开门的时候,戚柏突然想到他在路边听到的一句电影台词。 芝麻开门他说。 咔哒,钥匙拧动。 门打开了。 戚柏说:我有魔法。 陆谴失笑:嗯,你有魔法。 很快,戚柏就抢先一步,钻进了房子里,在里面乒乒乓乓一阵,大喊: 路先生,空调遥控呢!? 陆谴一边往里走,一边给他找遥控器。 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 嗯 他这么乖,也许可以不用绑起来。 第09章 换个位置坐 六年前,陆谴身死 五大星系一片混乱。 亡命之徒四处流窜,星际大盗趁乱打劫,还有陆谴生前的拥趸者和他的学生,为了寻求真相而游/行示威。 在陆谴遗物流落宇宙的消息传出后,这些人开始更加疯狂起来,他们都想要抢那些宝贝,因此互不相让,争夺不休。 全星际进入了一个动乱时期,新星联政府自顾不暇,甚至也在背后派人加入到斗争中。 也就是在那一年,在五大星系某个偏僻星球里。 戚柏安静地迎来了他并不太平的十八岁。 在全星际为了陆谴的遗物纷争不休的时候,戚柏在一家看上去并不太正规的福利院里,等待着最后一次被人领养的机会。 新星联政府对于无父无母的小孩有收容政策,于是戚柏得以在这里长到十八岁。 他从小漂亮精致,按理说,他应该是最早被人领养的一批孩子。 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直到戚柏十八岁的这一年在政府义务收容的最后时限他仍然没能成功地被某个家庭带走。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正是那一年,戚柏分化了。 他晚于大多数十二三岁就分化的小孩子,在即将成人的时候,才进入了第二性别的生理期。自此,戚柏从一个beta变成了omega。 他的人生也到了最大的转折点。 福利院对于他会分化这件事似乎早有预料,他们完全不惊讶于戚柏突如其来的生理变化,甚至非常顺手地将戚柏的个人资料放在了黑市人口/交易系统里 福利院背后有着一家很大的营利组织,他们会将十八岁以后没有被领养的孩子,根据不同的情况,分配到不同的工作岗位上。 而这个组织,除了外表的正规生意外,还有不少牵扯地下营利的方面。 他们在戚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看中了戚柏有别于其他beta小孩儿的地方,并且一直都在阻挠别人收养他。 直到十八岁,义务收容结束,戚柏不再受到新星联政府的保护,他们便伸出了等待许久的爪牙,想要把戚柏拖入深渊。 戚柏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可以高价卖给权贵们当作消遣的漂亮玩物。 因此当收到有人给出的巨额定金后,他们立即就把戚柏交易出去,送往了另一个星球。 所有人都觉得戚柏是个很乖的小孩儿。 他打小就擅长察言观色,知道怎么让人开心,怎么叫人心软。 小时候的戚柏为了多吃一颗糖,会哭得比所有小孩儿都大声,他也可以为了一朵小红花的奖励,在摔倒流血时也一声不吭地爬起来。 这样乖的戚柏,被送去高门大户,一定也会哄得所有人都开开心心 福利院的院长和地下组织的大老板在死前,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半夜三点,戚柏从那场噩梦中惊醒了。 他从陆谴给他安排的床上坐起来,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手心攒得很紧。 梦里的他在一场暴雨里跌跌撞撞地奔跑。 那时候,初次的发/情使他感到恐慌,信息素的香气扩散开来,让他无处可逃。 十八岁的戚柏比如今更为纤弱苍白,但脸颊上却晕着不自然的红。身后追赶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他最后做了什么呢 好像是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玻璃,生生地,剜进后颈的肉里。 血腥味盖住了费洛蒙,残损的腺体停止生理发热,剧烈的疼痛把他从发/情中唤醒,戚柏最终逃掉了。 尽管有些狼狈。 此刻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腺体,那里结过痂,狰狞丑陋。后来做了彻底的摘除手术,得以修复大半。现在乍一看去也不会发现异样。 而且早已经不痛了。 呼吸缓下来,戚柏觉得自己的瞌睡已经醒了。 回想起白天,他跟着陆谴回家这事儿虽然荒唐,最后的结果竟然还不错。 至少他安安稳稳地睡了前半夜,这已经很不容易。 看来那位请他吃饭的倒霉的路人先生,似乎不是一个见色起意的猥琐之人。 回到家以后,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可疑的行为。直到现在他们也相安无事。 所以戚柏决定,今天晚上就这么好好地度过,暂时不用对他的路人先生再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他在一阵口渴中下了床,打算去客厅接杯水。 打开门就看到了沙发上安静休息的陆谴,戚柏抿了抿嘴,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想发设法把自己带回家,竟然还真得完全不动歪心思,就这么安分地睡在了客厅。 说出去谁相信? 戚柏收回目光走向了厨房,喝完水以后,他轻手轻脚地往回走。 可走到一半察觉到不对是不是,安静过头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8) 那人一动不动,仔细一看,竟然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一个小时前,陆谴确认戚柏是睡着的状态。 在把他绑起来以防他醒和他看上去很安静应该不会误事之间,选择了后者。 陆谴躺在沙发上,看上去只是要睡觉。 而他的天赋血脉之一,承载了他部分生命意识的不死蛛,此刻正在城市的另一端,替他守着唐程。 于是这边的陆谴甫一闭眼,另一边的唐程,缓缓睁开了眼睛。 金色瞳孔的光在夜里也没有褪掉半分。 这是天赋血脉与生俱来的变异,无法像其他身体结构一样被轻易改变。 唐程从床上坐起了身子,似乎有些头痛,揉了揉眉心缓了一阵后,才下了地。 附体后,身体的记忆能短暂地共享,因此他很顺利地在房间里找到了城研所的出入许可。 凌晨两点半时,城研所的保卫惊诧地为一个人打开了门。 唐、总?您怎么,大半夜的来这儿了? 有些关于陨石的项目资料,明早开会要用,所以来确认一些细节。 哦哦,保卫还是不太敢相信,但立刻又觉得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那您真是敬业啊。都已经是这么成功的人士了,还对这些事亲力亲为! 过奖。 保卫颇为狗腿地跟着他,给他开灯开门,聊着闲天,一路走到了电梯处。 唐总,去陨石坑那边儿得有出入许可,我没证儿,就不跟您进去了,您请您请。 有劳。 直到唐程坐着电梯往地下去了,保卫突然回想到什么,一边往保卫厅走,一边感慨 唐总的隐形眼镜居然是金色的,想不到一个堂堂大老板,这么闷骚。 路人先生?路先生?喂! 戚柏连喊两声,有些慌了。 这人呼吸没了,心跳也慢得几乎停下来,脸色苍白地躺在那儿,犹如一具尸体。 死了? 就这么,睡着睡着给睡死了?! 你别是专门把我领回家碰瓷的吧?我又赔不了你的意外险。 戚柏一边说着话,一边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 这人说到底,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跟陆谴回来无非就是顺便蹭个吃蹭个住,但就算没有这个人,戚柏也能活得好好的。 他才不需要为谁的猝死负责。 戚柏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他做了个深呼吸,伸手在陆谴身上摸索搜刮了一下。 路先生,我们不是同类,你从一开始带我回来就是错的。本来我想今晚和平度过,但谁让你 戚柏摸出了他的钱包,继续说, 谁让你突然死了呢?我又不是医生,你说对吧? 原本都已经做好了拿着东西就跑的准备,可是下一秒,戚柏翻开钱包,却发现:这里面已经没有了现金,只有一些之前没看到过的银行卡。看来是陆谴新放进去的。 戚柏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愁眉苦脸地把钱包往茶几上一摔,然后撸起袖子,长腿一垮,坐到了尸体的身上。 醒醒!你给我醒醒! 戚柏双手扳着陆谴的肩膀,用力地摇着,哭道,你好歹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 没有关紧的窗户里吹来一阵带着夏夜温度的风,戚柏却在这股温热中打了个冷颤。 好像在刚才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的思绪。 下一秒,被他压在身下的陆谴,睁开了眼。 那张失了血色的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好像在问他:你在做什么? 刚才还是尸体的人,这会儿呼吸和心跳都回来了,还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戚柏顿时吓了好大一跳,惊呼一声后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小心。 陆谴撑起身子扶着戚柏的腰,待他坐稳了,才收回手。 两人大眼瞪小眼,戚柏甚至忘记了从陆谴身上站起来。 他说:你怎么回事?你刚才没有呼吸了! 陆谴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可能是老毛病,并不影响。吓到你了吗? 你这毛病不能治吗?要是哪天睡死了怎么办。 戚柏信了,并且开始为这个星球的人脆弱的身体素质堪忧。 谢谢关心。 陆谴轻轻咳了一声。 怎么了?你别不是真的病了吧,要不去医院? 不用。 陆谴侧过头,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你稍微,换个位置坐就好。 戚柏眼睛干巴巴地瞪了一会儿,然后立刻察觉到了什么,猛然从陆谴身上跳了下来。 该死的 他刚才好像坐到奇怪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戚柏:我是因为银行卡密码所以才没有走的。 陆谴:嗯,我知道。 答案就是,附身,哈哈哈哈 是不是好无聊的问答 只是想找个理由发红包! 第1卷 初相遇回收三珠树 第10章 三珠树(一) 或许因为太过尴尬,戚柏从陆谴身上跳下去之后,竟然忘了自己本来是在做什么。 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佯装淡定地对陆谴留下一句:还活着那你就继续睡吧,晚安。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回了卧室。 陆谴抿着唇,淡淡扫了一眼茶几上被戚柏扔下的钱包。 根本不用多猜也知道这人在他意识离体的时候想干什么。 不过陆谴并不介意戚柏这种,企图在他死后拿了钱开溜的小心思。 对他来说,现在有一件更为棘手的事 就在刚才,他借由唐程的身体,进入了城研所针对陨石坑所建筑的地下基地。 唐程的出入权限够高,所以陆谴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便很顺利地进入到了基地中心。 看着被警戒线围成一圈的陨石,他也不怎么费力地就找出了被保护在其中的东西三珠树的种子。 而这上面,还储存着陆谴的能量源。 事实上,对于所有带有精神属性的契甲和契物,其力量的强弱都和它们的主人为其注入的能量源有关。这些能量源,有些来自于稀缺陨石矿锻造而来的能量石,有些来自于契约主人的精神力。 如果契主的精神力够强,他们会愿意将所有的契甲和契物上都灌注自己的精神力,以温养它们的精神属性,提高作战实力。 但大多数时候,契主们的精神力是有限的,他们多半只会在真正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舍得将精神力化作能量源,为契甲们注入一小部分,以提高它们各方面的属性。 但一到作战结束,又要立刻回收。因为他们的自体精神力恢复极慢,契甲们的能量温养来源还是需要能量石。 而陆谴则有所不同。 他有不止一台契甲,也有无数结了契的物件。这些东西加起来成百上千,陆谴毫不吝啬地全都注入了自己的精神力,而且从来不收回来 无他,只因为陆谴的精神力已经强到,不在乎被割舍出去做能量源的那一部分。 加之那时候陆谴还没有被逼到需要附身在别人的尸体上,和旁人不可逆的消耗不同,他的自体修复能力够强,用多少还能恢复多少。 也因此,陆谴要找回自己的东西,除了是不希望它们落入他人之手,也是想要回收能量源,以加快自己精神力修复的进程。 只是在陆谴准备把三珠的种子带回去之前,唐程的意识却突然开始波动。 附身活人比附身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更加费劲。即便陆谴回收了三珠的能量源,但耗损太多精神力去强行压制唐程的意识,显然是非常不划算的。 因此陆谴当即作出了判断。 他将三珠里属于他自己的能量源取出来以后,便把东西放了回去。 很快,将身体交还给唐程。 不久后,躺在地上的唐程,陡然睁眼,看轻四周的环境后自然是吓了一跳,他几乎惊叫着冲到保卫厅,非说自己鬼附身了,说陨石坑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他大半夜毫无意识地跑到了这里。 而另一边的陆谴,虽然成功地回到了陈家言的身体里,但唐程现在有了警戒心,下一次再要附体就变得麻烦,他要取回三珠就不能再通过这种方式。 炎夏的黎明总是来得突然。 陆谴才刚把能量源转化成精神力,脸上惨白的血色稍微有所恢复,天就已经大亮。 卧室房门仍然紧闭着。 或许戚柏觉得自己的装睡功夫一流,然而对陆谴来说,戚柏并不安分的呼吸声早已经把自己暴露。 但陆谴假装没有发现。 对他来说,戚柏昨天跟着他回家的时候没有抗拒和闹腾,就算是没有给他添麻烦。何况他现在精神力恢复得更多,即便戚柏跑了,要找到也不是件难事。 因此,比起担心放在戚柏会不会开溜,陆谴更加好奇,这人的同伴什么时候出现。 如果可以,等陆谴抢走了他们的飞行器之后,也许会大发慈悲地捎上小朋友免得可怜巴巴的戚柏在未来某一天,又因为吃霸王餐被人扣下。 陆谴淡笑着收回了视线,起身往浴室走去。 而同时间,卧室里的戚柏正尖着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确认陆谴离开了客厅,这边没有睡意的戚柏终于可以不用再假装睡觉。 他打着赤脚从卧室出来,跳到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戚柏自认为自己脸皮还算厚,但昨晚他那一坐,着实把自己的脸皮给坐薄了。 现在一想到陆谴,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早间新闻播报着一些戚柏丝毫不感兴趣的东西,但他需要制造点动静让陆谴知道他醒了。免得陆谴以为他在睡,万一待会儿□□地出来 戚柏摇了摇脑袋,他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等他第三十八次调换频道的时候,陆谴中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长发因为被打湿因而服帖地捋到耳后,一双金色的眸子看上去也沾了些雾气,让人看不真切眼底的任何情绪。 早。 陆谴稍微擦了擦脖子上滴落的水渍,只淡淡扫了戚柏一眼便收回目光,往厨房走去。 戚柏没接话。 想吃什么。 陆谴的声音从厨房门的里边传来。 紧接着响起了玻璃或陶瓷的擦碰声。 这下戚柏没办法继续沉默了,他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你做? 不。 陆谴说着话的功夫,从厨房里接了杯水走出来。 他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对戚柏笑说, 我点。 戚柏撇撇嘴,海鲜粥。 好。 昨晚那点微不足道的肢体接触,似乎只有戚柏自己在害臊。 陆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径直走近,坐在他身边开始点早餐。 戚柏越想越觉得不爽:这人把自己带回来,按说也该有点儿什么企图才对。就算他正人君子好了,可昨晚自己都坐他身上去了,最后这人的表现还是不冷不热的。 他没忍住,问了句:路先生,你带我回来干什么呢? 带你回来 陆谴毫无情绪波动地接了一句,然后顿了顿,把手机屏幕递给他看,这种粥可以吗? 戚柏瞄了一眼,点头:嗯嗯,我要再加个大虾。 好。 陆谴给他加了个虾,然后又接着刚才的话说, 只是觉得你需要帮助,所以带你回来。这个答案可以接受么? 戚柏想了想,说:那你不需要我做任何事吗? 你能做什么?陆谴不答反问。 我能戚柏噎了一下,我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我才好奇,你带我回来有什么意义? 陆谴点好餐后,俯身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他抬眼扫看了一下四周简陋到有些破落的屋子,朴实得近乎寒酸的家具,这是这间房子给人的第一感觉。 然后他将目光放在了戚柏身上,颇为认真地说了句: 赏心悦目。 带你回来的意义就是看着高兴。 戚柏:您挺有兴致。 就在这时,新闻台播报了下一条新闻,内容引起了戚柏的注意。 今日凌晨时分,公安局接到X城研究所前川陨石基地中心的一条报警信息,据了解,城研所资方人员唐某,在失去自我意识的情况下于今日凌晨两点只身前往陨石基地中心。而城研所保卫厅称,唐某在进入城研所时,是精神意识完全清醒的状态。从监控中可查知,唐某在接触到陨石不足十分钟的时间里,便陷入昏迷,再醒来时,便与城研所保卫厅协商后报了警。我们已派记者前往现场,对于此事的后续发展和事情真相,我们将全方位为您报道 新闻播报到这里的时候,陆谴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 但他的余光捕捉到了戚柏脸上短暂的怔愣,以及对方下一刻身体的紧绷。 陨石基地?戚柏喃喃道。 怎么,陆谴望向他,明知故问道,对这些感兴趣? 戚柏是来找遗物的,对于陨石一类的字眼自然是非常敏感。 不过在戚柏眼里,陆谴就只是这个星球的普通人,所以他肯定不能表现出古怪。 面对陆谴的问题,他只敷衍地笑了笑,说:对啊,我喜欢研究外太空的东西。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9) 陆谴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这个陨石是怎么回事吗?它是什么时候戚柏想了想措辞,道,砸下来的? 六年前。陆谴故意问,你不知道吗?六年前它砸下来的时候,世界为之震惊。 六、六年前! 戚柏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很快掩饰住,六年前啊,对,那会儿我还小,记不太清。 确实,你还很小。陆谴笑道。 戚柏的整个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颗六年前砸下来的陨石上面,丝毫没有注意到陆谴笑意中的调侃。 直到早餐送到的时候,戚柏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他一边嗦着海鲜粥里的大虾,一边撩眼皮看陆谴。 最后是陆谴被他看得没法再假装无视了,才主动问他:怎么了? 我今天可以出门吗? 陆谴:当然。 戚柏眼睛笑得一弯,埋着脑袋继续喝粥。 等到吃完饭,他才反应过来 他本来就是自由的,他出门干嘛还要跟陆谴报备?莫名其妙! 都怪这个男人身上莫名其妙的那种气息,总让人觉得好像时刻都被拿捏住了。 于是前一秒还笑眯眯的戚柏,忽然啪的一下把筷子放在桌上,对陆谴说了句: 你收拾,我要走了。 好。 陆谴抬眼看他,说,早点回来。 帅哥的事情你少管。戚柏撇撇嘴,我就要晚点回。 可以,但外面很热,你恐怕不太喜欢。 陆谴说着,还体贴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他,说,密码是089321,出去注意安全。 这简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对于陆谴这样的好脾气,戚柏根本没法闹腾。 他觉得这位路人先生大概是菩萨转世,今生意在帮人渡劫。于是只能叹声气,乖乖接过卡说,知道了。 现在在戚柏看来,陆谴已经是个完全无害的好心人了。 他压根不会想到,已经被他画上了好人标记的陆谴,在他出门后不久,便悄无声息跟在了他身后。 陆谴根本就是在等着他和他的同伴露出小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戚柏:你根本不在乎我,你只在乎谁有飞行器。 陆谴:还是在乎你的,我给你点了大虾。(笑) 第11章 三珠树(二) 陨石的存在对于戚柏而言,除了是有可能潜藏着宝贝的地方,更大的意义在于,他那群小脑发育不完全的猪队友,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很有可能也会在得知陨石所在的第一时间去到陨石基地中心。 因此戚柏要去城研所踩点,除了是确定一下这颗陨石的来源究竟为何,也是为了去碰碰运气。 要是凑巧队友们也和他抱着同样的想法,那么他就能早点和他们会面。 只是戚柏刚一走出这个偏僻穷酸的小区门口,就被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omega冲出来拦住了。 那人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他:狐狸精,臭不要脸的放荡货!你究竟喂陈家言吃了什么迷魂汤,他竟然到现在还不回我消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今天让我逮着你,你就别想再得逞! 戚柏皱着眉头听了一阵,云里雾里的。 陈家言?谁啊。 他的第一反应是对方认错人了,或者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躁郁相关的隐疾。毕竟他才来这个地方没多久,根本就没见过这人也没听过什么陈家言。 于是戚柏拿出了一副非常亲切友好的笑容,关切地对着面前正在大放厥词的omega说: 需要我帮你找医生吗?你看上去精神有点问题。 骂得脸红筋涨的连悦恒:? 你、你他妈精神才有问题! 戚柏不理会,只试图把被连悦恒抓住的手臂抽回来,并且抬起另一只手招着过路的出租车。 不许走!连悦恒把他拽得死死的,颇有几分撒泼的意味, 你说清楚,陈家言在哪儿?他昨天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勾引他,你肯定是冲着陈家言的钱才缠上的他吧?我警告你,陈家言喜欢的是我,你休想从他那儿拿到一分钱!你也绝对不可能从我身边抢走他啊啊啊啊!! 戚柏本来没打算理会他的,实在是连悦恒太吵了,于是他忍无可忍地稍微动用了一点血脉之力,把连悦恒往旁边一扔。 没完了还。戚柏啧了一声。 戚柏血脉的能量集中的时候可以大幅度增强特定部位的肌肉力量。 因此只是小小的一个挥手的动作,连悦恒就被戚柏撂倒,一屁股愣愣地坐在两三米开外的地上,又疼又懵逼。 你打我?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连悦恒气得都不知道该骂什么了,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暴力对待过。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插足他和陈家言之间的第三者。 于是连悦恒当下一个鼻酸,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都欺负我,呜呜呜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哭是连悦恒的常用伎俩。受了委屈就嚎啕大哭会让他立刻处于优势位置,换做以往,总有人愿意来哄他,给他低声认错。 尤其是陈家言。 只是被宠坏的连悦恒忘了,现在陈家言不在身边,而眼前的戚柏则完全不把他放进眼里。 打到车以后,戚柏只是余光淡淡扫了他一眼,在上车前留下了一句: 有病吃药,恕不奉陪。 出租车的尾气带着扑面而来,下一秒便一溜烟开走,狼狈的连悦恒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就这么走了。 事实上连悦恒之所以在陈家言的小区门口守了这么久,不是因为他不想进去。 很久以前他跟着陈家言来到这里,却因为嫌弃小区的环境破落简陋,配不上他的金贵,所以死也不肯进去。 因此连悦恒到现在也只知道陈家言住在这里,而不知道具体究竟是哪一栋哪一号。 他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部里蹭吹着并不降温的风扇,中途给陈家言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这会儿好不容易让他给蹲着个戚柏,这人竟然对他视而不见,还把他扔在路边自己走掉了? 他想:难道这个狐狸精不认识我?我在陈家言的人生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这个插足的小三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他一定是装的! 这种被无视的憋屈,使得连悦恒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比起难过于陈家言的见异思迁,他现在更加愤怒于狐狸精的不识抬举和蹬鼻子上脸。 他必须得追上去问个明白。 戚柏到了城研所门口却没下车,因为他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警车,几个抬着摄像头等待进入现场的记者以及一片围观群众的骚乱。 他突然想到新闻里说的那个邪门儿的事,想是这个星球的人实在太神经兮兮疑神疑鬼。 陨石里就算包裹着某些神秘的东西,在没有被人启用的情况下,也不会暴露任何属性。而且据之前他探测仪的显示结果,表明这里的东西大概率不是机甲或机武,能量不带有任何主动攻击性。 又怎么会有什么所谓的脏东西附身呢? 师傅,帮我绕到另一边吧,别妨碍警察叔叔办事。戚柏笑得无害,对司机说。 好、好的! 那司机被这笑给晃花了眼,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傻愣愣地在脑子里想着: 他可真好看。啊他竟然还是个beta 这突破基因限制的美貌真应该被刊登上报纸头条! 等车子稍微避开了警车的方向后,戚柏付了钱下车。 日头高挂,把他一头浅金色的头发铺晒得一片明晃晃的光泽,加上他原本就细腻白净的肌肤交相映衬,让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太阳下发光。 戚柏只是站在那儿就足够吸引很多人的眼球。不过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得想办法避开所有视线,混进陨石基地中心。 一来是检查东西到底还在不在里面,二来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自己的队友。 于是戚柏故意在周围走了一圈,慢慢避开人群视线后,悄无声息躲进阴影处,观察着前面的情况,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天空陡然阴沉了一刹,灼热得有些烫人的阳光忽然被一大片阴影所遮挡。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天上!天上有东西 人群一片哗然。 于是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摄像也把镜头摇准到天空的位置。 一大片看不真切的阴影似鬼魅般从半空掠过,谁也说不真切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非要细说的话,大概就是像一缕无中生有的黑烟,从天上突然出现,又被疾风吹散,不知是飞远了还是散开了,消失在众人的瞩目中。 那是什么? 是乌云吗?要下雨了? 天气预报没说啊 不是乌云!我看见了,那玩意儿掉下来了!咻的一下,不见了! 不要危言耸听好吗?一会儿说陨石里有脏东西,一会儿又说天上有东西掉下来。一天天的就是你们这些神经病妖言惑众,要真掉下来,怎么没听见点儿声响?劝你们少看点伪科幻,活在现实中。 这时,从里面调查取证结束后的警察走了出来,简单接受了一下主流媒体的采访报道,没有说明陨石的情况,只说还需要当事人去医院检查一下脑部 这意思就是,陨石没问题,估计是唐程脑子有病。 紧接着,警察安抚并劝散了人群:没什么外星人不外星人的,都别凑热闹了。今天的陨石基地中心不开放参观,都回去吧,别影响城研所工作。 大家有些失望地长吁短叹,还感慨说果然都是假的,没劲。 然而只有躲在角落的戚柏脸色沉重了片刻。 他认得出来。 刚才短暂遮天蔽日的东西不是乌云,而是便捷型飞行器留下的残影。 但那不是他队友的。 戚柏心中有不大好的预感:有其他人也躲过了要塞守卫军,降落到这个星球了。而且看刚才下落的方向,恐怕目标就是这基地中心。 五大星系的亡命之徒数不胜数,他们之中高手如云,隐藏着拥有绝对力量的强者。 也正是因为这样,戚柏之前才一直极力避免和这些人正面冲突,他们来到这个星球,本来就是因为这里的危险系数最低。 可如果 现在有别的人也来了,他们还能抢到东西吗? 他摸出通讯器,可惜这玩意儿仍然没有半点响应。 也不知道那几个傻子队友知不知道有别的人潜进来了,戚柏心里有些不安。 他们这支佣兵小队的平均实力不能说是很弱,只能说一旦干架,生死在天。 不管怎么说,他得先进去看看。 戚柏看着警车离去,剩下的人群差不多散了,只留下三两个和门卫在那儿插科打诨。 这正是个好时机,他准备潜入。 然而一脚还没迈出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并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喊声: 你给我站住! 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在小区门口拦下他的那个omega。 戚柏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你、你来这里干什么!?难道,难道你是来找唐程的? 见对方不想理会自己,连悦恒的思维发散的厉害,他突然震惊不已地看着戚柏,颤声说, 啊!!!难道你根本就是针对我?你从我这里抢了陈家言还不够,你还要来抢唐程天哪,你这个贱人! 戚柏:? 你今天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走的 连悦恒的外形就算是在omega里也相当出色,但他此刻因为大受刺激而皱起了五官,表情显得刻薄刁钻盛气凌人。 现在不管换了谁来看,都只会觉得这是个泼皮。 而戚柏被他拽着,有些焦急地抬头一看,只见城研所门口刚才还跟着人群一起闲谈的保卫,现在已经回到了岗亭处,还因为被连悦恒的动静吸引,朝他们看了过来。 完了,这下进不去了。 戚柏缓缓闭上眼,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才忍着暴脾气开口对连悦恒说: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陈家言,更不找唐程。麻烦你放开,否则 戚柏还没说完,连悦恒就中气十足地哈了一声,道: 你少来了!狐狸精,还跟我这儿装?!你现在是不是在洋洋得意,觉得从我手里抢走了陈家言?做梦吧,你根本不知道陈家言对我有多死心塌地,只要让他见到我,他最后还是会选择我!而你,不过是个靠着脸勾引人的货色还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钱去整容呢! 戚柏的手简直要忍不住抬起来扇连悦恒一个巴掌了。 可是不远处的保卫就那么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俩,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引起太多麻烦。 于是他耐着性子说: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行吗? 戚柏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盛情邀请连悦恒往旁边无人的街道去。 你现在肯承认了吧?你根本就是知道我是谁,还假装无辜!走啊连悦恒抱着双臂,扬起下巴冷冷一哼,我倒要看看你能跟我聊什么? 戚柏心里叹口气:这人泼皮归泼皮,好在,脑子不好使。 他带着连悦恒往城研所后方一处隐蔽的街道去,这里本来是城研所的后门,但最近被封锁了,所以完全没有人经过。 戚柏刚一停下,连悦恒就气势汹汹地开始放话。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0)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缠上陈家言的。你从他那儿拿了多少钱了?你这种靠着男人活的beta,我见得多了。陈家言傻,他肯定看不出来你是什么货色,所以才被你花言巧语骗了过去。 我现在就是要来提醒你,他就算是条狗,那也是有主的,把你的爪子放干净点,少打他的主意你干嘛呢?你在找什么?! 连悦恒噼里啪啦说出去一堆,可戚柏却压根没理会,弯着腰在地上捡什么东西。 你、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戚柏从地上抄起一条看上去像是拿来贴快递盒的胶布。 这东西现在已经没了黏性,被人随手仍在路边的杂草丛中,沾了不少泥土。 啊,你说了什么? 戚柏一边问他,一边仔细看着手里的胶带,确认长度合适,然后朝连悦恒走去。 我说连悦恒一愣,你干什么?你、你别过来! 戚柏嘴角一扬,下一秒,伸手钳住了连悦恒张牙舞爪的胳膊,把人往城研所后门的护栏上一甩。 唔呃!! 连悦恒被狠狠一撞,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婊|子你干嘛呢! 戚柏动用了血脉之力的力气比连悦恒大得多,他毫不费力地把人抵在护栏上,认认真真地用胶带把连悦恒的手腕缠在栏杆身上,然后眯着眼睛笑说: 婊|子骂谁。 骂你呢! 哦~戚柏笑了。 连悦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绕进去了,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宣泄似的大骂: 贱人贱人贱人!你竟然还敢绑我!这里是城研所的后门,到处是摄像头!我认识他们的高层,只要我一通电话,你就完了!还他妈不放开我 戚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成果,确认已经把他绑住了,只是那张嘴还叭叭叫个不停,于是感慨了一句:我可真是好脾气,这样都没揍你。 事实上他只是觉得连悦恒太弱,恐怕经不起他一巴掌。 我一定要报警抓你!我要把你和陈家言都送进监狱,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贱货!不知廉耻 他还在骂着,然而戚柏却只是冲他挥挥手,说了句随你便就扬长而去。 反正不出意外,戚柏这两天就能离开这个星球,他才不在乎连悦恒这点口头威胁。 啊啊啊! 连悦恒又气又恨,一边挣扎着脱离一边冲着戚柏离去的方向痛骂了好一阵。 缠在手上的胶带其实并不太牢固,在被太阳晒得眼冒金星前,他终于把自己的双手解脱开来,然而戚柏早已经跑没影了。 连悦恒原地跺了跺脚,摸出电话就准备报警,嘴里还喃喃道:你会后悔的,你们两个都会后悔的,混蛋混蛋混蛋! 然而报警电话还没拨打出去,他的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别碍事。 一道熟悉但是却过于冷淡的声音响起。 连悦恒心里一慌,下意识以为是戚柏去而复返,往后退了半步。 结果一抬头,他愣住了 陈家言?!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这会儿是激动还是愤怒,看了看手上被胶布勒出的红印,连悦恒哇的一声哭了。 他不由分说地就伸手要给陈家言一巴掌,发泄他内心的委屈: 呜呜呜你怎么才来,你就由着那个贱人欺负我,你这王八蛋,你 陈家言只是脸色淡淡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没让那一巴掌落下来。 面对连悦恒的诉苦,陈家言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打我,他还绑我!这都怪你,什么货色都敢留在身边!那种一看就是人尽可夫的娼妇,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往家里带!!你拒绝去我家,结果就带了那样的狐狸精回去,你和他一样都是下流坯子!你们两个都不得好死!我现在就要报警抓他,我要你亲眼看见他被抓进监狱那个烂货,他肯定不知道和多少嫖客睡过! 连悦恒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他完全不去追问陈家言为什么会出现,也不管对方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有多冷淡。 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委屈,有气要发作,于是一边哭一边就要继续打电话。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宣泄愤怒的时候,一只大手仿佛带着强劲的风一般,瞬息之间便朝着他的后颈劈了下来。 还未拨通电话的手机摔在地上。 啊唔 短暂的钝痛后,连悦恒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识。 连悦恒倒下以后,陆谴没有立刻离开。 他沉着目色打量了一下连悦恒,实在不知道这个外表看上去柔弱清秀的OMEGA,怎么一张嘴就全是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看来陈家言是真的把你惯坏了。 陆谴说着话,缓缓蹲下了身子。 随即伸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连悦恒的脖颈上, 但很遗憾,我不是他。 话音落地那一刹那,指腹传递过去一阵不轻不重的力量。 连悦恒昏迷的意识深处,突然感到一股来自喉咙里的烧灼好像吞进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他的嗓子快要被烫伤。 如此一来,接下来一周,连悦恒的嗓子都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连悦恒所说的烂货娼妇 陆谴收回手,音色有些冷肃低沉: 既然不会好好说话,那就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七百:路先生,你脾气那么好,人又那么温柔,出门在外很容易吃亏的。 六千:你那么乖,又那么听话,也很容易被人欺负。 连悦恒:? 连悦恒:听听你俩说的是人话? 第12章 三珠树(三) 戚柏错失了进入城研所的好机会,现在只能在外边继续观察等待。 但他心里还惦记着刚才消失的那辆飞行器残影。 一架普通的飞行器可以乘坐35人,推进器和机翼所占空间极大。就算可以折叠机翼的新式便捷型机器,也绝不可能在降落后完全不引起别人注意。 可刚才的飞行器消失到现在,少说也有半小时,城研所周围却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人大喊有外星人有飞船。 说明那群人恐怕早就踩好点,这会儿已经找到了隐蔽的地方藏好。 戚柏又想到,如果这些人已经做好计划,而且还是直接乘着飞行器来,那么十有八九 他们是准备,马上就动手,拿了东西直接带上飞行器跑掉。 想得倒美。 戚柏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要知道,如果他们潜入外星系后被守卫军抓住,至多不过接受一些罚款,严重者可能拘留或吊销各种证件。 但要是在这个星球闹出了什么大动静,或者被这里的人发现了他们这些外星系人类的存在,那么到时候来抓他们的,就不是温和的要塞守卫军,而是星际巡查员 那群拿着新型机武的巡查员,每个人都有执行死刑的权力。被他们判定达到一定违规程度,轻者销毁所有机甲机武和斗兽,重者当场就击杀了。 亡命之徒们要抢这些东西无非也就是为了增强实力,如果被巡查员逮住销毁了他们的武器,那么一切付之东流,得不偿失。 他们倒是也能和巡查员殊死搏斗一般,但戚柏认为,能沦落到像他一样潜入这种小星球偷鸡摸狗,而不敢跟其他人正大光明作战争抢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戚柏看着戒备还算严密的城研所,突然有些小心眼地想: 要是对方真敢直接闯入城研所硬抢,那么他马上就向星际巡查部检举。到时候将功补过,他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点奖励。 然而,戚柏这种侥幸的心理,在十分钟后破灭了。 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必须要彻查。这几天不允许任何无关紧要的人进入基地,还有,立刻增强安保力度,24小时都要有人巡察,监控室的工作人员轮值安排要严格遵照时间表,绝对不可以再出现擅离职守的情况。 唐程从城研所二楼的会议室往下走,他身后跟了一群工作人员,还有几个穿着防护服的科研人员。 他看上去非常不高兴,大概是因为不久前,警察把他当做了精神病,对他说的话并不上心。这让唐程感到恼火。 就在他交代完所有事情准备往大门口走去的时候,从地下实验基地突然传出来一阵警报声 不好!有人强行闯入基地! 不只是谁喊了一声,然后众人开始慌乱,唐程也吓了一跳,赶紧说:报警,报警! 可是根本来不及, 下一刻,地下陨石基地传来了巨大的一声轰鸣。 整个城研所下方,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破而地动山摇。 门外蹲点的戚柏傻眼了。 亡命之徒也分三六九等,实力弱的自然和戚柏他们一样忌惮守卫军,但现在混入城研所的这群人,显然不同。 他们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高调制造了一场爆炸?! 不过这个爆炸大概只是针对陨石,因为地面建筑只是肉眼可见地晃了几下,并没有被真的破坏掉。 也正是因为地面的风平浪静和地下的撼天动地反差太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街上的人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全都靠了过来,伸长了脖子打探。 又在炸陨石啊?之前不是炸过一次吗,炸不开啊。 可能找到新的方法了?所以陨石里有什么啊,飞船?哈哈哈! 这动静儿可真大,地都在动。 要不怎么说科技引领未来呢,你看看,地下在爆炸,地面屁事没有!好想进去看看啊 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城研所保卫厅的安保人员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岗位,有几个胆子大的路人想趁着没人看守想往里钻。 蠢货! 戚柏咬了咬牙,有些焦灼。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城研所的地下基地现在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爆炸动静这么大,外面的群众还在看热闹,简直不要命。 想到被困在里面的人生死难料,戚柏心里一急,他根本来不及想明白自己是打算抢东西,还是想要救人,见势就要冲过去。 结果人还没动弹两步,有人突然从身后将他捂住嘴,往后一拖。 戚柏:?! 是谁! 小王八犊子,我在这儿蹲你八百年了,屁都没闻着个,刚出去吃个饭倒把你给盼来了。 捂着他嘴的人松开手,大胖墩的身子哼哧哼哧喘着气,一边擦汗一边对戚柏说, 干啥呢干啥呢,什么准备都没有你就要自己往里冲?! 戚柏看到来人是自己的队友,心里松了口气,先是喊了一声:狗朝。 然后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嘴, 你这手上什么味儿? 什么什么味儿?还能什么味儿?他大爷的,连翻三个垃圾桶,没找到一样能下嘴的。你说还能是什么味儿?! 荀朝的汗从他鬓角流到双下巴,他又热又累又饿,哪里还管得了手上那股臭味。 戚柏:呕。 别光顾着吐了,赶紧撤吧。里面的人可不是善茬,虚无及探过了,大爷的,他们当中起码有一个生物体变异血脉的崽种这他妈的怎么玩,我们谁干得过? 我去干。 戚柏撸起袖子就要冲。 你干个屁!荀朝直接捞起他的腰拦着他, 你一个没有精神力的beta,伴生血脉也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属性增强。你拿什么去干一个天赋血脉是生物体变异种的亡命徒?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是光脚的?你猜他们为什么敢搞这场爆破?因为他们杀了守卫军!他大爷的,一群散兵,杀了新星联的要塞守卫军,哈! 戚柏愣住了:怎么会 要知道,要塞守卫军虽然相比前线军队稍弱了些,但也都是个顶个的优秀ALPHA,精神力至少B级以上,且配备了新星联的优化型机武。 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一群亡命之徒给杀了?! 惊讶吗?害怕吗?还不赶紧往回撤。 荀朝一边把发愣的戚柏往街对面拽,一边说, 他们连军部的人都能杀,就别提城研所里面那群碰一下就稀碎的普通人了。你要是敢冲进去,到时候我们是不会给你收尸的。 在戚柏愣神的工夫,他已经被拽到了街对面的一条专门放置垃圾桶的小巷子里。 还没把思绪理清楚,一股腐臭刺鼻的味道传来,戚柏回过神定睛一看,表情空白了一阵。 他的队友,正在翻垃圾桶。 你们在干嘛? 找吃的 队里智商最高体能最弱的虚无及,因为三天没有吃过饱饭,现在声若蚊蝇,无比虚弱。 你们来了三天,一点正事儿没干,就捡垃圾了? 戚柏简直不敢相信。 瞧你这话说的,就跟你不捡垃圾一样。荀朝哼哼一声,又说,当然,如果你和46一样洁癖,你就不用捡。但她现在已经在濒死的边缘了。 戚柏闻言,朝队里唯一的女性风思留望了过去 这个平日里风情万种的女人,这会儿倒在巷弄的阴影处,喘气儿有出无进,发出了奄奄一息的哀鸣: 饿老娘好饿 戚柏有些困惑地问荀朝说:46怎么这么惨,没有人愿意请她吃饭吗?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1) 荀朝更困惑:为什么有人要请她吃饭? 她漂亮啊。 漂亮就有人请吃饭?谁定的规矩,谁下的蛊?我看你是被守卫军那一炮轰出毛病了。 荀朝说着话,走到了风思留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而听到他的话,戚柏茫然了,他想: 漂亮没有人请吃饭吗? 他就有啊。 就在这时,街对面再次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破声。 轰隆 众人瞪大了眼,朝着城研所的方向看去。 不仅是戚柏他们,就连街上的行人都吓了够呛,本来还想往里挤的,这会儿都只敢站在外面观望。 不能再等了,我们得走。虚无及用最后一口气说,继续留下来就是送死。 其他人也同意。 但戚柏却蹙紧了眉头看向对面。 浓烟从地下基地往上窜,什么都看不真切。 戚柏想,这个星球的人是无辜的,他们在今天以前甚至都不知道世界上是存在外星人的。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就像荀朝说的,他只是一个既没有精神力也没有天赋血脉的beta,照理来说,他的作战实力是全队最弱,唯一能让他在实战中夺得优势的,只有他干架时那股不要命的劲儿。 可在绝对力量的面前,这些根本就无济于事。 你得知道,很多时候心软并不能让你成为救世主,只会让你白白搭上一条命。 虚无及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也并不直言阻拦,只说,你和这个星球的人没有关系。 我戚柏顿了顿,突然说,我想打个电话。 他确实和这个星球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关系,但有一个人,至少让他逃脱了像队友一样捡垃圾的惨状。 你哪儿来的电话?荀朝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可随即,大家看见戚柏真的从包里摸出了一部手机。 众人:? 我们穷得捡垃圾,你居然还有钱买手机? 戚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他出门的时候,好心的路人先给他的。 那时候他也没当回事,陆谴给他卡,他拿着。 陆谴给他手机,他也拿着。 他一心只想着要来陨石基地,根本没有料到也许出门那一刻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他都没有好好地和这位善良的路人先生道别。 在第一道爆炸声响起的时候,陆谴看到戚柏被他的队友带走。 于是他决定暂时放弃掉之前的计划,先去城研所里面拿走自己的东西。 所幸凑热闹的人足够多,而爆炸后的烟尘也足够遮挡视线。 于是陆谴成功地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进入了城研所。 城研所大楼一共有八层,地上三层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与行政会议厅,地下五层则是围绕陨石开展研究的实验室。 这块六年前落下的陨石合高二十米,宽五十米,说不上巨大,但也算不得小,上下贯穿了整个地下五层的实验基地。 在刚才那阵超出所有人预料的巨大爆破声后,城研所自然是拉响了警报,并派了人前往地下寻找爆破原因。 但他们最终都被困在了下面,没有人安全逃出。 因此地上一层无人看管,陆谴在没有任何人阻拦的情况下,直接砸毁了通行闸机,进入了电梯。 地下三层都没有人,一直到第四层,陆谴察觉到了生人气息。 眼前的实验室隔离门严丝合缝密不透风门,陆谴的视线正穿透这层防护,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被锁在实验室的城研所工作人员和科研团队,正因为恐惧呜咽哭泣,瑟瑟发抖挤在角落。 而罪魁祸首们似乎并不在这一层。 爆破并没有完全摧毁实验室,对方用的引爆设备直接接入了陨石内部,滚滚浓烟也是因为陨石物质被高温灼烧后所散发出来的。 所幸,人还活着。 陆谴正在寻找一个尽可能不造成太大动静的开门方式,电话就在这时震动了起来。 当下的情形似乎并不适合接这一通电话,但看到来电显示的是自己给戚柏的那部手机时,陆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路先生,你在家吗? 戚柏的声音听上去很从容,带着些笑。 如果不是陆谴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恐怕还真以为这个小家伙是在外面拿着他的银行卡潇洒。 不在。怎么了?陆谴其实猜到了戚柏他们要撤。 从陆谴的观察来看,戚柏是个beta,没有天赋血脉,伴生血脉的属性也比较普通。而里面这群人显然实力强得多。 戚柏他们大概率不会冲进来和这群人硬抢,要走也是情理之中。 果然下一刻,戚柏就说:我可能要走了,路先生。 现在吗? 陆谴尽可能表现出一些遗憾,那很可惜,今晚不能再和你一起吃饭。 事实上,戚柏对他而言最大的作用是可以提供飞行器。 可现在地下基地这群对着陨石搞破坏的人,显然也有飞行器。 就近原则,陆谴很好做选择。 是的,我马上就要走了。 在看到队友都在捡垃圾,而自己却因为一个陌生人,意外地过得很好,戚柏自然心里会产生一些感激,他说, 路先生,你是个好人,我为我初次见面利用了你还偷了你的钱包感到抱歉。以后我们也许不会再见面了,你的银行卡和这部手机我会想办法送回你家,但可能等不到你回来。祝你未来心想事成,我们后会无期。 对于戚柏这种颇为正式的道别,陆谴觉得新奇 很少有人对他说这些话,就像他也很少和人说再见。 陆谴笑了笑,难得认真地回应道: 好,也祝你一路顺风,再 话音还未周全。 下一秒,实验室突然再次地动山摇起来,电话两端同时爆发出一阵骇人的巨响 轰隆一声。 巨大的震荡声波使得被困在实验室里的普通人感到头疼欲裂,耳鸣眼黑,在地上翻滚着,控制不住地惊声痛呼。 陆谴眉心一紧:这是第三轮爆炸,这些普通人快坚持不住了。 他放弃了和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最后的道别,挂断了电话,也顾不得再找别的办法开门,抬起脚朝实验室的门用力一踹这种被宣传是三层防爆的特种钢防护门,此时被他一脚踹得凹了进去。 接连几下,门总算得以完全破开。 里面的人原本还蔫了吧唧的,各个都一副等死的萎靡样,此刻却回光返照般绷紧了身子,惊恐万分地抬起头来 门门! 竟然踹开了?! 那可是特种钢,高强硬度,能防爆防弹的合金!这人竟然,生生给踹开了?!这是多可怕的力量! 陆谴看了一眼被他损毁的门,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粗鲁,但毕竟是情急之下最高效的方法。 他只能略带歉意地问了句: 需要我赔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城研所众人:不不不不必了吧?! 提问:猜猜七百会走吗 第13章 三珠树(四) 城研所的人对于陆谴的身份既好奇但又不敢多问,他们甚至一时半会儿不能确定陆谴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只身前来,看着不像警察。可神情从容,也不像和他们一样的人质。 他们半天没动静,陆谴便问了一句:不走吗。 这时终于有人颤颤巍巍地说了话:我们我们身上被绑了引/爆装置,要是走了,就,就完了! 陆谴这才注意到,每个人的手上都被戴上了一个褐色手环。 这种简易精巧的引爆器,应该是出自非军部的个人机武师之手。对于身体素质强大的五大星系人来说,它杀伤力不算大,但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可眼前的人和五大星系的人身体构造基因结构也多有不同,因此这手环就变成了恐惧来源。 陆谴走过去,抓起了其中一个人的手简单查看了一下,确定是真的引爆器,强拆大概会炸毁掉这群人的胳膊或腿,只能改换思路。 你是便衣警察吗?你们的救援在哪里?有人压低嗓子问了句。 其他人立刻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你们得增派人手,你一个人搞不定的 而且我怀疑他们是境外组织有人的头发是红色的! 那也有可能是染的。 我是在说这个吗?!我是在说,他们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恐怖分子!不容小觑!兄弟,你快趁着他们还没发现,赶紧去喊救援吧! 听到他们的话,陆谴作出了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遭到了三次小型爆破的陨石壁,它看上去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缝,如果再来一次,大概外部的保护结构就会碎裂。 三珠就在其中,不过陆谴并不担心东西被抢走。 现在比较麻烦的,反而是这群人手上的引爆器。 城研所的一群人全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 他们听见陆谴问:我们说话,楼下能听见吗。 放心,实验室的物理隔音足够精密,这种程度,是不会被听见的。所以你赶紧走,趁他们还没发现 话还没说完,他们突然看见陆谴站起了身,也没有说自己的打算,只径直朝着陨石走了过去。 然后陆谴抬起了手 对着陨石壁敲了两下。 你、你在做什么?! 大家吓了一跳,倒抽一口冷气: 你小心点!这陨石贯穿了地下五层,就算实验室隔音效果再好,但陨石壁之间是会传导震动的,你在这儿敲打它,楼下的设备能感应到,那群恐怖分子要是发现了不对劲,肯定得上来 陆谴嗯了一声,说:那就好。 众人:??? 紧接着,他们看见陆谴再次屈起指节,朝陨石壁敲下,但这次,他的力度惊人,每一下似乎都敲在了众人心上。 完了完了完了,他是疯子,他要把人引上来 我就说,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警察,警察才不会留长头发! 别他妈说废话了,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陨石外部受到轻微干扰,楼上有人在敲打它。 正在准备新一轮爆破的人突然顿了顿,对身后的人说,老大,那群家伙不太老实 森方作为这群人的头领,正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打盹。 三轮爆破都没有完全破坏掉陨石的外部保护结构,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听见手下的话,森方啧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阿塞尔,你上去看一下。谁不老实就杀了吧,反正只要有一两个能喘气儿就行。 留着活口,要是星际巡查员赶来的太快,他们还可以靠着人质要挟脱身。 腰上别着手环引爆终端的阿塞尔立刻领命,说: 是,我这就上去查看! 身为一个精神力评测不过C的alpha,阿塞尔在这支队伍里一向存在感不强,但他一直努力地证明自己是个靠谱且能干的人。 他要干好每一件小事儿,来向他的老大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手下。这样,等他们拿到了陆谴的宝贝,没准儿自己还能分到些奖赏。 抱着这样兢兢业业的心态,阿塞尔挺胸抬头气势非凡地走进了电梯。 只一层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一双金色的眸子泛着若隐若现的幽光,嘴角带着笑意看着阿塞尔。 阿塞尔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事情不对。 一句你是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被对方猛地拽出了电梯,一声惊呼被堵在喉头。 唔呃! 阿塞尔被按住,脑袋撞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哐当一声,眼前一片发黑。 陆谴的膝盖压住他的背脊,修长的手指在他腺体处轻轻一点,探测出对方的实力后,笑道: 就你一个人上来。 不是疑问,也不是挑衅,陆谴好像只是想要陈述这么一个事实。 但阿塞尔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语气里带着生杀予夺的傲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就像在说:就你一个人,也敢上来? 阿塞尔一怒,低骂了句:操。 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认为面前的陆谴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敢跟他硬碰硬。 于是他调动起自己的精神力,准备从陆谴的膝盖下挣脱开。 一秒,两秒,三秒 气氛很安静,阿塞尔仍然被陆谴抵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这不可能他讶然。 就算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力量不弱,但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把精神力C的Alpha轻易压制住?! 陆谴并不在乎这短短几秒之内,阿塞尔心情的变化。 他的视线逡巡一圈后落在了阿塞尔的腰环上,随即笑说: 借用一下你的终端。 把引爆终端从阿塞尔的身上取下,陆谴便松开了阿塞尔。 他好像并不打算对阿塞尔做什么,也不怕阿塞尔向自己的同伴呼救,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走回了实验室里,把人质手上的引爆器成功解下。 阿塞尔惊怒交加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不敢相信,他竟然被一个没有精神力的beta、一个生活在和平星球的普通人,给轻易制服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2) 而且对方竟然对他完全不害怕,不畏惧,不不放在眼里! 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继续跟着森方老大干活,他还有什么脸领奖赏? 阿塞尔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应该和自己的同伴通风报信,丢了的面子让他感到羞愤不堪。 他从腰环另一边取下一把以精神力为能量源的便携型发射器 这一枪下去,比子弹威力强数百倍的能量波能震碎这间实验室里的所有人。 而实验室里,被解救下来的众人也懵了。 你你刚才在外面干了什么? 你就,这样那样,然后,就把他按倒了?! 天哪!你一定是特种兵吧?太强了兄弟,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长见识了! 谢谢你啊兵哥!我还以为今天我们死定了,呜呜呜,太谢谢你了! 大家一边揉着自己还在胀痛的太阳穴,一边对陆谴感慨万分。而莫名被当作了军人的陆谴,倒也并不多解释。 他只要把人放出去,其他事情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就在这时,刚被得救的喜悦冲昏头的众人忽然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视线余光突然看见阿塞尔端着一把类似枪械的武器,龇牙咧嘴地朝实验室冲了进来,对着陆谴就要开火 啊啊啊!! 小心你后面! 天 一阵强光闪过,众人猛地闭上双眼蜷缩起身子。 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没人看见正在发生什么。 只有阿塞尔看见了 那个看上去明明只是普通人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并抬起手,轻描淡写地用手掌堵住了发射器的枪口。 然后对他说了句: 你应该第一时间去找你的同伴,让他们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而不是在这里给我展示你的玩具。 下一刻,陆谴的五指收拢,坚固冷硬的发射器就像脆皮易拉罐一样,被他面无表情地捏变了形状。 阿塞尔傻了。 你要救人?你救谁? 垃圾桶前,几人氛围有些僵持不下。 听见戚柏说他得去城研所一趟,其他人立刻和他划分了界限,站到他的对面。 尤其是荀朝,冷哼一声后嘲讽道: 你先救救你自己吧!咱们凑一堆儿这么些日子,干出过什么结果没有?钱是一分没挣着,命倒是三番五次地往里搭。我别的不说,就冲着你每次都这么一言不合就干架的臭脾气,我是真的不想跟着你干了。上次,上上次,哪次不是你他妈的见义勇为最后把咱们全部人给坑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虚无及拽了拽荀朝的衣角,叹声气,又对戚柏说, 狗朝说话不好听,但确实是这个道理。我们做佣兵的,拿钱办事儿,老做亏本买卖算怎么回事?你进去救人,能捞着什么东西?最后说不定还要被巡查员给抓住,吃力不讨好。老张还在飞行器那守着,赶紧走吧,别多管闲事了。 戚柏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电话 刚才那声爆破的动静不小,他几乎可以肯定陆谴就在城研所附近,甚至已经在里面了。 戚柏不知道这位路人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和那些路过的大爷大妈一样爱凑热闹,听见响儿就往里钻。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人有危险,戚柏总觉得不能这么视而不见。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难得对他的队友们充满友善地笑了笑:你们说的对。 行了行了,你肯听我们的,就万事大吉,走吧,赶紧的!荀朝以为他妥协了,拉着他就要走。 结果戚柏却甩开了他。 然后从身上摸出了已经坏掉的探测仪,递给了虚无及:得拿到能源站找人修一下。 紧接着,他又从衣服内侧的夹缝里抽出了一张证件,拿给荀朝,这是佣兵执照,里面还有通行证,你们拿着,走吧。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啊?你他妈真要当英雄啊?!荀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不是,我闹不明白,你这人是不是不分轻重缓急啊?上辈子种白莲这辈子开花,你挺圣洁啊! 戚柏不耐烦地冲他啧了一声,说:废话那么多,你走不走?不走跟我进去送死。 滚蛋! 荀朝一把抓过执照,气得牙痒痒,骂了句,小兔崽子,要死你自己死!你就是个赔钱货,死了你大家都好!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戚柏很轻地切了一声,然后扫了一眼虚无及和风思留:干嘛还不走?你俩要一起? 唉 虚无及叹了声气,没说话,只默默地把探测仪揣好,转身跟着荀朝走了。 倒是风思留看了戚柏一眼,好一会儿才给出句: 飞行器停在西南城郊的荒地里,我们只等你两个小时,你尽量。活着。 戚柏抿嘴冲她笑了笑,没说好或不好,挥了挥手便朝着街对面的城研所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的佣兵小队: 队长:戚柏(七百) 队员:荀朝(大胖子),风思留(大美女),虚无及(大聪明),张厌吾(大木头) 外援:陆谴(六千) 七百没有走(给昨天猜对的宝子发红包!) 他留下不仅是要救六千,其实他也有点放不下里面的其他无辜群众。 总之就是,荀朝说得对,七百上辈子种白莲这辈子开花。 不过他并不是真的白莲花人设哈。(不然也不会偷鸡摸狗了) 第14章 三珠树(五) 戚柏冲进城研所之前,先把外面站着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都仔细看了个遍,确定他的路人先生不在其中,才咬了咬后槽牙,往城研所里面奔去。 刚迈进大门,他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戚柏遥遥望了一眼,眉心紧蹙,然后收回视线脚下加快了速度。 亡命之徒之所以是亡命之徒,正是因为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习惯了破罐子破摔的生活。 戚柏相信他们为了最后可以和星际巡查员斡旋,一时半会儿不会杀掉扣留的人质。 但如果这些警察的到来惊动了他们,那群亡命徒恐怕就会当场发挥他们破罐子破摔的精神杀人灭口。 他几乎飞奔进了浓烟滚滚中,穿过城研所一层的几道防护隔断,看到了之前被陆谴砸毁的闸机,想也不想便准备冲进去按电梯。 可是戚柏手还没有戳到按钮,第四声爆破的响声,轰然响起。 结束了。 戚柏心里陡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起到保护作用的陨石流星体,根据它们主人所注入的精神力不同而拥有不同的防护结构。陆谴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但他如今人已经不在,防护结构再坚固顽强,都总有被摧毁的时候。 照这样程度的爆破,接二连三之下,必定会被破开保护层。里面的东西自然而然就会被拿出来。 脚下的地板在震动,戚柏的拳头攒得有些发紧。 还有必要下去吗? 且不说东西已经落入他人之手,就算是下面的人质,大部分也与他毫无干系。 唯一一个和他说得上有些渊源的路人先生,还未必在其中。 他这么一下去,相当于把自己置身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要么跟人干架,生死难料,或者不出五个小时,星际巡查员就能出现把他逮捕。 就在他做最后决定的时候,电梯的楼层显示竟然动了。 戚柏猛然回过神,看着电梯一层层往上,心里第一反应是:那群人拿到东西上来了。 可是他们竟然会用这么文明的方法离开吗?难道不是直接炸开城研所的天花板然后溜之大吉吗? 4,3,2 看着数字的快速变化,戚柏浑身紧绷,将手慢慢背在身后,蓄势待发地准备对待会儿出现的敌人重拳出击。 叮。 门豁然打开。 没有敌人,没有危险。 有的只是一群城研所里原本该被扣留的人质。 此时他们一窝蜂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看见戚柏堵在那儿,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纷纷出手扒拉他。 小伙子别挡道啊,让让 天呐,我活下来了,我真的活下来了! 谁在推我!谁踩我鞋了我靠! 戚柏被他们挤得东倒西歪,最后随手抓了一个人问: 你们没事?楼下什么情况? 那人慌不择路,挣了半天发现挣不开戚柏的手,语无伦次地说: 哎呀小伙子你快放开我啊,我们得去叫救援,那小兄弟一个人谁知道干不干得过那群恐怖分子! 戚柏一愣,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楼下还有人没跑掉? 对方似乎觉得没跑掉这种说法不妥,但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和戚柏多啰嗦,就说了句: 有也不是哎呀!总之这儿很危险,赶紧跟我们走吧! 他没有工夫解释楼下的情况:一个陌生人突然跑进实验室,不仅救了他们,还自己留在了下面。 陆谴给他们争取到了很多逃跑的时间,他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跑上来自然是第一时间要叫救援。 谁都没工夫理会戚柏,他们只劝戚柏:赶紧走! 那些人跑得太快,等戚柏再想问什么的时候,他们已经没影了。 戚柏楞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继续往下还是出去等待警察的救援大部分的人质已经跑出来了,还有一个人在下面。 那个人是谁? 莫名其妙的,他觉得心跳快的厉害。 会是他的路人先生吗? 不会吧,他应该只是凑热闹,爆炸接连响起,恐怕是个人都知道要远离。 他怎么会有那个胆子一个人闯进去救人呢。 老大,这里面好像是是三珠的种子!? 第四轮爆破总算让这颗顽固的陨石裂开了一道宽约两米的口子,他们好不容易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放到实验台上,个个眼里放着光。 森方作为他们的老大,显然见多识广,对于三珠的兴趣似乎也不大。 还以为防护层这么深的陨石里,装的应该是个契甲。 森方拉长了脸,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三珠啊,可有可无的东西。 老大,这可是摇钱树啊!听说它能根据灌注的能量源程度不同,结出品质不同的宝石。拥有它,就是拥有无限财富。 手下的意思是:这还可有可无啊?这可是大宝贝。 然而森方只抹了一把他火红色的卷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钱算个屁!陆谴的好东西不计其数,哪一样拿出去不值钱?老子要的是摇钱树吗?老子是要他的契甲!要血翼,要不死蛛,要神明眼!就三珠这种东西,拿给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还是装回去卖给星联拍卖行吧,好歹星联的人还能给点比钱有用的东西。 他越想越觉得可惜,前两天杀了几个要塞守卫军那是犯了大忌,接下来他们会成为五大星系的通缉犯。付出这么多时间精力,结果就拿到个三珠的种子? 森方低吼一声,一拳砸在了墙上,啐了一口道: 妈的,阿塞尔那个蠢货怎么还不下来。算了,你们几个在这儿准备下一轮爆破,炸了这破基地的天顶,拿着东西准备走。 是,老大!那您 老子上去杀几个人打发打发时间。 其他人看着他发火,心里都有些害怕。就算他们觉得这样滥杀无辜不好,也不敢啰嗦。 在他们看来,森方并不是什么智商卓绝的领导者,他只是个脾气暴躁阴晴不定的疯子。但他的生物体变异血脉使他拥有以暴制暴的特权,没有人敢忤逆。 需要知道的是,每个人都能靠后天的努力,驯化出伴生血脉。 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天赋血脉。 那是与生俱来的强者。 一个生物体天赋血脉的人已经可以拥有一架生物契甲,这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一个变异生物体血脉的人比如森方,他们自己本身就是一台强大的机甲。 他们可以变化成为自己的血脉种,从骨骼皮肤到力量,全都增强百倍,灵活性更高,且杀伤力更大。很多时候,军部的人都不愿意碰到这些家伙,因为战斗中总是会两败俱伤。 也正因为如此,就算森方有时候做出的决定让大家无法认可,但也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他。 此时,森方拧了拧腕骨,一副准备好大开杀戒的样子,径直走出了实验室,拐到电梯前。 他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在这块陨石上,最后只得到了一个完全不具备攻击力的三珠种子,这让他很是不耐烦。 于是按下电梯的同时,森方嘴里念念有词着: 妈的,陆谴那老东西,死之前怎么不把他的遗物做好标记分类,跟他妈开盲盒一样,操。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森方突然听到有人回应了他。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站在电梯里面的人缓缓撩起眼皮,带着似是而非的微笑,对着正在抱怨的森方说了句, 下次我会注意。如果,还有机会再死一次的话。 随即,便是砰的一声。 森方被一只手钳住了脖子,连一个音节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拽进了电梯里。 实验室里正在认真准备爆破的几个人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肯定是森方老大在发脾气,没事,我刚才听见电梯门关了。 唉,作孽,我本来只是想要挣点钱养老,现在突然变成通缉犯了,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3) 快别说了,要是被老大听见,头给你拧掉! 他们仍然埋着头在干活,时不时小声交谈,窸窸窣窣的,没注意到有人的脚步声靠近。 在爆破装置快安好的时候,一个很有礼貌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问道: 这东西我得拿走,你们有意见吗。 众人猛地一抬头,连手上的东西都拿不稳,立刻朝声源望去,然后他们惊恐地看见,有一个金眸长发的男人正靠在实验台前望着他们。 那人一手拿着三珠的种子,一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闲适悠哉的模样就好像散步不小心经过这里,漫不经心得很。 啊啊 操,这谁! 几人几乎同时一屁股坐地上,因为能力不足因此他们无法判断这人身上是否有精神力,便下意识认为这是和他们一样来抢东西的敌人,当下便紧急戒备起来。 他们挤做一团,相互撑着身子,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陆谴,说: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赶紧放下三珠,否则我们要你好看! 这句话,还是他们从电影里学来的。 他们当中多数人也都是才跟着森方卖命,没怎么经历过大场面,平日里就只是靠着森方狐假虎威,很少有直面敌人的机会。 为了鼓舞士气,又有一个人说:你还不放下东西!我们老大可是生物体变异血脉的alpha,一根指头能碾死你! 你们老大,陆谴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往后看,是他吗? 几人回头,只是一眼,全都倒抽一口冷气,好不容易撑起的腿再次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们的老大,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alpha,刚才还说要杀几个人打发时间的疯子,此刻,正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浑身痉挛地倒在实验室门口。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旁边还有一个已经昏过去的阿塞尔,看上去浑身上下也没一块好肉。 现在,我能拿走了吗。 陆谴挑着眉毛,看上去仍然很绅士,仍然对一切都游刃有余。 森方的手下看到自己的老大都这样了,心里一下闪过了无数念头,最后只剩下对身后人的恐惧。 于是他们僵硬着脖颈,回过头来颤颤巍巍,说了句: 您说笑了这儿除了我们的命,什么东西您都可以拿走。 陆谴笑道:谢谢。 其实他们看不出来,陆谴事实上已经耗尽了自己的精神力,这会儿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 尽管前不久他才从三珠上收回了部分能量源,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森方这个生物体变异血脉的家伙,确实有些棘手。 如果刚才没能一次性压制住他,等到森方身体血脉变异后,陆谴现在的状态未必能讨着便宜。 所幸,森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突然出现的陆谴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的腺体遭到重创,短时间内无法聚集精神力,也无法变异,这会儿只剩了口吐白沫的份儿。 陆谴揣好三珠,走向了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家伙,躬下身来,丝毫不因为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而着急离开。 他面不改色地对他们说:还有件事需要你们配合。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可森方的呻/吟和抽搐就在不远处,所以他们赶紧点了头: 您、您说! 陆谴掏出了刚才从人质们手上取下的引爆器,递给他们:麻烦诸位戴上。 有问题吗? 没没有。 看着他们乖乖戴上引爆器,陆谴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把引爆终端放在掌心打量了片刻,说: 警察很快会来,希望你们积极配合。这不会花费你们太多时间,因为三个小时之内,星际巡查员就会出现。我想到时候你们应该明白自首和被捕的区别。 闻言,几人面面相觑一阵,然后有人立刻表明了态度: 我一定坦白从宽!击杀要塞守卫军的事,森方是主使,我们都是被逼的!呜呜我一定会积极配合巡查员的审讯,我,我其实想做个好人! 我也是! 请不要引爆手环呜呜,我只是个beta,这一炸,我的胳膊就没了。我真的没做过太多坏事,您饶了我我也会积极配合的,我,我马上把森方绑起来,绝对不让他有机会变异! 陆谴不置可否。 他不在乎这群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是讨好还是真的打算认栽。因为他的身体在以极快的速度感到能量的衰竭,他需要找个地方恢复一下。 刚才他已经从森方那儿拿到了通行证件,以及飞行器的启动卡,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再继续逗留了,于是缓缓站直身来,准备离开。 陆谴的表情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异常,但就是往前迈步的那一刹,他感到一种久违的眩晕,眼前一阵发黑,呼吸也短暂地停滞了片刻 耗尽的精神力终究还是拖了后腿。 天旋地转一阵后,陆谴竟然有些站不稳,只能堪堪扶着墙,心里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果然还是需要回收更多的能量源,加快修复进度才行。 旁边几个绑着引爆手环的人,对这个实力高深莫测的男人既恐惧又好奇。他们虽然看上去很识时务,但其实谁也不想真的被巡查员抓住。 这会儿看陆谴突然表现出了一些虚弱,于是这几个人便悄悄给彼此递了个眼神,心领神会。 下一刻,他们突然暴起,准备从陆谴身上抢走引爆终端横竖都是一死,拼了! 然而,就在他们飞身扑向陆谴的那一瞬,电梯门被暴力踹开。 姗姗来迟的戚柏正好看到这一幕 脸色惨白的路人先生正奄奄一息地靠着墙,虚弱不堪的身体一副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而他旁边有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贼眉鼠眼之辈,正如狼似虎地扑向他! 戚柏头皮发麻,浑身颤抖,一双眼睛瞪得死死的: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晚来一步,作为普通人的路人先生将会如何惨死于他人之手。 于是戚柏怒了。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狼崽子,双眼冒着吃人的凶光,大喊: 谁!敢!碰!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七百:路先生不怕,我来救你辣 六千:嗯嗯。 炮灰:该怕的是我们吧!!! 第15章 三珠树(六) Alpha和omega中有八成的人自出生便拥有天赋血脉,而没有进化出天赋血脉的人,也能通过后天训练出伴生血脉。 beta相对较吃亏,他们没有能力拥有天赋血脉,只能凭运气驯化出不同属性的伴生血脉。 戚柏在没有摘除腺体以前,是个瘦弱纤细的omega,这一点即便是如今没有了腺体,也改变不了本质。 他原该是个拥有天赋血脉的人,可惜,在他分化的当天,他便给自己设了个难题。 他破坏了自己的腺体,以至于事到如今,戚柏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血脉之力是什么。 戚柏只知道,他的血脉之力一旦运作起来,四肢百骸都可以拥有一定程度的力量增强,这时候,他就不再如同他看上去那样柔弱。 他打架很猛,除非面对绝对强悍的对象,多数时候他少有吃亏。 而此刻,身材纤弱,个头堪堪抵着陆谴下巴的戚柏,却像个拧了发条的玩具战斗兵。 他丝毫不考虑胜负概率,不考虑敌我实力,只管朝着那群人飞奔过去就是一脚。 这一脚直接踹断其中一人的肋骨。 紧接着他又是一个暴扣,一拳打碎了某个倒霉蛋的腿骨。 啊啊啊啊啊 实验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三两下撂翻对方后,戚柏气势汹汹地挡在陆谴的跟前,做出一副要保护陆谴的样子,对他说: 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 陆谴愣了一下。 这是迄今为止,人生第一次,他竟然被人护在身后。 戚柏有些瘦削的背影立在陆谴眼前。 那双肩膀比起扛住生死,似乎更适合被人拥进怀里。 陆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舔了舔嘴角,喉结滚动,很淡地嗯了一声。 对方几个人被突如其来的戚柏打得脑袋发懵,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见戚柏不由分说地再次朝他们撸起袖子冲了。 我靠,你他妈谁啊啊啊啊! 唔哇 那头打得热火朝天,这边的陆谴却没有半点动作。 事实上就算戚柏不来,那群想要偷袭陆谴的家伙,刚才也不可能真的得手。 陆谴的精神力就算耗尽,他的天赋血脉仍然足够应付这些小场面。 但此刻也不知怎么,陆谴突然卸了力气。 他一点都不想动,看戚柏把对方打得皮开肉绽唾沫横飞,他甚至扬起了嘴角,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有个人要保护他,这可真是个新鲜的体验。 陆谴看得出来,戚柏并不是那种硬实力很强的人,动作了也完全是毫无技巧的蛮干。 但他动起手来够狠也够精准,一拳一脚拼劲全力,砸得对方眼冒金星,无力反抗。 在没有血脉压制的情况下,戚柏干架,少有落了下风的时候。 对方明明有四个战力,其中一个beta三个alpha,此时却都被戚柏给牵制住了。 陆谴看见戚柏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露出凶残狠戾的表情尽管陆谴觉得那一点都不可怕,倒像是头被夺食的小兽正在撒娇几乎踩在一个人的背上,一秒不得空地又抄起旁边铝合金的设备机,咣当一下砸在其他人的脑袋上。 那以寡敌众的阵仗,颇有些凶猛。 陆谴眉毛不自觉地微微抬起,很是欣赏戚柏这种不给对方后路的狠劲儿。 当他余光里瞥见那群人有意图反抗的动作时,便眯起笑眼,把引爆终端拿在手上把玩,那意思是: 动一个试试? 于是对方立刻偃旗息鼓,任由戚柏痛揍。 约摸揍了有两三分钟,那几个倒霉蛋话都说不出来了,全倒在地上哭喊求饶,凄凄惨惨的模样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戚柏甩了甩有些发痛的手,挺纳闷地想: 说好的生物体变异血脉吗?说好的很危险呢?没一个能打的。 他收了手,回过头看向陆谴,一不小心便撞进了那双正在打量他的金色眸子里。 戚柏怔了一下,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那部已经历经了太多磨难的电梯又开始运作起来,戚柏这才回过神: 警察来了! 这几次爆破动静不小,估计星际巡查员很快就会来这儿逮他们。如果被警察抓到耽误些时间,那戚柏就肯定跑不了了。 于是他脸色一变,立刻冲过去拉住陆谴的手,但随即意识到什么,突然对陆谴解释了一句: 我不能留下。 他觉得自己突然这么跑掉,作为这个星球的原住民,路人先生肯定无法理解。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等待警察救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还是问了陆谴一句:你要跟我跑吗? 戚柏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警察都来了,路人先生干嘛要跟他跑呢? 好。 没事,你不想走就留下啊?戚柏呆住,以为自己听错,再次张嘴,啊??? 陆谴反手抓住他细瘦的腕骨,看到电梯疾速下降,带着他往另一边走去: 实验室有一条紧急出口,通往后门,不过已经被锁住了。 戚柏知道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立刻打起精神,跟着陆谴的脚步。 他们很快看到了那道紧急出口的门。 陆谴还在想怎么不着痕迹悄悄弄开它,就见旁边的戚柏抬起腿,使劲一踹。 哐当 没有反应。 疼么。 陆谴不想质疑戚柏的能力,但刚才那一脚看上去确实有些费劲。 还成。 戚柏抹了把冷汗,脚都给震麻了。 但身后电梯抵达的声音让他焦灼,于是他抬起腿又是一脚。 所幸紧急出口的门不是实验室那种变态三层特种钢,被戚柏增强属性后的两脚踹开了一道缝隙。 他赶紧拉着陆谴钻了进去,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去。 戚柏不知道为什么陆谴要跟他跑,但他总觉得这位路人先生不管做出什么决定,似乎都是可能的 就像当初被他偷了钱包,这人不仅不生气,还要把他带回家一样。 虽然不可理喻,但结果都是好的。 因而戚柏认为路人先生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奇怪的好人,更是个让他感到称心如意的奇怪的好人。 这么想着,戚柏不自觉地在奔跑过程中歪过头看了陆谴一眼,然后没能忍住,突然笑出了声, 陆谴问他:怎么了? 他就说:路先生,我们好像在私奔。 我说过的,我早就说过的,哪支佣兵队会用那种毛儿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当队长?!看看,现在就知道麻烦了吧?让他死了算了,这个坏家伙! 荀朝一边挠着头一边在飞行器前打转,脚下的小碎步越发焦急起来。 好啊,让他死了算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吧,还耽搁什么? 风思留坐在机翼上,顺着风的方向梳理自己的棕红色长发,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不过荀朝显然是没有听出风思留话里的阴阳怪气,他就像一根被点燃的炮竹,咻的一下原地跳了起来,指着风思留道: 蛇蝎心肠!他平时对你那么好,你现在说走就走?!你还是不是人? 不是你一直在催吗。风思留笑了笑,你也没进过厨房没掂过勺,怎么锅倒是甩得挺溜啊。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4) 我甩什么锅?我怎么甩锅?我就是 行了。 虚无及对他们这种日常互怼已经见怪不怪。 他淡定地拿着那块已经坏了的探测仪仔细研究,看看能不能在不花钱的情况下把它修好,结果弄了半天,发现指向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虚无及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说, 狗朝,你要是实在担心,现在就回去帮他。每次最想甩下他的是你,最着急找人的也是你。口是心非这套你玩多久了? 谁他妈口是心非 还有你,四六, 虚无及理也不理荀朝,抬眼看了眼机翼上的漂亮女人,说, 你别老刺激狗朝,总这样,影响我们内部团结。 团结?风思留捂着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我们竟然有这种东西。 老张,推进器检查好了吗? 虚无及制止了他们争吵的苗头后,转身去问后面的张厌吾,还能不能撑到我们飞去最近的要塞驿星? 张厌吾粗眉斜飞,身材魁梧,浑身肌肉虬结,看上去十分凶猛。 然而他说话的声音却和外形相差甚远,不仅不是那种中气十足不怒自威的风格,反而非常和缓:可以飞。 那就好。我们已经没有钱了,一分都没有了。到时候得先找个城市落脚,挣点外快。 听到虚无及的话,荀朝脱口而出:挣外快还是得七百来,那小子坑蒙拐骗的功夫一套一套的,准能捞着油水。 他一说完,大家突然又沉默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就到了他们该启程的时刻。 不知道他们那个不靠谱的队长什么时候能来 还能不能来。 啊! 就在这时,虚无及突然大叫一声。 所有人都被他给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了,等看过去,才发现虚无及只是捧着探测仪原地转圈。 嘛呢嘛呢,你干嘛呢?荀朝问。 我把探测仪修好了,它动了,这样一来我们可以省下好大一笔钱。而且 虚无及把探测仪对着不同的方向试了试,最后定在了一个方位上,惊喜地说道, 而且它的指向针显示,五公里内,有陆谴的能量源波动! 什么?! 这下不仅是荀朝,连风思留和张厌吾都靠了过来,全部聚精会神地盯着探测仪。 他们惊讶地发现,探测仪的指向针在一阵晃荡抖动后,死死地定在了一个位置。 于是几人齐齐抬头,朝指针指向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 一辆车? 有人下来了,谁靠,是戚柏?!他在和谁道别? 不对! 虚无及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收好探测仪,道,要么戚柏拿到了东西,要么,东西在另一个人手里。不管怎么样,不能放走戚柏身旁的人! 我知道你一定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到很好奇,但是我可能没有时间再跟你解释了。 戚柏其实很感谢路人先生既不追问他太多,甚至还愿意开车送他来这么远的郊外。 但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道别了。 所幸,车里的陆谴也似乎完全不打算刨根问底,看到他挥手,便笑了笑,只说:没关系。 那再见啊。戚柏很少有这种不自在的时刻。 他总觉得他和路人先生似乎还不到说再见的时候,但事实证明,现在他们必需要分道扬镳。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戚柏还得回他的五大星系,他们都只是彼此的过客。 嗯。 陆谴对他点头,正要说一声再见。 结果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就被一群狂奔而来的人打断: 等等 原本正沉浸在道别中的戚柏和陆谴都不得不被这声音给扰乱,朝他们望了过去。 只见佣兵小队众人张牙舞爪地朝他们冲了过来,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放着一阵不加掩饰的绿光,脑门上贴着三个字: 打劫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佣兵小队:陆谴的遗物?拿来吧你! 陆谴: 第16章 三珠树(七) 虚无及拿着探测仪对着陆谴一阵扫描,而荀朝和风思留则一左一右地拽着戚柏的手臂,张厌吾则绕到另一边车门堵住去路。 戚柏懵了:你们做什么呢? 荀朝一边问一边在戚柏身上搜着:你拿到东西了?在哪儿呢? 没有啊、根本来不及啧,你干嘛! 戚柏拍开了荀朝的爪子,说,别摸来摸去的! 我看你有没有受伤! 你放屁你往哪儿掏呢 戚柏急了,也不再管荀朝,手从缝隙中伸出去,抓住一旁的虚无及,说, 虚无及,你把探测仪对着别人做什么?张厌吾,你堵着门干嘛?不是,你们有毛病啊? 等等,再等等 虚无及完全不理会他,只聚精会神地看着探测仪的检测结果。 戚柏实在忍不住,踩了荀朝一脚,从他的魔爪中脱离,挤到虚无及跟前,阻隔了虚无及和陆谴对视的视线。 人家要走了,你们别发神经行不行? 虚无及突然阴森低沉地看着戚柏,说了句:他不能走。 凭什么?! 因为探测仪显示,他身上有陆谴的能量源波动。 虚无及的目光越过戚柏,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他发现对方的表情从头到尾没什么变化,似乎对眼下的所有状况都不在意。 他身上? 这下戚柏也怔住了。 他从实验室跑出来的时候,一心只想着不能被抓住,也完全没有工夫顾及到陨石里的宝物是否还在。 听到虚无及的话以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人在实验室待了那么久,他究竟对那群人的行动看到了多少?他知不知道对方是外星人?他又知不知道那些人在找什么,是否看到了他们找的东西? 戚柏咬了咬嘴唇,犹疑不决地转身,看向了陆谴。 他问:你难道从实验室拿走了什么东西吗? 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戚柏其实有些紧张。他很难想象对方会作出什么样的回答。 不过出乎他和其他人意料的是,陆谴似乎并不把这件事看得太重。 他回答得非常干脆。 (香啊香) 是。 陆谴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三珠的种子,把它放在掌心,递给他们看,说,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猜测是重要的东西,所以带出来了。打算交给警察。 对于陆谴的说法,众人都深信不疑:是啊,他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呢? 这东西肉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对于一个感受不到能量波动的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个还没发芽的核。 但在看到种子的一瞬间,虚无及的眼睛亮了。 他克制着加速的心跳所带来的急促呼吸,僵着脖子把几个人拉到一旁,小声说:不能让他带走,我们得抢过来。 那是什么?那么小个玩意儿,有什么用?荀朝好奇道。 三珠的种子。虚无及边说话,边用眼神小心瞥了车里一眼,确认对方没有在偷窥,才解释说, 陆谴的契物稀奇古怪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光是被星联宝物行记录在册的都有上百件。除了你们知道的那些机甲机武,还有很多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贝,甚至于有失落文明旧址出土的老物件,星联宝物行没能完全记载下来。像三珠树这种东西,你们没听过很正常。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戚柏问。 我听过。 风思留把耳发往后捋了捋,在虚无及开口前,说道, 三珠的种子成长到一定状态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炼化出品质珍稀的宝石,因此又被叫做摇钱树。这东西在没有被陆谴结契以前也就是几百年前的时候,是属于古老的宫廷贵族。三珠结出的宝石世间独一无二,因此不会有人用它们来换钱,他们更愿意把这当做一种造物的礼物,用来装点自己,以彰显身份的高贵。 没错,虚无及点头, 这东西没有攻击性,也不提供任何天赋属性的加成,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源源不断地制造出财富。说到底,三珠在陆谴所有的契物中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 他顿了顿,看了一下其他几个人。 其他人也看向他。 大家难得心照不宣地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东西对别人来说,确实不稀罕,但他们稀罕。 因为他们穷。 我们得拿过来。 这次说话的是戚柏,他舔了舔嘴唇,眼睛里一闪而过一丝兴奋的光,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就在眼前。 但他既然打算交给警察,恐怕不会轻易拿给我们。荀朝想了想,直接抢吧。 不行。戚柏拒绝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做出了一个不算上策,但能让他心里舒坦一些的决定, 我想告诉他实话。三珠本来就不是这个星球的东西,我们把它带走是情理之中,我想他会理解的。 我并不支持你的做法,因为这很浪费时间。但如果你认为对一个即将分别的人保持礼貌会让你心里好过点,我也不拦着。 虚无及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戚柏自己去说。 但荀朝和风思留却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六年前,陆谴身死,他的宝物随之散落。 此后,寻找陆谴遗物的风气大盛,全星际甚至因此造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轰动。 四年前,新星联不得已出台了政策: 要求五大星系所有争夺此人遗物者,必须在联合政府下属巡查机构登记个人身份,保证一切行为都在管辖范围内,才能予以行动同意。 同一年,新星联将大规模在宇宙各处寻找陆谴遗物的这一行为,正式命名为星际游寻。 获得游寻执照的人,可以在非和平区合法械斗。但在此之前他们会与新星联签订生死协议,确保在游寻途中意外身亡后,这群人不会向政府倒打一耙索取保险金。 游寻途中如果发现没有游寻执照的人,可以举报并获得一定的赏金。 一旦有人脱离政府管束,偷偷将陆谴的东西拿到手并私自结了契,就会受到新法的制裁。 这项政策出台的第二年,游寻许可的颁发就暂停了。 新星联再次下发通知,称:游寻者太多,即日起,游寻执照将变更为多人一证模式。 这本是为了阻拦更多的个人参与到这场无休无止的混战中,却没想到,意外催生了一种叫作游寻佣兵的组织。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年又一年的游寻,个人游寻者已经逐渐变少,现在大家都已经成立了自己的佣兵队。 而每一只佣兵队伍的实力各不相同,他们的目的也不太一样。有人是为了钱,有人是为了力量,还有些人二者皆想要。 无论如何,争夺一旦开始,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说了这么多,大概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在你不知道的时空里,还存在着无数星系和生命。你手里的这颗种子原本就不属于这里,而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寻找它。你也听到了我说的了,还有很多人想抢它,那些人不会像我一样好好地和你交谈,他们会要了你的命,会给整个星球带来灾患。 戚柏看着陆谴,非常认真地说, 先生,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也可以把我们当疯子。这是你的自由。但我必须要告知你的是,这个东西,我们现在要拿走。 严格意义上来讲,戚柏并不是喜欢和人好商好量的类型,他大可以和他的队友们一起暴力争夺,拿着三珠就走,把路人先生留在这片荒地里,从此后会无期。 只是在他对上陆谴那双眼睛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难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 他和其他人一起在等陆谴的回答,他甚至想好了,如果陆谴拒绝和反抗,他就会让出位置,把抢劫的活儿交给荀朝和风思留。 这是他能对这位好心的先生给出的最后的温柔。 结果陆谴完全没有犹豫地便点了头,说:好。 然后把手上的种子递给他们。 戚柏的眼睛里闪着一些模棱两可的水光: 就,就这样吗?你相信我说的话?你不怕我骗你吗 他忍不住想,这一定是他见过最善良的人。这人就连他说的天方夜谭也全都信了,一点都不怀疑。 然后他就听见陆谴说:你同伴的枪口正对着我,所以我认为,还是给你比较好。 戚柏一愣,回头果然看到风思留的机武发射口正对着车里,他嘴角抽了抽: 哦。 拿到东西后,他们自然不再多作停留,径直就要往飞行器跑去,带着兴奋的心情快马加鞭地启程。 然而他们没跑几步,虚无及就又停了下来。 干嘛啊?你还要干嘛?荀朝一个大胖子,跑两步就开始喘,他有些不耐烦了。 虚无及没有立刻回答,他蹙起眉,明明三珠已经在他的手上了,可探测仪还是指向后面的车 他说:不对。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5) 虚无及说着话,就把探测仪拿给大家看,三珠上面没有了能量波动,相反,七百,你的那位路人先生身上,还有 为什么三珠上面没有而那个人还有?戚柏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没想明白。 难道 大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下一刻 戚柏荀朝风思留:他是陆谴? 虚无及:三珠认主了。 虚无及听到他们的说法后,眼角微微抽搐: 我希望有一天,你们的脑子会发挥它应有的作用,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讲鬼故事。 开个玩笑嘛。大家尴尬地嘿嘿一笑,戚柏问,所以认主是怎么回事? 一个用血脉结了契的契物,当它的主人死去后,会自然归于无主的状态。当它下一次认主的时候,它被前主人所注入的能量源,会被新主人的能量所替代。但现在,三珠上面没有新的能量波动。相反,你的那位路人先生身上,却有陆谴的能量波动。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见到,此前也闻所未闻。 虚无及想了想,只能做出一个解释, 看来,最强alpha果然是和别人不同的。他的能量源竟然可以侵蚀到这地步。不仅不能被替换,甚至可以被人体吸收。我猜测,三珠已经认新主了,而同时,它的新主人被陆谴的能量源依附了。 可他只是个普通人。戚柏看了车那边一眼,又说,他怎么能吸收别人的能量?他连腺体都没有。 这我也不知道。我说了,此前没有先例,根本无从分析。我只能探测出,他身上现在确实有陆谴的能量源,而且现在的情况有些麻烦除非你的路人先生死掉,否则这东西对我们而言是没用的。 大家心里突然无限失落:这可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财富啊,是唾手可得的宝贝!竟然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谁都不想放弃,尤其是戚柏。 他突然问了句:除了他,没人能用了吗? 虚无及说:是的。 戚柏:那现在岂不是只剩一个办法了。 他抬头看着队友们,队友们也看着戚柏。 大家在那一刻,似乎再次心灵相通。 以他们的默契,不难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些想法。 于是下一刻,几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声气: 只能这样了。 虚无及荀朝风思留张厌吾:要杀了他。 戚柏:要带他走。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佣兵队:希望有一天,我们能有一点点的默契。 【交代了一下游寻设定,准备正式开地图了。然后就是,跟宝子们讲一下!因为一章三千字感觉剧情不够交代,明天开始一章写长一点,但更新时间改成隔日更。时间从每晚换成每天早上九点。V后再说V后的时间哈~V前先根据剧情节奏这么来~】 第17章 新的启程 连悦恒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说是好心的路人把他送来的。 连悦恒有很多想问的事情,比如: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晕倒?我昏迷前感觉有人劈了我一掌,那是幻觉还是真的? 可是他问不出来,因为他的嗓子突然失声了。而且医生暂时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 不过后颈真实的痛感让连悦恒心里有了答案。于是当天夜里,他做了一场梦。 他从来不会梦见陈家言,这是第一次。 梦里他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们还在学校里,陈家言像条小土狗,总是冲着他摇尾巴。而他是傲慢的白天鹅,仰着脖子不屑一顾。 毫无疑问,陈家言爱了连悦恒很多年,也迁就了他很多年。可同时,陈家言也是连悦恒生命里最无足轻重的一个存在。这么多年,连悦恒都没有正经看过陈家言一眼。 连悦恒一直以为在找到自己幸福的那一天,他就会彻底抛弃这条舔狗。他会过得风光无限,他不缺那一份爱。 可现在连悦恒发现,他好像被对方先一步抛弃了。 陈家言毫不犹豫一掌朝他劈下来的时候,他就失去了恃宠而骄的资格。 连悦恒躺在病床上治嗓子的那几天,给陈家言发去很多信息,可是都有去无回。 后来嗓子莫名其妙好了,他要出院了,可陈家言还是不联系他。而他此前一直竭尽所能攀附讨好的唐程也早就拉黑了他。 连悦恒突然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那以后,他总在陈家言的小区门口徘徊。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骄傲地等待陈家言主动道歉和安慰,这一次,他愿意低头。 因为他意识到,他好像不能没有陈家言,也不能适应这种没有人把他捧在手心的生活。 连悦恒总是抱着手机,看着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 他期待有一天可以对陈家言亲口说一声对不起,说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我也不把你当成狗,我会给你回应,我甚至可以爱你。 只要你继续爱我 ,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可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陈家言就像是真的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就连他那辆布满灰尘破败不堪的车都已经被好几场大雨给冲刷干净了,连悦恒却没能再看到过陈家言出现。 事情的转机是某个看起来很平常的下午,连悦恒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声称是墓地的管理员,定期帮一些不方便来墓园扫墓的雇主们,代为进行这方面的管理服务。 那人说自己之前接到了一个单子,雇主支付了一笔的管理费,但最近他们的服务项目有变更,需要和雇主们再确认一下,结果发现这位委托人突然消失,联系不上了。 管理费不算便宜,他们也不能白拿这笔钱,所以管理员从墓园的后台登记册上找到了一个紧急联系人。 那人询问连悦恒是否知道这件事: 之前来办理手续的人已经失联快一个月了,我们也不知道这个电话究竟是对方乱填的,还是您确实认识这位往生者。 连悦恒迷茫地想,他又没有亲戚朋友逝世,谁的墓地会和他有关系?于是问:谁啊? 逝者名叫陈家言,不知您认 什么?! 连悦恒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尖利,甚至要被自己的尾音割伤了嗓子。 他不知道这是谁的恶作剧,但他必须要去确认一下这件事。陈家言的墓地?可笑,陈家言什么时候死的?! 连悦恒匆匆来到了洪源乡的三号墓园,在管理员的带领下去到了陈家言的墓碑前。 冰冷的墓碑上贴着陈家言年轻时候的照片,青涩的,木讷的,老实巴交但是却真诚温柔的样子。 连悦恒甚至还记得这张照片是哪一年拍的。十八岁,陈家言还围着他转的那一年,他还没把陈家言当人看的那一年。 一瞬间,他觉得一切很不真实。 没有人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解释这里为什么多了一座陈家言的墓碑,身边的管理员只是不停追问他是否要更改之后的管理项目。 连悦恒一脸麻木地让他走开,管理员说:是您认识的人吗?因为办理手续的先生几乎不露面,我们联系不到人,如果您认识的话就再好不过 滚! 他盛怒着把人赶走,最后一个人留在墓碑前。 连悦恒还是觉得不敢相信,他把手机摸出来,反反复复给那通没人接的电话打过去,无数消息石沉大海,眼前的墓碑显得冷漠无情。 最后他打算报警,他认为这个玩笑过头了,陈家言不可能为了离开他而作出这种事情!也许是有人陷害陈家言。 没错,就像他一开始为了陈家言的钱,也想过要坑陈家言 总之,这一定不是最后的真相。 可连悦恒最终没有把报警的电话拨打出去,因为他发现他没有勇气去求证这件事。 他无法想象,如果真的确认陈家言死了,他要怎么接受这个结果。 在他愚蠢了这么多年错过了这么多年,终于醒悟想要回头了的时候,却突然告知他,陈家言没了。 他怎么可能接受? 接下来的一整个漫长的下午,连悦恒都守在那里,他的嗓子明明好了,可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眼睛里蓄着眼泪,但是却没有流下来。 很奇怪的,以前连悦恒总爱哭。可今天他却哭不出来。 他的所有傲慢任性,化为乌有,站在墓碑前卑微得像尘埃。 他不哭或许是因为他知道。 这一次,无论哭的多大声,都没有人再来哄他。 浩瀚无垠神秘而瞬息万变的宇宙中,一架原本只能容纳五个人的飞行器上,此时乘坐了六个人。 你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需要这颗种子,而现在你是唯一可以使用它的人。等我们拿到足够多的宝石,我们就会送你回家。等下一次回到你的故土,那也算衣锦还乡了不是? 空间显得有些拥挤,戚柏几乎凑到了陆谴耳边说话。 他们已经飞出了那颗平静的小星球,快速前往要塞边关森方他们杀了要塞守卫军,因此吸引了巡查员的火力,这才给了佣兵小队几人一个见缝插针顺利逃脱的机会。 此时,戚柏一边用手铐把陆谴的双手拷上,一边用非常亲切友善的语气对他说, 好了路先生,笑一个吧,别让气氛这么紧张。我知道远离故乡对你来说一定很难,别怕,以后我们就当你的亲人,有我们在,你就不会孤单。 戚柏用一种颇为认真的口吻把这句话说得十分正式。 如果不是手上的手铐扣得够紧,陆谴还真要以为面前这个甜美的小家伙是在和他聊什么知心话了。 不过陆谴并没有扫兴。 作为被强制性绑走的受害者,陆谴不仅给了戚柏一个笑,甚至还很礼貌地对他说: 好,谢谢。 这时,坐在前面的虚无及突然回过头来,他打量了陆谴一阵,意味不明说了句: 这位先生,你真的很厉害。短短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可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慌张。我们一路上给你科普了五大星系,科普了精神力和天赋血脉,教你怎么调用身上的能量源,甚至给你看了很多机甲作战的画面,你的接受度比我想得要高很多要不是七百跟我再三保证你们的相遇只是个意外,我很难不怀疑些什么。 他说着话,下意识揉了揉鼻子,模棱两可道, 或者你确实只是普通人,但拥有这样镇定从容的气魄和风度,那么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一个大人物。 过奖。陆谴抬眼看向他,很淡地勾了勾嘴角,看不出来是不是在笑,做一个普通人,也未尝不可。 啧啧啧。 荀朝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话,回过头插嘴道, 哥们儿,当个普通人还是当个伟大的人都不是你现在要考虑的事。如果你之后养不出宝石,那么,你就只能做个死人。 你别搞恐吓这一套。 戚柏蹙着眉,伸手把荀朝的脸给推开,他都已经答应下来了,你能不能态度好点? 你态度好,你他妈直接上铐了,你比我正直到哪儿去?荀朝白了他一眼。 那是我想拷的吗?那不是你一直在说什么怕他跑,非要打晕他,我是不想你吓到他。狗朝。做人能不能稍微心存善意,别成天就知道暴力相向。你都已经胖成这样了,怎么心胸还这么狭隘? 哟?哟???合着你三天没打架,突然就变和善了呗?我就纳闷了,你跟他什么关系啊你这么护着他,明明一刀子能解决的事儿,你非得弄这么拧巴。他啥都不懂哪时候能养出宝石啊?耽误这功夫,纯粹浪费时间! 两人开始斗上嘴了,谁也不饶谁。 被他们这一打岔,虚无及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的目光只稍稍停留在陆谴身上片刻,就收了回来。 最后是张厌吾提醒了一句:准备入境。 两人这才谁都不待见谁地闭了嘴。 戚柏把入境要用的东西摸出来,顺便把三珠好好藏到陆谴的口袋里,又说:以后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加油。 温养契物需要主人的精神力支撑,但陆谴现在在他们眼里只是个普通人,他们很怀疑陆谴是否有能力发挥契物的作用。 戚柏没让他们杀了陆谴而是把人带上飞船,本身就是想救陆谴。但如果陆谴之后没有办法温养出宝石,荀朝他们肯定还是会找机会杀了陆谴。 所以戚柏的这声加油,是发自内心的。 于是陆谴对着他点了头,说:我尽力。 唉,希望你能早点弄出宝石,这样我们就能早些送你回去,也免得你的家人朋友担心。 戚柏只是顺嘴一提,陆谴没有回答他也并不再强调。 只是戚柏不知道,他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在陆谴一直平静的心里轻轻砸出了一些水花或者,也不是陆谴自己的心。 对陆谴来说,陈家言的记忆中没有亲人或朋友,所以这突然的一走,大抵没有人会牵挂他。 但就在刚才,戚柏说那句话的时候,陆谴脑子里却不可避免地闪过了连悦恒的脸。 连悦恒会因为陈家言的消失而感到困扰吗?陆谴不确定。 说起来,在陆谴为陈家言安置的那块墓地登记管理册上,他还填过连悦恒的联系方式。 那时陆谴的想法很简单。 陈家言是个孤独的人,他没有亲朋好友,他的人生大半部分的精力都耗在连悦恒身上。 陆谴用他并不太丰富的情感经验尝试揣摩分析了一下,想是如果陈家言在天有灵,或许会希望有一天连悦恒能去看望他。 而连悦恒是否能接受这个结果,最后又会怎么面对这个结果,并不在陆谴的考虑范围内。 一直深爱自己的人突然不爱自己了,和,仍然爱着自己的人突然死去了。 这两者究竟哪一个比较难以接受,陆谴没有答案。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6) 因为无论连悦恒最后接受与否,会感到悲伤愤怒还是麻木,都无法改变陈家言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连悦恒来不及的事,永远都来不及。 就在陆谴很短暂分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要塞驿星的通关口。 这儿算是比较偏僻的边境要塞,只有星际列航准时准点地到达,通关口除了戚柏他们的飞行器就没有别人。 陆谴看到守卫军很仔细地检查了戚柏他们的通行证和执照,盘问了不少信息,最后对佣兵队长戚柏的各项检测合格后,确认他们不是通缉犯,也没有犯罪前科,这才放他们通过。 陆谴几不可见地扬了扬眉:看来跟着戚柏他们一起,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事实上,在被戚柏绑上飞行器的过程中,陆谴也有想过,是否有这个必要跟他们周旋。但他最终随了戚柏的意,佯装无力反抗的受害人沉默地坐上了飞行器。 他考虑的是,倘若他自己驾驶飞行器,一路上恐怕会有不少麻烦的地方:没有身份证,没有任何通行执照,加上他的精神力还未恢复多少,无法再支撑他更多地去改换面貌亦或者行什么方便。 一个人目标明显,这样跟着佣兵小队一起,倒省事很多。陆谴不便解决的问题,这几个人却正好替他挡掉。 通关后,荀朝抹了把汗,小声说: 妈的,我还以为要被抓了!看来我们擅自降落其他星球的事没被发现啊? 虚无及一边搜罗着最适合落脚的城市,一边说:感谢那几个杀了守卫军的疯子吧,他们把所有火力吸引走了老张,在K28I西南点降落,那是整个星球最繁华的都城,我们得在那找点儿活干。 找活?!荀朝瞪大了眼睛,我们都有三珠了,为什么还要找活!我再也不想去能源站给飞行器加油,也不想去餐馆端盘子。那些呆头呆脑的AI工资都比我高! 你得去找点AI做不了的活儿,那样才能有更高的劳务费。风思留从她的小憩中醒过来,揉了揉眼睛,顺便对荀朝说了一下自己的打工经验。 我他妈才不干呢。 荀朝暴躁地把半边身子都探向后面,凶神恶煞地指着陆谴说,你!赶紧给我搞出宝石,否则我杀了你! 戚柏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烦不胜烦:你再凶他一下试试! 凶了又怎么样? 荀朝也不甘示弱,吹胡子瞪眼地对戚柏说, 你真以为你当个队长就能为所欲为了?团队的利益高于一切,你个人虚伪而多余的善良,只会耽误大家的工夫!总之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去打工的,要是我饿了,吃不上饭,我就把你的这位小先生杀了,把三珠一抢,到时候要什么有什啊啊啊七百你大爷的放开我耳朵!我xxx 戚柏拽着他的耳朵尖,毫不留情地一拧,同时回头对陆谴抱歉地一笑,说:你别怕,有我在,他们都不敢动你。 听着荀朝杀猪般的尖叫,陆谴低低一笑:嗯,看出来了。 定位K28I降落点。张厌吾一本正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后面的鬼吼鬼叫,他说,七百,执照,准备登陆。 陆谴也不知道是自己对于任何事情的感知太过敏锐,还是大家真的在那一刻,气氛变了。 总之,张厌吾说完话之后,陆谴就感觉飞行器里的几个人都露出了一副有些嫌弃的表情。 打闹停止了,只见戚柏不情不愿地从包里掏出了一本执照这个刚才在边境入关的时候,也拿出来过,但当时他们的表情很正常。 接下来,随着飞行器的降落,他们靠近了停机坪,一道拦截屏竖在面前,从旁伸出一支机械臂。 张厌吾从戚柏手里接过执照,递了过去。机械臂熟练操作,把执照对着闸机口一刷。 整个空旷偌大的停机坪上空响起了一道AI语音: 【K28I停机坪,很高兴为您提供降落服务。】 【游寻编码SB1414号佣兵队,游寻佣兵成员:SB.戚柏,SB.虚无及,SB.荀朝,SB.风思留,SB.张厌吾登记成功,免费停留时间24小时,超时将按照99星币/小时计算,欢迎入场。】 陆谴: 好像知道他们表情的凝固是为什么了。 每支在新星联办了执照的正规佣兵小队,都有他们的编号。 随机生成字母加数字一共58个字符。 有些队伍编码普通,有些运气好些,比如KING001这种一听就非常霸气的,又或者ALL888这种一听就全员暴富的。 戚柏这支小队也有他们的随机编号: SB1414. 听上去既不霸气也不聪明还不吉利。 我觉得我已经快习惯这个编码前缀了。戚柏一脸麻木地说。 荀朝接道:虽然但是,我也有点。 风思留:很难不同意。 虚无及:确实。 张厌吾:嗯。 陆谴突然有些艰难地想:我真的,要加入,他们吗。 作者有话要说: SB陆谴加入群聊 第2卷 角斗场回收能量源 第18章 耶堪亚(一) 耶堪亚,这个要塞驿星最热闹繁华的大都市。 幅员辽阔,交通便利,物产丰饶,最重要的是,人多。 在新星际联盟政府成立之初,曾因为AI的存在侵占挤压人类基本生存空间,而引起过一场焦虑性动/乱。甚至有人扬言,机器人这么有用,加上大家寿命延长,那干脆不用再繁衍后代。 那是非常紧迫的大危机时期,人们自我懈怠,数年内人口骤减,生活被冷冰冰的机械物侵占,五大星系莫名陷入了一种精神放逐的状态。 新星际联盟政府成立后,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制度改革,耗时近百年,才最终得以平衡了快速发展的科技和人们生活节奏之间的对立关系。 从那以后,人口重新增长,大型人工智能设备逐渐只应用于军部,机器人在平民阶层慢慢弱化成了一种小规模的时尚。 这样的结果有好有坏。 好处是,人们重新找回了生活热情和繁衍冲动,不再只是依赖于各种便捷但冷酷的高科技机器。 坏处是 即便在耶堪亚这样繁荣昌盛的大都市,小型招待所也依然风雨飘摇,完全没有要变得高级的一丝,破落得让人牙酸。 我们真就住这儿? 从前台办理完入住手续之后,佣兵小队以及被绑架的陆谴走向了招待所的楼房深处。 荀朝提着行李跟在戚柏身后,一直嫌弃地皱鼻子:这地方看上去像六百多年前的黑店,睡到一半会被人挖肾的那种。 戚柏啧了一声,不搭理他。因为荀朝已经抱怨一路了,戚柏烦得要死。 知足吧,走了五公里路只有这么一间招待所是可以赊账的。然而它又有什么错呢?它不过只是破了点旧了点。 虚无及打破尴尬,尝试安抚荀朝的情绪,他一边说,一边打量了一下四周,顿了顿,不太有底气地说, 也有可能墙缝会漏雨,以及,夜里会断电。 风思留补充道:还有点臭。 虚无及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身无分文,而这间招待所,给我们开了三间房,还有七天的房费周转期这就是伟大,这就是仁慈。 这就是他妈的见了鬼! 荀朝把行李往沉默的张厌吾手里一塞,笨重的身子DuangDuang两下跑到戚柏面前,拿手指着旁边的陆谴,说, 明明只要杀了他,我们当中随便谁都可以和三珠结契,一颗宝石最不济也能上万星币,我们还用住这种破地方?我真是不能理解你留着他干嘛,这人不仅不能帮上忙,反而还得多花钱为他单独开间房,这他妈天理何在,老子不服! 戚柏冷冷淡淡扫了他一眼,伸手把他肥胖的身子拨开,继续往前走,顺便反驳了他最后一句话: 没有给他单独开房,我和他住一间。 可没有他我们只用开两间房! 荀朝凑在他身边,说完又觉得自己重点跑偏了,赶紧找补回来,不是,现在的问题是,他究竟能不能养出宝石?谁能确定这件事儿。 虚无及说了,他吸收了三珠上面的能量源,他有能力温养的。 戚柏大概是有些累了,说话声音很轻。 他没有要和荀朝据理力争的意思,只是简单陈述这个事实。 但老虚也说了,这只是有一定概率温养成功,万一这概率是0.000001呢?荀朝说,万一这人失败了呢? 几句话的工夫,他们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 戚柏脚步顿下,他很短暂地瞥了一眼陆谴。 所幸,作为话题中心人物,陆谴的表情看上去十分从容,并没有被荀朝的话吓到。 他把房门打开,让陆谴先进去,然后对身后仍然在努力找话吵架的荀朝说: 穷酸日子过了这么久,我就不信你这几天撑不了。赶紧回去休息,天亮了还得找活儿干。 那你给我个准信儿,我们得跟他这儿耗多久? 到时候再说。戚柏有些敷衍。 到什么时候,到哪时候?荀朝看他想关门,赶紧把门把扣住。 狗朝。我看你就是不敢出去找活儿。戚柏话锋一转,说, 同样是一个队的,同样过紧巴巴的日子,你看四六他们说什么了?人家有能力赚到钱,所以压根不在意这些。就只有你,跟我这儿赖半天了。你是不是害怕自己找不到工作?毕竟机器都比你这迟缓的劳动力值钱。 你他妈才找不到工作呢!老子想找就能找,就是他妈的不乐意! 那你去找啊,我看看你能挣几个钱? 我凭什么?!明明摇钱树就在手里,还非得过苦日子,只有你这种小脑抽筋的傻缺才干得出来这事儿。 这时,风思留已经走到了斜前角的房间开了门,打岔说了句:我要睡美容觉,你们小点儿声吵,干正事儿的时候再叫醒我。 虚无及和张厌吾也拿着钥匙要走,不打算陪他们闹腾:不行你俩出去打一架,招待所不隔音,别把乱七八糟的人招来。 荀朝一听,立刻收了音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他们身上有这种宝贝,那还得了。 趁着荀朝那一瞬间愣神,戚柏赶紧挤进房间,啪的一下关上房门。 呼 戚柏有些疲累地叹了声气,任荀朝在外面捶足顿胸,他充耳不闻。 招待所的房间不大,戚柏抬头打量,一眼就能把整个狭窄的环境尽收眼底。 他从门口走了不出三步,膝盖就抵着床了。 两张床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连脚都踩不进去。 这床板短小,夜里翻身都难,中间还空着一大道缝隙,既不能当过道,又不能拼在一起,纯属浪费空间。 戚柏有点后悔刚才没有直接开大床房,他好歹还能在床上打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间屋子好歹还有窗。 而陆谴这会儿就坐在窗边的一张小方桌旁,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发呆。 整个屋子里光线昏暗,戚柏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他不确定陆谴到底睡没睡,就轻手轻脚走近。 路先生。戚柏很小声地叫他。 陆谴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一瞬间,好像在这片迷蒙晦暗中,点亮了一些光似的。戚柏愣了愣。 哇。 他突然凑过去,弯下腰,很认真地看着陆谴,评价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谢谢。陆谴对他笑了笑,问起,协商出结果了吗。 戚柏知道他在问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荀朝那人说话就是不大好听,他其实是想吓你,不是真的要杀你。你放心。 戚柏说这话,其实心里没什么底气。因为他知道荀朝是会杀人的。 那如果我真的做不到呢。陆谴假装不知道他未尽的难言之隐,问了句。 三珠结出宝石,是非常简单的事。只要它的主人给它提供一点能量源,这颗有能耐的摇钱树就能自己生财。 不过陆谴最近确实养不出东西来。 前段时间他的精神力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但在制服阿塞尔和森方的时候,又给耗尽了。 修复精神力最快的办法是直接回到自己的身体,其次就是回收他契物里的能量源。 可陆谴的身体还在研究院,而他的契物又流落四处,所以短时间内,陆谴不能保证能帮这只贫困穷酸的佣兵队改善生活。 你能做到的。 戚柏斩钉截铁地说。他的表情并不像是要鼓励陆谴,反倒如同委婉地驳斥,带着点刻意逃避答案的意味,你得相信自己。 这意思就是,别问,死不死的,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陆谴看了他一眼,不再为难:好。 其实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如果陆谴办不到,那戚柏是拦不住荀朝的。 但眼下,戚柏不可能说出这种满含胁迫恐吓的话来,在他看来,陆谴手无缚鸡之力,被他们强行带来外星系,已经是很可怜了。所以他希望陆谴这段时间能够过得轻松些,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不要让陆谴每天都战战兢兢。 陆谴也是知道戚柏的想法,所以不再追问。 更何况对他来说,荀朝的死亡威胁本来也作不了数。 陆谴愿意被他们绑到这里来,但也能随时离开。 啊对了,路先生。 戚柏觉得上个话题不大好,他想稍微缓和一下刚才的气氛,于是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用精湛的演技伪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笑问, 我要怎么称呼你呀?总不能一直叫你路人先生吧,你真的姓路吗? 陆谴倒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24) 林偕恩的脸色很差。 没有人知道,林偕恩的私人实验室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型而绝密的保险柜,里面藏着 他恩师陆谴的遗物。 也或许不算是遗物。 因为林偕恩在陆谴死前,就把东西拿到手了。严格说起来,它早就是林偕恩据为己有的私人物品。 这么多年,林偕恩一直无法勘破那块破石头的秘密。 但他永远记得,当他所在的星球被异族入侵,他第一次看见他的老师,使用了三种以上的天赋血脉。 陆谴用自己强大的血脉之力击溃敌人的同时,那块石头爆发出了同样强烈的反噬之力。 霎时间天地昏聩,日月失色。 那时的林偕恩尚且年幼,不懂那种强大的力量是如何恐怖。 他只好奇地看了看陆谴,又看了看石头,问:老师,为什么石头在发烫? 陆谴告诉他:它在劝我停手。 为什么?它只是一块破石头,它怎么能管老师做什么? 因为它不只是一块破石头。 对于他的童言无忌,陆谴只是笑笑,好似无意般随口说道, 它是我的心脏。 林偕恩一直认为,所谓的心脏应当是一种比喻。 他猜测它是陆谴力量的来源。 所以林偕恩也坚信,只要了解了其中诡谲之处,他总有一天,也会拥有像陆谴那样可怕的力量。 加速,别磨蹭。林偕恩冷着一双狭长的眸子,再次催促司机。 他心脏狂乱地跳动,大脑一片混乱。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陆谴死了六年,那东西却在今天爆炸了。 是谁影响了它?又或者,是它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林偕恩越想越急迫,他说不清心底究竟是恐惧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 他想 已经六年了,老师。 你总要死得有价值,才不枉费我当初那么多的心血。 角斗场的主赛场,此刻被黑色幕布遮住。 那名震惊众人的角斗士已经退出赛场,工作人员正在里面素清血兽的碎块。 而观众席的沸腾仍然没有停止,间或夹杂着惊呼感慨和谩骂。 我刚才看见了什么?巨型血兽,被他,这样那样几下,然后就? 那个beta是什么怪物啊! 啊啊啊我输了三万星币!我不活了 黑幕!一定是黑幕!他妈的,地下城越来越阴了,为了赚我们的钱,搞这种戏码!真会演啊,老子明天就去举报他们! 观战台的裁判团也个个心惊胆战。 他们的老板从血兽被碎尸万段之后,就爆发出了诡异而兴奋的笑声。 他们完全不能参透粤老板的心思:老板究竟是想杀了那个不知好歹的beta,还是被那个beta所表现出来的惊人实力所吸引? 没有人懂粤老板痴迷中带着杀气的眼神,他们面面相觑后,保持了沉默。 让人,把他带去我的房间。粤老板的眼睛有着贪婪的欲望。 这下大家听懂了,也立刻照做了。 但同时他们在心里纳罕:这么可怕的beta,老板竟然还敢上?!精神力A级的alpha果然肆无忌惮! 赛后的一片混乱,也致使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支被赶出去的佣兵小队。 他们已经分散行动,准备去救出戚柏。 虚无及跟着张厌吾,先出去找后路,以免逃跑时被人抓住。 风思留和荀朝便尾随着那群把戚柏带走的人,一路到了地下城禁夜街的某层VIP休息室。 他们为什么带戚柏来这儿? 荀朝不解:比赛赢了的奖励吗?居然给他住这么大的房子?那我们能蹭住吗? 风思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对你没什么特别的期待,但希望你偶尔能带着你的脑子说话。 我他妈怎么了?我看到什么说什么啊! 风思留做了个深呼吸,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扫了他一眼: 戚柏受了那么重的伤,正常的主办方都应该把他送去医院,可现在他们直接把人带来这儿禁夜街,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乌烟瘴气的销金窟,臭男人的快乐窝。来这儿能有什么好事? 荀朝脸色一变,声音急促起来:操,那怎么办?他们往哪儿走了? 风思留蹙眉,稍微用空气的流速感受了一下,说:往上一层,他们好像进了什么房间。 粤老板的私人专用豪华套间里,戚柏被人带进了浴室。 使用这副身体的陆谴,接收了近几个小时里戚柏的记忆,他从迈进禁夜街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这群人打算干什么。 但陆谴没有作任何反抗,他从善如流地跟着他们来了。 在浴缸前,他停住了脚步。 旁边的人在催促他赶紧清洗自己的身子: 我们会为你找最好的疗愈师,保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高效的救治。浴缸里的热水带有一定的修复功效,你尽管放心地洗,老板很快会过来,别耽误太久 陆谴对于他们说的救治和修复不感兴趣,对于即将过来的某位老板也不甚关心。 他侧过头看了看镜子,属于戚柏的脸,属于戚柏的整具身体。 陆谴很浅地扬了扬眉,看不出心里想着什么,但最终还是以伤势太重流血过多而拒绝了洗浴的要求。 正当旁边的几个人还要在劝说他的时候,门铃响起。 他们匆忙地跑去开门。 陆谴缓慢踱步出去,为避免牵扯到戚柏的伤口,他的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令陆谴颇为意外的是,来的不仅有粤老板和他浮夸的几名随身保镖,竟然还有 戚柏! 小王八蛋!你没死,太好了!!! 荀朝和风思留被两个保镖反剪着手,一看到陆谴便失声大喊。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很激动。 陆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给他们什么表情作为回应,所以保持了沉默。 他们是你的朋友? 粤老板似乎对于戚柏这副遍体鳞伤满身是血的模样非常感兴趣,他眼底的兴奋不加掩饰,一边说着话一边靠了过去。 陆谴看了他一眼,没有动。 直到粤老板的手快要摸到他的下巴,他才轻轻偏了偏头,不着痕迹地躲开,并问:怎么。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 粤老板耸耸肩,挥手让手下把荀朝二人摁在地上,又对陆谴笑说, 你的朋友们在角斗场这样的地方横冲直撞,不仅打伤了我的守卫,而且还在没有支付任何入场费的情况下,溜进了禁夜街这几个行为,足够我将他们送去巡防署。或者,我也可以直接在地下城将他们杀了。因为他们触犯了规矩,死不足惜。 陆谴撩起眼皮看他。 这儿是我的地方,不按规矩做事的人,会受到惩罚。粤老板眯着眼睛,小道,不过,你要是伺候得我开心,我可以为你更改一些小小的规则。 陆谴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被荀朝的一声吼叫打断。 不可以!戚柏,别答应他! 荀朝喊了一声,面上还带着视死如归的无畏,忍辱负重地对粤老板说道, 这位老板,你、你要是那么喜欢男人的屁股,你就来搞我好了!你不要碰他! 荀朝字字铿锵,豁出去他这两百多斤的仗义。 陆谴: 风思留: 粤老板看着他那浑身颤颤巍巍横肉,一张并不大耐看的脸,短茬的头发,斜飞的粗眉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下一刻粤老板捂着胃,满脸抽搐: 马上把这个死肥猪拉出去杀了!!立刻! 在保镖动手以前,陆谴拦下了他,说:等等。 刚反胃结束的粤老板眼睛一亮,盯着他,目光灼灼: 怎么,你想通了?好孩子,只要你乖,我可以为你破个例,把你的朋友送回家,如何? 陆谴没说话,旁边的荀朝正嗷嗷大喊别听他的,风思留也用不赞同的目光望着他。 片刻后,粤老板把陆谴的这种沉默当做默认。 他让人把荀朝和风思留带走,然后锁上了房门,为接下来的事蓄势待发。 而陆谴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眼底一丝情绪都没有。 我不太喜欢矜持的玩法,你可以用你那股超乎我想象的力量往我身上招呼,我比他们都强,我会让你知道臣服于强者是一种快乐 粤老板靠近一步,凑在他耳边说,按我的规矩来,你会有很大收获。 陆谴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似乎对粤老板的话非常感兴趣,并且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规矩? 粤老板挑眉,嗯了一声: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任何地方都是如此。 可以。 陆谴听完后,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反而朝他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一字一顿说, 那我来给你定一下,新的规矩。 被带出去的荀朝和风思留,按兵不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在接近紧急逃生出口,非常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保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逃生门后突然窜出来的张厌吾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几乎是没有时机反抗的几分钟后,beta保镖倒地不起。 虚无及这时才悄悄从门后探出头来,他们给荀朝和风思留解开手上的绑缚,问:人呢?在哪儿?! 荀朝甚至来不及跟他们说位置,整个人从地上窜了起来,往戚柏所在的房间赶回去。 身后三人也不敢耽误,赶紧追了上去。 妈的妈的,那个老yin贼要是敢动戚柏,我一定弄死他!alpha又怎么样?!A级又怎么样,操的,我要拿出我们beta的尊严,让他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招惹的! 荀朝边跑边骂骂咧咧,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那间专属套房,疯狂且用力地砸门。 可里面却一定动静都没有。 老张!快来快来!荀朝把位置让给张厌吾。 张厌吾走过去,用极强的精神力一脚踹开了这扇门,随即几人猛地往里冲,嘴里大喊: 戚柏,我们来救你了 然而,房间里一阵安静。 他们赶紧分开寻找,每个房间都去查探。 很快,张厌吾就在偏厅的沙发上找到了昏倒的戚柏。 他看上去伤势严重,在昏迷中紧蹙眉头。但身上的衣服仍然破破烂烂地挂着,没有被人扯下来过的迹象。 这时,荀朝突然在主卧里大叫了一声:我靠! 张厌吾以为出事了,抱起戚柏就冲了出去。客厅的虚无及没敢跟着进去,在外面留着观望。 等其他人跑到了主卧,整个房子都安静了。 他们先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到了地上 粤老板正倒在血泊中。 他骚气浮夸的血红色西装仍然完好地穿在身上,被鲜血染得颜色更深,但裤子却呈现出一种血雨腥风后的残破。 看清一切的风思留把头转开,颇为语塞:啊这 张厌吾也没有说话,只稳稳当当地抱着戚柏往外走。 虚无及见他们半天没反应,从外面探了个脑袋进来,问:怎么了? 咳。荀朝挠了挠头,然后模棱两可地说,那个对戚柏欲行不轨的狗男人,好像被那个了。 被哪个了?虚无及难得不太聪明地问。 荀朝冲他比了一个手刀,又指了指自己的下面。 然后他听到虚无及倒抽了一口冷气,缓缓比出一个大拇哥,说:不愧是戚柏。 但虚无及的理智尚在,他赶紧补了一句: 不能再逗留了,戚柏伤了粤业,我们会成为整个地下城的通缉犯,赶紧跑! 与此同时,陆谴回到了那副身体。 他有些头痛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陆谴附身戚柏的时候,把自己的身体放留在了无人看管的角落,但那场火烧得太盛,很多人去清理现场,这会儿他也被人当尸体搬走了。 所幸,如今精神力得到恢复,他做事不用再那么束手束脚。 等确定自己仍然在地下城的某个废物处理处时,陆谴没有立即离开。 他把粤业处理成那样,地下城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戚柏和佣兵队的其他人。 陆谴得把这个烂摊子收一下。 他利用随手抓过的一个守卫Beta,从对方的意识中获取了地下城的部分地图。这里距离关押血兽的地牢不远。 陆谴打算借用一下这些大家伙。 阴暗潮湿的牢狱里。 日夜低吼着的怪物们,在某个瞬间停止了它们无休无止的愤怒。 在无人看守的黑暗中,一个看上去并无特别的人类,竟然踩在了某头巨兽的肩上。 能帮我一个忙吗。 陆谴摸了摸它的耳朵,在温柔的动作下潜藏着力量的绝对压制。 血兽几乎呜咽地嚎了一嗓子:! 陆谴对它说:和你的朋友,出去玩一会儿。 血兽虽然听不懂,但在陆谴的威慑下乖乖垂着耳朵,一口獠牙温顺地含在嘴里,呜呜地点头。 下一刻,血兽的枷锁被砍断,地牢的大门被破开,七八头杀伤力极强的怪物被放了出去。 陆谴仍在黑暗里,一直看着它们。 确定这些被放走的血兽足够引起骚乱后,他才离开。 另一边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25) 完了完了完了我们肯定跑不掉了! 佣兵小队还躲在角落,现在整个地下城的守卫都在找他们。 戚柏正昏沉地睡着,但他们还是能从他断断续续的呼吸中感受到伤势的严重。 荀朝一副舍生取义的悲壮,说:都怪我,把戚柏逼到这里来,现在他受了重伤,不能再耽误了,必须要去医院。你们跑吧,我留下打掩护 风思留看也懒得看他:现在的问题是,就算你去送死,我们也跑不掉。 下一刻,他们突然听到一阵警报。 几人全都警醒起来,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伴随着警报的拉响,地下城三区全部的广播都被接通,里面的人大喊: 血兽冲出牢笼!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所有守卫立刻前去围捕! 地下城三区请求支援!角斗场地牢请求支援! 紧急逃生出口开启,立刻疏散无关人员! 全体驯兽师请立即前往三区! 警报声与慌乱人群的尖叫声不止。佣兵小队仿佛绝处逢生般,都露出了振奋不已的喜色。 虚无及蹭起了身,发号施令: 这是老天爷在帮咱们,趁现在,跑 他们冲进混乱中,和所有人一起被疏散。 这只佣兵小队,自组建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同生共死。祸福相依。 尽管在疏散过程中, 风思留因为荀朝挡住她逃跑的方向踹了他好几脚; 虚无及跑到一半没力气,让张厌吾抱着戚柏的同时顺便背一下他; 以及睡得迷迷糊糊的戚柏,梦到自己在打架,抬手给了张厌吾一巴掌。 一天后。 耶堪亚城市游寻急诊专室。 我真的没有。 终于把伤口愈合得差不多的戚柏,唆了一口热腾腾的粉。 你有,你真的有! 荀朝激动地跟他描述那天在角斗场,戚柏是如何秒杀掉血兽的。 在荀朝口中,戚柏犹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神般,从血兽的掌下九死一生。在浓烟弥漫中,他轻描淡写一个抬手,然后唰唰唰几下,就把血兽砍得七零八落。 堪称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牛逼的场面 戚柏泼他冷水:你在做梦。 荀朝恨得牙痒痒,他拉着风思留他们,非要他们也给戚柏讲述一遍当时的惊心动魄。 可其他人显然都不想陪他闹腾。 他们认为戚柏在重伤后,大脑受到冲撞,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正常的。他们自然也很好奇于戚柏为什么会那么强,但看戚柏现在的样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因此都选择了让戚柏先休息。 可荀朝仍在咋咋呼呼,他还专门把电视打开,调到了新闻台。 电视里正重复播报着那晚的角斗场事故:名不见经传的beta将血兽打成重伤,炸毁了角斗场。紧接着是血兽逃出,整个地下城一片混乱。 戚柏刚从昏迷中苏醒,脑子昏昏沉沉,又听荀朝讲了半天,以为他是跟自己闹着玩。 这会儿看到视频里的画面,真的和荀朝说得相差无几,于是大受震撼。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干过那么惊天动地的事。 但下一刻,更为令人震惊的画面出现了 新闻台记者称,经不具名人士透露消息,地下城幕后老板之一粤业,在那场混乱中,被人物理阉割了。 物理阉割? 戚柏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随后惊叹不已地感慨道,谁做的?真酷。 佣兵小队所有人,突然眼神幽幽齐刷刷地看向戚柏,然后异口同声地说: 你。 戚柏: 接下来,不管荀朝再说什么,戚柏都点头。 他现在什么都信了。 他认为自己一定是在某个瞬间爆发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因此做了那些惊世骇俗的事。 不得不说,戚柏听完后觉得很爽。并且夸了一句:我真牛逼。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敲响。 劫后余生的兴奋还没完全消退,他们脸上还带着笑。 看到一个面色不虞的护士抱着一叠病历夹进来的时候,几人也没有想太多。 虚无及礼貌地问了句:您好,请问是戚柏的伤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护士翻了个白眼,把病历直接扔给了他们,说: 还有什么问题?你们还想要什么问题?你们这支游寻佣兵真是我见过脸皮最后的认了!这两天轮流到医院来住院,你们当这儿是免费酒店吗? 大家愣了愣,没敢说话。 他们虽然没有要把这里当免费酒店的意思,但这几天确实一直呆在医院。 加上他们本来就是抵押执照赊账,这会儿自然是没有底气反驳。 那护士紧接着,条条款款跟他们讲明了,他们这两天的花销已经超过了执照可以抵押的金额,如果今天不能把费用补齐,就要向新星联游寻管理部门提交他们的执照,把他们吊销。 我们这两天就花了快十万?!荀朝惊了。 连虚无及也蹙眉问道:耶堪亚的医疗费用这么贵? 还贵?护士瞪大了眼,你们这个队长,戚什么的,送来的时候就差一口气就死了!我们三个疗愈师加班赶点给他救活,结果跑去一问,才知道你们这群穷酸的家伙根本没钱!谁来补偿我们疗愈师的损失啊? 这 佣兵小队的人面面相觑。 大家一下就着急起来,戚柏的脸色也不大好。他感觉自己帮了倒忙,钱没挣着,好像还平添了更多债务。 他们跟护士求情能不能宽限几天,还说戚柏角斗赢了可以拿到钱,到时候一定补上。 场面话说得好听,实际上他们都知道,角斗场是不可能给他们钱的。 因为戚柏把粤老板阉了。 他们不仅没钱,很快还会成为通缉犯。 那护士也是见多识广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在糊弄人,便说: 我是不会相信你们的,赶紧收拾东西滚出去。你们的执照也别想拿了,我们医院会直接请示游寻管理部门,24小时就吊销你们的游寻资格。希望再也不会有医院被你们这种穷鬼占便宜了! 戚柏舔了舔唇,心虚地说:能不能,就多一天,我肯定想办法 哎呀烦死了!你能想到什么办法?带着你的这群穷鬼队友赶紧离开我们医院! 护士使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要走,戚柏几人想拦,又怕被更强硬地赶走,便楞在了原地,心底感到一阵绝望。 他们费了这么大功夫,险些死在角斗场,可最后,竟然还是因为钱要被吊销游寻执照。 多可笑。 无论做了多少努力,结果都不会改变。 我们以后怎么办? 荀朝看着护士转身的背影,蔫儿了吧唧地坐在凳子上,整个人魂儿都被抽没了。 风思留的表情也沉得很:还能怎么办,就像你之前说的,散伙。 我他妈,我我不想啊 虚无及摇头:谁想呢?但我们没办法。 就在护士拉开门的瞬间,一个满面红光的精神力疗愈师突然从外面赶来,他和护士面对面撞了一下,然后着急忙慌地把她拨开。 那医师一走进来,就冲着佣兵队众人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弯成一条线,似乎感受不到房间里阴郁沉闷的气氛,高声说道: 请问你们是sb1414小队吗? 听到这个编码后,戚柏噎了一下,然后说了句:很快就不是了。 那护士看到主治医师都来了,又回过头,邀功似的说:主任,您放心,这边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们马上就会收拾东西离开。 医生立刻冷下脸,说:滚一边儿去,什么离开不离开的,蠢货! 他在戚柏等人茫然惊讶的目光中,逢迎地笑道,几位是我们医院的vvvip,我代表我们医院,现在立刻安排为各位更换豪华高级疗愈专用套间。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护士被骂了也没反应过来,只一脸茫然地问:主任,为什么? 他们也问:对啊,为什么? 我们没钱换病房,而且我们之前欠的都还没补上你们的护士看上去也不大欢迎我们。戚柏皱着眉。 医生赶紧说:什么话!她那是不懂事,各位别计较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你们的朋友已经把之前所有的手续费和治疗费都补交上了,并且以sb1414游寻佣兵队的名义办理了我们医院的至尊豪华vip专享黑卡。日后,在任何城市,只要有我们医院的所在,各位的疗愈需求就一定能得到最佳待遇的服务! 戚柏:啊? 荀朝风思留:嗷? 虚无及:我们的朋友,谁? 刚好陆谴这时推门进来,在医生春风满面的笑容中,他先看了戚柏一眼,才对他们说: 是我。 半小时后,他们转移到了那个所谓的至尊豪华vip专用套间。 风思留一看见那个干净敞亮又宽大的浴室,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去洗澡了。 虚无及和张厌吾沉默地坐在一旁,不过脸上带着些克制后的好奇。 荀朝看上去最为激动。 他一进门就拽着陆谴的袖子,脸色凶神恶煞,非要逼他回答: 你弄出宝石了?!你怎么办到的?不不不,你弄出了多少? 陆谴扯了扯袖子,没扯动。 另一边的戚柏也拉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把宝石卖了多少钱呀? 我对行情不大了解。陆谴回忆了一下交易金额,说,大概是二十万。 二十万?! 荀朝原地蹦了起来,火冒三丈地指着陆谴, 一颗宝石起码百万的价值,你就卖了二十万?啊啊啊啊你这个蠢货!你把爷爷气死了! 戚柏拍了一巴掌荀朝的脑袋,叫他安静,然后转头对陆谴说: 别听他的,有钱就很棒了。那个现在还剩多少啊? 陆谴说:没了。 啊啊啊啊我真的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好不容易有了钱,他全部拿来充这个什么该死的vip,究竟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荀朝气得在房间里乱转。 而这时,戚柏也突然说不出话了。 他倒不是怪陆谴把宝石卖得太便宜,毕竟陆谴作为一个普通人,能温养出宝石的几率小之又小。如今这也算是奇迹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戚柏觉得有些遗憾。 他本来以为,还能剩一些钱,让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松快一点。 就在荀朝又骂了一声气死爷爷了之后。 陆谴有些自责地对戚柏说了声:抱歉,我不清楚它的价值。 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上面,接下来,他们看见陆谴打开了盖儿,里面 装着起码十颗以上璀璨夺目的宝石。 病房里的几个人齐齐吸了一口气: 陆谴看起来毫无察觉,他把东西放到戚柏手上,说:剩下这些,你来处理吧。 戚柏的嗓子卡了好些字,一个一个往外蹦: 啊?哦、嗯,好的好的 刚刚暴躁无比的荀朝,突然从房间另一头,嗖的一下窜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从盒子里捻起了一颗小宝石。 放嘴里咬了一下。 虚无及嫌弃地说:宝石不是这么鉴定的。 荀朝没理他,只愣愣抬头看向陆谴,然后一步一步朝陆谴走过去 在大家以为他又要发什么疯的时候,荀朝突然跪在地上,抱住了陆谴的大腿,大喊: 爷爷!你就是我那多福多寿多金多宝的爷爷! 众人:? 陆谴: 陆谴给他们带来的惊喜不止如此。 他告诉戚柏,说昨天他们不在,巡防署的人来招待所了,把他们丢失的探测仪送了回来。 洗完澡出来的风思留不可思议地说:什么?他们竟然真的立案去查了? 看来我们误会耶堪亚了,这是个治安很不错的大城市嘛!我爱耶堪亚,我爱三珠,我爱宝石,我爱钱! 荀朝抱着他漂亮的宝石,发出了嘿嘿的憨笑。 戚柏看起来也很开心,他仔仔细细检查探测仪是否完好。 只有虚无及在大家的振奋喜悦中,偷偷瞥了陆谴一眼。 这一眼,刚好被陆谴捕捉到。 在短暂的对视中,陆谴对他点了点下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于是虚无及垂了眸,把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疑惑按捺住。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戚柏大方地把宝石分配给他们,大家一人领了一块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值钱货,激情昂扬地冲出病房,准备出去大嗨一顿。 注意点儿,虽然还没有正式被通缉,但我们现在是地下城的眼中钉。戚柏提醒了一句。 不过尾音还没落地,几人都已经冲得没影了。就连平日里最稳重的张厌吾,都没有给他留一个回应。 戚柏摇了摇头,又气又笑。 或许是动作太大,不小心牵扯到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他顿了顿,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陆谴还是看出来。 需要叫医生吗?陆谴问。 不用。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26) 戚柏抬头望向陆谴。 他这一眼看得很深,颇有些想要把陆谴看穿的意味。 只是好一会儿时间过去,戚柏仍然觉得没有看出什么。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犹疑地问:你真的不走吗?这些宝石,已经够我们用很久了,你 戚柏不知道为什么陆谴没有离开。 他以为陆谴会走,就像他以为自己在角斗场会死一样。戚柏竟然一件事都没有料准。 就在他陷入一种迷茫的思绪中时,陆谴突然答非所问地说了句: 八百六十八万九千三百二十一。 戚柏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陆谴:啊? 这个数字对戚柏来说当然是非常熟悉,是那台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买不起的生物拟态机甲。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戚柏的生活是漫无目的的。 他很难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明确而清晰的目标,也很难对任何事情非常热衷。 当他第一次听说,一个没有天赋血脉的人也可以拥有一台生物体机甲的时候,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去争取的冲动。 但八百六十八万九千三百二十一星币 不得不说,对戚柏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昂贵价格。 可许久之后的今天。 戚柏在一间豪华到让他感到不真实的病房里,看见一个相识不久的人对他笑。 对方念起这个让他过去奢望都不敢的数字, 然后对他说: 戚柏,现在你可以买下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赚到的钱要上交。 这几天爆更掏空了自己,我休息一天!么么叽 下次更新时间我会在文案通知 谢谢各位追更到这里 希望你们喜欢六千和七百 他们真的超好!他们值得!(亲妈破音) 第24章 耶堪亚(七) 配备生物拟态机甲不是简单的事, 需要提前一个月的时间做身体素质检测,以及血脉契合度调查,最后再进行生物体拟态匹配。 前前后后得花小半年的时间。 戚柏还算冷静, 没有因为一时的亢奋就拉着陆谴去找机甲师。 他很清楚现在在耶堪亚耽误工夫, 可能会让他们陷入麻烦。因此纠结了一阵后,还是决定先带陆谴出来逛街,为接下来启程去菲拉堡的行程购买一些必需品。 耶堪亚的白天和夜里完全是两个世界。 如果说夜里的大都会放浪形骸,游离于一切的边界区, 四处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那么耶堪亚的白天就完全展示了和平区域浪漫热情的美好。 这里的街道四通八达,行人也看上去友好异常。蓝天白云,偶尔飞过一些通体雪白的禽类戚柏叫不出名字, 但觉得它们很漂亮也很自由。 很特别的是, 这里的年轻人都非常爱打扮自己甚至有些花枝招展。 他们穿得红红绿绿不说,腰上一根质地轻盈的水晶绳上缠着戚柏见所未见的装饰品,行走间还发出轻微的刮擦碰撞声,使得整个街道都变得吵闹起来。 或许是耶堪亚的特色吧,戚柏耸耸肩,不打算评价耶堪亚人民的审美。 事实上,五大星系如今都归于新星联的管辖,这里有上万个国家和无数城市。 但新星联对于各个星球, 都予以了最大程度的尊重和完全自由的管理, 任由其自身繁荣昌盛, 不过多地要求不同星系和星球间必须要达成苛刻的一致。 因此就可以看到, 几乎每个星球都有他们各自的文化习俗,且不同族类的人民间生活方式和节日风俗也可能相去甚远。 戚柏对此表示理解。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戚柏的错觉, 他总觉得那些路人, 热情过头。 一路上老是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来搭讪的样子。 他克制着内心的好奇,掰着手指开始跟陆谴合计接下来要准备的东西: 飞行器也要换了,当初抢来的时候没想到竟然是个破烂玩意儿,机体寿命都快五年了,后来经历过撞击,最近我老担心它会不会在过境期间被恒星风给搅碎。 啊对了,还要给你准备星际通嗯,就和你们的手机是一样的,不过功能会多很多,也方便日后你可以联系我们嗯?六千?你在哪里? 戚柏自言自语半天,偏过脑袋才发现陆谴不在了。 他猛地回头在人群中搜索,然后看见了令他费解的一幕: 陆谴就在身后七八米处,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男男女女的beta给围在期间。 所幸他的身材足够高大挺拔,目光还能越过人群望向戚柏。 那阵仗很难不让戚柏怀疑,如果他再晚回头半分钟,陆谴就能被这群beta给淹没。 于是他立刻冲了回去,扒拉开那些热情洋溢的beta,拦在陆谴跟前,横眉冷眼地扫看了一下这群目的不明的人,有些凶慑地问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 两分钟前,陆谴被一个beta冲上前来搭讪。 对方将腰上一枚的缀着手工雕花的头箍一般的饰品递给他,请求他为自己戴在发间。那东西下面吊着两颗铃铛,哐当直响。 不等陆谴说话,周围别的beta似乎被那个人的勇气给感染了,也都后来居上,挤了上来,把不同的铃铛举到陆谴跟前。 哐当哐当的响声让陆谴的太阳穴轻微跳痛起来。 常年居住于摩搏亨的陆谴,对于耶堪亚这个城市并不算太熟悉,何况他后来久居自己的星岛,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这样繁华的大都会。 但陆谴毕竟见闻多广,他自然知道这些年轻人是什么意思。 然而戚柏不知道,所以他问对方: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邀请他一起共度彗星之夜。 什么是彗星之夜?戚柏问。 陆谴的立刻按了按他的肩:我们先走 话音未落,那群beta争相为戚柏解释: 你是游客吗?你们的导游没有告诉你们耶堪亚的彗星之夜么?今夜是beta们的狂欢,我们找寻我们心目中最有魅力的beta他一定比很多alpha更加强壮,智慧,充满力量,是我们beta的骄傲我们在今夜将给予他最高的权力,黎明到来前,他会是我们的王。 五百年前,一颗被外邦异族作为入侵武器的彗星,为耶堪亚这座城市带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天灾。 那一年,alpha的战士们没能保护住这个城市,他们因为先天的力量常年被人敬仰崇拜,捧上神坛,然而灾难发生那一天,高傲自大的alpha们四处逃散,反倒是一群自由集结的beta在火光冲天中,和入侵的外邦人民殊死搏斗,为耶堪亚寻求了一线生机。 五百年后的今天,尽管五大星系大多数地方已然处于和平中,但耶堪亚这座城市仍然保留了在彗星之夜为战士们的勇气纪念与欢庆的习俗。 然而他们说得正式,却没有讲到点子上。 事实上五百年过去了,这场肃穆庄重的纪念日早已变了味道,其狂欢的主题也面目全非。 这些beta拦住他们相中的人,也不是为了庆祝什么节日。他们通常会找寻一些他们眼中强过其他beta的人,将自己的信物交给对方。到了狂欢夜,收到信物最多的beta将成为他们的王,代替死去的战士们,受到众人的跪拜。 这种古老的祭拜仪式在百年前已经改变,如今,跪拜变成了另一种方式他们的王可以选择任何人,共度良宵。 这种旧俗在耶堪亚其实已经不被推崇了,只是每年到了这个日子,仍然会有beta们自发组织起来,进行所谓的狂欢。好像将自己献祭给王,就能表达自己一种遥远的信仰和崇拜。 陆谴知道,但戚柏不知道。 哇,听上去好酷。 戚柏的表情突然变得惊喜起来,他回过头问陆谴,他们要你当王! 陆谴张了张嘴,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似乎不太适合和戚柏解释这个王的意义,于是选择委婉地说, 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该走了。 不嘛!戚柏拽着他的胳膊,眨巴眨巴眼,我们去玩啊,王诶!我要看你当王! 那些beta一听,以为有戏,便很开心地凑了上去,还对戚柏说: 你也很好,虽然看上去柔弱无力,不能成为王或战士但至少你很美,能作为献祭品加入到我们的狂欢。 好呀好嗯?戚柏的笑容卡在一半,什么玩意儿? 陆谴的轻咳了一声,对那群人说:不必,我们去不了。 说完他拉着戚柏,径直离开。 戚柏还挣了挣,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结果被陆谴轻轻一个目光扫了一眼,顿时卸了力气。 他一边被陆谴牵着走,一边小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去就不去,凶什么。 没有凶你。陆谴叹气。 看了眼后面终于决定放弃追逐的beta,在把他们甩开一个街道后,陆谴找了个理由宽慰戚柏, 是你说耶堪亚不安全,所以我们应该避开那样的人群,买完东西就离开。 戚柏是个很容易被哄好的人,只要陆谴给了他足够的理由,他立刻又笑起来:你说得对哦! 他看上去好像立刻把刚才的事抛在脑后,重新投入到了暴富后购物的热情中。 半小时后,在中心商城的一家奢侈品牌服装店里。 六六,你看。 戚柏把一件素色的休闲T恤举到陆谴面前,说, 它和路边摊那种十五块钱两件的衣服有什么区别? 陆谴以为他在认真问,于是也认真观察了一下,最后说:不知道。 看吧,你也不知道。戚柏撇撇嘴,把衣服抱在怀里,评价道,同样是一件普普通通的T恤,我以前只要花几块钱就能买到,这里却要卖五千星币!好贵啊,一点都不想花这个钱。 陆谴勾了勾嘴角:确实有些贵了。 要不我们不逛商场了,我们得细水长流。戚柏说着话,就要把手上的衣服挂回去。 一直跟在他们旁边的导购脸色一黑,翻了个白眼,声音有些刻薄地说了句:麻烦不买就不要取下来。 他说着,还故意把戚柏挤到一边,抢过衣服,动作浮夸地抖了抖,仿佛自言自语般道, 最烦这种人,取下来弄得皱巴巴的,坏了又赔不起。穷酸样还要逛品牌店,什么人啊。 戚柏被导购一句接着一句怼得一愣一愣的,他僵着脖子望向陆谴,字字顿挫,他,在,说,我? 陆谴也蹙了蹙眉。他很少自己买这些生活用品或衣物,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态度的导购。 但还不待他说什么,那导购尖利地哼笑了一声,先于陆谴回答了戚柏:就是说你啊,这里除了你,谁还把拿下来的衣服放回去啊?人家都是看上什么就买什么,谁跟你似的还往回退 我戚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眉毛左右跳了跳,都快被气笑了。 陆谴本以为,以戚柏的脾气,这时候没准儿得跟导购干一架,结果不曾想,戚柏一个深呼吸后,竟然颇为耐心地问了句: 请问你们这里,不买就不能看? 那导购嘲讽地扫了戚柏和陆谴一眼,对他们俩这身一看就狼狈破败的打扮了然于胸,说: 能看啊,但你们看了买得起吗?看你们俩这样子,说是流浪汉也不遑多让了,这衣服被你们碰过脏都脏死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店长骂呢 脏 戚柏用一个僵硬的笑,克制住了即将爆发的脾气,然后对店员说,你,这意思就是,嫌我们买不起? 哟,可别这么说。哪里是我嫌二位啊。那店员斜了斜眼,买不买得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戚柏皱了皱脸,片刻后,他忽然脖子一梗,没有直接回骂店员,而是对陆谴说: 六!你快给他看看咱们多有钱! 听到这话,陆谴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他想,戚柏或许是想用这种露财的方式,回击店员,找回面子。 于是就应了戚柏的话,摸出了怀里的宝石,以及他们刚从交易所换来的百万星币支票,展示给导购店员看。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导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表情也变得谦卑恭敬,笑脸逢迎。 嗐!可不就是我有眼无珠,我、我瞎了眼吗!实在是抱歉,我的愚蠢冒犯了二位先生,您可千万别在意,我刚才那是脑子昏了头。先生,要不您再看看咱们店里的其他款式?我一定竭力服务,为二位挑选出最适合的商品! 对导购来说,戚柏的做法似乎就是被刺激之后的冲动消费前兆,他当然要好好抓住机会。 接下来的事似乎就是理所当然的 戚柏随手指了几件衣服,然后对那个导购店员说:除了这几件,其他的,我、全、要! 品牌店面平日里的人流量并不大,除了戚柏和陆谴以外,在店的顾客没超过三个。因此其他的店员听见了这话,也想跑过来蹭蹭业绩。 结果被这个店员凶着脸赶走了: 干嘛干嘛?!你们自己手头没事吗?这位先生由我来接待就好,都给我走开! 紧接着,他露出个谄媚的笑,对戚柏说:先生,您稍等,您看中的款式太多了,拿过来可能需要花一些时间 戚柏耸耸肩:你去呗。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戚柏和陆谴就坐在贵宾休息室,等着那店员慢慢把所有衣服取下来。他优哉游哉地喝着茶,看陆谴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打趣说: 六六,陪我逛街无聊吗? 陆谴淡淡笑道:还好。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27) 会有趣起来的。戚柏冲他眨了眨眼。 等所有东西都放在柜台之后,陆谴起身,准备去结账,结果被戚柏不动声色地拽住了衣角。 嗯? 戚柏冲他露出个狡黠的笑,说:不要急嘛。 说着,便走到了那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店员面前,问了句:哇,你取这么多下来,累不累呀? 不不累那人一边躬身喘着气,一边嘿嘿笑道,为、为您服务怎么会累呢? 哦,那你辛苦啦。 戚柏嘴角勾着笑,然后看了看柜台处的衣服。 上百件不同款式的男装几乎把这里堆满了,而跑上跑下半小时的店员脸上是既兴奋又得意的表情。他似乎完全忘记了此前对于戚柏的冷嘲热讽,一门心思只想着这个月的提成有多少钱。 然而,就在一切看起来顺利无比的时刻,戚柏却突然收回了脸上的笑,对店员苦恼地说: 可是怎么办,我突然不想要了。 呃啊?正沉浸在喜悦中的店员噎了一下,不可思议地说,您说什么?为、为什么?? 我就是突然觉得,它们被你碰过之后就变脏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了。 戚柏说着话,往后退了一步,和陆谴肩并肩,然后歪着脑袋笑眯眯道, 我!不!要!啦! 下一刻,戚柏抓起陆谴的手,转身就跑,还留下一句: 你把它们再,一件,一件,挂回去吧 戚柏脚底抹油跑得太快,陆谴的腿长,三两步也跟着他出逃。 几乎是转瞬间,两人就跑没影儿了。 身后的店员在0.01秒的惊怔之后尝试追上去,可是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趟。随即惊叫大骂: 啊啊啊啊混蛋!!混蛋!!! 呼 戚柏带着陆谴跑到了拐角处的另一家看起来冷清安静的店里,在门口处稍微歇口气。 他靠着墙,一边喘气,一边笑个不停: 老实的六千先生,你刚才真想付钱啊? 陆谴陪他一起休息,此时被问到,诚实地说:我以为你想要。 才不。干嘛花这种堵心的钱?谁让我不高兴,我就要让他更不高兴。戚柏的眼睛里有一抹狡黠促狭。 陆谴哑然失笑。 他早就应该知道的,戚柏哪里是那种好惹的人。这会儿,倒霉的势利眼店员应该在又气又恨地为自己的行为收拾残局吧。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两人的歇息突然被打断,他们落脚的这家店里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上去彬彬有礼。 戚柏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这里的门面,虽然外面装修得格外利落低调,但里面的装潢在透亮的灯光照射下,却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精致与沉稳气息。 你们这是戚柏好奇地往里探了个脑袋。 西装定制。对方稍稍躬身,为他解答,多数时候我们只接待会员,不过二位看起来需要休息一下,也可以进来喝杯茶。 男人举止优雅,态度温和,但很奇怪的是,戚柏总觉得他有些太刻意,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被训练过的尺度和僵硬。 戚柏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然后他回头看了看陆谴,上上下下那么来回打量。 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咧嘴一笑,猛地抓起陆谴的手,说: 走,给你买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七百XP大公开(bushi) 第25章 彗星之夜 他们被领进去的时候, 陆谴的目光似乎在某个方向上轻微顿了顿。 戚柏没有注意到陆谴短暂的异常,但他的眼睛也在瞬间落向了同一个位置一件戗驳领双排扣的黑色西装,它的颜色深沉款式利落, 扣得严丝合缝的金属扣在吊灯光照的铺洒下, 折射出微弱的光,挂在那里尤为惹眼。 几乎不作思考的,戚柏指着那件衣服问:那个多少钱? 由于经济状况向来不理想,戚柏从来没有靠近过所谓的高级服装定制的店面, 他就连真正意义上的逛商场今天也是头一遭。 他不知道一件称身的西装需要提前为顾客量身再加以一定的工期定做,更不知道这家看上去低调的店,事实上却是五大星系许多贵族最常光顾的高奢品牌。 他们只为会员服务, 不可能接受戚柏这样的普通客人。更不可能将一件为别人量身定做的成品西装卖给他。 领他们进来的店员赫斯里, 在听到戚柏的问题后,将他们的品牌理念以及不对外行销的严苛管理告诉了戚柏,并且微笑地婉拒了戚柏的消费热情: 很抱歉,我们无法对非会员进行出售,并且您看中的那件,是我们过去一位尊贵的客人曾定制过的纪念款。 戚柏一张清隽的脸在他说不对非会员卖的时候,就皱了起来,满眼不高兴地问:那我怎么当你们的会员啊? 赫斯里听到戚柏的话, 先是淡淡一笑, 随后礼貌宽和道: 先生, 首先感谢您对我们品牌的青睐。但对于这一点, 我充满歉意。我们品牌的会员都是通过邀请入驻,其中有五大星系各个国家的王侯公爵和将军百年前我们便已经致力于为这样特殊的客人提供专属服务, 因此, 在会员身份的挑选上会较为严格。 那你们开店不卖衣服呀。戚柏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有钱不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只是为我们的客人提供一些别的服务。 我给更多的钱呢?戚柏仍不死心,又问,那个不是挂着没人要么,纪念款放着又不能变成钱,这样也不行? 抱歉。 哇!戚柏惊了,拽着陆谴的胳膊说,竟然真的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陆谴莞尔,他很想安慰一下明显备受打击的戚柏,但他知道这个品牌的规矩确实如此。 他们不仅在会员的挑选上严格,更重要的是,这个品牌背后的主理人是个不差钱的家伙。 这个品牌的真实面目也并非是一家所谓的高奢定制,它就是通过这种表面上的垮星系品牌概念,平日里为不同领域的客人提供日常服务,背地里却联结着五大星系各种权势地位的人。 卖衣服只是个假招牌,戚柏今天注定要失落了。 想要?陆谴以为戚柏这么执著地想要那件衣服,是自己想穿,但他认为戚柏未必会适合。 不是我想要呀,那种衣服穿在身上感觉束手束脚的,打架多不方便呀。 陆谴笑了笑:那去其他地方看看别的。 但我一进门就看见它了。戚柏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挂壁上作为品牌展示的那套所谓纪念款,他说, 莫名其妙地,就觉得一定很适合你 戚柏一边说话还一边拿手指去抠陆谴身上的衣服那上面因为不知名原因,已经破了口子他有些难过地想:可怜的六六,跟着他还没几天,已经过上了如此落魄的日子。 我? 对啊,本来想要看你穿的。戚柏说,而且你看看你现在这衣服,我都怀疑走两步漏风。 陆谴: 一旁的赫斯里笑了:您对您的先生很上心,再次为我们品牌的特殊性向您致歉。 对于他称谓上的错误,陆谴顿了顿,但又觉得似乎不是值得专门解释一下的大问题。 倒是戚柏,完全没有听清赫斯里的说法,他一门心思放在衣服上,这会儿突然凑到陆谴耳边,自认为小声地说了句: 要不咱们抢吧? 这声音不轻不重,但在密闭安静的空间里,还是被赫斯里听见了。 于是赫斯里严肃道:先生,我们店里有高级保全他们都是alpha。 戚柏努了努嘴:哦,我开玩笑的。 赫斯里:那为我的误解而道歉。 本以为谈到这里,算是没有更多的转圜了,戚柏满脸沮丧地说了句:钱原来不是万能的。 随后他站起身,说想去一下洗手间,让陆谴等着他,回来以后就走。 戚柏前脚刚离开,赫斯里也起了身:这位先生,您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先失陪。 对赫斯里而言,对每个顾客礼貌周到是他的素养。 他表面是这家店的管理者,事实上背后却是这张覆盖面极强的关系网中的某一个执行者。日常除了给会员们提供一些服务外,更重要的是完成背后主理人指派的某些任务。 在没有要紧事的情况下,赫斯里都很闲。 他时不时就会和外面那些无关紧要的过客聊聊天,没准儿还能打听到一些有趣的事。 但今天这两位客人似乎不能给他带来什么新闻,所以赫斯里打算放他们走了。 稍等。 赫斯里听到陆谴的话愣了愣:嗯? 在他看来,这两位客人,一个安静一个活跃。从头到尾他都很少听见陆谴说什么。 这会儿突然被叫住,赫斯里礼节性地回身询问: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 刚才似乎对店里的一切都不大感兴趣的陆谴,这会儿却抬了抬手,笑说:帮我取下来吧。 赫斯里露出了难得的不耐烦,但只是转瞬即逝,他很快又恢复了礼貌,解释道: 先生,我想我刚才说得很明白,我们不对非会员出售任何商品。非常感谢您和您的先生对于我们品牌的喜欢和肯定,我也希望能够满足您的要求,但您看中的那一件实在特殊。 赫斯里作为店长,他其实不太清楚这件衣服要纪念的人是谁,但他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对外出售的重要物品,于是他对陆谴解释, 您看中的那件,是我们品牌主理人为他珍惜的老友特地陈列的纪念款,每家店只有一件 陆谴打断他,起身朝他走去,并问:其他店也有? 啊?是 赫斯里感到有些古怪,他是个alpha,而且自认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冷静沉着。可不知为什么,此时陆谴的靠近,让他整个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可陆谴在他眼里是个beta,这不应该啊 但赫斯里是个忠诚而可靠的部下,他不会为这种力量所屈服,于是他接着说,那是我们主理人亲自交代的,或许你在此之前不了解我们品牌,容我友善地告知您,我们的主理人幺兰原先生,是整个五大星系赫赫有名的驯兽师,他的兽园里有着无数可怕而强悍的斗兽,连王侯公爵都需敬让幺兰原先生三分。他的老友必然也是大人物 说着话的工夫,陆谴已经走到了赫斯里身边。 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赫斯里话里话外的威胁,反而在赫斯里茫然顿错的表情中,低头带着几分冷淡地说: 那就有劳告诉幺兰原,24小时内如果不把其他店的纪念款撤下来,我就把他最宝贝的那头斗兽的头,挂在那儿纪念。 戚柏回来的时候,傻呆呆地在整个工作室转了好几圈。 他没有注意到刚才一派风度翩翩的赫斯里此刻满脸写着局促,甚至也完全无视了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陆谴,一边转悠一边火急火燎地找着什么。 最后他抓着浑身崩得僵硬的赫斯里,怒问:你把我们家六千弄到哪儿去了?! 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的赫斯里一脸茫然:? 而沙发上的陆谴叹了声气,站了起来。 他对戚柏招了招手:这里。 戚柏看过去,脑子一懵,下巴一歪,随即用力一跺脚:啊! 下一刻,他几乎是朝陆谴发射了过去,整个人撞在陆谴身上,不可思议地抓着人上上下下看了又看。 然后戚柏说: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把人掉包了,我们六六没有这么帅! 陆谴: 在戚柏看来,那身黑西装正如他之前所想的,很适合陆谴。但正是因为太适合了,已经到了戚柏有些不敢相认的地步。 此时的陆谴修长的身线被紧密包裹,细致地勾勒出了他身形的挺拔。而这衣服仿佛真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尺寸般,将他的轮廓修缮到每一寸都合衬至极。 虽然人依旧是那个人,但此前就已经感觉到的违和,在褪去了简素的衣服后,得到了无限的扩大戚柏觉得六千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了诡异的自我矛盾感。 好像这副平淡的五官下藏着的是另一个人。因为它们无法描摹出这样的气质,它们好像生错了地方。 这张脸配不上这样的人,就像这样的五官也不该出现那双金色的眼睛。 越看越觉得恍惚,戚柏愣头愣脑地问了句:你是不是把我们六六吃了啊? 陆谴轻笑。 他如今虽然用着陈家言的脸,但身体却按照过去的骨骼走向重新修复。 而幺兰原那厮显然没有那么了解他的着装尺码这件衣服根本就是从陆谴过去的衣柜里翻出来的。 尽管六年前他的星岛炸了,但陆谴在摩搏亨的房子还在。 他甚至可以猜想到,幺兰原在翻箱倒柜时那副洋洋自得的表情。 也许那家伙还会说:陆谴这老东西,也有今天。 收回片刻游离的思绪,陆谴对面前发呆的戚柏说:店长说衣服的尺寸和我差不多,是种缘分,因此好心将它卖给了我。你觉得,合身吗? 被突然叫到的店长赫斯里,后脑勺突然一个不经意的发麻,他赔笑地点了点头。 而戚柏立刻回应陆谴,说:合身啊!太合身了,我刚才都不敢相信这是你了。唉,你说,其他人在穿西装的时候如果看到你,该多羞愧啊?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28) 正穿着西装的其他人赫斯里: 那我是挺羞愧的。 戚柏或许是沉浸在了陆谴这副新鲜模样里,他围着陆谴转了好几圈,然后突然问了个问题: 你以前,在你们老家,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陆谴好像对于老家这个词有些恍惚,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给出了一个答案:或许算是,老师。 那真是看不出来,你以前这样穿过吗?你很适合。戚柏的眼睛落在了他领口处那条被系得整肃得体的领带上,说,你的学生们肯定没有见过你这么帅的样子。 陆谴勾了勾嘴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旁边的赫斯里脸上那副硬撑的假笑已经快要挂不住了。 这个看起来和boss关系匪浅的人究竟是谁啊。 我要继续笑吗?我该给他们泡茶吗? 我是个成熟的部下,我应该表现得从容些,不能给boss丢脸。可他刚才竟然直接背出了boss的私人星际通!五大星系知道这个号码的人恐怕不超过十个吧? 戚柏没有感受到赫斯里的古怪视线,他忽然叫陆谴:老师。 陆谴嗯了一声。 戚柏说:你的学生会听你的话吗? 为什么不? 你的脾气很好,我感觉你是那种会被学生合起伙来欺负的老师。 陆谴没想到戚柏的思维跳跃得这么快,他说:不会,他们都是好孩子。 哦,戚柏撇撇嘴,所以你不会发脾气,也没有人见过你生气的样子? 陆谴说:大多数时候是。 那我要是惹你了,你生不生气? 不知道。陆谴看了一眼满头冷汗的赫斯里,终于网开一面地准备放过他,并对戚柏说,天色不早了,还有别的东西要准备吗?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没什么啦,刚才虚无及他们打电话叫我们吃饭了,说是其他东西他们都准备好了。戚柏又靠过去,再次问,我就是好奇,你要是发脾气是什么样的,你气一个我看看呗? 陆谴无奈地笑了笑,先是对赫斯里点点下巴,算作告辞,然后拉着戚柏的手往外走。 顺便回答了一下他的问题:你也是好孩子,我不会生气。 戚柏愣了愣,踩着陆谴的影子踉踉跄跄地跟着走,听到陆谴的话以后,他表情突然空白一片:啊? 他们回去的一路上,戚柏都很安静。 他似乎一直纠结着一个问题:我是个好孩子吗? 几分钟前。 远在其他星系的幺兰原突然收到了手下的一封加急邮件。往常他很少即时查阅,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手一快便看了。 紧急序列S级,请求回复 耶堪亚赫斯里:【boss,今日有人来店,取走了您专门吩咐陈列的纪念款西装,以及相同尺码的其余商品。还让我转告您,请务必于一天内将其他店里的纪念款都下架。我本意想将他留下,以待查证他的身份,但他他虽然是个beta,力量却在我之上,我无力阻拦。他留下了一封信,说只要您看过,便不会惩罚我。[加密信封]】 看到邮件信息的瞬间,幺兰原浑身汗毛倒竖。 他已经猜测到了那人是谁。 那个无声无息消失了六年,全星际都以为他死得不能再死的男人。 幺兰原脸上挂着兴奋的神情。 在解开电子信封的时候,他甚至做好了准备,要彻夜和远在天边的老朋友一起,翻出六年前的悬案,商量如何应对。 幺兰原小声感慨:还算你有良心知道联系我,哼,现而今眼目下,除了我,你还能信谁 但下一刻,他却只看到信件里冷冰冰地躺着三个字: 【别找我】 幺兰原的眼神瞬间暗。 他冷漠地销毁了信件内容后,咬着牙说了句: 好样的,陆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活那么久却没朋友了。 戚柏对于好孩子这个形容似乎格外的介意,但又说不出是喜欢还是讨厌。 他的愣神一直到了夜里佣兵小队重新集合,才又缓过来。 见到自己穿金戴银的队友后,戚柏不仅没有闲工夫在思索别的,他甚至连呼吸都乱了套,眼睛先是瞪得溜圆,随后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快速捂住。 一个闪身躲到陆谴身后,戚柏用极其浮夸的口吻大喊了一句:妖魔鬼怪速速退散 对面脖子上缠大金链子脑袋上一副ha/蟆镜的荀朝哼了一声: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 十根手指全部戴满了钻石金戒,头发也染了个亮闪闪的橘红色的风思留难得也附和了荀朝的话: 你看不懂我们的时尚。 餐桌另外一边的虚无及和张厌吾,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习惯了那两个暴发户,冗长地叹了口气,没应声,倒是看见陆谴后,发出了感慨。 虚无及很少看见谁能将西装穿得如此合衬却不死板,便夸了句: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戚柏瞪他一眼:你才是马! 陆谴: 虚无及:你他妈听话能不能有个重点? 落座后戚柏问:我让你们去买些接下来要用的东西,你们干了什么?我是说除了大金链子和钻戒。 荀朝像是邀功似的,立刻从兜里掏出一把卡,撒在他面前说:五大星系最顶级的几家连锁餐厅会员卡,我挨个跑了一遍,全部充值成了超级vip!!以后走哪儿都能吃上热乎的饭了! 风思留紧随其后,从她新买的箱包里搬出了一堆化妆品和一箱子新衣服:风吹日晒,奔波劳顿,得及时护理,才能生活滋润。 戚柏:但你买的都是女士用品。 风思留:你可以把自己当成女的,我的丝袜你随便穿。 戚柏: 虚无及那头也打了个手势,让张厌吾推了一车奇怪的箱子,难掩激动地说: 所有能用以电子攻防、机甲测算、机器维修的设备,以及我长期以来为游寻储存下的数据海,都在这里了。以前经济跟不上,不敢买最好的,现在,我全部改成最高端先进的型号,以后在很多地方都会用得上。这些花了我四百多万,哈!我一点都不心疼,因为一颗宝石我卖了整整八百万。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拥有这么完整的操作机。这一切都得感谢你的六千。 荀朝说:我决定了!就算六千没有精神力,不懂机甲也不会驯兽,但从今以后他就是我们的队友了。只要日后他还能弄出宝石,我会把他当吉祥物供起来的。 风思留问:他不是你爷爷吗? 戚柏:他不是你爷爷吗? 虚无及张厌吾:他不是 荀朝:啊啊啊啊闭嘴! 一旁被莫名扯入话题的陆谴礼貌地保持了沉默,没有让荀朝的尴尬进一步加深。 对于这支似乎总在内讧的佣兵队,陆谴发现,他竟然已经快要习惯了。 他不过跟着这行人短短几天,就已经亲见了他们几次三番的斗嘴甚至争吵。 但很奇怪的是,陆谴却有一种他们很难散伙的感觉。 服务生将菜上齐后,这几个许久没有吃过好东西的人瞬间狼吞虎咽起来。 即便在下午逛街的时候他们已经买了不少零食塞肚子,这会儿仍然像个顶个的饿死鬼。 面对他们的饿虎扑食,陆谴保持淡定的旁观。 只有当戚柏为了和荀朝抢一根烟熏火腿,而跳上餐桌时,陆谴才伸手拦着他的腰,将人捞了回来。 火腿被荀朝得了手。 戚柏大喊:哇!你帮他不帮我! 陆谴把他按在椅子上,轻声说:再给你点。 那边的荀朝得意洋洋冲他撅屁股。 风思留一脚蹬了过去,直接把两百多斤的大胖子踹到墙上去。 看到这一幕,戚柏觉得大仇得报,心里开心了,嘿嘿一乐,也不再去抢食,还对陆谴说:那你给我点个喝的。 我也要!荀朝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我要喝酒,给我点酒! 我也来点儿吧。 其他人都应和道,于是陆谴叫来了服务生,给他们点了酒。 一向贫穷的佣兵小队好像从来没有过得这么快活过,于是饮品一上来,大家都喝得畅快淋漓,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样子。 陆谴猜测他们在半个小时内就能把自己喝趴下,就趁着他们还清醒,若无其事地提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地下城因为那天的事,损失惨重,加上星联行的中央储备仓惨遭一场大火,人员和物资都有一定的损失和影响。因此粤业那边还没有开始正式地找戚柏一行算账。 但等粤业伤势恢复,地下城的事缓冲过来,或许他们就很难再这么轻松。 陆谴提起这个事,虚无及立刻也意识到紧要性。几人赶紧商量了一下行程安排。 那就明天,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虚无及一锤定音,对张厌吾说,你别喝太多,小心出境查你酒驾。 张厌吾顿了顿,然后放下了手里的酒,点头:嗯。 要我说,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嘛!我们队里可是有徒手撕怪兽的厉害角色,等地下城的人追过来,我们就关门放七百!荀朝喝得急,三杯已经上头,摇头晃脑地说。 你才是狗!戚柏显然一下就听懂了荀朝在骂他,仰头一杯酒灌进喉咙,他打了个酒嗝,补充说,虽然我确实很厉害。 借着酣畅淋漓的劲头,荀朝和戚柏两个人又绘声绘色地把这件事儿给陆谴也给描述了一遍。 陆谴作为一个没有看到现场的人,表示非常遗憾,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回应这两个眼看就要喝醉了的人。 一杯接着一杯下去后,荀朝终于醉倒了,砰的一声,趴在地上起不来。 没有人一唱一和了,戚柏也就安静起来。 就在陆谴以为,他们的酒桌狂欢就要结束的时候,戚柏却突然醉意朦胧地靠了过来,瓮声瓮气地问了句: 我真的那么厉害吗? 陆谴没有说话。 佣兵队的其他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都自顾自地喝着吃着,或者研究下午买来的新玩意儿。 在这当口,戚柏又道:我本来以为我要死了,可结果我没有。我把那么大那么大一头血兽,砍得稀碎有可能吗? 我觉得很奇怪。 陆谴在那一刻,几不可见地紧了紧眉心。 其实他不应该担心。因为戚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怀疑到他的身上。 他如今在这群人眼里,只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他大可以装傻充愣,问什么都摇头。 可下一刻,戚柏那双被酒意浸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向了陆谴,并大喊了一声: 我知道了,是你! 陆谴的眼睑猝然一紧,瞳孔隐约翕动。 他意想不到,戚柏竟然这么敏锐,真的猜到了他身上? 陆谴心下哑然:果然还是,小瞧了这个人吗 你之前跟我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拥有强大的力量! 好有道理啊我想肯定是我在将死的那一刻,爆发出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实力,你说是不是? 戚柏很认真地思考着。 他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有没有科学依据,但戚柏觉得用在自己身上还是很有道理的。 陆谴本人对此,心情颇为起伏。 好吧,他不该低估戚柏,但同时也不应该太过高估了醉酒的家伙。 当确定戚柏没有怀疑到他头上之后,陆谴的微蹙眉头悄然松开。 而戚柏仍迷迷糊糊地望着他,俩颊染上了憨态的酡红。 紧接着他又问了陆谴一句: 你刚才看清楚那个视频了吗?我厉不厉害? 陆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不禁有些笑起来。 他想,也许戚柏是醉了,所以语气里竟然有邀赏一般的期待。但也有可能,戚柏不醉的时候也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因为戚柏这人很是奇特,好像他无论做出什么举措说出什么话,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陆谴抬起手来,揉了揉戚柏的头发,用一种温柔的口吻夸赞他:嗯,特别厉害。 得到夸奖的戚柏嘿嘿一笑。 他觉得自己真的喝得上头了,脑子有点晕,肚子也有些涨。 于是撑着桌子喊了一声:谁要去厕所啊! 风思留看过来:我。 戚柏:我们去的厕所不一样。 风思留老话重提:那你就当个女的快来扶我一下,晕。 我也晕,我也要扶戚柏哼哼唧唧的。 陆谴伸了伸手,他正打算送这个迷迷瞪瞪的小家伙去厕所解决一下,就听见虚无及说了声:我来吧,我正好出去吹吹风。老张,你先和六千把狗朝拖回去吧,晚了怕叫不到车。 快要碰到衣袖的手收了回来,陆谴看着虚无及把两个踉踉跄跄的人带了出来。 所幸戚柏和风思留醉得不厉害,还能自己走,但他们挂在虚无及身上,像两个撒娇精,一个比一个黏糊。 陆谴莫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但很快收回目光,走过去帮着张厌吾把沉重的荀朝给抬了起来。 他们两人力气都很大,搬一个荀朝不成问题。 没花多少时间,他们就先于其他人回到了医院的那间豪华套房。 张厌吾似乎对这种事情非常熟练,他把荀朝扔到其中一间卧室的地上后,就对陆谴说:可以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29) 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荀朝发出了沉浸于美梦的鼾声。 就在陆谴想着要不要给他扔一床被子的时候,外面的房门被打开,虚无及和风思留紧随他们也回来了。两人一边伸懒腰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陆谴走了过去,按住了虚无及的肩。 嗯?六千,怎么了。虚无及和陆谴还不算太熟,这样突然被他拦住,还愣了一下。 陆谴问他:戚柏呢? 哦,他刚才在露台吹风,听到有几个小年轻儿,说什么东边儿哪哪儿有个什么活动。 虚无及喝得不多,但头也有些晕,好一会热才回忆起来,说, 哦,好像是什么彗星之夜?七百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儿,一听就来劲,跟着人家一块儿去玩了诶?你去哪儿啊? 陆谴的脸色有些沉。 他在跑出医院的时候还在想一个问题:这支佣兵队到底有没有一个靠谱的人。 戚柏醉得稀里糊涂的,他们竟然就让他一个人出去玩? 回想起那群拿着旧习俗当信仰的极端份子,他们恨不得把自己都献给他们的王,如果有了一个更好的献祭者,必定是要双手奉上的。 而醉酒的戚柏显然是一块浑身都散发着香气的美味祭品,等待被人连皮带骨地生吞。 陆谴脚程加快了些。 他认为他得重新评估一下这支佣兵队:他们的确不会散伙,但他们很会惹麻烦。 耶堪亚的城东,靠近海湾的神庙旧址废墟,被搭建了一大片的篝火。 陆谴赶到的时候,参加彗星之夜的beta们已经在宣念他们的誓词。 我们将以平凡的力量,拯救这片废土,我们与生俱来,是他们的信徒。我们的王,历经数个百年,仍旧存活于每一份忠诚之中!天灾已不复存在,彗星的残骸仍旧提醒我们,一切不曾安息。 所有的beta,都应以自己的身份与骨血为荣。先烈用英勇与伟大的牺牲,告诫我们不再卑微,不再低人一等。今夜,我们仍是战士,追随我们的王,开始新的征程 他们举着手中的信物,奇异而刺耳的响铃声蔓延了整片黑夜。 星光璀璨下,是喧嚣火热的祭祀典礼,每个Beta都神往地望向祭祀中心。 陆谴的目光在整片献祭台逡巡,一遍又一遍,但没有看到戚柏。 陆谴从不认为自己对后辈的关心,是他为人师长所带出来的习惯,很多时候他只是天然地想要去保护那些弱小的孩子 但对于戚柏,他又多了一层情绪。 戚柏和他过去的学生都不同,比顽劣戚柏又更有分寸,比聪明但戚柏偶尔又天真得迟钝。比乖巧戚柏却仍有跳脱冲动的一面,比靠谱 这个真不好说。以陆谴现在对戚柏还不算太深的了解来看,戚柏必然是个和谱绝缘的人。 因此陆谴无限放大了自己的耐心,他走近了那群近乎痴迷在这场狂欢中的人,挤进去一个一个地找寻那张熟悉的脸。 在陆谴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他听到嘈杂声响里一声:六千 随即,他定位了这个声音的来源,将周围拥挤在一起的人群推开。陆谴甚至没有发现他的额角轻微地渗出些汗水。 许多beta对他怒目而视,伴随着一些人的推搡,不过他们的力气对陆谴而言相当于没有,这不能阻碍他的前行。 一只手突然从人群中伸出来,抓住了陆谴的衣服。 陆谴脸色微变,然后他看见戚柏那张白净中带着微醺粉色的脸钻出来,冲他一无所知地笑: 你也来看热闹呀! 陆谴面沉如水,带着他很少有的冷肃表情,将戚柏从人与人的缝隙中拽出来。 有些beta不耐烦地瞪向他,但接收到陆谴的眼神后,都哆哆嗦嗦地转回了头。 几分钟后,陆谴带着戚柏远离了献祭台,黑夜终于回归了它该有的沉寂。 他们在一株参天古木下停下,在它枝繁叶茂的阴影中把最后的月色隔绝,只剩下一片深色的朦胧视野。 哇,你力气好大呀。戚柏嘿嘿一笑,显然没有清醒几分,在陆谴停下来后,他撞到了陆谴的身上,给自己揉了揉鼻子,说,你慢点呀。 陆谴一言不发,松开了手。 有些站不稳的戚柏晃了晃,最后靠在了树干上。他抬头看了一眼陆谴,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于是戚柏主动地挑起了一个自以为能缓和气氛的话题,说: 你知道吗,他们说要我去献祭。哪里有现代的人还会做这种事?嘿,我觉得好有趣,我正想去看看他们要怎么献祭。 想去?陆谴不冷不淡地问。 想呀! 如果他们伤害你呢? 我揍他们!我很强,我都把怪兽撕碎啦! 陆谴垂了垂眸,又问:如果,他们做更过分的事呢? 什么事?戚柏眨了眨眼,说,他们要杀我吗?但我问了,他们说献祭不是杀人 陆谴突然靠近,高大的身子将戚柏拢在一片比夜色更深的阴影中,他的手抬起来,不轻不重压在戚柏细长的脖颈处,抵着他。 戚柏所有话都被堵在喉咙里。 陆谴喊他:戚柏。 唔? 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陆谴的表情还是很淡,淡到晕乎乎的戚柏根本看不懂。为了让戚柏明白这件事的麻烦性,陆谴解释说, 有些beta的伴生能力很强,你一个人,很危险。 我不会的,事情不对我就会跑的。 如果你跑不掉呢? 我跑得掉的。 陆谴似乎对他这种顽固而盲目的自信感到语塞,一时半会儿没有再说话。 抵在戚柏脖子上的手轻轻松开。 束缚不再,戚柏却没有感到舒坦,他猛地抓着陆谴即将收回的手臂,下意识说了句:你生气了。 没有。 有,你不笑了。戚柏似乎不理解,为什么? 我只是认为,我没有资格管束你。如果你真的很想去,就去吧。 陆谴也是在刚才那一刹那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担心戚柏,但前提是,戚柏需要他的担心。 过去他是学生们的老师,他是年轻人的引路灯,他说的话毫无疑问会被所有人放在心上,甚至作为一生的信念。 可眼前的戚柏和他没有这样的关系,戚柏是自由的,他不需要做多余的事。 陆谴原本以为,他放了手,戚柏就会开开心心地回去找他的乐子。陆谴在一旁守着,至少不会让戚柏真的陷入无法逃脱的困境。 但戚柏没有走。 他望着陆谴看了又看,漆黑的眼里闪着一抹可怜巴巴的水光。 他突然问陆谴:我不是好孩子了吗? 陆谴叹气,没有想到戚柏还对于白天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这样介意。缓和了表情后,他说,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戚柏抓着陆谴那条原本被系得整肃利落的领带,整个人凑了过去,仰着脖子,无比认真地说,我怎么变好啊? 陆谴将他的这番行为解释为他醉得厉害,便从善如流地说了句:那你听话,好不好? 好!戚柏竟然真的点了头。 那我们现在回去? 好! 自己走陆谴看他走一步摔一跤的架势,可以吗? 不可以!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陆谴敛了下巴笑道:那我背你? 戚柏的眼睛亮得像里面塞了一整片星空,叫人很难发现他到底醉没醉。听到陆谴的问话后,他抬起手来,开开心心地再次点头,说: 老师,背~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担心陆谴掉马,幺兰原是唯一一个一直知道陆谴死不掉的人。他把衣服挂那儿就是为了钓陆谴。 幺兰原:我命运般的朋友,你活过来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找我。否则我会把你的内裤都挂出来纪念。 陆谴:(坨子硬了) 第3卷 黑吃黑星盗的眼泪 第26章 星际黑吃黑(一) 高级餐厅的酒大抵都是好酒, 回味无穷,同时也后劲十足。 以至于到了第二天大家商定好的出发时刻,戚柏仍旧在呼呼大睡。 以前戚柏跟人打架有个什么大病小伤的, 都是张厌吾这个队内全能后勤帮忙背一背, 但现在陆谴来了。于是这个活儿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很奇怪的是,既没有人提出一定要他做,而陆谴也没有质疑为什么会轮到他 这就像是一件自然得不需要任何解释的事情。 当虚无及催促一声天快亮了赶紧走的时候,大家都背上了大包小包的行囊。 陆谴则把被窝里睡得死沉的戚柏, 往怀里一捞。 几人就这么上路了。 这一段路不近不远,途中的戚柏一直表现得很安静,轻微地发出些呼吸声。只是偶尔往陆谴怀里拱一拱, 但陆谴的手掌轻拍他两下, 他就又消停下来。 虚无及刚花了大几百万购置的崭新的飞行器,内部空间宽阔了许多,甚至还有休息间。于是陆谴一上去,便准备把戚柏放到小床上,让他好好睡下。 可不知为什么,睡梦里的戚柏尤其的不老实,一察觉到陆谴要放下他,双手就死死挂住他的脖子, 不肯松开。 荀朝从前舱的座位伸长脑袋, 往他们这儿瞧了半天, 说:你看看他是不是魇着了, 时不时就得来这么一下子。 看样子,这是戚柏的老毛病。 陆谴低头打量了一下, 发现戚柏的额角渗出些冷汗,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 好像在说什么呓语,但又听不清楚。 只是能感觉到戚柏在睡梦中的痛苦,但自己又醒不过来。 要怎么做?陆谴问荀朝。 荀朝说:你给他一巴掌。 陆谴看了他一眼。 荀朝: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就是给他一巴掌啊,他叫我们这么做的。 发现陆谴迟迟没有动手,荀朝自己也懒得动弹,就指挥离他们近一点的风思留说: 新队友还不熟悉这操作。你去呗,反正上次也是你叫醒的。 陆谴: 合着他们是轮流扇过戚柏巴掌。 风思留伸个懒腰,准备补瞌睡,就回了一句:反正又没什么事,让他这么睡着吧。 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毛病,一阵一阵的。之前不是睡着睡着还吐血了。荀朝又有些放心不下地看了一会儿,确定戚柏的动静不算太大,才收回视线,只留了一句, 那这样,六千你帮忙看着点。他要是待会儿不对劲,你就赶紧把他揍醒。 陆谴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一般的梦魇,会需要这么粗暴地叫醒吗? 他叹了叹气,在不确定什么情况之前,收回了力气,把戚柏重新抱住。 所幸这人睡熟了以后浑身都没了力气,骨头像是软绵绵的,缩在他怀里,全无防备的样子,安静得很乖顺。 陆谴就这样抱着他,似乎也并不碍事。 戚柏,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你想跑去哪里啊? 坏孩子没有饭吃,也不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你看其他小朋友都在玩游戏的时候,你还要挨鞭子你还要当坏孩子吗? 戚柏,你想见妹妹的话,就要乖,要听院长的话。不然就一辈子见不到妹妹了,知道吗? 你已经十二岁了,该长大了。你妹妹的死是个意外,和院长没有关系,你怎么能对院长又吼又叫的呢,再这样又要挨收拾了,知不知道。 他多大了,十六岁?妈的不是说了肯定是omega吗?怎么还没分化,该不会是个劣等货吧,白他妈养这么久了。 什么叫精神力越强分化得越晚,我见过最迟的也就十六岁了,人家可是A级的精神力就这小娃娃,还能真的到十六岁分化? 你们那什么血清检测,是不是假的?他妹妹不是刚满十岁就分化了吗?他要万一不是omega,我们养了这么多年可就亏大发了 嘘,小点儿声,他好像在下面玩。 一颗游离在偏僻星群中不起眼的小星球里,一间打着收容名义进行着地下交易的福利院。 十六岁的戚柏正站在一把破烂的木板秋千前,他的年纪和福利院的其他小孩儿比起来大了很多,秋千已经不适合他玩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抬头盯着二楼隙开的窗缝。 戚柏的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唯一的光亮来自于这个傍晚即将坠落的夕阳。 泛着潮湿气息的昏黄,在眼底蔓延。 他听到里面的人仍在说话。 嘘什么嘘,他又听不见。再者说了,就算他听见了,没分化就没有精神力,他一个小孩儿还能做什么? 也是主要是最近新星联对违规福利院查得严,本来我们在收养程序上收取高额费用就是违法的,戚柏对他妹妹当初突然死掉的事又一直耿耿于怀,他现在年龄大了,万一跑去捅个篓子 怎么可能,调皮也不过是戚枂刚走的时候。现在可不一样,你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听话得很。也是院长教得好,如今让谁来看不说戚柏乖?唉,就等着他赶紧分化吧,我可不想做赔钱买卖。 那倒也不用担心,戚柏那孩子就算不是omega,也是个值钱货。等他一成年,有大把大把的人要买他回去。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30) 哈!说起来倒提醒了我。现在他年纪大了,不会有人收养他当儿子的,或许,我们是时候给他一些成年人的教育了 那扇窗户里,两个谈话的男人突然一顿,随后爆发一阵大笑,好像对于接下来的话题兴致盎然。 戚柏就那样望着二楼的窗,听着他们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八岁那年,戚柏和戚枂一起被这家福利院收容。 一直以来,他们两个长相俏丽可爱的小孩儿就是福利院的重点照顾对象。院长指望着有钱人来收养他们的时候,收取一笔高额的感谢费。 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人来询问这对兄妹,但因为院长的贪婪,价格始终谈不拢。 十岁那年,终于有一对富商夫妇,给出了院长满意的数额,要同时收养两个小孩。原本皆大欢喜的结局,偏偏 戚枂在那一年分化了。 她的分化时间太早,早到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而院长的第一反应就是:omega的小孩儿,价钱必须翻个十倍。 于是理所应当的,富商夫妇放弃了。 从那以后,戚柏和戚枂的生活也变了。 他们不再同吃同住,不再形影不离。戚枂总是被带走,不停地会面那些对她感兴趣的家庭。 后来有一次,来的不再是夫妻,而是一群看上去很可怕的黑衣人。 戚柏远远的,感觉到了那些人身上的恐怖气场,他意识到,如果戚枂跟着他们走,会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可是他只有十岁,他什么都做不了。 戚枂在被拉走的时候,在他面前哭的很伤心,她不想走,她要和戚柏一起。他们是天生便一脉相承骨血相融的兄妹,他们不应该分开。 于是戚柏努力推开那群黑衣人。但他们岿然不动。 院长叫人把戚柏带回去,关进了一间小黑屋,警告他如果再不听话,就不给他吃饭喝水,不让他离开屋子,还要让他吃鞭子。 从头到尾,戚柏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他只是个十岁的小孩,他好像无法反抗任何事。。 而戚柏对妹妹的最后一个印象,就是小女孩哭着对他说: 哥哥,你为什么不保护我? 那是很久以后,戚柏日夜也逃脱不了的噩梦。 最初的两年,戚柏想要去找戚枂,他浑身都被鞭子抽出血印,他常常被惩罚吃不上饭也睡不好觉。他在一间半点光亮都看不见的屋子里度过了很多时日。 后来他们哄他,说只要他当个好孩子,他就能见到妹妹。戚柏就听话了,他比任何人都乖,他总是得到夸赞,他在这间小小的福利院里活得很好。所有的奖励,给乖孩子的礼品或小红花,他拿到手软。 终于,所有人都说他是乖孩子,是好孩子了,所有人都相信他不会再违抗他们的指令了。 戚柏终于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见我妹妹了吗? 福利院的后院有一棵树,一年四季都毫无生机,总是在起风的时候飘下它的枯叶。 这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年一年,他和戚枂已经分开了很久。 他曾在福利院的诵诗课上听说,这世间的一切都会有个结束的时候。 戚柏想,只要见到妹妹,一切的苦痛和折磨,就算是到了头。 直到他们告诉他,戚枂死了。 他们说:三年时间,戚枂逃了五次,每次抓回来都教不好,上个月又想跑,被他们一枪毙了。 他们又说:你见不到你妹妹了,你永远见不到了。 他们还说了什么,戚柏已经听不清了。 他只是看到后院的那株枯树,突然间落下了它最后一片叶子。 怀里的人突然挣动了一下。 陆谴正在和虚无及说起菲拉堡的事,这会儿便把目光落回了戚柏身上。 去菲拉堡的路途遥远,没个吧月肯定到不了。不过我们物资准备充足,中途应该可以不用落地浪费时间嗯?怎么,七百醒了? 虚无及看到陆谴的视线游离,便收了话题。 他们等了等,发现戚柏还是只皱着眉头,痛苦地梦呓,没有醒来的样子。陆谴的目光在其他人看不见的时候轻微变化。 他很少用自己的精神力为谁疗愈,这不是他的专长,更何况他现在的精神力,还没恢复到可以随便使用的地步。 但戚柏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很久了,陆谴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他的太阳穴处,看起来是在替他试体温,事实上却是在帮戚柏梳理紊乱的意识。 这很见效,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戚柏就醒了。但陆谴也因为不太习惯为人疗愈,不小心耗费了太多的精神力,嘴唇有些浅浅泛白。 不过没人注意到。 因为下一秒,戚柏直接从陆谴身上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陆谴正待问一句头痛不痛,或是哪儿难受吗,就看见戚柏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地看着某个方向。 然后他大喊了一声:都给爷死 陆谴: 生龙活虎,大概无事。 你一天天的,怎么在梦里还打架? 荀朝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打趣说,这回睡够死的,我们都开出去快一天一夜了,说吧,这回又梦见什么了。 戚柏的眼神先是放空了一会儿,随后他揉了揉脑袋,哼唧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梦里的内容。 他说:梦到有人抢我钱。 荀朝呔了一声:那是得魇着,换谁谁不急?!怎么样,你在梦里赢了吗! 醒了就行虚无及无视了荀朝,然后突然说了一句,你就,没觉得哪儿没对? 戚柏眨巴眨巴眼,说:哪儿没对? 虚无及和荀朝对视一眼,两个人笑而不语。 片刻后,戚柏终于反应过来:他正坐在陆谴的怀里,并且姿势有够黏糊。 大家本来还以为他怎么也得羞羞涩涩地说声谢谢或者不好意思,然后赶紧起身,让陆谴松快松快。毕竟抱了一路,也挺不容易的。 谁知道戚柏压根没打算动,还干脆软下身子,又缩进陆谴臂弯里,说:怪不得那么暖和,那我再躺躺。 荀朝:臭不要脸。 虚无及:不愧是你。 陆谴轻笑,没有拒绝。 似乎没有人真的好奇戚柏为什么总在梦魇,这个话题也好像从来没有被他们放在心上过。 戚柏不说,他们也就不追问。 但当他靠在陆谴肩上愣神时,却突然听到耳旁的人轻声问他:噩梦? 戚柏怔了怔,完全没有为这个问题准备任何答案,于是顺嘴就说:嗯。 是什么。 你别问 戚柏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这个反应有些过头,就放缓了语气,笑说,那么恐怖的东西,说出来怕吓到你。 陆谴莞尔。 他敛了神色,最终决定不揭穿戚柏这种低劣的谎言和伪装,笑说:好,不问。 我睡觉的时候你和他们都聊什么啦? 戚柏仰着下巴,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陆谴的侧脸,很奇怪的是,每次他都觉得,这张脸算不上多么英俊,却总能让他感觉到视线被牵引。 尤其是触碰到那双眼睛的视线。 聊了很多。 啊?你和他们有什么好聊的。戚柏翻了个身,从陆谴身上离开,然后好奇地问,快跟我说说。 怀里突然空了,温度在瞬间流失了大半,陆谴无意识地顿了片刻,才说:能量源的事。 他还没说多少,就被虚无及抢过话头:对,刚才只说到一半。能量源的问题我还得和你再研究。你能吸收陆谴的能量源,这件事本身就是前所未有的,我不能保证这究竟是个意外,还是陆谴的能量有什么奇特之处,如果能找到方法,也许我们都能吸收他的力量! 这么厉害?戚柏也感到有些振奋,那你的意思是,六千现在也有血脉天赋吗? 这个不一定。至少现在看来,他只是成功温养出了三珠的宝石,但我刚才和他试验过,他好像不知道怎么使用体内的能量。 虚无及有些惋惜。 而一旁的陆谴面不改色他刚才假意懵懂,配合虚无及的所有测验,一副努力想要尝试结果却失败的样子,让虚无及以为他只是好运地吸收了能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其实也不是陆谴故意要做戏做得这么彻底。 只是他担心,虚无及如果真的朝这个方向钻牛角尖,那之后他们几个人可能就都会抱着我们也能吸收陆谴能量源的想法。这样做,无意是给了他们一个完全错误的信息。 所以不到不得已,陆谴尽可能的不想暴露出任何实力。 没事的,你不用有压力。戚柏看着陆谴沉默,以为他也在遗憾,就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说,就算你没有任何天赋力量,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保护你的,放心。 这已经不是戚柏第一次说要保护他了。 陆谴仍然给出了一个积极配合的笑:好。 去菲拉堡还有那么远,我们都不找个地方落脚?风思留的第三个小憩被他们吵醒,迷迷瞪瞪地做起来,伸了个懒腰。 对于这件事,陆谴其实也有困惑。 他顺着风思留的话,淡淡地问:你们说过,游寻的目标物都很多,散落在宇宙各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先去菲拉堡?七百说那里很危险。 前往菲拉堡需要持续飞行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陆谴有很多散落在外的契物,如果按常理来说,他们大可不必一来就去如此危险的深红漩涡。 但戚柏一行人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 他们一路上无论是坑蒙拐骗,还是偷鸡摸狗,都是为了最后去深红漩涡的时候,手中能有更多的倚仗。 虚无及告诉他:这也是有原因的。首先,陆谴的契物被保护在陨星中,很难判定哪一块更有价值。大多数时候游寻就是瞎子摸象,摸到什么算什么。当然无法否定的是,陆谴的所有东西几乎都很值钱,但我们并不在乎钱。 不在乎钱 陆谴没接这句话。 因为他还记得这群人在不久前才为了钱吵得差点散伙的事。 虚无及继续说:陆谴的契物分为攻击性强的机甲机武斗兽一类,还有一些很特殊的珍品,比如神明眼、天祈这个你可以以后自己上网查。 契物的原主、陆谴本人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抿了抿唇,假装应下。 但是还有一类,就如同如今星联行所回收到的那一类,观赏性强,或听上去很有意思,但对于大多数游寻者来说吸引力不大:什么吃了能让人延年益寿的珍珠啊,戴上能瞬间透析对方精神力和血脉天赋的眼镜之类也不是说不好吧,但游寻者拼死拼活去抢这些,意义不大。 陆谴很淡地扬了扬眉。 那些东西实用性确实不大强,他自己也知道。 他只是活得太久了,曾经一些朋友送给他的礼物被他保留至今,有些真的就只是放在那儿看着,并没有太多意义。 所谓延年益寿的珍珠,据他早已老去的朋友所说,似乎是只能短暂地增加个三五年寿命。对于如今大家平均寿命已经逼近两百岁的前提来说,确实有些不够看了。 可菲拉堡的深红漩涡不同。那儿是新星联和研究院发布的游寻指引,用最先进的探测技术检测到的遗物散落方向。 据可靠消息称,那里面起码有三块以上陆谴最强的契物。它们散发出了最强的能量源,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机甲还是斗兽,但这给了我们非常明确的方向。去那儿准不会错。 陆谴说:那里面危机四伏,很多人有去无回。 所以说我们不会贸然行动,得加入到其他队伍一起。两个月前我已经通过游寻专用论坛,在网上加入到了深红漩涡大军。只要在准确的时间到了那里,我们就会和一大伙人集结到一起。 和别人一起?陆谴有些疑惑。 虚无及笑说:争夺是游寻必不可少的环节,但深红漩涡太特殊了,单打独斗是很危险的,所有人都知道。 不过你放心,有新星联在背后作保,等我们把东西领回来,再在军部的公平裁决下,争夺谁是最后的赢家。 这听上去真是太安全不过了。 但陆谴眼神微沉。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新星联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他死后,这群家伙竟然那么闲么,还特地来给游寻的人做裁判 然而陆谴还没有将心中的困惑提出来,飞行器突然遭到了一阵莫名的撞击。 轰的一声。 他们的闲聊被强行打断。 机身剧烈晃动,还处在刚睡醒状态的戚柏差点一个打晃,撞到机壁上。陆谴伸手拉住了他。 但虚无及显然没有这么好运,他的头直接撞在了突然弹出的桌柜上:啊! 荀朝因为底盘够稳,没有甩出去,风思留的动作也迅速,把自己稳在座位上。 老张你干嘛呢,新机器操作不熟?荀朝赶紧问张厌吾,还是你撞着什么了? 外部力量。张厌吾的脸色沉下,他的手在操作台上一番拨弄,加强了防护力度。 大家还没有推测出究竟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又是两声巨响。 有人在用非枪/弹类的武器在攻击他们! 戚柏目色一沉,立刻抓着扶手,喊了声:把天窗视线打开。 张厌吾应声按下按钮,于是一片合金防御壁变成了透明,宽敞的天窗外,一架深红色的星盗飞船正在他们不远处,朝他们发射了钩桥。 几个手举机武的星际大盗,正踩着钩桥朝他们大步走来。 而飞行器里的几个人,除了陆谴,皆是一愣。 戚柏:这个标志 荀朝:这个飞船颜色 风思留:这种打劫手法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31) 虚无及:似曾相识。 张厌吾:嗯。 陆谴琢磨了一下这几人的表情,基本可以断定,接下来不会有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们的飞行器大门被强行破开。 两个身高足有两米的彪形alpha开路,一左一右架着杀伤力极强的机武,给身后的人让道。 随即,走出来一个独眼的男人,他嘴上挂着嗜血的笑,冲着佣兵小队嘿嘿一声,森白的牙齿露出了杀气。 老子就说今天感觉不错,原来是遇上老熟人了。 那人走进来,看到戚柏等人后笑容更深,但杀气也更重了, 跑啊,这回再他妈给老子跑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星际黑吃黑(二) 真是好久不见啊。 戚柏干巴巴地冲来人笑了笑。 不仅是他, 佣兵队的其他人笑得也挺尴尬。 这种尴尬,主要是因为他们在三个月以前,才打劫了这伙星盗 并非戚柏他们这几个beta不自量力, 这件事其实非常曲折。 一开始是以帕波托为首的一行星际大盗, 抢劫佣兵小队的飞行器。哪里知道这支小队已经穷困潦倒到,整个破烂的飞行器里,除了人,就没有别的值钱货了。 作为星际大盗, 帕波托做人也有底线:纵然不能满载而归,那也得顺走点什么。否则说出去还不让同行笑话?那么大阵仗,抢了个寂寞。 于是他把戚柏几人都绑上了自己的飞船, 准备把他们的五脏六腑都给拆来卖了。 那时候的帕波托不知道, 佣兵小队这几人,虽然除了张厌吾都是beta,但却比他想象的,要难搞些。 他犯了很多人都会犯的错小瞧了戚柏,也小瞧了这支游寻佣兵队。 包括帕波托在内的星盗一伙,当时都把注意力放在张厌吾这个alpha身上,以为其他几人根本无需留意,却偏偏是这样的低估, 使得戚柏他们有机可趁。 beta虽然没有天赋血脉, 但其中也有一部分的伴生能力很特殊。 比如荀朝的伴生能力可以短暂催眠, 使对方的伴生能力进入1030秒的休克期, 而风思留控制周围任何气体的流速,可以阻碍对方进攻速度, 甚至禁锢能力弱者的所有肢体行为。 与此同时, 戚柏看上去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 却偏偏是攻击性最强的。他被所有人当作不需要提防的人,结果动起手来招招致命,让人防不胜防。 在张厌吾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带跑后,戚柏和其他人打了个绝佳的配合战,成功反杀,打得那群星盗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他们只是死里逃生,帕波托也许只会为自己低估了对手而懊恼一阵。偏偏,他们不光是跑了。 戚柏这个不信邪的,在千钧一发九死一生的反杀后,竟然还能抽出空来,顺走了帕波托飞船里的物资 当帕波托意识到自己失误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张厌吾已经开着飞船尾巴架上的紧急逃生飞行器,带着偷了物资的戚柏,以及其他几个队员,一溜烟儿飞走了。 而飞行器上,戚柏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蛋儿,还冲着气急败坏的帕波托笑得春光灿烂,举着帕波托的物资高声大喊道: 谢谢您的无私奉献! 那时候戚柏哪里能想到,三个月后又遇上了帕波托。 找你们很久了。 帕波托一边说话一边朝他们走近,脸上的笑容带着嗜血的意味,他的手上举着机武,枪口对准戚柏的脑袋,说,新设备不错,怎么,老子的飞行器开着不爽,还是你们这几个月发财去了? 戚柏看了看那黑洞洞的枪/口,缩了缩脖子又抿了抿唇,说:可不嘛,承您的照拂,发了点小财。要不您先抢点儿什么再动手? 帕波托笑说:杀了你们,老子一样能抢。 不不不,荀朝赶紧接了句话,说,我们的保险柜三层加固,五重密码,十级防盗。你真硬抢的话,整艘飞行器都会爆炸,多划不来啊! 是这个道理。防盗锁是虚无及制定的,他补充道,我们的物资比三个月前丰富了很多,机武,食物,金钱,应有尽有。你留我们一条命,抢走那些东西,不亏。 他们几人一唱一和,拖延时间。 帕波托听完后,脸色沉郁地思考了片刻,然后让虚无及领着他的部下去查看保险柜。 那头的星盗和佣兵小队正在交涉,陆谴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身上。 他此刻的位置靠近飞行器尾部的休息区,和戚柏等人离得稍远,加上他身上完全没有精神力和任何血脉能力的气息,因此帕波托一开始甚至没有注意到他。 陆谴看到帕波托的机武从戚柏脑袋上挪开后,目光不动声色地瞥向了沟桥嫁接的那艘星盗的飞船处 在寻找和争夺陆谴遗物的大批游寻者中,多的是亡命之徒,丧家之人,亦或者在过去就做着雇佣兵生意的散户,甚至有一些退休的前军部成员。 整个游寻大军龙蛇混杂,里面各式各样的人都用。 而最得天独厚的一部分,当属这群星际大盗。 他们在游寻开始前,就做着盗窃抢劫一类的事,对于陆谴那些宝贝,他们更是虎视眈眈,不会谦让。 像帕波托这种,常年在宇宙间干着打劫生意的星盗,一看到游寻者,眼里都像是渗了血光似的贪婪很显然,除了戚柏,他们也抢劫过别的游寻者。 而且收获颇多。陆谴想。 因为他已经探测了,那辆飞船上,有属于他自己的能量源。 帕波托手上有他的契物。 陆谴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哪怕是帕波托后知后觉发现了他的存在,并且让手下的人过来把他抓过去的时候,他也只是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没人知道,此时的陆谴心情很好: 给戚柏疗愈的时候不小心多用了些精神力,他还没来得及惋惜,这就有现成的能量源送上门。不得不说,他的运气还不错。 陆谴被人粗鲁地带到了和佣兵小队靠在一起的位置,他尽量表现出一些无措局促,抿紧了嘴唇,微微低着头避免被人发现,他眼底的兴味。 虚无及一直在保险柜前拖延时间,于是帕波托没了耐性。 别他妈耽误工夫。早死晚死,你们都逃不过这一劫。 他说完话,周身豁然散发出一阵来自alpha的威压,将飞行器里所有实力弱于他的人都压制住。就连张厌吾的额角也渗出些许冷汗。 戚柏他们没有腺体,感觉不出来帕波托的精神力高低,只能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压迫,让他们四肢百骸都开始发麻发软。 但张厌吾和陆谴都察觉到不对。 很奇怪的,帕波托的精神力顶天了不过是个C级的alpha,说出来他连张厌吾都不如。可他的威压竟然充斥着顶级alpha的血脉之力。 这种情况张厌吾过去很少见。但也能猜测到是怎么回事。 精神力作为一种能量来源,它可以大大增加一个人的力量。但有些人的天赋血脉生来便有强大的属性,有时甚至可以越级压迫对方。 陆谴之所以感到奇怪,是他能够感知到帕波托的天赋血脉之力也不强。 帕波托的这股威压好像来自于别的东西 就在陆谴仍暗自观察的时候,因为身体素质太弱,不小心跪倒在地的虚无及,忍着心底的畏惧,牙关打着颤地抬头,直面了这股威压,他惊怔不已: 混沌海你的,天赋血脉,是混沌海?! 这时,戚柏和荀朝还懵懵懂懂,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混沌海,但风思留显然听过。她脸色苍白地看向帕波托: 你压制了我们的伴生能力。 很显然,她说对了。 所谓混沌海,当alpha将这种天赋之力释放出来的时候,在场所有精神力弱于他的alpha的血脉之力全都会被打乱,意志力不够强的人,甚至会忘记怎么施展天赋能力。 佣兵队众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拖延到对方放松警惕以后,故技重施地逃跑。 如果被混沌海搅乱了血脉之力,他们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不可能混沌海,只有A级精神力才能进化出来。张厌吾面色发黑,你,不是。 你们居然还知道混沌海。帕波托做出了一副惊讶中带着嘲讽的表情,然后说了句,那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下一刻,他抬起手来,在众人猝不及防之时,隔空劈出一道风刃这一股力道,直直冲向佣兵队众人,劈头盖脸地砸在他们身上。 所幸只是疼痛的冲撞,并没有让他们受太重的伤。 但他们还是被这股力量所震惊。 这 虚无及所在地位置没有被风刃劈到,但还是被余威带得脚下一打滑,整个人朝前摔了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借势?! 这下不仅是佣兵小队,连陆谴都不得不感到些许惊怔。 和他上次在角斗场使用的第三天赋一样,帕波托的借势也是一种A级以上精神力的alpha才可能进化出来的强大天赋血脉。 拥有借势这种血脉之力的alpha,也可以操纵自然界的各种属性能量:有些是风,有人则是火,雷,水或是别的。 这种能力听上去类似于风思留可以操纵空气一类的气体一样。但她只是个beta,受限颇多,力量远远无法和alpha的借势相提并论。 而陆谴倘若使出借势,风云变化,天地昏聩,周围数百里的风都能化为武器,为他所用。 可 眼前的帕波托,一个精神力仅为C级的alhpa,他不可能拥有这股力量。 更何况,他在刚才使出了混沌海。 陆谴轻微蹙起眉头:这人难道也拥有多重天赋血脉? 接下来,帕波托好像忘记了他是来打劫的,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当中,一连给佣兵队展示了五六种血脉之力。 有赖于帕波托的完全不藏拙,陆谴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帕波托的血脉天赋有问题。 而让他欣慰的是,虚无及也发现了。 作为队伍里学识最广,阅历最丰的人,虚无及在帕波托使出第七种天赋血脉的时候,给出了答案。 是血脉复刻 他的眼底带着一些畏惧,但至少这个答案要比之前的揣测更让人能够接受一些。 在alpha当中,血脉天赋各式各样,强弱不等。除开生物体变异血脉以外,还有一些特殊性极强的天赋力量,有着先天性的优势。 所谓血脉复刻, 就是通过吸取对方血液中的血脉之力,复刻对方的天赋或伴生能力。 虽然复刻无法做到百分百还原,但能保留一部分的威力。 影响复刻成果的有两方面,一方面如果使用天赋的人是很强的alpha,就能复刻出更完整的能力。 另一方面,如果被复刻方心甘情愿,给予了最大程度的主动贡献,那复刻的强度也会提高很多。 陆谴已经看出来了,帕波托虽然已经复刻了很多人的天赋血脉,但仔细感受一下,其实力量薄弱。恐怕连原主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帕波托自己的精神力低弱,同时,他复刻的对象又很抗拒。所以导致帕波托虽然拥有很多血脉天赋,但都只是花里花哨,可以唬人,但攻击性显然没有那么强。 当然,这是陆谴能感受到地。很显然佣兵小队的其他人感觉不出来。 他们光是听到血脉复刻,就缩到了一堆。荀朝还哆哆嗦嗦问了一句:他,他不会要吸我们的血吧? 帕波托对于佣兵小队的震惊和恐惧感到非常满意,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高亢刺耳,振聋发聩,险些让整个飞行器都震荡起来: beta的伴生能力,老子根本看不上! 戚柏没有想到帕波托的天赋血脉这么变/态,他的面色沉得难看,眼睛很快地在队友和帕波托之间转悠了一下,突然福至心灵地说了句: 你好强啊,我们根本没有人能反抗你。 知道就好!还不赶快打开你们那该死的保险柜,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被众人畏惧是一件让帕波托振奋快乐的事,他的表情看上去意犹未尽。 帕波托对于上次让他们溜掉的失误一直耿耿于怀,今天必须要找回场子。 他这么强,竟然让几个beta给戏耍了,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当这几个弱小的beta朝他露出那种害怕胆怯的神情时,他又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很显然,戚柏察觉到了帕波托的心态,于是他望着帕波托,说:我们会给你的。就算他们不给,我也一定会给你。我一直都很崇拜你这样的alpha,强大,神秘,充满力量。 不仅如此,我还愿意把我的血脉之力也奉献给你。你别小看我,你还记得上次吗?我一个人撂倒了你身边的两个alpha,我的伴生能力也很强。你看,我自愿让你复刻,这样一来,你就能最大程度地复制我的能力这样多好啊,你说是吗?来吧,让我成就你的强大,爬爬多。 看上去,戚柏把这种能屈能伸的逢迎之术,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他几乎不用打腹稿,就说了很多赞美的词。 不过帕波托只说了句:是他妈的帕波托! 戚柏:对不起,我下次会记住的,爬爬托。 众人: 在陆谴看来,戚柏的这招缓兵之计并不算高明。 可或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实在诚恳,望着帕波托的那双眼睛充满了钦佩和向往,以至于这个总是用自负包裹自卑的星际大盗,在那一瞬,真的以为自己被戚柏崇拜了。 陆谴只是仿佛不经意地扫看一眼,眉梢微扬,一抹几不可见的浅淡嘲讽一闪而过。 帕波托这样的人在他眼里,微如尘埃。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佣兵小队来説,帕波托很强。 陆谴接下来便看到,在戚柏和帕波托使着缓兵之计的时候,风思留不露痕迹地在荀朝宽阔的身体遮挡下,悄悄摸出了一把匕首。这是可以突破精神力防御的小刀。 看着他们的动作,陆谴忽然有些佩服他们: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32) 这几个看上去贪生怕死极不靠谱的家伙,在危急时刻却又莫名地默契。戚柏吸引着帕波托的注意力,其他人则悄无声息地靠眼神交流,打着配合战。 对于此,陆谴乐得自在。他暂时不想暴露自己,所以没有给出任何动作。 就在这时,虚无及或许是为了帮忙吸引帕波托的视线,便说了句: 一百万个alpha里,有且仅有一个,可能进化出血脉复刻。你你竟然没有被研究院的人招安。 大家都没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包括陆谴也能听出来,虚无及完全是想学着戚柏一样,给帕波托戴戴高帽。 可谁也不曾想,话音刚落,刚才还陷入谄媚谗言中的帕波托,突然粗眉倒竖,恶狠狠举起了手中机武,对准虚无及 毫无征兆,就是这样一枪,嘭的一声,鲜血四溅。 剧痛传来,虚无及两眼一抹黑:啊唔!! 虚无及!!佣兵队众人都想冲过去,但被帕波托的手下拦住。 所幸,在机武发射的瞬间,陆谴眼疾手快地起了个风势,以非常不起眼的小动作,稍微阻挡了一下发射的动力方向,使得帕波托的子弹打偏了,只穿透了虚无及的肩膀。 但这也足够让虚无及因为疼痛而浑身痉挛。 戚柏收起刚才的虚情假意,瞪着帕波托:你他妈有什么毛病! 荀朝看着虚无及倒在血泊里,也红了眼睛:我操.你大爷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纵使帕波托的这种复刻能力几乎让所有人向往。但就像虚无及说的那样,一直对于这种血脉天赋非常感兴趣的研究院,却没有诏安帕波托。 因为帕波托只是个C级精神力的alpha,这种力量对于研究员来说太不够看了。 当几年前,帕波托被人指出虽然拥有很强大的血脉天赋,但精神力太弱的时候,他感到了强烈的被羞辱的痛苦,对于力量的渴望也到达了巅峰。 血脉能力很强,但精神力限制了他的力量。这一直是他心头不可被触碰的雷区,偏偏虚无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帕波托恨不得把他炸碎。 这一枪,打破了刚才还有所转圜的氛围,戚柏带头,啐了他一口,说:臭垃圾,要么你今天弄死我们,要么我们就弄死你! 对!狗逼玩意儿!你等着我们弄死你荀朝紧接着跟了一句。 而这时,连平时话最少的张厌吾都加入进去:弄死你。 一直作壁上观的陆谴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 这群人倒还真是不慌不乱,都到了这种时候,仍然不忘把火力往自己身上集中。 与此同时,风思留的动作越发加快。 但陆谴的眉心却没有松下。 或许戚柏和他的队友们在这一刻充满了默契,也有绝佳的配合作战经验。他们打算挟持帕波托,然后像上次一样故技重施,再次落跑。 但是 他们不会成功的。 这几人对于混沌海只限于理论听说,真正经历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不懂,当一个beta的伴生能力被压制之后,面对alpha,面对机武,那纯粹就是以卵击石。 想要活下来的可能性等同于零。 陆谴不知道他们是因为无知所以才勇敢,还是因为他们打算背水一战,所以硬着头皮也要上。 但看到风思留动身那一刹那,千思万绪划过 陆谴要帮,但怎么帮也是个问题。 他现在的精神力,说多不多,但也足够收拾飞船上这几个闯入者。但之后呢? 对于宝石,他尚且可以假装自己是不小心吸收了能量源。但如果他轻易地打退这些星际大盗,到时候他该怎么掰扯,自己是如何学会使用这些力量的呢? 出手是可以很快地解决麻烦,但同时也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后续问题。 在帕波托的机武对准戚柏,而佣兵小队视死如归地朝他吐口水,同时风思留的匕首折射出一丝微弱光芒的那0.01秒 陆谴咳了一声。 或许是大家一直都没有把飞行器上这个没有精神力没有血脉能力、看上去十分没有杀伤力的人放在眼里,以至于陆谴发出一点声音之后,大家都愣住了,朝他看过来。 风思留的表情很难看,因为她最好的动手时机被打断了。戚柏和荀朝的脸色也僵滞住。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底看到了一丝焦灼。他们也不知道陆谴想干嘛。 下一刻就听到陆谴说: 你可以,复刻我的血脉。 众人都愣了愣。 帕波托更是嗤笑道:老子吃饱了撑的,连他们的能力老子都看不上,来复刻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六千,你疯了?!荀朝毫无意义地压着嗓子,龇牙咧嘴道,你有个屁的伴生能力。再说了,就算有,你让他复刻?你怎么想的? 陆谴想了想说辞,然后道:我身上有,陆谴的能量源。 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不过大家没有听出他话语的停顿,只对于他说话的内容感到惊讶。 就连帕波托在听到陆谴名字的那一瞬间,端着机武的手也抖了抖渴望力量的人,没有谁不知道陆谴,也没有谁不想拥有那人的力量。哪怕万分之一,哪怕只是虚无传说。 你小子说什么?!帕波托三两步踏到陆谴跟前,枪口对准他,再他妈说一遍! 随即他们听到陆谴对帕波托郑重其事地说:我此前吸收了陆谴的能量,他们可以作证。 佣兵队众人并不说话,他们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帕波托却十分焦急,他扳动发射钮,呵斥道:说清楚!老子他妈的怎么信你? 陆谴简短地告诉了帕波托能量源的来历,又告诉他自己可以用这股力量温养契物。这些都是佣兵小队知道的,因此他说起来也不算撒谎。 但接下来他的所作所为,就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他说:我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也还没弄清楚怎么使用。你可以试一试,成功与否,都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你在说什么呀! 戚柏慌了,他好像已经猜到陆谴的想法,他赶紧对帕波托说, 你别听他的,帕波托,你自己感受得出来,他身上根本没有血脉之力。他能成功使用那股能量源都是意外,是巧合。你吸收了能有什么用?你还不如复刻我的,我比他强很多唔! 戚柏说到一半,被帕波托一个挥手风刃给劈到机壁上,哐当一声闷响,砸得他背脊发痛。 用不着你教老子做事。帕波托的眼睛渗出红色的血丝,在转瞬间盛满了贪婪的欲望,他走近陆谴,抓起他的领口,说, 说,你想干什么。 帕波托复刻血脉之力有很大限制,因为他的精神力等级不高。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方是自愿的,他才能最大程度保留血脉之力。 他希望这个人能自愿地交出血脉之力,所以他问陆谴的要求。 陆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戚柏,随即淡淡说了声:放了他们。 谁要你做这种牺牲!你以为你很伟大吗!戚柏冲他吼了一声,但他的手被帕波托的部下反剪在身后,他没有办法冲上前来。 戚柏气到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是这支小队的队长,他有义务保护所有的人,他应该负起责任。他怎么能让一个弱小的新人队友牺牲? 不仅是戚柏,就连一直对于陆谴有所芥蒂的荀朝,也在这一刻感到一种害臊,他涨红着一张脸,骂道:你他妈一只小弱鸡,你逞个屁的英雄!要死就他妈一起死,谁要你救! 六千,你别做傻事,他们这种人,嘴上答应了,手底可不会留一点情,就算你死了,我们也活不了!风思留也想劝陆谴。 对于这支队伍来说,同生共死似乎总是个笑话。 但此刻,真的眼看着队里的谁要自我牺牲,又变得谁都无法接受了。 而荀朝的反应最大。他继续大骂:帕波托,我.操xxx!你他妈要是敢动他,我就他妈xxxx 由于脏话实在不堪入耳,连自己嘴也不干净的帕波托都觉得吵,于是挥了挥手,让门外的部下也一起进来,把佣兵队的几人好好绑住,顺便还堵住了嘴。 帕波托终于可以认认真真地问陆谴:你确定你身上的能量源,是陆谴的?要是我从你这儿,什么都没得到,那我他妈的不是亏大发了? 陆谴说:我会带着三珠和你上飞船。如果我死了,你还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宝石。 这样一来,好像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了。 帕波托喘着粗气,眼底全是兴奋。 事实上风思留说得没错,他的确打算嘴上答应陆谴,假装放了他们,但是他的部下会懂他的。这艘飞行器和上面的人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但现在,对于帕波托来说,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 陆谴的能量这几个字,简直可以让他迷失心智。以至于佣兵小队的人要怎么解决,他已经不在乎了。 于是帕波托挥挥手,说:先把这个人带上飞船! 然后又对着戚柏等人道:放心,如果我真的从他身上得到了我要的力量,为了庆祝这种好事,我会放你们一条活路的。 陆谴在被一左一右的扣住手臂,带离飞行器前,他朝戚柏看了一眼。 那一眼,陆谴其实并没有带着太多情绪。 他知道帕波托不会放了他们。 他提出让帕波托复刻他,并不真的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救戚柏他们。 他只是为了上帕波托的飞船,靠近自己的契物,可以进行能量源的回收。 等精神力恢复一些,他可以通过血脉压制的瞳术,操纵帕波托,又或者通过借势,利用恒星风直接把星盗的飞船刮走。 陆谴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杀帕波托: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不小心把这个星盗杀了,还会留下一些把柄。 但他有很多办法脱身。 收回视线,陆谴跟着那些人走上了沟桥,往星盗的飞船靠近。 而与此同时,帕波托回过头,森然地看着戚柏他们,嘲讽地笑道:为你们愚蠢的队友欢呼吧,他简直傻透了。和一个星际大盗做交易?哈,太可笑了不是吗?啊,别露出这种愤怒的眼神,我很快就会让你们再见面的当然,见到的是尸体还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帕波托说完这话,对他的部下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他身后的戚柏目光简直要瞪出血来。 佣兵队的几人在那一刻都感到一种悲凉的无望:要死也就罢了,偏偏六千那么善良的要救他们。这个普通人,来自普通的星球。他根本不知道这些星际大盗的可恶!要是最后他发现,自己的牺牲根本无法改变结果 他们越想越恨,可被绑在这里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陆谴走上那艘预示着死亡的飞船。 而另一边的陆谴也挺困惑的。 陆谴此前没有和血脉复刻天赋的人打过交道,他其实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复刻血脉的。 他原以为,或许是通过腺体能量的吸纳。 陆谴并不担心被他人吸收自己的血脉能力,因为他可以控制血脉能力的张弛和强弱。 如果是通过腺体吸纳,那么陆谴大可以只是微弱地赠送一些不痛不痒的能量给帕波托。 稍微拖延两三分钟,他就能把这里的能量源给回收走。 可是当他被带上飞船的时候,帕波托的部下却熟练地让他坐上了一个看上去非常高科技的医疗设备。 陆谴有些茫然地问:这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陆谴一边摸索着回收自己契物的能量源,一边无所事事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直到帕波托把一根抽血装置的针管插入他的动脉,滚烫的带着血脉之力的血液急剧加速地通过这根管道,流向另一方。 然后他又看到帕波托把另一头插进自己的血管里,对他说: 血液交换是血脉复刻最直接的方法,我会把你的血抽干,注入到我自己的身体里。你现在想后悔已经晚了 他阴森森一笑,甚至安抚陆谴,别怕,很快就结束。 陆谴: 作者有话要说: 帕波托: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他竟然相信我会放过他们?hiahiahia,我等下抽完血就把他们都杀了。 陆谴:你确定你要抽我的血? 【ps: 如果你们记不起来,那陆谴的第二天赋血噬指路22章。血会燃烧,挨哪儿烧哪儿,且陆谴自己偶尔会控不住。爬爬多相当于抽了一把火进自己身体里】 第28章 星际黑吃黑(三) 陆谴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嗜血好杀的人, 他的力量越强大,就越觉得很多时候没有出手的必要。 帕波托是个星际大盗,与此同时, 戚柏那支佣兵小队也并非什么大圣人。他们的斗争与厮杀在五大星系中, 每天都在上演。 陆谴并不去判断谁该生谁该死,只是因为他现在和戚柏一行作伴,因此要帮戚柏他们。 但说到底,人们的生死来去, 陆谴一直是刻意避开的。 因为在陆谴面前,绝大多数人都是弱者,他们对陆谴无法造成什么威胁, 他们的好赖善恶在不触及陆谴底线的前提下, 陆谴不会去轻易去要了谁的命。 否则太不公平了。 因为他那么强,他已经无须再为争夺话语权而做出任何努力。这种力量凌驾于一切。 陆谴可以随手定夺旁人生死,他说谁错谁就永远不能对,他说谁有罪谁便粉身碎骨。 但他不能。因为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同,陆谴反而更为收敛一些。 不可高高在上,不可恃强而狂,不可不战而胜,不可草菅人命。他曾经给自己定下许多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规矩, 这双手能染的血越少越好。 但这太难, 陆谴总是身不由己。就像他当初被扣上一顶意图统一全星际的好战分子的帽子, 又像是他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总被意外打断。 很多时候不是陆谴所想, 也不是陆谴所能把控。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33) 这就好比眼前正激动地抽他血的帕波托。 陆谴没打算杀他,但帕波托正兴奋地打算谋杀他自己。 你那是什么表情?帕波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说, 你最好不要起反抗的心思, 乖乖等着复刻结束。否则你的朋友们就得去给你陪葬了。 要死的活不到明天。陆谴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他心底失笑。 抽血设备有一个缓冲装置,为了避免帕波托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多异体血液的融合,所以给了一个过渡的时间。 而帕波托的手下们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看,很显然,所有人都对于复刻陆谴的天赋这件事感到异常的兴奋。 老大,他说的是真的吗?那老大是不是马上就会变成星际最强了?! 陆谴的天赋血脉,就算是万分之一也不可小觑,老大本来就很厉害,这下就是如虎添翼! 可他要是说谎怎么办? 听到手下的质疑,帕波托也冷冷扫了陆谴一眼,说:你小子最好说的是真的,如果我没有在你的血液里复刻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那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陆谴缓缓撩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稍微往外望去,在距离他们不算太远的地方,戚柏等人的飞行器正与他们保持相对平稳静止的前进速度。看起来,星盗的人已经坐上了驾驶座。 帕波托一点也没有隐藏他的恶劣和虚伪,他说要放过佣兵队,可事实上他连作戏都懒得做全套。 在他眼里,面前的陆谴根本就是个蠢货,会为了一句随口的承诺就交付自己的一条命,这样的人,太好骗了。 在帕波托的打算里,复刻完陆谴的血脉天赋后,他就返身去把佣兵队的物资抢了,再去把他们杀了。这简直是一举多得,一石多鸟。 他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一遭赚大发了,于是格外开恩地对陆谴说了句:只要你没说谎,我就赏你一口棺材。 血液蓄势待发地进入缓冲带,帕波托的情绪越发高涨。 他太渴望变强了,哪怕只是一点希望,也能让他兴奋不已。 开始了开始了 帕波托的手下看上去显然也很激动。 他们跟随自己的老大入了星盗这一行多年,日子过得不上不下的,因为帕波托的天赋血脉花里胡哨,但真正作战的时候,常常被其他alpha按在地上摩擦。 如果帕波托变强了,一荣俱荣,他们的生活必定也会变好。他们可以抢很多的人,目标也更为远大。 说起来,你们知道陆谴的天赋血脉是什么吗?突然有个人问道。 你是不是傻,血翼啊!那个强大的生物变异体,我在图册上见过,一条能遮天蔽日的龙! 不是龙吧,传闻好像说是黑蛟? 能有啥区别,反正是黑色的大长虫,作战的时候一个摆尾就能把别人的机甲扫粉碎!很多游寻者都是为了找它,听说它大概率是落到深红漩涡里了。 陆谴的眉毛很浅地抬了一下,是下意识的。因为听见了他熟悉的名字。 血翼,他们管它叫他的天赋血脉,实际上,陆谴一直把它当宠物。他几乎没有使用它作战的机会。 和不死蛛这种没有生命意志的变异天赋不同,不死蛛必须要靠陆谴的精神力温养,所以总是蛰伏于陆谴的后脖颈腺体处。 但血翼那个大家伙,已经进化出自己的意识了。 它的变异体强大到不需要借助主人的精神力,自己也能搞破坏。 不过,这六年看上去它很安静,还没有给陆谴弄出一堆烂摊子。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陆谴的血已经抵达了对面。 这看上去很诡异,一条深红色的血线像滚烫的岩浆般流向高处,所经之路温度陡然升高。 但帕波托没有注意到那些,他满脑子都是我就要复刻陆谴的血脉了。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那抹红,进入到自己身体。 按以往的经验,因为帕波托身体的特殊性,在血液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就会感受到力量的传递。 血脉与血脉的融合交织,他能很快分辨出这人到底有没有说谎。 可这一次,帕波托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老大,怎么样,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的血如何? 有血翼的能量吗? 老大,老大你怎么不说话 没有太多的反应时间,帕波托在下一秒,突然震声痛呼起来,他大叫着发疯了似的拔掉管子,也不顾自己皮肉被撕扯,死死按住血液流经的地方。 啊啊啊啊! 帕波托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整条手臂都好像被一股自骨头里燃烧的烈火烧灼着。因为浑身用力紧绷,他额头青筋暴起,在地上翻滚哀嚎,声嘶力竭中还不忘质问罪魁祸首, 你他妈做了什么!这是什么!有东西在钻我的骨头不,不是,好烫,啊啊啊 对于帕波托的痛苦,陆谴并不给予回应。他慢条斯理地拔掉了手上的管线,止住了血,站起了身。 残留在抽血装置里的那部分仍然活跃精神。 它们非但没有回流,反而借着这个时机冲出桎梏,好似有生命般一触即发,在空气中蔓延烧灼起来。 于是一条诡谲的火舌陡然出现在眼前,毫无征兆地越燃越烈 呜哇! 见鬼,那他妈的是什么! 帕波托的手下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事情有问题,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抵抗,他们甚至反应不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 这火石,比耶堪亚地下城的那场要小得多。 它不足以烧毁太多东西,但却够把这群人烧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那火舌确定了目标后,直冲冲朝着那几个互相推搡不敢上前的人窜去,好似有意识般,戏耍着这几个胆小的家伙。 快去帮老大,拿机武拿机啊啊啊这是什么! 我靠,我靠扑不灭,它怎么追我烧! 哇啊他钻进我衣服里了,好烫! 我的手,我的耳朵我被烧焦了啊! 陆谴没有理会那几个抱头鼠窜的家伙,他径直走到地上打滚的帕波托跟前,稍稍俯身看了一眼。 帕波托的运气很好,血噬的力量被控制在大臂处,因为进入的血液不多,所以大概率不会要了他的命。 陆谴突然说:承受不住,是吗。 嗬咳帕波托根本说不出话来。 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的手臂从骨血开始被烧透,现在表层的皮肤也开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焦灼味。 他哪里知道这人的血有这么古怪! 不,一定是陆谴的力量在作祟。是了,那个全星际最强的男人,他的力量神秘强大,所以帕波托承受不住,这很正常!不是因为他弱小,是因为陆谴的血脉之力太恐怖 陆谴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也并不过多解释,模棱两可说:它们可能会一直烧下去,顺着你的血脉,你的骨头,进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我知道你的飞船上有随行疗愈师,但他们救不了你。 帕波托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疼痛和内心的恐惧让他浑身抽搐不止:咯呃! 你也知道这是谁的力量。它要杀你,陆谴总结道,你就活不了。 陆谴在唬人这件事情上,有先天的优势。 虽然他总是面容亲和,给人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感觉,但他眼神里有上位者的从容和肃杀,不笑时,总能把所有话都说得不容置喙,无声中带着压迫。 帕波托信了,他也觉得自己要死。 可他现在连后悔都来不及,张着嘴,喉咙里也只能发出嘶哑的咯咯声。 陆谴站直了身子,背脊自然挺拔,眼神从那个角度看上去冷漠淡然,但又奇怪地露出些悲悯。 但不是没有办法。 !帕波托立刻露出一个求饶的目光。 你刚才用机武射伤了一个人。 陆谴想到虚无及中的那一枪,打在肩膀上。他们那样的beta,在被机武打中后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可能就是终生残废。 于是他说:你救他,我救你。如何? 飞行器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佣兵小队,正用他们独特的语言密码进行沟通。 戚柏:唔唔唔! 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骨气,狗朝,你他妈能不能别一直吊鼻涕! 荀朝:呜呜呜 我不是因为怕死,我是觉得六千不值,死就死吧还给他们送份大礼去。 风思留:嗯嗯嗯? 万一不能被吸收呢?到现在为止,除了他,还没有别人碰过陆谴的能量源。 张厌吾:嗯。 嗯。 虚无及:呃 我的肩膀好痛 戚柏:唔唔唔。呜呜呜 不管怎么说,大家相识一场也不容易,今天要死就死得整齐点,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撞墙吧。 荀朝:呜? 真的不挣扎一下了? 风思留:嗯? 为什么张厌吾看起来已经做好准备了? 张厌吾:嗯。 嗯。 虚无及:呃 我的肩膀好痛 佣兵小队成立于三年前,但那时候还只有戚柏和张厌吾两个人。再之后慢慢地加入了荀朝,风思留,虚无及。 仔细算下来,他们在一起相互嫌弃也好,彼此照拂也好,时间并不算太长。 要死,谁都不甘心。 但谁都没在怕。 参与游寻的人,没有谁是真正怕死的。否则好好的和平生活不过,何必来这一场混战中掺和一手? 只是他们心有不甘,他们为了不同的目的前行,为了某一份执念坚持到现在。连在菲拉堡里的所有危险都已经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要死在星际大盗的手上。 不划算,太不划算。 戚柏突然想,如果他当初没有摘除腺体选择当个beta,应该不至于被一个C级精神力的alpha给弄死: 唔唔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荀朝:呜? 你后悔啥? 戚柏:唔 不告诉你。 荀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知道戚柏身上有一些不曾告人的秘密,这很正常,他们每个人都有守口如瓶事。但都死到临头了,还要留一手,荀朝觉得戚柏这人不地道。 一阵沉默后,他们突然感觉到飞行器有一些轻微的震动他们瞳孔骤缩,看向紧闭的安全门。 有人从钩桥走来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里读出了一个信息:帕波托杀了六千,现在要过来杀他们了。 一想到他们的新队友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这几人的眼里就渗了血一样的恨。 他们死死盯着安全门,直到它打开。 然后 他们看到了完好无恙的陆谴。 几人同时伸长了脖子:!!! 在惊讶还未过去的时候,他们紧接着又看到了紧随其后的帕波托 这个刚才还穷凶极恶的星际大盗,此刻吊甩着一根手臂,脸上惨白地流着冷汗,但嘴角却扯着一个讨好的笑。 他对陆谴说:我们这就给您的朋友松绑! 陆谴点点头:有劳。 佣兵小队: 逐渐看不懂走向。 当手上和嘴上的绑缚解开以后,戚柏飞身上前,抓着陆谴的手上下左右地打量。 你没事?其他人一边警惕地看着星盗,一边也挪了过去,问陆谴,他不是要复刻你的血脉吗? 他们不知道在短短的时间里,帕波托经历了什么。但现在的一切看上去太诡异了。 因为此前才说要把他们都杀光的帕波托,现在正让他的随行疗愈师,给身受重伤的虚无及做精神疗愈! 到底发生了什么戚柏在确认陆谴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以后,脸色变得非常严肃。 不管他的想法再如何发散,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陆谴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不是他无从开口,相反,他对此早有预料。 代替他回答戚柏的人是帕波托。 他捂着他的左臂,似乎因为什么原因疼得厉害,走路都打着颤,但偏偏非要挤出一个怪难看的笑,对佣兵队的人说, 是我想通了,这世上不是谁都有能力继承陆谴的强大,这是机缘,这是命运,这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戚柏对他的虚伪做作感到十分的嫌弃,皱着一张小脸,忍着不爽继续听了下去。 所以我在刚才想通了这件事,我认为,对陆谴的能量强取豪夺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那样强大的男人,他的血脉一定也有自己的选择,它既然选择了你们的同伴,一定就是有它的道理,我怎么能违背命运的安排? 帕波托把这一切形容为他自己的主观决定,好像放弃复刻陆谴的血脉是因为他的英明决断,和高瞻远瞩。 他还说:别看我是个星际大盗,但我做人有做人的原则。这股力量不属于我,所以我不强求。 戚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傻子才相信一个星际大盗会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放弃唾手可得的力量。 于是他直接无视了帕波托,转头问陆谴: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34) 你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陆谴仍做出那副,好像什么都不懂,却又坦然的样子,说:力量太强,他承受不了。 帕波托嘴角一抽。 他明明都已经答应放了他们!他还让自己的疗愈师给这个无关紧要的家伙治疗!这得费多少精神力!他妈的,就连帮他圆个面子都不行吗! 荀朝和风思留或许是突然从生死危机中活下来,心情大为放松,听到陆谴的话以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们小声交换了一个嗤笑的眼神:爬爬多这垃圾。 帕波托听到了,他又气又恨:老子叫帕波托! 戚柏对此却表现的尤其惊喜,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帕波托身上,而是按住陆谴的手,问他:你身体里真的有陆谴的血脉之力了? 陆谴点头。 荀朝和风思留也后知后觉地震惊起来:就只是那么一点能量源也行?那你会用吗?不,你肯定不会用但强到连爬爬多都承受不了,你又是怎么承受住的? 陆谴保持了沉默。 这就是他不愿意暴露的原因,因为他要给出更多的解释,让这些人不至于联想太多。 但透露一些,对于之后也有好处。下次再遇到麻烦,陆谴不至于要继续演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他至少可以变成一个稍微有点反抗能力的废物 但这事又不能太急,否则就会让人起疑。 比如现在的张厌吾,就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他走近陆谴,努力感受了一下,却蹙着眉头说:为什么,无法感知? 而且我好好奇,血脉天赋不都是要通过腺体进化吗?六千连腺体都没有,他怎么储存这力量?荀朝也问。 慢慢地,就连帕波托都好奇地看了过来:一个连腺体都没有的家伙,竟然可以继承陆谴的力量,这本来就是个诡异的事。要不是他的命还攒在这人手上,他早就严刑逼问了。 而陆谴对于所有人的疑问,通通都用摇头回应。 他的演技越发自然了,对他们说:我不清楚。 这一招死不承认假装无知,非常好用。 荀朝立刻就挥了挥说,说:哎哟,就是嘛,问他有什么用,他在不久前连精神力是什么都不知道。 等虚无及醒来,让他慢慢研究。 陆谴垂着眸,从大家的角度看上去,他似乎有些局促。事实上,他只是想要快些结束这个话题。 以为他在不安的戚柏,拍了拍他的肩,说:没关系,这是好事,你不用害怕。 嗯。陆谴从善如流地点头。 那头在疗愈师的帮忙下逐渐好转的虚无及,呼吸也开始平稳了。 于是帕波托凑到了陆谴旁边,说:兄弟,咱们说好的,我救他你救我。我太痛了你赶紧的,别把我耗死了。 佣兵小队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底仍然好奇:帕波托承受不住血脉之力受了伤,这个可以理解。但六千能救他吗?六千难道无师自通学会了怎么使用陆谴的血脉之力吗?这么邪门儿? 心里虽然有疑问,但他们没有问出来。 而陆谴不疾不徐地对帕波托说:烦请你的人先撤离。 帕波托抹了一把满是汗水的脸,赶紧让手下都离开,然后还主动自觉地把钩桥撤了大半,只留了一条路给自己回去。 很快,张厌吾回到了驾驶舱,荀朝和风思留把虚无及抬回休息室,戚柏跟在陆谴旁边,戒备地看着帕波托。 可以了吗?好了吗?帕波托急死了,他总觉得再晚一会儿他就会死了。 然后他听到陆谴说:可以了,你走吧。 好好好,谢谢,谢帕波托愣了一下,说,什么?你不是还没治疗我吗? 我不会。 陆谴扫看了一眼,他不仅不打算圆自己的慌,还要借着帕波托再把自己无知的形象树立得更真实一些,于是说, 我对这股力量并不熟悉,我是骗你的。 帕波托: 戚柏点点头,他觉得这才对。 六千也是不小心吸收的能量,他怎么可能会使呢?原来是骗帕波托的,那就怪不得了 等等,骗帕波托?! 戚柏一惊,赶紧上前拦在陆谴面前,以防帕波托出手伤人,还责怪了一句:你怎么那么老实!你骗他就骗他,别告诉他呀。 陆谴说:没关系,他受了很重的伤。 戚柏眨了眨眼:是吗? 陆谴:嗯,他的左臂废了,血脉正在自我修复,用不了他的那些天赋。 你怎么知道? 他刚才自己说的。 哦哦。戚柏欣慰地拍了拍胸口,笑说,那就好那就好。 眼巴巴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帕波托:你们,他妈的 戚柏都没让他把这句话说完,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啪的一声,打得帕波托人都蒙了: 说话注意点儿,现在我随时能弄死你。 帕波托气得不行,梗着脖子就骂:你他妈的倒是敢!老子的人就在旁边 他话还没说话,戚柏就又一个巴掌拍过去,这次更响,像拍西瓜恨不得拍碎似的,然后说:我他妈就敢。 老子现在就叫人!弄不死你们几个狗娘养的逼崽子!帕波托说着话,就要朝他的飞船那头打手势。 余光却看到陆谴稍稍抬了下手臂:好像,还在流血。 !!! 火舌缠着人烧的画面在帕波托眼前浮现,他浑身一哆嗦,声音立刻蔫儿了下去,老子我,给您找个创可贴? 半分钟后,帕波托被踹下了飞行器。 这一脚是戚柏踹的。 他和陆谴不同。 陆谴对于帕波托没什么杀心,但戚柏却是想杀他的。只是顾忌帕波托的飞船就在一旁,如果直接杀了人,必定会遭到报复。 所以他直接把帕波托给踹出了飞行器,任帕波托自己漂流坠落。 他的手下看到自己的老大飞了出去,自然也赶紧收回钩桥,把飞行器放了,然后开着飞船接人去了。 呼。 戚柏锁上门,上面被星盗破坏的痕迹还是很明显,得找地方修。好在这种花了高价购买的飞行器,有备用安全门。 看到星盗的飞船远远落到后头,他才回过头,认认真真盯着陆谴看了好一会儿。 一秒,两秒 就在陆谴以为,戚柏是不是从他的伪装中看出了什么破绽的时候,戚柏却突然走近,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力气不大,打在结实宽阔胸膛上。 没把陆谴怎么样,倒是打得戚柏自己手痛了一下,嘶声抽了口气。 但为了保证自己的队长威严尚在,戚柏甩了甩手,敛了表情。认真严肃地对陆谴说:你下次,不可以这么做了。 陆谴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明知故问:怎么做? 不可以擅自行动,不可以替我们做选择,不可以自己一个人跑去做危险的事。戚柏告诉他, 且不说你之前只是个普通人,对战任何人都没有胜算,就算以后你真的会用那些力量了,你也是我们队里最新的成员,是小师弟,要牺牲也轮不到你。 戚柏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说服力,强调了一下,下次可以让张厌吾牺牲,他比较强,而且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他活得比我们久,早我们一步死是可以的。 驾驶舱的张厌吾:七,百。 戚柏撇撇嘴:开玩笑嘛。 听到这话的陆谴,脸色很难得的有了一丝不受控制的苦笑。 张厌吾三十六岁就已经被戚柏定性为可以牺牲,那陆谴觉得,自己的牺牲还真是理所应当。 毕竟这世上,大概率没人活得比他更久了。 我认真地说,你听到了没有。 戚柏看他出神,伸出手来捧着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 你既然坐上了我们的飞行器,那就是加入到我们,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你别看我们队里一个个的都不靠谱,但真出事了,大家都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活下去的时候,我们就一起活下去,非得要死一个的话我先死,知道吗? 正在照顾虚无及的两人抬头看了过来,但他们都没说话,似乎对于戚柏的这句话是持默认态度的。 非要死,他先死。因为他是队长,他自己选择了要带领这支队伍。 陆谴应该顺着他的话说,或是简单地点点头,让这个话题结束。 但不知为什么,看到戚柏的眼神,却又把敷衍的话咽了回去。 那双墨黑的眼里,陆谴没有看到戚柏这个年龄的人所应该有的桀骜轻狂,那些朝气蓬勃或许在戚柏年少的某一刻提前进入缓慢的衰竭,他现在眼底的神情有些疲乏,只是没有表露。 陆谴突然意识到,戚柏说这些话,并不是一个队长在意气风发地宣誓,鼓励安慰他的新人队员。 戚柏只是在阐述他内心的一个真实想法。 他一直觉得他是可以为旁人死掉的,在任何人之前先死掉。 他的内心有一种牺牲的冲动,好像不这么做一次,他就永远有遗憾。 为什么? 戚柏不过二十四五岁,正是追逐与热血的年纪,但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年轻人的冲动和激情。 陆谴甚至觉得,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是假的。 是因为戚柏认为在这个时刻应该用这样的表情,喜怒哀乐,嬉笑怒骂,偶尔的撒娇乖巧,偶尔的沉默低温,亦或者现在以一副队长的姿态,沉稳又充满安全感的 都好像是戚柏的自我捏造。 七百。陆谴突然另起了一个话题,他问,你游寻的目的是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陆谴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因为好奇吗?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人或一件事,感到过好奇。 偏偏他突然很想知道,一个看上去总在为送命做准备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踏上游寻的路? 戚柏想要什么?他的契物里,有什么东西能够满足戚柏的渴望? 力量,或是别的。 啧。 戚柏没想到他打岔的功夫这么厉害,又拍了陆谴一巴掌。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打在硬邦邦的肌肉上,而是打在手臂上,说, 你不许岔开话题,我正在对你进行思想教育呐。 戚柏的巴掌打得不痛不痒,但他对那个问题很明显地抗拒。陆谴看出来了。 那头的荀朝和风思留也把目光收回,听到陆谴的那句问话后,两人都安静得很,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一向少言寡语的张厌吾打断了他们:需要就近降落吗。 虚无及的伤虽然得到了疗愈,但恢复起来还是慢,最好能够找个有医院的地方落脚。 可以,你查查地图,我们对这一片都不熟。戚柏应了话。 刚才的话题似乎就这么生硬的结束了,但谁都没有再提起,也不会有人回答。 他们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 才经历了九死一生,却并没有大难不死的开心。戚柏整个人都有些放空,飞行器里陷入了奇怪的寂静。 不知为何,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陆谴却并不觉得遗憾。 他反而认为这很有意思。 除了戚柏,这支队伍的其他人也很有意思。他们追寻陆谴的契物,但他们并不像帕波托一样那么渴望强大的力量。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游寻者,以及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他们都在匆忙地寻找什么以满足自己讳莫如深的渴求。 陆谴坐在椅子上,身体放松下来,视线看向窗外浩瀚的宇宙。 那是千变万化的星海,每分每秒都有所不同,陆谴甚至能通过以往的经验猜出几百年几千年后它们小小的若有似无的改变。但旁人大抵是看不出来的。 因为人类的一生不长,五大星系最长寿的人也不过活了三百来岁,已经被奉为奇迹。 陆谴仿佛游离在这世间之外,别人也从不把他当作普通人的一员。陆谴因为无法陪同一个时代陨落,最终成为了文明从无到有再到无的旁观者。 他已经一个人看了这世界许久,从未知,到先知,又到未知。 陆谴没有因为漫长的岁月而变得全知全能,甚至当他发现自己近乎无所不知的时候,他会闭上眼睛,进入到黑暗,让世界重新陌生起来。 他有意在避免些什么,否则他会被放逐。 但现在很好,他睡了六年,醒来世界变了。 就连一支佣兵小队,也充满了他们各自的小秘密。 他们几个人,看上去谁也不在乎谁,大难临头各自飞。事实上还真被磨出了那么点患难与共的交情。 陆谴不着边际地想:他有过吗?所谓患难与共的人? 随即他又否决了自己。 他活得太久了,久到没人能陪他从生到死。 而接下来,他还得活很久。就算死了,他的身体没了,他也只是会被放逐到黑暗,无边无际的痛苦的黑暗。几个文明之后他还会以别的方式活过来。 他无法和人生死与共,永远不可能。 六六 陆谴不知道自己神思游离了多久,当戚柏靠过来的时候,他收回思绪,看向身旁的人:怎么了? 好困哦。戚柏揉了揉眼睛,看上去是有些困了。 陆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去睡觉吗? 然后他看见,并不大宽敞的休息室里,已经睡下了三个人。 荀朝一个人就占了半亩地。 陆谴在想,这飞行器上还有哪里可以给戚柏腾个地方睡觉,下一刻手臂突然被抬了起来 戚柏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然后把他的胳膊放下来,搭在自己身上。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35) 你抱我睡一下哦,别让我掉下去。戚柏微微眯起眼。 陆谴愣了一下。 他并不是介意戚柏要靠着他睡觉,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戚柏喜欢这种姿势。 因为戚柏并不算非常娇小,长手长脚地坐在他腿上,上半身蜷缩着,怎么看都有些不舒坦。 七百,这样睡不好。 戚柏似乎已经快要睡着了,他听到陆谴的话,睡意朦胧瓮声瓮气地说:那你拍拍我。 陆谴似乎没听懂:什么? 戚柏闭着眼把手搭在陆谴的手背上,然后示范性地轻轻拍了两下,教他: 就这样,一下一下的你拍拍我,我就睡得好。 陆谴不记得在他过去的人生里,有没有过哄人睡觉的经验。但至少他知道,把人圈在怀里的情况是没有的。 但戚柏很累,闭眼就着,呼吸轻而缓。他把自己整个放进陆谴怀里,有一种示弱的柔软。 这很奇特,因为戚柏醒着的时候,浑身都是刺,时刻在戒备。 但他这会儿软乎顺毛,像只翻开肚皮任人揉搓的小动物。 陆谴很难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走神。 他的一只手搂住戚柏,以防他跌落,另一只手犹豫了片刻,便抬起来,一下一下节奏轻慢地拍打戚柏的背。 或许这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或许也有赖于陆谴的实在,一直拍着他,近两个小时。 戚柏睡得很安心,好几次都因为太舒服发出了小动物一般的轻鼾。 陆谴心里忽然生出些古怪。 像被戚柏鼻息间的细微起伏挠了痒痒,叫他呼吸跟着乱了些重了些。 我靠。 那边睡醒起来找零食的荀朝看见了,表情十分痛苦地说, 你就惯着他吧。睡个觉还要哄,小王八蛋,真把日子过出水准了。我可告诉你啊,六千,你自己注意点,别让他知道撒娇对你好使,不然以后不定怎么赖着你。 陆谴觉得荀朝说的有道理。 戚柏这人并不真如同他表面那样娇气乖巧,他很多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他知道陆谴脾气好,会照顾人,以后多半就得赖上陆谴。 但莫名其妙的,陆谴却跳过了这个问题,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他一直这样? 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好奇戚柏的为人,顺嘴一问。 荀朝也没多想,认认真真跟他说: 可不!以前不了解他,个小王八蛋演技好着呢。最会说好话哄人开心,撒娇的时候一口一个好哥哥的叫,嘴甜得都他妈能齁死人。 我最开始就被他骗了,老心软,一不注意,兜里的钱啊吃的啊都给他摸个干净。 你别看风思留一个女的,七百照坑不误,姐姐长姐姐短叫了好一段时间,老张人老实,更被七百折腾。 你别看我们现在嫌弃他,起初谁不疼他啊,妈的,小王八羔子得了便宜就原形毕露,可巧新来的你是个好脾气,我看,以后他肯定就指着你欺负。你且等着他翻脸那天吧。 陆谴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荀朝拿了零食就回到了休息室,没再管他们。 正好飞行器开到了一个定位点。 张厌吾叫了声:七百。 这会没做噩梦,戚柏一听见他的名字,一下就醒了:嗯? 他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睡意。 距离最近的主星三天后才能抵达,最近的偏僻星球,未记录在星系导航上的,两个小时后可降落。 张厌吾让他选。 戚柏想也不想就说:就近降落。飞行环境不利于虚无及养伤。 好。 接下来飞行器继续前行,戚柏准备接着睡。 他觉得陆谴的怀里睡得特别踏实。 但脑袋还没倒下去,却被陆谴的一根手指抵住了。 唔?戚柏茫然地看着陆谴。 陆谴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中带着温和的笑,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不体贴。 他对戚柏说:去其他地方睡。 不嘛,你这里睡得舒服。戚柏发挥了他死皮赖脸的功夫。 但陆谴似乎没有以前好说话了。他的大手掐住戚柏的腰,轻易便将人从身上提了起来。 戚柏就这样被搁到一边站着,傻愣愣地杵了一会儿。没明白怎么好好的,六千一下子不管他了。 我他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就可怜巴巴地凑到陆谴旁边,说,我是不是,很重啊? 陆谴说:不重。 那,是我刚才打呼了吗? 没有。 我睡相很差? 陆谴想了想,评价道:很乖。 那你怎么赶我啊?戚柏越来越不理解了,怎么了呀? 陆谴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笑说: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戚柏直觉这个问题就是六千翻脸不抱他的原因,于是急迫地等待后话。 然后他听见陆谴说: 你对我撒娇的时候,怎么不叫声好哥哥? 戚柏: 作者有话要说: 七百:救命!被揭老底了! ps: 先讲一下,陆谴的实力会有好几个展露阶段,不会一直隐藏但也不会一下暴露。(暴露实力和掉马不是一起的) 第29章 降落荒星 帕波托从飞行器被踹下去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一定会把这支佣兵小队的所有人都抓回来碎尸万段, 叫他们知道留他一条命是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当他坠落漂浮并失控地原地转了二十三个圈以后,他那群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部下总算把飞船开到了他的跟前。 老大!手下们的呼喊声可谓凄风苦雨。他们把救援的钩索放了出去,结果因为力气太小, 根本没有碰到帕波托。 帕波托一边忍着暴怒, 一边伸手去够他们递出来的救生索。 废了一条手臂的帕波托显然并没有之前那么灵活了,这会儿他被一条上下乱跑的钩索折腾得没办法,拽了老半天也没够着。 你们他妈的放长点!操! 半小时后,帕波托终于坐上了自己的飞船。 这个因为先天血脉天赋特殊而向来对自己自视甚高的alpha, 怀抱着变强的渴望踏入星际大盗行列的男人,一直以来各种越级打压抢劫别人少有失手的星盗,今天竟然栽了。 还是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手里。 帕波托难以接受。 疗愈师呢, 疗愈师!赶紧过来给老子治疗!他妈的, 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他一边吼着,让飞船上的疗愈师来诊断他那条已经焦透的手臂,一边磨着牙,惊怒中又带着些古怪的笑, 马上定位他们的飞行器,这点儿时间还不够他们过境,必须要追上还有, 你们马上将情况上报给罗伊罗德阁下, 告诉他, 我们发现有人吸收了陆谴的能量源。这不是小事, 我想阁下一定会很感兴趣! 罗伊罗德,五大星系最有名的星际大盗, 连新星联的军部看到他也得绕道走的男人。也是帕波托一直追逐崇拜的目标。 罗伊罗德是极少数能突破A级精神力的alpha, 是能载入史册的特例。 不过, 因为陆谴的离世,使得S级的精神力永远的成为了传说。没人敢说罗伊罗德是和陆谴一样的S级存在,新星联为此把所有突破A级的alpha定位A+,因为他们坚信没有人能达到陆谴的高度。 但不管怎么说,罗伊罗德很强,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尤其是他们这群星盗的共识。 帕波托此番带着飞船上的物资,目的地正是要去寻找罗伊罗德。 罗伊罗德对于寻找陆谴契物这件事充满执念,而恰好帕波托之前抢到了一个陆谴的契物陨石,破开后,里面是一把钥匙。 帕波托虽然不知道那把钥匙究竟能开出什么东西,但他听说罗伊罗德想要,就打算借此物去接近罗德,向这个强大的alpha示好。 现在,他不仅有陆谴的契物,还发现了一个和陆谴能量有关的重大消息。 帕波托相信,他肯定能借机靠近罗伊罗德,并成为这个大星盗的忠实门徒。 在帕波托陷入自己的想象中时,疗愈师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边。 几分钟后,帕波托的兴奋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一直认为手臂坏死这种程度的伤都是可以被疗愈的,大不了斩断再生,这并不是男丰毒佳什么稀奇事。 但疗愈师此刻却告诉他: 您的手臂没有再生性了。 你他妈说什么帕波托眼前一黑,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他正要爆发,就被一则紧急通讯打断。 帕波托咬牙切齿地想要挂断。 他的手臂都快没了,他哪里还有心情接通讯! 但一看来信人,他的手指就颤了起来,没敢挂断讯号来自遥远的其他要塞,通讯备注是罗伊罗德阁下。 他一直示好的超级星盗首次回应了他的讯息! 这件事已经超过了手臂坏死带给帕波托的冲击,于是他立刻吩咐人把通讯接通。 【帕波托先生,你的手下传信说,有游寻者融合了陆谴的血脉,这件事是真是假。】 通讯人的声音听上去,不像罗伊罗德。 帕波托蹙了蹙眉,但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确实如此。那是个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但我在复刻他血脉的时候,被他的血液所伤,那股力量很强,极有可能就是陆谴的能量源。】 【定位点?】 【抱歉,刚才发生了一些意外,被他们逃走了但是请罗德阁下放心,我一定会抓到那群人,将他们带去】 【帕波托,别说废话。你已经连续向我们飞船发送了几个月的信息,你应该知道,罗德阁下对什么感兴趣,对什么不感兴趣。现在,阁下就在一旁,你的花言巧语已经让他感到不耐烦。请在我们挂断通讯前,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 帕波托在手下面前盛气凌人称王称霸惯了,如今被对方这样毫不客气地贬损,脸色十分难看。 但他又无法反驳,更不敢解释什么。 因为对面的人,那个名叫罗伊罗德的男人,是全星际有史以来最强的星际大盗。他随时可以一炮炸碎帕波托的飞船。 而且据说,陆谴还在世时,五大星系觊觎最强之位的人里,只有罗伊罗德曾真正地下过战书。 他和迄今为止最强大的alpha陆谴决战过,这件事在后来的很多年都被人们津津乐道。 尽管当时的罗伊罗德输了。 但这不妨碍罗伊罗德一战成名,甚至一度被人称作陆谴死后最有可能登顶最强的人。 帕波托可不敢在这样的人面前发一点脾气。 于是他按捺住被鄙视的那点不甘,咬咬牙,说: 【我们正在临近古塔要塞的边境,这里距离五大星系的主星还远,但周围有一些偏僻星球我们已经打开实时定位,立刻向阁下同步经纬度。只是尚不确定对方会在哪里降落】 话刚说到这里,通讯被挂断。 对方接收到了定位信息后,便懒得再听帕波托多说一个字。 操帕波托看着被挂断的黑屏,牙关紧咬。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帕波托把这种不被重视的愤怒发泄在他的部下身上。 他把全飞船上下每个人都骂得狗血淋头,无法治疗他的疗愈师更是被帕波托连打带踹,鼻青脸肿。最后帕波托望向储存间,准备继续找部下的茬,结果意外发现保险柜的锁 被烧焦了。 他立刻想到了什么,然后指着两个人说:你们两个马上去清点物资,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帕波托回忆不起来,他抽那人血的时间段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的他脑子里除了疼痛和烈焰灼烧的感觉,就无法再注意别处。 该不会 报告!食物没问题! 报告!机武没问题。 报告!医疗设备和急救药物没问题! 报告!报报告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小,越说越虚。 说啊,说啊!帕波托心头一跳。 抢来的东西里,少了一样 少了什么?! 陆谴遗物的那把钥匙 怎么不叫声好哥哥? 陆谴的话音未落,戚柏已经被臊得不行。 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是揶揄。 戚柏站那儿愣了好一会儿,向来自诩脸皮厚的他竟然脸皮一热 他有些局促,这主要来自于,陆谴眼中没有恶意但却显然把他当个乐子的笑 最终戚柏没有接这句话。 他是个很少害臊的人,这种情况让他不太适应。可既然秉性被揭穿,再撒娇卖乖就没意义了。 好哥哥?那是戚柏为了从别人身上捞好处才会讲的谗言。 他又不找陆谴要什么好处。 于是戚柏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好似为了找回面子,干巴巴说了句: 算了,我不困了,我去吃点东西。 陆谴只是笑,那种乍一看温和淡然,仔细看却又带着调侃的笑。 戚柏被他看得越发不自在,但他不想对着陆谴丟火,就转过头,气势汹汹地走到休息室。 对着正在看热闹似的吃零食的荀朝,抬脚就是一踹。 荀朝大叫:哇靠!你干嘛!! 戚柏自暴自弃地吼了句:你是不是在六千面前讲我坏话了! 我讲什么了?我能讲什么啊!我只不过是把你以前做的事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你本来就是仗着人家六千脾气好,可劲儿占便宜,你敢说不是?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36) 我占什么便戚柏咬了咬牙,觉得越解释越尴尬,干脆冲荀朝竖起了中指,说:关你屁事。 就关我事就关我事!荀朝揉了揉被踹到的地方,故意挑衅说, 以后六千就是我们的成员,大家同吃同住,你还跟人这儿装乖呢,你能装多久?要我说,既然大家以后就是同伙了,你就早早地拿你的真面目示人呗。 滚吧你。戚柏泄气了,屁大点的事被荀朝搞得这么麻烦,不想听你放屁,走开,给我挪个地方。 唉你别挤啊 那边两个人推搡着,另一头的风思留干脆就起了身,嫌弃地扫了他们一眼,决定把这休息室让给他们。但还是说了句:动作小点儿,别把虚无及的伤碰着了。 然后她往前面的驾驶舱走去。 路过陆谴的时候,她还有意对他点点头,以示对此前陆谴在星盗面前试图救他们的感谢: 你也休息会儿,今天受了不少惊吓吧?他们闹归闹,打不起来,你不用在意。 陆谴给予的回应是一个看不出破绽的笑容:好。 等她进到驾驶舱,陆谴收回视线。 没人再注意到他这边,他忽然从兜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一枚小小的,铜制的十字环,上面有着因为岁月沉淀而泛黑的陈旧斑驳。 这是从帕波托的飞船上拿回来的,他的契物。 破碑匙并不是游寻者们喜欢的东西,因为它的作用仅仅是用于打开界碑锁。 可谁都知道,界碑锁是用契主的血脉之力封固的,解锁会反噬掉他们自己的力量。费力不讨好。 游寻者们不会知道界碑里锁着什么,所以拿到这把钥匙对他们而言,其实意义不大。帕波托应该把它卖给新星联才对。 可看起来,他好像没打算卖。陆谴并不了解帕波托,但他清楚一件事:界碑里的东西不能面世。 陆谴看着这把钥匙,目色沉了些。 他在一瞬间动了要毁掉这把钥匙的念头。 当时跟着帕波托上飞船的时候,他其实没想着要把东西拿回来,怕太大件了不方便携带。可发现那是破碑匙的时候,陆谴却无论如何不敢把它留下。 旁人不知道,但陆谴却一清二楚,那界碑里锁着的是什么鬼东西。 以前陆谴还能把他的契物都保管在自己的星岛上,可如今他自己正在尴尬处境,又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着他的契物。 留着破碑匙似乎是个麻烦。 但他把钥匙放在手心,尝试着用力量去摧毁,却无奈地发现,他的精神力还是不够。他现在甚至连破坏一把破碑匙的能力都没有。 陆谴只好将钥匙化形为一枚小小的戒指,戴在手上。 它看上去古老陈旧,甚至有锈蚀的嫌疑。恐怕没人会想要打劫它。 不是说很快就到了吗,怎么开了这么久还没降落。 驾驶舱里,风思留问张厌吾。 定位不了降落点,这里的星球大多是荒星,没有地方着陆。 张厌吾蹙着眉,一直在寻找一颗合适的星球,但绕来绕去,却发现没有一颗可以登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现在不需要找降落点,找个氧气充足水源干净的地方就行。虚无及得快点休息,否则他的胳膊没法儿及时修复。 张厌吾知道风思留说的没错,但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他驾驶飞行器去过很多地方,起初还没有虚无及来给他们做向导的时候,张厌吾会天然地对一些荒星感到抗拒,靠直觉前行。后来也通过一些途径得知,大多数他不愿意登陆的荒星,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今虚无及昏迷不醒,他又回到了靠直觉驾驶的困境。着陆的荒星会不会有危险?张厌吾无法确定。 但现在虚无及的伤势要紧,所以张厌吾接受了风思留的建议。 好,锁定降落。 在确定好一个着陆星球后,张厌吾让其他人做好准备,回到座位戴好安全装置。 陆谴的思绪也从破碑匙上收回。 他看到戚柏从休息室出来后,径直走到了他斜前方的位置落座。表情没有了之前的羞恼,但却从头到尾一眼都没看他。 这意思有点像破罐子破摔既然你知道我撒娇是装的,那我就不装了。但是与此同时,我也决定不跟你玩了。 陆谴的角度连戚柏的侧脸都看不见,只看得到他那只精致小巧的耳朵尖上,飘着一抹粉。 陆谴有些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戚柏的小孩儿心性,这倒不像装的。 陆谴收回目光,但又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座椅上的安全扣。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眉毛轻微地扬了起来。 大家熟练地把座位上的安全装置设置好,锁扣稳固在身前,以防降落时人体失重造成危险。就连虚无及所在的床上都有这种装置。 备降状态下,大家都不能离开座位,戚柏干脆将身体躺倒在座椅上,神情恹恹。 他好像还在为荀朝揭他老底的事不高兴。 但这种不高兴又不是愤怒,就只是不高兴。闷头闷脑地缩在那儿,一言不发。 其实戚柏很想跟陆谴说:荀朝说的不对,我没有要占你便宜。 但他又觉得这事儿解释起来很麻烦。 戚柏从小到大的生存环境,决定了他必须要学会察言观色,要洞察人心,偶尔见风使舵一下,偶尔委曲求全一下。 他总得做一些讨好人的事,才能让自己活得好一些。 最初戚柏认识荀朝等人的时候,习惯性地伪装,习惯性地说好话。 和他们熟了,认为即便不用装模作样也能和大家相处了,戚柏自然就卸下了防备。 但对于陆谴,他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陆谴一开始对他就很好,一直都很好。戚柏没有道理对他装什么。 他觉得在陆谴面前很放松,所以态度软了一些,心情好了一些,绷紧的神经松了一些。 这些又不是装的。 哪里知道自己劣迹斑斑,谁都觉得他那份乖巧背后必然暗含某些索取无度。那个好脾气的六千,现在肯定也当他是个小骗子。 戚柏不高兴这个。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越想越气。他决定以后对所有人都凶点,尤其是六千,好让他们知道,曾经温顺乖巧的他是多么难能可贵。 这些不知道珍惜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就应该在他手里吃吃苦头。 对,就是这样。 戚柏想好了,以后绝对不给陆谴好脸色了。 于是,他回过头,用傲慢骄横的目光瞥了一眼陆谴,准备拿眼神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下一秒,他的傲慢骄横被吓得七零八落。 陆谴没有锁好安全扣 不,他根本没有开启安全装置! 飞行器正在备降,机身开始强烈倾斜。意识到危险的戚柏,慌忙紧迫地解锁了自己身上的安全扣,匆忙冲到陆谴跟前。 七百你做什么!赶紧回去风思留一看到他那样子,吓了一跳,备降呢!你想被砸出去吗! 荀朝也瞪大了眼,刚想叫一声,就看见戚柏黑着一张脸,两耳不闻地快速帮陆谴设好安全扣。 备降很危险,不做好安全防护你可能会被气流冲击撞向飞行器的天窗,你又没有精神力自我防御,砸出去就死定了。 他扣好最后一道锁,认真地责问陆谴,这种事你怎么不叫我? 其实说出来,戚柏也觉得他自己有问题。 刚才就顾着不高兴了,下意识以为其他人会去帮陆谴。哪里知道队里最靠谱的虚无及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根本没人来管陆谴。 荀朝和风思留看到这情况,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还没习惯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飞行器的晃动越发剧烈。 就在戚柏准备往自己座位上走去的时候,恒星风席卷而来,高强力度的冲撞使整个飞行器不由自主地开始失重,翻滚。 戚柏心头一慌,想加快脚速,但已经来不及了。 猛烈的冲击力度使他下一刻就要被砸飞 七百!! 你小心 突然间,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从旁伸出,揽着戚柏的腰将他圈住,几乎不怎么费力,就把戚柏失去的平衡被找了回来。 随即他整个人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我靠,吓死我了!荀朝看到陆谴把人护住,松了口气,呼!还好六千力气大 你别乱跑了,先在那儿待着,很快就进入大气层了。风思留提醒了一句。 危机解除,本来应该是松一口气的时候。 戚柏也顺口说了声:谢谢。 偏偏他忘了,他正在陆谴怀里,两人贴的很近,陆谴的下巴几乎搁在他的肩头。然后他听到陆谴的声音轻而慢地响起: 不客气。 或许是呼吸太过湿热,气息拍打在耳边,让戚柏打了个颤,心底一阵莫名的发痒。 又不是第一次和人肢体接触了,明明在此之前,打架时绞住对方脖子,逢场作戏时和人勾肩搭背,总是跳到张厌吾背上奴役老实巴交的alpha,这些事戚柏干得不少。 但这一刻,他却忽然有些不自在,耳尖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因为升温而越发红透。 大约沉默了两分钟,戚柏实在受不了这种不尴不尬了,便梗着脖子,说了句: 以后哪里不明白不清楚,你记得叫我。你不会的,我可以帮你弄。 陆谴轻轻笑了一下,呼吸贴着戚柏的耳后往脖颈钻。 戚柏下意识想躲,结果还没动作,就听到陆谴说了句:嗯,本来想叫你。 那怎么 看你不大想理我。 陆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其他情绪,淡淡的,陈述一个事实。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戚柏总觉得他这话听着有点,委屈? 于是戚柏赶紧说,你看错了。 他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笑了笑,手还攀着陆谴的胳膊,以免把身体都倒进陆谴怀里,然后亡羊补牢地解释了一句, 我怎么会不想理你呢?我特别想理你。真的。 就怪了。 刚才他是真的不想理陆谴。 但戚柏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什么时候闹腾,什么时候收敛,他一清二楚。小打小闹可以,但涉及到人身安全,他就没那个闲情逸致耍脾气了。 准备进入气流层,降落倒计时,十分钟 那头张厌吾喊了一声,于是大家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戚柏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安全扶手,结果忘了自己正在陆谴怀里,一抓就抓住了陆谴的手。 戚柏的嘴角扯了扯。 他犹豫了两秒,没有松开。因为如果松开,似乎情况会变得更尴尬。 那个,我不是要跟你撒娇,或占你便宜的意思。 戚柏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本来是很自然的事,但被荀朝揭了老底后,现在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像在矫揉造作,于是他强行解释道, 我是为了安全着想。 他想陆谴会理解的,因为他心目中的陆谴,还是那个事事体贴顺意的,好心的路人先生,陆谴怎么会跟他计较这个? 而陆谴确实没有计较,就这么任他抓着自己的手。 只是,在飞行器完全失重地下坠时,陆谴的手臂却忽然刻意箍紧了戚柏的腰。 十分用力地,要把戚柏牢牢锁住的样子。 等、等等! 戚柏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怀抱的变化,陆谴的力气太大了。 这让他感到紧张,好像他很容易被这个人掌控,并且随时会失去主导能力。 于是他挣了挣,说,不需要这么用力 向来彬彬有礼的绅士,这次却不再顺他的心。 听到他的话以后,陆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加抱得紧了些,还带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回了他一句: 我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五大星系有很多偏僻星球,还没有被载入新星联的星际地图。但这些星球里也存在着不同的种族部落,有时候新星联的人会专门派遣一些考察队来调研和记录。 好奇怪,这颗星球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啊荀朝四处望了望,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起码风化了上百年的废墟,于是他喊了一声, 七百,你来看看,这里是不是 然后他顿住了。 从他们降落到现在,十分钟了。 戚柏的脸还红着。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荀朝,关怀地靠了过去,问他:是不是气流太强,把你血管冲破了? 戚柏嘴角扯了扯,说:滚蛋。 事实上,戚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脸红。是因为最后那一下,六千抱得太紧了吗? 这有什么好值得脸红的?戚柏不明白,他自己都想不通。 先找一找附近水源,飞行器隐藏好了吗?好,那现在准备一下 戚柏做了个深呼吸,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抛在了身后,然后指挥道, 张厌吾带着虚无及,顺便拿上要紧的设备,荀朝拿武器箱,两箱都要拿,四六带上食物和急救箱,我们得在天黑前搭好临时驻地。 他吩咐完,就准备领着众人往前走,结果荀朝在后面怨声载道: 干嘛干嘛干嘛,偏心也不悠着点?你们家六六一样东西都没拿,我一个人提两箱,这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戚柏脸色微微一变。 他其实有点不太好意思使唤陆谴,偏偏荀朝这条狗,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咳。戚柏很快速地扫了陆谴一眼,说,你帮他提一下。 好。 陆谴从善如流地从荀朝手里接过一个箱子。 嘿嘿嘿,多一个人就是好,也能有人帮我分担分担了。荀朝觉得自己找到了组织,就凑到陆谴旁边,拿肩蹭了蹭他,然后说,六千,你跟着我们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37) 还可以。 那你适应能力是挺强的。你都不知道,我最开始加入游寻的时候,看到戚柏跟人打架,打得脑花遍地,啧啧啧,贼吓人!! 荀朝回忆了一下过去的腥风血雨,感慨道, 不过也得是他,以前我们胆子没这么大,要不是七百打架厉害,好几次我们都得死别人手上。你别看他这人瘦了吧唧,白了吧唧,又小了吧唧的,真出啥事儿,每次都挡前面儿,这点来说他还挺牛逼的。 嗯。陆谴真诚评价,他是个好队长。 唉那也不一定,你只能说他是个干架王,但是不是个好队长就不知道了等等,你觉不觉得,七百好像发烧了?他怎么脸还红着呢? 戚柏真是恨不得把荀朝那张嘴给撕了,闲聊就闲聊,老注意他干什么?! 还他妈,小了吧唧 知道的是说戚柏年纪小,不知道的不得听岔了。 那六千听到的是什么?哪儿小? 荀朝,你去前面找水源。戚柏冷着脸回过头,看上去一本正经,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刚才他们在后面的对话,幽幽说道, 这颗星球太荒芜,可能百年前经历过末世,没有现存人类,水源能不能用也未可知,得先去检查一下。 荀朝吹胡子瞪眼:凭啥又是我?!万一水有毒我不是就交代在这儿了!为什么每次脏活累活苦活都是我做 对于荀朝的抱怨和质问,戚柏一字一顿地回答了: 因为我想你死。 荀朝: 陆谴用一声轻咳掩盖了笑意。 傻逼。风思留对荀朝进行了日常的人身攻击,留着你也没用,我同意七百,你去试毒吧。 靠!我不去。荀朝把矛头指向最老实巴交的张厌吾,说,老张去,老张是alpha,对什么东西都有耐受性! 这几乎是佣兵小队的惯例。 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就让张厌吾去做。 而且张厌吾真的会做。 他听到荀朝的话以后,嗯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递交出去,然后背着虚无及往前走去。 但张厌吾没走多几步,就突然停下了。 你看,现在老张也不听你指挥了。你这个队长没有威严了!荀朝乐呵呵地笑。 然而戚柏的脸色却不太好。 荀朝:怎么了?你这表情,有点吓人。 风思留也蹙着眉:好像不对。 几秒种后。 张厌吾动了,但不是向前,不是后退,而是回头大喊了一声:快跑 然后下一刻,他整个人凭空消失,或者说,掉入了一片陷阱坑。 不仅如此,很快的,刚才还荒无人烟的废墟,突然出现了一群衣着褴褛破旧的人群。 他们手持古怪的武器,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嘴里喊着戚柏等人听不懂的口号,咿咿呀呀地将他们包围。 一时间,黄沙漫漫,尘土飞扬。 佣兵小队众人四面楚歌,被这颗荒星的土著部落拦住了退路。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预收QAQ 《黑化反派拯救计划[穿书]》 第4卷 豹比达迟暮的部落 第30章 末日荒星(一) 看到张厌吾背着虚无及一下消失在陷阱里的时候, 戚柏等人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要死。 他们随即相互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读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今天一定是本年度最倒霉的一天。 先是被星际大盗打劫, 死里逃生后又在荒星被人围攻, 果然祸不单行。 但很快的,这种危机感在他们看清了包围他们的人以后,得到了消减。 那群手持木制或石铸武器的土著族群,穿着粗布麻衣, 且不论他们的攻击性强不强,光是每个人的脸上岁月风霜织就的皱纹沟壑,就让人很难害怕起来。 于是, 明明应该是惊险万分的对立, 可由于对面每个人看上去都年事已高,垂垂老矣,以至于佣兵小队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拿出作战状态。 荀朝冲着戚柏挤眉弄眼。 用依然是只有佣兵小队自己人才看得懂的无声的信息交流: ??? 这些老头儿老太太是几个意思? 戚柏啧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为首的一个老太太和一个老大爷,浑浊的眼球迟缓麻木地盯着佣兵小队的人。 然后说:¥#%@! 佣兵小队众人:? 他们听不懂对方的语言。 这在五大星系来说,是很意外的状况。 就连距离他们遥远的蓝星,他们也可以通过血脉之力中所带有的特殊声波纹理解析,大致推测出那些陌生族群语言交流中的各种信息。 就像陆谴此前所在的蓝星, 那里的人类虽然还没有进化出精神力, 但他们的语言对于戚柏等人来说, 和五大星系其他星球其他种族的人说的话, 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被解析后的语言听进耳朵里,就是一种纯粹的信息交换。 而脚下这颗存在于五大星系中的星球, 竟然拥有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颗星球的人类身体构造和基因血脉和他们完全相异, 因此会导致血脉之力无法解析他们的语言。 但这可能吗?但凡是人类,基因序列都会有相似。不管进化程度的强弱,总能有重叠的信息元。 除非他们根本不是人,像血兽一样,即便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但它们传递信息的方式仍然和人类不一样,要想和血兽/交流,只能成为驯兽师,通过长期和兽类打交道来进行无障碍沟通。 可面前的这群家伙,不管横看竖看都是人。这是为什么? 他们说啥呢? 荀朝听着对面的人叽里呱啦说了半天,越听越迷糊,心里又担心着张厌吾和虚无及会不会死在坑里了,就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顿, 那个咳,我们,好人!下面儿俩,也是好人!你们,老骨头,我们,一锤就散。不打架,懂? 他说他的,对面也在说自己的,两边谁也没听懂对方,就这么僵持不下。 趁着荀朝跟对方周旋的时候,戚柏给风思留递了个眼神,让她打个掩护,然后从她身后悄悄往陷阱那边挪,想去确认一下张厌吾和虚无及的情况。 那群土著看上去确实没什么杀伤力,不仅是因为他们年迈,更重要的是,根本无法从他们身上探测到任何能量波动。所以戚柏并没有那么担心荀朝和对方起冲突。 在和陆谴擦身而过的时候,戚柏还抽空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恐怕就是一群和六千一样的普通人。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借着荀朝和风思留声东击西,靠近了陷阱的时候。 面前却突然拦下一把锃光瓦亮的大刀 带着一阵强劲的风劈开黄沙,咻的一下落到戚柏面前。 不许动。 这下不仅是戚柏愣了,连身后本来正在鸡同鸭讲的荀朝和土著老人们也都停下了声音。 戚柏抬头看去,发现阻拦他的是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孩,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和他那群老态龙钟的族人相比,实在是突出了不少。 男孩的身体或许是因为常年曝晒,风吹雨淋,因而显得黝黑粗糙,缺乏护理的皮肤像褪色不均的动物皮毛般,颜色斑驳皲裂,让他落魄得很。 但偏偏他的五官深邃精致,一双眼睛十分漂亮,让人不禁想如果身处在舒适环境下,这人或许能出落得干净清秀。 戚柏愣了愣,随即发现问题: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为什么不能。男孩儿的把刀抵在戚柏面前,眼神冷冰冰的,你们是谁,为什么来这儿。 戚柏眨了眨眼,认为对方可以沟通,赶紧解释道: 我们只是无意中路过,因为朋友受伤想,需要找个水源干净的地方休息。如果这坏了你们的规矩,我道歉。不过,我想冒昧问一句 或许,你知道新星联吗? 新星际联合政府,五大星系的中心联盟。 不知道。虽然对于戚柏的问题,男孩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或许他看出戚柏没有恶意,所以缓缓把刀收了起来,然后说,你们不是来搞破坏的? 当然不是。 戚柏听到对方的回答,猜测这颗星球应该是因为科技落后,还没来得及和其他星球建立联结,因此会对外来者抱有敌意。 于是他拿出了自己那副最逢迎友善的笑脸,说, 我们正在进行一场长途旅行,但是太空中的环境不利于我朋友养伤,所以才来了这儿。我们的水源储备不够多,想要在这里找个靠近水源的地方驻扎。绝对没有敌意。 男孩上下打量了戚柏一番,他眼神里敌意的稍退,但仍旧盯得戚柏很不舒服。 知道了。 戚柏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你不惊讶吗?我们是外星人诶。 然而那男孩却只是莫名地笑了笑:偶尔也会有其他星球的人降落在这里,我们习惯了。 一触即发的危机就这么化解了。 那群人非但没有对他们进行攻击,反而在男孩儿的带头下,把张厌吾和虚无及都捞了起来,还领着他们往部落营地走去。 只是张厌吾被捞起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吓了大家一跳,其他人才知道原来那陷阱下面全是削尖的木头,要不是张厌吾反应够快,把虚无及护着,自己的身体又足够结实,这一掉恐怕凶多吉少。 妈呀,老张是个Alpha,才能扛得住那些东西,要换了我们任何一个人,掉下去都死定了!荀朝小声地说,他们对外来者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嘘。戚柏冲他比了个噤声。 其实就算不用荀朝说,戚柏也能感觉出来这群人的奇怪。 他们一开始明明充满了敌意和杀气,可是现在却要领着他们回部落,还好心地说要给虚无及准备一张床让他养伤。 更为古怪的是,那个男孩儿明明是所有人中最年轻的,可那群老人看起来却十分顺从他的话。 但戚柏不能把这种疑惑表现出来。 他探测不出男孩儿的实力,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对方是个像六千一样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要么,对方的实力在他们所有人之上,所以测不出来。 戚柏还不了解这个星球的情况,又拿不准对方的态度。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要真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得先按兵不动,硬碰硬不一定能占到好处。 于是戚柏给荀朝留下了一个保持安静的眼神,然后笑眯眯地凑到了刚才那个男孩儿跟前,开始跟他聊天。 你好,能冒昧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尼鲁。少年瞥了他一眼,也回了一个笑。 那双眼睛里没了刚才的戒备和冷漠,甚至比戚柏看上去还要乖巧亲切。 戚柏似乎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顿了顿,才又说: 尼鲁,很高兴认识你。你们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吗? 嗯,从出生就在这片土地。 那你对这里一定非常熟悉了,这里只有你们一个族群吗? 算是。 我看到留在这里的都是老人,所以,其他人都出去了吗?我听说有古老的部族会让年轻人外出打猎。 和你说的差不多。 两个人都对彼此温言细语,一问一答,似乎和谐友爱。 但落在后头的几人却总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 荀朝和风思留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人有鬼。 平时这种时候,张厌吾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但现在他们队里对了一个陆谴,于是他也像荀朝和风思留一样,朝陆谴看去,企图和陆谴来一个心照不宣的对视。 可惜陆谴似乎没有察觉,正在打望周围的环境。 张厌吾默默地转回了头。 前面的戚柏仍然在套话:恕我说一句不大好听的话,你们星球非常荒芜,这种环境不利于生存。 这次尼鲁顿挫了一下,才说:两百年前,我们经历了大荒时代,那是末日的一种预兆。事实上,整个星球的人都死了,只剩我们。 啊。戚柏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整个星球,只剩下你们? 尼鲁嗯了一声。 戚柏不打算在伤口上继续撒盐,就换了个问题,说: 你说经常会有外星球的人造访他们没有将你们的消息报告新星联吗?啊,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五大星系的联合政府如果有人将你们星球的情况上报,新星联一定会派遣调研人员过来查探,必要情况下会提供给你们很大的帮助。 新星联成立数百年以来,一直致力于把位于五大星系的所有星球和族群都团结在一起,共创美好和平的生活。 但这件事很难,首先他们在很多年前ABO的分权革命中,就已经让大部分的beta伤了心。因为Alpha和Omega先天精神力的优势,以至于如今整个社会,仍不可避免地被各种等级分化制度所钳制着,无法达到完全的平等和谐。 其次就是,五大星系里的小行星实在太多了。 各种偏僻要塞里,有很多因为存在感太低,而被卫星探测忽视多次,尚未被记录在导航中小星球。 就比如这颗星球。 它和大多数没有被记录在册的荒星一样,偏离星系主轨道,和其他星球无法联结。这里的人就算知道世上存在外星人,但因为科技落后,也没有办法主动地探索宇宙。 但很奇怪的是,这里虽然偏僻,也不至于完全不通外域。只要隔壁星球的人帮忙上报,按新星联的办事效率,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这颗星球。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38) 按照你所说,你们这颗星球刚经历了末世,起码会有上千年的时间都不利于你们生长。这种情况下,让新星联来帮助你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戚柏说这番话的时候还算真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尼鲁似乎对这件事不大感兴趣,随口敷衍了两句,然后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你们有自己的机甲吗? 你知道机甲?戚柏眉毛轻挑。 嗯,那些和你们一样的,路过的人,他们都有。我想你们应该也有。 戚柏抿了抿嘴,想到上次陆谴对他说的话,于是笑道:我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 尼鲁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一大片原始部落营地里休憩。 他们已经从尼鲁的口中得知,这个部落的名字叫暮生,暮生一族是末日后幸存的人类聚集在一起,慢慢繁衍而来的部落。尼鲁说他们大约有上万人。 戚柏还了解到,这里虽然荒无人烟,一片黄土,远离丛林大海也远离了一切生机勃勃,但同时,这里没有什么危险。 人们在这里自给自足,似乎并没有什么奢求。 唯一的麻烦是,距离这里最近的水源,在遥远的山岭,徒步过去至少得走上一整天。 那你们平时喝水怎么办?!荀朝总觉得他们说的话有假。 是个人都知道,居住地不能没有水,这里条件这么恶劣,干嘛不搬去水源地呢? 然而尼鲁的回答是:每次下雨的时候,我们会储备雨水。只是不凑巧,最近已经很久没有下雨,我们没有更多的水给你们。 戚柏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算了,一来一回的时间都够我们换颗星球降落了。荀朝一拍大腿,对戚柏说,走吧走吧,别耽误工夫。 张厌吾受了伤,虽然对他来说不算致命,但他现在不能再继续驾驶,得先休息。 说话的是风思留。她的长发因为一路上的风沙而铺满了一层灰,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冷着脸说,但我也不想出去,就在这儿住两天吧,不用去找水源,渴不死。 戚柏仍旧没有说话。 旁的人也看不明白,他究竟对于荀朝和风思留的话,是认同还是反对。 一直到尼鲁说:你们的朋友已经在隔壁屋里休息了,我让族人帮忙照顾他,不用担心。 戚柏终于笑了。 从头到尾保持了沉默的陆谴,对于这个笑十分熟悉。 这是戚柏拿着他钱包去大吃大喝被抓包后,那种炉火纯青的,伪装自己的笑。 然后戚柏说:太好了,谢谢你们。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去找水源吧。你能帮我们带路吗? 当然。尼鲁的眼睛闪过一丝短暂的复杂的光。 什么啊,谁说要去?荀朝一副不情不愿。 就连风思留也表现出了抗拒:外面很脏,我不想出去。 戚柏却有些一意孤行地说:你们不缺水,是因为你们身体健康,身体代谢正常,对所有能量的需求也没那么高。可是虚无及重伤在身,他缺不得水。我们必须去。 话说到一半,他也不顾荀朝和风思留眼睛里的迷茫困惑,又对尼鲁说:走吧,我们不能耽误,现在就走。 前往水源地的路上,一切看上去很正常。 尼鲁话虽然不多,但他表现得很友好,对于戚柏的问题都一一回答。但戚柏也没有问什么忌讳的话题,因此一路上相安无事。 走到快天黑的时候,光线瞬间暗下,没有路灯的荒野,所幸他们几人都能看得清路。 但尼鲁似乎夜视能力不大好,好几次他都快要摔了。 佣兵小队的几人都假装没有看到,连戚柏也只是淡淡扫看了一眼,无视地往前走,嘴上还装作不知地说:怪不得你们宁愿接雨水也不愿意去水源地,是挺麻烦的呀。 尼鲁自然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是他必须要带他们去,是的,所以你们注意安全。 尼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要杀了他们这群入侵者。在他看来,不管戚柏表现得多么亲切友善,但尼鲁知道,这些家伙一定是在伪装。 因为一年有无数路过这里的人,有无数张虚伪做作的面孔对他说那些拙劣的谎言。 他们来这儿的目的,实际上根本就是为了矿山里的珞金石! 那是比一切金属都坚硬的矿石,有很多外来者想要取走它,然后拿去做什么拟态机甲 可是每次取矿,必然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地动山摇,辐射泄露。 那些人的血脉基因对这些辐射都有免疫力,拿上东西便跑掉了,但尼鲁他们不是的。他们本就进化缓慢,在这颗星球苟延残喘,辐射就是要他们的命。 但他无法阻止,他们在那些人面前如此弱小,杀不掉,赶不跑,每次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无度地开发索取,留下烂摊子让他们承受。 那些人每次挖矿总是不留余地,一座又一座矿山被挖空。其他人再来的时候,又逼着尼鲁带他们寻找新的矿产,如果不找,就要杀掉他的族人。 以前,尼鲁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只能咬着牙忍着恨,带他们去找珞金石。 末日后,又有无数次的末日。 后来尼鲁带领族人做了很多抵抗,运气好的时候他们干脆就藏起来。 外来者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没有尼鲁的带路他们根本找不到矿山。所以后来他们开始作出很多伪装。 只要他们能把尼鲁骗出来,抓到人,就又能继续采矿。 一次又一次,反复发生。 尼鲁已经看透了这些家伙的本质。 哇呃! 正当他在走神的时候,却突然一脚踏空,整个人要往前扑倒。 身后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尼鲁心头一慌,抽回手想躲,结果又一脚踩踏了碎石。 仍旧是那只手,扶住了他。 小心。 陆谴等他站好了,才把手收回。 尼鲁并不感激陆谴。 因为对他来说这群人都是入侵者。 他们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找水源,不过就是伪装! 他们随时会露出真面目,会要挟他带路去找矿石。尼鲁打不过他们,所以他必须要带这群人去那里。 只要去了那里,他们必死无疑。 但为了降低他们的防备心,尼鲁还是扯出个笑来:谢谢哥哥。 他很年轻,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每次要哄骗那些入侵者时,他就假装无害地叫对方叔叔哥哥姐姐阿姨,这样一来,对方根本不会察觉到尼鲁的心怀鬼胎。 然而只是这句普通的哥哥,叫完以后,尼鲁却听到前面的人传出一声嗤笑。 陆谴也听到声音了,便抬头望了过去。 夜幕深沉下,他看到戚柏回过头冲他们翻了个白眼。 哎哟听听,这声哥哥叫的多甜,不比你差喂。荀朝玩笑似的拿肩蹭了蹭戚柏。 戚柏懒得理他,只皮笑肉不笑说了声:尼鲁,你走前面来呀,不然我们怎么找得到路。 好的。 尼鲁没有察觉到戚柏的刻意,他摸索着旁边断裂的枯枝,准备往前走。 结果刚走两步,就倒抽一口冷气。 他虽然没有摔跤,但是脚崴了。每走一步,就是钻心的疼,站都站不稳。 啊哦。 荀朝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耸耸肩笑道,带路人都受伤了,这下走不了了。谁来背一下? 他眼睛转了转,说, 六千,你离得近,你背一下他吧。不然他一瘸一拐的,多耽搁时间啊 张厌吾,你去。戚柏不冷不淡地说。 张厌吾还没动呢,荀朝又说:人家老张受伤了,你能不能稍微体恤一下你的队友? 六千是个普通人,他夜里也看不清路。戚柏振振有词。 是吗?他看不清吗?荀朝望向陆谴,说,你看不清吗? 陆谴话还没说完,戚柏便说:看。不。清。 嗯,看不清。陆谴说。 我可以自己走。 尼鲁有些尴尬。 他没想到自己会受伤,这样太不利于他之后的行动了。 还好现在对方几人到现在,似乎还没有要暴露真面目的意思。 他们还在跟自己演这种友善的戏码,尼鲁就陪他们演。 看见陆谴仍旧站在他身旁,尼鲁就说, 没关系,哥哥,你不用管我。你们走吧,我在后面给你们说指路。我看星星就能知道方向。 陆谴出于他习惯性的风度,说了句:我扶你。 好的,那麻烦你了。尼鲁点点头。 戚柏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说,一句哥哥就收买了,好样的。 那你也喊呗。荀朝离他近,把他的碎碎念听得一清二楚,话里话外的挑衅他,你喊得不是比他好听?你也去喊一个,走起 随即被戚柏冷漠地骂了句:你是狗吗? 荀朝嘿嘿一笑:汪。 陆谴在后面扶着尼鲁,并没有注意前面的动静。 事实上他扶着尼鲁,是想顺便探测一下尼鲁身上的血脉情况。 起初他们都没有发现尼鲁的异常,但回到部落营地的时候,陆谴仔细观察到两个古怪的现象: 首先,整个部落的老人,都不健康。这种不健康并非生病,或器官老化,而是由于外部力量所导致的血脉衰竭。 其次,尼鲁看上去青涩稚嫩,按理说他是这群人中最小的,应该被宠溺呵护,但很显然,那些老人看他的目光并不是宠爱,而是尊重和顺从。 就像,尼鲁是他们的首领。 戚柏显然也看出不对劲,所以不敢贸然和尼鲁冲撞,他担心尼鲁的精神力高于他们,因此可以进行一些隐藏和伪装。 但在仔仔细细地摸索探测后,陆谴能确定,尼鲁确实没有血脉之力,也没有精神力。他整个人单调乏味地就像一个没有进化出伴生血脉的普通beta。 如此一来,尼鲁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杀他们。 但陆谴不认为他真的只是想要帮他们找水源,他们去的地方必定有异。 哥哥 尼鲁的声音突然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陆谴收回思绪,看向尼鲁。 前面的戚柏也故意放慢了脚步。 唯恐天下不乱的荀朝、百无聊赖的风思留、沉默寡言的张厌吾,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听。 然后他们全都听见,尼鲁委屈地说了声:你太用力了,捏得我很痛。 戚柏: 陆谴: 作者有话要说: 七百:呔哪儿来的绿茶! 我明天还会更 12:00 第31章 末日荒星(二) 抱歉。 陆谴并不觉得自己刚才有失手过重的情况, 他只是轻轻扶着尼鲁以防他跌倒,探测血脉不过是顺手,哪里会将人捏得痛了? 但对方这样说了, 他自然得松手。 谁知道尼鲁轻轻笑了笑, 然后主动挽上了他的胳膊:没关系,我觉得很有安全感。谢谢。 陆谴看了一眼尼鲁和自己之间过于紧密的距离,想到了什么,因此没有收回手臂也没再说话。 啧。 短促而满含不爽的声音从戚柏齿缝挤出来, 但他没有对此作出更多的反应。 一行人仍然前行,刚才的小插曲好像没有人放在心上。 这里的天黑得很快,如果按照一般的时间计算, 此时不过晚上七八点。 但这里看不见月亮, 只有无数颗星星毫无意义地铺满夜空,却无法给普通人一些视线上的帮助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尼鲁就一直紧紧贴着陆谴,每一步都由陆谴带着走。 再往前面走一段,应该就到可以休息的地方了。尼鲁说,那里有一个小岩洞。 哦。戚柏随口问道,你挺熟悉的,好像经常来。 我对很多地方都很熟悉。尼鲁笑说, 闭着眼也能找到。 真厉害。戚柏的评价毫无感情。 谢谢。 小岩洞果真就是小岩洞, 六个人就能把这里挤满, 连火堆都没处生。 荀朝和风思留看上去累得不行, 进去就找了个好位置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张厌吾是他们当中最累的,连续不间断的驾驶又加上一整天的风波不断, 他身上的伤尽管慢慢愈合还是消耗了不少能量。 这里很安全, 夜里不会有什么野兽, 顶多有些飞虫。你们可以安心休息。尼鲁在陆谴的帮助下,也找了个角落坐下。 听到他的话,戚柏却只是应付了一句:是吗,那你们快休息吧。 戚柏不打算睡。 尼鲁说这里没有危险,但戚柏并不相信。他决定守夜。 更为重要的是 他看了一眼陆谴。 这个新队友脾气好,性格好,对有需要的人不吝惜自己的善心出手相助。 戚柏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但现在的问题是,戚柏觉得尼鲁不需要帮助。至少不需要到挽着手的程度。 戚柏不爽的原因里,有一层是在担心尼鲁把陆谴当做保底的挡箭牌。 尼鲁带他们去找水源,这件事一定有古怪。 但戚柏暂时不知道尼鲁的打算,所以要按兵不动。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39) 只是,如果他们双方对峙起来,尼鲁现在单枪匹马,脚又受伤,佣兵小队一定是占上风的。尼鲁恐怕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很麻烦,所以故意缠着陆谴。 他把陆谴拽得那么紧,一出事,就能控制陆谴。 虽然只是一种无端的猜测,他们不能确定尼鲁的后招。 但戚柏看向尼鲁的眼神还是冷了很多。 你不休息吗? 尼鲁看不见戚柏的表情,但他看得到戚柏身形在岩洞口单薄地割据出一道阴影。 我不困。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吗?你害怕有危险? 不,我只是不困。 好吧,那我们就先休息了。 好。 尼鲁窝在那里闭上了眼。 戚柏的目光划过一旁的陆谴,发现对方正看向他,便不自在地收回视线:你也睡。 陆谴没有回答。 他看到戚柏倚在岩壁处,背对着岩洞里的一切。毫不怀疑地认为如果危险发生,戚柏就一直这样挡在那里,直到他单薄的身子无法守护身后的一切。 戚柏似乎总是如此,将自己置身于一种随时可以冲锋陷阵的状态。 唔尼鲁的声音忽然响起,很轻地,并没有说什么,就只是发出一种感到难受的鼻息。 陆谴的目光落下,看到尼鲁正往自己身上靠过来。 夜里的低温,让尼鲁这个普通人感到寒冷,所以他在半梦半醒间不自觉地想要寻求温暖。 陆谴在他的脑袋即将贴上自己大腿的一刹那,站起了身。 只顿了片刻,然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尼鲁身上,替他的畏寒解了围。 戚柏听见了动静,但也只是转头望了一眼,瞅见陆谴动作温柔地替尼鲁盖上了衣服,他便回了头。 他的目光仍旧望向外面,似乎对身后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广袤的戈壁滩,晦暗中一望无际的废墟。 文明的消亡和延续事实上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虽然戚柏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末世,但他从这个失温的夜晚中窥见了一丝旧日覆灭的悲凉。 如果可以的话,戚柏其实不太愿意和暮生一族起什么冲突,不管打起来谁生谁死,都不划算。 这是个努力活下来的族群,他们见证了这颗星球的斗转星移,他们不死,这颗星球最后的文明就仍有转机。 戚柏之所以会跟着尼鲁来,是因为他看出了尼鲁对他们仍然没有放松的戒备,以及最后说的那句话:你们的朋友已经睡下了,我安排了人照看他。 这大概可以理解为:我不会相信你们的话,我还是把你们当敌人,并且我把你们的朋友扣下了。 那么尼鲁的后招是什么?他们前往的水源地有什么?尼鲁究竟是隐藏了实力还是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他们对峙,能否用不死伤的方式解决问题? 戚柏脑子有些乱,随后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其实他也很累,一整天都在被麻烦缠身。 困了? 陆谴的声音突然响起。 因为不想吵到大家,因而他将声音轻轻压下几分,低沉而和缓,抬手拍了拍戚柏的肩,把对方游离的思绪唤回后,说,去睡会儿。 戚柏微眯着眼摇摇头,说:我不困。 还是要休息。陆谴对于他拙劣的谎言并不相信,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不禁蹙了蹙眉。 戚柏的头轻靠在背后的岩壁,仰着下巴看向陆谴,评价道:你真是个好人。 陆谴猜他有后话,便没接。 你一直都这样吗,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用你无微不至的善良体贴,照顾你能看见的所有人。你看见大家都在睡,而我在这里守着,出于你的好心想要替我。就像你看见尼鲁的脚崴了,想也不想便伸出了手。 戚柏的话并没有诘问或讽刺的意思,他好像真的只是好奇,墨黑的瞳仁在这个夜里显得尤其不可测,多看一眼就要被卷入其中似的。 他对陆谴说:你做人这么周到干什么,多累。 听到这番话,陆谴没有立刻应声。 他甚至觉得新奇,他几乎没有被人这样评价过。 稍稍回忆了一下过去的自己,陆谴发现,这种形容他的词,确实是很少有的。 温柔,体贴,周到 好人。 事实上大多数时候,陆谴身边没有需要帮助的人,甚至,根本没什么人。 哪里会有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去向联盟第一学院的院首阁下寻求一些微不足道的帮扶? 大家把他当作一个不真实的,传说一样的存在,对他充满了崇拜钦仰,也充满了敬畏的疏离。 谁会对一个供台上的神明说:你真是个好人,你真温柔啊,你显灵的时候将我们照顾得周到妥帖。 不会,从来只听说:感恩您的照拂与恩赐。 就像陆谴做什么都只是在对旁人的一种施舍。 而他也的确没有对谁十分好过。 一定要说的话,他那几个亲传的学生,确实被他关照过。但那种程度的关照,也未必能用体贴来形容。 至少,从来没人敢缩在陆谴怀里呼呼大睡。 你这样认为? 认为他温柔善良,做人周到。 戚柏点头。 于是陆谴笑说:那可能是的。 如今换了一副身体,陆谴不是陆谴了。 他不再高高在上,于是拥有和人相处的机会。 他的一切行为就只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普通交往。 他未必要对谁温柔相待,但他没有竖起防备的必要,大多数时候弱小者无法对他造成威胁,因而陆谴对于很多事都视为举手之劳。 抱着戚柏睡觉是可以的。 那搀扶一下受伤的尼鲁,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一下,当然也可以。 不过,戚柏得了答案,却像是有些扫兴,收回了视线,转过头靠在石壁上不说话了。 你也需要休息,否则身体受不了。陆谴又提醒了一次。 戚柏看也没看他:受得了。 你看上去很累。 只是看上去。 两人都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随后陆谴说:那我陪你。 为什么? 我不困。 戚柏的眉头蹙得很紧,五官都皱成了一副难受至极的模样。 他不讨厌陆谴这样的人,或者说不讨厌陆谴。 他觉得对方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是可以被颁发十佳善心市民锦旗的好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招人讨厌呢? 可余光里,盖在尼鲁身上的那件外套,却总让他感到太阳穴跳痛,喉头发紧一样地保持了缄默。 而此刻,面前的陆谴还想用别的方式来践行他好人的秉性,但这种行为和陆谴对尼鲁的帮助其实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可没区别本身就让人开心不起来。 他和陆谴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竟然落得个和尼鲁没区别的对待。 是他太小气了吗?他觉得不爽极了。 戚柏淡淡说了句:那你陪着吧。 本来是个冷硬的氛围,奈何戚柏在这时突然打了个喷嚏。 陆谴问:冷吗? 戚柏本来下意识想说不冷,但他突然又想为难一下陆谴。 你要当好人吗?那你当啊。 冷呀,好冷。戚柏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着凑过去,用他所能捏造的最委屈的声音,对陆谴说, 好哥哥,人家也想要衣服盖着。 看到陆谴表情怔愣的那一下,戚柏哈哈笑了起来,前仰后合,险些把眼泪挤出来。 陆谴可没有衣服给他了。 要么就把尼鲁那件抢过来陆谴肯定做不到,他不是那样的人。 要么,陆谴就得脱掉身上仅剩的那件黑色衬衣戚柏还挺期待的,他觉得陆谴的身材很值得一看。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这么狼狈的事情,傻子才干。 好一会儿,他才大发慈悲饶过这位好心的绅士,说: 好啦,六千哥哥,不逗你了 他最后一个字落得很轻。 因为陆谴突然有了动作。 他伸手把他抱住了。 或许不算抱,这只是个胳膊将他半搂着的姿势,能稍稍传递些体温。 一个帮他取暖的动作。 没有外套了,这样呢。 啊。 还冷吗? 倒是不冷了甚至有点热。 好,那就这样吧。 陆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浅浅笑说, 下次 他顿了一会儿,故意没往下继续。 但戚柏觉得,这句话的后半句更重要,他等了一会儿,偏偏陆谴像坏心眼儿似的不给他个痛快。戚柏咬咬牙,问:下次什么? 下次把外套留给你。 陆谴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哄小孩儿,但他觉得戚柏应该是想要听这句话的。 果不其然,话音落地,戚柏一整天古怪的别扭,在这一刻好像被疏通了似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他在陆谴怀里,丝毫不推脱,嘴角微微上扬。 下次还要什么外套。戚柏说着话,故意找个地方蹭了蹭,埋着脑袋似笑非笑地说, 就要六千哥哥抱~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日更了!夸夸! 第32章 末日荒星(三) 戚柏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有时候身边没有人, 他必须要集中注意,随时保持严阵以待的状态,以防任何意外发生。 但现在他的后背贴着陆谴, 他的两侧也被坚实有力的臂膀搂住好像一切危险都被暂时隔绝掉, 他不用在为任何夜里的侵袭所担心。 于是戚柏一不注意,就开始迷迷瞪瞪,缓缓闭上了眼。 没一会儿,陆谴就发现怀中的人呼吸轻弱平缓。他猜戚柏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转念想到刚才戚柏死不承认自己困了的样子,不禁勾了勾嘴角。 这是个小孩儿,惯会假装大人的小孩儿。 戚柏对于光线很敏感, 天边刚刚露出一线阳光, 还没烫着他眼皮,他就醒了。 正想闭着眼伸个懒腰的时候,戚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而是在某个人的怀里。 这个人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按理说睡在这儿不应该那么舒服。 不过很奇怪,戚柏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怀里得到了一夜无梦的好眠。 他睁了眼,然后就对上了陆谴那双金色的眸子。 此刻,陆谴正以一个看上去就不太舒服的姿势, 稳稳当当地圈着他。看到他醒来, 稍稍松了手, 让戚柏可以自由活动。 看上去陆谴后半夜大概并没有睡觉, 因为他的瞳仁清醒明亮,和戚柏慵懒惺忪的模样截然不同。 突然间, 戚柏像是还未睡醒似的, 迷迷糊糊地抬起了手, 靠近了陆谴的那双眼睛。 陆谴看到他的动作,没有动。 然后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就那么直愣愣地戳到了陆谴眼跟前。 再近一寸便是危险的距离,但陆谴仍然没有闭眼也没有躲开的意思。 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很惊讶你的眼睛,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戚柏的声音带着清晨迷蒙时特有的沙哑,声线细软低弱,指尖仍在和那双眼眸对峙,带着笑地感叹说, 总觉得,里面好像住着另一个人。 陆谴笑了笑,并不接话:早上好。 早上好呀。戚柏应了一声,但很快又扯回了自己的话题, 六千你有没有发现人类很奇怪。 哪里奇怪。陆谴问他。 大家对于非常着迷的东西,总想要接近,想要得到,甚至想要破坏掉。有时候,好像只有把热爱的一切毁在手上,它才能真正属于自己。 陆谴对于这种说法,不置可否,又把问题抛了回去: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戚柏的手指突然往前探了一些,近到几乎要碰到陆谴的眼睫,哑声道, 比如我现在,就想 我!靠! 一个声音打断了戚柏的动作。 他的手指轻轻一颤 他刚才想做什么? 他好像在六千的眼中看到了另一个人,他突然想触摸那双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接近眼睛里藏着的另外一个灵魂。 疯子。 戚柏突然间清醒过来,将手收了回去,然后嫌弃地望向刚才声音的来源。 他看到被尿憋醒的荀朝,正眼睛半睁着站在他们身后,看样子是准备出去方便一下,结果差点被堵洞口这两人给绊一跤。 等荀朝看清楚了跟前的两个人之后,整张脸都皱巴在一起,对戚柏和陆谴指指点点地说: 你俩怎么他妈的成天腻腻歪歪的!伤风败俗,寡廉鲜耻,乱搞队内关系,带领歪风邪气! 他讲了一堆,最后问,老实交代,你们抱一起一晚上都干啥了?! 戚柏翻了个白眼,在陆谴怀里动都没动,懒洋洋说: 做。爱。 啊啊啊我!就!知!道! 荀朝大叫道,我就知道你俩迟早有这么一天! 风思留被他们吵醒,烦得不行,起床气一上头,从地上蹭起来,二话不说给荀朝屁股踹了一脚,骂说: 你有毛病吗,你他妈穿着衣服做/爱,滚一边儿去!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40) 风思留从荀朝身边挤出去准备晒晒太阳,清醒清醒。 被踹一脚之后,荀朝委屈巴巴地扫了陆谴和戚柏一眼,然后小跑着追了出去,一本正经地凑风思留跟前反驳她: 你格局太小了,他们不可以做完之后再穿衣服吗?!你没发现六千来了队里以后,戚柏就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吗,一天到晚挂人身上! 被扰了清梦的风思留毫不客气地回:关我屁事。 荀朝:你就不好奇?他们要是真的在队里乱搞男男关系,这事儿可太严重了! 严重在哪。 严重在我们其他人都没搞啊!他们要是敢搞,他们就是背叛了我们! 那你也去找个人搞。 颇有自知之明的荀朝问:谁会让我搞? 风思留随口敷衍道:那就找个人搞你。 荀朝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们这么久的队友了,你竟然想让人来搞我!!天哪,风思留,最毒妇人心,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不,不,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怎么能说找个人来搞我!搞!这个字多么残忍,我的屁股已经开始痛了! 风思留噎了一下,她看着荀朝那满脸认真的模样,幽幽问道, 你他妈是不是,很认真地在想象,有人搞你,的画面? 二百多斤的荀朝羞涩地点了点头:稍微,想了一下 风思留对脑海里那个突然蹦出的画面十分不忍直视,她五官抽搐,抬脚又是一踹: 给,老,娘,滚!!! 岩洞口的戚柏和陆谴把这段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陆谴几乎没有经历过被人打趣的时刻,就连身边嘴巴最碎的幺兰原,跟他说话时也一定会把握分寸适可而止。 像荀朝和风思留这种对话内容,作为他们八卦的主要对象陆谴来说,算得上是非常新鲜的体验了。 外面两人还在搞来搞去。 陆谴垂了垂眸,想笑又不知道合不合适。毕竟他怀里还抱着话题的另一个中心人物。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 戚柏对于这种场面更是见怪不怪,他们以前开的玩笑更损更下流的也有。这会儿反倒是安慰起陆谴来了: 他们就是嘴巴损一损,什么搞不搞的都是玩笑话,你别当真哈。 陆谴莞尔,他自然不会把这些放心上,便点头道:不会。 可是他一点头,戚柏却鼓起了腮帮,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陆谴没反应过来戚柏的意思。 这种时候,你难道不是应该非常尴尬地和我对视一眼,然后羞答答地避开我的眼神,欲盖弥彰地告诉我,你没当真,然后我再哈哈一笑,酷酷地说一句:没关系,就算当真也可以不该这样吗? 陆谴愣了愣:这样吗? 是啊,电影里一般都是这种走向。 戚柏回忆了一下大多数电影中这种场景的后续:两个主角通常会在对视中火花带闪电,一个撩闲一个害羞。 那重新再来一次?陆谴失笑。 重新来。戚柏接受这个提议,蓄势待发。 好。 陆谴低下头,看着戚柏,认真地念起了台词, 他们说的话,你不必当真。 戚柏总觉得哪儿没对,但还是怔愣地接了台词说: 才,没有当真 两人的目光一上一下地对视起来,沉默中,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剧本拿反了。 在此之前谁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姿势太过亲昵。而在这种无声的对望中,戚柏才终于感到一些不自在。 陆谴那双眼睛,漂亮深邃得让人觉得害怕。 害怕被它卷入其中,害怕被它看穿所有。 戚柏下意识地偏过脑袋,想错开视线。 结果一只手轻轻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没能避开。 戚柏莫名地心跳加速,在陆谴并不用力的钳制下,只能仰着头生生受了陆谴的目光。 我戚柏顿了顿,他记不起台词了。 现在该他说话吗?该说什么? 你 与此同时,陆谴也说了话,一夜未睡的嗓音哑得厉害。 为了符合戚柏剧本里酷酷的形象,他收起了往日里总是挂在嘴角的浅笑,目色低沉,一字一顿道: 没有当真? 戚柏紧张地接了戏:当然没没有啊。 听到戚柏的话,陆谴的眼睑轻抬,双眼虚睁着,像刺探某种充满趣味的事物般,意味不明地说: 那可惜了。 一种灵魂都要遭看穿的危机,致使戚柏猛地咽了口唾沫。 咳,可惜什 在0.05秒的瞬间,戚柏终于反应过来了问题所在,大叫一声,啊! 陆谴问他:怎么了? 你抢我台词了! 戚柏像是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从刚才的被动与束手束脚中脱离出来,雄赳赳地挣开陆谴的怀抱,指着他道, 这位演员,你有点不老实了,居然强行给自己加戏。 陆谴半边眉毛轻挑,嗯了一声,算是认了这罪状,笑说:剧本还不熟。 扣你片酬! 可以。 哎哟,你很富有嘛,竟然对扣片酬这么不在意? 陆谴配合他这出演不完的戏,问道:请问导演,我有多少片酬? 戚柏很认真地想了想,找不出个合适的数字来接台词,就随口说,片酬七百。 陆谴扬了扬眉,说:那不能扣。 怎么不能扣?就给你扣了,扣光! 那怎么办 陆谴笑说,七百可是我的全部身家。 他们这么一闹的时间,外头的荀朝和风思留已经回来,而岩洞里的另外两个人也醒了。 张厌吾经过一夜的休息,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但浑身都是血凝固后的痂和凝块,让他十分不舒服。 他犹豫着想要问一下尼鲁,所谓的水源地还有多久。 张厌吾一直知道自己没有大多数人那么聪明,但也不至于笨到没有戒备心。他当然明白,尼鲁口中的水源地不一定是真的。 但他实在太想洗个澡了。 于是张厌吾朝尼鲁望了过去。 结果他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尼鲁正抱着六千的西服外套发呆,那张黝黑的脸上,好像泛起了红晕。 张厌吾愣了愣,他有限的阅历不足以让他推测分析出尼鲁脸红的原因。 是热了吗?是发烧了吗?是睡的时候压出红印了吗? 不,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么黝黑的皮肤,也是能脸红的吗? 张厌吾感到一种经验匮乏的痛苦。 老张醒了。戚柏刚好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看到他,便问了句,发什么愣呢? 张厌吾挠了挠后脑勺,决定把这个问题按住不表:这种疑惑太不礼貌了,谁说肤色深就一定看不出脸红呢? 没事。张厌吾把视线收回来,朝戚柏走过去,然后好不容易按下的好奇又卷土重来。 他看见戚柏那张白皙干净的脸好像也是红的。 张厌吾: 这已经不是皮肤白或黑的问题了,这个岩洞一定有古怪! 都起了吧?赶紧出发吧,我发现这儿连空气都辣嗓子,我实在受不了了。 荀朝似乎根本看不出大家脸色的不对劲,催促着上路。 尼鲁自然也是想要快点带他们走的,只是刚一站起来,那只受伤的脚踝还是钻心的疼。 他忍着不适,心头不无紧张:休息一夜还是没见好,待会儿怎么跑呢? 不远处的陆谴显然发现了,正朝他走来,并且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搀扶一下崴了脚的带队人,这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昨晚盖在身上一夜的外套,上面似乎还有陆谴的温度和味道,这让尼鲁恍惚间错以为自己好像和那个男人紧密地相处了一夜。 因此当陆谴的手再次伸过来的时候,尼鲁一下就紧张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安,陆谴说:到外面看看,或许有能撑扶的树枝。 尼鲁抿了抿唇,他想说他其实不介意被这样扶着,但又不好意思,就轻轻嗯了一声。 也不知是巧或不巧,接下来他们走了一路,偏就是没有一棵能借出树枝的树。 于是尼鲁的心情微妙地好了起来,悄悄靠在陆谴胳膊上,让陆谴更多地扶着他。 从出生到如今,尼鲁身边都是一群体貌年迈的老人。 佣兵小队不会知道的是:暮生一族根本没有除了尼鲁以外的其他年轻人。那些老人,就是族群的所有人。 他们也并非真正的老人。 这些年,因为矿山被挖得越来越深,地下的许多不该面世的东西都暴露无遗。辐射越来越严重,从百年前开始,暮生族的人就受到这种灾难性的辐射腐蚀。 他们的身体衰老迅速,五脏六腑神经细胞全都受损严重。人们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无法控制地急剧衰竭。 而尼鲁是个例外。 他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进化出了辐射免疫力的人类,虽然他仍然没有进化出腺体,但已经和五大星系大多数的beta拥有类似的基因血脉。 暮生族将他视为全族的希望,也奉他为族长。 因此尼鲁从十二岁开始,就失去了做小孩儿的权利,他努力地成长,变成一个可以带着全族寻找生存力量的领头羊。 但尼鲁的本质仍然是个少年人。 他过去的十多年,都没有过同龄人,也从来没有和正常人类相处过。 闯入这颗星球的外来者,他们年轻,干净,可他们却邪恶,残忍。他们的到来充满无穷无尽的欲望和野心。 这是尼鲁第一次知道,原来入侵者中也有温柔的存在。 会在他受伤的时候伸出手,会在夜里降温时为他盖上一件衣服。 和太不可思议了,尼鲁明明把他们都当作敌人,可他现在竟然在想:能不能只杀其他人,或许可以留下这个人的命。因为他看上去并不坏。 喂!尼鲁小子,跟你说话呢! 荀朝拿手在尼鲁跟前晃了晃,说,你一直看着六千干嘛呢?看路啊看路。我问你半天了,左右两条,走哪条啊? 尼鲁一惊,这才回过神来。 他竟然一惊带他们走到了分叉口。 这么至关重要的时刻,他还在发呆! 左、左边!尼鲁赶紧指着左边的路说, 往前走不到一公里,山坡下就到了。那里有一潭活水,流动性强,上游可以饮用,下游可以稍微冲洗一下身子。 他说得煞有介事,好像那前面真的有水源。 哇靠,居然可以洗澡?那还不赶紧!荀朝迫不及待地往前跑。 这颗星球的环境实在糟糕,就这么一天的时间,几个人浑身都是灰尘黄土,一听到尼鲁的话,自然就兴奋了。 风思留也不落后,闪身就往前奔起,她稍微用点伴生力量,飞一样地冲到了荀朝前头,还骂了句:你敢弄脏水,我杀了你。 荀朝追也追不上,气得不行:你可找准了!别他妈在上游洗澡,老子不想喝你洗澡水! 张厌吾难得也表现得很着急,几步便冲了上去。 尼鲁暗自窃喜。 他想:没错,就是这样,这些家伙争先恐后欢呼雀跃,最后奔向死亡 以往他带来的人都是为了矿山,尼鲁只要告诉他们山下就是珞金石矿,那些就失心疯般地跑了过去。 而尼鲁或是假装肚子疼,或是有意跌倒,故意放慢速度,总之要和他们错开距离,然后从另一条路绕捷径回家。 当然,今天他不用假装,而是真的受伤了。只是要跑也变得不太容易。 尼鲁想,没关系,这些人类都是怕死的生物。 只要他告诉陆谴,水源地藏着什么危机,这个男人一定会带着他离开。尼鲁有恃无恐,因为这里的路只有他最熟悉,哪里有危险,哪里安全,只有跟着他才不会有意外。 所以为了活命,他身边的男人一定会带他走。尼鲁不止一次看见过那些入侵者,抛下同伴苟活的场景。他很不屑很鄙视,但他可以利用这一点。 然后下一刻,尼鲁的笑顿住了。 因为他一抬头,发现一旁的戚柏也没有动作,依旧优哉游哉地走着。 你你不去吗?尼鲁按捺住心中焦急,他不能再往前走了,我这边,有他陪着就好。我们走得慢,你要是口渴了,可以先过去的。 戚柏扯出个灿烂的笑,用最甜美的口吻最亲切的语气,说:管好你自己。 尼鲁: 陆谴抬手按了按眉心,借着这个动作,掩住一个险些没忍住的笑。 别误会啦,我是说你只要管你自己就好啦,不用担心我。 戚柏嬉皮笑脸地走到尼鲁身边,哥俩好地挽着他的手臂,说, 你带我们找到水源,真是帮了大忙,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扔在后面呢? 嗯尼鲁的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可是,我现在脚疼得厉害,走两步要歇一下,你跟我这么慢悠悠地,恐怕要走到天黑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41) 哎哟,那可真不好。 戚柏很苦恼地咬了咬下唇,然后颇为体贴地说, 要不,让六千先过去,毕竟他的衣服昨天拿来给你当被子,盖了一身的灰,肯定也要洗的。接下来的路我陪你吧。 尼鲁被噎了一嘴,他当然听出了戚柏的讽刺,但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只坚定地想,自己绝对不能靠近那里。他每次都是在这里停下的。 于是尼鲁抬头看了一眼陆谴,显然是想求救: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你问他做什么,他就只是扶着你,你还得自己走。要是我来,我就背你啊。 戚柏冲他眨了眨眼,然后又故意接了句,还是说,你怕有我在,你就不好跑了? 尼鲁一惊:不,不,我只是 尼鲁,你要是真不想去,也可以。 戚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就告诉我,水源地有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没有,什么都没有! 尼鲁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猛地摇头,向往后退。 结果突然发现,本来轻轻搀扶自己的那只手,此刻却十分冷酷用力地将他紧固在原地。 他惊恐地抬头看向陆谴,你,你太用力了,哥哥! 是吗。 陆谴的嘴角像是一如往常般地带着笑,但却让人无形中感到惊惧和压迫,好像他早已把一切拿捏在手一般, 那真是抱歉。 嘴上这么说,但手上却仍然没有放过尼鲁。 于是尼鲁明白,自己这是逃不掉了。 他有些难过,果然这些入侵者都是邪恶的人,要怪就怪他自己,他还是太年轻了,根本玩不过这些人。 可是该死的,这群人到现在都不肯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要是他们直接说找矿山,那么欲望一定会让他们注意不到自己的谎言。 找什么该死的水源!一定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水源,所以才会一路上跟他装腔作势,并且发现他的破绽。 你们,你们别再装了! 尼鲁抱着将死的决心,冲戚柏和陆谴吼道,你们不就是来找珞金石的吗!前面不是水源,前面就是珞金石,你们去啊,你们快去啊 戚柏扯了扯嘴角,哈? 尼鲁瞪着他,说:我没骗你,前面的确是矿山!只不过,那里有着一头怪物,靠近的人,必死无疑。 他以为他这么说了,戚柏一定会扭头就跑,尼鲁从来没有看到有人能够在欲望面前保持清醒。 可是戚柏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什么石?那是什么? 陆谴倒是知道,但他没有说出来,否则这样不符合他一个普通人的设定。 他们等着尼鲁给出答案。 然而尼鲁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三人就突然听到自百米外,山坡下不远处,传来了荀朝的惊声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戏精夫夫石锤! 第33章 末日荒星(四) 荀朝的声音太过撕心裂肺, 以至于戚柏根本没有时间再和尼鲁拐弯抹角,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得不被那头牵引去。 而尼鲁显然是意识到,这时不跑就来不及了, 便不顾自己脚还伤着, 硬着头皮就要逃。 只是,他下一刻就被戚柏抓起了衣服,整个人几乎被半拎起来着,逃无可逃。 紧接着, 尼鲁的耳后传来戚柏阴冷威胁的声音:你以为跑得掉? 尼鲁心一横,梗着脖子说:你你再不去救你的同伴,他们就会死! 行啊, 那你陪着我们一块儿死。 戚柏凶巴巴地啐了他一口, 眼见着就要把尼鲁带走,但随即又转头对陆谴笑眯眯扔下句, 六六,你不要跟过来哦,在这儿等我。 就好像很寻常的一句交代,并不带有诀别的意思。 甚至还有种安慰的意味在里面:我很快回来。 说完,戚柏拎着尼鲁就要走。 尼鲁又急又气,但偏偏在戚柏手上毫无挣脱的力量。 你放开我!放开 老实点儿, 信不信我衣服给你扒了, 让你待会儿回你们部落裸/奔去。 你、你 我什么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一五一十地把你那些小计俩小阴谋都交代了。不然 你想怎样! 我揍你屁股, 你要试试吗?死小孩儿。 戚柏动用血脉力量之后的手劲,并不是尼鲁这种普通人能反抗得了的。 很快尼鲁就被动地, 和戚柏一起朝最危险的地方靠近。 而留在交叉口的陆谴好像听进了戚柏的话, 真的没有跟上去。 他看着戚柏把尼鲁带着, 以最快的速度奔去所谓的珞金石矿山,与此同时,还有荀朝的尖叫做背景音。 那阵声嘶力竭的哀嚎,仿佛带着一种诡异的规律,一阵一阵,忽高忽低,乍一听去惊心动魄,仔细听又觉得荀朝肺活量挺大的,叫那么久竟然还有气儿。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下,陆谴才收回视线。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朗: 戚柏知道前面有隐藏的危险,不让陆谴跟上去,是因为知道陆谴这个意外吸收了强大力量但还不会使用的普通人,去了也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搭去一条命。 而陆谴对于扮演一个拖后腿的角色,显然也并不那么热衷。 而且现在更为重要的是 他稍稍抬头,在烈日当空的曝晒下,总有不时出现的阴影。 有人在利用某些东西,追踪他们。 而且已经好一会儿了。 只是对方的精神力大概高于佣兵小队所有人,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 陆谴这么理所应当地留下来,也是想用最快的方式,解决掉这个小麻烦。 他在原地站立,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动作。实际上确实在释放自己的血脉之力,以感知一直围绕在他们附近的那股能量波动 严格来说,陆谴的探测能力应该像他的感官一样,不需要特地使用,就能感知到其他的能量波动。 但究其根源还是在于精神力的强弱。 他现在用点什么力量,都得先跟自己所剩无几的能量源打声招呼。 所幸,帕波托给他送来了一枚破碑匙,让他恢复了部分能量,这种程度的消耗应该不至于为难。 但紧接着,陆谴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探测波还未触及到任何东西,就突然感到心跳猛然加速,有种浑身血液逆流的错觉。 能量的释放戛然而止,陆谴的脸色一沉。 一瞬间,他的精神力,他的天赋血脉,甚至他的五脏六腑,都感到一种诡异的混乱躁动,好似要爆炸一般,心脏烧灼爆裂地疼痛着。 这种感觉,过去也曾出现 当他过度使用他身体的血脉之力,导致力量失控陷入完全无意识中,对于周遭的一切甚至对于自我产生一种毁灭的冲动时。 或者,当他准备和诅咒之石同归于尽的时候。 疼痛来自于诅咒之力的反噬,通常情况下是在劝陆谴克制,不要伤人也别想自毁可陆谴现在分明没有做什么。 陆谴早已经对于自我毁灭这件事没有太多执念,而他和诅咒之石也已经在多年前,就达成了相安无事和平共处的共识。 这种旧疾复发的情况,让他有些怔愣。他的力量被暂时封闭,必须等到诅咒之石冷静下来。 究竟怎么回事? 提出这个问题的同时,陆谴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张脸 那个跟了他最久,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的小孩儿。 陆谴从不为自己的过去感到遗憾,人生在世总会有一些失误,何况他活了那么久,很难不碰上些意外。 但要说他完全不为林偕恩感到遗憾,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曾将林偕恩视为最亲近的人,这是他养大的小孩儿,他给了他一切,教会他所有。再亲见他的背叛。 不过陆谴也并没有非常难过。或许从很早以前他就察觉到了林偕恩的逆反,他没有约束,因此也是他自己的过失。 只是 诅咒之石,林偕恩不该碰。 陆谴的目光忽然恍惚地失了焦,来自身体深处、比血脉更为深处的,撕扯般的阵痛,几乎要把他这副残缺不全的灵魂撕碎。 他缓缓抬起手,捂住自己混乱的心跳。 五指用力攒紧胸口的衣服,有种想刺破皮肤把自己心脏剜出来的冲动。反噬的力量越来越大,陆谴如今的身体和精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清醒到最后。 意识恍惚的片刻,他突然想,林偕恩要做什么呢? 想摧毁它,或是想拥有它? 老师,你说它是你的心脏,是你力量的来源。那没有它,你会如何? 你不杀我,我却总有一天会杀了你。因为我恨你,你知道吧。 陆谴在心脏剧烈的跳痛中,有些啼笑皆非,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是该杀了你。 摩博亨附近的一颗星岛,层层防护界中,圈禁着一座看上去并无特别的实验室。 林偕恩在这儿呆了整整五天了,整个实验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六年,他把所有心血和精力都耗费在诅咒之石上,他无数次地怀抱期望去触碰它,准备继承他那位强大的恩师的力量,可没有一次成功。 过去这块破石头就像死的,无论给它灌注多少能量它都无动于衷。 自从上一次爆炸以后,林偕恩就发现它变了。 它好像活了起来,犹如一颗真正的心脏一样,轻轻跳动着。它充满活力,稍一靠近便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灼热流动的力量。 林偕恩不无激动地想,心诚所致,他终于要成功了。他马上就能拥有这块破石头的力量了。 这段时间以来,林偕恩推掉了新星联军部机甲校场的所有公务,称病告假,日复一日不眠不休地待在实验室里。 他用尽了所有方法,试图从诅咒之石上获取力量。 可是都失败了。 林偕恩今天准备换个思路,他或许不应该想着从中吸取能量 诅咒之石不也就是块石头吗?它或许也和陆谴的其他契物一样,只是通过结契才将力量赐予了陆谴呢? 林偕恩自认为这就是答案,于是,他在今天尝试和诅咒之石结契了。 当他混合着血脉之力的鲜血涌出,和石头进行联结的那一刹那,诡异的事发生了 林偕恩根本无法停止下来,他的血脉之力在被这块石头吸收,他的力量在疾速地流失! 啊啊啊啊! 为了脱离这种即将被反噬的困境,林偕恩不得不用强硬的手段攻击诅咒之石。 两股力量的碰触,导致整个实验室发生剧烈的爆炸,轰然间,这座新开发不到半个月的星岛就被夷为平地。 被爆破冲击打飞在地的林偕恩浑身是血。 他得不偿失,非但没有得到诅咒之石的力量,反而因为反噬,耗尽了全部精神力,身体的每根骨头都仿佛碎裂一般,此刻像一滩死水,毫无生气狼狈地蜷缩在废墟中。 他睁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那颗仍在跳动的,像心脏一般的石头 它就像你一样,顽固不化。 林偕恩吐出一口淤血,他自己或许也没有意识到,每说一个字,声音都颤得厉害。 可惜啊老师,再硬的心脏,也有不能跳动的那一天。 荒星上,前往珞金石矿山的途中。 所以你是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外来者闯入你们星球,逼迫你带他们去找珞金石,然后无休止地采矿,导致你们族人受到严重辐射等等,那群老人竟然和你一样大?! 戚柏此时还抓着尼鲁的脖领子,防止这家伙逃跑,但他的表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凶狠,听到尼鲁的话以后显得十分震惊。 哼!尼鲁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说出了所有实情,但心有不甘,所以这会儿正用气急败坏的目光死死瞪着戚柏。 你不用像盯着杀父仇人一样盯着我,我根本不知道拟态机甲的制作源金属是珞金石,也不是来你们这儿搞破坏的。用你那不太聪明的小脑袋瓜好好想想,你的命就在我手上,我哪儿用得着跟你废话。 事实上,拟态机甲需要用到的金属原材料很多,珞金石是其中最为珍稀宝贵的一种,因为它的不可再生性,用一点便少一点,所以就算是拟态机甲也不会全部都采用珞金石制作。 市面上绝大多数出手的拟态机甲里,根本不包含这种金属。只有权贵们花高价特别定制的专属机器,才会特地将源金属换成珞金石。 也正因如此,珞金石显得非常珍贵。 而非常不妙的是,五大星系大多数星球的珞金石矿几乎告竭,早已因为稀缺性成了禁止开采的保护资源。 所以当有人发现,尼鲁他们所在的这颗荒星里,竟然有着大量珞金石矿的时候,自然是被欲望钱途蒙蔽了双眼,疯狂地闯入,开采无度。 我算是知道了 戚柏想到什么,手突然松了松,眉梢低垂,语气里不无遗憾, 怪不得你们星球周围明明有邻近的驿星,可这么多年过去,却没有一个人把你们的情况上报。大概就是因为,有人想将珞金石这种资源据为己有,以此谋图私利 要知道,如果这颗星球被新星联收入管理星域,一定会立即采取保护措施,不可能让人擅自入侵采矿。 但新星联的主要行政星,离这里有几十光年远,没有人帮忙上报的话,这儿恐怕得百年以后才能被新星联发现了。 可到时候,暮生族还在吗? 尼鲁听到戚柏的话,眼眶红红的: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42)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珞金石可以给他们带来钱财,也会给我们带来灾厄。 他说着,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意识到自己用词错误,又说,不,你别想套我的话了,你肯定和那些人一样! 我套你什么话?你不是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么。戚柏笑道, 还有你刚才说,那个矿洞里住着一头巨大的怪物,那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这儿,也没有血兽可以繁衍进化的条件啊。 尼鲁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就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但他此刻其实也动摇了。 正如戚柏所说,他的命都在戚柏手上,戚柏是不需要跟他做戏的。 但尼鲁这些年被骗了太多次,他不愿意这么轻易地就相信戚柏。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尼鲁反问他,你的同伴有危险,你怎么还不去救他? 戚柏耸耸肩,说:你没发现从刚才开始他就没叫了吗。 难道他、他死了?!尼鲁瞪大眼。 他想,是的,那头怪物那么可怕,肯定已经把荀朝他们吃掉了,所以从刚才开始,荀朝的尖叫声听了。 想到这里,尼鲁简直无法置信。 明明刚才听到荀朝尖叫的时候,戚柏表现得那么紧张那么凶狠,抓着他把所有的事情都问了出来。 尼鲁还以为,戚柏知道真相以后要么去救人要么就吓跑了。 可眼前的戚柏,得到了所有答案以后,竟然变得悠哉起来。 你的同伴死了!你还,你还在这里讲那些没用的,你这人怎么这样? 戚柏看他每走一步都在被脚踝的伤刺痛,料他也跑不掉了,就松开了手,玩味地抱着手臂看着尼鲁,说:我怎样? 你冷血!果然果然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的,你们眼里只有利益,只有矿石和钱,别人的命根本不重要。 尼鲁想到过去很多次,他带着那些伪善的入侵者们,给他们引路,告诉他们前面就是矿石。 然后,在怪物的利爪之下,所有人都只顾着逃窜。为了活命,他们甚至会把同伴推入那张血盆大口,以求得一线生机。 尼鲁其实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在他看来,同伴是高于一切的存在。他会愿意牺牲自己,来换得全族人的生路。 可是,现在他们没有生路了。随着一片又一片的矿石开采,暴露的辐射源越来越多。 暮生族很快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跟着你过来吗。 对于尼鲁的诘问,戚柏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突然起了个没头没尾的话题。 尼鲁的怨怼噎在喉头,他愣了愣:什么? 戚柏笑道: 尼鲁,恕我说句实话,你并不是个擅长演戏的家伙。打从一开始,你说的每一句话我轻易就能分辨出真伪。我猜,过去被你骗过的人,是因为他们利欲熏心,像你说的,他们眼里只有钱只有矿,所以他们失心疯了上了你的当。但我不一样,我一早就知道你在说谎。 不、不可能,你骗人, 尼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背紧紧贴在了山壁石上, 你如果知道我在说谎,为什么还要听我的,跟我来走这一趟? 对啊,为什么我知道水源地是假的,却跟你来了,我知道那里有危险,我却让我的同伴去送死。 戚柏故意朝他走近一步,问他,为什么呢? 尼鲁莫名地感到紧张,明明戚柏并没有像那些人一样,打他骂他拿部落的族群威胁他,或者掏出机武要杀他,但尼鲁就是感到紧张。 然后他听见戚柏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你对于我们的突然闯入,表现得太过紧张害怕。虽然你努力地克制了,但我仍然看得出来,你内心非常恐惧,所以你不肯相信我们说的任何话。 那你、你为什么不直接 尼鲁想说,就算硬碰硬,戚柏等人的胜算也更大,如果他们不是为了矿石,大可以在营地就跟他们打起来,又何必走这一趟。 戚柏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我有过很多想法。一开始我想,你会不会隐藏实力了,硬碰硬会不会不划算。后来我又想,你们部落那些没有出现的年轻人在哪里,他们会不会搞偷袭?我也考虑到,我的同伴虚无及还在你们手上,如果你们要拿他来威胁,也很麻烦。 戚柏颇有耐心地跟他讲起了自己的心路历程,然后缓缓扬起一个浅笑,声音放低,好似安慰一般,告诉尼鲁,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跟你来的目的。 尼鲁咽了咽口水:那是什么? 我是在好奇,你害怕什么?你们暮生族整个族群,在害怕什么?我想,只是我们几个人路过的人倒不至于让你怕成那样。 我 戚柏没让他说话,直接道:我起初还以为你怕的是水源地的东西,所以你要带我们去,我就趁机一探究竟。但现在,听你说完我就懂了。 那些闯入者带给你们很多灾难,留下的烂摊子几乎可以毁掉这颗星球。你们的恐惧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你们这简直是被蛇咬了上百年。 作为星球的原住民,尼鲁和他的族群有理由憎恶和恐惧每一个入侵者。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 尼鲁听完他的话,仍然不敢卸下戒备,他甚至觉得戚柏莫名其妙,跟他说了一堆废话,既不杀他又不求他,连要挟的话也没有, 你说这些好听的话又要做什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尼鲁不相信闯入者们的善心,他认为对方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他必须要听到戚柏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目的?那的确是有。戚柏轻笑了一声,他说, 其实你知道吗,你和你的族人你们的眼睛看向我的时候,好像在说一句话。 戚柏垂眸,脑海里是那一双双苍老悲伤的眼睛。 他最初看不懂那些矛盾的眼神里述说的悲壮来自于何处。 直到现在,他懂了。 因为那里面住着的,原本就不是年迈的老人,而是一场场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衰竭的年轻的生命。 尼鲁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问题又绕回了他和族人身上:什什么话? 不是快点滚出我们的星球,也不是我要杀了你们, 戚柏看着面前还没来得及真正长大,但是已经肩负起整个文明生死存亡的少年尼鲁,一字一顿道, 而是,救救我们。 我们的文明奄奄一息,我们的星球岌岌可危,我们的同类正在经历痛苦,我们生存的意义也即将消失。 请救救我们。 尼鲁的眼睛豁然瞪大,眼睑无意识的震颤着,好像对戚柏的话感到不可思议,可却迟迟无法开口回应。 他的嘴张了又张,既不能反驳,又不敢认同。 尼鲁何尝不知道,暮生一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陷入了绝境,他们每一次睁眼看见的太阳,都可能是最后一场光明。 没人知道新的末日在哪一天就要到来。 当这里的人们衰亡,这场枯竭的文明也就自然会虽时间覆灭。 会有人来拯救他们吗? 那些来自遥远星球的人们,尼鲁曾把他们当做水中浮木,他们把外来者视为救世主。 可那些救世主们,非但没有给他们带来希望,反而一次又一次,让他们反复经历形同末日的灾难。 尼鲁的眼前忽然模糊一片,屈辱或脆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湿热中他惊觉,是的,他们一直都有在向外来者求救。他们渴望着,能有人带他们脱离这样的痛苦。 只是 从过去到现在,来了一拨又一拨人,他们在失望和希望中最终变得恐慌,不敢信任任何人。 但如今,戚柏说他看见了。 他听到了他们的求救。 好了,我把话说到这儿。戚柏说,我是来帮你们的,你明白了吗? 良久的沉默,尼鲁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土崩瓦解。 眼泪再也受不住,他像个真正的无助的小孩儿,猛地一把抱住戚柏。 他抛下了暮生族族长的那副伪装的庄严,嚎啕大哭: 你、你真的不是骗我吗你们真的不是来找矿山的,不是来破坏,这里的 戚柏轻轻叹气,他摸了摸尼鲁的头,说:嗯,我来救你们。 新星联不会对这种,胡乱开采珞金石,破坏其他星球环境的事置之不理,只要戚柏他们上报了这里的情况,暮生一族就可以得到庇护。 这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但太多人有欲望,太多人视而不见。 呜呜呜呜, 尼鲁哭到一半,打了个哭嗝,把最后一句质疑问了出来,可是,可是你的同伴,他们死了,我们,不去救他们吗 不救。戚柏想也不想,就说,让他们死了算了。 尼鲁的哭声卡住了,他惊恐地抬头。 不不救?! 下一刻,尼鲁突然听到自头顶处传来的荀朝的叫骂声:老子陪你演戏不累啊,救都不救?! 尼鲁傻了,抬头一看。 在石壁两侧,荀朝,风思留,张厌吾,正坐在风干的石头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 你们、你们他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没有去?! 废话,谁不知道那儿有问题?你当我们蠢啊!荀朝翻了个白眼,然后从崖壁上跳下,走到尼鲁跟前,把尼鲁从戚柏怀里扯出来, 紧接着 一把抱住了尼鲁,仗义地说:可怜的小屁孩儿,这么多年,受苦了吧。 尼鲁被他揉了一把,表情呆呆地。他这才知道,这群人根本就没有信过他。这一路上,不过就是做戏给他看。 或许是他们知道,以尼鲁的戒备心,强行解释没有用,所以才用这种方法,绕了个弯让他明白他们不是坏人。 尼鲁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怪的心情,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 六千呢?风思留跳下来后问戚柏,你没让他来? 我不确定这儿有什么,怕出现意外不好收场,就先让他在岔路口等着。戚柏往来时的路看去,说,还好也没走多远,我们回去找他吧。 那边的荀朝就像找到个新鲜乐子似的,一直在揉尼鲁的脑袋。尼鲁哭得一抽一抽的,挣不开他。 这时,戚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句:尼鲁,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儿究竟有什么? 尼鲁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涕,乖乖地回答了戚柏的问题: 六年前,有一颗陨石砸下来,因为位置刚好砸在矿山入口,族群里的大家对辐射没什么免疫力,就不敢靠近。我在周围观察了几天,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没当回事。没过多久,来了一批要采矿的入侵者。当时稍微远一点的矿山已经被采空了,只能就近了,所以我就带他们去了那儿 那时候,尼鲁还不知道矿山出现了一头怪物,他带着外来者去到那里,告诉他们前面就是矿山的时候,心里还十分痛苦。 采矿的人兴高采烈地去到矿山口,尼鲁不愿意看他们破坏这里的一切,失魂落魄地要离开。 然而就是那时,突然地动山摇,乱石崩塌,在原本安静的矿洞里突然走出来一头高大得遮天蔽日的黑豹。 利爪锋利地削掉了外来者的脑袋,牙齿嚼碎了他们的骨头血肉。那些人甚至来不及掏出他们的机甲,匆忙逃窜。他们手中的机武对于变异的豹子来说不痛不痒,最终尸横矿洞。 尼鲁眼睁睁看着它咬死了那群闯入者。 或许是因为它食饱餍足,又或许只是没有看到尼鲁,最后便踩着遍地尸体回了矿洞。 那天以后,尼鲁又惊惧又兴奋 他觉得他知道怎么就报复那些入侵者,怎么保护他的族人了。 哇哦,七八米高的大豹子,那是挺吓人的!我们赶紧走吧,我可不想给豹子当食物。荀朝打了个冷颤,不敢往矿山看去。 但戚柏却顿足在原地,他望向了另一条路,问了句:六年前? 风思留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七百,探测仪带了吗? 戚柏摇头:按正常的探测距离,我们在飞行器上就可以知道这下面有没有东西。但探测仪没有显示,按理说应该不是 可戚柏总觉得奇怪,六年前的陨石,有那么巧吗? 我好像没听说陆谴有一头豹子的契兽吧?荀朝听懂了他们的话,挠了挠头,不对,游寻指南似乎根本没提过他契兽的信息 不管怎么样,如果是活物,太危险了。而且尼鲁说的那么邪乎,那群来采矿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我们去了还不是送死? 佣兵小队稍微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去从长计议。 现在和尼鲁的误会解开,他们打算先回到营地先休息一下,等虚无及醒来,他作为团队军师,自然可以给出建议。 那个尼鲁小声地说,我,我可以带你们去真正的水源,那里,还有温泉水就在营地附近。 靠,我就知道。谁会住得离水源那么远!荀朝揽着尼鲁瘦小的肩膀,说,行啊,你小子,年纪轻轻,心眼儿挺多。 戚柏莫名其妙觉得心头跳了一下,他把这归结为靠矿山太近,对危险有预知性。于是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出发: 往回走吧,六千还在等我们。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43) 一到四五点的时候,太阳落下去的速度就似乎变快了,也或许只是因为这个时间点,远处就起了一层厚厚的霾。 光线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 此刻大家都觉得解决了一件事儿,心情大好,准备回去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从山坡上突然出现一排身影。 这是一支由十多个Alpha组成的采矿调研队,每个人牛高马大,还端着一看就力场超强威力极大的机武,在地平线的近前方,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众人一惊,尼鲁更是心惊肉跳地往戚柏身旁躲去。 怪不得前段时间来采矿的都有去无回,我还以为他们携款潜逃了呢!哈!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臭小子在坏事儿。也对,这么多年,你要是不起点儿歪心思,我还看不起你了 领头的一个人身量高大,迫近两米,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精神力爆出,以此来镇压那些弱于他的人。 佣兵小队和尼鲁,都不得不在这种绝对力量的压制下,感到四肢的僵硬和束手无策。 这群人早就开始跟着他们了,走这一路就是想弄清楚,之前那些消失的调研队都是怎么回事。 这次,他们来的人全都是精神力B级的ALPHA,随便谁的力量都足够毁了整个垂垂老矣的暮生族。 这群大限将至的土著竟然还想在他们面前反抗?笑话! 什么他妈的怪物,我们还能怕这个?再强的血兽也是肉做的,它能扛得住我一弹? 说话的人举起手里的机武,这把枪的力场自然要大过以前那些人带来的小型机武,更何况,他们这次是有所准备,有恃无恐。 尼鲁心头着急,但又知道打不过对方,如今谎言被揭穿,身前身后都是危险。唯一和他站在一起的人,看上去,也并不能战胜对方。 他狠狠做了个深呼吸,准备往前一步,做出保护大家的姿态。 这是他一个族长应该做的,也是习惯了做的事。 可是,他深呼吸还没做完,有人抢在了他前头 只见戚柏黑沉着那张原本白净漂亮的脸,眉眼间全是凶神恶煞之气,他一步跨到众人跟前,和那群来势汹汹的人对峙。 你们。 戚柏咬牙切齿地说,来的路上,做了什么? 他明明叫六千在那里等着,就是想让他离危险远一点。可这群人的突然出现,不就是最大的危险吗? 六千呢?他和这些人碰上了吗?他现在怎么样? 对方听到他的问话,哈哈一笑,也不多回答,直接掏出了一件皱皱巴巴的衣服,往他们面前一扔。 那件熟悉的,整肃的黑色西装上,此刻浸满了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能不能更看情况,文案告知。 如果不能就是后天。 第34章 末日荒星(五) 半小时前, 这支追踪了他们一路的采矿调研团队,从他们的隐蔽型飞行器中降落。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知道,过去的许多其他分队都发生了什么, 并且他们要带回足够多的珞金石以填补此前的空缺。 到了分叉口的时候, 路况突然变得复杂,再往前就是崎岖狭窄的山路,蜿蜒盘旋,不方便采取设备追踪。 于是他们决定徒步尾随。 只是他们正在备降的时候, 才猛然发现,分叉口有个男人留在原地,并没有跟着尼鲁等人往前走。 在经过短暂的商谈后, 他们决定杀了这个男人。 彼时的陆谴, 正因为血脉之力被压制而感到头疼。 一直以来,诅咒之石对于陆谴力量的克制几乎是无解的。 那石头是个矫情的东西,它稍一受到攻击或是感到力量被过度使用,就会用这种方式跟陆谴抱怨。 如果罪魁祸首是陆谴,事情会好办一些。 陆谴会给它面子,及时收手。 但偶尔也有例外,有除了陆谴之外的人对它造成威胁。这种情况,陆谴不太好判断它什么时候才能冷静下来。 事实上, 诅咒之石也不是第一次被外部力量攻击了, 陆谴甚至已经对此感到习惯。 正如六年前, 当他正遭人陷害, 顶着莫须有的罪名,在新星联那所密不透风的豪华监狱里, 被好吃好喝地关押着的时候。 他的好学生林偕恩带走了他的诅咒之石, 当时的林偕恩也认为自己拿捏住了陆谴的命脉。 而陆谴后来也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死掉了。 这听上去似乎对他很不利。 好像只有控制住诅咒之石, 任何人都能控制住陆谴。只要毁掉石头就能毁掉这个全星际最强的男人 令人头痛的死局,毫无疑问的把柄。 可是此时此刻,陆谴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困扰。 陆谴曾告诉林偕恩,诅咒之石是他力量的来源,也是他如同生命一般的心脏。这不是假话。 但林偕恩不知道的是,诅咒之石会压制陆谴的力量,前提是,陆谴没有受到威胁。 这石头怎么肯让陆谴就这么死去呢。 要是如此容易,早在万年前,陆谴就能和这颗破石头道别了。 就像当初,陆谴死于非命,可六年后他还能在陈家言的身体里复活。 只是 陆谴蹙起眉头,表情难得有些不耐。 他知道怎么解决诅咒之石的束缚,但这很麻烦,消耗的能量可不是一点半点。 哟,还有落单的呢。 采矿调研的那群alpha已经落地,并朝他走来。 他们对于落单的beta,丝毫不放在眼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不在意甚至感到无聊的表情,扫看了陆谴一眼。 这一批采矿调研队,为了确保人员安全和调研顺利,安排的都是一个个精神力高强天赋能力卓绝的Alhpa,所以面对弱小如陆谴这样的普通人,能说出来的话都是些冷嘲热讽罢了。 这种程度就不用我出手了吧?奥莱,你直接给他一枪。 着什么急?不先问问话? 你但凡带点脑子就知道,他和那群人显然就是路过的,他能知道什么?尼鲁那个臭小子,可比我们想得精明,他还有坏心眼儿没交代出来,我们得追上去一探究竟。 这样啊,那行吧。我找把小的枪,给他留个全尸。 说着,那个叫奥莱的男人就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型机武,弹药冲击不算很强,但对付一个没有精神力的人绰绰有余。 他举起来,对准陆谴,说:哥们儿,要怪就怪你倒霉,非得落单,也没机会跟你的朋友们死一块儿了。 陆谴捂着心脏的手稍微顿了顿。 他抬头,惨白的嘴角偏偏挂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奥莱和他的同伴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被陆谴这一眼看得心头一滞。明明是个脆弱的beta,却莫名让他们感到下意识的警惕。 握住机武的手用力紧了紧,奥莱问他:你,笑什么? 那一枪没敢打下去,好像如果陆谴带着这个笑死掉,今夜他们所有人都得做噩梦。 陆谴扶着崖壁,朝他们靠近了一步。 开枪。他言简意赅。 陆谴的话像是挑衅,说得不带半点情绪。 那头的奥莱一慌,枪还真得在瞬间走火,因为靶子不准,擦着陆谴的胳膊射出去一弹。 做了消音处理的机武,只发出了轻微的闷响,不致命的一击,堪堪把陆谴的半条手臂炸得皮开肉绽。 然而这种程度的疼痛,和诅咒反噬的疼痛比起来,可以说是不痛不痒。 陆谴侧过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臂正鲜血喷涌。 实在是很难得的画面。 因为血脉之力被封闭,他的血没有燃烧。 这样死不了,应该打这儿。 陆谴指着自己的心脏。 我操,你、你他妈别跟我这儿装逼啊!你当老子不敢开枪是不是?奥莱很少有这种心里发憷的感觉。 不仅是他,其他的alpha队友们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一个鲜血淋淋的男人,正笑着请他们朝自己的心脏开枪,那双眼睛看上去沉静得有些冷淡,似乎根本不怕任何死亡的威胁。 他就那么一步一步朝奥莱走去,并且用低哑温和的声音,反复劝说对方: 来,开枪。 我奥莱手一抖。 别开枪!奥莱,别开枪!操他娘的,这人邪性得很!你小心他的伴生能力有问题! 其他alpha急中生智,推测出了陆谴这种行为的唯一合理性,说道, 我以前听说过,有人的血脉之力是通过受伤来触发,伤得越重攻击性越强。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能拉着周围所有人一块儿死! 真的?!我操,还好我没开枪!那怎么办?奥莱赶紧把枪口按下。 然而陆谴却只是失笑地摇了摇头。 他们说的这种血脉之力确实存在,但陆谴并不具备。而且他现在根本无法使用任何天赋血脉。 这些人顾虑得太多,不轻敌大概也算是一种优点,只是陆谴现在需要让自己小死一回。 诅咒之石有时候会封禁他的力量长达数年之久,它现在不在陆谴手边,要确保解除这种力量压制,只能用这办法。 因此他迎着那些人探究戒备的目光,再次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站那儿,否则我杀了你 陆谴又往前一步。 你他妈的要做什么!奥莱目龇牙咧地冲他喊。 陆谴礼貌回他:等你开枪。 奥莱脸色一沉,心头越发不安和困惑,他回头道: 夫塔拉尔,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怕我?我现在有种我要是开了枪就会死的预感。 奥莱,你是个alpha,拿出你的战士精神。就算和他同归于尽又如何,开枪吧,开枪!杀了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有人这么冲他吼。 作为这支采矿小队的临时队长,夫塔拉尔发出了指挥,说:确实,奥莱你是个alpha,别这么丢人。 但夫塔拉尔嘴上这么说,下一刻却带着众人往后退了一步。 奥莱骂了句;该死! 即便他们怀疑陆谴有问题,但也不可能放任陆谴这样故弄玄虚。 就在奥莱犹豫着是否要开枪的时候,其他所有人也都针对陆谴,爆发出了属于B级Alpha的精神威压,企图以这种方式逼退陆谴。 稍等。 陆谴在这种寻常人都无法呼吸的强烈压迫感之下,稍稍抬手示意中断一下。 奥莱等人相视一眼,内心警觉更重:这人竟然对精神力威压毫无感觉! 他们看到陆谴的动作,以为陆谴要进攻,全都竖起了防护墙。 然而下一刻,陆谴却只是慢条斯理地脱下了他已经染了血的外套,长袖被一枪破了个大口子,但好歹还是能穿的。 如果下一枪打在胸口,毕竟狼狈。晚会儿就不能穿了。 陆谴把西服外套扔到一边,再次看向奥莱,说:可以了。 我 奥莱有种说不出的憋屈,他咬着牙,对夫塔拉尔说,我受不了了!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挑衅!不管他的伴生能力有没有问题,不管他是不是有后手,我必须要杀了他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响,强大的弹力冲击直接破开陆谴的身体,鲜血霎时间溅开两三米,连奥莱也没能幸免,挨了一脸血。 开枪的是夫塔拉尔。 夫塔拉尔的机武力场强大,一枪过去,几乎洞穿了陆谴的整个上半身。 刹那间血肉模糊,男人高大的身子应声倒地。 行了,解决了。 他毕竟还是个队长,他比奥莱更不容对手挑衅自己的权威。 靠。奥莱颤着声,一边擦着脸上滚烫的血,一边往前挪了几步。看到陆谴死得不能再死,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是吓唬人。我还真以为杀了他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老鼠胆子,就你还来什么采矿编制,你就应该去那些办公大楼里吹吹空调,躺着赚钱。其他队友笑话了他一句。 别老说我,你们刚才怎么不开枪呢?哼。再说,采一次矿赚半辈子的钱,谁他妈不乐意干! 奥莱说完,大家都想到了什么,眼底流露出贪婪兴奋的神情。 好了,解决完就赶紧走。别让尼鲁那小子溜掉了。夫塔拉尔擦了擦枪口,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的队员,嗤笑着对奥莱说,擦擦你脸上的血,真他妈晦气。 说完,夫塔拉尔领着众人往前进发。 后面的奥莱抬手擦了半天,只觉得血液粘稠灼热,怎么都弄不干净。他怕被队伍甩到最后,想也没想就从地上捡起了陆谴那件外套,然后匆匆追了上去。 被他们遗留在身后的陆谴,似乎真的就成了一具没有了生命的尸体。 只是奥莱在拿陆谴的衣服给自己脸上擦血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手爬了出来。 他用力一甩,看到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被甩到地上,还没来得及抓起来一探究竟,就像是眼花似的,瞬间找不见它了。 奥莱挠了挠后脑勺,以为自己看错了:什么东西,长得跟蜘蛛似的 被奥莱扔出来的那件外套,因为和周围破落的环境格格不入,即便浸了血,袖口破开大洞,也依然看得出它从前的雅致规整。 因此甫一落地,所有人都认出了它属于谁。 尼鲁尤其倒抽一口冷气 对于这件衣服,他再熟悉不过。 他盖了一夜,今早醒来时还小心翼翼替它掸了灰。 把衣服递还给陆谴时,他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那时候他们还是潜在的敌对关系,但陆谴对他的态度非常和缓温柔,他也忍不住地用同样和缓的心情对待陆谴。 就在分别前,这件衣服还穿在陆谴身上。它将那人修长挺拔的身形衬得恰到好处,是尼鲁这辈子从来未看到过的体面英俊。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44) 可现在,它却被血和尘土染得狼狈。 你们把他怎么了!?尼鲁撕心裂肺地大喊,你们这群恶魔、畜生!! 就在他尖叫的同时,戚柏已经破开了那个alpha的精神力威压,浑身紧绷着走过去,弯腰拾起衣服。 戚柏的目光死死落在那上面的裂口处。 这不难看出在此之前,陆谴受到了怎样的攻击。 你们杀了他?戚柏的眼眉低垂,声音里有几不可闻的轻颤。 但是对于他的问题,夫塔拉尔和他采矿队同事们似乎都不怎么关心,因此直接忽视了戚柏。 尼鲁,你的态度应该好一点。要知道,我们这次来这儿,可不是跟你叙旧的。你弄死了我们的人,按道理来说,我得杀了你和你的族人,你旁边这几个就算死了,那也不过是顺便。 夫塔拉尔笑道, 你们刚才说的我可都听到了,所以尼鲁,你也别想再哄骗我们。矿山有怪物?这真是个有趣的新讯息,既然如此,你在前面带路吧,要是真遇上什么怪物,我心情好就替你一枪崩了它。总之你得明白,你和你全族人的性命,都在我们手上。 夫塔拉尔说着话,给奥莱和其他人使了个眼神,下一刻,他们将手中的机武对准了尼鲁和佣兵小队几人。 意识到被包围后,尼鲁的下意识,是想要牺牲自己保下族人,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他身后还有无辜的人。 尼鲁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明明在几分钟前,他还以为他和他的族落即将从死局中被解救。然而事实却告诉他,那些对珞金石矿虎视眈眈的恶人永远存在。 他们不会放过这颗星球。 别想了,你没有别的选择。夫塔拉尔仰着下巴,对于这些不堪一击的对手丝毫不放在心上,就算你不带路,我们也能去到矿山。 他抱着手臂,嗤笑地看着尼鲁。 尼鲁想了很久,沉默了很久,他当然知道夫塔拉尔的意思。 他们有强大的机武,本身又是精神力高强的alpha,尼鲁害怕的怪物未必能伤了夫塔拉尔,毕竟他们还有机甲。尼鲁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他只觉得此刻已经走投无路。 尼鲁最后还是希望,通过服软投降来得到一线生机。 但他的嘴刚一张开,一个求字还没说得清楚,倏忽间,眼角余光就闪过一道残影,快得让他根本没有发现那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尼鲁听到夫塔拉尔的一声惨叫 尼鲁猛然看去,却发现戚柏竟然不知何时踩在了夫塔拉尔的肩上! 就在刚才短短的一秒之内,快到普通人肉眼无法捉摸的极限戚柏在风思留的帮助下,借着气流推动的力量向前疾速跨步,在高强的弹跳之下整个人跃起三米高。 等夫塔拉尔收回注意力的时候,戚柏整个人就像一道瘦削的闪电,破开黄昏阴霾的尘土,以肘膝为着力点,自半空中猛地砸向了夫塔拉尔脑袋上。 他紧绷的肌肉充满了超越beta的力量,如人形暗器般划下一缕疾影。 恃强而狂的alpha即便反应过来了什么,但仍旧没有躲掉这拿身体当子弹的重重一击。 呃啊啊 夫塔拉尔的身体下意识地要甩开戚柏,精神力也在危机之下准备爆发,浑身血脉之力焦灼起来。 然而一把尖锐的匕首,在毫无预兆之下,猛地刺向了夫塔拉尔的腺体那是所有ALPHA和OMEGA力量的源地,是血脉之力的汇聚点。 一刀下去,夫塔拉尔的剧烈的疼痛下眼前一黑,重重倒地,而戚柏快速地抽出手中的刀,一脚踩在抽搐痉挛的夫塔拉尔的脸上。 他说:我在问你,是不是杀了他。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无论是尼鲁也好,或者是将佣兵队团团包围的那些alpha也罢,他们全都愣了有足足五秒。 尼鲁显然对这个意外的惊喜大于惊吓:哇!原来你这么厉害!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人可以这么敏捷矫健,此时此刻的戚柏在他眼里就像一个大英雄。尼鲁很少见到人类作战的场面,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觉得此刻他们已经占了上风。 然而佣兵小队的其他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荀朝压低嗓子骂了句:你是不是有病,你帮他干什么?! 风思留只冷冷扫了他一眼:我看他想去就帮了,需要理由吗。 你明明知道他干不过的!他都是花架子,可这是一群alpha!荀朝急得跳脚,又不敢说得太大声,最后挤眉弄眼,和风思留眼神交流起来。 十多把枪口对着他们,就算戚柏靠着对方的忽视险胜一招,很快也会被反杀,丢了自己的命。没有胜算。 是啊。对于荀朝的话,风思留似乎还是不在意,她只说,反正都干不过,能杀一个是一个。 你他妈荀朝竟然无法反驳。 而那头被突然袭击的夫塔拉尔,显然是痛极了,缓下一口起来,他抬手让自己的同伙先别动。 你 夫塔拉尔说话的声音放轻,因为稍一用力,就拉扯着他的腺体疼痛, 你很不错。一般的beta不会有你的身手,而且我感觉不出来你的伴生血脉不对,你的血脉之力很奇怪,不像一般的beta 你还要说多少废话? 戚柏的声音冷下去,他用力踩了踩夫塔拉尔的脸,又说道,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上,我问,你答。 看上去,戚柏擒贼先擒王的做法是对的,因为其他的alpha一时半会儿都不敢乱来。 而夫塔拉尔听到他的话以后,竟然笑了。 尽管笑得有些难看,且伴随着身体重重的痉挛。 小兄弟,我们公司福利待遇很好的,对于有实力的人,无论是beta还是alpha来者不拒,你看看你这么厉害,连我都输给你了,要不要考虑考虑,来我们公司? 戚柏皱起了眉: 他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尼鲁倒是先开了口,带着一股狐假虎威的感觉: 夫塔拉尔!你到现在还在说什么胡言乱语,你们公司都是一群唯利是图贪恋钱财的家伙,他才不会跟你们走。更何况,你的命就在我们手上,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谈条件吗? 尼鲁轻哼一声,走到夫塔拉尔身边,呸了一声,又说,现在矿山和命你们都没了,活该! 哈。夫塔拉尔突然发出一声讥笑,是吗。 瞬间,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七百,让开! 随即尼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用力推了一把,重重地摔在两米开外的位置。 等他再一抬头,才发现,夫塔拉尔的身体在转眼间突然膨胀,骨骼诡异而迅速地拉伸扭曲并且变形。 数秒后,夫塔拉尔从一个人类整个变异成了一头足有三四米高的野兽 他浑身竖着粗长尖锐黑白相间的刺,鼻息间发出重重的呼吸声,用那张牙齿尖利的兽口低吼着,霎时间,黄沙漫天,卷得人眼睛睁不开。 夫塔拉尔的天赋血脉,是生物变异体巨型豪猪。 攻击力十足,浑身都是亟待发射的刺,每一根刺上又带着隐秘的倒钩,能将敌人的命转瞬夺走。 这让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尼鲁惊到不敢说话。就连佣兵小队的其他三人也显然受到了不小的震惊。 而再一看去,刚才那群看上去紧张得不敢乱动的alpha竟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瞧瞧,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还真以为能踩在alpha的头上拉屎! 我喜欢他刚才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你看到了吗?真带劲儿! 哈哈哈哈,老大,陪他们玩玩,别这么快结束。 显然,夫塔拉尔被偷袭是装的,他根本就不在乎戚柏那点不痛不痒的攻击。 而这群人从一开始就知道。 戚柏被夫塔拉尔的生物变异体血脉的兽形攻击,整个人被踩在他的脚下。他狠狠咬着唇,没有因为五脏六腑的挤压而发出一声痛呼。 但这副倔强的样子显然让夫塔拉尔来了兴趣。 我们的位置调过来了。夫塔拉尔的声音变得粗糙厚重,说话间滴落两滴涎水,有趣吗,我的命还在我手上。 老大,你别吓着人家。多漂亮的小朋友,带回去好好招待呗?有人吹了个口哨,嘿嘿一笑。 莫帕拉,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丫早晚有天死在这上面。 那老子也认了,哈哈哈哈,这辈子钱也赚够了人也睡够了,老子还怕什么死?! 那些alpha开着下三滥的玩笑,打趣着,把他人的命悬一线当做笑料,看着热闹。 而这边的夫塔拉尔,低下了野兽的头颅,问戚柏:怎么样,我的兄弟看上你了,要求饶吗? 戚柏不为自己的以卵击石而后悔,他也没有因为夫塔拉尔的变异体过于强大而害怕,只回了句: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夫塔拉尔愣了愣。 你杀了他吗。 夫塔拉尔简直要气笑了:你小子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别人。 所以答案是什么。 脆弱的beta偏偏有一颗不怕死的心,真有趣,夫塔拉尔大发慈悲地回答了戚柏: 是的,他死了。我亲手杀了他,在他的胸口开了个大洞,他的五脏六腑应该都碎了,死得十分痛苦。这会儿他的尸体还躺在分岔路口,今夜一过,黄沙就能为他盖起一座坟。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戚柏没有说话。 他并不单是感到难过或是愤怒,而是一种陈旧的久违的,带着腐坏气息的愧疚和自责,在瞬间席卷了整颗心脏, 你很勇敢,也比一般的beta厉害,但说实话我对你不算太感兴趣,我们有无数alpha战士,倒也不至于需要你一个beta来充数。但我的兄弟喜欢你这样带劲的家伙。夫塔拉尔催了他一句,说, 怎么样,要不要试着求饶? 好啊。戚柏张口就来,那你松开脚,我跟你们走。 哈哈哈夫塔拉尔大笑,你还真是,连演戏都不会呢?你的脸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只要我敢松脚,你就敢跟我拼命。 被你看出来了啊。戚柏看了他一眼,表情木然地说了声,是啊,我想让你给他陪葬来的。 那可真是对不住,我没兴趣给任何人陪葬。 下一刻,夫塔拉尔的声音冷下来,好了,耽误太多功夫了,我对你失去耐心了。现在,准备死吧。 夫塔拉尔很厉害,无论在普通的alpha当中,还是他的这支采矿调研团队里,他的生物变异体都是很强的。 更何况是戚柏这样没有精神力的人,在夫塔拉尔面前,根本就是羸弱得不值一提。 他低头用牙齿将戚柏叼起来,用力一甩,像玩儿似的,朝戚柏射出去一根长达一米的尖刺。 下一刻,随着戚柏身体的坠落,那根刺凶猛而势不可挡地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唔! 手臂粗细的刺,就这么穿透他的腹部。 戚柏用力咬住下唇,这次没能忍住,一口腥血自喉头猛然喷出。 七百 荀朝急得直跺脚。 然而那些机武的枪口就对着他们,他们自身难保,更勿论救谁。 尼鲁被这一幕吓到,冲到戚柏身边,但他的手悬在半道,不敢去扶戚柏,因为看上去戚柏的身体正在艰难地维持一个平衡,稍有不慎,那根刺就能破开他的内脏。 汩汩流出的血吓到了他: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行了,别再耽误功夫了,杀了他们。 夫塔拉尔下令,让他的队友们立刻准备开火。 拼了!佣兵队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决绝。 他们总是会遇到一些麻烦的事,偶尔经历一下九死一生。 每次他们也都会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也许不会死呢,再躲一下,再等一下,再苟一下。 但前有陆谴的死,后有戚柏被刺伤。此番显然不能再苟。 大不了一起死,总要拉几个垫背的! 说罢,三人迎着那些黑黢黢的枪口便撞了上去。荀朝哇呀呀地大声喊着,鼓舞士气,风思留和张厌吾的速度快过他,眼看就要越过枪口碰到人。 然而他们还是快不过弹药。 接连几声爆破声响,不知是谁的血溅了一地,也可能三人都有。 夫塔拉尔不耐烦地发出了吼叫,下一刻,他抖动着身上的刺,准备帮一帮自己的队友。 麻烦死了,总有不知好歹的家伙喜欢反抗。夫塔拉尔的刺蓄势待发,他讥讽道,过家家该结束了吧 不要! 戚柏撑着身子,但每一寸的移动都让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眼神的失焦似乎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别的什么,他虚弱无力地喊着,不要 他的脑海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出现了戚枂的脸,好像回到很多年前的那场噩梦,她又问他:你为什么不保护我? 为什么? 戚柏想告诉她:因为那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弱小,我保护不了任何人。 可他什么都来不及说,立刻又出现了另一张脸。 那是一张模糊的,但又熟悉的脸。一对金色的眸子,正温柔地对他笑。 七百,你不是说,你会保护我吗? 他潜意识觉得六千会问这个问题,他必须要为这个新队友负责。如果不是他,六千不会跟着来到五大星系。 于是戚柏心里开始紧张,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变强大了,可又不够强大。 所以他还是保护不了任何人。 戚枂死了,六千也死了。而此时此刻,其他人都要死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45) 他的眼睛在失焦中,缓缓看向不远处 荀朝的腿被打了一枪,虽然不致命,但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咿呀叫唤,俨然是已经无力反抗,但他那张嘴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那群仗势欺人的alpha,说他们都是狗杂种小瘪三挣了钱买屎吃的垃圾。 风思留速度很快,躲过了许多子弹,但那些人毕竟是alpha,他们就算不用机武,光是用精神力也能打压她。于是风思留的行动越发迟缓,逐渐也被压制。 张厌吾刚愈合的旧伤,如今又被撕裂,他隆起的肌肉爆发出足够震撼他人的力量,但都无济于事。对方的血脉之力显然可以打破张厌吾的身体力量。 戚柏信誓旦旦地说要护着的人,全部都要死。 一切看上去都像一场笑话。在绝对力量的面前,他们像跳梁小丑一般做着无畏的挣扎。 你不动弹,我倒忘了你还没死。 夫塔拉尔突然把注意力放回到戚柏身边,笑了笑,又对一旁的尼鲁说,你小子反正留着也没用了,跟着他一块儿死吧 就在这时,自不远处的山坡下却突然传来一阵兽类的怒吼,打断了夫塔拉尔死神一般的宣告。 倘若说此前夫塔拉尔变异后的那一声叫算得上刺耳,那这一声,便是真的地动山摇,振聋发聩,尘土也被扬起。 紧接着,便是一步,一步,清晰可见的由远及近的踩踏声。 所有人都听见了,所有人都惊怔沉默。 即便还未亲见,他们也能料想即将出现的是怎样强悍而凶猛的东西。 因为它的每一脚,都似要踏碎这土地。 刚才还豪言壮语杀气汹汹的夫塔拉尔也忽然收了刚才的气势,眼底是不可思议与生理性的恐惧。 集合!准备防御! 可是老大,这些人还没死 闭嘴!夫塔拉尔震吼一声,大叫,启动机甲,立刻,马上! 其他人不会感知到的,只有他作为生物体变异血脉的形体,才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是什么东西。 怪物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但只有它身体的一部分。 因为它太大了,大到遮天蔽日,大到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如何与它为敌。天光被它遮挡,狭窄的山路也被它一脚踏成平川 第35章 末日荒星(六) 尼鲁口中那头巨大的怪兽, 说它刀枪不入凶猛强悍,能一口吞下好几个人,果真不假。它的那双眼睛瞪得威风凛凛, 将所有人的恐惧都装进去了, 咧着的牙像犯了馋似的磨了磨,发出刺耳又恐怖的声音。 很快,它的整个身子完全出现在众人视野,所有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气齐齐后退了几步。 荀朝和风思留张厌吾三人, 退无可退。 他们本就受了重伤,身体到处皮开肉绽,行动不便。 而好死不死, 那头目测十余米高的血兽, 竟然一脚踏在了他们跟前。 一时间地面都在震动。 强烈的兽类气味自头顶劈头盖脸地罩在他们身上,巨大的身体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们碾碎。 荀朝被血染红的眼睛猛的往上一翻白,说了句:我命,休矣。 而和血兽面对面对峙的那群alpha,显然也冷静不到哪儿去。 这这什么玩意儿?! 豹子,是豹子!!我他妈最讨厌和豹属的血兽打! 还不是一般的血兽!这是野生变异种?不,不对,什么变异种能长得这么大 夫塔拉尔和他的那群alpha队友们, 对于机甲作战已经非常熟练, 他们从准备到启动机甲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然而此时此刻, 坐在最安全的操作舱里, 他们却仍然感到头皮发麻。 巨大的体型差,让他们毫无信心可以战胜对方。 有人终于泄气地说道:我以前见过最大的血兽, 也就它一半那么大这他妈的, 跟座山似的, 怎么打?!它朝我吹口气我就能飞 闭嘴! 夫塔拉尔听到队友们的抱怨,大喝一声,不允许他们泄气,而后死死盯着那头形如黑豹、但却大过普通豹属数十倍的血兽,下令, 武器准备 夫塔拉尔的生物变异体虽然厉害,但毕竟是血肉之躯,他在说话的同时也启动了自己的生物契甲,铜筋铁骨和身体融为一体,威力大增。 但仍改变不了他在黑豹面前的渺小。 不不就是一头血兽,他妈的,干就完了!有人突然吼了一声。 气势被鼓舞,其他人立刻应和道:没错,我们还干不过一头畜生吗?弄死它! 于是十多架过往战绩攻无不克的契甲机,朝着血兽发起进攻。 稳态波动的血脉之力和机甲光弹融合,数枚光弹势如破竹,齐声爆发,在巨大的血兽身上炸开了花 他们竟然真的打中了它。 黑豹的血瞬间从伤口溅出,和迷人眼的黄沙混在一起,使得周遭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不清。 我操,就只是大啊,一点攻击性没有,这么站着让我们打,不动弹?alpha们惊呆了。 他们接连又开了好几炮,黑豹目标太大,百分百命中。 那群alpha们立刻从刚才的紧张中脱离,松了口气,认为这血兽中看不中用。 而看上去不可撼动的怪物,确实完全没有要反击的意思。 它气势汹汹地朝夫塔拉尔的生物机甲吼着,不像是要攻击的样子,只是吼叫。 好像在呼唤什么。 另一边,被黑豹险些踩死的荀朝等人,悄悄从众人的视线盲区,手脚并用,匍匐前进,爬到了戚柏身边。 我们得在它死掉之前跑。风思留捂着伤口,低声道,在这么多机甲前,这豹子撑不了多久。 可回去的路被那群人挡住了,我们跑得掉? 荀朝想给戚柏擦血,但说着话,自己却没忍住呕了一口血喷在戚柏的肩头,呀呀呀,我要失血过多身亡了! 风思留没理他,只说:不管能不能跑掉,必须赌一把。 矿、矿山! 尼鲁突然说话,他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但危机之下,还是努力保持冷静,因为他必须要努力活下去, 我们去矿山,那里有路可以出去。 血兽的哀嚎变得越来越痛苦,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大家都觉得它要撑不住了,于是相互看了一眼,决定抓紧时间从那边弹药纷飞的硝烟中,借着血兽的身子遮挡敌人的视线然后溜走。 然而就在这时,意识模糊的戚柏却睁了眼。 走他先是推了推荀朝的手,而后声音低哑着,有气无力道,现在,走。 他的腹部还插着一根将近一米长的毛刺,不能拔,否则连肉带骨头都得钩碎了。因此这会儿只能保持在一个姿势,不能轻易动弹。 别他妈废话,我们还能扔下你?放心,没人觉得你累赘,我拖都给你拖走! 荀朝这么说着,就做出一个要拖拽的动作。 然而下一刻,戚柏却一咬牙,狠狠掰断了那根刺留在外面的部分,留了一截在身体里。 疼痛使他流下汗或者泪。 他嘴唇毫无血色,哑声道说:我没说我是累赘。 那个动作,一般人看了都觉得替他疼,偏偏戚柏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又说,我得,回去接六千。 荀朝的嘴张了张,你他妈你回得去吗? 试试。 戚柏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战况,只要抓紧时间,他一个人的目标不大,是可以从机甲的盲区穿过的,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 但他已经 荀朝的话说到一半,风思留捶了他一拳,差点又给他砸出一口血来。 他们都知道戚柏的倔,劝是劝不动的。但荀朝觉得这种送命的事情不划算,因此仍想开口劝阻。 就在这时,那头的alpha里不知谁发出了胜利的捷报:它快死了,我刚才打穿了它的肚子!!快,集中火力,它根本就不会攻击人! 快走,没时间了。戚柏推开他们,面无表情地便要站起来。 荀朝要阻拦,风思留却拽住了他的手:他想去,让他去。 什么都是他想,他想做的事那么多,成得了吗?!六千死了,死了!非得再搭进去一条命吗?! 荀朝在后面吼着,戚柏却头也不回,往来路摸索着走去。 只留下一个踉跄佝偻的背影。 走。风思留给张厌吾使了个眼色,两人把荀朝拖着,准备开溜。 尼鲁看了一眼戚柏,又看了一眼他们,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跟着风思留他们一起往血兽身体下躲去。 另一个方向的戚柏,就那么贴着随时都会崩塌的崖壁,一点一点,往来时的路走去。 头顶是光弹爆炸的火星和黑豹横飞四溅的血,脚下震颤的地面让他好几次都跌倒在地。 戚柏吊着一口气往前小步挪动着,不肯失去意识,不肯昏迷或死去。 他要见到六千,就算是尸体。 承载着陆谴源意识的不死蛛,此时正潜伏在夫塔拉尔的腺体处。 它可以让陆谴再次寄生。 就像当初,他通过陈家言那副残缺不全的身子借尸还魂一样。 而这次,它选择了一副更为适合陆谴的身体:生物体变异血脉的alpha,夫塔拉尔。 只要寄生在这个还算强大的alpha身上,陆谴就不用每天为了节约那点能量而感到局促。 夫塔拉尔的腺体拥有充沛的精神力,寄生后,更加有助于陆谴之后的修复进度,这比陈家言的身子好得多。 同时,夫塔拉尔有五大星系的正规通行证,和各种证件,能让陆谴行到和佣兵小队一样的方便。他完全可以不必和佣兵小队周旋做戏,做什么都方便了许多。 现在,陆谴只需要等待一个好时机 他的能量只够做一次寄生复活的选择,否则就得进入漫长的休眠了。 而寄生活人很危险,在能量不够的情况下,他极有可能被夫塔拉尔的自我意识给排斥出身体。 所以陆谴需要等待夫塔拉尔生命垂危意识薄弱,或者深夜熟睡的时候。 在此之前,陆谴都得这么百无聊赖地,以一缕意识的形态,蛰伏在夫塔拉尔的腺体处。 他又变成了一切的旁观者。 陆谴眼睁睁看着戚柏那一刀刺进夫塔拉尔的腺体,险些要戳到不死蛛蛰伏的位置。 然后又看着豪猪的刺穿透戚柏劲瘦单薄的身体,戚柏那张原本就白皙的脸霎时间更为惨白。 陆谴听见戚柏反反复复问夫塔拉尔:你是不是杀了他? 对于眼前的一切,陆谴只是看着。 因为他此刻并不能帮上什么忙,还因为,他已经不是六千。 他就要变成夫塔拉尔,或是别的什么人。 戚柏今日若是死,陆谴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已经习惯了冷眼旁观这世上的一切,不为谁怜悯,不为谁愤怒,也不为谁留念。 即便这段时间,陆谴觉得他尚算喜欢戚柏这个年轻人。 这种喜欢,就像他对于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愿意给一些温柔的奖励。 或是像喜欢某个精致的藏品,不时为它掸去灰尘。 也像是欣赏一株在荒芜中顽强生长的杂草,可以不吝惜地为他下一场雨。 但这种喜欢止步于此。 陆谴和戚柏、和整个佣兵小队,都是萍水相逢,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跟随他们,是行个方便。他能照拂便照拂,无法出手便任命运做主。 因为他是陆谴,他和这世上的一切都不构成同生共死的情谊。 他不为任何分别感到难过。 怪物! 好大的血兽 黑豹出现的那一刻,陆谴是有些惊讶的。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它。 比达从出生就在陆谴身边。 陆谴没有和它结契,从未教它和人打斗,只当它是只小宠物,成日养在星岛上。 幺兰原为此怨怼他不止一次。总说他暴殄天物,这样好属性的血兽,不结契不作战,竟然只当成只猫咪抱在怀里撸,简直要遭天打雷劈。 陆谴只笑笑,仍不知悔改,还是没有和比达结契。 也因此,比达没有他的能量源,戚柏的探测仪无法探测,就连陆谴在此之前,也没有料到它会出现在这颗星球。 六年的时间,陆谴的小宠物独自长大了。 它竟然就站着让我们打! 中看不中用! 弄死它 炮火,尖刀,alpha的血脉之力,一切都向比达进攻。 它在这六年中,自行变异,从能在陆谴怀里呼呼大睡的体型,陡然膨胀成如今数十米高大。它看上去遮天蔽日,撼天动地,让人心生畏惧。 但它好像还是没有学会和人打斗。 夫塔拉尔的机甲对着它发射光弹,炮轰它的身体,它一动不动,只是叫着。 陆谴觉得很可惜,他的小宠物大概会死掉。 但他仍在旁观,就像他看着戚柏一样。 来,最后一击,我来弄死它,哈哈哈哈 陆谴听到有人这么说笑着,望向比达。 同时,他的余光还看见了比达身下的荀朝等人,他们拖着重伤的身体,努力地朝矿山跑去。 他们或许能活下来,也或许不能。 视线再一转,陆谴也能看见戚柏。那个身体几乎到达损毁极限的人,丝毫没有停下他跌跌撞撞的脚步。他那么努力地往回走。 他要去哪儿?陆谴不太清楚。但从他的角度看去,戚柏活下来的概率小于佣兵队其他人。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46) 如果陆谴现在能做出表情,那大概会是一副淡然得有些空白的神色。不是他冷漠,是因为他习惯了,任何东西都会离他而去。 陆谴因为确定这个结果,因此从不对生命中的任何事物产生过多的感情。 从前他没能留下什么,如今也就不再为这多此一举。要离开的便离开,要逝去的便逝去。 他强大的力量,曾用来保护一些人,但后来却发现,这种保护仍旧是短暂的。他仍有力所不能及之处。 戚柏如此,佣兵小队如此,比达也是如此。 陆谴遗憾,但仅仅只是遗憾。 上万年的岁月里,他经历了无数次遗憾,他已经习惯,所以可以冷眼旁观。 啊啊啊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头笨笨的血兽将要迎来死亡的时候,它却还击了。 它一巴掌拍飞了要攻击他的一架机甲。 轻而易举的,根本不费力气。 下一刻,震怒的黑豹龇牙咧嘴着,用撼天动地的咆哮接连掀翻了好几架机甲。 它长如巨蟒的尾巴一卷,便将一个飞出来的alpha拦腰碾碎。它的牙齿穿透铜墙铁壁的防护,嚼烂了那些生物拟态契甲的头。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alpha们猝不及防地送了命。 陆谴从腺体能量的波动能感受到夫塔拉尔的动摇。 这个自认为强大的家伙也在害怕。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它怎么突然疯了! 老大!机甲损毁75%!我们扛不住了 夫塔拉尔大吼一声:滚开!让我来! 他的变异生物契甲,继承了豪猪的攻击属性,浑身是坚硬的刺,他抱着必死的心态朝比达冲过去,同时发射出那些威力极大的毛刺。 夫塔拉尔做好了会被一掌拍碎的准备,他没那么怂,就算死在这儿又如何?他要跟这头强大的血兽同归于尽。 然而 比达又不动了。 像刚才一样,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任由夫塔拉尔的刺将它的身体洞穿。 它那双浅灰的眼睛忽的暗淡下去,凶狠厚重的吼叫声突然变成了一声压抑的呜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般,对着夫塔拉尔伸出了舌头 它想舔舐他的机甲,可惜那上面全是武器。 比达又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陆谴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黑豹比达,他养大的这头血兽,它虽然没有他的能量源,没有和他结契。 但是它认出他了。 它不是不懂作战,不是不懂杀人,它只是怕误伤了陆谴,所以才一直不肯出手。 而现在,它遍体鳞伤地跟它的主人撒娇。 因为它不懂,它的主人怎么在拿刺扎它;嗷呜呜? 好吧,他竟然小瞧了他的宠物。 然而夫塔拉尔对此一无所知,他哈哈大笑,近乎疯狂地大喊: 这怪物怕我!这东西,它怕我!哈哈哈哈! 另一边的戚柏正面临着他的困局。 几百米的距离,对于戚柏来说,从来没有这么遥远过。 他一定要回去,这并不是因为他不肯接受六千死去的现实。相反,他已经相信六千死了。 六千是因他加入游寻,因他陷入危险,因他而死。 戚柏要去确认他到底如何,或是,至少带回他的尸体。 就在这时,黑豹却突然发飙攻击众人。 原本就体力不支奄奄一息的戚柏,险些被半空中突然摔下的机甲碎片。 他为了躲避,整个人往旁边一滚。 他滚到比达的脚下了。 很不巧 只要那只豹爪往旁一踩,戚柏就会被碾成肉酱。 那边的夫塔拉尔正在洋洋自得,喊着怪物怕他。 这边的戚柏恨得咬牙切齿:他从来都不怕死,但他现在非常不甘心。 再等等 戚柏咬了咬牙,肚子里的那根刺已经完全嵌入其中,倒钩刮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再次撑起身体,打算往前继续走。 然而倒霉的时候,做什么都不对。 戚柏刚一站起来,夫塔拉尔又对比达发起攻击,比达受到惊吓,小步后腿。 那一脚,眼看就要踏向戚柏。 戚柏下意识捂住后脑勺,将自己蜷缩起来,避无可避了,他要死了。 仿佛时间停顿般,好一会儿,什么事都没发生。 戚柏闭着眼,在黑暗中突然只听到黑豹奇怪地叫了一声,好像很紧张:嗷? 他确认自己的确没有被踩碎,便睁开眼看去 原来黑豹的爪子落在半空,并没有踩下来。 它那双原本凶猛狠戾的眼珠正盯着戚柏,看到他抬头,就咕噜噜转了转。 嗯? 戚柏愣住,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比达好像很想靠近戚柏。 去死吧!! 夫塔拉尔偏要在这时穷追猛打。 这显然打扰了比达的动作,攻击还没落到比达身上,比达就烦躁地拿尾巴一甩,将夫塔拉尔的整个变异机甲扫开数米远。 并且发出了略带嫌弃的声音:呜嗷嗷! 夫塔拉尔哪里料得到前一秒还冲他乖巧示好的野兽,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该死的畜呃唔! 他重重被砸下,直接被摔回原形,夫塔拉尔愤怒地跳起来,准备再次变异并进攻,然而黑豹的眼睛看向他,冲他怒吼一声卷着势如破竹的冲击力,把夫塔拉尔的所有进攻打断,还带着唾沫的风将这个少有落败的alpha刮到远处。 这下,他被摔得不省人事。 看到它如此轻易地便解决了夫塔拉尔,戚柏不得不提起防备。 他谨慎地往后退了半步。 然而那么凶残的比达,在转头望向戚柏的时候,却轻轻放下它的大爪子,搁到戚柏跟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伏下身子。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充满了委屈。 戚柏:你,想干什么? 比达:嗷呜! 它太大了,它的呼吸就像劲风,它撒娇的呜咽差点把戚柏吹走。 嗷呜嗷呜! 比达感到非常开心。 因为它主人的气息,从夫塔拉尔的身上,转移到戚柏的身上了。 就在刚才,它险些踩到戚柏的那一刻。 比达兴奋无比。 戚柏捂着自己的伤,显然对眼前的场景摸不着头脑,他蹙着眉,还没说话,余光却突然看到有其他没死透的alpha要攻击比达,喊了一声: 小 尾音还没落下,就看见比达头也不回,抬起后腿一踹,把那架机甲蹬开百米外,直接砸得支离破碎。 戚柏:心。 这哪里是笨呆呆,不会还击? 这根本就是,从头到尾没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 戚柏愣愣地和这头巨型怪兽对视。 此时此刻alpha们死的死伤的伤,佣兵小队已经成功逃去了矿山,他残破的身子一点点流失最后的体力。 戚柏没有时间问它为什么不吃了他,他只是刚好看到了不远处那件染了血的外套,于是探过身,把它收回到怀里。 然后他试图站起来,结果因为体力的流失,没了力气。 就在这时,比达突然凑近了他,张开了嘴。 戚柏缩了缩脖子,他想这下完了,它果然要吃了自己。 结果比达只是把他叼在了齿尖,帮他站了起来,没有弄伤他。 啊? 戚柏茫然地顿了顿,随后反应过来,你,要帮我? 呜 你别吹气 戚柏被它口腔里的热气兜头一闷,虽然不知道这黑豹在想什么,还是试探性地说了句, 那你带我,到前面? 比达听话的没有发出声音来,乖乖叼着戚柏直起了身子,真的开始往前走去。 戚柏整个人腾空而起,视野突然变得开阔,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明明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距离,在比达的脚下,却只是几步路。 很快,戚柏就看见了地上的一滩血迹。 停停下! 他让比达把他放下。 他找到六千的尸体了。 戚柏站在距离尸体很远的地方。 黑豹已经从巨型怪物缩小回正常的大小,像头普通的豹子一样,站在他身旁,拿耳朵和尾巴蹭他。 戚柏的背贴在崖壁上。 他说:你帮我看看他吧。大豹子,你帮我看看他。 嗷呜~比达听得懂,于是往尸体走了过去,绕着闻了一圈,抬头看向戚柏,好像在等待下一步指示。 戚柏说:你叫醒他吧,大豹子,你叫他过来找我。 嗷? 你喊喊他,你说,我受了很重的伤,我走不过去。 戚柏说着话,突然从喉痛涌出一口血来,整个人躬身半跪在地上,他颤着声笑说,你看,我走不过去。 他不肯靠近去看。 死了吗? 只要没有确认,就不算。 但比达太懂事了,它看出了戚柏的行动不便,于是主动叼起了那副已经失了体温的身体,一步步朝戚柏走去。 戚柏看见它,眼睫陡然颤抖起来,浑身紧绷,背脊死死贴着崖壁。 不要、不要过来! 戚柏捂着脸,把自己埋进膝盖,你叫他自己起来啊! 比达停在那里,没有动。 戚柏知道,这头不会说话的豹子,在用这种沉默告诉他:这个人死掉了,他起不来了。 这一刻,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戚柏杂乱的呼吸,和他非常轻声的一句:对不起 事实上,陆谴会救戚柏,只是基于他和戚柏相识一场,又或者基于他对戚柏某些方面的欣赏。 但他没有打算耽误太多时间在这上面。他作为六千的身份,最好死在这一刻。 即便戚柏看上去很难过。 即便他正对着那具尸体,自说自话,好像仍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你是不是好后悔 戚柏正埋着头,哭腔颤颤巍巍, 你怎么就遇上我了呢,你那时候不跟我说话,不请我吃饭,不带我回家,说不定就能好好活下去了呢?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我还以为好人会有好报呢你怎么死了啊? 他说着话,悄悄抬了眼去看,视线刚一碰到比达嘴里叼着的身体,就立刻又埋住脑袋。 游寻就是这样的,天天死人。我早就知道我们还商量过,荀朝死了的话,就给他买个嵌满珠宝的大骨灰盒,四六死了就带她回她的故乡下葬,张厌吾死了要把他放进大海,虚无及死了就把他说的什么记忆数据拷贝下来做成芯片 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死了的话想做什么啊?你想不想回家? 六千,你想不想回家?戚柏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我带你回家吧。 但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轻弱。 戚柏已经撑不住了。 那根刺几乎把他的内脏搅碎,他的眼前一片模糊,除了眼泪,也因为意识的溃散。 他以为他站起来了,朝六千的尸体走过去了,事实上他仍然趴在地上,手无力地向前伸去。 这次,比达没有来帮他。 我好像,不能带你回家了 戚柏的声音很难过,因为他意识到了生命的流失。 他不是难过于自己也要死了,他只是觉得很遗憾,他不能带六千回家。 在昏迷前,他甚至出现了幻觉。 他竟然看见尸体站了起来,朝他走过来。 于是戚柏伸出手,想要触碰这场梦。 真的碰到了温热的身体。 摸到,了 他抚摸着那张脸,那双漂亮的,金色的眸子正看着他。 戚柏无力地笑了笑,热的像活着似的 困吗。 那尸体突然开口说话。 戚柏的眼睛微微低垂:嗯 睡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戚柏的手便忽而垂落。 陆谴将他搂进怀里。 这副身体果然已经是强弩之末,胸口那一枪所造成的伤口并没有得到恢复,当陆谴复活的那一刹那,又重新开始流血。此刻染得戚柏的皮肤也跟着红了一片。 陆谴将掌心放在戚柏的腹部,用本该为自己修复身体的能量源,为戚柏轻轻拔出了那根该死的刺。 溃烂的伤口得到了治愈,戚柏一直咬牙承受的疼痛也终于消失。他睡下了,呼吸在几分钟后变得均匀平缓。 陆谴把他轻轻放在地上,自己正要起身,但晃了晃,竟然没能站起来。 比达,来。 比达朝他走了过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胳膊,闻到血腥味后,想要替他舔舐伤口,被陆谴摸了摸脑袋,就乖乖停下了动作。 天亮的时候,如果我没有醒来,你带他回去。 嗷! 听话。 呜 陆谴垂了垂眸,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它的耳朵。 比达显然不能理解他的举动,为什么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陆谴自己也很难解释。 他明明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他也有更好的选择去选。 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生离死别,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寻常小事。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47) 但他竟然还是因为于心不忍,冲动了一次。 于是他又回到了这副身体,回到这副已经衰竭殆尽满目疮痍的身体。 与此同时,他还不第一时间自我修复,而是把最后的能量用在给戚柏做治疗。 这副身体如果无法撑到明天早上,陆谴就只能认命地进入漫长的休眠。 几十年,几百年。 等他再次醒来,世上或许已经没有戚柏这个人了。谁知道呢。 陆谴坐在戚柏身边,忽然伸手,去触碰到他柔软的头发。恐怕没有人会知道陆谴此刻在想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感到困惑。他本该永远做一个旁观者,他对一切留有遗憾,但却不需要插手。 可如今,他突然不愿意留下这个遗憾。 比达像是吃醋了一样也把脑袋伸了过去:嗷 它也想要摸摸头,但陆谴没能满足它,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也够呛。 他猜测这一闭眼,极大程度会醒不过来,于是对自己阔别重逢还未来得及寒暄的宠物,留下了一句: 你帮我,照顾好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以后的日子,帮我照顾他。 比悲伤达:嗷呜 第二天 六千:我自己来吧。 比电灯泡达:你礼貌吗? 第36章 搓澡 半梦半醒间, 戚柏能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但眼睛死活睁不开。 他感到一种头重脚轻的飘飘然,太阳穴一阵阵刺痛, 整幅身体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四肢无法动弹,呼吸也憋得很。 现在就埋了吧。 不等七百了? 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等不了了。这星球的天气古怪,尸体放了两天再不埋都该臭了, 抓紧时间下葬吧。 荀朝似乎就坐在旁边,戚柏朦胧中听见他的叹气声从头顶传来。 唉,好吧, 我去叫尼鲁。 埋 谁的尸体? 戚柏在沉重的思绪中感到心脏尖锐的刺痛, 可眼皮偏就是睁不开。 是六千吗? 他们要把他留在这里? 虽然这样也没错,毕竟不可能带着一具尸体上飞行器 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心脏就像被谁用手狠狠捏住一样,每跳一下都紧得厉害。 门突然打开,从外面传来了尼鲁的声音,他这两天或许很忙,嗓子有些干哑,但声音却莫名兴奋。 已经准备好了, 无及先生, 我们将墓坑挖得很深, 直接把人丢下去就可以了。 辛苦了。 仍然无法睁眼的戚柏, 眉心猛然一蹙:?! 不等他醒来一起下葬也就罢了,竟然为了图省事, 直接将尸体扔下去?! 这群狗东西反了天了! 他的五指死死握紧, 努力想要睁眼, 下一刻又听见荀朝说了句:那行,我们都过去帮忙吧,走 唔不! 戚柏霍然睁眼。 屋子里的几人惊怔地看向他,随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荀朝冲过来将他扶起,尼鲁也跑到床边,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虚无及松了口气,笑说: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检查一下 戚柏拍开他的手,凶巴巴地说:你们,要做什么? 啊?虚无及一顿,道,哦,处理尸体。你醒了也正好,可以一起帮个忙。 处理尸体?! 戚柏被这几人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气死了。 他猛地推开荀朝和尼鲁,从床上跳下来,一张病态惨白的脸上因为愤怒而瞬间涨红,堵在门口,不让他们走,冲他们吼了句, 你们太不像话了! 且不说一定要有什么仪式葬礼,但至少,六千和他们有过短暂的队友情谊,总不该如此轻描淡写地处理掉啊! 其他人对于戚柏的愤怒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面面相觑,然后对他说:这样是最快的方式,不然时间赶不及了。 虚无及跟他解释说:你昏睡的这些时间,我已经把这颗星球的情况上报给新星联,他们刚才给出了反馈,会在24小时内派遣专人过来调查情况。 那又怎么样?戚柏眼眶通红。 那头豹子,你还记得吧?这两天它一直守着你,我看它没准儿是想认主,这对你,对我们整个队伍来说,都是好事。 虚无及的眼神看向门外,示意戚柏,黑豹就在门口, 但它的属性极其特殊,新星联一旦发现了它的存在,必定会进行强制回收。我认为我们应该隐瞒黑豹的存在,在新星联来之前,带着它离开。现在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所以你们就着急要把人埋了?戚柏狠狠一跺脚,道,我不会同意的,就算烂了臭了,我也得带走! 哈?荀朝听完人都傻了,你白莲花属性一夜暴增啊,怎么,睡梦里被佛祖点化了?你现在从舍己救人直接进化成普度众生了? 滚蛋!总之,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就这样草率地,把他留在这个陌生的星球。 戚柏喘匀了气,问,我不许你们随随便便地给六千下葬,他在哪里,带我去。我要亲自把他烧了,把骨灰带走。 这下,对面三个人都没说话。 虚无及嘴角要笑不笑地提了提。 荀朝和尼鲁显然没那么能忍,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戚柏心里着急,气得鼻子一酸,牙关咬得发痛。 他原本就悲伤愤怒交织的心情,被他们一笑,更加怒不可遏。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再次被拉开。 有人进来了。 戚柏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耳后响起。 那人的嗓音低沉轻缓,又带着浅浅疲惫,问了一声:你要烧了我? 是陆谴。 你戚柏不敢置信地回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上上下下反复打量确认了好久,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谁。 气氛经过了将近半分钟的安静沉默,发酵得有些尴尬。 荀朝小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那个,你昏睡了这么久,搞不清楚状况也正常。实际上,那天是六千和豹子把你送回来的,虽然我们也很震惊,但事实就是,六千的身体倍儿好,轮不着你给他扬骨灰 这话显然是给戚柏的尴尬找一个台阶,好让他自己不那么臊得慌。 结果戚柏根本不理会,转身朝陆谴大跨一步靠了过去,死死盯着他,问:你没事? 陆谴自然是回答:没事。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那天晚上触目惊心的血,现在完全没了踪迹,让戚柏一时半会儿甚至无法确认记忆的真实性。 可我找到你的时候 戚柏茫然地抬手戳了戳陆谴的胸口,茫然困惑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明明,看到这里流了很多血。 陆谴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淡淡看他:是手臂的伤,溅了血在衣服上。 手臂?戚柏闻言一惊,伤得很重? 那不是一般的重哇! 荀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是没看到,皮开肉绽的,好家伙,骨头都碎了!我们的急救箱只能帮他暂时包扎,回头还得找个医院给他疗愈。但也算运气好了,估计对方是看他伤的那么重,没活路,就把他留在那儿了,谁知道,我们六千大难不死! 戚柏这才猛地注意到,陆谴长袖遮住的胳膊微微隆起,里面大概是纱布的包扎。 怪不得从一进门,他的整条左臂一直垂着,看上去十分古怪。这样听来,戚柏瞬间忘了刚才心里的疑窦,满眼都是陆谴那条重伤的胳膊。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想碰又不敢碰,最后问了声:疼吗? 荀朝: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没问你!戚柏头也不回地骂了荀朝一句,然后安慰陆谴说,你,你别怕,那些疗愈师很厉害,只是断条手臂,能治好的。 陆谴敛着下巴,莞尔:嗯,我知道。 戚柏虽然对于六千没死这件事,仍然有些震惊,但他想,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没什么好怀疑的。 人还活着,这就行了。 想通后,戚柏终于露出了笑来,把所有噩梦般压在心口的沉郁抛开,他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说: 那天晚上 哎呀我操,你俩到底行不行了,算我求求了,要腻歪咱能不能换个时间?现在得赶紧去埋尸体! 荀朝两步走过来,强制性地打断了戚柏, 那群死掉的采矿队alpha和他们的机甲还在大太阳下晒着呢,新星联的人要是撞见了,那黑豹的事肯定也瞒不住,鬼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现在我们得赶紧去毁尸灭迹! 戚柏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之前说要埋的尸体是谁。 我们已经把干净衣服从飞行器拿过来了,你昏睡的时候流了很多汗,肯定也不舒服,这会儿去温泉那洗一洗吧。 虚无及也走过来,拍了拍戚柏的肩,然后对尼鲁说,可以的话,请你带他去一下。 尼鲁自然是点点头,现在整支佣兵小队都是这个星球的救命恩人。 他们帮忙找来了新星联,使得这颗原本已经被放逐的荒星又重新找到了生机。虽然说起来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对于尼鲁和整个暮生族来说,这却无异于一场力挽狂澜。 不过尼鲁去扶着戚柏的时候,眼睛却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悄悄看向了陆谴。 他黝黑的皮肤又开始莫名地泛红,小声说了句:你忙完,过、过来吗? 陆谴看了他一眼,似乎和尼鲁此前就有什么约定,因此什么也没问便点了点头。 戚柏眼睛鼻子都皱了起来,左右看了他俩一人一眼,然后突然伸手拽住了陆谴的衣服,你待会儿要洗吗? 肯定呀,待会儿我们都要洗,毕竟要搬尸体诶!荀朝白了他一眼。 戚柏:没,跟,你,说,话。 荀朝:行行行。 伤口是不是不能碰水?戚柏又问陆谴。 嗯。 戚柏努着鼻子,浮夸地闻了闻,说:没味道啊,之前怎么洗的? 陆谴失笑:简单清理过。 你自己? 戚柏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 干什么问这个问题呢?六千的手伤得这么严重,就算是别人帮个忙又能怎么了。 然而陆谴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的尼鲁小声说了句:我帮他的 戚柏顿了顿。 合着那句忙完过来指的就是,帮六千洗澡? 哇。戚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对尼鲁说了句,那谢谢你呀。 陆谴的眉毛微微一扬。 啊?被突然感谢了的尼鲁愣住了,不、不谢。 尼鲁很迷茫。 他帮了陆谴,为什么戚柏要说谢谢啊。 不过今天就别麻烦尼鲁了吧?戚柏歪着脑袋。 尼鲁脸一红:不麻烦的。 那怎么行,你可是暮生族的族长。戚柏突然抓起陆谴的手,一边说话一边带着他往外走,留下句,这种累活儿,还是我来吧。 尼鲁想说不累,结果被荀朝打断。 喂!你他妈干嘛呢,你把我们的壮丁抓走了,谁来帮忙啊?荀朝在后面喊。 他受伤了,不方便。你叫尼鲁给你们打下手呗。戚柏说得义正辞严,拉着陆谴头也不回。 尼鲁: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埋尸体更累呢 我靠。荀朝看着他们走了,叹了声气,道,唉,他是不知道,六千就是断了条胳膊也比外面那群小老太太们管用得多。 别说这些。虚无及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尼鲁说,那,我们走吧。 尼鲁在望着戚柏和陆谴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只能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 屋子外的比达看到它的主人从屋子里出来,兴奋地要蹭上去。 然而,它的主人陆谴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它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和戚柏错开了位置。 比达轻轻嗷呜一声,蹭到了戚柏身上。 啊,大豹子!戚柏很惊喜。 他虽然已经知道了黑豹一直守着他的事,但心里还觉得不敢置信。那样可怕的一头庞然大物,竟然会在他面前变得如此温顺,不得不说实在是个令人振奋惊喜的事。 他摸着比达的后背,光泽黑亮的皮毛触感十分柔顺,非变异体的黑豹通体不过两三米长,齐肩高,和之前那样高楼一般的身子比起来要亲切得多。 戚柏叫它:大豹子,你要洗澡吗? 比达看自己的主人似乎希望他和戚柏亲近,就乖乖地用尾巴缠上了戚柏的腰,亲昵地贴着戚柏:嗷呜呜~ 这个动作让戚柏有些为难,他拍了拍比达的肚子:这个样子很痒哦。 嗷~比达故意缠得更紧了,好像想和他玩。 戚柏对于这种不具备攻击性的动作,他并不完全抗拒,但又因为实在怕痒,便笑着要躲。比达的尾巴劲而有力,圈着他,和他打闹,一时没让戚柏躲开。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48) 哎这大家伙,好粘人戚柏缩着脖子笑道。 话音未落,突然有只手也勾住了他的腰,而后轻轻一带,就把他从豹子尾巴的圈束中解救出来。 看到抢人的是陆谴,比达的尾巴识时务地收了回去。 戚柏被陆谴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一带,堪堪摔回到他身边。 怎么啦? 戚柏回头看向陆谴,发现对方的眼神就像在给谁警告一样,完全没有往日的温柔。 但仔细一看,又像是自己看错了。 陆谴松开手,笑着解释:虚无及说,没有结契的血兽,不完全被驯服时会有潜在危险。别让它靠你太近。 戚柏恍然,点头道:也对,毕竟它一脚能蹬碎一架拟态机甲。 说着,他意识到和黑豹靠太近是非常危害生命的事,便往陆谴身边靠了靠。 比达:呜。 它明明只是想借着和戚柏亲近,来表忠心而已。 它哪里就危险了! 然而陆谴一个轻描淡写的目光扫过来。 比达沉默了。 六年不见,它的主人变了好多。 他在外面一定有别的猫了。 他们来到距离营地不算远的天然岩洞。 从外面看上去,和之前去矿山途径的那个岩洞差别不大,然而走进去却别有天地。 宽阔明亮的洞穴,石壁上错落嶙峋,脚下却平坦光滑。 水是澄澈的清蓝色,透着一些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光。靠近能感到一些温热。 这地方竟然还有洞穴温泉,好神奇。 戚柏抱着换洗衣服,一边抬头欣赏整个洞穴里岩石天然形成的奇景,一边往前走,没有注意到脚下有石阶。 陆谴伸手扶了他一把。 珞金石矿会在地质运动中发热,致使上层的湖面有一定温度。不过矿石含有特殊放射性元素,会对没有免疫力的人造成辐射感染,所以暮生族的人几乎不靠近这里。 也因此这么多年,这温泉湖水越发干净澄澈。 陆谴说的并不算什么很冷僻的事,知道珞金石矿的人自然会了解这些。但他现在扮演的是个来自遥远星系的普通人,他不应该对此这样清楚。 你怎么知道的?戚柏问他。 虚无及的数据资料库里看到的。 陆谴似乎对于他的问题早有预料,我想,以后要五大星系生活,还是多了解一些常识比较好,就找虚无及要了科普资料看。 戚柏莫名一顿,随后扯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那你,看过的都能记下来吗? 大多数可以。 真厉害。等你把虚无及的资料都看光,你就能对五大星系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也许。但他的资料很多,短时间内看不完。 也是哈。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一个非常不合适的中断点,致使气氛诡异地僵滞起来。 比达小心翼翼地趴在旁边,用尾巴扫了扫水,眼睛抬着,看了看陆谴又看了看戚柏,没敢发出声音。 就算它是一头血兽,不懂人心。但它有自我意识。 它从刚才开始就发现了,他的前主人,和旁边这个未来可能成为他新主人的人之间,好像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 这种尚未开解的谜团,使得气氛难以和谐。 比达觉得这时候要是敢出声,肯定会倒霉。 许久后,是戚柏先开了口。 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他这样问,但眼神并没有寻求意见的意思,可能并不是太愉快的话题,但我觉得,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陆谴没有回答,他先是伸手接过了戚柏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 然后撩起戚柏已经在战斗中被损毁得破破烂烂的衣服,看了一眼他腹部的伤口,确定已经完全愈合,才说: 可以下水,去洗吧。 六千,我 陆谴又说:我到外面等你。 戚柏蹙了蹙眉,在陆谴转身的一刹那,抓住了他的衣角。 你怎么不听我讲话戚柏咬了咬干涩的下唇,我现在不想洗澡。 陆谴轻声叹气。 他觉得戚柏骨子里有股不肯放过自己的坏习惯。 明明刚才戚柏的眼睛便写着,接下来的话会让他自己痛苦,但他的手却把陆谴的衣服拽得紧紧的。 陆谴回过身来,看到戚柏低着头,浅金色的碎发衬得他一张脸病态的白。 于是陆谴保持了沉默。 如果戚柏一定想说,他也不阻拦。 我不知道你看了多少资料了,你对游寻这件事情又了解了多少,对五大星系、对未知的一切 戚柏开了个有些拐弯抹角的头,然后才说, 但我想,你总应该明白,这条路上会死很多人。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支队伍并不算强,大多数时候,我们活下来都是靠运气 说实话,我不认为你跟着我们,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况且你对于游寻这件事本身并不感兴趣,你只是被我拖下水,才来到这里。 戚柏顿了顿,问:你在没在听呀? 在。陆谴应道。 戚柏点点头,继续说:上次在耶堪亚我问过你,要不要走。我不确定你那时候是因为什么要留下来,但今天,我想再和你认真谈谈这个问题。 陆谴看向他,没有说话。 他知道戚柏从醒来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想聊这件事,所以也给戚柏足够多的时间,去整理思绪。 六千,戚柏笑了笑,我到现在连你的真名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不在乎。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想藏住一些事情。你不说,我就不问。反正某一天我们都是会分开的,萍水相逢的人,哪里需要对彼此知根知底? 从帕波托到这次的事,应该可以让你更直观地感受到游寻这条路的危险。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讲,你都可以叫停了,趁你现在还有叫停的机会。毕竟再继续下去,你还会遭遇更多那样的事,只要我不能及时赶到,你随时都会死 说完这话,他抬头望向陆谴,才发现对方竟然一直看着他。 视线交接的一刹那,戚柏就像被勘破了什么秘密一样,心头猛然一跳。 他慌乱中,连忙将打好的腹稿剖露:所以你只要告诉我你后悔了,你想走,我就送你走你想不想? 如果我说不想,陆谴的表情敛下来,有些淡漠。 怎么可能! 戚柏有些着急,抓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仰着下巴,几乎央求地看着他, 你怎么可能不想呢,那么多未知的危险,你怎么能不怕?你听我的好不好,我送你走。今天就可以,我们原路返回。 戚柏。陆谴蹙着眉,叫他的名字。 本来就是我带你走的,我要负责到底,只是我没有能力说到做到。我想护着你的,但是我根本办不到,你看,我就是说大话,我差点就让你死了。要是你真的死了怎么办?要是你真的死了怎么办! 陆谴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刺激戚柏,但戚柏在逃避问题的本身:你害怕什么? 听到这句话以后,刚才有些激动的戚柏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他的表情空白了一刹,好像对陆谴的问题感到茫然。 比达的尾巴扫起来一缕水花,轻轻溅起在戚柏的裤腿上。 戚柏全无察觉,他缓缓抬头,盯着陆谴,有些无助:我不知道,我在害怕吗 我可能是在怕我怕我下次醒来,他们就真的把你下葬了。或者我更怕,你直接死在我面前。我不能接受,因为你原本可以不用面对这些危险我,我是在害怕,你说的没错那你呢,你不怕吗?难道你还愿意,被人打上一枪?下一次如果不是手臂,而是胸口,是心脏 陆谴叹气,他等戚柏将憋在心中的那些话说完,才缓缓伸手抚上戚柏的脸。 戚柏愣了一下,而后看见陆谴的手上有水珠。 是他的眼泪。 他竟然哭了。 我、我不想哭的他有些怔愣。 陆谴的手没有收回,而是顺着他的泪痕轻轻抚下,替他擦干净,让那张脸看起来不要这样可怜。 还有什么想说的?陆谴问他。 戚柏吸了吸鼻子,有些呆呆地望着他,说:好像,没有了 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但陆谴却再次朝他靠近一步。 他的方向正好挡住了背后的阳光,在戚柏面前落下自己的影子,好似将人逼近这块阴影中,让对方无路可退,必须被拢在其中。 戚柏下意识向后退,却被陆谴扣住了脖子,堵住退路。 陆谴要他面对。 你在害怕自己不能保护我,或者他们。因为你把所有事情都当作责任,把每一个失误每一次意外算在自己头上。你认为,任何人受伤都是你罪不可赦,谁在你面前死去,你都内疚忏悔,在心里杀自己一回。 你不断加深自己的痛苦,因为你认为别人死了而你活下来,这就是你的罪。 戚柏的身子陡然一颤。 他眼睫压下,掩住自己慌乱的神情,目光无措地看向别处。 他被揭穿,因而感到恐惧。好像自己所有的不堪正被陆谴抽丝剥茧地窥伺了。 可是戚柏想避开,陆谴却不允许。 陆谴的手从后颈绕到前面,托着他的下颌,将他的脸轻轻抬起,逼他和自己对视。 但是七百,你应该明白,你不是上帝,也不是任何全知全能,你只是这支队伍的队长,你的责任是带领我们,而不是庇佑我们。 戚柏张了张嘴,眼前是被水雾氤氲的一片模糊,他眨了眨眼,他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还在迷茫。 陆谴不给他发呆的机会: 不要用自我牺牲的方式去忏悔,不要总是给自己领判重刑如果我真的死了,只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没了活路,或者我倒霉。不要追溯到你将我带到这里,才害我死掉。这种逻辑太牵强。 可事实就是如此! 事实应该是,在耶堪亚的时候我选择了留下来。接下来,就轮到我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戚柏似乎没办法反驳,就开始进入自我谴责的死循环:可我,我不可能完全没有责任,如果我没有把你留在那里如果我回去的够快如果,如果我更强大 陆谴轻声打断他:你当然可以为行动的疏漏而自省,你想要对大家负责,这样很好,我说过,你是个好队长。但七百你要明白,没有人会因为你还活着而怪你,我们也不会因为预设到自己会死,而止步不前。 可是那要怎么办? 戚柏想要动摇,却又不敢。 事实上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他不断地为所有无法阻止的意外感到痛苦,他提前为每个人的死亡设定了一次自我牺牲的方式,他扛着所有他自认为要紧的一切。 戚柏的唇抿得发白:我没有办法我好像对所有事情都失去掌控了,我救不了你,救不了任何人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撑不住了,那些我承诺了要做到的事情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不是上帝,不是神明,不能让一切圆满。 但对于过往的遗憾,他只有不断地用这种方式,进行弥补。否则每次闭眼,总是不断地回想起噩梦般的过去。 他要怎么办? 戚柏心中想要的,就只是护住所有人的周全。但这对于不够强大的他来说,太难了。 陆谴迟迟没有给戚柏一个答案。 时间悄然流逝。 在戚柏以为陆谴已经不想安慰他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被裹进一片温热的怀抱中。 他心脏因为跳得太快而发痛。 耳边响起的,仍是陆谴温和低沉的,带着安抚的声音。 我会帮你。 陆谴说。 戚柏愣愣地埋在他的怀里,这一刻好像一切都被按了暂停。 陆谴从来不是算无遗策。 他人生中大多数的时间,不必去算计什么,不必去谋划什么。因为生死已经被置之度外,,任何事都可以用睡一觉来解决。 六年前的烂摊子,陆谴也可以一觉醒来再慢慢收拾。不着急,也不愤怒。 因为他有无限漫长的一生,去做任何事。 可戚柏却不同,这个人的一生会比陆谴短暂许多。或许是一百年,两百年。至多不过三百年。也许只是陆谴一觉的时间。 陆谴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慈善家,要对谁布施恩泽。 但他对戚柏心软了不止一次。他甚至赌上被放逐虚空的可能性,救下戚柏。 现在,他又对戚柏说: 我会帮你。 这四个字甫一出口,陆谴自己也顿住片刻。 好像上一秒说这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倘若他还是过去的陆谴,那个强大到与无所不能的存在。与日月同辉跨越数个文明而来的,传说中的陆谴。 那么这四个字,将是一则面向全宇宙的讣告, 供台上的那位神明显灵了。 然而他只对一个人显灵。 何其疯狂而不公平。 除了戚柏以外的所有人,都成为了被排除在外的可怜人。 荣获偏爱的人类对此一无所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比达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怀里的人才轻轻挣动。 噗 戚柏微哑的嗓音带着笑,从他怀里钻出个脑袋,轻声道: 什么呀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以让人这么有安全感。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49) 说完又把头埋陆谴颈窝处,低低地笑了起来。 刚才被忧郁哀伤笼罩的气氛豁然拉出一道口子,连比达都觉得松了口气。 陆谴并没有接话。 他那只因为精神力不足而没能恢复的手臂垂在一边,竟然显露出一些和他本人不相匹配的局促。 你要怎么帮我,明明自己才是需要被保护的人,说起大话来比我都厉害呀。 戚柏嘴上打趣,却伸手回抱住陆谴的背,唉,上哪儿去捡我们六六这样的大宝贝,又会照顾人,又会讲道理,现在连说好听话也学会了 再这样,我真就舍不得让你走了。 陆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目色晦暗不明。 显然,戚柏并没有真的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在暗示他退出游寻。 对戚柏来说,陆谴只是个需要被他护在身后的脆弱的存在,陆谴说要帮他,只是为了安慰他。 想到这些,陆谴扣住戚柏侧腰的手陡然收紧。 哇! 戚柏被他的动作一惊,刚要说话,却被陆谴低沉的声音打断。 七百,现在换我问你。 问什么?戚柏发现挣不动,很快就妥协,下巴搁在陆谴肩膀上,等着后话。 陆谴的表情和往日的温柔和煦截然不同,他冷下脸来的时候,有些吓人。 所幸,戚柏看不到。 陆谴决定不再和戚柏讲那些无用的道理了,他干脆直接质问他: 你既然可以为那么多人负责,怎么却要赶我一个人走? 嗯?不是戚柏先是一怔,随后发现对方完全误会了他,一下就紧张起来,不是这个意思呀! 陆谴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但他就是要这样故意曲解,并且变本加厉地又问:七百,我到底什么地方不如你意,怎么总是一有机会,就想着要把我遣返回家,嗯? 戚柏傻了,他只是想让陆谴以后不要面对那些危险,可被这么追问两句,他突然又在心里不确定了。 对啊,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六千出事? 明明他都敢扛下整个佣兵队的破烂摊子,为什么独独不愿让六千留下。 我,你,这 百口莫辩,大脑空白。 就在这时,百无聊赖的黑豹比达突然撑起了身子。 它望向它的旧主,从陆谴身上闻到了一种陌生的味道。 在过去的将近百年的时光中,从未有人让陆谴散发出这种奇怪的气息。 是不安定的,是隐约中带有控制欲的,又或者是 是蛰伏着某种野心的躁动。 比达觉得危险。 它如果会说话,此刻必定要悄悄地告诉戚柏:你要小心了,你的答案会决定主人心情的好坏。 不过数秒后,比达觉得他的担心多余了。 因为戚柏只用了一个动作,就讨好了陆谴。 他用光洁白净的额头,轻轻蹭了蹭陆谴的下巴,像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一样,软着声音告饶: 对不起嘛,我刚才说话太重了,你不想走就不走呀。 比达:这招我也会! 它看戚柏蹭得一点都不熟练,突然从旁边蹭起身子,挤到二人中间,也拿额头去蹭陆谴,发出嗷嗷的低吼。 戚柏乘胜追击,又蹭了蹭陆谴:你突然这样好吓人,不要生气了嘛。 比达也蹭蹭:嗷呜嗷呜~ 戚柏又蹭:那要不然我给你搓背呀? 比达更蹭:嗷呜呜~ 陆谴忍无可忍:滚开。 戚柏一愣:你叫我,滚 他鼻子一酸,觉得丢脸极了,立刻推开陆谴,委屈不已地转身就要抛开。 结果还没跑出两步,被陆谴扣住了手腕,几乎有些凶地拽了回来。 戚柏惊讶回过头,却看见陆谴瞪了比达一眼,然后抬起头有些认真地对他说:不是说你。 比达: 那我滚? 因为并非正式场合,陆谴虽然穿着西服,但并没有系领带。 扣子也留了两颗没有扣,以免太过严肃死板,和整个队伍以及周围环境都格格不入。 戚柏为他解下面的扣子的时候,小拇指轻轻划过陆谴的锁骨,也不知怎么脑子抽筋,就突然说了句: 你这两根骨头长得真招狗。 陆谴: 咳。戚柏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我意思是,匀称,好啃。 好像更莫名其妙了。 陆谴第一次听别人是这样夸人的,顿了好一会儿,只说:谢谢。 实际上他们两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戚柏说要帮他洗澡,陆谴该要拒绝的。 结果因为比达的闹腾,竟然间接给应下了。 可就算戚柏要帮忙擦一擦他够不着的地方,也绝不需要帮到这份儿上连衣服也要戚柏亲力亲为地脱。 这会儿戚柏面无表情,实则心跳加速。 他可没有陆谴那种万事都能从容不迫的劲儿,耳根子已经不受控制地红了。但毕竟是自己的提议,也就硬着头皮上。 为了表现出纯洁的队友情谊不掺杂半点杂质,戚柏面色庄重地一边脱一边夸,从锁骨夸到胸肌夸到鲨鱼线又夸到腹肌,入眼的一切都让他眼花缭乱,口无遮拦,再往下他还准备继续 七百,陆谴猛地按住了他解皮带的手,可以了。 啊? 戚柏陡然被叫回了神,眼睛猛地聚焦到某一处,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路解到了裤子,下边儿不用吗? 不用。陆谴说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底宽慰自己:就当陪小孩儿过家家了。 然而戚柏咬了咬嘴唇,他看了一眼,嘶又看了一眼。 他迟迟没有动,陆谴便问:怎么? 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 戚柏莫名咽了口唾沫,瞧着那被撑起来的弧度,喃喃自语般嘟囔了一句:你这得多大啊? 陆谴: 下一刻,水里传来噗通一声。 无聊至极的黑豹比达先于他俩,跳进了温泉中,舒舒服服地滚了好几圈,翻出肚皮,还冲他们吐水。 被溅了一身水的戚柏倒也不害臊了,一鼓作气地三两下脱掉了本来就已经破成布条的衣服,把一切的忸怩和矫情都抛之脑后,拉着陆谴,指挥他他坐到一块平坦光滑的石头上,开始认真地尝试给陆谴擦洗身子。 事实上陆谴身上很干净,但他的肌肉撑得皮肤有些硬邦邦的,戚柏就使了大力气用力地搓,生怕劲儿小了,陆谴感觉不出来他的真诚。 尼鲁是怎么帮你的啊?戚柏随口问了一句。 陆谴没说话。 你觉得他可爱吗?但他长得确实还可以哈,可他力气是不是比我小? 他这么说着,下手又更狠了一点,直给陆谴的背上擦出红印,还追问,是不是? 陆谴: 有那么一瞬间,陆谴觉得自己是在遭罪。 因为单说搓背的话,戚柏的力气有点过于大了。 但是陆谴不想扫他的兴。 戚柏自认为十分勤勉认真地拿毛巾给陆谴擦完身子,看着陆谴宽阔结实的背被他搓出一道一道的红印,他骄傲地拍了拍陆谴的肩,说: 感觉怎么样,以后我游寻退休去开个搓澡堂子,也是有前途的吧? 陆谴垂着眼眸,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还是尽量,不要从事相关行业。 你这是嫌弃,我技术不好啊? 戚柏的表情慢慢失落下来,他擦得手都痛了,居然得不到一句夸奖,气都气死了,于是把毛巾扔给陆谴,说, 那你去找尼鲁吧。 放下话,他就把身上最后的一点衣物一脱,跳进了温泉。 然后开始咕噜咕噜地在里面吐泡泡。 等他吐到第五轮的时候,陆谴已经穿好了衣服。 站在岸边,有些无奈地喊他:小心呛水。 戚柏伸个脑袋出来,喘口气,故作惊讶地说:唉,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快去找小尼鲁。 陆谴拿他的气性没办法,失笑说,我不找他。 少来了,你之前都叫他给你洗,今天我没给你伺候周到,等下背着我肯定又去找他啦。 戚柏说完就又把头埋进水里,咕噜咕噜起来。 比达看着好玩儿,也学他。 一人一豹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 陆谴叹气,说:他只是帮我洗过头发,我手不方便。 他和大多数男性不同,习惯了留长发。 因为时间的流速对陆谴来说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有时候一次休眠醒来,头发已经变得很长,他懒得总是去修理,这些年也就习惯了留着。 所幸,精神力充足的时候,头发并不会给他造成太多困扰,他可以很好地控制它们。 不过现在的情况比较麻烦,尤其他的手又受伤。 尼鲁当时是想帮他洗身子,但这对陆谴来说有些超过了,因此拒绝。但尼鲁的盛情难却,一定要帮他,陆谴就请尼鲁替他洗了一下头发。 还被荀朝笑说:六千这是找到个专业tony。 尼鲁当时问什么是托尼,荀朝说就是特别会洗头发的人,结果被风思留踹了一脚。 这会儿戚柏听到陆谴的话,哗啦一下从水里窜出来。 他眼神一亮:他没脱你衣服? 陆谴:没。 他也没给你搓背? 嗯。 那你怎么嫌弃我技术不好。我以为是他搓得好,把我比下去了呢。 戚柏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说着话的工夫就游到岸边,抬起手肘,趴到岩石上,抬头望着陆谴。 陆谴蹲下身子,笑说:我没有嫌弃你。 你都不要我从事相关行业!戚柏拆穿他。 我是觉得你的才能,可以用在其他地方。陆谴昧着良心说。 是吗? 陆谴点头。 于是戚柏立刻被安抚好了。 他嘿嘿一笑,说:那我们和好! 然后伸起两只手臂,要跟陆谴重归于好地抱一下。 陆谴看着他露出水面的大半白皙嫩滑的皮肤,目色一暗,喉头有些发紧。 这个拥抱不合时宜,也不妥帖。 但陆谴竟然伸出了手。 眼见他们就要触碰到彼此,岩洞外忽然传来了荀朝的声音。 不好不好不好! 新星联的人听说这里有珞金石矿,把这里列为重点保护星球了,他们竟然已经派遣最近的巡防队赶来!这速度,再有不到一小时我们就得被围堵,得赶紧走 下一秒,荀朝踏进岩洞,看到陆谴和戚柏正伸着手,即将抱在一起的样子,身上肥肉一抖,震声大喊, 啊啊啊,我要告诉风思留,你们这次绝对做过X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贪小便宜的陆谴 新星联调派的先遣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 虚无及推测他们在三个小时内会到达星球外可观测点只要到达那个位置, 新星联的巡防兵就能锁定这颗星球,到时候他们再起飞,任何行踪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而现在留给他们的, 只有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大家都匆忙起来。 戚柏和陆谴从岩洞出来的时候, 张厌吾已经把飞行器开到了不远处的平地上,等待起飞。荀朝站在飞行器前面冲他们招手,虚无及正用数据台实时监测新星联的动向,风思留因为搬了尸体却没有洗澡而一脸郁色。 眼看一切准备就绪, 尼鲁却在这时候,忙不迭地抹着热汗跑向他们。 他瘦小干瘪的身子跑起来十分敏捷,一张斑驳黝黑的脸仍然未能掩去十七八岁朝气和稚嫩, 尼鲁一直奔到他们跟前, 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虽然尼鲁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久,但戚柏的第六感告诉他,尼鲁对陆谴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因此看到尼鲁出现,戚柏下意识认为他是来跟陆谴告别的,就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用一种皮笑肉不笑的眼神,在陆谴和尼鲁两人身上来回打转,那意思摆明了在说: 我倒要看看你俩如何难舍难分。 不过他猜错了,尼鲁是冲着他来的。 只见尼鲁突然大跨步迈向戚柏, 抓住了戚柏的手。 他两只因为风吹日晒而显得粗糙的手臂, 与戚柏天生白得泛光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甚至让戚柏有一瞬间感到眼睛被针一样的东西刺痛, 没敢细看。 尼鲁和他的族人在这里过着怎样的人生, 即便不用他们诉说,也能从中窥探一二。 你们马上就要走了吗?尼鲁说两个字便要停一下, 喘得厉害。 嗯。戚柏舔了舔干涩的嘴皮, 不知道为什么, 他在尼鲁面前有点不好意思, 大概是因为,他刚刚还在用小气的心思揣度尼鲁,因此现在看到尼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自觉有些惭愧。 我、我想给你们一个东西! 尼鲁望着戚柏,说, 我跟我的族人都认为,是你们拯救了这里,没有你们的出现,暮生族和这颗星球或许就在某天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知道你说这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我们来讲,这是救命之恩,这使我们日后免遭他人的入侵,因此我想报答你们!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50) 戚柏微微一怔,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悄悄望了一眼虚无及,虚无及示意他听下去。 这里的一切可能对你们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人来说,看起来荒芜渺小,在这里生活的我们无知又落后,真要说报答,可能给不了你们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有一件事我知道珞金石对你们很重要,对不对? 尼鲁虽然没有机甲,也不会用那些大玩意儿,但他接触过的采矿者常常提起: 在拟态机甲的源金属中加入哪怕一克的纯珞金石,就能提高整个机甲的各种属性。 珞金石矿含有很多其他元素,提纯是个非常耗时耗力的事,每一块被开采的矿石回收制作的过程,相当于从一座山里提纯出一粒沙。 因而这么多年,就算无数矿石被开采,最终能被真正投入使用的珞金石依然稀少得可怜。 一架拟态机甲,只要宣称里面含有大于1克的珞金石,就能身价翻百倍。而大多数时候,那些所谓的1克,也许根本不是纯度百分百的1克。 这足以见得珞金石的珍贵。 你的意思是,要把矿石送我们? 荀朝既好奇但又忍不住怀疑,且不说采矿要花时间,还需要设备单讲每次开采会造成的辐射暴露,你的族人受得住吗? 尼鲁毕竟是族长,他不可能做出伤害族人的决定,他这么说必然有原因。 很显然,其他人也和荀朝有同样的问题,都等着他回答。 尼鲁咬着下唇,似乎做了很大决心,才说: 辐射不是珞金石本身造成的,反而,它能保护我们不受辐射干扰 真正的珞金石太过稀少,根本无法形成可被开采的矿石,它被分散在其他矿石中,使所有山岩壁石都增强了各自的属性,从而保护地下的辐射源不被外泄。而每次那些人来采矿,恨不得把山脉连根拔起,全带回去提纯,才会造成保护层破损,放射源泄露。 那按照你的说法,我们要带走珞金石岂不也得搬一座山走。你这礼挺大啊哎哟! 荀朝刚想开个玩笑,被风思留踹了一脚,只得闭嘴。 尼鲁没有因为他的调侃而羞恼,反而很认真地对戚柏等人说: 你们难道不好奇吗,为什么暮生族所有人都在这种环境中衰竭苍老。而只有我,像个正常人一样生长? 他话音一落,大家都愣住。 他们意识到了这话的意思。 下一刻,尼鲁从层层衣服里,掏出了一块被绳索穿成项链的石头。 肉眼看上去,它有两指宽,作为石头不算大,但作为项链,又不算小。戴着违和,不像装饰品。它表面绿油油的,凹凸不平,棱角没有被打磨的痕迹,但或许是贴身戴得久了,因而看着也有了些圆润。 尼鲁把它拿在手上,抬起来放在太阳下,突然,石头从幽深的绿中透出了耀眼的金色 这是 这回不等荀朝再说什么,虚无及直接从飞行器上跳了下来,三两步跑到跟前,死死盯着那东西看,最后不敢置信地说, 百分百纯度的珞金石?! 尼鲁点头。 大家倒抽一口冷气。 就连一直对这些不太了解的戚柏,现在也大概知道珞金石的价值。因此看着尼鲁要把那石头递给他的时候,他瞳孔骤缩,仿佛被吓到。 尼鲁有些着急地说:这块石头,是几百年来,暮生族的历任族长一代又一代传承的信物。珞金石可以保护我不被辐射所影响,因而我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我的父亲在我出生时将它传承给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告诉我,它不可以离身,因为族长的健康和长寿,是延续这个文明唯一的支柱,暮生族因为相信这颗石头能带来生机,所以才相信我们的坚守有意义。如果有一天,连我也衰老,或许就是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 那你怎么能给我?戚柏没接,只惊怔地看着。 戚柏他对于珞金石并不那么渴望,即便他也想要很厉害的拟态机甲,但总不能用一整个暮生族的未来来换。 因为我们再也不用活在恐惧中了! 尼鲁丝毫不认为这是一种牺牲,他的眼底有明亮的火光, 在无及先生与新星联的通话中,我们已经得到了活下去的信心!未来不会再有侵入者,不会有灾难,不会地动山摇,不会有末日的恐慌。新星联的军官还说,他们会帮助我们获得辐射免疫我戴着珞金石,原本就是为了等待和寻求希望,现在你把希望带给我们了,所以,我把它送给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挂在脖子上的绳索取下来交给戚柏。 哇别别别戚柏下意识便要推脱。 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要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按照他听来的有关于珞金石的所有消息,都无一不是在告诉戚柏这玩意儿比他的命都值钱。 戚柏犟,尼鲁也犟,两人一个偏要给一个偏不要。 荀朝看得牙都咬疼了,虚无及面上不说,心里也揪得慌: 这可是珞金石,这是能让一台机甲的攻击力和防御性得到最大程度提升的好东西,这是只需要1克就让人趋之若鹜的珍宝。 戚柏竟然不要! 尼鲁,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你就当是我们落脚休息,顺便帮你们给新星联打了通电话,成吗? 尼鲁却坚持说:你当时明知道我要害你们,还是留下来了,那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你给了我们一次活下去的希望,这怎么能叫随便? 戚柏叹气:尼鲁,这是你们暮生族的信物,它代表你们生生不息,代表你们命运里的坚守与顽强,我怎么可能收? 就因为它代表暮生族的命运,而你拯救了我们,所以我将它送给你,这才是信仰的传递和继承! 你夸大了,戚柏扶额,我没有拯救你们。硬要说,那电话还是虚无及打的。 所以你们都是暮生的恩人!而且,最初选择留下来的是你戚柏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为我之前的不信任向你致以歉意,请务必收下我的谢礼。 尼鲁一边说着,一边郑重其事地冲他弯腰一鞠躬,恭敬而庄重地抬着手,将珞金石举到戚柏面前。 戚柏表情凝固,心里在想着,怎么用一个无法反驳的措辞彻底拒绝尼鲁。 可是他推拒的手堪堪停在了半空,竟然没能缩回去。 谁。 戚柏猛地侧过头去看 陆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的身边,手轻描淡写地搭在他的肩上。 戚柏茫然地看着陆谴。 然后他听到陆谴对尼鲁说了声:谢谢你,这是很珍贵的礼物,七百会好好收下。 戚柏一愣:可我不 七百,说谢谢。陆谴笑着看他。 啊戚柏莫名其妙地没能把拒绝说出口。 他感受到肩上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他,就像在催促,于是戚柏下意识望着尼鲁说了声: 谢谢 下一刻,珞金石落到了在戚柏手上。 戚柏一看,吓得赶紧想要还回去,可陆谴却按住了他的手腕。 六千!戚柏急得跺了跺脚。 陆谴垂眸轻笑,却并不说话,只将他的手和珞金石都按下,若无其事地替戚柏作了主张。 太好了!你接受了我的谢礼,这会让我们全族都感到安心。希望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啊,可能我们星球有些破败,大概也没有再来的必要。没关系,也还是希望你们在其他地方也能有愉快的旅途! 尼鲁激动不已地说完后,又冲众人深深鞠躬。 戚柏被突然到手的珞金石给弄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没想到要说些什么。 尼鲁和所有人道别,又小心翼翼地问陆谴能不能有个离别前的拥抱,陆谴说他的手受了伤,只抱歉地拒绝了。 尼鲁有些遗憾,但他很快又笑起来,说:不管怎么样,真的很谢谢你。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外来者中也有温柔的人类。你和戚柏都是很好的人,我很喜欢你们!祝你们接下来的旅途一帆风顺,祝你们每天都开心,也要祝你们身体健康,这个很重要! 就在这时,虚无及的检测仪显示,星球航线上有动态迹象,催促众人赶紧上路。 一旁一直愣神的戚柏突然松开了一直抿紧的唇,然后抬起手来对尼鲁张开一个大大的怀抱。 尼鲁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戚柏抱住。 我也祝福你们 戚柏不再重复啰嗦地说谢谢,或是再说什么推拒的话。把珞金石攒得紧紧地,在尼鲁耳边,用一种认真的口吻说, 祝福这个世界万物复苏,祝福你们的文明生机勃勃。再见,尼鲁。 飞行器驶离这颗星球将近三个航行点后,已经看不到那颗小小光点了。 戚柏把视线从后视窗上收回。 然后他就看见飞行器的休息舱里,荀朝,风思留,以及看上去老神在在的虚无及,都正用一种垂涎欲滴的目光盯着他 脖子上的珞金石。 让我们开开眼呗? 荀朝舔了舔嘴皮,嘿嘿一笑,这玩意儿老厉害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块的珞金石,卖出去不得上亿星币? 风思留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这是有市无价的宝贝。它能增强任何源元素的属性,哪怕是只是一片破布,混上一滴珞金,它也能比普通机甲的防御高上许多。市面上绝大多数的机武,都破不了含有珞金源的制品。 那这意思,戚柏脖子上这一块儿,不得几百个亿往上走了?荀朝眼睛都亮了。 下一刻风思留踹了他一脚。 你他妈怎么又踹我! 我嫌你见识浅薄,目光短浅。这不是用钱衡量的东西。这一整块要是扔进炼制机,打造成拟态机甲的源金属,制作出来的机甲无坚不摧,甚至能和陆谴的契甲机面对面拼拳头,你看谁花得起这个钱? 我操,牛逼啊! 他们说得起劲,戚柏却没理会,反而心里有些不安地想起了别的事。 虚无及,你说,新星联知道那里有珞金石,会不会 戚柏的话一出口,大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珞金石这么宝贝,现在市面上的拟态机甲含有珞金石源金属的恐怕不超过一百台。 新星联就算是联盟政府,难道他们不会想要增强机甲军的实力吗? 都说人是有野心和欲望的,谁又知道新星联面对那样大的诱惑,能不能忍住呢? 虚无及想了想,并不能完全给出会或者不会的答案,只说: 我们必须要相信新星联,他们也必须要做出让我们信赖的事情。新星联的一切权力都是建立在五大星系的信任之上,如果他们让人失望了,那么现在的和平就会被视为虚假,他们百年来的努力就毁了。 戚柏抿着唇,嗯了一声,说:那就好。 陆谴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聊天当中,即便那颗石头是他替戚柏收下的,但他仍然假装置身事外。 直到荀朝说了句:是得相信新星联,你看看六年前,为了星际和平,他们连陆谴都敢抓。好家伙,那陆谴要不是心甘情愿被扣押,估计早一巴掌拍碎了新星联。可即便如此,人家联盟政府都没怂,非得申请星际庭审。这说明新星联还是挺有原则的。 没想到聊闲天最后能聊到自己身上,陆谴合上眼,借着假寐,将他们的声音隔绝开。 倒不是他想逃避,实在是这种无聊的过往,让他提不起兴趣。 那边正聊着,陆谴也装睡装得认真。 结果没一会儿,忽然腿上一沉。 陆谴感到怀里钻进一个热乎乎的身体。 他缓缓睁眼,几乎不用猜就知道是戚柏困了。 戚柏现在把这种行为做得越发自然,好像陆谴的怀里天然就是他的温床。 荀朝,你说话声音小点儿,我要睡觉了。 他的下巴搁在陆谴的肩上,冲荀朝竖着食指嘘了一声。 戚柏对所谓的星际最强alpha陆谴的兴趣不大,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新闻报道和各种小道消息传出花儿了,再听也还是那样。 索性靠过来想休息会儿。 戚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得稳稳当当的,然后贴在陆谴耳边轻声说:你没睡着呢。 陆谴也没必要在这时候装睡,便抬手扣着他的腰,用这个动作表示自己醒着。 我今天突然发现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戚柏眯着眼,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陆谴嗯了一声,问他:哪里不一样。 我以为你是个绅士。戚柏开始掰着指头数陆谴的好处, 温柔,体贴,慷慨大方,风度翩翩,和蔼可亲,正直善良等等等等。感觉所有美好的品质都可以用在你身上。 陆谴听他那么数着,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所以,什么地方让你失望了。 你竟然是个贪小便宜的人。 戚柏压着声音,有些丧气地说,你居然怂恿我收下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我现在还懵呢。我一直觉得那是荀朝才干得出来的事儿。 陆谴发出一阵轻笑,胸腔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蹭得戚柏有些痒。 笑什么? 戚柏皱了皱鼻子,坐直了身子,企图用冷冰冰的目光来维持严肃正经的气氛, 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吗?这很严肃。我有理由怀疑你已经被荀朝的见钱眼开给精神污染了,我必须把这种可怕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好。陆谴敛着神情,配合他的认真,说,怎么扼杀。 戚柏哭笑不得:我就是这么形容一下,主要是告诉你,我们不可以觊觎别人的东西。当然,这次也不算。尼鲁确实是一片好心,我也知道你是不想我和他为难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51) 但是游寻者一路上,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诱惑,荀朝那是天生的贪婪,洗都洗不干净的黑心货。但你不是啊,你在我心里是个乖孩子,你可一定要守住你的初心,以后不该要的东西我们不要,知道吗? 陆谴原本还认真配合着点头,听到乖孩子的时候,眉梢不自觉地挑了起来。 你听到没有?戚柏戳了戳他的下巴,本队长在进行思想教育,不要开小差哈,这位队员。 陆谴点头,说:我正在反省。 我也没有批评你的意思,毕竟这次的大便宜是我占的,严格来说也不算你经不起诱惑。戚柏轻轻咳了一声,突然声音放轻,说, 我就是觉得,珞金石对他们好像很重要,拿着心里不踏实。 你为什么觉得重要?陆谴问他。 他们把珞金石当作信仰一样的存在,拿给我,不过就是用去做机甲,总觉得好像有些对不住人家。 你认为,暮生一族是靠着珞金石才能走到今天? 至少是靠着珞金石给他们的一点希望吧。 陆谴给了戚柏一些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但戚柏最终似乎没能理顺自己的心情。 因此陆谴帮他梳理:被寄予希望的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信仰。一块石头,一条河流,一个人。甚至有时候,也不需要什么东西,当他们想要活下去,并为此付诸了数以万年的努力,他们也就成了自己的信仰。 可是珞金石帮助他们渡过了难关。戚柏还有些蔫蔫儿的。 也给他们带来过灾难。 但陆谴并没有说出这种听上去让人不太开心的话。 信仰的另一面是诅咒。事实上,当暮生族放开珞金石带来的精神力量,仅靠自己也能重新繁荣昌盛,这个文明也自然会光复。 陆谴不想把话说得强势,便换了种说法:他们现在有了很好的未来,像你说的,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尼鲁只是想把这种好运和希望送给你, 戚柏张了张嘴,半晌突然把脑袋埋进陆谴的肩,说:你又开始安慰人了。 抱歉。陆谴垂眸,我有些啰嗦。 不是的我喜欢听你说话。 一场思想教育突然变成了自己被人安慰,戚柏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不过好像被陆谴这样一说,心里确实好受了些。否则他拿着珞金石,也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我有些矫情了吧?戚柏突然问。 然而陆谴不再讲什么道理,他只拍了拍戚柏的背,说:不,你很好。 顿了顿,接了一句, 是我喜欢占便宜。 戚柏:也也不是,咳,我只是防患于未然,没有说你真的占便宜。算了不说了,我睡觉。 进行完思想教育的戚队长,说完这话后,还真的感到困意来袭,毕竟重伤刚好,就算身上没有伤口了,但精神上仍旧虚软疲惫。 他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好,睡吧。陆谴笑说。 戚柏睡得很快,他在陆谴怀里似乎总是睡得很舒心。 飞行器正往前方进发,虚无及和张厌吾商量着在哪里降落给陆谴治胳膊,风思留催促着找个近的地方,她想洗澡。荀朝在呼呼大睡。 伴随着戚柏呼吸的轻缓,陆谴突然也问自己一个问题: 他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吗? 当然不。 他不仅不占便宜,大多数时候,他还总在为旁人布施,将便宜送给他人占。 毕竟论起好东西,陆谴身边数不胜数。那些一抓一大把的宝贝,如今还被人头破血流地争夺着。又何必为了一块儿珞金石,成了个贪婪的人? 可事实上,陆谴确实收下了或者说,怂恿着戚柏收下了这样贵重的珞金石。这便宜的确占到了。 为什么呢?答案对陆谴来说显而易见。 他认为珞金石对戚柏有重要的作用,想要帮戚柏拿到。 机甲按照等级高低,无非三个大类,生物契甲,拟态机甲,和普通机甲。 还有一种像夫塔拉尔一样可以自身变异的存在,那是少之又少,并不算做机甲分类。 而在三个大类的机甲类别中, 一个没有天赋血脉的beta,比如戚柏,不管再强,都无法拥有一台生物契甲。因为beta没有精神力,因此无法进行结契。这便是天然地在实力上输了一等。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匹配一台普通机甲,而当中有一部分有钱人,可以定制拟态生物机甲那是他们唯一可以最大程度提高实力的办法。 当一台拟态机甲足够强的时候,就连alpha们也会忍不住动心。 而珞金石毫无疑问,可以让一台拟态机甲数以百倍地增强属性,大大提高机甲主的作战实力。 正如风思留所说,如果珞金石含量足够多的情况下,一台拟态机甲甚至可以和陆谴的契甲抗衡虽然这种情况并不存在。因为尼鲁他们整颗星球的珞金石加一块儿,都无法作出一台含量超过百分之五十的珞金机甲。 至少这能侧面说明,珞金石对于现在的戚柏来说,太有用了。 想要保护众人却苦于能力不足的戚柏,把所有事情扛在肩上,恨自己无能为力的戚柏。陆谴要帮这样的戚柏,要打点的事情很多。 帮他占一次小便宜,陆谴觉得远远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后天更嗷 具体哪个时间点我就不确定了~ 中秋要放假,但是中秋当天是我生日(没错就是这么巧!)所以我可能不一定能及时更QAQ 嘿,不忙的时候会努力写的 第5卷 猎鹿镇怪物张厌吾 第38章 张厌吾的秘密 戚柏这次的小憩异常短。 刚准备揉揉眼睛起身, 他就听到虚无及对张厌吾说: 这一批进入深红旋涡的时间就在半个月后,我们最好不降落耽误时间了,在航线上找个可以帮忙的救助站, 治好六千的胳膊后立刻就上路。 本来还有些懵的脑子瞬间清醒, 戚柏背脊陡然挺直,整个人往后一弹坐了起来:等等 然而由于用力过猛,而且太过突然,他的脑袋直接撞在了陆谴的下巴上。 啪的一下, 动静不小。 饶是巨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陆谴也嘶声抽了口气。 天呐!戚柏吓一跳,也管不得自己脑袋被撞得疼,赶紧捧着陆谴的下巴给他道歉, 我忘了我睡你身上呢, 痛不痛啊? 没事。 撞红了!戚柏拿指腹给陆谴轻轻揉了一下,说,你看看你牙齿还好吗,撞坏没? 陆谴:没有。 他觉得戚柏过于小题大做,然而虚无及却捧场地说了句:你最好看看,戚柏的脑袋硬,上回也是这么突然一下,给墙上撞了个洞。 陆谴沉默了。 戚柏就像大人哄着给小孩止痛似的, 往陆谴的下巴吹了两口气, 一边给他揉着印, 一边继续冲虚无及说刚才的话题: 先别急着往菲拉堡去, 找个地方落地。我们赶下一批。 虚无及听后回说:下一批就得等三个月。 我知道。戚柏说着话,手上还没停。 陆谴轻轻按住他的腕骨:好了七百, 没事了。 戚柏这才点点头, 收回手, 但他没有从陆谴身上起来,或许是这个姿势让他整个人放松,因此卸了力气就这么靠在陆谴的身上。 他对虚无及说:现在去深红漩涡,风险太高。我想先准备一些东西 陆谴也听着他们的话,大概知道戚柏的意思。 上次虚无及跟陆谴提到过,由新星联军部统一安排的前往菲拉堡游寻的计划,每三个月进行一次。 只要每次集合的时候,能够准时赶到那里,他们就可以和其他游寻佣兵一起进入深红漩涡。 从陆谴这几次看到的佣兵小队的实力情况来看,这确实是比较适合他们的游寻方向。 因为佣兵小队的整体实力太过平庸。 就连队伍里看起来实力最强的张厌吾,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展示过自己的天赋血脉,以至于一个alpha每次作战的时候,连戚柏他们几个beta都比不过。 这种情况下,蹭着大部队进入深红漩涡,对他们当然有利些。 但戚柏现在要求中途休息: 之前是没有别的选择,但现在我们手里有钱还有珞金石,我想先想办法提高我们的作战能力。 虚无及瞬间明白了戚柏的意思,他想先做出拟态机甲。 晚一批次,就有可能会失去一次机会。好东西不可能一直在那儿等我们。虚无及先把得失都摆在明面上,然后说, 但我也同意你的说法,做好充足的准备自然会安全些。但是,你想趁着三个月就做出拟态机甲? 有什么问题? 七百,一架好的拟态机甲需要至少三个方面的协调匹配,然后才能进行机器的定制。 虚无及走到他们旁边的座位上,开始给他细数。 听到他们说话声的风思留和荀朝显然对此也很感兴趣,连忙凑了过来听。 虚无及继续说:首先是身体素质的检查,这就包含了你的血脉能力,精神力,神经元控制力。就算beta去掉了精神力这一项,其他方面也得花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拿到结果。 再说另一方面,你还得找到拟态的对标生物体。alpha们的生物契甲都是自身的天赋血脉变异而来,但我们不一样,beta是没有这种能力的。你必须要找到一个愿意与你进行非血脉形式结契的血兽 听到这里,戚柏下意识地幽幽把头转向了飞行器后方紧闭的储存仓大门。 因为害怕沿途过境时,被关卡守卫军甚至是巡逻的巡防人员发现黑豹的存在,因而他们将它委屈在了飞行器尾翼后的储藏室。 那儿就像汽车的后备箱,狭窄逼仄,估计它不会太好受。 虚无及看到戚柏的目光,摆了摆手道: 你把头转回来,我知道你在想那头豹子,没门儿的。那种特殊属性高强等级的血兽,不是一般人能结契的。你得知道,它喜欢你跟着你是一回事,它愿意服从你被你结契又是另一回事。 在后面儿听热闹的荀朝突然插嘴道:为啥不行?不是有很多beta都有契兽吗。 beta没有精神力和天赋血脉,想要拥有契兽就要进行非血脉形式的结契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对虚无及来说,这些都是常识,但佣兵小队的其他人往往都是些懒于去了解常识的家伙,他耐心地解释说, beta要和血兽进行伴生血脉的能量融合,以达成兽契。简而言之,那头血兽得心甘情愿被你取出自己的能量腺,献祭自己的力量给你。 荀朝哆嗦了一下:我草,血兽懂什么,它们被扎一刀就得暴走,还取出能量腺?那不找死吗? 是找死,所以我才让戚柏别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尤其是这头黑豹,它这种程度的血兽,势必不会为一个能力平平的beta献祭。除非对象是一个可以驾驭它的驯兽师。 虚无及转头看向戚柏,说,你是驯兽师? 你别用反问句。戚柏撇撇嘴,太嘲讽了。 我说实话而已。它跟着我们,作为一个兽类外援还是不错的,但你如果强行要它结契,激怒了它,它一脚再给我们踩碎了 戚柏和荀朝一起打了个冷颤。 那有很多beta是怎么做出拟态机的呢?戚柏忍不住问。 从驯兽师手里高价买一头已经被驯服的血兽,再在驯兽师的帮助下结契。虚无及给他们科普,一头强大的血兽售价甚至和拟态机甲不相上下。 那戚柏顿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妥协道,那我们就去买。 钱够吗?六千给你的宝石最多还能换下来一千万左右的星币,可你做一台珞金机甲加上买一头血兽,至少得花上亿的钱。或者让六千再给你变出一盒宝石。 虚无及说着,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陆谴身上。 陆谴露出个无奈的笑,算是一种否定的回答。 他的能量源耗尽,比刚开始附身陈家言的时候还弱。现在让他再温养宝石几乎不可能。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他的情况,但至少知道,六千是个普通人,要温养宝石运气成分偏多。 戚柏自然不会为难陆谴。于是他臊眉耷眼地叹了声气,好像很失落。 别作出一副要哭的样子,你的撒娇只对六千管用。虚无及点穿他的做作,但随后又稍加安抚道,但我同意你的说法,我们现在有条件,的确可以多作一些准备。就算不能拟态那头黑豹,我们还能想想别的办法。这样吧,你们先歇着,我再想想。 他放下话,转头对张厌吾说:老张,你把航线图打开,我看看。 张厌吾闻声,调出了星际航行图,和虚无及重新开始定降落点。 这已经是虚无及嫩给到的最折中的办法,既不让大家完全失望,但也不会让戚柏鲁莽地去和那头强大的黑豹结契。 对他们而言,黑豹如今温顺地跟着他们上路,就是一种好运了。根本不敢设想取出它的能量腺。 然而戚柏仍旧蔫儿头巴脑地靠着陆谴。 他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刚才虚无及说的那些打击人的话。 戚柏想着有钱有珞金石,就能做机甲,但却忽略了拟态生物体的强大才是决定机甲能够强大的关键。 买不了血兽,又不能让黑豹献祭。这实在是太扫兴了。 想不想试试。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52) 想啊 戚柏听到陆谴的声音,脱口而出,但随即就顿住,下巴抬了起来,迷茫地问,试什么? 陆谴的目光轻描淡写往储存仓一瞥,然后对戚柏笑道:跟它结契。 哇!你胆子真大啊,这种话你都敢说,你没听虚无及说惹怒了它,多可怕吗? 戚柏嘴上这么说,下一刻却压低了嗓音,凑到陆谴耳边问,你有在虚无及的资料库里看到血兽献祭的资料吗? 嗯。陆谴陪着他压低了声音,说,看到过。 戚柏心头一条,脑子在瞬间冒出了两个想法: 第一个想法是,黑豹的属性特殊,它很危险,结契的可能性很低,让它主动取出能量腺的可能性为零,暴力取出能量腺的话,没准儿会被它杀掉。 第二个想法是 黑豹好强,他好馋。 两种念头在脑子里互相抗衡之下,戚柏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出一个理智的结果。 而一贯表现得沉稳从容的陆谴,此刻却一个劲怂恿他,在耳边跟他说:我认为它很喜欢你,要不要试试? 三秒钟,甚至连0.01秒都没有超过,仅仅只是纠结了三秒钟。 对于力量的渴望强过了对于潜在危险的害怕。 戚柏眼睛猛地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胳膊箍着陆谴的脖子,兴奋又克制地斩钉截铁说: 要! 行驶了将近五个小时候,他们终于决定降落到一颗很漂亮的星球上。 以利塔要塞星的主城,猎鹿镇。 这里的植被覆盖面积大过五大星系绝大多数星球,四处是海洋丛林山野和平原,其他星球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这里显得稀有。 虚无及指着航线终点站,对他们说: 几百年前,猎鹿是一个小城镇,但经过这么长时间来的发展和建设,它如今已经不是一座小城镇了,尽管看上去猎鹿没有耶堪亚那么繁华,但是就土地面积来说,它有三个耶堪亚那么大。 猎鹿镇 戚柏似乎对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他又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里。说着话的时间,他已经走到了驾驶舱的窗口前,遥望着这条航线的终点站,猎鹿城的降落点,问了句, 为什么去那儿? 因为那里看起来,没有别的主星城市那么先进和便捷,按理说虚无及不会选择这种地方。 这里被称为契兽故乡。 虚无及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点,说:这儿,叫做朔瑟平原,存在有上千种不同属性类别的血兽,它们在这里栖息繁衍,进化和变异。有不少alpha会选择去那里寻找血兽结契。 哗!你果然永远在嘴上泼冷水,但做起事来最给力。 荀朝对于想要变强的愿望也不遑多让,因此听到说猎鹿有血兽,便激动地冲到窗边趴着观望,看来我们也能去打几只回来结契了! 能被你打回来的都很弱,没有结契的必要。风思留幽幽说道。 荀朝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戚柏打断了: 四六说得没错,我们能打败的血兽,确实没有结契和拟态的意义。所以 戚柏问虚无及,你让我们去猎鹿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吧? 虚无及没有直接回答。 他在张厌吾身边站着,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擦了擦。 一般不做数据调研的时候他都懒得戴眼睛,一旦戴上了说明他正在专心做某件事。 他给众人留了个悬念:别问了,总之肯定是好事。到了就知道。 然而整个飞行器里话最少的张厌吾,这个从来不会提什么反对意见的工具人一般的存在,这次却破天荒地张了张口: 我 声音有些小,被掩盖在推进器的轰鸣声下。 其他人都望着窗外的航线,对于即将去到的猎鹿城充满期待,没有人注意到张厌吾那张总是木讷的脸上,露出了有些犯难和犹豫的表情。 最后或许是想不到一个好的反驳和拒绝的理由,他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只有陆谴作壁上观地撑着下巴,将一切收尽眼底。 猎鹿城最繁华热闹的中心。 刚刚降落的佣兵小队,再次被系统音带着sb1414的编码前缀给欢迎了一通。 还被通知道:请游寻佣兵队长于七个工作日内前往游寻署,为新成员办理身份信息。 这确实是需要注意的事,六千的加入还没有正式进入游寻系统,在就医方面也会显得麻烦。 但只要把个人信息登记入系统,那么六千这个曾经的普通人,在五大星系的游寻身份也就落实了。 这样一来,你可就真的跑不了了,在一切结束前,你都和我们捆在一起了。 戚柏这么说了句。 嗯。陆谴笑说,我的荣幸。 戚柏望着他,顿了一下,好像对于陆谴这种随时都能笑出来的淡定十分好奇。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好像对发生的一切都不忧心,不害怕,也不抗拒?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六千。 荀朝突然从二人中间挤了进去,挨陆谴的肩膀说,你看看,自从你来了,我们就一路交好运,现在连机甲都指日可待你果然是个吉祥物啊! 戚柏撇撇嘴,绕到另一边,不甘示弱地说:我们六千,来福又旺财。谁不喜欢? 是是是,你说得对!荀朝笑眯眯地抬起手来,哥俩好地揽着陆谴的肩膀,靠得极近地说,所以什么时候能再给我们变出一盒宝石啊,来福? 陆谴: 真是个不怎么样的昵称。 突然,陆谴蹙起了眉,嘶了一声。 而后他捂着手臂,作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喂!狗朝快把手拿开! 戚柏见状,立刻一脚给荀朝蹬开,说,他受伤了你不知道吗,说话就说话你别搭他肩。 我操荀朝捂着屁股无辜道,你都能睡他身上,我搭一下怎么了?! 你跟我比?戚柏说,你多少斤我多少斤,你一条胳膊比我腰都粗。 荀朝:? 戚柏:你不服? 你到底是在羞辱我胖还是在嘚瑟你瘦? 我羞辱你的同时嘚瑟一下,有问题? 你大爷的 两人就这么突然打闹起来,一路上你追我赶的,大多数时候是戚柏跳起来飞踢荀朝,少数时候被荀朝反击,掐着脖子挠痒痒。 两人活力四射,精神满满,丝毫看不出不久前才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样子。 陆谴就这么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 厉害啊,一句话没说就让他俩吵吵起来了。 虚无及拿胳膊肘拐了陆谴一下,说,你实话告诉我,其实你就喜欢看他俩闹腾吧? 陆谴莞尔:我只是伤口有些不舒服。 虚无及挤眉弄眼:不舒服到让你露出了慈父般的笑? 陆谴敛了表情,淡淡问:有吗。 风思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面镜子,对着陆谴举起来,说:有。 陆谴: 猎鹿整个城市的空气都清新得带着一股清甜,傍晚时分的天色,非但不昏黄,反而被晚霞铺成了一片粉色。 佣兵小队按照地图的指示,往城中心的游寻就医点走去,一路上心情都放松不少。 唯独只有张厌吾,一米九八的大高个,却佝偻得有些畏缩。长腿迈得极慢,一步一步走得不情不愿。 但他平日里也少言寡语,因此没有人来问他为什么沉默,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面无表情。 对于大家来说,张厌吾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沉闷,木讷,空有一身腱子肉,看上去打架绝对不输的模样,脾气却好得不行。 他的好脾气和陆谴有所不同。 陆谴待人温和亲切,是因为他知道这样能够让对方放松。 而张厌吾,他只是从不拒绝,从不反对,从不表达自己。 到了城中心,他们分工明确,各自领了各自的任务 张厌吾带着陆谴去做急诊疗愈,大约三个小时能结束。 戚柏作为游寻佣兵的队长,得到游寻署排队做登记,这样一来等陆谴他们结束,就可以直接到游寻署办理证件。 荀朝去找吃晚饭的地方,风思留去酒店开房办理入住。 黑豹被放出来的时候,整个豹都有些蔫儿,它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应该是被关在储备仓闷坏了。所幸猎鹿四处都是契兽游走,几乎人手一头大宠物,因此黑豹显得没那么打眼。 它看上去很听话,所以风思留自告奋勇地带着它一起去酒店,等办理完入住以后带它去遛弯。 剩下的虚无及,则神神秘秘地给大家挥挥手,说:我得去做件重要的事儿,集合的时候给你们带来好消息。 一切都井井有条,每个环节听上去都毫无纰漏。 大家就这么分头行动了。 游寻急诊室。 陆谴正在接受疗愈师的治疗,这个过程虽然漫长,但作为被治疗对象,其实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陆谴的注意力放在了张厌吾身上。 大高个儿从降落开始就显得有些奇怪,这种奇怪很难从他的一言一行中找出问题,只有张厌吾用一种踌躇不安的目光望向窗外的时候,才有迹可循。 精神力C级以上的alpha,进化出天赋血脉的概率是98%。 陆谴突然说话,他没有特指聊天对象是谁。但整个房间,他唯一认识的人只有张厌吾。 因此张厌吾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愣头愣脑地看向了他,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听清了还没听懂,便问:你说,什么? 我从虚无及的资料库里看到。 陆谴对他淡淡一笑,你的精神力很强,只是走在你旁边也能感受到。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天赋血脉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像是单纯地在好奇答案。加上陆谴如今在大家面前的形象,本来也是对这些事情不了解的人。 因此张厌吾没有怀疑他问题的目的,但也没有给出一个坦诚的答案。 只说:不知道。 是不知道,不是没有。 陆谴不逼问,不拆穿,就像是肯定了某个答案,状似无意地笑道:那你的天赋能力,一定很厉害。 厉害? 张厌吾觉得奇怪,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干什么突然要夸他?明明都没有见过他的天赋血脉,就说厉害,听上去一点都不真诚。 张厌吾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笨的。他能分清楚戴高帽和真心夸赞的区别。 但很显然,陆谴二者都不属于。 他不喜欢陆谴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方式,因为张厌吾猜不出后半句,于是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陆谴言简意赅:因为你不敢用。 有那么一瞬间,张厌吾觉得面前的人很可怕,因为只一句话,就被揭穿了自己藏了许久的心情。 他又不会说谎,更不会反驳,所以只能沉默。 此后一直到疗愈结束,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只是走出医院前,张厌吾低声问了句:你是怎么,知道? 知道他不用天赋血脉不是因为不想,不会,而是因为不敢。 陆谴刚恢复好的手臂抬了起来,放到张厌吾的大臂上 那是一条比寻常人都要粗壮有力的胳膊,即便是在Alpha中,也极为难得。张厌吾的骨骼也和常人不同,他的身体有着无法通过普通的训练健身而达到的肌肉量。 陆谴顺着他血液流动的方向,稍稍感受了一下张厌吾天赋血脉的属性,微微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 随后,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张厌吾的肩,好像只是在安慰张厌吾,说:别紧张,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假设。 假设? 假设前两次遇到危险,最后我们没能脱身。陆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也一定有办法救下大家,对吗? 张厌吾的眼神在那一刻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副本开启! 话说罗伊罗德是谁大家还记得吗? 就是之前爬爬多想用陆谴的遗物去讨好的那个最强星盗,和以前的陆谴打过,虽然输了但是还是因此青史留名(bushi) 我先唤起大家的记忆,大概下一章他就会出现 多嘴一句: 上一个副本就是最艰难的时候了,接下来不会有那种站着被打无力反抗的时候。即便六千现在的能量源耗尽 啊对,他的能量源耗尽了,要怎么办啊? 罗伊罗德:危 第39章 血兽大乱斗 我不明白。 张厌吾的少言寡语似乎是天生的, 迟钝也浑然天成。即便到了应该反驳的时刻,他也仍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硬气一点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结果话说出口反而变得心虚。 好在陆谴并不是个喜欢为难别人的性子。 他看到张厌吾脸色变化的那一刹, 便把话题掐断, 看了眼时间,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我们得走了,七百还在等。 啊? 张厌吾很少有这种时刻。 他其实已经察觉到对话有些不利于自己,但陆谴突然给了他台阶, 他就顺着下了,点点头,哦了一声, 就沉默地跟着陆谴走。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53) 天色一暗, 游寻署排队的人也就少了。加上戚柏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总算排到了号。 陆谴他们刚到,就被叫进去做登记。 工作人员对于整个游寻登记的过程都已经非常熟练,因此效率很高地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了陆谴的个人游寻执照办理。 他们唯一产生了停顿的地方,是在陆谴登记的名字上。 我们不建议用虚假姓名做登记,这其中牵连了很多东西。新星联对于所有游寻佣兵都采取绝对实名制,所以只要你们仍然在游寻,你都没有后悔改名的机会。 工作人员的声音从玻璃窗里传出来, 冷冰冰的, 不带半分情绪, 说, 但考虑到你来自五大星系以外的星球,这一点属于特殊, 我们无法联系到你故乡的政府组织, 因此也不对你过去的身份和姓名过多干涉。现在我将为你重新办理五大星系的个人身份证。再问一次, 你确定你以后要姓六? 戚柏和张厌吾闻言也望向了陆谴。 他们似乎认定陆谴这样正经可靠的人,不会在名字上如此敷衍,所以非常期待陆谴说出自己的真名。 可惜陆谴只是对工作人员点了点下巴,说:确定。 见惯了各种奇葩的游寻署登记人员自然不会对这个名字有太多的回应,既然本人确定了,那么游寻署就为他办理六千的身份证。 只是戚柏感到惊讶,他小声地跟张厌吾说:你说,六千的本名该多难听啊 张厌吾沉吟片刻,点头。 在他们心中,陆谴是没有必要在名字上面如此执着地作假的。毕竟这个人的来历过于干净透明,在五大星系根本就是个无名户。 六千这个普通人,在五大星系不会有仇家,不会有腥风血雨的过去,不会有家族的难言之隐。 他不肯告诉大家真名的原因,就只能是名字太难听。 陆谴对此不置可否。 办好了。工作人员把所有证件从窗口递出来。 拿到ID卡后,他们准备离开。 戚柏却在这时戳了戳陆谴的胳膊,对他摊开了手掌。 陆谴:嗯? ID卡给我。戚柏,我给你保管。 陆谴有一瞬的停顿。 他还没有过这种经历。 让别人给他保管身份证,听上去是一种建立在极度信任下的交付。 过去的陆谴不会需要别人帮他保管什么东西,如今就觉得新鲜,于是接受了戚柏的提议。 一旁的张厌吾看见了,挠了挠头,也把兜里的身份证摸出来。 戚柏刚把陆谴的卡收好,茫然地看了一眼张厌吾,说:你做什么? 张厌吾比他更茫然:你不,统一保管? 自己拿着。戚柏拍了拍张厌吾的肩,说,你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自己保管自己的身份证。 张厌吾张了张嘴,没明白这个逻辑,于是看了一眼陆谴,又看回戚柏:他? 你跟他能比吗?六千才刚来五大星系,都不知道身份证在什么地方用,万一有个要紧地方需要ID卡,结果他忘了带,多麻烦不是?我给他拿着,好教他哪些地方能用上。 张厌吾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把自己的卡揣回兜里。 荀朝来电的时候,戚柏正好把他的星际通终端拿出来看时间,接起来就听见那头撕心裂肺的哭嚎。 七百!你们完事儿没啊?!赶紧来中央广场这边!你的大豹子跟别人家的契兽打起来了 戚柏一惊,刚想问什么情况,荀朝紧接着又喊道: 不,不叫打起来了,是它单方面地血虐三只企图挑衅它的倒霉蛋!!啊总之就是,被咬伤的血兽契主现在讹上咱们了不,不,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感觉它就要变异了。你不会不知道在和平区放任血兽变异是什么后果吧?何况它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戚柏这下彻底急了,赶紧在街上拦车。 他当然知道放任黑豹变异的后果且不说游寻署会不会因为它的特殊属性而进行强制抓捕,单说它无主又有极高的危险性,伤了谁都是麻烦。 但再着急也没用。 猎鹿这边不比耶堪亚,鉴于各种汽车和陆地交通工具对于环境的影响,猎鹿的政府倡导环保出行,大家的交通方式基本靠三种:契兽,便携式飞行器,或者徒步。 等了两分钟没等到出租,戚柏一着急就说:这样,我脚程快,我先赶过去,你们慢着点来都行。老张,你照顾好六千! 话音未落,人已经奔了出去。 稍微用了些血脉之力的戚柏脚程的确很快,几乎转瞬之间就已经消失在十字路口。 看见戚柏一溜烟跑了,张厌吾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的动摇。 他回头看了一眼陆谴:我 之后的三秒钟张厌吾没说话。 他总习惯别人给他起话头,最好这时候陆谴能问他你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不过陆谴并没有问,就只是看着他。 张厌吾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妥协地低下了脖子,牛高马大的男人显得有些紧张,魁梧的身体没有给他足够的底气。 他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片刻后臊眉耷眼地领着陆谴往中央广场徒步走去。 到第三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陆谴轻轻叹了声气。 张厌吾对于所有动静都很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困惑地望向陆谴:你在,叹气? 陆谴笑着点了点头。 张厌吾正想问他为什么叹气,有什么值得叹气的事情吗?就听见了陆谴语气毫无起伏,听不出情绪地说: 你要是想做什么,就去。 就是这无波无澜的一句话,听得张厌吾心头一跳,寡淡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他今天一直在被陆谴戳穿:什么? 张厌吾唯一掩饰自我的方式,就是假装不懂。反正他随时都是一副木讷的样子,就算装懵也不会有人怀疑。 然而陆谴不吃这一套。 他也并不认为张厌吾和表面看上去一样呆头呆脑。 从这里走到到中央广场,大约要一个小时。 陆谴的眸色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是一抹似是而非的幽暗,很难看出他这个眼神具体的用意,他对张厌吾说, 如果你能在那之前赶回来,我就替你保密。 猎鹿的中央广场很大,由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绿化带组成。 正中间是一座百米高的雕塑,据说雕刻的是上万年前古文明守护神兽的形象。 它有狮子的头,龙的身子,还有两对血红色的飞翼蛰伏于两侧。盘旋在一根高高的金珠上,头朝下,吐出三条蛇信子一般的长舌。 这里很热闹。每天都会有很多契主带着他们的契兽来这里遛弯。 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和平友好的,实在想打架斗殴,得先出示战斗申请。 所谓战斗申请,是指血兽的契主从契兽管理局登记后领取的一种特殊证件,它表明该契主和他的契兽愿意承担作战所带来的全部后果。 没有战斗申请的契兽,如果在和平区伤了人,就得被立即逮捕。 虽然戚柏对契兽相关的法律了解不多,但他知道一旦黑豹在这里变异,就会很难收场。 因此往中央广场飞奔而去的时候,他心里冒出了很多想法。 他对它不算熟悉。 那样强大的血兽,温顺地跟在他身边,让他忘了它本身是多厉害的家伙。 戚柏有些懊悔自己放任黑豹遛弯,毕竟他们又不是结契的关系,一旦出了事,他控制不住大豹子。 然而这种集懊恼与后悔与自责为一体的情绪,在抵达中央广场后,被抛在了脑后。 情况和戚柏想的有些不同。 他本以为看到的是小山一样高的大黑豹子用绝对强悍的力量,以寡敌众地虐杀各路温顺的契兽。 然而现场却是 没有变异的黑豹正被十多只有主的契兽围剿。 戚柏过去的时候,荀朝和风思留还被那些契主给拦在一旁,不让他们靠近。 怎么回事?戚柏黑着脸,理也不理旁边的人,说着话就要往里面挤。 你别过去,那些契兽厉害得很,十多头呢,就算是你家大豹子也不一定打得过, 荀朝拉着他,跟他说,不知道咋的啊,我给你打了电话之后,它一下就乖了,本来还呜嗷嚎叫的,这会儿一点不动弹。见鬼,难不成它能听懂人话? 正如荀朝所说,原本应该威风八面大杀四方的豹子,这会儿看上去十分乖顺。 可黑豹不反击,其他契兽反倒蹬鼻子上脸,大概是它们的主人方才丢了面子,这会儿指挥着它们包围了豹子,还叫嚣着要给它一点颜色看看。 戚柏:我问什么情况,怎么就打起来了? 你家豹子没主啊,有人发现它身上没有契主给的能量锁,立刻就叫着嚷着要抓它,说它危害社会,扰乱秩序。那豹子能懂这个吗?被人一吼不就发火了吗,当场咬伤了几头血兽。 荀朝一边说一边给他指,喏,躺那边儿的俩狼狗变异种,一头狮头羊。好家伙,仨一块儿上都没能挡得住黑豹那一口。 荀朝还想再多说些什么,那些契主们已经看到了戚柏,争前恐后地围攻了过来。 喂!怎么个意思?你是那豹子的饲主? 没结契还敢带它出来?这还是个没上契兽名册的生物体,危险系数是多少都不知道,就这么拉出来遛有没有考虑过大家的安全问题?! 没错,它刚才咬伤了我家棉花糖! 那头白毛的狮头羊,平时看上去雄姿英发,这会儿正缩在主人脚下瑟瑟发抖。 它还把勒卡卡和夫拉拉的尾巴踩断了! 两头狼狗,有狼狗的外貌,但爪子变异得更加锋利,狼尾骨骼长而硬,平时一扫能打飞一辆车,可惜这会儿已经抬不起来了。 那些人还说:你们这些没有责任心的饲主,真是应该抓去管理处和血兽一起进行管理! 戚柏自然知道对方说得不错,问题处在他们身上。 他之前没有养过血兽,更没有带血兽在城市里遛弯的经验。只想着,这大街小巷都是血兽,他们家黑豹一路上都那么乖,散散步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现在惹了事,戚柏自然不可能推卸责任。 抱歉抱歉,我们第一次来猎鹿,确实不懂这边的规矩。给各位添麻烦了。 戚柏二话没说就给他们赔礼认错,姿态放得很低,您各位看看,都伤了哪儿,要不我领着大家去医院看看?放心,多少我们都赔。 他态度好,对方却并不马上接受,反而咄咄逼人道:咬都咬伤了,光说赔钱有什么用! 是是,咬都咬了,都是我们的问题。戚柏舔了舔嘴角,试探性地问,那您的意思是? 没结契的血兽不可以进城,我们现在就要把它交给野生血兽管理处! 没错,这种危险的家伙怎么能随便外出遛弯呢? 得把它上交给管理局! 那边被围在中央的黑豹似乎也知道情况不太妙,有些蔫儿头巴脑地趴在地上,委屈巴巴地呜咽了一声。 原本戚柏还打算好声好气跟对方商量一下,可他听到这声音总觉得不对,于是想挤过去看看情况。 干嘛,你去哪儿?! 抓住他,别让他靠近那豹子,小心他引得血兽变异 戚柏蹙眉: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去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情况就是,它伤了人,我们得把它抓起来! 就是,咱们猎鹿有猎鹿的规矩,你可搞清楚了,没结契的血兽都是野怪,这要是惹了不该惹的,当场就给你宰了。我们只是把它抓去管理处,已经是仁至义尽! 戚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就在这时,风思留悄悄挤到戚柏身旁,告诉他: 这群人想要黑豹。 什么? 戚柏一怔,对方几人还在继续声讨,而风思留则在他耳边轻声道: 这里有很多未结契的血兽,但他们只盯准我们而且豹子一直很乖,突然发飙有点古怪。 风思留顿了顿,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我确认了一下,这几个人的肩上有猎鹿野生血兽管理局的工作章。 野生血兽究竟有没有明文规定不能进猎鹿镇,这个戚柏暂时无从印证。 但对方作为管理处的人,现在却义正辞严地说要把不守规矩的黑豹带走,这意思就再明白不过了。 虚无及呢,还没回来?戚柏问。 这种时候他们做出任何决策都是摸石头过河,他们不了解这颗星球的法律,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风思留摇摇头:他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接通讯。 这时,豹子又低吼了一声。 戚柏从这声音中听出了痛苦的意思。 他再不管对方的咄咄逼人,说什么都要往里面挤,对方气势汹汹地来了几个人要拦。 戚柏本来觉得这事儿主要问题在他们身上,所以不太想动手,可黑豹连叫两声,他觉得没对,当下就急眼了,骨子里那副以暴制暴的臭脾气上来,一巴掌就拍翻了两个人。 被巴掌甩翻的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居然动手打人!天哪,你们这些可恶的外来者!我要报警,让巡防署把你们这群外地人都抓起来! 这时的戚柏已经挤到了黑豹跟前,风思留和荀朝立刻把那群人挡住。 豹子旁边围着的十多头大大小小的血兽,颇有些装腔作势的意味,眼睁睁看着戚柏跟它们擦肩而过,却没敢上前攻击。 不知道是被驯服得太好,还是它们天然地会害怕比它们强大的黑豹。 你怎么了? 戚柏走过去抱着豹子的大脑袋,安抚性地揉了揉它的耳朵,但还是能感受到它在发抖。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54) 嗷呜 它很焦躁,它的能量和气息都不稳定。 戚柏在那一刻仿佛福至心灵,他竟然听懂了黑豹的意思,于是探过手去摸它的能量腺 血兽的能量腺和人类的腺体有相同和不同,它们都是身体能量的储存和释放点,但位置不一样。 人类的腺体都是在后脖颈,而血兽的能量腺则位于它们的胸腹处,靠近心脏的位置。 戚柏虽然没有养过契兽,但是他刚一碰到滚烫的能量腺,就知道问题所在了。 它一定是很乖的,它也没有要惹事,尽管它的力量足够把这广场上绝大多数的人类和血兽都一脚踏平,但它不打算这么做。 可现在它的能量紊乱,因为有人在用精神力恶意刺激它的腺体。 腺体能量储备一旦超过极限,血兽就会控制不住从而变异。 那些人摆明了就是看中了黑豹的属性和它潜在的强悍力量,想要逼它失控逼它变异。 只能说,那群人实在胆大。 他们根本不知道,如果黑豹真的失控了,会造成什么局面。 戚柏心跳猛然加速,额角渗出两滴后怕的冷汗来。 黑豹和他没有结契,它此刻的温顺来自于自身的安分。可能量腺一直被刺激,它作为一头血兽,是怎么控制下来的?! 戚柏气急了,咬着牙蹭起身,对着那边还在和荀朝风思留打口水仗的几个人,说:谁的精神力,马上收起来! 对方显然愣了愣,相互看了一眼,但他们都不打算承认。 你在说什么? 这小子发疯呢,谁的精神力?哈,你问问在场诸位,谁感受到了精神力吗? 他是不是打算栽赃啊,自己的血兽管不好,就要推卸责任了?! 我告诉你,今天,钱要赔,血兽也要强制回收!不懂事的外地人,也该让人教教你们规矩了! 戚柏脸色一沉。 的确,这精神力不是一般的威压释放,是一种单纯针对血兽的刺激性攻击。这恐怕是那什么血兽管理处独门的邪招。 戚柏对此一窍不通,但他知道,如果豹子再这么被刺激下去,铁定就会出大事儿。与其把问题都集中在血兽身上,倒不如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 于是戚柏眼睛一眯,脚微微往后蹬了一下,做了个起势,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突然爆发,往前大跨几步,越过那些包围他们的血兽 只见戚柏冲过去就是一脚飞踢,把前面明显起带头最用的人踹倒在地后,一张清秀的脸上露出个阴森森的笑,道: 赔偿?来啊!我他妈超有钱,给你打到下半生只能躺在病床上度过的程度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奇怪的男人 没有结契的强大血兽, 对于任何一个以契兽为主要作战力的人类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吸引。 戚柏不管是态度好与不好都改变不了对方的觊觎之心,因此他打算暴力一点, 务必要把那个正在用精神力刺激黑豹的人给找出来, 阻止那人找死的行为。 然而戚柏那一脚,并没有把他们的气焰踹下去。 被踢倒的人在旁人的搀扶下站起身后,大喝一声,怒不可遏地要冲上去和戚柏扭打在一起。戚柏要的就是对方和他动手, 这样一来,矛头就转向了人而不是黑豹。 然而事实不如戚柏所愿,那人被他的同伴拦住了。 他们小声地商量:忍着, 他就是想激怒你。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他们只想要那头力量勃发的豹子, 无论用什么办法。 于是下一刻,愤怒转化为兴奋,他们指着戚柏道: 好啊你!没有出示战斗申请就私自在和平区域展开武斗械斗或兽斗,这是严重违法的行为!你踹我这一脚,够你在巡防拘留所里待三天了!我们现在就正式通知你、你这个白毛小鬼 戚柏突然打断他:我头发是浅金色的。 他讨厌别人胡乱规划他的发色。 在五大星系,发色就是家族血统的象征。金发红发黑发满大街都是,因为那些血统在很久很久以前得到了足够的繁衍,他们都是彼此的同类或同族。 像戚柏这样的浅金色事实上是很少的, 这种颜色在太阳下泛着金晃晃的光泽, 又在月色里褪成一种层次丰富的白。 有时候戚柏会希望通过发色寻找到他血缘的源头, 或是同类。 但暂时没有遇到过。 管你什么颜色, 你这金毛小鬼 戚柏啧了一声,再次强调:浅金色。 浅草, 随便吧, 小鬼!你带来的血兽在公众场合失控, 而作为饲主的你现在又动手打人,罪加一等!我们现在就要报警,并且把你们的情况投诉到游寻署,很快就有人来教你规矩! 那人捂着自己被踹到的地方,一边说话一边做出疼到龇牙咧嘴的表情,道, 血兽管理局和猎鹿政府的联合文件明确规定,在没有战斗申请的情况下,血兽伤人,需要进行强制管控,小陈小唐,现在立刻使用捕兽网 它没有失控,也没有伤人。搞清楚,踹你的是我。 戚柏提醒他,我不知道你们猎鹿什么规矩,但我知新星联提说过,兽斗是属于私人纠纷,不走政府管控程序。 小鬼,兽斗的前提是有主的血兽,这头豹子可是个野生体!它现在明显不受任何人的管束,而且又失控伤了别人的契兽,我作为血兽管理局三处的办事员,是有义务进行强制管控的! 戚柏也不退步:你口口声声说它失控,可如果不是你们的人对它进行恶意攻击,它才不会 喂!说话得讲证据啊!你的血兽是自己发疯的,可没有人对他进行什么攻击。我们是看到它失控要伤人的时候,才出来阻拦。说到底,如果不是它无主,我们还不想给自己加班呢! 对方说得振振有词,仿佛真的是不愿意来惹这个烂摊子。 要不是戚柏刚才分明感受到了黑豹能量腺的不对劲,没准儿还真得误会是他的大豹子太凶了。 就在这时,黑豹似乎快要被那股精神力逼到绝路,痛苦沉闷地怒吼了一声。 在场所有契兽都感到毛发倒竖,连契主的话都不听了,畏畏缩缩地耷拉着各自的耳朵尾巴想要后退。 管理局的人立刻瞪大了眼睛,像是抓住了合适的时机,神情里除了虚张声势的愤怒,更多的是得逞的兴奋,他指挥其他人: 快!在那头豹子彻底失控前进行猎唔呃! 话音未落,戚柏跳起来就是一个暴扣。 他充分发挥了他在非和平区的时候那份完全自由的干架水准,勒着那人的脖子不让他再说出一个字,然后对风思留和荀朝说:快快快!带豹子走! 风思留和荀朝相互看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些犹豫:他们知道这样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对方显然是冲着血兽来的,戚柏想要把豹子给救走,但他自己脱不了身。等警卫和巡防兵一到,戚柏就得遭殃。 戚柏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现场没有人员死亡,只是受伤,性质不那么严重,大抵可以通过某些手段进行保释。 赶紧走!戚柏见他们半天不动,而管理局的人在他手下挣扎得厉害,他努力使眼色。 风思留一咬牙,使着劲儿地把周围空气都凝固成一堵墙,她则顺利趁势钻进兽圈,拍拍黑豹的背:起来,豹子,咱们得走了。 可黑豹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动。 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珠似乎钉在戚柏身上。 它努力地在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能量 无法和人类心意相通的血兽,此刻唯一的念头是:它不能离开那个保护它的人类。 风思留推了它好几下,实在没办法,想要用险招,打它两下,看它能不能一生气就自己跑掉。 可这一招还来不及实践,下一刻,一张材质不明的黑色大网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拢住她和豹子的出路。 有人站在雕塑的台阶处高声大喊: 现在由管理局对你们所带来的未结契危险血兽进行强制管控,现场任何人若有反抗行为,一应逮捕! 戚柏在那儿打得热火朝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一抬头才发现,另有三个肩扛管理局工作章的人出现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原本就热闹的中央广场这下更加喧嚣,多的是围观群众。 哇,管理局来了好多人。 这下那头豹子跑不了了吧。 这几个外地人也是挺倔的,干什么非得和这种组织作对呢。到时候血兽也留不住,自己说不定还被抓。 大家还算有些安全意识,看热闹时都离得远远的,有些人还坐在自家契兽的背上嗑着瓜子。 你们干什么! 戚柏看到捕兽网后一惊,赶紧松开了手,把人放了,要往黑豹和风思留那儿跑去。 然而对方赶来支援的其他人立刻涌了上来。他们恐怕看出戚柏的血脉之力挺厉害,而他们的目的不是想真的打起来,因此没有硬碰硬,但掏出了机武来和他对峙。 你刚才对我们的工作人员拳打脚踢,除非你出示战斗申请,来表明你刚才的一切行为符合规矩,否则等会儿巡防兵就回来将你逮捕。 他们知道戚柏肯定没有战斗申请,故意咄咄逼人道, 你这血兽的确没有伤人行为,所以我们也不会杀了它,最多就是把它关起来其实年轻人,只要你服从安排,我们可以当做吃了闷亏,不计较你的无礼,怎么样? 被戚柏揍了半天那人开腔道:不行!得让他赔偿我!他把我头发扯掉了 行了,安静点儿,他根本没认真揍你。那人打断自己的同事,又抬头对戚柏说, 血兽我们是肯定要带走的,你只要跟我们去管理局签一份自愿上缴协议,我们可以对巡防署说,刚才的一切都是误会。啊,需要强调的是,就算你不签协议,我们还是要带走血兽,只不过稍稍多一些流程,毕竟它是外来物种嘛。 不行! 戚柏冷冷道,这根本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你们害它失控,又说要管控它,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它。 话虽这么说,但捕兽网带有一等驯兽师所下的能量锁,能对大多数血兽的能量腺产生压制。 被拢在其间的黑豹匍匐在地,看上去十分委屈,它很难在不变异的情况下逃出来。可它似乎知道,如果此刻变异了,会给戚柏惹麻烦,所以忍得很难受。 风思留倒是钻了出来,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拉得老长。 她站到戚柏身边,小声说:跟他们拼了。 对方显然也听见了风思留的声音,嘲讽地笑道: 拼了?可以啊,请出示战斗申请。还是说你们想要在和平区毫无理由地展开作战?那到时候就不是逮捕那么简单了,你们会被就地执行死刑。 戚柏当然知道。 作战和一般的打架斗殴性质不同,他要是真跟他们硬来,绝对收不了场。咬了咬牙,心里转了很多念头: 硬拼不行,偷溜不行,服软不行,把豹子让给他们更不行。 怎么办 就在他觉得走投无路,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一块四四方方的小本突然从天上掉下来。 啪嗒一下,正正好落在戚柏跟前。 所有人都怔愣住。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好似从高空中传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沉沉说道: 来,这是战斗申请,我借给你。 戚柏和所有人几乎同时顺着声音往上看去。 在夜色中,一层迷雾后,形似飞鹰的变异种血兽正展开它巨大的翅膀,载着它的契主在高空悬停。 血兽的契主是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人,坐姿闲散慵懒,一只腿支着手肘,歪着下巴看向中央广场上正在对峙的人群。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他的头发很长,从下面的角度望去,能看见他的黑发几乎齐了腰,因为是坐着的,因此有一缕在身前卷缩了起来。像盘旋的蛇。 那人的五官不能单用英俊来说,潜藏在精致轮廓之下有种说不出的深邃和凌厉。但奇怪的是,那双桃花眼却满含格格不入的调笑,让他的外形看上去有种奇怪的不和谐。 男人看着戚柏,道:怎么样,要不要和他们打一场? 戚柏顿了顿,他想问你是谁,结果管理局的人替他说了: 你是谁?在市中心不允许血兽变异,请立刻降落。 那人根本不理会,使唤着他的飞鹰往戚柏的方向落了一些,笑眯眯地说:宝贝,你打不打? 戚柏一愣,他能听出这句宝贝不带有任何情感色彩,只是一种口头的逗弄。但戚柏总觉得那张脸有些古怪,于是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对方似乎很有耐心,等了他一会儿。 有了战斗申请,刚才我揍他们是不是就不算违规?戚柏问,他们就没有理由抓我和我的豹子。 那个男人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答:不一定,如果他们脸皮够厚,或许还是会抓。 看热闹的人中不是有谁胆子够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管理局的人涨红了脸,想要出声反驳,只见那人稍稍一抬手,一股来自顶级ALPHA的威压便朝他们袭去。 别吵。那人淡淡地说了句,还不到你的环节。 这股威压太强烈,强烈到尽管没有作用到自己身上,在场其他人仍然能够感觉得到那股力量的霸道。 再平庸的人也能砸摸出这男人的精神力恐怕是B级往上。 管理局的人暂时闭了嘴。 毕竟这事儿说到底,是他们的诡计,现在眼前来了个强势的对手,真要打起来,必输无疑。 他们希望戚柏能拒绝作战,或是至少不让那个奇怪的男人帮忙。 所有人都在等戚柏的选择。坐在飞鹰上的男人也正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戚柏。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55) 片刻后,他等到了戚柏的答复。 只见戚柏弯下腰,捡起了战斗申请的证件,仰着下巴对男人说了句:谢谢,那我借用一下。 有战斗申请在,管理局的人只能选择应或不应,而不能无视。 如果他们应下,赢了就能带走豹子,但输了就是一场空。 但不应也不行,因为作为提出战斗申请的戚柏,被拒绝后,有权利对自己未结契的血兽提出保护上诉。 管理局想要豹子,就得一不做二不休地应下。 戚柏举着战斗申请,又抬手指了指黑豹,对他们说:我要求清场作战,在分出胜负以前,请把它放开。 又对风思留说:你和荀朝过去守着,不许他们乱来。 中央广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进行兽斗,大家都习惯了,因此效率很高地为他们腾出了一大块战场。 管理局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要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人和戚柏对战。 他的豹子没有结契,他不能用它作战。别怕,能赢。 那谁上? 陈烁,你去。你是alpha,和一个beta打稳赢。 名叫陈烁的男人应声走了出来。 五分钟后,所有作战准备都已经结束 黑豹被暂时放出,但中央广场站了一圈管理局的人,时刻做好了要将它羁押的准备。 陈烁已经牵出了他用于应战的契兽,一只看上去干净漂亮的山羊种,角因天生变异而坚硬且粗长。 下一刻,山羊在契主的帮助下进行了作战变异,身体膨胀起来,皮毛变成了光滑的金属质地,山羊角也肉眼可见地延展而更为锋利。 但这几分钟的准备时间里,戚柏什么都没做。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陈烁和他的契兽。 半晌后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拧了拧拳头,说:好了吗?怎么打个架的前摇动作这么长。 陈烁尴尬地咳了一声,反问他,你的契兽呢。 没有。 你、你就这样打?!陈烁很惊讶。 有什么问题?又不是规定了只能兽斗。戚柏说,赢了不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所有人都在心里嘲讽了一句:天真。 且不说陈烁作为一个alpha,在血脉上对beta有天生的压制作用。就算他们是同等实力的人类,拥有契兽的那一方也占据绝对优势。 陈烁冷笑一声,道: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大家都认为,这个漂亮的青年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小子。就连借给他战斗申请的男人,事实上也不过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推波助澜罢了。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看血兽的角把戚柏的肠子勾出来。 然而两分钟后,戚柏把山羊角的一边掰断了。 血兽的头飙出的血溅了很远,看得人心惊胆战,众人惊恐哗然并非是场面血腥吓到他们,而是没人料到戚柏只花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压制了血兽。 你看到了? 我仿佛看到了,但又没完全看清 他怎么做到的! 众人的焦点这会儿正骑在两米高的山羊背上,戚柏拽着它的另一边角,手掌心因为躲避不及时而被割破,流出了滚烫的血,滴在地面上。 有所感应的黑豹发出怒吼。 它想要像那头不中用的山羊一样,为了主人作战。可惜它现在还算不上有主,它只能在这里旁观。 戚柏作为被人围观的主角,却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就这? 他的语气有些轻蔑。 怎么可能!陈烁不敢置信地看着戚柏,你、你作弊!? 没有人相信一个beta能够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轻易对付一只中型变异血兽,围观群众也表示这一切太不真实。 因为疼痛而开始剧烈挣扎的山羊,终于把戚柏摔了下去。戚柏一个翻身,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他耸耸肩,表现得非常轻松:这么多人看着,我怎么作弊? 他越是这样懒散,大家越觉得可怕。 在他们看来,戚柏就只是冲上去,抓住山羊角,身体一个回旋,咔哒一下就掰掉了羊角。 只有戚柏自己明白,他想要速战速决,所以他几乎把他的所有血脉之力都用在了那一刻。 他的目的就是要唬住众人,给血兽和它的契主一个下马威。他也成功办到了,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不显山露水的高手。 但事情的真相是,戚柏在那一瞬间耗尽了自己的能量。 再让他重来一次是不可能了。 他笑得越懒散,他的手抖得越厉害。掰山羊角可没有他演得那么轻易,只一下,险些要了命了。 但戚柏得装下去。 只要陈烁被他唬住,立刻停止作战,那么戚柏就赌赢了。 这也算一种小聪明。 我要求中场休息! 陈烁不可能让受了伤的契兽继续战斗,而且他摸不准戚柏的古怪之处,所以立刻行驶了中断权利。 戚柏自然应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好好安慰你的小山羊,它似乎被我吓到了。 陈烁咬着牙,眼睛里不加掩饰地写着不甘 那能叫吓到吗!那根本就是痛死了! 谁家beta这么凶的啊! 戚柏的手抖得厉害。 他藏起胳膊,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走去。 借给戚柏战斗申请的那个长发男人似乎发现了事情的有趣之处。 他从飞鹰上一跃而下,走到戚柏身边,抓起了他那只正在哆嗦的手。 胆子真大,但也很聪明。 你!戚柏脸色一沉,甩开了他,把手背在背后,没再说话。 你是omega?男人突然朝他走近一步,试图把手搭在戚柏的后脖颈上。 在他的手碰到自己之前,戚柏猛地往后退,防备地看着他:我不是。 男人看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并没有为戚柏的警惕而感到遗憾,他没说信不信,只自顾自地笑说: 你不像beta无论是这张脸,还是你的血脉之力。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戚柏也扯出个不甘示弱的笑,就当你是在夸我厉害,谢谢。 还夸了你漂亮。男人抬了抬下巴。 戚柏总觉得被对方的眼神看得不大舒服:所以我说了谢谢。 不客气。 男人说着话,突然朝戚柏凑近了一些,近到几乎要撞上戚柏的鼻子,在戚柏后退的前一秒,扳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 你唬住了他们,但也把能量用完了,如果他等下还要跟你打,你就得露馅儿。 戚柏挣了挣,发现对方的力气之大,完全不可撼动,只能忍着怒火抵着他:我认为你不用离我这么近也可以说话。 我不希望别人听见我们的悄悄话。 那你可以选择闭嘴。 难道你不想我帮你?靠你自己,很难收场。 戚柏眉梢一跳,并不是为男人的这句话而动摇,相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 他刚才只是想要摆脱管理局的胁迫,所以想也没想就借了这个人的战斗申请。 现在回过头来想,对方为什么突然出现要帮他?究竟是好心还是看热闹,又或者有别的企图? 你好像在怀疑我别有用心。男人突然轻笑了一声,手把戚柏的肩扣得更死,笑说,那你猜我是为了什么? 戚柏的肩膀被他扣得有些痛,但对方说对了一件事:戚柏如果是一块电池,那么刚才他给大家表演的一击必杀就耗光了他的电量。 现在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冷冷地瞪着男人:你也想要它? 但凡了解血兽的人,恐怕都很难不对黑豹垂涎。 果不其然,男人笑了,说:是啊,我想要它。 戚柏一点都不意外:我不可能给你。 别这么快下定论,它不属于你。 男人看了一眼管理局的人,又对戚柏说,他们好像商量好了对策,看来,你的计划失败了。他们要和你再打一场。 那麻烦你松手,我得去应战。 陈烁突然牵出了一头中阶巨型血兽,是头嗜杀好斗的犀牛,它比刚才那头山羊看上去大了一倍,三排牙齿犀利坚硬,轻而易举嚼碎戚柏的骨头。 男人在戚柏耳边说:我可以帮你。 用不着。戚柏躲了一下。 那人沉默片刻,突然起了另一个话头:你知道它过去的主人是谁吗。 戚柏愣了一下。 其实它有名字。男人又道, 克洛尔比达凯罗。意思是守护最后的克洛尔。你带来的这头黑豹,是古文明克洛尔的守护兽后代 他刻意顿了顿,笑得意味不明:比达的主人是陆谴,不是你。 什么?这下戚柏彻底傻眼了,陆谴!? 他一直以为,黑豹是尼鲁那个星球自末世后自己进化而成的血兽,因此五大星系都找不出类似的属性。 可男人的一番话,让他懵了。 戚柏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可它身上没有陆谴的能量源,我的探测仪没有检索到 因为陆谴没有和它结契。 男人松开戚柏的肩,笑得有些随意,看了一眼比达,眼底竟然显露出一抹温柔, 比达不是斗兽,它是一只温顺的宠物。它现在不变异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陆谴没有教过它变异。 戚柏想出声反驳,因为最初他看见黑豹的时候,那个大家伙就变异成了一头遮天蔽日的超巨型血兽。 但男人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又道:你同意的话,我就带它走,顺便帮你解决这几个扫兴的家伙。 你如果不同意,我就杀了你,再带它走。这并不难,因为它本来就不会为你留下。 我不会把它给你。戚柏心跳得很快,想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说,而且它喜欢我。 戚柏的底气没有那么足。 因为对方的身份并不明确,他既然知道比达的来历,那肯定比戚柏更熟悉黑豹。所以戚柏的气势矮了一些。 喜欢你? 男人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几声,捂着眉心对戚柏说, 宝贝,饥饿的血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需要一个饲主。你不会真的认为,它跟你走就是喜欢你?那么你敢和它结契吗,如果你成为它的契主,我自然带不走它。可你知道,你没资格成为它的主人。 戚柏抿着唇,沉默了。 在飞行器上,六千说黑豹喜欢他,六千鼓励他试一试和黑豹结契。加上黑豹对他很温顺,这一切都给了戚柏一些希望,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拥有这头强悍的血兽。 可那点冲动和振奋被突然出现的男人给踩了个粉碎。 戚柏现在没有信心了。 他不敢说自己能和这样强大的血兽结契,尤其是在知道它是陆谴的宠物之后。 就在这时,陈烁大喊一声:上一回合是我们败了,我接受这个结果。不过,战斗规则是一直到我们当中有人认输之前,都不算结束。现在我申请第二回 合请抓紧时间吧。 戚柏抬起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声。 他现在打不了,虽然外表看上去没有异常,但他已经没有能力应战了。而更麻烦的是,旁边这个男人似乎也对他动了杀心。 我们可以好好商量。男人带着笑,一边说话一边抬起手来,快要碰到戚柏的脖子, 但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你没有选择。输或者赢,你都带不走那头豹子。 啪的一声,戚柏抬手甩了一巴掌,拍开了他。 对方并不生气,偏又朝他迈近了一步:我对漂亮的人充满耐性,所以你可以求助我,要试试吗 这一次,戚柏还没有来得及一巴掌拍过去,有人已经先他一把,按住了男人的腕骨。 高大挺拔的身影横亘在戚柏和陌生男人之间,虽然没有任何精神力,但却充满了不可撼动的强势。 戚柏抬头看去,是陆谴。 第41章 结契成功 空气有数秒的停滞。 血兽管理局的人在对面催了一句:请抓紧时间。 戚柏回过神来, 抬手喊道:等等!你申请了十分钟的休息,现在我也要申请。 这可是只有两次中断机会,如果你使用了这个权限, 等会儿我们就必须要一次性分出胜负。 随便! 戚柏应付了一句, 赶紧抓住陆谴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过来了?你现在去四六那儿躲一下,这里太危险! 陆谴并没有说话, 只是幅度很轻微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戚柏的提议,还附赠了一个熟悉的笑容。 被按住手腕的男人一时也没有说话。 看得仔细些甚至能发现, 在陆谴出现的那一刻, 男人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眼睛虚睁着,和陆谴对视的时候,有那么一下似乎慌了神,但现在已经回归平静。 你他紧紧盯着陆谴,没头没尾地说,你的眼睛很特别。 他曾以为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的眼睛是那样的,像太阳被融化后嵌入了那双眼睛里,在浓烈而深邃的瞳孔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双眼睛。 戚柏古怪地看了男人一眼, 想说这人真是轻佻得离谱, 见谁都得胡乱搭讪一番。 他把陆谴往自己身边拉了一点儿, 然后对陆谴说:你别理这个人。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56) 陆谴嗯了一声, 问戚柏:他刚才跟你说什么。 他 戚柏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瞥了那人一眼, 不想当着外人的面露怯, 就垫着脚贴到陆谴的耳朵跟前, 用手拢在唇边,小声说, 他和那边的人都想带走大豹子,他说豹子是陆谴的,不会跟我走,除非我和豹子结契。 戚柏的身体前倾,这个姿势就像靠在了陆谴身上,陆谴抬手轻轻揽着他的腰,方便他站稳。 好。陆谴的表情淡淡的,为了安抚戚柏,他有意把声音放得更温柔,那就结契。 啊,倒也不是。 戚柏舔了舔嘴唇,他觉得六千对此一无所知,所以说得这么轻松,于是悄声道, 这头豹子好像真的很厉害,我可能没办法当它的主人 别担心。陆谴的手轻轻用力,带着戚柏便要往黑豹的方向走去,说,我会帮你。 戚柏心里虽然受到了一些鼓舞。 但他还是觉得六千的话可能不大靠谱,六千能帮什么忙呢?戚柏想再犹豫一下。 他和陆谴转身的时候,突然听见那个奇怪的男人喊了他们一声。 等等。 戚柏有些警惕地回头看向男人,下意识把陆谴挡在身后。 是你让我结契的,难道现在要反悔? 男人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盯着戚柏身后的陆谴看了一会儿,才说:你认识我吗。 戚柏一愣,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陆谴。 谁会认识你。 戚柏说,他来自很远的地方,对五大星系任何人都不熟悉,你别把那些油腻的搭讪话术往他身上使。 是吗男人的表情在那一刻有些暗淡,他仍然看着陆谴,不肯听戚柏的话,又说了句:你知道罗伊吗。 陆谴眼皮抬了一下,似乎认为和他对视是一件麻烦的事,因此目光有些懈怠:是谁。 罗伊笑得有些难看,说:是我。 陆谴回他:现在知道了。 你的眼睛是你们族群的稀有色吗?我在五大星系,很少见到过这样的瞳色。 准确来说,是除了那一位,就没见过别的人有。 金眸是多,但眼睛终归不同。 眼前的人显然让罗伊感到异样。 打断二位。 戚柏拉长着脸,不明显地鼓着腮帮,说,你们想聊天可以等等吗,我得去干一件生死攸关的事,你们的闲聊让我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本来还没想好要结契,现在突然就有了莫大的勇气,一咬牙一跺脚,不怎么用力地推了陆谴一把,说: 或者你和他聊会儿,我自己去。 结契失败很可能会引发黑豹比达的失控,这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六千居然在这时候和一个陌生男人眉来眼去。 而这个叫罗伊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开始戏弄戚柏,现在又搭讪六千。 关键是六千居然还理会他! 戚柏越想越觉得觉得不爽,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往比达的方向走去。 七百 陆谴还没有告诉他如何结契,戚柏过去了也无从下手,但他喊了一声,戚柏却没理他。 陆谴叹气,看了罗伊一眼。 两者之间他总得先搁置一件事。 显然,现在戚柏的事情更为重要,因此陆谴的目光很快收回,跟上了戚柏。 罗伊看着他的背影,那种熟悉的感觉重新涌现。但他眼底没什么怀念或悲伤,反而是一抹暗含计较的冷漠。 有人和那位相似,这是让人不太舒服的事情。 虚无及赶来的时候,戚柏正在比达跟前观察着什么,陆谴已经把如何结契的事告诉了他。 戚柏或许还在犹豫,陆谴也并不催他。 虚无及从风思留和荀朝口中用最短的时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头皮发麻地冲戚柏大喝一声: 别别别,不能结契! 所有人都被他的声音惊吓,管理局的某个人后知后觉发现有什么不对,开始窸窣询问: 那个家伙在血兽跟前做什么? 好像要结契。 怎么不让旁边的同事拦住!要是被他结契了,我们还怎么带它走! 别着急,是组长说的让他去,黑豹的属性太奇特,内藏神秘又古怪的力量。一个beta是断然不可能强行结契的。他现在这么做就是找死,倒给我们行了方便。 虚无及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他怕戚柏一冲动,和血兽进行强制结契,结果死在失控的血兽口下。 因此立刻奔到戚柏跟前,严肃地批评这两个冲动的家伙:六千!七百胡闹就算了,你怎么不拦着!我不是说过了这样很危险吗?! 陆谴作为怂恿者,保持了沉默。 可是如果不结契,他们就要带走豹子。戚柏据理力争,我为了护着它,都跟人打架了,现在这种局面,你让我把血兽拱手相让,多没面子? 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戚柏想了想:这要看情况吧。 虚无及: 戚柏嘴上说得潇洒,实际上手心悄悄渗出些汗,他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但他的心跳已经快要爆炸。 他知道结契失败的概率很高,他也知道一旦失败,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而且黑豹会被带走无论是管理局还是那个男人,他们不会放过比达。 但他又不甘心。 所有想法交织在脑海里,让他眼前一黑。 七百,陆谴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剂定心针。 戚柏抬头望向他,听见陆谴在虚无及的指责和管理局那些人的嘲笑声中,温声地对他说, 不用怕。 非血脉结契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就是划开血兽的能量腺,同时再用自己混着血脉之力的血液和血兽的能量融合。 但过程中很有可能出现意外,比如血兽强烈的反抗,导致两败俱伤。 像黑豹比达这种程度的血兽,一旦失控反抗起来,周围人必定非死即伤。 虚无及看见戚柏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瞬间往后倒退几步,恨极了地说他和陆谴: 还真是不要命的碰上了不信邪的,气死我算了!不管你们了 他说着就往风思留那边儿跑,似乎断定这么做黑豹一定会发飙,待会儿免不了一场恶战。因此想提前做点准备。 而罗伊也在这时,莫名好心地走上前来拦了一下戚柏。 他余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陆谴,但又很快收回,对戚柏说: 你想要玩命我不拦着,但容我提醒一句,它过去的主人是全星际最强大的alpha,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和它结契?它又怎么可能愿意认你做契主? 戚柏掌心被山羊角划破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已经没那么严重。他此刻有些尴尬,一只掌心流血,一只掌心冒汗。 被罗伊说中后,心虚,紧张,不甘,和非常少的一点期待都在戚柏心中交杂。 戚柏正在想说些什么虚张声势的话,就突然听见一旁传来了一个声音:愿意吗。 戚柏和罗伊闻声都望了过去。 这话是陆谴说给豹子听的。 戚柏愣了愣,他余光瞥到罗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就走到陆谴旁边说:你问它,它又不会回答。 比达在这时突然出声:嗷呜呜! 罗伊的笑突然滞在嘴边。 陆谴道:它说可以。 噗戚柏紧张的心情突然破开了一个口子,他觉得陆谴是在安慰他,怎么可能,别开这种玩笑。 下一刻,比达中气十足地嚎叫了一声,在场所有血兽的毛发倒竖起来。 它立起前半身,像要把自己的某个部分展露出来,蹦了两下。 陆谴作为它的前主人,履行了自己的最后一次义务。 他替比达做找到了契主。 血兽的能量腺被划破的那一瞬间,整个中央广场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击所覆盖,像是无形的波涛骇浪,险些掀翻了众人的身体。 戚柏还未反应过来,受伤的那只手就被陆谴抓了起来,身后贴上一具解释宽阔的身体。 陆谴将他拢在怀里,好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支撑着他。 你 戚柏话还没说出口,掌心突然贴在了血兽的能量腺上。 停下! 七百你们小心 罗伊和虚无及的声音左右夹击,戚柏甚至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的血液和比达的血液融合在一起的瞬间,血兽突然进行了变异,瞬间的骨骼膨胀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震天的兽号振聋发聩。 大家下意识认为是血兽在拒绝结契,因此失控。 周围的人惊声尖叫,狼狈奔逃,虎视眈眈的管理局人员也有些惊恐。他们没想到这血兽变异程度如此恐怖。 但戚柏的手还贴在它的能量腺上。感受强烈的能量正被献祭到他的身体里,他也有些慌了。 因为比达的变异,带来了更为剧烈的能量传递,戚柏有些受不住那股力量。 七百。陆谴离得他很近,声音一如既往的从容温柔,再忍一下。 他贴着陆谴的胸膛,好像所有的心慌,紧张,疑虑,这一刻都不见了。 被身后的人支撑着,这一刻戚柏莫名地充满了底气和信心。 好。 他咬咬牙,把掌心贴得更紧了些。 天啦!它变异了! 那是高阶血兽?!不,它的能量比高阶还要强! 快跑啊 刚才还淡定围观的群众,在看到变异体的黑豹后,全作鸟兽散。 就连刚才一直动摇犹豫的管理局人员也全都在喊撤! 捕兽网的大小连黑豹变异后的头都罩不住,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厉害的血兽,贪婪的前提是有命在。 罗伊此刻已经骑上了他的飞鹰,他盘旋不去,死死盯着下方的戚柏和陆谴。 他过去从未见过比达变异。 因为陆谴那样强大,不需要任何血兽的保护。 罗伊以为,强制结契会让比达失控杀了戚柏,可事实和他想得完全不同。 没有强制,比达是主动自愿的。 不可能他好似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因为离得近,罗伊可以感受到,比达献祭了 它竟然抛弃了自己的旧主,和这个beta结契了。 片刻后,他露出个有些凄惨的笑来: 不过六年时间,你的比达已经忘了你。可笑。 巡防署的警卫兵和血兽管理局的高级驯兽师赶来的时候,中央广场一片狼藉。 怕死的都跑光了,还剩几个实在爱看热闹的,也是骑在自己的契兽背上,不敢靠近。 雕塑旁,原本用于作战的一片空地上,只有一头看上去很温顺的黑豹,旁边站着几个人。 警卫兵和驯兽师走过去,出示了证件,并说:有人举报,这里有未结契的危险野生种发生了变异失控,我们需要进行强制管控。 说话的人顿了顿,望了一下四周,问:请问野生种在哪里? 戚柏已经突然间接收了太大的能量,一时无法平衡血脉之力,已经晕倒,这会儿被陆谴抱在怀里安静地睡着大觉。 风思留和荀朝显得有些兴奋,他们没有想到戚柏竟然真的可以成功和黑豹结契,因此整个过程充满了回味,非常期待他们自己找到契兽的那天。 只有虚无及回应了警卫兵的话:是误会,警官。我们的血兽已经结契,您可以进行检查。我想,举报的人应该是妄图采取不正当手段强行管控血兽。 他看向驯兽师,说:不知道猎鹿野生血兽管理局对于这种行为,是什么看法。 虚无及把有人恶意攻击比达,刺激血兽失控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又道:如果这种情况在猎鹿是合法的,那么我无话可说。 管理局的驯兽师立刻道:先生,您误会了。这是他们自作主张的行为。我们虽然不提倡未结契血兽游街,但绝对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强制管控。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和我们走一趟,协助我们纠察出这几人。我们会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 虚无及和对方协商后,决定第二天去巡防署好好做调查。 但警卫兵还是有些疑惑地问:听说那头血兽变异后,非常厉害。它真的和你们的同伴结契了? 猎鹿镇的所有人都对契兽的事情相当了解,他们会感到奇怪也是正常的。 但虚无及并不对此多做解释,只说:大概是缘分。 听到这种敷衍,对方也不好继续纠缠:今晚的事,我们会调取监控后再作探讨。希望当事人明天可以和您一起到巡防署来配合调查。 当然。 巡防警卫和驯兽师离开后,虚无及用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陆谴 和他怀里睡得鼾声轻响的戚柏。 好一会儿,虚无及才冗长地叹了声气,说: 你们做了一件很让人又惊又怕又生气的事,但不得不说,结果又出奇的好。我认为这是一种合理且划算的冲动,所以我不会再多说什么。 他突然走近了陆谴。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陆谴抱着戚柏帮助结契的画面,在风思留和荀朝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虚无及低声说: 但我不得不对你抱持一种怀疑,六千,你作为一个普通人,是不是从容过头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57) 陆谴的眼神淡淡的,但却比往日多了一些认真,嘴角勾出一抹弧度,说:天生如此。 哦,生下来就这么从容不迫? 虚无及皮笑肉不笑,显然不打算相信他的话,不管从一开始面对我们,还是后来面对星际大盗帕波托,又或者是今天你都冷静过头了。 嗯。陆谴点头,其实并不在意他的怀疑,但还是给了一个解释,道: 我这人,不怎么怕死。 罗伊罗德在猎鹿有一处自己的庄园。 这倒不是为了今天而准备,他在五大星系绝大多数地方都有自己的房产。这是作为星际第一大盗的事业硕果。 三楼的浴室里,他开了灯,对着一面巨大的镜子发呆。 罗伊的身形修长劲瘦,长发衬出了几分游离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柔美。 但那张脸的五官俊朗深邃,丝毫没有女人的冶艳或清秀。 这就是他身上不和谐感的来源。 他的脸和他的身体是不相配的。 罗伊罗德自己似乎并不觉得古怪,他眉梢轻挑,突然摸出了终端手机,用高清摄像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拍了一张照。 发给了某个老熟人。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手下的敲门的声音,他将人放了进来,收回终端手机。 眼睛仍然看着镜子里的脸。 如何。他问手下。 我们找遍了飞行器,并没有找到破碑匙。 手下低着头,他们知道一天当中,总有那么几个小时,罗伊罗德会换上一张不是自己的脸。 而罗伊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被人观赏。 没有?罗伊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们通过帕波托那个没用的星际大盗,得知了戚柏这支佣兵小队抢走了破碑匙。那对于罗伊罗德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因此他们一路追踪寻找,终于在不久前发现了戚柏等人的踪迹,跟到了猎鹿来。 罗伊的想法很简单,拿回破碑匙。杀不杀他们都无所谓,他并没有那么嗜血好杀,但也并不是个宽和善良的人。 在中央广场上和戚柏打个照面,是因为碰巧看到了比达。 那一瞬间罗伊认为是命运,他得带走那头豹子。 谁知,豹子没带走,破碑匙也没有拿到。 罗伊的五官在很短的时间内,突然幻化成了另一张脸是他自己的模样。 他说:看来东西在他们身上。是我大意了,刚才竟然没有注意。 罗伊回想着中央广场发生的一切,突然间,一双金色的眼睛闯入脑海,他呼吸一滞,沉声道:你们出去。 是。 罗伊关上了灯,他把自己沉入黑暗,感到一种窒息的痛苦。 他必须要找回破碑匙,他得重新接近戚柏等人。换一张脸对他来说不难。 毕竟他从那位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 终端机突然响起来电通讯。 罗伊的思绪被打断,他看了一眼,笑了,接起来。 在对方说话前,罗伊先说:看到照片了吧,怎么样,我适合吗。我可是为了衬那张脸留了六年的头发。打理起来麻烦死了,也不知道他以前怎么忍受长头发的。 罗伊罗德。 你又要骂我了?这是你的日常吗。 我看发疯倒像你的日常。 幺兰原的声音从终端机传来,压抑着某种蓄势待发的怒火,我警告过你,不要再用他的脸。 为什么不?你不想他吗,你可是他最亲密的老友。他地窖里的酒只给你喝。罗伊撇撇嘴,又说,哦,还有林偕恩那个心机婊。 罗伊,我说过,不要对林的恶意那么大。他现在是新星联的少将。 他杀了陆谴。 你别胡说。 就是林偕恩那个杂种杀的。罗伊的脸色冷下来,你们从来不信我的话,林偕恩根本不是什么好货色,偏偏陆谴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可笑至极。 我不和你争论这些旧事。你听话,不要再作成陆谴的样子。 幺兰原脱口而出,小心碰着他咳,他的追随者。 他死了六年了,幺兰原。罗伊冷笑,他的那头小豹子如今都认了别人当主,哪儿还有什么追随者。 你在哪里见到的? 猎鹿。 等等,你去那里做什么? 罗伊轻哼一声,颇有些得意地说:我找到破碑匙了,我很快就能打开界碑锁。 幺兰原这次沉默了许久,才沉声道: 罗伊,你究竟是为了谁,想要把界碑里的东西放出来? 与你无关。 幺兰原的声音从终端传过来有一些失真,罗伊并不能很好地分辨出幺兰原的情绪:你知不知道,如果让陆谴发现你想把那玩意儿放出来,他会揍你的。 那我真是期待。罗伊不以为意,期待他的尸体从研究院蹦出来揍我。 下一刻,他挂断了终端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幺兰原颇为疲惫地揉着眉心。 自从陆谴死后,没人能收拾他了,罗伊罗德过去的疯劲儿就更加爆发了出来。幺兰原也不想当个啰里啰嗦的管家婆,但他觉得,罗伊再这么下去,真的会出事。 闷了好一会儿,幺兰原才自我放弃似的瘫坐在沙发上,低骂了一句: 陆谴,看看你他妈都教出了些什么欺师灭祖的东西。 第42章 陆谴的血脉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作话放前面了,这不是正文内容,不收费的嗷! PS: 开始上班之后写文时间比较不固定,怕大家每次看更新忘记前面内容,所以特地在这里给大家做简单的前情提要,以免大家情绪跟不上趟,也省得你们花时间回看前面的剧情 以及,下一次的更新时间要收假后,十三号前会补更两万(我去自驾了,一路无网,感恩) 【前情提要】 佣兵小队在虚无及的建议下,来到以契兽之乡闻名的猎鹿镇。 张厌吾因不明原因暂时离队。 戚柏在中央广场和血兽管理局的人打起来,并引起小范围哄乱。最终和黑豹成功结契。 出现新角色:罗伊罗德。 身份:疑似(?)陆谴学生。 此人首次登场冒用了陆谴过去的形象。 上章讲到,黑豹结契后变异吓走众人,戚柏晕倒。虚无及应付了巡防署和驯兽师们,现在佣兵小队要回酒店啦 * 风思留是位做事面面俱到的女性。 虽然她平日里看上去和这几个糙老爷们儿过着相差无几的生活, 但到了一些具体的事情上,她往往就能表现出惊人的一碗水端平能力和独具个人特色的细心。 她开了七间套房。 一人一间也罢了,她连比达也算了进去。 力保这支队伍里谁都不能吃亏。 房间的豪华程度, 彰显了她首次一夜暴富后报复性消费的可怕实力。 除了比达那间稍微朴素点, 其他套房都拥有单独的大厅主卧客卧浴室甚至会议厅。简而言之,明明一间套房就能容纳他们六个人加一头未变异的黑豹,但现在他们开了七间。 虚无及看着账单后麻木地说:你该庆幸戚柏现在晕倒了。 荀朝:就算他没晕倒,看到账单后也清醒不了。 我还是好奇。虚无及望着风思留, 说,你怎么能连那头豹子都开套房? 风思留看了眼旁边刚结契完,乖巧十足的比达, 耸耸肩:前台说一次消费满十万可以开至尊VIP卡。我就差五千, 凑个整。 至尊vip有什么用?荀朝问。 我不知道。风思留说,但我发现作为一个新晋有钱人,我很难拒绝任何消费陷阱。 大家沉默了。 陆谴出声道:七百的房间? 你和戚柏都在楼上,其他人在这一层。风思留看他一路都抱着睡得死沉的戚柏,于心不忍地说,累吗,要不让张厌吾抱他上去? 等等,我就说一路上少了点什么 多亏她的提醒, 众人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 老张人呢? 陆谴眉梢及不可见地微微一扬, 他不打算参与这个问题讨论, 边说:我先带他上去休息。 随后便像是没有听见刚才大家的疑问声似的,径直走进了不远处的电梯。 等他醒了我们开个会, 有事说。虚无及帮他按了楼层。 好。 这时, 外面的荀朝正把星际通终端机摸出来要打电话, 大概是要联系张厌吾。 咔哒一下,电梯门合上,画面被阻绝。 陆谴轻叹一声气。 虽然他和张厌吾的接触并不算多,但陆谴几乎可以看穿张厌吾木讷神情中的执念。 他虽然没有义务替张厌吾隐瞒,但是也没有必要把他揭穿。 陆谴自从探测过张厌吾的天赋血脉后,便对他非常放心。这个alpha应该不会遇到要了命的危险,但就现在看起来,大概是被什么是绊住了脚。 要去找找看吗? 怀里的人突然轻微地动了动,陆谴低头看去。睡得鼾甜的戚柏砸吧砸吧嘴,嘟囔了一声什么。 一直到他把戚柏塞进柔软的被窝里,才听清楚戚柏说的是什么。 大豹子弄死他们吧唧吧唧嘴,一鼓作气地把梦话说完,冲啊! 陆谴无声失笑。 他认为比达前半生的舒服日子恐怕是到头了。 因为他好像给它找了个,不太安生的主。 酒店走廊上,荀朝和虚无及还没有回房间。 突然离队的张厌吾并没有完全消失。但他不接电话,只给荀朝回了信息。 我没事。 荀朝看到信息后无语地啧了一声,然后给他发语音: 废话!你一个alpha你能有什么事?!我是说待会儿开会,你什么时候回来?话说,你到底去哪儿了? 这会儿陆谴带着戚柏上了楼,而风思留也已经带着豹子安顿去了,只剩虚无及没有着急回房间,在这里和荀朝一起等着张厌吾的回话。 但无论荀朝再如何打电话,发语音,狂轰滥炸的消息扔过去,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最后虚无及拍拍他的肩,交给一个任务:你就负责联系上他。我先去补个觉。 荀朝一边咬牙切齿地答应下来,一边用自己原本就不怎么够用的耐心去跟张厌吾耗。 老张,你这不声不响就消失很不对劲啊就算你背着我们吃喝嫖/赌,也得给个抽空给我分享分享嫖后感啊! 靠,张大哥,你该不是老男人第一次开荤,你不知今夕何夕了吧?!虚无及有要事宣布,你赶紧的,别错过了。 两个小时了!你他大爷的到底回不回?! 就这么一耗,就给耗到了夜里十二点。 补觉结束的虚无及在佣兵队的群聊里说了句:去队长房间开会。 与此同时,荀朝终于接收到了张厌吾姗姗来迟的回讯: 晚些回。 荀朝刚骂了一句:靠!半天崩不出一个屁,绝了。 话音未落,终端机噼里啪啦响起来,眨眼功夫,接来了好几条张厌吾的信息: 信号不好。 知道了。 不用等我。 几分钟后,大家已经到了戚柏房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 不是说醒了吗?荀朝问。 虚无及也纳闷,掏出星际通来确认,戚柏确实是醒了以后给他发的信息。 于是他们再次敲门。 风思留看他们把那扇厚实的房门敲得噼啪作响,忍不住道:虽然都是队友,我也不想说些难听话 虚无及和荀朝望着她:? 风思留说:但高级酒店是有门铃的,土狗们。 住惯了穷酸破落招待所的虚无及和荀朝: 刚富起来,精神上还没能和物质水准齐平,这是正常的。虚无及皮笑肉不笑地按了门铃。 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满含饱睡后的喑哑和慵懒,笑道: 怎么还没进去啊? 也不知道戚柏在里面在干嘛呢,不来开门 下一刻,几人猛地回头,看到了戚柏和陆谴。 荀朝道:你他妈怎么在外面儿?! 戚柏被他吼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到陆谴的手臂,于是将就这个姿势靠着陆谴,耸肩道:我睡半道儿醒了,去找六千啦。 戚柏自己一个人睡不可避免地又做了那些噩梦,几乎是习以为常地被惊醒。 但考虑到在陆谴身边可以睡得出奇的香,所以戚柏去隔壁敲了陆谴的门。 戚柏也不是不好奇,为什么靠着六千的时候总是那么顺心如意。 事实上尽管做了腺体摘除,但戚柏本质上还是个omega,大多数时候,他对气味很敏感。就像有时候他会不经意间闻到张厌吾那身强悍又压抑的信息素,那让他神经紧绷。 而六千虽说是个没有腺体的普通人,但身体总是会散发出一些若有似无的让他心情很好的味道。戚柏有时候觉得是错觉,但当他睡在六千身旁的时候,又觉得可能六千身上有安神香。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58) 敲门声闷闷的,所幸当时陆谴并没有在睡觉,才不至于错过了那若有似无的动静。 最后的结果就是昏昏沉沉的戚柏闯入房间,把陆谴扑倒在床上 然后睡了个好觉。 听完戚柏的话以后,荀朝简直不敢相信:你是幼稚园小朋友吗,离了人活不了了?不,小朋友都没你黏人吧,干什么非得睡一起? 而风思留对此的接受程度显然高了很多。她抿了抿唇,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我以后会少开一间房。 打住,虚无及摆摆手,一副不愿发表任何看法的模样,说, 赶紧开门,说正事儿。 猎鹿以血兽属类繁多、且多数拥有进阶变异力量而闻名。每年有不少驯兽师会来这里猎捕一些足够强大的血兽回去。 而城外的朔瑟平原,因为栖息着这颗星球绝大多数的血兽,因此成了大家最热衷踏足的地域。 尤其是朔瑟的中心地带,一片因未知原因而四季迷雾笼罩的森林里,常常会进化出非常厉害的血兽。 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猎鹿镇虽然也因此发达起来,但朔瑟平原里的血兽所受到的影响十分大。 为了避免朔瑟平原被太多外来驯兽师洗劫,不仅影响生态平衡且妨碍血兽进阶进化,猎鹿政府便和私人驯兽机构联合组建了野生血兽管理局,并制定了猎捕政策: 朔瑟平原每年只在八月开放猎捕。 除了这个时间,其他时候进入朔瑟平原猎杀血兽都是违法行为,会被逮捕,严重者甚至有牢狱之灾。 如今已经是九月中,显然,虚无及并不是带着佣兵小队来捕猎的。 你直接说重点吧。 戚柏刚睡饱,这会儿有些惫懒,脑袋耷拉着,一副随时要躺下去的样子,这么神神秘秘地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在密谋抢星联行。 重点就是,我接了个赏金任务。 虚无及此言一出,戚柏刚才的那点懒懒散散瞬间褪去,整个人猛地坐直了背。 啥?! 除了陆谴以外,其他几人似乎都对虚无及的话感到震惊。 收敛一下你们的表情,游寻佣兵接赏金任务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惊讶。 荀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以前不是你说的,赏金任务既耗时间又有生命危险,算来算去不如偷鸡摸狗划算 虚无及打断他:我说的是大多数赏金任务的奖励和投入的风险不成正比。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任务的奖励很丰厚? 嗯。 这下戚柏也来了兴趣,刚想问,虚无及就主动地给大家提起了他接的这个任务。 有传言说,很多年前在朔瑟平原中心的雾林里,有一头比普通高阶变异种更加强大的血兽,它来历不明,属性不明有点像七百的那头豹子。 大家畏惧它,但又因为它的强大而垂涎觊觎。曾有贵族想要猎捕它,还为此特地派遣出了一支声势浩大的百人兽猎团。 虚无及顿了顿,故作神秘道,然而去猎捕它的所有战队,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哇哦,好强。大家很捧场。 你们还记得中央广场的那个古怪雕塑吗? 众人点头。 虚无及道:据说那头血兽就长成那种样子猎鹿的人民害怕捕猎者的惊动惹怒了它,使它跑出来伤害无辜百姓,因此把它的样子雕刻出来镇在中央广场,用以供奉和表达敬畏。 戚柏困惑道:既然它那么可怕,为什么现在还有人前赴后继往雾林去? 这就是我要说的。 事实上,这些年还是有很多不怕死的人,妄图去猎捕那头神秘的血兽,但他们去到雾林,却再也没见到过它。有人怀疑它在进行长眠这是高阶血兽进化的潜伏期,长眠结束的话,它会变得更强。 所以呢所以呢!荀朝似乎对这种故事性极强的东西很感兴趣,我们的任务是要去猎捕它吗?! 你觉得可能吗?风思留幽幽白了他一眼。 自然不可能是猎捕它。虚无及说, 好吧,我说得有些啰嗦了。简单一点,上个月猎捕开放日结束的时候,有一支驯兽师团队姗姗来迟,想要争取更多一天开放猎捕,因为他们来自遥远的其他星球,来一趟就得花上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希望猎鹿这边能行个方便。但猎鹿政府拒绝了。 那支团队胆子够肥,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躲过了城郊守卫军,溜进了雾林,结果自此失去了踪迹,至今没有音讯。 因为是非法入侵猎捕,所以猎鹿政府得知情况后,并不打算救援 事实上也未必是因为非法入侵,猎鹿这边的血兽管理局本身对于那驯兽师团队的带头人就不太待见。 那是个名叫佩塔的青年,他们家世代都是优秀的驯兽师,还打造了一座仅次于星际第一驯兽师幺兰原的广袤兽园。也算得上是享誉五大星系的家族。 不过他家的兽园,百分之七十的血兽都来自猎鹿的朔瑟平原。 简而言之,在还没有制定开放日政策之前,佩塔地家族就是破坏朔瑟平原生态平衡的一大元凶。猎鹿政府不待见他们是正常的。 而如今佩塔即将成年,他想要为自己兽园再填一枚猛将,因此冒冒失失前来猎鹿镇,想要去抓那头正在长眠的传说中的血兽。 谁知运气不好,错过开放日,偷偷进去竟然没能出来。 佩塔的父亲始终认为佩塔等人只是迷失,还没有丧命,让猎鹿政府和血兽管理局的人出面救援。 但对于猎鹿这边来说,别国的贵族们再权势滔天,对他们而言也不重要。公爵的固执并不能改变猎鹿政府早已定好的规则。 公爵一边和猎鹿政府对峙,一边往佣兵市集发布了赏金任务: 【招募35支游寻佣兵队,潜入雾林进行救援。】 虚无及给他们解释:任务的奖励是从公爵的兽园中挑选一头高阶血兽进行结契。要知道,靠我们自己,这辈子都很难拥有一头高阶契兽 他顿了顿,对七百说,收起你的笑,你是例外。 戚柏:嘿嘿。 总之,只要顺利完成任务,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免费得到一头契兽了。虚无及做出总结。 只是救援的话,危险系数应该不高,他们怎么要招募这么多人?戚柏问。 虚无及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发现了关键信息。 戚柏有些嘚瑟地挑挑眉。 佩塔是个Alpha,天赋血脉是生物变异体,而且他带领的那支驯兽师队伍,全都是alpha。从雇主口中我还得知他们每个人都带了一头高阶血兽。 虚无及点到即止。 但大家一听就都明白了。 一支这么强的队伍,是不会因为一些小挫折而被困的。 能让他们大半个月都跑不出来的原因,一定很麻烦。 这是强制执行的赏金任务,只要任务时限一到,无论我们找没找到人,又或者是找出了一具尸体,都算完成。这非常有利于我们浑水摸鱼。 哇哦,你又在教我们偷鸡摸狗了。 不,我只是给你们指条明路。在这种集体任务里,划水蹭奖励,是很多佣兵梦寐以求的。 虚无及对说话的荀朝说,或许,你认为我们会比其他接任务的队伍强? 荀朝摇头。 戚柏却不服:我可是有大豹子! 强调一下,非必要情况下谁也不能随便动手。因为不在猎捕开放日,在雾林杀了任何一头血兽都是违法行为,而且游寻佣兵犯法会直接被新星联管制你和你的大豹子想被抓? 戚柏没说话,虚无及又说: 我知道你刚和那样强大的血兽结契很兴奋,但是我要提醒你,现在你身体里有黑豹的能量,稍不注意就会失控,到时候别说打架,你小心爆体而亡。 虚无及一刻不停,继续说: 很早以前我就想说,你是队长,不要每次有什么事情就冲到前面,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什么叫高瞻远瞩冷静自持。你最好多看看别人的队长是怎么当的。实在不行看看六千。 总不是像你一样每次遇到问题都骑到别人脑袋上去揍人,这队长让你当的跟突击手一样。丢人。 被泼了冷水后,还被教育了一顿,戚柏这下嘴巴一撇,脖子一缩,浑身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他突然把陆谴的胳膊抬起来,偃旗息鼓地整个人钻到他臂弯里,嘴里还哼哼唧唧着什么。 陆谴听了会儿,没听清,就问:什么? 戚柏拔高音量,喊道: 我讨厌虚无及! 陆谴失笑。 而虚无及倒是对此见怪不怪,还说:谢谢,本季度第三次。 张厌吾一夜没有回来,一直到第二天他们要去做任务报名附带的身体检测项目时,他还没出现。 身体检测的集结点,在猎鹿城南一栋城堡似的旧房庭院里。 不过上午九点的时间,这里已经挤满了人。 这次任务的特殊性在于,佣兵进入雾林救援属于违法行为,所以他们的任务集结点也得避开正规佣兵系统。 但又由于它的奖赏力度大,划水机会多,所以来的人比其他任务只多不少。 这会儿荀朝还拿着星际通尝试和张厌吾取得联系毕竟这是他们队伍里最拿得出手的alpha,连他都不来,他们这支队伍就显得有些拉胯。 而虚无及也比想象中稍微紧张点,他已经在重复第四遍相同的话了: 这么多游寻佣兵里有很多alpha,我们能不能接下任务还是个未知数。好在七百和他的黑豹大概能为我们加分,不过六千没有精神力也没有天赋血脉,这可能是个麻烦,现在我们来说一下待会儿帮助六千作弊的事 所谓作弊,就是帮六千逃过检测。 颁布任务的人在遥远的其他星球,要赶过来时间来不及,因此在这里实时招募佣兵是最快的办法,但这也导致接任务的人实力参差不齐。 他们要从中挑选最好的,以保证任务的完成度。 颁发任务的贵族公爵确实是富有。 他们拿出的测量仪应该是如今五大星系最先进的一款设备。 它不需要人释放任何能量,只需要把手放上去,轻轻刺破皮肤,取得一些血液,就能从中检测出这个人体内的血脉之力如何。 1禾日禾日00秒之内,机器就会根据检测出的结果给出五个级别的评价: 一二级属于血脉之力太弱,对于任务而言没什么帮助,会直接淘汰,三级留下来进行深度检测,四级直接过关。 五级自然也是过关,但这种很少数,达到五级血脉之力的人,无论是beta还是alpha都很吃香,估计没那个闲工夫来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任务。 还有的时候大家会发现,一个beta的血脉之力等级甚至高于alpha,这都是正常现象。 人类进化至今,天赋血脉越级碾压地情况不胜枚举。 这也是检测的意义所在。一二级的alpha自然不如一个五级的beta。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得帮六千这个没有精神力又没有天赋血脉的普通人作弊。 戚柏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为什么不让六千试试呢?之前不是说他身体里吸收了那个谁的能量吗? 虚无及立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告诉他: 我们不能赌这个。毕竟在六千之前没有任何先例提供参考,谁能说得准他到底吸收了多少,又或者吸收后有没有时限?他现在到底是不会用,还是已经耗尽了,你说得准吗? 戚柏沉吟片刻,悄悄瞥了一眼陆谴,对虚无及说:的确不能冒险,我必须要帮他蹭到一头契兽。 他们的计划说起来简单,就是把戚柏的血提前用隐形胶贴在陆谴手上。简单粗暴,但很有效。 几分钟后,叫到他们小队的名字。 那边的荀朝收起了星际通,不安道:联系不上张厌吾,他第一次这样搞失踪,也不知道到底去哪儿了。 虚无及说:张厌吾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在和平区域不至于出事。我现在倒是更担心,少了一个alpha,我们的团队综合实力评估可能会不好。 他们还说着张厌吾的事,戚柏非常快速地瞄了陆谴一眼。 被陆谴捕捉到了他的目光。 怎么。 面对陆谴过于坦然的神情,戚柏问不出口。 事实上他从昨天就在怀疑,他们分开之前,张厌吾还和陆谴在一起,可是中央广场集合后,张厌吾就不在了。 对此陆谴一直没有给出什么说法,戚柏也在心里衡量,到底有没有必要问出口。 你 戚柏犹豫了半天,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另外的声音打断。 sb1414佣兵队呢?请过来接受检查 庭院里其他等待检测地佣兵队一听这名字,全都笑了起来,声音里不发嘲讽和不屑。 他们自然能感觉得到这支队伍里都是beta,因此心底便有些看不上。 检测设备搭建在干涸的喷泉池上,往上走几个台阶,有三个设备操纵人员,和两个任务主要负责人,到时候他们也会跟着一起进入雾林。 戚柏等人的检测非常快。 他们的血脉之力单一,且不具备二次进阶性,而且beta本身没有精神力,所以检测起来很简单。 虚无及被判定为二级,如果不是在队伍里,是可以当场淘汰的程度。 荀朝三级,风思留是四级。 他们的伴生血脉本就特殊,因此得到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让大家比较惊讶的是戚柏。 作为一个beta,他应该是这台机器所检测出来的有史以来第一个第五级别的血脉之力。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59) 连工作人员都咋舌,反复观测设备数据,确认真的是第五等。 这下不仅是周围围观的佣兵们感到哗然,就连虚无及他们也觉得惊讶他们知道戚柏的血脉之力比一般的beta强,倒没有想过它的内在潜力这么大。 你的伴生血脉是什么?负责任务选拔的人十分好奇地问。 因为至今为止能被评估为第五等级的血脉之力,都是alpha或omega,像荀朝和风思留那样的已经算是beta里相当有水准的了。 对于对方的问题,戚柏表现得漫不经心:不知道。大概是属性加强吧。 我没有见过这种级别的属性加强。你的血脉之力不仅是第五等,而且是这个级别里数据相当高的一种属性。 那人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可靠的推测, 冒昧请问,你是否做过腺体摘 啊! 戚柏一跺脚,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打断了对方,说,我们队伍还有一个人,今天赶不来,他是个alpha,B级的! 对方被打断,思维也跟着断了,蹙了蹙眉,回复戚柏: 很抱歉地通知您,没有准时来参加检测的人无法做任务登记。而且你们队伍现在的综合实力评定为C,现在比你们强的有十二个队伍。 意思就是,他们大概率要落选。 就在这时,虚无及带着一直在旁边乖巧安静的比达走上台阶,示意对方可以评估一下比达的实力。 那人在看到比达的一瞬间,眼睛险些瞪出来,望眼欲穿地看了好半天才说了句: 它它真的结契了? 在等到肯定答案之后,任务选拔员显然非常叹惜。 好吧,能拥有这样一头强大的血兽,确实可以为你们加分不少。我们这次没有带来血兽的检测设备,不过我作为驯兽师,可以感受到它内在的力量这是超高阶属性的兽种,我将为你们把综合实力评定提升到B+,不过 那人越过虚无及和戚柏,将视线放在陆谴身上,道,你们好像还有一位队员,他要参与吗?也许会拉低分数。 要!戚柏斩钉截铁。 他们在刚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作弊准备,这会儿自然是不能放过。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显然不能理解他们这种行为的逻辑:B+,堪堪可以接下任务的水平。一旦算上了那个人,可能就得落回C以下了。 戚柏可不管这些。 他自认演技自然地把陆谴带到设备前,还大方地请对方立刻开始做检测。 戚柏的想法比较直接:张厌吾不在,所以他得替张厌吾蹭到一头契兽。六千实力不行,所以最好也要蹭到一头契兽。 他已经提前把准备好的隐形胶贴在了陆谴的掌心,胶布中心是一滴他的血液。 戚柏和虚无及心里都有些紧张,但表面作出了微笑等待的模样。 问题出在陆谴身上。 在此之前戚柏一直跟他强调:务必把那块小血珠贴在正中心,要对准了。对准!不能让设备刺破你自己的皮肤! 虚无及也一直用眼神给他加油打气:你一定可以骗过他们! 陆谴竟然千载难逢地感到了压力所在。 这种鬼祟的事情,他第一次干。 陆谴在把手放上设备的时候,努力想把戚柏的那滴血对准设备针,但偏偏就是因为小心过头而被发现了端倪。 等等。 对方一把手按住陆谴胳膊的时候,全场一片安静。 戚柏和虚无及的呼吸都滞住了,与他们相比,荀朝倒抽冷气的声音非常夸张。 陆谴也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以前在学院里老是教育自己的学生:不可走捷径,不可抱侥幸心理。 现下他还真觉得自己以前的话有些道理。 这位先生,麻烦摊开手掌。对方的眼神有些阴郁冷漠,这是对一个作弊者的鄙视和轻蔑,我们稍微做个小检查。 戚柏吞了口唾沫。 一旁围观的人窸窸窣窣起来。 怪不得叫sb1414,他们有病吗,那人弱得连血脉气场都没有,还跑去做检测。 话说,干嘛要带个累赘啊,有那头豹子不是直接就能接任务了吗?好吧,我承认公爵家的兽园吸引力很大。但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想去蹭,也有点太不自量力了吧。 同时也有人发出了同病相怜的感慨:靠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我他妈白做准备了溜了溜了! 检测设备前,陆谴没有说话。 旁人或许会认为,他的沉默是一种被揭穿后的尴尬局促。 但他自己知道,他正在做一个选择。 他可以直接退出任务。 这个选择的影响不大,顶多就是戚柏他们去做任务,而他在猎鹿镇上休息几天。 但陆谴有些犹豫。 先生。对方催了一下,麻烦配合做检查。 在很短的时间里,陆谴暂时没能做出决定,他有些缓慢地抬起了另一只手,像是在给自己争取一些思考地时间。 对方一愣,看见那只完全没有问题的左手,不耐烦道: 你当糊弄傻子吗,这位先生,我现在是要检查你的右手。麻烦你拿出积极配合的态度。 戚柏想出来打个圆场,被对方打断。 就算你想换只手来逃避作弊检查,但如果你本身的血脉之力结果不乐观,你仍然会拉低你们团队的平均分。你明白没?只要你参与了检测,你就会影响整个团队的评估。 对方言辞尽是嘲讽,但也给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建议: 相反如果现在退出,你的队友还可以接领任务。 台阶下,看热闹的其他佣兵队们忍不住开始小声讨论:他在干嘛?都被发现作弊了,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换只手又怎么样,一检测还不是原形毕露,直接退出不就好了吗 陆谴的余光看见戚柏欲言又止的复杂眼神。 他的表情不难理解,可能是希望陆谴就此退出。 戚柏倒不是觉得陆谴拖了后腿,单纯是有些后悔,帮陆谴作弊结果让陆谴陷入了这种被人看笑话的境地。 陆谴接收到了他有些懊恼的眼神后,也打算收手。 行了,兄弟,我也不跟你弯弯绕绕了。去雾林这任务,听上去可以划水,但实际上,并不比一般的危机任务简单多少、你真以为凭你这样的,就能进去蹭一个奖励?要是没两把刷子,死里面儿都有可能。 任务契约里写得很清楚,高收益意味着高风险,公爵之子带领着全A的队伍进去,都失踪了,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像你这样没有血脉之力的beta,赶紧回家 陆谴一字不落地听完了这番话,随即意识到,他可能没办法这么袖手旁观地看着戚柏他们去雾林拿命划水。 赶紧吧,换人。对方大概是误会陆谴打算退出了,于是松开手,挥了挥,说, 别耽误我下班。 然而就在这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陆谴却像是不经意一般,突然将自己的左手放到了设备上。 他似乎不是来做检测,也一点没有刚才那种拘谨刻意的感觉,就只是配合着工作人员的那句别耽误我下班,然后就把手放了上去。 你干嘛?! 包括戚柏在内的所有人,虚无及他们也好,工作人员也好,又或者是看热闹的其他佣兵。 他们都觉得陆谴有些冲动了 他们觉得这人大概是被对方讽刺几句给激怒,像个想要证明自己的小孩儿一样,愣头愣脑地就进行了检测。 这样又怎么行得通呢? 既拖了队伍后腿,也找不回面子。 然而就在大家对陆谴行为表示不赞同的下一秒,设备机突然发出了古怪的电流声。 滋啦滋啦。 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它的内部结构搅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它无法正常运转。 显示屏上有关于陆谴的血脉之力的数据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跳动变化。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从一级一直上升到五级。 这 五级? 啥啊这是,啥就五级了?他作弊手段这么高的吗?! 所有人都不理解,包括刚才想要检查陆谴是否作弊地工作人员,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刚才看过陆谴的另一只手,确实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的。 那么,是设备机坏了? 这是他和其他工作人员的第一想法。 就在设备操作员弯腰查看机器,试图排查问题所在的瞬间,几乎是刺耳的尖锐轰鸣,从设备机内部响起。 紧接着,这台全星际最先进地血脉检测设备,因不明原因开始冒烟。 陆谴蹙了蹙眉,感受到不对劲后,收回了手。 也就是这一刻,这台设备因负载过度 闷声爆炸了 小心! 我操它怎么爆了?! 爆炸不算太强烈,只是内部烧毁。 但仍然把最靠近它的两个设备操作员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的啊,这是新机器! 快去检查 戚柏把陆谴拦在身后,心有余悸地抓着陆谴的手掌心 他把刚才作弊用的东西悄悄扣了下来。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陆谴勾了勾嘴角。 还挺临危不乱的。 我好像知道问题所在了但又不完全知道。 排查出问题后,三个操作员面面相觑。 他们发现机器坏掉的原因是,内部加载超负荷。 但这种情况一般是不会存在的。 他们用一种后怕的目光看向陆谴。 事实上,陆谴很清楚这设备爆炸的根源。 它恐怕自研发以来,就只能测单一血脉。这第一次测出一个人的身体里有超过三种以上的血脉之力,因此不堪重负之下数据紊乱。 而爆炸的原因更简单,它接触到陆谴的血了。 作弊虽然不成功,但结果却还是如愿以偿。 这下,戚柏的队伍全员都能接领任务了。 设备坏掉,其他人也无法再继续检测。 陆谴擦拭掉掌心的血,忽而抬眼对测试员说: 应该没有耽误你下班。 周围人仍在喧哗,用或震惊或好奇或八卦的目光追随佣兵小队走进房子里,做下一步任务等级。 备受瞩目并不是什么好事。 陆谴知道这种结果是必然的,否则他一开始也不会答应戚柏作弊,至少不会让机器爆炸。 他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但现在显然事与愿违。 当他们在工作人员的瞠目结舌和望眼欲穿中,终于做完了任务契约签订后,虚无及背过身用尽所有脑细胞,为这种情况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看来他真的吸收了陆谴的血脉之力。 话音落地,扑通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之间荀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了他的抱大腿行为 字面意思的抱。 他此刻正跪在陆谴脚下,用一种黏糊糊的,姑且称之为崇拜的目光看着陆谴,说: 哥们儿,你牛逼了,你身体里有最强alpha的力量!你是被那个男人选中的继承者!你赶紧学会怎么用这力量,以后我们就靠你带飞了! 陆谴不打算解释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通过选中谁来继承的这种事情。 但大家的误解对他来说显然是好事,所以他不置可否。 只是他不大习惯被人这么抱着腿,因此在忍受了几秒后,就想要把人甩开。 这时,虚无及又说:这样一来,只要六千学会使用他身体里的力量,我们就相当于和星际最强并肩作战了。 噗通又是一声,陆谴余光一看 好家伙,戚柏也跪下了。 第43章 雾林救援(一)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提要】 虚无及为了帮助大家获得自己的契兽,接下了赏金任务 张厌吾仍然没有归队 陆谴的血脉之力在身体检测时,暴露了部分,大家认为他吸收了某种强大的能量。 赏金任务的内容简述:在规定时间内,前往雾林救援公爵之子佩塔和他的驯兽师团队。雾林存在潜在危险,佩塔等人生死未卜。佣兵小队的目标是:划水蹭任务奖励。 【我更得慢我知道QAQ过两天争取双更一下或者大粗章!当然家人们,这边还是建议养肥哦。摸鱼写文时间太不稳了】 * 救援任务刻不容缓, 按理说,选定了佣兵团队,就应该立刻派遣他们进入雾林。 可由于佩塔等人先前的擅闯雾林, 导致最近一段时间猎鹿政府对于朔瑟平原整个管辖区域的治理都加强了。 严防死守的兵卫让他们很难找到突破口, 如今要混进去不能硬闯,只能等待时机。 最后雇主决定,让他们在五天后的兽祭大典夜里展开任务 那是猎鹿一年一度的庆典,当天会调遣更多的兵卫在中央广场驻守, 势必会削弱朔瑟平原的看守。 中间等待任务的这几天,佣兵小队几人决定好好地放松休憩一下。 除了陆谴。 他并非不想放松,只是有心无力。 自从那天不小心在身体检测时弄坏了设备机, 暴露了他身体里潜藏着强悍的血脉之力后, 他在这支佣兵小队里的地位突然变了。 这两天,不管他走到哪里,他想做什么,戚柏和荀朝总是一左一右地跟着他。 一开始陆谴只当他们是新鲜,对于自己突然吸收了最强alpha的能量这件事感到好奇,因此放任他们疯了两天。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60) 可当虚无及掏出数根针管,准备采集他的血清进行研究的时候,陆谴终于放弃了他的好脾气, 冷下脸来对虚无及说: 请你放下。 虚无及似乎有些畏惧如今的陆谴, 听到他的话以后,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但拿着针管和试剂瓶的手却坚强地举着, 片刻后视死如归地对陆谴说: 不,我不会放下的。明明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说好的, 你要配合我研究身体里的能量来源, 这也有助于帮你提升作战实力。毕竟你拥有的血脉之力非同一般那可是陆谴的能量!陆谴啊!我的朋友, 我最亲密的伙伴,你让我戳一针吧。 我记得我昨晚已经告诉了你,这种行为很危险。 是是,我知道,你说你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变异了,它们会燃烧会伤人,我记着呢。 虚无及忙点头,顺便把针头又朝陆谴戳过去了一些,说, 但你也说你搞不清楚状况你看,你拥有了强悍的血脉之力,却不会使用,这听上去简直暴殄天物!如果我们找出使用这股力量的方法,别说什么游寻者了,这世上还有谁是你的对手?!来吧,让我戳一针!真的就一针! 虚无及对此非常固执,即便陆谴已经旁敲侧击了很多次,告诉他血液暴露的危害性极大,但虚无及的冒险精神却在莫名其妙的当口得到了无限放大。 他今天非得要戳陆谴一针不可。 陆谴下意识有些无奈,试图抬手揉揉紧蹙的眉心 胳膊抬不起来。 他往一旁看去,戚柏正吊在他身上,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眸子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还附和着虚无及的话,说: 那你就给他戳一针嘛。 陆谴无言叹气,想绕过这个话题。 一转头,荀朝沉重的身子也不知何时靠在他的肩头,一张往日总在阴阳怪气或找机会刻薄的嘴,此刻咧出了个阳光灿烂的弧度。 荀朝的眼神和戚柏不相上下,明晃晃的讨好和逢迎,但他和戚柏的态度不一样,他说: 都说了戳针有风险,你们俩能不能听进人话? 陆谴眉梢一挑,还未来得及感慨荀朝这厮竟然转了性子变理智了,随即就听见荀朝拔高音量冲着虚无及来了句: 你这四眼杂碎、说你呢虚无及,立刻放下你的武器!小心我们千哥暴脾气上来,捏碎你的小眼镜! 陆谴: 这件事最终以虚无及不听劝非要扎针,陆谴放弃阻拦给了他机会,最后眼睁睁看着兴奋的虚无及被暴露的血液烧坏了衣服收场。 所幸只是细小的伤口,很快便自愈。戚柏还煞有介事地贴了一枚创可贴。 但这样一来,大家就更加坚信陆谴是那个幸运儿,他现在强到只是一滴血也能杀人的地步。 牛哇 我们以后强无敌了吧! 戚柏和荀朝相视一喜,突然手拉着手抱着陆谴转圈圈,两个人似乎已经在心底绘出了未来的美好蓝图。 而自知精神力和能量消耗殆尽的陆谴,长久地保持了沉默。 除非现在立刻给他些能量源补给,否则戚柏和荀朝眼睛里崇拜痴迷的光,恐怕亮不了几天。 游寻者们内心潜在的慕强本质,除了让他们追逐力量外,也会让他们渴望和强者并肩。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如果队伍里有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厉害人物,而他们也真的能攀附上一个强者,那未来自然一路顺风,畅行无阻。 谁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戚柏荀朝不会,虚无及不会 风思留就更不会。 她比戚柏经历过更多复杂的世故,又比荀朝多一些头脑和计较,她要讨好和攀附一个人,自然有她特别的手段。 于是这天夜里,风思留花了两个小时,贴了三张面膜,久违地化了个完整的妆,喷上了市面上销量最好的斩男香,还穿上了她最性感的蕾丝缎面小吊带睡裙。 在贿赂了酒店工作人员后,她要到了陆谴房间的密码,与此同时,她特地让客房服务在十分钟后为这个房间送上一瓶香槟。 风思留觉得一切准备就绪了: 她马上就要和这个可能拥有强悍血脉之力的男人绑定在一起,这样会让她以后做什么都方便起来。 酒店豪华套房的门被她轻轻打开,走进去,里面漆黑一片。 风思留的夜视能力不弱,于是在褪色的环境里,她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主卧。里面的人或许在睡觉,安静而黑沉的一切,让她拥有更充分的准备时机。 她稍稍做了个深呼吸:毕竟自从加入游寻佣兵,她就很久没有使过这招了。 为了确保里面的人会被她的美色所迷倒,她站在门口把笑容调整到了绝佳的分寸,撩起自己一头飘逸而艳丽的橘红色卷发,一股暧昧的香味飘散开来。 下一刻,卧室门被她打开,伴随着女人刻意捏造过的魅惑而妖娆的声线: 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个人来陪你,睡个好 啪嗒,灯带打开的声音。 房间里的一切呈现出了它原本的模样,正中间一张柔软宽敞的大床撞进风思留的眼睛。 觉。 秀发垂落的瞬间,风思留的尾音落地。 然后她和床上的戚柏、荀朝以及虚无及大眼瞪小眼。 风思留:? 穿着莫名其妙的睡袍躺在床上的三人冲她挥挥手:嗨。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风思留嘴角抽了抽。 你在做什么,我们就在做什么。荀朝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说,而且你来得太晚了,我们都在这儿打了个盹了。 风思留的呼吸都在颤抖,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充分准备后迎来的是这么个结果。 她只能耐着性子问:六千呢? 荀朝:不知道。 虚无及:可能在阳台抽烟吧。 风思留:抽烟? 刚才他打开门看见我们,然后就脸色很差地说他想一个人待会儿。戚柏回忆道,六千好像不大喜欢房间里这么热闹 风思留默了片刻,拆穿了他,他应该只是不喜欢三个穿着丝袜的男人倒在他床上等等,你们的丝袜是从哪里来的?! 你的行李箱。 你们怎么能拿我的东西!风思留怒了,而且荀朝你这狗杂种,你比我腰还粗的大腿是怎么把丝袜穿进去的?! 没人回答她。 戚柏正有些委屈地扒拉着自己腿上漂亮性感的黑色吊带袜,用细长的手指勾了勾,道: 我可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穿的,他怎么看都不看。 他就是看了你,才出去抽烟的。荀朝指正,我就说了丝袜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你看看你那瘦不拉几的样子,一点美感都没有,六千怎么会喜欢?你瞅瞅我,这勒出来的是肉吗?不,是绝对领域。 领你妈!风思留终于忍不住,整个人暴起,扑过去要脱荀朝的丝袜。 戚柏见缝插针从床上翻身而起,后知后觉地感慨道:这一切太荒唐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知道这件事的荒唐了。说什么绑住六千就得先和他搞到一起我真是疯了才会听荀朝的鬼扯!虚无及正躲过风思留的迁怒,挤到戚柏旁边,快,跟我走,立刻换掉这身东西。 戚柏摆了摆手,一脸忧郁地看着阳台的方向。 虽然中间隔了些距离,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的眼神似乎落在了远处的陆谴身上。 他对虚无及说:太荒唐了,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共享这么强的男人。我要凭我自己的实力搞到他! 说着,戚柏雄赳赳气昂昂地裹着他的丝绸睡袍,朝阳台蹦跶去了。 那一瞬间,虚无及哑口无言。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早在三年前就应该明白的道理:他们整支佣兵队,除六千外的其他几个人,都是傻逼。 包括他自己。 张厌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听说,当有人在背后思念自己的时候,就有打喷嚏的可能。 是他的队友想他了吗? 也是,他已经离队整整三天了。 朔瑟平原的雾林深处,一片任何人走近都会迷失的沼泽地尽头,诡异地立着一块由腐木粗制滥造而成的墓碑。 这三天,张厌吾一直待在这块墓地跟前,寸步不离。 其实他也有不安过,因为他此前答应过六千,要在规定时间内回去。 结果他并没有信守承诺。 这不太好,也许会让他的新队友为难。 但张厌吾却仍旧没有回去。 在这里,通讯器终端信号始终断断续续,不过期间他也仍然成功地收到了几条自己队友的信息。 从一开始荀朝啰里啰嗦地叫他快点回去,到后面虚无及告诉他佣兵小队接了个赏金任务,是门好生意,可惜没有他的份。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又收到了戚柏的信息,看上去对于他的安危并不担心,只是告诉他: 如果回来了,就在酒店等我们。[地理位置]三天后我们会出发去雾林,最晚一周结束。如果你在外面玩,请尽兴。如果遇到危险 好吧,我知道你不会有危险。 这是张厌吾第一次不打招呼就离队。后果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 或者人和人的相处就是这样的,哪怕平日里形影不离,但彼此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必须要时时刻刻交待自己行踪的道理。 张厌吾偶尔一次的消失,并不会让大家生气或者责怪。 突然,一阵不知从何处刮过来的冷风吹开了一阵沼气,张厌吾在月亮升起的时候,从坟堆旁坐起了身。 他挪着沉重的身体,最终坐到了墓碑正前方。 他学着记忆中别人祭拜的模样,冲着墓碑点点头。最近几天他都这么做。然后他说:我找了很久,暂时没有。现在我得回去。 像是一个和故人叙旧的普通人一样,张厌吾自言自语般说了许多。 它好像醒了。 还是杀不了它。可惜。 张厌吾默了片刻,突然抬手,把刚爬到上面打算结网的一只毒蜘蛛给抓了下来。 他倒没有杀掉它,只是用一种责怪的目光看着它。 雾林的一切他都很熟悉,他离开这里不过几年时间,而他过去住在这里的时间却很长。他知道怎么跟这里的所有东西相处。 那蜘蛛没有眼睛,却似乎对他的这种注视有所回应。 这儿是雾林,我的地盘,我结个网又如何? 张厌吾固执地告诉它:不可以。 好吧。 毒蜘蛛离开了。 没一会儿又来了许多已经进化至变异的蚂蚁。 这些蚂蚁的个头个个有人的脚掌那么大,成群结队地路过张厌吾,围着他转了两圈,好像在和他打招呼,看他没什么回应,又爬过坟堆离开。 张厌吾久久蹲坐在墓碑前,用他一如既往的迷茫神情,盯着跟前发呆。 只有当林间的迷雾重重稍微被风吹开了一些,才能看到那块即将朽烂的木碑上刻着几个字: 【张厌吾之墓】 第44章 雾林救援(二)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提要】(重申,这是作话,不收费。) 1.佣兵小队认为六千吸收了强大能量源一定很强,所以都想抱大腿(事实上此时此刻的六千低电量警告) 2.雾林有一处张厌吾的墓。(难道张厌吾也和陆谴一样重生在尸体上!OWO) 下面是正文 * 张厌吾突然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事, 那时候雾林也是这样瘴气重重,天地都是模糊不清的样子。 而他还没有名字,只是个渐渐觉醒意识的死魂。 那已经是多久以前?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 刷剌剌一下。 荆棘丛后陡然响起了什么声音, 打断了张厌吾的思绪。 他猛然朝动静的来源处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就在张厌吾以为只是碰巧经过的别的血兽时,肩膀处突然搭下一柄机武,冰冷的枪/口斜指向他的下巴。 老实待着, 别动。 随后,那人冲着他身后不远处的方向说,抓到了, 阁下。从影像重合度来看, 他就是那支佣兵队离队的alpha。 另一人道:看上去我们的机武对他有完全压制作用,这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 调查结果不是一早就显示过了,这人好像没有天赋血脉。就算不压制精神力,打败他也不用费什么力气吧? 倒也是,这支队伍真是意料之中的能力平平啊。 听到这些,张厌吾蹙眉。 他极快地打量了一下将他围困的几个人,竟然个个都是和他精神力不相上下的alpha,手里拿的机武力场等级指数极高, 说是军用装备也不会有人质疑。 张厌吾企图从刚才那些只言片语中摸索出一些真相, 他分明每个字都能听明白, 但就是不懂为什么。 这些人是来找他的?为什么? 这些人知道他是谁, 也知道他隶属于哪一支佣兵队,甚至好像特地调查过他们, 为什么? 他顺着他们回话的方向看去, 忽然在迷蒙雾沼的尽头, 隐约看到一道修长细瘦的影子。 矗立在那里的男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听到手下的回话后也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长发没有任何束缚,在瘴气裹挟的冷风中兀自地凌乱着。 张厌吾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替他拢住头发的冲动。 他想提醒对方:雾林不适合这种披头散发的样子,你应该将它们藏起来。 这里的瘴气都有剧毒,头发接触久了,也许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61) 会秃。 张厌吾当然不会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沉默地等待对方出声。 而对方也没有让他等得太久,不过片刻,一道清冽得有些冷漠的声音便穿破层层迷雾,回应着手下的同时,也钻进张厌吾的耳朵: 绑了他。 一声令下,张厌吾还没来得及给出一些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就已经被那几个敏捷能干的alpha给扣住手臂。 咔哒一声,专为压制alpha所设计的腺体能量抑制环,扣住了张厌吾的脖子。紧接着,他的手脚也都被一种先进的电子锁拷住。 高大的身体因为锁铐无形的压力而蜷躬着,紧绷的肌肉在衣服下微微隆了起来,张厌吾在用蛮力对抗这锁。 看到张厌吾身体的细微动作,那些人对他说:别试图挣扎,这是新星联军部用来审讯间谍的家伙,它的能量抑制能让你从这一刻起变成一个普通人,和它作对,小心你的骨头碎掉。 张厌吾在某些时候非常笨拙,但又不时会显露出一种大智若愚的自持,听到对方的话以后,他果然就放松了身体,不再挣扎。 下一秒,他慢吞吞地说了一句早就应该说的话: 你们,是谁? 旁边的人没有回答他,这也不是他们该说话的时候。 对一个即将被绑架的人质,他们根本不需要废话。 而听到张厌吾问话的罗伊,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答案。 只是罗伊罗德总在这种时刻,察觉到自己讨厌陆谴。因为是陆谴让一切都变得麻烦起来了。 认识陆谴以前的罗伊罗德,曾是全星际让人闻风丧胆的星际大盗。 他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他没有对世俗善恶的辨别,总在做一些违反社会伦常的大逆不道的事。各大星际要塞的地方警署为了抓他,每天都在开会,抠破头皮绞尽脑汁,恨不得把所有警力都用来逮捕这个混账玩意儿。 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让这个残暴又狡猾的星盗逃脱法律制裁。 一直以来,星盗罗伊罗德都是凶残恶劣的代名词。 如果不是那一年,他失心疯跑去给陆谴下什么战书,他如今也不会在杀人这件事上束手束脚。 这么多年,罗伊罗德仍然坚信,问题出在陆谴。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当初赢他赢得太过轻松,罗伊罗德何至于后来被渴望力量的野心蛊惑,缠着陆谴要拜什么师,自然也不会和陆谴定下什么改过自新的约定, 没错,如果没有那次败给陆谴,他如今想杀人就杀人,想造反就造反,根本用不着在谁死了以后,还要信守承诺地当个好人。 看着眼前的张厌吾,罗伊罗德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悔意越发深刻。 绑架?这种事让他来干,简直贻笑大方。 他明明可以直接把那支佣兵队的人都抓来,像过去一样随便将人手脚砍去,逼问他们破碑匙的下落,再把他们连命带财洗劫一空。 他现在不能放开手脚做事,是因为他不敢? 他曲折委婉地把张厌吾绑了,企图拿这人去和戚柏等人做交换,是因为他时间多得用不完? 不 只是因为当初答应了陆谴不再当个是非不分善恶不论的人,才让这一切变得麻烦。 要不我毁约吧,反正你的好学生只有那个姓林的蠢货。 想到这儿,罗伊烦闷地用小指撩起一缕头发,低骂着,提到这贱东西我都晦气。 他的声音很轻,别人听不见。 但张厌吾却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对他最具威胁的人不是那几个围困他的alpha,而是站在不远处自言自语的罗伊。 于是张厌吾越过旁人,问向罗伊: 你是谁。 就在这时,瘴气肉眼可见地变厚重起来。 原本根本不屑理会张厌吾的罗伊,现在不得不拨开迷雾走向他的人质。 因为张厌吾像个人形的空气净化器,好像只有他周围的环境,相对要干净一些。罗伊被瘴气所克扣的呼吸越发沉重,他需要换个环境。 随着距离的靠近,张厌吾和罗伊对视了。 在此之前,张厌吾一直觉得戚柏是他见过相当漂亮的人类了。不用最字形容,是因为张厌吾见的人还不够多,无法下那样绝对的评判。 然而看到罗伊罗德那张脸后,张厌吾恍惚了。 罗伊的脸有不输任何人的冶艳美丽,甚至让初见他的张厌吾都有些吃惊。 但罗伊和戚柏最大的不同在于,戚柏的相貌即便精致也不至于使人困惑于他的性别,但罗伊罗德却生得像个漂亮女人。 张厌吾突然想到,如果风思留看到这样相貌的男人,可能会生气。她一向不喜欢有除了戚柏以外的人在这方面压过她。 在张厌吾思想打岔的时候,罗伊已经走近。 他想着,罗伊是不是应该回答他的问题。他是谁,他们是谁?他们来雾林找自己又是为什么? 但罗伊却突然不耐烦地抬起脚,重重蹬在张厌吾结实的肩上,只说了三个字: 滚开点。 由于瘴气的湿毒弥漫,现在只有张厌吾待着的那块地面还保持着干燥平滑,不至于一脚下去踩出些让人恶心的沼水,空气也没有被瘴气所侵蚀。 罗伊把人踹开,自己站了过去,又冷着脸问手下:回去的路还没有找到?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拿着导向器的手下急得汗都快出来了,所幸他们知道如今的罗德阁下已经不是当初的恶棍,他不会随便乱杀人,所以他们有了一些倚仗。 阁下,瘴气越来越重了,如果现在往回走,或许会迷失方向 所以?罗伊冷冷瞥他一眼。 说话的人擦了擦汗,谨慎道:我、我勘测到几百米外有一处较为安全的地势,我们可以在那里待到天亮。 哈。 罗伊冷笑,垂着眸浅浅地做了个呼吸的动作,看得出来他正按捺住自己想要发脾气的情绪,随后睁开眼,道, 原来我是带你们来郊游的。 阁下!请原谅我的无能 省着点口水,别总讲废话,在我耐心耗尽前你得找出一条返程的路,来保住你的脑袋。 罗伊显然不希望在这里逗留太久,他只给出自己的指示后,就不允许其他人再说多余的话。气氛一下便静默起来。 从头到尾,他没有回答过张厌吾的问题,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给过张厌吾。 拐弯抹角了一趟来雾林绑人,已经是件极其不符合罗伊风格的事。 现在张厌吾在他眼里就是个用来交换破碑匙的工具,最好这人别惹他生气,否则他一定会当场毁掉和陆谴的约定,杀了张厌吾。 罗伊的天赋血脉在这种雾瘴中会被明显地削弱,所以他讨厌这种环境,等待手下导向的过程中一直分神,烦躁地望着没有方向的不远处。 直到几分钟后,雾瘴几乎全然迷了眼,罗伊就算是用了极大的精神力,也仍然看不太清眼前模样,他很是恼火。 你们这群废物罗伊刚准备骂人,耳边突然传来了手下们惊呼。 紧接着,罗伊从迷眼的雾层后看到人影重重,肉/体间猛烈相撞后倒地的声音让他立刻警觉了起来。 该死!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眼前的情况被他视为工具人的木讷的人质,反抗了。 罗伊用最快地速度竖起防御的气场,在惊怔于那个被绑的alpha竟然用这种自杀式的野蛮粗暴来抵抗他们的同时,也有些烦躁于自己的掉以轻心。 尽管不能使用任何天赋血脉的能力,但张厌吾的身体机能比任何人类都强。 他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任由对方绑了他,又在决定不要被对方绑住之后,毫无预兆地突然暴起。 不消片刻,张厌吾便猛地挣脱了所谓用来审讯星际间谍的锁铐,然后用蛮力扛住了机武的弹药。 被洞穿的身体有伤口流着大量滚烫的鲜血,但张厌吾却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他丢掉那些束手束脚的枷锁,甩了甩手上的血,站了起来。 转眼间,这人迫近两米的魁伟身影便踏过沼泽,豁然杵在罗伊面前。 他和罗伊之间只隔着一步之遥,由于身高差距,且在瘴气中视力不受影响的缘故,张厌吾突然占据了优势。 他低头看着这个毫无道理要绑架他的男人,一言不发。 我倒小瞧了你。 罗伊回看他,尽管看不真切,但目光却精准地钉在张厌吾的脸上。 就算手下已经被张厌吾撂倒,但罗伊说话的声音并不见慌乱,反倒有些冷冽嘲讽, 看我做什么,打一场? 罗伊自认不可能输给除了陆谴以外的任何alpha,尽管有时候幺兰原会说他太过自负,让他当心哪天踢到铁板。 可罗伊从来不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那双微微上佻的眼睛笑得尖锐凌厉,久久盯着张厌吾,腺体下蓬勃汹涌的血脉之力随时准备爆发。 可罗伊白白释放了半天精神力威压,面无表情的男人根本没有回应他。 张厌吾仍旧是那副天塌下来也不肯生气的模样,望着罗伊,问出了自己从刚才起就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你是,谁。 我可是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最亲密无间的队长兼朋友。 阳台的风吹得有些冷,戚柏目光里的坚定和鼓舞却越发燃烧着。 他决定要用除了勾引以外的方法,和六千建立一种牢不可破的情谊。于是他打好腹稿后,对那个温和而善解人意的男人循循善诱说, 或许这两天大家的行为让你有些迷茫,那我就直说了吧其实,六千,我真的,真的很欣赏你。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我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直到今天,我懂了。所有的意外相遇,所有的随机和偶然,所有的患难与共,都是为了这一刻。六千,我们 结拜吧! 陆谴:。 你先别用这种无语的眼神看着我,你听我讲。六千,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游寻一路多危险啊,你要相信,多一个兄弟多一条路。 拜了把子以后,我们一定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游寻路上绝对不要因为小事就闹矛盾。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是在欺负我,同理,如果有人欺负我,你就得为我两肋插刀。好兄弟之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 我的意思就是,就算有一天,我们这支队伍散了,你和我,也会是永远的好兄弟! 陆谴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了那些犹如宣誓一般的豪言壮语后,面露难色地看着戚柏,张了张嘴,而后又无可奈何地保持了缄默。 他的眼神实在太欲言又止,让戚柏顿时生出了一种机会来了的感觉。 于是戚柏灵光一闪,福至心灵,郑重地拍了拍陆谴的肩膀,说: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吧。你放心,任何的困难,或者情绪上的空虚,都可以来向我求助,作为你最好的兄弟,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 陆谴说:从我身上下去。 戚柏: 只见戚柏那两条裹着黑丝的大长腿,现下正紧紧地盘在陆谴腰上,白皙的皮肤在绷紧的丝袜下若隐若现,和陆谴一身整肃合称的黑色西装形成刺眼的对比。 戚柏和陆谴说了多久的肺腑之言,就这么在陆谴身上挂了多久。 他的睡袍叉开到屁股,当他冲到阳台不由分说跳到陆谴身上的一瞬间,垂感绝佳的睡袍衣摆顺势落了下去。 为了不让场景显得太过不伦不类,陆谴此时只能替他兜着大腿,以防走光。 陆谴的手掌按着戚柏的衣服,不可避免地让两人的接触紧密了起来。但戚柏好像对此并不自觉。 他听到陆谴颇为冷漠的要求后,也并没有乖乖下去。反而破罐子破摔般暧昧地冲陆谴眨了眨眼,期间又拿小手指勾起了陆谴的一缕耳发,在指间转来转去。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戚柏羞答答地说。 这是他从荀朝找来的三天拿下一个禁欲男的短视频里学来的话术在给出暧昧信息之后,把问题抛给对方。 戚柏严谨地按流程照办,不过陆谴没有上钩。 下去。 某禁欲男言简意赅地说。 戚柏挫败地皱了皱鼻子,但并没有被打击到,倒是非常机敏地勾着陆谴的脖子,非得找他要最后一个承诺: 那你先答应我啊,就算以后你变厉害了,也绝对不可以抛下我们! 你没有必要担心这些。陆谴淡淡说道。 事实上在此之前,陆谴已经对他做过更重的承诺。 只是戚柏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担心啊,我当然担心戚柏想到了什么,有些蔫蔫儿的,他对陆谴道, 按理说,我和比达结契以后,我们队伍的作战实力就变强了。但是你也知道,这两天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还是没能学会让它变异。游寻一路多危险啊,难道我们要一直靠运气走下去吗? 关于比达无法在戚柏手里变异这件事,其实陆谴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认为,它有了新的主人,他们应该磨合出自己的相处方式。 现在陆谴觉得麻烦的是,比达的不中用导致戚柏把期待全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也许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厉害。 至少眼下,诅咒之石还在林偕恩手里,陆谴不敢保证下一次林偕恩又搞出别的花样。 他可以帮戚柏等人,但却不敢随便给他们期待。 那是你不懂! 戚柏以为是六千对自己身体能量的无知,才显得如此无所谓,于是立刻打断他,道, 你以前不是五大星系的人,所以你不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强,现在你拥有了他的血脉之力,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有别的人发现了你的厉害,他们就会找上你。你知道吗,这世上有无数游寻者,他们追逐宝物的本质就是为了获得陆谴的力量。而你 戚柏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是那个超级无敌幸运儿,你竟然能够把他的能量源吸收。好的情况是,大家找你拉帮结派,坏的情况是他们可能会把你抓去做研究!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62) 被戚柏这么连珠炮似的反驳后,陆谴失语了片刻。 不过戚柏说的并不完全是胡言乱语,至少最后一句话说对了。 研究院那群家伙,为了调查他血脉的秘密,可以把陆谴的尸体困在研究院六年。如果被他们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能吸收能量源,那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但戚柏说这话显然没有考虑到那么多,他就是想吓唬陆谴。 你听见了吗? 在陆谴沉默的片刻,戚柏认为他犹豫了,立刻把脸凑了上去,鼻尖险些抵在一起,只堪堪留下了一道足以呼吸的距离。 戚柏有些焦急地说:六六啊,你可不能飘啊! 你先陆谴其实很希望戚柏能在一个正常的情况下和他说话。 然而一句你先下来还没说完,戚柏突然打了个喷嚏。 猎鹿的昼夜温差实在太大,戚柏的真空睡袍和花里胡哨的丝袜完全没有帮他抵御低温的能力。 他的体温在逐渐失调,随着一股冷风穿过,他下意识把陆谴抱得更紧了。 陆谴只好把后两个字咽下:进去说。 别啊,进去不就被他们听见了吗!戚柏决定要自己搞定,不能让这便宜被荀朝他们也占去。 也不知是终于被戚柏的无厘头和荒唐给耗尽了耐心,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给戚柏一些回应,一直没有正面回应的陆谴终于有了动作。 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朝里收紧,把温暖的体温传递过去的同时,反问了戚柏一个问题:那你先告诉我,你游寻是为了什么? 这很重要吗?戚柏努了努鼻子,内心挣扎了一下,说,那我回答了你,你就答应我吗? 陆谴只是看着他。 其实吧,我就是想要神明眼。 戚柏只留下这句话,然后突然伸手轻轻推了推陆谴,把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的身体分开了些,随后从陆谴的身上跳了下来。 陆谴看着突然之间空下来的双手,而后又听到戚柏说: 我不确定你之前有没有在虚无及的资料库里了解过,总之呢陆谴那个男人可能有点什么收藏癖,他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很多游寻者想着有什么就拿什么好了。不过我想要的一直只有神明眼,等什么时候找到了,我就结束游寻了。 好了,我回答完你的问题。现在你说吧,要不要陪我一直到我找到神明眼? 戚柏向陆谴讨要这个许诺,其实是不必要的,因为就算他不说,陆谴大概率也会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 这也并非什么难事。 但戚柏还是藏了许多话,他现在的回答模棱两可。只说要找什么,又不说为什么找。 所以陆谴也就故意再问他:只是这样? 什么?戚柏愣了一下,问,呀,做人不能太贪婪啊六千,只要神明眼就够了,而且你不知道神明眼是什么厉害东西呢 拿到神明眼以后呢? 戚柏这下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是:只需要陪你到拿到神明眼就好吗? 对于戚柏来说,答案是当然的。 他游寻的最终目的就是神明眼,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他对未来没有想法,对于以后的生活也没有规划。他至今为止所有的动力都是神明眼。 戚柏希望六千能够学会使用那股力量,变得非常厉害,带着他一路躺赢。 可在这之后呢? 我戚柏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不能到时候再商量吗。 意料之中的答案。 陆谴几乎从戚柏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所有的答案:他目标明确,可是仍旧迷茫无措。 所以要在利用完我以后,把我丢掉吗?陆谴半开玩笑着说。 戚柏紧张地咬着唇看他。 陆谴: 原来真的是这么想的。 如果我一直不会使用这力量,对你而言,岂不是一无是处?陆谴说着话,突然朝戚柏走近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把戚柏的所有兴奋给踩碎了: 对啊,万一六千根本就学不会呢?他拥有再强的力量又怎么样,不会使不就白瞎了吗?他们几个这样讨好六千的行为,不就变得可笑起来了吗。 啊。戚柏苦恼地说,谁说不是呢。 陆谴彻底气笑了。 这没心没肺的家伙,究竟是怎么在这动乱的游寻路上活下来的? 陆谴眉接话,戚柏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两人都在试探,却又都没得出个答案。 话题的戛然而止,源于风思留此前叫的客房服务。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二人目光的对视。 陆谴只看了戚柏一眼,并不说要不要继续聊下去,只留下一句去穿好衣服就要走。 但他刚一转身,就被戚柏轻轻拽住了衣角。 陆谴没有回头,只是稍稍侧过下巴,余光能看到戚柏的脸。 等等,刚才说得不对。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永远学不会使用血脉之力,那你就更需要和我在一起 戚柏一气呵成地把没来得及打腹稿的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你想离开的那天。 第45章 雾林救援(三) 送上来的香槟最后被风思留荀朝以及从阳台飞奔回卧室的戚柏分食。 三个人都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 并且向陆谴做出了庄重的致歉。 队友就是队友,我们不应该以一己私欲,企图搅乱我们之间纯粹的战友情谊。六千, 我希望今晚的事, 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着,荀朝和风思留朝陆谴举杯,一饮而下。 只有戚柏捧着酒杯,冲陆谴眨了眨眼。 他们之间有一个小小的约定, 其他人都不知道。而这约定使得今晚戚柏所有的荒唐都变得有价值了。 就在不久前,阳台骤降的低温中,让人忍不住打哆嗦的夜风里, 伴随着门铃声, 陆谴答应了戚柏,要一直陪他到拿到神明眼。 而以后的事情,陆谴没有追问。 这小小的约定看起来不痛不痒,不轻不重。无关乎六千究竟厉不厉害,也不牵涉到六千究竟能不能在很多事情上帮助戚柏。 只是因为戚柏在固执地找六千讨要承诺的时候,六千给了他承诺。 所以他把酒一饮而尽,为这毫无意义又充满意义的答案。 今天是佣兵小队要进入雾林的日子了,接领任务的几支佣兵队首次正式聚集。 在天黑以前, 他们被安排去到安全屋里聚会, 并且分配各自的任务。 不过一路上, 戚柏都感到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他都和陆谴走得比较近, 以至于他的其他几个队友看上去,已经开始拉帮结派了。 虚无及他们竟然故意落到了后面, 三人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戚柏问陆谴:你说他们在干嘛? 你可以问问。 陆谴回头看了一眼, 心里其实有些猜到,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于是一路上戚柏都在悄悄打量他的队友们。 虚无及三人一直并肩走着,不时低声商量着什么,可每次戚柏一靠近,他们就保持了安静。 如此反复试探了三次后,戚柏一跺脚,冷眼瞪着他们; 我怀疑你们要造反。 我怀疑你吃饱了撑的,被迫害妄想症。虚无及摆摆手,有些敷衍地说,你好生看着比达吧,别让它伤了人。 它能伤什么人?自从结契以后,它的能量腺就跟打了封闭似的再没波动过。家猫都比它凶。 戚柏的思绪果然被带跑,立刻为这件事惆怅起来,没工夫再疑惑这几人背着自己商量什么。 和戚柏的泄气不同,荀朝的情绪异常高涨,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抱着我们队伍里有星际最强alpha的部分血脉之力这种坚定不移铿锵有力的想法,荀朝全程表现出了他的目中无人。 一走进佣兵会议专用的安全小屋后,他就气势汹汹地想要霸占沙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结果其他人似乎不吃这一套。 滚边儿去。 一个五大三粗的alpha靠着浑身结实的肌肉,把虚胖的荀朝给挤开了。 对方没有打算给他的狐假虎威卖什么面子。 嘶,这没眼力见儿的家伙。 丢了人的荀朝咬牙切齿,但他并不打算和对方打架,而是回过头来找陆谴,挽着陆谴的胳膊,指着刚才的alpha说, 六千,你去弄他! 陆谴: 默默抽回自己的手臂后,他给了荀朝一个务实的答案:不了。 你就这么看着我被人欺负吗!你还是不是我的好队友了?!荀朝吹胡子瞪眼儿。 然后被风思留踹了一脚: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虚无及打量了一下四周,回头和戚柏相互看了一眼。 看得出来,这里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人都是alpha,而根据身体检测的综合要求,这群人的天赋血脉肯定也都不弱。 或许也正因如此,自从他们走入安全屋,另外两支队伍的所有成员都用一种不屑却又好奇的目光看向他们。 beta和alpha,这种先天的血脉压制,造成了人与人之间无形的等级屏障。alpha们不可避免地会对没有精神力的beta产生高高在上的轻视。 毫无疑问,那天在身体检测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陆谴导致设备的故障,没有人会怀疑他血脉之力的特殊。 但绝大多数alpha始终保持着他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再厉害的血脉之力又如何,还不是beta? beta天生没有腺体,无法进化出精神力,更无法储蓄能量源。他们能力是有天花板的。 这是大家的共识。 尤其这支佣兵队全员都是beta,这实在让其他人高看不起来。 仔细算下来,进入雾林的佣兵一共有三支队伍,共计12个人,而戚柏等人就占了五个名额,这更让其他人不爽。 出发前的半小时,是留给大家做最后的准备,相互熟悉一下的,但带头人员刚一离开安全屋,房间里的其他人就开始毫不掩饰声音地交谈了起来。 他们凭什么全员都参与到救援了?这不是黑幕吗。 好像是那头豹子拉高了他们的平均分吧,还有那个高个子的男人,他的伴生血脉有点东西。 嘁,一头豹子带五个人?逗老子玩呢! beta再厉害也是beta,难道山鸡跑得快就能飞上天?倒霉的家伙们。 不怀好意的视线不断地打量着他们。 雇主的脑子是不是有病,看不出来他们是来划水的吗? 有个声线尖利的人,故意在大家稍微安静下来的时候,含沙射影地这么说。 荀朝终于忍无可忍,回击道:谁说我们是来划水的?我哥们儿可是星际最强血脉的继承人! 他把后半句吞进了肚子里,以免引起有心之人的企图。 但很显然,荀朝的话让气氛更加热烈了起来,整个安全小屋除了他们,其他人都开始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让他们感到滑稽的事情。 与此同时,能量耗尽的陆谴感到了一阵心力交瘁: 星际最强? 不,我不是。 至少现在不方便是。 听见了吗,他们说他们队里有星际最强?!哈! 快给新星联打电话啊!告诉他们,陆谴的尸体跑出来了,跟着一支全是蠢货的佣兵队满星际地寻找自己的遗物! 这人的队友怎么也不拉着他,就让他发疯吗? 戚柏这支全beta阵容的佣兵队本来就饱受众人的不待见,如今荀朝又成功地用自己的嘴快得罪了同行者。 这件事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影响。 但当夜晚来临,任务领队带着他们是夜潜入朔瑟平原开始,众人的针对就慢慢体现了出来。 一开始是大家逞嘴上之快,一唱一和地嘲讽着:竟然有beta敢在一群alpha面前说自己是最强。 又或者故意挤到陆谴身旁,与他用力地擦肩而过,再评价道:不过如此嘛。 戚柏平日里再没心没肺,也知道有时候做人不能太高调,尤其在这种集体任务当中,内讧是最不划算的买卖。 但他又见不得六千被人针对,所以好几次陪着笑脸想打圆场。 偏偏荀朝就像脑子缺根弦似的,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去激怒对方:你们最好小心着点,我千哥发起脾气来,有你们好受的! 闭嘴吧你!戚柏瞪了他一眼。 荀朝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最后躁动的佣兵们是在领队的安抚下才保持了理智,没有再说些幼稚的话来相互挑衅。 但从进入雾林开始,事情就有些失去控制。 听着,各位。 领队名叫洛萨,是个驯兽师,他带来帮忙的契兽是只侦查力极强的变异体鬣狗,在即将踏入雾林瘴气前,他叫停了众人,并说, 雾林的瘴气具有一定的毒性,这种毒不会危害生命,但却能扰乱腺体神经,压制精神力和你们的血脉之力。关于瘴气的毒源属性一直以来都是医学研究勘不破的难题,我们在恶劣环境下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团结,不要招惹雾林中的野生血兽。 那就是说我们不能使用天赋血脉?!有人惊恐道。 血脉之力是人类最强的力量,如果不能使用,只是肉搏,谁打得过那些血兽? 当然不是。洛萨解释说,我在此之前已经告知过各位,雾林里使用天赋血脉是可以的,只是能量会被一定程度的削减。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提前做血脉的检查足够强大的血脉之力才能承受住瘴气的毒性。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63)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对于天赋血脉会被削弱这种情况感到非常苦恼。 洛萨说:大家不用太过担忧,我们的目的只是救援,不是让你们来雾林和血兽作战。我的契兽可以追踪到佩塔的味道,所以只要把人找到并且安全带出来就行。 难道各位对自己的能力如此不自信?那这么说来,现在退出任务为时不晚。 当然不! 退出任务?开什么玩笑,让那几个beta趁早退出还可以,我们可是alpha,谁还能怕了这瘴气?! 荀朝啐了一口,道:妈的,一口一个beta,小心哪天beta弄死你。 你他妈说什么?! 老子说你是个狗杂种 在二人打起来之前,戚柏拉住了荀朝,洛萨也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好了,时间不等人,我知道各位也是第一次和别的佣兵队共同做任务,所以我谅解大家的兴奋。但进入雾林以后,请保持安静,别给我们的任务增添难度。 众人继续前行,而月亮却在某一刻,完全消失于黑暗。 本就晦暗阴沉的天色,在进入雾林的那一刹那,彻底失去了光线照射。 荀朝此前还叽叽喳喳的嘴,也立刻闭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得不加倍谨慎。 alpha们尤其明显地感觉到腺体的压迫感,不管他们如何用精神力竖起屏障,都无法隔绝开那种毒气的侵袭。 偏就是这个时候,有人故意挤到陆谴身边,将他往最危险的沼泽一推。 陆谴一脚踏入潮湿的泥淖中。 下一刻,有人惊声尖叫起来,因为沼泽里栖息的两头鳄被惊醒,连带着树上比人脑袋还大的毒蜂也被招惹。 两面夹击,大家怒骂起来,一边用精神力防御,一边使用自己的天赋血脉进行攻击。 该死,都说了不要惊动血兽,是哪个蠢货踩进沼泽了,没长眼嘛?! 靠,小心这两头鳄,它尾巴的毒不比那些毒蜂轻! 就说了那些beta只会拖后腿,究竟为什么要让他们加入救援? 而就在这时,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凶猛的两头鳄用尾巴扫向陆谴,众人激动不已:好啊,让你们这几个蠢货嘚瑟,不是说他厉害得很吗?我倒要看看他厉害在哪儿! 戚柏和风思留正被毒蜂围困,虚无及躲在比达屁股后面苟延残喘,荀朝在这时还在喊:六千!上啊,让他们看看你多强! 荀朝,你他妈的有毛病是不是?!戚柏一张原本干净的脸上已经被毒蜂的血沾染得斑驳不已。 他恨得咬牙切齿:每次都是这样,荀朝像个傻瓜一样,什么事都藏不住,一张祸从口出的嘴能让他们次次陷入麻烦中。 即便如此,荀朝竟然从来没有自省过! 如果不是他一来就得罪了大家,那些alpha也不会把矛头指向陆谴,陆谴现在根本不会使用血脉之力,如果他真的死在这儿怎么办? 蠢货!戚柏用力甩开一只被捏扁了的毒蜂,把它的尾蛰一拔,带着毒液的针扎向了两头鳄。 有人震惊于这个beta的敏捷和大胆,但同时也不屑于他以卵击石的脆弱。 两头鳄的皮像铁一样厚实,毒针怎么可能伤得了它? 不知谁这么嘲讽了一句。 作为领队的洛萨也感到一些头疼:他早就应该知道,佣兵队是只能单独接任务的团体,一旦让不同的队伍混杂在一起,也许会造成一加一等于0的效果。 但他的老板,公爵大人,坚信人越多越好。 这下可麻烦了,才刚刚进入雾林,这群家伙就不听话起来。 小心! 谁帮帮他 风思留和虚无及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就在他们的叫喊声响起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到那条两头鳄被毒针刺激到,开始发生了变异。 血兽变异后的力量会增强百倍,这下就连那群看热闹的佣兵alpha也不得不收起了他们调笑的心思,各自的天赋血脉都爆发了起来。 而正处于危险当中的陆谴,却只是借着迷蒙的雾瘴,看了一眼正在膨胀躯体的两头鳄。 他没有说话,不呼救,也不逃跑,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 旁人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以为他被沼泽困住了。 我早就说过你这招太危险!现在怎么办?六千会死的!一直气焰嚣张的荀朝,这会儿抹着冷汗和虚无及一起躲到了比达身后。 风思留也低骂道: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去他妈的! 说着,她就要往两头鳄的方向奔去,想要救自己的队友。 正如风思留所说,从一开始荀朝的刻意暴露和挑衅,到现在他们任由其他人把目光放在陆谴身上,都是因为虚无及说,想要逼一逼陆谴,看看他能不能在危机中使用血脉之力。 虚无及大概知道戚柏不会同意这种不人性的做法,所以他们商量的时候,有意避开了戚柏。 而如今看到陆谴深陷危机中,风思留和荀朝都后悔了。 只有虚无及没有动。 他不是完全没同情心,只是他总认为,陆谴那双眼睛里有着对一切都拿捏在手的沉稳。 虚无及没有来由地坚信,他的队友,不会死在这头变异血兽的尖齿下。 在沼泽地和瘴气的优势中,变异血兽的尾巴扫开一阵风,刮的好几个人险些站不稳。它张开了它足以吞下一头正常体积的河马的血盆大口,准备把离它最近的陆谴一口吞下。 而陆谴仍然一动不动。 他不是没有猜到虚无及几人的想法,想逼他用出血脉之力,这一招虽然冒险,却也有效。 人总在需要自保的时候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但陆谴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能量来使用。 唯一能不费力气重伤两头鳄的办法,可能就是给自己手上划一道口子,就地火葬了它。 可陆谴站着不动,他有别的想法。 所有人的视线都遭到了毒雾的阻碍,但陆谴却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不远处的戚柏被风思留拽住了。 因为就在刚才,两头鳄的尾巴把两个alpha以及风思留都给扫飞,这让他们察觉到了硬碰硬的困难。 风思留不敢让戚柏上前,但戚柏仍然有着不顾一切也要去送死的心,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打不打得过,只知道不能坐以待毙。 而另一边的洛萨和其他佣兵alpha们,或许也是头一次发现,天赋血脉被削弱之后的自己,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们正陷入迷茫和慌张中 这些,都发生在短短半分钟内。 陆谴透过雾瘴看着戚柏,他想,再等等吧。 正如虚无及想逼他,他也想将计就计,逼一逼戚柏。 过去没有人教过戚柏,要怎么和一头血兽并肩作战,所以如今陆谴来教他。 这很简单,只要你渴望战斗,只要你渴望胜利。 或者,只要你想保护一个人。 第46章 雾林救援(四) 当黑豹变异的时候, 包括洛萨在内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他们在当下,错以为出现了一头新的雾林血兽,并且这头怪物比那两头鳄可大得多。 摧枯拉朽的兽吼, 足以震慑一切企图靠近的生灵, 它有撼天动地的能量,在这一刻,只为自己的主人所驱使。 众人先是惊恐聚集在一起,仓皇中想要合力抵御, 但很快,他们发现黑豹不是敌人。 变异体的比达几乎不用怎么爆发它的能量,它只是感受到主人的愤怒, 于是朝着刚才把众人吓得心惊胆战的两头鳄一脚踩去。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那头骇人的血兽, 只用了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收拾了他们的敌人。 静谧的雾林沼泽地,发出了滑稽的一声吧唧。 随后有人倒抽一口冷气地悄声问道:踩踩死了啊? 好像是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那头豹子能拉高平均分了。 操他娘的,他、他们不会报复我吧,我刚才骂了他们来着 在所有人还没缓过气来的时候,戚柏已经奔到了陆谴跟前。 他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几乎要失语,手上下来回地扒拉没有精神力作为倚仗,戚柏在雾气里看不太清。 他知道陆谴就在前面, 但摸了半天没摸到人。 直到下一刻, 温热熟悉的身体靠近, 陆谴把惊错中的戚柏揽进怀里, 以此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戚柏下意识地抱住陆谴,说话时声音有无法掩饰的颤抖:还好吗?伤到了吗?没事吧?嗯??说话, 说话! 陆谴欣慰于戚柏在短短时间内, 便学会了怎样控制契兽的变异, 但他没想到戚柏吓成这样。 为了安抚他,陆谴温柔地圈着他,像哄他睡觉时那样,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我没事,别怕。陆谴说。 是比达,它救了你,它好厉害 戚柏有些语无伦次。 他缩在陆谴的怀里,回忆起刚才的那一瞬间。 戚柏感到和比达结契的掌心有一股滚烫的力量涌出,随后比达便领受了主人的命令。 他好像知道怎么和自己的契兽/交流了,虽然一切显得有些突然。 陆谴却告诉他:是你厉害,七百,是你救了我。 洛萨其实也是第一次进入雾林。 在此之前,他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这里的危险,但是刚才在入口不远处的沼泽发生的那一幕,让他有些后怕。 公爵大人果然还是小瞧了这里的危险性。 那群中看不中用的alpha,天赋血脉倒是不弱,但是在瘴气中竟然如此一无是处! 幸好 ,幸好还有 你、您的契兽,可以变回去了吗? 洛萨一边用袖子擦了擦汗,一边对戚柏小心翼翼道,它太大了,很容易惊醒雾林里的其他血兽 说到一半,他又怕自己说错话,于是找补了一句,当然,我知道它很厉害,它肯定不怕那些可以一脚踩扁的小东西。我的意思是,它这样,可能会吓到我们的其他同伴。 与此同时,之前张口闭口beta不行让他们退出的那些人,这会儿都满脸煞白地躲在洛萨身后。 倒不是他们太怂,而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只的变异血兽。 刚才那条两头鳄明明挺强的,结果比达一脚就给踩死了,这让这群肉胎凡体的人类更加害怕起来。 在外面他们还能用天赋血脉尝试对抗,可瘴气之下,黑豹几乎就是无可战胜的。 谁知道它待会儿会不会咬死他们? 知道了。 戚柏虽然记恨于那些人刚才故意推挤陆谴,险些害死陆谴,但他并没有兴趣在这种时候耀武扬威。 比达接收到戚柏的指令后,变回了正常体态。 黑豹一变小,虚无及几人立刻凑到它跟前,又是摸摸头,又是顺顺毛。 我们比达哦,真是,哎哟!我爱死你了!荀朝恨不得抱着比达猛亲,被一爪子拍开。 他们三人此前对于陆谴血脉之力的期待,在这一刻都抛在脑后。 现在他们眼里只有这头厉害的大豹子,这是佣兵小队日后的倚仗。 只有戚柏在短暂的兴奋后,又有些低落。 他想,六千好像真的学不会使用血脉之力 那样危险的情况,如果我不能保护他,他会死。 戚柏的情绪历经几重起伏,最后他悄悄抬头看了陆谴一眼。 被陆谴逮个正着。 他看不清楚陆谴的脸,但莫名地觉得陆谴是对他笑了。 戚柏心头一跳,在那一瞬间,所有思绪都转了个弯。 学不学会那些东西又如何呢?我可以保护他。 戚柏这么跟自己说。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好像让这支由三队佣兵组成的大队伍变得安分了下来。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大家确定了黑豹的实力,没有人再敢出言挑衅。 他们跟着洛萨的鬣狗,一路来到了雾林深处。 不能再往前了。 在某个相对干燥的地域,洛萨喊停了众人, 十二点以后,雾林会进入完全被瘴气覆盖的时期。这种时候,A级以下的精神力都无法抵抗毒性的压迫,你们都会变成普通人,任何血兽都能要了你们的命。 现在大家已经不像之前一样张狂了,有人问道:照这么说,我们的天赋血脉只有在白天瘴气散开的时候才能使用,那这样,今晚怎么熬过去? 洛萨早有准备,摸出了一个东西,说:这是血兽管理局高价出售的人工防瘴结界,不过它的有效期限只有八小时。由于最近不是开放日,防瘴结界是不对外出售的,我们通过特殊渠道,只购买到三件。 最好的情况是,佩塔等人只是迷路,没有遭遇任何危险,那么明天我们就可以找到人,然后返程。 言下之意,就是有不好的情况 比如,佩塔他们并不是迷路,而是遇到了非常强大的对手。那么找到佩塔的同时,他们也得在雾林和敌人作战。 其实如果是白天还好,这群alpha虽然不算顶尖,但各有各的优势,否则也不会被选中。 就怕像刚才一样,天色一暗,瘴气四起,精神力受限。 想到这里,大家的目光又不可避免地望向了戚柏和他的黑豹。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还好队伍里还有一头血兽,而且它看上去几乎不可战胜。 防瘴结界事实上并没有它听上去那么魔幻,只是一层由净化气阻隔出来的空间,刚好可以容纳这十多个人。 八个小时内,至少在这个结界里,他们可以使用天赋血脉,算得上安全。 但雾林里潜在的危险,让每个人都无法完全安心下来。 大半夜里,有人听见奇怪的声音,就再也无法入睡,翻身而起,要和轮流看守的人挤在一起聊天。 作为游寻佣兵,大家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人和事。聊起来就没完了,声音也控制不住,吵醒了好些人。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64) 他们从雾林聊到自己的星球,从血兽聊到天赋血脉,说着说着,突然提到了一个叫亡灵祭师的传说。 那可是过去最恐怖的存在。有人这么讲着。 本来就瞌睡浅的戚柏,被吵得也无法入睡。 他看了一眼和比达睡在一起的风思留荀朝虚无及,最后选择缩回到陆谴身边。 你要睡吗?戚柏问。 不困。 好吧,我也不困。戚柏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他说谎了,他困得要死。 可那群人聊得太起劲,一会儿说什么亡灵,一会儿又讲到鬼魂。 戚柏也不是怕,他就是觉得配合着雾林的阴森,这话题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亡灵祭师只是后来人取的名字。 陆谴把外套搭在戚柏身上,这动作做得太过自然,以至于戚柏都没有想着要礼貌性地推拒一下。 陆谴继续说,事实上,召唤亡灵和结契一头血兽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前者需要天赋血脉。 戚柏反应过来,陆谴是看出了他的害怕,在安慰他。 而这时,虚无及也靠了过来。 他本来瞌睡重重,可是一听到亡灵祭师的事,就感兴趣起来。 说的不错,看来你把我的资料库看得很全面。虚无及一边说着话,一边坐到戚柏身边,幽幽地对他说,你胆子太小了。 这不是我胆子小的问题吧? 戚柏瞪着眼睛,反驳他,按照他们的说法,亡灵祭师可以召唤出死去的人或兽,那岂不是岂不是,像陆谴那种厉害的家伙,也能被召唤。那谁打得过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陆谴沉默。 虚无及则摇摇头,显然不认可戚柏的说法,并对他解释:召唤亡灵这件事凭的是运气,不是你有多努力就能召唤多厉害的家伙。有些强大的亡灵祭师,终其一生只能召唤出一条死了三天的狗。 说着,他顿了顿,其次 戚柏给面子地问他:其次什么? 虚无及:亡灵祭师在很多年前,已经不存在了。 亡灵祭师是门古老的职业。 科技不够发达的时代,人们甚至将他们当做神明供奉。 后来因为确定了,人是不会上天堂和下地狱的,亡灵祭师们的地位似乎也没那么高了。 相反,人们还因为死后有可能被亡灵祭师召唤这件事,而产生了强烈的抵触。 不过在当年,这种召唤亡灵的能力,本来就是非常稀有的天赋血脉。 所以就算地位慢慢不如从前,强大的亡灵祭师们,也依然在世上畅行无阻。 他们比驯兽师可强多了。 毕竟血兽总是会死的,但亡灵们本就是死物,颇有些死而不枯的意思。 只要祭师们精神力不耗尽,他们就能召唤出无穷无尽的亡灵。 终于到了某天 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说,亡灵祭师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存在。 他们是利用诅咒的力量,把本该轮回平衡的生死打破。 于是那个古老的时代,开始兴起了一阵剿灭祭师的风气。拥有这种天赋血脉的人,几乎成了过街老鼠,被人喊打喊杀。 后来的几百年,亡灵祭师的血脉天赋开始慢慢淡褪出人类的进化,直至消失。 而最后剩下的那个祭师,因为他召唤出了强大的亡灵,因而能在世上苟活数百年。 那一年,张厌吾还不是张厌吾。 它只是个被真正的张厌吾召唤出来的亡灵。 它帮助它的祭师完成了很多次战斗,每次都是以绝对压倒性的胜利收场。 他们并肩作战了很多年。 祭师和亡灵甚至建立起了不应该建立的友谊 因为对于大多数亡灵来说,它们没有意识,没有情绪,没有前世今生的记忆,它们只知道跟随祭师的指挥不断作战。 但这个祭师不同,他似乎孤独太久了。 因此世上的最后一个亡灵祭师,开始尝试和自己召唤出来的亡灵交朋友。 祭师并不知道他唤醒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它强大却忠诚,它沉默但却是他唯一的朋友。 于是他开始想要替自己的亡灵战士,找一个强大到可以承载它力量的肉身。 可这太难了,普通人类的身体要是被死了万年的死魂附体,就像拿竹篮子打水一样,亡灵的力量很快就泄露,一切徒劳无功。 祭师想了很久才想到个办法,他要找世上最强的血兽,当他亡灵的载体。 血兽虽然没有进化出人类那样强大的精神力和天赋血脉,但它们的肉身却是人类的成百上千倍坚硬结实。 只要找到了最坚不可摧的肉身,配合亡灵本身凶悍超绝的力量,它将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雾林深处的某个山洞里。 所以你们当初要找的那头血兽,就是刚才攻击我们的家伙吧。 罗伊罗德吐干净了胸腔里涌起的一口血,对张厌吾说。 而张厌吾保持了他沉默。 罗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石壁上,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刚才那个怪物,和我遇到的任何血兽都不同。它已经进化到巅峰了,而且它体内有不同血兽的融合血脉它必然就是你们所想的那个,可以承受得住亡灵强大力量的载体。可是你们输给它了? 张厌吾的脸色变了变。 不久前,罗伊和张厌吾打起来了。 这本来是理所应当的: 绑匪遇到了负隅顽抗的人质,两方都不认输,自然就会打起来。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分个胜负,却惊醒了雾林中沉睡的血兽。 罗伊那群不中用的手下,根本没有帮上半点忙,他们被张厌吾撂倒后就没有爬起来过。 突然出现的血兽把罗伊气够呛 他的天赋血脉是幻术,这是针对有意识的人类才能产生强大效用的能力,对一头血兽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更重要的是,这该死的瘴气削弱了他大半的力量。 于是向来自负的罗伊,眼见着就要被那头怪物撕碎 是张厌吾救了他。 这个差点就被他当做人质绑了的男人,冒着将死的风险救了他。 两人最后躲进了一个山洞,在这里获得了短暂的安全。 巧的是,这山洞里,竟然已经躺了几个昏迷了许久的人。他们看上去都快长出苔藓了,一动不动的,罗伊只当他们是尸体。 重伤之下罗伊吐着血,还不忘吩咐张厌吾:把他们丢出去,臭死了。 张厌吾老老实实地说:他们还没死。 罗伊:那就弄死了丢出去。 他们在山洞里不知道待了多久,或许是一晚上,又或者过了好几天。 罗伊罗德一开始并不想和张厌吾聊天,实在是被血兽伤到的地方太痛了,他得找些事情分心。 那头血兽和一般的血兽不同,它从外形到力量都颇为古怪,而张厌吾看上去对此并不意外,所以罗伊认定,他知道些什么。 真正聊起来以后,罗伊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张厌吾不会说谎。 问他什么,他只会给出两种反应:沉默,或是平铺直叙地告诉他一切事实。 因此,张厌吾就那么坦诚地交代了自己的一切。 他说他过去是亡灵,和自己的祭师来到这里,为了寻找一个可以承受他力量的身体。 所以说,你们找到了这片雾林里最强的血兽,就是伤了我那家伙。但可惜,最后你们输了。是吗? 罗伊的声音天然地带着些嘲讽,他得不到张厌吾的回答,就作恶般反复地问他。 但张厌吾并不被他的刻薄所伤,片刻后,认真地回答了他:我打败了它。 罗伊注意到他的措辞。他说的是我,不是我们。 但祭师,死了。 张厌吾告诉罗伊,血兽虽然很厉害,但在一个死魂的手中仍然是没有生还之力的,毕竟亡灵又不会再死一次。 但麻烦的是,祭师会死。 血兽伤了祭师后逃掉了,那时候张厌吾没有追上去杀了它,再按照他们最开始的计划附身在它身上。 因为作为亡灵的它很清楚,它的祭师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会死去。 哦~ 罗伊用一种有些古怪上扬的声调说, 没有祭师,亡灵就会立刻消亡,所以你为了活下来,只能把你祭师的尸体当做了载体怪不得你跟我打的时候,都不肯用你的天赋血脉。 又是那种刻薄而讽刺的笑, 原来你压根不是人。你的力量就是亡灵的力量,你要是用了,这副身子马上就会因为无法承受那股力量而四分五裂。 张厌吾虽然没有说话,但很明显罗伊说对了。 亡灵寄生在祭师身上,而那头战败的血兽,躲进雾林深处长眠。 很多年以后,张厌吾离开雾林,他想要寻找让这副身体不死不灭的办法,在那以前,他都不可以使用自己的力量,否则,他会变回亡灵,直至消亡 因为世上不会再有一个祭师召唤他,这副身体一旦毁灭,亡灵也会真正意义上地灰飞烟灭。 罗伊笑了,声音响彻在山洞,形成刺耳的回音。 亡灵占用了祭师的身体,这简直是恐怖故事。 但罗伊笑得越来越开心,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讽刺却又好奇地问了张厌吾一句奇怪的话: 只有亡灵祭师能召唤你们吗?你们亡灵,不能自己活过来吗? 张厌吾想告诉他的是,当初不是他想要寄生,而是祭师在死前主动把身体给了自己的亡灵。 没有亡灵可以强制地占用祭师的身体。 换句话说,亡灵是不可以自己活过来的。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沉寂了许久的山洞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罗伊收起笑,张厌吾的神色也有些警觉。 他们相视一眼,暗暗作出了备战状态。 罗伊还未完全恢复伤势,不太适合在这种情况下作战,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但下一刻,张厌吾拦在他身前。 啧。 罗伊罗德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难看的表情,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这家伙来保护的地步。再强调一次,我受伤只是意外,再让我碰上那个东西,它就死定了。 张厌吾:哦。 这种连伪装都没有的敷衍,让罗伊感到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紧了紧腮帮,骂了句:滚开。 与此同时,山洞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但这次他们俩都听得很仔细,有杂乱重叠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交谈 靠近他们的不是那头危险的血兽,而是一群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三更,不要错过前面两章!】 第47章 雾林救援(五) 洛萨带着救援的大部队靠近山洞, 但他停在了不远处,先让自己的契兽上前去查探。 现在仍然是白天,这群alpha们还算实力强劲, 如果有什么危险, 不至于落荒而逃。 所幸,契兽带回的消息还不错。 就在里面。洛萨松了口气,说,还活着, 看来我们的任务成功了大半。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他们一行的目的就是救援,找到佩塔等人任务就结束了, 能够不死伤地从雾林全身而退, 是最好的结果。 但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天黑得很快,我们得谨慎些。 洛萨指挥着众人,但他心里其实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毕竟现在队伍里有一头实力强大的超级变异体血兽,就算天黑瘴气四起,他们的安全也有一定的保障。 赶紧吧,我实在受不了这地方。 我再也不想碰到昨天那条变异巨蟒了!希望回去的路上一切顺利。 大家走近山洞, 发现这里虽然光线不足, 但格外干净, 比起外面也安全了不少, 因此进来后都松了口气。 昨天大部队在行进中被突然坍塌的泥石流拦了路,不得不改变方向, 所以耽误了时间, 也导致他们的防瘴结界只剩下一件。 如果他们再多耗上一晚, 防瘴结界用完,那么就很可能要面临,在血脉之力被削弱的情况下和血兽作战的困境。 没有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真的在山洞深处找到了佩塔。 任务目标佩塔和他的其他两名同伴昏倒在地,他们身上有早已干涸的血迹,惨白的脸色透露出了的他们此刻的性命垂危。 洛萨立刻指挥众人各自分工,不要围在一堆,并让队伍里的疗愈师上前检查。 洛萨先生,他们起码昏迷七天了。alpha的强制自体修复,虽然可以让他们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进入暂时的休眠状态但很显然,他们现在不止是休眠。 天赋血脉是疗愈能力的alpha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很吃香,多数游寻佣兵都会配备至少一名疗愈师。 在对佩塔进行了仔细的身体检测后,疗愈师对洛萨说:伤口暴露时间太长,失血过多,已经形成不可逆的损伤,现在他们的身体机能趋近衰竭,我只能进行简单治疗,或延长他们的休眠时间,但无法对伤势完全疗愈。 挺得过今晚吗?洛萨走过去,面色凝重。 队伍里只有两名疗愈师,如果要保证三人都存活,可能有些难。 洛萨看了一眼其他两个昏迷中的alpha,奄奄一息的样子绝对撑不过24小时,他皱着眉,说:那就先保住佩塔。 只要佩塔活着,他们就算任务完成。 其他人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同情另外两个昏倒的alpha,对游寻佣兵来说,利益才是头等要事。 因此洛萨发话以后,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65) 疗愈师开始对佩塔进行治疗,有些人则开始检查山洞里是否还存在其他威胁,精神力最强的两个alpha拿起机武自觉地守在洞口。 在大部队里,能力稍显平庸的戚柏等人,没有领到任何指令。 这几个beta在其他人眼里,仍然没太大用,他们如今存在的价值,都来自于黑豹比达。因此他们想干什么都行,无人在意。 戚柏这会儿偷偷摸摸地越过人群,认真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他们没有得到疗愈师的救治,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 但戚柏凑热闹并不是为了来同情他们,他只是心里有股隐隐的不安,直觉地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惜还没瞧个仔细,戚柏就被虚无及抓了回去。 把你脖子收一收,别什么热闹都去凑。 虚无及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选择把不安分的戚柏扔给了陆谴。 后者几乎出于本能地接住了戚柏。 秉持着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睡觉的原则,戚柏就势窝在陆谴怀里不起来了。 但他的好奇心仍然被勾起,疑心地说:那三个人都受了很重的伤。 这不是很正常吗,雾林里到处是变异血兽,他们肯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抓到血兽反而被追着打。 荀朝耸耸肩,他现在异常地淡定。背靠着比达,他对一切危险都不在意。 他们是来抓那头最厉害的血兽,不可能没有做准备。而且三个alpha都是驯兽师,一般血兽真的能把他们伤成那样吗? 戚柏沉吟片刻,嘟囔道,该不会那头休眠的血兽已经醒了吧? 你还在信那个啊?人家洛萨都说了,中央广场做的妖兽塑像是人们幻想出来的,就像远古传说中的九头龙,百臂巨人,又或者是什么神明的坐骑,都是瞎编乱造,哪里有长成那样儿的血兽啊! 荀朝打了个哈欠,敷衍说,可能就是他们的防瘴结界用完了,在雾林alpha再强有什么用,一到夜里还不是变成普通人,血兽就是偷袭他们吧。 可我刚才看到,佩塔的背袋里还有两个未使用的防瘴结界。 戚柏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但这下没人接他的话。 其他人显然因为任务快结束了而心不在焉,都不关心这个话题 风思留和荀朝靠着比达昏昏欲睡,虚无及拿着他自制的雾林地图在那儿研究。 戚柏想找点共鸣,于是仰着头问陆谴:你觉得呢,那血兽到底存不存在啊? 说完以后他却发现,一向很给面子的陆谴今天竟然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迟迟保持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状态,只有凌利的下颌线从戚柏的视野分割出一道阴影。 陆谴竟然完全没有打算理会他的意思,那双眼睛也不知在看什么地方,目光既不在众人焦点佩塔处,也不在危机四伏的山洞外。 在看什么呀? 戚柏好奇,扶着陆谴的腿坐了起来,企图和陆谴看向同一个地方。 明明什么都没有,可陆谴看得很认真。 对戚柏而言,陆谴是个beta,他的夜视能力应该不会比自己更强,对于任何事物的观察力也不会比自己更敏锐。 所以当戚柏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时候,他就单方面地认为,陆谴是在发呆。 连你都不理我了。戚柏叹气。 或许是平日里被陆谴照顾多了,偶尔一次陆谴没有搭理他,他就觉得不高兴,开始捣乱。 那根白净细长的手指一会儿戳戳陆谴的下巴,一会儿又挠挠陆谴的脖子。 陆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只在戚柏抬手往他视线处上下晃悠的时候,他才把这只作乱的手抓住。 理我一下呗。 戚柏由着他扣住自己的手腕,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无趣地拿额头去撞陆谴的肩, 理我,理我。 七百。陆谴突然低声叫他。 这声音很轻,很沉,和平日里陆谴说话的口吻有些不同,像是刻意压低了声线。 几乎在一刹那,戚柏意识到陆谴像是有话要说。 于是他警觉而乖顺地把耳朵凑过去,等着陆谴的下一句话。 有人在那里。 山洞无人的黑暗处,空空如也的角落里。 听到这几个字,戚柏顿时头皮发麻。 他下意识想要看过去,却被陆谴轻轻按住了脖子。 我怎么没看到?戚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事实上陆谴也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他的视野和戚柏差不多,只能看到山洞的黑暗处空空荡荡。 但陆谴察觉到了在那里有属于他自己的能量源存在。 甚至因为波动太强,让陆谴在一瞬间就确定了,那是什么东西。 是界碑,陆谴曾用了大量能量源来封锁的契物。 他藏得很好。陆谴的眸色暗下。 很显然,能够制造出连陆谴都无法看穿的隐秘空间,来躲过众人视线,藏在那里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这人不仅精神力强悍,胆子也大。竟敢把界碑随身携带 在某个瞬间,陆谴似乎要从脑海中抓住一个名字:拥有足够强的精神力和天赋血脉,并且对于界碑里的东西有着超出寻常的好奇心 这人是谁,几乎呼之欲出。 一想到界碑里封印着的东西,以及世人对它的一无所知亦无所惧,陆谴不由地感到眉心发紧。 忽然间,人群中有人尖叫了一声,打断了陆谴的思绪。 他怀里的戚柏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单纯是被那声音给震着了。 吓我一跳。戚柏拍拍心口。 他本来还想问陆谴,有人在那里到底是说真的,还是个玩笑。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戚柏没有机会再和陆谴好好讨论这个问题。 只听到山洞外忽然传来了树叶摩挲的窸窣声,以及兽类由远及近的奔跑声就好像空中和陆地的鸟兽因为某种原因,节奏一致地正往他们这里袭来。 洛萨立刻警觉,大喊道:护住佩塔,其他人准备防守。 闻言,戚柏和陆谴快速地相视一眼。 他们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用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在片刻做了相同的决定: 苟住。 戚柏就不说了,按兵不动向来是他们这支小队惯用的作战策略。能苟则苟,苟不动再拼命。 但陆谴也选择观望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黑暗中不曾露面的那个人。 山洞外的动静越来越大,alpha们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与此同时,原本还在小憩中的风思留和荀朝也已经翻身而起,而虚无及则几乎本能地往后一滚,成功缩到比达身后。 不对天、天怎么黑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完了,我们的血脉之力又要被克制了! 明明不久前,他们刚进入山洞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下来,瘴气也还未来得及压迫他们的精神力和天赋血脉。 可就是这转瞬之间,外面的天色陡然沉了下来。 褪去阳光照射的雾林,就像这群alpha的坟墓一般,他们被瘴气所带来的压迫禁锢了手脚,即将被这黑沉的天地所埋葬。 所有人都处在一种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他们看到夜色降临的刹那,就不自觉地感到血脉之力的削弱。 很快,雾林的血兽们闯入了山洞。 如他们所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乌泱泱一片挤了进来。 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号咆哮,又或是尖锐的鸣叫,它们的身形小至还未来得及变异的昆虫,大到身子被卡在山洞的狼群。 所有人惊声尖叫,手足无措:该死的,这些家伙是怎么找过来的! 快,杀了它们哥们儿,你那头豹子呢,变啊,变! 虚无及立刻按住戚柏的手,怕他冲动:别听他们的,比达不能变异,它的身子会把山洞撑垮,我们到时候真得就地埋了。 我知道。戚柏和虚无及的想法一样。 这个山洞空间有限,比达变异后虽然可以和血兽们打,但它自己的存在本身就破坏力极强。 山洞一旦坍塌,来不及逃出去的众人也只有遭殃的份。 很快,一场人类和血兽的混战忽然展开。 擅长乱中求存的戚柏等人,靠着自己精准的走位和求生本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成功躲在了alpha们的身后。 那群家伙也确实不是吃素的,虽然感觉血脉受制,但他们还是利落地将血兽斩杀于手中。 而没有变异的比达,虽然没有体型上的压制,但敏捷凶狠,它保护着身后的几人不受攻击。 戚柏他们想等血兽死得差不多了,再放比达去山洞外,变异体的比达可以守住洞口,不让任何血兽进入。 只是很奇怪,涌入山洞的血兽似乎怎么杀都杀不完。 越杀越多,越杀越乱。 一波又一波的血兽涌进,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很快,alpha们就感到无力支撑。 不行,太多了,太多了! 想办法守住洞口 根本没空当!! 戚柏一看这阵仗,感觉是不能再拖了,他准备带着比达硬闯出去。 等等。陆谴拉住他。 这一切都很古怪。 陆谴的感知能力是和精神力挂钩的。 缺失精神力的他,即便能够察觉到不对劲,却也很难突破这种束缚感。 怎么了? 戚柏有些着急,眼看着那些alpha就快守不住了,他问陆谴,你害怕吗?没事,你在这里躲好,我和比达很快就解决 虽然也有可能他们根本出不去,但戚柏总得先安慰安慰自己的队友。 然而被他安慰的陆谴,似乎并没有松口气。 他反而对戚柏说:留在这儿,别乱跑。 不仅是戚柏,连同荀朝风思留和虚无及,也被陆谴以不容置喙的口吻点了名,说:待着别动。 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谴突然拍拍比达的脑袋,示意比达守好这几个人,随后自己走近了那片混战中。 六千! 戚柏吓了一大跳,但他刚要追出去,比达就拦住了他。 我靠荀朝盯着陆谴的背影感慨,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刚才那个转身有点帅,但我就想问问,他是去送死吗? 他肯定听见虚无及说的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以为在危险中就能爆发血脉之力,这太犯险了! 风思留说完,朝戚柏推了一把,说,你快去救他。 戚柏:? 他惊讶地张了张嘴,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谁说话谁去救吗? 我又打不过。风思留说。 戚柏不想跟她纠结这些,就算风思留不说,他也是要去救人的。 只是比达不知道为什么,偏就死死拦在他跟前不让。 比达,你听不听话!戚柏气得不行,推了它一把。 一人一豹正在僵持之际,忽然听见前方乱战中爆发了一阵惊恐的尖叫,随即人群疾速散开,飞禽走兽们开始痛苦哀嚎。 戚柏几人立刻抬头看去,而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看见陆谴站在兽群中,有猩红的血正从他的掌心流下,落地便燃气烈焰。 陆谴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去和血兽殊死搏斗,脸上也完全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那种视死如归 他只是挺拔但平淡地站立在那儿,自脚下开始燃烧的火焰,烫得那群嚣张的血兽面目全非,皮肉焦烂。 alpha们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那灼烫的中心。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火好似有生命般地将围困他们的血兽烧成灰烬。 我靠。荀朝擦了擦眼睛,以确保自己没有看错,随后感慨,我千哥是真的牛逼。 风思留和虚无及的眼神也有些泛光。 他们以为陆谴真的学会了使用身体里的血脉之力,并为此感到激动兴奋。 但下一刻,那火就陡然一个折返,朝洛萨等人烧去。 他们逃,火就追着屁股咬。 众人又哭又叫。 火舌又不像血兽好歹还能反击,火烧起来他们只能逃。 于是刚才还劫后余生感到庆幸的大家,转瞬又开始新一轮的仓皇无措。 陆谴叹气。 他甩了甩手上的血,对此感到无奈。 血噬是他所有天赋血脉里,唯一可以不消耗精神力的血脉,但也是最不听话的一种力量。 在他精神力充沛的巅峰状态,才可以偶尔一次让他身体里的这些血液稍微听从指挥。 以如今的状态,显然是不可能控制好它。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血,或许是感受到主人的目标不是那些人类,因此血噬的火舌很快又集中于血兽。 但正如刚才一样,这些突然出现的兽群,无论怎么烧都烧不完。死了一群,又来一群。 于是陆谴终于知道了问题所在 这些血兽,并不厉害,但胜在数量。看上去,它们并不是要杀了这群人,反而像是在消磨他们的精力。 陆谴为自己竟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后知后觉,感到遗憾。 或许是睡了六年,使他对这些不太敏锐了。 又或者是六年过去,有人的幻术练得更好了。 他抬头,看着新一拨闯入的血兽,既不后退,也不再迎战。 那个火好像没有刚才烈了吧? 他在干什么?血兽都闯进来了,他怎么不像刚才那么烧了啊!谁快去催一下 你他妈怎么不去催啊!让开,让我往后躲躲 戚柏也看得眉头直皱。 他比旁人多看到一点:那血不是凭空来的,而是陆谴为了使用它,拿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现在为什么停了? 是因为血脉之力耗尽了?还是因为太疼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66) 戚柏越想心里头越急。 他刚准备趁比达不注意翻身而过,却听见陆谴朝着一群血兽说了句: 天要黑了。 没有人听懂陆谴这句话的意思,alpha们小声地交谈着: 他在说什么? 是在念什么咒语吗天,不是早就黑了吗? 操,我现在觉得他不管在做什么,都是在施展魔法怎么办! 连戚柏也迷茫了,但他没有那么多问题要问。 他眼里只看到一头狼即将扑向陆谴,于是大喊:六千,小心! 而与此同时,陆谴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抬手轻轻一挥。 众人惊恐地抽气,因为他们发现,陆谴一巴掌把那头狼扇碎了不是扇飞,不是扇趴下,是扇碎了! 肯定是魔法!有人说。 这时,陆谴忽然回过头来,看向山洞的某一处。 看到陆谴的动作,以及他的视线转移,戚柏耳边陡然间响起了陆谴对他说的话: 有人在那里。 于是戚柏猛地朝着陆谴的视线尽头看去,同时听见陆谴说: 在瘴气中使用幻术,会加倍消耗你的能量。 大家都用不理解的目光面面相觑,还有人问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傻了。 可话音落地不久,那原本空空如也的黑暗中,却突然褪开一片阴影。 随即,众人看到山洞角落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戚柏不由地感到惊怔:那里真的有人! 离得最近的几人连连后退,而戚柏则下意识地冲着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大喊:张厌吾!? 站在那里的人,正是罗伊罗德和张厌吾。 罗伊收了幻术,山洞里的兽群尸体忽然消失不见,而山洞外原本黑沉沉的天,却突然亮了一点。 此时,所有人才明白陆谴那句话的意思:幻术,原来就是说,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夜晚根本就没有那么快来到,还有那些怎么都死不完的血兽,只是罗伊罗德给众人制造的幻境罢了。 只是这种幻术所带来的伤害是真实的,因此大家身上的伤并没有因为幻境的破碎而愈合。 他们不由地感到头皮发麻,原来刚才的所有混乱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制造出来的假象。而他们这群自诩能力不弱的alpha,没有一个发现端倪。 唯一一个揭穿幻术的陆谴,看上去并不为此骄傲自豪。他止了手上的血以后,不紧不慢地抬头看向罗伊。 罗伊罗德也越过众人,看向陆谴。 谁可以打破他的幻境? 全星际掰着指头数,也不过那几个人。 他们要么是顶尖的alpha,又或者拥有绝对强势的天赋血脉,因此可以从罗伊罗德的幻境中找出破绽。 可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只是个beta。 你怎么知道,是幻境。罗伊憎恶一切让他感到受束的桎梏,也讨厌莫名其妙出现一个打破他幻术的人。 而陆谴的答案很简单。 你对雾林血兽的认知有限,所以制造出来的血兽,来来去去只有那几种。反复下去,全是破绽。 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罗伊的脸色沉下来。 他看过无数血兽,但大多来自别的星球。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猎鹿,又是第一次进入雾林。为了不被发现破绽,所以才刻意只制造出了属于雾林的兽种。 可这人竟然说,他对血兽的认知有限。还说什么,全是破绽。 这种明明不带任何情绪,但偏偏就是让人觉得傲慢和高高在上的语气 罗伊咬了咬牙,他怎么觉得该死的熟悉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慎买】罗伊、林偕恩和陆谴 罗伊罗德是少有的几个进入过陆谴私人星岛的客人之一。 虽然说一开始他并不是被陆谴邀请进去, 而是在死缠烂打要拜师却被陆谴拒绝后,固执地蹲守在星岛外的航行通道,因造成了不必要的堵塞, 被陆谴拎着后脖子扔进了星岛的大花园。 那段时间, 罗伊罗德先后堵住了好几个要拜访陆谴的人,比如幺兰原,又比如林偕恩。 在他这么执拗地纠缠了几周后,陆谴身边的人都知道了, 那星际大盗罗伊罗德打了败仗后非但没有羞耻奔逃,反而跟陆谴耗上了。 最终罗伊罗德成功拜师,其实还有林偕恩的功劳。 在罗伊心中, 林偕恩是陆谴所有学生里最会谄媚的人, 同时也最会装好人。 他莫名其妙地站出来帮罗伊说话,但不像罗伊罗德这么硬来,只是迂回地和陆谴分析着星际大盗对于五大星系的威胁。 他说罗伊危害四方,让新星联头疼,如今既然愿意主动收敛本性拜在陆谴门下,其实也算一桩好事。 老师可以不费力气地替新星联政府解决一个大麻烦,顺便也帮了五大星系所有人的忙。 林偕恩说完,还冲罗伊眨了眨眼。 那时候罗伊想:这人该不会觉得自己帮了我, 我会感谢他吧?谁会感谢一个说自己是大麻烦的家伙?! 无论过程如何, 事情的结果至少令罗伊满意。 陆谴愿意在一定程度上指导罗伊, 并和罗伊做了约定, 希望这个年轻的星际大盗可以金盆洗手,以后别再给五大星系的犯罪率添砖加瓦。 罗伊罗德答应得很快, 刚准备换个称呼, 但陆谴随后就告诉罗伊:不用叫我老师, 我只是简单指导你。 林偕恩怕罗伊不懂陆谴这句承诺的厉害,就为他解释说:每个人的天赋血脉都潜藏着巨大的能量,但大多数的人类终其一生,都无法发挥出其自身实力百分之五十的能量。 老师愿意指导你,就是说,以后你会变得更强。你现在的精神力评定是A级,但经过老师的指导,一定有望突破瓶颈。虽说现在全星际只有老师一个人是S级,但老师也说了,每个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也许你 烦不烦啊,用得着你解释,罗里吧嗦显你能干?! 罗伊认为自己对林偕恩的厌恶是从那一刻就开始了。 因为陆谴前一刻还不许他叫自己老师,林偕恩就像个不会看脸色的笨蛋一样,不断地在罗伊耳边老师老师地叫。 就好像故意在炫耀这种特权一样。 罗伊十分用力地推开林偕恩,气势汹汹站到陆谴面前,对陆谴说,不叫就不叫,那、不喊老师我喊你什么? 都可以。陆谴扶了一下林偕恩,看向罗伊的眼神并不带有责备或不满,语气也几乎没有起伏。 哦,那我就叫你陆谴吧!陆谴,你什么时候教我?你知道我的天赋血脉吧,你懂幻术吗,我本身就很厉害的,你可别瞎教啊 那天以后,罗伊罗德成了陆谴不曾公之于众的学生,但两人都没有认可过这种师生关系。 陆谴只当自己是少一个麻烦,而罗伊则单纯地想要让自己变强。 往后的将近两年时间里,罗伊罗德每天都准时出现在陆谴的星岛,像个按时上课的学生一样,渴望借着陆谴的指导突破自身的瓶颈。 而他每天最爱做的两件事就是偷喝陆谴的酒,以及羞辱林偕恩。 他觉得林偕恩这种人,弱小无能,和强大的陆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无法理解陆谴为什么能忍受林偕恩总是在身边碍手碍脚。 不是吧林偕恩,陆谴跟我聊理论你要跟着,陆谴给我打实战你也要跟着。待会儿我展开幻境的时候要是误伤你,你别又跑去跟他哭啊。 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beta?可你有精神力啊。那是omega?可你长得太普通了吧别告诉我你是alpha,天呐,怎么会有天赋血脉这么垃圾的alpha! 好吧,林偕恩,我服了你了你是不是没家啊,怎么一天到晚跟在我们屁股后面。 对于罗伊的讽刺,林偕恩总是垂着头,用一种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不会打扰你们,只是我问过老师能不能做旁听,也许能学到点东西,老师说可以的 我的天赋血脉和你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你旁听个什么劲儿啊。 一般话题到了这种地步,林偕恩就不说话了。因为他说不过罗伊。 罗伊罗德虽然名气大,但其实年纪却比林偕恩小了很多,事实上那一年他不过才二十出头。 但他的天赋血脉属性极强,因而从小作威作福。林偕恩这种性格,在罗伊面前纯粹就是受欺负的份。 罗伊十八岁那年,别人还在学校里读书,他就已经成为了星盗,接下来的人生也是在奇怪的路上一帆风顺,被人捧得太高,从来没有失利的时候。 陆谴几乎是他人生的第一场败仗。 罗伊罗德内心崇拜强悍的力量,同时也感到不爽:怎么林偕恩这种废物,也能入了陆谴的眼,而我竟然连叫个老师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他越看林偕恩越不爽。 那段时间,在陆谴的私人星岛上,总是传来罗伊刻薄的嘲讽。他一般不会直接辱骂林偕恩,但总在阴阳怪气地贬损对方。 陆谴在的时候他会收敛一些,只要陆谴去忙别的事,罗伊就会想方设法赶走林偕恩。 陆谴第一次对罗伊真正意义上地冷下脸来,是因为在他们的实战对决中,罗伊因失手,伤了一旁观战的林偕恩。 林偕恩吐出一大口血,当场失了意识。 罗伊也吓到了,想要去扶他,结果被陆谴一手挥开,整个人重重撞在地面。 我不是故意的而、而且我早就跟他说过,上课的时候离我们远一点,他非要站在那儿我有什么办法?! 罗伊看到陆谴把林偕恩带走,心里自知理亏,但又觉得不甘心,陆谴,林偕恩是故意的! 明明他每次都控制好了幻境的空间,大小可以精确到一米内。林偕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幻境的边界? 这么多年,所有人在罗伊面前都得伏低做小,从来没有人像陆谴一样,用那种不近人情的淡漠的眼神看他。 罗伊那一刻其实是慌的。 这件事的破冰还是靠幺兰原的帮忙。 这位星际第一驯兽师,那天正骑着他的新坐骑变异后翅膀接近十米长的信天翁像一艘中小型飞行器一般浮夸地从要塞航线飞来。 结果被陆谴的星岛防护系统识别为入侵者。 三秒电击,鸟毛和幺兰原的头发一起给烤焦了。 正坐在地上闷闷不乐的罗伊罗德,被幺兰原愚蠢的样子逗笑,骂了句:你能不能少来这儿,别把神经病传给陆谴。 当下幺兰原倒也不和小孩儿拌嘴,用精神力给自己和信天翁恢复了体面,才询问罗伊罗德发生了什么事。 罗伊罗德并不添油加醋,只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而后强调,他虽然不喜欢林偕恩,但绝对不会故意攻击林偕恩: 他肯定是故意的。 你对林的敌意太大了。幺兰原不可思议地说,我相信你是失手,就像我相信林也是倒了霉才被你误伤。你得跟他道歉,否则陆谴那关你过不去。 罗伊的心情很复杂。 他从来没有跟人道过歉,但他想到陆谴看他的眼神,又觉得如果不道歉,好像这件事就会变得更麻烦。 陆谴为什么对林偕恩那么好?他突然问幺兰原。 嗯?幺兰原说,你做错了就得道歉,这跟陆谴对林好不好无关。 不是,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林偕恩一天到晚都跟着陆谴要不是他那么缠着陆谴,谁稀罕分心理会他? 幺兰原叹气,他对罗伊说:我懂了,你这是小孩儿心性,总想着让大人偏心自己。你看到陆谴随时把林带在身边,对你却连真正的师生关系都不承认,心里不高兴了? 罗伊说不是,但幺兰原不信。 你没必要和林偕恩比,林偕恩是陆谴一手带大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起学生,他更像陆谴的 儿子? 幺兰原嘴角一抽,道:我是想说,他像陆谴的一种责任,这无关乎任何一种关系和感情。 罗伊不大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他答应,以后会克制自己,不再针对林偕恩。 在幺兰原的帮助下,罗伊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和林偕恩道了歉。 出乎意料的是,林偕恩一点都不计较,笑眯眯地原谅了他,还说:你愿意跟我和好,我很开心,我希望和你做朋友,以后你别对我那么凶了吧。 那一刻,罗伊真的相信了幺兰原的话:他是因为嫉妒林偕恩,所以对林偕恩有偏见,以至于总是欺负林偕恩。 接下来,他和林偕恩开始了一段长达半年之久的和平共处,偶尔他们还会联合起来整蛊幺兰原,让幺兰原在陆谴的星岛上丑态百出。 两个年轻人打闹,幺兰原陪着他们疯,而陆谴通常是不会阻拦的。他只当自己的家里有三只闹腾的宠物,连比达都比他们安分。 这种和睦的时刻,毁于罗伊的一次偷酒意外。 在罗伊企图溜进陆谴的第三酒窖,顺走一瓶新盟白兰地的时候,他看见林偕恩正要从酒窖出来,手里已经拿着一瓶已经醒好的红酒。 他们迎面相撞,罗伊打趣他:你这个好学生竟然也来偷酒喝! 林偕恩很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眼神,笑说:对啊,千万别告诉老师。 我不说,但是你得跟我分享一下。什么酒能把你都引来?罗伊罗德好奇极了,他不顾林偕恩的藏着掖着,强行从他手中抢过了酒,还感慨,什么啊,看起来很普通啊 还给我!林偕恩的脸色变得惨白,伸手就要去夺。 罗伊很少看人脸色。 他以自我为中心久了,那时候根本分不清林偕恩的表情究竟是羞恼,还是惊恐。 他以为自己是在和林偕恩打闹,于是故意气林偕恩,猛地将酒瓶抬起,对嘴灌了一大口,而后得逞般笑说: 小样儿,这么抠门,反正都是偷的,我喝一口怎么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67) 林偕恩却吓得冷汗涔涔,他抓起罗伊的手,在罗伊茫然困惑的严重中挣扎纠结了许久,最终才做出决定,说: 你你马上,跟我去医院! 直到从医院洗胃结束,罗伊才知道。这瓶酒里掺杂了一种会腺热的催/情/素。 这是针对alpha的药,一旦入口接触唾液就会刺激腺体神经,无法被精神力所消解,且效力强劲,发作极快。 但它的高强功效也伴随着很大的副作用: 如果在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腺体发热所造成的信息素堵塞,那么会腺热的激素就会通过神经发散,时间一长,也许会伤害腺体。 这也导致中了这种药的人,无法只靠克制自己来撑过药效发作期。 这种药因为对身体伤害过大,后来被列为违禁品。 林偕恩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 代谢掉残留药物激素后,罗伊罗德躺在病床上,他后知后觉地笑起来,意味不明地问:你本来是打算给谁喝? 林偕恩不说话。 陆谴吧?罗伊的刻薄故态复萌,冷笑道,我就说,你每次看陆谴的那个眼神,黏黏糊糊,纠缠不清。我以为你是好学,没想到你是好色啊。啧啧啧 这样讽刺完,罗伊犹嫌不够,沉声道:你恶不恶心,用这种东西。 或许是被这种言辞所刺激,林偕恩的反应有些激动:我本来是想把酒倒掉的!是你,你自己喝的! 哦,所以是我的错?我喝了一口混着春/药的酒,是老子的错。妈的,我倒要让陆谴来评评理,到底他妈的谁的错! 他说着就要去拿自己的通讯终端,被林偕恩飞身扑过来,死死摁住了手。 不要,不要! 林偕恩睁大了眼睛,里面蓄满了因惊慌失措而汹涌的眼泪,别跟他说,我求你了我真的是要倒掉的,我没有,我不敢给他罗伊,你别告诉他 罗伊罗德的胃还在难受,被他按着险些吐了出来,他有气无力地推开林偕恩,骂道:你真是变态,喜欢他你就跟他好好说,干什么下药?这手段连我们星际大盗都嫌弃用。 我林偕恩生怕他联系陆谴,眼睛死死盯在他的手上,说,我变态,我不好,你别告诉他,成吗? 罗伊罗德做了很多年的恶人,其实并非他真的那么嗜血好杀,而是没有人教他好。 跟着陆谴的这些日子,他慢慢地发现,其实人是可以不靠杀人活下来的,因此逐渐地温顺了下来。 尽管他还是臭脾气,但他已经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对林偕恩赶尽杀绝。 看到林偕恩恳求的眼神,罗伊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说:滚出去吧,别让我看着你,恶心死了。 但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陆谴。 罗伊其实过不了心里那关,他觉得林偕恩作为一个alpha,喜欢另一个alpha这件事本身就是有些反常的,更何况林偕恩表达喜欢的方式如此下作。 一想到陆谴如果喝下那瓶酒,那个总是云淡风轻的男人也可能陷入情/欲的撕扯中,罗伊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于是那之后,他为了减轻对于林偕恩的厌恶感,就越发找林偕恩的不痛快。比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去他只是阴阳怪气,言辞刻薄,如今因为有了具体的事,因此说的话更加有针对性。而且时不时会动起手,虽然他不用力,但每次都能把林偕恩推出去好几米远。 你走开点成吗,别让我看着你。 喂,也离陆谴远点,我替他谢谢你了。 你有好好反省吗?最近没干坏事吧。啧,你能不能别用那种唯唯诺诺的表情看着我,我欺负你了吗?我就是让你滚远点而已。 但林偕恩实在是好脾气,就这样被他欺负,也从来不生气。久而久之,罗伊也觉得没意思。 仔细想想,其实林偕恩也挺可怜的,喜欢了一个注定不会喜欢他的人虽然没有理由,但罗伊就觉得陆谴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他像尊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大佛般,慈悲但却不为任何人动私心。 是啊,林偕恩最后不也没得逞吗,多惨。 于是罗伊罗德想通了,他对林偕恩的厌烦也逐渐消退。时间一长,慢慢地竟然又和林偕恩回到了和平共处的状态。 只是偶尔看到林偕恩和陆谴站得太靠近,他会黑着脸挤到他们中间,打岔地说些有的没的。 陆谴总用一种无可无不可的眼神看他,让罗伊感到头皮发紧。他认为陆谴肯定觉得他又在闹情绪,但他又不能出卖林偕恩。 再之后,陆谴的星岛又恢复了一段时间的平静。 有次林偕恩主动约罗伊喝酒,说陆谴的酒窖里有一瓶酒到时候了,他们可以在夜里一边看着星星一边喝。 罗伊不曾多想就答应了。 酒对他的吸引力是极大的。 也就是在那天,他偷听到了一些原本不该他听见的事:有关于诅咒之石,有关于界碑锁。 那晚,等了许久没等到林偕恩,罗伊就跑去酒窖找人。 可连找了好几个地下酒窖,都没有发现人影。 最后却在连廊尽头的室内喷泉池,听见林偕恩的声音。 那天罗伊问我,老师的那么多契物,为什么界碑上面的能量源最强。我说我不知道,他还说我骗他,因为老师什么都会告诉我。 罗伊慢下脚步,他并非想要偷听,只是林偕恩说话的语气让他不爽:是啊,陆谴什么都会告诉你,而我想知道什么,就得问你。 他突然很想知道,陆谴私下会跟林偕恩聊什么,于是好奇心作祟,留在了那儿。 那是罗伊罗德第一次听说,原来诅咒之石和陆谴强大的力量有关,也是他首次知晓,原来界碑里关着神秘却强大的存在。 某种程度来说,我和它无法战胜彼此。 陆谴的声音是带着笑的,似乎对于他言辞里这种严肃的内容并不忌惮。 怎么可能?! 林偕恩的声音冒出来的同时,罗伊也在心里感叹。 这世上怎么会有陆谴打不过的东西! 老师不是已经把它关进界碑了吗,说明老师更强。林偕恩说了罗伊想说的话。 陆谴摇了摇头,似乎是不认可这句话。 但他没有给林偕恩一个安慰性的回答,反而模棱两可地说: 诅咒之石也好,界碑里的东西也罢,这世上任何事物,都有克制它的存在。我不是无所不能,人都有破绽。 陆谴顿了顿,突然喊了声,罗伊,你上周说了要戒酒。 偷听被抓也就罢了,罗伊的手里还握着刚才顺来的酒。 他有些懊恼地走出去,把酒还给陆谴。 罗伊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听到的话是陆谴从不曾对外公开过的。 那些东西,虽然陆谴并不讳莫如深,但也不想公之于众。 陆谴接过酒,抬眼看着他,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问他:怎么在这儿。 按理说,罗伊这时候应该离开了星岛。 罗伊下意识地想着不能暴露了林偕恩,于是自己背了锅:我就是想喝你的酒呗。 他看陆谴那么温和,便以为偷听这事儿并不要紧,于是坐到林偕恩身边,好奇地问, 陆谴,你继续说说那个界碑啊,到底什么东西连你都打不过? 罗伊罗德察言观色的能力,在那天以前都很弱。 直到他看出陆谴在那一瞬眼神的沉郁,才意识到 有可能从来不会生气的陆谴,也许是不希望他问那个问题的。 罗伊,以后不要来这里。 那时候,罗伊以为陆谴说的这里,是指酒窖。 但没过多久,陆谴告诉罗伊,他的天赋能力已经到了可以自我进阶的地步,不需要再让他指导什么。 罗伊罗德好像知道了,陆谴这是要赶他走。 为什么?你明明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教我!你在联盟学院都有那么多课上不完,怎么到我这儿,这么快就结业了? 能教的都教给你了。 别蒙我,你肯定是因为我偷喝你的酒吧 罗伊试探性地问, 或者,是因为我偷听到了你的秘密?陆谴,你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才不会允许有其他人发现你的破绽。你继续当我的老师吧,我最近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有很大的 罗伊,我从来不是你的老师。 陆谴看着他,眼神又回到了初见时,那种淡漠疏离的样子,你对力量充满渴望,但很遗憾,我能教的只有这么多。 你、你陆谴,你是个屁的星际最强,屁的联盟学院校长!我知道了,你就是舍不得教会我吧,你怕我打败你,你简直小气得令人发指! 嗯。陆谴笑说,你可以这么认为。 罗伊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不行。但他面对陆谴又无可奈何。 那之后,陆谴的星岛不再对他开放。 他再次变成当年固执守在航线上的狼狈模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去星岛拜访陆谴,而他再也不能进去。 罗伊只能通过幺兰原远程控诉陆谴:无情,冷酷,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 罗伊虽然抱怨,但他仍然不曾忘记他和陆谴的约定。 他没有再胡作非为,也不给新星联巡防军添什么麻烦。 他唯一气不过的是,陆谴说不教他了,就连他的面也不见。 罗伊不理解,于是反反复复追寻答案。 一直到很久以后,林偕恩找到他,为他解答了困惑。 老师不讨厌你,也不怪你。他是真的认为你已经很厉害,不需要他教了。林偕恩一开始还把话说得很周到。 罗伊问: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不让我进星岛吧?!每天就让我在航线上干看着?他怎么那么冷漠! 面对他的怨怼,林偕恩却笑了。 随后用一种让罗伊罗德感到陌生的口吻说:因为老师不喜欢对他太有好奇心的人。 罗伊茫然:什么意思? 林偕恩没有再解释,反而提到了另一件事:你知道吗,老师的地下酒窖是有防护系统的。 啊?怎么可能,我每次偷酒都那么顺利。罗伊自鸣得意,难不成我已经厉害到可以无视陆谴的防护系统了? 当然不是林偕恩眯着眼,道,是我用权限,给你打开的。 罗伊噎了一下:什什么? 你每次偷酒,我都在你身后。 罗伊罗德好像听见了什么恐怖故事,每一个字都吓得他一身冷汗:不可能,不可能啊?你如果知道我的行踪,那天又怎么会被我撞上?! 林偕恩要给陆谴下药的那天,一切明明都是意外 罗伊罗德,你真的是太年轻,所以想问题也很简单啊。你该不会一直以为,老师什么都不知道吧? 林偕恩歪着脑袋,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罗伊,说,那是他的星岛,他怎么会不知道上面发生的事情呢。 罗伊张大了嘴,越发不敢置信。 那天我是故意的。啊,确切地说,本来也是因为你,我才有的这个计划。 为什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罗伊仍然觉得不理解。 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很多时候你都觉得,老师对我,比对你要亲切不,罗伊,你错了。他从来没有偏心过我。我和他看似亲密无间,但他对我的态度却和你、甚至联盟学院其他的学生,没有任何不同。 林偕恩轻笑,却带着些冷意,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对陆谴,超过了学生对老师的感情。可惜相处了很多年,他似乎从来察觉不到我的心思。也或者,察觉到了,但并不在意。我不知道老师对此的容忍极限在哪里,很多次想要试探,又怕触及他的底线。 所以你就罗伊终于明白了什么,他猛地抓住林偕恩的衣领,怒目而视,你他妈的利用我!? 下药的目的根本不是让陆谴发/情,只是为了试探? 罗伊觉得林偕恩简直不可理喻。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多此一举,试探的方式那么多,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弯子?林偕恩极有耐心地跟他解释道, 因为罗伊罗德,你就是个蠢材。那酒,我本来准备自己喝的! 林偕恩原本设计在酒窖撞上罗伊罗德后,他会在罗伊的调侃下,因为慌张失措做贼心虚因而一冲动,为毁掉证据在罗伊罗德面前喝掉酒。 林偕恩都想好了,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让陆谴明白他的心意,还能逼以把陆谴,更重要的是,因为中药的人是林偕恩,所以陆谴也没有时间怪罪林偕恩。 这样的发展才是对的! 接下来,为了救林偕恩,陆谴会怎么办呢? 等他赶回来的时候,去医院已经来不及了,陆谴会帮他吗? 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了。 因为罗伊罗德这个冲动派,竟然自己喝了酒! 当然,也多亏了你那段时间对我疯狂的羞辱和折磨,让老师根本狠不下心指责我。毕竟我那么可怜,一边自我忏悔着一边还要被你欺负,老师只好就放下身段来安慰我。他还说不必再为已经发生的事感到痛苦。 你看,我的老师多温柔啊 林偕恩,你这人心机怎么这么重?! 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总要多费些力气。虽然你没有完全按照我预料中地配合我,但至少,老师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而且他并没有赶我走。 林偕恩突然笑得很开心,在罗伊罗德愤恨的目光中,说了最后一句话, 哦对了,或许你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我再告诉你吧既然地下酒窖都有防护系统,那么你猜,那天为什么你能一路走到喷泉池来,又为什么能听到我和老师谈话呢?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68) 老师不喜欢对他好奇的人。 你对力量充满渴望,但我能教的只有这些。 罗伊罗德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被驱逐,不是因为陆谴生气,只是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林偕恩跟了陆谴太久,他知道陆谴淡漠的外表下其实忌讳着什么。 那天的谈话,让罗伊罗德失控地暴怒,他把这个力量远远弱于他的瘦弱的alpha击飞百米远,怒火攻心之下,险些杀了林偕恩。 但很快,陆谴出现了。 那个既温柔又冷漠,既慈悲又无情的人,他拦在罗伊面前,面沉如水地看着罗伊。 够了。 林偕恩是个贱人,陆谴你知不知道他算计你,还陷害我,他根本就是 陆谴打断他:我说够了,罗伊。 对视的刹那,罗伊好像明白了一件事:陆谴知道的。 陆谴知道林偕恩的手段,知道林偕恩表里不一,也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 但陆谴并不在意。 你有病!陆谴,你就放这样一个疯子在身边,你真他妈神经病! 罗伊那天哭了。 在他被陆谴拒绝拜师的时候他没有哭,在他作战实践中被陆谴打得起不来的时候他没有哭,他发现林偕恩陷害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但当他发现,陆谴从始至终只把他当做一个外人,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的时候,罗伊哭了。 还是许久之后赶到的幺兰原把他抱在怀里,像安慰没有领到大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对他说: 乖罗伊,陆谴欺负你啦?没事,我去揍他。 幺兰原当然不可能揍陆谴,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陆谴把重伤的林偕恩带走后,罗伊罗德也陷入了沉默,这件事的结局仿佛就是这样落幕。 按理说,罗伊后来应该憎恨陆谴,但很奇怪的是,他之后的那些年仍然守着和陆谴的承诺,也从来没有说过任何陆谴的不是。 幺兰原一直误以为罗伊是那种懂得感恩的小孩儿,即便被抛弃了,但心里还是感念陆谴当初的教诲。 其实只有罗伊自己知道,他看懂了陆谴的眼神。 看上去陆谴好像选择了维护林偕恩,但那时候他的眼神毫无波澜。重伤的林偕恩,没有让陆谴感到慌乱,失控的罗伊,也没有让陆谴变得愤怒。 他从始至终都对一切不甚关心,只是以长辈的姿态,在处理两个小孩之间的矛盾罢了。 罗伊突然意识到,如果他失手打死了林偕恩,陆谴也许并不会帮林偕恩报仇。 你说得对。罗伊为此,自言自语般嘲讽着,陆谴并不对任何人偏心。 只是,罗伊仍然想不通,既然陆谴从不对任何人抱有私心,那又为什么会和林偕恩那样相处多年,为什么能容许林偕恩在背后兴风作浪却不赶走他。 如果林偕恩不是特别的,幺兰原又为什么说,他是陆谴的责任。 直到几年后,陆谴身死。这些问题再没有了答案。 罗伊从未对任何人说起,陆谴的星岛自毁后,他一直在寻找诅咒之石。 直到有天林偕恩主动来讯,那带着阴冷笑意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复刻了当年让罗伊罗德感到厌恶的唯唯诺诺。 听说你在找老师的遗物,我很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罗伊,这么多年你还是很渴望变强,你的目的简直明确到可以带入坟墓里,这一点我真佩服。但是抱歉,诅咒之石在我这里。 哈。罗伊罗德讽刺道,所以真相大白了,你为了诅咒之石,杀了他。 请不要给我扣上罪名。他是我的恩师,我怎么会杀了他呢? 或许是爱而不得?反正你是个疯子,什么做不出来呢? 罗伊,他死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林偕恩扣着通讯器的手青筋暴起,他仰着下巴,说话时,眼睑无意识地颤着,看上去有些可怖, 你只需要知道,诅咒之石在我身上,很快,我将成为最强的存在。我会是陆谴的继承者,继承他的力量,也继承他的心脏。 伪善的家伙,陆谴真他妈的瞎了眼。 他们的争吵以林偕恩的挂断电话结束。 罗伊猜测林偕恩得到了诅咒之石,一定会想办法汲取其中的力量。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成为陆谴一样的存在。 那时候,有人能战胜他吗? 罗伊的脑海里出现了另一个东西:界碑。 陆谴曾说,即便是自己,也打不过里面关着的东西。 也许把它放出来,诅咒之石的力量就有了克星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执念,罗伊带着界碑锁,来到了雾林。 作者有话要说: 林偕恩:老师不会对任何人偏心。 罗伊罗德:确实。 七百:? 七百:没有啊,他就是个偏心鬼啊? 第49章 雾林救援(六) 那些有关于陆谴星岛上的回忆, 距离如今已经过去了很久。 自从陆谴死后,星岛自毁爆炸,罗伊罗德也几乎不再去想起那些事情。 但此时此刻, 他看着那人的金色瞳孔, 却又忽然被唤起了早就懒惰的记忆,有关于过往的一切忽而在眼前晃来晃去,让罗伊心烦。 竟然能找出幻境的破绽,这人是谁? 你把张厌吾怎么了! 戚柏不知在何时已经靠近了罗伊罗德, 他不知道对方出神在想什么,满心只惦记着自己的队友, 为什么他闭着眼? 罗伊这才将思绪收回, 目光落到戚柏身上:啊, 你不提醒我倒忘记了。 紧接着就见他抬起手,猛然朝着张厌吾的后脑勺一巴掌拍过去,啪的一声,响彻山洞,所有人都感到齿关一紧,不由地在心里暗暗评价:这巴掌可真够用力。 醒醒,你的朋友们来找你了。 罗伊这么说着,便已经将张厌吾从独自的幻境里抽离出来, 那双紧闭的眼睛也在转瞬睁了开来。 不过他并没有给张厌吾时间去和戚柏叙旧, 而是依然将张厌吾扣在原地, 知道我抓你是为什么吧? 张厌吾沉吟片刻, 看了看戚柏,又看了看罗伊, 嗯了一声, 没有说话。 张厌吾虽然迟钝, 但是时间长了他也就知道,罗伊会在山洞里耽误这些天,并非是重伤到完全无法离开,相反,他的伤势早在头一天夜里就休整得差不多了。 之所以装模作样地在这儿待到现在,其实就是在等戚柏等人。 手下给罗伊的报告非常详尽,他自然知道这些佣兵接了任务要来雾林的事。 罗伊既然已经找到张厌吾,也就没有必要浪费这种时机。 什么意思?你抓他做什么? 戚柏刚问了两句,就被洛萨打断。 这位先生,你为什么要对我们使用幻术? 洛萨能够察觉到罗伊的精神力比他高了很多,但他毕竟肩负带队的任务,因此逼迫自己得站出来调和,他不知道罗伊的目的是什么,只说, 雾林里危机四伏,尤其如今天也黑了,大家的血脉之力都不同程度地被削减,这种时候你却刻意用幻境消耗我们的能量,有什么目的? 罗伊听着洛萨的话,目光却在戚柏身上逡巡 破碑匙在哪里,为什么感觉不到任何的能量波动?难道他们没有带出来?可飞行器上也没有找到,究竟在哪里。 这小子为什么不说话? 你别以为精神力高出我们就好像多了不起,别忘了这可是在雾林,你的能力也会受到瘴气影响。 有人催促着,想要让罗伊说清楚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对他们使用幻术。 他们知道罗伊厉害,但瘴气却给了他们底气天黑了,罗伊就和他们一样是普通人了。就算赤手空拳地打起来,他们十几个人难道还会输给对方不成? 但罗伊还是没有理会他们,似乎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破碑匙呢。在所有人的追问中,罗伊却偏偏只是走近戚柏,问他,在哪里。 啊?戚柏被问得一点茫然,他抬头看着张厌吾。 张厌吾也只是摇头说:他说,绑了我,是为了要这个东西。 是什么玩意儿?戚柏困惑不已。 张厌吾也摇头:不知道。 罗伊只当他装疯卖傻:只要你拿出破碑匙,我就将你的朋友还给你。或者你认为,破碑匙比他重要? 不是,你说点我能听懂的吧。戚柏无语地望着他,人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净说些傻话呢。 罗伊做了个深呼吸,忍住想要在瘴气中使用幻术的冲动,拔高音量道, 我想你们大概是还不明白即便天黑了,在座诸位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我之所以不杀你们而只是请你们休息休息,这便是我的仁慈。 说着,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只对着戚柏威胁道,所以,别再挑战我的耐心,交出破碑匙。 戚柏还要解释,却被一旁的虚无及拉住了:这人的精神力好强,瘴气之下仍然能够克制所有人,你别招惹他。 不是我招惹他,分明是他不讲道理。 戚柏也有些不耐烦,抬头对罗伊说,你听着,如果我有那个东西,一定会给你,但我真的没有。不管怎么说,你先放了张厌吾成吗?你到底是怎么对他的,他的脸色很不好。 张厌吾被罗伊困在单一幻境里,那是种没有攻击性的类结界质幻术空间,就像是将人撞进一块透明玻璃屋中。 张厌吾对周围一切能看能听,但无法触及。 为了抵御这种单一幻境所造成的的精神力威压,他必须要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支撑。一直被困在其中,必然导致体力和能量的消耗。 对此,罗伊罗德并不关心,他只一味地想要破碑匙。 因为戚柏一直说不知道,让罗伊罗德开始不耐烦,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偏执和迫切。 手上的戒环因为感知到了界碑锁的存在,开始蠢蠢欲动。 陆谴不动声色地摩挲着它,以使它安分下来。 看着不远处的罗伊正朝戚柏步步紧逼,陆谴没有立刻靠近。 他垂眸看了一眼由破碑匙所幻化的戒指,目光在不自觉中有些沉下。 如今再回想,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忧心过界碑的事。 因为这么多年的相安无事,让陆谴都快要忘了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它关了进去。 当陆谴仍是陆谴的时候,他是不必担心界碑锁被打开的。 而这也是第一次,陆谴和他的身子分了家,这势必会导致他能量在短期内无法凝聚。 界碑锁的守护因为陆谴这个契主的身死,而变得不稳定。 这时候,无论谁拿到破碑匙,都可能打开那把早就动荡不安的锁。 他得让罗伊明白,试图打开界碑锁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所幸罗伊罗德就算桀骜跋扈,任性妄为,但有一点却很好,他会将陆谴的话放在心上。 只要陆谴表明身份,并制止罗伊,便不会酿成大错。 因此抬头重新看向罗伊的那一刻,陆谴是想过要和罗伊好好聊聊的。 告诉他实情,大抵要听他在耳边吵嚷几句,但最终一定会乖乖地将界碑还给陆谴。 那就告诉他吧。罗伊或许长大后变得稳重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冲动任性。 在陆谴这么想的一刹那,山洞里却忽然爆发出了一股隐隐威慑的能量。 唔! 发生了什么?! 原本站得离罗伊罗德最近的戚柏和虚无及,直接被那种能量爆发弹飞开来。张厌吾身上的幻境捆缚也直接破开。 下一刻,罗伊身上的某一处突然闪烁着诡异压抑的褐色光芒。 在众人以为他要使用什么新的幻术攻击大家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原本缄默的陆谴,这时突然疾色呵斥道:停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心中急切的罗伊再也等不了那么多,于是他冲动下做出了决定 和界碑结契。 这样一来,原本依附着界碑存在的破碑匙,自然也就无处遁形了。 怎么回事?!有人问。 他好像在和什么东西结契! 戚柏趁此机会把张厌吾拽了回来,几人一通躲到比达身后。 他正待回头去看陆谴,可惜当目光去找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的位置已经没有了陆谴的身影。 六千! 戚柏心头一跳,着急忙慌地要找人,却听见众人高声惊叫道:消失了!那个人不见了 和陆谴一起消失的,还有刚才正在和界碑结契的罗伊。 陆谴对界碑的封锁有两层。 第一层自然是结界锁,没有破碑匙,就算把界碑破坏,也无法开启界碑。 第二层就是他的能量源。 陆谴在界碑里灌注的能量源,几乎等同于他在其他器物上灌注的能量源的总和。 然而血脉之契却有它独特的规则,当契主身死后,无论他生前多么强大,血契都会断掉。 陆谴的能量源虽然还在契物上,但一旦和其他人结契,能量源就会立刻散去。 不过他所留在契物上的能量源,也并非那么轻易就能被替代,大多数想要给陆谴的东西二次结契的人,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契物上的能量源越多,那些新的契主们所需要供给的精神力也就越多。 很多人因为自身能力不足,强行结契,或许会被陆谴的能量源所吞噬。 这也是为什么罗伊一开始没有选择结契的原因 虽然他的精神力强过五大星系绝大部分alpha,但界碑上的能量源太过强悍,罗伊起初是不想冒这个险损伤自己的。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69) 但他这次还是冲动了。 在几次三番错手破碑匙以后,罗伊感到一种心头恐慌,他害怕每多耽误一点时间,另一边的林偕恩就多了一些机会汲取诅咒之石的力量。 所以他在这一刻,选择了和界碑结契,以此来搜寻辨别破碑匙到底在不在戚柏等人的身上。 契物有了新主,过去的能量源自然就要散去。 因而结契的那一瞬间,陆谴自然也就收回了在界碑上面的能量源。 能量回收到体内的当下,那些溃散的精神力重新充沛了起来。陆谴久违地感到血脉之力的充盈。 但他的心情并不能算得上太好。 原来在你身上啊。罗伊突然笑了起来。 他在发现陆谴手上的破碑匙的刹那,便重新展开幻境,将两个人从众人视线中隐去。 此时此刻,他们二人虽然仍在山洞中,但在幻境的遮掩下却不被任何人所感知。 听帕波托说,你们当中有人可以吸收陆谴的能量源。我起初还不信,现在信了,怪不得探测仪搜不到破碑匙所在,原来,它竟已经没有陆谴的味道了。 没有了佣兵,也没有戚柏等人。这里是完全由罗伊所操控的空间。 他将周围变成了很多年前陆谴星岛的模样。很奇怪的,他现在就想这么做。 罗伊朝陆谴走近,他笑得森然,好像势在必得:给我,否则我会杀了你。 对于罗伊这种超乎寻常的执着,陆谴也感到困惑。 过去他只知道,罗伊是个对力量极其渴望的人,但界碑里关着的东西有多强大,罗伊不可能不知道。 罗伊想要放它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陆谴问他:为什么要打开界碑。 你知道界碑?罗伊皱眉,你到底是谁? 陆谴却不回答他,仍然是说:和它结契的后果是什么,你想清楚了吗。 那双眼睛神色冷清地望向罗伊,直把罗伊的心跳看乱,让他本能地感到紧张。 在这种无声的对视中,罗伊却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人厉声呵斥。 有无形的手掐着他的脖子,伴随着冰冷的声音告诉他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不我没有错。 我只是想要林偕恩后悔,我要把克制诅咒之石的东西放出来,好让林偕恩一无所获! 你有没有想过,那里面关着的东西既然能够克制诅咒之石和陆谴,又会不会伤害到更多人? 界碑里面究竟是什么,你知道吗? 两种声音在脑海中纠缠交织。 罗伊不肯去想明白这件事,因为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不会给自己认错的机会。 你又知道是什么后果?!少自以为是了!罗伊的声音突然有些轻颤,他克制着什么,对陆谴说, 我讨厌你的眼睛。 而后罗伊操控着周围的一切,狂风暴雨般要砸响陆谴。 但无论再大的阵仗,似乎都无法让对面的男人动摇一分一毫。 他仍旧站在原地,用那种罗伊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眼神望着自己。 别看我,不许看我! 罗伊有些气愤,因为那双和过去的陆谴尤为相似的眼眸,以及让他熟悉却又不安的眼神,通通令他烦躁不已。 是他做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 都怪陆谴,陆谴为什么要死?他不是那么强大吗,他怎么能死。 没有人来收拾林偕恩,就该让他来做这件事。 于是罗伊更为疯狂地让幻境里的一切爆炸,企图用这种震荡来打破男人的平静:你究竟是谁! 幻境里发生的所有看上去都声势浩大,摧枯拉朽,但最后却也未能伤害到陆谴分毫。 这是幻术的唯一破绽,也是致命的弱点 它强大到可以在转瞬间,将一整只军队的人都困在其中剿杀蚕食。 但只要看透了幻境本身的存在,那一切攻击都将变成虚无。 陆谴看着罗伊由愤怒变为疯狂,直至几分钟后,他身形不稳地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是强行和界碑结契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罗伊罗德的精神力在瘴气和界碑能量源反噬的双重打击下,彻底溃散。他的五脏六腑都像爆炸般疼痛,腺体的能量紊乱失控。 他的幻境摇摇欲坠,就连他的呼吸也开始破碎。 然而就像过去一样,陆谴从来不会在小孩儿们吵闹争执的时候去强行制止。 他只会在他们闹完脾气后,不带情绪,既不生气却也不温和地轻斥一句: 疯够了吗。 与此同时,幻境外的众人看到突然消失的罗伊,却也无法松下一口气。 他们尚未确定罗伊的身份,以及对方究竟是在幻境中,还是离开了。 毕竟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就连张厌吾被他们再三逼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洛萨等人正在犹豫要不要布置防瘴结界:布置了才能够在血兽来袭的时候毫无顾忌地与之对抗,但突然消失的罗伊,让他们忧心忡忡。 他也许还在山洞里,如果我们布置了结界,他的力量也会恢复,到时候我们不就完了吗?! 而戚柏已经没有闲工夫关心这个了,他抓着张厌吾的胳膊,压着嗓子问:你讲清楚,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要的那个东西我根本没有,他为什么把六千带走了? 这些问题,虚无及他们也想知道,但很显然,张厌吾给不出答案。 帕波托告诉他,东西在我们这儿。这是张厌吾所知道的全部。 洛萨和那群佣兵alpha经过一阵商议后,最终决定还是将防瘴结界布置起来,毕竟比起那个神神叨叨的陌生人,夜里偷袭的血兽可能更加危险。 众人对戚柏几人的态度变得很快,之前看在比达的份上小心翼翼着,现在又因为罗伊的出现,他们重新排挤起这几个beta。 就是你们把那家伙引来的,你们应该对我们的伤负全责。有人故意在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这么说。 几个beta倒怪会惹麻烦的,希望离开雾林前,别再发生意外了。 对于他们的责怪,戚柏是不好说什么的,就连平日里最喜欢逞嘴上之快的荀朝也保持着沉默。 虽然不知道罗伊的目的,但似乎确实是因为他们,才招惹了罗伊。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队友现在也跟着罗伊不见了。 等出了雾林,我们就上报给巡防署,让他们去找人。 虚无及看到戚柏魂不守舍的样子,安慰道, 老张不是说了,那人虽然古怪,却好像没有想杀人的意思。我看他抓了六千是有别的目的,但肯定不会有性命之虞。今晚先好好休息吧。 戚柏从善如流地点头。 他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但也很清楚现在无计可施,因为罗伊消失得太突然,想找都没地方找。 只是戚柏感到困惑,那人为什么要抓六千呢? 喂,你。突然有人走过来,打断了戚柏的思绪,冷着脸满眼不屑地对他说,让你的豹子出去守夜。 戚柏怔了一下,但没有拒绝,回过头摸了摸比达的背,说,去吧。 还算你识相。 看着豹子乖乖走出了山洞,在外面趴下,那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紧接着讽刺了一句,别以为真的有头豹子就吃穿不愁了,想想刚才,面对那么强大的alpha,你们也是屁用没有。说到底,要不是在这雾林里有瘴气碍事,你真当我们害怕你的契兽啊? 你想说什么?戚柏蹙着眉冷声问。 本来是个轻轻松松的任务,就因为你们引来的那个家伙,我们受了不少伤,这账总得算吧? 啧。戚柏只觉得无奈,他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六千的消失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根本没心情和这些人拉扯。 于是他重重叹声气,转过脸去,把这活儿交给虚无及了。 虚无及接手也快,立刻向对方说道:赏金任务都是有风险的,任何程度的危机都包含在了任务契约中,你们受了伤,雇主是会给你们安排疗愈的,你找我们有什么用。 那你得承认是你们招惹了麻烦,你得给我们一些损失赔偿吧?又有其他几人围了上来,一副要讨个说法的样子。 谁能证明那人是被我们招惹来的?他可能就是个疯子,说些疯话罢了。虚无及颇有些无赖地说。 你以为说这些,就能蒙混过关了?突然有个人脾气上头,推了一旁不说话的戚柏一把,说,你不是队长吗,给个话。 戚柏忧心着六千被抓走的事,本来就烦得不行,被他这么一推,脸色也沉了下来:你别来劲。 哟,说我们来劲?!他们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般,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而后把戚柏几人围了起来,眼看着似乎想要动起手了。 就在这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了比达的低吼。 沉重的兽吼在深夜的雾林里显得旷古悠远,直把山洞里众人的鸡皮疙瘩给叫了出来。 于是,刚才还叫嚣着要戚柏赔偿的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变了脸,缩着脖子躲到了戚柏身后:喂喂,你的豹子在叫什么呢! 发生了什么?! 正在布置结界的洛萨也一顿,随后喊道,戚柏,快问问你的契兽怎么了?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只是黑漆漆的夜色,和雾蒙蒙的树林。 他们不知道那头豹子究竟在冲着什么发出警觉的吼声。 戚柏推开那些人,朝比达走了过去,但很快,比达却又叫了一声。 这次,身为契主的他听懂了黑豹的意思: 危险,别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下还有一章,我正在修改,可能15分钟后更 第50章 雾林救援(七) 我要死了吗, 陆谴。 幻境破碎前,陆谴接过了罗伊即将跌落的身子,也替他撑住了幻术。 这一刻的罗伊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去到陆谴星岛的画面, 那时候他推了林偕恩一下, 然后看到陆谴扶了一把林偕恩。 当时的罗伊觉得,陆谴对自己的学生真好,明明是个连新星联政要官员都得忌惮俯首的人,却会照顾自己的学生。 如果陆谴也成了他的老师, 会不会也这样照顾他? 事实证明,罗伊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错的。 因为陆谴从来没有特地照顾任何人,甚至也根本没有打算当他的老师。 十分钟前, 罗伊成为了除幺兰原外, 第二个知道陆谴死而复生的人。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为此震惊或慌乱,也无法再为这种特殊待遇而感到高兴。 结契界碑要消耗的能量太多,罗伊为他的冲动和无知付出了代价。 他的身体受不住了。 此时罗伊罗德被陆谴撑着胳膊,尽管内心有许多困惑的事情来不及问,最后却只能问了一句: 我真的要死了吗? 他们的相认,并非陆谴看在过去的情面。 只是因为陆谴要告诉罗伊事情的真相: 界碑里的东西需要力量去封印,结契它的同时,契主的精神力就会被封印所反噬, 一直到界碑锁汲取到足够多的能量为止。 简而言之, 成为契主的罗伊罗德, 在结契成功的瞬间, 便会丢失精神力。他不像陆谴一样,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来消耗。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 好吧, 我感觉到它开始反噬我的血脉之力了。罗伊的四肢因为能量的流失开始颤抖, 陆谴, 这都怪你。 如果当初陆谴没有赶他走,如果陆谴能够在罗伊好奇的时候对他多解释一些,如果陆谴那时候直接告诉罗伊界碑里的东西会让他死。 那罗伊也就不会愚蠢到硬要和它结契了 可陆谴对一切缄默不语,所以他才走到这一步。罗伊这么想。 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但这次已经不是猩红滚烫,而是带着黑沉与污浊,像是五脏六腑已经被某种污秽入侵。 罗伊又疼又气,但气的不真是陆谴,而是气自己太迫切地找林偕恩报复,气自己钻了这最不该钻的牛角尖。 可他嘴上还是固执地说:都怪你,都是你不好 陆谴的眉头也紧锁着。 他很少有这种时候:对一个决定感到犹豫,对一个人的生死产生怀疑。 仔细地想,这种感觉也并非第一次。 陆谴犹记得戚柏在他怀里摇摇欲坠时,他也感到了挣扎。 但这次并不同,陆谴知道。 罗伊的所受的,是他自作自受的苦,换作过去,陆谴或许会随他去了。 为什么会犹豫呢。 这世上的人生生死死,他又何必对此负什么责任? 只要界碑吸收了契主足够的能量,封印仍然会锁住里面的东西。罗伊的死,至少能挽回他贸然结契所犯下的错。 你一点不难过吗 在陆谴为这种情况寻找一个合理的因果时,罗伊突然不再抱怨了,他的幻术早就支离破碎,现在全靠陆谴替他撑着。 这副本来就不算强壮的身体,在力量被反噬后更加孱弱。 他突然对陆谴承认了错:我以前嫉妒林偕恩,因为我自认哪哪都比他强,但仍然没有入了你的眼。你突然死了,我觉得是他杀了你,就去找他报仇,那时候差点被新星联的军队给抓了。 是幺兰原保我出来,他觉得我可怜,因为你死了以后我变得疯疯癫癫,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替你照顾我。 但是陆谴,他不知道我在意的其实根本不是谁害死你,我也不是要为你报仇的,我就是,我就是想要诅咒之石我、不甘心林偕恩拿到了石头。 他明明是个废物,可是从过去到现在,什么好处都是他的了,我好不甘心! 罗伊说着,眼泪也掉下来。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70) 但又不是因为难过或委屈,或者就像他自己说的,只是一种不甘心。 在他这么说着的时候,陆谴只是安静地听。 因为陆谴从未这样和罗伊聊过,以前的他们,是不曾公开的师生,也是地位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陆谴对罗伊的一切不感兴趣,而罗伊又对陆谴敬畏过头。 若非在这种即将死别的前提下,罗伊恐怕永远说不出这些话来。 陆谴,再没人比你更狠。这样冷漠地看着我死 他突然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腺体 这是血脉之力枯竭的前兆,他的能量就快被吞噬光了。而很快,他也会就这样死掉。 因为他的冲动妄为,他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陆谴经历过很多生离死别,但他几乎没有亲自与人告别过。 他突然想到,有人总会用好听的话宽慰将死之人,于是他也问罗伊:有没有想做的事。 在你死后,我替你完满。 很多。 罗伊每呼吸一次都觉得喉咙很痛,但他却用了很大力气笑了起来,他说, 但死了就没意义了,再多事情,都没意义了。 的确如此。 陆谴无法反驳。 但又能如何呢? 如果罗伊不死,放出了界碑里的东西,或许事情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便听见罗伊苦笑着说了句:可不可以,让我也像林偕恩那样,喊你啊。 陆谴忽而看向他,或许是没有料到,在这最后一刻,罗伊的愿望竟然如此普通。 好。陆谴应下。 老师。 罗伊这样叫他,心里那种陈年旧恨都被忘却,只余下一些别的想说, 那时候就算被你赶走,我也再没杀过人。你死后,我也没有做过很坏的事。老师,我比林偕恩好,真的。你别老看不起我 陆谴一直到他说完最后一个字,而眼睛也终于闭上,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他比林偕恩好这个结论。 而同时,陆谴的手仿佛不经意间放在罗伊的腺体处。 那些被反噬的力量,虽然离开了罗伊的身体,但还未来得及形成最后的封印。 陆谴在那一刻重新做出了决定 他过去对罗伊不常赞赏,但这却是个好学生,聪明,勤奋,听话。尽管会惹是生非,会找些麻烦,但却把陆谴的话都放在心上。 他真的将陆谴当老师。 学生犯错,作为老师也有责任。 陆谴想,过去他从来没有认可过罗伊作为他的学生,这次就算得上第一次。 所以便替他担着吧。 下一刻,界碑的封印被强行拆除。 罗伊被反噬的力量又重新回到身上。 原本骤停的心跳,再次活起来,而与此同时 那被禁锢了万年之久的东西,终于得以从界碑里离开,重新又出现在了这世上。 天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山洞里的alpha们遭遇了一次绝对力量的碾压 就在几分钟前,戚柏突然让黑豹变异,大家一开始还莫名其妙,直到不久后,雾林深处突然出现一头见所未见的高阶巅峰状态的血兽。 他们的防瘴结界直接被来袭的家伙给击溃。 众人挤作一团,躲在角落。 他们颤抖着,都把目光放在山洞外的比达身上, 比达已经经过了变异,那小山般高大的身体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再仔细看去,才能看清正和它交战的血兽,也十分不寻常 它有狮子的头,龙的身子,两对血红色的飞翼蛰伏于两侧,三条蛇信子一般的长舌带着一种会腐蚀血肉的毒液,滋啦作响。 这就是猎鹿镇中央广场那座雕塑的原身! 此刻再也没有人说那只是传说,而大家也终于明白: 佩塔等人一开始就是为了这头像妖怪一样的可怕血兽才擅闯雾林,然而惊醒了这妖兽后,却发现根本无法对抗,才会受到重创。 简直不知好歹!有人哆嗦着身子骂道,他们竟然想要收服这样一头血兽?不,这简直是妖怪! 面对未知的强大敌人,大家自然会感到惊慌,而戚柏却更多的是担心。 比达的情况看上去并不好,它应付起来很吃力,而且不断发出痛苦的吼声。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这头怪物起码有一万岁了,过去它杀了很多人很多血兽,凶残程度超乎想象,比达和它比起来像个婴儿!虚无及冷汗涔涔地分析道,我们这次凶多吉少。 防瘴结界被破,所有人的血脉之力几乎无法使用,唯一所倚仗的黑豹又因为作战经验少,几乎被那头妖兽逗着玩。 不难想象,一旦黑豹的抵御也被破,他们这群人将被如何拆吃入腹。 此前还在嘲讽戚柏的那几个alpha挤到他跟前来,用一种快要哭了的口吻抓着戚柏的胳膊说: 兄弟,你让你的豹子一定要撑住啊!契主是可以供给力量给契兽的,你快去帮帮它,别让山洞失守啊! 喂!荀朝一巴掌拍掉他们的手说,妈的,每次阴阳怪气的是你们,摇尾乞怜的也是你们,现在知道求人了?!晚了! 他气势汹汹地说了句,咱们都得死! 风思留拧着他的胳膊说:闭嘴,傻逼。 不行,比达撑不住了。戚柏作为契主,能够感知到比达的情况。 现在比达已经筋疲力尽,而对方仿佛是拥有作战意识般,知道拼力气黑豹会更胜一筹,因此就一直在用唾液的毒素消耗比达。 妖兽飞天遁地,行动敏捷,尽管不如比达结实高大,却仍旧轻松压制比达。 比达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流了一地的血。 眼看山穷水尽之际,张厌吾突然站了起来。 老张!? 荀朝和虚无及坐得离他近,都被吓了一跳。 你别冲动,我们知道你身子骨硬,但外面那家伙显然和咱们不是一个量级的。而且这个时候雾林的瘴气最重,你出去什么忙都帮不上。 虚无及怕他脑子木讷,冲出去乱来,就跟他解释,别怕,我们还不一定输呢。你看,比达多勇猛! 刚说完这句话,山洞外的比达再添新伤,一阵悲号。 众人无不感叹:我们完了。 张厌吾便死死盯着外面,说了他自加入佣兵小队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我很多年前就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 后来我被人召唤出来,他们叫我亡灵,我不懂。 那时候没有别的事可做,祭师叫我杀人便杀人,我也不懂。 再后来,他同我聊天,教我说话,说要给我找个身体,我才懂了一点。 听到张厌吾声音的所有人都愣住,一时半会儿没敢出声。 虚无及的悟性更是高,几乎在第一句话说完时,就明白了大概。 他们听到张厌吾接着讲:我们来到雾林的时候,这里还没有瘴气,但有很多血兽。他说,都不好,都不要,要最厉害的那个。后来遇到了,他叫我打败它,但不能杀死它,因为要它的身体。我打败它了,但祭师受伤了。如果祭师死了,我也要死。 我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我不该有喜怒哀乐,但那时候我不想死。我这么告诉祭师,他就说懂了,他很高兴自己养活了一个亡灵。后来他把身体给我,我便活下来了。 一直到今天。 我的命是捡来的,所以死掉也可以。 忽然间,所有人捂住嘴,不敢发出更大的抽气声他们看见张厌吾的身体再以一种古怪的方式发生扭曲和变形。 这和生物变异体血脉的人变异膨胀不同,他们眼睁睁看着张厌吾的肉/体突然剥离,紧接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异形物从他身体的腺体处,以能量的形态被抽离。 和大家想象中的亡灵不同,张厌吾的本体形态不是人类的鬼魂,而是一团黏糊糊的液体般组成的硕大圆形物。 怪、怪物!! 我操,好恶心 这是能量态。 虚无及看到大家都用一种惊恐厌恶的表情看向张厌吾的亡灵形态,便忍不住解释道, 亡灵因为死去太久,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本体形态,他们的模样都是由自己的能量源所组成的。像这样大的能量态,说明这个亡灵很强大。 能量态可以任意转化为任何形状,可大可小,可柔可刚,但唯一的麻烦是,一旦脱离了肉/体,能量态靠自己是回不去的。 因此在离开山洞前,张厌吾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西北不远处的沼泽地,有祭师的墓,你们帮我下葬。 他用的是我。 大抵是成为张厌吾已久,他早已与这个身体无法分割。祭师给了他新的生命,而他也真的作为人类活了这么久。 也许已经够了吧。 张厌吾 老张!! 戚柏等人的呼喊被抛在身后,那团硕大的能量态在离开山洞的瞬间,膨胀变大,最后成为了一把斩杀妖兽的武器。 这还是祭师教他的。 让自己成为武器,亡灵之力便是最好的刀锋。 于是风云骤变,瘴气都被震散,能量态穿过妖兽的身体,将它撕裂。 与此同时,比达也终于有机会逮住这个狡猾而凶残的敌人,利爪按住它的头,嘶吼着,将妖兽碾压。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间。 甚至戚柏还来不及跑到山洞口,那前一刻还猖狂至极的妖兽就已经咽下了气。 他跑出去,将变小后的比达抱在怀里,安抚着吻了吻它的耳朵,随后将它交给紧跟出来的风思留和荀朝。 然后朝着妖兽的尸体走去。 变为能量态的亡灵张厌吾,因为没有了肉/体,因而没有了去处。他像一滩黑色的泥淖,依附在妖兽尸体上。 戚柏突然哭了。 张厌吾,张厌吾?他喊他的名字。 那泥淖般的亡灵动了动,用奇怪的声音回应道:怎么了。 怎么了? 张厌吾到这一刻仍然反应慢半拍。 他似乎意识不到,因此他即将死去,他的队友正在伤心。 你不能活下来吗? 戚柏实在不懂亡灵附体的规矩,他想,既然身体还在那儿,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回去呢? 这时虚无及也走了出来,目色混沌,呼吸低沉。 和山洞里那群再次劫后余生的alpha欢呼雀跃不同,他们的心情都很低落。 这世上已经没有亡灵祭师了,没有人懂怎么让亡灵附体。 虚无及看得古书和资料很多,懂得也多,但恰恰是这样,他更明白,变成能量态的亡灵如果没有祭师的帮忙,必定是消亡的结局。 怎么会这样 戚柏卸了力气般瘫坐在地上。 今天一天,他好像失去了两个队友。 六千仍然消失得无影踪,而张厌吾则将要灰飞烟灭。 他有些接受不了,因此喘气得很急,感到窒息。 七百,七百?虚无及扶着他的肩,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立刻朝后面的人喊道,疗愈师,来帮帮忙! 他们再次做了团队的救命恩人,疗愈师自然是要来帮忙的。 可山洞里突然又是一阵骚动。 随后大家都被一场毫无来源的风给迷了眼睛:唔唔 什么东西,山洞里怎么会刮风?! 哇啊,谁撞我! 呃,不是,是那风 紧接着,一股黑气沉沉的劲风自山洞往外窜出,正片雾林都被这阵莫名的旋风给搅得刷拉作响。 而后有人大喊:快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戚柏不知道他们洞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只感到疲惫不堪,他的眼睛还死死钉在张厌吾的能量态上面。 直到身旁的虚无及也喊了声:六千?! 戚柏这才神魂大震般直起背来,朝山洞看去。 只见那晦暗的洞穴里,原本消失的陆谴和罗伊又再次出现。 但和所有人意料中的情形都不一样陆谴没有受伤,反而是罗伊浑身是血,昏倒在地。 陆谴正扶着他的肩,目光却望向山洞外。 有一刻,戚柏以为他在看自己。 但很快就从陆谴眼神中的幽深莫测恍然大悟,他看的大概是别的什么东西。 所有人并不知道刚才那一阵风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误以为雾林便是如此奇诡的地方,因此起了一阵黑色旋风也不是什么怪事。 但陆谴的眼底却沉下。 那是他关在界碑里上万年的灾厄,是一个但凡有点机会便要兴风作浪的东西。 他为了救罗伊,因而放弃了封印它。 这决定的对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事情的结果已经摆在面前。 陆谴忽然将重伤的罗伊抱了起来,往山洞外走。 面对大家的质问和困惑,他不予理会,就连荀朝他们的声音也被陆谴抛却。 只在走到戚柏面前时,陆谴才低头看向他。 他原本应该对戚柏说:我们需要离开,现在就走。 但开口却变成一句:为什么哭? 戚柏抬头望着他,愣愣地眨了眨眼。 他不知道应该为什么感到惊讶:是六千突然出现了?还是六千正抱着罗伊这件事? 我戚柏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说,张厌吾,张厌吾要死了。 他一说,便控制不住,又哭了起来。 陆谴缓缓蹲下,将罗伊安放在地上,而后看向妖兽尸体上的张厌吾。 能量态?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71) 虽然此前在检查张厌吾天赋血脉的时候,陆谴已经有所察觉,但看到张厌吾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还是有些怔然。 虚无及说,已经没有祭师可以帮助他回到身体里,他戚柏说到一半,忽然感觉脸颊一热,他顿了顿,眼睛直直望向陆谴。 陆谴指腹替他抹开泪水,说:还有办法。 对于这种温柔的动作,戚柏原本应该习以为常,但他又总觉得,六千的神色并不那么温柔。 他甚至有错觉,好像不久前六千才生了气一般。 什么? 听到陆谴的话以后,不仅是戚柏,连虚无及也很惊讶,这下也没工夫关心罗伊是怎么回事了,赶紧问陆谴, 还有什么办法?! 陆谴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对已经变成能量态的亡灵说:你知道是什么办法,所以才游寻,对吗。 嗯。亡灵并不犹豫,便回答了他,御神封。 御神封?!虚无及立刻回忆道,是传说中六大文明的守护符,结契后可以让身体不死不灭的东西? 陆谴点头,然而戚柏却茫然地问:可是,张厌吾回不去身体了,那个东西有什么用。 有用。亡灵主动告诉他,它可以,给我新的身体。 不用附体,不用寄生,可以直接让亡灵得到一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身体。 经过最初的惊讶后,虚无及和戚柏都有些难过地说:可是我们不知道它在哪里。 陆谴的契物那么多,分散在宇宙各处,而且大家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找到的是什么东西。 御神封,就算知道有这个玩意儿又如何?张厌吾根本等不到。 我所看到过的所有资料都显示,能量态能存活的时间,不会超过24小时。也就是说,除非我们在24小时内找到御神封,否则,张厌吾还是会 对此,陆谴自然也清楚。 但他犹豫着,是否要讲出那句不适合他如今身份的话:我知道御神封在哪里。 有些事情或许开了个口子,就很容易停不下来。 他大概是从救过戚柏以后,就变得奇怪。如今不仅再救下罗伊,还要紧接着救张厌吾。 救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陆谴要为了这一切打乱自己的计划吗。 他如果说出这句话,本来就对他存疑的虚无及势必会更加怀疑他的身份。 陆谴自然是不怕佣兵小队的,但他到底需不需要为了这些原本与他毫无关系的人,而一次又一次把问题变得复杂起来? 我去给你找!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要给你找到!戚柏突然站起身,壮志激昂地说,老张,你等着,我现在就去 去哪儿找,怎么找?戚柏不知道。 但他总是会这样许诺。 张厌吾活不过24小时了,大抵所有人都是要放弃希望的。 但如果大家都绝望了,他就连这24小时的活头都没了。 只是一滩黏糊糊的能量态,被人叫作怪物的,恶心又可怕的亡灵。 他人生的最后一天,就是在所有人的叹息与悲伤中结束。 戚柏做不到。 我现在就去找去游寻署,我会先发出公告,重金求购,也许已经有人找到了,我们只要买下就好了。别这么害怕,一切还有希望! 他一抹眼泪,说着就要转身跑掉。 他跑的方向是乱选的,他也许是要跑出雾林,也许只是想先找个地方哭一下。 虚无及看破了也没有点破。那些看热闹的alpha们竟然也难能可贵地保持了礼貌的缄默。 只有陆谴在他跑出去两步后,跟了上去,握住了他的肩。 戚柏以为他要说什么大道理劝自己不要浪费时间,于是说: 好了六千,你别讲了。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经历这种没有希望的境地,换位思考一下,那时候我也肯定需要别人为我再试一试。 他说着,就想挣脱陆谴的手。 但陆谴只是按着他的腕骨,靠得离他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先带他们离开这里,我陪你找。 单靠戚柏是不可能找到御神封的,这种情况下能够在24小时内救下张厌吾,就只能依靠幺兰原在五大星系强大的联络网。 御神封是六大文明的古物,和一般的契物不同。陆谴可以通过自己的能量探测到它的所在。 因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谴心里是已经有底的。 但这件事对戚柏却不同。 戚柏和所有人一样,明白这事的希望已经不大了。他之所以坚持,只是想为张厌吾再争取一番。 所以听到陆谴的话,戚柏只以为自己听错,张大了嘴看向对方:你,陪我? 他还以为,只有他才会做这些蠢事虽力所不能及,仍然要拼命去尝试。 你真的会,陪我吗?戚柏呆呆地又问了句。 陪我去做这些明知毫无意义,但仍然浪费人生的事? 陆谴知道,戚柏大抵是将他当作那种生死与共的患难真情了。 也是,无论谁在这种时候听到类似的话,都会以为对方是个大慈大悲的好人。 陆谴自然无法坦言他知道怎么找御神封。 所以他只能任由戚柏将他高看。 看着戚柏那双几乎要感动落泪的样子,他忽而觉得心中有愧,好像如果不说些什么来弥补,就有些对不起戚柏。 因此他沉默片刻后,便又说了句:嗯,我陪你,无论你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写完修文都是大工程,不小心就改晚了。 下次更新可能会下周末,大家这周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晚安! 第6卷 七百六千 第51章 一见钟情和出生入死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提要】 1.佣兵小队在雾林和罗伊相遇 2.罗伊为了解开界碑锁放出里面的神秘力量,和界碑结契,遭到反噬险些身死。陆谴最终以解开封印放出神秘力量为代价,救下罗伊 3.雾林的妖兽袭来,张厌吾为救众人动用亡灵之力,离体后化身能量态,24小时后即会消亡。 (明晚还有一更。下次更新是下周末!啾~) 下面是正文 * 雾林的救援一事, 结果其实不算圆满,所幸重中之重的佩塔总算是被救了出来,至少雇主那边好交代。 但麻烦的是, 野生血兽管理局的人最终还是发现了赏金佣兵违法潜入雾林救援的行为。洛萨他们带队出来的第二天, 猎鹿政府就在星际联播上宣布要逮捕他们。 好在他们潜入雾林的这几天,也给了公爵时间带着他的人在最后关头赶来了猎鹿。 看异星系贵族都亲自出马了,且救援对象又是公爵之子,猎鹿政府再不甘愿也得给上几分薄面。两方势力磨来磨去, 耗了许久总算是个好结果,通缉令总算没有发布出去。 找到儿子的公爵大大奖赏了救援队的所有佣兵成员,除了戚柏几人。 因为张厌吾能量态的寿命有限, 当晚戚柏等人等不了和洛萨他们天亮再出发, 夜里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雾林。 在赏金佣兵们拿到报酬,并随着公爵的星舰一起出发,前往兽园挑选他们的奖励时,戚柏等人正忙着,在最后期限给张厌吾寻找可以重塑肉身的御神封。 但对于他们来说,最要紧的不是差点被通缉,也不是完成任务后可以蹭到血兽。 而是,能量态下的张厌吾在24小时内, 如果不能得到新的身体, 就得在这世间消亡。 因此当从雾林出来, 戚柏他们就孤注一掷, 把张厌吾的能量态安放在飞行器上后就兵分各路,四处找门路。 他们在各大游寻佣兵的交流群里奔走相告, 消息内容无非就是希望各位能帮忙找找御神封, 找到我必重金酬谢。虚无及更是利用许多数据漏洞, 钻了新星联政府的空子,在违法边缘试探了好几次,但都没有搜罗到御神封的半点下落。 因为是绝无希望的事,所以一夜之间竟然还成了许多游寻佣兵们的笑谈。 听说有个佣兵小队里竟然出现了亡灵,许多无关人等也纷纷打来通讯,这就扰乱了戚柏他们的节奏,常常被莫名其妙的人耽误许多时间。 戚柏心事重重的时候尤其脆弱,一不注意就要哭。他的哭也不是别人那样稀里哗啦,他就只是掉眼泪,一串一串的,而且落泪的时候也不妨碍他做事。 看到各个渠道都回信说没有,他哭。 听到张厌吾那坨可怜巴巴的能量态说没事,他也要哭。 最后回到飞行器上,坐着捣鼓星际终端,不知不觉间地上已经湿了一滩。但有人打电话进来,他擤了鼻涕还能有一搭没一搭跟人打探消息。 所幸在陆谴身边时,戚柏倒还好,哭是哭,但不时还能和陆谴互动一下 比如眼泪落得凶了,就照陆谴肩膀上一揩,或者钻到陆谴怀里闷头嚎两句,然后就又重振旗鼓开始找门路。 陆谴已经全然沦为了戚柏的人形充电宝,连戚柏自己也觉得纳闷,好像陆谴身上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补给给他。 陆谴自然不会承认,他的确有不动声色地给戚柏一些精神力的疗愈。 对于佣兵小队们在生离死别前夕的伤感,以及在绝望中的奔忙,陆谴其实并不觉得他们多此一举,但同样的,他也很难为他们之间的情谊感到多么动摇,或者陪同他们悲喜。 人情世故这种东西于陆谴而言,就是看得明白听着也懂,或许还能讲出些道理来。 但他从不参与其中。 陆谴甚至已经很难回忆起,不久前自己是以什么心情留下了罗伊罗德的命。 而他现在又要救张厌吾了。 要找到御神封首先要联系幺兰原,陆谴打算借罗伊的身份做这件事,才不会吓到戚柏。 所幸他现在能量充盈,疗愈罗伊并不算麻烦,只是不能在戚柏眼皮子底下做。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黎明前夕。 那时候,荀朝跑去游寻署蹲消息,风思留接了通电话说是某个地下组织的人可能有这方面情报,因此也离开了,虚无及全身心投入到数据网络中,心无旁骛地把自己关在设备间。 而戚柏好像终于哭得累了,突然对他说:我想和张厌吾说说话。 陆谴理解的他的意思,就是希望自己稍微回避一下,他正好趁此时候去看看罗伊,便说:好,我去里面。 里面? 戚柏想:哦对,里面还躺着一个人。是山洞里用幻术偷袭他们,最后莫名其妙昏倒了,然后又被他们顺手带回来的男人 戚柏只迷茫地望了陆谴一眼,心里有无数问题想问,比如: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们在山洞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昏倒?你又为什么要带他跟我们一起走? 但张厌吾的问题在前,戚柏也不想做那种胡搅蛮缠的人,自然就点了头,让陆谴去了。 他现在更想做的,是给即将消亡的张厌吾、他的好队友,做一做临终关怀。 然而戚柏和张厌吾的临终告别都还没说一会儿,就听见飞行器的休息室里就传来砰的一声响。 紧接着噼里啪啦哗啦一阵,在这动静下,安全门直接炸开。 然后又是哐当,砰,总之各种声响齐飞。 戚柏猛地站起来,以为是罗伊醒来又作什么乱,要害陆谴,赶紧就跑了过去 他一醒来就把休息室搅了个天翻地覆!虽说他精神力是很强,也不至于不受控制到这地步吧?你没看到,哇,他纯粹是跳了起来,就跟个挂件似的吊在六千身上,说什么都不撒手,疯疯癫癫地管六千叫老师 在游寻佣兵专属的医疗机构,最顶层的豪华VIP无菌室门口,戚柏被问到不久前发生的事。 他回忆了一阵,脸色仍旧闷闷不乐。 突然想起在耶堪亚的时候,他问六千在家乡是做什么职业的,六千就说当老师。戚柏觉得好朋友之间聊这些是正常的,可六千才跟那个人认识多久,这就交底了? 又不是小孩子,叫老师害不害臊啊? 戚柏想着想着,说话声音又突然不情不愿地蔫儿了下去,虽然说在张厌吾的事情上是要感谢他, 他说着,便朝无菌室的观察窗看了去。此时此刻,张厌吾的能量态还在里面 罗伊醒来后不久,就联系了幺兰原,用了戚柏他们根本就无从了解的方法,很快就找来了御神封。 当这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无法相信,事情真的就这样简单地解决了。 罗伊罗德确实救了张厌吾一条命。 因此戚柏说话声音更低了:好吧,我知道应该谢谢人家。但就是说人总还是应该有人的样子吧?怎么能够那样挂在别人身上呢?他受伤就好好躺着呀,六千又不是晾衣竿,哇,就那么挂着,你们说说像话吗? 被迫听完了他所有胡言乱语的荀朝、风思留以及虚无及,都朝他投掷了一个我们不想说话的表情。 荀朝和风思留因为奔波在外,赶回来的时候,张厌吾已经在无菌室里开始结契御神封了。 听说重塑肉/体是一个可长可短的过程,还有传言称,很多年前,有古人用御神封塑造了一个百臂巨人的肉身,一脚能踩碎一座城市。 这种见所未见的传说一般的事情,如今就发生在身边,他们自然是抓着戚柏,想问清楚原委。 他们只是想要知道御神封究竟是怎么来的,对于那个醒来的人一直挂在六千身上这件事,并不关心。 于是荀朝干脆转过头去问虚无及:你没跟他一样发疯吧?没疯就跟我讲讲啊,那人究竟什么来头?我问遍游寻署都没人见过御神封,他怎么就有招? 虚无及确实没疯,也没跟戚柏似的胡言乱语,只简洁地告诉他:那是罗伊罗德。 谁啊,罗伊罗 荀朝说了一半噎住,眼珠子开始越瞪越大,最后从嗓子眼儿挤出几个字来,那个罗伊罗德啊?!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72) 戚柏在旁边啧了一声,稍显尖刻地说:哪个罗伊罗德啊?了不起吗。 你真就见识浅薄了!荀朝的目光有些激动起来, 那可是新星联史上最年轻最毒辣的星际大盗!听说他十六岁就能一个人干翻一支野兽军团,十八岁的时候成为星盗,和带着机武的巡防军正面刚,杀人跟玩儿似的。 但听说他过去是非不分善恶不论,谁让他不高兴就弄死,所以有将近三年的时间,罗伊罗德都是通缉榜上的名人,危险系数最高的罪犯之一! 他最精彩的事迹,就是后来跑去挑战星际最强当然,输赢毫无悬念,但听说陆谴后来夸过他血脉属性很强。 荀朝以为他真不知道,就开始跟戚柏细数这位传奇人物的生平故事。 听不见听不见。戚柏捂着耳朵烦不胜烦。 事实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且不说他,但凡游寻的人又有谁没听说过罗伊罗德的名号。 尽管这几年罗伊罗德已经收敛了很多,但他的名字仍然让所有亡命之徒闻风丧胆。 戚柏这边极力抵抗听见任何罗伊的事情,而荀朝和风思留则已经慢慢了解了事情的头尾 如果是罗伊罗德,那就说得通了。这个星际大盗,人脉关系广,势力庞大,因此能够找到神通广大的幺兰原出面,帮忙拿到御神封。 而幺兰原别的不说,作为陆谴在世时接触最为密切的旧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陆谴遗物的信息。 只是他连新星联那边都没有松过口,如今却愿意帮罗伊,这点他们还挺意外的。 不管怎么说,张厌吾终于不用随着那具肉身被埋葬,这总算是好事一桩。 可这样一来,不是很奇怪吗?风思留突然插话,疑惑地问道,罗伊罗德为什么要缠着六千? 啊对! 荀朝也才想起来,他们赶来这里的时候,六千正好要出去,而醒来的罗伊罗德则跟六千贴得很近,两人似乎很亲密的样子,为什么啊? 可能是为了六千现在身体里的能量源。这是虚无及能想到的最靠谱的答案。 罗伊罗德那样的人,拥有强悍的血脉天赋,却也渴望更多的力量。突然出现一个可能吸收了陆谴能量源的人,他会感兴趣也是情理之中。 那你们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带六千走啊?荀朝脸色一变,你们忘了他在山洞里的幻术多吓人吗?要杀六千还不是看心情的事! 首先一个,肯定是因为打不过他才不拦着。 虚无及面不改色心不跳,又道,其次,罗伊好像对我们并没有恶意。我想强调一下,不是他带走六千,而是咳,他黏着六千。 哈?啥意思啊? 事实上,六千只是去结病房费用,罗伊罗德就跟过去了。 这时,戚柏又突然开始了他的胡言乱语:所以我刚才就说了,那个罗伊罗德肯定不正常,醒来就疯疯癫癫的。你们想想,他那是想要力量吗? 一想到罗伊罗德挂在陆谴身上的样子,戚柏就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他就是馋六千身子! 荀朝:你正常点,不是谁都像你似的。 戚柏一惊:我怎么? 喂。荀朝抱着手臂,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声,在罗伊罗德之前,天天挂在六千身上的到底是谁啊? 戚柏理所当然道:我呗。 那不就对了!? 那才不对了!我和六千是出生入死的关系,他和那个星盗算什么?怎么就勾肩搭背的了? 戚柏感到不爽,为什么这么古怪的事情,荀朝他们却表现得那么寻常?他们怎么能接受一个陌生人挂在六千身上?! 寻不寻常古不古怪的,荀朝确实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只要罗伊罗德不杀他们,那就是万事大吉了。 可看到戚柏这模样,荀朝心里就有些纳罕,于是张口就来:说不定人家对上眼了呢? 他说这话根本也没有证据,但脱口而出,就想看看戚柏什么反应,还坏笑着挑了挑眉,加重筹码, 你想想,黏着不放的,除了喜欢还能是什么。你看那罗伊罗德怎么不缠着你和我? 那我也黏着六千了,戚柏立刻反对,说,我也没喜欢啊? 喜欢两个字被他悄悄地压低了一些声音,听着倒有些心虚一样。 荀朝先是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而后又耸耸肩,一连串意味不明的动作做完,才故作认真地讲:所以说你自己也说了,你和六千是出生入死的队友关系,但人家六千和罗伊没准儿一见钟情呢。这也不矛盾嘛。 戚柏被他呛了这一句,脑子差点转不过来了。 对啊,不矛盾啊。 如果别人就是看对眼儿了,那勾肩搭背不就成了一种暧昧的调情吗?和他们这种纯洁的战友情,当然一点都不矛盾。 可噎了一会儿,戚柏又总觉得难以说服自己,最终,他仗着自己的聪明劲儿,找出了荀朝这个假设的漏洞,驳斥道: 可是你有见过alpha喜欢一个比自己还高大的beta吗?他们那些自尊心过剩的自大狂,见到六千说不定要自卑死了,要赶紧回去反省自己是不是进化过程中出现了问题,还一见钟情?他敢呢! 由于他不知觉间声音太大,整个长廊都回荡着最后那句他敢呢。 风思留揪了揪戚柏脸颊说:小点声。然后又说,这种无聊的问题,你们留着吃晚饭的时候当笑话聊。 戚柏哼唧一声背过身去,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 荀朝偏不依不饶,又补了句:看问题要全面,你不能否认六千是个有魅力的人吧?你想,他性格好脾气好,现在又有了血脉之力,哎哟,一个beta这么牛逼,到哪不吸引人? 荀朝说到这里的时候,戚柏还跟着点点头,好像听进去了,并且也认同了。 可接下来他就不给面子地戳了戚柏痛处:你要仔细看看就知道,那罗伊身材也很高挑,长得就我不用说了比你也不遑多让了吧?再看,他天赋血脉那么强,到哪儿不是翻云覆雨的人物?我觉得要是六千真跟了他,以后好日子多了去了 戚柏张了张嘴,总觉得喉咙里堵了块炭火似的冒烟。 起先荀朝说什么一见钟情,还只是虚张声势的胡扯,但这句六千跟了他,就好像已经认定两人关系就是匪浅了。 终于,戚柏一阵头皮发麻,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他猛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荀朝,说:你有病吗?他们就只是下去结个账,你要不要想那么远? 有病的是你。 荀朝哼哼一声,这才终于收起玩笑的口吻,说, 你也知道只是结个账啊?从刚才到现在,你这腮帮子鼓着就没消停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下楼结婚去了呢。 闭嘴吧你 戚柏发觉自己被荀朝耍了,不由分说就骑到荀朝身上,一巴掌呼上去。 啪的一声,两人开战。 风思留和虚无及无语地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麻木与无奈,最后随他俩闹去了。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被值班的疗愈师从护理室探个脑袋出来,比出噤声的手势,得以消停。 戚柏气喘吁吁地坐在凳子上,一副再也不想理荀朝的模样。 但最后却又听见荀朝非常轻声,又带着笑地将了他一军: 可是七百,就算六千真跟人好了,你作为队长不帮忙牵线搭桥,蹭个关系户,又他妈跟这儿生哪门子的气呢? 第52章 喜欢六千 老师, 你如果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身体,利用我不是更方便吗?你身边那几个佣兵好像很弱啊,他们会拖你后腿的, 让我来帮你啊? 老师这副身子只是个壳吧?你的骨骼器官都有再生向, 整个身体都是靠能量源撑着,对您而言不是很碍事吗? 幸好还按照过去的样子重塑了这副身体呐,否则我真的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为什么不把脸也弄回来,看着还是好不习惯, 这是走在人群中会被忽视的长相呢。 也不完全是,老师毕竟有老师的灵魂,还有这双眼睛, 即便没有认出来以前, 也会让我吓到。 可是老师,这副身体的根基太差了,要不我帮您换个壳吧?咱们找个高等alpha先将就一阵,然后我想办法杀入研究院,帮您取回自己的身子。精神力一恢复,能量就会得到无限再生,那样老师就又是最强了。 罗伊罗德醒来后缠着陆谴叫老师这事儿,一开始还是小心翼翼的, 因为怕陆谴收回成命, 又不给他喊了。 可当他发现陆谴并不反驳, 也不叫停的时候, 罗伊罗德就认为自己有了倚仗。 他确实是陆谴正式承认的学生了。 罗伊罗德的身体自愈能力很强,毕竟是突破了A等级精神力的alpha, 不到24小时的工夫已经活泼到可以上蹿下跳。 因为从头到尾, 陆谴对他都不怎么搭理, 显得罗伊罗德倒像个小丑似的。因此他这会儿干脆利用幻术,使周围人看不见他,然后变本加厉地在陆谴耳边念叨。 老师现在需要什么?我可以帮老师找到很多契物,回收您的能量源,但我觉得这并不是最要紧的。即便是老师现在的样子,对付旁人也是绰绰有余还是应该先找回身体,还有诅咒之石。 罗伊这会儿不仅在陆谴面前没大没小啰里啰嗦,甚至靠得离陆谴很近像戚柏所说,他不久前甚至还跳到了陆谴身上。 这在过去是绝不可能的事。 虽然从来没有明文规定过大家不可以靠近陆谴,但人们总是心里自知,觉得和他离得太远,即便站在身边也觉得遥不可及,因此多半都对陆谴恭敬地疏远着。 陆谴是一个站在原地沉默着的发光体,众人都能看得见他的光芒,偶尔伸手也好像能触及,可绝不会有人想要参与他燃烧的过程。 因为在崇拜的掩盖下,世人对所谓星际最强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这强大的存在是否有一天会伤害自己。害怕他温和宁静的表面下是沸腾着的不可抵挡的危机。 害怕不敬他,害怕触怒他。 害怕他没有传闻中那样神通广大,却又害怕他真如传说中一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大多数所谓敬畏,是一种扮作柔弱无辜的疏离。 因此多年过去,陆谴的地位被越捧越高,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他习惯了,旁人也习惯了。 他们不靠近他,同时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孤独的,好像开天辟地以来就该是这样。 陆谴就是孑然一身。 老师怎么不理我? 一直到办完手续,进了电梯再没别人,罗伊才收了幻术。 这时他已经把口水都快说干了,可陆谴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化过,对他的各种建议和想法也完全没有采纳的意思。罗伊有些扫兴。 为了逼陆谴回应,他突然扯出了别的话题: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去收拾林偕恩?是他杀了您吧,我非得去撕碎那个贱东西。 陆谴忽然抬眼,却不直接回答。 他这样的表情竟然像带着些宽恕的意思,如同是给了罗伊几秒钟自己反省的时间。 我说的不对吗?罗伊以为是陆谴不喜欢他提到林偕恩。 然而再下一刻,陆谴终于把给他的铡刀落了下来:幺兰原已经在来的路上,你应该知道。 罗伊突然安静下来。 陆谴又继续道:你跟他回去,其他事情不要再插手。 为什么? 我认为我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时间,想明白这件事。 什么事。罗伊明知故问。 陆谴也不跟他再浪费时间,道:我选择救你,此后所有的责任就在我,怎么收场是我的事。你不必感到愧疚,更不需要在我面前表现出这种多余的殷勤来忏悔。 不是,不是因为忏悔! 那是什么,陆谴莞尔,但这种笑容很浅,看不出究竟是哪种情绪,说说看。 过去几年的相识,让陆谴很明白罗伊是怎样的人。他或许崇拜自己,但并不至于要讨好到这种地步。 如今罗伊缠着陆谴,反反复复和他说着这些听起来恭维而乖顺的话,是因为罗伊知道自己犯了错。 大错。 可陆谴不仅不责怪他,甚至根本不让他再和这些事扯上关系。 于是罗伊发现自己没有了赎罪的机会,他心里慌。 陆谴拆穿他,让他感到心虚,但冷静下来,罗伊又觉得事情并非完全是这样。 他其实也有别的心情 是因为很高兴。好一会儿,罗伊终于想到了一个名目,笑说,我承认我刚才提出的所有建议,主要目的是为了向您讨饶,希望我能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犯的错。但其实我也很高兴。 为了终于能成为老师的学生这一件事,高兴得疯了。 说出这句话以后,罗伊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懊悔遗憾失落自责,还有突如其来的兴奋与开心,全都告诉陆谴,随便他要责怪还是要安慰。 知道了。 陆谴很快接受他这个说法,并说,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的认可对你而言已经不重要。 不轻不重的话语,却让罗伊感到无力。 他有一连串想要反击的话,想告诉陆谴,人不能总这么笑里藏刀,总用最和蔼温柔的表情,说这些冷漠的话。 可最后他只是问陆谴:所以老师为什么不利用我呢,是因为在你看来,我毫无用处吗? 陆谴给的答案简单得让罗伊无话可说。 暂时是。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73) 好吧。罗伊认了,这是他一早就清楚的,我哪能奢望从您的嘴里听到什么温馨的话。 陆谴掩去没说的还有很多,只是不必要对罗伊讲明。 对现在的陆谴而言,罗伊当然大有用处。只是罗伊的性格不方便牵扯到这种事情当中,所以陆谴才这样回复他。 可罗伊当了真。 电梯到了楼层,陆谴走出去,但罗伊留在里面了。 门快要合上的那一刻,罗伊隐去自己的声音,用只有陆谴能听到方式,感慨着。 真郁闷啊,陆谴,在我发现你竟然救下我的时候,还以为你终于也对我偏心了一次。原来你仍旧是这样的人,你有你的公允和原则,可救下我真的不后悔吗?你对我并没有多么深的感情,还白白放走了自己忌惮的东西。 多好的老师,替他担了这样大的责任。 可却不能成为一件值得感动的事。 电梯门陡然合上,罗伊抱怨完后,看上去是听话地离开了。 陆谴只看了一眼下降的楼层数,便收回目光朝无菌室走去。 也不知道张厌吾要变成什么样子啊 我给他调出了有史以来所有强大的神兽形象供他参考,希望他挑得满意。 那还得多久? 无菌室门口,荀朝和虚无及正在讨论着,看到陆谴走过来,两人纷纷靠近。 并且用一种八卦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陆谴:? 怎么样?那人呢?你俩成没成?荀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以后我们是不是就有星盗当靠山了? 陆谴不说话,神神秘秘伸出一根手指。 荀朝看了过去。 随后这手指就戳到了他的额头,轻巧地使力,把他推出去一大段距离。他险些跌倒。 荀朝: 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请不要做这种侮辱性动作! 他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被一根手指推出去两米远,像话吗?! 虚无及啧了他一声,然后拉着陆谴说了别的事:罗伊是不是缠着你说能量源的事?他为难你了吗? 没有。 那就好,他人呢? 走了。 哦哦。虚无及担心了半天的事并没有发生,罗伊竟然完全无公害,这让他心里难免有些不安,你身体还好吧,现在对那力量的使用还顺手吗? 哎呀你别说这个了,回头让他养几颗宝石就知道顺不顺手了。荀朝又来打断,我就想知道,你跟那个罗伊罗德,真的没有擦出火花? 狗朝!虚无及踢他一脚,把你的八卦心思收一收,现在对我们而言,作战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建设团魂也是重中之重!荀朝突然长出了傲骨。 虚无及:关团魂屁事? 目光短浅了吧?你想,六千要是跟罗伊罗德跑了,我们不就损失一名大将吗?不仅如此,我们队长说不定也会精神溃散,悲痛万分,失去作战能力。所以我关心的问题也非常重要。 陆谴面无表情地忽视了他话语里的无中生有,问了句:七百呢? 上来就没看见他和风思留。 楼梯间聊小话呢,不给我们听。荀朝故作高深地说,大概,我们的队长要寻求情感咨询吧,毕竟四六妈妈最懂这个。 情感咨询? 唉!一提这个,荀朝就来劲,抓着陆谴的胳膊要跟他讲,就是刚才你和那个罗伊罗德下哎哎哎哎哟!! 他话没说多少,屁股上突然被连踹好几脚。 连陆谴都只是觉得眼前一阵刀光剑影的,随后就看到戚柏已经骑在荀朝脖子上,开始扯他头发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有那么多讲不完的废话! 戚柏箍着荀朝的脖子,直到陆谴目不忍视地蹙眉说了句:七百,他快死了。这才救下荀朝的狗命。 由于戚柏和荀朝两人又开始没头没尾地打闹,最终陆谴也不知道,戚柏去做了哪门子的情感咨询。 他原本是对这些事不太关心的。 但随后风思留看向他的目光实在太可疑,让他不得不推测这事与他有关。 反正其他的以后再说。医院这儿就留我一个人守着吧,这几天大家都累了,先回酒店休息。 戚柏作为队长的那份执行决策能力突然又占领高地,不由分说地下达了指令。 不过这次虚无及倒是提出了异议:我对御神封重塑肉身的事太感兴趣了,今天就让我守着吧。我所有设备机都在里面收集数据,也离不了人。你们回酒店休息,这边有任何情况,我及时通知。 这时荀朝打了个哈欠,第一个同意了建议,准备离开。 由于救援前的那几天,戚柏一直在陆谴的房间睡觉,因此这时候的陆谴也下意识向戚柏看去。 但他却意外发现,戚柏竟然躲开了他的眼神。 戚柏有问题,但陆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这让人感到古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晚饭结束。 期间,戚柏不仅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避陆谴的眼神,甚至还对陆谴所有的动作行为和声音都假装无视。 陆谴原本也不是个话多的,平时都是戚柏找话聊,他便接着。 现在戚柏总避开,两人突然也就没了交流。 从餐厅离开的时候,荀朝跑得最快。 而陆谴稍加观察就发现,戚柏正假装无事地躲在风思留身边,和他隔开很大的距离。 不小心对上眼,戚柏就赶紧摆摆手,然后对他说:你先回去休息,去休息! 从陆谴的角度看向戚柏,能很轻易地发现那颗毛茸茸的浅金色脑袋在做什么小动作埋头,或是悄悄抬眼,脸红,又或是鼓起腮帮。 一览无余。 他倒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好。 陆谴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将缩成鹌鹑的戚柏交付给了风思留,自己离开了。 他前脚一走,戚柏这头就结结实实挨了风思留一巴掌。 打在后脑勺,闷闷的一声响。 风思留恨铁不成钢地说:跟你讲半天白费了。 我是按你说的做了啊!戚柏捂着脑袋,还不大服气。 在楼梯间的情感咨询,最终结果是:经风思留认证,戚柏确实对六千产生了超越队友的情愫。 但这情愫真假难辨,虚实未分,且轻重尚未可知。 风思留分析,这种介于好感到喜欢之间的感情,很容易发生在刚认识不久的人身上。 彼此不了解对方,所以多数时候都带着层模糊的滤镜和美妙的幻想。 思想开了小差,非常正常。看到平时和自己亲密的人突然转头与别人勾肩搭背,心中天平失衡,开始作天作地,也很正常。 戚柏接受了自己可能喜欢六千的这个结论,但他不接受自己作天作地这件事。 他向风思留求助:怎么可以明确自己的心情,同时又不显得胡搅蛮缠作天作地呢? 风思留告诉他:先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要过分亲密也不要明显远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仍然是你们平时的相处方式。 在这样的过程中,你去感受,每次的接触会不会都让你有更多的依赖感而不是像你过去利用我们一样,开心完了就腻了。 她说了很多,最终不过就是一句:给自己一点时间。 戚柏是没有喜欢过人的。 他并不抗拒这件事,只是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想过这种情况会发生。 现在的他,完全就是抓瞎,心情在失控的边缘,自己又不想变得傻乎乎,所以求助感情经历丰富的风思留。 她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我让你正常相处的同时,稍微保持距离。不是让你直接跟他冷战!看到陆谴乘坐的电梯已经上了三层,风思留的声音才大了一点。 啊?戚柏迷茫了,那个是冷战吗? 风思留捂着脸,跟他说:吃饭的时候,你躲了他起码三次,期间他给你夹的菜,你全都没吃。从餐厅到电梯这一段路,你从头到尾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看上去就像他招惹了你似的。 我这么过分?!戚柏震惊无比。 也就是六千脾气好,换别的人早就揍你了。真就没见过你这么翻脸不认人的,早上还拱别人怀里哭,晚上就理都不理人。这还不是冷战? 我没那个意思啊。我就是,一看他就觉得丢人。 你丢什么人? 不知道啊!戚柏自己把自己说急了,就是一想到晚上还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我就觉得自己好龌龊。 那你别睡在一起啊! 风思留虽然情感经历比他们丰富一些,但也没见过这种还没感情基础,就已经天天睡在一起的情况。 虽然戚柏是事出有因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容易做噩梦。 你现在怎么可能还跟他待在一张床上?风思留对戚柏的脑回路是了解的,所以就多给了一些耐心,应该先想清楚这件事。 不能睡在一起吗?! 戚柏只觉得这是个噩耗,我要是喜欢他,就不能睡在一起吗? 你以前只想着和他一起睡个好觉,可现在你对他有别的心思风思留多少有些累了,而六千如果并不想,那你这样跟他睡在一起,就是在为难他。 戚柏听完后,老神在在想了许久,最后悲痛地说:那我不要喜欢他了吧。 风思留:? 我想睡好觉! 你没有想过,现在你光是看他一眼都怕,怎么跟他共处一室?风思留捏着他撅起的嘴,跟他分析,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你还没有确定自己究竟对他有多少好感。如果发现没有那么喜欢,那就继续保持队友的关系。只有确定是喜欢,你才有资格为自己做决定,要不要继续喜欢。 听完这话,戚柏只觉得自己脑袋大。 因为她一句话里好多好多个喜欢。就好像他已经非常喜欢六千了。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叫喜欢。 有了这种心情,他竟然就不能体面纯洁地和六千睡觉了。 还不如不喜欢! 别耍小孩儿脾气。风思留看出了他的想法,劝道,有些情绪,不是你能控制的。 夜里九点,陆谴的星际通终端突然收到一条信息,来自戚柏。 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星际终端的好友聊天功能。 过去陆谴也是有终端机的,但没人会和他闲聊。 友人和他的对话通常也都是面对面,重要会议则是特殊网路,实在有要紧事,会通过加密邮件发送。 这种专为好友闲聊而开发的功能,对陆谴而言却有些陌生。 那上面躺着他收到的第一天私讯。 【700】:我今晚不跟你睡了。 戚柏的头像是一只变异的宠物兔,有和他头发相似的金色毛发,一团毛茸茸的蜷缩在那里。 和他有点像。 陆谴顺手回了句去做什么。 但发过去,他又觉得自己这句话,多少有些不通人情了。 戚柏今天疏远的意思很明显。 然而陆谴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别人的疏离了,怎么会回复这种毫无意义的话?可惜不能撤回。 因为信息显示已读。 【六千】:去做什么。 戚柏看到回信,手一抖,差点没把终端机摔在地上。 不是为什么怎么了随便吧之类理所应当的话。 六千问他去做什么。 就好像两个人要一起睡,是定好的规矩,如果有天一方不这么办了,那肯定就是有什么事情。 在这方面,戚柏和陆谴原本有着异常相似的逻辑。 因为换作其他任何时候,戚柏都不觉得他们睡在一起有什么问题。而六千这么回复,以前的戚柏肯定也就认认真真地答了。 可现在不同。 戚柏的思想已经出了岔子,回不去了。 他看不得陆谴的眼睛,会发慌。听不得陆谴的声音,会害臊。也不能挨得离陆谴近了,就算克制还是会感到身体的僵直紧绷。 最终戚柏戳了好几下屏幕,认为现在还不是和六千摊牌的时候。 他得再向风思留求取些经验才行。 于是回:【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是风思留教他的所谓回避型战术。 这句话显然不能作为一个很好的答案,因此对面停了好一会儿没动静。 就在戚柏以为陆谴不会回了,却又再收到一条:【好。】 啊! 戚柏突然短促地嚎了一嗓子,然后猛地将终端机一扔,自己扑向了酒店套房的大床。 自从把六千绑上飞行器后,好像今晚是第一次清醒着一个人待着。 也不怪他太依赖陆谴,只是戚柏过去很少有能睡好觉的时候,而在陆谴身边,心情总是安分许多。 他突然伸出手,按照风思留教他的另一个方法,开始尝试了解自己的心情 他掰着指头数着喜欢六千的好处。 比如:和六千待在一起安心随性;靠着六千睡觉不做噩梦,不会惊醒; 六千的背比张厌吾的舒服,宽阔结实但没张厌吾那么硌人; 六千有时候比虚无及还聪明,而且不像虚无及一样老揭他底; 六千的大道理也比别人的好听,不让人感到被批评指责,同时具有安神镇痛的效果;六千虽然没有非常英俊的相貌,但他有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六千虽然不是alpha,却比那些臭烘烘的alpha更让他有安全感。 哦对了,六千还很心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74) 戚柏想着想着,突然抱住自己的脑袋,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喜欢六千是正常的,因为他各处都使自己满意。而总赖着六千也是不怪他的,毕竟靠近六千好处多多。 任谁都愿意和让自己舒服的人待在一起,戚柏觉得自己悟了。 他兴冲冲给风思留发私讯,结果一不小心点进了六千的聊天框,吓得他赶紧切换对话,还给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清醒清醒。 【700】:初见成效[作揖.jpg] 【F.】:这么快就想通了? 风思留回得也快。 【700】:没完全想通,但有一件事想通了。 【F.】:什么? 【700】:我们六千,方方面面都超好哒!喜欢也不亏[开心.jpg] 【F.】: 风思留觉得戚柏仍然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他好像觉得这是在玩。 可如果他真的喜欢了,那很多事情就没那么好玩了。 但风思留没有扫他的兴,更没有冰冷地关掉对话框。 【F.】:你说得对。 她说一边打字一边叹气:希望六千也这样想你。 戚柏和风思留聊了许久,一直到风思留实在撑不住,说了晚安,戚柏才赶紧放了她。 其实,被荀朝点破,又被风思留安抚,直到现在,戚柏的心情并不能算差。 虽然他没有喜欢过谁,但并不否认自己也会有喜欢人的能力。 不管是六千还是谁,如果他真的产生了这样的感情,他不会不认账的。他有什么好担心或害怕的呢? 这种乐观的想法,到了后半夜开始崩塌。 他实在睡不着。 凌晨两点,戚柏甚至开始感到一种懊丧。 他痛苦地反思:我为什么不和六千一起睡? 他开始胡思乱想,还唾骂自己:为什么这么笨?快点想明白,想明白就能睡好觉了。 只是他没有意识到,想明白以后,也有可能不能再睡好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戚柏开始感到失眠的头痛,才无法忍受地从角落翻出星际通终端。 疲惫却无法入睡而产生的焦灼逐渐蔓延,他眯缝着眼开始给风思留发私讯。 【700】:喜欢竟然是这样一种痛苦的情绪吗,难怪爱情电影里总有人撕心裂肺[黑眼圈.jpg] 【700】:这样下去,失眠会杀死我的! 或许是因为太晚了,风思留已经睡了,因此过了十多分钟也没有等来回复。 戚柏退出聊天,又点进陆谴的对话框看了一眼,某种蠢蠢欲动的小情绪泛滥:反正六千不知道,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去找他吧? 然而看着几个小时前,自己虚张声势的一句我想一个人静静,戚柏顿时感到下头。 你静个屁! 现在好了,全世界都静了,就你静不了! 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发什么消息,甚至感到自己是个傻子,干脆把终端机屏幕锁了。 失眠,持续的失眠。 风思留也没有回消息,戚柏只能把脸埋进被子,闷了自己一会儿。 但脑子越来越沉,精神却越来越好。 最后实在憋不住,不管风思留是不是睡了,都还是想请教她最后一个问题。 于是他又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点开聊天框,逐字逐句地打下: 【700】:摊牌了,我不能没有六千。我们人呐,可不能为了一点脸皮连觉都不睡了呢! 【700】:你说,我明天再去找六千,让他夜里给我留个床位能成吗? 【700】:但这样反复无常,他会不会烦我? 戚柏就跟发泄似的,胡乱一通把消息传了过去,然后重重叹气,把终端机关掉,再次扔到一旁,想等风思留明天醒了再说。 嘴上说得欢,实际上他自己真拿不定主意。 要是风思留阻止了他,也许他还是会忍住的。毕竟在六千出现以前,他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 戚柏太阳穴一跳,条件反射地把来讯的终端机摸了回来。 风思留被他吵醒了吧? 可她不是一般睡着都开静音模式吗 怀着疑惑,戚柏打开了终端屏幕。 但很快他的瞌睡就彻底醒了,因为最新的一条回复的私讯不是来自风思留。 而是陆谴。 【六千】:不会 【六千】:现在就可以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七百:我好像是头猪! 播报一下,现在是晚上两点,因为答应了周六要更,就不敢睡,结果还是超过啦。实在太困了,怕写出什么奇怪的bug,明天醒来会检查一下,也许会小修,问题不大。 么么。 第53章 陆谴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提要】 1.七百在经过痛苦的失眠后决定收拾收拾去睡六千。 2.上面一句是我乱说的。 3.上一章主要讲述了七百在感情上是个一无所知的小笨蛋而六千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的剧情(差不多吧?) PS: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二更,如果没有二更,那下周会更15000+补上哈。 下面是正文 * 十年前, 如果有人愿意把戚柏从福利院救走,他会认为对方就是救世主。然而并没有这样的人出现。 六年前,如果有人愿意给戚柏一个正经工作的地方, 或用别的方式赏他一条活路, 他就不会踏上游寻这条不归途。 当然,也没有这样的人出现。 一年前,腺体已经摘除多年的戚柏,终于发现了手术的后遗症 他得不到释放的信息素, 因为失去了腺体的疏通和储存条件,郁结不出最终堵塞,异化成了神经毒素。 按照新星联医学系统对于第二性别相关手术的规定, omega做完腺体摘除后理应每隔一段时间到医院进行术后修复, 再在第二年做封闭腔体的手术,直到身体里所有omega的体征都被改换,成为一个beta。 这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可当年的戚柏没有钱,也没有那样好的生存环境。 他在黑市摘完腺体就跑了。也就是说,他连摘除腺体的费用也是逃掉了的。更别说还要做漫长而昂贵的术后修复。 如此草率的行为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几年过去,后遗症终于慢慢出现: 戚柏的天赋血脉因为失去了腺体这个储藏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体内乱窜, 造成血液逆流。 与此同时, 伴随着神经毒素的间歇性发作, 戚柏开始失眠, 又或者在终于睡着后却被噩梦侵袭。 头痛或者是脏器的疼痛都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况严重时, 还会导致视觉听觉的短暂丧失。 但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后遗症。 一年前的某个看上去和往日没有不同的下午, 戚柏病发休克了。 那时候佣兵小队仍旧过着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生活, 一有空就到处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的,随时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就算戚柏迎来了姗姗来迟的神经毒素爆发,也没有人察觉到。 荀朝甚至颇为关怀地在他昏倒的地方放了一块咬掉一半的面包,以为他是饿晕过去了。 所幸在这样糊里糊涂的境况里,戚柏竟然活了下来。 只能说他的身体实在太好,被强烈的后遗症挫骨扬灰一番后,还能继续喘着气儿醒过来。 顺便吃掉了那半块面包。 但自那以后,戚柏就越发觉得活着是一件没什么奔头的事。既然随时都可能会死掉,那么很多的计划和目标都变得不那么要紧了。 人的愿望如果一直不能得到满足,心中的贪婪就会慢慢散去,对一切的要求都开始降低,直至不敢对任何事情再有所期待。 于是戚柏又许了个不那么遥远的愿望。 他只想每天都能睡个好觉。 最好每次还能活着醒来。 不仅如此,从睡个好觉开始,戚柏又暗自在心里许下了更多小小的愿望:在有屋顶的地方过夜,抢到一辆能燃火的飞行器,洗个热水澡,又或者吃顿饱饭。 不过这些对于半个月以前的佣兵小队来说,还是太难。 他们穷困潦倒,在随时会有抢劫事件的招待所睡觉,更困难时会在风雨飘摇的能量补给站,搭个帐篷。偶尔他们能吃上饭,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围着垃圾桶翻找。 不幸中的万幸是,五大星系的垃圾桶没有蓝星那么脏,里面做好了分类,除了食物过期以外,并没有什么让人难堪的要素。 想到这里,戚柏突然打了个颤。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靠近过那种大型垃圾桶了。、 说起来或许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自从碰上六千后,他好像没有再挨过饿,没有再被噩梦困扰,没有再在每一个惊醒的夜晚坐在潮湿的招待所墙角、思考他为什么还在苟延残喘着。 戚柏突然低头,看到终端机里躺着六千刚刚发来的消息。 他反复查看,以确保这不是他失眠头晕带来的幻觉。 现在就可以来。 好,确定是真的了。 六千的消息是真的,因此六千这个人是真的。 四肢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戚柏光着两只脚稳稳落地,把终端往屁股兜里一揣,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前走去。 打开房门,对面就是陆谴的房间。 戚柏顶着一脸病入膏肓的疲态,两个乌黑的眼圈,在原地顿了两秒,随后突然暴起,飞也似地朝那头撞去。 好觉,美梦,温柔的怀抱 有生以来第一次,许下愿望立刻被实现的空前满足。 这感觉既陌生又让人兴奋。 喜欢吗? 当然。 像鱼虾总会需要水,像流浪汉喜欢一个家,像天冷了会靠近火堆。 这种喜欢没有风思留说得那么复杂。 戚柏喜欢睡一场好觉,于是自然就喜欢六千。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 门在被戚柏撞响前,先行打开了。 陆谴几乎是顺手接住了这人的长手长脚。 小心。 听到陆谴声音的那一瞬间,戚柏忽然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是荒谬的:喜欢或不喜欢有什么好纠结的? 戚柏觉得他未必是像情人一样地喜欢六千。 他可能就是喜欢跟对方待在一起,因为舒服,安心,吃得饱,睡得好。所有幼稚的理由都是他愿意靠近六千的动机。 但他又未必不像情人那样地喜欢六千。 戚柏可不保证未来他的战友情会不会变质,但这不是一晚上能思考出结果的事情。 当他扑通一下飞进陆谴怀里的时候,他觉得任何问题的答案都只有一个:我还是想挨着你睡。 陆谴回了声好。 戚柏又说:以后也是。 可以。 陆谴接受了他这种毫无来由的撒娇,关上了门。 说着话的空当,戚柏忽然嗅到一丝味道。 离他好像很近,但又摸不出来源。 只觉得有一抹浅淡深沉的香味,忽然令他安心。 你有抹香水儿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戚柏也觉得有些别扭,说得就像六千是个爱漂亮的女人一样。 他也不知道男人用什么香水,怎么用。 只光是脑补了一下六千喷香水的场景,戚柏就觉得不搭。连连啧声。 他在为那若有似无的气味思索,因此也没有察觉到,当他问完那个问题以后,陆谴的眼神好像有所变化。 等戚柏又拿鼻子仔仔细细嗅了嗅,才困倦道:仔细闻好像也没有算了,好困,我们快点睡觉。 陆谴的表情已经重新回到了他往日的平和沉静,看不出别的情绪。轻轻拍了拍戚柏的背说:嗯,睡吧。 就这样,失眠了大半个晚上的戚柏,在陆谴这儿却一靠肩膀就睡着了。 他不大均匀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陆谴的脖颈处,让那里的皮肤不自觉有些发痒。 陆谴下意识地要调用精神力替他做疗愈,下一刻却顿了顿,而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戚柏的后脖颈处,轻柔地抚摸了几下。 于是戚柏彻底舒服地进入了久违的好梦。 陆谴的眉心缓缓蹙起。 就在某个念头即将浮出水面的时候,叮的一声,陆谴的星际通突然响了。 他并没有立刻打开消息,而是先试图将戚柏放上床。 结果手刚一松,脖子就感到一阵桎梏。 戚柏在睡梦里也下意识地搂紧他,不肯离开半步。 陆谴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就这个姿势,和戚柏一起陷入被窝。 事实上,陆谴在凌晨三点还能快速地回复戚柏的信息,并不是偶然。 他已经被其他人骚扰一整夜了。 当确定戚柏已经不会惊醒,陆谴打开终端机,那上面已经铺天盖地了十几条未读消息。 【Ln.】:我带不走他,这臭小子真是疯狗转世。 【Ln.】:[图片信息][图片信息] 【Ln.】:瞧,他刚给咬的,现在我整条胳膊现在血淋淋,算你头上? 【罗】:老师,幺兰原是不是在跟你发消息? 【罗】:他打不过就告状,这种阴险的小人行径,真的无耻。 【罗】:我咬得不重,是他菜。 【罗】:真的 如此种种,幼稚重复着告对方黑状,乐此不疲。 大概是因为,过去的陆谴从来不会用这种方式和他们闲聊,因此这二人今晚仿佛是上了瘾一般,疯狂发送讯息过来。 陆谴先是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戚柏,又将目光放回屏幕上,最后一人给他们回了一条消息后,再把两人拉黑,关了机。 给罗伊罗德发的消息比较长。 告诉罗伊最近和幺兰原待在一起,不要擅自做任何行动。 最后着重强调一点:【勿惊动研究院。】 给幺兰原只发了四个字:【暂不联系。】 对面收到消息的幺兰原一整个脸黑,磨牙道:算你狠,把老子用完就扔!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75) 而正在旁边吃夜宵的罗伊罗德倒是感到心里平衡了,甚至朝幺兰原递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老师为什么非要我跟你待着?你没有契兽在旁边的时候,就是个废物。 幺兰原的手臂刚被包扎好,因为是纯粹被牙齿咬出来的伤,算不上严重。 但他却做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哭丧着脸对罗伊道:没良心的兔崽子,要不是我罩着你,这些年你早被新星联抓了。 哈? 罗伊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他,精致的五官突然摆弄出个嘲讽的表情,望着幺兰原, 论血脉天赋,我在你之上。论财力势力,我也不输你。一定要说你有什么强过我的地方,不过就是活得久了点。你罩我?罩哪儿了? 幺兰原被一个比他小了上百岁的臭小子怼得哑口无言,气得手直哆嗦,好半天才冗长地叹了口气,老神在在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陆谴情愿和那些素不相识的佣兵待在一起,也不让我们插手他的事? 罗伊敛了脸上的笑,看着他。 幺兰原问:你真的认为陆谴活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复仇吗? 不然呢?他当年的死本来就有蹊跷,就算他不讲我也知道,一定是 是林偕恩?我也不想反驳了,随你怎么想。但你要知道,不管是谁杀了陆谴,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只知道,他想要从研究院手里拿回自己的身体。他跟着佣兵队的目的也似乎很明确,就是为了找回自己的契物回收能量,方便之后的事。你也这样认为,对吗? 罗伊皱着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幺兰原突然笑起来,扯着身上的伤口疼,咧着嘴道,陆谴他啊,已经对我们感到厌烦了。他喜新厌旧,不想见到我们。 罗伊:? 我真是有病才会听你说这些废话。 罗伊罗德扔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留幺兰原一个人在房间里哈哈大笑。 他越笑越起劲,好似疯病犯了一样。 幺兰原想:对啊,死亡对陆谴来说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吗? 没准儿陆谴根本把这当作一次度假,要不是罗伊罗德失手放出了界碑里的灾厄,陆谴还不知道多悠哉呢。 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的幺兰原,立马又给陆谴发了一条私讯: 【虽然我知道当个普通人对你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但麻烦我们院首阁下还是尽早把正事儿解决,别玩太久。有任何需要记得找我。】 幺兰原一边感慨着陆谴被自己看穿了,一边点击发送。 下一秒,叮 对方拒绝接收你的消息。 幺兰原:。 第54章 没有人能动摇陆谴 戚柏和陆谴的相处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并没有因为那天的事而改变什么。 一开始几天,风思留还会对戚柏挤眉弄眼,示意他别忘记之前说过的保持距离, 然而戚柏无视了她。后来风思留就明白了, 她高估戚柏情商的同时还低估了戚柏的脸皮。 戚柏哪里是会因为那些小情绪而害臊的人? 他最近甚至缠陆谴缠得更紧了。 而荀朝则总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调笑看着他们,生怕错过任何一场好戏。他好像把戚柏当成了小孩,开蒙的孩童总有好玩的一面。 很快,佣兵小队的所有人都回归原位, 起伏的喜怒哀乐再次被没心没肺取代。 只是唯独张厌吾好像变了些。 虚无及翻阅无数资料后解释说,张厌吾过去毕竟是占用他人身体,因而有不兼容的现象, 导致他行为和思想会比常人僵滞一些。 但如今他是重塑的新身体, 不仅更加强大,也更加灵活。 用荀朝的话来说就是:张厌吾已经可以在和他们聊天的时候学会抢答了。 但和所有人的猜测不同,张厌吾结契御神封,没有为自己安排三头六臂或金刚不坏的铁壁之躯,而是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复刻了过去的身体。 仍旧是祭师的脸,是祭师的躯壳。 但这副身体要比过去骨骼更为坚硬,皮肤不再柔软脆弱,照过去的张厌吾, 外形相同的情况下拥有了将亡灵之力转化为血脉之力的能量腺, 也使得他给人更强的压迫感。 当被大家问到为什么仍然要用这副模样的时候, 张厌吾顿住, 好像是认真思考过后才回答:习惯了。 张厌吾说自己记不得在成为亡灵以前的所有事情。他的人生只有陪同祭师的那些年,以及后来成为张厌吾的日子。 从他的认知角度上看, 这副身体就是他自己。 他想不出别的形态更适合, 也不是很愿意去接受一个新的模样。 不过你这副身体比普通人可强壮得多, 以前的祭师不这样吧? 吃早饭的时候虚无及掏出一个电子手写本,这是他专门用来记录张厌吾身体变化的工具。 对于虚无及这种随时随地都想记录数据的行为,大家都见怪不怪,而张厌吾则点头,给了他答案。 从很久以前开始,张厌吾的力量就在慢慢改变着这副身体,所以他看上去比普通人更加高壮结实。但无论再怎么进化,过去的身子还是无法承受他的力量。 如今,张厌吾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使用自己的力量了。虚无及立刻在手写本上记下:队伍作战实力,张厌吾比达荀朝风思留戚柏。 写完后又加了一句:六千(?) 戚柏之所以被他写在最后,是因为他到现在还是无法确定戚柏的伴生血脉是什么。每次问,戚柏都回答得含糊不清。他反复几次没有得到答案也就不问了。 那头虚无及和张厌吾还说着话,餐点已经上全。 这顿是他们在猎鹿镇的最后一顿早餐。 下午他们就要出发去一个叫R3的工业星球,那里有专门为军部打造机甲的军械基地。 昨晚戚柏睡得早,因此并不了解夜里发生了什么,下来的时候,陡然看见餐桌多坐了个人,呆住了。 落座后没多久,又听见他们即将前往原计划里没有的R3星球,戚柏的脸上一连变了好几个表情,最后用被背叛的愁苦神色望着陆谴。 陆谴失笑:我也刚知道。 荀朝摆摆手,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去那儿的原因:拟态机甲从体检到制作耗时太长了,虚无及说R3的技术很先进,可以大大缩短制作周期,而且那里的机甲师也能保证珞金石能完全被运用到拟态机里。 戚柏看上去听得很认真,然而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对面,最后终于忍不住,说:先等等,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 他的对面,罗伊罗德正悠闲自在地翘着大长腿,享受着高级餐厅为他们专门提供的钢琴演奏。 戚柏冷着一张小脸问,他为什么在这儿? 咳咳!啊那什么,你起得太晚,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就是,罗德阁下,将会加入我们一段时间。 荀朝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立刻停了一下,神神秘秘凑到戚柏耳边,以一种自认为不会被听到的音量,悄悄对戚柏说, 我们能去R3都靠这小子帮忙,要知道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他们都只给军部将领做机甲,不是钱能搞定的事!我可告诉你啊七百,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这便宜不占亏大了,你要忍一时之气 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戚柏说着话的时候,往旁边靠了一点,挨在陆谴身边,好像已经认定了罗伊罗德帮他们就是对陆谴有所图谋。 荀朝一看他的小动作,就把他的心思都摸透了,嘿嘿笑了一声,打趣道:别这么紧张,虚无及已经问清楚了,这个唯利是图的星际大盗可不是为了个人情绪就大施恩惠的主儿。他是想跟着我们去深红漩涡,蹭一个游寻名额。 深红漩涡里有陆谴最重要的几个契物,因为未知的原因而失落在虫洞,被传送至未知的时空。 为了寻找它们,已经有无数游寻者前赴后继,但多半都有去无回。 后来牺牲者太多,新星联政府就发动了军部力量,将所有对深红漩涡感兴趣的游寻者集结起来,分批次进入其中,这是最能保障安全的一种方式。 游寻者们对新星联的这个计划可是非常推崇的。 荀朝又接着说:罗伊罗德想要的东西和我们不冲突,而且还给我们无偿提供了很多资源他能联系到全星际做拟态机甲最厉害的机甲师,还答应我们不收取任何费用。 听完荀朝,戚柏的第一反应是:我才不会为了一个机甲出卖自己的灵魂。这个叫罗伊罗德的人明显对六千不一样,我讨厌他。 然而张嘴说的却是:牛哇!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这事情好像还有破绽,他那么厉害,又认识那么多人,干嘛不自己去? 荀朝耸耸肩:你以为他不想啊?谁让他身份敏感,现在巡防署还有他的通缉令呢!最近几年他没犯事儿,所以才表面相安无事,但要让罗伊罗德以他自己的名义加入游寻,这就等同于新星联要放一颗不定时炸弹在队伍里,他们是不肯的。 大概是为了加重筹码,罗伊罗德除了免费为他们定做拟态机甲,还答应从幺兰原的兽园里一人给他们挑一个契兽这样正好弥补了他们雾林任务奖励没拿到的遗憾。 戚柏这下心情舒畅了,占便宜的事他是不会错过的,于是再次看向罗伊罗德的目光也变得友好了些。 今天的罗伊罗德将长发束起,仍旧是那张精致到不像alpha的脸,坐在张厌吾旁边,把原本长相只是普通的张厌吾衬得好像进化失败了似的。 和在雾林充满攻击性的模样不同,也和刚醒来时纠缠陆谴的死皮赖脸也不同,罗伊罗德今天表现得非常冷静。 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和陆谴对视过,就好像此前他对于陆谴的那些有意亲近都是假象,而他对陆谴根本不在意。 戚柏心里拿不准,忽然歪着脑袋观察陆谴,发现陆谴好像也对罗伊罗德的存在毫不关心。 有好几次戚柏都想问陆谴,如果罗伊罗德真的对他有意思,他会不会就跟罗伊走了,毕竟从任何方面来说,罗伊罗德都比他们这只佣兵小队靠谱。 或许是害怕得到答案,戚柏最后什么都没问。 七百。 陆谴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两根骨节凌利的手指,轻轻点在戚柏跟前的桌面上。 笃笃两声。 戚柏一个哆嗦回了神,抬头啊了一声,望着陆谴:咋了咋了? 你的粥。陆谴提醒他,凉了。 哦。 戚柏看了一眼自己碗里已经凉掉的粥,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嗷的一声,我的大虾! 陆谴并不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对一切都放任自流。 他虽然提醒过罗伊罗德不要参与到他的事情中,但罗伊最终选择不听他的话,甚至还擅作主张地以这种方式加入到佣兵小队,陆谴却仍然不生气。 只要最终罗伊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陆谴就随他去。 能动摇陆谴的人和事很少,历来如此。 呕! 戚柏突然一声闷叫,使得所有人不得不看向了他。 陆谴也一样。 他们看到戚柏捂着喉咙,原本白净的脸涨得通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谴已经沉着脸把人拎了起来。动作迅捷中带着些许的熟练。 陆谴拽着戚柏衣脖领子的那只手,力道不小,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后脖颈的软处。 在罗伊罗德眼中,陆谴总是云淡风轻,不把任何事放在紧要处。过去几乎没有让陆谴着急起来的事情。 这时候突然看到沉着自持的陆谴动作那么急切,罗伊罗德下意识站了起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倾身过去想要帮忙。 然而罗伊罗德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戚柏在陆谴的安抚下,终于咕咚一声吞噎下什么,然后脸色开始恢复自然,笑眯眯地冲陆谴眨眨眼。陆谴拍了拍他的背,把手收了回来。 接下来一切恢复正常。 其他人几乎连屁股都没挪一下,看上去已经对这幅场景见怪不怪。 只有荀朝戳了戳戚柏的额头,指责他:你这人就是享不来富贵是吗?一周七天里你能噎八次,你他妈吃东西就不能嚼一下?! 戚柏嘿嘿一笑,保证下次不敢了。 气氛很快回到几分钟前的宁静。 唯一不平静的,只有罗伊罗德一人。 他在上上下下打量完戚柏,确认对方真的只是被虾噎到了,除此之外屁事没有以后,更加无法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只是噎到。 罗伊罗德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陆谴,你有必要用到自己的精神力? 陆谴不轻不重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是很满意他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问题。 然而罗伊罗德不依不饶,又重复强调一遍:你,用你的精神力,去帮他消化了一只虾?这 这像话吗?! 陆谴没有回答。 罗伊罗德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所有人兴奋的开关。 六千身上有能量源的事在队伍里已经不是秘密,只是大家对于他会使用精神力还是非常惊讶。 他们非但没有质疑什么,反而以为六千背着他们学会了使用身体里不属于他的力量。 虚无及和荀朝更是两眼放光,立刻围到陆谴身边,激动道:六千,你什么时候学会使用精神力了? 千哥,下次遇到危险你可要打头阵知道吗,你都不知道你拥有的这力量有多厉害,以后咱们全仰仗你了哦,当然,老张现在也挺厉害的。啧,看来我们这配置属于是无敌了。 戚柏缓过气以后,也高兴起来,好像在他心里,六千变强比他自己变强还要值得庆祝。 对面佣兵小队其乐融融,对面的罗伊罗德就更是五味杂陈。 看着陆谴被围在其间,他们与他的距离近到可以说是亲密,而陆谴并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罗伊感到一种如鲠在喉的痛苦。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76) 他想问陆谴为什么。 想问他怎么能用自己宝贵的精神力去干这种小题大做的事,怎么甘心和这群连他身份有问题都察觉不出来的平庸之辈朝夕相处。 又或者问他,明明过去连自己学生的死活都不在乎,如今又怎么能对一个不重要的人关切至此? 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三更。反正说好的一万五要补上的。 先更一章,第二更零点前,第三更我不好确定,也许凌晨两三点,也许又是熬个通宵到早上,反正我睡觉之前都算周末(这就是工作日不摸鱼的代价,我认了!但你们别熬夜哦,早睡早起) 下一大卷的剧情是个小高潮,感情线和剧情线都会进一步。 我工作忙起来其实写得很慢,而且又爱删改,但我觉得大家已经蛮体谅我了,所以就不再找借口拖更了,努力把下一卷写精彩一点哈,么么你们! 第55章 七百是omega 有些前所未见的新鲜事, 一开始可能会感到惊讶,但重复亲见几次后,慢慢也就习以为常了。 比如前往R3的途中, 罗伊罗德拢共看到戚柏往陆谴怀里钻了8次, 吊着陆谴的脖子6次,坐在陆谴腿上最久的时间长达两个小时。 面对两人众目睽睽下的亲密相处,罗伊罗德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不过经历过被雷电劈开脑子般阵痛的错觉后,他也就麻木了。 在飞行器上, 罗伊罗德找不到机会和陆谴独处,他只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断为陆谴找借口。 比如:他一定是为了做戏给这群佣兵看, 以消除他们的怀疑。可他是陆谴, 他何至于演到这地步?! 又比如:是那个叫戚柏的臭小子投怀送抱,陆谴不好拒绝。可看上去陆谴并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 总之最后罗伊罗德费了很大功夫,找出一个完全不像样的理由:一定是我想多了,那戚柏可能身患绝症,陆谴可怜他。 可罗伊罗德的心里平衡没有维持多久。 他们飞行到第三天,落脚了一个驿星,打算在豪华酒店里休息一夜。看上去佣兵小队花钱十分潇洒,可开房间的时候, 罗伊却发现风思留竟然少开了一间。 他没问为什么, 也没人同他解释。 一直到他眼睁睁看着戚柏跟着陆谴进了同一间房, 罗伊罗德先是怔愣, 而后 他悟了。 是他格局小了。 当晚,罗伊罗德就给远在摩搏亨的幺兰原发去一条难得不是吵架的私讯, 问幺兰原:【你认识老师的旧情人吗。】 罗伊罗德以前不关心陆谴的私生活, 在他心里, 陆谴是星际最强的存在,这就够了。 就算是林偕恩当初对陆谴抱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罗伊罗德自己也从来不八卦不关心,只会感到厌恶。 但现在他突然好奇起来了。 罗伊罗德坚信戚柏就是陆谴的新情人,所以陆谴才愿意留在这个佣兵队里干耗着。 或许有过去的陆谴作对比,现在他对自己的情人这么宠溺,就显得十分稀罕,让罗伊这个旁观者都感到牙酸。 罗伊不禁想,那他以前的情人都是怎样的人啊?也和那个年轻的佣兵队长一样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 也对,陆谴不用在乎对方的实力强弱,因为他自己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去关心别的。 那晚,罗伊罗德想了很多,甚至还想到,陆谴恢复身份以后会不会把这个戚柏领回去,还是说,陆谴是那种玩玩就算了的人? 直到幺兰原的私讯回复回来,罗伊罗德才发现,他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Ln.】:? 【Ln.】:从我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陆谴跟谁谈情说爱,哪儿来的旧情人。 罗伊罗德手一哆嗦,下意识回了句:【你哪年出生?】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 陆谴仿佛是天地初开就存在的人物,如今他还死而复生,更证明了他身上的特别之处。 罗伊罗德现在问这个,倒显得有些多余。 所幸幺兰原也没有闲工夫回答他这个问题,直接惊恐反问道: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陆谴身边有人了???】 三个问号重重落在屏幕上。 罗伊冷笑了一声,决定让幺兰原和他一起痛苦,于是他回了个:【对。】 这下幺兰原不回消息,直接打通讯过来了,接通的第一声就是中气十足的:谁?!在哪儿!让我看看 你把兽园的血兽准备好,很快就能见到他们。 幺兰原一听就懂了:是那个佣兵队里的人?哦,我知道了,是叫风思留吧?我查过他们的资料,那女人虽然现在是个落迫的beta,但过去的生活实在丰富多彩只是我真是想不到,陆谴这个万年古木也有为女人开花的时候。 罗伊轻轻哼了一声。 那音调多少透露着戏谑和嘲讽。 好吧,看来不是那个女人。 幺兰原毕竟活了那么久,对于这种细微的情绪变化有非常敏感的洞察,他知道自己的推测错误,但顿了顿,脑子里又突然冒出了其他人的脸,于是震惊万分地叫道, 等等,队伍里的其他都是beta,还都是男人 不不不,我是星际ABO平权互助会的协议理事之一,你知道我并没有看不起beta和男人的意思。但是罗伊,你得跟我说清楚,陆谴他究竟跟谁他,他能跟谁?! 对于正常的男性alpha来说,能够快速相互吸引的,必然是拥有绝对信息素匹配值的人。 如果对方根本是个没有腺体的beta,同时,和陆谴的相处不过个把月,又怎么可能成为陆谴的情人? 幺兰原完全想不明白。 在幺兰原撕心裂肺的追问声中,罗伊罗德却舒心了,他觉得自己这些天落下的心理阴影得到了宽慰。 有人和他一样无法接受这样的陆谴,那就说明问题不是出在罗伊身上,而是出在陆谴身上。 他毕竟是陆谴。 他怎么可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一样爱人。 我已经遛了比达三天了,说好是轮流,今天就得你自己去。 风思留正带着比达,站在戚柏和陆谴的房间门口,她拍拍比达的背,把它推到戚柏跟前, 别露出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它是你的契兽,你应该和它多培养培养感情。 我和它感情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每时每刻在一起。戚柏缩在门后狡辩。 你和六千的关系也已经很好了, 风思留目光幽幽地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了房间里面,陆谴或许正在浴室或书房,因此没看到人, 你们也不需要每时每刻在一起。 话音落地,戚柏倒抽一口冷气。 他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霎时间褪去了光泽,好像被风思留这句话泼了十足的冷水。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起来,嘴唇抿得很紧 打架被人薅了头发的委屈,也不过如此。 三秒钟后,戚柏终于结束了他短暂的悲伤,对风思留妥协道:遛,我马上遛。 嗷呜呜~被没心没肺的契主忽视多天的比达忽然兴奋。 戚柏带着比达离开的时候,风思留却还站在原地。 一直到确认戚柏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风思留忽然缓缓抬手,再次按响门铃。 风思留给两人订的是这栋酒店大楼里最大的一间套房,里面有一大一小两间卧室。 她的考虑是,如果戚柏夜里抽疯,突然要跟陆谴摊牌,而陆谴又接受不了 那至少房间足够大,他们其中的某个人不用大半夜流落在酒店走廊里。 风思留对戚柏的了解,比对陆谴要更多一些。 她确定,戚柏是那种一激动起来能把命扔给对方玩儿的人,加上对感情之事的一无所知,他只会更不知分寸。 现在的戚柏,仍然懵懵懂懂的,大道理都听,但聪明事一件不做。 风思留不怕他伤人,就怕他不把这当回事,迟早伤了自己。 现在风思留只能寄希望于陆谴。 她希望他们这两个人,不会成为日后令彼此为难的关系。 陆谴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正在沉思的风思留。 她没有立刻说她为什么来,陆谴也不问她来做什么。 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而后风思留突然笑了。 她觉得六千好像知道她来干什么。 陆谴请她进了房间。 喝什么。 酒,谢谢。 不客气。 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风思留是女性,平时又和陆谴没有太多需要沟通的事情,因此最多就是在吃饭时一起闲聊一二,没有私下交流的时候。 说起来,两人有非常相似的一点在多数时候,他们都有将自己置身事外的习惯。 风思留找上门来,陆谴并不意外。 虽然她作旁观者的时候更多,但陆谴看得出来,风思留对戚柏很上心。 至少比对队伍里的其他几人更上心。 一杯酒放在她面前,陆谴自己却只是倒了杯温水。 看来你的生活很健康。风思留打趣说,和七百不同,你也知道,他有时候大半夜起来喝咖啡。 我不太清楚。 不是天天睡一起吗,你没见过他夜里起来抽疯? 没有。 那早上呢? 什么? 风思留扬了扬眉,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但从陆谴的反应来看,他是的确没见过戚柏发病。 你知道吗,其实比起他失眠,有时候我更怕他起不来。 她抬手喝了口酒压惊,忽然毫无铺垫地对陆谴聊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以前我们没钱饭都没得吃,所以小病小痛从来不会想着去医院。戚柏睡觉的问题,一开始谁都没当回事,更不可能专门为此花钱找疗愈师,当然,戚柏自己也从来不会要求什么。 你知道机甲回收站吗?可以上网查一查,就是大型的废弃品工场。回收站的小仓库里有很多保护零件的泡沫堆在地上,我们有时候赊不到招待所的账,就在那儿睡觉。通常我会和戚柏待在一起,别误会,这与性别无关,只是戚柏嫌张厌吾和荀朝块头大占地方,又嫌虚无及睡相不好。 总之呢,有天我们也是去到那样的地方借宿。可惜那次运气不好,碰上夜里暴雨,屋子淌了一地水,泡沫湿透了,谁都睡不着。 我想叫戚柏起来,免得感冒,结果怎么都叫不醒。 说到这儿,她突然看向陆谴,笑问,你猜他怎么了。 陆谴知道风思留不是找他要答案的,她只是确保陆谴在听她说话,于是配合地问:他怎么了。 叫不醒,或许就是梦魇,或晕过去了。 联系之前他们说过的戚柏做噩梦的事,也许那次情况更严重。 陆谴认为至多不过是这样的情况。 但风思留说:他死了。 什么?陆谴少有地感到一些愣神。 他死了。或者说,在当时那个状态下,像是死了。风思留说几句话的工夫,杯子已经空掉,她给自己又倒上一杯,继续道, 这事儿我没跟虚无及他们说过,因为那时候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至少没有现在这么稳固。如果他们发现戚柏有可能死掉了,也许当天夜里我们就散伙了。 陆谴对于风思留后面的话并不太留意,只问道:什么叫,像是死了?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后来呢? 后来?我把仓库门关上,不管荀朝他们在外面怎么喊,都不开,我坐在戚柏旁边,那时候不觉得紧张或害怕,只是在想,太阳出来之后,他如果还不醒,我就把他埋了。 陆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这些旧事所牵扯心神。他甚至脱口道:所以他醒了。 因为醒了,所以佣兵队没有解散,他们继续待在一起,直到今天。 陆谴是这么想的。 但风思留告诉他:没有醒。 那天戚柏一直没有醒。 天亮了,风思留打开仓库的门,她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懒散刻薄,冷静地靠在门框上,对其他人说: 他好像受凉了,该死的雨。 那天的张厌吾,仍然像个合格的工具人,主动地背起了戚柏。 但他呆头呆脑地说了句:他很冷。 虚无及看到戚柏脸色不对,正要探手过去,却被风思留猛的一声哈欠打断了动作。 啊对,你快去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犯了别的病?要不就送去医院吧,可别让我们的队长受苦。 她这句话提醒了其他几人,就算戚柏真的生病了,也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管他哪儿不舒服,就这么着吧。 于是虚无及尴尬地干笑了一阵,收回了手。 人类进化到现在,连血脉之力也拥有了,身体多少也有些自救的本事吧? 那时候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埋掉他。我打算再给他三天时间,如果他醒不来,一定会把他扔掉。 风思留冗长地叹了口气,这回干掉了酒,不再倒了,放下杯子,说完了这段短暂的回忆: 还好他第二天就醒来了。有了呼吸,有了心跳。我也算偷个懒,不用给他找地方埋。只是后来我告诉戚柏,能活着就活着,真要死了可千万别告诉我。我不想再等他一晚上了。 看吧,就是这样。戚柏的睡眠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好觉。 她自顾自讲完了这段故事,没有打算通过这件事告诉陆谴什么道理,最多不过抖露戚柏的一个秘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77) 但陆谴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你替他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你能安抚他睡觉,相当于救了他的命。 风思留并不打算和陆谴猜哑谜,便直接了当地说,可是六千,如果有一天七百真的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呢?这场好觉,你能给多久? 她停顿一段时间,而后意味不明地对陆谴道: 还是说,我们要聊聊,为什么他能在你身边睡得好? 陆谴过去的生活并不那么接地气,他唯一一次听说腺体摘除还是在新星联星际政治会议上。 那时候,有两个星系都否决了这项提案,认为腺体摘除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它将阻碍天赋血脉的进化。 尽管陆谴拥有投票权,但他每次都是弃权。人类的进化要如何,他做不出任何决断。 此后,腺体摘除就从他的生活中隐去了。 最初接触戚柏的时候,陆谴没有感觉到精神力,自然而然将他当做了Beta。就算听到戚柏口无遮拦地说起自己是omega,也只是付之一笑。 和alpha之间相互压制不同,和omega在生理上不自觉地吸引不同,因为戚柏是beta,所以很多时候,陆谴不太在乎戚柏的靠近。 陆谴回收了能量源以后,要用以修复精神力,而这具身体没有腺体,无法自体散耗能量,所以陆谴会在进行修复的时候同时释放信息素,以避免堆积造成的神经毒素。 一开始戚柏要挨着他睡的时候,陆谴趁戚柏睡着的时候试探过,对方什么都感觉不到。他也就放下心来。 陆谴的信息素和一般人不一样。 他因为活得太久,自然没有阶段性的繁衍,来改变和进化自己的信息素。 简而言之,如今世上没有和他信息素百分百匹配的omega。 alpha和omega之间的信息素吸引规则,就是基于匹配度的匹配度越高,能够闻到对方的味道越醇厚浓烈。 而百分百匹配度的双方,在即便不释放信息素的情况下,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味道。这边是所谓的命定。 也就是说,不仅beta,即便是普通的omega,也可能闻不到他的味道。 因此后来陆谴在戚柏睡着时释放的信息素也就多了些,有时候一整夜都会进入放松状态,以使自己身体□□。 直到那天晚上,戚柏无心的一句话,让陆谴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失误。 他终于发现了戚柏后脖颈原本生长腺体的地方有非常细微的切口,终于重视起戚柏身体里总是紊乱的血脉之力。 戚柏是个omega。而且在没有腺体的情况下,也能捕捉到他的信息素 极有可能是和他匹配度不低的omega。 万幸的是,戚柏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陆谴还有弥补的空间。 那天以后,陆谴开始了解腺体摘除手术,在每天睡觉的时候,他会检查戚柏身体里神经毒素的淤积情况。 他发现,戚柏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光是精神力的安抚只不过是短暂的阵痛,必须要进行专业的治疗才行。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风思留试着抛出问题, 如果不能彻底根治一个病症,就不要给他会上瘾的短效药。你觉得呢? 陆谴了然。 他想,风思留和他的打算一样,不能让戚柏这么拖下去了。 戚柏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严重,如果不及早就医,很可能再次出现休克,而且下一次就不一定还能醒来了。 但从陆谴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戚柏如果要做手术,可能需要很长的周期。他不确定戚柏愿意这么做。 你来,是你的意思。他不知道?陆谴想确认。 嗯。风思留点头。 当然是她的意思。戚柏那个笨小孩,在感情这件事情上跟过家家一样,哪里懂什么战略性拉锯。 她说:你放心,我来找你不是想让你为难。但戚柏情况特殊,他很多时候很冲动,容易作出错误的判断。我想和你商量,也许你能对他起到一些好的引导。 我会尽量。陆谴很快答应。 话音刚落,风思留一拍大腿,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比我想得更好说话。 我并不是答应你什么,我认为还是要让七百自己做决定。陆谴想的是手术的事。 毕竟,戚柏过去摘除腺体,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理由。如果要提议让他做后续的手术,也许会冒犯到他过去的伤口。 我明白,我们自然不可能背着他做决定。但你能表态就已经很好了。戚柏还是个懵懂的人,我只希望,如果你要跟他聊这事儿,一定要慢慢来,不要让他伤心。 风思留想的是戚柏情窦初开的事。 她觉得陆谴一定是看出戚柏的小心思了,但陆谴这人成熟稳重可靠温柔,一定不会伤害戚柏。她此刻松了口气。 两个人都得到了彼此的认同后,站起了身,客客气气伸出手握了握。 陆谴把风思留送到门口。 六千,真的谢谢你。风思留感慨道,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之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他。 两个人客套了一轮,最终要道别。在点头以后,不约而同地开了口 陆谴:放心,我会找机会和他说手术的事。 风思留:他的初恋是你,也算幸运了。 陆谴:嗯? 作者有话要说: 佣兵小队默契之战: 风思留:他对你有好感,你如果不喜欢他,千万要好好引导,不要伤害他。 陆谴:他摘除腺体的手术没做干净,后遗症得很严重,要赶紧ICU。 第56章 不要拒绝 戚柏在一个小时以后回到了酒店。 他把比达带去契兽专用的休息区以后, 还拍了张照发给风思留,以表示他这次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完美。 直到上电梯,风思留也没有回他消息。 戚柏撇撇嘴收起终端, 心里还纳罕, 风思留怎么不夸夸他。 然而等他一打开酒店房门,就看见没有回他消息的风思留,正面色凝重地和陆谴一起在客厅里面正襟危坐着。 戚柏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风思留会出现在这儿,而六千又为什么一脸无奈, 但他还是下意识开始心虚了。 不对啊。 他又没犯什么错,这两人怎么气氛这么恐怖地坐这儿等他。 而且一向对他很好风思留,居然还眼神阴沉地转头看着他, 一言不发, 就像在等他自首似的。 戚柏被那种审视的目光给吓到,犹如受了惊的家宠,立刻就想往安全地带钻。 于是避着风思留的眼神,咻的一下飞扑到陆谴身旁,缩得紧紧的。 她怎么了? 然而触碰到的陆谴的目光,也和往常有细微的不同,戚柏又问,不是你们俩怎么了? 起来。 风思留不轻不重地丢出了第一句话, 带着命令的口吻, 不许往人家怀里钻。 戚柏哪能听她的, 赶紧又抓着陆谴的手臂, 贴得更紧了:你快告诉我,四六怎么了?她好像准备扒了我的皮! 抱歉。 陆谴很少有这种为难的感觉, 但他这次的确失误了。 他以为今晚风思留来找他是说戚柏身体的事, 于是将手术的打算说了出去。 谁知道戚柏竟然把自己做过腺体摘除的事瞒得这么好, 风思留听到的第一时间,差点没掀了酒店大楼。 你不用道歉。 风思留直接打断陆谴的话,就算你不说,我们迟早也会知道。不过要非得等到那时候,这臭小子的尸体都该臭了。幸好你发现得及时,给他捡回一条命。 戚柏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啊,你咒我干嘛? 还用我咒你?你腺体摘除的后遗症有多严重,需要我来说?要不是六千最近对精神力的使用掌握得比较好,发现你身体里的血脉之力紊乱,又和你天天睡在一起,那谁能知道你已经是快死的人了? 戚柏:!? 陆谴: 他的原话其实说得含糊其辞,但风思留实在心思缜密,自己抽丝剥茧地就推断出来了。 忽然咚的一声闷响,陆谴的肩上被戚柏狠狠砸了一下。 他看过去,发现戚柏并没有被风思留的话吓到,反而用一种无比恼怒的眼神望着他。 你发现就发现,干嘛告诉她! 天天睡在一起的人,发现了对方的秘密以后,不是亲口问询,而是跑去给别人打小报告。 这简直是一种背叛。 七百 我不听你讲话。 戚柏噌的一下从陆谴身边离开,还嘟囔了一声,叛徒。 戚柏带着身上的温度一起远离了他。 陆谴无奈。 你跟谁耍脾气?给我过来! 戚柏生气,风思留更生气。 她起身揪着戚柏的耳朵,问他:你那个手术究竟怎么做的?我和六千一起查过了,会造成你这种情况的多半是没有做好术后修复,你老实跟我说,是哪一年做的? 干嘛告诉你们?戚柏挥手打掉她的胳膊,有些赌气地说,反正摘都摘了,还能安回去啊。 如果你的腺体神经没有切除干净,的确是需要一个新的腺体来帮你捡回一条命。但是七百,你还真以为想安就能安?匹配一个合适的腺体都得花好几个月的工夫,还有很多人要跟你抢,那不是钱能解决的事。 风思留不想说气话,但这些都是刚才她临时恶补的相关信息,还有很多看上去更加严重的部分,她没有说出来。 我现在寄希望于,你的手术是在三年内做的,那我们现在还可以再去医院把腔体封闭手术补做一次。你不想做omega,没人会逼你,不要任性。 不是任性。 戚柏认真听完了风思留的话,但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做不了手术。 什么?风思留心里陡然一跳,有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戚柏揉了揉脸,刚才还小孩儿脾气一样气鼓鼓的,这会儿却又敛下了神情。 这一年的并发症有很多,每次发病我都会查一下自己的情况到了什么阶段。就像你说的,不是钱能解决的事。 他一转身,跳到侧面的沙发上,盘着腿,故意朝陆谴哼了一声,以示自己还在生他的气,然后把头转到风思留这边,继续说, 腔体封闭要在腺体摘除的三年内补做,我已经晚了。如果要活命,只能做腺体移植了。你知道怎么可以匹配到一个合适的腺体吗? 就是有和我同根同族同血脉的人,愿意捐赠。 风思留似乎没有抓到重点,她问:同血脉的腺体的确难找,但我们只要现在去提交申请,总有一天能找到的。 你做过血脉溯源吗?戚柏问她。 小时候做过。 血脉溯源是在常规体检的时候顺便查的一项报告。 一般来说,同一星系的人,同根同族的概率很大,也有非常稀有的概率,出现过两个不同星系的人是完全同根同族同血脉的情况。 我也做过。戚柏耸耸肩,报告显示,五大星系里没有我的族群血脉。 这下不仅是风思留,连同陆谴也蹙起了眉。 如果血脉溯源都找不出戚柏的族群,就说明,他的族群可能已经灭亡,又或者至少是被放逐到了五大星系能管理的范围外。 而当下最重要的是 所以我做不了手术,我永远匹配不到适合的腺体。如果我明天要死,今天,我也只能这么干等着。 戚柏说完以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现在再说起未必是悲伤。 只是偶尔他会幻想一下,如果让他重新回到十八岁,他还会不会那么冲动呢? 但戚柏没有结论。 后悔的情绪只会让人越发痛苦,他多数时候更愿意忘记过去,往前看。 风思留愣了许久后。 她意识到,其实一直以来,戚柏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是因为他真的不怕死,而是他已经确认自己活不久罢了。 风思留吸了吸鼻子,忽然快步走到戚柏跟前,半蹲着身子向前倾,好像想要抱一抱他。 别啊,我又不是真的明天就要死。 最后戚柏还是不情不愿地被她抱住。 却在不经意时,和陆谴对视上了。 戚柏很奇怪地看着陆谴,因为他发现,对方的眼里没有像风思留一样的心疼、可怜、难过。 六六,你好没良心啊,你不同情我吗? 现在的陆谴,已经对戚柏这种随时随地插科打诨的性格习以为常了。 那双看不透的金色瞳孔看着戚柏,却答非所问:所以你才想要神明眼。 神明眼和御神封一样,是传说中上古文明的先哲制造出来,用以与神灵互通的祭品。 仔细说起来,神明眼的作用并不算大,没有御神封那种重塑肉身的强大力量,它能做的只是占卜。 陆谴此前只是计划着帮戚柏拿到神明眼,却并不关心戚柏为什么想要。 他们说,神明眼可以看到过去的一切。 戚柏并不否认,接了陆谴的话,说道,我想知道我的族群去哪儿了。是真的灭亡了,还是离开了五大星系。我未必会去找他们,但我总得知道自己的血脉来自哪里。 戚柏年纪不大,也就是说,如果他的族群真的灭亡,差不多就是这个世纪的事。 可翻遍星际历史,以及过去的新闻报道,戚柏找不到有关血脉族群灭亡的消息。 他总认为这事情是有蹊跷的。 风思留一拍大腿,道:对,得去找神明眼。也许我们能找到你的族群,那你腺体移植的事就有希望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78) 她的声音太过高亢,震得戚柏耳朵发麻。 他轻轻推开风思留,还没说上话,就被风思留抓住了手。 听着,七百。我不管你究竟给自己做了多么灰心丧气的心理建设,从今天开始,都不能这么悲观。你想,以前你总在做噩梦,可六千出现以后,你也能舒服地睡上一觉。说明一切都会变好的,你说是不是? 戚柏最怕她这种突如其来的鼓舞士气,干巴巴地说,是,吧。 当然是的! 风思留又猛地一眼盯在陆谴身上,问他,六千啊,你会好好照顾七百的,对吧? 陆谴被她看得眉梢一抖。 他几乎可以读懂风思留话里未尽的意思 虽然你已经知道戚柏喜欢你了,但不管你是什么想法都不许表现出来。他是个要死的人,你得给我忍着! 陆谴不自觉地抬手扶额,他发现觉得自己活了那么久,这好像是第一次有种犯了错的心虚感。 因为在风思留说这句话以前,他其实是有想过,是否需要和戚柏保持一些距离。 他的信息素或许能对戚柏起到一些安抚作用,但毕竟不是长久之策,而且时间久了,会对戚柏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陆谴的精神力可以帮助戚柏疏通神经毒素,但这也不是根治的办法。 只要戚柏没有腺体,就会反复地病发。 难道他要照顾戚柏一生吗? 当陆谴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意外发现 他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或许是因为,戚柏的一生,对他而言也不算太长。如果迫不得已需要那样做,也无非就像过去将林偕恩带在身边一样,并不困难。 而在考虑这些种种问题的时候,陆谴没有把戚柏喜欢他这件事,当作一个阻碍因素。 陆谴无法对任何人说出口的一个秘密是,他从见到戚柏的第一眼,就预感戚柏会喜欢他。 陆谴过去不是先知,如今也不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这也致使他至今仍然留在了七百身边。 他对戚柏无意识的纵容,甚至来自于某种类似偿还的心情。 究竟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答应戚柏游寻,许诺戚柏要帮他,定下了要陪戚柏找到神明眼的约定,这些对陆谴而言都是不难的事,所以他也不去追根溯源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对戚柏。 在今天以前,陆谴一直认为,找到神明眼以后他会离开戚柏。再经历漫长的岁月,将这一段短暂的生活忘记。 其实陆谴早已经忘记了很多,他活了上万年,有时甚至睡上成百上千年,所有的白天黑夜都只是他广袤无垠的荒漠里非常细微的一粒沙。 他只能不断忘记,才好继续活下去。 风思留发现陆谴好像在出神,想喊他一声。 结果被戚柏按住了手。 趁着陆谴还没有理会他们的时候,戚柏把风思留拖到阳台处,谨慎地关上隔断,问她:四六,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 戚柏并不是完全没心没肺。 风思留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她是来找陆谴有话说的。 可她和陆谴能说什么呢? 好吧,我承认我说漏嘴了。风思留有些惭愧,别担心,六千靠谱着呢,他不会把你踹下床的。更何况 更何况我现在是个将死之人,他更不会拒绝我的任何无理要求。 戚柏冷冰冰打断她,他们之间的气势忽然颠倒了,这下变成戚柏责问风思留,你怎么能用这件事要挟他? 顿了顿,戚柏又换了个说法:我怎么能这么要挟他。 六千人好,但不代表他可以这样放肆地索取。 如果风思留没有说漏嘴,那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 可现在六千知道他的心思,还得迁就着他,那不就成了变相地拿命威逼良家男下海了吗? 风思留明白他的意思: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我不是怪你。戚柏揉了揉眉心,忽然说,完了,我好像有点害怕。 你怕什么? 不知道,好像怕他拒绝,又怕他不拒绝。 是我的错,现在无论他给出什么反应,大概都不能算一种出于本心的决定。 风思留叹了声气,始料未及的波折使今晚变得格外漫长。 就在这时,隔断的玻璃门被轻轻敲响,陆谴正站在那一边,看着戚柏。 快。戚柏压着嗓子对风思留说。 风思留:啊??快什么? 戚柏:快扶我一下,我怕他是不是要来拒绝我了。 如果真的拒绝了,那可太惨了。 他就是没命也没爱的可怜虫。 然而陆谴没给他演苦情剧的时间。 门被轻轻推开,陆谴并不是来拒绝或接受的,他只是递给戚柏一件外套,说:穿上。 戚柏接过外套,乖乖地披在身上,突然的温暖反而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抽,问了句:你怕不怕我死在你床上啊? 风思留在一旁听见,差点心梗 这臭小子说什么胡话! 然而陆谴却表现得很淡然:不怕。 哦。戚柏点点头,那你今晚还是给我留个床位吧。 说话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有看陆谴。 就像他刚才跟风思留说的,他不该这样要挟六千。 现在六千知道他喜欢他了,他的一切行为在六千看来都是有目的的了。 可戚柏还是这么说出了口。 仗着自己是个将死之人,他要六千不能拒绝。 风思留无声叹气。 戚柏那样说了,无论出于何种原由,陆谴自然都不可能拒绝。 到了半夜,始终放心不下的风思留终于交代完最后一句话,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戚柏进去卧室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暖黄的灯带还亮着,戚柏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悄悄爬上了陆谴给他留的床位。 他不认为自己是贪婪的人,所以当今天第一次作出这种狡猾贪心的决定后,心里升腾起厚重的不安。 缩进被子里以后,戚柏没敢直接靠近陆谴,生怕惊醒对方。 他隔着一段距离,仔仔细细地打量陆谴,越看越觉得难过 他死了以后,六千会和别人这样睡在一起吧? 唉 戚柏实在没忍住,叹起气来。 在想什么。 想我死了以后你怎么办。 陆谴: 哇!戚柏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你没睡着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坐了起来。 越想表现得自在,就越是不自在。整个人僵硬地靠在床头,干巴巴地冲陆谴笑。 陆谴也随他坐起来,伸手摸了摸他耳边垂下的一缕碎发,发现戚柏竟然又没有吹干头发就躺上床了。 这次他没有提醒戚柏,只是沉默着用精神力替他散去了湿气。 不用露出这种表情。 戚柏眨了眨眼,千言万语在喉咙里转来转去,说出口的却是:什么表情? 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央求着陆谴不要赶他走那种害怕的表情。 陆谴没有说出口,只是靠近了戚柏,使他那种不安稍微减去一些。 所有我对你的承诺,只是因为我想那么做,没有可怜你,更不是因为无法拒绝。不用感到不安。 话音落定,戚柏刚才还失魂落魄的眼底忽而发亮,让看着他的陆谴顿时有种错觉。 就像在几万年前,陆谴也看见过这样的眼神。 带着期许,但又克制着悲伤的眼神。 可陆谴并不认为几万年前,这世上有戚柏这个人。他的记忆总是会混乱,有时候需要自己判断真伪。 好了,快睡吧。陆谴关掉最后的灯光,将戚柏塞进被窝里。 戚柏乖巧温顺得任由他安排,最后蜷缩在他怀里。 而闭上眼的时候,陆谴仍在想,照顾戚柏并不难。 直到需要分开的那天到来,他都可以这样陪着戚柏。 作者有话要说: 以免大家想错,我先摊牌:七百的身份并没有非常非常神秘哈,也绝对不是竹马的设定。七百就是个货真价实的24岁男青年。 至于六千为啥觉得几万年前见过他呢? 我咋知道!六千活那么久,记错也是有可能的(防剧透狗头。) 主cp相互的感情是不虐的(就是不会有你爱我而我不爱你,我爱上你而你又不爱我了之类的狗血情节)。 但伴随着剧情的发展,会稍微一波三折惹。 第57章 幺兰原的礼物 虽然戚柏并不懂得陆谴的心情, 亦或者陆谴的整个人生。但在某种抉择上,他和陆谴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他们都对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保持了缄默。 一觉醒来,事事照旧。 不管是戚柏摘除腺体的事, 又或者戚柏可能喜欢上陆谴的事, 都好像没有不存在了。 他和陆谴的想法不约而同,都认为眼前的一切迟早会结束。但初衷却又和陆谴不同。 戚柏总认为自己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离别是很快会到来的,也许在找到神明眼以后, 也许就是某个他没醒来的早上。 所以他打算为最后相处的时间,保留他们最开始的温馨氛围,不想让关系变得尴尬。 更不允许那种可能喜欢演变成绝对喜欢。 一切在这里打住就好, 戚柏原本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们后来没有去幺兰原的兽园走那一趟的话。 在这座成交价三千亿的漂浮星岛上, 除了盖建着一片广袤的兽园外,还专为它浮夸而喜好奢靡的主人修筑了一栋占地百亩的城堡山庄。 罗伊罗德带着佣兵小队降落在这里的时候,星岛正处在难得的阴雨天。 队伍里每个人都有机会从兽园挑选自己心仪的血兽。 但戚柏已经和比达结契了,他没有贪心地想要给比达再找个伴,所以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并且打算留在庄园里休息。 他那副不容置喙的坚决态度,让他的契兽比达感动不已。 你只是讨厌下雨。虚无及拆穿他。 不。荀朝用一种更为言简意赅的方式形容道,他只是懒。 负责接待的侍从告诉戚柏, 兽园有完备的设施可以帮助大家避免淋雨, 但戚柏还是选择了待在那座豪华庄园里, 不打算去见这个世面。 正如荀朝所说, 他就是懒得陪他们晃悠。 这兽园太大了,听说全部逛完得花三天三夜。戚柏又不需要契兽, 实在不想费这个劲。 当侍从还想要尽忠职守地再诱劝几句的时候, 身侧忽然走上前一个身着金色燕尾服, 头发打理得油光可鉴的男人。 对方在侍从耳边低语了两句,侍从便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对戚柏说: 那先生,您现在可以跟管家一起回去休息了。 心情激动的众人似乎都没有把两人短暂的交流放在心上,只有陆谴眼睑微抬,留意到了那管家的笑有些不同寻常。 我和你一起。陆谴忽然朝戚柏靠近一步。 然而戚柏几乎厉声地拒绝了:不可以,你要跟着他们去兽园,选好血兽以后那几个驯兽师就会帮你结契。 陆谴当然不打算和任何血兽结契。 但他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但被另一人打断。 幺兰原的兽园,最危险的东西就是他本人,值得庆祝的是他今天得去参加ABO平权大会,大概日落前都不会出现。 罗伊罗德似笑非笑地望着陆谴,意味不明道,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是你必须要跟着他一起回去的理由呢或者,你是觉得戚柏一步都离不了你? 他的话,有心人都能听出些不对劲。 但大家并没有往别的方向想,只以为罗伊罗德针对的是六千本人。 毕竟罗伊罗德之前对陆谴的热情还历历在目,而最近却总是避开陆谴,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很少。 所有人都觉得罗伊罗德大概是在陆谴那里吃了瘪,现在开始找陆谴的不痛快了。 你说什么呢。 戚柏只这短短几秒钟,脑子里就已经上演了罗伊爱六千而六千拒绝了罗伊的各种剧情,并为罗伊罗德头上安了顶因爱生恨的帽子。 他饶有气势地拍了拍陆谴的肩,示意陆谴不能屈服于强权淫威,但却没有回怼罗伊,只是说了声: 六千当然不会跟我回去,他要跟着一起去挑血兽。 紧接着,他压低嗓门儿凑到陆谴耳边,补了句: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陆谴失笑。 罗伊:嘁。 罗伊罗德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咬牙切齿地想:哦,陆谴,原来你就喜欢这种抠抠搜搜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是吧? 还真是纯朴的口味。 罗伊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已经在心里确定,陆谴肯定和这个戚柏有一腿。两人那黏糊劲儿都快够上新婚夫妻了。 可陆谴太能装大尾巴狼,导致罗伊罗德从头到尾都抓不住两人千真万确在恋爱的把柄。 他猜测陆谴是想跟这个小屁孩儿搞地下情。 毕竟陆谴日后要回归自己的生活,他大概率不会把戚柏留在身边。 因此罗伊觉得,陆谴肯定是那种吃干抹净后绝不留证据的,聪明的坏男人。 罗伊罗德在这件事情上,一点都不愿意把陆谴往好了想。 因为他不相信以陆谴的地位,能真的对一个从身份到能力都平平无奇的beta多上心。 但二人关系越是这样忽明忽暗,落不到实处,罗伊的心越痒。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79) 他迫切地想要听到陆谴亲口说出是,我和戚柏的确搞到一起了之类的话。 在这一点上,远在其他星球的幺兰原和罗伊有着一样的心情 他们太想看到,陆谴那天衣无缝的冷静外表,也终有露出破绽的一刻。 而最好的破绽就是人类的七情六欲。 他们认为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撕开陆谴那副从不动摇的平和表象,然后看见里面暗涌的一切。 你们也太夸张了吧! 才不过两小时的工夫,戚柏已经在六名庄园管家的招待下,享受了美酒、大餐以及高级洗浴。 期间来来往往的侍从陪着他,但凡戚柏随口说了什么,他们都会视为指令为他进行一系列的服务。 哪怕戚柏只是感慨地了句这灯真闪啊,管家都会立刻为他把最亮的几盏灯关掉,并命人点上墙壁上原本只是装饰用的烛台。 庄园里的一切,都因为戚柏的到来,变得风声鹤唳,全副武装地招待他一个人。 戚柏现在由衷地对星岛的主人幺兰原感到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太会享受人生了! 这时,兽园那边传回队友的消息。 管家告诉戚柏说,他们已经选到了自己心仪的血兽,现在正要准备结契。但beta的结契耗费时间比较长,他大概还要再等他们一会儿。 戚柏原本想着,他就在房间里等就好了,反正这里什么吃喝玩乐的东西都有。 哪里知道管家给他找来了几个按摩师,开始对着他上上下下一顿摸索。 他挣扎了半天,发现这群人竟然都是alpha! 他一个都打不过,只能尖叫:啊啊啊啊! 侍从们和按摩师们吓了一跳,这才猛地松开他,站在不远处大眼瞪小眼。 管家急忙紧张地问戚柏:您是否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戚柏连忙把差点被扒下来的睡袍裹严实了,犹豫半天,决定问出口: 你们这些服务,咳,花钱吗? 他实在不明白,那星际第一驯兽师幺兰原大人,干什么要对他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佣兵安排如此浮夸的特殊招待。 就算是看在罗伊罗德的面子上,对他客气一些,倒也不至于细致到这种程度。 尤其是从几个管家多次谨慎的察言观色中,戚柏意识到,这种服务好像是只针对他一个人的。 为什么? 难道幺兰原背地里是靠开这种城堡酒店挣黑钱的? 要他强制消费!? 让您产生这样的误会,是我们的失职。 六名管家齐刷刷朝他鞠躬致歉,并惶恐道, 阁下是我们大人的贵客,幺兰大人特地吩咐过庄园上下,务必将阁下照顾周到。庄园所有人,都以让您感到满意为最终目的在努力着。 戚柏张了张嘴,满脑袋疑惑:你们的贵客是罗伊罗德吧? 他们所有人,都是因为罗伊罗德的介绍,才能来到这里。要说贵宾,只有可能是罗伊罗德。 这些家伙,是不是把热情用错地方了啊? 当然不,阁下。 一位年纪看上去稍长一些的管家对他微笑道, 那个臭名昭著的星盗,是沾了您的光才能进来这里,否则幺兰大人会命令我们将他赶出去因为他曾恶意破坏兽园的生态平衡,导致好几头珍稀血兽被放逐。 旁边一个人补充道:罗德那个混小子,是我们兽园永远的黑名单。 戚柏:??? 如果罗伊罗德这么不受兽园的欢迎,怎么还能带他们一起降落在这里? 沾了他的光?这又是什么意思? 戚柏大为不解,所以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幺兰原这个人,为何对方会如此重视他,简直不可理喻。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阁下。 又一位管家说话了,我们接到的唯一指令,便是竭尽所能地服侍您。 戚柏还想问话,房间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道铃声。 他迷茫地搜寻声音的来源,听到旁人解释说:阁下,这是私密通讯,只有这个房间的终端能收到的来电。 戚柏心头一跳:是谁打来的 幺兰原大人。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戚柏还是觉得不安。 一切超乎他控制范围的事,都会让他感到紧张。 接起电话的时候,侍从和按摩师已经退下了,六名管家也只留了一个还站在戚柏身旁。 通讯那段传来了一道沉稳厚重的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对戚柏说: 晚上好。 戚柏下意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没说话,对方又说道,你们那里应该还没日落,但也快了。 由于实在和对方不熟,戚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敷衍地哦了一声,回了句: 那晚上好。 他们准备的食物还吃得惯吗? 幺兰原刚结束会议,这时候赶回来也得花上十多个小时。 但他实在对罗伊口中每晚都和陆谴睡在一起的人太过好奇,所以忍不住在这时打来通讯。 听到他的问候,出于礼貌,戚柏有问必答:很好,谢谢您。 不必客气,喜欢什么就告诉帕米。啊,帕米就是现在站在你左边的人。 戚柏一惊,往左边看去,管家果然站在他旁边。 他赶紧左顾右盼,想找找这房间里是不是装着摄像头。 电话里传来幺兰原的笑声。 别紧张,我不会监视你们。 幺兰原猜到戚柏在担心什么,但可不想被陆谴追杀,这种罪名担不得,只是帕米的习惯如此,他站的位置能在第一时间观察到你有什么需要。 你 戚柏心头的困惑越发强烈,他想了想措辞,犹疑着问幺兰原,你认识我吗? 至少今天以前不认识。 那为什么 为什么让他们照顾你?幺兰原替他问了出来,我当然是有目的的。 幺兰原当然知道自己的一番举动会让戚柏怀疑,但他不能揭陆谴的底,只能自己胡乱编了个煞有介事的借口,道, 我对你的契兽很感兴趣。 幺兰原是驯兽师,而黑豹比达是强大的血兽。 一切立刻变得合理起来了。 戚柏不自觉地呼出口气。 我之前听一个人说过 戚柏回忆起在猎鹿中央广场时,有个男人告诉他,比达以前是陆谴的血兽? 是。幺兰原笑说,如果你知道陆谴是谁的话,你就应该明白,自己捡了多大的便宜,幸运的小朋友。 戚柏不喜欢被叫做小朋友,但他并不和幺兰原抬杠,只谨慎地问他:所以,你是想把它抢走吗? 当然不,你已经是它的契主,我怎么会做那么无礼的事? 幺兰原拿出早已捏造好的谎话,告诉戚柏,但是黑豹的血统非常特别,我希望有机会能请它和我兽园里另一头优秀的雌性血兽进行□□。 这个理由实在太正当了。 戚柏虽然心里有些纳罕,但又觉得找不出更多质疑的点,只好茫茫然道:就像给宠物配种那样吗? 算是。但高级种的血兽已经拥有了一定的自我意识,我更倾向于,让它们自己寻找爱情。 戚柏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唇,没说话: 他认为,星际第一驯兽师,在和血兽相处中有自己独特的逻辑和手段,当然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戚柏也说不好这事儿能不能答应,毕竟他们很快就要去菲拉堡,进入深红漩涡。 那是生死难料的事儿,他有可能回不来。 我知道你需要考虑的时间,放心,我对血兽有足够的包容和耐心,对我的贵客更是如此。啊,你可以把我的私密通讯保留一下,以后我们还可以多联络联络。 幺兰原并不想把话题一直逗留在这个胡乱编造的借口上,于是主动换了个话茬, 对了,给你安排的房间,还喜欢吗? 戚柏没想到对方是这么有风度的人,于是态度也好了起来,礼貌地向幺兰原道谢:这里的一切都很好,房间很大,床也很舒服总之,很感谢您的招待。 不用客气,我只是听说 戚柏听他声音忽然断了,以为是讯号不好:喂?您说了什么? 我是说,你夜里好像,不是单独一个人休息,是吗? 幺兰原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话题,他语气波澜不惊,实则心里早就飞沙走石了一番。 尤其在听到戚柏想都没想就说对的时候,幺兰原在那头立刻捂住终端的传音器,大口喘了好几下。 好你个陆谴,果然已经背着我把人吃下了! 戚柏莫名其妙地举着听筒,抬头问管家帕米:你们这儿是不是信号不好,怎么他又没声音了? 阁下,这里的通讯都是独立的接收器,不受信号影响。 那还真是奇怪 戚柏皱了皱鼻子,又对着终端喂了两声。 那头又响起了幺兰原从容不迫的声音: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薄礼,还望你和 他一激动差点把陆谴的名字说出来,吓得赶紧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改口道, 和你的朋友,一定不要嫌弃,好好收下。 您不用客气,比达的事我会好好考虑,或许等过段时间就能给您答复。 戚柏觉得幺兰原的待客之道实在有些隆重,他吃不消了。 如果被拒绝,我会很失望的。那毕竟是我的心意。 那能不能请问一下是什么?太贵重的我可能 并不是那样的东西。 幺兰原差点没管住自己的笑,轻轻咳了一声后,才佯装沉稳道, 只是一些,会让人感到心情放松身体舒服的小玩意。 第58章 让我帮你 兽园西侧专为驯兽而建立的下沉式广场里, 除了风思留和荀朝被领到独立的房间里,和他们选中的血兽进行结契,其他人都在外面休憩。 虚无及因为伴生能力太弱, 根本不足以承受任何这座兽园里任何一头血兽的能量。 而张厌吾作为一个亡灵, 和兽契是无法融合的。 但陆谴这边,问题似乎复杂一些。 不管虚无及如何询问驯兽师,他们给出的答案都是:没有血兽愿意和这位先生结契。 可你们不是有一套专为beta提供的结契方法吗? 是。驯兽师重复道,但血兽们并不愿意和他结契。 虚无及不得不提出质疑:是因为他的能量太弱? 驯兽师摇头, 他们绝不可能对外人解释,这兽园里的所有血兽,都因为某种尚未可知的原因, 在害怕陆谴。 只能含糊其辞:我们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虚无及他们仍在纠结于血兽不肯和陆谴结契的事, 而陆谴本人却心不在焉。 眼看雨越下越大,太阳还未落下,天色已经灰蒙蒙一片,看着有些压抑。 陆谴心里有股异样的不安。 你已经把担心写在脸上了。 罗伊罗德凑到他身边,戏谑道,我真不懂,都到了幺兰原的地盘上,你还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难道你不在他身边, 谁就能吃了他不成? 罗伊罗德说话时总是一副要戏弄人的模样, 嘴角带着笑, 眼神也轻佻。 他和任何人都习惯了这样说话,不懂规矩, 没个正经。 直到陆谴冷淡的目光睨向他, 罗伊的笑容才猛然滞在脸上。 他在干什么? 这可不是别人, 是陆谴。 这一尊大佛似的人物,是过去他连抬头对视都得紧张得打喷嚏的存在。 他现在竟然在打趣陆谴 疯了吗?! 我 罗伊罗德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想要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你说得对。 陆谴敛着眉,表情平和,似乎并没有被他冒犯到,我的确担心太多了。 罗伊罗德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陆谴能对他让步。 虽然听上去只是随口客气一句,但对罗伊罗德来说已经很不可思议。 倒也不是咳。他有些尴尬,反而主动找补起来,戚柏毕竟第一次来这儿,也可能有些不适应。你担心一下,我想也不是不合理。 谁能想到几年前,罗伊罗德连陆谴的一个眼角余光都讨不来。现在陆谴却能客客气气地对他说你说得对。 爱情真伟大,能让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变得如此亲近起来。 戚柏,你真了不起。 罗伊罗德想。 好吧。 或许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罗伊罗德突然拔高音量,朝众人喊了一句,既然其他人不能结契,留在这里也是耽误时间,不如 他说着,却又顿了顿,故意看向陆谴,用一种自诩看穿一切的眼神,对陆谴挑了挑眉,而后朝侍从们道, 我们就先回山庄吧。 陆谴一向认为,自己对一切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谁例外,也最好不会有谁例外。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80) 可今天他却迟迟无法平复内心的忧闷,好像从戚柏离开他视线以后,心里就一直在隐隐不安着。 客人们,庄园到了,请下车。 随从领着他们向那座奢靡璀璨的城堡里走去,陆谴却忽然抬头看向了某层楼。 他对幺兰原的山庄并不算熟悉,尽管过去幺兰原总是邀请他来这里做客,但他真正到这里来的机会很少。 整片山庄大到望不到头,而他们要居住的那座装潢浮夸的城堡就位于正中央。 陆谴望向的那层楼,看上去并无特别,但其间透出的光闪烁不定,比起灯光更像烛火。 星岛的天气并不稳定,加上今日又是难得的阴雨天,所以夜晚来的很快。兽园外面将充满危险,今夜就请大家在山庄里落脚休憩。 从庄园里迎出来的几位管家客客气气朝众人鞠躬致敬, 我们将在两个小时后,为诸位备好今夜的晚餐。在此之前,诸位可以在山庄里放松片刻。有任何需要,吩咐我们即可。 陆谴并不确定这些管家是老熟人,还是新面孔。 他过去接触的人太多,所以多数时候会放弃记住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幺兰原十年如一日的喜欢享受这种穷奢极致的贵族生活。 陆谴对幺兰原的庄园不感兴趣,他的耐心一直持续到虚无及和张厌吾都被带去了各自的房间,才终于不得不开口向侍从问道:他在哪儿。 或许是担心对方不知道他说的是谁,陆谴还特地再加了一句:一早回来的那个孩子。 如果佣兵小队的人还在,那么陆谴的这种说法显然会引起大家的困惑。 但庄园的管家表现得很自然,一旁的罗伊罗德也认为并无不妥。 戚柏对他们所有人而言都只是个孩子。 先生,您随我来。 帕米早就在这里等着陆谴了。 他的老板大人并没有告知他太多,但有两点专门强调了: 第一,让队伍里那个漂亮的小朋友在庄园里玩得开心。 第二,谁夜里和小朋友一起睡觉,谁就是他们的重点照顾对象。 于是,帕米拿出了和服务戚柏时的那种哄孩子不同的方式,对陆谴显得更为尊敬地躬身抬手,以谦卑的姿态恭请陆谴。 管家的职业警觉性让他明白,真正的贵宾或许不是戚柏,更不是罗伊罗德,而正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 陆谴跟着他的指引便往前走。 老师。 站在原地的罗伊罗德忽然叫了陆谴一声。 陆谴回头。 一直这样吧,保持这副模样。 什么。 陆谴扬眉,并不知是否听懂了罗伊的意思。 无论何时,何种身份。 罗伊没头没尾地说: 参与身边人的世界,拥有会被看出破绽的表情,低头听每个人讲话,注视着那些毫无意义的一切。笑的时候是真的在笑,站在那里的时候 离每个人都很近。 陆谴从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有多大的差别。 或许接触他的人对他的了解,和他对自己的了解,是两种不同的维度。 罗伊罗德的话,看似不知所谓,但却轻轻砸在了陆谴的那片古井无波中。 他感到自己抓住了一些东西,但却又如过去的数年间那样,再次克制住了。 仿古的电梯是木制的门栏,抵达五层的时候,外围杵了两根宝石镶嵌的门柱。 彼此格格不入的奢华,这是幺兰原最擅长的东西。 陆谴跟随帕米走向长廊尽头,两道金属拱门重重隔断了最里面那间房子。 先生,您的同伴就在里面。帕米停在了最后一道隔断前,看上去并不打算继续往里走。 在那一刻,陆谴仍以为帕米只是个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的管家而已。 看着帕米彬彬有礼地告退,陆谴也友好致谢。 他甚至感慨,幺兰原似乎终于在这六年间,学会了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也不让那些管家在多余的地方管闲事。 这是好事。 陆谴过去最常痛恨幺兰原的地方,就在于,他的这个老朋友十分擅长,在任何问题上多此一举,自讨苦吃。 就连以前在罗伊罗德和林偕恩的矛盾上,幺兰原这个不相干的外人也总爱去掺和一脚。 随着门的打开,室内闪烁的烛火伴随着被削弱的暖黄灯光扑面而来,映入陆谴视线中。 里面没有纸醉金迷的东西,没有刺耳的音乐,没有过去幺兰原给陆谴准备过的任何多余服务。 谢天谢地,看来幺兰原这次真的不会再给他添麻烦了。 陆谴在宽敞的房间里寻找戚柏的身影,却没有看到人。 将门合上的瞬间,响起了吧嗒一声。 他的余光里瞥见了一抹暗色。 戚柏陡然出现在门后,距离陆谴一臂不到的距离。 在重重闪烁的火光中,戚柏的眼睛也随之一起忽明忽暗。 陆谴看着他。 站在这里做什么? 戚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甚至仿佛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陆谴只能感觉到他的神色是焦躁不安的。 戚柏躲在门与墙柱的夹角处,手指蜷缩紧攒着那身由帕米为他准备的真丝睡袍。 陆谴朝他走近一些,他就紧张地把脖子缩紧一些。 怎么回事。 陆谴终于从烛火中看出了戚柏红到不自然的脸颊,他下意识伸手要去探戚柏的体温,被躲开了。 在发现戚柏身体不对劲的当下,陆谴能想到的只有信息素的淤积所造成的神经毒素爆发。 如果是这种情况,戚柏需要立刻得到疗愈。 陆谴的精神力可以暂时替戚柏舒缓这种并发症的痛苦,所以他不作多想,便要靠近戚柏。 但这一次,总喜欢赖在他身边的戚柏,却并没有乖顺地接受这种触碰。 戚柏反应极大地推开了他。颤着已经嘶哑的嗓音,几乎吼着对陆谴道: 滚开! 接下来,无论陆谴做什么,抑或仅仅只是说话,都会让戚柏神经质地尖叫。 如此尝试过几次,都无法好好地安抚戚柏。 陆谴的脸色沉了下来。 戚柏唯一一次发/情,是他刚分化成为omega不久。 福利院以高价,将他卖给了某个小星球里已经没落的贵族。 戚柏在那以前,只听说过生理热,但他分化得太晚,以至于对此根本没有概念。 他被带到那个易感期的alpha身边时,只认为自己就算死也不会便宜了对方。 可发/情的滋味根本不是他可以承受的,戚柏几乎在当下就失去了意识。 混乱的梦中,戚柏只感到这世界的一切都在崩塌。 而他是握着斧头的人,他能劈开混沌和黑暗。 事实证明,他确实劈开了一些东西。 失去意识的戚柏,并没有因为生理热的失控,而被alpha占了便宜。 他的血脉之力通过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抵御了外部的侵略。 醒来的时候,那个贵族alpha已经惨死在地。 血浸湿了地上的雪白毛毯,使画面触目惊心。 生理热还未褪去,而贵族的尸体将为戚柏招致杀身之祸。 他只能逃。 戚柏前十八年的运气都很差,或许就是为了那一天,让他得到一条活路。 他超乎寻常强大的血脉之力帮了他,最终逃出生天。 很久以后,再想起那天的事,戚柏感触最多的却不是信息素的裹挟,生理热的失控。 而是 那个被他的血脉之力劈成两半的alpha鲜血淋漓的身体。 滚开! 戚柏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情。 他很恐惧,又因为意识的逐渐流逝,感到不知所措。 因此戚柏只能推开陆谴。 戚柏的脑子很乱,他明明已经没有腺体了,可这种与六年前一模一样的滋味却记忆犹新,让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什么变化。 戚柏,别害怕,让我帮你。 精神力疗愈需要身体的接触,陆谴朝他抬手。 但戚柏一发现陆谴想要靠近他,就浑身紧绷,再次作出绝对反抗的姿态。 你帮不了我 戚柏的头胀痛得厉害。 我不会伤害你。陆谴的声音一如往常沉稳温柔。 但戚柏却无法舒缓下来。 是,你当然不会伤害我。 但我却不能保证,我不会伤害你。 不要! 戚柏还是那副不肯妥协的样子。 这种僵持延续了很久。 在每一个戚柏以为自己会失去意识的瞬间,他都发现,自己竟然还清醒着。 忽然,他感觉到有若有似无的味道在空气中缠绵。好像通过别的方式,与他的身体交融。 那些不安,混乱,焦灼,好像在逐一被安抚。 原本戚柏没有了腺体,身体中作乱的信息素会让他的痛苦加倍。 可此时此刻,他竟然感到了舒服。 戚柏在不自觉中逐渐卸下了刚才的防备。 而陆谴也终于有机会靠近他。 指尖触碰到他的一刹那,戚柏整个人像受惊的小兽一般,身体挣扎起来。 啊! 他短促地惊叫,出于本能地反抗。 陆谴并没有放开他。 也许是这个怀抱太过熟悉,一旦接近,温度就仿佛融入骨头里。 戚柏终于从紧绷的神经质里脱离出来。 陆谴释放的信息素起了作用。 戚柏在短短时间内,恢复了一丝平静。 但却暗自哭了起来。 呜 还难受? 不难受呜 那哭什么。 帕米,骗我。 戚柏不知道为什么陆谴来了他的身体就好受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委屈,只顾着抱怨, 他给我,点香薰,说闻了很舒服。可是我觉得并不舒服而且,很臭 事实上那是一种专门帮助beta获得费洛蒙体验的情/趣用品,售价十分昂贵。 幺兰原想着戚柏一个beta,能在床上体会到的快乐不多,才好心好意为他准备了这东西。 可他的调查显然并不透彻,因为omega在吸入这种香薰后,会导致发情热提前。 而戚柏如今又没有腺体,自然只会遭罪,无法享受。 你能不能,把我拖到浴室里。 戚柏忽然说。 洗澡? 陆谴将他抱起来,往浴室走。 然而戚柏却抿着嘴,犹犹豫豫半天,才说:想尿尿。 陆谴面不改色地把他扶进去,然后转身关了门。 不到必要时刻,陆谴是不愿意用自己的信息素去干扰戚柏的。 但刚才戚柏的抗拒太强烈,他只能出此下策。 只能说,如此一来见效很快。戚柏的神智已经恢复。 但幺兰原干的这件事,还是让陆谴动了气。 他虽然用信息素帮戚柏平复了刚才的紊乱,但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戚柏真的和他匹配度过高,那么今天他融合了陆谴的信息素,很可能造成戚柏此后都无法离开陆谴的严重后果。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一辈子改不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幺兰原。 但陆谴还没来得及诘问幺兰原,就听见浴室传来了戚柏呜呜的啜泣声。 他扔下终端,快步走向浴室门口。 戚柏,怎么了。 门里的戚柏吸了吸鼻涕,瓮声瓮气地回说:我尿不出来。 陆谴突然顿住。 又一会儿过去,戚柏的哭声大了起来,他好像在浴室里冲自己生气。 怎么办,怎么办,好烦!戚柏大喊,它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陆谴垂着眼眸,心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浴室里是戚柏懵懂懊恼的抱怨,周围是闪烁不断的烛火。 陆谴从没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值得犹豫不决的。但他好像已经在戚柏身上犹豫过很多次。 笃笃两声,指节轻扣在门上。 那一刻陆谴甚至觉得有人在替他做决定。 我来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冷知识,石更的时候尿不出来 所以,意会吧 下周见 第59章 告白 有很短暂的一刻, 陆谴认为自己在做多余的事。 即便眼下的情况并没有更多的选择:由于淤积的信息素被干扰,导致戚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迫发情,而没有腺体进行调节和挥发, 这一切将成为神经毒素的诱导。 如果不快点帮助戚柏稳定下来, 很快就会牵引出他的各种并发症。事情就会变得麻烦。 因此,帮助戚柏脱离这样危险的状态,当然是不二的选择。 更何况,对于陆谴来说, 戚柏只是个小孩儿。他和他之间,除了相距着漫长生命的鸿沟以外,本身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换言之, 戚柏该是一个就算在陆谴面前完(香啊香)全发/情, 也不会对陆谴有任何影响的存在。 但打开浴室门的那一瞬间,戚柏望向他的那双充满依赖的求助的眼睛,却像一把锃光瓦亮的刀。 他那片平静了多年的海面,突如其来被这光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裂隙。 泛滥而起的不是什么滔天巨浪,只有一圈一圈的涟漪。 倘若不仔细看,很快就会恢复平静。 我死定了! 在陆谴走近以前,戚柏焦躁不安地缩在角落,比害臊更多的是懊恼, 六六, 我跟你讲, 原来比早/泄更可怕的是它完全出不来!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81) 陆谴看到他这么精神抖擞的样子, 倒也松了口气。 但戚柏的话变得很多。 他口无遮拦地告诉陆谴,他已经试了很多种手法, 但不管怎么做, 那种该死的状态一直消不下去。 而和他嘴上的坦诚相悖的, 是他从脸红到脖子的模样,以及那双四处乱闪的眼睛。 没关系没关系,其实每个月都会有这种时候。谁让我手术没做干净。其实一般忍忍就过了,当然,当然偶尔会需要自己动手,这是很正常的事,对不对? 戚柏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故意说给陆谴听。他背过身子,嘟囔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七百。 陆谴原本想要告诉戚柏,光这样是不够的的,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抚信息素。 但戚柏突然捂住脖子,惊促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失了平衡般往后倒去。 陆谴立刻走上前撑着戚柏的腰,但刚一碰到戚柏地身体,眉头下意识蹙起。 因为戚柏的浑身都太烫了,超过了寻常生理热的体温极限。 说明他的血液已经开始受到神经毒素的影响。 戚柏大概也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一些认知,他一边捂住脖子,一边哭着告诉陆谴,说:我肯定要死了。真的,我要死了。 因为他感到自己的腺体处好像要爆炸。 可他已经没有腺体了,那么爆炸的肯定就是他的身体。 他眼泪哗哗地掉,一直得不到释放的小腹隐痛而灼热,伴随着头脑的昏沉,以及腺体下神经毒素的剧烈发作,这一切交织成了整颗暴跳如雷的心脏。 扑通扑通的声音,在二人的沉默中,响彻浴室。 褪去所有生猛与莽撞,在信息素的紊乱中,戚柏多年来潜藏着的恐惧和不甘全都暴露无遗。 他着急忙慌地抓着陆谴的手:我想活着的,再等等就好了也许能找到我的族群呢,你说是不是?可是哪里有我这么倒霉的人,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戚柏真情实意但却又语无伦次地在陆谴怀里,不断地诉说着:你听我讲,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比达带走吧,别让它去游寻。 你也要走,你们一起。游寻太危险了六千,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都要死了,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吧?啊,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六千,你是我见过最讨人喜欢的人。我最近总在想,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呢,哪里都是好的,挑不出毛病。四六叫我想明白究竟喜不喜欢你。这哪里用想,谁会不喜欢你呢,对吧? 但我还是觉得,没遇到你更好。那样一来,我觉得死就死了,也没什么遗憾。可现在我突然喜欢你了,就还得难过一下,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其实我昨天还在想,你要是跟着罗伊罗德走,我肯定不拦你。那个家伙虽然目中无人,总是看谁都不顺眼,但他是个alpha,又那么厉害,他肯定能保护你。我就不一样了,我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真要到那时候,我哪里敢留你。 你别嫌我啰嗦啊,我都要死了,你要担待一点。我如果不说明白就这么死了,那多遗憾啊,你说是不呃唔! 戚柏悲伤的临终告白才进行到一半,忽然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他瞪大了那双原本有些雾蒙蒙的眼睛,艰难地转过脖子,望着身后的陆谴, 你手、手! 陆谴用某种不大正当的方式打断了戚柏的遗言,这会儿却明知故问:手,怎么了。 是不是放、放错地方了 戚柏忽然觉得那手攒得更紧了,哇啊! 现在,什么死不死的,什么遗憾不遗憾的,统统抛在脑后了。 戚柏所有注意力完全被陆谴掌心的温度所牵引。 伴随着陆谴的动作,他只能死死咬着嘴皮,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复又重现,但这次还带着些令人飘忽的心情。四肢百骸在某种翻江倒海的错觉中,陷入了柔软。 戚柏被圈在身后人的怀里,两只手一会儿捂着嘴,一会儿掐着陆谴的胳膊,偶尔又张牙舞爪地到处乱挥。 在意识的混沌中,他好像听见陆谴轻声的命令着他。 陆谴让他松开快要咬出血的齿关,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虽然并不威慑严厉,但叫人无从反抗。 迷迷糊糊的时候,戚柏一切照做。 直到最后,戚柏感觉到身体和精神的混乱都得到了平复,而身体中淤积的所有东西都被释放。 他舒舒服服地丢掉了意识,不顾一切地要睡过去。 在身体跌倒的那一刹那,陆谴将人捞起来。 而戚柏也仿佛在最后关头,听见了一句没头没尾的,忽远忽近的,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的耳语: 该遗憾的是我。 第二天一早。 餐厅原本准备了等份早餐的长桌,空空荡荡。只有张厌吾和罗伊罗德两个人准时准点地出现。 张厌吾因为能量过强,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呼吸,也会消耗大量体力,所以他随时需要补充热量。 他是第一个从房间出来的人。 此刻,他正一言不发进食,而唯二坐上餐桌位的罗伊罗德,却突然靠近他,猛地拍了一巴掌他的背。 张厌吾一口牛肉差点给吐出来,茫然地抬头看向罗伊罗德。 你那群成天只知道偷奸耍滑的蠢货队友呢?他们难道在这该死的破地方迷路了吗,为什么整个餐厅只有我和你两个人?陆你们那个队长呢?还有和他在一起的人呢? 罗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然而张厌吾咽下嘴里的早餐后,只对他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是,我也是疯了,才会指望从你嘴里听到有用的信息。罗伊说着就站起了身,我去找他们。 然而罗伊罗德的脚还没迈出去,就被张厌吾拽住了衣摆。他几乎恼怒地拍开了张厌吾的手,大喝:干什么?! 在罗伊罗德看来,这个大块头就是一个意识生锈生命残缺的存在,张厌吾所有的沉默和迟钝,都佐证了这个人的灵魂根本不完整的事实。 罗伊看不上张厌吾,所以态度总是高高在上。 张厌吾并不在乎罗伊罗德对他的看法,只是认真地告诉对方:别去。 你管我去不去? 罗伊烦死了,他跟着佣兵小队的目的,就是为了陆谴,他希望能有自己帮得上忙的地方。 可陆谴老是和戚柏待在一起,他根本没有靠近的时机。 现在倒好,陆谴直接不出现了。 这两人要在房间里待多久?! 想到这儿,罗伊突然脸色变得暧昧,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厌吾:你的房间就在他们楼上,不让我去找他们,难道是你听见了什么? 张厌吾好像在那一刻僵住了身子,但最后还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嘁。 罗伊看他这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就来气,甩下一个白眼就要走。 他不管这群人是为了什么不来吃早餐:赖床也好,迷路也好,或是躲在房间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罗伊急切地想要知道,一夜过去,陆谴和戚柏究竟发生了什么。 以罗伊罗德对幺兰原的了解,这厮绝对不会错过给陆谴添乱的任何机会在这一点上,他和幺兰原总是达成一致。 所以罗伊罗德单方面地坚信,昨晚在陆谴和戚柏一定干了些什么。 可是他刚走到电梯,那门就打开了。 而他心心念念准备关切一番的对象陆谴正从里面走出来。 一切如常,看上去还是那个八风不动古井无波的人。 罗伊心头一跳:难道幺兰原竟然没有动什么手脚?那岂不是可惜了这大好机会! 那个! 罗伊清了清嗓子,在老师和陆谴两个称谓之间徘徊了一下,发现时机不合适,最后什么都没喊出来,直接说了句, 你和戚柏,昨晚如何? 他所认为的陆谴,虽然不是一个多么亲切的人,但也从来不凶恶,不可怕。因此久而久之,罗伊也不怕陆谴。 可当他这句话说完,却发现,陆谴睨向他的眼神,有着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冷厉,好似带着凛冽的寒意,削过他的心脏。 罗伊罗德被那一眼看得头皮发麻。 罗伊。陆谴语气如常,但却莫名让罗伊觉得他很冷漠,这是最后一次。 陆谴说完便和他擦肩而过。 虽然这句话并未讲得完全,但罗伊罗德听出了陆谴的本意:这是最后一次容你胡闹。 不是罗伊罗德绷紧了身子,慌乱中冲着陆谴的背影解释道,不是我啊! 明明是幺兰原干的,为什么凶他! 虽然 的确是他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情况下,向幺兰原拱火。并且暗自期待着能够看到陆谴的破绽。 但他没有真的出手啊! 然而不管罗伊罗德在后面如何有苦难言,陆谴都没有再理会他。 也就是说,昨晚你不知道为什么发/情了,这是很麻烦的事。不过你运气好,竟然自己平复了也许是因为六千帮了你。 风思留的房间有一面很大的露台,在那里可以迎着朝阳眺望兽园的山岭。 但此时此刻,她没有心情。 因为戚柏已经已经蹲在地上,给她表演了整整半个小时的钻地洞。 风思留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理解你的害臊,但七百,你得换一个角度想问题。六千出手相助,那算江湖道义。不然难道看你憋死自己吗?所以啊,昨晚那是特殊情况,你真的不用这么有压力,没关系的。 然而戚柏却只是头也不抬,语气幽幽地说:就算在他手上身寸了也没关系。 是吧。 风思留咬咬牙,她觉得现在的情况,还是应该让戚柏少对陆谴抱有什么多余的期待,所以有意说道, 这就是朋友间的互相帮忙。你能懂我意思吧?走,我们现在就下楼吃饭,别怕,没什么好尴尬的。 是没什么好尴尬的。戚柏黑沉着脸,眼下吊着两圈青黑,抬头对风思留说: 就算我身寸完以后还顺便那什么了,也是正常的对吧? 对啊,你说什么? 风思留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意识到戚柏说了什么,不、不是吧,你 戚柏生无可恋地再次埋下头,继续钻洞。 我不要下去了,我也不要再见他了。让我死吧,就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摊牌了,我是垃圾,今天居然这么短小。 老规矩,如无意外下周补15000 第7卷 灾厄与天谴 第60章 心跳(一) 对于戚柏不愿意下楼吃早餐这件事, 陆谴有所预料,所以一直到用餐结束,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困惑迷茫。 他淡定地落座, 同一早就在的张厌吾点头打招呼, 随后一言不发且温文尔雅地用餐。 在陆谴之后下来的是荀朝。 这个习惯了被人看不起的胖胖的beta,往日里总是用他的口无遮拦来掩盖内心的自卑和不安,但今天的荀朝显然不同。 他昂首挺胸地走下来,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我超牛逼的气场。 看起来, 荀朝和他的新契兽相处得非常融洽。 从兽园挑选出来和他结契的,是一头足体型有一人高大的鬼脸魈,体型健硕, 变异后能量数以百倍的加持。 这给了荀朝一种自我实力大增的感觉。 以至于他下楼吃饭都得带着那长相恐怖的血兽。 陆谴和张厌吾并不对此发表看法。 但是罗伊罗德显然深恶痛疾, 他本来为了陆谴折返留下,现在又要为了荀朝和他的契兽,起身离席。 还留下了一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 看着罗伊走,荀朝愤愤不平抱着自己的宝贝契兽,嘟囔着:要不是打不过他,我非要打他一顿解解气。 那头还未开化出自我意识的鬼脸魈,只是用它的鼻息狠狠喘出两口气,像个普通的家宠一般, 无条件地表达了对契主的认同。 随后下来的是虚无及。 他醒得很早, 但天未亮就跑去兽园做他的调查研究了, 因此到达餐厅的时间也稍晚。 虚无及一坐下, 就和荀朝正两人交头接耳,揣测着那个赫赫有名的幺兰原今天究竟会不会出现。 这时候大家对于城堡主人幺兰原的好奇劲大过了一切, 因此没有人关心和陆谴睡一屋的戚柏为什么没有下来。 风思留作为最后一个下楼用早餐的人, 坐到陆谴对面后, 那张漂亮的脸上,精致的五官突然开始没有节奏没有规则的挤做一团。 这时,旁边的虚无及和荀朝终于停止了他们的交谈。 他们关切地对风思留说:抽筋了吗?是抽筋了吧!需不需要来一巴掌?! 风思留冲着荀朝踹了一脚:吃你的饭! 荀朝讪讪转回头,虚无及也适时闭嘴。 可风思留没有停止她的挤眉弄眼。 她努力地暗示着对面的陆谴,恨不得把心里话写在脸上:要聊聊吗?我们去聊聊吧? 可惜,被暗示的对象陆谴却从头到尾仿佛事不关己那样,完全不接招。 风思留认为自己既然是戚柏的倾诉对象,那自然也有义务从中调和,否则戚柏那副害臊的鹌鹑样,指不定见了陆谴会犯什么蠢。 所以她忧心忡忡,整个早餐的工夫都没能放下这件事儿,眉毛眼睛鼻子嘴,没有谁歇下了。 该死的,我和他一点默契都没有!在她放弃的那一秒,情不自禁拍了一下桌子。 众人目光瞬间聚集到她身上,风思留不耐烦地摆摆手: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发脾气?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82) 你大早上发什么脾气? 我气。 风思留灌了一口热牛奶,打个饱嗝,含沙射影道,气有些人装瞎。 谁啊?谁! 荀朝八卦心起,却被虚无及拽了拽袖子:别掺和。 就在这时,张厌吾忽然在这时站起了身:我,吃好了。 作为队伍里存在感最低的一个人,他今天竟然给自己加了戏,也学风思留说话不清不楚,道, 我现在,回去补个觉。 荀朝不愧是最容易没话找话的人,立刻抓住了这话的漏洞,话赶话问:你不是向来睡觉俩小时蓄能一整天吗?怎么还要补觉。 嗯,昨晚,睡得不大好。 为什么?认床? 隔音,不好。 荀朝:嗯?是吗?我怎么觉得挺安静的,我昨晚睡得贼好 虚无及立刻打断他:闭嘴吧你。 风思留这时幽幽瞥了陆谴一眼,道:也许不是隔音不好,是有些的动静太大。 陆谴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给了风思留今天以来的第一个正眼,颇为认真地直视她。 那一瞬间,风思留以为她终于抓住了和陆谴之间无言的默契。 看着陆谴慢条斯理放下餐具,并站起了身,风思留就等着陆谴对她说我们去聊聊吧之类的话。 可惜,下一刻从陆谴嘴里说出的话却是:诸位慢用。 然后眼看就要离席。 完全没料准事态发展的风思留脱口而出:你干嘛去?! 陆谴神色自然语气温和,甚至还带着一丝亲切的笑,回答道:补觉。 对于风思留迫切的眼神中想要表达的东西,陆谴其实有所推测。 但他认为没有必要。 如果风思留或戚柏冷静下来多想想,就该明白,昨晚是事出突然,而他不过是用了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解决突发问题。 这种情况不能细究,也不该细究。 继续维持一切的平静,用若无其事来代替打破平衡,这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且不说陆谴比他们多活了那么多个年头,对一切的发生都感到泰然自若。 单就说这情况,换是另一个理智尚存的人,也该知道,现在假装无事发生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可惜的是,在这个局当中,只有一个聪明人是不够的。 陆谴的理智只能维持他自己心中的平衡。 可戚柏心中那杆本来就质量不好的秤,一夜之间碎了个四分五裂。 所以,当陆谴推开房门,看见戚柏盘腿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微笑,成熟理智且不打破平衡的微笑。 而戚柏则是尖叫。 青涩的,失了智的,惶恐不安的尖叫。 在和进门的陆谴对视的当下,戚柏惊吓地啊了好长一口气,半天不停。 期间还不断在屋子里上下乱窜,想要躲着逐渐靠近的陆谴。 最后被陆谴一把抓住脖领子,绕过肩捂住了嘴,这才终于消停。 两人保持着最紧密的距离,身体贴着身体,但气氛显然没有那么温馨。 沉默良久后,陆谴先说话:我松手,你别乱跑,能做到吗? 唔 戚柏也不好说能不能做到,但他的态度还是端正的,梗着脖子做了个僵硬的点头动作。 可陆谴刚一松开手,戚柏就像个点燃的窜天猴般,咻的一下就往房梁上飞。 这动作被早有警觉的陆谴预判,于是一把将他薅了下来,塞进怀里,失去信任地再次禁锢住了戚柏的手脚。 又跑什么。陆谴有些无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戚柏窝在陆谴怀里反而没那么紧张了,他深深埋着头,自责地解释, 我的身体有保护机制,比如现在,就属于自动避险状态,我看见你就想跑,就像人吃饱了会打嗝一样不受控制。 陆谴被他的强行解释气笑了:避什么险,我很可怕? 当然不,戚柏略带愧疚地说,你很可口。 陆谴: 戚柏咬咬舌尖,又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 你也没问题,七百。 陆谴认为自己应该给予戚柏一些情绪上的开导,以免他自己陷入歧途。 他们之间最好的状态,就是今天以前的每一天 就算陆谴知道戚柏对他有好感;就算戚柏明白陆谴不会回应他。 但他们仍然相互维持微妙的平衡,不用定义某些时刻模棱两可的动摇。 陆谴以为回到那种状态,就是解决眼下问题的关键。 于是他接着说道:你先冷静下来,我们聊聊。 这种温言细语的安抚,理应是讲道理的预备动作。 风思留要和他聊,他拒绝了。 现在陆谴要主动和戚柏聊。 这本来是一条在陆谴看来最好走的路。 聊通了,两人的关系也就回到了最初的安稳。 可惜戚柏把方向给他堵死了。 戚柏:不聊。 陆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戚柏后背贴着陆谴,因为看不见陆谴的脸,心里反而放松了些, 昨天是意外嘛。我知道。那种情况,换成荀朝他们,可能也都会帮我吧?咳,我知道,这是江湖道义嘛。 陆谴总觉得江湖道义四个字有些古怪刺耳。 戚柏并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又继续说,但是我昨天讲的都是真的,你听进去了吗? 怀里的人悄悄绷紧了身子,陆谴感觉出来了,但他没有揭穿戚柏,仍然听着戚柏说话。 俗话也说,人在将死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快死的时候最舍不得的不是钱,不是别人,是你哇,你有没有起鸡皮疙瘩? 戚柏说完,自己却干巴巴地笑了笑。 他好像有这种本事,在不对的时间说不对的话。但是停不下来。 我躲着你,你以为我害羞吗?不是啦,真的。不是害羞。 是因为待在你身边总是很舒服,好像会上瘾一样,总巴不得再和你待得久一些。我想,再不躲着你,我就跟你纠缠太深了,那上瘾了又戒不掉怎么办?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戚柏忽然自己打住,小心问陆谴:你是不是觉得我死心眼明明假装无事发生过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把话挑明了讲呢? 在陆谴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眉心已经拢起阴影,他回答戚柏:我并不这么想。 这不是在敷衍戚柏,陆谴的确不认为戚柏死心眼。 虽然戚柏的确没有像陆谴所希望的那样,把事情简单化。但戚柏有他自我的行事风格。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在给陆谴找麻烦。相反,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正面且积极地解决问题。 这样的戚柏,不是不聪明,只是有他独特的勇敢。 一种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愿意承担的勇敢。 你不这么想就最好了,我不想在你心里是个笨蛋的形象。 戚柏抿了抿嘴角,好像在思考接下来的话应该怎么说,但很快又放弃了组织语言,任凭自己的情绪做主, 我只是认为,你总要走的。今天不走,明天不走,那找到神明眼以后走不走?你看,你知道了我喜欢你,但你会留下来吗?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这么早下决断。陆谴似是而非道,也许 戚柏没让他说完便打断:你别反驳啊,我早就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 你会离开,会远走高飞,一辈子见不到的那种。 戚柏的语气很轻松,甚至自鸣得意地耸了耸肩,卸了一半力气靠在陆谴身上,说, 我聪明着呢。我还看出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我们,或是我。 这是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陆谴难得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不。戚柏笑道,这是我对你长期观察以后做出的判断。我可比你想的机灵点。 你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你够不够机灵。 哇,六六今天口才非凡,一直在努力反驳我啊。 陆谴失笑:我只是希望给你更多的信息,让你作出正确的判断。 信息已经很多了。在你知道或不知道的时候,你都告诉我了。 比如? 比如我们现在靠得这么近 戚柏说着话的时候,突然贴着陆谴的手臂,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随即抛却了几分钟前的惶恐不安,非常冷静地抬头看着陆谴,说, 我挨着你,心脏就扑通扑通的,都要跳出来了。你呢? 他戳了戳陆谴的胸膛处,那里面有一颗不为任何人扑通扑通的心。 戚柏歪着头,神情寡淡:你不会喜欢我的。 在陆谴看来,戚柏身上有一种复杂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这使得戚柏时而率真稚气,时而又捉摸不透。 在戚柏看似轻描淡写地说完那些沉重的心事以后,陆谴甚至没能接住他的话。 喜欢或不喜欢,这对于陆谴来说根本是无从下手的问题。 他也是在这一刻才惊觉,在世的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机会去思考自己是否会喜欢一个人。 而戚柏却好像对他的沉默早有准备,这时候故意傻乎乎地笑了笑,打破尴尬的氛围。 而后抵着陆谴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松开对方的桎梏。 这次陆谴没有再拦住他。 脱离了温暖的怀抱,戚柏故作老成地抱着手臂,一字一顿地说了他打了一上午腹稿的话: 所以要不要趁我还没有那么喜欢你的时候,直接拒绝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总需要一点时间来认识到自己的感情。 但战线不会太长。 下一更十二点。 第61章 心跳(二) 佣兵小队最后都没有机会看到那个神秘莫测的兽园主人。 因为幺兰原在赶回来之前, 好像被什么重要的事绊住了脚,而他们急需赶往R3星球制作拟态机甲。因此两队人马成功地在最后时刻错过相见的机会。 对此,幺兰原显然比佣兵小队的众人还要失望。 从他连续给罗伊罗德发了数十条私讯来看, 就非常明显。 【Ln.】:你再拖一下时间, 我还有15个小时就能回来。 【Ln.】:我包你往后五年的星盗战舰维修。 【Ln.】:罗伊罗德你个小兔崽子,要是我错过了和陆谴的小宝贝打招呼的机会,我一定把你的行踪上报给新星联巡防署! 由于星际通的终端机响个不停,罗伊最后翻了个白眼, 把它关机了。 他懒得跟幺兰原解释太多。 尤其是看到那句陆谴的小宝贝,罗伊罗德险些手抖。 他谨记陆谴的指示,决定少掺和到这事儿里面, 以免惨遭他这个无情恩师的灭口。 虽然罗伊罗德对于二人的关系仍旧止不住地好奇。 罗伊罗德既有求知欲又有求生欲。 他克制着自己。 但就算不刻意打探, 他还是发现了端倪。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陆谴和戚柏之间的氛围非常古怪,这古怪已经蔓延至整个佣兵小队。 比如他们降落到R3星球的当天,戚柏主动要求和陆谴分房睡。 陆谴表现出了不赞同,并打算拒绝戚柏的提议。 但戚柏非常认真地拒绝了陆谴的拒绝。 又比如制作拟态机甲前的体检,本来是安排戚柏和陆谴一道,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但戚柏偏要求他和陆谴中间要隔着所有人,以最大的时间差将两人的检查项目分开。 还比如 今天早上, 戚柏又一次噎着了, 陆谴想要帮忙, 戚柏却靠着顽强地意志力, 自己跑厕所吐去了。 陆谴站在原地,有些迷茫。 众人比他更迷茫。 荀朝小声地说:他们一定吵架了。 罗伊下意识接茬:不, 看上去是七百单方面闹脾气。 荀朝:七百不是那种无缘无故耍性子的类型, 他正经生气的时候从来不超过一天。 罗伊:总不可能是陆六千招惹他。 怎么不可能?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于是荀朝和罗伊开始就七百闹脾气究竟是自己性格问题还是六千惹了他这个问题, 展开了毫无意义但却针锋相对的辩论。 张厌吾是向来不懂这些复杂社会关系的,因此他表现得最为淡定。 只是当罗伊罗德要一巴掌拍碎荀朝脑袋的时候,张厌吾第一个发现,并出手拉了架。 而后,罗伊罗德一个大名鼎鼎的星盗,由于脾气太臭,举止太粗鲁,且有倚强凌弱的嫌疑,被张厌吾强行扛走了。 情形不可谓不凄惨。 在整场荒唐闹剧里,唯一保持着清醒的冷静的人,就是风思留。 她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看了陆谴一眼,并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陆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天台,聊聊。 这是老早以前风思留就对他发出的邀约,只是那时候,陆谴总认为一切还没有复杂到需要私下沟通的地步。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83) 现在需要了。 在不知情的大家都认为戚柏在耍脾气或他们吵架了的时候,只有陆谴一清二楚 他和戚柏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天,戚柏坦诚地对陆谴表露了一切,他希望陆谴给一个答案。 可陆谴没有给出来。 陆谴不说拒绝,这并没有安慰到戚柏,反而坐实了陆谴是个不肯伤人心的绅士。 戚柏决定从自己做起,铁了心要和陆谴保持距离,自称是戒六行动。 虽然知道这个行动的人只有陆谴。 我倒认为他这次的做法是成熟的。 R3这颗工业星球,相比其他星球来说,少了些风景,四周都是林立的机械工厂,科技感十足的大楼里来来往往着一群面无表情的人工智能,一切都是那么不近人情。 风思留此刻就在其中一座冷冰冰的高楼天台上,眺望着陌生的大地。 顺便和陆谴交流一下青春期小孩儿的情感问题。 尽管戚柏的这个青春期来得有些晚了。 她靠在栏杆处,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 要我说,反倒是你不干脆了。不喜欢就拒绝啊,七百还没有陷进去,现在讲清楚不是正好吗? 他的身体 是啊,他没有你就睡不好,神经毒素就可能发作,也许在某个早上他就一觉不醒了。 风思留直接打断他,道, 那你想过吗,他都这么危险了,也仍然要和你保持距离,说明对他来讲,忍受疼痛,比忍受不喜欢他的你,要简单多了。 难怪七百总找你说心事。陆谴突然说。 怎么? 风思留颇为嘚瑟地挑着眉,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说话很有道理,一针见血。 陆谴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补充道:很不留情面。 风思留看他一眼,扬着眉,肯定地说道:看来你不认同我的说法。 我认为问题没有那么复杂。 你觉得感情的问题不复杂,是因为你没有受困其中。但恰恰就是因为你的置身事外,七百很痛苦。 他很痛苦? 谁知道呢,我打个比方。 风思留故意留有余地,总之你得承认,你肯定对他没有那种心思。所以我支持他现在的做法,保持距离。 哪怕会死? 陆谴前所未有地,带着挖苦意味地说。 连风思留都惊讶了:我头一次听你说这种刻薄的话。 抱歉,是我失言。 那倒不是,你说得对啊,一个简单的睡眠问题有可能让他死。想活命的人当然会做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风思留苦笑, 可你对七百的帮助是暂时的,不是吗?他不可能为了活下来,一辈子赖着你。你也不可能为了救他,永远陪在他身边。 陆谴敛着眉,神色却有些沉郁。 呃风思留摸了摸耳垂,试探地说,你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明明不赞同,但却在试图理解我的样子。 陆谴失笑:我确实在努力。 在陆谴看来,戚柏腺体的问题并不是无法解决的。 如果真的找不到可以移植的新腺体,陆谴当然可以为了救戚柏陪在她身边。 在陆谴那晚决心帮助戚柏,并用信息素为戚柏调节神经毒素的时候,他就已经作出这种决定了。 这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戚柏作为普通人类的漫长一生,对陆谴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两三百年。 这时风思留玩笑似的打趣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他。 陆谴下意识便毫无情绪起伏地回答她:为什么不能? 即便是陪着他一生又能如何? 陆谴有无数个两三百年来浪费,耽误在戚柏身上,有何不可? 你要和他在一起吗?白头偕老的那种?风思留不可思议。 陆谴蹙眉:我以为我们是在说他的病情。 救他,不等于要回应他。 陪伴他,不等于要爱他。 天,六千,你比你温柔的外表残忍多了。 风思留捂着脸,感慨,就仿佛你完全无法共情一个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你把这种话随便放在嘴边,无异于给人希望,却又不给结果。 风思留吃力地维持着她的笑,期待陆谴告诉她,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玩笑。 但随后她的嘴角就僵滞了。 因为她发现,陆谴并不反驳她。 风思留在这一刻感到一种油然而生的害怕她面对的六千,不是她以为的智慧稳重,顾全大局。 六千的所有冷静自持,只是因为他不曾在乎。他拥有一个局外人的坦然。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建议,有关于七百的问题,我会再想想。陆谴只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在他的身后,风思留被天台的风吹得浑身震颤。 七百啊,幸好你还没有那么喜欢他。 因为这个外表看上去温柔可靠的男人,有着深藏不露的冷漠。 她这么想着,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为七百的及时收手再次感到庆幸。 只是,此时此刻天台的角落,本来只是向来吹吹风的戚柏,却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凉意。 在戚柏打出喷嚏以前,他赶紧离开了那里。 而几分钟前,陆谴和风思留的对话,就像一阵慌乱的枪林弹雨。戚柏此刻是从中穿过,自然皮开肉绽。 他为了不要死于这种残酷中,只能在心里重复着风思留的话: 还好我没那么喜欢他。 但这时的戚柏,脸色却是惨白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来不及收手了。 他已经受困其中。 拟态机甲几乎是在最后期限做出来的,那时候距离他们要赶往菲拉堡的深红漩涡,已经是最后十天了。 在这段时间里,一切看上去好像和之前没有不同,但却又有隐隐约约的改变。 戚柏的脾气一夜之间好了。 他不再刻意避讳和陆谴的接触,甚至能够坦然地和陆谴对视,聊天。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就是戚柏和陆谴之前莫名其妙的冷战,终于莫名其妙地缓和了。 但陆谴知道,没有。 戚柏变了。 不仅对他肉眼可见地疏离,而且最近和罗伊罗德走得非常近。 啊???六千,你说啥??? 在他们即将拿到机甲的前一天,半夜十二点。 陆谴有史以来第一次主动用星际通给除了戚柏以外的人发送了私讯。 他把风思留约了出来。 还是天台。 这是他们短期内的第二次私下会谈。 但因为是半夜,所以风更冷了。 风思留抱着自己单薄的身子,一边打着冷颤一边无语凝噎地望着陆谴: 你把我叫出来就说这事儿啊? 这很重要。 没有我的美容觉重要! 风思留简直要被面前这个面无表情却又迷之坚定的男人气疯了,六千,你吃醋能不能别折磨我?! 我没有吃醋。 陆谴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说话的口吻一如往常的沉稳温和,且淡然。 那你大晚上叫我来天台,让我把戚柏从罗伊罗德的房间逮出来?! 罗伊罗德是alpha。陆谴说。 然后呢? 戚柏是omega。 那不是正好吗,你又不喜欢他,他万一和罗伊好了,你就解脱了!罗伊那么强大的alpha,也许会有救下戚柏的办法呢? 风思留原本也不太赞同戚柏和罗伊罗德走得太近,因为他们对罗伊这个人不了解,她怕戚柏吃亏。 但这一切,都不足以成为她大半夜被叫上天台受冷风吹的理由! 然而毫不自知的陆谴,只是陈述事实:罗伊罗德帮不了他。 因为戚柏现在只对他的信息素有感应,戚柏的神经毒素只有他的信息素能安抚。 更重要的是,只有他能陪戚柏一辈子。 罗伊罗德那个成天只知道惹是生非的混小子,不可靠。 你管他们呢,万一人家两人看对眼了,就是要爱这短暂的余生呢?我认为人类的爱情应该有自由发酵的权利,就像我作为一个大美女也应该享有半夜十二点躺在被窝里享受美梦的权利! 不行。陆谴拒绝。 风思留怒了:你觉得我不该睡觉?! 不,陆谴解释,我只是认为他们之间不该有爱情。 你他他们风思留深深做了三次深呼吸,最后忍无可忍地对陆谴说, 我收回我以前对你的所有评价;六千,我单方面认定,你病得比七百还重。 我接受你所有愤怒的指责。在此之前,先叫戚柏出来。 陆谴看上去仍然是他平时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能真的惊动他。 但当他摸出星际通终端机,递给风思留的时候,风思留觉得陆谴绝对没有他看起来那么气定神闲。 给他打电话。陆谴的口吻隐约中带着些命令。 尽管他已经尽力克制。 而风思留气急了反而淡定,说:你拿的是你的终端,这样一来,他就会知道是你支使我打扰他的春宵一夜。 哪知道,她的话非但没有提醒到陆谴的破绽,反而让陆谴挑剔出了非常不喜欢的字眼。 陆谴问:你认为他们在做什么? 我认为他们在做你不希望他们做的事。风思留挑衅地抬着下巴。 我没有不希望的事。 那你就让他们好好睡觉。 可以。陆谴说,但他们得分开睡。 哈、哈、哈! 风思留仰天大笑三声,说,这个电话我不可能打,你如果认为他们应该分开睡,那就请你亲自,去罗伊罗德的房间,把戚柏抓回来。 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笑话!风思留拔高音量,我就有理由?! 两个人的交谈陷入僵局。 风思留数次想走,陆谴数次阻拦。 工业星球的冰冷是自下而上的,脚下的每一寸砖瓦都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寒意。 这一刻,风思留不是善解人意,陆谴也不是风度翩翩。 他们因为某种毫无来由的战火,相互对峙。 直到天台的大门哐当一声打开,而后他们听见了戚柏的声音。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摊牌了,不到半夜我绝对更不出来。 第62章 心跳(三) 不久前, 戚柏决心要和陆谴保持距离,这次终于不是说说而已。 他成功了。 他可以假装自在地面对陆谴,可以和陆谴说话对视, 他装得好像自己真的没那么喜欢陆谴。 甚至因为演得太好, 连风思留也觉得戚柏已经成功脱离了初恋的沼泽。 唯一的不妙是,当他靠近陆谴的时候,心脏仍然会扑通扑通地跳。 但戚柏坚信,只要装得够好, 他连自己都可以骗过去。 有一个人在这期间帮了他大忙 罗伊罗德。 这个傲慢却强大的alpha,也不知怎的,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但凡陆谴没有注意的时候, 罗伊罗德总来跟戚柏搭话。 一开始戚柏非常戒备, 总觉得罗伊罗德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又或者是想从他这里套六千的信息。 可几次以后,戚柏就发现,罗伊罗德好像并不打算了解六千这个人,相反,他只是对自己感兴趣。 你多大?老家在哪儿?你真是beta?交过男朋友没?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你听过星际最强alpha的传说吗? 戚柏起初还觉得他烦,但后来却惊觉,罗伊罗德是帮助他演戏的好帮手。 他开始和罗伊罗德走得近。 以至于整个佣兵小队都开始以为他们俩之有什么, 并传起了小范围的绯闻。 戚柏不做解释。 只有一次, 荀朝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戚柏:你小子该不会春心萌动了吧? 戚柏不经意地, 扫过陆谴那副从未为任何琐事动摇的表情, 嘻嘻一笑,说: 我本来就这样, 一天萌动好几次呢。 他不知道在那个瞬间, 陆谴突然一下的眨眼, 究竟是为了他的这句话,或者只是单纯地眼动。 但戚柏相信自己演得很到位。 演一个没那么喜欢陆谴的人,演一个不会让任何人有负担的人。 要拿到机甲的前一天,戚柏非常兴奋。 他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台拟态机甲。 尽管对于一个随时都可能会死的人来说,再强大的机甲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但戚柏还是兴奋得无法闭眼。 他好几次都想要敲开陆谴的房门,想要分享这种喜悦。但他还是忍住了。 流连在走廊的戚柏,被罗伊罗德发现,于是罗伊邀请他回房间喝一杯。 你们为什么想去菲拉堡? 罗伊本来并不想和戚柏聊这些,但他觉得直接问戚柏私人话题好像有些莽撞,所以委婉地先提了别的事。 这确实让戚柏很快卸下防备。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呗。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84) 戚柏很少喝酒,但罗伊罗德给的这支酒,意外的好喝,他抿了两口,就感到浑身舒坦。 你想要什么?罗伊罗德随口问。 很久以前,我想要自由。有了自由,我想要钱。现在以后了钱,我又想要别的。 戚柏没有说下去,他只是喝掉了酒杯里的酒。 罗伊罗德也不追问,他本来也对此不感兴趣。 看着戚柏放松下来,罗伊赶紧乘胜追击,道:你,觉得六千怎么样? 嗯?戚柏警觉地眯起眼睛, 果然如此,你最近几天故意靠近我,铺垫这么久,就是为了现在吧。 罗伊张了张嘴,没想到戚柏竟然这么敏感。 他心下觉得完蛋了,原本答应了老师不再掺和,偏偏自己又控制不住好奇心。 本以为戚柏比陆谴好下手,谁知道这小子看上去青涩,实际上这么敏锐! 我 罗伊想找点什么话题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他不希望老师的小男朋友对他有什么敌意。 他只是想要知道戚柏和陆谴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是一个正常人类本能的好奇心。 而戚柏却主动说起:你不用解释什么,其实我来和你喝酒,也是有这个原因的。 罗伊愣了:嗯? 难道戚柏要自己讲他和老师的爱情故事? 还有这等好事? 戚柏忽然端坐起身子,敛着神情,异常认真地对罗伊说: 六千是个很好的人,真的很好。你别问我哪里好,有些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感受和挖掘。你只要相信我,他是值得你付出一切去珍惜。 罗伊面色狐疑,嘶声抽了口冷气 总觉得戚柏的话他懂了,又没完全懂。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戚柏正色道,深红漩涡很危险,你应该知道。即便我们现在有了契兽,有了拟态机甲,但一路上还是危险重重,生死难料。 罗伊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他觉得戚柏的语气奇奇怪怪的。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戚柏道:六千是个普通人,虽然他现在拥有一些听上去很厉害的力量,但他毕竟还不会使用,你明白吧?你得拿他当一个普通人看待。 这话,罗伊就不敢点头了。 他没办法昧着良心把陆谴当一个普通人。 于是他避开了戚柏的眼神,含糊不清地问:啊,然后呢? 等我们去了深红漩涡,你一定要跟在他身边,我相信你这样厉害的alpha,肯定能保护他。 戚柏鼓足勇气,下定决心道, 罗伊罗德,我为我之前对你的刻薄道歉,对不起。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反对你们交往当然,我反对也没用。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如果喜欢六千,就勇敢去吧。 罗伊罗德:??? 戚柏:你好像很激动?看来,你对六千动了真心,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我们队伍里,就是为了这一天吧?唉,难为你了。 罗伊罗德:!!! 戚柏:好了,我明白了。我不会再阻止你的。你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对了,你想不想看六千的裸/照?我上次趁他洗澡悄悄拍的。他身材可好了,来,我给你看 罗伊罗德啊的一声,后退三米远,大喊:不!我不要看! 戚柏:啊?你这么纯情啊好吧,是我孟浪了。那你有什么需要的?总之,以后我会帮助你的,只要你能在深红漩涡保护六千,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撮合你们 戚柏的笑有些生硬干涩。 他眉眼沮丧,兀自说完了这些令他心痛的话。 他不知道的是,罗伊罗德比他的心还痛。 罗伊罗德这一生,都没有比此时此刻更恐惧的时候。 他几乎撕心裂肺地冲着戚柏喊:谁喜欢他,疯了吗?!我没有,我没有!你别乱说! 戚柏怔了怔:你没有吗? 没!有! 罗伊罗德整个人都颤抖不已,好像听见一个恐怖故事,浑身鸡皮疙瘩地对戚柏说, 你走,赶紧出去!不对,你,你绝对不可以在他面前说这种话!我没有喜欢他! 喜欢陆谴? 疯了! 对罗伊罗德来说,陆谴像是一本祖传的家法。 庄严,威慑,崇高,被每颗敬畏的心束之高阁。 别说喜欢了,光是看他一眼,罗伊都感到汗流浃背。 罗伊罗德坚决不要这种可怕的想法在脑子里发芽,于是猛地甩了甩头,然后把一脸茫然的戚柏赶出了房间。 门砰的一声被合上。 戚柏站在走廊,凄厉地望着紧闭的门。 他想:完了,原来罗伊罗德不喜欢六千。 可最近他的身体不舒服得很,万一在去深红漩涡前,他先死了,队伍里其他人又那么不靠谱 到时候谁来保护六千呢? 戚柏被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无法安宁,最后选择去天台吹吹风。 在那里,他看见了和他一样深夜不睡的两个人。 陆谴和风思留。 戚柏更茫然了:你们俩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昨晚天台偶遇,以一个潦草的结尾收场。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回了房间,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因为拟态机甲的事忙碌不已,也没有人再提到昨夜。 只有张厌吾好似无意地问了句:没有看到,罗伊。 戚柏差点被口水呛到,随即敷衍道:他又不需要机甲,不管他了。 张厌吾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当所有人正式拿到他们的拟态机甲的时候,都显得很兴奋。 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它就可以变成机甲? 荀朝看着自己手上的原型腕扣,当它接触到契兽的能量腺以后,就可以和契兽结合变形,成为一架战力顶尖的超级拟态机。 这在不久前,还只是佣兵小队们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现在,他们竟然已经把它戴在了手上。 荀朝和风思留都迅速地和腕扣进行了绑定。 在这一刻,就连心事重重的戚柏也不由地兴奋起来,他摸着原型腕扣欣赏了半天。 但并没有立刻绑定。 拟态机甲和契兽不同,手环戴在谁身上,谁就能用。 简言之,即便这台机甲的原型模拟的是黑豹比达,但手环如果绑在别人身上,那么拟态机最终的操作权限,就不是戚柏,而是绑着手环的那个人。 戚柏小心翼翼地将原型腕扣放进兜里。 由于是出发的前一晚,大家都想睡个好觉,养精蓄锐。 而一直和陆谴保持距离的戚柏,这天夜里,也抱着枕头,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以疲惫不堪的样貌向陆谴郑重道歉,并告诉他: 我不喜欢你了,真的真的,我发誓。六六,我们一起睡吧,我们一清二白地睡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陆谴自然应许。 他甚至不自觉地感到松了一口气。 虽然陆谴并不认为自己在什么时候为此紧张过。 他们像之前的很多个夜晚一样,洗漱完,躺在同一张床上。 谁也没有说话,便要睡下。 戚柏平躺着,呼吸均匀。闭上的眼睛却在快速地移动。 黑暗中,一切静谧得令人不安。 心跳声也大到刺耳。 扑通扑通。 戚柏捂住胸口,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生怕这颗不听话的心脏,扰了枕边人的清梦。 你喜欢罗伊罗德吗。 让你困扰的感情,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吗。 如果有另一个人能让你睡一场好觉,你会去到他的身边吗。 陆谴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很多疑问。 这些问题他根本不需要问出口,这些是毫无意义的困惑,是即便被解答了也无法改变现状的谜题。 但即便清楚,陆谴还是为此失眠了。 一个小时,或是三五个小时。 陆谴一直停留在这种无意义的谜团中。 他想,戚柏是那样的年轻,风华正茂,活力四射。戚柏正该是爱来爱去的年纪。 今天爱这个人,明天爱那个人。 只要不爱他。 这是陆谴想要的状态。 可为什么,当戚柏说不再喜欢他的时候,他却仍在困惑? 正在陆谴为自己千载难逢的失眠而感到神思烦扰,他发现身旁的戚柏翻了个身。 陆谴以为是戚柏并发症又犯了,便想靠近他,给他一些信息素用以缓和。 然而在陆谴以前,戚柏先靠了过来。 这是一种不自然地,过分亲密的贴近。 戚柏整个人都快覆在陆谴身上。 好像想要将身体,灵魂,整个一切都贴上来。 陆谴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没有动。 下一刻,唇角挨上一阵柔软的碰触,很短暂,快到好像是幻觉的碰触。 扑通扑通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响个不停。 紧接着,陆谴的手腕被抓住,咔哒的响声从被子下传来。 戚柏把自己的拟态机甲手环绑定给了陆谴。 这在整个五大星系都是少有的事。 没有人会专程搞一台这么厉害的拟态机甲送给别人。 陆谴也没有见过,所以他不赞同戚柏的做法。 但他不能拒绝。 从他决定装睡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能给出任何回应。 陆谴以为,戚柏的行动会结束于此因为这已经是极大的牺牲。 亲吻一个不肯回应自己的人,奉献自己梦寐以求的机甲。 这对戚柏来说可能已经是极限。 然而下一刻,戚柏抱住了陆谴。 这有别于他们此前的每一次拥抱。 不再是戚柏窝在陆谴的怀里,不在是陆谴的手臂环绕这戚柏。 他们从来没有以这种别扭的姿态靠近过彼此。 但陆谴却觉得,这种拥抱比此前的任何一次触碰,都要熟悉。 就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陆谴的记忆已经模糊的过去,曾经有过这种相似的时刻。 但戚柏很快放开了陆谴。 于是即将被揭晓的谜底,陡然被重新覆盖了一层阴影。 陆谴开始后悔自己的伪装。 他其实应该睁开眼,看看戚柏如今是什么模样。 说不喜欢他时,那张坦然的笑脸,此刻又以怎样的表情,吻他,抱他。 不多时,戚柏已经躺回了床的另一边。 他们的身体之间又重新出现了一道新鲜的鸿沟。 后来,陆谴发现了戚柏一直无法入睡。 为了安抚戚柏难眠的情绪,陆谴悄悄释放了信息素,让戚柏在不知不觉中安然入睡。 这一招很见效,戚柏的呼吸缓下来,沉入梦境。 可静谧的房间里,仍然回荡着扑通扑通的,剧烈的心脏跳动声。 陆谴睁了眼,看着睡去的戚柏,忽然抽出被子里被扣上原型腕扣的那只手,而后抬了起来。 他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颗从不为任何人忙乱的心脏,在今天,有了它第一次失去规则的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见 第63章 深红漩涡 菲拉堡要塞在五大星系里大名鼎鼎, 因为它距离传闻中可以联结远古文明的深红漩涡,不过短短半个航行日。 而深红漩涡作为五大星系最为神秘的时空桥,在星际有史以来的所有记载中都不曾褪色过, 一直以来为人所津津乐道。 每段文明历史中, 它都坚守在那里,仿佛就是为了让人们去探索而存在着。 深红漩涡拥有太多的传说,也使整个菲拉堡要塞沾了它的光,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标。 告诉你一个秘密, 曾经那个星际最强alpha,其实就来自远古六大文明! 呃 虽然新星联对他的身份绝口不提,但有心人只要查阅一下相关资料和历史就能知道, 陆谴第一次现世, 就是在新星联成立前的几年间,那时候 等等,新星联政府成立前不是正在第五次星际大战吗? 你别打断我,听我讲下去你就知道了! 行,行,你讲。 我从参加游寻以来,就在调查过去的所有事情。在五大星系的历史中最早出现陆谴这个名字,就是星际大战结束后, 于各大星系签订的和平条约上。陆谴不代表任何一方的势力, 他是以公证人的身份签的字。 这谁不知道啊, 正因如此, 后来他才被奉为联盟学院的院首阁下,虽无联盟政府的官职在身, 但在新星联却是元老级人物, 任何官员都得敬他三分这种老生常谈, 有什么好讲的、 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 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类,何以在几百年前突然,就让全星际的武装势力都在他面前止兵休戈? 除了一直以来外界所认为的,他拥有着某种高维力场的强大血脉天赋外其实我个人认为,新星联政府高捧他,还和他的身份有关。 什么身份比联盟政府还高,他难道是神仙?呵呵。 嗐!我也这么想,陆谴极有可能是从深红漩涡里跑出来的来自远古六大文明的神明后裔! 说话那人越发的激动起来,好像已经认定自己的见解是绝对正确的答案, 如今人类的共识之一,就是远古文明可以通神。而我们所有的天赋血脉,都是神祇后裔所遗留的血统之力。 那你说,陆谴他为什么那么强大?当然是因为他来自通神的六大文明啊!他的血脉之力没有经过数万年繁衍进化的削弱,是一种纯粹的神明的力量!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85) 所以我们如今的人类,在他面前,渺小而不堪一击! 够了够了,哥们儿,我算是明白了。 坐在那人旁边的另一个男人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你肯定也是陆谴神明论的极端拥趸者吧?我懂,我们队伍里有个omega也和你一样,坚信陆谴是神的化身。她游寻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陆谴的契物,拿回家当传家宝,说是能庇佑千秋万代要不这样,我跟我队友换个位置,你俩坐一块儿肯定有的聊。 男人说着就真的站了起来,准备到另一节车厢和自己的队友换位置。 而留在原地的那个自说自话的人,也终于从自己的激动中脱离出来。 他知道没人相信他的话,于是顾影自怜地抱着自己的星际通终端,开始继续查阅游寻资料。 其实他并不信仰陆谴,甚至也不崇拜陆谴,他只是坚信陆谴是神明后裔,来自六大文明的其中之一。 就算没人信也没关系,他要自己去深红漩涡里寻找答案。 伴随着那两个人聊天的终止,这节星际列车的车厢总算恢复了安静。 这是一趟由各大星球路线汇集开往菲拉堡要塞的集结航班,能够坐上这趟车的,都是通过新星联的招募准备进入深红漩涡的游寻佣兵。 管理员按照各方面信息数据,将所有游寻队伍安排在了相应车厢。 而这节车厢位于整个列航的尾部,所有带着大型契兽的人都和队伍分开,集中于此。 不巧的是,多数拥有大型契兽的人,都是alpha,而且精神力不低。 于是同样被安排在尾部车厢的戚柏、荀朝、风思留,就显得格格不入。 当别人聊天的时候,他们就默不作声地听着。 有时候听到无聊的话题想打瞌睡,或是听到好笑的事情忍俊不禁,都得憋着。 因为作为beta,在游寻圈子里是典型的鄙视链底层人士。 但凡他们在车厢里发出一点声音,那些气势汹汹的alpha们就会朝他们投来凶恶的目光。 如果只是眼神压制,倒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安分。 只是当一节车厢里上百个alpha集体释放精神力威压,他们就有些吃不消。 只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却让戚柏猛地想起了什么。 他思来想去,随后抬头,愁苦地冲自己的两个队友挤眉弄眼。 戚柏:?! 我们为什么这么怂?! 荀朝: 因为我们是beta 戚柏:! 可我们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一个眼神落下,三人同时顿住,然后相互看了一眼: 对啊,我们现在有强大的契兽,有珞金机甲,我们队伍里还有个精神力突破了A+的罗伊罗德,我们在怂什么? 意见达成一致,三人的脊梁骨立刻肉眼可见地打直,体现出一种强者的自信 但下一刻,又缩了起来。 心理的自信是一回事,但面对alpha们的威严,没有精神力的他们根本无法抵抗,还是从骨子里油然而生一种害怕。 生理性的畏惧让三人冷汗涔涔,嘴唇惨白。 他们也不好在这政府安排的集结中和人大动干戈,只能忍着。 这种忍受,对于荀朝风思留来说,或许只是靠意志力就能挺过。 但戚柏原本就紊乱的信息素,被这些alpha们五花八门的威压一刺激,就更容易形成毒素。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手指紧紧攒着衣角。 戚柏极其不愿意在这节骨眼儿掉链子,尤其是最近确定了自己对六千的心意以后,他求生的欲望从一开始的可有可无,变得越发紧迫。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抱着这种想法,戚柏将一切寄托放在了神明眼上面。 他祈祷他的运气足够好,能够在深红漩涡里找到神明眼。 也祈祷自己的族群并没有完全消亡,好让他有活下去的机会。 如果在星际列车上病发身亡,就太倒霉了。 你们还好吗。 就在戚柏感到疼痛来袭的前一刻,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三人抬头,发现说话的男人穿着一身隶属新星联游寻署的黑色制服, 显然是这次集结行动的管理人员。 荀朝从刚才开始憋的一口气总算长长地吐了出来,趁着这人还在,赶紧发起诉求: 长官,能给我们换个地方休息吗?不行我们也能去最后那节契兽寄存车厢。总之别让我们待在这儿了 更换座位恐怕不太方便,或许可以告诉我你们的难处吗?那巡查员看着是个温柔和煦的人。 风思留或许是怕荀朝说不清楚,突然主动探过身子,姿态妖娆地倚在座位边上,对巡查员说: 先生,beta的日子很难过的,在这群alpha中间待着,随时会被精神力的威压刺激神经您就体谅体谅我们。 荀朝对她这些小心思一眼看穿,哼哼一笑:你是想让他体谅你,还是想让他上你? 风思留撩了一把头发,冲英俊的巡查员眨了眨眼:都可以。 巡查员倒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对于她明目张胆的挑逗,只是淡淡一笑,道:我会体谅你们。 然后摸出通讯器,和总机房的同事简短聊了两句。 很快,列车的广播里出现了一则通知,先是申明这次集结的主要目的,将众人注意力调动后,再话题一转,要求所有alpha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在本次航行中不可释放任何属性的威压。 广播员的声音甜美,语气温和,最后用一句希望大家一路上和睦共处,享受航行时光收尾,并不显出命令的意味。 alpha们虽然看不上beta,但他们也不敢在新星联的把关下放肆,于是都乖乖安分下来。 风思留和荀朝如蒙大赦,拍着自己的胸口喘气。 长官,您真他妈酷。荀朝冲那个巡查员竖起大拇指。 风思留又朝人靠近了一些,想要勾搭对方的意图昭然若揭,丝毫不隐藏:帅哥,你救了我们的命 下一刻,巡查员打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一旁的戚柏,说: 先不着急聊天,二位,我看你们的同伴好像还没缓过来。 风思留愣了一下,朝戚柏看去,荀朝也立刻靠了过去查看。 随即,他们都沉默了。 巡查员看两人半天都没反应,便说:是不是对精神力威压的抗性太弱,晕倒了? 整整半分钟,还是没有人说话。 风思留方才的轻浮挑逗荡然无存,荀朝也脸色惨白,瞳孔皱缩,怔在那里。 看这样子,情况显然很严重,巡查员只好警觉道:我们先送他去医务室! 另一节车厢里,陆谴和虚无及被安排坐在一起,罗伊罗德和张厌吾因为是alpha,和他们分开了。 他们俩都不是擅长没话找话的人。 虚无及对陆谴唯一的兴趣就在于他身上的能量源,但这事儿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聊。 所以他们俩就一路无话,直到现在。 也不知这种沉默维持了多久,直到虚无及的星际通突然叮的一声响了一下。 他把脑袋从一堆数据中抬起来,看了一眼来信,随后叫了一声:六千。 陆谴看向他:什么? 四六说给你发了消息,很重要,让你看一眼。 好。 短暂的交流戛然而止。 虚无及悄悄地拿余光偷看陆谴。 在他心里,这个人一开始只是戚柏带在身边的累赘,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血脉之力。 所有事情梳理起来,似乎都理所应当,但总有什么地方让他感到不安。 好像六千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谜题,所有说得通的事情后面还有很多模糊的疑团。 虚无及想要找个时间好好和六千聊聊,但碍于平日里戚柏总和六千黏在一起,他一直没机会开口。 这会儿看到风思留单独给六千发消息,他心里就有些纳闷儿了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下一秒,他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六千霍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面沉如水,目光凝重。 怎么了?虚无及心中预感有事发生。 但陆谴眼底的阴郁只是一闪而过,面对他时却又给出了一个熨帖温和的笑: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 虚无及何其聪明的人,当然不会看不出来陆谴的敷衍。 但他并不拆穿,也笑说。好,你去。 一路上,陆谴把终端机攒得很紧,脚步也急促迫切。 尽管他的表情已经控制得很好,几乎没有露出破绽。 但那双异于常人的金色瞳孔,仍旧在这种克制中闪烁着不平静的神色。 他原以为,即便有戚柏那个悄无声息的吻,但一切仍在他的把握之中 因为戚柏很乖,戚柏不逼迫他给任何回应。 所以陆谴相信他们可以相安无事下去。 可总有一些意外发生,在不断打乱陆谴的步伐。 比如此时此刻,风思留突然给他发消息,说七百出事了。 出什么事? 无非是并发症犯了,无休止地疼痛,又或者突发的休克。 一切都是有可能。 陆谴一直都知道,他给戚柏的帮助是短暂的,这使得他做好了要陪在戚柏身边一生的准备。 可意外突如其来的发生时,陆谴才发现,原来他所有的准备都是不作数的。 这世上还有很多东西在他的准备以外。 星际列车的车厢很大,每一节容纳百人。 当他穿过上千人,终于来到医务室的时候,他连基本的礼节也抛之脑后,直接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在某个瞬间,陆谴意识到,他在害怕。 这是多么陌生的情绪。 可千真万确地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他其实不止一次地害怕戚柏死去。 哐当一声,脆弱的列车医务室门,被陆谴那么随手一推,险些给撞散架了。 而下一秒,门里的人和门外的人大眼瞪小眼。 宣称出事了的戚柏,正抱着一桶方便面,抬头看向陆谴:吸溜吸溜。 一旁的风思留和荀朝也盘腿坐在医务室的沙发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风思留甚至打起了招呼:嗨。 陆谴: 他的神经仍然没有放松,面无表情地走到戚柏面前,胸膛轻微起伏地喘匀了气。 而后抬起手,摸了摸戚柏的额头、耳后、脖颈。 确认戚柏并无大碍以后,陆谴敛着眉眼,用尽可能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问:怎么来医务室了。 一提这个,戚柏就兴奋。 他刚才瞅准时机,在巡查员面前装病,想离开那节车厢。 好在风思留和荀朝两个人和他心有灵犀,俩人演技卓绝,骗过了巡查员。 最后他们三个成功躲进了医务室,舒舒服服地享受这个安静舒适的包间。 戚柏为此沾沾自喜,给陆谴一通自夸:怎么样,我是不是非常聪明,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挤在那群alpha中间了! 嗯。 陆谴耐心听完了他的激情演讲,揉了揉戚柏的头发,满足了他邀功的心情,夸了他一句, 聪明。 戚柏嘿嘿一乐,继续吸溜方便面。 而陆谴这时则侧过脸,看向风思留。 他的笑容依旧在嘴角,但目光却阴森冷肃,就这么看着她。 风思留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后脑勺发麻,但还是强自镇定地挑挑眉,明知故问: 干嘛这么看着我,叫你来一起享受医务室的沙发和电视,不好吗。 她刚才就是故意给陆谴发那种带有歧义的信息,其目的不言而喻。 而陆谴显然也猜到了。 好。陆谴笑着,不轻不重地强调,好得很。 风思留毫不避讳地回望他,也冲他笑:不客气。 我有道谢吗。 没有,但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你的感激。 看来你很擅长自作主张。 当然,这是仅次于我伴生血脉的一项本领。 他们在这小小的医务室里对视,中间间隔的距离不足两米。 明明都在笑,但却让旁边的戚柏和荀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戚柏:我突然想回座位了。 荀朝:我也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自罚一下: 从今天开始算,日更三天,之后隔日更三天。 争取下周写完这卷(只是争取嗷QAQ) 第64章 深红漩涡(二) 巡查员并没有因为戚柏是个beta而忽视他的身体问题, 竟然还为戚柏专程请来了这节列航里级别最高的疗愈师。 但戚柏的装病却没有暴露。 因为他身体确实有毛病,而那些alpha的威压也真的造成了他的毒素受激。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疗愈师给他治疗时, 却还是变了脸色。甚至还特地要求避开众人, 要单独和他聊。 看到疗愈师赶人,陆谴默了片刻,但并未多说什么。 离开前他只对戚柏留了一句:有事叫我。 风思留听到后哼了一声,拿腔拿调地故意拉高嗓门, 较劲似的对戚柏说:有事也要叫我。 原本都要迈出医务室门口的荀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不甘示弱地附和道:还要叫我! 戚柏皮笑肉不笑:你们根本是盼着我出事儿吧? 三人出去后, 医务室的门关上。 巡查员作为这节车厢的管理人员, 对所有名字在册的游寻佣兵都有监管照看的义务,因此这时留在房间里。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86) 但他特地走到隔断的另一头,给疗愈师和戚柏留下了一个半隐秘的空间。 我看了你的资料,对外报告上填的是beta,但体检监测里显示你仍拥有omega的部分身体机能。 戚柏脸色微微一变。 但他没有出声。 体检报告历来就有两份,一份是对外报告,由本人填写;一份是监测数据,直接上传到游寻署系统。 他的手术做得不彻底, 技术检查一下就能揭穿他。 这是早有预料的事。 但戚柏没什么好怕的, 他现在有黑豹比达, 就算游寻署看不上他的腺体残缺, 他仍有为自己争取话语权的小小资本。 疗愈师见他不说话,对戚柏的小心思门儿清, 也不逼着戚柏开口, 继续说道: 结合刚才对你身体的大致检测, 我初步判断以你现在的健康情况,不适合继续参与深红漩涡的集结行动。 这下戚柏的脸色彻底败了,煞白一片:医生我,要死了吗? 这几乎是他最近的心病了。 本来戚柏没那么怕死,向来活得随心所欲。 可最近因为担心自己死得太突然,于是整个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还好疗愈师摇了摇头。 戚柏呼出口气,拍拍心口。 疗愈师补了句:没那么快。 戚柏:? 疗愈师:我意思是,你还能活两天。 他单刀直入,并不考虑要给戚柏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明说, 我不是吓唬你,你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如果你有足够多的钱,我建议你立刻去摩搏亨的联盟医疗中心接受治疗,并且在最快的时间内进行腺体移植。否则最晚一个月,最快今晚,你就会死。 戚柏完全听不进去:可我最近感觉很好。 他也并非跟这个说话刻薄的医生抬杠,而是真的觉得这两天身体非常健康。 尤其是重新和六千睡在一起后,他甚至有种自己正在痊愈的错觉。 人死以前都会舒服一段时间。疗愈师耸耸肩,几乎迷信地说,他们管这叫死神的麻醉剂。 戚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这么突然被人下达了死亡预告,并且告诉他这是无解的题。 早知道不装病了,有些毛病不检查就不会有。 他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然后问疗愈师: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移植腺体的前提是他能找到适配的腺体,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先找到神明眼。 他不能止步于此。 但疗愈师听到他的话以后却有些嘲讽道: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 当然,我只是建议,如果你非跟着去深红漩涡,到时候死在路上,我们也拦不住你。不过你这种情况,需要提前签一下协议书,以保证你的意外死亡与这次集结活动本身没有关系。 戚柏不甘心,无视了他的话,又问了一次:只要熬到从深红漩涡里出来就好,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不至于连这几天都撑不了。 有啊。 疗愈师突然改口。 他放下手中的资料夹,抱着双臂,看着戚柏意味深长地说,你的神经毒素是由于信息素淤积造成的,只要疏通就能暂时保命。 怎么做?! 找个alpha标记你,临时标记也可以。他们的信息素可以消解掉你的毒素。 戚柏将信将疑:这么简单? 疗愈师似笑非笑:是啊,简单。 对alpha的血脉和精神力有要求吗? 越强的精神力,消解得救越快。 戚柏简直像得到神谕一般,两眼发亮,噌的一下站起来,准备去找队伍里唯一的alpha张厌吾帮忙。 临时标记这么简单的事就能救命,干嘛还要腺体移植 戚柏的笑突然碎了,脚还没迈出去就顿在原地。 医生 嗯哼。 标记好像需要腺体。 可不。 戚柏觉得这个疗愈师在耍他,但是他又拿不准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没有腺体,怎么标记呢? 瞧你这话说的,疗愈师刻薄地笑道,我还想问你呢? 戚柏彻底无话。 他缩在沙发角,表情历经了多种起伏变化,最后埋进阴影里。 奥罗上尉,我的时间很宝贵,这位病人的情况你也听到了,我能做的就是如实相告,现在能让我走了吗。 疗愈师见过的人太多,他甚至提不起劲来同情七百。 对他而言,戚柏拖着这副身体固执地要进入深红漩涡,本来就是找死的行为。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谢谢您跑一趟。隔断后面的巡查员奥罗走了出来,他的余光瞥见了戚柏可怜兮兮的模样,轻声叹气,对疗愈师道,我送您? 不必。 实在劳烦您。 不敢当,这次好歹是个要死的人,我已经很欣慰。上尉只要别再把那些感冒发烧的家伙往我面前推,我就感恩戴德。 抱歉,总麻烦您。奥罗笑着将人送出医务室。 等他折返回来准备安慰戚柏的时候,发现这个游寻者竟然已经在短短两分钟内,完成了一次惊人的自愈。 戚柏冲他笑呵呵地道谢,并说:我现在好多了,谢谢长官,那我去找我的队友了! 大概是戚柏那个笑容实在太苍白,奥罗叫住了他。 戚柏回头,听见奥罗说: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陆谴三人本来在门口等着,却被其他管理员请走。 风思留想着戚柏那边既然有疗愈师在,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危险,于是他们暂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走的时候,陆谴没来由地多看了医务室一眼。 风思留最近对陆谴的这些细枝末节的小动作非常敏感,逮住他蹙眉的瞬间,说了句:男人的度量要大。 陆谴:? 他不知道风思留的逻辑是什么。 风思留故意往歪了去编:虽然那个巡查员长官是很帅,但他留在里面只是为了工作。 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风思留看了看旁边,确定没有人在注意他们,说,我只是不希望有些人又乱吃飞醋,大半夜打扰我好梦。 陆谴下意识想回答没有吃醋,但这个答案他已经用过一次,反复说就显得累赘。 他保持了沉默。 最后风思留觉得无趣,耸耸肩走了。 但陆谴并没有回自己的位置,他仍在医务室附近找了个地方等着。 陆谴长得高,身上的衬衣简单利落但将他衬得笔挺,双腿修长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有路过的游寻者总悄悄打量着他,揣测他是不是alpha。 虽然身上没有精神力,但却自带一种强者的威压,让稍微靠近的人感到呼吸压抑。 事实上那股压抑并不是威压。 而是陆谴因为越发不耐烦而沉下的心情。 他在那里站了整整两个小时,戚柏还没有从医务室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疗愈师离开了,巡查员奥罗出来又进去。 期间管理人员来请了他三次,请不动,多说两句还会被陆谴周身凛冽的气场给冻着。 陆谴有一万种方法进入那个房间,或者最简单的,他可以先去敲敲门。 但他都没有。 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在这儿等了那么久。 又为什么,最后看到戚柏从里面笑眯眯地走出来,还和奥罗有说有笑的时候,却侧身躲进了阴影里。 谢谢你帮忙,奥罗,你一定是游寻署最好的上尉。戚柏拍拍奥罗的肩,然后同他道别。 奥罗只是点点头,仍旧保持着绅士的笑。 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利用职位之便,给戚柏腾出了一个医务室用以休息。 本来奥罗是想离开,让戚柏自己待着,但又怕他一走,其他人就会来征用这个房间。 奥罗觉得戚柏可怜,是将死之人,享有一些特权是应该的,所以留在房间里陪他待了一会儿。 所幸这段时间没有发生别的事,他们俩就安静地在医务室干自己的。 戚柏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也并不为自己的病情苦恼抱怨,反而非常认真地在用星际通查着什么。 奥罗实在无聊就问了一句,戚柏告诉他:我在看遗书怎么写。 奥罗突然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一句。 长官,您能帮我个忙吗? 戚柏没有给他尴尬的机会,突然说道,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万一运气好活得久,我还想进时空桥,所以我不退出。 可以。这是游寻者们的自愿选择,奥罗无权干涉。 但是我想请问,我能不能终止另一个人的集结行动?他叫六千,是我们队伍里的一个beta。 奥罗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职业素养高于好奇心,他说道:你是队长,有权终止你们队伍里任何一个人的报名申请。 戚柏眯着眼睛冲他笑,说:那就请您帮我走流程。 好。 戚柏想好了遗书怎么写。 他首先要给六千安排好一个退路,要确保在他死后六千仍然能在五大星系活下去。 他得在遗书里告诉六千,五大星系什么地方去得,什么地方去不得,还得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六千。 但仔细一想,他又没什么财产,最值钱的机甲也在陆谴身上。 戚柏就这么认真思考了许久,直到列航到站。 所有人井然有序地被不同的领队安排到住宿的酒店。 戚柏到了酒店,忽然决定今晚又不和六千睡了。因为他得写遗书。 那个疗愈师的话在他心里重重扎了一针,他现在几乎已经做好了暴毙的准备,他今晚就要写好所有东西。 原本戚柏以为,六千肯定得问他为什么又要分房了。 他还在心里打好草稿,就说他今晚和奥罗约好了要喝酒。如果六千继续问,他就说这是佣兵队长和领队之间的小会谈。 结果陆谴什么都没问。 戚柏灰头土脸地回了房间,空空荡荡,一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什么都写不出来。 尽管他看起来接受度良好,实际上还是很难过的。 笔刚一落下,他就开始叹气。 他不想死。 可没法。 戚柏没写过遗书,最后磕磕绊绊凑出了第一行: 现在是菲拉堡时间晚上8:21,我正在写我人生中的第一封遗书,很高兴你看到它。 然后一滴眼泪就掉了下去,刚好落在那个句号上,晕成了一团墨。 戚柏抹了把眼泪,把纸揉吧揉吧,扔进垃圾桶,然后使劲拽了拽自己的头发,用这种物理致痛的方式,让自己理智一点。 没有人的遗书会写这些废话,谁会高兴看到一封遗书。 你是傻逼吗!? 接着,他又继续盯着一张新的纸发呆 半小时后,戚柏还是什么都没写出来。 但他接到了奥罗的通讯电话,对方告诉他,退队申请需要队长和退队人员一起填写资料,现在让他去酒店大堂一趟,奥罗把资料拿给他。 戚柏应下,穿上衣服就走。 到了大堂,看到奥罗,他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你好像很开心?奥罗把资料递给他,有些不理解戚柏这种异乎寻常的兴奋。 没有,我很难过。戚柏冲他咧了咧嘴,说,但我听说保持好心情能够提升身体免疫力。 奥罗噎了一下,也不忍心泼他冷水:对,的确如此。 两人客客气气聊了两句,奥罗心存善意,还是多嘴问他:你真的不试试治疗吗? 我匹配不到合适的腺体,因为血脉溯源找不到我的族群。 戚柏一边看着手里将要填写的资料,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奥罗。 奥罗有些悲伤,虽然他和戚柏非亲非故,但他是个有责任心的领队,他觉得自己的大部队里有一个这样可怜的人,是非常遗憾的事。 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尽可能帮你。 戚柏点点头:好哦。 奥罗突然伸手。 戚柏:嗯? 拥抱,可以吗?奥罗说,这是一种传递好运的方式。 戚柏笑说:好啊。 他们的拥抱很短暂,就像奥罗说的,只是一种祝福罢了。 哈! 风思留突然从戚柏背后冒出来,她看着奥罗离开的背影,探究地笑道, 你看上那个巡查员了?你的六千不要了? 戚柏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将手里的资料夹藏在身后:你怎么下来了? 我下来捉奸。风思留故意打趣。 那真是辛苦你白跑一趟。 戚柏转头往回走,风思留就跟在他身边,好像有话要讲。 他们一起走到电梯,戚柏实在忍不住,问:你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告诉我? 风思留抿嘴笑,不答反问:你按的几楼,这不是你的楼层啊。 我去找六千。 他打算和六千说一下退队的事。 但是他还不能告诉六千他的身体状况,只得拿其他事情搪塞一下。具体怎么做还不知道,戚柏觉得,他信口胡诌的能力还是有的,等见到六千总能编出些名堂。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87) 可风思留却幽幽地说了句:他不在房间。 嗯?戚柏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刚才和我在一起。 戚柏一愣:那,现在,怎么 刚才他看到你和那个英俊的巡查员甜蜜拥抱在一起,然后就转身走了。 风思留非常概括地形容了一下, 黑着脸走的。 她最近致力于挖掘陆谴对于戚柏的所有情绪变化。 风思留总觉得那个看不透的男人最近逐渐要被她看透了。 她几乎要确定,陆谴一定对戚柏也动了心思,只要再被她多抓到几个把柄,她就能拿捏了陆谴。 现在给戚柏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也可以,她得意洋洋地凑到戚柏耳边,说: 我觉得他在吃你的醋。 她猜戚柏应该会很激动,这个小家伙,因为是第一次喜欢人,所以在感情上一点也经不住逗,什么都藏不住。 要是让他知道六千可能也喜欢他,那不得跳起来八丈高! 哦。 然而戚柏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风思留:? 她不敢相信,戚柏竟然如此沉稳,你不开心吗?他有可能 戚柏没让她说完,直接打断:既然他不在,我就回自己房间啦! 他按住电梯门,直接冲了出去,根本没管这是不是他的房间楼层。 而被他抛在身后的风思留,虽然找不到原因,但还是明白了戚柏的意思。 戚柏不想和陆谴更进一步。 为什么呢?不是前两天看起来还一副爱而不得可怜巴巴的样子吗? 她不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恨 明天要上班,但我又熬夜了 这一更补13号,下一更是14号的。 第65章 深红漩涡(三) 陆谴觉得自己应该停下思考。 适当放空, 有助于在漫长岁月中保持稳定的心情。 戚柏是小孩儿心性,反复无常,没有定性。 他实在没有必要次次都在对方身上花费心思, 去琢磨那些他几万年都没琢磨过的事。 很多东西因为想得太多所以变复杂了。 现在他只需要陪戚柏找到神明眼, 了了戚柏的愿,让他找到自己的族群,以及帮戚柏活下去,就好了。 陆谴认为, 对这个小孩儿的所有照顾,都只是因为陆谴觉得他乖巧,他聪明, 他有值得陆谴欣赏的地方。 戚柏离了他就活不了, 各种意义上的。 这种认知,会让陆谴有一种责任感,好像不帮戚柏兜底,就会于心有愧。 所以他和戚柏就只是这样。 他不是吃醋,更不是动摇。 这一夜平静过头。 陆谴的星际通终端并没有开静音,但是却一条信息都没有收到。 没有那个反复无常的小孩儿给他发消息,说:我们还是一起睡吧。 陆谴罕见地失眠。 第二天一早,戚柏等人仍旧相安无事地吃早餐。 他们还是打打闹闹, 说说笑笑。 罗伊罗德最近也稍微融入了这个小团体, 并且学会了和佣兵小队其他人的相处之道。 比如他已经不会在荀朝说废话的时候频繁地翻白眼, 而是直接一脚踹在荀朝屁股上, 让他闭嘴。 戚柏也还是习惯性地坐在陆谴旁边。 他丝毫不觉得他和陆谴之间有了什么嫌隙,甚至略带撒娇地叫陆谴帮他剥虾, 因为他的手得用来拿肉卷。 从来不会拒绝他的陆谴, 今天拒绝了他。 倒也不是故意给他难堪, 只是陆谴觉得戚柏今天吃得太多了。 这已经是你的第八只虾,第五个肉卷,还有第三碗粥。风思留也看出了戚柏的不对劲,提醒道,你打算噎死自己吗? 我觉得好吃嘛。戚柏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说,万一以后吃不到呢。 这话说的随意,大家都没放心上,荀朝说他饿死鬼投胎,风思留笑道戚柏还在长身体。 只有陆谴敛了神色: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事实上他一夜未眠。 不知道是疗愈师的话起了心理作用,还是戚柏真的寿数将近,昨天晚上他觉得自己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戚柏怕自己一闭眼就睁不开了,所以坚决不睡。 这也有好处,因为他最后写完了遗书,也写完了退队申请。这样就算他突然死了也没关系,只要陆谴最后签字就行。 陆谴看着他的脸色,实在很难相信戚柏昨夜睡得好,但他还未说更多话,戚柏的终端机突然响了。 各大佣兵队的队长收到消息,他们需要在菲拉堡广场开会,并确认三天后进入深红漩涡的所有事项。 我得去开会。戚柏看完了通知。就站了起来。 有那么一秒钟,戚柏觉得头晕,但很短暂。 他认为是自己吃多了,但心底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腾起了不安。于是忽然对大家喊了一声: 各位 戚柏总是不着边际不修边幅,多数时候活泼跳脱,偶尔又飞扬跋扈。开心的时候跟人撒娇,不高兴了就凶相毕露。 这种样子的戚柏,大家见得多了,但这时候他却突然露出一个平时大家都没见过的笑。 搞得众人都有些紧张,连编外人员罗伊罗德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结果戚柏酝酿了半天,只说说:我要走啦,你们慢慢吃。 大家只当他又在逗乐,于是冲他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 只有陆谴在听到他说我要走啦那一刻,感觉心脏猛然跳痛了一下。 他站起身,跟着戚柏走了出去。 因为脚步紧迫,竟然显出几分方寸已乱的模样。 风思留见状,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哼笑一声:老娘还看不透你。 戚柏。 陆谴叫住了他。 你怎么出来啦?戚柏回头时嘴角上扬,好像对于陆谴的出现非常惊喜。 但陆谴没有笑,他问戚柏:你不舒服? 事实上陆谴并不确定这件事。 他纵然神通广大,也需要触碰到戚柏,才能断定他的情况。 如今,陆谴寄身于这副躯壳,没有精神力且能量源不足,为戚柏做治疗也有些放不开手脚。 他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只要戚柏在他身边,他就能护着他不死。 但戚柏现在要躲他。 我好着呢。 戚柏边说边往前走,他的确感觉自己的身体还行,除了大半夜会害怕之外,暂时没有什么异常。 陆谴看他不打算留步,便跟了上去。 不要瞒我。他向戚柏提出这样的要求,连自己也觉得奇怪。 瞒了你又如何? 陆谴说不上来为什么不安。 干嘛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我能满你什么。放心吧!戚柏说完,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特地对陆谴说,今晚给我留床位哦! 好。 陆谴不问他昨晚为什么不来,也不问他今晚为什么来。 他想,戚柏活下去就行,别的无所谓。 这是个年轻的孩子,他的路还很长,陆谴的存在价值或许就是,给戚柏争取更多的时间去走完这一生。 戚柏看到接驳车,然后转身冲陆谴挥挥手。 他说再见的时候,陆谴的心脏又莫名地疼了一下。 好像戚柏要去的地方很远。 去往菲拉堡的集结部队由三百多支佣兵队组成,到场参加会议的佣兵队队长并没有到齐,听说有几个昨天因为各种原因提交了退队申请。 奥罗是几个领队之一,他站在演讲台旁边的位置,看见戚柏进来后,和他目光交接,点了点头。 奥罗的人缘相当好,和他目光交接的不止戚柏一个人,所以很快他也就丢失了戚柏的踪影。 与会的一共279名佣兵队长,令戚柏意外的是,除了他,其他人竟然全是alpha。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敢来挑战深红漩涡的游寻佣兵,肯定实力不弱。像他们这种不要命的beta队伍少之又少。 会议的内容冗杂,好在负责人给他们整理了一份电子资料,发到终端上。 戚柏想了想,直接将内容转发给虚无及。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主要就是交代注意事项,以及出发的时间安排。 戚柏听得很认真。 他想,万一他运气好活得久,那这些事情还是很重要的,得记下。 原本这会议太平无事,不到一个小时便要散去。 偏偏在最后出了事。 当负责人询问大家还有没有其它问题的时候,有个alpha高声质问: 如果东西是我们找到的,其他队伍一点忙都没帮上,那我们凭什么事后还要参与到公平竞争? 他认为还是应该按照不同的级别按劳分配。 这种问题不奇怪,游寻署的人当然早有准备,正要应答,结果另一个alpha队长突然出来呛声。 一个B级精神力的货色,叫的倒是欢。别最后自己才是那个吊车尾。 在场的除了戚柏,个顶个都是好战的alpha。 当然戚柏也算好战分子,但他是精神上,而这群人显然是生理上的好战。 因为就在两个人互相呛声的同时,空气中便若有似无地开始蔓延起一股属于alpha们专属的,具有强烈攻击性的威压。 游寻者多数是亡命之徒,没有谁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大家的斗争情绪稍不注意就会被点燃。 负责人和管理人员立刻要出来镇压,怕他们打起来。 这群人倒是机灵,只动口不动手,光释放威压,坚决不用天赋血脉打斗。 因为他们不怕会场的几个领队,但怕闹大了把新星联军部招惹出来。所以犯浑归犯浑,倒是很会把握分寸。 游寻署的人压了半天压不下来,将近三百人一起犯浑,他们不好管理,只能加紧回答了那些刺儿头的问题,想要快点结束这场会议。 奥罗的注意力并不在那几个alpha身上。 从会场秩序开始僵持起,他就在寻找戚柏。 戚柏身体状况特殊,任何人的信息素都可能刺激到他的毒素。 奥罗的目光逡巡一周,却没有看到戚柏。 就在这时,人群里不知道谁突然吼了句:操,这么快就他妈的倒了一个! 哟,是个beta啊,这不就是不自量力? 奥罗浑身一僵。 他径直跳下演讲台,冲进人群,果然看到倒地不起的戚柏。 原本就瘦弱的人此刻蜷缩在地上,肌肉紧绷,似乎在忍受着某种剧烈的疼痛。 奥罗一把抱起他,准备带人去医疗中心,他高喊:所有alpha收起你们的精神力,否则视为违规违纪! 可惜的是,这群混球基数过大,且不说奥罗的声音被那群嘈杂喧嚣压住,就算周围人听见了,也没人应声。 因为但凡他们当中还有一个硬茬,其他人也会被带动,谁都不啃先收手。 威压一收,就会被其他同类所压制。 自视甚高的alpha谁都不愿意吃亏。 奥罗又急又气,其他巡查员也下来帮他维护秩序,可惜那些alpha表面听话得很,但就是不收精神力。 他们的态度就是:大不了你就判我们违规,反正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受罚。 戚柏就在这种地狱般的alpha信息素中生不如死。 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阎王爷。 阎王爷问他:你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吗? 戚柏说:有的。 阎王爷说:是没有和喜欢的人心意相通? 戚柏说不是。 阎王爷问:是没有找到自己的族群? 戚柏说也不是。 阎王爷最后问:那是什么? 戚柏咬牙切齿回答:让我弄死这群狗娘养的alpha! 可惜他实在没机会了。 阎王爷还没回答他,就直接一棒子敲昏了他。 剧烈的阵痛后,戚柏彻底失去了意识。 奥罗抱着他脱力的身体,往会场外跑去。 可这会场该死的大,而那群alpha也丝毫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一个给他让路的都没有。 奥罗的好脾气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差点朝这些亡命之徒骂娘。 要是他们再不收起精神力,戚柏就危险了。 所以说我就不明白,干嘛让一个beta也加入到集结,他能干什么? 晕倒了?让我看看,哟,这细皮嫩肉,该不是个omega吧? 有几个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凑了过来,甚至戳了戳戚柏的脸,好像觉得有人在威压中晕倒是件多么涨他们士气的事。 看,这就是我们alpha的强大! 看,beta来当游寻佣兵就是找死! 奥罗忍无可忍,因为他是公务人员,他不好和这些混蛋一般见识。 但现在他还是忍不住了,张嘴蓄势,将要骂出一句他这一生都没有用过的脏话 结果还没发出声音,突然感到一阵腿软。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在这一瞬间,全都偃旗息鼓。 刚才还叫嚣、的那几个alpha,现在干脆就伏倒在地,瑟瑟发抖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会场所有混乱的精神力中,突然出现了一股碾压所有威压的力量。 它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霾,不由分说凌驾在众人之上,根本不给任何人与之抗衡的机会。 游寻署派来组织会议的并不是实力强劲的武将,多数都只是普通公务人员,他们也没见过如此阵仗的力量。 这力量的出现,使得刚才固执较劲的那几个alpha的精神力,都显得像小孩儿过家家。 就在大家为此惊恐不已,以为哪里来的大罗神仙要跟他们过不去的时候,抱着戚柏的奥罗忽然觉得手上一空。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88) 他目光惊怔,抬头撞见一双金色的瞳孔。 奥罗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碎,多看一眼便遭殃。 他立刻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但还是认出了那人是戚柏的队友。 奥罗没有第一时间将对方和那股强大的力量联系在一起,只对他说:现在有危险,你带戚柏先待在这儿。 对方没有回应。 奥罗抬头的时候,发现那人的目光落在了别处是那几个带头耍浑的alpha。 奥罗不知道陆谴要做什么,但下一刻,只感到沉重的压迫感自上而下袭来。 但攻击的目标不是他,是那几个混球。 啊啊啊! 几人的尖叫糅杂在一起,形成震耳欲聋的噪音。 奥罗看见他们捂着自己的腺体处,痛苦不堪地倒地呻/吟。 血很快从几人的指缝中流出 他们释放威压的腺体被一阵风刀割得皮开肉绽,再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陆谴怀中抱着戚柏,路过奥罗。 尽管奥罗已经尽力护着戚柏了,但陆谴仍没有替戚柏感谢他,而是说了声: 游寻署如果都是你们这样的废物,就趁早别干了。 下一刻,陆谴带着戚柏以几乎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离开了会场,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阴霾也消失。 而奥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同事去扶他的时候,还以为他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准备带他去医疗中心。 可奥罗的神情恍惚,只抬头,对着自己的同事说: 游寻署如果都是你们这样的废物就趁早别干了。 说完以后,他清醒过来,脑子一片混乱。 正想和自己的同事们道歉,结果却发现其他人也开始恍惚了起来,朝着这次会场的总负责人走去。 奥罗头皮发麻。 他觉得这甚至都不像天赋能力,而是某种巫蛊之术。 陆谴活着的这些岁月,也并不是总是醒着,他多数时候会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或者叫睡觉。 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陷入虚无的时间太多,导致他的记忆出现缺漏。 譬如他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曾弄丢过什么,或是忘记了什么。 他感到内心有过一种陷落。 丢掉的是人或者物,他不清楚。他甚至不知道那东西重不重要。 如果重要,为什么忘了? 如果不重要,为什么不忘干净。 此时此刻,他抱着戚柏,往酒店房间走。 脚下踩着酒店的地毯,但陆谴的脑海却不着边际地想起了空旷的山谷。 那里有呼啸的风,有即将坠下的夕阳和迫不及待溢出的月光,有尘土席卷飞起,迷了眼睛,又涩又疼。 怀里的戚柏已经停止心跳和呼吸。 如同风思留此前跟他形容过的那样,像是死了。 于是那种缺失感卷土重来。 脱掉戚柏衣服的时候,陆谴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他现在是在救戚柏的命,他没功夫想那些旖旎的东西。 那些衣服被汗水打湿,挂在身上也是累赘。 陆谴将戚柏剥得干干净净,而后又仔细将人托在怀里。 会场里的alpha们乱七八糟的信息素,现在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剧毒,压垮了戚柏的身体。 陆谴的掌心抚过戚柏的每一寸,都能感受到神经毒素已经在他体内猖狂地爆发。 几乎压制不住。 陆谴像之前一样,尽可能地为他疏通。 但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词。 晚了 晚了吗? 陆谴意识到自己的无力。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纾解毒素? 戚柏和他都没有腺体。 两个自找麻烦的人终于在这一刻力不从心了。 能量源通过掌心接触皮肤,在经由血液,慢慢与戚柏体内的信息素混合交融,以此消解。 但这太慢了。 戚柏根本没有时间耗下去 有片刻的工夫,陆谴罕见的薄情也悄悄作祟了。 他为自己开脱,作为萍水相逢的人来说,其实自己并不算亏待了戚柏。 倘若今天真没能将这孩子救起来,实在是戚柏命不好。 但这想法只不过是短暂浮现了一下,陆谴就觉得心脏被绞刑般阵痛。有种不可饶恕的痛苦的情绪开始折磨他。 他做不到在戚柏这儿践行他的置身事外。 陆谴的掌心忽然改换了位置,靠近了戚柏的心脏。 那里曾热烈地为他跳动过,在某个静谧的夜晚,无处可藏地跳动过。 但现在是一潭死水的沉寂。 陆谴的目光忽而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那里的原型腕扣严丝合缝,是戚柏的拟态机。 陆谴想起那天,大家看到他手上戴着戚柏的手环,唯一表现出惊讶的,只有罗伊罗德。 其他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连多一句过问都没有。 大家习惯了戚柏对陆谴超出寻常的偏心,就像他们也已经习惯了,戚柏在陆谴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过分依赖。 因为戚柏从来不藏着。 他对陆谴好,就要好得谁都别想来分一杯羹。 陆谴很轻地叹了声气。下一刻,掌心溢出的能量源也从血液中重新汇集在别处。 戴着手环那只手,忽而轻轻抚上了戚柏的脖子。 他将虎口抵在戚柏的下巴处,手指则似抚摸一般划过戚柏的唇。 陆谴不合时宜地想,或许人并非活得久便能全知全能。总有一些事情出乎意料,也总有一些人的出现,会打破他世界的规则。 陆谴理应被戚柏动摇。 他的手指捏着戚柏的两颊,稍一用力,戚柏无意识地微微张了嘴。 他吻了下去。 体.液的交换是仅次于腺体标记的一种消解毒素的方式。 但这一刻,陆谴又觉得,这应该只是一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陆谴:又名六千 称谓:院首阁下。 本质:醋精 第66章 深红漩涡(四) 陆谴好像尝到了橘子糖的味道。 从戚柏湿软的舌尖。尽管所有的甜都早早地被吞干净了, 他还能吮到一点酸和涩。 集结大会太无聊了。 戚柏这样活泼的人,在那样长的时间里却只能听别人讲话,自己不可以打岔, 于是中途戚柏就给自己的嘴巴找了点事儿干, 吃了好几颗从酒店大堂顺走的水果糖。 一开始有苹果味的,他觉得甜得太腻。又吃到柠檬味,酸得过头。 吃到最后,他认为自己喜欢橘子味, 所以反复嚼了好几颗。 直到整个口腔充满了令人分泌唾液的酸甜。 那时候的戚柏不知道,在未来的一个小时,他就会和自己喜欢的人接吻。 否则以他的性子, 这么天大的事儿, 是一定要提前问清楚陆谴喜欢什么口味的。 但陆谴觉得橘子还不错。 虽然尝到了味道,可怀里的人从头到脚少了温度,是冰凉的。 因此当信息素通过唾液交融纠缠的时候,陆谴将体温也一并送进戚柏的身体里。 神经毒素在alpha的信息素作用下,很快达到了稳定状态,并经由某种穿透力极强的能量源支配,无声无息地向体外发散。 如果戚柏仍有腺体,他会发现自己现在正散发着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怀里的人心脏重新跳动的那一刻, 陆谴忽然感到舌尖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但轻得像幻觉。 他起先并未注意, 只是查探到戚柏的心跳正常了, 却仍然没有呼吸, 便以为差了些工夫,又更深也更仔细地和那条逐渐温热的舌头纠缠。 吻是吻得久了点, 但他做得严谨, 也绝无分神。 确保信息素平稳, 淤积的毒素也达到安全值。 但戚柏还是没有呼吸。 陆谴想到什么,紧蹙的眉忽然松开。 他缓缓离开戚柏的唇,无声地笑了笑。 抵住戚柏下巴的手也拿走了。 陆谴搂住戚柏摇摇欲坠的身子,把人揽在臂弯,侧过身从衣柜里扯出柔软的睡袍给戚柏套上。 随后他将人抱起,走到床前打算放下。 但快要松手前,陆谴还是揭穿了戚柏。 打算这样憋多久。 他第一次起这样的坏心。 呼!! 几乎是立刻,戚柏的憋气破功,呼哧一声后大口喘了起来。一边呼吸着久违的氧气,一边拿余光打量陆谴。 随后一个翻腾,从陆谴手臂上滚落到床边。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出了残影,戚柏以人体极限的速度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床上立刻拱起一个柔软的鼓包,某个装死失败的家伙正在里面刨洞。 可以,自欺欺人的典型。 陆谴轻笑。醒了就好,醒得这样快,说明身体恢复了健康。 他正欲开口嘱咐戚柏现在需要让身体吹吹风,结果话到嘴边,却豁然尝到舌尖残留的橘子味的回甘。 他也顿住了。 于是被褥一里一外两个人,在这一刻同时失语。 戚柏闷不吭声着,竖着耳朵仔仔细细辨别被子外的世界。 比如陆谴的呼吸,陆谴的脚步,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然后他感到床陷下一边。 陆谴坐到他旁边。 小鼓包被隔着厚厚布料揉了揉脑袋,立刻缩成更小的一坨。 陆谴在用这种触碰安抚他,但戚柏要怕死了。 这种害怕凌驾害羞和兴奋之上,在感到高兴以前他先感到惶恐。 首先是不相信陆谴亲他了。 其次是不理解陆谴为什么亲他。 最后是害怕陆谴亲了他之后要跟他说的话。 抱歉我认错人了。 电影里常有的桥段。 虽然戚柏觉得不可能。 还有一种。 只是失误,忘了吧。 我顺嘴一亲,你别放心上。 戚柏在这件事情上的想象力丰富无比,他一想到陆谴会说类似的话,就头皮发紧。 所以他不敢喜欢这个吻,他甚至不大相信这一切发生了。 他那时候还失控地咬了陆谴的舌头,可能就是一种身体的潜意识。 因为戚柏是色中饿鬼,他流着口水想吃了陆谴。 七百。 被子外面的男人好像对于这个密不透风的小鼓包非常无奈,只能喊了他一声。 但戚柏不应声。 你现在的状况很糟糕。陆谴对他说。 戚柏在心里自己问自己:所以为什么亲我? 不要再参加那些会议。还有那个巡查员,他是alpha。陆谴态度平和,似乎是不带私情地,坦然道,你应该尽量避免和他,以及别的alpha接触。 其实陆谴想说的是,之后尽可能不要离他太远,不要自己单独行动,夜里更不要一个人睡。 但这些话说出来是有风险的,因为戚柏可能会怀疑,会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待在他身边就不痛了,为什么和他睡就不做噩梦了,为什么亲一下病就好了。 陆谴只说: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要告诉我。 可惜他的煞费苦心,戚柏一个字都没听。 戚柏还在想呢,他那到底为什么亲我啊? 你休息一下,我去你的房间。 陆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把放在被子上的手拿开,人也站了起来。 但就这一下,那坨严丝合缝的小鼓包突然漏了风。 戚柏的声音从某处缺口传出来:你去做什么? 陆谴说: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哦。 戚柏又想,对啊,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但他没敢问。 陆谴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收到了一通来电,他看了一眼,是风思留。 大概会场上发生的事已经在游寻者中传遍了。 alpha们挑战权威,不听命令,最后被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收拾了。这是大家最爱听的八卦种类。 不过陆谴知道,他的事应该会被奥罗按下,并且尽可能秘密地传回游寻署。 集结部队里出现一个精神力压过alpha的beta,不算小事,得由上面出面。在此之前,风言风语可能会影响士气,巡查员们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陆谴就站在门口接了电话,他以为风思留会问他戚柏的事,结果对方根本没提。 风思留的口吻甚至有些兴奋:你在房间?赶紧下来看热闹。 什么事。 新星联里,有个地位非常特殊的机甲军事顾问,不知道你从虚无及的资料上有没有看到过,就是那个六年间越级飞升,如今已经是上将的男人,叫林偕恩。 风思留怕陆谴不知道,专门给他解释, 那可是个厉害人物,是前星际最强alpha唯一的关门弟子,别看人年轻,现在已经手握整个浮塔救世军,算是五大星系最有头面的几个年轻上将之一。他老师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林偕恩都在帮助新星联,整顿散乱的游寻者,所以如今他在游寻者心中的地位很高 她说到一半,陆谴打断。 不带情绪地再问了她一句:你有什么事。 我现在越发觉得,你是个很无聊的男人。 风思留的热情被陆谴事不关己的态度浇灭,她嘁了一声,简洁地告诉他, 林偕恩来了。 所以? 林偕恩作为新星联的战争顾问,参与到这样大型的游寻集结也没什么奇怪的。 跟他们这种没有身份地位的小佣兵队,毫无关系。 然而风思留却说:罗伊罗德也不知怎么,突然疯了一样,大庭广众下使用血脉天赋挑衅林偕恩,身份暴露不说,还直接跟新星联军部的人打起来了,这会儿人还在菲拉堡上空发疯。 那还真是挺热闹 陆谴还没说话,风思留接着道:这会儿集结会议应该结束了,你去接戚柏,带他一起过来。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89) 不能管。 这时候最好是离罗伊罗德远远的,别和他扯上关系。 佣兵小队的目的只是进入深红漩涡,不是逞英雄。罗伊罗德被通缉又不是一天两天,他自己惹的乱子自己会收拾。 我和你的想法一致所以,得让戚柏在罗伊罗德被抓住以前,把队伍的资料信息重新做一遍。 陆谴了然,说:好。 挂了电话以后,陆谴再要去开门,结果后背上突然搭上一只手。 陆谴愣了一下。 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竟然是:有人闯进房间,并且偷袭他。 因为陆谴不认为戚柏能从自己的小鼓包里跑出来。 但戚柏真的出来了。 此时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那张不久前还苍白无血色的小脸,这会儿红得跟高烧未退似的,显出另一种极端的病态。 但陆谴不至于没有眼色地问他为什么脸红。 他等戚柏开口,等了好一会儿,看戚柏实在说不出什么东西来,就正准备主动接下打破沉默的责任。 结果陆谴刚一张嘴,戚柏就赶在他前面出声了。 他冲陆谴大喊一声道:你! 就这一个字,声如洪钟,气势如虹,中气十足,一点不像刚从鬼门关溜过一圈的人。 哐当一下,砸得陆谴从容不迫上万年的心脏都颤了颤。 他略带迟疑:我,什么? 咳。 戚柏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得过头了,丢人现眼地捂着额头,赶紧压下去了一点,重新说: 你@¥%# 这次又有点太小声了。 除了第一个字,后面的全给囫囵吞进了肚子里。 陆谴没听见,只能弯腰俯首,将耳朵送到他跟前,请他再重复一遍。 他这一靠近,戚柏立刻浑身紧绷。但竟然生生站住,硬是没退后,贴着陆谴的耳根,还真就实实在在重复给他听。 这下陆谴听清了,戚柏说的是:你刚才亲我了。 他站直身子,敛着下巴,作出一种谦顺的姿态,让戚柏有男風一瞬间以为他要道歉了,要找各种借口搪塞了。 但陆谴只是点点头,说:是。 他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戚柏是有理由生气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的确陆谴隐瞒了自己可以治疗戚柏的事实,这才让戚柏对于自己光着身子被吻了这件事,显得如此惶恐不安。 所以陆谴等戚柏问他,为什么。 结果戚柏没问。 戚柏裹着睡袍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地攒紧,指节泛白,跟他紧紧咬住的嘴唇一样,显得有些局促可怜。 最后他问了陆谴一个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那你觉得怎么样啊? 陆谴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片空白。 你觉得那个吻怎么样? 我亲起来舒服吗? 戚柏的潜台词好像是这个。 但陆谴只觉得,那样的吻有很大程度上是功能性的。其目的是为了救戚柏。 而期间,要辅助信息素的交融,要加速神经毒素的消解,陆谴的整个人神经紧绷,根本无法直视单纯投入到那种相濡以沫中。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不应该对此产生什么别样的情绪。 但陆谴的舌尖在这一时刻,却还是不自觉地回味了一下那种褪掉甘甜的橘子味。 戚柏看他不说话,就鼓起勇气又问:那你亲我了,你要负责吗? 戚柏最擅长装腔作势。 他表面看起来无所谓极了,抛出问题就好像在说你今天吃晚饭吗一样平静,除了两颊的酡红,完全看不出内心有分毫紧张害怕。 两只黑漆漆的瞳孔亮着一点光,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陆谴。 他一开始只是害怕陆谴不认。 但陆谴点头了,那接下来随便陆谴要不要负责,戚柏都认。 他这种过于极端的理智也显出了独属于他的偏执。 他甚至害怕陆谴跟他解释,为什么要亲他。 万一还真是认错人了呢? 那不是很尴尬。 好。 对戚柏来说,陆谴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不会难过的。 他还觉得占了便宜。 不负责就不负责,他喜欢六千,六千还亲他了。 天大的好 嗯? 嗯??? 戚柏脑子突然卡壳,挠了挠后脑勺,犹疑着问,你刚才说话了吗? 嗯,说了。 戚柏好像很想让他重复一遍,但又有点不敢。 放在脑袋上的手僵在那儿,一会儿挠挠耳朵,一会儿拽拽头发。舌头在牙齿后面备战许久都没有敢说话。 我说的是是陆谴开了口,他最终没做成戚柏心中的渣男,一字一顿地说, 好,我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一下:下一更是后天(隔日更的时间是周五、周日和下周二。) 第67章 深红漩涡(五) 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矛盾是浑然天成的。 可能一开始谁也没有得罪谁, 只是相互看上那么一眼就知道:我讨厌他,而且将讨厌他一生。 罗伊罗德对林偕恩的厌恶就是从第一眼开始生根,并且已经刻进骨子里。 或许他们一起在陆谴星岛上生活的那段时间, 也曾有过偶尔的和平共处, 甚至非常短暂的快乐。 但罗伊从很早以前就固执地认为,有朝一日他会和林偕恩你死我活。 于是这样的设想应验了。 第一次彻底撕破脸皮,是陆谴死后不久。 罗伊罗德把林偕恩打得半死不活。 林偕恩毕竟是陆谴名声在外的关门弟子,而罗伊罗德只能算是个意外, 没人知道他和陆谴的关系。 一个星盗打了院首阁下最近身的学生,罗伊罗德立刻罪加一等。 他再次成为新星联的首要通缉犯。 那次之后,是幺兰原一直力保他, 才不至于让罗伊被全星际追杀。 时至今日, 六年了。 是幺兰原一次次从中斡旋,才让两人没有再次一触即发的机会。 结果安分了几年的罗伊罗德,今天竟然在菲拉堡要塞和林偕恩撞上了,他歇了好几年的怨气立刻重振雄风。 当巡查员确定了他的身份以后,当即开始了对这个臭名昭著的星盗围剿式的攻防。 而林偕恩,那个当年被罗伊看不起的,娇弱如废物一般alpha,此时穿着一身板正的军装, 肩顶新星联特殊军事顾问的勋章, 从目之所及的星舰高台上面无表情地眺望着这场混战。 好像在他眼里, 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只不过是他手下的巡查军队在逮捕一个上蹿下跳的通缉犯。 罗伊罗德气得牙痒痒。 林偕恩!你给老子过来。 即便眼下包围他的人很多,但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知道, 罗伊虽然冲动, 但他也有冲动的资本。 他是全星际精神力首屈一指的alpha, 他的天赋血脉是以一当百的空间幻术。 可惜,他叫嚣的对象似乎并不吃他那套。 林偕恩只低声吩咐了他身旁的人一些事情,而后留下一个冷漠的眼神转身便走。 游寻集结的几个负责人连忙迎上去,一场原本严肃正经的迎接仪式,被罗伊如此打断,他们心里也发慌。 所幸林偕恩并不指责,甚至对他们颇有风度地回了礼,笑道:先去会议厅,这里交给我的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以罗伊罗德的精神力,要探听并不困难。 于是罗伊就气疯了。 因为林偕恩根本不拿他当回事。 交给我的人。 哈?!你小子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认不清自己是什么东西啊! 要知道在几年前,林偕恩能被他一巴掌扇出去半条命。 但现在林偕恩的身份不同了,他身边有这么多人把守,罗伊一时之间竟然还真被团团围住,没脱得了身。 他突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就应该趁大半夜悄悄潜进林偕恩的房间杀了他。 尽管如此,这时的罗伊罗德仍然没有把围剿他的几十人放在心里。 他随手起了个幻术,小面积的幻境将追击他的军部巡查员拢住。下面的游寻者们一片哗然,他们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快速结界的幻术。 在这幻境里面,罗伊罗德可以轻易杀了这群人。 想着陆谴不赞许他滥杀无辜,罗伊还特地留了几分情面,只打算将这群人弄个半残就收手。 地上看热闹的游寻者们,其实多少也这样认为。 他们对于星盗罗伊罗德的传说听得也不少,当然知道这人的厉害。 新星联通缉过他那么多次都失败了,那这次多半也得败兴而归。 然而意外发生在短短的两分钟内。 菲拉堡要塞驿星的半空,将要突破大气层的一段距离,原本突然被蒙上一层肉眼看不清的能量层,却在霎时间裂开了缝隙。 罗伊罗德的幻境被打破了。 而且是毫无预兆的,不费吹灰之力的,被某种肉眼看不见的如旋风一般的东西打破了。 那破了他幻术的残影,很快便消失,仿佛没有出现过。 什么 除了在陆谴面前,罗伊罗德从未如此失手过。 他甚至来不及作任何反应,也忘了自己应该立刻筑起防护结界,就那么把自己暴露在了敌人面前。 而原本在罗伊眼里不堪一击的巡查员们,趁此时机一拥而上,机武的枪口对准他,数种天赋之力朝他齐齐施展。 罗伊罗德在恍然中被攻击,像被大网给束缚住了一般,整个人动弹不得。 这就是精神力A+的星盗? 下面的人潮开始窃窃私语。 也不过如此。 也算很强了吧,只是军部的人更厉害。 听说是林上将升任后,特地挑选了一群骨干兵,加入了浮塔救世军。他们的天赋能力卓绝,而且还进行了秘密训练。 什么训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这么强?那可是罗伊罗德,我听说他曾经一个人打败了整个军队。 呵,传说总得添油加醋一点。事实上你看,还不是被逮了。 随着罗伊罗德被逮捕,那些低语逐渐变大,肆无忌惮地讨论起这个败将。 但被讨论的主角罗伊还在出神。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群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巡查军,竟然就能轻易打破自己的幻术。 是陆谴走后,自己疏于训练因而变弱了吗? 不,不是的。 他能感觉到这事儿有古怪。 那股打破他幻境的力量,好像不属于这群普通的alpha。 他甚至从那股无形的力量中感受到了莫名的熟悉。 罗伊的手脚被束缚住,但他还在痛苦地自省中。 直到他听见人群的尖叫,又感受到绑缚他身体的巡查员被某种外力击退。 哇啊! 被击倒一片的巡查军痛呼起来,那场面实在壮观。 罗伊罗德的钳制豁然被松开,他才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抬起头来一看,脸色从惊讶变回冷漠。 你有病吗,谁让你来的。 那人并未说话,只沉默地帮他解开手上的桎梏。 电子锁非常顽固,一开始打不开,后来那人索性直接用自己强大的力量将其溶解。 罗伊罗德的手脚恢复自由,看着陆地上人们又惊恐又好奇的张望,而驾驶战斗飞行器以及契兽的巡查员们眼看又要重新围上来。 他嫌弃地啧了一声,随即抓住张厌吾的前襟,也不管这姿势好不好看,直接将人拽入了自己的幻术防护中,消失在众人眼前。 制作幻术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除了陆谴,不应该有人能这么快侦破。 等了数秒,他和张厌吾所在的这片幻境仍在。所以刚才破了他幻术的一定不是这些巡查军。 他们没跟你说,在这种时候要假装不认识我吗?罗伊罗德按下猜测,满脸不耐烦地松开了手。 张厌吾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前襟,收回目光,点点头:说了。 罗伊罗德对他这种坦然的愚钝实在无语:那你还来干什么,显你能耐? 张厌吾没说话。 还好你刚才镇住了他们,巡查军应该没看清。 罗伊罗德皱着眉,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了句, 但你能量态的力场太强,很可能把人打死了。我他妈都还没杀人。 张厌吾这次接了话,说:没杀。 听到这话,本来都要冷静下来了的罗伊又来了气,没杀什么没杀,我跟你说这个吗?我让你回去,现在。 他说完便从喉头吐出一口血来。 刚才幻境被强制打破,造成了血脉之力回流,原本向外的能量现在堵塞在血液中,而现在他又再次使用幻术给两人制造防护结界,因此加强了这种血脉之力的紊乱。吐血都算轻的。 其实罗伊罗德以前跟陆谴打得多了,天天被破结界,经常吐血。 他已经习惯了。 回不了。 张厌吾伸手想要扶他,被罗伊罗德利落地躲开。 然后他没有再尝试,两只手垂下,老老实实贴着裤缝。 张厌吾没有跟罗伊唱反调,但也不应着罗伊,只说回不了。 罗伊罗德自然要问他:怎么叫回不了?是我捆着你脚了? 罗伊罗德的语气是刻薄的,带着他对谁都看不起的那股子嘲讽。 但张厌吾却平静得很,言语中没有一点起伏顿错,说:戚柏已经删掉了我和你的游寻资料。 罗伊一愣,下意识问:他怎么连你的也删了? 张厌吾说:我让的。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90) 游寻集结的人数众多,大家从不同星系不同星球涌来,身份信息的录入自然也有不同。 一开始录入系统的,只有各个佣兵队队长的资料。其他人的信息将要在明天以前统一整理登记。 正因如此,当张厌吾和罗伊罗德消失在菲拉堡要塞上空时,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哪个队伍。 罗伊罗德尚且不说,张厌吾是肯定跑不了的。 你现在删了他资料有屁用,一时半会儿是混过去了,但只要游寻署仔细调查,就能知道咱们队伍里少了个人。你觉得这么多年我们到处过境登陆的信息,能查不到队伍里少了哪个人?到时候咱们谁能脱了干系?! 虚无及这会儿正在发火。 因为戚柏不和他商量,就擅自答应了张厌吾的请求,放这个队伍里唯一的alpha去跟那个打酱油的罗伊亡命天涯了。 这简直是荒唐! 看热闹的人群已经被游寻署的人疏散了,他们一开始只是冲着林偕恩去的,如今却都在聊着罗伊罗德暴走的事。 好几个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游寻队伍,都在讨论着,帮助罗伊逃跑的那个人是谁。 虚无及一听,便挂着一身冷汗,把这几个不靠谱的队友拉到了隐蔽的地方,开了个紧急会议。 戚柏倒是一点没在怕的。 他现在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面对虚无及的指责也只是耸耸肩,什么话都不说。 那意思就是,我做都做了,那又怎么了。 我迟早被你气死! 虚无及也知道事已至此,不能挽回,开始做别的计划, 我们现在得想办法要一份退队申请,在明天以前,伪装出张厌吾早已经离队的假象。 他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张厌吾的指纹,我可以尝试从他的行李上提取,只要复刻到申请表上就好。至于申请资料,四六,你能不能,想办法从奥罗身上下手?我知道你非常擅长 虚无及想了想,委婉道,和英俊的alpha打交道。 风思留吹了个口哨,接受了他变相的夸奖。 正要答应,结果戚柏突然举起了手。 我可以我可以!看上有些激动。 陆谴看了他一眼。 戚柏有退队申请的资料,而且什么都填好了,就差一个签字和手印。本来是为六千准备的,但他现在正处在色令智昏的阶段,准备把这份退队申请贡献出去。 我可以去找奥罗! 事实上他才不用找。 他只是不想大家问他,为什么手里会有退队申请的资料。 看到戚柏这么英勇自荐,众人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风思留更是有意无意地越过他,看向陆谴。 来,醋一个。她这么期待着。 不过风思留也知道戚柏在感情上的白目,她是想撮合这俩人的,尽可能还是少让六千吃这种不必要的醋了。 于是挤到戚柏身边,蹭了蹭他的肩:还是我去吧,我挺喜欢那个小帅哥的。 戚柏直接拒绝:我去就好。 风思留:。 得,她家孩子少根筋。 她眼睁睁看着陆谴那双金色的眼睛一点点暗下去,最后沉得像荒漠的流沙。 仔细看却又觉得,好像那人没什么反应。 有些人连吃醋都吃得不动声色,大概是有些学问在身上的。 戚柏装模作样地要去找奥罗,实际上就是要溜回自己的房间拿资料。 本来只是简单一件事,可风思留后脚偏偏跟了上来。 换了别人戚柏都不用那么紧张,偏是风思留。 她最知道戚柏的身体,也最操心戚柏的死活。 戚柏不敢让她知道自己躲在房间里写遗书这事儿。 他还记着疗愈师的话呢,他随时可能暴毙。 风思留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让他进深红漩涡了。 你干嘛跟着我? 我好奇。 好奇什么。 戚柏借着说话的工夫,本来要往酒店走的方向,顺势一拐,假装往游寻署的办公区走。 风思留拦在他面前,说:你干嘛跟那个小巡查员走那么近?昨天抱上了,今天又找机会去见他怎么着,你的六千瞬间抛之脑后了? 戚柏赶紧摆摆手:那不能。 小王八羔子。风思留一眼瞧出他有问题,伸手对着他柔软的耳垂就是一拧,说道,你有事瞒老娘! 嗷嗷!戚柏一边嚎着一边要躲她,最后实在拧不过,干脆拿别的事出来顶包, 我跟六千好了! 你就是跟阎王爷好了都不风思留卡壳,你俩好了? 好了好了。 怎么好的? 不知道。戚柏实话实说,我一睁眼就好了。 晕过去是犯病晕过去的,醒过来是接吻醒过来的。那可不就是不知道吗。 你逗我? 风思留皱了皱眉,思来想去,最后拽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到距离酒店不远处的观景桥上。 这儿到了夜里是游客聚集地,但这几天因为游寻集结的事,游客都被隔绝在了菲拉堡要塞外的其他地区。 因此观景桥上空无一人。 风思留认认真真问他:六千说喜欢你了? 戚柏也认认真真想,然后摇摇头。 就只是亲了他,然后说要负责。 没说喜欢。 那怎么是好了? 风思留就怕这愣头青在感情上吃亏,虽然她也不认为六千是那种会占人便宜的类型,但她还是放心不下。 戚柏礼貌性地害羞了一下,然后跟她说:他亲我了。 他以为风思留会震惊不已,然后拉着他问前因后果。 其实戚柏也没搞清楚,他只知道反正最后他和六千是好了,这就成了。 可风思留一点没震惊,她还面无表情看着戚柏,问:然后呢? 这还不够啊?亲嘴儿了呀,亲 戚柏噘着嘴,模拟了一下他怎么和六千亲的,还吐了吐舌头,说,吃到他舌头了都! 就这?风思留迟疑地问他,你们之前没打过啵儿啊? 戚柏表情空白了一秒,随后腾的一下红了个透,废话,当然没有! 操。风思留抱着自己的头,不敢置信地扯了扯头发,说,那你俩成天睡一块儿念佛经呢?! 以她经验丰富的阅历来看,两个人即便没有捅破窗户纸,但黏糊到六千七百这种程度的,睡一块儿总会有小情绪控制不住的时候。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天天睡一起却不打啵儿的成年人! 所以你说,你们俩好了,就是指你们第一次接吻了。风思留给他分析, 你确定人家也和你想的一样?万一他就是渴了找在你嘴里借口水 戚柏一巴掌打她肩膀上,啪的一声,骂道:你有毛病啊!你渴了跟人嘴里找水喝? 风思留揉了揉被打的地方,面无表情: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 我不跟你废话了,你赶紧回去。 戚柏怕她继续纠缠,就故意扯开话题,得想办法和张厌吾联系上,你去帮帮虚无及呗。 风思留哪里看不出他在赶人。 她站了一会儿,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说:你不是小孩子,这些事你做决定,我只叮嘱你一句,别的绝不多说。 戚柏看着她。 虽然我从不过问,也从不打听,但我看得出来我认为你也看得出来,六千他没那么简单。 戚柏的脸色微变。 就连风思留都能察觉出来六千的不简单,戚柏当然也是。 戚柏和六千相处得最亲,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他能不发现问题吗? 但他从不逼问六千的真名,从不试探六千为什么在面对五大星系的云谲波诡时,不害怕不迷茫,总能保持着那副平静温和的样子。 戚柏所有的聪明都藏在他的乐呵里了。 他和六千接吻,欣喜若狂,他听六千说要负责,心花怒放。 但他没有告诉六千,他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 他没有腺体,六千也没有。 可他闻到了那样的味道,从六千身上,也从他自己的身体里。 那些是什么? 戚柏直觉,如果问出口了,将要覆水难收。所以他不问。 可风思留也发现了吗?那怎么办 如果六千不肯解释自己身上隐瞒的事,那他们会冷酷地对峙吗? 戚柏的担心浮上心头。 他缓缓开口:其实我想过 六千可能有老婆。 风思留和他同时开口。 戚柏忧郁的神情卡在半道儿上,张嘴呃了半晌,找不到话往下接。 风思留以为他认同了自己,就接着说: 你也发现了吧。六千有时候温柔过头了,那样好的脾气不像是天生的,有点像是被岁月打磨的。我见过的所有单身男人都不可能拥有他那样的稳重。 戚柏: 风思留继续言之凿凿:他可能不仅有老婆,还有孩子。他肯定是在照顾孩子的日复一日中,练出了如今的耐心和体贴。你看他对待你,就跟对待小孩儿一样。你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能吃了亏。如果六千真有老婆,我支持你马上和奥罗搞一次,绿了他。 听着她有理有据的胡说八道,戚柏终于忍无可忍,最后瞪大了眼睛,冲她凶巴巴地骂了句: 你有毛病! 说完他就气冲冲地跑掉了。 风思留看着他溜走的背影,先是无奈摇摇头,有种儿大不由娘的凄凉油然而生。 但随后她又笑了出来,认为自己管了桩最管不得的闲事。 她知道,戚柏是那种看起来不着调,实际上内心最有主意的人。 他但凡决定了的那条路,是一定要闷着头要走到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钟内还有一更,稍等。 第68章 深红漩涡(六) 张厌吾救了通缉犯罗伊罗德的事, 被成功地瞒了过去。 而他们的通缉事宜,也统统交由了星际安全协查部。 如今留在菲拉堡的其他游寻者们,最在乎的已经不是那天的意外了。 他们都在等待着三天后的正式集结。 不知谁的小道消息流传出来, 说林偕恩上将这次来这儿, 不是走过场的,而是要亲自跟着大部队进入深红漩涡。 大家一听这消息,全都亢奋了起来。 谁不知道林偕恩的身份? 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人,一面世便是以陆谴关门弟子的名号响当当出道的。 曾经的他, 作为alpha,缺乏攻击性,但为人谦和温驯, 从不仗着陆谴的身份自视甚高。他的天赋血脉很一般, 但毕竟由陆谴亲自教导,谁都不敢小觑。 很多对陆谴有事相求的人,没有门路也没有胆量找陆谴,就会去寻求林偕恩的帮助。 虽然多数时候,林偕恩会回绝,但他的性格温润态度谦卑,从不让大家失了面子。 因此无论是新星联政府的人,还是联盟学院的人, 都对林偕恩印象很好。 陆谴逝世以后, 林偕恩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传承人, 义不容辞地接过了暂代联盟学院院首的重任, 并且辅助新星联,整顿了当时乱成一锅粥的游寻大军。 林偕恩的血脉天赋并不特殊, 也不强大, 但他拥有陆谴给他的独一无二的契甲, 蝎尾弓。 听说这台机甲的完全变换形态谁都没见过,因为它就用原型机身就足以扫荡一只精锐之师。 后来林偕恩成为了新星联的特殊机甲军事兼战争顾问,名头很多,前缀很长。 简单来说就是,新星联给了他一个和当年陆谴相差无几的地位。 林偕恩的名声向来不错,因此当出现极少数极端分子指控他当年联合某些新星联政要,给陆谴扣了一顶意图破坏星际和平的帽子,并且有可能在陆谴意外死亡这件事情上也出过一份力的时候,多数人是不相信的。 就连这次,他突然出现在菲拉堡集结行动中,大家的第一反应也是:他一定是为了寻找恩师的遗物。 林偕恩像是一个联盟政府打造的战争偶像,他起到镇压所有好战分子的作用。 在陆谴死后,因为有这位上将的存在,才避免了很多亡命之徒的暴/乱。 游寻者也是一样,绝大部分的人都对林偕恩敬重,有少数质疑他能力不足以胜任上将。但这不能改变什么。 现在大家都在猜测,林偕恩将会带领哪支幸运的队伍进去深红漩涡。这可是在上将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所有人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而所有话题的中心人物,林偕恩,却并不在乎什么深红漩涡,他此时却正对着一面墙发火。 他在哪里?我查看了所有集结队伍的资料,没有他你骗我?! 蠢材,蠢材,蠢材。 有个古怪的声音回复他。 那声音并不来自墙里,而是从整个四周向林偕恩包围而去,每个字都像是带着绵密的针,扎得他浑身刺痛。 林偕恩伸手朝空气挥舞,但什么都没抓到。 他快被这看不清摸不透的东西逼疯了。 自从这东西出现后,林偕恩好像置身地狱。 它告诉他,陆谴还活着,却不告诉他陆谴在哪里。 它告诉他,诅咒之石要陆谴死了以后才能为他所用,又告诉他,这世上只有他能杀陆谴。 它甚至猜到了他最想要的,它告诉林偕恩,陆谴不会真正死亡,它可以帮助林偕恩,杀死现在的陆谴,让林偕恩得到一个全新的,什么都不记得的陆谴。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91) 爱情,太好了,人类自以为是的爱情。它对林偕恩说,快用这东西去折磨陆谴! 它像鬼魅一样,从不现身,不知来处也不知去处,但总在林偕恩最不愿意面对它的时候,钻进林偕恩的脑子里。 它无时无刻不在羞辱林偕恩:废物,蠢材。陆谴早该杀了你。 你竟然会以为一把刀能杀了陆谴。六年前,那把刀扎进他的心脏,就像现在我朝你吐一口唾沫一样,无关痛痒。蠢材。 一开始,林偕恩对它的出现,恐惧,愤怒,痛苦不堪。 后来他逐渐接受了这个鬼魅的存在。 林偕恩逐渐摸到了这个鬼魅的破绽。 他知道它虽然无法被捕捉,但同时,它也无法对人进行攻击。它可以轻易破了罗伊罗德的幻境,但却无法对人类的本身造成伤害。 他还知道,它和陆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它希望林偕恩杀了陆谴,虽然它也说,陆谴死不了。 它似乎正处于力量衰弱期,需要林偕恩不断为它提供外部能量的来源。 它有时候说话语无伦次,毫无根据,因为它似乎缺少人类的情感。 最重要的是,它告诉林偕恩,它能让他拥有和陆谴一样的力量,还能让陆谴忘记过往的一切! 它真是知道林偕恩想要什么。 别再讲废话! 林偕恩对外一向彬彬有礼,但此刻却把所有阴郁暴露无遗,他对着那面墙,冷声道, 我是蠢材又如何,现在能帮你杀了陆谴的,只有我。你最好告诉我他在哪里,他现在叫什么名字。 凭你也想杀了他,蠢材。 那声音充满嘲讽,面对林偕恩虚张声势的威胁,它恶意地保持了沉默。 它总在反复无常。它叫他杀了陆谴,现在又说他杀不了陆谴。 林偕恩被它耍得团团转。 在极度的暴躁中,林偕恩想到,有可能这家伙就是骗他的。 说什么来自和陆谴一样的地方,也许根本就是胡诌!陆谴一定是死了的。 六年了,如果活着,他为什么还不出现?为什么不来杀了自己?! 就在林偕恩的脑子快要被愤怒和狼狈塞满的时候,灾厄终于大发慈悲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记住他的眼睛,蠢材。他藏不了他的眼睛。 出发前的这几天,几乎每时每刻,戚柏都和陆谴都形影不离。 一开始,戚柏连碰到陆谴的手都要紧张半天,后来他已经学会给陆谴早安吻了。 他不知道陆谴所说的负责里包不包括这些,他也不想问得特别清楚。 只要当他噘着嘴靠过去的时候,陆谴给他的回应是低下头,而不是推开他。这就够了。 他们夜里接吻,清晨接吻。 他们没有堂堂正正地宣称相爱,但戚柏单方面爱得很坚定。 越是这样,戚柏越是觉得怕死。 他前所未有地对于健康一事上心起来,不仅每天严格控制维生素的摄入,还开始勤加锻炼。 连续两天早睡早起,跑步健身。在大集结前夕,临时抱佛脚抱得非常真诚。 尽管陆谴认为,那些东西对于戚柏的病症是无从起效的,但在戚柏热情满满的目光中,他还是沉默了。 他不会告诉戚柏,每一次的吻就算作一副药,再做别的都多此一举。 那样的话对戚柏来说,太不近人情。 陆谴抹去了接吻的功能性的部分,只保留了它浪漫的成分。 他尽可能地鼓励戚柏,给他一些活下去信心。 只是当戚柏抄起一百公斤的器械要举铁练臂力的时候,陆谴还是出手了。 陆谴按住他细瘦的手腕:这个不必。 要的要的。 戚柏面色坚强,目露凶光,咬牙切齿。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动用血脉之力,只使力气。但老半天了,手上的东西一点儿没动。 戚柏在陆谴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自我安慰了一句:我行,我一定行。 陆谴:你不用太行 我用的!戚柏急了。 一般情况下,alpha也好,omega也罢,就连相对来说比较弱小的beta,他们的身体在每一次使用血脉之力的时候,都会得到强有力的锻炼。 普通人类的健身,对于拥有血脉之力的人来说是多余的。 但戚柏认为自己现在的身体,不宜进行太多血脉之力的调用。 所以得从这一刻就开始勤加锻炼,增强机能,以延长自己的身体寿命。 而此时此刻,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鼓起肌肉的手臂,像是变成了一根针,就那么轻轻扎了陆谴的眼睛一下。 陆谴没来由的觉得,戚柏这种举铁强度,像是奔着张厌吾的身材去练的。 看着戚柏那么坚强的样子,陆谴无意对他的目标泼冷水、 但陆谴也很难想象,戚柏要真是练成了张厌吾那几块比他脑袋还大的肌肉,该是什么样子 于是陆谴暗自做了件事。 他在戚柏所有的负重训练中,都悄悄减轻了至少一半的重量。 这样做有好有坏。 好处是,不用看着戚柏自讨苦吃,坏处是 戚柏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突然信心大增,认为自己是个大力士。 他到处宣称,自己的身体机能已经超越常人,是天赋型选手,他甚至可以在不动用血脉之力的情况下徒手举一百公斤的铁。 戚柏当晚甚至高兴得想要把陆谴举起来。 结果抱了半天没反应,陆谴仍然像尊笔挺的大佛似的,岿然不动。 戚柏尴尬地抿了抿唇。 陆谴开始想,是不是计划败露,是不是戚柏发现了自己的力气还是很小,他该怎么说才能不伤戚柏的自尊心。 下一刻,陆谴的下巴被戚柏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听见戚柏柔声安慰他: 没关系的,胖点也好,胖点是福。你这么重,说明你吃的好喝的好。抱不动你肯定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决定了,明天我再去加一百斤试试。 陆谴: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宝,不举铁了好不好。 七百:宝,减肥好不好。 第69章 深红漩涡(七) 前去深红漩涡的前一晚, 陆谴做了个梦。 陆谴很容易分辨真实与虚假,所以即便在梦里,他也清醒无比。 既然总是清醒, 那梦的意义就没有了。他打算像过去的每一次做梦一样, 适时地醒来。 可今天他竟然深陷其中,无法醒来。 神指引你降生于这一刻,赐予你所有的力量,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你将迎战最后的天谴。不必害怕,我的孩子。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静守在神的身旁, 他们会指引你。 你会拥有不死不灭的生命, 拥有凌驾一切的灵魂,你和灭世星一样强大,去吧,去战胜它,去消灭它!你将成为所有文明至高无上的信仰。你是神赐予我们的武器。 陆谴知道自己正在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中。 他置身云端,视野里只有一片旷古的荒凉。 老者年迈嘶哑的声音,从尘沙飞扬的尽头传来。 而陆谴眼里什么都没有,仍旧是荒凉。无边无际的荒凉。 去吧, 去战胜它。 去消灭它。 那些反复在他耳边回响的低语, 沉重却刺耳。 陆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在自己的梦中, 俯视着这片一无所有的土地, 与他相隔着数万年岁月的土地。 记忆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褪色,相反, 陆谴对于那些片段, 记得很清楚。以至于他在梦里还能看见所有的山谷平原, 所有的黄沙漫漫。 人们在天祈台前的叩拜,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响声。陆谴从清晰的记忆里,却抓不出下一个片段。 后来发生了什么? 天谴将至,灾厄现世,他被当做救世星,受众人伏拜。六大文明的通神者将最后的神明之力都赐予他,祈望他战胜天谴的诅咒,抵抗灾厄带来的灭世。 陆谴忽然感到一阵刺痛 为什么? 他为什么是救世星,他何德何能拥有六大文明的所有神明之力? 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 视野中的荒凉转眼坍塌,重新拼凑成了一副星夜下的幽暗。 陆谴从云端跌落,转而置身于一片残垣断壁中。 那片旷古无垠的荒凉黄土,已经变成了一片被草地掩盖的过去。 破败的祭台历经上万年的风化,仍保留了它当初神圣的一角。 陆谴的头越发痛起来。 此前和此后发生的一切,变得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忽然有另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陆谴能够感觉出来,那不是梦境里的存在。 看,那是你的文明。 陆谴站在已经成为废墟的祭台上,望着斗转星移的夜空,没有说话。 那是你过去的一切。 那声音仍在说话,带着难辨善恶的笑,仿佛感慨一般,说,我是不是早说过,它们都会死去。成为废墟,砂砾,被当做时间的坟墓。 说着,语气忽然急促了起来:只有我能陪你到最后,只有我来,把诅咒之力释放、给我,都给我 陆谴收回了视线,沉默地走在这片梦境里。 那声音纠缠不休地围着他打转。 陆谴,陆谴,那废物用不了诅咒之力,这世上,只有你最合我心意,陆谴,释放它,释 陆谴轻轻挥了挥手,那声音猛地断在那个音节。 但很快,它又聚成一团迷雾,重新凑到陆谴跟前。它压低了声音,好像在跟陆谴讲一个秘密。 明天你就要进入深红漩涡了。去找天祈,你知道的,那里有我们的一切。 一切? 陆谴停下了他漫无目的的脚步,他问灾厄。 是的,一切。见他终于理会自己,灾厄立刻叫嚣起来, 只要找到天祈,找到它藏着的时间,就能找到我们共同忘记的一切! 陆谴淡淡一笑:顺便找到让你杀了我的办法。 沉默。 谁也没有再开口。 灾厄像个不会隐瞒自己欲望的蠢货一样,把它的目的在陆谴面前暴露无遗。 而陆谴则敛了笑。 他当然知道灾厄在想什么。 他们从过去直到如今,还有漫长的未来,都是无法战胜彼此的存在。灾厄想杀了陆谴,又或者别的目的。总之,不怀好意。 它尽管说话有些笨拙,却拥有灭世的能力。 陆谴从不因为灾厄的那些神神叨叨,而小瞧它的欲望。 但陆谴也不由困惑 当初祭台发生了什么,最终让陆谴成为了如今不死不灭的强大存在? 灾厄也要找到那个答案,只有这样,它才能摆脱和陆谴相互制衡的困境。 天祈是旧祭,它去到深红漩涡,靠近祭台,就不再属于我。陆谴陈述他知道的事情。 但你可以感知它在哪里。 我没有理由这样做。 你不想知道你忘了什么?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天祈藏了起来。那个秘密,让你在文明覆灭的时候活了下来。那个秘密让你不死不灭,和我永生共存你不想摆脱这样的命运吗? 陆谴忽而抬起眼皮看了它一眼。 灾厄没有五感六识,没有七情六欲,自然也不会感到威慑。 它迎着陆谴的目光,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身边的人,是旧祭血脉。 旧祭血脉? 陆谴很难得地嗤笑了一声,分明不把这话放心上,但他却对灾厄道,继续说。 这是陆谴第一次听说旧祭血脉,即便世人天天把他当神明后裔,陆谴都没有感到过这样的嘲讽。 他觉得灾厄大概是背着他在外面学了些拙劣的谎言,试图诓骗他。 这个只模拟出人类意识,却没有提高自己智慧的家伙,偶尔蠢得可以。 旧祭血脉不是代代遗传的,所以他找不到他的族群,你们拿到神明眼也没用,他的血脉独一无二。 灾厄不知道陆谴在笑话它,它只想找个办法和陆谴继续商量, 当初天谴降下,祭台坍塌。人类在慌乱中抱着损毁的旧祭逃窜,有部分阴差阳错和神明旧祭结了契,活了下来,因此血脉中拥有了神明之力。 陆谴好像耐心不太足够:故事如果很长,你可以换一天讲。 不,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你身边的这个人,是旧祭血脉幸存者的后裔,他的祖辈和你来自同一个文明,陆谴,陆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灾厄突然焦急起来,你没必要浪费时间陪他找神明眼,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他活不了,活不了。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旧祭血脉了。你该去找天祈,陆谴,去找天祈。 接下来,灾厄开始重复最后一句话。 去找天祈。 陆谴早就对灾厄的神经质习以为常。 只要他们之间还存在谁也无法战胜谁的秘密规则,那陆谴就还得继续忍受灾厄。 不早了,走吧。 他对它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在和寻常人聊天,不怎么起伏的语气,完全无法堪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灾厄忽然像一阵失去方向的风,在陆谴的梦境里乱窜。 你现在太弱小,陆谴,回去你的身体,释放诅咒之力,然后再去深红漩涡。找天祈,别找神明眼。找天 陆谴又说了一遍:该走了。 这次,他动了精神力。下一刻,梦境散去。 醒了。 陆谴在黑夜中缓缓睁开眼。 他回想着刚才的一切,无限繁复的过去,忽然开始在他的脑子里打结。 陆谴无法自控地开始想,天祈里藏着的时间是什么。他和灾厄共同忘记的东西是什么。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92) 天祈和神明眼一样,是六大文明的古物,是传说中用以通神的旧祭。 但天祈是第一文明神明之力的来源。它拥有比任何契物都要未知的力量。 灾厄记得的比他多,是因为灾厄不属于这个世界,它能打破陆谴无法打破的桎梏。 灾厄一定隐瞒了别的事情,而它隐瞒的必然是对陆谴不利而对它自己有利的关键。 陆谴不可能被灾厄随便挑动几句,就去寻找天祈。 但他也无法避免地开始怀疑,自己过去忘记的事情,是否真的很重要。 唔 陆谴的思绪被打断,身旁熟睡的戚柏轻轻翻了个身。 他睡得很沉,在无意识中朝陆谴靠近,贴得很紧。 他活不了,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旧祭血脉。 灾厄的话开始在陆谴的耳边叫嚣不休。 理智使他判断那些都是谎言,是灾厄为了说服他去找天祈的谎言。 有那么一刻,陆谴好像抓到了什么 六六。 戚柏的声音再次唤回了陆谴的注意力。 他挥散所有思绪,探过身去:醒了? 戚柏砸吧砸吧嘴,看来没有醒。只是呓语一般地说:亲亲。 陆谴失笑,并不因为戚柏睡着了而扫他的兴,靠过去给了戚柏一个混杂着信息素的吻。 戚柏香甜地继续睡着,但陆谴的神色忽而变了变。 如同灾厄所说,戚柏现在的状况,的确是活不了。一旦离了陆谴的信息素,随时会病发。 他垂着眸,忽然在黑暗中坐起身来。 因为界碑能量的回收,现在陆谴的能量源很充沛。 他原想留待进入深红漩涡使用,但现在却毫无预兆地将不死蛛从身体中抽走。 天赋蜘蛛迷茫地在陆谴指尖转来转去。 陆谴动作很快,没有犹豫,用天赋血脉的力量模拟了一个可以暂时用作信息素疏通的假腺体,轻轻放置于戚柏原来的腺体处。 这个假腺体并不能真的和戚柏的身体长在一起。 它仍然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点,蛰伏于戚柏的后颈。 但它可以在戚柏神经毒素扩散的时候,帮助戚柏把多余的信息素挥发出身体外,以此来保证当陆谴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戚柏不会出事。 假腺体以陆谴的精神力为基石在起作用。 这显然也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陆谴现在的精神力远远不够他维持这个假腺体。 陆谴想,是时候回研究院拿回自己的身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一卷是个大高潮,导致我写起来特别谨慎,一直改一直改。明天一定能准时晚九点,相信我! 第70章 深红漩涡(八) 天刚亮的时候, 两百多支佣兵队分成了五批次,跟随不同的领队进入深红漩涡前的穿梭栈基。 他们将乘坐的穿梭飞船是中心研究院最新的科研成果,这将最大程度的保证他们在穿越深红漩涡时不被撕碎。 许多人来加入集结也是这个原因。 很多独立的游寻佣兵连进都进不去, 我们这是借了新星联的光。 在栈基处等待的游寻者们看上去都很兴奋。 但也有人泼冷水:之前的集结部队, 也并非全部生还。 他们只是没从里面出来,并不能证明他们死了。 可是我们对时空桥那一头一无所知,如果迷失了必死无疑。 那就算我们倒霉,有新星联给的集结箔还能迷失, 这怪得了谁诶,到我们了,赶紧走! 那人所说的集结箔, 并不只是一张箔片, 它轻薄的金属体下有一个用于收发讯息的定位装置。 在进入超光速穿梭机的之前,巡查员会给每个人分发集结箔,这种薄片有很强的吸附性,与皮肤接触后,会紧紧贴在身体上。 领队们告诉游寻者,集结箔拥有定向和探测作用,大家找到陆谴契物后,可以根据集结箔给出的定位讯息找到回来的方向。 集结箔的探测, 不是指探测契物, 而是一旦有人出了意外, 新星联可以根据集结箔发出的信号方位进行定位救援。 总之要进入深红漩涡, 集结箔必不可少。这是新星联给到大家的安全保障。 陆谴等人跟其他二十多只队伍一起排在末尾,上百人组成了一个热闹的大部队。 但由于他们这支队伍综合实力都偏低, 不出所料备受排挤, 在几次被插队后沦为了最后。 作为队长的戚柏, 在第五次被人插队的时候,也做出过反抗,差点一脚给人脑袋上踹过去。 还好陆谴发现及时,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让那一脚落了空。 戚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跟着陆谴的时候,很容易就消气了,乖乖留在集结部队的尾巴处排队。 戚柏完全没有注意到,今天自己的血脉之力好像用起来特别顺。刚才那一脚要是被他踹中了,前面那人的脑袋就不保了. 陆谴的目光不轻不重落到戚柏后颈处。 那个假腺体并不能让戚柏变回omega,它承载的是陆谴的能量源,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无声息地在戚柏身体中,释放陆谴的精神力和信息素。 陆谴再次意识到,戚柏的血脉之力很强。如今腺体还没有痊愈,只是稍微压制了神经毒素,也能窥见这种天赋血脉的特别。 他是旧祭血脉。 灾厄的话突然又闯进陆谴的脑子里。 这就是集结箔,它通过识别身份绑定,一定不能丢失,后台根据它的定位才帮到各位。大家拿到以后在上面标注好你们的名字,以免和大部队的其他游寻者搞混。 负责分发的人,给最后的几支队伍简单说明了一下如何使用,就把箔片分发给队长们。 领到集结箔的时候,戚柏拿着专用的刻笔,和所有人一起,在上面标注好自己的名字。 然后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朝刚写好名字的陆谴走去。 趁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戚柏突然把陆谴手中写了名字的箔片抢了过来,电光火石间,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 当旁边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箔片已经被戚柏贴在自己的脑门上了。 陆谴手中一空:? 方形箔片有两指宽,定位装置隐藏在下方,贴紧皮肤后,几乎看不见。 箔片本身也在缓慢变得透明,只能看出一些轮廓。 有人在笑,尤其是他的队友们,风思留和荀朝都凑一堆儿在打趣着什么。 戚柏没所谓地瞥了他们一眼,一本正经抬头跟陆谴解释:他们说了,贴在越高的地方,定向效果越好。我怕迷路。 说着话,他又把标着自己名字的箔片递给陆谴,说:你贴这个。 而戚柏脑门上正顶着六千两个字。 因为箔片趋于透明,字体反而明显了。 在戚柏说话的时候,六千两个字甚至还隐隐发着光。 或许是这画面实在荒唐,陆谴忽然轻笑出声。 他蜷起指节抵在唇边,掩住了嘴角的弧度。 戚柏只当他和其他人一样在笑话自己,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拧过头去。 一边走一边搓着自己的额头,好像打算把这枚箔片永远按在脑门儿上。 通过栈基进入到穿梭飞船,并没有花费大家太多的时间, 众人坐到自己的舱室后,仔细佩戴好安全装置。他们要从这个栈基飞往第二栈基,那里是深红漩涡真正的入口。 而第二栈基的穿梭将使他们彻底进入另一个时空。 中心研究院的调查队曾给出过批注,强调过深红漩涡的那一头,事实上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 那里很像是一片死掉的世界,就连山川河流草木,都像是风化后自动形成的沙画一样,是没有任何研究价值的死物。 陆谴的契物究竟有多少落进去,谁也无法确定。而其中或许有已经进化出生命意识的契物,那些便是深红漩涡里可能存在的唯一活着的东西。 游寻者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他们觉得这应该是好消息。 时空桥的那一头没有生命,所以肯定没有敌人。 他们最大的危险只是迷失其中,或者被陆谴的契物所伤。 大家一定要戴好集结箔片,下一阶段穿梭时,安全舱会脱离机体,我们将独立进入时空桥。没有箔片定位,你们会和队友失散。 几个集结领队人员开始依次检查大家是否正确进入了独立舱室。 陆谴准备启动安全装置,这时,戚柏毛茸茸的脑袋却突然凑了过来。 不远处的领队还没走到这儿,戚柏倒是先一步给陆谴检查起来。 埋头好一阵,确定陆谴的佩戴顺序和方式没有出错,戚柏才抬眼看向陆谴。 这次他检查的不是安全装置,而是陆谴整个人。 从头到脚看了三遍,就差把陆谴衣服扒开。 什么都没有。 紧接着,陆谴看到戚柏咬着嘴唇,下巴颤抖,作出不敢置信的心痛模样。然后震惊地问他: 你你把我扔掉啦? 好像陆谴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相处久了,陆谴似乎也能跟上戚柏跳脱的思维了。他随即反应过来戚柏说的可能是标着他名字的集结箔。 在这。 陆谴摊开手心给他看。 箔片就躺在陆谴的掌心,随着它的透明化,掌纹里嵌着戚柏两个字。 戚柏呆呆看了两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确定那真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幻觉。 这下好了,悲伤不见了。 戚柏满脑子都是:哇哦,他把我放在手心。哇哦,他好爱我。 戚柏又戳了戳。 陆谴的手随着戚柏的戳动,轻轻蜷缩了一下。 他感受着戚柏莫名的兴奋,忽然拢住手心,将戚柏不安分的手指包裹住。 戚柏:!!! 戚柏心头一慌,还以为陆谴在跟他调情 虽然他们现在连更亲密的接吻,都已经做过很多次。但戚柏一直知道,对方并没有真的主动敞开过心扉。 他们之间与其说亲密,倒不如说陆谴在顺着戚柏的意。 戚柏感觉得出来,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正阻隔在他和六千之间。 当陆谴抓住他手的那一瞬间,戚柏以为那层阻隔要被打破了。 他喜上眉梢地望着陆谴,像个首次被眷顾的虔诚信徒一样,要听他的天神降下誓言了。 结果陆谴只是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声:箔片有问题。 啊。 戚柏的喜悦挂在嘴角,要掉不掉,但维持着一丝尴尬的体面,是吗。 马上要进行第一阶段的穿梭,他们会在十个小时以后到达第二栈基,然后是下一阶段的穿梭,将直接进入深红漩涡。 陆谴并不浪费时间,言简意赅地告诉他:在第二栈基扔掉它。 戚柏的情绪收放自如地点点头,他很信任陆谴,所以完全不问为什么。 只是在回到座位,扣下额间箔片的时候,戚柏有些晃神。 他以为陆谴将箔片放在手心,是代指将他牢牢握紧,生怕把他弄丢。 事实却是,陆谴发现箔片有问题,因此放在手中,方便随时扔掉。 戚柏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他不打算把这当作一件值得难过的事。 他唯一有点失落的是,他和陆谴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阻隔,仍然存在。 集结箔上藏着人工毒素。 和戚柏病发时造成血脉紊乱的神经毒素类似,但不同的是,人工毒素受制于箔片中的定位装置。 它的启动系统在新星联的手中。 这群游寻者身上戴着集结箔,一旦箔片上的毒素被后台系统开启,游寻者的血脉之力就会受到刺激开始紊乱反噬,在身体里形成一股小型爆炸。 血脉之力越强的,会受到的毒素攻击越剧烈。 这是林偕恩给新星联提的建议,他认为这群游寻者并非善类,必须要做好他们拿到契物后反水的准备。 新星联听取了林偕恩的建议,并把启动毒素的权限给到了林偕恩。 将军,栈基最后一轮穿梭已就位。 请示讯息传来。现在所有人都已经佩戴好了集结箔,这些人的性命都在林偕恩的掌握中。 而林偕恩此刻正在第一列队的穿梭飞船中,他收到了通讯请示,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游寻集结的资料。 没有回应。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穿梭进程,但没人敢去催将军回话。 一直到最后一张资料信息翻阅完,距离预定发射时间已经晚了十分钟。 林偕恩仿佛终于想起了自己正在穿梭飞船上。他沉着眼眸,冷声道:还等什么,要我教你们怎么操作? 没人敢解释辩驳,只能立刻开始准备启动。 而主控舱室中的林偕恩脸色越发黑沉。 他已经翻了无数遍资料,上千个集结的游寻佣兵里,拥有金色瞳孔的起码有八十个人。 这些人眼睛的颜色有些相似,有些则差距很大,但因为是在照片中,乍一看去并没有太多不同。金色和褐色被印在资料上,都成了一种斑驳的锈色。 林偕恩把重点聚焦到那些精神力最强的alpha身上,并且在这两天中私下跟踪监查过。 都不是,全都不是。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哪怕都是相似的瞳色,却和过去的陆谴完全不同。 以秉性温和著称的林偕恩,这两天的脾气越来越差,甚至已经到了不能自控的地步。 灾厄好像很喜欢看他痛苦的样子,无论林偕恩怎么追问,它绝口不提陆谴到底在哪儿。 它也在判断形势。 如果陆谴愿意去找天祈,它绝对不会跟着这个废物一样的alpha一起浪费时间。 林偕恩只是它别无选择后的下下策。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还写了一段,但是感觉下一段会断得很难受,所以放着和明天的一起发。 关于六千和七百现在感情上的不对等,关于他们一个永生一个快死了,关于林偕恩为啥能跟在陆谴身边那么久,这些都会在这卷以及下卷交代完。别怕这点虐,虐是甜的铺陈(认真脸)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93) 第71章 你的名字 第二阶段的穿梭和第一阶段不同, 舱室脱离后,没有箔片上的定位讯号,设备机就无法和大部队的其他舱室连接。 在舱室的参照系里, 穿梭只过了仅仅五分钟。陆谴和戚柏的讯号在这短短时间中, 和所有人断开。 着陆的时候,陆谴周围没有别人。也没有戚柏。 他独自一人置身于第一文明的荒野之上。 陆谴这才意识到,他好像是第一次踏足这里。 这里曾存在过六大古文明的先行者,在任何事情上, 第一文明都处于所有大陆绝对的首领地位。 过去陆谴所在的第六文明,和这里相距很远的距离。 所谓的几大文明,原本就存在于不同的时空, 它们之所以能够联结在一起, 形成后来人们印象中的六大文明,不过是因为这几个大陆上出现了可以穿梭空间的微型时空桥。 人们把空间或时间的穿梭当作神的指引,所以在时空桥修筑了神庙和祭祀台。 陆谴没有到过第一文明,因为小时候的他,并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祭祀台的身份。 在他的记忆当中,成为救世星以前,他只不过是无数伏拜的人中最为渺小的一个。 过去的一切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的第一文明,不过是静躺在荒野中的一片废墟。 视野中, 天空交错着逐渐褪色的光, 正在缓缓下坠的夕阳拖出了一大片淡至灰白的尾巴。 大地被镶出了轮廓, 好像下一秒就将进入黑夜。 但陆谴知道, 它将永远处于这样的明暗交错中,不会有日落和日出。 那不过是数万年前的某颗太阳, 正在散去它的余晖, 这样肉眼不可见的陨落, 将持续几十万年之久。 余晖下的一切都死了,它们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直到最后的光芒消失。 陆谴的瞳孔忽然有一抹不安分的闪烁。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以安抚身体里的力量因为靠近祭祀台而产生的波动, 陆谴猜测,他现在应该离第一文明的祭祀台应该不远。 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先于他的精神力,感知到了旧祭的能量在源源不断地释放。 回到祭台的那些契物很难再为他所用,但上面的能量源仍然可以被回收。陆谴正好需要恢复自己的精神力。 但确定了祭台的位置,陆谴却没有向前。 而是转了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是吧,这么倒霉 戚柏的舱落到了一片水面上, 他从头到尾没有怀疑过陆谴的话。 陆谴叫他扔掉箔片,他就当真扔掉。 直到舱室脱落,飞出时空桥,他孤零零被甩在这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戚柏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冲动了。 他看着舱室窗外的陌生世界,这里没有任何声音,寂静得很诡异。 戚柏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从设备机里爬出来,站在水面遥望四周。这里确实如资料上所说,既安全又空荡。 他确认不会有什么危险后,又缩进舱室里,想要启动推进器,结果发现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设备机,他和这架小型穿梭舱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戚柏呼出一口气,把所有的不安化作了一句:干。 他再次钻出来,这次当机立断,直接跳进了湖水中。 想象中的冰冷并没有袭来,戚柏仿佛置身云层,他迅速游动起来,两只胳膊交替着扒拉水面。 好一会儿,他从水中探出头。 我戚柏又低骂了一句,艹? 他还在原地。 这河水的古怪在于,它完全无波无澜,人跳进去,没有任何阻力,既不下沉却也游不动。 这时候戚柏才发现这里的诡异所在。 这个世界是没有风的。 不仅如此,戚柏爬回设备上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体和衣服也没有湿。 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河水也是假的。无法和他产生任何互动。 戚柏站在设备机顶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着远方大喊一声:有人吗! 还好这里不至于连声音都无法传送,戚柏听见他的呼喊穿越水面,也穿过了一望无际的荒野。 可惜声音传得再远也没用,无人回应。 戚柏泄气,又在储存器里找出了一个最开始他看不太上的东西。 对讲机。这是新星联给他们每个人配备的通讯设备。 没有任何主控装置的情况下,可以在一定距离范围内进行实时通讯。 但戚柏把自己的队内频都拨了一遍,没人接听。他和他们离得很远。 六千的频更是一阵刺耳的噪音,戚柏甚至揣测对方是不是把通讯机也给扔了。 于是他盘腿坐下,靠发呆打发时间。 也不知在等什么,总之就这么等着。 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四周什么都没有,戚柏竟然觉得难得的放松。 他忘了找神明眼的那种紧迫,忘了自己身患死症的恐慌,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应该生陆谴的气。 是陆谴让他扔掉定位装置,是陆谴完全没有理由地把他置身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但他一点都没气陆谴。 因为戚柏决定听从陆谴的话,扔掉集结箔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任何选择负责的准备。 只是在这样孤立无助的绝境中,戚柏还是有些责怪陆谴的。 那个人总是那么高深莫测,总是那么聪明,好像知道一切,但对自己什么都不说。 戚柏怪陆谴从不对他解释。 叫他扔掉定位箔的时候,没有解释。亲了他,也没有解释。 啊,还有。 六千的真名是什么?没说。 身上为什么有alpha的信息素味道?没说。 好吧,虽然我也没问。 他这么说着,但心里还是越想越委屈。 陆谴对自己的一切都绝口不提,神秘得让人根本没有机会进入他的世界。 戚柏能察觉到,陆谴不说,大概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 就像戚柏之前说的,他明白陆谴有一天会离开,陆谴不用和总会分别的人解释太多。 戚柏就这么越想越憋屈。 再怎么着也亲亲好几次呢,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突然低声骂了自己一句:你想屁吃,占了便宜还不满意呢。 这时,水面突然泛起一圈涟漪。 戚柏瞳孔骤缩,惊讶地蹭起身来,趴在舱体边缘,伸手去摸那一圈波纹。 果然,水面在动。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能游回去了! 戚柏兴奋不已,立刻蹬腿就要往水里钻,结果下一秒整个人被拽住,直接飞了起来。 戚柏:? 他看着周围倒退的风景,难分日夜的苍穹光芒飞速掠过他的头顶。 我在飞!戚柏惊恐地喊道,我怎么在飞! 然后他听见脑袋顶上传来陆谴的声音。 重力不同。 只要控制好力度,人可以在这里一跃几十米。 被科普的戚柏并没有恍然惊醒的感觉,他呆呆地被陆谴带回地面。 我来晚了,抱歉。 陆谴看他在发呆,以为戚柏害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戚柏一动不动地站了会儿,然后突然仰脸露出个笑,摇摇头说:没事没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你应该会来。 那个笑看上去和平时的笑没什么不同,但陆谴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恍惚。 他做好了被戚柏盘问的准备,可戚柏居然什么都没问。 戚柏笑眯眯的眼睛望着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好像他们是一起着陆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不过他开始好奇一些关于这里的事情,自言自语般嘟囔着: 为什么这儿没有风,一切都是静止的我刚才待着的那个河,好吧它可能是片湖,它的水不会打湿我的衣服。 这些是过去的残影,它们并不真实存在。 陆谴俯身,从地上拔下一株干枯的草,拿到戚柏眼前,轻轻一碾,它们便化作尘土。 然后陆谴叫他低头看。 刚才拔掉的那株草,仍然在它原来的位置。 戚柏哇的一声:跟魔术似的。 毕竟人类连天赋血脉都已经进化得五花八门,对于这种时空残影的现象,戚柏也很快接受了。 戚柏又提出了一些不解的东西,陆谴一一给他讲明。 问到最后,戚柏突然闭上嘴。 陆谴对任何问题都能很快回答上来,好像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 但戚柏问得越多,脸上的笑越僵硬。 他舔舔嘴皮,假装伸懒腰,和陆谴拉开了距离,抬头茫然地望着天空。 两人在这片死寂的荒野中安静地站了一会儿。 陆谴沉默,是在等戚柏开口。他知道戚柏应该有很多疑惑。 和深红漩涡无关,和这里无关。 是有一些对他的疑惑,戚柏一定想问。 从那双一直惶惑不安,滴溜溜打转的眼珠就能看出。 但戚柏到最后也没有问。 陆谴竟然有些不安。 如果在之前,他会把自己藏得更深,让戚柏根本没有发现破绽的机会。 但现在,他察觉到自己其实是希望戚柏问出口的。 七百,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戚柏离他两步的距离,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我问了呀,我不是一直在问吗? 你从不怀疑我说的话? 戚柏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好像犹豫着想要点头,但最后还是摇摇头。 他从不怀疑陆谴说的话,他也根本不介意陆谴骗他。 他介意的只是陆谴隐去的那些事。 但戚柏不需要追问什么。 有些事我是好奇的。但我一想,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也很开心。那些你不想说的事,我非问,要是你说了,你也许就不开心。要是你不说,可能我又会不开心。最后不就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所以不要问了。 戚柏摆摆手,忽然顿了顿,脸色幽幽转暗,意味深长地说: 而且我也有秘密,我也瞒着你呢。 那样的表情,就好像他身上藏着巨大的隐情。 陆谴怔了片刻,不禁想:戚柏是omega的事情已经被揭穿,他还有什么秘密?他这样年轻,短暂的人生中还能有什么值得被隐瞒的事? 但他没有问出口。 因为他并没有知道一切的权利,他没有资格让戚柏对他展露自己的所有。 就在陆谴感到莫名烦躁的时候,戚柏忽然打了个响指,计划得逞般笑得狡黠: 你看,你刚才也对我感到好奇了。你也什么都没问。 陆谴目光忽而一颤。 他这一刻才明白,其实和戚柏相识到如今,并非是他一直在迁就着戚柏,也绝不是他一个人高高在上地掌控一切。 恰恰相反,戚柏比任何人都聪明。 是他在顺应陆谴的缄默。 陆谴不想打破的平衡,是戚柏在小心翼翼地维系。 陆谴在那一刹那,忽然想吻戚柏。 他在心里判断,这样的冲动是因什么而起。 但还没有得到答案,陆谴已经走向戚柏,他的手碰到了戚柏的肩。 这个吻并不算很久。 甚至比他们的晚安吻还要短暂一些,但陆谴的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戚柏非常小心地接纳了他,不敢轻易回应太多,唇舌都在紧张地打颤。 陆谴轻轻抵着戚柏的额头,他们在彼此的呼吸之间对视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戚柏的眼里是慌张和心惊,他并不相信现在正发生的一切。 可陆谴的声音就在耳边:你想知道什么。 啊? 戚柏迷迷蒙蒙地睁着眼睛,他现在满脑袋都是粉红泡泡,没听懂陆谴的意思。 关于我,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陆谴的声音温柔得有些不真实,沉沉地撞在戚柏心脏上。 戚柏咽了口唾沫。 陆谴竟然主动地要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事了! 他觉得这一秒就算是脑子短路也是合理的,因为他和陆谴之间从未如此靠近过。 任何意义上的靠近。 但他没有短路,他非常清醒,并且抓住时机,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那、那、你那天为什么亲我啊? 戚柏说得很快,好像生怕陆谴后悔了。 但问完,他立马抬起胳膊捂住了陆谴的嘴,说:等等,等等,这个问题不好。换一个! 陆谴的笑藏在戚柏掌心里。看向戚柏的目光比这片正在散去的余晖还要柔软。 戚柏谨慎地想着问题。 他怕自己说错话,打破现在温馨的氛围,于是精挑细选了一个自认为相当周全的问题。 你的名字是什么?这个可以说吗? 戚柏觉得这个问题很安全。 戚柏想知道关于六千的真实,哪怕一点点。 他望着陆谴,陆谴也并不回避。 就仿佛,这确实是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我的名字 就在陆谴开口的同时,死掉的天空和大地在这时发生剧烈的震动,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在距离他们不到百米处,好像刮起了剧风,卷起了尘土漫漫。 轰隆一声,这个静止的世界有短暂的动摇。 但随后又藏在了死寂中,只剩下不断的阵响。 起风了?! 戚柏的粉红泡泡一瞬间全破了。他很紧张地四处张望,惊讶道,这里居然有风? 陆谴的目光迟缓地从戚柏身上收回,最后冷冷看向某个方向。 不是风,是机甲作战产生的力场。他告诉戚柏, 话音刚落,戚柏从陆谴的怀里溜走,大跳一步,飞回了湖心的设备机,慌慌忙忙的不知要去干什么。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94) 陆谴怀中落空,话到嘴边的两个字,最终咽回了肚子。 六六!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了! 那头的戚柏兴奋不已地朝他招手,大喊,探测仪显示,附近有陆谴的契物! 作者有话要说: 陆谴(扶额):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第72章 承诺 对戚柏来说, 现在再没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找到神明眼是当务之急,活着才能谈恋爱呢。 他抓着陆谴的手,往力场最强的地方跑去, 在能够看清局势的距离下快速躲到一块背光的石头后面。 果然有一群alpha正在酣战。 他们有的已经变异成生物体, 有的正驾驶着自己的契甲,几个人混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把本来寂静的土地搅得尘土飞扬。 可戚柏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明白,他们在打什么, 或者说,他们到底谁跟谁在打。 我怎么看不懂。 戚柏扯了扯陆谴的袖子,他下意识觉得陆谴是知道的, 所以就问, 这八个人怎么回事,他们好像看见谁就打谁? 陆谴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戚柏观察到的结果:是独立游寻者,游寻署将他们分到了同一组。但现在看起来,他们应该自己脱离了集结部队。 大概这些人同时发现了契物方位,但彼此本来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最后为了各自的利益打了起来。 游寻署不是早就宣布,让个人游寻者组建自己的队伍吗, 他们怎么还能单打独斗? 戚柏以前也是独立游寻者, 后来政策出台, 如果不成立佣兵队, 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吃亏,他才开始招揽成员。 因为作战实力。陆谴告诉他, 新星联认为精神力足够强的游寻者有独立游寻的能力, 因此管理相对宽松。 这些事情并不用陆谴刻意去调查。 他在不久前的集结大会上, 救走戚柏时,对巡查员奥罗进行了瞳术压制,因此摄取了巡查员的记忆。 哦哦,戚柏抓住重点,那他们应该都很强? 不算弱。 陆谴话音刚落,又一阵力场的爆破。 一架生物机甲在另一人的攻击下轰然倒塌。生物体的四肢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被折断,血流了一地,霎时变回原型,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旁边的游寻者们倒也没有赶尽杀绝,毕竟是在新星联的集结部队里,他们还是留有一点分寸。又接着和没有倒下的人继续打。 戚柏眼睁睁看着这些alpha们打得炮火纷飞的,心里一阵阵猛跳。 他拽着陆谴衣角的手收紧。 陆谴猜想戚柏是要打退堂鼓。 因为没有定位箔在身,比达也没有和戚柏传送到一个地方。 现在戚柏可以说是没有倚仗,更没有和这些强大的游寻者们争夺的资格。 现在我的通讯还收不到信号,联系不上其他人。咱们处于弱势,不能硬上。我们跟着军部的人来,就是为了划水,这点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陆谴没打断。 戚柏又道:只是,我看他们打得这么投入,应该是不打算把东西上交了。 最初加入集结,就是为了能够搭上这趟车,就算在深红漩涡什么都没找到,但他们还有机会出去以后和所有人公平竞争。 但戚柏也明白,那些实力更强的游寻者在其中出力更多,当然就不甘心把便宜让别人占了。 游寻署会处理。陆谴告诉他。 他们能怎么处理,这些人厉害得很。 戚柏说着,愣了一下,随后用一种恍然惊觉的目光看向陆谴。 陆谴想他已经猜到了,就点点头。 联盟政府虽说是要尽可能保障五大星系的和平与游寻者们的安全,但他们也不会枉做好人,所以必须用有把控一切的关键。 集结箔大概就是用来对付这种家伙的。 戚柏倒是能理解集结箔的作用,眼前这些人就是最好的说明。 于是他感慨地压低了声音:难怪你要叫我扔掉,不然我们找到神明眼都不能私吞了。 陆谴不置可否。 因为他猜测,集结箔的作用恐怕不止于此。 戚柏忽然冒出一句:要不我们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探测仪显示,陆谴的契物仍在周围不到五公里的范围内发生不稳定的能量源波动。 说明这些游寻者也只是像戚柏一样,知道个大概位置。 他们现在打得难舍难分的,恐怕是想分出一个胜负后赢家通吃。这种几败俱伤的作战,是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的。 听到戚柏的话,陆谴说:可以。 等他们打累了,我们就冲出去,一人补上一刀。反正我们身上没有集结箔,集结的领队们找不着我们,也控制不了我们。 戚柏似乎已经开始设想一副得胜归来的场景。 陆谴也并不提出质疑,只说:好。 那待会儿你先上,我断后 陆谴仍然点头:嗯。 三秒钟后,戚柏泄气了,缩回石头的阴影里:你怎么不阻止我。 现在冲上去无异于找死。 陆谴却笑说:我看你气势很足。 我开个玩笑嘛。 戚柏皱了皱鼻子,顺势把探测仪穿回兜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他们打得只剩一根手指头,也能碾碎我。 不用这么妄自菲薄。陆谴颇为认真地说。 但也不能太骄傲自满,我还想活久点呢。戚柏重新分析起来, 其实我只想要神明眼,别的东西对我没用。但你看,这里一眼就能望到天边,在我们附近没有看到任何陨石结界。可是陆谴的契物都有防护层,所以找不到陨石就只有两种可能 陆谴饶有兴致地听他推理。 戚柏伸出一根手指头,说:第一种可能,落在这儿的东西非常普通,普通到陆谴自己都不当回事儿,所以当初也没有给它制作陨石防护。 陆谴明知故问:还有一种可能? 戚柏说:第二种可能,这东西有可能是个活物。比如陆谴的契兽之类的。不过我听说陆谴没有契兽,他只有一头比契兽还吓人的生物体,资料上说叫血翼。生物属性未知,大家也不知道那是他的契兽还是契甲,因为没人真的跟那东西打过,都是传说而已。 如果在这儿附近的真的是血翼,那我觉得这群人现在打架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因为待会儿他们还会有一场恶战哦不,还有一场注定要输的败仗要打。 对于血翼的存在,五大星系普遍认为,那是陆谴的生物契甲。 但有陆谴的过去学生说,在星岛上有幸近距离观察过血翼,那不是一头生物变异体,不是血兽,更不是机甲。 越是无法定义的东西,越让人害怕,所以血翼也是陆谴强大力量的一种象征。 戚柏说得这么事无巨细,显然是在进入深红漩涡以前,专门恶补了一下陆谴的各种资料以及游寻小册。 听他那么头头是道地分析自己,陆谴很浅地扬了扬眉,眼神中有不明显的笑:你想怎么做? 撤。戚柏毫不犹豫地说。 而陆谴果然又是一声:好。 我说什么你都好啊? 他这么顺着戚柏,戚柏反而不乐意了,你都不自己判断一下。 我判断了。 哦?戚柏兴致满满问他,那你判断的结果怎么样? 陆谴道:我认为你说得很对。 戚柏又气又笑,你就一直这么把我当傻子吧! 戚柏可不是真的傻子。 事实上他的安全感都来自于陆谴眼里那种从容不迫,对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稳。 他知道,陆谴这么一直认可他说的话,无非就是认为现在的情况并不危机,所以顺着自己也没关系。 他哼了一声,一副打算要走的样子,但顿了顿,又猛回过头来,看着陆谴。 我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但我要先找你要一个承诺。 戚柏舔了舔嘴角,发现自己有些紧张。 陆谴颇有风度地听他说完。 等我们从深红漩涡出去,我要重新对你提问到时候,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会问,你自己说过会告诉我,所以你不能拒绝回答。 他说完,直勾勾地看着陆谴。 他回避过很多次,一开始是怕陆谴不告诉他,后来是怕陆谴全告诉他。 但戚柏还是得作出这个选择。否则他永远没有机会了解陆谴,更不可能打破他们之间隐形的阻隔。 陆谴刚要开口,一个字还未说全,戚柏先发制人:你这次也只能说好! 陆谴敛着眉,从善如流道:好。 战斗中的几台机甲已经快要消耗到最后阶段,戚柏闻到了浓稠的血腥味。 正如他所说,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 一具沉重的机甲体被从几百米开外的地方扔到了他们面前。 砰的一声,打断了陆谴和戚柏之间过于温馨的气氛。 沉重闷响,脚下土地的震动,让戚柏赶紧从两个人的视线交错中收回思绪。 走! 他抓起陆谴的手,要赶在被发现以前跑掉。 这种反水的游寻者,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 但前脚刚飞两步,一直没有信号的通讯机却突然发出滋啦啦的声音。 戚柏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来调频接收,还飞在半空中,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附近的游寻者请立即停止战斗!附近的游寻者请立即停止战斗!】 是那个善心的巡查员奥罗。 戚柏落地,本来要跳下一步,堪堪停在了原地。 他和陆谴相互看了一眼。 陆谴没说什么,只带着他侧身躲进另一片阴影中。 果然,接收到讯号不久,包括奥罗在内的集结部领队巡查员,就根据集结箔的定位信号赶了过来,将那几个擅自脱离队伍的人包围住。 因为离得很远,戚柏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那些游寻者是不是会听巡查员的话?巡查员又能不能找出藏在这里的契物? 戚柏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头看。 陆谴看得比戚柏要清楚,他的目光几乎放在奥罗身上。 其实他对奥罗本人并没有太多看法,充其量只是认为整个游寻署和巡查组织都太过笨拙。 但这也不怪他们,毕竟这是一个建立不到六年的组织。 奥罗本人心善且富有责任心,在这一点上,陆谴还是认可的。 如今戚柏留下,陆谴也并不阻拦,他陪着戚柏观望战事。 而远处的局势很快反转尽管那也在陆谴的意料之中实力高强的几个个人游寻者,完全不听巡查员的招呼,突然开始暴起反抗。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谁也不想把自己辛苦找来的东西让给联盟政府来做分配。 于是几台刚才还打得难分上下的机甲,此时联合在一起,对巡查员们发起了进攻。 和陆谴想的差不多,几个领队的巡查员虽然精神力不弱,但作战经验显然没有那些亡命之徒丰富。 几个回合下来,很快被反镇压住了。 一旁的戚柏倒抽一口冷气:幸好我们刚才没有冲出去。 陆谴看了他一眼,在预估戚柏什么时候会出手相助。 在他看来,戚柏是那种,虽然不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却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性格。 奥罗帮过戚柏,所以这时候戚柏也会帮奥罗。 你那是什么眼神? 戚柏碰到了陆谴的目光后,一惊,凑过去紧张地问,你别是想救他吧,咱们可打不过啊! 陆谴: 他失笑,为自己错估了戚柏的理智,我在等你做决定。 奥罗是个好人,就是可惜了。 戚柏抿了抿唇,看到那头被反击的巡查员们已经身受重伤,他们不是有集结箔吗,那个肯定能镇住游寻者,巡查员怎么不用? 操作权限不在他们手上。陆谴说。 戚柏了然:好吧,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看了一眼,似乎想收回视线。 然后又看了一眼。 戚柏在好几个目光的来回中,终于下定决心:算了算了,我们别不自量力了。 还能保持冷静,不错。 陆谴心里评价了一番,然后摸了摸戚柏的头。 我是小狗么,你老爱摸我脑袋。 戚柏发现陆谴总爱这么摸他头,于是故意在这种低沉的氛围中,突然来了一声,汪! 陆谴最近越来越容易被戚柏逗开心,他抵着下巴,轻轻笑出声。 在戚柏拉着他准备再次离开时,陆谴却没有动。 戚柏:怎么了? 陆谴的手还是放在他细软的头发上,真的像哄一只小动物一样,低声说:在这儿等着我。 就像那次在雾林,陆谴也是说了同样的话,然后只身冲入兽潮。 戚柏警觉地拉住他的手:你要去做什么? 他紧张地望着陆谴,那双墨黑的眼珠反射着天边柔和的光,还真像一双水汪汪的小狗眼睛。 依赖主人的宠物总是害怕分别的。 陆谴笑说:去给你抓个玩具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摸摸头。 七百:汪。 比达:? 比达:阿爸,崽心里很痛。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95) 【这是补昨天的更新,等下还有一更哈~】 第73章 戚柏不见了 集结领队的巡查员都来自于游寻署和巡防署这两个组织。 他们虽然都共同分属于自整个联盟军部, 但游寻署比巡防署的建立要晚得多,正式成立不到五年,算是所有军部组织里的老幺。 这次参与集结游寻的巡查员, 有一半是游寻署, 有一半是巡防署。 奥罗作为游寻署的领队之一,他想尽可能地做好一切,不让巡防署那边的老大哥们逮住错处或看了笑话。 没曾想,先前集结大会上失手了一次也就罢了, 这刚进入深红漩涡,自己手下的一支队伍就擅自脱离,意图私吞契物。 奥罗和几个同事一起赶来的时候, 做好了一切作战准备, 但没有想到对方实力竟然这么强,根本没有给他们还手的余地。 当被游寻者反击并压制后,奥罗开始自我怀疑。 他以为作为精神力A级且天赋血脉优异的alpha,在面对这群亡命之徒时,怎么也该势均力敌。 可当他们几人被踩在生物体机甲的脚下,奥罗才发现游寻者中真的是卧虎藏龙。 军部为什么敢让他们来管束这群亡命之徒?! 加入集结是给联盟政府一个面子,东西是我们自己找到的,连老子想要也得先打赢其他人, 你们几个巡查兵还妄想从老子这儿吃白食?! 说话的男人明显是个生物体变异血脉的alpha, 他现在正用自己的变异体机甲把玩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巡查员。 生物体实在太大了, 把还没来得及装备机甲的巡查员在天上甩来甩去。 长官们, 脑袋灵光些,你们只要当什么都没看见, 咱们就相安无事。谁知道这里有多少陆谴的东西, 就算你们少登记一个, 联盟政府也不知道啊,对不对? 巡查员们很清楚,这几个独立游寻的alpha,要比那些力量均衡的佣兵队更麻烦。 但他们受过专业的训练,不可能在这时候退缩。求救信息已经发送,林将军的部队很快就会受到集结箔传出的信号。 他们只要挺到那个时候就行了。 没有我们的放行,就算你们拿到东西,也出不去。 奥罗撑着一口气,还妄想和他们讲道理。 在他看来,林偕恩一来,这群人必然会被逮捕并驱逐。他现在反而还想劝导对方,回头是岸。 而对方几人忽然大笑起来。 杀了你们,拿走你们的识别卡,我们一样能走。 奥罗在这一刻才明白自己的天真。 他一直努力地想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尽可能对所有人都认真负责,因为他觉得自己得在游寻署干到退休。 奥罗以为自己能够靠着亲和力,和这些游寻者们相安无事一辈子。显然对方不那么想。 生物体的臂展有七八米,随意一甩就能将奥罗重重摔成肉饼。 当感觉到自己被高高举上天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等待着自己的职业生涯以及生命都结束在下一刻。 然而奥罗只感到一阵风呼啸而过。 没有撞击,没有疼痛,也没有失去意识。 紧接着,他的脖子好像被什么勒住,制服被从后面紧紧拉扯。 奥罗被人从生物机甲的手中生生拽走了! 显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电光火石间,嚣张的游寻者机甲就被撂倒在地。 恍惚中奥罗只听见有人惊恐地抽气,有人叫着他的名字。 奥罗觉得好像在飞。 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空中那个把他从机甲手中救走的人,并没有打算善始善终,而是直接将奥罗凌空抛起。 片刻后,砰的一声,奥罗屁股着地。 啊 他揉了揉甩到的地方,打望眼前。 奥罗没死,但现在发生的一切比死还要让他震惊。 因为他面前正蹲着一个熟人,戚柏。 戚柏看到从天而降的奥罗,竟然没有很惊讶。 他好像早就有了一切心理准备。 于是戚柏对着一脸茫然无措的奥罗挥了挥手,说:你好,玩具。 奥罗:??? 戚柏笑着摆摆手,他被陆谴的那句玩笑带跑了,现在看着奥罗总觉得像个玩具。 别这么惊讶,六千救了你。虽然他的动作有点粗暴,但是这样效率很高。 戚柏拍拍奥罗的肩膀,老神在在地给他指了一下百米开外, 你看那儿 奥罗立刻顺着戚柏指的方向看去。 他的同事们已经从游寻者的手中逃脱,那几台暴走的机甲也突然停止了攻击。 奥罗既震惊也好奇,安静地等着戚柏给他解释这一切。 解释那个六千究竟为什么这么强,又或者解释他们为什么也脱离了队伍躲在这儿。 结果戚柏只是指着陆谴说了句:真帅啊! 奥罗: 他感觉戚柏只是想缓和气氛,但仍然有些不自在,那个戚柏 戚柏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的局势,头也不回地问:怎么了。 那个人,你的队友,他从一台精神力A级的生物体变异机甲手中救了我。 对啊。 可他是个beta,奥罗有些急,而且他,什么防护措施都没做! 戚柏耸耸肩:我看见啦。 他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厉害,可我却感受不到他的精神力。 奥罗见戚柏似乎不抗拒这个话题,就试探性地蹲到戚柏旁边,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戚柏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定了一会儿,随后又把头转回去。 他说:还能是什么人,和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呗。 与此同时,百米开外的陆谴正徒手掰掉了一架拟态机的头,把操作舱里的游寻者拎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奥罗瞳孔地震:这、这叫普通人?! 奥罗越惊讶,戚柏反而越镇定。 他其实知道的并不比奥罗多多少,他对六千的了解也和资料上写的差不多。 但当他发现六千身上的秘密已经超出了他最初的怀疑时,他反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去解密了。 戚柏不知道六千过去是什么人,但现在他们挺好的。戚柏喜欢他们现在的状态。 如果六千藏着的秘密有可能打破现在的平衡,那戚柏一点都不想知道什么是真相。 你到底是谁?! 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机甲散落一地,几个生物变异体也被打回了原型,还有两头原本威风凛凛的血兽这会儿也都缩在自己契主背后瑟瑟发抖。 巡查员们非常识时务地躲在陆谴身后 虽然这看上去很不体面,但他们如果不放下这点尊严,就可能被那几个亡命之徒找机会抓去当人质。 对方显然也震惊于突然出现的陆谴身上碾压众人的力量,他们对于生死没那么畏惧,但对强悍的对手却充满好奇。 可惜陆谴连眼角余光也没给他们。 他侧身看着那几个重伤的巡查员:救援信号发出了吗? 发出了,我们已经和先行军联系上了!实在太感谢你出手相助,为我们争取到了更多时间等林将军的人赶到,我会将刚才的一切都上报,回去以后,一定尽我们所能为你争取到最优厚的奖赏 陆谴不轻不重地从中截断话题:契物探测信息也回传了? 那巡查员的兴奋被陆谴淡漠的语气给波了盆冷水,看上去这个救了他们的男人对他画的饼并不在意。 而且问的问题,似乎也和那些游寻者一样,有私吞契物的嫌疑。 几个巡查员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一人开口:是的,关于附近潜在的契物能量源信息,已经通过集结箔回传了。 他们原本不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一个外人,但回答这个问题,也算是打消对方争夺契物的念头。 陆谴沉吟片刻。 他知道信息回传,意味着林偕恩那边也知道这里有契物,大概很快就会过来。 陆谴已经决定在陪戚柏找到神明眼之后,就回研究院取回自己的身体。在此之前最好不要惊动林偕恩。 小孩儿已经长大了,现在恐怕是个不再服他管教的人,从当年林偕恩捅向他的一刀就能知道对方的性情已然变了。 所以陆谴不打算在这里等着。 看到他转身欲走,不止是巡查员,连那边被他打得人仰马翻的游寻者们也慌了。 等等! 喂!站住 陆谴一概没有理会,他把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游寻者们扔在这儿,交由那几个同样没什么战斗力的巡查员处置。 自己则很快回到了戚柏和奥罗的位置。 救人对陆谴来说并不算麻烦的事,但他单独将奥罗丢给戚柏,其实有另一层意思。 奥罗帮过戚柏,所以戚柏对他心存感激。 陆谴这一救,是替戚柏还了人情。 他简单粗暴地让奥罗去戚柏那儿认个脸,叫他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是拖了谁的福。这下戚柏和他算是扯平了。 日后就不必再有别的交集。 可陆谴到了刚才的位置,却发现,戚柏不见了。 反倒是奥罗好端端地坐在那儿,看到他过来,既紧张又激动,一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的样子。 你好 陆谴迎着奥罗的目光走过去,却没有回应他的打招呼,面沉如水地扣住他的喉咙,并不算重,但正好让奥罗停下了说话。 戚柏在哪儿。尽管在问,但陆谴的眼睛也同时开始探视奥罗的意识和记忆。 奥罗张了张嘴,脑子有短暂的恍惚,随后他感觉到陆谴的手松了一些,便赶紧解释说: 他、他的契兽,那头豹子把他带走了。 陆谴已经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知道他没有说谎。 在几分钟前,比达确实突然出现,并把戚柏叼走了。 之所以说是叼走,因为戚柏并不是主动跟着它离开的,而是在拒绝了比达以后,被比达强行拖走了。 戚柏留给奥罗的最后一句话是:叫六千来找我。 没有理由的,戚柏觉得陆谴一定能找到他。 而陆谴确实可以感知到戚柏身上属于不死蛛的能量,自然能够追踪他们的足迹。 但他不理解比达为什么会带走戚柏。 和戚柏结契以后,比达会慢慢地适应契主的气味,过去和陆谴的默契自然也就变成了和戚柏的默契。 它要强行带走戚柏,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比达认为这里很危险,它要让戚柏去到安全的地方。要么就是,它有什么一定要给戚柏看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74章 处决 要不再等等吧, 等救援到了,我们一起去找他。 陆谴正要往戚柏的方向追去,奥罗却突然拦住了他。 奥罗心里清楚, 面前的男人实力在他之上, 去找戚柏根本用不着等救援。 但奥罗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巡查员,他不希望陆谴和戚柏两个人脱离了整个集结部队。 他知道如果这时候陆谴独自一人离开去找戚柏,那么他们也会像那几个妄图私吞契物的游寻者一样,成为被军部逮捕的对象。 等? 陆谴有些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或许连陆谴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的眼神在质询着奥罗。 如果答案不是他想要的,这种冷肃或许会加深。 你别误会,我也很担心戚柏, 如果可以, 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去找他。 陆谴在奥罗迫切的解释下找回了自己的耐心,等他说下去。 只是,你可能不了解,陆谴的契物并非所有都是安全的,尤其落入深红漩涡的这几样,从研究院此前的勘测结果来看,它们的能量源散发着相当强的攻击性。 就算眼前的人再强,也不可能强得过陆谴的契物吧? 奥罗尽可能地把话说明白, 以免对方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军部支援很快就到了, 你到时候跟着我们一起, 更能保障安全。我会将情况上报, 你刚才从游寻者手中救下了巡查员,联盟政府肯定不会在契物分配的事情上苛待你。 为了加大条件的吸引力, 奥罗又说:我也会将你引荐给林将军。将军用人是从来不看出身和性别的, 尽管你是beta, 但你的潜在能力非常惊人,肯定可以得到军部的提拔重用。 奥罗这样费尽唇舌,其实对他自己而言没什么好处。 他只是设身处地地为陆谴和戚柏着想,担心他们擅离队伍,被当做反叛人员。 当然,他也站在游寻署的立场上,尽职尽责地想为军部招揽人才。 只是听到他的话,陆谴却笑了。 奥罗一顿: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对联盟政府很忠诚。陆谴不置可否。 他只是想到,在新星联在成立之初,有过非常混乱不堪的一段时期。 那时候大家明面上相互协作,私心里却都想为己方势力争取更大的利益,没有人将联盟政府看做一个整体来效忠。 如果奥罗出生在几百年前,那么陆谴一定会把他塞进联盟议院,给他个好职位,也许新星联能够更快的完成五大星系的和平统一。 奥罗的性格在那里会很受用,可惜,在深红漩涡却是不同的世界。奥罗这种事事都想善全的性格未免多余。 然而奥罗不知道陆谴心中所想,听到陆谴的话,他面色严肃起来,认真道: 我是联盟军部出身,为新星联效忠是我的使命。但我和你说这番话,并非只是为了政府的利益,我相信你能权衡其中利弊。 你可以尝试逮捕我。陆谴只给了他一个更实在的建议。 奥罗完全不理解:我怎么会那么做?你刚才救了我! 那就有劳。陆谴抬手,请他让开。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96) 奥罗固执起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你现在离开,只会让你和戚柏都陷入麻烦当中。我知道你实力不弱,但面对未知的风险,以及军部的调查和追缉,你真的觉得你们两个能全身而退? 你认为军部能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当然!至少会尽其所能。 好,你先回答我。陆谴问他:此前的三次游寻集结,最终搜寻到什么? 虽然暂时一无所获,但至少在最大程度上让游寻者们获得生还机会。此前那些独自进入深红漩涡的人,也都有进无出。 你是第一次参与集结。在今天以前,游寻署有收到过契物信息回传? 并无。奥罗忽然感到紧张,他好像猜到了陆谴下面要说什么。 那从你落地到现在,又收到多少回传? 三三条最近的是这附近的能量源。 奥罗的脑子在一瞬间有些空白。 他们今天进入深红漩涡,就已经有好几只队伍发回了契物信息探测的回传消息,说明要找那些东西并不难。 那之前几次集结,为什么游寻署那边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难道以前运气都不好,而今天他们走了大运? 陆谴不再浪费时间,直言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这片大陆上,一共有五块契物陨石,其中两块,只剩下残片,说明在此之前有人已经带走了里面的东西。而另外三块,你只可以探测,很难追踪。 陆谴隐瞒了另一个事实:属于旧祭的契物,因为靠近祭祀台,因而自行破开了陨石,回到了它们过去待着的地方。诸如神明眼和天祈,它们都不可被探测。 他说的只是那些可以被探测仪觉察到的部分。 对于陆谴这番话,奥罗显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都没来得及,因为陆谴先抛给了他一个问题。 三次游寻集结,生还者一无所获,失落在深红漩涡里的人,你认为他们死于分赃不均几率有多大?幸存的人逃脱新星联监测离开深红漩涡的可能性有多高? 奥罗下意识回答:不可能逃掉,菲拉堡要塞有巡防队密切看管,不可能有人离开。 也就是说他们都丧命于此。那么,谁带走了东西? 陆谴的声音不轻不重,眼神也淡淡的。但接连几个问题,却显出些咄咄逼人。 奥罗咽了口唾沫。 他长久被训练成为一个忠诚而正直的人,但在这些质询之下,却发现内心开始动摇。 你并不适合游寻署的工作。 这突然的一句评价,让奥罗明显怔愣,话题也被带跑偏:我知道你的意思,游寻者都是群目的明确的疯子,谁拦了他们的路,他们就能将谁剥皮抽筋。而我缺乏应对他们的经验,确实不适合这里。 我是想告诉你,陆谴看了他一眼,重新表述了一下自己的意思,游寻署的准则是独善其身。 奥罗目光炯炯地告诉陆谴:游寻署没有这样的准则。 以后会有的。 游寻署本来就不是一个正统的组织。 它的成立只是因为陆谴契物的失落,它兴起于暴/乱之中,存在于五大星系无数游寻者的利益追逐下。 在这里做好人,是不明智的。 参与利益的争夺并独善其身,才是游寻署真正的本质。 说完这句话以后,陆谴不再回应奥罗。 他这次直接推开了奥罗。 陆谴赞许奥罗无所畏惧的忠诚,欣赏他试图对每个人都友好的品格,也承认新星联需要这样的人。 所以在离开以前,他还是给了奥罗一个机会 陆谴抬手取走了奥罗颈部的集结箔,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它销毁。 奥罗惊恐万分,只捂着脖子啊了一声,一个字都没来得及问。 猛烈的威压之下,奥罗根本没有再次反抗的力气,他冷汗涔涔地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陆谴离开。 就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奥罗感觉陆谴拍了拍他的肩,留下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里没有值得你效忠的人。 陆谴走后不久,奥罗的那几个巡查员同事就找了过来,大家看到他还活着,都谢天谢地,再次感谢了那个突然出手相助的男人。 他们说要尽量帮那个人减轻罪名,以表感激。 但奥罗的表情却有些尴尬。 我们得抓紧时间和军部的人碰面。 奥罗一愣:支援队到了? 不是支援队,是林将军!他收到我们的救援信号以后,竟然直接带着自己的人马过来了。 将军和传闻中一样体恤下属,没有因为伤员少而轻视我们这边的状况。 那位将军一向如此,听说他的那支浮塔军队,很多人都是从底层被挖掘提拔的。要是可以,真想加入其中 奥罗听着他们的交谈,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话。 这里没有值得你效忠的人。 那个男人好像十分笃定军部有问题,他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林将军虽然不是那种经天纬地雄才大略的将领,但却是出了名的知人善用,是无数奥罗这样的小巡查员想要追随的人。 奥罗也以能够加入浮塔军为自己终生目标,他加入集结也是想要争取立功的机会。 但他脖子上的集结箔被销毁,如果被发现,就是无妄之罪。 奥罗满脑子都是怎么隐瞒自己的失误,以免给即将会面的林将军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他努力把陆谴的话忘记。 令奥罗欣喜的是,他真的见到了林偕恩的部队。 温和儒雅的将军和传闻中一样,没什么距离感。 林偕恩先是问询几个巡查员的伤势,又和煦地与他们聊着刚从救人的游寻者。 得知对方也脱离了集结部队后,林偕恩派遣了自己的两名部下,让他们跟着奥罗一起去追踪。 奥罗并不想背叛陆谴和戚柏,而且他确实不知道陆谴的去向,于是惭愧地推脱了这个任务。 或许是林偕恩的亲和让奥罗感到放松,他竟然还不忘向林偕恩引荐陆谴。 将军,那名游寻者的血脉之力非常独特,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属性。我想他比大多数beta都强。 林偕恩的表情看不出赞同与否,只笑说:我想是的,从那几个到底的游寻者就能看出。 被陆谴撂倒的几名alpha现在已经被完全制服,腺体也被锁住。 奥罗问:您对此怎么看? 和奥罗一起被救的几个巡查员都望向林偕恩,他们的感受一样,认为将军是个和蔼可亲的首领,他们在将军身上没有感觉到那种高高在上的阶级差异,因此说话少了小心翼翼。 林偕恩的回应有些模棱两可。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但我们现在应该先找到他们。林偕恩说话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瞥向了手中的探测器,那是比一般探测仪更为高效的设备。 上面显示着附近几公里处有能量源的波动。 一般情况下,他应该带着手下直接前往,但现在他却不着急。 林偕恩对奥罗口中那个强大的beta有些兴趣。 最后奥罗给他指了个方向,但并未再说更多。林偕恩能看得出,这个巡查员对他是忠诚的,或许是真的不知道对方去向。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林偕恩突然问。 奥罗等人摇头。 林偕恩点了点头,笑容敛下,没有任何征兆地结束了他对部下的关怀,从奥罗身边离开他没有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因此耐心耗尽了。 处决吧。林偕恩只留下这三个字。 奥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以为林偕恩说的是处决那几个擅自打斗的游寻者。他在那一瞬间,还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林偕恩看上去一个不大喜欢血腥暴力的人。没想到会就地处决游寻者。 毕竟是上将,这大概就是林偕恩的魄力。奥罗这么想着,目送林偕恩转身。 可下一刻,他的余光却惊觉,自己的几个同事好像不太对劲,紧接着,大家突然捂着腺体处闷声倒地。 啊啊啊 他们撕心裂肺的样子表明此时此刻他们的腺体正在遭受重大的痛苦。 奥罗的脑子前所未有地快速运转起来。 游寻署的准则是独善其身。 陆谴的话突然回响在他脑海里。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奥罗仿佛是条件反射般,也仿照这些人,痛苦倒地。 不出两分钟,这些天赋血脉原本就不弱的alpha全都因为力量的反噬而产生体内爆炸。 你们几人拍照取证,回传救援信息。知道怎么写? 牺牲于游寻者的反动突袭。 其他人,跟我走。 林偕恩的一个部下对这种事显然非常熟练,他随便抓了一个人,往对方头上开了一枪,看到没有反抗后,确认他们都死了。便跟着林偕恩离开。 倒在地上的奥罗惊恐万分,但不敢作出任何反应。 他只能庆幸于腺体爆炸后,这里充满了混乱的精神力气息,才能将他的伪装遮掩。 而在这一刻,无数疑问的答案都呼之欲出。 为什么他们进来不久,就收到回传消息,而前几次集结,却没有任何人找到陆谴的契物? 为什么他们的集结箔定位装置,会把所有的数据上传到中控设备,而不是公开给每个巡查员? 或者,往更早一些想,为什么新星联要组织集结游寻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现在奥罗统统有了答案。 新星联为五大星系的和平做了多少努力,奥罗不知道。但至少在游寻这件事情上,联盟政府和军部对利益的追逐并不比那些反叛的游寻者要少。 他再次想起陆谴说的话。 游寻署需要的不是忠心耿耿的巡查员,因为整个游寻就是一场大型的个人利益争夺战,加入其中的人,随时可以被牺牲。 军部无法主导游寻者,他们只能参与到这场斗争中来。 所以陆谴才说,他不适合游寻署。 他是个好人,但游寻最不需要的就是好人。他根本不应该来到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陆谴 在陆谴死后不久, 新星联专门为他制作了一部纪念册,上面刻画着世人对于陆谴这个存在的所有想象。 在旁人的撰写中,陆谴其人行踪神秘, 天赋力量强悍, 来身世身份不为所知。 他在联盟学院就任院首时,毫不吝惜地对所有人倾囊相授,使得联盟学院的学子,从陆谴任职后便得到大幅度的能力跃升。甚至连续三届都出现了精神力越级的优秀人才。 陆谴永远只给众人神秘而疏远的距离感。 他虽然拥有新星联议事会的特殊决议权, 能对五大星系所有政治决策一票否决,但他从来没有真正参与到统治阶级的权利游戏。 这个人多数时候都在保持沉默,但五大星系没有人敢忘记他的存在。 虽然他从不参与任何研讨与决策会议, 但他对于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几乎有求必应。 有他在, 五大星系的和平似乎是大势所趋,因为没有人想要挑战陆谴的权威,以及他星岛上那些传闻中足以毁掉一颗中型星的机武,又或者无数以一当百的斗兽与机甲。 可就是陆谴这样的人,存在于人们高高仰视的传说中的人物,却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模样陆谴在自己的星岛以外,都使用了数据模拟的官方形象。 陆谴不希望自己的太多个人信息流落在外,因而新星联也遵照他的吩咐, 没有在纪念册里放上他的照片。 以至于最初有很多道听途说之众, 都幻想陆谴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尽管后来有知情人对外透露了陆谴的相貌特征, 但因为新星联的及时辟谣, 大家也仍然不知真相。 在人们的印象中,陆谴最初出现在第五次星际大战的时代, 因此他的年龄大约在四百到六百岁之间。这已经是所有人不敢想象的寿命。 人类很难颠覆自身认知, 在他们看来, 六百岁就是极限了,陆谴不可能超过这个寿数。 而在过去的日子里,见过陆谴本人的,除了新星联的高级官员,也就是他在联盟学院的部分学生并非全部学生。 能够跟在陆谴身边学习的终究是少数。 林偕恩自然是其中之一。 他不仅见过陆谴,还拥有自由出入陆谴星岛的权利。 在外界看来,林偕恩三个字几乎是和陆谴绑定的。 大家相信林偕恩知道陆谴的很多秘密,得到了陆谴的所有真传。所以在后来这几年,包括新星联在内的许多权贵和族群都试图和林偕恩结交,建立友好关系。 林偕恩也的确凭借这些,获得了如今的地位。 可他永远不会告诉别人,即便他知道陆谴的真实面貌,却从不了解陆谴的身世来历。 就算他看过陆谴很多样子,也从来没有成为陆谴身边特殊的存在。 这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暗恨,被林偕恩藏在心中数年,到今天,有了爆发的趋势。 尤其是当他从灾厄口中得知,陆谴如今混入佣兵队之中,过着与曾经截然不同的生活与他毫不相干的生活。 林偕恩的不甘和嫉恨卷土重来。 他宁愿陆谴是死了,至少不要让他知道,陆谴死而复生后,竟然都懒得找他报仇。 他当然知道陆谴不会爱他,但他此刻才明白,陆谴甚至都不会恨他。 眼睛,眼睛。 林偕恩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这两个字。 当他进入深红漩涡以后,他已经不断地在意识里预演着他和陆谴的重逢。 他想象那双金色的瞳孔审判他。悬在他头顶的铡刀终究要落下,林偕恩一点都不恐惧。 他现在只想找到那双眼睛。 可是没有。 林偕恩没有看到一个哪怕长相与陆谴相似的人,更没有捕捉到那双眼睛。 处决了奥罗等人后,林偕恩的心情越来越差。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97) 即便他的属下一直在汇报好消息,告诉他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林偕恩的脸色仍然冷沉。 奥罗说有个很强的beta救了他们,这提醒了林偕恩,也许陆谴的新身份并不是一个alpha。 可是这怎么可能? 林偕恩不能接受这样的推测,在他心里的陆谴,是绝不可能落入那样平庸的人群中。 曾站在最高峰的人怎么会甘心做一个beta? 将军,讯号源头就在前面。从探测数据观察到,能量源有移动倾向,恐怕是活物,危险系数很高,后方部队请示将军是否需要派遣更多人来支援。 林偕恩提拔起来的左膀右臂都是很得力的助手,在他走神的时候,也仍然尽心尽力地工作着, 除此之外,我们还探测到有游寻佣兵的踪迹在附近,他们没有取掉集结箔,请示将军是否需要就地处决。 听到这里,林偕恩收回思绪。 他看向部下所指的方向,心里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只应了一个字:走。 能量源和戚柏都在同一个方向,陆谴已经猜测到比达找到了什么,它邀功一般地要带戚柏去找能量源,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优秀契兽。 可陆谴却在即将靠近他们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在一无所有的失落文明,这个与他无关的死掉的世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或许那不叫召唤,因为没有任何实际的现象表明有那样的存在。 只是陆谴的心情在未知波动的影响下,开始变得迫切和不安。 他知道,不远处的戚柏正在等他。 可此时来自另一个方向的能量波动却又无形绊住了他的脚。 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你还在等什么。 灾厄的声音响起 事实上,从刚才开始它就阴魂不散地围着陆谴打转。 它的声音叫醒了陆谴,于是刚刚思绪游离的陆谴又重新朝着戚柏的方向走去。 你离祭台越来越远了。 灾厄厌恶陆谴为旁人所做的选择。 如果它有实体,此刻一定拦在陆谴面前,不肯让他去找戚柏。 可惜,尽管陆谴现在的力量,因各种限制而削弱不少,但灾厄仍然没有和他正面作战的把握。 于是它只能拙劣地拐着弯子劝告陆谴:你应该清楚,只有重启天祈,一切才有可能改变。那个臭小鬼只是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灾厄忽然释放出迷雾,扰乱陆谴的视线。即便陆谴无视它的存在,也不可能无视眼前方向的迷失。 果然,陆谴在失去方向后,只能停下了脚步。 但他只是说了句:我的时间很多。 言下之意,浪费也无不可。 灾厄似乎变聪明了一些,不像之前一样火急火燎,反而慢下来,和陆谴商量起来: 可天祈的时间很少,旧祭一旦彻底归位,你就无法再重启它。所有未解之谜都会永久尘封。 听上去不错。 陆谴没有浪费所剩无多的精神力,去打破灾厄制造的幻境。他闲情逸致地抱臂敷衍。 绝对不行。陆谴,难道你不想结束这一切吗?正如你所说,你的时间很多,甚至太多了。你不想结束它吗? 你的智慧好像提高了。陆谴颇为赞许地说,看来你在界碑里思考了很多。 当然不,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一切智慧的进步都是因为我摄取了更多人类的意识。 灾厄短暂地陪陆谴换了个话题, 但我需要提醒你,陆谴,封印我的那些年,你无法同时使用两种以上的天赋血脉,因为强行封印我,诅咒之力会反噬你。看,这是两败俱伤的坏结果。 谢谢提醒。陆谴漫不经心地说。 所以在世界末日前,我们应该和平相处。 如果你不再制造杀戮,我会考虑。 你知道那不可能,我活着的所有意义就是追逐最后的黑暗。好了,玩笑到此结束。 在灾厄的幻境里,陆谴的五感六识都被封闭。 如果他的精神力足够充沛,这一切很容易就能打破,但现在,他只有等待。 等灾厄把它的力量也浪费干净。 在这样的时刻,他们互相都无法威胁到彼此,气氛似乎和谐到诡异。 容我诚实地说,陆谴,你现在很不理智。你一生都在等待的那个时机,杀了我,或者被我杀掉的那个时机。现在它就在你面前了,你却要去陪一个小鬼找神明眼。 我几时说过希望被你杀掉。 我了解你,陆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想想,数以万年的岁月带给你的是什么?力量?智慧?先知或全能? 灾厄好像褪掉了它那层笨拙的仓皇,缓慢而冷冽地说:是孤独。 陆谴却笑了。 你在嘲笑我得出的结论。 迷雾所制造的粘稠的黑暗,忽然挤压向陆谴。 他在突如其来的窒息中缓缓闭上眼,对于灾厄的焦躁愤怒都淡漠地无视。 陆谴,你的一生很漫长,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意义。你就像是为了克制我而存活在这样乏善可陈的世界上,强大得那样无趣。你不敢承认你孤独,因为那样就表明 它学会了人类说话的艺术,在下结论前刻意顿了顿,才说: 这几万年,你都是在坚持一个错误的选择。 陆谴仍然闭着眼,沉入混沌的黑色。 好像他根本没有听见灾厄的话。 灾厄却并不被他的反应所动摇。 它的声音空洞而悠远,像来自远方,又像停在耳边的风声。它反反复复地追问,试图迫使平静的水面大浪滔天。 为什么不承认,你早就受够了这种无聊的人生,你比任何人都要求死心切。 或许是它太吵了,陆谴终究蹙了眉。 从人类的意识里所得到的思想和情绪,共同补给了灾厄的智慧,让它在这一刻无比聪明。 它认为自己抓住了陆谴的唯一弱点。 陆谴,救下世人没有意义,就像你救下那小鬼也没有任何意义。你仍然会看着他死去,就像你曾经看着无数人死去。这个世界是脆弱的,唯有黑暗给你最后的宁静。 你不爱世人也不恨世人,因为你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联系。陆谴,你没有同类。 话音落时,陆谴像久梦忽醒般,缓慢睁开了眼。 你说得对,这一切对我而言没有意义。 低哑的嗓音伴随着精神力的释放,无形地混入这片黑暗迷雾中。 是的,是的!所以结束这一切吧! 灾厄听到他的话,开始不安分地绕着陆谴转动。它以为自己终于动摇了陆谴。 它似乎迫不及待要见证那最后一刻的来临。 杀了陆谴,或被陆谴杀掉。 这世界的平衡将要迎来被打破的那一天。 我早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去吧,去祭台,去寻找天祈里的 灾厄话未说完,突然感到一股猛烈强悍的精神力在它的幻境中爆发,几乎是强硬地破开了它的桎梏。 陆谴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从善如流。 用所剩无多的精神力与灾厄的力量做对抗,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倘若不是陆谴,早就死得四分五裂。 可即便是不死不灭的他,仍然在破开幻境的下一刻被反噬重重击退。 灾厄幻化的迷雾转瞬消散,它与陆谴都有一瞬的能量失衡。 尽管没有意义,但结束与否,我来决定。 灾厄震怒,虽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聚起力量,但它从这一刻起,决定放弃陆谴。 陆谴,你会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去吧,去找那个要死的小鬼,去和那些永远无法陪你到最后的人类过完最后的人生吧! 灾厄离去的时候,陆谴终究支撑不住,重重倒地。 他似乎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这个选择不仅是陪戚柏找神明眼,而是要继续守着这个与他无关的世界,守着那些与他不曾有关的人。 但陆谴自己未曾察觉,当他承认孤独曾存在或仍然存在的那一刻,无论他表现得如何淡漠,眼中的光却忽然暗了下去。 像天边死掉的日色。 作者有话要说: 灾厄:陆谴,这世界纷纷扰扰,我最懂你。 陆谴:爬。 灾厄:怒了。 灾厄:我要毁灭世界。 第76章 六大文明 戚柏盘腿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 惆怅地发着呆。 而他的几个队友风思留荀朝虚无及,比他更为惆怅地望着一片断崖壁叹气。 不久前,比达把戚柏带走了。 那时候, 戚柏发现它身上仍然带着用以联络讯号捕获定位的集结箔, 说明佣兵队的其他几人是和比达一起的。 果然,最后比达把他带到了一处断崖边,看上去是准备往下跳。 戚柏惊恐不已,箍着它的脖子想悬崖勒豹, 结果比达熟练地跳下了崖下的一处草丛中,七拐八拐后终于在某个黑暗的峡谷里和其他人碰上了面。 和戚柏想象中重逢的喜悦不同,他的队友们似乎有些愁眉苦脸。 看到他来了, 都是一脸的凄苦。 戚柏没时间说别的, 首先让大家取下身上的定位箔。 他对陆谴无条件的信任,因此就算不清楚内幕,口吻却十分严肃,生怕大家不听他的。 结果几人听完,既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出声反驳。 只有虚无及一脸阴沉地对他说:晚了。 戚柏起初不懂这话什么意思,等他尝试着在比达的能量腺上抠了一下,却取不下来箔片的时候, 才知道什么叫晚了。 我们也是在进来后发现不对劲的。 虚无及身体素质实在不行, 失温的大陆让他很难捱, 他靠近比达, 在豹子软乎温暖的身子上取暖,对戚柏说, 本着对新星联的无条件信任, 我并没有怀疑过这个定位装置, 加上我们是beta,没有腺体,对其中的异常也不敏感,所以最初根本没有把这个箔片放在心上。 戚柏安静地听,没有打断。 我们本来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进来后发现你和六千不见了,担心被巡查员抓到直接给我们连坐遣返,功亏一篑,所以我们立刻也找时机溜走了。结果没跑多远,就收到集结箔里传来的警报讯号,要求我们立刻归队。 那时候我们还是没有怀疑它有问题,只是想着,咱们坏了规矩,肯定要受到惩罚的。但一不做二不休,总不能白来一趟,所以我们就决定取掉它 虚无及说到这儿,重重叹了口气。 然后怎么了?取不下来?戚柏有些着急地问。 要只是取不下来也就算了! 荀朝沉不住气,丧着一张脸,指着手上的箔片对戚柏说,这玩意儿就像长在肉上一样,你硬抠,它还会刺激身体的伴生血脉。你看看那儿 戚柏闻言,朝一边正在睡着的风思留看去:她睡了? 她昏倒了!荀朝破口大骂,这破玩意儿,妈的,四六刚对它一用点血脉之力,就被力量反噬了。 戚柏一惊,赶紧朝风思留跑去,果然看见她唇色惨白,额间全是冷汗。 我身上没带太多设备,只能简单看了一下。 虚无及说了一下自己的研究成果,虽然没有解决办法,但至少搞明白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箔片里有种专门抑制血脉之力的神经毒素,但这种毒素是人工制成的,伤害远远大于人体自身形成的毒素。正常情况下它不会爆发,四六是因为把力量作用于箔片本身,才诱发了毒素,血脉受激后发生了力量反噬。 那怎么办? 戚柏把风思留从地上扶起来,掰着她的肩膀尝试晃醒她,结果她没有反应,四六不会死吧。 虚无及摇摇头:没有那么严重,我仔细看过,定位装置里应该有控制源,也就是说毒素还没有被完全激发。但她肯定受伤了 你别晃了,她暂时醒不过来所以说你别晃了! 戚柏被吼,才哦了一声,把风思留放开。 他原本待在六千身边的那份安全感突然消失了。 现在心里充满了焦躁与紧张,眼神也在四处乱飘,满脑子都在告诉运转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暂时不会遇到麻烦。 虚无及以为他是害怕了,所以特地走过去拍了拍戚柏的肩,安慰道, 是比达带我们到这儿来的,兽类在野外面对危险的直觉比人类要敏锐得多,它选择带我们到这里来,说明这地方是安全的。 可他不说还好,一说,戚柏的表情更为凝重了。 作为契主,他比虚无及更了解比达,于是幽幽解释道:比达带你们来,不是因为这里安全。 闻言,虚无及和荀朝都朝他看了过去。 戚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它好像感知到了陆谴的契物,应该就在离这里很近的地方,所以 所以它带我们来是找东西的,不是躲避追踪?虚无及一惊。 荀朝也立刻反应过来:那完蛋了,军部的探测设备比我们先进,肯定很快就会找过来!我们要赶紧走,不然就直接白给了! 戚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三人相视一眼,准备把风思留拖着一起离开这里。 往我来的方向走,先和六千汇合。 戚柏话音刚落,向来乖巧听话的比达却吼了一声。 嗷嗷嗷! 戚柏望去,试图理解它的意思。 只见比达前后脚交错踏步,甩着尾巴蹭了蹭戚柏的腰,一副激动着急的样子,扭头就往反方向跑去。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98) 比达!戚柏赶紧追上去,却被虚无及抓住。 你等等,别跟上去。比达要去的地方可能已经被军部的人埋伏了,现在越靠近契物越危险 可戚柏哪里肯停,说什么都要追豹子,奈何就是迟疑的那一步,就丢失了比达的去向。 它到底发现了什么,竟然把你都丢下了?荀朝不理解,对契兽来说,最重要的不就是自己的契主吗? 虚无及沉吟片刻,望着已经没有比达身影的远处,尽可能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对脸色不虞的戚柏说: 既然比达过去是陆谴的血兽,肯定对陆谴身边的契物也非常熟悉。它应该不是想抛弃你,只是闻到了老朋友的味道很兴奋。 因为太过兴奋,所以没发现自己的契主没跟上来。 戚柏咬了咬牙,还是想要去找比达:它身上也有集结箔,这很危险。 他们应该不会杀了它,但会控制比达,然后把强大的血兽据为己有。如果比达不听话,也许他们会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戚柏越想越心慌,虚无及只能劝道:比达不会有事,最坏的情况就是被军部的人碰上,但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新星联的军部不会蛮不讲理地夺走它。反倒是我们不能再乱跑了 你得想想,六千也还没有跟上来,你难道要把他一个人扔在这片荒野? 我这句话很奏效,戚柏立刻沉默了。 行了,别再浪费时间了。我们赶紧往回走,去找六千。你得确信,就算我们所有人都死光了,比达指定还能好好活着。 荀朝不容他再多想,直接将风思留背在背上,抬脚就要先一步离开。 而他的话显然也点醒了戚柏。 这时机,实在不能犹豫,于是他和虚无及也紧跟着就要走去。 只是看到断崖的时候,他们愣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原地起跳了好几次。 结果高度不够。 他们在这片大陆的重力之下,可以跃起三到五米的高度,但山崖至少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在反反复复尝试了许多遍以后,三个人终于累的气喘吁吁,忧愁地坐在了地上。 而风思留也因为途中被荀朝摔了两次,彻底醒了。 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等吧,等比达发现你没跟上,肯定得回来找你。它变异后就能带我们上去了。 虚无及对戚柏说。 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大家都叹了口气。 我讨厌等死的感觉。风思留撑着下巴,这箔片取不下来,我们的命就被人拿捏着。 谁也没想到军部的人竟然用这一招。要知道,新星联以前可是绝对人性化地对待游寻者,不可能把大家的性命这样随意把玩。 虚无及边说边疑惑,这件事很奇怪。大家这么信任军部,都是因为过去受到过游寻政策的照拂,也从不怀疑新星联政府对五大星系所有人的一视同仁。可他们竟然在这件事上如此阴狠,不像军部过去的作风。 就在这时,一阵风声吹过,虚无及立刻闭上嘴,和众人都互换了一个眼神。 戚柏最先反应过来那风的方向,于是指挥着大家往角落的阴影处躲去。 但不管他们动作再轻再小,在这个完全死寂的空间里,仍旧制造出了明显的动静。 戚柏谨慎地抬头观望,忽然听到一声刻薄十足的嘲讽。 你们该不会真觉得自己躲得很好吧。 那声音一出现,戚柏不但不再紧张,反而呼出一口气,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顺便反驳了回去:你暴露得也蛮快的。 罗伊罗德从断崖上轻轻一跃,落在戚柏跟前,趾高气扬地抬起头,本意是想纠正一下戚柏:他不是暴露,而是根本没有在躲。 但一想到戚柏的靠山是陆谴,罗伊罗德最后只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 他绝对不能给戚柏留下记仇的把柄。 罗伊?虚无及确定了对面的人是谁以后,立刻抬头朝上面看去,却没有看到张厌吾。 别看了,他不下来。 罗伊罗德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捋了捋长发,而后潇洒地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说,被我打发去站岗了。 张厌吾这会儿就在崖上守着,一旦发现有人,可以提前警示他们。 两个alpha的到来,自然是给了这只狼狈的佣兵队一点点获救的希望,戚柏赶紧和罗伊罗德交换了信息。 罗伊罗德虽然冲动,但也有他的手段,在集结名单中除了名以后,他仍然带着张厌吾混进了队伍。 游寻署的人还是太年轻了,他们的把关充满破绽,混进来根本不需要太费功夫。 罗伊罗德说的轻描淡写,那头的虚无及听得眉头一皱 既然罗伊可以这么轻易混进来,当初为什么非要加入到他们这支微不足道的队伍里来? 戚柏余光看到虚无及的表情,不动神色地挪到他面前挡住了视线,而后好像一无所知地继续问罗伊罗德: 你们没有集结箔,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很难吗,我从几公里外就听见那头豹子嗷嗷叫。 罗伊罗德作为精神力A+的alpha,在各种感官上都优于普通人。 戚柏撇了撇嘴,一副羡慕嫉妒但不承认的样子,问他:你这么厉害,那知不知道怎么取掉箔片? 罗伊罗德还真就又说了句:这还不简单? 身上戴着箔片的几人立刻围住了他,荀朝的眼睛都快闪出水光了:怎么做?怎么做?! 连虚无及都迫不及待地望着他。 罗伊罗德不吝赐教:杀了林偕恩啊。 虚无及:那还真是简单。 荀朝愤恨地一扭头:我他妈就不该相信他! 蠢货。罗伊罗德满不在乎地嗤笑了一声,然后又在众人的绝望中,莫名补了句,人工毒素的刺激性也是有限度的,它针对的不过是A级以下的所有血脉之力。 那又怎么样,我们几个beta还能怎么办?荀朝蹲在一旁郁郁寡欢。 站在罗伊身边的戚柏却试探性地问了句:所以高于A级的血脉之力,就可以压制毒素? 荀朝和风思留一听,立刻又来了劲,辗转跑去接着指望罗伊罗德:那岂不是你就能帮我们取下!? 哼。罗伊罗德又是一声冷哼,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你、您真的能取下这玩意儿吗?荀朝变脸速度之快,讨好道,如果可以,那咱们几个感激不尽啊! 罗伊罗德还是不置可否。 你要是真的可以,就帮帮他们吧。你想想张厌吾,他好歹还救过你呢,他和我们是队友,四舍五入我们也救过你了。 戚柏笑眯眯地跟罗伊罗德商量,你就当换个人情,是不是? 你别冲我这么笑。 罗伊罗德赶紧躲开戚柏,生怕和他太多身体接触,又说我可以帮忙,但是强行取下箔片会消耗一定的精神力,他们三个人,能把我一半的能量都耗损掉。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他们不是来郊游的,在深红漩涡里,随时都有可能反水的游寻者,还有不知意图的军部,退一万步说,也许陆谴的那些契物也可能会伤人。 罗伊罗德和他们非亲非故,也没什么生死之交,肯定不会愿意消耗自己的力量帮他们这个忙。 就在戚柏大脑疾速运转着,想要和罗伊罗德再商量商量的时候,对方却主动开口。 但我也可以帮你们,只是你罗伊罗德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戚柏的额头。 戚柏愣了愣:我? 罗伊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戚柏谨慎地抱住自己的胳膊,紧张地说,你别是馋我身子吧。 我疯了吗!我干嘛馋你身子!罗伊罗德暴跳如雷。 戚柏也吼了句:你本来也不正常!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罗伊憋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有跟戚柏斗嘴,只说, 反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但你先记下我一个人情,以后 他故意顿了顿,然后意味不明地说,等以后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再找你讨回来。 放下这话,罗伊罗德就径直走向虚无及,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撕掉了虚无及脖子上的箔片。 虽然这个动作看上去很轻松,但在箔片销毁的一瞬间,大家还是感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在空气中爆发开来。 戚柏原本还对罗伊罗德的话保有困惑,现在一看,立刻相信了他。 这箔片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取掉的。 重获自由的三人心情非常好,向这个目中无人的星盗鞠躬致谢,手拉着手原地转圈,庆祝他们脱离了集结箔的掌控。 而戚柏却仍然脸色沉郁。 很奇怪,明明罗伊罗德比六千强那么多,但戚柏却还是无法对周遭幻境放松下来。 好像离开六千以后,前路忽然变得渺茫。 哪怕罗伊和张厌吾出现,也无法让戚柏多一些安全感。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 罗伊罗德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他比戚柏高半截,说话时刻意低下头,用一种悄悄话的方式,对戚柏说,待会儿他过来看见了,还以为谁欺负你。 戚柏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点,干巴巴地笑了笑,说:我只是时刻保持警惕,以防有危险。 有我在,还能有什么危险?罗伊罗德耸耸肩,倒不如放松下来,坐着等你的,同伴。 你说得对。戚柏应付地点点头,还真的就地盘腿而坐,为了打发时间还故意问了句,你还没说过,来这里是想找什么?你都是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大星盗了,也跟着游寻者争这些东西? 嘁,我什么都不争。非要说的话,我来这儿算是找个人。罗伊罗德随口说道。 那头的荀朝一听,立刻拉着风思留也坐了过来,说:巧了么不是,四六妈妈也是来找人的。 风思留面无表情,并不接话。 过去还没有集结这种形式的时候,就有很多独立游寻者进入深红漩涡,那些人十有八九都迷失在这儿咳。 虚无及也走了过来,说到一半,看了一眼风思留,便换了个话题,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进入这种停滞的时空里,确实很神奇。听说如果找到正确的时空桥,还能进入到其他几片大陆。 再神奇也不过是残影。罗伊说。 你也知道这些是残影? 戚柏想起了六千的话,他颇为好奇地问,那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那么神奇的文明,突然就消亡了,总觉得不可思议。 六大文明的历史几乎是代代相传的传说,但真正有考古依据的资料却少之又少。多数人对于这里的想象都来自于不同时代人的杜撰。 在六大文明以前,其实还有过无数的人类文明,之所以只有六大文明被流传至今,因为那是人类最初进化出天赋血脉的时代。 罗伊罗德答非所问地说,六大文明其实是后人给他们起的名字,这本来只是六块交错时空的大陆,通过不同的时空桥建立起了联结。 虚无及忽然想到什么,说:我曾经看到过资料,六大文明不是同一时间覆灭的。 嗯哼。 罗伊罗德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有关那个时代的资料,几乎都是捏造。但你说的这一点是对的。六大文明是从第一文明到第五文明陆续遭受天灾导致覆灭。而第六文明的消亡,事实上是人祸所致。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听故事反而是一种调节情绪的方法,于是大家都认认真真听罗伊罗德聊起了六大文明的事。 罗伊罗德似乎对六大文明的事颇有研究,比自诩博学多闻的虚无及还要知道的更多。 他告诉他们,所谓的六个文明,分别是开砳神址,远汤神址,丛湾天垓,大月乡,以及望日天垓。 这些文明都把自己和神天日月攀上了关系。 那时候已经有极少数的人进化出了天赋血脉,所以人类就将他们奉为通神者,并且修筑了神庙,祈盼通神者可以成为人类和神明之间互通友好的神使。 戚柏忽然举起了手,非常认真地提问:请问,不是六大文明吗?怎么只有五个名字? 罗伊罗德似乎被他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吓到,让他赶紧放下手,然后说:因为第六大陆不是文明起源地,里面的都是来自其他文明的奴隶。 奴隶? 五大文明里被判决的罪人都会被放逐到第六大陆,那里环境恶劣,天灾不断,还有无数比人类强悍百倍的野兽,因此人们到了第六大陆都活不长。 就算偶尔有小孩出生,也多半早夭。能够活下来的都是身强体壮之辈,最后就成了五大文明奴役的对象。 在那个尸横遍野的地方,很难形成固定的族落。 戚柏哗了一声,突然说不出话来。 脚下的土地正是几万年前的古文明旧址,这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关于六大文明的最终覆灭,也有很多说法。 罗伊罗德终于说到了戚柏最初问到的那个问题, 被比较多人认可的一种的说法是,六大文明都覆灭于某种史无前例的灾害。那是天赋血脉刚刚出现的时代,任何超自然现象的出现都是有可能的。现在多数的资料上也都是这样记录的。 但还是有许多专门研究古文明的学者,提出了不同意见。虚无及插了句话。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99) 是。罗伊没有因为他的打断而不高兴,反而点点头,接着说, 现代人将那种灾害命名为天谴,人类相信,一个文明的彻底覆灭一定是触怒了自然的底线,因而遭受惩戒。但也有人认为是战争所致。 戚柏喃喃重复:天谴 但我个人并不认同这两种说法。虚无及说, 有研究资料显示,五大文明的神庙旧址都被破坏,但其他建筑却保留得相对完整。那就像是针对所谓神的末日。而战争也不太可能直接导致文明的彻底灭亡。 越说越玄乎了,那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神?荀朝幽幽问了句, 是不是像陆谴那种? 罗伊罗德眯了眯眼睛,但没有说话,只若有似无地看了戚柏一眼。 发现对方对陆谴两个字没有丝毫反应,就保持了沉默。 说到陆谴,我还听说过一个很有趣的说法 有人说,陆谴世界上第一个通神者,也就是第一个进化出天赋血脉的人。当末日到来的时候,陆谴被推崇为救世主,可惜他没能对付得了天灾,最后六大文明消亡,他带着忏悔沉睡到几万年以后,再次醒来就是第五次星际大战。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他后来一直在为了世界和平而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当然,这个说法并不可信。我只是忽然想到了。 虚无及把道听途说的事情讲了出来,收获了罗伊罗德一个大大的白眼。 戚柏随口问道:六年前不是有人告发陆谴,说他要破坏世界和平,准备统一全宇宙吗? 罗伊罗德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信? 戚柏摇头。 幸好你没那么蠢。罗伊罗德冷笑一声,道:那种拙劣的欲加之罪,傻子才相信。当然,陆谴也不怎么高明,他最后竟然跟着新星联的人走了,关在那种无聊的地方等待审判。谁有资格审判他?他就是闲的。 我倒觉得他很好啊。 戚柏提出了不同的见解,五大星系所有人都是表面尊敬他,实则忌惮无比。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跟着新星联走,不是因为闲的,只是在安抚全世界的心吧。陆谴的做法让所有人看到他有能力反抗,但他没有那么做。 或许是没有想到戚柏会这么说,罗伊罗德忽然敛了脸上讽刺的笑,深深看了戚柏一眼。 他这一眼实在太突然,又太诡异,看得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准备找茬,下一刻却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戚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疯了? 罗伊罗德笑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抬手拍了拍戚柏的肩,没头没尾道:他运气不错。 戚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戚柏和罗伊就这么大眼看小眼。 一个笑得意味深长,一个憋着气想一问究竟。 而一旁的风思留揉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在默默休息,虚无及和荀朝则继续聊着六大文明的话题。 故事会到这里,似乎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一些。只要等到六千和比达,几人一同上路,问题似乎都能解决。 可偏就是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崖上忽然跳下一个人影。 众人一惊,随即看见高大的张厌吾杵在跟前。 罗伊罗德第一时间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其实这时候,几人心里已经有数了,可张厌吾的话还是让他们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林偕恩的部队在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真快乐。 第77章 他的身体 和他们直接跳下悬崖不同, 林偕恩带着他的人,直接用便捷式代步机甲,以半空悬浮的方式, 从他们头顶的天空缓缓降落。 戚柏几人并没有躲, 有罗伊罗德的高强幻境做掩护,他们只是站在原地,也不会被发现。 在几人中,除了罗伊罗德对林偕恩有莫名的仇视外, 其他人其实对林偕恩并没有敌意。 尤其像荀朝这样的beta,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其实都想要成为林偕恩手下浮塔军的一员。 因为林偕恩是全星际唯一一个只看中血脉之力高低, 而不在意性别的将领。 听说这一点是他的恩师陆谴教导的。 过去在陆谴的耳濡目染之下, 林偕恩也养成了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好品德,他认为任何精神力基础的人都有能力突破自身的极限。 这也是大多数人尊敬他的原因。 在幻境中,荀朝还和戚柏窃窃私语:要是我们找到了不需要的契物,就上交,看看能不能将功补过,万一林将军慧眼识人,把我们招揽了,以后咱们不就青云直上了吗? 对此, 戚柏只是撇撇嘴。 他对林偕恩不喜欢也不讨厌, 但他不会加入任何一只军队。 他现在的梦想就是找到神明眼, 获得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然后和六千好好谈恋爱当然,先得让六千喜欢上他。 这是先行军, 支援部队应该还没到。 虚无及大概数了数, 然后对他们说, 别看这只有十几个人,他们可都是军部战功赫赫的精英。你们看前面两个跟在林旁边的,是林的心腹部下。 你们也知道,林将军本人的精神力其实并不强,天赋血脉的属性也是众所周知的普通。但他的这两个部下却非常厉害,如果在全胜状态下作战,这群卧虎藏龙的游寻者中也没几个能扛得住。 荀朝对这种科普非常感兴趣,和虚无及聊起了林偕恩的过往,但风思留和戚柏都有些心不在焉。 当林偕恩从装甲中走出,戚柏才稍微集中了一下注意力。 他看到林偕恩并没有穿戴之前看到过的军装,反而穿着一身成套的西服。 那种板正整肃的剪裁,穿在身上让人平添一丝冷冽,但尺寸似乎有些不合身,因此看上去有些违和。 虽然戚柏对西装并不了解,但总感觉那种样式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一直努力翻白眼的罗伊罗德却忽然走到了戚柏旁边,然后说了句:恶心。 戚柏吓了一跳,确定罗伊罗德不是在说他,才顺着罗伊的视线看向了林偕恩。 他发现罗伊罗德的表情和平时的傲慢刻薄不同,这次是带着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嫌恶厌弃,仿佛多看林偕恩一眼就要吐了。但偏偏又把阴鸷的目光死死钉在林偕恩身上。 低声骂了一句之后,罗伊罗德又补了一句:这家伙真是擅长做这些矫情的事。 比如明明是个alpha,却总在陆谴面前扮演弱小,比如受尽了一切好处,仍然要装作无辜的模样。 又比如现在,明明是他当初陷害了陆谴,把陆谴从一个受全星际敬仰的大人物迫害到如今这样,现在居然恬不知耻地穿上了陆谴的衣服! 戚柏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就问了句:你怎么那么烦他? 全世界最做作的玩意儿,你迟早也会烦他。 罗伊罗德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他完全在作践那身衣服。 戚柏虽然不懂他们之间的恩怨,但是却莫名地点了点头:他的确不适合穿那身衣服。 听到他的话,罗伊罗德愣了一下,转头看着戚柏:怎么这么说? 戚柏抿了抿唇,把原本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道: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嘁。罗伊罗德收回了视线。 事实上戚柏只是不想和他在这种话题上聊太多。 眼下都是这么紧张的时刻了,难道他还要告诉罗伊罗德我觉得全世界穿西装最帅的人就是六千,其他人穿着都欠点儿意思? 那也有些太不合时宜了。 尽管戚柏没有继续把这个话题说下去,罗伊罗德却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过去的陆谴。 其实他一直觉得,陆谴该是个和外表完全相反的人。 尤其是后来,幺兰原从陆谴摩搏亨的家里抢救出来的那满满一屋子的西装。更证明了罗伊罗德心中的想法。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陆谴高高在上,是个只可远观的遥远任务,但罗伊罗德都从来对他抱有一丝特别的探究 无论陆谴和世界保持着多么遥远的距离,但他实际不过是个该死的闷骚罢了。 再结合如今陆谴在戚柏面前,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让罗伊罗德心中朦胧的感觉越发明朗。 有句话罗伊罗德是万万不敢在陆谴面前说的,但他以后一定会问。 最好能过戚柏的口,问陆谴: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热衷于西装的?总不可能是一出生就发现自己适合穿成这样吧? 一定是反复尝试过不同风格,最后发现自己穿西装最帅,于是一年四季都穿着一尘不染的西装革履。 那副表面云淡风轻的模样,在背地里说不定在暗暗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被某人夸上一句:你真适合穿这个。 可惜啊,罗伊罗德心想,谁敢当着您的面夸您的着装呢?那就跟调戏阎罗王一样不是吗。 他们好像走远了,我们赶紧上去。 等林偕恩的先行军离开,虚无及立刻压着嗓门儿,打断了罗伊罗德的思绪,给众人打了个手势。 为减少精神力耗损,罗伊罗德也停止了幻术。 大家的动作都十分小心,连说话声音也压的很低,生怕被林偕恩更为先进的探测设备给发现。 连一向目中无人的罗伊罗德也不得不放轻了自己的手脚。 风思留的伴生能力加上张厌吾身体强大的爆发力,稍加配合,可以一次性往上送一个人走。 这时候大家又开始谦让了。 戚柏的意思是让虚无及先走,但又怕他一个人上去遇到危险,自己无力反击。 荀朝倒是自告奋勇要第一个上去,可是他的体重不允许,风思留让他留在最后。 就这么纠结了许久,罗伊罗德烦躁地朝张厌吾走了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带我上去。 这次换戚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你是alpha,也上不去吗? 废话。罗伊罗德一点不示弱,为了你的三个好队友,我的精神力平白无故耗损掉了,现在我想偷懒,你有意见? 戚柏耸耸肩:当然没有意见。他故意转头对张厌吾说,老张有意见吗?这么高,跳上去也挺累的。 显然,张厌吾是所有人中最不可能提出反对意见的人,无论是针对罗伊罗德,又或者是对其他人。 戚柏明知如此,还是故意将话抛给他。 罗伊罗德察觉到戚柏的小心思,冷不丁瞪了他一眼。 戚柏接收到了那个眼神,非但不收敛,还嚣张地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抓着罗伊的手,把他往张厌吾身边一扒拉,满意地点点头。 罗伊气得不行,但一看到戚柏那副压根不怕他的样子,就觉得连斗嘴的劲儿都卸了。 他之前也这么故意调侃过戚柏好几次,现在恐怕是遭到了这个小家伙报复了。 戚柏相当不遮掩地模仿罗伊罗德,露出个傲慢的笑。 这是,张厌吾仍然是那副沉默而稳重的模样,他看到罗伊靠过来,没有让开,但也没有再多上前一步。 只是无可无不可地回答了戚柏的上一个问题:可以。 罗伊罗德顺势把手搭在他肩上,说:谁管你可不可以,走了。 等到将要行动之前,罗伊却又对回头戚柏说了一句,希望你的这份活泼可以保持到最后。 随后他和张厌吾便跳上了崖壁。 荀朝摸不着头脑地问:他又在阴阳怪气?他觉得你太活泼了? 戚柏摇摇头。 罗伊罗德这种厉害角色,在不久前的佣兵小队看来,都只存在于传说中。 他们本该抱着敬畏之心,别说是打趣了,多看一眼都怕被杀。 但戚柏似乎对身份的差距并不那么介怀,现在的罗伊罗德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个会冲动袭击将军,结果被通缉的疯子罢了。 他觉得罗伊罗德刚才的眼神看上去不像是在嘲讽他,相反,更像是真诚地祝福。 祝福什么呢? 祝福戚柏可以一直这么上蹿下跳吗。 罗伊罗德率先回到了崖上,其他人就在下面等着张厌吾来接。 可奇怪的是,好一会儿了,两个alpha上去了半天也没下来的意思。 他们俩在上面搞什么!荀朝跺了跺脚,伸长了脖子,却什么都看不到。 眼前是陡峭的崖壁,身后不远处还有军部的人,他们多耽误一刻钟都有可能被当成叛徒抓起来。 风思留在这时突然变了脸色,抓住了戚柏的手。 她可以操控周围的气体流速,自然也能比旁人更多地感知到一定距离范围内的动静。 怎么了?戚柏看她表情不对,以为她的伤势又严重了。 可风思留却只是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戚、戚柏上面好像,来了一个人。 一个人,不是一群人。 稍稍想一下便知道那个人是谁。 可戚柏心下却是一沉:是六千来了?他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个反应? 风思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只是,她闻到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结合罗伊和张厌吾一上去便没有了动静,风思留只能往坏了猜。 他可能受伤了。她咽了口唾沫,确保戚柏不会因为太过担心而失去理智,才又补了一句,很严重。 闻言,戚柏猛地抬起头。 他的脖子比刚才荀朝伸得还要卖力,但高高的崖壁隔绝了他的所有视线,他什么都看不到。 戚柏的下意识反应是:他怎么会受伤? 可紧接着,他又责怪自己。 怎么不会受伤?六千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的那些超出常人的本事,多少都有些运气的成分在。 戚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六千抱有那样强烈的信心,相信六千一定能找到他,一定能化解所有危机。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00) 现在六千受伤了,他的安全感彻底破碎了,整颗心脏都开始剧烈而恐慌地跳动。 别担心, 风思留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至少他赶过来了,现在张厌吾他们在上面,不会有事的。 戚柏的眼睛有些干涩,因此不自觉地眨了眨,但表情控制得很好:我知道,我知道。 他们都安静下来,一直等待着上面传来消息,又或者等着三个人下来。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仍然没有任何人从上面下来。 戚柏的平静终究维持不住,他握紧了拳头,说:我要上去。 别胡来,beta的身体机能连alpha的一半都没有,这种情况下你根本上不去。要是动静太大,反而会让军部的人发现! 虚无及立刻阻止他。 可戚柏并没有被说服,他只说:我可以上去。 你别他妈的放屁了,就在这儿安静待着吧。荀朝尽可能地把声音压下去,但仍然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着急。 戚柏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解释但也不答应。 由于一直以来戚柏的完美隐藏,他的同伴们并不知道他是omega这件事,即便后来风思留在六千的告知下知道了,却也不了解戚柏的血脉之力究竟是什么属性。 这不仅是她,就连陆谴其实也不太清楚。 陆谴对于血脉之力的感知都来自于人的腺体,就像当初他探测张厌吾的身体一样。但对于戚柏身体里混乱的信息素,陆谴其实并不能很清楚地探查出具体的能量属性。 每次陆谴安抚戚柏的病症,也无非就是将自己的信息素送入他的身体中以起到安抚神经毒素的作用。 但戚柏压抑在身体中的信息素只是被消解,而从来没有爆发过。 所以,陆谴还没有亲自见识过戚柏的天赋血脉,也没有闻到过戚柏信息素的味道。 他要是知道,戚柏打算冒着毒素爆发的危险,在没有腺体的情况下随意调动天赋血脉,是一定会阻止,并且还要好好教导戚柏一番就算戚柏的天赋血脉再厉害,他现在也是个没有开关的炸弹,爆炸对敌人的伤害比不上对自己的伤害。 但戚柏管不了那么多,他偏要现在上去。 等等 在戚柏失了分寸准备动用自己的天赋血脉之时,忽然有人影从天而降。 那是什么?风思留的眼珠快速滚动一周,什么都没捕捉到。 戚柏也紧张地朝那道影子看去,想仔细辨别对方是谁。 可他们几人谁都没有看清,就发现那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又飞走了。 怎么回事!虚无及的各方面感官都稍弱一些,他以为只有自己没看清,就抓住风思留问。 可惜风思留也和他看到的差不多:不知道是谁,他速度太快了。 就在众人都迷茫不安的下一刻,张厌吾紧跟着也从崖壁上跳下,落在了戚柏眼前不到半米处。 戚柏身体反应迅速地往后退了两步。 随即就看见张厌吾将一个人扶着,放到了之前罗伊罗德坐着的那块平整大石头上。 很快,从那人身体和岩石的接触处,汩汩流下猩红的血来,眨眼工夫已经沾湿了地面。 张厌吾的半边身子,也早已被血侵染得刺目通红。 这 虚无及和风思留面面相觑,荀朝死死咬着自己的手指,生怕自己又祸从口出说错话。 他们看见了面无血色的陆谴,浑身是血地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时候大家都会觉得,戚柏是那种咋咋呼呼的性子,但他又偏偏在一些真正可怕的事情前保持着异于常人的冷静。 当他看到陆谴衣着完整,但却浑身是血的时候,他没有像荀朝和风思留一样惊慌失措地围着他倒抽冷气,更没有像虚无及一样立刻扑过去,像医生一样试图检查伤口。 戚柏反而把他们都推开,避免他们影响到陆谴,深呼吸一口后,沉声问张厌吾:怎么回事? 不知道。张厌吾一五一十地告诉戚柏,我们上去后,他已经失去意识。我检查过他的身体,不是外力所致。 什么意思?!虚无及比戚柏更加快地抓住了这个重点,不是外力攻击?难不成他现在浑身是别人的血? 戚柏蹙了蹙眉,声音很轻:你让他说完。 好,好。 虚无及站起身子,往后退了退。 他对陆谴受伤的惊恐不只是因为关心他,更多的是对这种状态的害怕。 因为陆谴看上去完全是,濒死的模样。 我不确定。张厌吾对戚柏说,他的能量在流失。 流失?戚柏尽可能地给张厌吾多一些说话的时间,但还是忍不住催促他。 虚无及立刻辨析道:难道是之前他从三珠里吸收的能量耗尽了? 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毕竟他们一直认为陆谴身体里的力量都是来自于三珠,那不是他自己的,所以总会有耗损的一天。 七百。 张厌吾没有对虚无及的话作出回应,而是叫了戚柏一声,在停顿了好一会儿后还是说出了口, 他,没有呼吸,心跳也停止了。 他想说,六千大概是死了。 但张厌吾没有说出口,因为不久前,他在崖上,对罗伊罗德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被罗伊罗德一巴掌打在脑袋上,现在还嗡嗡作响。 他虽然笨,但是也能反应过来,死这个字很严重,他不该直接说出口。 但无论他说得如何委婉,戚柏的脸色还是在一瞬间惨白下来。 不仅是戚柏,就连风思留和荀朝都感到难以接受地捂住了嘴。 戚柏好像忽然感到了喘气的艰难,但他又没有马上对这个结果给出回应,只是自言自语般说了句: 没事,没关系,我知道,这是他的老毛病。 张厌吾很迷茫地看着他。 在很久之前,我们去到五大星系外的那颗星球找三珠的时候,你们还记得吗? 戚柏勉强地用嘶哑的声音解释说,那时候我刚认识六千,他带我回家。 好像是为了最后的结果晚点揭晓,戚柏铺垫了很长,那天我本来想走的,可是我发现他是个特别好的人,加上我又有点贪小便宜,就留下了,想跟着他蹭吃蹭住哪里知道大晚上的,我就发现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了对,就和现在一样。但他很快就醒来了,他跟我说这是他的老毛病。 戚柏一边说,一边抹掉了额头莫名渗出的汗,干巴巴地笑了笑: 而且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也经常这样,睡着睡着,就像死了一样。但是没关系的,第二天还能醒过来。这是老毛病了,我和他都有这样的毛病。不会有事的。 大家对他说的话将信将疑,但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有人敢质疑戚柏。 只是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越来越多,让人忍不住怀疑,六千的身体是否有那么多的血液足够他待会儿醒来。 戚柏说完以后,就走到了陆谴身边慢慢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给他整理了一下皱皱巴巴的衣服。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戚柏仍然觉得陆谴的衣服很合身,比那个将军穿得要好看多了。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很快他就能醒来,别作出那副天塌了的表情。 可惜,张厌吾并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的诚实在任何地方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戚柏伸手去理陆谴领口的时候,张厌吾走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并且告诉他: 别碰,他的身体正在腐烂。 其他人抽气的声音更大了,以至于戚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只是僵硬着身子,不可思议地看向张厌吾:你在说什么? 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体怎么会腐烂? 然而,向来寡言少语的张厌吾,此刻却像是在说话这件事开了窍一样,稍稍抬高了一些音量,带着少有的严厉: 七百,他的身体不是受外力所致的伤势,而是自内部开始腐烂。我没有仔细检查,但已经感知到了他的器官完全衰竭,我不知道他的老毛病是什么,但你却必须要知道,他这样继续下去,身体会在十个小时内,完全腐坏。 作者有话要说: 陆谴:出场了,但没完全出场。 作者BB时间: 大家在意的掉马怎么说呢,我这人不爱剧透 V 怎么掉,何时掉,我不知道,我努力闭上我剧透的嘴。 只能提示一下,这个月能掉。也许明天,也许31号。早晚的事儿。 我不立flag了,能不能更新看当天状态。但是毕竟放假了,有了点码字的自信,所以最近更新会比之前频繁。明天也会更的(但我还是不敢说日更这种话,毕竟被自己打脸过) 第78章 血翼 张厌吾的话音刚落, 戚柏就拽住了他的胳膊。 虽然已经尽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但戚柏的声音仍然有一丝发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别急,戚柏 风思留自然知道戚柏的担心, 她也只能安抚地拍了拍戚柏的肩, 然后问张厌吾,老张,你们刚才在上面那么久,是不是商量出什么了?罗伊罗德不是见多识广吗, 他有没有办法? 张厌吾的脸色微微一变。 就是这个瞬间,戚柏意识到张厌吾还有话没有说完。他立刻问道:是不是罗伊有办法?他现在在哪儿? 他只告诉我,六千不会死。 张厌吾并不相信。如果不是戚柏主动问了, 他根本不愿意告诉戚柏。因为从他的检查看来, 陆谴的身体已经是死甚至是死了很久的状态。 告诉戚柏他还有救,就像在说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谎言一样。 这么说他果然知道怎么救人! 风思留听到这话,自然是如释重负,她地拉着戚柏说:你看,有办法的,你别怕。 戚柏却笑不出来,他不傻,那地上一滩血迹, 比什么说法都确凿:你告诉我, 罗伊罗德还说了什么, 他凭什么说六千不会死, 他到底去了哪儿? 这一次等了许久,张厌吾才慢吞吞地扔出了一记炸弹: 他去杀林偕恩。 空气有片刻的沉默。 什么?! 除了戚柏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冷静了。 杀林偕恩的事, 在此之前罗伊罗德也做过, 然后不出意料地成为了通缉犯。现在, 他竟然还要再做一次?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们的队友六千,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beta,竟然和林偕恩能扯得上关系?! 大家都抓住张厌吾的手,要求他一口气说清楚。 张厌吾确实解释了,但他说的话却让大家更疑惑:他说林偕恩曾经抢了六千的东西。他要去找林偕恩拿回来,那样六千就能活。 戚柏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所有人心里也都冒出了一个问题:林偕恩怎么会抢过六千的东西?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地位悬殊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渊源? 但没有人问出口。 戚柏做了一些自我消化后,才开了口,只问道:他杀得了吗? 他已经不在乎罗伊罗德说的话是否真实可靠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如果杀了林偕恩是唯一救六千的办法,那么罗伊罗德究竟有多少把握。 我不确定。 不管他能不能杀了林偕恩,戚柏忽然说,总之,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对吗? 张厌吾看了戚柏一眼。 其实他很希望戚柏能够接受六千已经死掉的事实,这样一来,无论罗伊最后有没有成功拿到东西,戚柏至少不会再经历第二次的打击。 但接触到戚柏看似平静却暗潮涌动的眼神时,张厌吾对人类感情了解浅薄的那根神经忽然就开了窍。 他觉得他是阻止不了戚柏难过的。 是。他回答戚柏。 那我 戚柏紧接着好像要说什么,结果张厌吾打断了他。 我去帮他。张厌吾说了戚柏想说的话。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就忽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对戚柏浅浅点头: 我为我刚才的失言向你道歉。六千的情况很不好,但不是绝路,也许杀了林偕恩,我们能救他。你们在这里等着。 张厌吾离开得很快。 他如今的身体机能以及大脑思维都比过去要强了不少,之前还感觉不到,现在就能发现他有很大的改变。 至少在几个月以前,张厌吾从来没有主动地表达过自己,更不会一个人擅自离队。 看到张厌吾也说去杀林偕恩,其他人都楞在了原地。 只有戚柏原地转了两圈,抓耳挠腮一阵后,猛一拍手,道:我也去! 张厌吾离开时没有人阻止,是因为他的身体是由御神封重塑的,受伤的概率很低。就算和林偕恩的部队硬碰硬,逃跑概率也远远高于其他人。 但戚柏要走的时候,三个人都奋力地拦住了他,荀朝更是抱住了他的两条腿 你听我说,戚柏,我的祖宗哟,你去了能干嘛啊,你还不如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六千。你看看他这奄奄一息的样子,你舍得离开吗! 戚柏对荀朝的话充耳不闻,他努力从荀朝的手臂中拔出自己的腿:我没有办法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他放开,总之我必须要去。你们就留在这里,照看好他。四六,你一定要照看好他! 虚无及能力弱,荀朝又不靠谱,戚柏只能寄希望于风思留。 而风思留也是最懂他的人,她知道戚柏不可能在这里等着六千死,即便前去做的事情是渺无希望的,他还是得去。 所以风思留冲他重重点了点头,张嘴想要说一些鼓舞士气的话:你放心去,我操?!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01) 她的尾音猛然抬高,眼睛望着远处,瞳孔骤缩。 荀朝朝她瞪了过去:喊什么喊,能不能稳重一点! 可随即,他也抽了口气。 戚柏立刻转身,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在远处的天边,天空似乎形成了着一圈黑色的漩涡。 不,仔细看,那不是漩涡,而是,一条巨型的黑色蟒蛇正盘旋在天空! 是黑蛟,是陆谴的那头黑蛟?! 虚无及不知何时摸出了自己的眼镜,他看得很清楚。 那条变异后的黑蛟真像传说中的龙一样,只是黑鳞闪着不详的光泽,无法让人产生敬仰之感,心中只有下浓烈的恐惧。 它的身体几乎把整个天空遮住,他们能看到它好像正在攻击什么东西,但肉眼不可见。只觉得血翼盘旋的身子正在蓄力,最后猛然一击。虽然没有电闪雷鸣,但仍旧能感到有地动山摇之势。 这是连资料库都查不到的血兽、不,不是血兽。到现在没人能说明它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人类在血翼的面前,只是一只蚂蚁。 虚无及并非心态消极,他只是陈述事实,戚柏,你现在不能过去! 在所有有关陆谴的资料里,血翼的描述都是神秘而邪恶的。它的邪恶来自于它的嗜血。 陆谴因其强大而盛名远扬,但多数时候人们是敬仰他的。 但血翼不同,这个大家伙,曾经一尾巴扫毁了一支潜伏偷袭陆谴星岛的机甲军。 那只由民间反动组织自发建立的反陆谴军,连发起进攻的时机都没有,就被黑蛟的身体荡得四分五裂,又被利爪碾碎。 即便后来新星联的人赶来,希望它能留下活口来供他们调查,但血翼并没有留情。 无数尸体碎块漂流在宇宙间,巡防署花了快半年的时候清理这些血腥的宇宙垃圾。 这是一条不分善恶好坏的黑蛟,没有陆谴在,它会毁了一切。 风思留摸出对讲机:我得叫老张他们回来,现在过去就是找死。 戚柏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他对血翼的震撼并不能打消去杀林偕恩的念头。 无论看上去多么不可能,戚柏也不会就这么放任六千等死。 风思留的讯号都还没接通,就忽然感到地面震动了起来。 下一刻,他们看见在黑蛟的压迫之下,一台巨型机甲装置,在尘土飞扬中站立起来。 它恐怕是五大星系少有的几台巨型机甲,百米高万吨重,抬手仿佛能捏碎星云。 那是林偕恩的契甲。 虚无及用一种心有余悸的口吻,幽幽道,蝎尾弓的变异体量很大,我一直都知道。但这是第一次亲眼所见难道他想和血翼硬碰硬? 很快,虚无及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不对蝎尾弓甲的操作舱里,有陆谴的能量源!我听说过,那是陆谴送给林偕恩的大礼,这个强悍的alpha曾经往蝎尾弓里灌注了相当于他精神力一半的能量源。 什么意思? 在戚柏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到转瞬间,那条把天都盖住的黑蛟,忽然温驯地绕着蝎尾弓甲开始盘旋。 血翼好像把蝎尾弓甲里陆谴的味道,当做了陆谴本人。 它被如此简单地驯服了。 或者不是驯服,它只是错认了契主。但这已经足够林偕恩掌控它。 完了。虚无及说,这下全完了。 戚柏的脸色也惨白。 倘若在此之前,罗伊罗德杀了林偕恩的可能性还有五成,那么现在。 他们杀了林偕恩的成功几率为零。 罗伊罗德不能告诉林偕恩,陆谴如今的身体快不行了。 首先是因为,他一直认定六年前陆谴的死和林偕恩有关,其次是,他不确定陆谴现在的状况到底还能不能好转。 他只知道诅咒之石一定可以帮助陆谴恢复能量,所以他只需要抢回诅咒之石,不需要和林偕恩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求情。 在他看到蝎尾弓甲在做装载准备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过去陆谴对林偕恩的偏爱。 事到如今他也不理解,为什么陆谴要将林偕恩这个白眼狼带在身边,甚至给了他这种好东西。 但现在已经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 他的幻术高超,在抵达的瞬间将林偕恩纳入其中,周围的人或许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们的将军就这样凭空消失。 这次的罗伊罗德不再浪费口舌羞辱对方,而是直取机甲的要害。 但陆谴给的东西总没有不好的道理,蝎尾弓甲变形后,除了体量大,最重要的是,它的攻击性十分强悍。不管坐在里面的是什么人,战力都能增强百倍。 罗伊罗德运气不好,他的精神力本就耗损,还遇到林偕恩这种缩头乌龟,躲在机甲里完全不肯出来。 把石头拿出来! 别在我这儿发疯,你还想被通缉吗。 林偕恩的声音从机甲的传声装置中响起,冷静得有些平淡。 林偕恩,我没在跟你开玩笑,这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幻境里,罗伊罗德对林偕恩进行了第一次攻击,虽然没有真的伤害到的对方,但表了态, 你不可能一直躲在里面的。而一旦你暴露,就会立刻死在这里。 他说的是实话,可惜,林偕恩丝毫不动摇。 不管过了多久,你还是一成不变,永远像个抢不到玩具就要哭闹的孩子。但你要明白,现在不是小孩的游戏时间。 林偕恩抬手,一粒光弹在幻境中爆破。罗伊罗德只能花更多的精神力去支撑幻境。 林偕恩笑说:这次我可不会再让你。 两人在幻境中打了起来,由于机甲护体,罗伊没有伤到林偕恩分毫,但他的精神力耗损得却极快。 就在这时,罗伊感到自己的幻境从外部被攻击 天地都在震动,有什么强大的物体撞开了他的幻术边界。 一切豁然开朗,但天地却黑暗昏聩。 罗伊罗德看见了天空中的黑蛟。 林偕恩在蝎尾弓甲中自然也看见了,但他比罗伊罗德要冷静得多。 机甲受到指令,忽然再次变化形态,这一次他让机甲中的所有能量源都一并释放。 血翼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它从天边朝林偕恩飞来,近乎温顺地围着蝎尾弓甲打转。 罗伊罗德也终于因为幻境被破而重伤倒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杀林偕恩这种简单的事,现在做起来却困难重重。 或许他真的就是个蠢货,他早该杀了林偕恩。 走。耳边忽然传来张厌吾的声音。 于是又一次,张厌吾救了他。 但罗伊罗德没有感到高兴,他抓住张厌吾的手臂,死死按住他:不许走。 你要做什么。张厌吾随了他的心,真的没有走。 他的操作舱里有一块石头,你是alpha,你能感受到那种强悍的力量。现在,把他从机甲里打出来,抢了石头,快去! 罗伊罗德咽下一口血,几乎是对张厌吾吼着说了这番话。 如果来的人不是张厌吾,那么听到这样的命令,自然会意识到对方在自己送死。 但张厌吾不同。 因为他并不觉得,把林偕恩从机甲里打出来,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不能理解,罗伊罗德为什么总在林偕恩的事情上固执不已,几次三番的丢了理智。 变得比他还笨。 好。 张厌吾并没有反对,他把罗伊罗德扶到一旁,头也不回地离开。 亡灵的能量态拥有几乎无敌状态的力量,加上御神封给他的新身体,张厌吾并没有被蝎尾弓甲的光弹所伤。 他迎着一片刺目的力场,无所顾忌地撞上了装甲的操作舱部位。 林偕恩的部下再忠心,也不过是肉胎凡体,他们甚至连看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一阵爆炸。 随后,装甲里的操作舱随着爆破飞了出来。 众人惊呼的同时,血翼发出了刺耳的啸鸣,似乎朝着空气在攻击。 尾部扫向机甲的头部,哐当一声,残影落在地上。 坠落在地的张厌吾没能站起身,他的半边头颅都碎掉,骨头与肉屑触目惊心。那是血翼炸开的鳞片削出的伤。 但很快,他的身体便进行了自我修复。那些断裂的皮肤组织开始迅速愈合。 疼痛仍然存在,张厌吾感到吃力。他撑在地上,沉默看向不远处的操作舱。 他准备再次攻击,要找到罗伊罗德口中的石头。 操作舱里的林偕恩也终于不再平静。 他有些狼狈地从里面走出来,不合身的衣服被硝烟烧掉了半截袖子。 林偕恩扯下褴褛的布料,扔到一旁,猩红着一双眼对血翼发出命令:去! 巨型的变异体果真发出了尖锐的吟啸,立刻朝着地面的人类攻去。 可这时,却突然出现另一头血兽拦在了它的面前。 是比达。 它们似乎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就那么对峙着。 没有变异的比达还没有黑蛟的头大,但它似乎并不害怕这个生物体。 在不久之前它们还是结伴而行,比达本来要带血翼去找它的新主人,可这家伙却中途变卦! 嗷嗷嗷! 比达气得不行,它觉得血翼背叛了它们的前主人。 对契兽而言,陆谴是它们的前主人,而戚柏是陆谴给它们找的新主人。 血翼就应该只忠诚于戚柏,而不是半路上随便找个货色就认主了。 可血翼也很气。 它呼啸一声,强风差点把比达和它身后的张厌吾都吹跑。 它明明感知到了主人的味道,可比达这个叛徒居然和其他人结契了。 两个生物体谁也不让谁。 比达!林偕恩似乎很惊喜。 他曾和比达相处得很好,这头黑豹温顺又乖巧,最喜欢在陆谴身边打转。它还吃过林偕恩喂的水果。 看到比达,甚至比看到血翼,还让林偕恩高兴。 因为比达和他以及陆谴,拥有一些美好的回忆。在星岛上的那些和平岁月里,比达像一个真正的宠物,总是朝主人撒娇,让林偕恩看到了陆谴给外界不同的一面。 可惜当他走向比达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比达充满敌意地龇牙咧嘴,浑身竖起攻击性极强的毛发,尾巴也绷紧了,作出随时备战的状态。 比达,你还记得我吗? 林偕恩小心翼翼靠过去,甚至想要伸手摸一摸它。 可比达躲过去了。 六年了,你记不得我也是正常的。没关系,跟我回家吧,我带你回去他的星岛。 林偕恩作出邀请的姿势。 他所有的耐心都用在这一刻,连不远处他的部下都感到目瞪口呆:他们喜怒无常的将军,竟然对一头血兽如此低声下气? 然而下一刻,一道年轻得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语气带有一些愤愤不平:干嘛呢! 林偕恩蹙着眉,朝着声源望去,只看到一个周身没有任何气场能量的beta朝他的方向奔来。 那人外形颇为瘦弱,像是任何人都能把他撕碎的样子。可一双眼睛又凌利得很,蹬着林偕恩,凶巴巴地骂了句: 滚蛋,别打它注意啊! 林偕恩微微眯起眼睛,当他转回头时,罗伊罗德已经带着张厌吾不见了。 而比达则一改刚才的凶狠模样,兴高采烈朝着那个beta跑去。 林偕恩敛了表情,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血翼的尾巴,好似这样才能让他有一些安全感。 你是谁。他挺直脊背,睨着戚柏。 终于和比达碰上面,戚柏对它上下摸了一通,确定他的契兽没有受伤,才抬头看向林偕恩,眼珠转了转,才说: 我谁也不是,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林偕恩微微扬起下巴。 他不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过于明艳精致的相貌,更不喜欢对方看向他时,那种无所畏惧的目光。 但没关系,这样的弱者,不足为惧。他可以将这人就地处决。 于是林偕恩似笑非笑,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问他: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 戚柏故意把话音拉很长,等到林偕恩的耐心快要消失了,他才做了个鬼脸,说, 你根本不适合那身衣服,丑八怪! 林偕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被耍了。 就在戚柏做完鬼脸的同时,他从背后被人猛击了一掌。 他只能听见那些来不及赶来的部下惊恐大叫:将军小心! 可林偕恩还是因为掉以轻心,被重重击倒,鲜血喷出的一瞬间,他不觉得痛,只觉得愤怒无比。 罗伊罗德从他的怀中摸走诅咒之石的时候,还不忘啐了他一口带血的唾沫。 林偕恩嘶吼着去拽他,却被张厌吾轻而易举踹开。 紧接着,三个人一头血兽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跑掉的。 混蛋林偕恩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我要杀了你! 他的部下姗姗来迟,要扶他,却被他一人甩了一巴掌。 林偕恩从未如此狼狈过,他没想到,竟然败给罗伊罗德这个疯子。 但随即,他又笑了。 笑得狰狞,声音异常刺耳。 血翼在他的精神力催促下,也变得异常躁动。 林偕恩忽然抬手,指着某个方向,说:罗伊罗德,你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你认为同一个招数能玩两次吗?! 去,去杀了他们 下一刻,血翼猛地朝空地撞去。林偕恩的部下也立刻装置好机甲,跟随血翼攻去 几乎是意料之中,罗伊罗德的幻境,再次破碎。 这个因为冲动而吃了不少亏的星盗,也终于耗尽了精神力,整个人向后倒了去。张厌吾扶着他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而戚柏则用一副死皮赖脸的笑,冲林偕恩作了作揖,说:辛苦了,将军,遇上我们真是您到了大霉。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02) 这一刻,林偕恩才发现 幻境里没有比达。 那头血兽带着诅咒之石,已经跑掉了。 第79章 诅咒之石(二合一) 他们三个就这样暴露在林偕恩的眼前。 为了让比达可以顺利地将诅咒之石送回, 罗伊罗德在精神力不足的情况下还帮它取下了集结箔,现在幻境接连被迫,因此陷入了彻底昏迷。 而张厌吾看上去虽然没什么表情, 但他的半边脑袋刚还在愈合中, 最多还有自保之力,不可能面对着血翼和机甲再有什么大动作。 眼下只剩下了一个戚柏还在活蹦乱跳,显然,他们陷入了麻烦虽然在决定赶来的时候, 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林偕恩对戚柏这种存在根本不放在眼里,他黑着脸叫人对戚柏进行处决,甚至都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人身上。 军部的先行军们很快包围了三人, 在按下毒素触发装置后, 等待林偕恩的下一步指示。 过了好一会儿,戚柏还是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儿。 林偕恩冷冷看向负责处决的人,对方脸色一变:将军,这个beta身上没有集结箔。 虽然这个答案让林偕恩心中不悦,但他并不惊讶。这个游寻者是为罗伊罗德做事的,取下集结箔并不意外。 他目色一冷,不耐烦地挥退旁人,决定亲自动手。 不远处的戚柏仍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他在看到杀气满满的林偕恩带着盘旋在头顶的血翼靠近时, 非但没有畏缩, 甚至还向前跨了一步, 挡在张厌吾和罗伊罗德身前。 林偕恩嗤笑。 罗伊罗德可能真的山穷水尽了, 居然放一个能力如此低弱的beta在手下做事。那副纤瘦的身子能挡得住什么? 他没看见的是,戚柏在这时悄悄扫了张厌吾一眼。 这是他们小队的默契, 张厌吾很快读懂了戚柏的意思。 他让自己先走。 张厌吾看回他:不行。 戚柏挤眉弄眼地抬了抬下巴:! 只有罗伊罗德知道那块石头是怎么回事, 他必须得活着, 而且现在就得去救六千! 两个人就这么短暂地眉来眼去了下,最终被靠近的林偕恩打断。 这位年轻的将军微微扬起下巴,高高在上地睨着戚柏:罗伊罗德是个通缉犯,我想你们很清楚这件事。但你们两个游寻者是无辜的,新星联对于五大星系的所有人民一视同仁,我相信是他蒙骗了你们,所以现在投诚,我可以让你们走。 戚柏一眼便看出这个林偕恩肚子里藏着坏主意,这会儿不直接杀人,一定是还想套些话。 他这人就是这样,偶尔不卑不亢,偶尔说跪就跪。 不怕死的时候跟谁都耀武扬威,现在有了想活的念头,装腔作势说来就来: 将军,您真是深明大义,我们就是被罗伊罗德这个王八蛋胁迫的!他说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谎话张口就来,您一定要救救我们。 林偕恩的脸色却仍旧黑着,要笑不笑地看着戚柏,不知是否相信了这种真诚但却拙劣的演技:很好,那先把他交给我。你们也受伤了,我可以给你们安排疗愈师。 可惜张厌吾的演技比戚柏还差,抱着罗伊罗德不放手,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戚柏见状,立刻机敏地一个转身,好像和林偕恩站在了同一阵线,然后对着张厌吾气势很足地说道: 联盟政府的将军就在这里,你这个大块头不要再挣扎了,现在求饶,我们英明神武的大将军说不定还会放过你。快,立刻,马上!听见没有?! 他把最后几个字重重强调,仗着身后的林偕恩看不见,对张厌吾挤眉弄眼。 七百 别想策反我!我的心和林将军是捆在一起的!戚柏简直要被张厌吾气死,暗示了半天,张厌吾还不跑。 他们抢石头就是要救六千,总不能三换一吧?能跑一个是一个。 够了。 林偕恩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血翼的身体带动的风,从后面将戚柏的衣服吹的鼓鼓的。 戚柏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不敢回头看,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电光火石间,戚柏冲张厌吾大喊了一声走!。 随后拔出随身佩戴的小匕首,猛地朝后跃起,在空中侧翻半周,直直冲着林偕恩而去。 这种自杀式的袭击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林偕恩。 在戚柏的身影以快到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撞过来的时候,林偕恩下意识抬手挡在跟前。 随即才发现戚柏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一旁的血翼 这个看上去没有一点威胁的游寻者,竟然拿一把连人都杀不死的小刀捅向了黑蛟巨大的身体,然后落向地面,得逞地冲林偕恩笑。 在戚柏冲撞血翼的那一刻,张厌吾也知道没有后路,果断地带着昏迷的罗伊罗德快速逃离。 躁动愤怒的血翼所造成的狂风沙尘给他们做了掩护。 你竟敢! 林偕恩死死盯着戚柏,他并不觉得自己低估了戚柏,反而只怨怒戚柏这人的狡猾。 先行军为避开躁动的血翼而四散躲避,个个狼狈不已。根本没有人去追两个逃犯。 林偕恩眼睁睁看着张厌吾带着罗伊逃跑。 而刚才乖巧跟在身旁的血翼,在一阵风卷残云后留在了天上,它的身体好像变得更大了这不是幻觉,当它靠近林偕恩时,为了亲近他缩小了身体。而现在,它不再亲近人类。 林偕恩怒不可遏。 要知道,血翼能听他命令,全是因为蝎尾弓甲上有陆谴的能量源,这让血翼接收到了错误的信息,并认定周围是安全的环境,和熟悉的人。 戚柏这一刀,对血翼本身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已经打乱了一切,令血翼进入紧张备战状态。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真正的陆谴出现,没有人能安抚这头怪物。 林偕恩不相信他是误打误撞,必然是早就知道血翼的不稳定,故意这么刺激它。 天空中陡然变大的生物体,给苍穹以下的所有生灵以强烈的压迫感。 林偕恩的手下立刻进入装甲中,从外层围出一个圆弧形的保护罩,将林偕恩保护在中间。 万幸的是,那一刀对黑蛟来说只是针扎般的小伤,它没有因此暴怒杀戮,只是像之前一样,警觉地盘旋在天空,并不真正地攻击人。 但要再次驯服它,难度增强了不止千百倍。 将军!支援队还有十分钟抵达,请您先在安全区域等候! 即便他们不说,林偕恩也没那个工夫去招惹血翼。他现在用尽浑身的力气,在克制自己不要撕碎眼前那个该死的游寻者。 他的眼睑都在发颤,眼神中有努力压抑后的阴鸷。 他想到了比达对戚柏的亲近那本该是对他熟悉的宠物,如今不仅不认识他,还为了一个陌生人,视他为敌。 林偕恩对戚柏,从一开始的不屑,逐渐变得憎恶。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戚柏身前,在戚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拖拽着他的头发,将人用力一甩 随着戚柏哇呀呀的乱叫,最后嘭的一声,他的后背重重撞在机甲的壳壁上。 装甲机因为处在防御状态,从底部散着滚烫的气体,几乎将戚柏的身体灼烧。 这个动作无疑是完全的力量压制,尽管林偕恩的天赋血脉在所有alpha中都不算厉害,但对上戚柏这种没有精神力的人,绰绰有余。 戚柏的身体完全没劲儿了,从机壁弹飞后,无力地向前扑到。 他连头都抬不起来,经验丰富驾轻就熟地趴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别,别杀我。咱再咳,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林偕恩看他做戏,根本不再相信他的话。 我戚柏在心里飞速盘算了一下,气息微弱地说,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 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 林偕恩朝他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戚柏,忽然抬脚,重重踩在戚柏的后脑勺上,让戚柏的整个脸都埋进砂砾中。 唔!! 戚柏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折断了,埋在泥土里,话也说不出来。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林偕恩的皮鞋,这个画面有些窝囊,但他只有忍气吞声地双手合十告饶。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 戚柏的懦弱和狼狈消解了一些林偕恩的怒火。 这位将军到现在,仍然没把戚柏放在眼里即便戚柏帮助罗伊罗德拿走了诅咒之石,即便他还和比达关系亲近,即便刚才戚柏英勇地袭击了血翼。 但林偕恩可以随时捏碎戚柏的脖子,他反而冷静下来。 你在为罗伊罗德做事? 戚柏听到林偕恩问他,同时,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只脚给撩了起来。 这姿势实在太不好看了,但戚柏没有力气推开,只能像条待宰的鱼一样,被林偕恩抬脚翻了个面。 天上的血翼不时发出厚重而悠远的吟啸,让人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得到任何安全感。戚柏不确定自己今天能不能活下来。 现在你告诉我,他还有什么计划。抢走诅咒之石,然后呢? 戚柏假装在认真倾听,慎重地思考,实际上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石头到底能不能救六千都还得打个问号。 他早就知道里面的力量根本无法使用,抢走又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他想到什么办法了? 说着,林偕恩忽然蹲了下来,他伸手掰起戚柏的下巴,逼得戚柏和他对视:你不是怕死吗,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不杀你。 戚柏才不相信他的话,但这时候装也要装得像模像样,尽量拖长时间拖到最后,谁能来救他,救不救得了他,戚柏都不知道。 林偕恩在他嘴角轻轻抹了一把,指腹立刻染了血。然后又有些嫌恶地将血渍在戚柏脸上擦掉。 这个动作让戚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林偕恩的表情有点像是在评估他活下去的价值。 说吧,不要浪费我太多时间。 那、那个石头咳 戚柏根本不知道石头的任何信息,只能模糊不清地说,我知道,罗伊罗德是要把它、给一个人。 林偕恩脸色一变:谁?谁还想要诅咒之石? 就戚柏肯定不能说实话,又怕自己多说多错,就随口道,一个能用石头的人。 在说完这话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因为这样模棱两可,又完全没有信息的答案,林偕恩肯定不会接受。 结果,就是这样的说法,让林偕恩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误会了戚柏的意思,并以为所谓能用石头的人,是灾厄。 灾厄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诅咒之石里的力量。可灾厄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无法靠近石头,因而只能借由林偕恩的手,守着诅咒之石。 他一直知道那个神秘的存在根本没有立场可言。只要他帮不了它,它立刻就可以倒戈。 难道,它最终选择了罗伊罗德?! 戚柏看着林偕恩出神,抿着唇咕咚一声吞下一口血,手肘吃力地撑在地面,抬头对林偕恩露出个血滋哗啦的笑,然后说: 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带您去呃唔! 林偕恩没让他说完,直接掐住了戚柏的脖子。他的表情变得嘲讽。 你知道你们抢走的是什么吗。 唔戚柏呼吸困难,根本说不出话。 我根本不需要去找他。 林偕恩忽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罗伊罗德那个蠢货,他真以为那是诅咒之石?如果一切真的这么简单,我早被他杀了无数次。 话音一落,林偕恩仰头大笑,虎口用力扼住戚柏的喉咙。 那块石头什么都不是。自从罗伊罗德出现在菲拉堡后,林偕恩就有了警觉。他故意把诅咒之石留在了另一个地方。 假石头上的所能探测到的能量源,也不过是林偕恩做出的假象。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没有任何力量,也根本无法对林偕恩造成什么伤害。 在窒息的痛苦中,戚柏首先感到的不是死亡的恐惧,而是惊慌失措那石头是假的?! 那六千怎么办? 林偕恩的指节越发用力,咔嗒一声后,戚柏张着的嘴再也无法呼吸,眼角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因窒息而发出的咯咯声,似乎很好地取悦了林偕恩,他竟然又松了一些力道,让戚柏得以获得一丝氧气。 在戚柏正要大口喘气的时候,林偕恩又收拢手指。 林偕恩就这样反复地折磨着戚柏,把玩濒死状态下的人类,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对方的表情。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睛。林偕恩的拇指抵住戚柏的下颌,逼他抬起头,是因为beta没有天赋血脉,所以眼睛才这样干净吗。 墨黑的瞳孔像这片大陆的天空一样,映着正在死掉的光,最终只有永远无法褪去的黑暗。 林偕恩大发慈悲地说,等你死了,我就把它们挖出来送给罗伊罗德。也该让他知道,这种过家家的玩法,我已经腻了。 他不再留有余地,以捏碎骨头的指力,送戚柏上路。 陆谴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开,几乎吓到正在照顾他的几个人。 荀朝和风思留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怎么醒了?! 陆谴的脸色仍然惨白,他似乎听不见其他人说话,坐起身后,只问了一句:他在哪。 在、在虚无及愣了一下,抬手指了指血翼盘旋的天空下。 陆谴没有再说话,竟然直接朝那个方向赶去。 等等!那边很危险 三人都有一肚子问题,但没人问出口,相互看了一眼后,便追了上去。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03) 他们也不知道陆谴是怎么跑的,但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正要追上去的时候,却看见朝他们狂奔而来的比达。 比达嘴里叼着的石头,让他们感到又惊又喜罗伊他们成功了? 可是本来应该被救治的六千却跑了,这叫什么事! 他们不敢耽误工夫,拿过石头,带着比达继续追。能在六千跑过去添乱以前阻拦他是最好的。 这两个人真是的!七百那么冲动也就算了,这个六千,平时看着人挺稳重,怎么自己受着伤还要跑去帮倒忙! 荀朝一边狂奔一边吐槽,他一步能跨出去七八米,但还是比风思留慢。虚无及直接骑在了比达背上。 别抱怨了,有时候人紧张起来就是顾不了那么多的。风思留回头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狼心狗肺,出事儿了只知道自己跑啊? 荀朝想反驳,但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他确实就是个明哲保身之辈,所以他才无法理解戚柏和六千的这种牺牲精神。 停下,比达!虚无及驾着比达,忽然停了下来。 他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是张厌吾。 荀朝追上去大喘气:见鬼,这几十里地怎么跑不到头!老张,你们怎么回来了,受这么重的伤?七百呢?! 张厌吾好像很着急,他连人都没有放下,便喊道:救人。 救谁?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救戚柏。 可张厌吾紧接着将目光放在虚无及手中的石头上。 那据说可以救命的石头,看上去有棱有角,黑色中带着些斑驳的灰。大小和普通石头没什么差别,在掌心躺着,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 去救六千。张厌吾心里感到一阵不安,他捕捉不到石头上的能量了。 可面前三人都楞在原地,没有回应,很快说:不,救戚柏要紧! 张厌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晓得,如果没能救下六千,那戚柏一定会很生气,很失望。 结果虚无及告诉他:六千已经赶过去了。 张厌吾的表情很茫然。 他们辛辛苦苦找来的石头,竟然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不对 六千的身体状态,不是轻易就能自愈的程度。 他是怎么醒过来的? 不要耽误时间了,老张,你受了伤,先带着罗伊罗德找个地方待着。我们现在赶过去拦着六千,再想办法救人 风思留道:我先说清楚,待会儿到地方,所有人见机行事。别跟戚柏似的蛮干。 他们几个臭皮匠,对着军部和那头巨大的黑蛟,根本毫无胜算。 能救则救,救不了也别自己搭进去。 这几乎是游寻者们的生存原则。 我和你们一起。 张厌吾作势要带着罗伊折返。 别他妈一个个送了,罗伊罗德好歹是个有势力的星盗,我们要是都被逮捕了,等他醒来没准儿还能想到办法捞我们。别犟了,我先走一步! 荀朝说完,结结实实往地上一踩一跃,冲到了最前面。 身边的风景在疾速倒退。 陆谴往前踏去的每一步,流失的都不再是能量源,而是这副身体生命。 他早就隐隐觉察到,自从借尸还魂以后,有很多事情都在脱离掌控。 过去数以万年来,他并非没有死过,但借由旁人的身体生活,确实是第一次。所以起初的一些小事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他都归结为身份的不同,所处环境的不同。 能量耗尽而陷入黑暗的时候,他以为再次睁眼,或许就是在研究院。 他不愿意当着这个时代的任何人表演自己的不死不灭,但事情如果那样发生了,陆谴只是觉得麻烦,但也能接受。 被人类更多的畏惧,忌惮,避之不及。又或者得到更多的崇拜,信仰,捧上本不属于他的神坛。 陆谴做好一切自以为仍在掌控中的准备,睁开眼时,却不在研究院。 眼前是第一大陆那片失去色彩的天空,而他还在这副残缺的身体中。 他没有回去自己的身体。 在醒来的那一瞬,陆谴感受到了寄附在戚柏身上的不死蛛所传回的危险信号。 他试图联结,可意识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介质阻隔,无法通过不死蛛去救人。 也许是能量耗尽,所以无法进行附体?陆谴不知道,这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陆谴其实也有办法再次死去。 但他却选择了睁开眼睛。 在此之前,他早已一次又一次地,做出了与他本意相违背的决定。 好像冥冥中有一双手,推着他一步一步,就为了走到这里。 一直以来陆谴很清楚,这世上大多数的意外,他都可以挽回 当他和戚柏初次见面,他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仍然抢获飞行器,但他却选择了邀请戚柏回家。 当佣兵小队要将他绑去五大星系,他可以拒绝,并把这支不知好歹的小队一并扔到外太空当一堆漂浮垃圾,自己独自上路。但他却一言不发地放任了事情走向麻烦。 这一路上,他救过戚柏,救过张厌吾,救过罗伊罗德,救过整支佣兵小队。他做了很多原本不需要做的麻烦事。 但没关系,小小的偏离并不会让一切失控。陆谴一直觉得自己并没有改变太多。 甚至当戚柏告白时,陆谴还是没有察觉,他错了。 他推测过,戚柏会喜欢他是因为信息素匹配度过高,因而产生了情感依赖。 可他没有想过,戚柏对他的喜欢从来不突然。 陆谴给了戚柏太多的机会靠近他,他宽容也放纵戚柏,他给他开过无数先例。 从认识戚柏,加入游寻,进入深红漩涡。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 而他做出的所有决定,好像都是为了这一刻。 重重连接的装甲围成一道圆弧,在它们头顶的天空上,是随时可能会向它们发起进攻的血翼,但这群军部的机甲军视死如归。 他们保护着其间的林偕恩。 陆谴的眼睛忽然一阵剧烈的刺痛,他抬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脸,在猛烈的眩晕后再次抬头。 戚柏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渐微弱,陆谴不敢再耽误。 第80章 诅咒之石(三更) 当风思留他们赶来的时候, 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 在百米不到的距离外,狂风大作,尘土飞扬, 黑蛟不详的磷光闪烁着, 像电闪雷鸣。 陆谴正朝着军部的机甲队列走去,他没有像风思留一样顺着风势大步流星,甚至没有荀朝的矫健。 他走得有些慢,背脊仍像平日里一样挺直着, 滚滚沙石没有让他停滞,让人误以为他只是碰巧路过那里。 靠,他干嘛?就这么直挺挺地走过去啊?荀朝从风思留身后探出头, 吓了好大一跳, 这六千真是,他还没明白深红漩涡有多危险是不是?那头上的大家伙他看不见吗? 虚无及从比达背上跳下来,他有些为难地估算了一下他们和陆谴的距离,以及陆谴和军部装甲的距离,最后说:我们现在冲过去拦住他,很可能会被一网打尽。 风思留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总觉得六千的背影看上去很古怪。 他是要去救戚柏吗?可那一步一个脚印的样子,真不像有多着急。 更重要的是 风思留看了看地面, 不由的喉头一紧。 什么意思?你们要撤啊?荀朝没看见风思留的表情, 只对着虚无及说, 不是, 咱们好不容易跑过来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俩被抓啊? 且不说血翼会不会突然攻击人, 但是那些机甲军, 你觉得我们谁能打得过?虚无及反问。 打不过也要试试啊!你不去我去! 荀朝一撸袖子就要去追陆谴。 谁知道, 身旁一个影子飞的比他还快。 是风思留。 喂喂喂,不兴抢风头啊!荀朝嘴上抱怨着,却带着笑,然后冲虚无及摆摆手,道,行了,你找个地方躲着吧,我们去救人! 快看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另一批游寻者,他们躲在远处观察了许久,想等着军部和血翼两败俱伤之后,来个黄雀在后。 但突然之间,血翼有了动作。 只见遥远的霞光被黑蛟的身体割裂,这头庞然大物,在人们肉眼可见的视野中,开始了它诡谲恐怖的二次变异。 与此同时,军部的支援部队也终于赶来,上百名机甲军列队整齐,架起高力场机武和防御结界,准备收服血翼。 所有人都看到,天上的蛟龙长须开始缩短,最终在眼睛上方形成两簇尖利的角,它光泽黑亮的鳞片忽然程刺状凸起,在尾部更是炸起一圈勾状尖鳞。 它原本介于龙与蛇类间的身躯开始收缩,短且锐的爪朝外生长成骨骼壮硕的四肢。很快的,背部隆起两道丘陵,再仔细看,猛然破开了皮肤,从身体里伸展出一双黑翼。 在它突然变异的过程中,保护着林偕恩的十几个机甲装置牢牢扣紧机体的对接舱,没有受到强风的袭击。 林偕恩仍然在其间,而在他对面,是活着的戚柏。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法。林偕恩头也不抬,眼睛不看向戚柏,也没看向任何东西, 是你让罗伊罗德抢走诅咒之石? 戚柏的身体周围环绕着一圈黑雾,一层又一层,看上去十分欢快地将他包裹其间。 那黑雾从刚才一出现,就引起了血翼的进一步躁动,甚至开始变异那是黑蛟的真正作战状态。 可它完全不在乎,径直从林偕恩手中救走了戚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林偕恩受不了灾厄对他的无视,他几乎吼着,道,为什么救他?这个人对你有什么用? 林偕恩不喜欢被放弃的滋味。 虽然他和灾厄相互看不上,但他宁愿灾厄选择的人是他,而不是罗伊罗德,或者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游寻者。 你不知道他是谁?灾厄说话了,带着玩味的笑。 我应该知道吗。 不要这么生气,你这废物。灾厄打趣道,我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很有趣的事。但前提是 林偕恩冷冷看向它,以及它所包围着的戚柏。 他听见灾厄用一种兴奋的口吻说:你得让这孩子活着。 戚柏死了,它就没戏看了。 至于林偕恩生不生气,它一点不在乎。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林偕恩受不了它这样次次戏耍自己,突然拔出腰间的机武,对准戚柏的头,不由分说地发出一枪,刺耳的枪声被黑蛟的吟啸掩盖。 戚柏刚从窒息中逃脱,呼吸还没喘匀,就看到那一枪。吓得蜷缩起来,抱着脑袋小声嘟囔:他是不是有病啊,他在自言自语什么玩意儿 戚柏没有精神力,感受不到灾厄的存在,也听不见灾厄说话,他以为林偕恩是个疯子。 那一枪最终没有打在戚柏身上。 当力场触碰到黑雾时,忽然便消散开。戚柏莫名其妙地望着林偕恩。 放了个哑炮诶。戚柏死里逃生,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胸口。 就在这时,灾厄忽然离开戚柏的周围,它升腾而起,随后更加兴奋地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它看到了眼前的一切,然后不再去折磨林偕恩,竟然就这么消失在半空中。 林偕恩无可奈何地仰着头,四处找不到灾厄的踪影,但不确定它是否真的离开。 下一刻,一台机甲忽然因不知名原因发生了爆炸。 火焰迅速在机身上蔓延,浓烟滚滚,装甲的对接装置自动脱离。 戚柏立刻见缝插针地找到了一条逃生出路他发现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人在帮他,难道是神仙吗? 他来不及想那么多,赶紧趁着爆炸形成的火势往外跑。 就在戚柏死里逃生地冲出机甲防护结界后,立刻就看到了正朝他的方向赶来的队友们。 缺氧的大脑使他看一切都模模糊糊,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六千。 不 他真的看到了六千! 虽然打头阵的是风思留和荀朝,六千的身影被他们挡住了一些,但戚柏还是立刻捕捉到了他。 就在这时,狂风戛然而止,沙石尘埃落定。 戚柏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这下看得更清楚。他再没敢发呆,疯了一样朝陆谴跑去。 路过风思留和荀朝的时候,他竟然都没有心情和他们打个招呼。 他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伤天害理的事没做,杀人放火的事也没做,他就只是想要找到神明眼,想要活下去,所以来到深红漩涡。 但全世界好像都在跟他作对。 好不容易,他们走到这一步,他只是委屈,想立刻就钻进陆谴怀里,放声痛哭。 陆谴要接住戚柏,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家伙,总是这样往他怀里撞。 如果不把他好好接住,那张满怀期待的脸就得露出失望的表情了。 于是陆谴伸出了手。 戚柏泪眼汪汪地扑过来,脖颈上有被掐过留下的淤青。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映着陆谴的脸。 太好了!你 当戚柏终于撞进他怀里的时候,哭泣却戛然而止。 陆谴不解地看着戚柏,他感受到戚柏从自己的双臂中脱离开。 戚柏的手颤抖地抬起来,小心翼翼落到陆谴的肩上。 下一刻,就像受到什么惊吓一样,猛地往后退了半步。慌张无措地抬头看向陆谴。 陆谴为了接住戚柏而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没没用吗? 陆谴听见戚柏说,或许喉咙受了不小的伤,所以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的尾音,还有抑制不住的发抖。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04) 陆谴仍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我真服了这两个人,都快被抓了,还在这表演你侬我侬啊。 荀朝啧啧称奇,他俩迟早得谈恋爱。 风思留抱着手臂,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哼笑道:你未必也反应太慢了。 ?荀朝愣了愣,然后连忙抓着风思留的胳膊,我靠,不是吧?在一起啦?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风思留扯开他的手,一边朝陆谴他们走去,一边洋洋得意地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她的嘚瑟不是没有理由。 她认为这两个人能在一起,她功不可没。 真是荀朝挠了挠后脑勺,憋不住笑了起来,不行,我得去找他们要个红包! 说完他就快步往回跑。 可是靠近以后,他的脚步又突然收住了 刚才荀朝和风思留为了抛在陆谴前面,根本没有来得及停下和陆谴说话,将他远远抛在身后。 现在,荀朝才发现,陆谴虽然活过来,但却没比死了好到哪儿去。 风思留撞上他,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干嘛呢,真来这儿看戏啊?后面追兵快赶上来了,赶紧去叫他们他 风思留的目光也落到了陆谴身上,随后猛地抽了口气,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零点还有一更。 本来预计会写出五章,但是这一大段的剧情到下一章差不多可以收手了。接下来的几章会是这一卷真正意义上的重点,所以我又想攒个大的一波更 第81章 天祈开启(二合一) 那个石头真的是假的吗?你的身体你的伤好不了了吗? 戚柏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双瞳孔里金色的光没有了, 如今只剩一片涣散的黑,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湿透,水珠顺着下巴流下, 最后混着血一起浸入衣服。 陆谴的长发披散着, 再没了过去的从容,尾梢勾出一抹血色,过去称身的外套今天显得有些空荡。 陆谴总是抱着戚柏,他的体温比戚柏稍暖, 骨骼肌肉结实而有力,双臂拢住戚柏的时候,让戚柏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保护。 无论戚柏多么不安, 靠近那个怀抱就能安分下来。 可现在, 这副身体已经冰冷,残破,正在戚柏眼前摇摇欲坠。 戚柏一直等不到陆谴说话,只看到脚下淤积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红, 那你为什么还来?你就在那里等着我就好了,你干什么要过来? 他的视线终于越过陆谴,看到他的身后。 陆谴走来一路,一路便是猩红的血色。 不知道这副身体是怎么搞的, 有流不完的红色液体。 戚柏不知道, 那些并不完全是血。 陆谴过去用能量源重塑的血肉和脏器正在消解, 化成了和亡灵不同的另一种能量态。 但因为力量的衰微, 这种能量态失去了重塑的能力,滴落的血色的液体事实上是没有能量源的能量态, 是身体正在腐烂的表现。 七百陆谴终于发出了一些声音, 但很微弱。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支撑这副身体的正常机能, 坚持走到这里的原因也尚不明确。 这一刻应当是陆谴有生以来最狼狈的时刻。 就算能够说话,陆谴也无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无论是过去的他,还是此时此刻的他,一切行为都像是被自己的潜意识所操控。 他现在在做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拖着将要消解的躯体,给戚柏上演一次正在进行时的死亡。 陆谴有很多应该在离别前说的话,他得告诉戚柏,自己的死去并非永恒,也告诉戚柏他是谁,告诉戚柏别害怕,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再来找他。 结果他又做了不合时宜的事。 他捧着戚柏的脸,给他擦掉眼泪,指腹摸索着脖子上的淤青,哑声问他痛不痛。 戚柏没有说话,只顾着哭。 天空中,蛟龙的哀啸让人胆寒颤栗,但寂静大陆上的却又死气沉沉。 天昏地暗,死生一线,戚柏一直在哭。 而站在不远处的风思留和荀朝,以及姗姗来迟本来想催促他们离开的虚无及,也都只是通红着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别怕陆谴向他走近一步,不要害怕我。 即便他如今面目全非,身体残破不堪,即便他将要以不太体面的方式离开,即便他还有很多没有和戚柏解释的事情。 他只希望,将来他们再见面时,戚柏不会害怕,不会像这世上的其他人一样,永远在离他遥远的地方,仰头望着他。 人类的忌惮与敬仰都是一样的疏离,陆谴希望戚柏永远像这一刻,站在他身边。 就在这时,林偕恩站在一座机甲的高台上追了过来。 他指挥着操作舱里的手下,朝佣兵小队的方向接连发射了数枚光弹。 林偕恩已经不需要再作任何伪装了,哪怕杀了大集结里所有的游寻佣兵都无所谓,他现在要立刻让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人五马分尸! 没有防护的众人产生了短暂的耳鸣,他们都以为自己要被军部的机武给炸死。 结果除了光弹的硝烟弥漫,他们根本没有受任何伤。 只是戚柏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耳朵也听不清东西。他心慌不已,赶紧叫着六千的名字。 还好,六千就在他身旁。 他感到冰冷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脖子,还带着粘稠的血液,轻轻绕向腺体处戚柏虽然没有了腺体,但那仍是一个omega最脆弱敏感的地方。 但戚柏没有躲。 随后,有一些灼烧般的刺痛蔓延开来,就像一只小虫子在脖颈处爬行,最后潜入皮肤当中。 陆谴的手收回以后,对戚柏说了什么。 可戚柏听不清。他很着急地问: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吗?你再说一遍吧,我听不见。 可是陆谴没有再说话,只是留给了他一个吻。 等我。 这两个字很轻,很弱,不确定戚柏是否听得见。 戚柏已经顾不得他说了什么,整个人气得不行:现在不是亲嘴的时候!你都要你都要死了,你怎么这样子啊!等等,你去哪儿啊 再没有陆谴的声音回应他,而戚柏伸手也没能再碰到那副摇摇欲坠的身体。 戚柏更慌了,在混沌中一阵乱抓,却只抓到了风思留。 尘埃散去已经是许久之后。 戚柏终于在明朗的视野中找到了陆谴的身影,可对方却背对着他,遥望着已经迫近的机甲追兵。 看到佣兵小队竟然没死没伤,林偕恩也很惊讶。他吩咐再次攻击,可是这一次,狂风大作,血翼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啸。 紧接着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喊。 变异完成的血翼就这样突然从天而降,对地上的一切造成巨大的压迫。 所有人都看到,它直直地朝着那支佣兵小队俯冲而去。或者说,是朝着陆谴。 不要! 戚柏声嘶力竭地叫着陆谴,可很奇怪,他无法靠近陆谴。 周围的嘈杂淹没了他的叫喊。 那几乎是一个破不了的死局。 长着双翼钩尾的未知生物体,以一种无可抵挡之势朝一个人类攻去。 风思留下意识拉住了想要冲过去的戚柏:别过去! 天啦快看那里! 有不怕死的游寻者,越过军部的防卫,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捂着嘴不敢置信。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 血翼没有攻击那个人类。 它的俯冲在半空中便减速,动作利落但没有敌意,最后稳稳当当落在陆谴身边。 蛟龙缩回了一个正常体态, 收起双翼,耷拉着脖子,凸起的鳞刺乖巧地蛰伏起来,尾巴小心翼翼地圈在陆谴脚边,好像生怕陆谴跑掉。 人们眼睁睁看着它轻轻蹭了蹭陆谴的胳膊,除了身体周围的能量场能够体现出它的强大以外,血翼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头乖巧的战宠。 他们不知道,血翼正尝试着与这副身体融合。但是失败了。 作为陆谴的生物变异体没错,这不是血兽,不是战宠,更不是什么契物。 它是陆谴的天赋血脉,和不死蛛一样,曾寄身于陆谴身体里的一个进化至独立个体的生物变异血脉。 血翼感到奇怪,因为它无法融入陆谴的这副身体。 他是谁啊?血翼为什么不杀了他? 有人在问,只是没有人给出答案。 他到底是谁?这次,是虚无及在问。 可同样的,没有人回答他。 无论是风思留还是荀朝,他们都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错愕震惊。 戚柏,作为看上去与陆谴最为亲近的人,他知道的不比任何人多。 而一切问题的答案,只有陆谴才能给出。他却只是背对着他们,沉默不语。 忽然,他们看到陆谴抬起了手,轻轻落在血翼的能量腺处。 他没有说话,因为和自己的天赋血脉不需要用语言交流。 接下来的一切,全都失控 黑蛟的双翼再次展开,这片大陆又一次飞沙走石。 侥幸在它身下观望了许久的人类,终于发现他们无路可逃。 军部的人也好,那些躲在暗处观察的游寻者也好,所有人都被这阵风困住了。 人们惊恐大叫,伴随着林偕恩下达的战斗指令。 血翼冲向军部的机甲军,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几十架机武的能量场在空中炸开,都无法阻拦它巨大的身体划破浓烟。 比达见势,迅速叼着不肯走的戚柏、驮着虚无及,带着风思留和荀朝跑向远处。 而陆谴仍然站在原地。 林偕恩的军队溃于一瞬。 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是谁?他为什么驯服了血翼? 但这些问题还来不及问,他已经被血翼的钩尾拽下了高台,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你想做什么? 林偕恩跌落在陆谴脚下,他还保有他的高傲,哪怕要死也仍旧目中无人的死。 他撑起身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被血翼攻击的机甲军,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回击了,但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 当他准备掏出便携式的小型机武,打算偷袭的时候,他看到了陆谴身边的黑雾。 林偕恩怒急:你今天为什么一直在碍手碍脚! 先是救了戚柏,现在又是眼前的男人。 灾厄好像很喜欢看他不痛快。 见到林偕恩发狂,灾厄笑得十分开怀,它不理会,只对陆谴说: 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废物。 陆谴敛着眉眼,神情冷冽地看着林偕恩。 你知道吗,他竟然还做了一颗假石头,哈哈哈哈 灾厄在陆谴身边转来转去,说, 就因为我让他带着诅咒之石,我告诉他,你会需要,他就带来了。他把真正的诅咒之石放在穿梭机舱里,离这里不过几百公里。他到底知不知道诅咒之石是什么,那石头对于第一大陆意味着什么?他竟然真的把它带来了!! 在灾厄放声大笑的时候,林偕恩浑身颤抖地张着嘴喘气,好像对眼前的一切无法接受。 它在说什么? 它在和谁说话?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但林偕恩无法接受。 眼睛呢?金色的眼睛呢?! 他的老师,那个全星际最强的alpha,和眼前这个鲜血淋淋的男人有什么关系? 那双压制一切血脉的眼睛充满了死亡的黑色。他怎么会是陆谴? 不可能不是,不是的 林偕恩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他扑向陆谴,却被躲开,你不是陆谴! 我就知道这是一场好戏。 灾厄落到林偕恩肩头,道, 你很痛苦吧?你是不是觉得陆谴还和以前一样威风凛凛?啧啧啧,我从你的脑子里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可惜你幻想过头了,看看他 灾厄又升腾而起,这次它落在陆谴的肩头。 它说:看看这个快要死掉的男人,他的皮肤在腐烂,骨头和脏器全都化成能量态,他又要死了。开心吗?兴奋吗?!你见证了陆谴的两次死亡! 不! 林偕恩挥手,想要驱赶灾厄。 陆谴只是冷眼看着他。 直到林偕恩终于没有力气,也终于面对了这一切。他脚下无力,跪倒在陆谴身前。肩膀抽搐着,背上肌肉紧绷。 陆谴没有避开。 他在哭吗? 灾厄问陆谴,然后恍然说道, 我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你也看不见他你只剩一点意识残留了。陆谴啊陆谴,那边那个小佣兵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竟然不惜 灾厄的声音冷下来, 把你最重要的天赋血脉,送给了他。你也变得和人类一样无趣了。 正如灾厄所说,不死蛛现在在戚柏身上。 这样一来,即便陆谴陷入长时间的沉睡,戚柏的余生也不会再病发。 这也是陆谴临时决定的:因为不死蛛意外地和戚柏的身体完全融合,所以陆谴顺势而为,把不死蛛彻底地融进戚柏的身体。 用不了太久,这个强大的血脉之力就会帮助戚柏重塑他的身体,腺体将会再生,他不需要再遭受毒素的痛苦。 无聊透顶。简直无聊透顶! 灾厄感慨地说道:林偕恩已经够无聊了,没想到,陆谴,你比他还要蠢。 没有实体的灾厄,无法对任何人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它需要一些介质,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05) 所以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折磨人类脆弱的意志。 当他们恐惧,悲伤,愤怒,嫉恨,它就能从中获得快慰。 可是陆谴不是林偕恩,他从不如它所愿。 哪怕它已经将陆谴对戚柏的心软贬低得一文不值,陆谴还是不为所动。 哦对了,陆谴,你知不知道,当你的意识重生的时候,诅咒之石就会感应到你的天赋血脉。 灾厄忽然另起了一个话题,并且还不忘刺激一下正在失神呜咽的林偕恩, 就像这个蠢货六年前杀了你一样。诅咒之石爆发的能量场把他的眼睛都炸毁了,后来他居然偷了别人的眼睛,现在又能看见东西。 林偕恩的肩胛缩在一起,不敢抬头看向陆谴。 有关诅咒之石的事情,陆谴自然比灾厄更了解。他不明白灾厄现在说这个的意义是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救你的小朋友? 灾厄感受到陆谴已经处在将要脱离躯体的临界点,于是给了陆谴最后的一则噩耗: 因为当你的意识脱离,诅咒之石的力量就会爆发,它能够唤醒旧祭。 换个说法,当你从这个身体里死去的那一刻,我就能找到天祈。 陆谴分明已经没有了五感六识,可是在这一刻,他的眼睛却仿佛死死盯住了灾厄。 灾厄再一次放声大笑。 这一次,它让所有人听见了它的声音 如果我把你的小朋友关进祭台,你会不会为了救他,开启天祈呢? 黑雾陡然扩散,第一大陆弥漫着永远无法被打破的死气。 在这一刻,陆谴的身体彻底化成衰竭的能量态。 睁眼看看。 一个声音说。 戚柏睁了眼,发现自己正置身一片残垣断壁中。他的手上仍然死死抱着那件衣服是陆谴最后留下的东西。 神庙的废墟已经看不出往日的建筑样式,仿佛被利刃切开的石柱断口也因风化而产生了数道蚀洞。 戚柏站在一瓦高台上,这里没有任何光源,但却不断闪耀着奇异的光。 那团将他挟持的黑雾仿佛在这样的明亮中消失了。 戚柏警惕地打望四周,将自己紧紧缩在一角。 他的眼神空洞,表情冷漠,整个人像燃烧殆尽的死灰般,一动不动。 这里是第一大陆的神庙,是六个文明中第一个筑起的祭台。 灾厄的口吻带着嘲讽与傲慢,我早应该将它们毁得更干净一点,没想到现在还保留得如此完整。 戚柏听不进它的话,只一个人,沉默地发着呆。 在不久前,他亲眼看见陆谴死掉了 和人类的一般死亡不同,陆谴在他面前,化成了一滩血水。 戚柏因受到强烈的刺激而几乎呕吐,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要看个明白。 戚柏紧抱不放的衣服,是从林偕恩手里抢来的。 一个是新星联的将军,一个是游寻佣兵,身份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谁都不肯让谁。 最后是血翼和比达帮了戚柏,它们带着被陆谴认可的新主人,离开了那里。 可是好景不长,戚柏在空中被一团黑雾包裹,随后他就从血翼的背上被带走。 再睁眼,他来到了这里。 灾厄自说自话了许久,才终于发现,戚柏根本没有理会他。 你不是想找神明眼吗? 灾厄的声音始终离祭台有一段距离,神明眼就在这里。 神明眼是第五文明的旧祭,它也和天祈一样,会循着祭台的旧址而去。只是时空桥被关闭,旧祭只能停留在第一大陆。 灾厄没有说谎,戚柏想要的神明眼就在这里。 神明旧祭并不是多么强大的武器,它们只是过去形成时空桥的关键,当六片大陆的祭台上都有旧祭的时候,不同时空间的联结也就形成了。 但几万年前,末日来临祭台被毁,旧祭四散流落,时空桥也就不见了。 离开祭台的各种旧祭,失去了嫁接时空的力量,但它们本身仍然可以改变时间。 御神封离开祭台,仍然可以重塑人类的肉身。 戚柏想要的神明眼,在没有祭台的时候,也依然可以回溯时间,看到人类的过去。 而天祈是最初出现的旧祭,它被供奉在第一文明大陆的神庙中,曾被视为通神的重要祭品。它的力量最为神秘也最为强大,但它也是所有旧祭中,唯一一个离开祭台便无法开启的祭品。 没人知道开启天祈会发生什么,连兴致满满的灾厄也不知道。 但它却执着地认为,只要陆谴开启天祈,末日就能重新到来。它就赢了。 我不要神明眼。戚柏终于说话了。 他为了陆谴而想要活下去,现在却没有意义了。 他站起身来,作出要离开这里的样子,但不知为何,他却像是被关在那阵光芒中,走不出去。 不要说这种扫兴的话。至少到现在,我没有扫你们的兴。 你到底想做什么!戚柏死死抱着浸满血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是!你抓了我能干什么?! 哈哈哈 灾厄今天很爱笑。 它发现,只要和陆谴对着干,总能有无限乐趣。 我原本也以为你什么都不是。灾厄道,但现在我想,只要你在这里,迟早他会来的。 灾厄在旧祭的能量场外筑了一道结界,戚柏不可能离开这里。 它不知道陆谴这次的苏醒要花多长时间,但应该会很快从陆谴死前的那个眼神可以看出来。 戚柏只要在这里,陆谴总会找来的。这真是一桩好买卖。 灾厄高兴地在空中聚起又散开。 但很快,它意识到不对。 因为旧祭的能量场在扩大,甚至湮没了它的结界。 不可能。 灾厄的声音低下去,它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戚柏,最后不得不承认, 你竟然完全融合了他的天赋血脉?! 原本它以为陆谴只是失心疯了,才会把不死蛛留给戚柏。 可现在看来,失心疯的是不死蛛! 因为戚柏的身体已经很好地接纳了这股力量 由于不死蛛是陆谴的天赋血脉,旧祭感知到了这股力量,并且开始波动。 该死的,该死的! 灾厄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它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愤怒,因为脱离了计划,它现在力量不足,根本无法面对接下来无法掌控的一切。 它想要进入祭台,将戚柏带走,可是已经晚了。 天祈的能量场彻底铺开,光芒乍现,将戚柏整个人包裹其中。 人类,离开那里! 就算它不说,戚柏也想要离开。 周围的一切实在太诡异了,他振作精神,想要逃离这片光芒。 高台之下仿佛万丈深渊,但戚柏抱着陆谴的衣服,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去。 就在那个瞬间,灾厄被神明之力重重粉碎。 这团嚣张的黑雾好不容易恢复的能量,在这一刻遭到重创。 它只能狼狈地奔逃,不敢靠近祭台。 但比起受到旧祭的攻击。灾厄更惊讶的是,戚柏跳下高台后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天祈竟然就这样,被误打误撞地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不定,写完就更哈。 第82章 时空回溯(一)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文提要】: 佣兵小队进入深红漩涡,脱离大部队,在黑豹比达的指引下靠近了最危险的契物血翼。六千受重伤,戚柏和罗伊罗德准备杀了林偕恩拿走诅咒之石,却落得一场空。 陆谴再次复活,救下戚柏并阻拦林偕恩暴行,但终于无法支撑这副身体,在众人面前躯体腐朽死去。 戚柏被灾厄带去祭台,奇光之下,天祈开启,戚柏消失不见。 [以上为作话免费内容] * 将要入夜的天空划出一条绚丽的光带, 源头收拢在遥远的天尽头,跳动的光影爬上绵延的山脉,迁徙而来, 自远而近地铺满一层由浅至深的璀璨。 那是极光, 周围缀着星星点点的光斑。 开砳大陆的人将这种绚烂的光称作神示。他们彻夜不眠,要在极光下展开为期三天的祭祀大典。 高高的祭台上,神使吶拜缇卸下浑身上下所有的装束,以最虔诚的姿态赤身叩拜。 他黝黑的皮肤上沿着骨骼生长的方向勾勒出了一道道血红的纹路, 所有的痕迹最终汇在后颈处,血脉如盛开的连话一样在皮肤下绽放。 这已经是大典的第三天,吶拜缇的额间已经叩出了血迹。祭礼仍在继续。 太阳什么时候出来? 神示褪去, 太阳自然会升起。 也许从此不会有白昼, 你看天边,神示仍然璀璨! 整整三天的祭典,成千上万人伏首于祭台之下,可他们没有收到任何神明的反馈,天空依然陷入璀璨的深夜。跪在外围的人都开始不安分起来。 听商会长老说,大月乡的土地都死了,他们再也种不出粮食。诅咒要应验了?末日是不是真的要 嘘!祭典还没结束,你想被放逐去奴隶大陆吗?! 但十年间, 一切确如那罪人之言, 天灾连年, 昼夜颠倒, 山川崩裂 够了,不要再提如此不祥之事!叫我说, 让通神者听见, 就挖去你的眼睛, 割掉你的舌头,再将你丢进永不见天日的黑水窟,把你和那个秽言者之子关在一起。 好了好了,不必动怒,我闭嘴。 讨论声音歇了下去,但极光仍在天边,神使吶拜缇的叩拜声从祭台传至云端。 十年前,第一文明出了个秽言者。 那人本应和吶拜缇一样,因为拥有特殊的能力,而被授命为下一任神使,受人尊敬。 偏偏受封祭典上,他语出惊人,宣告末日将至。大谈五大文明的罪恶,并警告所有人,第六大陆将是末日最后的生机。 于是他变成了秽言者即所谓施下诅咒的罪人被祭典长老和五大陆的所有通神者一起羁押,放逐到奴隶大陆。 放逐到奴隶大陆的第三年,这位秽言者便死于黑水窟中。 他的死因众说纷纭,但第六大陆本就环境恶劣,不会有人去调查仔细。 更重要的是 制造恐慌的罪人死去,恐慌便消散了。吶拜缇和马迦们乐见其成。 只是如今,距离末日宣言十年过去,期间发生的种种都仿佛验证了当初秽言者的预言。 开砳大陆地震不断,原本繁华的地带被流沙淹没。 远汤大陆暴风海啸,整片广袤的土地因逐年下沉而变成狭窄拥挤的孤岛。 丛湾天垓与大月乡天灾连年,旱涝交替,原本是六块大陆中物产最为丰饶的地方,如今却青黄不接,难以为继。 而曾经的游牧族群,望日天垓的人们,被日渐变异得凶猛的兽类侵占了故土,如今只能流落在戈壁荒漠,食不果腹。 这次的神示降临,不仅对第一文明开砳大陆是个巨大的当头棒喝,也让其他几片大陆的人开始重新审视所谓的末日宣言。 也许那不是信口雌黄,而是真正的末日预言。 但这话是不敢说出去的。 吶拜缇和马迦们盯得很紧,无论如何都要将末日的诅咒掐灭。 他们进行祭典,便是要向所有人证明,神没有抛弃他们,一切终将迎来转机与复苏。 戚柏打了个哈欠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嘴。 他在天上已经飘了很多天了,起初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五官,只以为这是死后的世界。 只是飘得有点太久了,不见轮回,也没有地狱。慢慢的,戚柏就发现,这里还是人世间。 只是,这个时空已经不是五大星系的时空。 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百无聊赖,最多只花了五天。这五天里,戚柏在第一文明的云端荡来荡去。 这三天是最没劲的。 祭台下乌泱泱的人群朝着所谓的神明祭拜,戚柏看不见什么有趣的事情。最多不过从中了解到一些六大文明的神秘过去。 但这对他也没有意义。 戚柏不是考古学者,就算眼前的一切是几万年前的六大文明,他也没有一点敬畏之心或是激动的情绪。 他这几天一直在猜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神明眼。 他只听说过神明眼可以看见过去,但不知道具体是怎么看见的。虚无及说过,神明眼只能通过结契才能使用,戚柏又没和它结契,想必这肯定不是戚柏的过去。 在天上飘荡了这么些时日,戚柏更加确信,这个时空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对六大文明的过去不感兴趣。 他只想回去。 因为比起自己为什么会看见好几万年前的第一文明大陆,戚柏更想知道,在几万年后的深红的漩涡,有没有人给六千收尸。 可是他现在连打个哈欠都找不着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继续飘在空中。 极光仍然美得让人心悸,整整三天,太阳没有出现过。 吶拜缇再次重重叩首,乞求神明仁慈,将白昼还给人们。 戚柏听见祭台上砰的一声。 他定睛一看,第五个哈欠戛然而止他发现神使吶拜缇晕过去了。 几位马迦赶紧上前将吶拜缇扶起。 戚柏以为他们要把这位神使大人带下去休息,于是祭典就这样结束。 可是没有,两个通神者一左一右搀扶着神使,他们继续跪在祭台上。 啧啧啧。 戚柏心里摇头,感叹古文明信仰的虔诚。 然而就在此时,他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一阵天旋地转后,头顶的极光不见了,地上成千上万的祭拜者不见了。在祭台上晕厥的吶拜缇没了,站在旁边拿着长剑守卫神使的马迦也没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06) 这里是一片荒凉的山丘。 他从第一文明的祭典上,突然来到第六文明的荒原。 在戚柏眼前,尸横遍野,到处是残骸。 他又开始在这里飘荡,睥睨着这一切,倒真像个巡查的神明了。 在戚柏目光极尽之处,看见有人类正在找寻比自己弱小的一切啖食。 大多数时候是虫鼠,偶尔他们也吃小型飞禽。但兽类敏捷,很难捕获,入夜时,大型野兽常常出没,为了快些找到食物补充体力,脚下的同类尸体便是他们的唯一食粮。 戚柏看见他们在吃人,便一阵阵想吐。 戚柏对古文明的了解不多,最近的一次就是从罗伊罗德口中。 他知道第六文明在过去被称作奴隶大陆,但真正看见眼前的一切,又是另一回事。 死亡从来离戚柏很近,近到他总是不在意。 就算后来他开始在意生死,想要活下去了,可作为他希冀源头的六千又在他眼前死掉。所以他现在对死亡这件事本身,已经没有了什么恐惧。 等戚柏从这种茫然的悲伤中抽离出来的时候,再看第六文明,就觉得,也没那么可怕。 因为他并不比下面这些被人啖食的尸体好多少。 他正飘荡在不属于自己的时空,看着与自己无关的一切。谁又来可怜他。 时间不知又过了多久,好像这个时空的一切都被缩小成眼前的一片。 他就这么百无聊赖地见证了漫长的岁月在眼前短暂地流逝。 忽然戚柏眼前一黑,耳边水滴坠落的声音。 戚柏忽然想起了,机武硝烟之中,陆谴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等我。 戚柏从来没有责备过陆谴任何事情,现在不由得有些气。气陆谴怎么没多说两个字。 等的概念太笼统了。 六千是叫他等到下辈子吗? 戚柏舍不得不信,他总还是要等的。但现在他都不知道要飘多久,又能不能等到呢? 戚柏越想越觉得头很疼。偏偏这两个字就在戚柏耳边,挥都挥不开。 亚什。 忽然间,有人叫了一声亚什。 于是这两个字开始代替那句等我,在戚柏耳边萦绕。 亚什,亚什 谁是亚什? 吵死了。 等戚柏从头疼中脱离,再聚拢视线,却发现云层与迷雾没有了,尸骨成堆的山野没有了。 他这次置身于一片黑暗。 目光向下一扫,陡然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人。虽然他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但只从身形打量,应当是个少年人,还未长得健全的体魄因为常年缺乏日光,看起来惨白病弱。 戚柏觉得自己的漂流之旅有些太横冲直撞,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去到哪里,看到什么。 他没有把那个古怪的人放在心上,开始打量起周围的新环境。 反正对戚柏来说,看见什么人都不重要,没准儿下一秒他又要飘到别的地方去。 戚柏发现他现在身处的是一个洞窟,高度难测,因为它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水,从水面到洞窟顶端大约两米距离,好像一面圆弧的罩子扣在了头顶,逼仄压抑,潮湿腥臭。 戚柏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词:黑水窟。 他毕竟陪着第一文明的那些人做了整整三天的祭礼,也得知了一些原本不该他知道的事。 比如五大文明都有一个守在神庙里的神使,他们不管男女都被叫作吶拜缇。 而守在吶拜缇身边的,通常有几个高大的男人,凶神恶煞,目光阴沉,他们是通神者,又被叫作马迦。 第六文明在这一天还没有被拿出来与其他文明相提并论的资格,它被叫作奴隶大陆,里面流放着许多罪人或天生患了恶疾的不祥之人。 而黑水窟,是奴隶大陆上的一座天然形成的洞窟,它被当作关押罪恶深重之人的监牢。 里面积压着一潭黏稠污浊的黑水,对人类的身体有着一定的腐蚀性,常年接触黑水会导致身体器官的衰竭。 戚柏还知道,十年前的那个宣告末日的秽言者,就曾被关在这里。 但是不到三年的时间,那人就死了。他的尸体就被扔在黑水中,这么多年过去,早已腐烂融化,增添了黏稠黑水中的腥臭味。 而如今代替秽言者被扣留在这儿的,应该就是他的孩子了。 起先戚柏不觉得,现在确定了身在何处,他就仿佛能闻到那股尸体腐败的味道,一股反胃涌起。 虽然没有嘴的感觉,但戚柏还是试图吐了吐舌头。 去看看死了吗。 不用看了,活着。 戚柏忽然听见洞窟外传来人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随即又想起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鼻子呼吸,于是放松下来,听外面的动静。 早该处刑,非要留到现在。 啪嗒,随着一声物体落水的轻响,一只被做成小船样的木头被扔在水面,上面搁着一块血淋淋的肉块。 别说了,送完吃的赶紧走,这儿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废话,这里奴隶大陆,你还想它多漂亮。记着,出去时别踩着谁的尸体,否则马迦会砍掉你的双脚,不让你回到故土。 可我不明白,这是罪人的后代,为什么不处死? 另一人一直看着小船载着肉块进到黑水窟深处,先是朝着洞窟里大喝一声: 亚什!带着你父亲的诅咒,接受我们的鲜血和怨愤吧,杂碎一样的东西! 而后才往后退了一大步,对同伴说, 还能为什么,因为末日。 可没有人会承认末日。 吶拜缇相信,秽言者对我们下了诅咒,他的后代是唯一可以解除诅咒的人。 得了吧,那还是个小孩儿,他也许今晚就会死掉。 吶拜缇的箴言便是神谕,所以得让他活着。好了,赶紧走吧,夜晚会有恶魔出没 戚柏再次听得直蹙眉。 他对于末日不感兴趣,对于什么诅咒,什么神谕,都不感兴趣。 黑水窟里关着的人,与他也没有关系。 戚柏隐隐察觉,是祭台上的东西将他带到了这个时空,所以他最好是停留在祭台上空,这样才有机会回去。 可是这黑水窟,头不见天日,脚还踩不着地的,他飘在这儿,和被关押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直到那两个送饭的家伙离开,戚柏的目光随着黑水上的小船,重新飘向洞窟最里面。 这次戚柏看得更加仔细些。 那是黑水中央唯一的一块没被淹没的区域,像一片露出水面的龟背。在中心有一颗顶天立地的石柱上,柱身缠着一条如同巨蟒一般的铁索。 从石柱上九曲盘旋而下的锁头,最终绑在了那个少年的脖子上。 负责关押他的人显然并不担心他从这黑水中逃脱,所以没有捆住他的手和脚。 那少年也听话得很,脖子上缠了好几圈铁索,却一点儿没有挣脱的想法,只缩在石柱下,动也不动。 或许是过去挣脱过,失败了,所以现在不再尝试了。 戚柏知道,那就是秽言者的后代,是被称为诅咒之子的人。 他有些看不太清,就想抬手揉揉眼睛,聚聚焦。 但他又想起自己没有手,于是动作停在半空。 然后戚柏顿住,咽了口唾沫:不是吧。 就在抬手的那个瞬间,他突如其来地找回身体的知觉了。 下一刻,猛烈的失重感袭来。 啊啊啊啊 第83章 时空回溯(二) 嘭的一声, 戚柏从他飘荡的空中猛地坠下去,重重砸在黑水中央的地面上。 他咧着牙,忍痛翻身, 坐了起来。 这下因为身体回来了, 鼻息间的腐烂腥臭味更重。戚柏忍住呕吐的冲动,揉了揉摔痛的地方,两秒后身体僵住。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处在不太安全的环境。 这是黑水窟,周围是会腐蚀身体的深深的黑水潭, 他身旁关押着一个暂时不知道性情的小倒霉蛋。 好吧,现在这里关押着两个倒霉蛋。 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从戚柏身边擦过。 是铁链被拖行在地上的声音。 戚柏后脑勺惊出一抹冷汗,但是又不敢动作太大, 害怕掉入黑水。只能小心翼翼地绷紧身子, 一点点挪到地面边缘。 等到那摩擦声音停下,戚柏抬头看向了黑水窟里唯一的罪犯。 那小孩儿看不出年岁,但应该年纪不大,衣不蔽体,一根破烂的布条围着下半身,不曾修剪的头发乱蓬蓬地挡住了一张脸,每次呼吸都仿佛在用全身使劲颤抖。 当戚柏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抬头, 看向了戚柏。手里抓着那块腐肉, 头发遮住的眼睛, 从缝隙间透出一片茫然无措。 逐渐看清以后, 戚柏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因为无论怎么打量,这都是个孩子, 而且怎么看都不大像能打赢他的样子。 反而这小孩儿似乎有点怕他。 戚柏从找回身体的欣慰和对周围环境的紧张中缓过来, 摆摆手:你别管我, 当我不存在。 然后背过身去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事实上,戚柏对于周遭一切都有用不真实的感知。他毕竟在天上飘了那么久,还以为这些都是幻觉。 戚柏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时空,不管他是怎么掉在这里的,现在他都得想办法回去祭台。 要找到离开的办法,首先第一步,先离开这个黑水窟。 戚柏从头到尾,根本也不把身后的小倒霉蛋放在眼里。 再诡异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现在只要那个少年不大喊救命吸引来别人,戚柏就无所谓。 然而身后的铁索摩擦声再次传来。 戚柏正观察黑水,忽然听到这动静,警觉回头,目光凶慑地看着对方 他以为这家伙要偷袭他,把他推进黑水。 要真那样,戚柏估计就得连骨头带肉都化在里面。 不过对方被铁索套得死死的,和戚柏之间起码还有两米距离,永远迈不过来。 只是那块流着血的生肉被推了过来。 戚柏:? 对方递完食物,又缩回去,背紧紧贴在石柱上。 戚柏想到这个小孩儿被关了十年,期间估计从来没有见过外人,但凡能在他面前说话的人,不是来送饭的,就是想处决他的吶拜缇和马迦。 他肯定把自己当成被关押的同伴了。现在跟戚柏献礼示好呢。 戚柏能理解一个独守牢狱十年的人,突然迎来一个新室友的心情。 但是他看了看那肉块,还是不由露出了反胃的表情。 你自己吃吧。 戚柏看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像是假的,他也没什么心思和这个孩子讲礼,扔下这句话,又转过头继续观察黑水。 这水质和普通的水流不同,黏黏糊糊,有些稠密。戚柏伸出一根指头,搅了搅,感觉阻力颇大,没有工具的话很难淌过去。 他收回手指,然后愣住了。 疼痛后知后觉袭来,他的指尖竟然就在这短短几秒钟被轻微腐蚀,险些露出指甲盖里的嫩肉。 照这种腐蚀程度,想要在里面游动或行走,几乎不可能。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戚柏彻底变成这囚犯小孩儿的室友了。他有些烦躁,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果是神明眼让他看见了几万年前的时空,戚柏还是可以理解的。但他现在却货真价实地坐在第六文明的土地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戚柏都在思考这个解不开的问题,但越想越没有头绪,心情也越来越烦躁焦灼。 身后的少年又开始拖着铁链窸窸窣窣。 戚柏不耐烦地回过头看去。 随后他猛地一惊,发现对方手里竟然抱着陆谴的衣服。 还我! 戚柏几乎红着眼睛冲过去,从他手里抢走了衣服,血渍已经干涸,抱在怀里有些硌人,但戚柏却很用力,生怕被人抢走。 它和你,一起掉下来。 这是少年第一次说话,声音嘶哑得厉害,也不知是在变声期,还是因为他太久不说话。 大概是很想和戚柏解释,他说话的时候非常急促,但又显得生疏,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戚柏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但他现在身处这种环境,很难保持好心情,因此即便是道谢,语气也不太好: 哦,谢谢。 谢谢 戚柏愣了愣:什么? 少年又往后缩了缩:谢谢。 戚柏皱着眉头,许久以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想说不客气。 看在别人帮忙捡到了自己东西的份上,戚柏努力地把脸上的戒备敛下。 自己迟早也是要走的,不管这一切是幻象还是真实,是他做梦,还是真的来到了数万年前,面前这孩子估计都逃不过死在黑水窟的结局像他父亲一样。 其实没必要对他这么冷漠,更何况戚柏自己也被困在这里。 想到这儿,戚柏叹了口气,嗫嚅了半天,最后主动开口找了话题:咳,小孩儿,你叫亚什,对吗? 刷剌剌 铁链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小孩儿什么话都没说。 戚柏抱着陆谴的衣服,心里就踏实了一些,也没有刚才那么急躁。 他坐在原地,仍然和对方保持着一定距离,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被关在这里十年了,是吗? 刷剌,刷剌。 戚柏问:你知道怎么从这里离开吗? 刷剌剌! 这次摩擦的声音尤为刺耳,动静异常大。 戚柏蹙着眉细细一看,发现小孩儿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柱子后面去。 瘦小的身子藏在黑色的阴影背后,只露出半边脑袋,和一只被头发遮住大半的眼睛。 戚柏觉得自己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却不知为何吓到了对方。 他泄了气:不说话?行,那咱们谁也别说话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07) 说完,他撇撇嘴,抱着衣服拧过头去,决心不理这个小倒霉蛋 反正都是几万年前的古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说话拉倒。 整个黑水窟能够待的地方就只有脚下几米地,没有光线也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戚柏才不过坐了几分钟,就已经开始感到难受。 他猛地站起来,决定挑战黑水。 假的,都是假的。戚柏给自己打气,就像罗伊罗德的幻境一样,没错。 他才不信自己会一眨眼穿越到远古文明,一定被人下了套。 戚柏把心一横,闭着眼咬着牙,伸出一只脚踩入了黑水中。 刷剌剌刷剌剌。 这次铁索的动静相当利落,但因为长度有限,被绑住的小孩儿最终停在了戚柏身后两米处,神色慌张惊惧地看着戚柏的动作。 紧接着,戚柏的腿从黑水中猛的拔了出来。 寂静的洞窟中响起戚柏的痛嚎:唔哇啊啊 痛痛痛、原来这他妈不是幻觉啊!!! 幺兰阁下,阁下! 中心研究院首席的一众亲兵拦在幺兰原前面,但他们并没有任何胜算,只是尽忠职守地阻止幺兰原闯入研究院。 没有首席的允许,中心研究院属联盟政府机要地带,外人非请勿入,即便是联盟政府的指挥官,也需要提前获取许可,请您务必理解我们! 我理解。 幺兰原的肩头站着一头秃了毛的信鸽,仔细看,会发现它的翅膀有烧焦的痕迹。 信鸽也是刚飞到这里,它一路艰难,好几次差点被新星联的巡防军当作外敌入侵给抓了。 幺兰原嘴上应付着那几个顽固不化的亲兵,语气却懒散得很:我相当理解,你们研究院从古至今屁事就多,过场也多。无妨,无妨。 他说着,面无表情从信鸽的爪中取下一枚护腕一架拟态机甲的原型手腕。 幺兰原把东西放进兜里,又把信鸽往空中一扔,那只秃了毛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研究院的人:幺兰阁下,请不要将事情激化到不可转圜的地步。如果您只是想参观研究院的实验项目,我们可以为您请示首席 呀,请示什么请示。幺兰原翻了个白眼,耐心有限地挥挥手,我今天一兵一卒都没带,也不是来跟你们打架的,别这么紧张。 但您破坏了研究院的防护结界! 意外,这个纯属意外。你们的防护墙太旧了,我磕一下就破了,怪谁? 事实上,幺兰原就是故意给研究院一个下马威,用最强力场的机武轰炸了研究院的大门。 但他偏要拐着弯道:你们的实验已经进行了这么多年,作为陆谴的半个亲属,我怎么也有权利来探望一下他的尸体。怎么,难道你们把他大卸八块,所以不敢让我进去? 请您不要诽谤中心研究院的一级实验项目,我们不可能对陆谴阁下的遗体有任何不敬之举。 你们把他关这里面倒是挺尊敬他的。 阁下,请容我冒昧提醒您一句,当初研究院递交,关于S级Alpha血脉解析实验的申请书时,您也是签过字的。 当然。幺兰原毫不避讳地点头。 回想当初,他听说研究院想要拿全星际唯一一个S级精神力的apha的尸体,来作基因改进的实验时,险些带着他满兽园的血兽来踏平实验室。 但陆谴或许早就料到这一步,所在在一切发生以前,就已经告诉幺兰原,让他只需要听从新星联的安排就好。 幺兰原永远不明白陆谴在想什么,但至少有一点他想通了:如果不是研究院拿走陆谴的身体,那么陆谴无论被葬在哪里,都不得安宁。最终的结局或许就是新星联安排厚葬,连人带棺椁一起烧成灰烬。 幺兰原知道陆谴的身体有诡异的再生能力,但化成灰,必定让陆谴的复生变得麻烦。 他也不是像罗伊罗德那样冲动的人,因此研究院递交报告的时候,他就代替陆谴不存在的家属签了字。 但幺兰原提出的要求是,陆谴的身体一定要完好无损。 研究院的首席拉厝态度端正,也十分坚定地向他保证,他们只是提取血清,解析血脉,保证实验结束后,陆谴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是完整的。 说起当年的实验申请,我还真是感慨。陆谴要是哪天活过来,看见你们这些全星际最顶尖的高智商精英,研究了他的身体六年还没出个成果,想必都能再被你们给气死过去。 对方显然没有幺兰原的嘴皮子溜,被他两句话气得脸通红。 行了,招呼我也打了,是你们首席给脸不要脸,我上周就提了预约,今天还没批下来。 幺兰原说得烦了,抬脚便要往里面闯,让我看看这是什么皇宫宝殿,是我幺兰原进不得的? 众人一慌,立刻摆出机武。但幺兰原大摇大摆往里走,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刚才说的是实话,他今天来,没有带一兵一卒。 可他是个驯兽师,星际第一的驯兽师。 于是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身后就突然刮起一阵风,无数变异的血兽从外面奔袭而来。 啊啊啊! 所有人,坚守岗位,后台立刻联络军部支援 天啦,幺兰原炸开内部通道了! 不消片刻,往日安静肃穆的中心研究院就被上千头血兽搅成一锅粥。 在这种混乱中,幺兰原闲庭信步地走进了实验室。 但凡有人上前阻拦,总会从幺兰原身后钻出又一头血兽,将他们轻易撂倒。 陆谴啊陆谴。 幺兰原满意地看着研究院的动乱,眯着笑眼摇摇头,说,虽然你教的学生不怎么样,但你交的朋友还是很靠谱的嘛。 作为陆谴过去唯一的朋友,幺兰原潇洒地踹开了最后一间实验室的门。 即便知道了这一切不是假的,而是货真价实存在着,但戚柏仍然无法接受。 他把腿从水里□□,连疼都顾不上,更不顾身后不断传来铁链条擦在地上的声音,大有再试一次的架势。 沉默寡言的小囚徒在他身后叫着回来,戚柏充耳不闻。 他的右边小腿虽然没有脱一层皮,但还是受到了腐蚀伤害,渗出斑斑血迹。 戚柏抿着唇,惨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眶形成强烈的对比,看上去整个人都憋着股劲儿。 他虽然冲动,但不傻,这黑水是下不去了,得想其他办法。 他借着自己还算不错的夜视能力,把陆谴的衣服披在身上,抬头认认真真打量了洞窟一圈又一圈,最后目光锁在拴住囚徒的石柱上。 戚柏疼得冷汗直流,但一言不发。他开始朝石柱走近,小孩以为他听了劝,于是不再叫他回来。 可惜戚柏并不打算停下。 他和小孩擦肩而过,径直走到正中央,抓住石柱上缠绕着的冰冷的铁链,开始向上攀爬。 戚柏的身手尚算矫健,很快就攀到了顶。 可惜洞窟上方也并不是条好路,天然形成的石棱非常不好抓握。 戚柏咬着牙往一旁跃过去,但是手指没能很好地嵌入缝隙。 于是两眼一抹黑,他从将近三米高的洞窟顶端坠落。 那一瞬间,戚柏并不害怕,无论是掉进黑水里,还是摔在地上,他都不害怕。 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戚柏从祭台跌落时,穿越到了三万年前,那会不会这一次,在把他摔回未来? 可惜,他的美梦没有成真。 戚柏重重掉在地上,哐啷啷的响了一阵,痛得他龇牙咧嘴 啊 然而戚柏睁眼,又觉得不对。 几米高摔地上,是这种触感吗? 再一低头,他看到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 哇! 戚柏吓了一大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刚才是小孩儿接住了他。 虽然对方营养不良,瘦骨嶙峋,而且身上脏脏臭臭的,但力气却不小,在戚柏将要落地的那一瞬把他给接住了,疼归疼,好歹没摔断手脚。 你、戚柏喘了喘气,冷静下来,才伸出手去扶那小孩,你没事吧? 他太着急离开,也太不把身边的人当回事。现在再看,戚柏不由的有些惭愧。 小孩儿看着戚柏伸出的手,眨了眨眼,有些茫然,最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点没喊痛。 戚柏尴尬地收回了手:你还挺皮糙肉厚的。 啊,我这是夸你,我说你身体好。 行吧,你要实在不爱说话就别说了。刚才谢谢你。 谢谢。 戚柏叹气,专门停下来教他:这种时候你要说不客气。 小孩儿点头,现学现用:不客气。 戚柏笑着摆摆手,干脆苦中作乐地往地上一趟,再也不愿动。 经了这么一遭,他反而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处境。 小孩儿是真实存在的小孩儿,黑水也是千真万确能伤人的黑水。 他不能再乱来了。 神明眼这么厉害吗?不仅能让他看见过去,还能让他直接回到过去。戚柏的脑门心都在发痛。 嗷。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小腿一凉,下意识叫了出来。 等撑起身子,才看到,那小孩儿不知从什么地方挖来了一捧湿泥巴,往他腿上抹。 戚柏正想往回收腿,但却意外发现,被抹过泥巴的地方没有了那种灼烧感。 他惊喜地坐起身子,由着小孩儿弄他的腿,还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抹着这个我能下水吗? 小孩儿抬头看了看他,蓬乱的头发仍然遮着半张脸,但露出的小半只眼睛非常明白地告诉戚柏:不能。 戚柏撇撇嘴:你又不是不会说话,干嘛不说? 我被黑水腐蚀过,吶拜缇用这个救我。 小孩儿突然说话了,但是回答的却是戚柏之前的问题。 他确实会说话,而且也不算很吃力。但他似乎有些抗拒聊天。 你以前逃过?戚柏抓住他说话的重点。 小孩继续沉默地给他上药。 别这么扫兴,这鬼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应该稍微回应我一下。 小孩儿: 咳,你知道我是谁吗? 戚柏看他软硬不吃,忽然压低嗓子,神秘地说,你也看到了,我从天上来,我是神。你对神要有礼貌。 小孩儿听后愣了愣,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唬住。 但他仍然在给戚柏抹泥巴,抹完小腿肚子,手指顺着脚踝往下,揉搓着戚柏的脚掌。 戚柏怕痒,整条腿猛地一抽:别别别,我自己来就行了。 小孩儿的手心忽然一空,他面无表情道:神无所畏惧。 戚柏耸耸肩:神也有痒痒肉。 小孩儿咬了咬嘴皮,难得快速地回应了一句:没有。 不要质疑神。 戚柏的疼痛减轻,心情也稍微好一点。他看这孩子话稍微多了起来,就趁机套话, 平时有其他人会来这里吗?你一直一个人?你没有逃出去,是因为水的腐蚀性太强,还是逃出去又被抓回来了? 他接连问几个问题,以为小孩儿呆头呆脑的,又没什么戒备心,没准儿能答出来一个。 结果小孩又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戚柏泄气,重新躺倒在地上,望着黑沉沉的洞窟顶,忽然叫了一声:亚什。 刷剌剌。 铁索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孩儿对这个名字的反应很大。 亚什,你想离开这里的吧。 这次戚柏根本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说, 你一定想离开这里。因为一个人太痛苦了,这里阴暗潮湿,还有腐烂的腥臭。你被关了十年了,没有见过太阳月亮和星星,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漂亮,也不知道和朋友们在一起有多快乐。你逃过,虽然失败了,但没关系,现在我来了。 戚柏循循善诱道:只要你把那个泥巴给我一点儿咱们两想想办法,一定能跑出去。 亚什,你相不相信命运?我来到这里,一定是神的安排,他们叫我来救你,真的。 戚柏觉得这样骗小孩儿有些不好,但谁让这个孩子的口风太紧,他只能用点小花招。 听到他的话,亚什果然拖着累赘的铁索靠近了他。 戚柏笑眯眯眨了眨眼,说:我帮你逃出去吧。 亚什却面无表情告诉他:我出去过。 戚柏:啊? 我出去过,我看到过外面的世界。我走过了堂诃落山,太阳,月亮,星星,还有人,都见到过。 活着的人将我当做食物,死去的人成为我脚下的泥土,我从夜晚走到白昼,并不觉得比这里好很多。我出生在开砳,又被放逐十年,我并不知道要逃去什么地方。 戚柏犹豫了一下,问:你都,逃出去了,怎么回来了?被抓的吗? 逃出去以后,我走了五天,到了祭台。我曾想回到开砳,即便那里已经没有人欢迎我。那天是祭典,有成千上万人看到了我的出逃。他们恐惧我,憎恶我,于是要求吶拜缇请示神意。 什么叫请示神意? 处决我。 戚柏舔了舔嘴角,没再说话。 亚什仍然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不像一个小孩的口吻,说,吶拜缇认为我继承了父亲的诅咒,杀了我或许会让诅咒应验,最终我没有被处决,但他们不希望我离开黑水窟。因此把我送了回来。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08) 戚柏抵着下巴,哦了一声,想缓和气氛:好吧,是个有些悲伤的故事。可怜的小亚什。 亚什好像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开了口:亚什不是我的名字,我和我的父亲都是亚什。 戚柏迷茫地看着他:那亚什是什么? 这次亚什停顿了很久,久到戚柏以为他又要装哑巴了,才听见他轻微低哑的声音,慢而平地解释道: 亚什,代表厄运与不详。 作者有话要说: btw,你们应该知道那个小孩儿是谁了吧 如果没猜出来也没关系,我这么一说你们就肯定猜出来了。 第84章 时空回溯(三) 石柱上有很多道印痕, 是亚什闲得无聊的时候刻上去的。 在这里生活的前三年,他偶尔会跳进黑水中,那时候想, 要么逃出去, 要么就死在这里。 但吶拜缇总是很厉害,她每次都在他断气以前救下他。 亚什的逃跑或是自杀,每失败一次,他便在石柱上刻下一笔。经年累月, 柱身早就斑驳。但他仍然没能离开,或者死掉。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弃的,但后来再也没有想过逃。 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和你父亲不一样, 你什么都没做错。 那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只要你永远不受到神的点化, 永远做个普通人,你就能活下去。 在六大陆,受到神明点化的人,会拥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他们会成为吶拜缇。被看作离神明最近的人。 而神使吶拜缇又拥有点化旁人的力量,他们能唤醒一些看似普通的人身体里潜在的力量,让那些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为通神者。 开砳大陆的吶拜缇认为,亚什极有可能继承他父亲的厄运与不详, 所以将他关在黑水窟, 以防他受到点化。 只要亚什一生平凡, 他就可以不必死于极刑。 起初, 亚什会掰着指头算,还有多长的时间可以离开黑水窟。一天又一天, 他没有在人们的期待下疯掉, 反而清醒得成长到如今。 只是十五岁那年,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永远挥之不去的粘稠的黑暗,于是逃出了黑水窟。 那天,自由就在脚下,日月山川都在眼前。但他却迷茫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 他忽然意识到,活着和死去从本质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从一种黑暗走向另一种黑暗。他并不恐惧。 反而眼前广袤的世界,让他感到害怕。 因为一草一木都不属于他,也没有人在迎接他的归来。 六大陆的每个人都希望他永远待在那个洞里,不要带着厄运出现。 亚什最后选择去往祭台,他对一切都有预料。 他跟着吶拜缇回了黑水窟,那以后,他就不再逃跑,因为脚下的土地,和外面的世界,都一样困住了他。 逃去哪里?世界都是囚牢。 曾经的吶拜缇很温柔,她像真正神派来的使着,拥有仁慈与温柔,她安抚年幼的亚什,让他能在无尽的等待中有一丝希望。 但随着亚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临近多数通神者被点化的年纪,她开始远离他。 而此后,黑水窟也不再有人靠近。 直到最后一个和他说话的人也走掉了,这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囚牢。被锁在其间亚什越来越迷茫。 迷茫于这样孤独地活下去的意义。 然而在这种无望的日子里,忽然有一个人出现。 那人有些狼狈地从天而降,摔在他的面前。 穿着奇怪的衣服,说着奇怪的话。 你一定想离开这里,因为一个人太痛苦。 是神的安排,让我来救你。 亚什被关在这里十年,他没有听过谎言,没有见过虚伪,想他死的人会咒骂他,恐惧他的人会远离他。一切都是最真实也最糟糕的黑暗。 可这个人的出现让亚什感到困惑。 那人一会儿冷漠,一会儿热情,会冲他笑,但又很快翻脸。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对方可能真的是神。 因为只有仁慈的神明,愿意在这样小小的囚牢中,骗一个活着也没有意义的囚犯。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听我讲,小十。 是亚什。 亚什么啊亚什,多不吉利的名字,就叫你小十。 戚柏搓搓手,他刚才听了亚什讲的关于诅咒的事,突然想明白,我知道你们的吶拜缇和马迦是什么了。 亚什不懂,在这样的绝境中,为什么对方还能笑得出来,那双眼睛亮得好像过去看到过的,天上的星星。 你说,吶拜缇都是十多岁的时候突然就拥有了某种力量,有些吶拜缇可以呼风唤雨,有些吶拜缇可以救死扶伤。然后马迦就是通过吶拜缇,被唤醒自己身体中的力量,通常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戚柏咧嘴一笑,告诉他,其实在我们那儿,吶拜缇被叫做omega,马迦就是alpha。 虽然通常来说,alpha的天赋血脉会比omega强,但omega的费洛蒙拥有促分化素,有些alpha会因为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而导致提前分化。 可能几万年前的alpha进化得比omega慢,所以需要靠着他们的信息素才能进行天赋血脉的觉醒。 戚柏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亚什听不懂。 对亚什来说,戚柏的出现是神秘的,戚柏说的话也是神秘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附和。 于是亚什点了点头,好像认同了戚柏的说法。 结果戚柏突然伸手掐住了亚什的脸,把他吓了一跳,铁索又要开始震动了,瘦骨嶙峋的亚什惊错着躲开。 哎哟哎哟。戚柏看他反应大,就松了手,嫌弃道,你没听懂就没听懂,瞎点什么头。 亚什躲在石柱后面,把脸埋进膝盖里: 戚柏掐他的脸,他以为这是戚柏生气了。 他只想听戚柏说话,自己不想说。 但戚柏说的他又听不懂,只能随机找一两句话,点点头,嗯一声。 结果这也出了错。 我简单来讲就是,你现在被关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害怕你受到omega的影响变成al变成马迦,但这说明你不是一辈子都得在这儿待着。 根据我们那儿的分化规律,一般alpha最迟就是在十八岁觉醒了,所以你到了十八岁应该就能出去了。 戚柏随口问,你现在多大了? 他想,如果这孩子还小,那还得关在这里面多少年,听听也挺可怜。按照戚柏的性子,怎么也得把人哄出去。 结果亚什轻轻开口:十九。 戚柏:。 骗人是不好的,小孩儿。 没有骗人。 亚什第一次被带进来的那一年,他九岁。后来在黑水窟,过着没有时间的生活,都是吶拜缇来告诉他已经过了多久。 亚什很清楚,他已经十九岁。 疯了真是。 戚柏蹭的一下站起身子,哒哒哒几步走到亚什跟前。 亚什小心翼翼抬头看他,还没反应过来戚柏想做什么,紧接着就被戚柏抓着胳膊,被迫站了起来。 亚什往后缩一步,戚柏就走近一步。 他越来越不明白这个人的意图。 你这样像十九岁?十岁吧十岁!完全是初中生模样啊,怎么可能十呀,站起来原来这么高啊,不过你这也太瘦了。刚才蹲地上就那么小一坨,他们到底怎么虐待你的啊?我小时候穷到捡垃圾吃也比你发育得好啊! 戚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呛,上上下下打量了亚什一番,又用手左捏一下右捏一下,最后掐着亚什的下巴,瘦成这样,脸没脱相吧 说着,把对方头发往上一撩,然后就顿住了。默默又把手收了回去。 亚什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即便那些喊着要处决他的人,也离得他远远的,除了吶拜缇,没有人会靠近他。 他是不详的,谁都不愿意沾染。 看到戚柏呆住,亚什有些心慌。 他在想,对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也许他身上真的有诅咒也说不定。 啊 亚什看见戚柏克制地撇了撇嘴,然后干干巴巴地对他说,你多久没洗澡了啊这是。 戚柏没有看到什么诅咒,他只看到一张完全花掉的脸,虽然眼睛倒是生得漂亮,比这黑水还黑。 亚什的身子绷得很紧。 他过去从来没有觉得羞臊过,囚徒要什么干净? 可是看到戚柏收回手以后,还颇为嫌弃地在屁股兜擦了擦,他忽然就喉头发紧,感到说不出话。 亚什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样子,但他也知道,一定很脏,很难看。 可是这个从天而降的人,比亚什见过的所有人都漂亮,即便摔在地上的样子有些狼狈,但仍然比他干净。 羞愧,懊恼,遗憾。亚什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没有水他只能这样解释。 外面送来的食物,除了一些吃剩下的腐肉,或者就是带着水分的草叶,一般两三天才送来一次。只能维持他活下去。 水是根本不可能有的。 第六大陆的水资源相当稀缺,要从其他大陆运送过来也很麻烦,没有人愿意为一个囚徒做那种事。 亚什说完,就小心翼翼重新蹲下去。 结果蹲到半道,戚柏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拽了起来,紧张地说:可没有水,不能洗澡啊! 好像这是天大的事,比被黑水腐蚀还重要。 亚什垂着眼,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戚柏的手,觉得每一根指头都是白净漂亮的,身体就往后缩了缩。 但戚柏没放过他。 戚柏知道他没有逃跑的欲望,这孩子关久了,在外面也没有亲人,估计出去和呆在这里一样寂寞,所以也不抱希望劝说他,只说, 你当初怎么离开的,教教我。你愿意待这儿就待着吧,我得走。我才不要在这里待着。 亚什的脸色好像在转瞬间变了很多次,但最后只是摇头。 你不想告诉我?戚柏瞪着眼睛,我刚才可是把一整块肉都给你了! 那本来亚什很小声地说,就是我的。 戚柏脑子一转,说:你已经十九岁了,吶拜缇不是说了吗,一般的马迦十八岁以后就会分化、啊不是,就会被点化。你现在的年纪早就可以出去了 亚什暗自咬住了嘴唇,一言不发听着戚柏的话。 你现在还是被关在这里,自由遥遥无期。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放你走。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不杀你,可是一直让你在这里待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小十,你听我的,咱们俩一起跑,怎么样? 戚柏说的,亚什早就知道。 所以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戚柏一眼,然后继续摇头。 戚柏忍了忍,克制住越发急躁的心情,问:你有什么想法,告诉我成吗?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教我逃出去? 亚什不说话,也没反应了。 面对他的沉默和固执,戚柏无可奈何。他心里着急离开,但也知道这种情况急不得,只能先哄好亚什。 这样,我先不逼你做那些。但你能不能先跟我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出去过? 这次亚什点头了。 戚柏一喜:你的办法能让我也出去吗? 亚什想了想,很慢地又点了点头。 戚柏这下踏实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不肯告诉他离开的办法,也许是不信任他,戒备他,又或许单纯地就是不想告诉他。 但至少有办法能出去,可以先用缓兵之计。 片刻后,戚柏放过了亚什,瘦瘦高高的家伙又缩成一坨,从背后看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十九岁的成年人。 戚柏靠在石柱边,开始琢磨怎么讨好亚什,想着想着,他突然打了个喷嚏。 亚什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埋下头去。 真冷。戚柏随口找话。 嗯。 他们都不给你被子吗,你吃喝拉撒都在这儿?应该定期有人来清理吧,不然这日子怎么过。 唉,你一年四季都不穿衣服啊?我都看到你屁股了。 见亚什完全不理他,戚柏眼睛转了转,忽然把目光落到怀里的衣服上,心里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伸出了手:你穿这个吧。 突然送到眼前的衣服,令亚什的肩胛绷紧。 十年间,关心和好意几乎不存在于他的人生。 所以对于戚柏的这种做法,他最初的反应是无措。 赶紧,在我后悔以前。戚柏撇撇嘴,别看它脏兮兮的,穿上可帅了哦,你穿就不一定了。 亚什悄悄咽了口唾沫,尽管他也不知道这个行为的原由。 想要一个东西,对某个人产生期待,又或者感受到喜悦。这些情绪对亚什来说都很陌生。 但他伸出手碰到衣服的时候,好像学会了这样的情绪。 他想要这个人给的东西。 喂,不是这么穿的! 戚柏气都气死了。 他看见亚什把好好的西服围在腰间。 给我!戚柏有些凶巴巴,这让亚什紧张起来。 亚什赶紧将衣服取下来,原封不动地双手捧着还给戚柏,他以为戚柏后悔了,不给他了。 但是没关系,反正他从来也没有得到过什么,所以并没有感到失去的遗憾。 他看到戚柏一把抢过衣服,然后有些粗鲁地拽着他的手,将那件带着血渍和尘土的外套披在他肩上,又对他冷冰冰地说:抬手。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09) 亚什乖乖地抬手。 戚柏说:蹲下来,你有点高。 亚什又蹲了下去。 好半会儿,总算给他穿好了衣服。 戚柏边看边摇头:唉,果然啊,这是只有他能穿的衣服。 亚什低头看了看裤子上被戚柏打的一个结因为他实在太瘦,所以上衣和裤子都非常不合适。 好歹是穿件衣服,像你刚才那样叫什么话。戚柏拍拍手,嘴上虽然还在嗤笑,但神情却显得落寞,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大牌货。 亚什看出来他有些难过,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难过。亚什也不懂安慰人,但他觉得应该要说些什么,让戚柏的那种落寞不要再继续下去。 大牌货? 全星际只此一件,盗版必究。嘿嘿。戚柏说着亚什听不懂的话,又道,你太瘦了,也许壮一点可以穿的。要像他一样,肌肉鼓鼓的,嘿,那样就好看。 亚什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他看着宽大的袖口,知道这不合身的衣服不属于他,就像外面世界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他。 但他却接受了,穿在身上,而且舍不得脱。 戚柏突然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亚什摇头。 戚柏说:西服,限量定制哦。他有些回忆起最初和六千走进那家店里的情形,笑了笑,我一眼就相中这款,虽然我也没穿过好东西,但我知道肯定适合他 戚柏提到好几次了,这个他是谁,亚什不知道。 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了。戚柏的笑再次变得低落。 亚什不安地伸出手指,抠了抠那衣服上的纽扣,最后慢吞吞地说:你要找他。 戚柏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嗯。 去哪里? 戚柏并没有打算说太多,只道:祭台。 祭台亚什问,哪个? 戚柏见有希望,就试探性地说:开砳,你的故土。 怎么了?戚柏看他又不说话了,有些着急,你有什么想说的? 亚什摇摇头,把衣服裹得紧紧的,然后贴着石柱,又开始他的守口如瓶。 戚柏竟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耸耸肩,自己找了个平坦的地方躺下,准备眯一觉。 闭眼以前,戚柏对他说:我睡觉不老实,可能磨牙打呼说梦话如果你发现我哪儿不对,就把我叫醒。 亚什愣愣眨了眨眼。 戚柏想了一下,说:必要时候,也可以打我一巴掌,总之,把我叫醒就行。知道了吗,新室友。 亚什不太明白为什么戚柏要让他打自己,但他还是点了头。 可能因为戚柏实在太累,身心疲惫,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亚什却一直睁着眼,从蹲着变为跪着,最后又趴到了地上这是能够减轻锁头压力最有效的办法。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穿着某件大牌货定制西服,虽然不懂到底是什么,但应该要好好爱护。 于是他又坐了起来,一直守在戚柏身旁,等待着戚柏所说的磨牙打呼说梦话。 从被关在黑水窟以来,亚什就没有了黑夜白天,他一睁眼便是黑暗,身边空无一人。即便偶尔有人来,也都是匆忙地来去。从不会有谁愿意在这儿陪他太久。 这是第一次,有个人睡在他旁边。 他们互相不认识,彼此好奇也猜忌,说话都是藏一半露一半。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并不防备彼此。 戚柏可以呼吸均匀地睡下,亚什也可以安静地守在他旁边。 亚什后来才知道,他第一次感到期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如果戚柏逃出去以后愿意带上他,不管去哪里要做什么都行那么亚什愿意教他怎么逃出去。 但亚什隐隐感觉得到,戚柏一旦离开,就会将他甩开。 在明知不可能被满足的情况下,亚什做了一件坏事,他不肯让戚柏离开。 哪怕这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但他也想要这个人多陪他一会儿。 孤独是亚什最早学会的情绪,而后是厌恶,悲伤。但戚柏的出现让他感到的这种期待,在瞬间席卷了整颗心脏。 他所有的无望和寂寞,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第85章 离开黑水窟 戚柏没有磨牙打呼, 相反,他睡得很安静。 亚什这样守了他很久,确定戚柏并不是装睡, 才敢悄悄地靠近戚柏一点。 他躺下, 就在戚柏旁边,但又想到戚柏似乎嫌弃他脏,他就往后退了一些。 亚什的身子总是蜷缩着,不肯伸展开, 在黑暗中变成很不起眼的一块阴影。 也不怪戚柏一来就把他当成小孩,因为他除了营养不良的瘦弱外,整个人充满了对一切都茫然无措的青涩。 亚什就这样缩在那里, 一会儿闭上眼睛, 一会儿又会猛地睁开,目光每次都直直落在戚柏身上。 他要确定戚柏还在那里,确定眼前的人不是一场梦。 睡着已经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等亚什再醒来,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正戚柏怀里。 不是简单地挨在一起,戚柏的手臂将他整个人都裹住,有些用力地勒着亚什的肘弯。 其实戚柏的模样也并不算多么体面,严格来说他也才从深红漩涡的战场狼狈逃脱, 浑身上下都是血污和尘土。 即便这样, 和亚什的小脏脸比起来, 戚柏还是干净了太多。 以至于当亚什发现自己和戚柏贴得这么近的时候, 第一反应就是惶恐。 他几乎神经质般猛地挣脱戚柏,拖着铁链子刷剌剌退到石柱后面。两只手死死拽进衣角, 凌利分明的指节绷得很紧。 戚柏刚才正在发呆, 现在被他这么一通搅和, 也清醒了。 看到亚什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戚柏无奈,克制住想要吐槽对方的心情,突然伸手扯起地上的链条。 亚什愣了一下,随即看到戚柏将铁链往回一拉他的脖子瞬间感到一种牵引,整个人朝戚柏的方向扑了过去。 戚柏没用多大力气,看到他靠过来就松了手。亚什双手撑在地上,错愕地抬头。 你跑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戚柏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打个哈欠又说, 正想问你呢,你做什么梦啊,好家伙,我要不拦着你,你差点一脚把我踹黑水里。还有,你知道自己力气多大吗?啊?你差点掐死我。 亚什一听,惊惧不已。立刻紧张地望着戚柏。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做了噩梦,更不知道自己差点伤了戚柏。 对不 赶紧谢谢我。戚柏撇撇嘴,直接打断了他,要不是我在,你就直接撞石墩子上头破血流了。 亚什没敢说别的,立刻捡着戚柏的话,道:谢谢。 哼。 昨天戚柏睡得不怎么好,觉很浅,突然被一阵呼噜呼噜声吵醒。睁眼发现那是亚什发出来的。 他还以为这孩子在打呼,仔细听了才发现,那是一种类似兽类警觉伏击时用于威慑恐吓敌人的声音。 亚什好像在梦里和什么人打斗。只看他浑身紧绷的样子,恐怕战况还相当激烈。 戚柏一边靠过去想要叫醒他,一边感叹,这人活得像头野兽。 结果亚什对于他的靠近非常敏锐,在睡梦中差点给了戚柏一脚。 但是说差点掐死他,这话却是违心。 亚什并没有真的伤他,相反,这孩子睡死了,哭得一塌糊涂,抓着脖子上的锁头不要命地扯,不时还往石柱子上撞。 如果换一个人,戚柏必定觉得对方是犯了什么癫病,但看到亚什的样子,他却只觉得有些可怜。 亚什经历的过去,并不是常人能想象的黑暗。谁也不知道他会梦见什么。 戚柏觉得于心不忍,最后冒着被这野兽一样的家伙反咬一口的风险,将人死死勒在怀里不用力点,亚什很容易挣脱他,继续往石柱子上撞。 所幸,他身体的温暖让亚什感到舒适。亚什的动静变小了。 戚柏就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儿似的安抚他。 戚柏觉得这是一种牺牲,为了能够逃出去,他必须要哄好亚什。但他很少承认,他本来就容易心软。 真是。 戚柏拍拍身上的灰事实上这里面潮湿黏腻,根本没有灰尘他嫌弃道, 要不是怕你真死了我出不去,我才不碰你。行行好,你头发上黏糊糊的,脏死了。能不能洗个澡了。 亚什一直一个人睡觉,他不知道自己夜里会做出那些行为。听到戚柏的话,他的第一反应是扒拉了一下头发。 对不起。亚什诚实地说,这里没有地方可以洗。 少来。戚柏伸了个懒腰,看也不看他,你别跟我装,只要从这儿出去,我马上就能给你表演游个野泳。 不出所料的,只要牵扯到出去,亚什又不说话了。 而且这次,他把嘴巴咬的很紧,就像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一样。 戚柏常常叹了口气,知道套不出话了,干脆不再理他。两个人一个暗自筹谋计划,一个缄默不语地盯着对方。就这样,竟然还相安无事地一段时间。 亚什是个很沉默但是很温顺的人,他虽然不怎么作出表情,实际上却不真的冷漠。 只要戚柏不逼他说出怎么逃出去,他就会安静听戚柏说话,并且给出自己的反应有时候是抱怨,有时候是自言自语亚什每个字都听得认真。 当戚柏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也都如实回答,除了如何从这里出去。 是,不是,可以,不可以。谢谢,对不起。 亚什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极少的时候会和戚柏说多一些。 即便是这样,戚柏竟然也在这短短的相处中,摸清楚了亚什微小的表情变化 亚什咬咬嘴皮,戚柏就知道这小子是想反驳,但是不肯说。只会点头摇头或者埋着下巴。 亚什瞪大眼睛,那就是这小子对这个话题很好奇很感兴趣。 亚什的嘴抿成一条线,伴随着下巴低敛,手指扣着西服外套的扣子。那就是在暗暗开心这种时候很少,但不是没有。 当戚柏阴阳怪气地打趣说吃这些玩意儿还能长得这么高,你真厉害啊的时候,亚什悄悄地抿嘴了。 亚什知道戚柏对他的容忍,都是为了逃出去。他能看见戚柏偶尔露出的不耐烦和懊恼。亚什会一边在心中不安愧疚,一边继续保持沉默。 他从戚柏口中听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时空,听戚柏讲什么alpha、omega、beta,非常入迷。 当戚柏坏笑着说骗你的时候,他就会咬咬嘴皮,很不高兴地缩到一旁。 但亚什心里是相信的。无论戚柏说什么,他都相信。 因为戚柏和戚柏所说的那个时空一样,他们同样神秘但是非常美好。和这里的不同。 亚什好奇着,向往着,于是他把戚柏说的一切都刻在脑子里。 亚什觉得,自己也许可以用这样不善良的手段将戚柏留在黑水窟,多一天,再多一天。 直到有次,亚什醒来,发现戚柏在哭。 漂亮的戚柏早已经蓬头垢面,白净精致的脸上也沾满了和亚什不相上下的污泥。 眼泪就从那张脸上一道道落下。 戚柏非常平静,他只是掉眼泪,一滴一滴地,最后落在亚什的手背上。 他还很认真地对醒过来的亚什说:我再掉两滴眼泪,就会因为缺水死在这儿。 那次,亚什说了他们相遇以来最多的话。 他和戚柏讲自己幼时听到的故事,吶拜缇曾和他描述过的远古的传说,神祇的预言。 亚什告诉戚柏一切他所能想到的东西。 他的话多到连戚柏都忍不住惊讶,最后忘了要哭要抱怨。 但亚什知道的太少了,他只是一个困在这里十年的囚徒而已。他安慰不了戚柏。 戚柏意识到他只是想缓和氛围,于是就配合着他,嗯,这样啊,然后呢。但因为戚柏真正想知道的事情,亚什不肯说,所以最后两人还是沉默收场。 那天也正好是开砳的人来给亚什送食物。 当天的口粮着实简陋了,连生肉都没有,直接就是一把草。 戚柏作为omega的身体机能尚算不错,只要他的神经毒素不发作,对于几天的饥渴是可以忍耐的。 但他看着亚什在认认真真啃着一把草,还递给自己,让自己用这个来给身体补充水分,戚柏就觉得胃一阵阵抽痛。 他愁苦万分地问亚什:你就吃这个? 嗯。 他们把你当牲口这么喂呢,能饱啊? 亚什不说话。 就这样你还不愿意出去?戚柏盘着腿,坐他面前,苦口婆心地劝,你跟哥出去,咱们吃点人吃的不行吗? 亚什的手几乎肉眼可见地颤了颤,嚼着草的腮帮也停顿了片刻。 戚柏觉得有搞头,压着自己鼻音浓重的哭腔,趁热打铁地诱惑道: 我们出去以后,可以打猎,抓飞禽走兽拿来生火烤着吃。你不是说大月乡到处是果子树吗?咱们可以去偷果子,去远汤的海里捕鱼哦,他们那里肯定有干净的水可以洗澡! 戚柏说得越是绘声绘色,亚什越是感到喉咙被草茎割伤了一样疼。 他许久后咽下了嘴里的干涩,哑着嗓子问戚柏:也许,你会想留下来吗。 我疯了吗,干嘛留下来?戚柏回得很快。 亚什咬了咬嘴唇。 他知道戚柏说得对,谁会想要留下来? 戚柏被耽误在这里,只是因为他突然起了坏心,不肯放戚柏走。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10) 可是这个人迟早是要走的,他从来也留不住什么。 亚什又不说话了,但这次戚柏不再忍他,戚柏也受够了这样浪费时间。 你真是气死人! 下一刻,亚什的肩膀被戚柏猛地一推,对方二话不说地开始脱他的衣服虽然那本来就不是他的衣服。 臭小子,真是又臭又硬的石头,捂都捂不热。我没时间跟你耗了,衣服还我,我要自己走! 亚什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巴死死抵住,一声不吭,也没有反抗,乖乖地由着戚柏折腾。 但没一会儿,戚柏却停了手。 啧。我跟你计较干什么。 戚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苦笑了一下,扒到一半的衣服也不要了,只说,反正人都死了,留着衣服又没用。送你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子。 害怕,恐惧。 亚什在十年前学会的情绪。 十年前,吶拜缇带来了父亲的死讯,全族人狂欢,认为诅咒解除,大快人心。 然而在当天,开砳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连祭台都因此升起几丈高。 开砳的阴影笼罩在大陆上空,末日的诅咒非但没有消弭,反而甚嚣尘上。 有更多的人开始追随死去的老亚什,认为他带来的是神明真正的预言。 小亚什是在那一年,被当作安抚民心的一剂良药,被抓了起来。 吶拜缇以神使的身份宣告,小亚什就是所有厄运与不详的源头,只要他被镇压,末日就不会到来。 末日的恐慌随着亚什被关押,而得以平息。 他们不肯处死他,根本不是为了让他活下去,只不过是用来制造一种邪恶已经被镇压的假象。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亚什也认为自己真的继承了某种不详。 他恐惧诅咒应验的那一天,也害怕因为自己而导致末日的降临。 这种害怕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蛰伏在角落。 但看到戚柏朝黑水走去的那一刻,潜藏心底十年的恐惧再次复苏。 戚柏要跳下黑水。 管他痛不痛,也不管脱不脱层皮,他没有心情再耽误了。 可是当他一咬牙一闭眼,准备把脚往下踩去的时候,忽然被人从身后猛的一拽。 戚柏惊心动魄地啊了一声,随后讶然看着挣脱了铁索的亚什。 你戚柏张了张嘴,意识到这个看上去瘦瘦巴巴的少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弱不禁风。 那根看上去有手臂粗细的铁索,竟然被亚什徒手摘开,裂成两端。而亚什则一脸阴沉却又莫名可怜地望着他,好像很着急地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如戚柏所想,亚什被困在这里,只是因为他不想逃。 这次,戚柏在亚什面前终于哭了个痛快。 哪儿来的熊孩子啊,气死人!你不想走就不走,凭什么拦我?你自己待在这里行不行?我有我要做的事,很重要的事!很重要 呜呜呜我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了,他是不是死了,谁知道呢?这世界每天都在发生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万一他没有死呢? 我要回去找他,我还要找四六妈妈,呜呜呜真是他妈的倒了大霉了,我怎么会到这么个鬼地方 我告诉你臭小子,我要是出不去,我就跟你在这里同归于尽你在开心什么!我说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呜呜呜! 戚柏越说越难受,哭得不行。 他是真的痛苦,因为很想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很想去确认六千的情况,也很担心自己那几个缺心眼的队友最后怎么样了。 最重要的是,这里太陌生了,一切都太荒唐了。他内心强烈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加剧。 当戚柏哭得开始抽嗝的时候,一直沉默着承受他怨憎哭诉的亚什,忽然凑上前。 那双嶙峋的手伸到戚柏眼跟前,顿了顿,始终没有碰到戚柏的脸。 有那么一刻,戚柏反应过来,亚什想给他擦眼泪。但不知怎么,手最终收了回去。 亚什说:我带你出去。 戚柏很缓慢地抬头,愣愣地说:你别耍帅啊。 亚什:嗯? 戚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还不忘控制音量:我问你讲真的吗?你不要逗我。 虽然脸上仍然有刚发泄完的狼狈,但眼睛里散发的期待和隐藏不住的兴奋,全都被亚什看到了。 亚什在那一刻又学会了另一种情绪。 他先是对戚柏点头,随后在心里默默记下 这是他的第一次心软,为一个并不彼此了解的陌生人。他让他哭了很多次。 但亚什并不是很后悔。 亚什带戚柏出去的方法并不难,相反,相当之简单粗暴。 他先是把裤腿挽到大腿,然后把把仍然夹在脖子上的锁头稍微转了个方向,以使自己可以更好地扭动脖子。 戚柏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亚什蹲下了身子,说:来。 戚柏:? 亚什:我带你出去。 可是你就这么背我出去,这和我自己跳下去有什么区别?戚柏忍不住怀疑,这个亚什是不是又在跟他装懵。 我可以。 未尽之言大概就是,我可以,你不行。 你认真的?你之前也是这么逃出去的? 嗯。 戚柏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纠结了很久。直到亚什告诉他:我试过很多次。 难道你的身体已经对黑水有免疫力了? 戚柏虽然犹豫,但更加想要出去,最后将信将疑地趴在了亚什身上,还尴尬地说了声,有点儿硌肉。 亚什没说话,一言不发地带着他走下了黑水。 戚柏全程五官扭曲,他看见亚什的腿陷入粘稠的黑水中,就想到自己的皮肤遭到腐蚀的疼痛。 但亚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黑水真的对他没什么作用。 嘶。走到一半的时候,戚柏终于放下了悬了许久的心,感叹道,你瘦归瘦,力气真的挺大的,背着我走都不打晃呀。 这段路并不长,戚柏掐指算大概也就不到百米,但他们走得很慢。 戚柏还问他:吶拜缇知道你能这么走出来吗? 知道。 那她还不找人来看着你? 亚什不说话,戚柏却知道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戚柏的出现,亚什是可以在那里待一辈子的。 那铁链子呢?她心也太大了。 亚什顿了好一会儿,才说话,但声音很慢,说两个字便要停一下:她不知道。 所以真是你自己挣开的? 嗯。 唉,原来困住你的不是他们,是你自己。 亚什的身子几不可见地颤了颤,戚柏并没有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九点前 第86章 冢泉 走出洞窟的那一瞬间, 空气里带着一股冷冽的泥土味向他们扑面而来。 黑水流到这里的时候竟然肉眼可见的变清澈了,戚柏一激动,从亚什身上跳了下去。 脚踩在地上的刹那, 戚柏意识到自己真的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了, 感动得心脏急跳,撒丫子狂奔。到处摸摸树,踩踩泥巴,仰着头呼吸新鲜的空气。 等戚柏上蹿下跳好几个回合之后, 才反应过来一起出来的还有另一个人,于是回过头来冲亚什招手。 这里和其他大陆一样,陷入了被神示的光笼罩的永夜当中。 没有太阳, 没有月亮, 也没有星星。 极光从天空投射下来,映衬着地上的人,重重光影,似假非真。 亚什放下裤腿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戚柏站在一块小小的土坡上快活地伸懒腰。 下一刻对方转过身来,看向自己,浅金色的碎发随着冷风轻轻扬起,虽然离得不算远, 但亚什觉得戚柏的脸很模糊。 他很难看清楚那个人。 戚柏抬手用力地朝他挥着, 竭力地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或是叫他过去一起狂欢。 为这种对亚什来说毫无意义的自由狂欢。 亚什看着戚柏, 藏在看不见的阴影中,很浅地抿嘴笑了笑。直到最后也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喂, 喂! 戚柏的手都挥得累了, 却发现对面的人根本没反应。 他重重叹气,叉着腰气势汹汹从小坡上飞奔而下,几十米的距离跑得风驰电掣,很快,凑到亚什跟前。 不要发呆啦,我们要赶紧走了。 戚柏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我知道你刚出来肯定不习惯,但是再在这里站着,就该被人发现了。 亚什没有让他拽动,而是稍稍用了点力气,挣脱了。 戚柏:? 亚什并不打算解释什么,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对戚柏说:从这里,朝你能看到的最高的山走去。翻过它,最北方有条河 戚柏张了张嘴,在亚什说完河对岸就是祭台之后,欣慰地点点头:你真是个好孩子。 亚什: 我最喜欢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家伙。戚柏拍拍他的肩,毫不遮掩道,我真的很着急要去祭台,本来还在想怎么甩掉你啊不是,怎么跟你道别,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咱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吧! 戚柏心里松了口气,他没办法承认亚什是个累赘,如果对方一定要缠着他,他可能心一软又会在这儿耽误许久。 还好,亚什不仅乖巧温顺,而且很懂察言观色。 戚柏虽然有些抱歉,但更多的是庆幸。他于是友好地伸出双臂,要和亚什来个诀别的拥抱。 他以为按照亚什平时的易受惊易害臊体质,怎么也得推拒一下,畏缩一下。结果亚什很自然地抱住了他。 戚柏象征性地劝了一句:对了,你可不要再回去啦。就算外面的世界再陌生,至少还是充满了生机和希望,你应该往前走。 亚什嗯了一声。 拥抱很短暂,分开以后,戚柏就头也不回地往亚什说的方向走去了。 在那道背影消失在山坡后,亚什终于跌坐在地。 他对于黑水的腐蚀早已习惯,这种程度的疼痛也都是家常便饭在第一次逃出去以前,他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去习惯黑水带给身体的伤害。 从一开始深可见骨的溶解,到后来慢慢只是皮肤的烧灼,今天带着戚柏走出来,好像比想象中更痛一点,但亚什并没有停下。 他重新挽起裤脚,布料被伤口的血水粘连,亚什咬着牙将它们分开,然后出神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两条腿。 吶拜缇给的药已经用完了,这样放任不管的话,大概要过些日子才能好。 他再不济也比戚柏会忍痛,带戚柏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自己是进不去了,要在这里躺上两天,等来送食物的开砳人看见他,自然会告诉吶拜缇,再将他关进去。 戚柏的出现和离开,从这一刻开始,都将成为亚什一场短暂的梦。 亚什在决定带戚柏出来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想好了。 他埋着头,看着自己的血把地上的一切浸透。 他的脑子很乱,心跳很快,但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也许从最开始,亚什就准备好了目送那个人离开。 可这时,一双脚突然走到视野里。 亚什的瞳孔骤缩,头皮一阵轻微的酥麻。 但他没有立刻抬头。 你本事可真大啊。 戚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回来了。 为什么? 紧接着,亚什看见戚柏捂着脸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 有一段时间,戚柏没有说话,就只是躲在自己的掌心低低呜咽。 亚什觉得他在哭,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哭。 终于等到戚柏抬头,那张脸早就被眼泪洗了个干净,亚什看着那红红的鼻尖,觉得戚柏有些可怜。 而戚柏正望着他,忽然用浓重的鼻音骂道:我他妈叫你别耍帅了,臭小子! 亚什觉得自己习惯了被黑水腐蚀,抹上药,躺半个月就能好。不抹药也没关系,他的身体虽然瘦弱,却异于常人地健康,自愈能力也很惊人。 大概因为他的身体是在黑水的侵蚀下成长起来的,所以再严重的伤也终究能愈合。 亚什不能理解的是,戚柏既然要走,何必回头。 同情,可怜,于心不忍。亚什不需要,也觉得这些东西没有用。 不要发呆了,赶紧上来。 戚柏背过身去,蹲在地上,让亚什靠过去,又说,药没了,你这个伤估计得养好长一段时间,路是别想走了。我背你。 亚什的喉咙就像被一片细软的羽毛轻轻挠过。 他看着戚柏并不宽阔的肩膀,并不壮实的背,心里认为应该拒绝,再若无其事地将戚柏赶走。 但最后亚什附身靠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比如让梦做得更久一点,比如成全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的喜悦与期待。 哇。戚柏咬着牙把人背起来,嘴上抱怨着,你怎么这么重啊!但脚下却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亚什抿了抿唇,并不回应这句话。他的脸悄悄挨在戚柏肩头,抬手伸到戚柏眼前,指着一个方向,轻而慢地说:走这里,可以去冢泉。 冢泉? 有很多水,果树亚什想到戚柏说的打猎,说要生火烤肉,就补了句,也有一些比较好猎捕的兽类。 戚柏一听有吃的还有水,立刻高兴了起来,脚步也加快了些。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11) 他背着亚什,时不时地问一下关于祭台的事,语气听上去没什么特别。 但亚什却能感觉到戚柏的低落。 无论戚柏的脚步多么轻快,无论嘴上问着多少有关于六大陆的问题,但亚什总能察觉到,戚柏对这个世界其实是并不关心地。 他回来,只是过意不去自己的伤,不是要为他留下来。 冢泉的环境好得超乎戚柏的想象,这里就像沙漠中的一片绿洲,生机盎然,绿树环绕。 一潭清澈的泉水安详地漾着几圈涟漪,在它旁边还有大大小小如水洼似的小汪泉水。 戚柏把人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对亚什说:我太臭了,先去洗个澡。你的伤口不能在水里泡着,就坐这儿,别乱动,知道吗? 亚什点头的时候非常真诚乖顺,但戚柏一转身,他就立刻站起身要跟过去。 戚柏走了两步就发现了身后的跟屁虫,他又气又笑地回头,说:你别折腾我行吗,乖乖坐那儿。 不管戚柏说什么,亚什只管点头,但戚柏只要一转身,亚什就跟上去。 如此反复几次,戚柏连水都下不去,生怕亚什有样学样跟着他跳进去。 他冗长喟叹,最后无可奈何地带着亚什找到了泉水旁的切口。 两人坐在切口的石壁上,稍微伸脚就能挨着水面。 戚柏一边脱衣服一边打着冷颤,还不忘嘱咐亚什:我的忍耐就到这儿了,你要是敢跳下去弄脏我的洗澡水,我就揍你。 戚柏说话时总用一些很凶的词,最初会吓到亚什,但现在已经没用了。亚什对于他这种捏造出来的威慑早已免疫。 当戚柏纵身一跃,跳进水里开始快活地游起来的时候,亚什就坐在岸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第六大陆的极光是紫色的,像日落的红霞,拖着长长的余影,洒下一大片暖洋洋的光。 水面正把这样的紫色铺开,戚柏像条金色的鱼,在其间披着一层光。 亚什看见他褪去一身血污和尘土,比祭台上向神明叩首的吶拜缇更加圣洁,忽然就感到喉头干涩,眼睛好似被那种无暇的白给刺痛。 他忽然没来由地想,自己双腿斑驳的伤痕,风干的血和脓水,粗糙皮肤上一层层经久干涸的淤泥,粘稠打结的头发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对这汪泉水以及其间的戚柏的一种亵渎。 当戚柏惬意地钻入水中时,亚什收回了视线,悄无声息站起身子。 他再一次退缩了。 如果还有把梦叫醒的机会,那这就是最后一次。 可亚什刚刚转身,戚柏噗噜一声从水中浮出,然后大喊: 臭小子,给我站住! 说着话的工夫,戚柏已经游到岸边,他浑身洗得干净舒畅,扯起衣服一边穿一边追向亚什。 你要去哪儿? 亚什没敢看他,低低地埋着头。 戚柏: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又想回去黑水窟了是吧? 亚什的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 戚柏恨恨道:就这么点出息了,一言不合就要回去当囚犯啊。成天想什么呢你。 他拉起亚什的手,往另一汪没被自己祸害过的水洼走去,有些凶狠地命令亚什坐下,然后撸起袖子要帮亚什清理伤口。 亚什起先要躲,但是没躲开。戚柏比看上去的要固执些。 最终戚柏还是制服了亚什,一边帮他处理结了痂的伤,一边开导他:这世上很多事情都说不定的。你别只看见眼前,只想着日子多么绝望,你得走出脚下的几尺地,去找找看,有没有值得你用一生追寻的事情。 戚柏说话的时候,亚什一声不吭,好像听得很认真。 但戚柏说完,亚什就开了口,相当简洁的两个字:没有。 戚柏啧了一声,撩起眼皮瞪了他一下:你都没找过,怎么知道没有?你看看你,多年轻啊,才十九岁,你还有很长的人生,不要把自己的命看得太轻了。 这里没有太多东西可以让戚柏给他做包扎,最终也只能潦草地处理了一下。 等戚柏抬起头的时候,眼睛有些隐隐地发红。 亚什的腿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膝盖以下没一块好肉,让人很难不怀疑,这人是怎么用这双腿走完了那将近百米的距离。 但亚什又沉默,没有喊过一声痛。 行了。戚柏撇开眼睛,不再去看,站起身子背过了脸,说,你的伤最好得休养一下,今天先不走了,我们在这儿附近找地方歇一晚上。 冢泉的环境好,泉水虽然看上去不太适合喝,但周围却有很多可以补充水分的植物和果树。 戚柏觉得这里很不错,但他也想到,这样的地方应该会有别的人过来。 他准备去附近找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但又怕亚什跑。 亚什看出了他的顾虑,低声说:我不走。 我不信,你给我证明一下。戚柏拿不准亚什的性子,一会儿听话,一会儿又瞎折腾。 可是他说这句话也只是随口,亚什能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不跑呢? 好。亚什倒是很真诚地点了头。 就在戚柏疑惑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就见亚什俯身捡起一块大石头,眼见着就要往自己的脚上砸。 戚柏惊促地叫了一声,电光火石间抢过石头,由于惊吓过度,他连脏话都忘了讲,丢开石头后心有余悸地喘着气:你、你干什么? 腿断了就走不了。亚什说,让你放心。 你。戚柏忍了忍,连做三个深呼吸后,对亚什笑了笑,道, 你赢了。我信你了行吗?咱们打商量,你就乖乖坐在这儿,别跑,也别跟着我,就坐在这儿,我马上就回来别碰石头,连旁边的泥巴也不许玩。 亚什点头。 戚柏这一走,心中一百个放心不下,一步三回头地去确认亚什有没有跟上来。 这次亚什好像确实听话了,没有非要拖着伤腿跟着他,也没有跑回黑水窟的打算。 戚柏终于松了口气,心里不断劝自己:莫生气,莫着急。这孩子关久了,脾气软性格硬,逼不得。 随后,戚柏终于放平了心态,开始加快脚步,要去找栖身之所。 结果这回,没跑两步,听见身后传来了噗通一声。 他猛回头,看见本不该碰水的伤患亚什,已经跳进了泉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亚什:洗干净才能挨着他。 戚柏:造孽啊,我真是造孽! 明天有,九点前 第87章 他的神 距离冢泉不远的树林里, 戚柏找到了几块已经倒塌的石墙。摸索了一下,觉得这里的地势相对平坦,树木枝繁叶茂也利于遮风避雨。 只是石墙看上去是很多年前建成的, 长年无人居住, 早就风化衰倒,随时有倒塌的风险。 戚柏在周围选了个干燥的地方落脚。 距离亚什从泉水里落汤鸡似的爬出来已经好一会儿,戚柏一直没说话。 他一声不吭地把亚什领到今晚过夜的地方,然后不再和亚什打任何招呼, 站起身径直去离开。 亚什想要跟上去,但受了戚柏冷冷一眼,不敢动了。 亚什知道, 现在戚柏对他的容忍度无限趋近于零亚什虽然很勇敢地带着一身伤泡了水, 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但同时他也把身上唯一御寒的衣服给泡湿了。 现在戚柏得为了他,想办法搭柴生火,取暖烘衣服。 戚柏很累了,亚什看得出来。 他的眼睛一直落在戚柏身上,看着对方在不远处俯身捡树枝,发现作柴火不够,又爬到树上去拽树皮。 期间亚什不止一次地想要去帮忙, 但看了一眼自己犹如残废的腿, 想到戚柏会不高兴, 就忍了。 坐过去。 戚柏忙活了许久, 抱着一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走过来,往脚下一扔, 蹲下来一边生火一边指挥亚什, 你头发在滴水, 别把柴火打湿了。 亚什点点头,乖乖缩到旁边去,唯恐扑灭了那一点火星子。 他的衣服已经被戚柏扒下来重新洗了一遍,现在正架在火旁,准备烘干。只有腰上围着一件戚柏的上衣,不至于一丝.不挂。 戚柏并不娇气,把衣服脱给亚什,自己光着上半身忙前忙后,也没说冷。但亚什看见他悄悄打了好几个喷嚏。 亚什暗自捏紧了身上的衣服,再一次在应该怎么做和想要怎么做之间徘徊起来。 嚓啦一声,戚柏火猛地烧起来。 温暖立刻在空气中小范围的铺开,黄灿灿的光打在戚柏脸上,把他烧得像一场梦。 亚什不敢眨眼,怕下一秒火灭了,戚柏也消失不见。 但他再谨慎也没用,因为戚柏很快就站起来,又要走掉,一点没给他留什么想象空间。 亚什守在火堆旁,无数次心痒,蠢蠢欲动,又无数次按捺住,驻守原地。 这次戚柏去的时间很长,有那么一刻,亚什以为戚柏是彻底离开了。 他坐在或火堆旁,越发熊烈的火焰升腾而起,浓烟熏得他的眼睛开始发酸。 亚什有些后悔,他刚才是不是应该跟上去? 如果戚柏就这样不回来了,那么他一个人,要去哪里?他又要做什么? 亚什不知道他的一生是否有值得追寻的事,他孤独的一生注定了这么潦草。忽然让他认真地为自己描画未来,他就变得手足无措。 很多过去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开始在亚什的脑子里炸开,吵得他的耳朵阵痛,心脏也绞刑般抽搐。 一望无际的前路会有什么?亚什的脑子里只能想到戚柏的模样。 干嘛呢你。 戚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亚什一惊,忍住想要跳起来的冲动,只是迟缓地转过头去,确认说话的人在那里。 只一眼,他看见戚柏抱着一堆果子,正蹙着两撇眉毛,皱着红彤彤的鼻子,有些抱怨地从他身边走过。 火不是都要烧到衣服了吗,你也稍微帮帮忙吧这位帅哥。 戚柏叹气,把亚什所有的笨拙都归结于这个孩子被关傻了。 他把果子放下以后,又匆匆将烘烤的衣服挪了个位置。最后擦擦额头的汗,才坐了下来。 对不起。 今晚第几次了? 四次。 早两年。 戚柏累得浑身酸软,有气无力伸出两个手指头,道,早两年我脾气不好的时候,一定揍你。什么忙都帮不上,尽折腾人。 亚什觉得今晚他确实折腾了戚柏很多次,虽然他不是有意的。他说:对不起。 戚柏气笑了:念经啊,只会说这三个字是不是? 不是。亚什想了想,又觉得没别的好说,所以闭了嘴。 得,不跟你扯这些,快看看我的收获 戚柏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然后附身过去把自己摘到的果子分了分,嘴上念叨着, 这个红的给我,这个青的给你。这个好看的给我,这个丑的给你。这个小的给我,这个更小的给你 于是漂漂亮亮的红果子都进了戚柏怀里,丑不拉几的绿果子被塞到亚什手上。 戚柏拿手擦了擦,张嘴就要咬下去,亚什有些着急地啊了一声,没能拦住戚柏。 他想告诉戚柏,那种红色的果子是苦的,是涩的,一般都没有人会吃。它们的存在除了好看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反而是自己手里这些不太好看的绿果子,甘甜爽口,很是稀有。因为每年只有一季成熟,而且只在第六大陆才有,所以开砳人都会让第六大陆的奴隶为他们采摘收集,一般人未必能吃上。 亚什想和戚柏换,但是话还没说完,戚柏已经嚼完了一颗,还吸溜了两口,一副餍足的样子。 亚什很困惑,难道果子已经变异了?戚柏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并不觉得果子难吃。 光看我能饱啊?戚柏扔掉一个核,啧了一声,赶紧吃了睡觉,明天赶路。 亚什抿抿嘴,最后还是安静地吃下了戚柏给他的绿果子。 他决定不问戚柏要不要交换,也没有自作聪明地和戚柏讲两种果子的不同。 亚什很容易想通这件事: 戚柏自己吃了苦的,给他吃甜的。 戚柏总在做一些明明可以不用做的事,嘴上很凶,但是一直在妥协。 戚柏有无数次抛下他自己走的机会,但最后还是和他坐在这里,等待不会日出的明天。 果肉被牙齿碾碎那层粗糙外衣的刹那,可口香冽的滋味在嘴里爆开。亚什吞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口甜。 戚柏陷入了一种自相矛盾的胶着中。 一边是迫切地想要找到回去的方法,一边是被亚什那双惨兮兮的伤腿勾出了恻隐之心。 最终他决定陪亚什养好伤再离开。 犹豫不决的心软是戚柏人生中最大的弱点,他早就知道,但改不掉。 我们先把话说清楚,你的伤一好,我们就分开。我始终都要走的,你能跟我一段路,还能跟我一辈子啊? 戚柏不愿意纠缠太多。 他看亚什一时可怜,就可能一直心软。如果现在不先讲清楚,到分开的时候,这孩子说不定又死心眼。 戚柏说话的时候没敢看亚什,就怕自己狠不下心。 如果最后你想不通还是要回去,我也拦不住。只能说人各有命 他抽掉了两块木头,等火稍微小下来,没那么熏眼睛了,就咬咬牙,狠心说道: 你的命或许就在那两步就走完的烂泥巴里,我劝不动,我也不劝了。但我有我自己的命。我的命在前面,在未来,总之绝对不可能在脚下。懂吗? 亚什许久没反应。 戚柏犹豫了一下,还是抬眼看过去。 这一看,两人的视线正好交汇。 亚什的头发很长,打湿后披在身后,露出了一张平日里总藏在阴影中的脸。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12)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瘦削,亚什的五官轮廓凌利得有些冷冽,像挺拔的山川在连绵后出现惊涛拍岸的断层,从眉眼至鼻梁都锋锐得不近人情。 偏偏那一双单薄的唇现在正抿得发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始终不肯吐露出软弱。 当对视上那双黑沉的眼睛时,戚柏乍的心头一跳,如同被某种夹带着冬雪的冷风忽然刮了一下。 戚柏说不出那一刻是什么心情,但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受了伤。 我 戚柏试图找补,但又觉得说再多都无用。 他的确是会离开的,现在把人哄好了又有什么用?等分开的时候平添烦忧。 不能心软。 于是他心一横,避开眼神,道:我要睡了。 好。 亚什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顺,他所有的执拗和顽固都藏在那双眼睛里。但戚柏不看他。 戚柏缩在火堆旁缩着身子躺下,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六大陆失去白昼已经好几天,温度越发降下,到今天已经像入了冬般冻人,每吹来一阵风,便带走一些温度。 戚柏裸露在外的上身起了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在梦里也冷得不安分,于是无意识地往火堆旁靠拢。 他的身体一拱一拱的,亚什很快就注意到。 在火舌险些舔到戚柏肩头的时候,亚什几乎扑过去,将戚柏抱住往回滚了一圈。 亚什以为这样的动静应该会吵醒戚柏,他心中惴惴,但手臂却箍得很紧。 所幸,戚柏是真的累了,即使在地上打个滚,也并没有让他醒来,顶多身子挣了挣,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 亚什小心翼翼抱着人坐了起来。他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伤,刚刚结好的痂再次撕开带着血的裂痕,他也全然没有感觉。 他的动作一再的轻而慢,比戚柏抱着他的时候温柔得多。 而戚柏也好像是终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就靠在亚什怀里不动了。 冢泉过去曾是第六大陆的人修建神祭庙的选址,但后来第六大陆一直没有出现过吶拜缇,因此被认为是不被神照拂的地方。他们被剥夺举行祭典的权利,冢泉的神庙修到一半就停止。 现在这片大陆的祭台,也只不过是被其他大陆的人所占用的一小块高台,上面供奉着不属于第六大陆的信仰。 如今,这片大陆尸横遍野,人命不足贵,奴隶们活下去便已经苟延残喘,不再有什么人特地来到冢泉,他们恨不得离所谓的神远一些。 偏偏就是在庙宇废墟静谧的夜色中,亚什却感到一种被神明眷顾的荣幸。 尽管他的神不在高台,不在天边。就在他的怀里。 第88章 灭世星 这段时间以来, 戚柏的睡相一直很老实,所以亚什也理所当然地觉得今天的戚柏也会如此安静。 当戚柏开始喃喃自语的时候,亚什以为他醒来, 脑子里已经想好了要怎么道歉, 但手却没有放开戚柏的身体。 所幸,戚柏只是在梦呓。 亚什暗自听了一会儿,发现戚柏的梦话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有时候是在吧唧嘴, 有时候是在小声骂人,但最多最多的,是再叫一个人的名字。 亚什凑过去想听清楚那个名字是什么, 戚柏的脸也正好转了过来 神经毒素已经很久没有发作, 夜里的好眠甚至让戚柏开始紧张:他到底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才活得这样舒服? 即便没有了神经毒素的干扰,但在睡梦中的戚柏仍然会不自觉地去捉陆谴的手,去攀他的肩膀,嗅他的味道,在陆谴脖子间磨磨蹭蹭的,迷糊时还会噘着嘴要陆谴亲亲他。 等戚柏醒来的时候,不意外地发现, 所有的温存都是梦, 拥抱是梦, 亲吻也是梦。 对此他倒已经习惯了, 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旁边还在安静睡觉的亚什。 天色仍然像黑夜, 火已经熄灭, 戚柏只能蹑手蹑脚地重新找木头烧火。 他摸了摸, 西服已经干透,就取了下来,走到亚什跟前,给他披上。然后往外走,去寻找今天的柴火。 戚柏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他猜想自己看上去应该不太好,因为刚从温存的梦中醒来,身边没有六千,没有风思留,甚至没有荀朝虚无及和张厌吾。所有他熟悉的一切都不在。 他一边吸着有些发酸的鼻子,一边不肯泄气地爬树上扒拉着树枝树叶和树皮,把它们抱在怀里准备物尽其用。 戚柏反复告诉自己,活着才有回去的希望,回去才有见到他、和他们的希望。 于是他一鼓作气,从一棵树上又跳到另一棵树上,干劲满满。 戚柏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熄掉的火堆旁,佯装睡着的亚什早已睁开了眼。 亚什的手放在唇角,似乎在回味什么,随后撩起眼皮,一刻也舍不得挪开目光地看着他。 正当戚柏准备跳下去的时候,他忽然从高处看见了几里外有人影攒动。 戚柏立刻意识到,那群人应该是朝着冢泉这边来的。 他大概观察了一下,确定他们有不下二十人,通过褴褛破落的着装,几乎可以肯定应该是第六大陆的土著。 戚柏后脑勺一阵发麻这群苟活在穷山恶水中的人将同类尸体啖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迅速从树上跳下,朝亚什奔去,一边跑一边压着嗓子喊:穿上衣服,我们得走。 亚什很听话地站了起来,他现在已经学会了怎么和这身奇装异服和平共处,很快便穿好。 看着戚柏在慌乱中还不忘捡几个果子揣兜里,就悄悄抿嘴笑了笑。 来。戚柏收拾好东西,站在亚什前面躬下身子。 亚什想拒绝,结果被戚柏厉声驳回:你的伤不能走路,走一步就崩开一腿的痂,照这样,猴年马月能好? 亚什的伤不好,戚柏就始终不好意思丢下人跑掉。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照顾亚什。 听了他的话,亚什就不再犟,也或者是怕戚柏真的生气,最后乖乖伏到戚柏背上。 戚柏没有直接朝着祭台的方向前进,而是稍稍饶了路,从冢泉的另一侧走向堂诃落山南边的山谷。 那里常有野兽出没,所以六大陆的奴隶们不会靠近那里。 戚柏并不担心动物,三万年后变异的血兽他都不怕,这些还未变异的野兽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小玩意儿。 他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生怕给亚什摔了碰了,再让亚什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就别想走了。 但亚什实在安分,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 等翻过山坡,站在最高点要往下走的时候,戚柏停了下来,他将亚什放下,转回身去看向冢泉方向。 他们昨天露宿的地方就在目之所及处,那群人已经到了高墙处。 戚柏沉吟片刻,忽然问了句:他们要做什么? 亚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第六大陆的奴隶们将一头剥了皮的野兽骨肉虔诚地放在已经坍败的断墙中心。 有人点燃了火把,将它们插在兽骨前方。 祭祀。亚什说。 在这片废墟?戚柏知道这几片大陆的人都有举行祭典的习惯,但听说第六大陆没有自己的祭台。 显然,亚什也不甚清楚。 他被关在黑水窟十年,比戚柏知道的并不多多少。 戚柏蹙着眉,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亚什起先还以为他在发呆,直到他听见戚柏问:什么是灭世星? 亚什有些讶然:你怎么知道? 他们说的。戚柏指着正在祭拜无名信仰的人们,随后解释道,我耳力好,这点距离还是能听见的。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这种听上去不可思议的能力,却被戚柏毫不放在心上,亚什暗自感到惶恐。 是先祖留下的预言。亚什敛着下巴,轻声道,当灭世星降生,末日就会来临。 哦,那这么说,救世星就是来拯救末日的?戚柏挑挑眉,继续听了会儿,然后随口道,既然你们先祖都有预言了,为什么吶拜缇不相信你父亲说的末日? 亚什沉默了片刻,戚柏以为这个问题让他感到难堪,便抬手拍拍他的肩:我随口问,不想说就不说。 因为百年前出现了吶拜缇。亚什忽然开口,人们相信,神使的出现,是神明在庇佑大地。所以,末日永远不会到来。 哦~戚柏耸耸肩,意味深长地说,原来吶拜缇不肯承认末日,是因为,这会影响到她的地位啊。 亚什不在说话。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戚柏忽然捂着嘴,低声惊促:天呐。 亚什紧张看向他:什么? 他们 戚柏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们在自杀?! 亚什也立刻看过去,随后被眼前的画面震住 第六大陆的人们在他们倒塌的庙宇断墙前,伏首叩拜,而后将手中削尖的木头插进心脏。 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他们全都倒在血泊中。 亚什浑身颤抖起来。 他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祭祀仪式。 戚柏也没有比他好到哪儿去,捂着胃一阵阵想吐。 为什么亚什迷茫地看着那些人倒地不起。 我们得走了,这儿太不吉利了!戚柏干呕一阵,然后抓着亚什的手,要背他。 亚什站在原地,似乎是被吓呆了。 为什么?他反复问这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死? 戚柏叹气,最终只能将听到的告诉他:这个祭典,是为了祈祷末日降临现在五大陆的天灾愈发严重,他们把这些都归因于灭世星即将降世。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他们自杀,好像是为了把自己的身体献祭给灭世星。 亚什眼眶有些猩红,看着戚柏,等待最后的答案。 戚柏犹豫了会儿,还是告诉了他:这些人希望,另外的五片大陆都遭受天谴,希望末日带来的杀戮将那些奴役他们的人,都杀死。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世上最终只能剩这片奴隶大陆。不,他们在死前为这儿起了新的名字。天谴王朝。他们的王,就是即将降世的灭世星。 亚什靠在戚柏的背上,原本应该被献祭仪式惊吓的心脏,却意外平和地跳动着。 亚什觉得戚柏的身体有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会让他感到镇定和舒心,于是他悄悄嗅着这气味,一点点将鼻息埋进戚柏的脖颈处。 由于靠近祭台,很容易被吶拜缇发现,所以戚柏没有带着他走太远,而是在山谷中找了个靠近水流的洞穴。 这里的环境条件没有冢泉好,不容易找到用以生火的木头,戚柏只能走了很远的路去找。回来的时候他大汗淋漓,好像是做了剧烈运动。 亚什看见他不仅怀里抱着木头,手上还抓着两条蛇 亚什张着嘴,把所有的惊奇诧异都表现在了脸上。 你没见过蛇?戚柏把缠在手上的蛇递过去给亚什看。 亚什往后缩了缩。 他不是没见过蛇,只是第六大陆的蛇多有毒性,比那些大型野兽还让人畏惧。从来不会有人敢这样徒手抓蛇。 要吃这个? 对啊,这个烤着可好吃了。 有,毒。 亚什那副既忌惮又克制的样子,成功逗笑戚柏,戚柏说:对,有毒。吃了咱俩就死这儿。你吃不吃? 亚什咬咬嘴皮,很认真地点了头。 哈哈哈!戚柏捧着肚子大笑一番,然后背过身去开始处理蛇毒,一边用薄的石片切掉蛇头,一边挖出所有内脏,然后说道,放心吧,吃死你了我负责。 亚什在他身后,低低埋着下巴,虽然脸上的表情很少,但眼睛却溢出一些期待。 好像他是真的希望能够吃死自己,这样戚柏可以千真万确地负上责。 可惜亚什的心愿落空了。 戚柏把蛇毒处理得很干净,不仅没有把两人毒死,还让亚什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了熟的肉。 亚什从没想过食物是可以这样好吃的,他历来觉得食物就是用以充饥,在九岁以前他偶尔还能吃到一些熟食,进入黑水窟以后就再没有了。 像火烤的蛇肉,更加是从未想过的东西。 他吃的很快,两三口下了肚,随即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尝到什么味。 吃完了? 嗯。 饱了吗? 嗯。 戚柏哼笑一声,丢了几个果子给他,说:一看你就没饱,先吃这个,等我休息会儿再去给你抓。 亚什舔了舔嘴巴,点头的幅度很小。他拿起果子,吃得就小口了许多,一点一点的,生怕又没尝到味。 阿十。 戚柏又给他换了新名字,亚什并不介意,他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刚才的事,你有什么感想吗? 亚什知道戚柏说的是那群人集体献祭的事。 他虽然被那副画面震惊,但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其他五大陆且不说,但第六大陆向来充斥着死亡与鲜血,包括亚什自己,也总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他受到的震撼可能没有戚柏那么大。 于是摇摇头,继续啃果子。 你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有末日,要怎么办吗? 戚柏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如果马上就要死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呢? 戚柏说话的时候,亚什就盯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连带着亚什的心脏也节奏一致地跳。 没有。 亚什的答案很统一。 戚柏叹气,恨铁不成钢地连啧三声,最后咬牙切齿地把烤蛇肉都塞进嘴里,站起身说: 没有就没有吧,没有也好,生死都没遗憾我去抓蛇,你在这儿等着。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13) 他说着,便离开了。 直到背影陷入更深的黑色里,看不见了,亚什忽然把嘴边的果子拿掉,很小声地重新回答了戚柏的问题。 还是有的。 但没有人听,所以亚什并没有说完。 这个地方和戚柏想得差不多,野兽出没得多,所以没有人类靠近。 戚柏的身手,对付这些东西还算轻松,于是接连三天,亚什都跟着他吃上了美滋滋的烤肉。 这山谷多数时候空寂幽静,说话声音一大,就有回音,植物多是山壁夹缝中生长的草木,吃上去有些腥苦。 他们二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摸清了这里的地势环境,和所有可以食用的动植物。 亚什甚至开始设想,如果在这里搭一个房子,应该用石头还是木头。 在他看来,没有外人打扰,有吃有喝有戚柏的日子,可以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可惜戚柏并不这样想。 到了第四天,戚柏就开始发火了。 他蹲在亚什跟前,竖着眉毛,扒开亚什的裤腿,埋怨道:怎么还不好?怎么能一点都不好?! 亚什轻轻畏缩了一下,想把腿收回。 但戚柏正在气头上,指着那还在渗血的伤便开始念叨:你今天能结痂吗?你能吗?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种伤!养了好几天,不仅不见好,还更严重了,怎么个意思?过不了好日子了是吗?! 戚柏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亚什的伤,哪怕只是结痂,至少不要再露出深可见骨的溃烂,让人能感觉到它在慢慢愈合,那也够了。 偏偏事与愿违,伤口正在逐渐恶化。 戚柏不可能照顾亚什一辈子,甚至再多三天他就会疯掉了。他想回去的心已经不可能再等待更多。 对不起。和急躁的戚柏比起来,亚什就要安静乖顺得多,他承受着戚柏的怒火,只说,很快会好的。 我觉得不行,要不我把你送到吶拜缇那儿去吧?戚柏并不是想丢掉亚什,而是这个伤看上去实在触目惊心,他很怕亚什的腿会废掉。 会好的,真的会好的。亚什坚持说,我试过很多次,都好了。 戚柏蹙着眉,心里又急又无奈。 他最后选择再信亚什一次:那我们再在这里修养两天,再让你吃两天肉。 亚什说好,然后将裤腿轻轻放下,不肯把伤继续暴露在戚柏眼前。 他低下头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戚柏的眼神变化。 这一次,戚柏留了心眼。 这天,睡到后半宿,忽然起了风。 山洞太浅,仍会被风吹到,戚柏小心翼翼翻了身,亚什将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自己则轻手轻脚走到外面去。 亚什弯腰,在地上找着什么,随后捡起一块石头,抱到一旁,悄无声息地坐下。 忽然间,亚什身后的戚柏睁开了眼,看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背对着他的亚什。 戚柏眼睛虚睁,目光沉了下去。 就在亚什扬起手的瞬间,他的声音响起: 你每天都是这样? 亚什浑身一颤,手中的石头还来不及扔,就被戚柏夺走。 他张了张嘴,但是什么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戚柏蹲下了身子,和他离得很近,又问他:我问你是不是,每天都这样趁我睡着,想办法把自己的伤搞得更重。抠掉结好的痂,用石头砸开正在愈合的皮肤。嗯? 说着话,戚柏忽然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 亚什前所未有地害怕起来。 他怕戚柏对他失望,怕自己得不到戚柏的宽恕。 你本事好大啊。戚柏扔了手中的石头,猛地伸手。 亚什闭上眼,以为戚柏要打他。他做好了接受戚柏怒火的准备。 可是戚柏没有打他,而是在他的头上抚摸了片刻。很温柔,没有一点要发火的迹象。 你真的觉得,这样就能把我留在这儿? 我不知道 你知道。戚柏收回手,说,你当然知道这样留不住我。所以说,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对不起。 我已经听够你的对不起了。 戚柏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在亚什面前坐下,和他面对着面,语气很缓慢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为什么不珍惜自己呢?不管是把自己困在黑水窟,还是用这种残忍的方式伤害自己,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你自己吗? 亚什很希望戚柏骂他,打他,朝他发完火以后转身离开,把他抛下,永远不回头。 因为亚什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他就希望戚柏可以做出让他无法拒绝的事。 可惜戚柏心软,做不来坏人。 戚柏跟他讲道理,这让亚什忽然感到害怕。因为怕辜负戚柏这样的温柔他永远学不会珍惜自己。 亚什,我明天会走。无论你的伤好不好,都会走。 戚柏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亚什说,我不希望我离开以后,你又回去那个鬼地方。更不希望,你用别的方式折腾你自己。所以我们好好聊聊吧。 亚什看着戚柏,说:好。 你想留下我,其实我猜到了。在过去,你的身边没有一个正常陪伴你的人。吶拜缇,马迦,或者其他的开砳人,他们对你大概都不太友好。我自问自己不算什么善人,但应该比他们要好些,所以你想跟着我。这些我都理解。 亚什静静听他说着,没有出声。 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也和你一样,我觉得人活着特别没有意思。任何危险的事情,我总要冲在第一个,我为所有人挡刀,也从来不可惜自己的命,因为我觉得我死了无所谓。不会有人为我哭,我也不会为别人留恋。 戚柏忽然想到什么,笑了笑,才又说,但人生就是很奇怪。当我发现自己真的要死了的时候,却忽然遇到了很想很想珍惜的人。于是我开始奢望活着,开始把以前没有意义的事翻来覆去地重新做一遍。 我开始好好吃饭,睡觉,克制伤害自己的冲动。想要活得久一些,活到把喜欢的人喜欢个够,把想做的事都做个遍,再死也不迟。但那时候却发现有些晚了,因为生死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中了。 由于我从来不珍惜自己的命,所以我的命运就回馈给我一次次的倒霉。但我还是没放弃,哪怕我正坐在这儿,陌生的环境,迷茫的前路,还有一个总在折腾我的你。但我都没有放弃。 戚柏朝着亚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说:就因为,他对我留下了一句话,那就是希望。一个人的一生,只要出现过一次希望,就不算白活啦。 这天,戚柏说了很多,从一开始只是想要安慰亚什,到后来,自己也收不住口,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的过去,他的笨蛋佣兵队,以及他对未来的想象。 他告诉亚什,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让你想要活下去的人,那时候你会拼了命地想珍惜自己。 亚什从始至终看着他的眼睛,但戚柏却避开了视线。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连极光的颜色都开始变换。 戚柏终于打算结束,他最后问了亚什一句话:你现在告诉我,你的伤能好吗? 有时候,心里想的答案并不一定是正确的,但总要选出一个最合适的。 所以亚什选择了一个,让戚柏可以安心的,正确答案。 会的。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发现,极光竟然隐隐有了消散的迹象。 也许太阳要出来了。戚柏这么说着。 亚什今天拒绝了戚柏要背他的建议,他不再伤害自己以后,伤果然好得很快。只一觉过去,已经肉眼可见地开始恢复。 我可以自己走。他对戚柏说:我送你到堂诃落山,那里的路很乱。 戚柏摇摇头,不客气地说:没有你,我的脚程还快些呢。 他知道这样有些伤人,但如果让亚什一直跟着,最后只能越来越纠扯不清。 亚什看着他,没有说话。眼底是很分明的倔强固执。 空旷的山谷中,忽然起风,藤蔓被吹得张牙舞爪,他们站在小径口,终究分道扬镳。 偏偏就在这时,风越发大了起来,下一刻,电闪雷鸣,暴雨兜头浇下。 斗转星移,天空瞬间变成血红色,地面也开始不断地震动。 戚柏眉头一皱,耳尖地听见了远处传来兽类的低吼,飞禽走兽都不安分起来。 他不由分说地拽着亚什,把亚什又背在了身上,很快的,野兽开始四处乱窜。戚柏甚至听见了几里外有人类的哀嚎。 操。他低骂了一声,看着天空中忽然盘旋着一群飞鹰,而远处也有蠢蠢欲动的野兽准备奔袭。 亚什心里着急,想要下来,不愿意拖累戚柏。 这种时候,戚柏顾不了那么多,心一横,久违地使用了他的血脉之力自从神经毒素频繁爆发之后,他就不再这么做了。 令戚柏惊讶的是,他今天的血脉之力使用起来格外顺手,即便背着一个亚什,也健步如飞,动作矫捷。 中途遇到和他迎面撞上的狼,亚什都险些失去呼吸,戚柏却只是抬脚一踹,就解决了。 亚什的喉头阵阵发紧。 不是因为戚柏的动作太粗暴让他受了惊吓,而是 他闻到戚柏身上的那股香甜,越发浓烈起来。 直到戚柏背着他,徒步翻越了堂诃落山,把原本要走三天的路程,只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便赶完,亚什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停下来! 戚柏被他在耳边这么一说吼,吓了一跳,但他身体里汹涌澎湃的血脉之力似乎停不下来。 亚什又喊了很多声,喊到戚柏的脑子都开始发昏,终于山脚下的树林中,被盘根错节的树藤绊倒,带着亚什一起摔在了地上。 亚什滚落后,一点没敢耽误,翻身而起,将地上的戚柏扶起来。 那不是错觉,戚柏身上正在散发着一股浓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味。 这气味不似花香酒香,跑远些便闻不见了,而是像无处不在的风,几乎将亚什整个人裹在其间。 他的喉头滚动,心脏好像要炸开一般,全身的血液忽然朝着后颈处涌去亚什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他觉得自己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 而唯一让他熄灭的办法,就是将戚柏整个人,嵌入血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等下可能要小修。 明天还有更!为了让六千七百快点过上好日子,我真是太勤奋咯。 第89章 血脉之力的觉醒 戚柏这次的发.情, 和他十八岁那年一样,被蠢蠢欲动的信息素所操控,身体急切地渴望被抚.摸, 下意识朝着有温度的一切靠近。 但十八岁那年的他尚有腺体, 全世界都变成了柔软的云,甜腻的香味将所有靠近的人包括他自己,包裹其间。 可现在呢,他明明没有腺体, 为什么他能闻见自己的信息素连雨都洗不掉的费洛蒙,正在支配着他的意识。 他忽然感到,腺体处正被人亲吻。 戚柏浑身无力, 但仍然惊恐地睁了眼。但却发现, 自己的身体被某种温暖束缚着。 亚什正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一双因燥热干涩而皲裂的唇,正摩挲着戚柏后颈的皮肤,传来阵阵轻微刺痛。 戚柏再一次想起了兽类的伺机而动的时候,肌肉紧绷着,双眼死盯着猎物,尖锐的爪牙藏在身体中蓄势待发的样子。 亚什此刻正是这样。 他在戚柏耳后喘得厉害,喉头滚动着发出低哑的嘶鸣。呼吸间,热气喷打着戚柏的皮肤, 烫得戚柏阵阵心惊, 戚柏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在晕头转向中仍然保持着最后的冷静, 他无力地推了推亚什,肘弯抵在亚什的肋骨上。但亚什无动于衷。 让开。戚柏的声音很轻也很冷, 他希望叫醒亚什。 可惜亚什仍然贴着戚柏的背, 还将唇齿落在后颈发热处, 克制着想要用力咬下的欲望,一遍又一遍舔.舐。 骤雨倾盆,林间的树叶被打得噼啪作响,戚柏感觉自己的脑袋也正在爆炸。 我,想 亚什的唇自他的肩头又靠到了耳边,在急喘中有些迫切地说,想咬 滚! 戚柏气红了眼,但他的怒火并没有什么用,酸软无力的身体在雨中湿成一滩烂泥,被亚什捞在怀中,根本没有挣脱的力气,连拒绝的声音都被大风吹散。 他终于连喘气都带上了颤抖的哭腔,这不是向亚什示弱,而是一种无力地发泄。 如果他有力气,一定痛揍亚什一顿。 但现在戚柏无能为力。 突然到来的发.情期,意外受他信息素影响而失去理智的亚什,血红天幕下此起彼伏的野兽嚎叫,电闪雷鸣中,所有事情都乱了套。 不知过了多久,亚什似乎终于无法忍受,忽然将痒得钻心的尖牙抵在了戚柏后颈。 但稍一用力,就听见了戚柏虚弱的抵抗:你敢 亚什磨蹭着那块软肉,一点一点,企图满足他此刻最深的渴望。 直到终于要刺破皮肤的那一刹那,戚柏再也无法忍耐地哭了出来。 唔他的眼泪混着雨水一起浇透了亚什的掌心,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一般嘶声悲鸣:我,讨厌你。我会杀了你 亚什的心口忽然一阵抽痛,他眼中的混沌,在那一刻清明了下来。 堂诃落山脚下曾经住着一些猎户,他们在这里建造了一片石屋。但后来这些屋子被其他大陆的人征用了,猎户也成了第六大陆成千上万的奴隶当中的一员。 有时候来这里监工的马迦会住在这些石屋里,但今天这里空无一人。 这场暴风雨来得极其诡异,恐怕是不祥之兆。第六大陆的人都不知了去向。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14) 但亚什并不关心。 他抱着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戚柏,走进了其中一间屋子,幸运地看到这里有一些用以御寒的布衣和被褥。 亚什给戚柏换好衣服,又将人塞进不算太柔软的木床上。整个过程做的很快,并不停顿。 直到松开手的那一刻,亚什的掌心还残留着戚柏滚烫的体温。在冷硬的床上不安宁的戚柏,辗转低泣着,他好像很希望被拥抱,被抚摸,但亚什却没有逗留。 他转身走出了屋子,将门关得死死的,自己则背靠着门板,疲惫地跌坐在地。 在黑水窟,亚什从未见过这样滂沱的雨夜。 他忽然仰起头,任由脸被雨水砸得睁不开眼,腮帮咬得很紧。 在这样劈头盖脸的冲洗后,亚什终于冷静下来。 他好像一夜之间真的变成了野兽,他的獠牙没有用以撕裂天敌,反而险些伤害戚柏。 亚什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清醒,他不愿回想自己看见戚柏眼睛的那一刻有多恐惧 他差点做了让戚柏无法原谅的事,差点就要被戚柏憎恶厌弃。 牙齿在摩擦挤压间发出了刺耳声音,因为忍耐得太过用力,亚什感到自耳后到后脑勺都在发痛。 嶙峋的指节微微屈起,抵在下颌骨的位置,企图缓解一些痛苦,但无济于事。 他为什么会这样? 全身血液都仿佛在叫嚣着想要戚柏,想要将那个人的皮肤刺破,吞下他所有的味道。 亚什好像疯了,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渴望过什么。 空气中的香甜仍无处不在,亚什连呼吸都变得难耐不已。 他隐隐感觉的血液涌入了某个陌生的地方,于是抬手,试探着,捂住了自己的后脖颈。 那里炙热滚烫,好像钻进一簇熊熊燃烧的火,把亚什身体里所有死气沉沉的过去都烧掉,现在只剩下鼓动的脉搏,剧烈拉扯着心脏的欲.望。 手更加用力地按压住那里的跳动,生怕自己真的葬身于这样不正常的高热中。 但随即亚什意识到,他的眼睛似乎在这样的黑夜中看得更清楚了,他的耳朵能听见遥远的山谷中传来游隼划破风的声音。 他对一切的感知变得极其敏感,好像世界变小了,小到他触手可及。 亚什的后背死死抵在门上,骨头因为太过紧绷已经发出咔哒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 但还来不及多想,忽然听见泥泞中,传来了脚步声。 亚什。 他抬头,看见了雨夜下的女人。 在起初的几年,吶拜缇曾陪着亚什长大。 无论是为了减轻心中负罪感,抑或只是单纯看守亚什,她都算和亚什关系亲近的人。 但今天听见她的声音,亚什却没有过去放松的感觉。 他发现只有吶拜缇一人前来,身边没有守护她的马迦。 吶拜缇漂亮的长发被雨水淋湿,像一件沉重的披风,盖在肩头。 她的手上握着象征五大陆最崇高神意的权杖,上面圣洁的宝石在雨夜中泛着猩红的光。 她喊着亚什的名字。 亚什以为她是来抓他回去的。 他说:可不可以等等。 因为戚柏还陷于高热的昏迷中,低啜声被门板隔绝,但亚什仍然能听见。 他想守着戚柏,直到戚柏醒来。 那之后,无论戚柏要去哪里,都没有关系,亚什会回到他应该待的地方。他会辜负戚柏的愿望,一辈子当一个守在方寸之间的家伙,生时无趣,死时乏味。 吶拜缇却走近他,缓缓蹲下了身子,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抚上亚什的脖子。 亚什惊促地往后躲,但无路可退。 里面是谁? 吶拜缇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看着亚什,表情凝重。 没有人。 亚什,告诉我,里面是谁。 我不知道 你能闻见他的味道吗? 亚什死死咬住唇,不肯说话。但他发热的腺体在吶拜缇的指腹下越发跳动得厉害。 亚什,听我说。你的身体正在遭受重创,你比其他马迦的变化要迟,而里面的人他的味道会迷惑你,让你感到混乱。如果不离开这里,你会失去对自己的掌控。 她成为吶拜缇,已经近三十年。 她知道所谓神使,不过是突然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力量。 她,以及其他的吶拜缇,肩负着保护族人重责的同时,也可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因此她把所有马迦留在山顶,自己找来。 她要确定,诱发亚什身体力量的那个人,究竟是神意,还是灾患。 我要带他走,可以吗? 不。 亚什推开她,即便自己的意识也已混沌不清,但他永远不可能让人带走戚柏。 亚什,你听说过灾厄吗? 吶拜缇没有逼迫他,而是换了方式,声音轻缓地说, 灾厄曾让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天灾不断,异象迭生,那时也如同现在一样,天空泣血,太阳躲进黑夜,大地在震动,山川被海水淹没。 即便如此,我们的先祖仍然活了下来。 亚什不明白她为什么和他讲这些传说中的故事,只死死低着头,双手展开,护在门框前,不肯让开。 吶拜缇并不着急:或许是神明怜悯,灾厄无法带来真正的末日,因为它离我们很远。它让我们流离失所,但我们仍能重新开垦土地。它让世界陷入永夜,但我们最终点燃了火。 可后来,预言中的灭世星降生了。他是天生的邪恶与堕落,他将自己的身体献祭给灾厄,于是灾厄拥有了杀戮的武器。在灾厄的统治下,人间变成了真正的地狱。末日便降临了。 话音碎落,亚什猛地抬头看向吶拜缇。 他身体小幅度地震颤着,使劲摇头:不是他。 先让我看看他,好吗?吶拜缇再次提出请求。 不。 亚什很坚定地阻拦着她。 他对于灭世星的说法早就铭记于心,因为在过去,他一直被开砳人当作可能觉醒的灭世星。 可现在,吶拜缇在怀疑戚柏。 你不知道他来自何处,但你也能感觉出他并非六大陆的人,对吗? 亚什仍然摇头,无论吶拜缇说什么。 异世者,无论何时出现,都是不祥。这是吶拜缇最后的劝诫。 事实上亚什应该明白,她说的是对的。 戚柏来历不明,从天而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倘若有人带来了末日,那么戚柏一定是最有可能的人。 但亚什仍然不肯让开,他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告诉吶拜缇:不是他。 吶拜缇惨白的唇色在这一刻渗出一丝血色,她一向温和沉静的眼睛也变得冷漠下来,语气有些遗憾地对亚什说: 我唯愿你丢掉诅咒的过去,获得新生。而你却如此固执,我很失望。 倘若确定里面的人是灭世星,那么无论亚什是不是受到影响变成了通神者,他都不用再被关进黑水窟。 所有的审判将只针对戚柏这个异世者,亚什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可亚什偏偏如此执拗,冥顽不灵。因此吶拜缇感到失望。 她手中的神使权杖忽然在夜色中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空气里像是拔地而起一层厚重的墙,将整间石屋包裹其中。 吶拜缇举起权杖,以神圣威严之姿,宣布了她的审判: 现在,我以开砳神使的身份,代表五大陆所有吶拜缇,处决里面的异世人。亚什,倘若你不让,就与他一起受刑。 下一刻,光芒中的一切开始晃动,像一场针对石屋范围内的剧烈地震。 吶拜缇站起身来,白色长袍与黑色的头发交织,让她整个人像一座肃穆的雕像。 她后退至权杖制造的结界外,冷眼看着亚什,和亚什所守护的一切。 戚柏的信息素也被那束光隔绝。 马迦们终于姗姗来迟,他们要前去抓捕异世者,以及逃出黑水窟的囚犯。 但吶拜缇轻轻抬手。 已经不必抓捕,他们都将死在权杖的神明之力中。 走吧,现在去祭台。 神使的死刑开始了。 来自异世的灭世星将要被消灭,背着诅咒与不详的亚什也将死去。 吶拜缇轻声吩咐,去迎接即将升起的太阳。 四个身体壮硕魁梧的马迦为她让开一条路,她不作留恋地转身离开。 但刚迈出一步,忽见那血色的光竟然开始摇晃。 吶拜缇眉头轻蹙。 她忽然闻到空气中,再次飘来那股异常浓烈的香味被神使权杖所困住的结界不可能被打破。 她心下一惊,猛地回头,却发现已经晚了。 她给他们判决的死刑还未进行,就已经戛然而止。 亚什嶙峋却挺拔的身体,此刻正微微躬起,他一只手撑在门上,一手捂着眼睛,似乎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喘着粗气。 雨重新淋在他身上,结界已经被破。 亚什身后的房屋完好无损,丝毫没有受到权杖力量的影响。 但他似乎很疲惫,只嘶哑着声音,对吶拜缇说: 我,不接受你的审判。 不可能 吶拜缇猛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权杖,只见宝石的光芒倏然黯淡下去。 这是五大陆力量最强的神祭,这柄权杖代表了神明之力。 可现在,它在亚什面前失效了。 空气中的香甜越发浓烈起来,身边的马迦都闻到了这股味道,显然他们都已经陷入了这种气味的诱惑中。 吶拜缇看到他们开始失去理智,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往那间屋子靠近。 这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中。 亚什!无论你觉醒了怎样的力量,现在立刻停止! 她只能祈祷亚什还能清醒。 可惜,亚什的理智,只为戚柏一个人保留。 当马迦们试图靠近的时候,亚什便无所顾忌。 他的手比任何武器都要锋利,他的牙齿比所有野兽的獠牙都更尖锐,他撕扯着马迦的身体,咬断他们的骨头。一步不肯离开那扇门。 吶拜缇从未见过这样强悍的绝对力量,亚什几乎轻而易举地压制了那几个比他魁梧的马迦。 停下,亚什,停下来。你已经受到了杀戮的支配 亚什扔开最后一个挣扎的马迦,擦掉了嘴边的血迹。 他并没有真的杀掉他们,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走他们。 但吶拜缇的声音在耳边响个不停,让亚什的头很痛。 他缓缓抬起头,沉重的眼皮撩起,几乎央求着,对吶拜缇说:不要伤害他,不要逼我。 当他看向她那一刻,吶拜缇的手忽然失去力气,神圣的权杖跌落在泥淖中。 吶拜缇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做什么挣扎,但最终垂下了头颅: 如你,所愿。 亚什不知道吶拜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知道他觉醒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但他隐隐地感到,吶拜缇并不是真的放过他,只是无法拒绝他的央求。 这一晚的暴雨继续倾盆,倒在地上的马迦们虽然没死,却重伤不醒。 亚什终于卸下所有力气,身体一晃,最终扑倒在积水中。 他的脸埋在雨里,眼睫轻颤着,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克制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 当他垂下眼眸,却发现雨水倒影中,有一抹异样的金色。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二月会完结,所有剧情已经存稿顺完了,只需要补足和润色,如果这个月没完结肯定是因为我又断更。 不,要,担,心这个故事是不是能写完,大家觉得剧情还没写完那是因为我还有几万字没写啊!我是说快完结,不是说下章就完结(捂脸) 没想到我预告一下把评论区全部带偏了,大家这么不相信我能写完哭了,我大纲可是早就定好了的,必须能写完。 第90章 仁慈与伟大 戚柏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像是因受到惊吓而开启了某种自我防御机制一般,从躺着的地方翻身而起,警觉敏锐地背靠着墙, 观察周围的环境。 只花了不到半分钟, 他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这周围没有一个人。 在昏迷以前,他分明和亚什在堂诃落山脚下的树林中,雨水几乎把他的眼睛泡得发痛。 但现在,他却睡在一间虽不算别致但干净整洁的木屋里。 说是木屋, 并非因为这屋子用木头搭建,而是从戚柏肉眼可见的地方,能够确定, 他正处在一颗巨木被挖空的枝干中。 虽然在床头开了一个四方的口子当做窗户, 但因为外面被密密麻麻的枝叶包围,所以并没有真的透出什么光。 戚柏扫视着屋子,心思又回到了自己突然新生的腺体上,可掌心下的温度也让他困惑他的发情期似乎结束了,但他并没有被人标记。 在戚柏暗自揣测情况的时候,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他警惕地躲在角落,但这屋子实在没什么遮挡物,所以最终还是和开门进来的人迎面撞上视线。 身着洁白长袍的女人, 帽兜罩住了她的表情, 一柄高过头顶的权杖赫然矗立在她脚边。 她只站在门口, 没有进来的打算。看见戚柏醒了, 便侧过头,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什么。 戚柏虚睁着眼, 企图看清她的样貌, 但发现无济于事。 那柄权杖若隐若现的光阻隔了戚柏的视线。 你是谁。 听到戚柏的问询, 吶拜缇将身旁人挥退,走进屋子,关上了门。 随着咔哒一声,这间简陋的木屋变得死寂。 吶拜缇走到屋子的正中央,上下打量了一番戚柏,道:你恢复得很好。 亚什在哪儿? 是否需要让人给你准备些食物。 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在这儿?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15) 戚柏接连被无视,有些恼火,再次问她,亚什呢?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亚什不会来这里。 吶拜缇走向床边,缓缓坐下,放下了遮挡她目光的帽檐,泄出一束长发。 她不算年迈的眼睛却露出了老者的沧桑,沉而慢地对戚柏说,他是,预言降生的救世星,是神明赐予我们的武器,用以抵挡末日的降临。他不能来见你。 漂亮阿姨。戚柏对着这个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吶拜缇虽然听不懂,但对他的称呼并不在意,她只是看着戚柏,眼睛眨得很迟缓。 你们关了他十年,把他当成带来末日的诅咒,现在又说他是救世星,玩儿呢? 戚柏走近吶拜缇,和她只隔着一步之遥,沉声道, 他只是个普通人,是因为我的信息素所以被迫分化了。像这样分化太晚的alpha,血脉之力进化得足够成熟,所以会让你们觉得他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厉害了。但事实上,他还男風是个普通人。 戚柏解释得很急切,不管吶拜缇是否能听懂他的措辞: 别说什么救世星灭世星了,那家伙今年才十九岁,你让他拿什么去阻挡末日啊? 他自然有他的宿命。 哈!戚柏嘲讽道,不久前,他的宿命是被你们当作囚犯关到死,现在他的宿命又成了救世主?宿命真是爱翻脸。 神给了他力量,他自然应当肩负这样的责任。 提醒一下,不是神,是我 戚柏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因为睡了太久而闭塞的嗓子,拔高音量后变得有些嘶哑, 我让他变成这样的。你真要说救世星,那我才是。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拯救世界? 戚柏说话时,带着他特有的轻浮,但眼神却固执得很。 他就算不知道历史上的这段过去究竟是如何发展下去的,但也了解,拯救世界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亚什的分化是因为他,他可不愿意让对方突然就背上如此重大的责任。 忽然,吶拜缇的胳膊动了一下,神祭权杖轻轻晃动,在这间木屋中便刮起一阵风。 戚柏被突如其来的起势给挥开,整个人撞在窗边。 虽然不算痛,但仍然让他吓了一跳。 你这算偷袭吧? 吶拜缇起身,无视了他的指责,居高临下地看着戚柏,道:异世人,你可知道你刚才说的一切,都足以让你被处以绞刑。 是吗,像当初你们处决亚什的父亲一样,就因为他说了实话?戚柏冷哼。 放肆。吶拜缇的声音沉稳冷肃,权杖再次挥向戚柏,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戚柏嗤笑,还想再刻薄两句,但权杖上的宝石忽然发出猩红的光,他竟然感到自己脖颈后面一阵刺痛。不由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脖子。 吶拜缇忽然俯身,声音放轻,不带一丝情绪,告诉戚柏:你早该被处死,是亚什救了你。 戚柏蹙眉,等着她说下去。 如你所言,你才是末日来临前最大的变数。但有人代替你成为了被审判的对象,你应当感激不尽。 吶拜缇的一缕发丝从肩头滑落,垂在地上,像一条盘旋的蛇,潜入了戚柏视线的盲区。 戚柏的注意力忽然分散了片刻。 倘若他是救世星,他便能拯救世人 他听见吶拜缇说:倘若他不是,至少他能救下你。 戚柏的表情在那一瞬空白了,他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去回应这句话。 他他可以不用救世人,也不用救我。大家顾好自己不好吗? 戚柏说完,也感到这句话的无力与掷气。 果不其然,吶拜缇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答反问: 你的目的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或者说,自己的时空,是吗? 吶拜缇直起身,向后退了一步,给戚柏一个重新站起来的距离。 你想说什么?戚柏警惕起来。 六大陆的联结是因为神祭的时空之力,它可以打开祭台的跃门,让我们在不同的大陆中穿行,或许,也可以追回你的时空,让你回到自己的世界。 吶拜缇耐心地为戚柏解释了这些他不了解的事,忽然举起手中的神祭权杖,告诉他, 亚什为你祈求到一次离开的机会,我可以用神祭为你打开你的时空跃门。而此后,亚什也将作为神的武器,去做他应该做的事。你们都没有回头之路 吶拜缇失去血色的唇扬起了一个苍白的笑: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要选择救自己,还是救他呢? 戚柏的嚣张在这一刻偃旗息鼓。 他同情亚什,甚至心疼亚什。如果有可能,他会愿意倾尽全力帮助亚什。 可是摆在面前的,是唯一一次回到未来的机会,他有的选吗? 这个时空,不属于他。 在三万年后的五大星系,才存在着戚柏这个人。 无论所谓的救世星,是如何拯救世界的,戚柏都不必多管闲事。他有且只有一条路可走。 逼仄的木屋里,只有神祭权杖上宝石的光芒在隐隐绰绰地闪动,戚柏在晦暗中沉默了许久。 他没得选,但他又不敢选。 你还有考虑的时间。 吶拜缇看见他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鼓起触目的青筋,像是开赦般淡淡开口, 神祭只有在白昼才能发挥最大的时空之力,现在,窗外的黑夜可以给你一些安慰。 戚柏真的在她说话的时候,松下了一口气,不自觉地抬头看向了外面的夜色。 直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我会再来这里。 极光虽然散去,但天空仍是沉闷的黑。距离下一次的天亮,或许还有一段时间。 吶拜缇走出木屋,外面的人都看向她。 这里不是第六大陆,也不是开砳神址。 而是第五大陆,望日天垓。 自从灾厄降世,几片大陆天灾不断,早已不适宜生存。所有大陆的幸存者都逃来了望日天垓。 这里是最后的生存地。 人们住在高耸入云的巨树上,这里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脚下似万丈深渊,大地早已生灵涂炭。 吶拜缇苍白的脸色重新隐晦在帽檐下,她挥手,留下了几个人看守在这里。 快了。 大月乡的吶拜缇是个年迈的老者,现在她已经卸任,因为大月乡的祭台倒塌,老者不再拥有神祭的力量, 很快就会日出,我们要做好准备。 五大陆的吶拜缇,如今只剩下她们二人。 作为开砳的吶拜缇,她是最后的神使了。 她拿着象征着最高信仰的权杖,但仍然有无法支撑身体的疲惫。 我去见他。 说罢,她挥退所有人,自己独自前往望日天垓的祭台下的神庙。 黑暗并不可怕,它就像是永远被停滞的时间。 身处黑暗,就像活在永无止境的某一刻。无论睁眼抑或闭眼,世界都没有区别。 亚什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从几里外就已经传到他的耳边。 他静静等待着。 许久后,吶拜缇终于走近了他。 你应该早些适应自己的力量。 吶拜缇蹲下来,手抚在亚什眼睛上的蒙布,轻轻揭开, 直到你可以控制它。 忽然感到微弱光线的亚什偏过了头。 这几天他都是如此度过,眼睛上蒙着厚厚一层布,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什么什么变化,但他隐约明白,这双眼睛让吶拜缇感到了恐惧。 亚什很乖顺地低着头,不去看她。 话我已经带到了。 亚什的肩膀短暂地绷紧,又松懈下来。 他会走。 吶拜缇的语气很淡,好像陈述了一个不容置喙的事实。 亚什顿了顿,说:好。 亚什,我们没有时间了。 吶拜缇的声音放缓,像最初她将年幼的亚什抱在怀里时,安抚婴儿一般的口吻,温柔地说,你会做到的,对吗? 亚什仍旧低着头。 吶拜缇的手覆在亚什的肩上:灾厄已经附身在那些奴隶的身体中,那片大陆邪恶滋生。他们口中的天谴王朝,不过是血与死亡的地狱 起初是开砳,远汤,后来是大月乡。就在昨天,丛湾天垓也陷入燃烧的火焰中。我们的同族无处可去,流离失所。如今,我们脚下的土地也在震颤,末日随时会到来。古老的预言早已昭示了一切,你与灭世星一样强大,只有你,可以拯救我们。 亚什沉默片刻,却不接她的话,只问道:他什么时候走? 吶拜缇轻轻蹙眉,似乎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但还是回答了他,日出时。 可太阳什么时候升起? 或许明天,或许永远不会。 那他还能离开吗? 吶拜缇的眼神冷了下来:神祭只能通过他的鲜血,追溯到异世。但能否打开时空跃门,没有人试过。 如果,不能呢?亚什有些不安。 吶拜缇不再想要回答:他会做出他的选择。 如果不能,他会死吗?亚什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你的同族正在迈入地狱,你却只在意一个异世者? 吶拜缇的声音庄严而冰冷,她将权杖立在亚什身前,仿佛一种审判,高高在上道, 你拥有比所有马迦都要强大的力量,你的觉醒,应是神明的恩赐,继承神明的伟大与仁慈,为世人而战。那个异世者,他抛弃了你,他与你不是同类。 亚什,你要做的是接受创世方的力量,去战胜灾厄,拯救我们。 吶拜缇忽然从怀中小心翼翼地端出一个形似盒子的东西。 它的闭合处有金色的纹路,沿着边缘蔓延至周遭。 这是亚什第一次看见South wind创世方。 据说灾厄便是从创世方中逃离出去的,而唯一可以消灭灾厄的方式,就是将它重新关进创世方。 接过它,你便和它结下契约。创世方中所有的神明之力将为你所用。你会成为与灭世星同样强大的存在,呼风唤雨,不死不灭。 吶拜缇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手。 创世方悬停于半空中,与神祭权杖上发出的光相呼应,仿佛亟待被认领的失物般,盒身轻轻震颤。 亚什想要在得到一个承诺,你会送他走吗? 是的。 吶拜缇垂下眼眸,庄重起誓,在你接受你作为救世星的宿命以后,我也将完成你交予我的任务。 好。 亚什一直垂落的目光终于抬起。 他注视着眼前的创世方,并不犹豫,将手放在了上面。 那一刻,创世方像是受到吸引一般,紧紧贴在亚什掌心。 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引爆,连吶拜缇都无法阻挡,被剧烈地震荡弹开。 在浑身仿佛被绞碎重塑般的剧痛中,亚什忽然想到 所谓救世星,并非预言中的宿命,这不过是一种选择。 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这股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成为吶拜缇口中神明的武器。 倘若他失败,因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而粉身碎骨。那么或许,还会出现别的救世星,重新被创世方选择,并委以拯救世界的重任。 但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 因为亚什很快昏迷了过去。 直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戚柏始终没有见到亚什。 吶拜缇再次找到戚柏的时候,守在戚柏屋外的马迦们都不见了。 吶拜缇蹙着眉,心中有困惑,但她没有去追问戚柏。 她是来送戚柏离开的,此后,这个异世者将和他们没有关系。 经过几天的休息,戚柏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躺在床上优哉游哉。 吶拜缇打开门,还不待问他是否做好决定,戚柏就翻身而起,说:走吧。 她顿了顿,随后不冷不淡地笑道:你不想和他道别吗? 戚柏也不示弱,瞥她一眼:你会让我见他吗? 吶拜缇眼睑微颤,没有回答。 到了望日天垓的祭台时,这里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被遣离,因为异时空的跃门从未开启过,没人知道究竟会不会出现意外。 在神祭权杖被竖在祭台中心时,吶拜缇终究没能保持她最后的冷漠。 她看着神色轻松的戚柏,问了一句:你是否相信你眼前的一切? 戚柏耸耸肩:什么? 你是否相信,我们真实存在着? 这个问题听上去很诡异,但戚柏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吶拜缇愣了许久,她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果然,戚柏毫不犹豫道,等我醒来,我就会知道,你们只是一场梦。 吶拜缇的神色有些落寞。 她想到了因为接受神明之力而险些死掉的亚什,想到那个孩子偏执地为了戚柏不顾一切的样子。 她轻笑,无言地刺破掌心的皮肤,将血滴在祭台上,与权杖交汇之处。 神祭的力量开启时,整个高台仿佛都在晃动。 光芒瞬间乍现,将戚柏包裹住。 吶拜缇向后退去,离开了祭台中心。 她看着时空的跃门缓缓打开,通往未知的世界。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16) 忽然,一种不属于她的冲动升腾而起。 她轻声地说:但对于他而言,你千真万确存在过。 吶拜缇说完便转身走出神祭的光。 她的声音轻而细,以为大概不会被听到。 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却瞥见了一双金色的瞳孔,藏在暗处,忽而一闪。 躲在远处的亚什和她不经意地对视,吶拜缇目光一滞,有些焦急地加快了脚步。 她没想到亚什醒得这样快。她怕出意外,怕亚什冲动。 所幸,亚什只是乖乖地躲在哪里,目送戚柏的离去。 在时空的跃门彻底打开之时,她飞身上前,抓住亚什,躲开了气流碰撞的冲击,两人重重摔在了巨树林的枝节上。 许久后,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亚什的声音闷闷响起。 他看见我了吗? %或许。 他,不相信,我是真的? 吶拜缇张了张嘴,还未说出一个字,忽而吐出一口鲜血。 她衰竭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力量耗尽。 她对亚什说:亚什,没有时间了。 她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现在,是亚什应该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好。 亚什重新看向祭台,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戚柏,没有时空跃门。 就像真的只是一场幻梦般,消失无踪。 他走上高台,取下神祭权杖。 拥有神明之力的他,轻易便取下了权杖上的宝石。 于是,神祭的力量也一分为二宝石化作惩戒,权杖成为复苏之力。 去吧,去战胜它。以你的仁慈与伟大。 吶拜缇的声音从遥远的巨木上传来,但亚什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亚什无法开口将自己的自私公之于众。 他短暂的人生中,唯独尝透的滋味只有乏味的孤独。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拥有仁慈与伟大。 他想拯救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91章 时间废墟 望日天垓终于成为最后一个沦陷的大陆。 数座红岩喷发, 大地成为烈火燃烧的岩浆池,参天的巨树从盘根错节的底部开始融化,最终燃成灰烬。 所有人被逼无奈之下, 进入了第六大陆的跃门, 来到了他们过去绝不肯踏足的奴隶大陆。 自诩高等文明的傲慢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灾厄附身的人类看上去与平常无疑,不过是衣衫褴褛的男人,瘦骨嶙峋,双目凹陷, 颧骨凸起,像是风一吹就会支离破碎。 他带着他的天谴王朝寥寥百人守在祭台下,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这些无家可归的落败者, 来到他们的世界。 等很久了, 神使大人。 这是灾厄附身的第五具身体,因为这片大陆的人实在太多虚弱,很快便被它的能量反噬。 祭台不足百米,许多同族因此跌落高台。而下面等待他们的,是灾厄所制造的烈焰岩浆。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挤做一团,生怕一失足便化为灰烬。 灾厄看着挡在最前面的吶拜缇,遗憾地摇头:开砳的神使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你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 它原本想挑选一副更能承受它力量的身体, 可惜, 它的天谴王朝没有一个可塑之才。 而眼前原本是最佳人选的吶拜缇, 看上去也已经强弩之末,满脸的大限将至之兆。 灾厄飞身上了高台, 挥手间, 扇开数十人跌落祭台。人们的悲号和痛哭不绝于耳, 而它享受其中。 它站在吶拜缇跟前,满脸的失望:不管过了多久,人类都是如此脆弱。 它举起手,再次重重挥下,这次,它准备将这里的所有人打下祭台既然是末日,就要用死亡的铺垫。 可是,这次它没有成功。 人们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结界保护其中。 灾厄困惑地蹙着眉,忽然看见,人群中,一个人少年模样,举着被人类奉为信仰的权杖,面无表情地伫立原地。 反抗来自于他。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 灾厄的眼中闪烁起光芒:一个完美的,充满力量的容器 因为神祭权杖的惩戒之力,灾厄一时很难靠近。 但它实在太好奇,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它附身的这副躯体开始衰竭,连笑容也变得干枯。 孩子,你是谁? 灾厄被阻拦在结界外,但身后的烈火仍然在燃烧,随时会将整个世界烧成灰烬。 而吶拜缇于事无补地拦在亚什身前。 他们的准备太少了,亚什还没有学会使用自己的力量,更没有适应创世方与神祭的力量。 就这样面对灾厄,无异于送死。 但亚什却比她想象中冷静。 他向前走了一步,越过所有人,和灾厄对视。他们中间隔着并不安全的距离,而灾厄的双眼充斥着欲望与野心。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灾厄歪着它的头颅,四肢也脱力地垂下,这副身体很快就要不行,它更加期待着亚什的身体, 你不怕我,这很好,但你想救他们,实在妄想。你看看这个世界,连太阳都无法照亮的黑暗,只有我才是主宰。 所有人都将臣服于我,反抗者化为泡影你又能做什么? 它却看见亚什平静地眨了眨眼,好像根本不在意它的存在,亦或者它身后犹如地狱般的世界。 亚什将吶拜缇对他的祈求告诉了灾厄,他说:我将消灭你。 话音刚落,灾厄放声大笑。声音穿透结界,震碎了人们的耳膜,让他们感到大脑针刺般疼痛。 亚什还是面无表情。 他从怀中掏出了创世方,对于这神圣崇高的东西并不太看重,只是高高举起它。 只一瞬,猖狂的灾厄忽然躲在人类身体中震颤起来。 它从那里逃出来,它恐惧着再回到其中。 你以为那破盒子能消灭我?!谁这样告诉你的,是你那即将油尽灯枯的神使大人吗? 它大笑起来,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掩盖它对创世方的畏惧:让我告诉你,孩子,他们一定骗了你!他们是否告诉你,拥有了创世方的力量,你就能与我一较高下?他们又是否告诉你,创世方能将我封印? 亚什静静听着它的话,因为无所畏惧,因此诚实地说:是。 错了,错了!他们是想要牺牲你! 凭你根本不可能压制住我,不过是靠着你身体里的创世之力。可是你知道吗,创世方是从人们的信仰中诞生,我也是。你的能量,就是我的能量。我们无法消灭彼此。 这些,吶拜缇早就告诉过亚什,因此他并没有被灾厄所动摇。 但灾厄却似乎有滔滔不绝的话要说,在它已经残破的躯壳里,尖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人们的耳朵。 除了亚什以外的所有人,都倒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脑袋。 吶拜缇告诉你,不死不灭是吗?哈哈,当然不死不灭,因为他们要你变成锁,创世方给你的力量可不是什么神明的馈赠,它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存在。我死亡,你也将死亡,我永生,你才能永生。 亚什无动于衷。 创世方忽然亮起它的光芒,亚什说:那就一起死亡。 不!不! 灾厄忽然后退到空中,离祭台很远,你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你手中的权杖,它会开启时间废墟,比死亡还可怕的时间废墟!我们会被关进一个永远停滞的时空中。 这世上将没有人记得我们,你的牺牲也将毫无意义,你拯救的世人会永远忘记你。孩子,孩子放下它,天谴王朝将是你我的开端。 你拥有神祭的力量,你能复苏这死掉的一切,而我,我永远站在你身边。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文明!太阳不必升起,你,你就是他们的最后的光! 亚什忽然笑了。 他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天真的表情,他告诉灾厄:我知道。 他早就知道,灾厄无法被抹杀,他能做的只有永恒地封印它。 但创世方在万年前已经破损,它关不住灾厄。 因此,亚什会用神祭权杖,开启一个有别于时空跃门的世界时间废墟。 在那里,时间将永恒停滞,进入到那个时空的事物,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会被世界遗忘。 这就是消灭灾厄唯一的办法。 他们关押你了十年,从未把你当做同类。你在他们眼里,比这些奴隶还不如!灾厄无法理解,亚什为何会为这些人牺牲, 你甘心吗?世人待你如此,你甘心吗?! 灾厄说得连自己都在抹眼泪。 它才刚刚复活,它可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然而亚什握紧了权杖:我不必甘心。 人活着总有留下的,和放弃的。 亚什选择让戚柏离开,这就够了。他的人生,从来不是为了甘心而活着。 灾厄终于放弃说服亚什。 它完美的容器如此冥顽不灵,它只能让他认清现实: 五大陆的覆灭是他们咎由自取,制造杀戮者终将被杀戮反噬,造业者活该领受天谴。你既然如此固执,那么下一把火,将烧尽你的无知 灾厄所创造的火焰轰然逼近祭台,它的力量与神祭的力量相抗衡,虽然无法烧穿结界,但却让里面的人生不如死。 而亚什也终于不再浪费时间听它的告诫。 他冷眼看着着世界被血红的大火覆盖,置身其中,漠然地开启了神祭的时空。 时间废墟如同一片漩涡,自他脚下开始铺开一片恐怖的阴霾。 亚什冷淡地将灾厄的话重复了一遍: 造业者领受天谴。然后如同宣判囚犯的死刑一般,对灾厄道, 你也一样。 第三星系主星,摩搏亨大都会中心的高级商住楼里,某层一直被禁止出售的房子忽然亮起了灯。 这是陆谴搬进来的第三天。 他对于自己在摩搏亨的房子没有被政府接手感到一丝意外。毕竟,他死后这几年,他的遗物被全星际争夺,他的血清被做成各种仪器设备,甚至做成违禁的精神力催化药品。就连他衣橱里的所有衣服都被幺兰原偷走了。 陆谴睁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榨了个干净。 这么看上去,幺兰原还不算太胡来,至少让他醒来后有个去处。 陆谴是在半个月前醒来的。 这次他的突然复活,在五大星系众说纷纭。 反陆谴的组织一夜暴增过去就畏惧陆谴力量的人,如今更是感到恐慌。 人死了六年还能复活,这已经超越所有人的认知范围。大家对于这种神秘的力量越发不能接受。 但最终新星联出手,让研究院出了一则官方通告:研究院表明,这几年,陆谴其实一直在研究院接受秘密治疗,因为牵扯众多,因此没有对外披露。 这个说法,显然压下了大部分人心中的疑虑和恐慌, 但总有不胫而走的风声泄露,说是幺兰原从研究院打劫了陆谴的尸体,然后没多久,陆谴就复活了。 这种可怕的传言甚嚣尘上,连新星联也很难清除干净。 很多人觉得陆谴太危险,不适合继续在新星联担任过高的职务。 而联盟学院里,陆谴的学生却坚决反对,包括在联盟政府中的一些高级官员,因曾经师从陆谴,所以坚决拥护他们的恩师。 两方势力最近开始闹起来,导致陆谴从醒来,就一直处在舆论风波中。 过去的游寻者,如今绝大多数也都转化成了陆谴的反对者: 他们渴望力量,他们不能接受陆谴拥有这么多宝物而不拿出来与大家共享。 于是,陆谴这一整周都在接见不同的人。 尤其以联盟政府军部的人居多。 他们主要是来请示陆谴关于深红漩涡动乱的事 林偕恩的部队,在深红漩涡里遭到了反叛者的攻击,背叛集结的游寻者被就地处决,但林偕恩还是身受重伤。 其他游寻者都被抓起来等候审讯,只有一支队伍,他们因为举报告发林偕恩使用非法手段,控制甚至私下处决游寻者,因而被抓进监狱新星联认为这支小队很可能是动乱的始作俑者。 毕竟,林偕恩的拥护者很多,而且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林偕恩做过那些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林偕恩的老师,陆谴,如今已经复活。 他是凌驾于五大星系所有权力之上的神秘存在。没有人可以跳过陆谴,去提审林偕恩。 但陆谴对于此类事情的请见,一律推拒,交给幺兰原处理。 幺兰原起初是不愿意的,他一直很想听故事听听陆谴在复活以前的经历。 有件事情是他很好奇的,为什么陆谴附身在一个beta身上,不及时来找他,反而跟着一支佣兵队瞎混。 但无论幺兰原怎么追问,陆谴都只有一个答案: 尚不清楚。 无论是他跟随一支佣兵队开始游寻,又或者是他在深红漩涡莫名地耗尽所有能量,更甚者,他连自己最重要的血脉之力不死蛛都弄丢了。 陆谴对这些事,全然没了印象。 看着他似乎是真的不清楚,幺兰原也就不再逼问。自讨没趣地去给陆谴当传话筒了。 今天下午,联盟学院安排了一次关于陆谴契物功能性宣讲的讲座。 为了安抚广大游寻者,陆谴不久前,将自己那些已经失去血契效应的契物都捐赠了出去,交由新星联保管,避免了一场游寻暴.乱。 而这些契物,最终成为了联盟学院的奖学金。 这有效提高了联盟学院的招生率,很多游寻者也为了契物开始报考学院,替政府省了不少心。 联盟学院的招生范围很广,不仅收应届生,也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却仍然在天赋血脉上不开窍的各种人群。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17) 但前提是:血脉之力足够特殊,精神力足够强大,又或者某方面足够优秀。 尽管这么挑剔,为了陆谴契物而来的人仍然络绎不绝,今年甚至开始在其他星系创建分校。 为了让陆谴的契物得到更好的实际运用,这次联盟学院专门邀请陆谴做一次讲座。 陆谴并不太喜欢这些事情,所以演讲内容很少。提问环节被大大增加了空间。 期间,有人问到了天祈和神明眼。 陆谴只告诉他们,那是古文明用以祭祀的物品,因为靠近一个叫做创世方的存在,因而拥有了强大的时空操纵能量。 天祈掌控的是未来,它能预言与先知。而神明眼可以纵观过去。当旧祭的力量重新融合的时候,也许时空会被改变,也未可知。 陆谴说得很宽泛,留给学生们思考和探讨的空间。 立刻就有人问:那有没有可能,我们能通过天祈和神明眼穿越时空呢? 陆谴看了那提问的学生一眼,还未作回答,助教在旁边提醒在座的人:现在不是兴趣论坛,大家最好提一些有意义的问题。 陆谴浅笑着,打断他,并回答了那个学生:也许会。 陆谴还记得,当初神祭权杖的力量被一分为二以后,倾泻而出的时空之力,附着在了其他旧祭上面。 天祈是最靠近的,很难说它不会创造出时空跃门。 如果回到过去,有可能改变现在吗?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小时候?我想告诉那时候的自己,将来不要学机甲,要学驯兽! 看到陆谴对他们的耐心回答,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地提出了问题。 我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成立。即便你在过去改变了你以为的历史,那你又怎么保证,你现在的一切不是早就被改变过的未来? 助教又要教育他们,让他们别用这种在兴趣论坛可以交流的问题来烦陆谴。 然而陆谴好脾气地笑了笑:发散思维很好,他们现在的年纪,不用约束太多。 得到特赦,大家立刻聊开了。 突然有个声音小小地问:如果我去到了另一个时空,那这个时空的我还存在吗? 看你是身穿还是魂穿咯~如果你整个人都过去了,那当然不存在啊。 所以我的朋友家人呢? 你是什么意思?他们肯定存在的呀,他们又没有穿越。 我是说他们会忘了我吗? 大家愣了愣,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会忘了你? 因为我在这个时空,不存在了啊。我不存在,那大家还记得我吗 在那一刻,陆谴豁然感到头有些昏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从深红漩涡回来,很多事情都不对劲。 他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学生们还在激烈讨论,有人说:你想得太复杂了吧,你穿越了,我们又没穿越,当然记得你啊。 但也有人说:当我们出现在另一个时空的时候,未来的一切自然也会随之改变。如果我没有从过去回来,那未来的我也不会存在了。 我看,只有真的穿越一次,才知道答案吧? 哈哈哈,我好想试试! 陆谴结束讲座以后,没有立刻回家。 他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想要在那里待会儿。 但心中那种空荡的感觉一直存在,无论他怎么回想,始终抓不住。 幺兰原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陆谴在发呆,十分震惊。 你也有走神的时候? 他把那支告发林偕恩的佣兵队做的笔录放在陆谴跟前,然后说,看看吧,你的好学生,这次是碰到铁板了。 陆谴扫了一眼,并没有打开。 陆谴,你到底怎么想的?幺兰原自己找了根凳子坐下,林的事,你还想拖多久?这小子,越长越歪了。 不急。 不急?他能杀你一回,就能有第二回 。再说,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犯浑。 幺兰原叹气,罗伊今天又找上我了,他似乎和那只佣兵队渊源不浅,他闹着非要提审林,并且释放佣兵队。 陆谴蹙了眉,头又开始不正常地疼痛。 那支佣兵队也够奇怪的,个个都是废物,竟然最后还能混进集结部队?而且,无论审问多少遍,关于当初他们是怎么把六千这个人带进深红漩涡的,他们竟然都统一口径,说是绑架? 幺兰原大笑三声,说,他们绑架你?天大的笑话。 可是他说完,面色却沉了下去。 陆谴也抬起眼来,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 你觉不觉得,很多事情说不通 幺兰原低声道,我总感觉我好像和这群佣兵打过交道,但仔细想来,又记不得。 陆谴沉吟片刻:你有什么想法? 会不会是灾厄干的?他力量全盛的时候,应该可以制造覆盖五大星系的幻境。 幺兰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说,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为什么我们都对某段时间的记忆,感到模糊不清。 如果是它,我能感觉出来。陆谴摇头。 那就奇了怪了,难道我们俩一起脑子出问题了?哈 陆谴的眉间覆上一层抹不去的阴霾,他忽然想起讲座后,学生的提问,而后涌上一个诡异的念头。 幺兰。陆谴忽然叫了一声幺兰原。 幺兰原看他面沉如水,也敛了脸上的笑,严肃下来:什么? 或许 陆谴犹疑片刻,很难得的,在他眼中出现了动摇的神情,我真的忘记了什么? 幺兰原从来没有见过陆谴这样。 这个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人,总是淡漠着一张脸,对一切都游刃有余到让人害怕。 现在,他却在动摇。 喂,这位院首阁下,如果连你都忘记的事,那么这世上就没有人会记得。 幺兰原的脸色也不太好,他说,只是灾厄现世,全星际的存亡都在你手中 陆谴看向幺兰原。 幺兰原严肃道:这么说也许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陆谴,你可一定不能忘记什么重要的事。 天谴王朝的祭台上,斑斓的光好似被热火融化一般,交融成深渊的模样。 那是神祭开启的时空。 就是在那里,亚什将化身为创世方的锁,和灾厄一起跃入那停滞的失时空中,永远地封印它。 灾厄已被关入它最恐惧的创世方中,亚什双目渗着鲜红的血,手中死死抱住盒子。 迈下一步,便是不死不灭,也是永无归途。 他们将进入一个被遗忘的时空。 亚什对世间毫无留恋,于是闭上眼睛,将要纵身一跃。 可是一瞬间,天地好似颠倒一般,他被一股力量向上拽去。 亚什惊恐地睁开眼,金色的眸子藏在满溢的血色中,赤红地看向身后 是戚柏。 是梦,或是因为死亡在即,所产生的幻觉。 亚什无法相信眼前的人是戚柏。 他所知道的戚柏,已经抛弃了他,回去了自己的时空。 而不是眼前,将他从时间废墟中拽回来,夺走创世方,代替他被卷入神祭光耀中的人 眼前的一切让他恐惧。 为什么 看到戚柏的身体失去平衡,被卷入光的漩涡中,亚什再要追上去,已经晚了。 戚柏整个人被裹入奇异诡谲的一片混沌中,一双手用力地抱住创世方,不肯伸向亚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走? 为什么要代替他成为那把锁? 亚什无法理解,他看见戚柏在笑。 那个坚信一切只是幻境的人,根本不把他当做真实的人,现在正注视着他的眼睛。 之前就想说了,你分化以后的信息素怎么那么熟悉。哈原来我早就闻过 我想了想,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拥有那双眼睛,所以是你吧?肯定是。 我不会让你牺牲掉的,因为在很久以后,你还要去遇见未来的我 戚柏的声音已经很远,远到即便是亚什也快要听不见。 他所能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将要破碎之际,戚柏拼尽全力喊出来的: 是你叫我等你的,你别忘了! 亚什的眼前只剩下一片血色的霾,他撕心裂肺着:不要,不要 可无论如何朝跃门奔去,他都赶不上时间废墟封闭的速度。 戚柏没有接受过创世方的神明之力,他根本护不住灾厄的力量,最终还是让灾厄的部分执念逃脱。 但灾厄的核仍然被关在创世方中。 随着神祭光芒的消退,时空跃门的关闭,一切消失了。 亚什哭了很久,哭到太阳终于升起,黑夜彻底散去。 哭到灰烬化为尘土,随着风卷入高台 幸存的人们,在阳光下,终于挣扎着醒来。 他们为自己的生命狂欢,也开始从神祭庙里盗走所有残存的祭品末日后,一切将重新开始,谁获得最多的财富与力量,谁就是上位者。 只有亚什无动于衷,他仍扑在高台哭。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漫天的星星昭告着这世界从不为谁的生死而改变。 亚什忽然忘了自己在哭什么。 吶拜缇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结束了。 亚什问:怎么结束的? 吶拜缇说:因为你是救世星,你与生俱来拥有拯救世人的力量。是你带给了我们新生。 亚什望着远方,他心中很空荡。 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绝不能忘记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陆谴:哦豁,把老婆弄丢了。 第8卷 神明之力惩戒 第92章 不被证明的过去(三合一) 幺兰原最近过得十分不安宁, 主要都是因为帮陆谴跑腿这件事太消耗精力。 过去的陆谴,虽然也不太爱接见各路政要权贵,但至少还会礼貌性地敷衍一下。但这次醒来, 陆谴好像比过去变得更冷漠了。 除了那些逼不得已要参与的会议, 和被新星联央求着一定要出席的讲谈,其他事陆谴都一缕交予下面的人去处理。 幺兰原操心过度,总觉得陆谴如此放任自流的态度,太不亲民, 很容易遭到越来越多的人抵制,所以最近他很努力地以陆谴代言人的身份现身各种场合。 他这么尽心尽力,陆谴也随他去, 自己则是采取了避世的态度, 以养病为由关门闭客。 幺兰原对于大多数事情都游刃有余,但有两个人,最让他不省心。 一个是从深红漩涡出来以后就销声匿迹的林偕恩 林偕恩重伤后就在自己的私人医疗室里封闭治疗,竟然完全没有要来探望陆谴的意思。 作为某些事情的始作俑者,他不来,幺兰原本应该松口气。但偏偏林偕恩之前做的一些不入流的小动作,被人发现并检举。 幺兰原不知道怎么管,也不敢管, 只能不断地和军部的人打官腔推脱。 而第二个让他头疼的, 就是罗伊罗德。 不久前, 这个不安分的前星际大盗闯入了他的兽园, 绑了他的管家们,并要挟幺兰原, 如果不和他见面, 就要烧了他的兽园。 幺兰原一边心痛, 一边克制着给陆谴打了个私讯过去。 那熊孩子快把我家拆了,你还不管?! 陆谴问罗伊罗德的诉求,幺兰原告诉他:哪儿有什么诉求,他就是想见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他虽然嘴上不说,其实极其崇拜你 啊当然,一定要说的话,他一直在吵着要重审林偕恩,恨不得把林剥皮抽筋闹吧闹吧,反正过去也这样,等过段时间他就消停了。 陆谴忽然打断,提了一句:他是不是在菲拉堡带走了一个游寻佣兵。 啊?幺兰原顿了顿,随后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你不是不关心这件事儿吗? 那个alpha的本体是亡灵。 等等,是不是那个用了御神封重塑□□的家伙?幺兰原的语气严肃起来。 嗯。 亡灵的能量态本就超出常人的强悍,加上又是融合在御神封所铸的肉身上,几乎是杀不死的存在。 罗伊罗德光是自己闹,就已经让人头疼,要是身边再带上这么个人,很难保证他们不会被新星联的军部盯上。真对上了,无论谁胜谁负,都是大麻烦。 幺兰原得知这个情况,忽然低骂一句:那不能再由着他了,万一他带着那个亡灵大闹新星联,我可保不住他。 他急着去见罗伊罗德,挂电话前朝陆谴嘟囔了一句:我真不懂你,明明一直以来对谁都不上心,当初怎么会为了这些个不入流的佣兵,绕那么大个圈子找我拿御神封?现在养出个大麻烦,还真不像你会做的事。 通讯断掉。 陆谴很缓慢地垂了眼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露出些疲惫的样子。 他已经接连四天没能入睡。 陆谴对于幺兰原最后那句话,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历来不是个布施者,他对一切保持公允,心中从不为谁偏私,尽他所能地和世界维持着一种疏远的平衡。 这样的陆谴,何故会为一个佣兵亲自调用自己的资源,还拿出了堪比神明眼和天祈的旧祭,御神封,来救对方的命?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18) 这些说不通的事情,每当陆谴细想,总是一片迷茫。 原来你还活着啊 幺兰原住所的偏厅里,罗伊罗德正吊儿郎当地交叠双腿,看见终于肯露面的他,颇为冷嘲热讽道,还以为你年纪大了,连见个面的工夫都没有就要断气了。 被他讽刺的幺兰原不怒反笑,走过去一巴掌轻轻拍在罗伊脑袋上。 在罗伊罗德啊的一声暴怒反击前,闪身坐到对面去,摆摆手说:坐好坐好,这位祖宗。 你再敢碰我一次?罗伊罗德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黑着脸对幺兰原骂道,为老不尊的东西。 咱们聊正事吧。幺兰原虚睁着眼,探视着罗伊罗德的表情变化,说,你来找我,总不是和我斗嘴的。 别明知故问。新星联为什么把那支佣兵队抓了?他们检举林偕恩的事就不作数了吗?林偕恩在深红漩涡滥用私权,往定位箔里注入人工毒素,还擅自给人定罪将人就地处决,这是相当恶劣的违法行为,是反人类反星际和平条约的大罪 是是。幺兰原笑着点头,你说的没错,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他确实犯了大错。 这是我亲眼所见!我也可以为那支佣兵队作证,去议事会提交证词。 可别。你是在榜通缉犯,你觉得你的证词能帮到他们?或者干脆证实了他们就是反动游寻者。 罗伊罗德双手啪的一声砸在茶几上,眼睛幽幽盯着幺兰原:就算没有我的证词,你也应该清楚林偕恩他是什么人。幺兰原,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包庇他?难道他在你身上,下了什么功夫? 哎哟祖宗,这可不兴乱说。幺兰原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我清白得很呐。 那就是你失心疯了!我告诉你幺兰原,一周内我要看到联盟政府对林偕恩的事情正式庭审,否则我就亲自去逮了他。 罗伊罗德的态度非常坚决,可幺兰原丝毫不吃他这套。 我们退一步说,这事儿你为什么不直接找陆谴? 我! 因为你很清楚,陆谴肯定不会管,所以你就只能来折腾我。唉,可怜我一把岁数,还得受你的气。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幺兰原扬了扬眉,一耸肩一撇嘴,相当直接地说:不答应。 这话直接激怒了罗伊罗德,他当场暴起,连茶几都险些掀翻。 为什么?为什么事实就在眼前,但你就是不承认,为什么要纵容他要包庇他! 没有人包庇他。 放屁,那你为什么不正面回应林偕恩的罪行?! 因为这件事我管不着。 幺兰原往后一躺,优哉游哉地打了个哈欠,说,林偕恩私自处决游寻者的事,你以为新星联不知道?陆谴死了那么些年,多少人怀疑到林偕恩头上,但最后都被压下来,你真以为是我做的?你当林偕恩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靠着背后有陆谴,就能在联盟政府立足了? 罗伊罗德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罗伊,你该长大了。 幺兰原脸上的打趣忽然敛下,有些认真地说, 你应该知道,陆谴从来不包庇任何人。如果说他对林偕恩有什么偏袒,那也只是他们两人的私事。从公众层面来说,舆论被压下去是新星联出手,而林偕恩没有被定罪,是因为那几个佣兵至今没有拿出实质的证据。 罗伊罗嗤笑一声,追问道:我不信你们两个的身份,还定不了他的罪。 定得了,但不该我们来定。我今天就跟你直说了,林偕恩就算做了那些事,我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可能地将态度放在中立的位置,让联盟政府自己去做判断。 他们如果要定罪,我肯定不拦着,但他们如果选择大事化小,我也不会反对。想知道为什么? 幺兰原露出个坏笑:很简单,我代表的是陆谴。 他知道这个答案会让罗伊罗德跳脚。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理解!陆谴对林偕恩是不是纵容过头了?他自己教出来的畜生,怎么不自己负责收拾? 罗伊罗德的声音有些大,吵得幺兰原耳朵疼。 幺兰原掏了掏耳洞,满脸失望地说:你怎么一点都不体谅老人家,大吼大叫有个成年人的样子吗? 你不要扯开话题。 罗伊罗德忽然扑到幺兰原身上,拿出大动干戈的架势,掐着幺兰原的脖子说,恶狠狠地说: 倚老卖老不适合你,你今天要么跟我说清楚,要么就死我手上。 唉,没想到我的一生竟然结束得如此仓促 幺、兰、原! 对于罗伊罗德这种熊孩子行径,幺兰原早已见怪不怪,他由得罗伊罗德闹腾,许久以后,才长长叹了口气。 唉你真当陆谴想纵着他? 罗伊罗德的手还勒着幺兰原的下巴,听到他的话以后,忽然松开胳膊,屏住呼吸,等着幺兰原的后话。 六年前,陆谴死在联盟监狱里,这件事我一直没有正面回应你,今天就都告诉你吧你确实是对的,林偕恩算计了陆谴。 他当初和研究院的首席拉厝合谋,给陆谴扣了一顶大帽子,让陆谴不得不为了自证清白,卸任了所有职务 罗伊罗德咽了口唾沫,他一直以来最想知道的事情,终于要有最后的定论了。 然后呢? 幺兰原说:你应该知道,人们对于绝对力量的崇拜是有限的。当一个人的强悍与神秘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我们就会从仰慕崇拜,慢慢变得敬畏,甚至恐惧。 这和六年前的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一直以来,五大星系中都有反对陆谴的人,只是他们没有由头发泄。而林偕恩正是利用这一点,将陆谴推向了一个极端的困局。 那时,有风声开始造谣陆谴的野心,将他的强权和力量,与战争结合在一起。 人们一直隐藏在心中的恐惧自然就在瞬间被点燃。 试问,当一个人拥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力时,活在他阴影之下的人们又怎么不害怕? 不少人开始组建专门声讨陆谴的组织,并进行各种游.行示威,要求缉拿并审讯陆谴, 陆谴并没有为自己辩驳,一来,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真的抹消反对他的人心中的怨念与不安。 二来,陆谴本就不太在意这些事。所以根本没想花费心思去长篇大论地为自己辩白。 陆谴跟随新星联调查局的人,以算得上是低头的姿态,到联盟监狱受审。 其实究其根本,是因为陆谴不在乎。 不在乎被冤枉,不在乎被弹劾,更不在乎被人恐惧和避讳。 可无论陆谴怎么退让,他的力量本身就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新星联无数次挺身而出地为陆谴竖立正面形象,也控制不住人们越演越烈的反陆谴风波。 直到有一天,传来陆谴在监狱中暴毙的消息。 全星际哗然,局势逆转 于是恐惧不再,动乱不再。 残余的,只是人们对这个传说中的男人无限的唏嘘,以及陆谴拥趸者们替他正名时的呼声和悲恸。 对陆谴来说,如果只是一死能解决一个大麻烦,他其实是省事了。 只是林偕恩和拉厝的合谋,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研究院要带走陆谴的尸体,用以研究人类天赋血脉的基因极限。 幺兰原也曾想过把陆谴的身体抢回来,但那样一来,他就会成为比罗伊罗德更名声大噪的通缉犯了因不明动机偷盗星际最强alpha遗体的变态驯兽师 研究院扣留陆谴遗体的事,显然偏离了陆谴最初的想法。 如今他不得不绕回原点,死了六年,最后又当着全世界的面复活。 所以你是说 罗伊罗德听完幺兰原的话,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陆谴当初是故意死在林偕恩手上的。他是想要借着一次假死,永远消失在五大星系吗? 或许他有这么个打算。 幺兰原扬了扬眉,不过,我从来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一点我清楚如果他不想死,别说林偕恩了,这世上谁能杀他? 罗伊罗德沉闷地低下了头,但心里仍然堵得慌:就算这样但林偕恩呢?林偕恩是以什么立场动手的?他又不知道陆谴能复活,但他还是下了杀手。这样的人,陆谴为什么还留着他? 这个问题,罗伊罗德已经困惑了很多年。但幺兰原总是避之不谈。 今天的幺兰原忽然对他说得多了,罗伊罗德才再次提起。 陆谴明明是个对谁都不亲近的人,怎么会让林偕恩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对于罗伊罗德的问题,幺兰原没有立即回答。 他看了一眼被罗伊罗德掀翻的茶几,心绞痛地让人来收拾了一下残局,然后带着罗伊罗德前往茶室。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在这儿说? 你可以选择就在这儿坐着,但我讲故事的心情可不是随时都有。 罗伊罗德心痒难耐,只能跟着幺兰原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一会儿,去到阁楼的茶室。 门一关上,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被阻绝。 幺兰原慢条斯理地给他泡上茶,在罗伊罗德的耐心告罄以前,终于开口: 你猜,林偕恩的年纪多大? 看上去和我差不多。罗伊罗德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他以前填资料的时候,写的是二十八。 幺兰原轻笑着摇摇头,然后说了个让罗伊罗德惊掉下巴的事:算起来,他比我还大上许多。 你都已经是个老头了,比你还大,罗伊罗德几乎是顺嘴嘲讽道,他怎么还不入土? 再这样我抽你了啊。 幺兰原翻了个白眼,然后撑着下巴,一边呷着茶,一边开始回忆过去,有些意味深长地说, 我第一次见林偕恩的时候,他才九岁,干干巴巴的,像个营养不良的小乞丐。陆谴把他抱在怀里,那样子真像一对儿父子。 罗伊罗德难得不打断幺兰原。 你也知道,现在五大星系最长寿的族群,也不过活到三百岁。像我这样活了一百多年还能保持这样的壮年之姿,实属不易了。 幺兰原夸了自己一阵,然后说,但林偕恩到现在,已经活了两百年了。 两百年?! 对于这件事,罗伊罗德是第一次知道。 因为陆谴从不主动开口聊自己的事,而林偕恩也显然不愿意把他和陆谴的过去告诉别人。 幺兰原今天忽然提及此事,或许是因为受不了罗伊罗德的纠缠才选择告诉他,也或许,是受到了陆谴的默许。 他在九岁那年就该一命呜呼,是陆谴救下他,给他吊着命。我初次见林的时候,他其实和我现在差不多年纪,但因为身体停止生长,外表还是个小孩儿模样。 那些年,林偕恩每天有二十个小时处在昏睡中,靠着陆谴用不死蛛给他吊着命。 那也是幺兰原第一次知道,陆谴的天赋血脉竟然可以让一个将死之人重新复活。 但林偕恩的身体无法承受不死蛛这样强悍的力量,血脉不相融,一直相互排斥,导致身体久久不能重塑。 直到幺兰原都已经和陆谴相识很久以后,才看到林偕恩慢慢健康起来,也终于有了长大的迹象。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罗伊和林偕恩外表看上去差不多年岁,但幺兰原在更多的时候会照顾罗伊一些。 因为只有罗伊才是真正的小孩儿,而林偕恩,不过是被陆谴养歪了的特例。 为什么? 为什么陆谴要救他? 幺兰原的指尖点在桌上,慎重考虑了一下,才说,希望陆谴不要怪我多嘴 罗伊罗德很着急地催他,幺兰原揉了半天太阳穴,才下定决心一般,抛出一记炸弹: 林偕恩的全族,是因为陆谴死掉的。 什 罗伊罗德的嘴唇不自觉地张开,喉咙里挤出半个不成字的音节,没接茬。 星际战争结束后的百年,新星际联盟政府成立,五大星系开始了彻底的改革。那时候,陆谴并没有直接接受任何的委任,他离开了权力漩涡,去到未被规划进五大星系的一个偏僻星球隐世不出了。 幺兰原一边说一边感叹岁月不饶人,一晃就那么多年。 你应该知道,林偕恩的天赋血脉很普通。那是因为他们整个族群的进化都很缓慢。那个星球落后到联盟政府根本不稀罕收归。陆谴去了那里不久,即便并不刻意表露,但精神力的强大还是使他和普通人很快产生了差距。他很快被原住民当做最崇拜的英雄人物。 你还别说,那时候的陆谴没有现在这么不近人情,大家敬仰他,他也尽力回馈。有人请他帮忙什么的,他都会帮小到帮忙捕猎,赶走荒原血兽,大到带族群垦荒,甚至抵御外族入侵。这么看起来,原本他的隐世计划还挺成功的。小地方,人不多,既不吵闹也不至于荒无人烟 可惜这样的日子陆谴也没安生多久。 陆谴在一次帮族群抵御殖民者的作战中,不小心血脉之力失控,导致诅咒之石的力量开始反噬。 他原本刻意克制的力量瞬间爆发,失去意识之下,以非人的强悍在极短的时间内,杀光了所有靠近他的人。 那他、他杀了林偕恩的族人? 罗伊罗德眼睛瞪得很大,不敢置信。 虽然杀人对罗伊罗德本人来说,是件司空见惯的事,但他认为陆谴不是啖血之人。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19) 当然不。他只是杀了那些挑起战争的侵入者。陆谴不愿杀人,他本意只是想驱逐,那次实在是意外。 血脉之力失控这件事,造成了很难收场的后果 人们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身体中有一种以上的血脉之力,而陆谴所爆发出来的,甚至超过了两种。 风声不胫而走,很快,五大星系也听闻了这件事。于是,无数大小族群和权势开始观望这颗原本偏僻安宁的星球。 一开始,只是悬停在太空中的追踪器,并不会真的影响到星球上原住民的生活。 但后来,开始有了偷渡者,有了把原住民当动物围观的观光者。 直到最后,出现了包围星球的大型战舰,让原本清静的地方变得鸡犬不宁。 人们都想知道那个血脉之力如此强大的人究竟是谁。 陆谴无奈,只能动身离开。以为这样就能避免暴露身份。 只是万万没想到,陆谴这一走,反而是那颗星球最后的死亡通牒。 外族知道守护他们的男人离开了,于是变本加厉地侵略,殖民,甚至把曾经败给陆谴的耻辱算在了这个星球的原住民身上。 当这里的人们奋起反抗的时候,却遭到了大规模的残忍屠杀。 这场无妄之灾,使得那个族群几乎灭亡。 陆谴再次回去的时候,殖民者正在做最后的清扫,他们要杀了最后一批原住民。陆谴从炮火中救下了所有人,但你猜,他们会感激陆谴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想而知。 对那群无辜的原住民来说,陆谴是带给他们灭族之灾的元凶。 那些幸存者最终还是离开了他们的家园,只有林偕恩,他当时太年幼,重伤后根本无法救治,因此被留下。 陆谴责无旁贷地带走了他,用尽一切办法,救下了这个原本应该死于那天的孩子。 幺兰原讲完了这个并不算短的故事,然后缓缓喝了口茶,长叹一口气: 陆谴不是个喜欢聊起过去的人,他第一次酒后失言,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我以为第二天我会被他杀人灭口。还好他并不是个会后悔的人,说出口的话他也不会收回。我能得知这个故事算是意外,今天跟你讲起,你最好也守住嘴虽然我觉得,即便你说出去,陆谴也不大会在乎。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林偕恩不管做了什么,他会得到惩罚或是侥幸逃脱,陆谴都不可能出面亲自惩办。因为幺兰原颇为讽刺地说,他自认没有资格。 罗伊罗德从未想过,原来陆谴和林偕恩之间还有这样一段过去。他沉默了片刻,忽而问了一个问题:林偕恩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我以前以为他不知道。幺兰原苦笑,可后来我发现,陆谴对他的放纵宽容,以及所有的优待,林偕恩都心知肚明并且安然接受,他应该是早就知道的吧。 罗伊罗德抿了抿唇。 幺兰原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个屁。 你现在应该在想,以林的立场,对陆谴动杀心是情有可原。你就是这样的性子,恨一个人的时候明目张胆,但心软的时候也相当不理性。 幺兰原不客气地评价道,然后告诉他,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想。 罗伊问:为什么? 我起初也同情林偕恩的遭遇,我甚至指责陆谴,当初避世就应该彻底一些,去一个没有人的星球不过现在我收回这种话。因为一开始的陆谴,并没有和人们离得这么远。他内心也许是希望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知道陆谴这些年为什么这么不问世事吗?除了他自己的性情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林偕恩。 罗伊罗德又问为什么,幺兰原告诉他:这小子,以前对陆谴身边的很多人下过杀手,导致陆谴此后都不敢放任何人在身边。 罗伊罗德忽然想到了他在陆谴星岛的那段时间,林偕恩似乎也不是如同表面一样和善无辜。 他,做过什么? 林啊幺兰原掰着手指细数, 他给曾经在陆谴身边做事的人下过毒,把陆谴带回星岛的学生从超光速列航中推下轨道,对我也动过手用光弹射击我正要结契的血兽的能量腺,让我差点死在一头断尾貘的屁股下面。 说到这里,幺兰原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罗伊罗德震惊的目光中,说了另一件事: 或许说出来你会吓一跳,但我其实是陆谴的第一个学生。那时候他都还没有任教联盟学院。是他教会我如何驯兽,把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得愣头青培养成了今天这样。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罗伊罗德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说,你是不是把不该说的也告诉我了? 怎么?你不是一直很好奇这些事吗,我今天一并告诉你,有什么不好? 但是 嗯? 我总觉得,你就像在讲遗言,干嘛连你是他学生的事也告诉我?会不会,太详细了? 幺兰原捧腹大笑,抹着眼角的泪,许久后才平复,告诉罗伊罗德: 我也不知道这些该不该讲,只是这次陆谴醒来,我很明显感觉到他好像比以前更冷淡了。他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不表达,真就像一尊大佛似的矗那儿。如果有天连我都不在了,这世上,知道陆谴过去的人就一个都不剩了。 你又要倚老卖老吗? 我确实不太年轻了,没有你那么朝气蓬勃了。你这么多年虽然也让人操心,但有一点我很欣赏。你从头到尾都把陆谴当恩师,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这可比林偕恩那臭小子强多了。 幺兰原玩世不恭的那张脸忽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所以我想,如果哪天我真不在了,好歹你能在陆谴下一次喝多了的时候告诉他,他要赎罪的对象不应该是林,他这辈子总该像个寻常人一样活下去哦当然,我感觉他应该不会再喝醉。 联盟监狱第六看守所的某个牢房里,一张简陋的大通铺上躺着百无聊赖的三个人 风思留,荀朝,虚无及。 他们现在一天只有一顿饭吃,十分落迫。 所以我就说了,撤回检举上诉,跟联盟认个错,就说我们失心疯了,干嘛在这儿硬刚啊? 荀朝瘫在床上,饿得两眼发黑。 风思留冷冷道:别说屁话。 哟,这位大姐,你脾气这么硬,怎么提审的时候一个字不说啊? 还不是因为某只死肥猪在堂上吓得屁滚尿流,打扰了我陈述事实的节奏。希望下次重审的时候,这位仁兄能克服自己一见法官就怂的习惯。 谁他妈屁滚尿流了?就你清高,就你冷静是吗?要不是为了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前男友,我们一开始都不会定下进入深红漩涡的计划现在好了呀,你已经得到答案了,很明显是前几次的集结里,林偕恩朝你前男友下手了呗,杀了呗。你好气哦,好像把林偕恩剥皮抽筋判死刑哦,可惜人家是新星联的上将,背后势力硬邦邦,你连一根汗毛都拽不动! 哈?为了我?一开始决定参与集结,不是因为你一直想要加入林偕恩的浮塔军吗?!每天痴想妄想着成为人家的左膀右臂,最后却发现,那个将军不过是个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混蛋,所以一气之下要检举林偕恩。 两个人在并不隔音的牢房里吵了半天,最后虚无及不耐烦地出声打断: 你们俩能不能不吵了,从游寻一开始吵到结束,真不懂既然这么合不来,当初为什么要成立这支佣兵队? 他的话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风思留和荀朝的脖子。 房间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三个人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变得凝重。 对啊,他们从始至终就如此合不来,看彼此都像眼中钉肉中刺,几个人都不是讲求团结合作的善茬,大难临头各自飞,却能一起游寻到现在。 这是为什么? 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回想最初的相遇,却发现一切都模糊不清。 他们为什么结识?他们怎么一拍即合成为队友?他们每天这么吵架闹事,怎么还没解散? 因为想不出答案,所以三个人都沉默了。 而此时,坐在监控台的陆谴却站起了身。 阁下,是否需要将他们带过来,单独审讯?旁边的狱警请示陆谴。 陆谴摆摆手:不必。 这不是陆谴第一次来探视这几个游寻者,但无论看多少次,他都无法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加入到这支队伍。 正如牢房中三个人突然的沉默,陆谴也在那一刻,放弃了追寻答案。 他几天前去见过比达。 这个曾经像宠物一样跟在他身边的豹子已经长大,但不知为何,却完全不肯理会他。 比达被暂时寄养在幺兰原的星岛,宁愿自己窝在山洞中绝食,也不肯跟陆谴回去。 陆谴去探查过它的能量腺,发现它似乎和人结契过,但现在已经断了。这种情况,应当是契主死亡超过一周,由于契兽感知不到任何主人的能量源,所以封闭了能量腺。 但陆谴不管怎么查,都找不到谁曾经和他的宠物结过契。 一切似乎都在导向一个结果全世界同时遗忘了某段记忆。 陆谴忽然想到,如果一个人或一件事,再也找不出曾经存在过的证据,那么作为记忆承载者,他又要怎么回想起来? 幺兰原和罗伊罗德也不知为什么,最终从喝茶变成了喝酒。 这两人虽然年纪差得百来岁,但酒品是不相上下的烂。 而且他们还有个相当统一的爱好骚扰陆谴。 于是,日落的时候,几天以后首次准备回家的陆谴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就受到了学院外防护大楼的安保讯息。 院首阁下,有人找 话说到一半,陆谴听到那边一阵噼里啪啦,随后就是安保人员的仰天长啸: 你们不能进去,不能啊!嗷嗷别打我! 陆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挂了通讯,又坐回了办公桌前。 桌上的一堆文件被整整齐齐叠在一旁,关于林偕恩的案子,关于游寻事务后续的发展报告,关于联盟学院第二分院的建设。 陆谴最近什么都没做,把这些都搁置在旁,但并没有人催他。 不多时,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两个酒气熏天的醉鬼脸上挂着诡异的笑,一人抱着两瓶酒,朝陆谴扑了过来。 陆谴一挥手,竖起一道风墙将他们挡在半米开外,撩起眼皮,看猴戏似的撑着下巴盯着他俩。 嘿嘿,老陆~来喝酒啊! 幺兰原大概是喝晕了,一个劲拿脑袋去装陆谴的风墙,乒乒乓乓,效果很是惊人。陆谴都为他觉得疼。 罗伊罗德也不落下风,一边砸着空气,一边哇哇大叫:陆谴,陆谴,快点,我帮你偷来了幺兰原最贵的酒! 幺兰原:老陆啊,这些年,你真是辛苦了说完又是砰的一声。 罗伊罗德:老师,你这么牛逼你为什么不统一星际啊! 幺兰原啪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话不能乱讲,你小子缺心眼儿啊? 罗伊罗德:你他妈打我?你他妈的居然敢打我?! 打、打你怎么了?你小子,嗝,不懂尊老爱幼,欠收拾 你为老不尊,找打! 下一刻,两个人把手里据说相当昂贵的酒不由分说地朝对方头上砸去。 大约过了有十分钟,陆谴的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两个醉鬼成功地把对方打倒在地,一边哎哟连天地叫痛,一边抱着对方的胳膊不撒手。 陆谴收起风墙,走了过去,睨着他俩片刻,问:有什么事。 幺兰原:嗝。 罗伊罗德:呕。 陆谴很有耐心地等了半分钟,然后转身从椅子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说: 我先走了,你们醒的时候,自己收拾一下。 在陆谴将要打开门之际,幺兰原垂死病中般从地上弹了起来,嗷的一声,抱住陆谴的腿,说:老、嗝陆。 陆谴很浅地蹙了蹙眉,一根指头戳在他的太阳穴,把他身上的酒气连同整个人都推开半米。 说。 你,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幺兰原吞吞吐吐,一字一顿地说,找回自己的记忆? 虽然幺兰原知道的并不多,但灾厄一直企图引诱陆谴去祭台开启旧祭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些。 他相信陆谴有自己的考量,知道如果顺了灾厄的意,那么也极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所以这些话,当他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说。 也只有喝到这样无所顾忌的时刻,幺兰原才会像耍赖一般,不经大脑地对陆谴抱怨道:你明明想去看看,不是吗? 明明知道,也许一切秘密都藏在旧祭中,但因为顾及着未知的后果,所以陆谴不敢冒险。 陆谴总是做出一副这世界与我无关的样子,事实上,却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一切。 等你酒醒再和我说话。 嗝 幺兰原嘿嘿一笑,虚睁着眼勾着陆谴的脖子,对陆谴道,我啊,醒了就不说了。嘿其实,我们都一样,醒着的时候,只做聪明的事情。 可是陆谴人要笨着的时候,才快乐。 陆谴要推开他的手忽然顿了顿,竟然在那一刻没有立刻把意识恍惚的幺兰原丢到地上。 他相信幺兰原醒着的时候是不会对他说这些话的,因为他们都不热衷于给自己找麻烦。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20) 灾厄既然隐匿了,这样的平衡又何必打破? 只是为了那些未必影响结局的可能性,而去做一件尚不知道后果的事,对陆谴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陆谴在短暂的沉默后,仍然还是把幺兰原推开。 幺兰原摇摇晃晃一阵,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己傻笑一阵,看着陆谴说:你家,沙发,真软嘿~ 陆谴: 他决定不再理会这人。 啊,等等,我还有,嗝一样东西,要给你。 幺兰原两颊酡红,嘴角扬起一个神秘的笑,一边努力地掏着怀里的东西,一边说,最近,太忙,忘了 他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而陆谴这次完全不回头地开了门,往外走。 陆谴已经不对醉酒后的幺兰原抱希望了。 然而就在这时,迎面却走出一个人影来。 陆谴蹙眉,在极短的时间内,先是竖起防护,随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又将防护撤离 能在陆谴不经意之间靠近他,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但很少。而且通常是在陆谴并不防备的情况下,给了对方悄悄靠近的机会。 但这个人显然不是巧合,而是实力强劲到,可以悄无声息地走近这座全星际最大的学院中防御措施最强的办公楼。 陆谴抬头看向他,对方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都没说话,但似乎很快理解了彼此的意思。 陆谴侧身让开,张厌吾微微躬身致歉,随后走进陆谴的办公室。 张厌吾先是把地上的幺兰原扶起来,然后径直走向罗伊罗德,将人捞进怀里。 按理说,张厌吾和风思留等人一样,并不知道陆谴就是过去的六千,但他转身望着陆谴的时候,却像是已经对对方很熟悉。 他最近一直跟在罗伊罗德身边,但因为罗伊罗德不许他现身,以免被军部逮捕,所以张厌吾只能在家待了一整天。 后来实在无聊,他才去幺兰原的住所找罗伊罗德,却意外发现两个醉鬼颠颠倒倒地朝联盟学院奔去。 张厌吾怕他们出事,才跟了上去。 和陆谴见面,他也是没有想到的。 在此之前,张厌吾一直觉得陆谴这个人离他很远。那是传说中的星际最强alpha,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他作为一个游寻者,不过是在为了争夺陆谴的遗物奔波。 就连张厌吾的命,也是陆谴的契物御神封救回来的。 即便他是个亡灵,活了这么久,也该懂得感恩与礼貌,所以他看向陆谴的时候,是想要道谢。 只是张厌吾的脑子好像在那一刻,突然抽了。 他张嘴,说的不是谢谢,而是:你没死。 陆谴扬了扬眉梢,他很确定自己不曾在张厌吾面前暴露身份,所以就把这句话理解为张厌吾对他作为陆谴本人的关心。 陆谴没有回复,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没有必要再和这些佣兵打交道,所以也不需要回应什么。 只是张厌吾却偏偏不识趣,又问了句:你需要我吗。 陆谴这才意识到,张厌吾或许是在讲别的:你? 是。 我为什么需要你? 我不知道。张厌吾很诚实地告诉他。 张厌吾的身体是御神封重塑而来,也就是说,他和御神封的结契,与普通人的结契不同。 他相当于是成为了御神封的一个容器。 而陆谴,是御神封的前主人,因此,张厌吾能够感受到力量的呼唤。 陆谴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对张厌吾说:如果是为了旧祭,大可不必。它已经成为了你的一部分,我不会再需要它,或者你。 张厌吾却并没有一种被解放的自由,相反,蹙起了眉,将怀中的罗伊罗德也抱得更紧了些,好像有什么让他困扰的事。 好一会儿,他才对陆谴说:你应该需要的。 陆谴颇为无奈地笑了笑,神明旧祭的力量很特殊,它们出自一体,因此会相互感应。你才从深红漩涡出来,那里的旧祭可能会动摇到你的意识和精神力,让你产生错觉。再过段时间就会恢复。 陆谴说完,抬手做了个送客的动作:请吧。 他不大想继续聊这个话题。 因为旧祭总会牵扯到过去,而陆谴现在最不愿意想的事情,就是那些模糊的过去。 张厌吾终于接收到了陆谴的逐客令,他不再固执地追问,带着罗伊罗德准备离开。 偏偏在这时,幺兰原把他想要给陆谴的东西终于掏了出来,还十分嘚瑟地举过头顶。 陆谴不经意看过去,那一刹,忽然浑身僵滞,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般快速眨了眨。 啊找到了!幺兰原邀功般说道,在深红漩涡,清扫,找到的 他的手上,是一条看上去并无特别的腕扣。 银色镶边,深色内里,中间包裹着一枚金属识别器,用于身份绑定和远程操控。 陆谴没有动作,仍站在原地,怔怔看着那枚原型腕扣。 如果一个人在世上的所有证据都消失,你怎么证明他存在过? 陆谴没来由地想到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腕扣上,不接过,也不拒绝。 拟态机甲的绑定器。 本来应该离开的张厌吾,却在这个时候停留在门口,说,风思留和荀朝也有。 醉得糊涂的幺兰原也不忘打趣道:嘿,陆谴,拟态机,哈哈哈,陆谴也有,拟态机。 一个有生物契甲,有数种天赋血脉的,强大的alpha,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拟态机呢? 这就像一个成年人佩戴着儿童手表一样格格不入。 我的,拟态机 陆谴忽然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向来轻缓得如同永远沉睡中的心脏,却在这一刻猛然跳动。 这种感觉异样的熟悉,好像他曾经也为谁这样心脏剧烈跳动过。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今天发糖,我必须要再更一章。 零点前让六千七百见面! 第93章 你来了 深红漩涡里的第一大陆, 仍然保持着和上次进来时相同的样子。 只是苍穹之上的光却比之前要黯淡了许多。 当陆谴再次踏足这里的时候,那种剧烈的心脏跳动,不仅没有平息, 反而愈发沉重起来。 真实的开砳旧址已然面目全非, 如今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从旧祭跃门中反射出来的过去的残影。 张厌吾站在陆谴身后。 他本应是一个对现世的一切都失去求知欲的亡灵,可这一刻,身体中旧祭的力量在蠢蠢欲动。 张厌吾知道, 他灵魂深处被召唤的牵引不是错觉。 陆谴想要重启旧祭的跃门,必须要有他在。 只是张厌吾迟钝的脑子,不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想清楚, 陆谴改变主意的原因。 他只知道, 陆谴现在需要他了,于是他跟来了。 这里有什么?张厌吾忽然问。 陆谴伫立在祭台前,听见张厌吾的声音以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吗。 陆谴的反问并非没有道理。 既然张厌吾能够受到旧祭的召唤,那么他应该也会比常人感应到更多时空跃门传递的能量波动。 但张厌吾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神明旧祭拥有开启时空和创造时空的力量,如果此刻,我开启了旧祭,那么可能出现两种情况 陆谴向他解释, 但又并不看向张厌吾, 而是辗转将目光落在祭台的某处, 好像那里有什么等待他找寻的东西。 什么? 我们会进入到某个时空, 或者,会找回这个时空残缺的片段。 张厌吾不解:找回? 旧祭中被封闭的时空, 被称为时间废墟。在那里, 一切都是静止的, 整个世界永恒地停留在被封闭的那一天。就像你现在所看到的这片大陆,它没有日升日落,不会起风下雨,你即便推倒这片高台,不久后,一切都会回溯。 陆谴耐心地告诉了他,如果重启旧祭,这里的残影就会散去。 那我们要,重启?张厌吾并不介意自己以一个工具人的身份被陆谴所使用,他只是好奇地问,里面封闭的是什么? 失去的记忆。陆谴垂了眸,颇为淡漠地说,也或许,只是徒劳。 那打开它吧。 这是陆谴第一次听见张厌吾以一种算得上是坚定的口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张厌吾向来是沉默的,他跟随其他人的选择,永远在做并非自己意图的事。但张厌吾也并没有什么欲.望,所以别人说什么,他便点头照做。 但现在,他却在陆谴面前,毫不犹豫地说:打开它吧。 陆谴:你希望重启? 张厌吾忽然摸了摸心脏,说了一句让陆谴讶然的话:不知道,但我觉得少了什么。这很不舒服。 你记得游寻的事吗。陆谴说话时,不自觉的将手中的原型腕扣握紧了一些。 记不清。 这个腕扣是谁给我的? 忘了。 陆谴忽然怔了怔,眼神有些冷:你知道我是谁。 他问张厌吾的话,分明是站在过去的立场,但张厌吾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张厌吾知道他就是六千。 原本不确定,现在确定了。张厌吾很诚实,你过去偶然释放的能量源,和你现在的精神力,有一样的力场。 陆谴看了他许久,但张厌吾始终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不紧张不心虚也不示弱。 看来是我疏忽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谴才意识到,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在意身份的暴露。 他很感谢张厌吾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对一切意外的场面都异常镇静的反应。 至少Nanf让陆谴在这一刻,感到自己的两种身份达成了意外的融合。 短暂的沉默后,他们终于不再聊这些与今天的目的无关的话题。 张厌吾想要打开旧祭,陆谴何尝不是。 只是陆谴顾虑得更多。 倘若时间废墟里锁住的片段,只是琐碎的人生,那么陆谴可能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他重新看向祭台的时候,却发现这种顾虑消散了。 当陆谴决定来到这里,他就已经选择了为此承担全部后果。 二人跃上祭台,相视一眼。 张厌吾说:感受不到能量波动。 陆谴也蹙了眉:有人动过天祈。 天祈最初落入深红漩涡,应该就是回到了这个祭台。它在不被人开启的情况下,不可能被传送至其他大陆。 但现在,陆谴和张厌吾都感受不到旧祭的能量,那只能说明,谁在他们之前,开启了时空跃门。 那种记忆残缺所带来的刺痛感再次涌入大脑 没有陆谴的能量源,不可能开启旧祭。 可是谁会拥有陆谴的力量? 突然间,陆谴的私人通讯响起。 他的通讯器是幺兰原煞费苦心定制的,讯号辐射范围极广,哪怕是在深红漩涡里,也能隐约接收到。 陆谴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幺兰原。 他和张厌吾来到菲拉堡用掉了将近二十个航行时,幺兰原想必在这段时间已经彻底清醒。 陆谴接起电话,就听见幺兰原震声吼道: 陆谴你给我回来!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开启天祈什么后果?!要是灾厄真的因此想起了杀掉你的办法,你完了,完蛋了! 陆谴由他吼,过了整整两分钟,听见幺兰原声音变小,才淡淡开口:说完了? 幺兰原喘着气道:你别乱来,你才活过来几天,这就腻了?非要找死? 换做平日,幺兰原肯定不敢这样和陆谴说话,但他现在是真的慌了。 他全然忘了是自己在喝醉的时候怂恿的陆谴。 陆谴也并不把原因归责于他,因为来到这里,是陆谴自己做出的决定:我会承担后果。 谁让你承担! 幺兰原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劝不动了,于是火气蹭的冒上来,你不动它不就好了吗?现在灾厄不是消失了吗?只要你和它永远保持这样的平衡,世界不就和平了吗? 宇宙没有永恒的平衡。 至少在这一刻它有! 我不擅长逃避。 那你也别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幺兰原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放缓声音,劝说道,陆谴,你再想想吧,真的,那东西一旦打开,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陆谴明白幺兰原的恳切。 幺兰原喝醉的时候有多洒脱,此刻就有多心虚。 可陆谴的动摇是极其少有的,不是每一次都能被说服。 此刻他就并不听取幺兰原的建议。 我过去的每一步,都不能回头。 通讯器忽然传来讯号不稳定的滋滋声,陆谴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听到,只是兀自地说完了自己的话: 但我仍然走到了现在。 戚柏抱着创世方跳入时间废墟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 他自作聪明地认为,几万年后他和六千会再相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事。 所以如果让亚什就那么跳下去了,那他们的未来也就没有了。 直到从跃门中跌落,摔得四脚朝天,他才猛然惊醒:谁能证明亚什就是六千呢? 就因为信息素的味道?就因为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睛? 六大文明的末日结束在戚柏跳下祭台的那一刻,跃门将他带入了这个看上去和第六大陆并无差别的世界。 戚柏一边责备自己冲动,一边却又忍不住期待着,亚什赶紧找到办法来救他既然是救世星,肯定有办法的吧?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21) 最初,戚柏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时间废墟里的一切,停留在了他进入这里的那一天。 因为力量不足以和灾厄抗衡,戚柏没有成为锁的资格,因此灾厄从创世方里逃出去了一部分。 戚柏不知道这代表了♂疯推文什么,他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在未来的三万年里,他没有听说过灾厄这东西,那应该就是没有问题吧? 于是戚柏抱着创世方,开始在这个看上去无边无际,实际上却只有脚下几方寸的世界里漫无目的地打转。 起初,他设想长大以后的亚什带着神祭权杖,像个英雄一样地破开这个鬼地方无形的结界,将他救出去。 这个想法,在第一个百年过去后,彻底消散了。 在这个时空,时间不会流逝,一切都不会改变。 就连戚柏也像是停留在了进来的那一天,不会饿,不会渴,不会老去。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记忆却不能只停留在那一刻。 于是无穷无尽的岁月,在他抓不住的时候,从他的脑子里溜走。 一百年,又一百年,对戚柏来说,计数算时间,是在这里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最崩溃的时候,戚柏还会和创世方里的灾厄聊天。 可惜的是,留在创世方里的,只有灾厄没有意识的部分。 它似乎是灾厄的核,和创世方融为一体,它从不回应戚柏的话,就像在报复戚柏封印了它。 第一个千年过去的时候,戚柏已经尝试了所有自杀的方式。 他确定不会有人来救他了,无论是亚什,还是六千。 大概真如灾厄所说,他们进入这里的那一刻,就注定被世界遗忘。 所以戚柏想方设法地求死。 但没有用。 因为太阳一出来,时间又回到那一刻。 他毫发无损地醒来,带着无数个昨天的记忆,继续守着着停滞的世界。 于是戚柏终于在无尽的绝望中明白,在这里,死亡不作数,因此他活着,也正如他死去。 他放弃死了,但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所以戚柏就开始爱上了睡觉。 做梦是唯一可以逃离时间废墟的办法。 他可以一连睡很多天。 在梦里重复着过去。 偶尔做噩梦,吓到冷汗涔涔,睁眼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时间废墟里,就突然哭起来 因为他意识到,噩梦比现实更加生动美满。 第一个万年过去的时候,戚柏并不知道。他已经放弃计时。 他从来不知道,漫长的人生是如此痛苦。 一个人守在一个一成不变的世界,永生的同时,也永远孤独。 这一次,他的梦不知道做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时间废墟仍然是几万年前的模样。 戚柏的眼睛比曾经还要漆黑,但没有光。 因为这里的太阳是假的 ,它永远照不到戚柏的瞳孔里。 这时,大地忽然震动起来。 戚柏猛地抱住怀里的创世方 并非他尽职尽责地要封印这个坏蛋,只是因为他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倚仗,只能和一块冷冰冰的盒子相依为命。 戚柏不敢对任何的变化有所期待。 这些年,他从无数个梦里醒来,在日复一日中迎接睁眼那一刻的失望。 每个梦都美得让他以为是现实,但每次醒来,又是反复的陷入泥淖。 但下一刻,他看见太阳忽然落了下去。 这次,月亮没有升起来。 戚柏的手指不自觉地抠紧了创世方,因为太过用力,险些渗出血来。 日色昏聩,天地动荡。脚下的一切好像将要碎裂般摇晃起来。 戚柏猛地蹲在地上,闭上了眼。 如果三万年前的一切是场梦,那么现在,他终于要醒来。 如果三万年前的一切,不是一场梦,那么陆谴终于记起来,他对一个人失信了。 借助着张厌吾身体中的旧祭,他们来到第六大陆祭台的那一刻,陆谴身体里曾属于神祭权杖的惩戒与复苏之力终于被唤醒。 他不再犹豫,开启了遗失在第六大陆的神明旧祭。 那一刻,所有回忆伴随着跃门的开启,开始涌入大脑、心脏、四肢百骸,每一滴血液都在为过去的种种而翻涌沸腾。 时间废墟打开的刹那,大地山川都开始剧烈动荡, 整个祭台被一阵诡谲的光所包裹,脚下的尘沙变成了晶莹的水,好像要将人淹没其中。 陆谴眼前一片刺目的白茫茫,但他仍然从这些虚幻如泡影般的光芒中,找到了他弄丢的一切。 他抓住戚柏的那一刻,撕裂的剧痛自心脏蔓延至全身。 三万年的时间,足够磨平戚柏的一切情绪。 无数次失望的等待,使戚柏学会了平静地接受所有结果。 被拯救,或者被遗忘,对戚柏而言都只是第二天睁眼的一场空。 直到风沙四起,空寂山谷中传来旷古的悲鸣。 大地山川在眼前坍塌,落日余晖在天边消散。 戚柏流下眼泪,但不是喜悦或兴奋。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被停滞的时间突然重新活了过来。 于是三万年的一切在眼前支离破碎。 耳边是呼啸的风,眼前是昏暗但崭新的世界。 戚柏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唯恐一切又如手中紧握的沙一般流去,所以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描摹着他所看见的画面。 但神祭的力量太强,而戚柏久违了这样的力量对冲,突然感到大脑一阵眩晕,在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陡然失去平衡,整个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在跌入万丈高台的那一刻,他好像看见有人从时空跃门的光里向他奔来。 戚柏伸出了手。 纵然已经失望了三万年,但戚柏依然认定,他能抓住他。 你怎么,才来 陆谴从未如此害怕过。 他把戚柏弄丢了。 从他还是亚什的那天,就将戚柏遗忘在这里。陆谴以为自己与世界没有联系,重复地过着自认为乏善可陈的人生。 可事实却是,他把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留在了很久以前。 而他竟然信誓旦旦叫戚柏等他。 这一等,是三万年。 是连陆谴也觉得漫长到令他痛苦的三万年。 祭台倒塌了,整个大陆正在被卷入跃门,快走 张厌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深红漩涡里,被封存了万年的死亡的世界,随着陆谴重启神祭的这一刻,终于迎来了它们的消亡。 永远不会起风的大陆,不曾坠落的晚霞,无法生死轮回的草木,也开始了最后的陷落。 陆谴将晕倒的戚柏紧紧抱入怀中,用尽全力地抱着他。而迷蒙中的戚柏也终于抓住了他最想要的那场梦。 这一刻,身边的一切都在破碎。 唯独他们,前所未有的完整。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 第94章 相认 陆谴临时征用了第三星系的一座私人星岛, 并且在二十四小时内调集了摩搏亨最好的疗愈师,把所有的医疗设备都搬到了星岛上,最大程度地为戚柏创造了一个修养的环境。 这是陆谴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份去调用这些资源, 因此小范围地引起了一些人的好奇。但大家都只敢在私下讨论, 不敢拿出来说。 没人知道陆谴究竟要在星岛上为谁疗养,就连那些疗愈师也都不清楚他们的病患是什么身份。 全星际最先进的设备堆在这里,真正需要用的其实很少。 疗愈负责人对陆谴详细地汇报了有关戚柏的各项检查数据,并告诉陆谴, 病患的身体相当健康。 已经一周了。陆谴看着病床上的戚柏,面沉如水,他没有醒来的迹象。 将戚柏带回来的这几日子, 陆谴想尽了一切办法, 但都没能唤醒戚柏。 他发现,戚柏的身体意外地将不死蛛吸收了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和戚柏的信息素原本就百分之百适配,所以陆谴的血脉之力也很容易和戚柏的身体相融合。 现在,戚柏的新腺体生长得很好,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受到伤害的征兆。 但戚柏却仍然昏睡着。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感到遗憾与抱歉, 但无论怎么检查, 都无法得出病因。虽然这位这位阁下一直无法醒来, 但我向您保证, 他的身体各项报告数据,都显示他非常良好, 甚至可以说, 健康状态超出常人的完美。 疗愈师们都是第一次和陆谴打交道, 为星际最强坐诊,这在过去算得上是一种无上荣誉。可惜现在他们没帮上什么忙,因此说话间底气也有些不足。 陆谴无意为难他们,但戚柏不醒来,他不可能安心,无论他们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事实摆在眼前,陆谴只能再次询问:是否还有其他没有尝试过的方法? 这 几个疗愈师面面相觑。 从医学手段上来说,几乎没有可以尝试的余地了。但这时忽然有个人出了声,颇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或许您可以试试,用信息素进行唤醒? 陆谴朝那人望去,问他:怎么做? 从检测数据来看,他的精神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但大脑却一直在深度睡眠。这种情况,如果从外部进行干扰,短时间很难起到正面效果,如果方法不当,还可能刺激到他的脑部神经 陆谴敛着眉,认真地听他说完。 所以我想,可以从他的身体内部着手,通过干扰他的自我催眠意识,达到唤醒的作用。 他是omega,而且尚未被人标记,这样的身体很容易受到alpha信息素的刺激,本能地给出身体反应。一旦他身体中的信息素活跃起来,就不可能再继续昏睡。 说到这里,另一个疗愈师忽然激动道:没错,这个方法好。而且不会有危险性,即便没有唤醒,也不会伤害患者的身体。 作为医者,对于一个新的治疗方案自然会产生各自的见解,马上又有一个疗愈师问:那这样说,是不是匹配值越高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越大,也更加有利于唤醒? 最初提议的人点头,说:是的,正是如此。所以刚才在做血脉解析的时候,我自作主张地上传了他的信息素属性检测。 他把自己手中的资料夹翻开,有些迫切地找出了匹配结果,很兴奋地走到陆谴面前,将资料递过去,说: 很幸运,阁下,我找到了与他匹配度高达百分之八十的alpha,就在摩搏亨!如果您认可这个方法,我立刻通知疗愈系统的同事,找到这个alpha,请他过来辅助治 不用。陆谴直接拒绝。 他冷淡地扫了一眼资料上的数据,面上不动声色,手已经拿过了资料夹,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一页匹配结果撕掉。 阁、阁下?? 大家都怔了一下。 这几天和陆谴相处下来,他们都觉得陆谴虽然位高权重,但性情极好,再着急的时候,和他们说话也都尽可能沉稳不乱,是个非常温和的人。 但现在陆谴的行为,显然不像他平日会做的事。 撕掉数据报告后,陆谴面无表情地对他们点点头,说:刚才的建议我会考虑,今日辛苦诸位,先请回吧。 几人心中有惑,但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当陆谴是拒绝了这样的治疗方法,所以尴尬地告退。 待他们都离开了,陆谴看了眼手上的碎纸片,目光冷冰冰地瞥过上面的匹配度:82.37%。 他的唇很浅地抿成一条线,眼睛微微敛着,视线短暂聚焦后又收回,似乎在确认这个报告的真实性。 有个alpha的信息素和戚柏有百分之八十的匹配度? 他敢。 陆谴随手将碎纸扔进垃圾桶,然后转身走向病床。 他坐在床头,侧身看着仍在沉睡中的戚柏,许久后,忽然俯身下去,靠近戚柏的颈窝。 陆谴轻轻吻在戚柏的肩上,睡梦中的人猛的挣动了一下,可并没有醒来。 七百他附在戚柏耳边,叫他的名字,问他,你不想醒来吗? 陆谴过去的人生中,也常常因为生命太无趣而选择长眠。 有时是三五年,有时甚至长达百年。 他用睡觉来熬过一些乏善可陈的岁月,也用睡觉来逃避那些他无法融入的世界。 戚柏在时间废墟中,应该也会用睡觉来度过枯燥的人生。 只是他和陆谴不同,他不能掌控自己的梦,也不能把握醒来后的一切。 陆谴知道,戚柏害怕睁眼,所以宁肯放任自己的意识永远停在梦里。 他可以像疗愈师所说的,用信息素,强制唤醒戚柏。 可是陆谴竟然不安起来,因为他怕戚柏醒来后,会恨他,怨他,或是根本不远见他。 他和戚柏朝夕相处,却没有认出戚柏。 他编造一个可笑的名字,在戚柏身边伪装成一个善良的人,高高在上地回应戚柏的感情,还以为自己在布施,实则不过是傲慢愚蠢。 陆谴做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的事。 他怎么敢逼戚柏醒来,面对一个失信的他。 这已经是幺兰原第三次来找陆谴。 自从带回戚柏,陆谴就关门谢客。这一晃就是大半个月。 尽管他让幺兰原进门,但却从不理会幺兰原提出的任何请求。 今天,幺兰原刚代替陆谴参与了联盟第二学院的开学典礼,他匆匆赶来找陆谴邀功,刚进门就是一阵抱怨: 联盟分院都举行完入校仪式了,作为院首的你,还在这儿 睡觉?! 幺兰原竟然看见陆谴躺在病床上,将戚柏搂在怀里。 听见幺兰原的声音后,陆谴缓缓睁眼,目光中并没有睡意,显然是一直清醒着。 出去。 出去干什么,你们不是都穿了衣服吗。 陆谴坐起身,刚一抬手,幺兰原就原地跳了起来:别别别,我自己走,你别动手啊。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22) 幺兰原无法理解陆谴最近的情况。 对幺兰原来说,戚柏只是一个意外和陆谴在游寻途中产生感情的小omega罢了,虽然他很震惊于陆谴也会谈恋爱,但却不相信陆谴会为一个人如此失去理智。 先是强制征用别人的星岛,而后调走了所有疗愈机构最好的疗愈师。 最令他不可思议的,就是陆谴把这个omega当成个宝贝似的,没日没夜地抱在怀里。 每次幺兰原来,都能看见陆谴这样抱着戚柏。 你现在真像个变态。幺兰原连连啧声。 陆谴走出房间冷冷看他一眼: 你还别不服,我从没见过谁有你黏糊,人家都昏迷不醒了,你还抱着不撒手,等等,你该不会夜里对着人家 滚出去。 不是,我都已经从房间里挪到大厅了,我还要出哪儿去啊?你房子这么大,我坐会儿怎么了? 我给你出入许可,不是让你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随便闯进来。 那我也是没想到,你大白天地还跟人在床上搂搂抱抱啊。 陆谴眯了眯眼睛,幺兰原立刻夹紧尾巴,举起双手:行,我错了。我会回去反省的。但是陆谴,我来找你有正事儿。他已经昏迷大半个月了,你总不能一直这么消失吧?你知不知道最近外面多少传言? 以前虽然有些人反对陆谴在新星联的权重,但因为陆谴本人从不高调,也绝不滥用职权,所以弹劾他的人也无从下手。 可最近陆谴颇NF有些玩忽职守的意味,就连最重要的联盟分院的事,陆谴也没有出面。 这一下子就点燃了某些人心中蓄谋已久的火花。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拿这些事儿做文章,声称陆谴没有做好一个院首该做的事,就应该卸任。 联盟学院在五大星系的地位,不亚于军部培训基地。 从联盟学院出去的人,有很多都在联盟政府就任高级职务,还有不少成为了各种顶尖领域的精英阶层。 因此,联盟学院院首的位置,也一直是一个隐形的重权职位。 听上去不过是一个学校校长,实则,却是联盟政府无数权利脉络后面最大的那张网。 你要是卸任,那虎视眈眈的人可多了去了。你总该知道,权力争夺下又会是多大一场暴.动吧? 幺兰原苦口婆心道:我理解你对你的小omega实在爱不释手,但也请你稍微分点精力给联盟学院吧。 分院来了多少精神力越级碾压的游寻者,把直升院校的小孩儿们闹得够呛。你不去镇镇场子,人家还真以为分院只是个摆设呢。 老陆啊老陆,这些都是你肩上的责任,你能避得了一时,还能避一辈子吗? 幺兰原说的话,陆谴不是没想过。 他迟迟没有用信息素唤醒戚柏,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自我逃避。 可幺兰原有一句话说得对,陆谴能避一时,总不能避一世。 他不可能因为不愿戚柏恨他,就永远放任戚柏睡着。 万一戚柏一辈子都不肯醒来呢? 知道了。 陆谴目光暗下,应了幺兰原的话。 他的确不擅长长久的逃避。 他应该让戚柏醒来。 这天夜里,陆谴将戚柏从病房抱进了卧室。 柔软温暖的床,让戚柏舒服地翻了个身。 他这一场梦做得非常踏实。 不仅梦见六千,还梦见了风思留,荀朝,虚无及,张厌吾,以及那头大豹子。 梦里一切都让他流连忘返,他舍不得醒来。 只是忽然间,这场梦被一阵冷肃却温柔的风包裹住。 这风里带着淡淡的尘土的气息,像一片广袤无垠的旷野,其中有草木的香味,也有清泉的凛冽。 无数气味交织在一起,忽然变得香醇浓烈,挠得他心脏发痒,发痛。 陆谴尝试着释放更多的信息素。 他已经十多天没有睡过觉,虽然这对于他的身体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但精神上仍然是疲惫的。 当费洛蒙的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空气中慢慢升温。 怀里的戚柏终于开始不安分地辗转反侧,陆谴贴近戚柏的腺体处,原本低温的唇触碰到一阵跳动的滚烫。 他们的信息素,即便不用做任何检测,也毫无疑问,是绝对、完全以及彻底的契合。 只需要一些蛛丝马迹,彼此就能顺着那一缕浅浅的气味,摸索至对方的心脏。 戚柏轻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地翻过身,与陆谴面对着面,即便还没有醒来,却也在不自觉中找寻着陆谴的温度。 他被陆谴抱着,依赖地伸出手攀着陆谴的肩。 梦中的旷野忽然被月光铺满,戚柏仰起头,像吻掉穹顶上闪烁的星辰般,往陆谴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 他再要往回退,就已经没了后路。 陆谴扣着他的脖颈,轻易地捉住了戚柏想要逃逸的唇,用力地咬了下去。 戚柏醒来的时候,浑身发热,腺体滚烫。 他先是闭眼缓了好一会儿,在确定不是一场梦中梦以后,才小心翼翼睁了眼。 他很害怕看见时间废墟里循环往复的一切,但幸运的是,这次,他看到的是卧室里隙开的窗缝中,透出一些淡淡的晨光。 以及,身旁一个熟睡的男人。 等等。 男人?! 操。 戚柏克制住自己翻身而起的冲动,僵滞着身子轻手轻脚坐了起来,在昏暗中看了一眼枕边的人。 对方应该是非常疲惫了,睡得很沉。 戚柏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脸,但一时半会儿根本静不下心去思考,这到底是谁。 总之,能确定这不该是一个和他躺在一起的人就对了。 戚柏深深吸气,再慢慢吐出来,然后憋着一口呼吸,下了床。 可惜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戚柏咬着牙齿,心里窜起一股鬼火,凶狠地回头盯着床上的男人:要杀了他才行! 随即,戚柏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腺体,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还处在生理热中。 不能冲动,要先离开这儿。 戚柏这么劝诫着自己,终于在第二十八遍之后,忍住了杀人的冲动。 他什么都没看清,就随便套了身衣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出去,豁然发现这是个很大的房子。 太阳已经出来,从大厅的落地窗铺进来。 戚柏根本来不及欣赏这美丽新世界,他满脑袋只有:我不认识那个人,也不认识这个地方,我得离开。 可惜,他刚一走出这房子,就迎面撞上了前来找陆谴谈事的幺兰原。 嗷?! 幺兰原几米开外看着他,犹如野狼看见肥美的兔子,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坏坏地笑起来,快步走近,你终于醒了啊,小家伙! 戚柏心头一跳,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忘记穿鞋的脚都不自觉地抓紧地面。 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下意识地装出了一副自然的模样,等着对方靠近。 怎么就你一个人,陆谴呢? 陆?!咳戚柏险些被口水呛到,他舔舔嘴皮,克制着心里的惊诧和困惑,假装冷静地说,他、在睡觉。 哦也是,他守了你那么久,也该困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幺兰原一边说话,一边要伸手去摸戚柏的手,想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状态。 戚柏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啊,不好意思。 幺兰原举起双手,不动声色地努了努鼻子,闻到一股带着陆谴信息素的味道,然后意味深长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紧张。 如果在以前,戚柏突然出现在陆谴的家里,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冲过去,抱着那个鼎鼎大名的陆谴的大腿,哭着告诉对方自己有多么崇拜他。 但现在,戚柏的脖子上,肩膀上,甚至连肉眼可见的大腿小腿,都留下了不堪入目的暧昧的痕迹,这让戚柏很难再对那个叫做陆谴的男人抱有什么期待。 戚柏他不关心对方为什么死而复生,他现在只想知道怎么离开这儿。 我,戚柏埋着头,说,我想出去一趟。 嗯?那我陪你? 不用。 那可不行,陆谴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出去。我去把他叫醒。 别!我,那个太多问题交织在戚柏脑子里,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应付幺兰原了。 而这时,幺兰原也发现了问题。 你怎么没穿鞋?衣服也幺兰原小声问,是不是陆谴欺负你了?陆谴这段时间可能是憋得慌,没注意你的感受,你跟叔叔说,叔叔给你做主。 戚柏听见这些话,只觉得胃里一阵作呕。 他压制着自己的脑子,不要去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但幺兰原的关切,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他好像在发.情后,和一个alpha睡了。 戚柏死死咬住嘴皮。 他觉得自己很倒霉,倒霉透顶。 世界的末日已经结束,但他的末日从三万年延续到今天。 没有一刻,能够喘口气。 戚柏忽然就鼻子一酸,埋头就要跑。 幺兰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戚柏撞开,随后他又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房子里传来。 门几乎是被破开的。 陆谴双目通红,血丝布满,从里面奔出来。和幺兰原擦身而过的时候,那股强劲的风险些把幺兰原撞到。 怎么回事啊?!幺兰原下意识想,这两人吵架了? 戚柏跑了两步,就汗毛倒竖,因为信息素的作用,他很快软了身体。 下一刻,被一双手死死拽进怀里,勒得他身体发痛。 戚柏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个怀抱该死的熟悉。那一瞬间,本就不安分的腺体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放开放开放开!! 戚柏的大脑陷入一片混乱。 七百 你个不要脸的混蛋!畜生!老色狼!你放开我!戚柏破口大骂。 陆谴没想到,他们的重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而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幺兰原嘴角抽了抽,看向陆谴的表情十分痛心:啧,你个畜生。 陆谴把胡乱挣扎的戚柏紧紧搂在怀里,想等他冷静下来。 可无论如何戚柏都不肯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要杀了你,王八蛋!你趁人之危,你不要脸!戚柏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般用力蹬腿,踹了陆谴好几脚。 这一出光天化日之下强买强卖的戏码,看的幺兰原瞠目结舌。 他回想起这段时间,陆谴对戚柏的那副痴迷又执著的样子,难免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陆谴,人家要是,不想,你还是不要搞这种强制的戏码了吧? 陆谴阴冷的目光钉在幺兰原身上:滚。 幺兰原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突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了omega发.情信息素的味道。 他眉梢一抽,立刻闭住呼吸捂住腺体,非礼勿视地转过身起:那那那我走了!那个,老陆啊我相信你的人品,孩子还小,你别欺负得太狠 陆谴直接用一阵风,送了幺兰原一程,将人刮到了几里外。 现在,花园里只剩了他们二人。 陆谴怀里的戚柏喊得嗓子都哑了,还在变着花样的骂人。 陆谴很无奈,也有些无措。 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起初以为戚柏醒来,会哭,会委屈,会和他抱怨那痛苦的三万年。 他想,他要和戚柏道歉,要安慰要弥补,要用尽一切方法对戚柏好。 当醒来发现戚柏不在的时候,陆谴前所未有的慌张不安。 害怕戚柏出事,也害怕,经历过一切的戚柏,不再对他抱有那样美好的幻想。 他可以让戚柏随意发泄。 只要戚柏不要离开。 然而所有幻想中的场景都支离破碎。 没有什么生离死别后重逢的悲或喜,只有戚柏蹬着腿要揍他这个老色狼。 陆谴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戚柏根本就没有和他陆谴这个身份见过面。 戚柏能认出他吗? 认出他是亚什,也认出他是六千 变态!流氓!你放开我! 好吧,暂时没有。 陆谴有些啼笑皆非,但手上仍紧紧揽着戚柏的肩。他听着戚柏的高声呵斥,甚至有一阵放松 还好,戚柏仍然是戚柏。 三万年的孤独,没有让戚柏变得和他一样抱残守缺固步自封,犹如一潭死水。 醒来的戚柏依旧充满生命力,只要被阳光照着就能绽放。 鲜活也滚烫,和他记忆中一样。 嘶 陆谴的肋骨固然忽然遭受重重一击,他轻轻失笑,力气倒是大了不少。 陆谴了不起吗?!我今天就杀了你! 戚柏。 别叫我! 戚柏,是我。陆谴埋在戚柏的颈窝处,嗅着他的味道,缓缓闭上眼,没有更多的解释,只是告诉戚柏,是我。 戚柏愣了一下,挣动的动作也变小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信息素的味道,几乎是刻在骨头里的熟悉。 这是他曾经在六千身上闻到过的,也是他在亚什分化的那一晚,闻到的。 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陆谴忽然松开了手,退后半步,给了戚柏一个缓下来的时间。 他等着戚柏转过身来,与他相认。 他接受戚柏的一切反应,无论是打他骂他,还是像戚柏所说,要杀了他。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23) 戚柏离开了桎梏,却没有立刻转身。 他怔怔站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转过去啊? 嗯。陆谴很有耐心地等着他。 但戚柏却迟迟没有动作。 许久后,陆谴才看见,戚柏的肩膀在小幅度地颤抖。 因为昏睡太久,那头浅金色的头发被睡得乱糟糟,尾梢凌乱地耷拉在后颈处,裹出一截细长白净的脖子。 隐隐泛红的腺体正鼓动,那上面并没有留下alpha标记的印记陆谴始终记得堂诃落山脚下戚柏的眼泪,他没舍得标记他。 戚柏忽然蹲下了身子,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这在陆谴的设想以外。 陆谴错愕片刻,立刻向前迈了一步,绕到戚柏身前也蹲下去。 戚柏,怎么了?陆谴的语气从未如此慌乱过。 他只是在重逢这件事情上有些生疏,不知道如何与戚柏解释一切,他稍微笨拙了一些,结果就惹得戚柏哭了起来。 也就是这一刻,陆谴才觉察到,那三万年不是对戚柏没有影响的。 只是戚柏太会隐藏和伪装,不肯在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对象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和害怕。 现在戚柏知道,身边的人是他最亲密的人,于是放声大哭。 你怎么是陆谴,你怎么会是陆谴? 陆谴的心脏疼得厉害,伸手将戚柏重新拥进怀里,这次戚柏没有再挣扎。 他就在陆谴怀里这么重复地问着怎么会是陆谴 陆谴揉着他发烫的脖颈,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他想,戚柏大概是真的没有想到六千和陆谴竟然是同一个人,所以此刻才这么反复追问。 陆谴觉得这是他的过失。 因为他对戚柏隐瞒了太多。所以他一直静静地听着戚柏的哭诉。 直到戚柏紧紧扣住他的脖子,用力地掰着他的下巴,两个人彻彻底底地对视。 陆谴看到了戚柏眼底的难过,强烈得好像让漫出来。 那不是愤怒,埋怨,憎恨,那是一种不甘心。 戚柏浑身都在颤抖,他说: 你可是陆谴啊,你是最厉害的陆谴啊,你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七百:陆谴了不起吗?星际最强了不起吗?都三万年了你还没有标记我,你。不。行。 今天太忙了,没有更到计划中的甜甜情节!明天来~ 第95章 我认输 戚柏的所有委屈在那一刻统统爆发出来, 他把陆谴抓得很紧,生怕再错过,又是无数个无望的明天。 还好, 跳动的脉搏, 温热的呼吸,一双看进他灵魂深处的眼睛。全都给了他安全感。 戚柏终于相信,一切尘埃落定。 他最痛苦的那场噩梦,彻底醒了。 他还想再哭会儿, 最好哭到昏天黑地,灵魂出窍,最后再来听陆谴安慰他。 但很快戚柏就没了力气。 因为他正陷在生理热的周期中。 由于昨晚并没有标记, 所以信息素仍旧在源源不断地四溢。 这种发热期会长达35天。 戚柏的情绪因为这种失控的生理反应而不得不中止, 随即呜呜咽咽地缩进陆谴手臂中。 他乖顺地等着陆谴帮他缓解这种高热与难耐就像前一天夜里一样。 对戚柏而言,跟alpha上床和跟陆谴上床,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别人碰他,就是耍流氓,是犯罪,让他恶心。但如果那个人是陆谴,他就不害怕。 他甚至希望最好一次性永久标记,这样乐得轻松, 以后都不用再受生理热的困扰。 但陆谴竟然不碰他。 在戚柏的信息素已经满到要将喉咙都呛痛的时候, 陆谴将他抱起来, 走进房子, 上了楼,再走到浴室里。 戚柏闭着眼, 等一个吻, 可等了好半天, 最后发现陆谴把他放下了。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浴缸边沿,而陆谴正在给他 洗脚。 戚柏两颊挂着生理热的酡红,迷茫无辜地望着陆谴:啊? 陆谴给他擦干净一只脚,说:下次要记得穿鞋。 戚柏刚才光着脚从二楼卧室跑到花园,一脚的尘土不说,还有几道被尖锐的石子划伤的印记。 这看上去体贴关心的举动,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戚柏的脑子都被自己的信息素给冲昏了,哪听得陆谴说这话。 他脚稍一用力,就从陆谴手里抽出来。 他又气又急地说:你才不是陆谴吧! 陆谴手里一空,蹙着眉,不解地看向戚柏:我是。 那你闻不到我的信息素吗? 闻得到。 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应? 戚柏看他不像是故意气自己,于是更加不敢置信: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像个正常的alpha一样干脆利落地标记我吗? 陆谴微微蹙眉。 他的情绪向来稳定。没有戚柏这么活泼,更学不会像戚柏一样大跨度的思维跳跃。 在几分钟前才听到戚柏说你可是陆谴,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现在的陆谴,心中只有愧疚与心疼,怎么还能想到那上面去。 即便他的腺体已经隐忍到发痛。 尽管因为受到omega信息素的引诱,他浑身的鲜血近乎沸腾地灼伤了他的皮肤。 但陆谴不会做出伤害戚柏的事,因此他平和且认真地告诉戚柏:我不会这么做。 为、为什么?戚柏呆呆看着他。 戚柏,也许你还记得,我是因为你而分化。我们对彼此的生理性干扰会强过其他人。 陆谴解释道,我如果标记了你,你的身体会对我的信息素产生永久性依赖。 所以? 在这件事情上,你应该更加慎重。 游寻的那些日子,陆谴一直保持着和戚柏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理智得有些冷漠。 也因此,戚柏在两人的关系中,一直处于弱势。 现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水落石出。 陆谴找回了丢失的所有过去,却仍然不敢靠得太近。 他越是珍重戚柏,越是怕吓到戚柏。 陆谴想让戚柏感受到,他对这份关系的认真从很久以前的过去,直至如今,陆谴一直渴望着的,都是戚柏这个人。 而这样的欲望,被陆谴收敛在他平静如水的目光中。 无论戚柏的信息素对他来说是多么致命的吸引,都绝不会在戚柏点头以前做下标记。 戚柏过去既然会主动摘除腺体,说明他并不愿意被信息素所裹挟钳制。 陆谴也不希望用这种方式,将戚柏困在他身边。 但奇怪的是,当陆谴说了那样认真的话以后,却没有得到戚柏的认同。 他只听见戚柏细如蚊吟般说了声: 知道了。 然后,戚柏便捂着自己的腺体,脚上还沾着水,就又跳到地上。 他单薄的身体打着颤,像竖起了浑身的刺一般,明明手脚有气无力,偏偏要掷气地远离陆谴。 陆谴问他怎么了。 戚柏死死抵着下巴,很有骨气但却没什么底气地说: 你不想,那就不标记。 陆谴看着戚柏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跑出去,不由在原地愣了一下。 戚柏躲进卧室里,把自己捂在被窝里。 因为从来没有上过生理课,所以他不知道除了标记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在生理热的时候稍微缓解一下。 他现在觉得又委屈又丢人。 委屈的是,他受了一遭罪,醒来本以为柳暗花明,可曾经最亲密的人,变成了一个和他身份天差地别的alpha。 陆谴不标记他,戚柏想不到别的原因,只可能是不愿意。 alpha和omega之间的标记,对双方都是一种束缚。 一旦形成永久标记,即便有一方生离死别,他们都再也无法对这世上的其他人感到生理上的渴望与冲动。 尤其是他和陆谴之间的契合度之高,恐怕再先进的医学也无法将他们的标记抹除。 陆谴不想轻易和他产生这样不死不休的联系,戚柏是可以理解的。 戚柏是很会自我开解的性子,换作平常,他没准儿很快就想通了。 又或者,他干脆就抓着陆谴,跟陆谴摊牌,直截了当地告诉陆谴:不管你想不想,反正我很想。等你什么时候想了,你就告诉我。 只是,戚柏现在正处在特殊时期。 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难受,理智也失去了大半,陷入痛苦地自我怀疑中。 omega的发情期都会如此:安全感急速流失,重度渴望依赖,脆弱敏感且神经衰弱。 陆谴在这样的当口拒绝了他,无异于给戚柏冰冷的心又泼了刺骨凉水。 戚柏被这种求而不得的落寞,折磨得浑身发疼。 忽然,响起了很轻的敲门声。 虽然动静不大,但戚柏还是听见了。 他咬着嘴皮,没敢发声。 陆谴打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戚柏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戚柏。陆谴走到床边,想起许久以前在菲拉堡,戚柏也有这样的时候。 明明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但在陆谴面前,偶尔也会努力地克制自己。 戚柏的害羞总是建立在自我伤害之上。他宁愿自己为难,也绝不为难陆谴。 我睡一觉就好了。戚柏闷声闷气地说,不用管我。 陆谴也没说什么,只是慢条斯理坐在床边。 他稍微释放出一些信息素,以安抚戚柏的躁动,但这只是扬汤止沸。 六戚柏咬了咬舌头,又说,你不用浪费精力啦。 只要不做标记,不管是释放信息素,还是做更多亲密的事,最终都治不了根本。 陆谴却说:我想帮你。 那你帮我约医生。 做什么? 摘腺体。戚柏有赌气的成分,说话时鼻音很重,但却倔,一点不肯示弱,要它也没用,还麻烦。 戚柏 这次要做彻底,把生歹直腔也摘了。他说完紧紧咬着后槽牙,将溢到嘴边的呻.吟咽回肚子里。 为什么? 因为不喜欢当omega。 对于他的回答,陆谴并不意外。 或者可以说,陆谴一直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最初戚柏摘除腺体,一定也是做了很大的决心。 戚柏看上去随心所欲,实则在很多事情上非常要强。也许他确实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体交由腺体做主。 陆谴并不失落。 无论戚柏是omega还是alpha亦或者是个beta,都不会改变什么。 戚柏对他的吸引,来自灵魂深处,绝非信息素作祟。 因此陆谴说:好,我帮你联系。 被子里传来一声短促的低吼,带着十二分的不甘心和难过。 陆谴伸手,隔着床被摸了摸戚柏的背,说:我会尽快帮你安排。 说完,他便站起了身,要往外走。 门被轻轻拉开的那一瞬间,戚柏将被子猛的一掀起,哗的一声,整张床都被他带的晃了晃。 随即他怒气冲冲地跳下去,哒哒哒奔到陆谴面前。 砰,门被关上。 陆谴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戚柏抵在门板。 戚柏仰着细长的脖子望着他,那张因为深陷情.yu而潮红的脸上,带着满满的恼羞成怒。 以陆谴相当匮乏浅薄的情感经历来说,他看不出戚柏这副表情的深层含义。 戚柏在为什么生气?他不明白。 你真的要摘了我的腺体? 陆谴直觉此刻不应该说话,因为戚柏凑得很近,字字咬牙切齿,他但凡说错一个字,或许戚柏就会咬下他一块肉。 我知道的,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是个omega,不愿意受我信息素的影响,你不希望标记我,是怕被我缠上。 戚柏一股脑地,把自己刚才想了半天的结论砸在陆谴脸上,然后说, 你陆谴是个alpha,有权有势又有钱,不是以前的那个跟我一块儿苟且偷生的六千了。你身边肯定有数不清的omega等着被你标记,我不是最好的那个,所以你不要。 你把我救回来,只是因为你愧疚,因为当初我傻逼兮兮地跑去跳了祭台,你过意不去,所以才委屈自己把我留在身边。你肯定难受得很,因为我又难缠,又矫情,而且和你的契合度那么高,一不小心你就会被我勾引了 昨晚你肯定也不想碰我的,因为碰了我就惹了麻烦,我肯定要死缠烂打了。但是谁让你倒霉,你是受我信息素影响才分化的,你就算不喜欢我,也还是被信息素给误导。 戚柏越说越激动,他没有注意到,陆谴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暗。 陆谴,我告诉你,我才不摘腺体,我绝对不摘。我就要看你不想标记我但还是被我勾引的样子,气死你! 不仅如此,以后你要是有了别的omega,我就去告诉那个人,说你是个根本控制不住诱惑的渣男,你明明不想要我你还睡我,你这个大渣哇啊! 戚柏还没将心里的委屈道个干净,就忽然被陆谴拽着胳膊,天旋地转一阵后,直接和陆谴掉了个位置,被死死抵在门与陆谴之间。 陆谴垂着眼帘,视线并不与戚柏交接,说话时喉结不自觉滚动,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片刻后,陆谴才说:冷静一下。 但却不知道是在对戚柏说,又或者是自言自语。 我冷静不了。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24) 戚柏从醒来就一直处在极端的情绪起伏中,当他被陆谴的身体覆在阴影中,感受到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强大的精神力场时,心底又害怕又倔强。 但他通红着一双眼瞪着陆谴,坚决不服从命令。 你不要想用精神力压制我,我、我吃软不吃硬。就算你揍我,我也不怕。 不是。 陆谴忽然说。 戚柏怔了怔:不是什么? 不是你说的那样。 陆谴尽可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他将戚柏圈进怀中,明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切都会失控,但还是忍不住,一再靠近。 他语气低沉急促地对戚柏说,不是不喜欢,更不是不要你。与信息素无关,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别人,我想要你,也只想要你。戚柏,我想标记你,想碰你,很想 那为什么不做? 戚柏张着嘴,大口呼吸的同时,舌头也感到痉挛般失语。 怕你不要。 我要的! 戚柏一动,连带着他的信息素也更多地释放出来,要的要的。 陆谴重重喘了一口气,忽然将下巴抵在了戚柏的肩上,似乎忍耐到极限了。 他浑身的肌肉绷紧,骨骼也因为太过用力而感到疼痛。 即便如此,陆谴也仍旧把所有即将爆发的欲望都压制在血液中,连呼吸都带着无法冷静的轻颤,以请求的口吻说: 放过我吧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失控,伤害戚柏。 可惜戚柏正在情绪的巅峰,他第一次听见陆谴的告白,像开天辟地的一把斧子,劈开了他脑子里所有的混沌。 现在他绝不肯停手。于是仰着头,狠狠咬了一口陆谴的下巴,豁出去了:我不! 戚柏破罐子破摔地将所有淤积的信息素都散在空气里,我说了我要的,你不肯吗? 戚柏陆谴觉得这个时机非常危险。 他就算要和戚柏解释,现在也晚了,你知道,一个alpha要怎么对他的omega进行永久标记吗。 戚柏不知道,但他足够倔,所以认真地对陆谴说,我才不在乎。 你再想想。 陆谴你 戚柏气得不行,但感受到陆谴逐渐高热的体温,灵光一现,忽然软下身子,然后出其不意地伸出腿,紧紧勾住陆谴, 他将身子往前送,动作很小地蹭了蹭,挑衅道,那比比看,我们谁比较能忍? 几乎在一瞬间,陆谴妥协了。 也或者并非妥协,而是更进一步的逼迫自己。 不用比。 陆谴有些发狠地抵着戚柏的腰,身体几乎严丝合缝地贴近他,凑近吻着戚柏脸上快要干涸的泪痕,嘶哑的嗓子用最后一丝理智,通知戚柏, 我认输。 作者有话要说: 七百:我吃软不吃硬! 六千:。 第二天 七百:话说太早。 【不可以瑟瑟!】 第96章 融合过度 从深红漩涡出来以后, 林偕恩就一直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 若不是他的老师陆谴突然复活的事情惊天动地,将他的新闻压了下去,林偕恩绝无可能如此悠闲地在他的私人医疗室里休养生息。 无论新星联是否定他的罪, 林偕恩都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的镇定。 按时间推算, 今天是他庭审期限的最后一天。如果今天没有人来提审他,那么大有可能就是军部的人帮他把事情按了下去。 林偕恩这些年不是没有作为。 他有手段在深红漩涡里杀人,自然也有手段笼络自己的人脉。因此能够在重罪之下安然无恙,也不算意外。 房间里没有开灯, 窗户也紧闭,能看到的东西有限。 林偕恩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一言不发地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突然, 电视自己打开了, 覆盖整面墙的投影屏幕亮起了刺眼的光。 现在的星际可视屏都接通了同步网络,多数的节目都采取直播形式,每则新闻都可能实时插播最新消息。 林偕恩苍白的脸色在荧荧光里显得有些惨淡,他看到电视频道被调到了联盟新闻,上面正在连线联盟学院第二分院的现场。 关掉。 他的嗓子哑得有些撕裂,像含了一口沙子。 忽然有个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长腿迈至沙发前, 悠然自得地坐下, 不仅不关掉投影, 反而恶意地调大了音量。 听说陆谴今天会去联盟学院, 你不想看看? 不需要。 打算在这儿躲多久,我可是对你抱有很高的期待啊。 与你无关。 嘁。 说话的男人忽然一个闪身化成一片黑影, 随即移至林偕恩面前。 他再次具象成人的样子, 靠得离林偕恩很近, 几乎凑到他耳边对他说,不是已经教了你应该怎么做吗? 林偕恩在他的逼迫下抬头,目光触及到对方的脸时,瞳孔皱缩,忽然闪烁震颤,从愤怒转至痛苦,最后无力地垂下眼帘。 不要再变成他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我可是在满足你的期待,不是吗? 灾厄化身的陆谴蹲在了林偕恩面前,眯着眼笑道,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真的陆谴给你带过来。我们相互协作,多么两全其美啊,只要你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就应该立刻答应我。 时间废墟的开启与坍缩,不仅将戚柏解放,同时也让灾厄丢失的那部分从创世方中得以逃脱。 它终于有了与陆谴抗衡的资本归于完整的灾厄,不仅可以呼风唤雨,制造灾难,铺陈黑暗,更可以靠着人类的躯体不断自我修复,最终回到全盛状态。 可惜,这个时代和它的天谴王朝不同。这里没有人信仰神明,更不会有人召唤邪恶。 灾厄纵然拥有灭世的欲望与野心,但没有一个帮助它聚合力量的躯体,它仍然无法杀死陆谴。 五大星系,谁会为一个想要制造末日的家伙献祭自己的身体呢? 所以对灾厄而言,最简单便利的当然就是眼前的林偕恩。 只要诱惑林偕恩,动摇他的决心,这个蠢小子,一定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身体献给它虽然作为容器来说,林偕恩实在不够格,但灾厄不挑剔。 不可能。这个不够格的容器,表现出了与他孱弱外表所不匹配的冷硬。 灾厄沉下脸色,复刻陆谴的那张脸倏然融化,随即变成一团能量态。 它的能量态是一阵迷雾般的暗色,在这个房间中一会儿散开变成粘稠的黑,一会儿有聚成陆谴的样子: 你最好再想想你还能做些什么。 林偕恩扶着沙发的边沿,从地上缓缓站起来。 他看了灾厄许久,迟迟做不出答复。直到灾厄嗤笑一声后,再次幻化成人形。 林偕恩垂眸,道:我什么都不用做,也不需要做。 啊我果然还是讨厌人类自以为是的样子。 那样最好不过。 话别说的太早了,你这废物,真以为躲在这里就万事大吉了?只要你活着,你总要为过去的一切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林偕恩怔了怔,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摇。 这么多年,无论善恶对错,林偕恩干了太多明知道陆谴不会同意的事。 在他的匕首插进陆谴心脏以前,他以为自己是恨陆谴的 恨那个男人对他所有的包容宽恕和特赦,让他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恨他把一切剖露给陆谴的时候,陆谴却冷漠地转身。更恨陆谴在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之时,却又出现在他面前。 林偕恩以为自己足够自私心狠,以为自己杀了陆谴,从此便和过去的爱恨都再无瓜葛。 只是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悔意和残缺,在陆谴活过来的那一刻,又死灰复燃。 林偕恩蠢,却又不至于看不明白陆谴。他知道,他不用再做任何事,因为陆谴从头到尾,既不爱他,也不恨他。 陆谴不过是将他当做一份救赎,一次还未偿清的债。 林偕恩躲在这里,能有一日是一日。 只要新星联没有定他的罪,他都可以说服自己,至少陆谴还没有完全放弃他,陆谴还没有要杀了他。 真令我失望。 在长久的沉默后,灾厄感叹道,语气中无不是满满的厌弃。 它烦透了林偕恩的优柔寡断。 坏,又不坏到底,还以为自己有后退的余地。 它偏要让他看清楚一切: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林偕恩全然不理会,径直走向洗手间,想要冲个冷水澡。 灾厄毫不介意,仍自说自话: 神祭的力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一分为二,代表惩戒的诅咒之石,和代表复苏之力的不死蛛。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块石头,它根本不能带给你任何力量,相反,它会一直摄取人类的天赋血脉和能量源,从而温养其本质的神明之力。神明之力足够强大时,它才有可能对我起到威慑的作用。但可惜,几万年过去,神明之力早已衰弱,而普通人类的血脉之力对它来说,不过杯水车薪,根本温养不了它。 现如今,诅咒之石只能靠着,不断地吸收和反噬陆谴的能量源,才能不至于化为灰烬。 灾厄飘在半空,挡在了门框间,居高临下看着林偕恩,眼神中带着不屑的嘲讽,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时间废墟不会再出现了,即便陆谴把他所有的力量都献祭给诅咒之石,再变出第二个创世方来,也无济于事。人类已经没有办法封印我。 而相反的,陆谴失去了作为复苏之力的不死蛛,我现在,随时可以杀了他。 你想干什么?沉默良久的林偕恩猛地抬头,冷冷看着它。 只要你把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献祭给我,我们融为一体,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而你,也可以借用我的力量,做你想做的事。 灾厄绕了一圈,看上去心情很好, 你的前半生活得像个十足的蠢货,现在有一个聪明的选择在你面前,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最近不知为何,五大星系忽然乱象丛生。 各个星系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灾难性星际风暴,城市的上空长久环绕着诡异的乌云。 处在不同地区的要塞,因为各种难以检测的恒星风而陷入了交通瘫痪。不同星球上,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反季节自然灾害。 起初,大家还饶有耐心地等着联盟政府给出科学性解释,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周之后,人们终于开始后知后觉地恐惧起来。 有人说这是近几年大肆开办私人机武厂所导致的天灾,也有人说这是进入了特定的世纪,是大自然在警告人类,将一切发展的脚步慢下来。 但这种讨论逐渐走向了离奇与迷信,人们开始揣测是否是末日来临。 他们拿出了很多证据,而其中最关键的,就是有关陆谴的爆料。 不知是谁翻出了古籍中六大文明的传说,他们不顾这种野史的虚构与捏造成分,坚信陆谴就是从上一个末日中存活下来的。 他们说陆谴就是导致末日的那第六道天谴,是他建立了所谓的天谴王朝,更有甚者,说这次复活的陆谴,根本不是以前的陆谴。 陆谴身体里寄宿着带来灾难的邪恶力量! 有些新闻标题如此耸人听闻地写着。 啪的一声,电视投影的主机被戚柏一脚踹碎。 他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抄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的擀面杖或许是前天幺兰原拿来的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大门走去。 陆谴正在浴室里。 他只是冲了个凉,并不打算用太长时间。身后浴池的热水是给戚柏放的,升腾的雾气弥漫在空中,还带着一些陆谴没来得及收回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的发梢正滴着水,走过镜子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发现头发长得太快。 他不是一个太注重外部形象的人,头发的长短本质来说,对他没什么所谓。 但今早戚柏醒来,嘴里不小心吃到了他的头发。陆谴才意识到,其实头发长了会碍事。 还不待陆谴用精神力给自己断个发尾,他忽然眼皮一跳,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惊。 随即,陆谴拉开了浴室的门,匆匆走向大厅。 果然,原本应该乖乖在这儿自己玩的戚柏不见了。 陆谴揉了揉眉心这已经是本周第四次了。 自从他标记了戚柏那晚之后,戚柏就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陆谴上网查了一下,再结合幺兰原给他的科普,他了解到,这是一种叫做融合过度的正常现象。 当进行了第一次永久标记后,omega的信息素和自己的alpha完全融合,由于不同匹配度的信息素会产生不同程度的融合反应,有不少omega会在标记以后的10到15天里,对自己的alpha产生:过度依赖,过度保护,或是过度索取。 而戚柏产生的融合过度反应,表现为,他对陆谴强烈的保护欲。 戚柏的所有反常,都来自于,他总觉得有人要害陆谴。 五天前,戚柏把不请自来的幺兰原踹得屁滚尿流,因为他觉得幺兰原是个恶婆婆。他把陆谴当自己的好大儿,但把戚柏当做一个还未过门的小媳妇。 幺兰原总在质疑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一直在戚柏耳边说陆谴的坏话,试图让戚柏觉得,陆谴不会像正常alpha一样对他全心全意。因为陆谴是属于全星际的。 其实幺兰原是怕戚柏对陆谴不了解,日后受伤。但戚柏并不能接收到好的讯息。他只觉得幺兰原是个坏人角色,出于对他和陆谴感情关系的保护,他痛揍了幺兰原一顿。 三天前,陆谴和戚柏一起洗澡,在堪比泳池的大浴池中,戚柏由于担心陆谴溺水,坚持不肯把水放满,两个人洗完澡差点患了只有beta才会患的感冒。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25) 一天前,陆谴想吻戚柏,戚柏坚决不肯。 戚柏说,专家告诉他,纵欲伤身。 陆谴问他哪个专家。 戚柏说:幺兰原。 幸好昨天幺兰原去联盟政府开会,否则难免遭遇一场血光之灾。 戚柏? 陆谴在大厅里喊了一声,但没有人回应。 他叹气,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招惹了戚柏。 陆谴快步往外走去,他担心戚柏一个人出去会出事,现在五大星系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很多,在星岛外,有不少暗中观察者。 陆谴打开门,一边用精神力进行探测,一边叫戚柏的名字。 还好,他很快察觉到戚柏就在附近,而且正在往他的方向靠近。 陆谴顺着戚柏的味道找过去,却看见了幺兰原。 而幺兰原的身后,是许久未见的比达。 戚柏就骑在比达身上。 他一看见陆谴,就跳下来,朝陆谴跑过去。咻的一下,扑进陆谴怀里。 陆谴把他接住,兜着他的背,问他:去哪儿了? 戚柏蹭了蹭陆谴的脖子,在自家alpha的味道中感到舒服安心,但是不回答陆谴。 我建议给你们家小戚柏栓个狗链。他现在逢人就咬。幺兰原揉了揉自己刚才被咬出血印的胳膊。 陆谴冷冷扫了他一眼:想死吗。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嘴上没门,你俩体谅一下。幺兰原举手投降,然后说,但是陆谴,你真得看好他,他现在完全就还处在敏感期。我刚才要不是正好赶来,他就得拿着擀面杖去找联盟政府官方新闻台的记者打架了! 陆谴听后蹙了蹙眉,他问戚柏:为什么要跟人打架? 戚柏哼了一声,不说话。只是死死抱着陆谴。 因为新闻台的记者采访了那些反对你的组织,他们说最近的各种天灾都是因为你,现在很多人在写弹劾书,要求你从联盟学院卸任。 幺兰原摸了摸比达的头,笑说,当然,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明眼人自然知道谣言和事实的本质区别。造谣的终究是少数。 哼!戚柏怒气冲冲地咬着牙,说,我今晚就暗杀他们。 陆谴失笑,拍了拍他的背:不用为这些事生气,政府会处理好。 对陆谴来说,这些造谣和误解早已是家常便饭。 他性情向来温和淡漠,从以前开始就是如此,无论多少的舆论压力,陆谴从不回应。久而久之,煽风点火的人自己便觉得理亏或无趣了。 新星联对陆谴的态度向来是好的,他们会竭尽全力地帮陆谴说话。也正是如此,陆谴至今都没有宣布正式卸任。 如果不是戚柏这么生气,陆谴其实并不觉得,外面的舆论对他本人来说有什么伤害。 陆谴越不在意,戚柏就越在意。 他从陆谴身上跳下来,然后气势滔天地说:我明天就动手。 幺兰原唯恐天下不乱:那我给您派点儿人手? 戚柏严肃地掐指一算:十头血兽,一百个alpha。 幺兰原摇头:少了,你要去联盟政府的新闻台闹事,起码一百头血兽,两支机甲军。 戚柏沉吟片刻:我觉得可以。 幺兰原:等等,从我这儿调兵得花钱的,费用怎么说? 戚柏:你要多少? 幺兰原:你有多少? 戚柏:陆谴有多少,我就有多少。 幺兰原:那陆谴能给我多少? 戚柏想了想,说:陆谴能给你一巴掌。 幺兰原: 陆谴对这两人毫无年龄障碍的沟通感到无言。 他知道,这个点,幺兰原来找他,肯定不会只是来逗戚柏。 陆谴只能把戚柏拎起来,看了幺兰原一眼后,往回走:进去说。 幺兰原耸耸肩,把比达留在外面,跟了上去。 陆谴的这栋房子,因为是征用被人的,因此装潢风格和他自己过去的主宅相当不一样。 各种饱和度过高的家具,颜色跳跃,对比鲜明。 幺兰原来一次就会感叹一次:很像婚房。 戚柏被陆谴放开,自己噘着嘴坐在沙发边,小声说:又还没结婚。 陆谴失笑,考虑到幺兰原在,他只能先问幺兰原:什么事?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幺兰原的表情认真起来。 他的目光稍显刻意地瞥了一眼戚柏。 但陆谴并没有让戚柏回避的意思,相反,特地坐在了戚柏身边,一边给戚柏的腿上盖上毯子,一边对幺兰原道:你说。 幺兰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清了清嗓子,直截了当道:有人再次检举林偕恩。 陆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沉默地听着。但戚柏却充满好奇地抬起了头。 你也知道,上次庭审的结果,被按了下去。联盟政府里有林偕恩的人,所以最后做了个妥协,准备不了了之。谁曾想 幺兰原笑得意味不明,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自称是隶属游寻署的巡防兵,叫什么,奥罗来着。他带着确凿的证据,重新上诉了关于深红漩涡的事。 戚柏轻轻抽了口气:奥罗? 你认识他? 戚柏说认识。 幺兰原笑道:看来你认识的人,都和你一样,骨头很硬,胆子很大。 戚柏很意外,因为在他心里,奥罗是个相当温和好脾气的人。 继续说。陆谴打断了他们的闲聊,难得催了幺兰原一句。 幺兰原点头,接了自己的话,说:奥罗的出现,无疑把林偕恩的案子重新提到了风口浪尖。不巧的是,最近外头对你的讨论,也很多。林偕恩不管怎么说,也是出自你的门下,现在那些本来要弹劾你的人,知道自己动不了你,所以全都一转风向,大力地支持判决林偕恩。 现在,人证物证一切都有了,而民心也不再向着他,新星联肯定压不住这案子。只能重审。 幺兰原说着,刻意停顿了片刻,察言观色一番,确定陆谴是真的没什么反应,才又说, 联盟政府差我来问问你,对于此案是否还有什么建设性想法,可以说出来,让审判庭参考一二。 戚柏撇撇嘴,用一种古里古怪的表情望向陆谴。 陆谴原本还在思考幺兰原的话,却被戚柏的目光吸引去。 怎么了? 戚柏扬了扬眉,说:没怎么啊。 他知道林偕恩是陆谴的学生,更知道过去这师生二人向来亲密。最让戚柏耿耿于怀的,是六千化为能量态的那一晚,林偕恩像个疯子一样和他抢陆谴的衣服。 这一切,都让戚柏不得不对林偕恩这个人,抱有不太好的偏见。 但他不希望影响陆谴自己的判断,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矫情的角色。 所以他很快回避了眼神,说:我先去洗澡吧。 陆谴还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戚柏就已经飞也似地逃离了大厅。 楼上的浴室门啪嗒一声关上的时候,幺兰原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耳朵,问陆谴:我是不是应该先给你发私讯? 陆谴看向他:何必麻烦。 幺兰原:这位新婚的alpha先生,你该不会感觉不出来刚才的氛围吧?戚柏一定对林偕恩这个人相当不待见。可惜你是林偕恩的老师,这一层关系在这儿呢,他也不好说什么。这不,直接躲起来了。 陆谴却不认同他的说法,告诉幺兰原:他是为了不影响我们谈话。 喂,你太不了解omega了。他们都是脆弱敏感又多疑的类型,尤其是你们才在一起没多久,正是热恋的时期。这种时候,他会对一切和你有关的人吃醋。 他不会。 幺兰原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白活了! 就在这时,戚柏突然啪的一声,猛地把浴室门打开,鞋都不穿,匆匆忙忙从楼上跑下来。 看着他一脸慌张焦急,幺兰原觉得自己的说法被印证了,满脸得意地冲陆谴挑眉,说:你看吧,准是来拦着你,不让你出手。我早就猜到了,毕竟他们可是情敌啊 幺兰原话音未落,就见戚柏跑到陆谴跟前,火急火燎地说: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陆谴看了一眼他湿漉漉的脚丫子,总想给他擦干净,再穿上鞋。 但他没时间那么做。 因为戚柏快哭了,拉着他的手说:陆谴,我们怎么把他们忘了! 陆谴愣了一下。 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戚柏会不会真的像幺兰原说的一样,拦着他不让他管林偕恩的事。结果戚柏说的话让他糊里糊涂。 忘了什么? 戚柏一跺脚,道:四六他们!他们还在监狱里啊! 与此同时的联盟监狱。 荀朝:我真的受不了了,要关到什么时候啊,实在不行就给我们判死刑吧! 虚无及:六千死了,七百死了,现在倒好,我们也快死了。 风思留:好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立flag:明天我爆更三章!! 【做不到就当我没说】 (一直都忘了感谢给我投雷和灌营养液的姐妹,实在对不起,我真的太木头了!谢谢你们一路以来的不离不弃,对我这个拖更怪也支持到如今。今晚我就洗干净把自己送你们床上!) 第97章 爱情 向来不干涉庭审公务的陆谴, 亲自打电话向联盟监狱要人,对方自然不可能拒绝。 更何况,对联盟监狱来说, 这几个游寻佣兵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麻烦。 林偕恩的事一天没定罪, 这几个游寻者就是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牵连看管他们的人。 于是联盟监狱把手续流程走得极快,在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将那三个饿得虚脱的佣兵给释放。 望着将将要日出的天边, 三个人茫然无措地站在来接他们的驳车前。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无罪释放了,更不知道这辆车要把他们接去哪里。 直到上了开往摩搏亨的星航,吃上了久违的热乎乎的早餐, 他们才终于确定, 牢狱之灾应该是真的结束了。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星航停在摩搏亨的都会入口处。 几个身穿巡防署制服的alpha,端着一副严肃的表情,公事公办地将他们领到联盟学院大门口。 虚无及蹙着眉,有些戒备地问对方:长官,我们已经被无罪释放,为什么不放我们走? 联盟学院和新星联的关系十分密切,来到这里, 让虚无及觉得事情可能还有蹊跷。 但那几个巡防兵也只是奉命行事, 对更多的信息不甚了解。 在他们看来, 这几个游寻者并不是善类, 来联盟学院可能是进行教育改造。 所以他们回应虚无及的话时,也带着些厉声的诘责:联盟政府给了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只要服从安排就好。 荀朝躲在风思留身后, 小声问:那林偕恩不是还没判吗,突然把我们放了,肯定有鬼话说,这里是陆谴的地盘啊,他是不是要对我们动私刑?! 这声音很快被那几个alpha听了去,目光如炬地瞪了一眼荀朝,讽刺且轻蔑地说:要收拾你们,根本用不着院首出面。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虚无及赔了笑脸,鞠躬道:您说的是,那请问,我们要在这儿等多久? 既不放他们走,也不带他们进去,就在大门外守着。像是在等人。 别问,安静待着。 说话的巡防兵其实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将这三个人安全地送到这儿来。 上头的吩咐是会有人来接。但他们并不知道是谁。 戚柏匆匆忙忙带着手续和身份证明前往联盟学院。 今天陆谴一早就走了,戚柏精神不大好,多睡了会儿。 陆谴的意思是他去接荀朝他们,但戚柏不太想让陆谴做这种事儿惹人注目,而且还容易吓到他那几个弱不禁风的队友。 最终的商议结果,是陆谴安排了几个人跟着戚柏,等他醒了带他去联盟监狱接人。 结果戚柏一睡睡到大中午,陆谴把人撤了,让他们不用打扰戚柏。 等戚柏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太阳火辣辣地当头暴晒。 他相当不好意思地跟陆谴说自己迟到了,陆谴在电话里安慰他:我已经让人去接了,你就在家里休息。 戚柏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连起个早床都办不到,于是当下跟陆谴立誓:我今晚要早点睡觉。 陆谴的声音顿了顿,好一会儿才从接收器传过来:不用介意,晚点也没关系。 不行。 戚柏说,我把他们抛在脑后这么久,连准时去接他们出狱都做不到,这实在太没品了。 陆谴想了想,低声道:是我的失误。 不是,是我的问题。 戚柏脱口而出,我昨晚怎么晕过去的呢,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陆谴很轻地咳了一声。 是我太不节制了,所以体力跟不上吗?戚柏仍在忏悔,果然还是要听专家的话啊。 陆谴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戚柏惊喜地叫了一声。 啊! 戚柏匆匆忙忙看了眼窗外,道,我已经坐上星航了,要没信号了,待会儿我带着他们去找你,你先去忙吧。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26) 陆谴听着那头的忙音,一时竟然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 他最近各种事情缠身,白天总在开会,或是接见各处的人。 因为担心让戚柏牵连其中,陆谴一直小心翼翼地不让外界的人发现戚柏的存在。 但是这样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他们在白天很难见上面。 戚柏的表现如常,每天在封闭的房子里自己跟自己玩,耐心地等着陆谴处理完所有事,尽可能不让陆谴分心。 但是陆谴知道,戚柏是闲不住的性子。 陆谴很想快些解决掉身上的麻烦,但一切都不如他所愿。 随着五大星系各种乱象的增加,陆谴的反对派也如雨后春笋般涌起。 陆谴越是把心思挂在戚柏身上,就越害怕待在星岛会让戚柏暴露。 于是他们多数时候都是夜里碰面。 当太阳落下,灯光暗掉,戚柏才会把他装出来的乖巧安静卸掉,钻进陆谴的怀里,问他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星岛,问可不可以让他跟着陆谴一起出去。 陆谴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处理不好这一切。 他的身份,似乎注定了自己的生活难以安宁。 除非抛下这一切,带着戚柏远走高飞,他们才能有如寻常爱人一般的清晨和午后。 但陆谴走不了。 灾厄躲在暗处,制造这一切,就是为了消耗陆谴的精力。 陆谴走到哪里,都会是漩涡的中心。 所以陆谴只能在夜里抱着戚柏,用吻或信息素安慰他。尽可能地给戚柏足够多的安全感。 可惜 他偶尔也会失去自制力,稍微多用了些精力在这上面。 到最后,戚柏有没有被安慰到他不清楚,但戚柏多半会累到没有力气再忧心忡忡。 陆院 院首阁下? 突然出现的声音唤回了陆谴的思绪,他表情淡淡地抬头,看到会议室的人都目光关切地望着他。 陆谴在会议中接听电话的行为,本来就已经让大家惊诧,现在他们又发现陆谴疑似在发呆。 这真是太异常了。 他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连陆谴都应付不来的大事。 所幸,陆谴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自持,对众人点点头,示意会议继续。 戚柏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能让他们这么惊讶。 他在深红漩涡突然消失的事,对他来说事实上已经过去万年之久。他甚至快要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灾厄抓走的。 戚柏所有的情绪,都被时间废墟里的岁月抹平。 但对于他的队友们来说,这事儿不过过去短短一个月。他们以为戚柏已经死在里面,为此哭了三天三夜。 当他们已经接受了戚柏的死,并且准备在出狱后为戚柏和六千操办一场没有遗体的葬礼。 结果戚柏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不仅完好无损,甚至还 长出了腺体?! 风思留尖着嗓子大叫道,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就是去做移植手术了吗? 戚柏张着嘴,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 荀朝扒着他的后脑勺,求知欲旺盛地戳着他的腺体,吓得戚柏猛地往风思留身后跑。 风思留一脚踹到荀朝屁股上,说:你是不是变态!omega的腺体是你能随便摸的吗?我杀了你啊! 虚无及抵着下巴,目光幽深地看着戚柏,试图找出一些符合逻辑的答案,来解释戚柏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你虚无及试探道,难道贿赂了联盟监狱? 否则为什么他们被突然释放,而来接他们的人竟然就是久违的队长戚柏? 戚柏舔了舔舌头,看着周围几个面色很不好的巡防兵,说:这个事情,要慢慢说。 联盟学院的外面是一片绿道,平日里这里几乎不会有人,但今天因为陆谴来了,所以外面到处是端着摄像机的记者。 由于一切都是直播,戚柏很担心他们做出任何事都会影响陆谴。 本来说好接到人就带他们进去,但现在这么做很显然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戚柏目光一转,对那几个看守他们的巡防军说:长官,我能直接把他们带走吗? 几个alpha原本看着戚柏是个柔弱的omega,对他态度尚算平和,但一听他要带人走,立刻变了脸色。 不可以。我们接到的通知,是将他们带进联盟学院,虽然你带来了手续证明,但也不能跳过这个流程。说话的人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戚柏,颇为不信任地说,还是说,你想和联盟政府对着干? 戚柏没想到这几个军官如此会扣帽子,连忙说:别别别,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那行吧,您几位给带路。 哼。巡防军没把他们放心上,看了眼时间,又说,等着。 戚柏:? 还要等谁? 联盟学院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你的资料我已经让人送进去,需要等里面的人确认,才能放行。 戚柏一下来了火气:我说我们走,你不让,我说进去,你又让我们等。你知不知道外面的狗仔都等着拍素材,我们几个人在这傻站着,他们能编出花来。 这是联盟学院的事,你一个游寻佣兵就不用操心了。 那人冷笑一声,偏过头去,和自己的同事抱怨道,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呢,谁会拍他们? 戚柏想发火,荀朝和风思留就拽了他一下。 虚无及也赶紧拦着他,小声说:别冲动,这儿可是陆谴的地盘,你在这儿闹事,待会儿我们四个又被送进监狱 戚柏皱了皱鼻子,忽然又冷静下来。 对啊,这里是陆谴的地盘,他要是在这里跟人吵起来,就是不给陆谴面子。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说:行吧,那我们就等着。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几个巡防兵倒是优哉游哉坐在凉亭下闲聊,他们几人站在大门外,连狗仔都不如,就那么生生受着太阳的晒。 戚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怎么感觉他们在针对我们?风思留替他把话说了出来。 虚无及耸耸肩:不是错觉,他们就是在针对我们。 他们几人是因为弹劾林偕恩入狱,可林偕恩在联盟政府的地位是相当特殊的,尤其现在陆谴又恢复了院首身份,不知内情的众人自然会觉得林偕恩背后的势力大增。 巡防兵们多的是对陆谴崇拜敬仰之辈,连带着也就把林偕恩当做自己的对标对象。 佣兵队要搞林偕恩,这群巡防兵自然就不待见他们。 戚柏看了眼时间,心里憋着气,不顾虚无及的阻拦,走到那几个人跟前,说: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们的登记资料交过去? 说完,他才觉得奇怪,等等现在要申请出入许可,不需要再专门提交资料吧?门口的检测仪不能直接确认我们的身份吗? 戚柏说完,那几个alpha相视一笑,然后演技拙劣地啊了一声,道:也对,好像是可以直接检测你们的身份。 说着,他们站起身来,招呼戚柏等人,大发慈悲般说道:来吧来吧,准备进去。 戚柏攒紧了拳头,忍了半天,才把那口怨气吞进去。 但荀朝可一点忍不得。 他指着那几个巡防军就开始骂:你们他妈的欺人太甚了!就这么让我们在外面干站了一个多小时,太阳晒的老子皮都脱了,最后告诉我们白等了?! 听到他嘴里的脏话,那几人的脸色立刻沉下去,凶煞地瞪过来:你小子说什么? 我看你们是很想再进一次联盟监狱吧?要知道,挑衅巡防军,足以拘留你们三天了。 虚无及也实在忍不住了,出声道:我们已经被定为无罪,现在离开监狱就是自由身。没有人有权力将我们禁足在这里。是你们先滥用私权,还想倒打一耙? 在巡防军们释放出威压以前,戚柏举起手,大喊道:行了行了! 众人看向他。 戚柏指着某个方向,说:那儿有两台摄像机,你们想在所有人面前进行斗殴直播吗? 巡防军们虽然不爽他们,但也不可能真的不顾及身份,只能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然后背过身去避开了摄像头。 戚柏叹气,心里对林偕恩忽然更多了一分不满:明明杀了那么多人,但就因为他是陆谴的学生,所以整个联盟军部都对林偕恩高看一头。 赶紧滚进去吧。 门口的检测设备被打开,巡防兵不耐烦地冲他们招手。 身份确认相当快,说明他们几人的出入许可早就录入了联盟学院的防护系统。 这几个巡防兵毫无疑问就是在故意折腾他们。 大门外的防护层打开的那一瞬,躲在绿道后的几拨记者全都涌上前。 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只有防护层打开,他们才能有机会拍到里面的情形,运气好的话,还能偷溜进去。 只要拍到陆谴,那可就是举世关注的大新闻。 各种星际媒体忽然出现,连巡防兵们都吓了一跳。他们没料到有这么多人。 一时间,场面变的混乱。 戚柏和风思留等人被挤到很外面,巡防兵们也意识到他们小看了媒体偷拍的实力。 咱们直接走吧。 戚柏趁着混乱提议。 风思留和荀朝点点头,但虚无及却无声地望着大门里面。 赶紧的,待会儿那几个巡防兵又他妈没事儿找事儿。 荀朝抓着虚无及就要带走他。 虚无及却叫了一声:等等,里面有人出来了! 戚柏眼皮一跳,眼睛不由自主地朝人群涌动的方向看过去。 所有人退出防护圈,否则一律视为侵入者。联盟学院有权逮捕擅闯学院的任何人 先一批走出来的是联盟学院的外院机甲军,他们平日里负责守在防护圈层外,就是避免外来者擅自入侵。 但今天陆谴来开会,所有的安保人手都调到中心圈层了,外院只留下了最简单的设备防护。 没想到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也能出事。 面对着机甲军和各种机武,非正规的狗仔队和正规的联播媒体全都偃旗息鼓,缩到大门两边。 也就是这时候,巡防兵抓到了企图溜走的戚柏等人。 还想跑去哪儿? 戚柏他们越想走,巡防兵就越觉得他们心里有鬼,非要将他们扣押去联盟学院,亲眼见证他们被教育改造。 戚柏胳膊被抓着,挣了挣,没挣脱。 一着急就用了血脉之力,冲撞之下,那个抓住他的alpha竟然直接被撞飞了几米远,堪堪落在大门口,被一排机甲军的机武枪口对准。 戚柏:我不是故意的。 巡防兵穿着制服,自然不会被针对。机甲军的负责人将他搀扶起来,简单询问了一下状况。 巡防兵带着强烈的偏见,将戚柏等人形容成了几个不守规矩的越狱犯。 于是立刻有人要来抓他们。 风思留和荀朝手拉着手拦在戚柏和虚无及跟前,做出了一副随时要打架的样子 戚柏忽然开始后悔,今早陆谴说带他来的时候,他非要再睡一会儿。 他初衷是不想给陆谴添麻烦,所以绕了个大圈子。 结果现在好像越来越麻烦了。 于是戚柏痛定思痛,决定不再拖拉,想给陆谴打个电话,叫他处理一下。 结果通讯器刚摸出来,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喊了句:那是不是陆谴? 所有人的视线都越过机甲军望向了里面。 不仅是陆谴,连带着联盟学院的一众高层,以及今天前来参与大会的政府官员,全都跟着出来。 哇我是第一次见到陆谴。荀朝两眼冒着星星,兴奋地问,哪个是他啊? 戚柏撇撇嘴,不由自主地往后面缩了一下,结果被巡防兵的手恶意往前推了推。 对方以为他想跑,戚柏无奈。 是不是左边那个白头发的?陆谴都那么老了啊荀朝伸着脖子看过去。 巡防兵嗤笑道:蠢货。 他们告诉荀朝,是中间那位身穿联盟学院院首制服的高大的男人。 风思留倒抽一口气:这么年轻??陆谴怎么保养的? 巡防兵和游寻者之间的和平只维持了不到两分钟,因为很快他们发现戚柏竟然已经溜到了人群后面。 巡防兵立刻冲过去,将人强制抓回来。 轻点轻点戚柏这次没敢再用血脉之力,怕把事情闹大。最终耷拉着脑袋跟着他们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从众人头上卷过,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alpha的精神威压。 这种绝对力量的压制凌驾于联盟学院上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弯了膝盖,腿脚轻颤着蹲下身子。 只有戚柏一个人,还站在原地,脖子微微扬起,可怜巴巴地望着陆谴。 他咬咬嘴皮,心里有些不安 他不认为陆谴会专门为了这点小事跑出来找他,所以只有可能是陆谴他们有别的要紧事,而正好遇到了戚柏等人。 戚柏觉得自己可能给陆谴惹麻烦了。 因为陆谴打电话给联盟监狱放人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消息如果外传,媒体肯定又会胡乱报道,说陆谴假公济私。 他缩了缩脖子,刚想蹲下去,就听到人群一阵骚动。 有人说:陆谴怎么过来了? 摄像头开着吧? 开着的,一直开着的。 联盟学院的人一起出来,看来今天是有大事发生啊 然后他们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因为陆谴的脚步停在了他们跟前。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27) 不知不觉间,头顶的威压散去,大家又能缓缓站直身子,但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风思留拉着戚柏:咱们也退退。 结果戚柏挠了挠耳朵,朝前走了一步。 荀朝:???他干嘛? 风思留:!!!我怎么知道! 怎么没有进去? 陆谴走近,目光扫视了一遍周围,眉头蹙得很深。 他确实是不知道戚柏还在这里。 他以为戚柏早就带着佣兵队进去了。 陆谴带人出来,是因为收到消息,在联盟学院外面出现了一群准备伏击的反对派。 不巧的是,今天外面守了很多媒体记者。如果反对派闹起事来,很可能伤及无辜。 只是没想到这一出来,却看见了戚柏他们。 我 戚柏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他也不能告状,说那群巡防兵为了林偕恩故意为难他们。 陆谴没有让他说完,忽然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手轻轻挡在他的脸上,侧目对一旁正在偷拍的狗仔说: 关掉。 周围的人顿感头皮发麻,下意识关上了正在直播的摄像机。 亲见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呆住了,甚至来不及害怕陆谴的威压,不顾浑身冒着冷汗也要好奇地窥伺陆谴怀里的戚柏。 戚柏轻轻扯了一下陆谴的衣角,说:你收一收。 陆谴看向他。 戚柏指了一下那边快要被精神力给压倒的人群,说:该出人命了。 陆谴这才意识到,自己释放的威压太过了。 他收了威压后,看向不远处的荀朝和风思留。 二人扶着快要昏过去的虚无及,冲着陆谴尴尬地笑了笑,腿肚子打着颤地说:我、我们什么都没做,不要杀我们啊 陆谴扬眉,不解望着戚柏。 戚柏:我还没来得及说。 陆谴不喜欢戚柏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拍了拍戚柏的背,安抚道:那就回家再说。 现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在机甲军护卫下,躲进了学院防护层。 所有人的目光还依依不舍地望着陆谴 陆谴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一个omega!这种大新闻,看到就是赚到。 就在这时,前一刻还满目温柔的陆谴却忽然沉下脸色,抬手命令众人:后退!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挡在了陆谴的风势之下。 在他们不足十米之处,忽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紧接着,一排拔地而起的拟态机出现在大家视野中。 陆谴松开戚柏,对那几个脸色有些古怪的巡防军说:照看好他。目光在风思留和荀朝身上扫了一下,又补了句,他们。 随后从风势的结界中飞身而出 外面的反对派显然是做好了伏击准备,等的就是这一刻。 但联盟学院的机甲军却完全没有要支援的意思。 大家心里都清楚 反对派打不过陆谴,他们不过是三天两头要在这儿找找存在感。 他们巴不得陆谴失手打死一两个同伴,这样就更有弹劾陆谴的由头。 但他们偏偏又知道陆谴,不会对他们下杀手,所以这些人最近越发猖狂。 被留在防护结界里的戚柏,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的情势。 身边那几个巡防兵蔫头巴脑地小心凑过去,用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温和的态度,问戚柏:你您要不,随我们去机甲军那边? 戚柏没有理会。 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儿,又掉过头去询问风思留和荀朝。 我们对几位多有误解,做出了无礼的事,还请,请说到一半,他们又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们刚才仗势欺人的样子,连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难以谅解。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替陆谴和陆谴的学生打抱不平,谁知道眼前的人竟然和陆谴关系密切。 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他们也不大好意思让人家原谅。 所幸,风思留和荀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们身上。 他们两个正看着戚柏的背影,双手交握着,老泪纵横。 荀朝:虽然陆谴有钱有势还有权,但他,他他比戚柏老了那么多! 风思留:虽然陆谴比、比六千帅一点,但是,但是毕竟,唉 两人说着,泣不成声地看向对方。 不约而同地感叹道:爱情,终究是敌不过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报!十点不更,十二点更6000+ 第98章 惩戒之力 林偕恩收拾东西正要从封闭的医疗室离开, 却突然接到了逮捕令。 他们告知他一个小时后,星际调查局就会去找他。 话说得十分得体,是要请他去聊聊关于大集结一事的收尾工作。 灾厄化身的陆谴笑着看他。 你等了这么些日子, 等出这个结果, 开心吗? 林偕恩的脸色难看,但却克制着没有给出任何情绪反应。 你就快被抓进监狱了,想知道,此时此刻, 陆谴在干什么吗? 在林偕恩开口叫它滚以前,灾厄豁然将联盟学院前的画面投影到墙上 总有不怕死的媒体在这种时刻打开着直播摄像。 画面中,被陆谴轻易制服的反对派组织, 从他们的机甲操作舱中脱离, 几十上百号人,狼狈不堪地在硝烟里咳出了眼泪。 陆谴像过去的每一次遇袭一样,没有对他们下杀手,只是击碎了他们的机甲和武器,然后交由巡防署的警察处理后续问题。 事情解决后,陆谴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千载难逢地走向了镜头他总是离人们很远,这几乎是第一次, 主动靠近了人群。 不过陆谴似乎不是朝着镜头来的。 他的方向稍稍偏移, 最后停在了画面外。 等摄像机悄无声息地再次对准陆谴的时候, 林偕恩忽然跌坐在地上。 他看到陆谴把戚柏抱了起来不是轻轻搂着, 也不是紧紧相拥,就只是熟练地将人抱起来, 而后朝他自己的星舰登陆桥走去。 戚柏的身形不算娇小, 但在陆谴怀里就显得十分乖顺服帖, 软乎乎的头发垂下挡住了眼睛,脑袋耷拉在陆谴肩膀,手攀着陆谴的脖子,整个人都吊在他的身上。 陆谴没有对任何人解释他怀里的omega是谁,但他毫不顾忌地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了对戚柏的特殊对待,让人不得不为此心惊。 林偕恩像是一条搁浅的鱼,胸腔剧烈起伏着,努力想要得到让他赖以存活下去的氧气。 灾厄为他的痛苦加重筹码:你以为你陪陆谴的时间很长吗?你知不知道,陆谴和他的omega,三万年前就勾搭在一起了。 啧啧,这么看起来,你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林偕恩感到自己的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他曾以为,陆谴是那样一个永远无法高攀的人。 所有人都无法触及到陆谴的心底,因此林偕恩得以安慰自己,他终究还是最特殊的那个。 陆谴从未对他多么偏爱,但却纵容他,赦免他,给他一切外人绝无可能得到的特权。 林偕恩可以接受陆谴不爱他,但却无法接受陆谴爱上别人。 画面在机甲军的干扰下,陡然切断。 灾厄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正待要隐匿,却突然听到林偕恩的声音。 你真的可以,让我得偿所愿吗? 灾厄兴奋起来,立刻化成无形的能量场,包围着林偕恩绕来绕去,说: 当然,当然可以!只要我能得到一副容器,我甚至可以马上去联盟学院炸了陆谴的星舰,杀了他的omega。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来吧,来,我们一起让陆谴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许久后,林偕恩露出一个惨白的笑,我要他永远记住,他一生最大的错误 不知觉时,眼眶溢出两行没有温度的眼泪, 就是没有杀了我。 陆谴把戚柏放到星舰休息间的榻上,看到戚柏红红的鼻尖,轻轻戳了一下:哭什么。 戚柏嘴巴一扁,声音都变了调,指着陆谴肩膀上一大片被血浸透的伤,说:他们怎么这样?你都没有用武器,连天赋血脉都没动,他们还拿光弹打你!这种反动组织不能直接判死刑吗? 陆谴笑着侧过肩膀,让戚柏的视线只能看见的另一侧:他们也是失误。 他们是有准备有预谋的伏击!戚柏反驳。 是,这点我不否认。 为什么不反击啊? 因为他们只是普通人。陆谴坐在戚柏旁边,告诉他,倘若我动了手,他们绝无生还的机会。但事情远远没有到那一步,反对派主张的只是让我从联盟政府卸任,我可以理解,只是时机不成熟。 对陆谴来说,对一个普通人类下手,无异于是一种不公平的裁决。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剿灭所有反对他的组织,甚至不需要动用一兵一卒。 他可以今天杀一拨,明天杀一片。 杀到全星际没有人敢对他持有反对意见,杀到他终于成为了人们最害怕他成为的人。 但陆谴没有这么做。 戚柏说:反对你的人永远不可能理解你的用意,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你就应该手段强硬一些 七百,陆谴忽然靠过去,将下巴轻轻放在戚柏肩上,声音带着些倦意。 啊?戚柏的士气瞬间软下。 也许你说得对,他们永远不会理解我,我应该强硬一些。 陆谴的声音沙哑,像是一阵风钻进戚柏耳朵里,挠得戚柏浑身痒痒的, 但是我得到了所有人的理解,又能怎么样? 可是 戚柏,你知道吗,我从出生到现在,所行径的每一条路上,都遇到过这样的人。他们对于我来说,弱小胆怯,他们时而渴望得到我的庇佑,时而又害怕终有一天被我反噬。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我都经历过。但我并没有感到遗憾,因为人类一直是这样的族群他们可以为同类作出伟大的牺牲与贡献,在灾难下也相互扶持着走下去。但对于一个无法被纳为同类的存在,一定会带有各种各样的疑惑。 我不用对他们解释什么,不需要,也不想。我只能任由他们去疑惑。我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并不属于我,包括曾经从创世方和神祭权杖中得到的力量。所以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世界保持它原有的样子。 人类因为不信任,所以会不断试探我。即便害怕我的力量,但又抱着要保护同族的决心,视死如归地同我交战。站在人类的角度,我不认为他们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倘若我真的对世界有害,消灭我才是他们的正义。现在他们只是想赶走我,说起来,也算合理。 陆谴第一次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告诉第二个人。 他一生从未对谁做出过告解,但此刻,却有种解脱般的疲惫。 戚柏忽然动了动。 陆谴竟然被推开了,有些迷茫地望着戚柏。 陆谴,你真是气人。 戚柏一边说话,一边在休息间翻出了急救箱。即便陆谴的精神力强到足够在短时间内自我修复,但戚柏还是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戚柏一边清理他伤口的血,一边说着:一口一个人类人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人呢。 陆谴失笑,但没有打断戚柏。 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想?觉得你和这个时代的人类没有关系,并且擅自把自己当做异类? 戚柏问完,也不等陆谴回答,厉声说,你只是比别人多活了几万年啊不,说起来,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活了很久很久。但是这不能改变什么。本质来说,我们就是存在于同一个世界上的同类。 嗯。你说得对,谢谢你的开导,戚柏老师。 陆谴就像应付一个爱讲道理的小孩儿一样,随便戚柏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但戚柏没有接受他的敷衍。 给陆谴包扎好,戚柏就抱着手臂,冷冷地盯着陆谴,道:你听我说,陆谴,我不是开导你,我是在批评你。你的思想很有问题。 陆谴嗯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等他继续说。 戚柏努了努鼻子:有一句话我很赞同你,人类确实是擅长为同族牺牲的族群,当我们拥有相同的意志时,我们就会不顾生死,孤注一掷。 但你要搞明白,从来没有一种牺牲是理所应当的。我们赞美伟大的同时,也为鲜血哀悼。谁都不是生来就要被抛弃的祭品,作出牺牲的人,就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拥戴。 你。 戚柏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陆谴的额头,说, 你保护世界,世界就该善待你。他们误解你,你就要为自己申辩,他们害怕你,你就要为自己证明。 你不要觉得自己没有同类,也不要觉得外面那群家伙反对你是应该的。他们就是混蛋玩意儿,知法犯法,还自以为是人民英雄,这种家伙就该被抓去教育改造!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要改变你自己的固执态度。 并非必须出生在这个时代,才和这个时代有联系 你陆谴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是和这个世界最大的联系。 陆谴从未想过,有一天一个年轻的omega会坐在他面前,用清澈干净的嗓音,满含不忿地跟他讲这样的话。 对方告诉他,做出的牺牲都应该得到回报,还告诉他,对这个世界而言,他并不是异类。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28) 陆谴的目光在那一瞬甚至有些滞愣,许久没有找到焦点。 直到戚柏抬起胳膊,将他的腰死死抱住,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说: 你是我戚柏捧在手心里的大宝贝,凭什么要为别人受委屈!谁打你,我就弄死谁,我管他有什么苦衷 陆谴的心脏忽然顿了半拍,随后又猛烈跳动。 他抬起手,抚在戚柏背上,花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陆谴忽然很想尝试,在戚柏面前示弱。 告诉戚柏,其实他也累了,他早就想要结束这一切。 曾经他求死心切,却无论如何都死不了。 后来,他想要远离喧嚣,兜兜转转却发现,他在哪儿,喧嚣就在哪儿。 如果有一天,一切尘埃落定,陆谴想要带着戚柏离开这儿。 戚柏 他抬起舌尖,所有的话就在一触即发的当口。 忽然,星舰外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比之前的伏击爆炸剧烈百倍。 紧接着传来联盟学院的警报声,星舰也立刻启动了智能防御系统。 休息室外的风思留他们火急火燎地砸着舱室的门,大喊:出事了!所有机甲操作室失灵,开始主动攻击人群 陆谴脸色一沉,起身便要走。 戚柏慌乱中拉住了他:陆谴! 陆谴看向他。 戚柏很快说:你记住,打架要的是胜利,不是牺牲。能赢就不许输。 这一眼,很短暂。 陆谴忽然向前一步,附身重重地吻在他的唇上,郑重地许诺他:好。 联盟学院外的一切被夷为平地。 所有学院的机甲军,以及此前伏击的反对派的拟态机甲,全都燃烧着浓烈的火焰。 它们并排站在与陆谴对立的方向,而仍然处在操作舱里的人们,因为沸腾的高热,在机甲中痛苦不堪地呻.吟。 联盟军部的支援正在赶来的途中。 躲在防护层后的媒体记者们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不敢说话,而学院里还有成千上万名学生,现在也完全不敢迈出学院一步。 与此同时,天空开始狂风暴雨,甚至落下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大雪。 厚重的乌云在所有人的头顶盘旋,让人们清楚感知到,这不寻常的一切绝非偶然。 他们只能站在陆谴的风势后,把一切希望寄托在陆谴身上。 不是普通的机甲失常。 幸免于难的一个机甲兵向陆谴汇报,有人在背后操作,并且释放了巨大的力场辐射。只要靠近,天赋血脉就会失控,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复刻并反噬。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已经有几十人死于力场辐射,并且他们身体中的天赋血脉全都流失了。 就算他不向陆谴汇报,陆谴也已经感觉出来,这不是普通的伏击。 他走下星舰的那一刹,就已经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属于灾厄的能量场。 犹如几万年前的那个将要日出的黎明,天地昏聩,万物濒死,骤雨狂风将一切撕裂。 陆谴按下心中升腾而起的不安,对那个机甲兵说:立刻通知联盟政府,停止支援。 来的人越多,只会徒增伤亡。 灾厄已经拥有了聚合的力量,人们一旦靠近它的力场,就会被动献祭自己的血脉之力。 源源不断的能量,会让灾厄快速得到修复,它很快就会拥有连陆谴都无法抗衡的力量。 接受到命令的机甲兵立刻折返,朝联盟学院的防护结界中跑去。而里面,所有人纵然害怕,却还是忍不住观望战况。 这些日子的各种乱象早就搞得人心惶惶,眼下发生如此诡异的事,自然让他们把一切联系起来。 他们不由的开始讨论,这是否是另外的反动势力,搞出的什么反科学力量。 陆谴没有心思去管他们。 他早已做好准备,等待着灾厄出现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如此突然。 而在距离他不足百米的方向,缓缓走来一个人。 是林偕恩。 陆谴曾想过,是自己对林偕恩的不上心,导致这个孩子一步一步成长到如今这样。林偕恩犯的所有错,都应该有他的责任。 陆谴这些年其实拉过林偕恩很多次,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冷漠疏离。只是当他发现林偕恩的心思之后,不得不选择疏远林偕恩。 而这一疏远,无疑是另一种方式的放纵。 林偕恩终究在歪路上走到头了。 他来到那排失控的机甲前,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以及越发暴烈的风雪中,抬头望着陆谴,露出一个怅然若失的笑。 陆谴面沉如水,眼神中刹那的错愕很快散去。 你不该这么做。 把身体献祭给灾厄,根本就是一件自寻死路的事。 即便这副躯体能在短时间内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很快就会作为容器,被灾厄完全吸收。 林偕恩本身的血脉之力不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他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帮助灾厄完成第一步的能量聚合。 当灾厄恢复它的能量场,世界都会陷入它所创造的地狱中。 而陆谴,又能如何? 没有创世方,陆谴就算和灾厄交战,也不过是徒劳。消耗彼此的力量,对陆谴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局面。 因为陆谴身上的复苏之力已经不再,倘若他今日战死,就是永远的战死。 老师。 林偕恩并不回应陆谴的话,反而对他说,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陆谴眉头紧蹙。 上百台拟态机和正规军的大型契甲,现在都成了林偕恩和灾厄操纵的傀儡。 陆谴在周遭竖起风墙,但却无法扑灭从地面升腾而起的火焰。 林偕恩说:我把那些反对你的人都抓起来了。 他笑着,指着身后在硝烟中无法脱身的拟态机,被困在舱里的反对派正发出痛苦的嘶吼。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杀了他们。杀了所有反对你的人,让人们只懂得崇拜你,信仰你,像我一样,视你如神明 林偕恩说着,忽然仰天长笑,当他再次低下头,目光忽然变得阴鸷兴奋。 陆谴,你真该好好奖赏他。这家伙是个疯子,而且是为你而疯的!哈!我现在感到一切都是崭新的,迟了三万年的末日,终于要来临 陆谴敛下目光,忽然抬手,撕下戚柏给他包扎伤口时缠上的绷带,一时间,鲜血喷涌,溅在火光之上。 血噬顺着烈焰蔓延,熊熊大火立刻受陆谴的意志朝后方退去。 下一刻,陆谴刺破掌心,血脉之力喷涌而出,他呼唤一声,黑暗的天边赫然卷出一道深红的风口。 血翼展开遮天蔽日的翅膀,自天际飞来,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风卷残云。 数种血脉之力在同一时刻爆发,其产生的巨大能量场,在一时之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防护结界后的人们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捂住自己的脸,却还是挡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彼此搀扶着,站定在原地。 那不是林偕恩吗? 陆谴的学生造反了吗! 不是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越靠近那边,越有股强烈的能量场辐射吗?那不是人类所能产生的力场。林偕恩他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有人打断这样的讨论,严肃道:不要妄加揣测,现在局势危急,我们应该冷静下来,随时注意着战况。 怕什么,陆谴在,谁能闹出花样? 看来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陆谴从来没有用过两种以上的天赋血脉,上一次他这样做,是在新星联成立以前的星际大战中。当晚,也是如现在一样的情形,未知的神秘力量几乎将五大星系所有的军队击溃。人们身体中的血脉之力无法自制地流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 没错。我还记得从留下的影像资料上看到的画面,那时,如果不是陆谴出现,星际大战将以全人类的覆灭告终 在场诸位猛地吸了一口气。 有些承受力弱的人颤抖着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不要给陆谴拖后腿。 当然不! 有人厉声反驳,我们应该留在这里,作为他的支援! 虽然人群中多数都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成为陆谴的支援。但不知为何,大家还是选择留在这里。 妈的!要杀就杀,别他妈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老子才不怕! 某架拟态机中传来反对派组织负责人凄厉的吼声。 他在灼烧中仍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视死如归地吼着:老子不用陆谴救! 可没人在意他的声音。 陆谴和灾厄的交战,对于这片土地几乎是毁灭性的。才不过短短一刻钟,方圆百米就已变成残垣断壁。 灾厄仍然无比兴奋。 即便被血翼的爪子撕破了林偕恩的皮肤,鲜血淌在地面,灾厄也丝毫不感到可惜。 容器,总会耗损。它只要再等等,又能拥有新的身体。 只是陆谴掐住林偕恩脖子的时候,灾厄突然失去了身体的操纵力。 林偕恩的意识死灰复燃。 他望着陆谴,至今仍然没有表现出恐惧。 禾日禾日 你会杀了我吗?林偕恩抓着陆谴的手臂,问他,你要杀了我吗? 陆谴说:是。 林偕恩大笑着,从胸腔呛出一口血:人们需要你时,对你毕恭毕敬,把你当英雄。后来他们的生活顺遂,就开始抵抗你的权威,说你可怕,当你是怪物。你为什么还要站在他们那边?! 我不需要对你作出任何解释。陆谴的手指稍稍用力,林偕恩顿时感到一阵窒息的痛。 陆谴 林偕恩的眼泪混着血,全都落在陆谴的虎口上,我恨你 我知道。 你、早该杀了我在很久以前,在我,变得这么坏以前 陆谴垂下眸,他开始回忆,这一切是否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他没有将林偕恩拉回正轨,导致最终不可收拾。 他的手忽而一松,轻声道:或许,我应该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与此同时,风墙外传来一声暴怒的喊声: 放屁放屁放屁! 戚柏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因为耳力够好,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戚柏大骂:小孩儿都知道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你他妈走的歪路凭什么让陆谴给你道歉!陆谴,撤了你的风墙,老子弄死这个兔崽子 陆谴心中那层隐隐绰绰的霾忽然散去。 他没有撤掉风墙,但看着戚柏在那里撸袖子气势汹汹的样子,忽然间忘记自己正在一场生死交战中。 他露出一个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安抚戚柏:回去等我。 那你动作快点。戚柏做出一副对陆谴充满信心的样子,信口说,别跟他浪费时间,揍他! 当陆谴真的下了捏断林偕恩脖子的力气时,灾厄猛地爆发出一阵尖锐笑声。 在巨大的力场爆发之下,陆谴的身体被推开。 他并没有恋战,而是趁此时机,跃入机甲的火海中,冒着滚烫的高温,用风将所有操作舱卷出。 还残留一口气的幸存者们,几乎被浓烟烧瞎了眼。 他们在陆谴的帮助下,逃出了这片地狱。 戚柏帮助疏散他们,将人带到防护结界中。 医疗队也立刻开始工作,后方一切看上去都算有条不紊。 忽然有人感叹道:不愧是陆谴,这样的战局中也能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所以根本不用操心,我们还是先到学院中心回避比较好。 这样的事情千载难逢,我一定要记录下每一刻! 人们看上去兴奋无比。 戚柏却望着几百米外的火光,心中难以控制的感到恐慌。 为什么他总觉得情况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尽管陆谴好像掌握着局势,但戚柏始终无法松懈。 忽然间,戚柏视野中出现一片诡异的光。 那让他生出一种熟悉感。 只转瞬,他捂住嘴,惊恐地瞪大了眼那是神祭的光! 那是数万年前,陆谴要封印灾厄时,所启用的神祭权杖爆发的光。 戚柏不顾旁人的阻拦,疯了似的朝风墙跑去。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在时间废墟里漫长的三万年,在一个被世人遗忘的世界,过着没有希望的生活。 那样的痛苦,他绝对不会让陆谴再经历一次。 但戚柏不知道的是,神祭权杖已经不再。如今神祭之力一分为二,惩戒之力化为诅咒之石,复苏之力化为不死蛛。 陆谴现在只是利用诅咒之石,在压制正在聚合力量的灾厄。 陆谴根本没有办法再开启时间废墟。 如灾厄所说,世上没有人能够封印它。 陆谴!陆谴,你答应了我,不许随便牺牲!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戚柏没有办法穿透风墙,他只能看着结界里的陆谴被诅咒之石的光芒包裹。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只感到心脏狂跳,一切不好的预感涌上。 陆谴看向他,还是那副淡然温和的样子。 诅咒之石正在吸收陆谴的能量源,以铸造和当初创世方类似的反噬结界。 当诅咒之石获得的能量足够多的时候,灾厄就会被神祭之力禁锢。 陆谴,就算你把所有的力量都献祭给惩戒,也不过是阻止这一次的灾难。可是你一旦死在这儿,往后,就再没有谁来保护这些人了。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灾厄尽管被神祭的光所阻挡,却不疾不徐,甚至心情大好地和陆谴商量着。 倒不如,在这最后的时刻,我们做一笔交易。你来当我最后一个容器,以你的力量,完全不会被我反噬。我们会达到真正的平衡。怎么样?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29) 陆谴的目光仍然放在戚柏身上。 无论戚柏哭得多么厉害,陆谴都不再像以前一样开口安慰他。 许久后,灾厄都快失去耐心了,陆谴才说:戚柏,三万年前,你叫我走出黑水窟。你说你的未来不在眼前,也不在脚下,你让我往前走。 什么?你说什么啊?!戚柏把耳朵死死贴在无形的墙上,仔仔细细地听着。 却听见陆谴吝啬地只说了一句话: 以后你也要往前走,不要停在这一刻。 下一刻,诅咒之石终于从陆谴身上吸收掉了所有的神祭之力天边的血翼陡然化成一片血红的雾,随后,风墙坍塌,万物卷作尘埃。 陆谴的身体在光芒中消失。 戚柏撕心裂肺地叫着,而防护结界里的众人也都呆在了原地。 他们在这一刻,忽然发现,原来陆谴不是无所不能。 啊啊啊啊 林偕恩的身体忽然碎裂开来,片刻化为灰烬,灾厄的能量态从中窜出,随即便被诅咒之石吸收其中。 戚柏看见那块石头一直在剧烈地晃动。 灾厄仍在大笑,笑得既猖狂又兴奋:好啊,好得很啊!你把自己所有的力量献祭给惩戒,就为了救那些一无是处的人类! 可是陆谴,你这次输得彻底!你拿自己的命,来换我几千年的沉睡,你输得彻彻底底! 砰的一声,有人端着机武朝灾厄的能量态射了一弹。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用自己的血脉之力开始攻击诅咒之石。 灾厄愣了一下,随后更加狂放地笑起来。 看看你救了些什么蠢货,他们竟然以为,靠那些东西可以消灭我?!哈哈哈什么! 戚柏忽然出现在诅咒之石的旁边。 他满脸还残留着眼泪,但却面无表情的抬起了手。 他抓住诅咒之石,忽然说了句:你好像忘了,这世上除了陆谴,还有一个人知道怎么消灭你。 戚柏从吶拜缇那里听来了不少东西。 他曾以为,那些都与他无关,只是不曾想,三万年后,他却要面对这一切。 你以为,你又能做得了什么?!陆谴已经死了,懂吗? 戚柏的手放在诅咒之石上,说:他死没死,我比你清楚。 灾厄的能量态忽然挣扎起来。 陆谴。戚柏对着早已没有陆谴的方向,喊了一声,然后很用力地大声说道, 你活了三万年,却一点都不聪明。什么事都想自己做,什么责任都要自己揽过。可怎么就不想想,也许看起来弱小的人类,也是可以帮助你的呢? 新星联的志愿军姗姗来迟。 他们闯入大火中,却只看到孤零零的戚柏,还有一颗正在将一切卷入其中的诅咒之石。 戚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喃喃自语般说道: 你看,这世上,有人恐惧你,但总有人崇拜你。 数架来自宇宙各处的星舰闻风赶来。 无数曾经为了陆谴而游寻的游寻佣兵们带着他们各自的队伍,前来支援。 有人对你避之不及,也总有人对你趋之若鹜 罗伊罗德赶到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将戚柏围在其中。 他没有看到陆谴的身影,骂骂咧咧地挤进去,高喊着陆谴的名字。 有人觉得你高高在上,总有人觉得你温柔慈悲。 戚柏忽然将诅咒之石抱在怀里。 他抬起头来,望向所有人,告诉他们,诅咒之石所吸取的力量,可以用来禁锢灾厄。 人们不知道灾厄究竟是什么,但他们知道末日是什么,他们知道最近的一场场天灾是什么,他们知道倘若没有太阳,黑暗会如何杀掉这个文明。 忽然有人拖着重伤的身子,走到戚柏身旁,抬起手,将掌心覆在其上。 我血脉之力不算厉害,但也不弱。看看那个叫灾厄的家伙能不能受得起我的能量源 戚柏看向他,才发现,这是反陆谴组织的人。 我真他妈的不理解,为什么陆谴总在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罗伊罗德咬牙切齿地抓着张厌吾,飞身上前,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血脉之力覆在诅咒之石上方。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自己的血脉之力引渡过去。 没用的,别做这些浪费工夫的事了!灾厄的声音仍留有余响,陆谴已经死了,谁还能再开启神祭呢? 戚柏淡淡地眨着眼,笑了笑。 他忽然释放了一阵不算强烈的力场,这其中带有淡淡的属于陆谴的味道。 不可能!不可能 在灾厄破碎的咆哮声中,诅咒之石已经吸收了所有人引渡的血脉之力。 伴随着戚柏释放的能量场,被唤醒了神祭的余威 惩戒之力最终形成,邪恶与杀戮在这一刻,统统被封锁。 下一刻,诅咒之石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灾厄的能量态在这爆炸中化为一片白光。 人们被能量场弹飞,世界在一阵尖锐的耳鸣中归于寂静。 戚柏昏过去以前,忽然想叫陆谴的名字。 但他没有发出声音。 他想,陆谴应该累了,他们都需要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戚柏: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你前脚说不牺牲,后脚就搞我心态。你完了陆谴。 uu们,下章,完结。做好心理准备。呜呜。 第99章 他这一生 陆谴死了。 陆谴是否还会复活? 星际联播每天上演着相同的追踪报道,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陆谴究竟有没有可能再次创造奇迹。 但研究院的首席拉厝郑重声明:他们没有像六年前一样接手陆谴的遗体。 陆谴好像真的消失了。 他为五大星系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阻拦了一场末日的发生。 直播影像传出去以后,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一场特效演习。他们很难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波谲云诡的巨型能量场, 席卷一切的暴雨狂风, 看上去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制造的灾祸程度。 甚至在民间开始组建起针对那次事件的研究组织,他们很难接受全星际最强的男人,竟然在一阵光芒中消失不见。 然而三个月后,新星联官方发出讣告, 证明陆谴是真的在那场战斗中牺牲。 当他们亲眼目睹了陆谴用他们所恐惧的力量去抵抗天灾人祸,为他们驱散天空的黑暗,他们才真的明白, 哪有什么凌驾于全星际的独.裁野心, 陆谴一直以来,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捍卫五大星系的和平。 一时间,全星际悲痛万分,举世哀悼。无论是陆谴过去的拥趸者,抑或后来的反对派,他们集结在联盟学院门口,振臂高喊要为陆谴举办一场足够配得上他伟大牺牲的星际葬礼。 人们呼吁为了陆谴的牺牲, 禁战十年。 新星联也借此机会, 重新巩固联盟政权。 所有人似乎都在陆谴力量的余威中, 得到了最后的庇佑。 随着越来越多的相关报道和研究, 有关惩戒之力和复苏之力的秘密也被揭开。 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神秘的alpha, 他身上的力量也开始为人们正视起来。 但同时, 人们也知道, 他这次再也不会奇迹复活了因为诅咒之石灰飞烟灭,不死不灭的平衡被打破。而陆谴身上的复苏之力却诡异的消失。 他们想,传说终究还是会沦为历史了。 几个月后,据传陆谴家属的某个omega,突然当着星际联播的采访镜头的面,果断拒绝了新星联的各种大型慰问。 更加坚决地反对进行星际葬礼。 陆谴不喜欢这样。 不必麻烦,他只是卸下了他早就想卸下的担子。 人们觉得这个omega冷酷残忍,且不识好歹。但他们无法改变这人的心意。 作为陆谴所有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也是陆谴遗志的代言者,戚柏说的话,全权代表了陆谴的意愿。 即便人们不肯承认,但他们也无法反对。 因为新星联政府以及归属陆谴的所有权势组织,都坚定不移地站在戚柏身后,为他的发声给予支持。 这几个月,戚柏不眠不休地接受了上百个采访。 他好几次都快累倒,幺兰原让他休息一下,但他坚持要把这些事一件不落地处理完。 当终于一切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候,戚柏接受了最后一次访谈。 联播镜头下的omega,满脸惨白没有血色,目光中带着疲惫:感谢各位这么久以来的关心和支持,我想,这几个月足够让大家了解到一个真实的陆谴。这也是我最后的愿望想让陆谴在不被世人误解的环境中得到安宁。 屏幕外的所有人都不由眼眶泛红。 我的任务完成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接受任何有关陆谴的采访。以及,我要借着这次联播的机会,告知诸位,我将带着所有陆谴的遗物,离开五大星系 全星际哗然。 但戚柏并不再多作声明。 镜头关闭,院子里里外外的记者们都被陆续请出星岛。无论他们还有多少问题没有追问,里面的人都不再为此作答。 终于清静下来的大厅里,戚柏扶着额,忽然脱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罗伊罗德从偏厅走出来,站到戚柏身边。 他和不远处刚从花园里进来的风思留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罗伊罗德这个向来桀骜不驯的alpha,今天却表现出了十二分的耐心与温柔,跟戚柏说话也小心翼翼。 你真的要走? 戚柏垂着眼:嗯。 负责遣散宾客的幺兰原刚刚走进来,看到他们在说话,表情很淡地耸了耸肩,随后拿起一杯酒走向阳台。 这几个月气氛一直如此沉重,幺兰原似乎不想参与其中。 留在大厅里的风思留问戚柏:那什么时候?我们送你去。 我和你一块儿搬得了,我也受不了五大星系了!荀朝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但他刚一说完,就被风思留踩了一下脚,于是不敢再说话。 没关系的,联盟政府已经做好了安排,连户籍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戚柏抿嘴笑了笑,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无力,就当我是去隐居好了。 但是你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你的状态,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戚柏扯了扯嘴皮:可以的。 大家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 幺兰原是等到房子里只剩了戚柏一个人,才拉开门走进大厅。 戚柏把所有要带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等着明天联盟政府的人来接他走。 看到幺兰原走进来,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事实上,这几个月,无论戚柏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没有人敢反驳他。 大家在他面前都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甚至是说话音量。 即便像罗伊罗德这样情绪总是大起大落的人,面对陆谴的讣告,也不敢哭的太大声他得留着精力,去安慰戚柏。 幺兰原放下酒杯,语气很难讲是遗憾或是难过: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嗯。 蓝星上的人类虽然和我们看上去没什么差别,但在生活习性上,应该还是有所不同的。你可能需要适应很长一段时间。 好的。 幺兰原停顿了许久,最后才意味不明地问:你确定,你自己一个人可以? 当然。戚柏垂着下巴,眉梢轻轻扬了扬,人总有习惯孤独的时候。 你最近说话挺诗情画意。 采访稿背多了,改不了口。 幺兰原扯了扯嘴角,又说:陆谴虽然不在了,但他是为了全人类而牺牲,你作为他的omega,理应受到最高级别的封赏和优待,成为受人敬仰的存在。在五大星系,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为什么走呢。 戚柏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陆谴都不在了,我还能有什么想要的? 你的人生还很长呢。 幺兰原眯着眼睛,幽幽道,花十年的时间忘记他,再花两百年的时间,享受余生。这样不好吗? 谢谢你的建议,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因为你忘不了陆谴? 是的。 人都不在了,你怎么确定十年之后,你不会忘了他?你确定你一辈子都能像此时此刻一样爱他? 那你又怎么确定我不能? 两个人的目光交接,谁也没有退避。许久后,竟然隐隐有些对峙的意味。 在空气中的凝重蔓延开以前,他们却忽然同时笑了一声。 带着一些示弱,用这种自嘲的笑容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他们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幺兰原叹了口气,颇为认真道:蓝星离五大星系虽然远,但却不是不能常来往的距离。日后有什么需要,也请记得找我。 戚柏忽然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朝他鞠了一躬: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幺兰原连连摆手:不用这样,我只是尽一个朋友的义务。 戚柏忽然不合时宜地打趣道:某种程度上来讲,你还挺靠谱的。 幺兰原仰头大笑,好一会儿才摸了摸自己依然长出胡茬的下巴。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戚柏的脖子上,那有一枚小小的,完全不引人注意的黑色。 但很快,幺兰原收回了视线,摇头晃脑地背过身去,抬手冲戚柏挥了挥: 好了,我这位靠谱的朋友也到时候退场了。只希望你以后 好好享受隐居的生活。 恋耽美 最强Alpha重生后——像野(130) 蓝星公历2030年的这个夏天比以往更加炎热。 八月的城市烈日当头,高温之下,沥青路仿佛融化一般开始在视线中变形。 戚柏刚刚在办公室里大闹了一番,然后辞职不干了。 他的上司,一个五十多岁的地中海秃头alpha,在一个月里已经给他发了上百条骚扰短信。 戚柏把所有证据收集,最后检举投诉,结果公司却为了那个alpha把事情按下。 戚柏的小暴脾气当时就忍不了了,直接把聊天记录打印一千份,在整个办公楼天女散花。 HR和主管怒斥他嚣张且不懂为人处世,说他年纪轻轻就会断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未来不可能再找到更好的工作,人生都会为此葬送。 戚柏当下掏出自己的钱包,一张一张地给他们介绍自己手里的银行卡: 这是八百万的,这是两千万的,这是二十六万的哦,这个二十六万是我平时买菜刷的。以及,你们的死对头,犭扬传媒,还有我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就是告诉你们,我上班是为了打发时间,真不缺你们这点儿。 对了,还告诉你们一件事,今天你们拿钱公关我,让我别把高管职场性.骚扰这事儿往外传,我给全程录下来了。今晚就送你们上热搜 戚柏看了看手表时间,在办公室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打了个哈欠,然后不耐烦道, 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办公大楼下的咖啡厅里,戚柏揉着疲惫的睡眼,点了一杯意式浓缩。 咖啡师已经对他很熟悉了,问他:怎么这个点来买咖啡? 戚柏神秘地笑了笑:我今天不能睡。 哦?咖啡师也对着他坏坏地笑说,难道今晚有约会? 不算。戚柏想了想,忽然又敛了笑,总之,要一直睁着眼睛。 接过咖啡,对方冲他做了个助威的手势。 戚柏受用地点点头,然后挥手转身。 他昂首挺胸地走出咖啡馆,下巴扬得高高的,浑身散发着一种志在必得的气势。 喝下第一口咖啡的时候,戚柏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很小声地嘟囔了句:也不知道是去哪儿了。 夜里十点,戚柏说到做到,把他的前上司送上热搜。 他从五大星系带来的东西,换成人民币,足够他在蓝星过十辈子了。他压根不怕得罪任何人。 只是一个人的日子有些无聊,他才三天两头地找些事儿做。 戚柏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这种触及底线的事,他都懒得自己动手,势必要让对方真正意义上地社死,葬送职业生涯,人生永远留下污点。 事情大体走向都是按他的想法来的。 这家广告公司因为这件事,在股市一路飘绿,那个alpha也成为了网络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戚柏睁着眼,刷手机刷到了日出。 他疲乏地揉了揉眼睛,望着窗外。 原本还雀跃着的心情忽然跌落谷底。 明明是不见了啊 他光着脚跑去浴室,对着镜子照着后脖颈。 那里本来点着的一枚黑色印记不见了。 戚柏隐隐觉得,也许他等到了。 可事实是,一整晚过去,什么都没有。 他的心脏忽然打起鼓来。 难道 他猜错了? 难道他等了这么久,根本是徒劳? 戚柏的眉心皱起一团褶子,周身都散发出一阵阴郁的黑。 但很快,他就给自己打气。 再给他点时间。对。 戚柏抬头再次望向镜子,对自己说,要有耐心。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哐哐的响声。 那听上去不像是敲门,更像是有人在踹门。 他穿好衣服,狐疑地伸了个脑袋出去,看了一眼戚柏在蓝星住的地方是个很普通的小区,物业并不太给力,房门也不太坚固。 他不是没想着搬,但是房间越大他一个人待着越难受。就想着把钱留着,以后再用。 当门被一脚踹开的时候,戚柏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哇哦的感慨。 心想对方力气还挺大。 就是你小子是吧?来,赶紧出来。 闯入他家里的几个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不专业的打手。 对方也跟他把话挑明了,就是戚柏前上司雇来的人。 那家伙显然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的人生都毁了,势必要拉着戚柏陪葬。 戚柏听了他们的来意,撇撇嘴,撸起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考虑着不能大动干戈,免得不小心闹出人命,所以他没有调用精神力。 对方手里握着棍子,二话不说,一拥而上,朝着戚柏就要砸下。 这种程度的进攻,对戚柏来说完全不够看,他轻轻一抬手就能挡住了。 但却在那一刻,戚柏忽然心念一动。 他卸了力气,任由对方一棍子打在肩膀上,几乎当时就听见骨头咔嚓了一声。 对方几人显然也没预料到戚柏竟然完全不还手,当下愣了愣。 戚柏嗷的一声,莫名其妙地朝着空气吼道:救命啊,好痛啊,再没人救我,我就要死啦! 他还没吼完,那几人立刻上前就要捂他的嘴。 说来也怪,戚柏挨打不反抗,但对方一捂他的嘴,他就灵活狡猾地避开。 在戚柏身上挨了好几闷棍后,确实也痛,额头渗着冷汗,好像撑不住了一般躺在地上,身体轻轻蜷缩。 他面色惨淡,表情凄凉。对打手们来说,就算完成任务。 他们以为戚柏是吃了苦头,却不知道戚柏心里却仍惦记着别的事。 来都来了,干一票? 行啊。你去搜搜卧室,我去书房找找。 打手们商量着洗劫戚柏,反正对他们来说,只要不被抓到,今天做什么都是赚。 戚柏却一动不动,随他们去。 他瘫在地板上,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眼泪已经淌出来。 戚柏叫了半天救命。都没有回应。这时才意识到,他一直自以为的等待其实是没有依据的。 不死蛛虽然给了他一副健康的身体,帮助他修复了腺体残缺。但不代表它还能还给他一个完整的陆谴。 现在,他身体里的复苏之力忽然消失了。 这并不代表,陆谴要回来了。 这只能说明,不死蛛也从这世上消失了。 就和那场大战中的陆谴一样。 戚柏哇的一声抬着胳膊肘嚎啕大哭。 他所有的信念和希望好像都在这一刻碎掉了。 迟来了两年的绝望,崩溃,悲伤,在这时候席卷了他。 就在这时,卧室里却传来了比戚柏更加惨烈的哀嚎声。 啊啊啊 别、别打脸!!! 几个打手此起彼伏的惨叫硬是戚柏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戚柏张着嘴,哭到一半,从地上爬起来,呆呆地望着卧室的方向。 他看到那几个打手依次被人从里面扔出来,摔在地上咚咚几声闷响。 最后,一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戚柏说不出那一瞬间心里是什么感觉。 隐秘的期盼和委屈已经被他克制了太久,久到他已经忘了自己一开始是抱着什么心情在等待结果。 最后终于得偿所愿,戚柏竟然只是平静地和对方对视。 陆谴的眼睛是黑色的。因为他身体里所有的神祭之力都已经献祭给了惩戒。 但这并没有什么所谓,因为戚柏还是觉得好看。 陆谴走过来的时候,戚柏竟然忘了起身,他还撑在地板上,像只流离失所的小狗般,耷拉着眼角,可怜巴巴地望着陆谴。 你回来啦。 嗯。 你嗓子好哑。 身体的重塑需要很长时间,现在,还差一点。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陆谴没有说话,附身下去。伸手抚在戚柏的脸上。 他整个人看上去是倦懒的,如他自己所说,现在的身体还没有达到完全修复的状态。他连抬手也有些吃力。 痛不痛?陆谴问戚柏。 戚柏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他也学着陆谴一样抬起手,指腹摩挲着陆谴的脸。 真好。戚柏呜咽一声,猛地扑进陆谴怀里,你回来了真好。 这个怀抱姗姗来迟,时隔两年,重新让他们碰到了彼此的体温。 旁边几个被陆谴打到屁滚尿流的打手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他们并不知道陆谴和戚柏之间的一切,但他们知道,要是敢吵着这两个人,也许今晚就得交代在这儿。 陆谴抱着戚柏,享受着这一刻的真实。 他垂着眼睫,视线落在窗外的天空。 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上,没有人认识他们。 在这个遥远的世界,陆谴将不再被任何人投以仰视或不安的目光。 他曾妄想的安宁,在他沉睡的这些日子里,由戚柏亲手为他包揽铺就。 陆谴用力抱着戚柏,因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感到喉咙也在发痛。 朝阳已经破开云层,铺满了客厅的沙发。 戚柏忽然说:你是不是在想,要做点什么来弥补我? 陆谴轻轻一证,随即无声地笑了。 戚柏总是猜得到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话。 虽然现在开口说话仍然有些困难,陆谴还是认真地问戚柏:所以,我能做什么? 他这一生,所有最好的,都是戚柏给的。 甜的果子,张扬的偏爱,从不退却的勇敢,绝不气馁的等待。 陆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能够抵消这一切。 你现在只要做一件事就好。 陆谴安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是长相厮守的承诺,或是与子偕老的誓言,一切都可以。陆谴愿意把自己并不熟练的浪漫都给戚柏。 然而戚柏只是抬手,指着那几个看热闹的打手,对陆谴说: 他们欺负我,你要给我报仇。 陆谴所有的不安都在这句话以后散去。 他意识到,戚柏从来都不需要他弥补什么。 戚柏只要陆谴。 好。 陆谴吻了吻他的额头,答应他,我给你报仇。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打手:真没想到,结局还有我们的份。 有番外啦。不过番外要慢慢写。 关于罗伊罗德、幺兰原、风思留以及其他人的番外,不会放在这里。之后有时间应该会单独放一个免费的番外合集,这里的番外主要还是更主CP。 这个完结章是很久以前就写了的,一开始有很多很多个版本,有惊天动地版,有诗情画意版,有开放式结局版,最后我用了这个,平淡见真章版。 六千和七百不需要再过什么跌宕起伏的日子了,他们会在平凡的世界里,好好相爱。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