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渣攻他怀孕了》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作者:不吃姜糖 江雪坞是快穿部门最称职的渣攻,根据传言,他和贱受结了多少年的婚,就给对方戴了多少顶绿帽,把对方当替身、婚内冷暴力等经典虐受情节更是拿捏的恰到好处,做的不要太顺手。 然而,就在江雪坞兢兢业业将贱受的心如死灰值刷到百分百,根据系统指示,心惊胆战地准备迎接自己的火\葬\场生涯的前一天,睁眼醒来却发现自己和贱受互穿了。 关键是,贱受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怀孕了。 江雪坞:......... 贱受:......... 草! 排雷: 1、灵魂互换,冷酷渣攻变孕妇攻,娇妻攻; 2、先离婚后爱,攻反向带球跑; 3、情节难免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和平讨论勿人参公鸡,否则反弹。 4、身体会换回来,结尾生子。 内容标签: 生子 性别转换 破镜重圆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雪坞;许灵卿 ┃ 配角:助攻123炮灰456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先离婚后恋爱。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01章 深度标记修 许灵卿,我们离婚吧。 话音刚落,偌大的客厅一时无人应答,细小的微尘在空中跃动,瓷砖地板淌着冰凉的冷意,四周静悄悄的。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身后的落地窗窗帘紧闭,室内一片黑沉,气氛无端有些压抑。一丝淡淡的日光从狭小的缝隙中泄露出来,照射到冰冷干净的大理石桌上,几息间就在说话的Alpha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衬得他俊美若神祇。 他的眉眼狭长,细而不小,不笑时眼尾微微挑起,是典型的丹凤眼长相,昳丽无双。鼻梁高挺,唇形微薄,皮肤白皙,冷着脸看上去有些生人勿进,但冷硬清晰的下颌线中和了眉眼淡淡的女气,显得清俊秀雅:财产我已经分好了,一人一半,我一分不会少你。 他的语气还带着一些不屑,坐在他面前的Omega闻言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让人惊艳的杏眼,但让人可惜的是,这双眼睛的主人身形纤瘦,瞳仁微微黯淡,面色憔悴不堪,眼底漾着淡淡的疲惫与茫然,半晌才张了张干裂黏连的唇,艰难道:你知道,我想要的一直不是钱。 江雪坞动作一顿,无声攥紧了指尖,下意识移开视线,看了一眼面前透明的光屏,上面一个红色的柱状图形印在他清澈的瞳仁中,高度逐渐上升,濒临到顶:那你想要什么? 许灵卿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老公,你明知故问。 他的脸庞缓缓滑入掌心,捂住自己的眼睛,声音闷闷:嫁进江家三年,我自认为做的足够好,为什么要离婚? 江雪坞忽然站起身,背对着许灵卿,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声音冷淡,无情地吐出三个字:我腻了。 许灵卿身体一僵。 江雪坞看着眼前透明的光屏,继续冷酷无情地念着台词: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们这是契约婚姻,我不会爱上你。 许灵卿的眼睛埋在掌心,看不清表情,指缝中却流出淡淡的泪水,光屏前的柱状图形上面缓缓浮出一个数字【97%】。 你只是他的替身罢了。 【98%........】 你和我相容度只有30%,无法为我生下孩子,我要找与我相容度更高的omega结婚。 【99%.......】 江雪坞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细细的电流声,无机质的冰冷系统音在脑海中悄然响起,带着淡淡的赞叹意味:恭喜宿主即将完成第一阶段任务,开启下一轮阶段任务追妻火葬场,是否做好准备? 江雪坞正想回答是,后背却陡然一沉,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臂像蛇般缓缓缠上他的腰,力道大的几乎要勒的他喘不过气来,许灵卿微凉的唇缓缓贴近他的脖颈,带来战栗般的麻痒,声音幽幽:若是我还是不愿意签离婚协议呢? 江雪坞一怔:那你要怎样才肯签? 我易感期到了。许灵卿的声音逐渐低哑,手指灵活地攀上江雪坞的身体,顺手解开江雪坞喉结下方的纽扣,暗示意味甚浓。 隔着薄薄的衣料,江雪坞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逐渐变得滚烫的身躯,耳边呼吸沉促,许灵卿呼出的气息都仿佛带着热意,带着祈求颤声道:最后深度标记我一次吧。 说完,语气一顿:标记结束后我就签。 江雪坞站着没动,许久才道:你的易感期是今天? 许灵卿一默,随后嘴角勾起一丝沙哑的淡笑:结婚三年了,你从来不记得我的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我和你说过的,你却总是记不住我的话。 江雪坞闻言下颌线绷紧,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许灵卿,目光像是要透过躯体看透对方的内心,清冷漠然,脑海中却在默默和系统说话,略微疑惑:原文有这个情节吗? 系统1206叮了一声,如机器人般刻板无情的声音响起:宿主,当我们进入到此方小世界时,纵然完全按照故事大纲来行动,也会因为不可避免的失误出现轻微的蝴蝶效应,使后续的故事产生些许偏差。再加上人物性格是复杂的,贱受做出这样的选择自有他的动机,出现这种情节并不奇怪,您现在只需要拿到贱受签完字的离婚协议书,就能100%完成任务了。 语调平缓,却无形中透露催促。 江雪坞垂下头,他作为Alpha,身材高挑,遮挡住了全部光线,淡淡的阴影投在许灵卿的周身,无声带着些许威压,久久没有动作。 许灵卿垂下头,浓密的睫毛在他的脸庞打下淡淡的阴影,无端让人觉得有些落寞,攥着江雪坞衣领的指尖在彼此漫长的沉默中逐渐泄了力道,片刻后又一点一点地将江雪坞的扣子扣好,嗓音沙哑:抱歉,以后不会这样了..........嗯....... 江雪坞忽然捧起许灵卿的脸,侧头吻上了他的唇。 因为易感期的缘故,许灵卿的身上很烫,很湿,浑身冒着汗,浸湿的额发遮住了潋滟微闭的双眸,朦胧的视线里只剩下破碎的光晕,最后实在受不住,将脸埋到江雪坞的肩窝,鼻尖凑到江雪坞的腺体旁,急切地闻着熟悉的白茶冷雨信息素香。 他抱着自家Alpha的脖子,像个依赖主人的小动物般一遍又一遍地江雪坞的名字,声音支离破碎:老公,老公....... 江雪坞居高临下睨了神志不清的许灵卿一眼,动作微顿,指尖撩起他汗湿的刘海,在他眉心轻轻落下一吻,白茶冷雨和玫瑰乌木的信息素味道缓缓交缠,最终在空气潮热的房间内爆发出来,许灵卿声音沙哑难耐,带着细细的哭腔,眼泪顺着瘦削的脸庞淌了下来,沾湿了江雪坞的衬衫。 江雪坞上身依旧穿的严谨,除了有几道褶皱外脸不红气不喘,完事后伸手去床头柜够营养剂,却被许灵卿抢先吞咽了下去,沾湿的双唇殷红水润,眼角还透着特有的媚意。 色如春晓,黑发雪肤,色彩冲击力极强。 江雪坞动作一顿,捞起他继续。 从下午持续到深夜,江雪坞没有喝营养剂,铁打的Alpha也受不了,最后犬齿微尖一口咬上许灵卿的腺体,注入信息素,毫无戒心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许灵卿也没有去洗澡,垂眸看了一眼侧被江雪坞咬的血肉模糊的腺体,不以为意,支着下巴侧躺在江雪坞身边,眸色沉沉,微凉的指尖缓缓拂过江雪坞的眉眼,片刻后凑到江雪坞的耳边,轻轻问道:老公,不离婚,好不好? 江雪坞在梦里也想着任务,闻言不自觉孩子气般皱了皱眉:不好。 虽然早就料到是这个答案,许灵卿还是心中一痛,本就阴郁的瞳仁变得更加黑沉,像打翻的砚台,指尖用力到发白,片刻后竟然勾起唇角轻笑一声,透着浓浓的偏执,四周静悄悄的,偌大的房间一时只余他的笑声,竟然显得莫名诡异起来。 许灵卿缓缓解开熟睡的江雪坞的领带,在睡梦中将其双手捆了起来,笑意清浅,跨坐在对方腿上,随后弯下腰,一点点在对方的眉心、嘴边落下密密麻麻的吻,低低笑道: 可是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绝对不会和你离婚。 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我说过的话呢。 话音刚落,许灵卿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目光变得偏执且疯狂,指尖缓缓放在江雪坞的脖颈处,缓缓收紧了力道,喃喃道:我舍不得你......我们一起走你陪着我好不好,一直陪着我.......... 他的手腕突然迸发出强大的力道,江雪坞在睡梦中呼吸猛地一滞,身体逐渐感觉喘不上起来,像被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大脑逐渐发胀发痛,神经昏沉,如同喝醉了踩在云层般眩晕,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他艰难地咳嗽一声,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和脚腕都被绑了起来,许灵卿坐在自己身上,指尖掐着自己的脖颈,抑郁的脸上带着偏执与疯狂,见他醒了,扭曲的笑意更甚,语气却还带着温柔,与手上逐渐收紧的力度呈反比:你醒了? 马上就好了,你再坚持一下......... 江雪坞:........... 好了,什么好了?快死算好了吗? #刚离婚就要被前夫掐死是什么体验# 江雪坞瞳孔骤缩,奋力挣扎无果后,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在许灵卿逐渐落下的安慰性的吻中,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感到在心底疯狂敲系统:系统,1206,快出来! 叮!在的哟~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像客服般响了起来,宛若一个没有回复的服务机器:有什么能帮到您? 停,让主角停下,我快被他掐死了.......... 叮!检测到贱受的心如死灰值刷到百分百,黑化值百分百,已列为极度危险攻略对象,若采用使用系统能量解救本体,系统随之陷入短暂休眠,重启恢复时间待定,是否使用系统能量解救本体? 是.........快给老子用上........ 在江雪坞完全陷入窒息之前,他的脖颈处突然传来红色的闪光,强大的能量化作一股的电流流入许灵卿的身体,直接将他的手腕电麻。 针扎般的刺痛感和灼烧感如高高掀起的海浪般霸道地席卷了许灵卿的脑海,使他的身体瞬间变的无法动弹,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随后砰的一声倒在同样昏迷的江雪坞身上,失去了全部知觉。 叮系统能量减至40%......... 20%.......... 5%......... 系统1206自动关机,陷入休眠补充能量,等待宿主的下一次使用。 等一阵诡异刻板的电子音消失后,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床上躺着的两个人闭眼相拥,依偎在一起,若不是亲眼目睹了这对夫夫对彼此做的事,恐怕任谁都会以为这两人是一对恩爱的璧人。 星子西斜,太阳动升,一夜过去了,窗外晨光大白,鸟声脆脆。 放在床头柜上的光脑叮铃铃响了起来,被许灵卿当靠枕压了一夜的江雪坞眼皮一跳,忍不住皱眉咳了一声,神志在手伸向床头摸索光脑的过程中逐渐清醒,昨晚发生的一切瞬间像潮涨般冲入脑海。 ........... 江雪坞神经猛地一震,瞬间坐直身体,睁开了眼,手指无意间划过光脑,接通了通信请求。 一个容貌姣好的金发Omega投影立刻出现在房间内,他的声音温柔清灵,样貌精致白净,瞳仁泛蓝,模样却乖张桀骜,是许灵卿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元沅。 他似乎对江雪坞这么久才接起他的通信请求有些不爽,隔着光屏清晰地看到他下拉的嘴角,抱着臂看着一脸迷茫的江雪坞,一双桃花眼微眯:阿卿,你离完婚没? 江雪坞:.........呃,你找许灵卿? 说完,低头正欲推醒还在睡的许灵卿,视线却在触及床上躺着的人时,瞳孔猛地骤缩,往日里清冷的脸上难得起了些许波澜,声音震惊中还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我怎么还躺在床上?! 江雪坞下意识张开手,茫然地左右查看,入目却不是他自己熟悉的骨节分明的手,而是一张白皙细嫩的手掌,比他原来的手要更小更细一些,是典型的Omega手型。 草,老子就睡了一觉,怎么还变性了?! 饶是江雪坞再镇定,也忍不住在内心骂人,投影另一边的Omega却没有通过许灵卿的面部变化感受对对方身体的壳子里已经换了一个人,怀疑地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因为离婚受到太大打击而神志不清了:你有毛病吧,你自己不就是许灵卿吗,还叫个鬼? 江雪坞缓缓抬起头,看向投影光屏左下角的小窗口里一脸呆滞的许灵卿,狠狠沉默了:.........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作为好友的元沅也忍不住慌了,以为是许灵卿承受不住离婚的打击,已经快要抑郁了,着急地哎了一声:你别这样,就算离了婚,按照你的条件,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Alpha还不好找吗!江雪坞给你戴的绿帽加起来都够精卫填海了,你和他离婚是及时止损,你到底还在留恋些什么?! 算了,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也什么都听不进去,你现在在哪呢........算了你也不用说,我用脚趾都知道你现在肯定又去找那个死渣男了。 说完,元沅暴躁地咔哒咔哒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左右看了一眼,直接从厨房拎了一把菜刀出来,随后满意地颠了颠,顺手放进包里,一面叮嘱一面出了门:阿卿你在家里乖乖等着,等会我到了按门铃,你记得给我开门。待会可别拦着我啊,我今天不阉了那个渣男,我TM就不信元! 我看他做了太监,还有什么本事能勾的你为他神魂颠倒! 说完,啪的一声挂掉通讯信息,江雪坞面前的投影光屏猝然消失,留下江雪坞震惊地望着空白的墙,回想着元沅刚刚说过的话,又想到了那把锃亮锋利的菜刀,喉结滚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解释的话吞进肚子里,险些失语。 半晌,他垂眸又看了床上因为点击陷入深度昏迷的江雪坞,凑过去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确认自己的身体没事后,呼吸逐渐平缓下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2) 事情发展到现在,傻子也知道自己和许灵卿互换了身体。 不过,既然自己的身体没事,他也没事,那么穿到他身上的许灵卿也肯定没事。 江雪坞慢慢冷静下来,在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泼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随后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眼眉目清冷的许灵卿,总觉得镜子里的脸和印象里温柔带笑的许灵卿不一样,感觉怪怪的,视线下意识下移,随即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了脖子上鲜红的牙印和破了皮渗血的腺体上。 总归现在这具身体是自己的,碰一碰应该没事吧? 江雪坞犹豫一瞬,全然忘了自己和许灵卿昨日还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夫妻,碰不该碰的都已经全碰了,试探地用指尖去摸Omega柔软的腺体,结果手刚触上去,就忍不住皱眉嘶了一声。 草,这也太他妈疼了吧! 江雪坞震惊地看了许灵卿脖子上的牙印和破皮的腺体,感受着脖子上持续不断传来的针扎般的酸麻疼痛感,有些怀疑人生: 自己昨晚有咬这么用力吗? 难怪昨天许灵卿要掐死自己了,被咬成这样,换他他也不干啊! 联想到昨晚许灵卿脸上疯狂偏执的笑意和脖子上似乎还残存的痛感,江雪坞又忍不住呼吸一窒,身体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许灵卿还是个Omega的时候就能轻轻松松将自己弄死,现在穿到了自己的身体上,还不当场将自己关起来随便这样那样? 想到这里,江雪坞暂时也顾不上任务了,随意从衣柜里掏出一条颈带盖住腺体,换下身上破碎的衣服,准备华华丽地先跑路,等到许灵卿冷静下来后再说。 反正系统也暂时休眠了,一切还不至于败露。 江雪坞打定主意,正要推开门离开。 谁料,他的指尖刚触上门把,催命的门铃就突然响了起来。 第02章 离婚协议 偌大的客厅内,催命般的门铃声一下又一下响了起来,间或还夹杂着有规律的敲门声,江雪坞放在门把上的手一顿,指尖微微蜷缩,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的犹豫,随后缓缓回头,看了房间内昏迷的许灵卿一眼。 一日夫妻白日恩,他到底还是放不下许灵卿....... 江雪坞眼睫轻颤,片刻后下定决心,心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牙齿咬在唇上,片刻后便留下淡淡的齿痕,手腕微微用力,打开了门,硬着头皮道:元....... 江总........夫人? 一阵惊讶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江雪坞闻言语气一顿,眉心微动,缓缓抬起了眼。 在江雪坞开门的一刹那,透过逐渐打开的门缝,江雪坞看清了来访者的容貌对方身形纤细,相貌优越,皮肤冷白,一双温柔杏眼和许灵卿有着三分像,此刻却因为惊奇微微瞪大,像是受惊的兔子,冲淡了原本的柔和感。 是江雪坞的贴身秘书陈訾。 陈訾在见到江雪坞的那一刻,脸上原本的恭敬瞬间僵硬地转了个弯,像是记起了谁的叮嘱,眼珠一转,十分熟练地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喂,许灵卿,江总呢?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屑,完全不像是对顶头上司夫人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小三上门挑衅原配,说完直接忽视了江雪坞惊愕的脸庞,猛地推开门,将门口的江雪坞挤了个趔趄,大踏步走进了房内,巡视一圈,那模样活脱脱不似来找人的,倒是高利贷来收债的。 本来见来到来着不是元沅,而是自己的秘书,江雪坞还忍不住放下心,如今听到陈訾的话后身体一僵,想说的话哽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回头见到陈訾为了凸显自己在原配面前的嚣张故意在地板上留的脚印,更是忍不住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喂,你好歹也穿个鞋,待会卿......我又得拖地。 根据任务,江雪坞一直在许灵卿面前艹着渣男的让人设,为了完成给许灵卿戴绿帽的业绩,江雪坞不得不装作和秘书陈訾也有一腿的样子,把陈訾当做替身的替身,直到文章后期许灵卿离开了他,他才要对着陈訾的脸思念许灵卿,随后幡然悔悟:原来我爱的一直是他,开始追妻火葬场。 当然,现在的江雪坞和陈訾自然是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只叮嘱陈訾面对许灵卿时记得保持心机秘书的模样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要管,越婊气越好。 不过,现在江雪坞这里还没开始火葬场呢,就和许灵卿互换了。 望着陈訾浑然天成的造作表演,江雪坞心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但想到许灵卿还在自己的身体里昏迷着,如同盐碱地的庄稼死不死活不活,江雪坞的脑袋又不禁疼了起来,心想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对方送去医院,一是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事,二也是尽量在元沅到来之前保证自己身体的完整性........ 毕竟他年纪轻轻,还不想提前告别性\\生\\活。 其他的,到时候再慢慢解释吧。 谁料陈訾无视自己的话,依旧放肆的在客厅走来走去,甚至还想伸手去推房间门,整一个耳朵塞驴毛装聋给到,联想到自己还衣冠不整地躺在床上,江雪坞身体一僵,磨了磨牙,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上前猛地拍了一下陈訾的后脑勺,语气不善:跟你说话呢。 一般来说,Omega的力气并不大,真要打人跟猫挠差不多,但许灵卿的身体是个例外,他这一巴掌下去,差点没把陈訾的头给扇飞。 陈訾动作一顿差点扑倒在地,动作像生了锈般缓缓僵硬,震惊地捂着脑袋。一寸一寸回头看着面色沉沉的江雪坞,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似乎是不敢相信一向温柔和雅的许灵卿会做出这样暴力的动作,张了张嘴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你,你........ 你什么你。江雪坞忍不住说这话时似乎有些咬牙切实的味道,眼尾上挑,眼神阴恻恻地在陈訾脸上刮着眼刀子,一字一句道:去,把鞋穿上。 早知道陈訾对许灵卿是这态度,当初就不让他装成这幅模样在许灵卿面前晃了。 江雪坞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垂下眼,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神色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 陈訾捂着后脑勺,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江雪坞握紧的拳头,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就会把自己的脑浆打出来,闻声也不敢多说话了,老老实实穿了鞋。 去杂物间拿拖把来。江雪坞继续吩咐道。 哦。陈訾低头看了一眼踩脏的地板,蔫嗒嗒去杂物间取了一把拖把沾水,一边拿一边看着抱臂站在一旁的江雪坞,总对方的气质似乎产生了些微的变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苦大仇深了? 不过这眼神,怎么看上去有些恨铁不成钢,连眼尾上挑的弧度都和自家BOSS这么像?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陈訾自顾自想着,顿时想到了江雪坞平时皮笑肉不笑的冷酷表情,后颈皮一凉,心道也就只有温柔的许灵卿能受得了BOSS的脾气,换做他三年如一日地在家照顾江雪坞,他宁可遁入空门常伴青灯古佛:夫人,我拿来拖把了。 江雪坞气还没消:知道了。 陈訾动作一顿,看了一眼地面,双手捧着拖把给江雪坞呈上:您来? 陈訾知道许灵卿不喜欢别人踏足他和江雪坞的家,一般对家务也都是亲力亲为,不喜人触碰。 江雪坞闻言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微眯:你手是断了吗? 如果断了,我不介意现在送你去骨科医院和重病患者共享床位。 .......... 江雪坞的眼神冷飕飕的带着无边冷酷,像高山上呼啸的冰雪,吹得陈訾牙齿都仿佛带着冰渣子,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哆哆嗦嗦道:我自己拖,夫人,您歇着,您歇着。 连称呼都变了。 陈訾拖完地,虔诚地扶着和江雪坞表情越来越像,似笑非笑的许灵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殷勤地像个伺候皇上的小侍卫:夫人您坐。 江雪坞嗯了一声,视线却不自觉落在面前的离婚协议上,出神地愣了半天,才缓缓回头指了指床上的自己:我.......老公他晕倒了,可能是低血糖.......你是Beta,力气比我大,送我......我家老公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訾自然也看到了桌上的离婚协议,但他行事一般只听江雪坞的,但又不敢掺和这两夫妻的家事,左右为难之下,只能犹豫地点点头,正要进房间,却被江雪坞抢先挡在身后,率先走了进去。 许灵卿此刻还沉睡在江雪坞的体内,连带着Alpha本身的脸庞也莫名变得柔和脆弱起来,像个离群的小动物般,十分没有安全感地蜷缩在一起,窝在床角,只占据了小小一个地方。 江雪坞先在床边,凝神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指尖慢慢拂过江雪坞的眉眼,像在隔着这幅皮囊抚摸着什么人。 他垂下眼睑,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心知还是自己逼的太过,菜惹得一向性子柔和的许灵卿突然爆发,叹了口气,将昏迷的许灵卿从床上扶了起来,动作温柔和缓,趁陈訾没注意,摸了摸许灵卿的头发和耳朵,低头轻轻在对方额头印下一吻,缱绻缠绵。 打电话将江雪坞今日的行程全部推后,联系好司机,陈訾走进房间,在江雪坞的帮忙下,将倒在床上的江雪坞背了起来。忽然,陈訾鼻尖微皱,似乎问到了浅淡的信息素交融的香味。 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却不代表闻不到,陈訾一下就知道江雪坞和许灵卿两个人刚刚一起做过一次深度标记,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地看了江雪坞一眼,正打算说话,视线却在走到客厅时落到大理石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上,到底没说话,转身背着昏迷的许灵卿走了出去。 送走两人后,独剩下江雪坞独自一个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像一座雕像般许久未动,视线久久落在那两份离婚协议上,指尖微微蜷缩,直到将衣角揉出层层褶皱,才掌心汗湿地伸手去拿起那两份离婚协议。 他闭了闭眼,随后睁开,颤着手翻开最后一页,意外地在空白的签字处,看见落了许灵卿三字的款。 字迹隽秀,带着主人特有的温柔,卿字最后一画却狠狠往下一划,无声透出主人的决绝,上面还沾着浅浅的泪痕。江雪坞的指尖缓缓摩挲过许灵卿三字,直到触到一片冰凉,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温柔浅笑,转瞬间又被复杂与无奈代替。 这个傻子.......... 原来在标记之前,到底还是签了。 再不愿,再难过,再痛苦,还是签了。 江雪坞忽然记起在两人结婚的时候,他将戒指套在许灵卿的手指上,对着神父念完大段不走心的承诺。轮到许灵卿时,对方单手捧花,暮色下的面庞温雅精致,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欣喜,在众人的催促中,坚定的视线直直落在江雪坞的脸上,只轻声道:我会乖乖听话。 所以,别不要我。 那年立下的誓言,江雪坞全部失信了,只有许灵卿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承诺。 傻子.........沁凉的孤寂中,江雪坞沙哑的声音在客厅响起:下次别那么听话了。 因为从协议生效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真的再无关系了。 第03章 极有可能怀孕 江雪坞的跑路计划进行的十分匆忙,几乎只是拿起许灵卿放在床头柜上的光脑就出了门。 没办法,在这个时代,出行用餐付钱都要用上光脑,没有光脑简直寸步难行。 不过,江雪坞能这样做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许灵卿早已经将他的指纹录入光脑系统,江雪坞可以随意使用他的光脑,支配他的钱款,查看里面的信息。 虽然,江雪坞人设是个渣男没错,但在触及个人隐私的问题上,江雪坞一般还是十分尊重许灵卿的,极少私自登录过他的光脑。 ......除掉像现在的特殊情况。 江雪坞一边琢磨自己现在应该去哪,一边走出了小区的门,脚步一转,不其然和迎面急匆匆赶来的元沅撞了个正着,瞬间对方撞了个趔趄,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栽进道旁的灌木里。 江雪坞:......... 他还没来得及拉住对方,就差点被对方一拳抡进墙里:草,你他妈没长眼.......嗯?! 金发蓝瞳的Omega因为愤怒涨红的脸庞在视线落在江雪坞身上的一瞬间顿时变得僵硬,此刻他的拳头离江雪坞的鼻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在江雪坞的注视下指尖紧了又松,半响才缓缓放松。 元沅低声骂了句什么,拍了拍凌乱的衣衫,站稳身形走上前来,抱臂看向江雪坞,语气却依旧带着未散的火药味:阿卿,你怎么下来了? 说完,又紧跟着说了一句:你婚离完了? 江雪坞:........离完了。 他和元沅也曾在同一个高中就读过,怎么印象里,元沅脾气好像没有这么暴躁来着? 不过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江雪坞想了想,决定将皮球踢回给元沅,含糊道: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元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担心你? 说完,他本想像平时一样走上来挽住江雪坞的胳膊,忽然鼻尖一动,皱着眉捂住鼻,猛地后退几步,在离江雪坞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如避洪水猛兽:你这哪来的这一身Alpha信息素香! 江雪坞:........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他说,因为这幅身体刚和自己do完i? 你听听这像画吗? 江雪坞正垂头思索该怎么搪塞过去,谁料他此时眼尾微敛、眼睫轻颤的模样落在元沅眼里,蔫嗒嗒如霜打的茄子,像受了极大的打击般。 联想到江雪坞平时的恶劣行径,元沅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铁青,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江雪坞这个渣男! 正在思考的江雪坞动作一顿:........ 我TM又怎么了我? 这也挨骂? 元沅不管江雪坞迷惑的眼神,走上前,指尖攥紧了他的肩膀,面带怒容:是不是他提出离婚后,还强迫你打了一次分手炮? 说完,就想掏出菜刀违\\法\\犯\\罪,江雪坞连忙制止了他,以防对方明天就上法制栏目的头条,摇了摇头解释:没有。 他被强迫了还差不多。 元沅怒视着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3) 江雪坞心想我真没有啊,正想开口解释,下一秒就被元沅严肃的问话定在原地:你们这是深度标记?做保护措施没?现在你们都离婚了,到时候你要是怀孕了该怎么办? 这一连珠炮似的问句江雪坞动作一顿,缓缓攥紧指尖,额前的一缕黑发滑落遮住了琥珀色的瞳孔,面容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我和他相容度只有百分之三十,怀不了孕的。 元沅死命锤了他一下:你失忆了?!你前天二次分化成功,和江雪坞的相容度刚刚到了最低受孕的标准线,你今天就他妈敢和他深度标记,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江雪坞一呆,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元沅暴躁地撸了一把头发,强行将江雪坞拉上车,来不及解释,油门一踩往医院疾驰而去,气急败坏:意思就是你可能会怀孕! 江雪坞:.......... 砰 半小时的车程硬是让元沅压缩成了八分钟,他一脚踹开医院的大门,将正在里头喝茶的医生下了一大跳,差点给烫一个激灵:谁? 是我!元沅拉过还在消化刚刚那句你可能会怀孕噩耗的江雪坞,将他强行按在了椅子上,随后像是犯罪团伙头目商量着要不要撕票,压低声音在医生耳边道:医生,有办法洗掉他身上的标记吗? 年轻俊朗的ALpha医生头发虽尚且茂密,但是也被元沅突如其来的踹门吓掉了两根,既心疼又复杂地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点开面前的光屏,调出许灵卿的就诊记录,语气尽量温柔:为什么要洗掉标记?江太太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 在有Alpha、Omega、Beta存在的世界里,标记是连接Alpha和Omega感情的一切,洗去腺体上的标记,不仅会让Omega的身体受到极大的伤害,同时也意味着两个人之间相互依存的纽带消亡,Omega将不能再育有标记他的Alpha的孩子。 简而言之,洗去标记,就跟避孕差不多。 要个屁,婚都离了。元沅闻言,不耐烦地说道:昨天刚离。 Alpha医生:........ 他的面色逐渐变得严肃,忽然转过身面对江雪坞,脸上带上了些许认真,将许灵卿从前的就诊记录调到他的面前:江太太,我必须要提醒您,为了提高您和江先生的相容度,三年内,您已经在本中心做了八次腺体手术来促进二次分化。 元沅闻言瞪大了眼睛,神色阴沉的有些吓人,猛地转向江雪坞,发丝因为转头的动作过于剧微微飘起: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江雪坞是个Alpha可能不知道,但同为Omega的元沅又怎么能不清楚这其中利害。 腺体又是Omega身上最脆弱柔软的部位,平常Alpha的犬齿刺入时都会对Omega造成极其强烈的痛感,以至于Omega中一直流传着一句戏称便是Alpha都是会咬人的狗,要是有Omega在被深度标记时没有被疼哭,他的Alpha都能被夸赞一句温柔。 腺体手术为了保证手术的精度,是不能对腺体进行全麻的,只能靠锋利的手术刀一次又一次划开皮肤,翻搅着里面的血肉神经,再加入刺激性极强的促二次分化药液进行重塑,而腺体又是Omega身上最脆弱的部位,这意味着许灵卿在完全的清醒的情况下,足足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忍受了八次这样的腺体改造。 但腺体改造手术也不能保证Omega成功进行二次分化,这其中的疼痛和煎熬,常人简直难以想象。 医生抬了抬手,压下元沅即将脱口而出的国骂,双手交叉放在桌前,对着面色逐渐沉下来的江雪坞诚恳道:我见过很多为了自己的Alpha做腺体改造手术的Omega,但他们通常在手术刀划开他们皮肤的那一刻就喊了停,您是我唯一一个做完全套腺体改造手术并且成功的病人,我应该对您负责。 现在您的腺体已经不能再经受洗去标记手术的强度,如果你强行要做的话,术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将会给您的身体造成难以估计的伤害,所以我建议您多加思考几天,再决定是否要洗去标记。 他的语气温和,给足了江雪坞思考的时间。 江雪坞的眉毛缓缓皱起,眼前这一系列的信息量太大,险些要将他砸蒙,好在他很快又冷静下来,沉声对Alpha医生道:不洗。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都不会洗。 元沅被他的话气的胸膛上下起伏,但又无可奈何,指着他你了半天,哽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狠狠地踢了一下椅子,猛地将江雪坞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堵在了僻静的医院楼梯间角落,拳头砸在许灵卿耳边,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不能洗去标记,意味着在二次分化过后,你达到最低受孕标准的情况下,极有可能怀孕! 江雪坞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元沅,半晌才捋清楚纷乱的思绪,缓缓定声道:我养。 我的孩子,我养。 要是知道许灵卿做了腺体改造手术,就算没有孩子,江雪坞也不会和许灵卿离婚。 去他妈的任务,去他妈的系统。 思及此,江雪坞难得心中有些烦躁,握紧了拳头,眉眼下压,浑身透着沉郁的气息。 元沅简直要被许灵卿气死,在楼梯间里来回踱步,边走还便抓头发:这根本就不是养不养的问题!我身上的亏还没让你得到教训吗?! 江雪坞倏忽抬起头,盯着元沅的背影:......... 此话刚出,元沅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似的,语气一顿,身形略微僵硬,片刻后才转过身,抓紧了江雪坞的肩膀,蓝眸中透着痛苦与挣扎,半晌才喘了口气,像无可奈何般:你要是怀孕了,就不能有一天离开Alpha信息素的抚慰。可现在你离婚了,江雪坞没有义务再对你进行孕期信息素安抚,要是真有孩子,就很有可能保不住,你明白吗......... 当初我就是........元沅语气一顿,眼中掠过深深的遗憾,仅有一瞬间,也足以让江雪坞看清,声音如春日烟絮,缓缓消散,湮灭在空气中,低哑难言: 我不想你像我一样。 江雪坞闻言指尖微动,忽然有些动容,正想抬手回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只用指尖在元沅眉心弹了一下,礼貌又克制,像是替谁在道谢:谢谢。 你也先别急,我现在只是有受孕的可能,还没有真正的怀孕。 江雪坞语气一顿,别过脸有些不以为意。 比起怀孕和孩子,他更在意许灵卿这个人现在有没有在他的身体里醒过来。 也对。元沅抹了把脸,似乎被许灵卿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感染了,此刻也冷静下来了,抬手摸了摸许灵卿的头发,长长吐出一口气,故作乐观:如果正怀孕了,大不了我去偷江雪坞的信息素养你和孩子。 说完,又凶狠地咬了咬唇:这个死渣男,也就这点用处了。要不是怕你出意外,我刚刚就应该剁了他的Jier。 江雪坞:....... 我都听到了哦。 他神情有些复杂,既是有些庆幸许灵卿能遇到这么一个真心待他的好友,又在思考怎么不留痕迹地探查到自己的身体那边的动静。 没想到,像是心有灵犀般,江雪坞刚想到许灵卿,他手腕上属于许灵卿的终端忽然响了起来,还没等江雪坞反应过来,医院雪白的墙壁上就猝然映出一个方形光屏,淡淡蓝色的微粒在空气中缓缓凝结,最终聚集在一起,显现出两个大字,是这个终端的主人对来电者的备注: 老公。 江雪坞:....... 刚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真的很好呢。 第04章 电击警告 正在江雪坞犹豫要不要接通讯信息时,一旁的元沅探过头来,在看清光屏上的字时,脸色一黑,正准备伸手替江雪坞挂掉通讯请求,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臭着脸转过头去看江雪坞,做出您请的姿势:要不要接? 说完,元沅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沉声补充道:他上次屈.尊.亲.自用光脑联系你,是因为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他临时改了聚餐地点,让你在大雪里白等了一个小时。 江雪坞:........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想到他上次预订的那家温泉山庄会因为停电所以临时拒客,更没有想到许灵卿会提前过去,等他开完会收到消息更改聚餐地点时,许灵卿已经在山庄外面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回来就发了高烧,吓得他从此再也不敢将聚餐地点定在外面,统一改成在家吃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江雪坞想起往事,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虚,手指握紧成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有些纠结地含糊道:其实......那件事也不能怪他。 元沅伸出手掌做出stop的姿势,摆了摆手,将许灵卿的口头禅倒背如流不打一个磕巴,显然是平时听许灵卿说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不以为意道:行行行,好好好,其实根本不是他的错,他对你很好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他出轨他冷暴力他拔dior无情但他是个好Alpha? 江雪坞:.........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对面的通信要求被悄然挂断,半天没有再打过来。 元沅见此轻哼一声,按住江雪坞想要回拨过去的手,挽着他的手臂往医院外走去:好了,别理他了。你现在好不容易恢复单身,不如先出去放松一下? 说完,又埋怨地锤了一下江雪坞的胸膛,力气大的差点把江雪坞打吐血: 你和江雪坞结婚以后,天天不是在家洗衣做饭做家务,就是回许家照顾你那生病瘫痪在床的爷爷,你好歹也是个金融学硕士毕业,年纪轻轻就进入婚姻的坟墓,不工作又不出来玩,我们几个约你约了多少次了,你就愣是没赏一次脸,非把自己憋在家,都快憋成抑郁症了。 江雪坞不是很有钱吗,他每月给你那么多钱,你就不知道拿来让自己出门享受一下生活? 江雪坞揉了揉被打疼的胸口,算是知道为什么元沅和许灵卿会成为朋友了,就冲着一模一样的大力金刚掌,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怀孕了也会被一拳打流产,斟酌着道:.......不知道该怎么花。 这话是实话,出于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江雪坞在物质上从来都没有短过许灵卿,吃穿用度一律用最好的,许灵卿没有出去工作,江雪坞就养着他,每个月准时往他账户里打一笔数额巨大的金钱,足够许灵卿肆意挥霍。 但是许灵卿是个傻的,江雪坞给他的钱他从来不花,偶尔用一用也就是在光脑上看中了什么衣服或者装饰物品当然,也都是买给江雪坞本人的。他个人几乎就没有什么物欲需求,在一起生活三年,江雪坞就没怎么见过许灵卿给他自己买东西。 在系统要求必须完成的情节之外,江雪坞去别的地方出差时,也会问许灵卿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需要带,却只换来许灵卿的温柔一笑,问就是希望老公早点回家就好,不需要别的。 听到这话,元沅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一眼耳尖不自觉发烫的江雪坞,将他推上了车,一踩油门往繁华的商业中心开去,打算带许灵卿重新融入这个花花世界,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命令道:把光脑打开,开个导航。 江雪坞拍了拍脸,用手背冰着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Omega的身体就是这点不好脸皮真的很薄,在身体没换回来之前,他和许灵卿说话时,往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随口说了什么,转过头就见对方脸红的和熟透的柿子似的,搞得他莫名其妙,后来他从别的Alpha那边学了一个词,叫无意识撩,这才恍然大悟。 江雪坞依言打开许灵卿的光脑,屏幕跳动加载了半秒,啾的一声,一个蓝色光屏应声在两人面前徐徐打开,入目则是许灵卿设置的锁屏壁纸,看视角应该是在副驾驶上偷拍的。 壁纸上的男人将车停在路边,身形倒入椅背,侧着脸点了一根烟,窗外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光影变换,在他脸上折射出一片绚丽的彩色光晕,衬的他眉目锋利俊秀,清冷无双,微张的薄唇含着一根烟,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烟身,下巴微抬露出轮廓清晰的下颌线,低眉思索时露出浓密纤细的眼睫,既禁欲又勾人。 元沅:........ 江雪坞:....... 江雪坞没有想到许灵卿会偷拍自己抽烟的照片,愣了一下,在元沅恨不得自戳双目的菜色中,努力回想了一下,总算想起来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那天他出差结束后,准备从搭飞机从M国回B市,孰料遇上B市百年未见的大雨,航班延误,等他到机场时已经半夜,刚下飞机就看到许灵卿那个傻子冒雨在机场等了他半天,浑身上下都被雨浇的湿透,穿着单薄的外衫,被晚风吹得浑身打颤。 江雪坞又气又心疼,按照原本的剧情设定,他应该在转弯时恰到好处地低头接了个通信消息,所以没看见许灵卿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然后把许灵卿晾在机场一晚上,在回去的路上遇到车辆抛锚的白月光受,在系统自带的bgm声中和白月光深情对视,然后热情将白月光送回家,把许灵卿一个人丢在机场吹冷风。 但江雪坞显然也觉得这也太特么渣了,不顾系统的警告,连夜把许灵卿送到医院看了病,还给他吃了药,这一系列动作引得系统的在他脑子里警铃大作,滴呜滴呜的警报声在江雪坞脑子里整整响了半个小时,然后细细密密的电流自他脖颈的流入身体各处,让他神经一麻,疼的差点叫出声。 好在回家的路上,许灵卿因为药力原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没看见这幅画面,江雪坞在电击警告结束之后,颤着手地拿出烟抽了一根,平复了一下还急促的呼吸,因为不想惊动睡着的许灵卿,就一个人坐在车里抽烟,没想到这幅画面却被半梦半醒的许灵卿拍了下来,作为锁屏壁纸。 想到往事,又想到许灵卿现在还在自己的身体里,等系统重新开启以后,如果两个人还没换回来,那到时候,江雪坞觉得自己不仅不知道怎么和许灵卿解释这所有的一切,更不知道许灵卿会不会因为抗拒做后面追妻火葬场的任务,而被系统电击惩罚。 想想都觉得棘手无比。 第05章 清醒之后 江雪坞这幅低眉凝眸的模样落在元沅眼里,就像是被照片勾起了伤心事,元沅咬了咬牙,心道江雪坞还真是个蓝颜祸水,啪的一声将许灵卿的手指按在光屏上,强制解锁:离都离了,还用对方的照片做壁纸干嘛!赶紧换了!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4) 江雪坞想了想,没说话,觉得自己没有随便处置许灵卿光脑的权利,指尖无意间落在光屏上的一刹那光脑自动解锁,入眼又是许灵卿的桌面壁纸江雪坞高中时的照片。 彼时照片里的他十分具有少年气,眼尾上挑嘴角含笑,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飒飒如冬日白杨般清爽明亮,撸起袖子露出精壮白皙的小臂,窗外是大片绿色的榕树枝叶,碎金般的阳光落在他浅黑的发间,侧脸清俊如玉,正在奋笔疾书 抄许灵卿的作业。 江雪坞:......... 见这么远古的黑历史还被许灵卿妥善保存着,江大总裁抹了一把脸,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最终默默点开了桌面垃圾桶:........还是删了吧。 元沅边开车边抽空看了光屏,见此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江雪坞一个Alpha,你又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江歪脖子树雪坞:........... 我哪里像歪脖子树了?! 元沅见江雪坞指尖悬在光屏上头,迟迟没有删除照片,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手一挥,准备直接替他将江雪坞的照片丢进垃圾桶,谁料眼前突然出现一辆违章行驶的车,惊得他一打方向盘,指尖一滑不知道点到哪里,面前的光屏倏然跳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照片,贴近一看竟然是江雪坞高中到现在的全部近照,粗粗看一眼相册统计的数量,竟然有上万张。 江雪坞:........ 元沅:....... 元沅感觉自己几年前被Alpha抛弃的时候都没这么无力过,狠狠扶了扶额:算了算了,别删了,删到明年都不一定删的完。 江雪坞:.......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像个痴汉似的。 元沅怒视着他,抽出指尖在光屏上点了点,指尖穿过光屏漾出阵阵水波:你不是吗?! 你看看备忘录里,全是江雪坞的个人习惯与喜好.......草,你竟然连他最喜欢穿什么款式的内裤都知道! 江雪坞:........... 为什么明明是许灵卿一个人的社死,偏偏他也感同身受地觉得尴尬?! 你的生活里除了江雪坞,就不能有点别的了?! 元沅觉得自己迟早被气出十年脑血栓,抓了抓头发,一打方向盘换了个地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拉/皮/条:来来来,我带你找乐子去。 各种Alpha供你挑选,保证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虽然不一定比的过江雪坞,但是可以以数量取胜。 元沅睨了江雪坞一眼,语重心长道:摆脱一段恋情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江雪坞心道我又不喜欢Alpha,你给我100个让挑我也没感觉,面前的光屏却缓缓变色,来自江雪坞的通信消息又传来,江雪坞这次手快了,不顾元沅的劝阻,啪地一声接通了光脑讯号。 啾 出乎意料的,通讯接通后,光脑上并没有出现江雪坞的脸,反而是负责打理他另一部公事光脑的贴身秘书陈訾一脸严肃地看向屏幕: 夫人。 江雪坞动作一顿,看着陈訾深皱的眉头,心中顿时飘起了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他看着陈訾欲言又止的脸,语气逐渐变得有些急:卿......亲爱的老公没事吧? 元沅在驾驶座上无声翻了个白眼。 陈訾双手交叠坐在病床前,身后是昏迷但气色红润的江雪坞,语气沉凝:医生检查说江总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睡着了,但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江雪坞看了一眼呼吸平稳的许灵卿一眼,心道废话,魂体被电成那样哪有那么快能醒,又不是金钟罩铁布衫,但他没法和陈訾解释其中的内情,听到许灵卿没事便松了一口气,敷衍地应了一句:没事就好。 陈訾眉眼微挑,突然有些惴惴不安,往常江雪坞打个喷嚏手破个皮许灵卿都紧张个不行,今天江雪坞都躺病床上了对方还无动于衷,难道这两位真的离婚了,没爱了? 他的cpBE了? 陈訾这边还没想出个头绪来,身后的床单一处却缓缓隆起一层褶皱,病床上的许灵卿指尖一动,眼睫轻颤,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洁白的天花板上,视野内一片朦胧,耳边只能听到自己沉促的呼吸声,随后垂下眼睑,视线微微下移,呼吸之间,便正在说话的江雪坞对上:......... 江雪坞语气猝然一顿,猛地攥紧了衣角:......... 病床上的许灵卿睡的还有些懵,尚且迷茫模糊的瞳仁泛着水色,但在对上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倏然瞪大,像见了鬼般神色惊疑不定,下意识就要坐起来确认什么。 在一旁的陈訾察觉到他的意图赶忙将他扶了起来:江总,你醒了。 别碰我! 许灵卿厉声甩开陈訾的手,像个受惊的兔子红着眼冲着除主人以外的生物呲牙,但因为现在的这具身体昨天还曾受他的锁喉摧残,嗓子哑的不行,沙哑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力,双手撑在床边,只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光屏,像是要把江雪坞瞪穿,片刻后道: 你是谁? 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江雪坞看了一眼许灵卿,又看了一眼凑过来看光屏的元沅,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暴露:我是.........许灵卿。 许灵卿:......... 他深深怀疑自己还在梦里:那我是谁?鬼吗? 离婚之后,许灵卿也懒得维持什么温柔人设了,对除了江雪坞之外的人一律没有好脸,半晌后压下眼尾冷冷地笑了一声,正想出言讽刺,垂眸忽然看见光屏左下角自己的投影:......... 见了鬼的神情再次浮现在许灵卿的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脸,光屏上的Alpha动作和他同步,也是一脸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又低头看了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掌,接着瞳孔地震,猛地下床,像一阵风般冲进厕所。 厕所里片刻后便传来稀里哗啦清脆的事物破碎的声音,陈訾关了光脑,胆战心惊地走到高级VIP病房厕所门前,看见许灵卿对着镜子摸自己的脸,满脸写着震惊与复杂,内心想自家老板该不会是疯了吧,现在转院到精神病院还来得及吗,就听江雪坞隔着几米,在洗手池洗了把脸,看样子像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低声音喊他:..........陈訾。 Alpha的声音既性感又沙哑,听的人耳朵一麻,陈訾脚步一顿,红着脸走上前道:老板。 许灵卿抬起头,视线看似放在了陈訾身上,内心在想如果自己现在变成了江雪坞,那江雪坞去哪了,现在是不是在自己的身体里? 得先找到江雪坞再说。 许灵卿强忍着脖子上腺体传来的热意,觉得全身发烫,哪哪都不舒服: 我.........许灵卿呢? 由于不太适应这具身体,许灵卿念自己名字时还打了个磕巴,觉得怎么听怎么别扭。 陈訾还是按照往日里那样称呼许灵卿:江总,夫人刚刚已经挂了通讯,说要去找乐子。 ? 许灵卿闻言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瞬间打了个激灵,周身疲惫的气息立刻一扫而光,脖颈如僵硬的木偶般,一寸一寸回过头。 他的瞳仁黑沉,神情可怖风雨欲来,一字一句咬牙吐出几个字,像毒蛇丝丝吐信,森冷阴寒:找乐子?去哪里找乐子? 陈訾打了个寒颤,心说这两夫妻是灵魂互换了吗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不争气地结巴道:城东LIAR会所。 城东LIAR会所,背后据说还有什么黑\道势力,表面上做的是正经生意,实则是个巨大的销金库,每天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有钱没地方花的富家子弟,二三十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去那边除了喝酒,还能干点什么,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许灵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黑了,捂着脖颈上越来越烫的腺体,豁然站起身:备车,去LIAR。 陈訾虽说平日里不敢不听江雪坞的,但是关键时候也十分有事业心和分寸感,脚一伸,拦住了许灵卿的路,在许灵卿的死亡眼神中镇定地打开光屏,上面密密麻麻地全是江雪坞今天的具体行程表: 江总,恕我提醒您,由于你突然昏迷,导致好几个重要需要您出席的会议已经被推迟,给公司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现在您不仅不能去LIAR,还需要赶回公司处理剩下的紧急事务。 以及,陈訾动作一顿,接着调出一份文档,里面全是需要江雪坞经手和签署的合同和文件,又低头看了看表:如果您现在开始签字的话,按照您平日里的速度,天黑之前应该能签完。 许灵卿咬了咬牙,心道江雪坞每天忙成这样也还有时间出轨,简直是世界十大奇迹之一:........就不能明天签吗? 陈訾微微一笑:据我所知,您在离婚协议中将名下百分之九十九的财产都转移给了夫人许灵卿,如果您不多赚点钱的话,不要说飞行器,你明天可能连车都开不起了。 您想做B市第一个踩共享单车上班的总裁吗? 许灵卿:.......... 第06章 酒吧情敌 话音刚落,病房内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如死一般寂静。 许灵卿放在腺体上的指尖微微收紧,闻言倏忽抬起头,指尖不自觉在皮肤上抓出鲜明的指痕,眼底闪过一丝茫然道:你是说.......他把财产全部转给了我? 怎么会,江雪坞明明说...... 陈訾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的江雪坞,心说江总现在怎么看上去不仅脑子不好使,连耳朵都不好使了,到底是失了忆还是失了智,纠正道:不是转给你,是转给夫人许灵卿。 许灵卿:......... 那不就是我吗? 对上许灵卿愈发笃定的神色,陈訾一时无言,想了想,贴心地调出协议的电子档给许灵卿看,眼底藏着深深的同情:现在不要说江/氏/集/团是夫人的,就连您住的那栋别墅的产权都是他的,真要说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属于您........ 陈訾动作一顿:恐怕也就只剩衣柜里的那几条内裤了。 许灵卿:........ 他扶了扶额头,扯了扯嘴角,表情像是在笑,却没能笑出来,无意识般缓缓后退几步,似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动作间身形微晃,有些站立不稳。 陈訾一个箭步上前,扶着他坐到病床上,像伺候老佛爷身边的太监般小心翼翼地觑着江雪坞阴晴不定的脸色,惴惴不安道:江总。 亿万富豪秒变996打工社畜。 惨,真惨呐。 .......我没事。 病床上的Alpha摆了摆手,没有理会陈訾内心的忧国忧民,动作一顿,十分刻意地避开陈訾的触碰,声音沉郁低哑,浅黑的额发凌乱地盖在眼皮上,遮住了过于晦暗不明的神色,随后将身形缓缓倒入床头,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像是想明白了,又像是没想明白,缓缓将骨节分明的十指插入发间,狠狠抓了一下,撩起过长的刘海,露出一双过于凌厉的丹凤眼,瞳仁逐渐变的清明:........去公司。 事情处理完,立刻备车去LIAR。 江雪坞的眉眼生的极好看,凌厉锋利,此刻却像想到了什么极其令人高兴的消息,一改之前的清冷疏离,丹凤眼微微弯起,像是夜晚天边温柔的月牙,蕴含着淡淡的笑意,尾音清浅如杨柳飘絮,瞬息间便湮灭于唇齿之中,几不可闻: ........傻子。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呢? 但是,只要是你在意的东西,在你回来之前,我都会替你守的好好的。 城东LIAR。 会所建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区,仅仅一年便竣工拔地而起,他的主人财大气粗,大手一挥,将其修的富丽堂皇,占地面积快赶得上半座庄园,格局齐整,功能区完备,木质金边大门宽敞喜迎八方来客,四面飞檐,上铺金色琉璃瓦闪瞎人眼,龙沟凤滴。 门前两只石狮子一个躺着富贵雍容一个站着大气活泼,还有穿着制服、容貌姣好的服务员站在门口迎客,热情自然。 元沅直接将车从侧门开了进去,正打算找个车位随便停了,谁料路前面还挡着一辆布加迪,车主约莫是个新手,倒了半天的车死活没倒进车库,逼的元沅狂按喇叭,拳头砰的一声差点在方向盘上砸出一个洞来,嘴里骂了一句什么:草,又是这个的傻逼,刚刚就是他左转打右灯违章行驶,害的我们差点撞行道树上暴毙。 车技烂的和沈修........ 话音刚落,元沅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似的,面色骤然变得铁青,指尖瞬间攥紧方向盘,细看手腕还在微微颤抖:...... 江雪坞大部分时候都挺淡定,此刻更是像个贞洁烈男似的坐在椅子上,用白嫩的指尖攥紧安全带,闻言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没说:......... 这年头,谁还没个不想说的秘密呢? 他江雪坞不是八卦的人。 元沅胸膛急促起伏了两下,狠狠闭上眼,用掌心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把某个Alpha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半晌才缓缓睁开眼,视线无意间落在抿着唇垂眼一言不发、一副誓死不从模样的江雪坞身上,见对方什么都没问,面色稍有缓和,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至于嘛你?你以前结了婚不肯来这里,我没话好说;但是现在你都离婚了,成年人来这里消遣消遣,又什么不行的? 江雪坞说虽然我离了婚、和许灵卿互换了身体,但是我的灵魂还是那个不忘初心铁骨铮铮的猛A啊,难不成真的让我被另一个Alpha上? 这边江雪坞还没克服完心里障碍,元沅却以为许灵卿还是忘不了江雪坞,干脆地停好车,伸手欲将他拽下车:走走走,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也好啊。 江雪坞没说话,老神在在地抱臂坐在位置上,无视门口对他搔首弄姿露脖子露锁骨就差当场暴衣给他秀个肱二头肌的迎宾Alpha,垂着眼皮,最终还是拗不过力大无穷的元沅:......我就进去看看,什么也不干。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5) 行行行,我逗你的,其实就是几个朋友小聚一下,真没有别人。元沅无奈地将江雪坞从车上拖下来,挽着他往LIAR走去,经过门前时,江雪坞的余光无意间看见刚刚那辆布加迪的主人戴着墨镜长腿一跨,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个Alpha一身玄色风衣,内搭白衬衫黑领带,衣服干净清爽的没有一丝褶皱,穿着锃亮发光的皮鞋,修长的指尖夹了根烟,抬手顺了顺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发和桀骜不驯的下半张脸,行走带风,后面跟着虎背熊腰同样带着墨镜的保镖团队,一行人看上去要多拽有多拽,要多装B有多装B。 但要不是脸长得足够帅,看上去真挺像盲人院集体出行团建。 但最最关键的事,这个人一看就不像无辜入镜的路人,因为普通的角色,根本不值得作者用这么多笔墨去写。 那个Alpha微微偏头,似乎感受到一个Omega直勾勾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嘴角微勾,像个开屏的孔雀般大踏步和江雪坞擦肩而过,似有若无的雪塔山茶香信息素瞬间充盈在江雪坞鼻尖,肆意地释放着独属Alpha的荷尔蒙。 像一株迎风盛放的山茶花,香味浓烈,热烈又张扬,摄人心魄,令人目眩神迷。 赤\\裸\\裸的勾引。 江雪坞鼻尖微动,不适地缓缓皱起了眉。 他看着对方的背影,忽然动作一顿,思绪在电光火石间,瞬间想起根据积分权限,系统曾他给透露的一些原文剧情: 在追妻火葬场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让江雪坞吃醋,原文给许灵卿安排了很多追求者,其中好像有一个什么国际刑事顾问。 这个国际刑事顾问来头都很大,名号特别且独立,涉黑又混白,特别喜欢装逼,两道有事都爱去掺一脚,因此有不少跟随者,也有不少仇家。 他和许灵卿第一次见面就是在LIAR会所,当时离婚的许灵卿大受打击,伤心欲绝之下喝醉了,误打误撞之下两人相识,许灵卿清纯不做作的言行举止给国际顾问留下了极大的印象,其后这个国际顾问阴沟翻船,被仇家追杀身受重伤,被许灵卿无意间救下,便将其带回家悉心照顾。 国际顾问对温柔善良的许灵卿日渐倾心,忍不住对许灵卿表白,却狠遭拒绝,又从各种渠道得知许灵卿一直喜欢江雪坞,恼羞成怒之下,直接派人捅了江雪坞的腰子,将江雪坞送进了重症ICU,但也正是因此,成为江许两人破镜重圆的引子。 简单来说,国际顾问就是一个有着重要戏份的工具人。 思及此,江雪坞狠狠地皱了皱眉,不得不再次感叹原文不愧是古早渣攻贱受文。 狗血吗,真狗血。 离谱吗,也是真离谱。 但根据系统任务,一想到那注定要捅在自己腰子的刀,和那必须光荣一日游的ICU,江雪坞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缓缓戴上了痛苦面具。 第07章 男人,你很有趣 元沅见许灵卿迟迟没有跟上来,反而直愣愣地站在门口,凝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走上前去试图将他拽进屋,说话间舞池中央的音响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配合着劲歌热舞,活像是要把人的耳膜炸飞: 傻站在哪里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江雪坞正想说话,元沅却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动作一顿,狐疑地凑了过去看了一眼江雪坞的脸,目光随着江雪坞的视角余光,缓缓落到了一个半开放式包厢里的Alpha身上。 那个Alpha大爷似的靠在红沙发里,布满木仓茧的指尖攥着一杯酒轻晃着,臂弯处靠着一个样貌精致、满脸乖巧的Beta,视线上移,与那个Beta的绝色容貌构成惨烈对比的是那个Alpha长了一张麻子脸,笑起来时露出一排稀疏的大门牙,小眼睛塌鼻梁,多看一下简直都是对眼睛的无情摧残。 那个Alpha对面好像是坐了什么人,对方的身躯被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挡住了,从侧面看只能看到他的白色衬衫被一丝不苟地扣到性感的喉结下方,修长的双腿交叠,包裹在整齐的西装裤下,只露出白皙精致的脚踝,慢条斯理地晃动着皮鞋鞋尖,无声透露着些许诱\\惑。 忽而火光微闪,袅袅青烟徐徐升起,将他叼着烟的脸衬的更加朦胧俊秀。 元沅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个麻子脸Alpha,见此动作一顿,有些匪夷所思,又转过去看江雪坞,忧心忡忡道:不能吧,你看上他了? 说话间,元沅心里已经闪过一千种暗杀Alpha的方法,全部需要打上马赛克的那种。 好在江雪坞立刻表示否认,阻止了他的犯罪念头:没有。 元沅表示怀疑:那你还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 江雪坞捻了捻指尖,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缓缓眯起了眼,又看了一眼进门时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容貌英俊的Alpha,含糊地找了个借口:.......没有,只是看着觉得有些眼熟。 元沅看了一下麻子Alpha稀疏的大门牙,片刻后有些无语地将江雪坞拉走:........你看他牙缝宽的,右牙到左牙打车都得十块钱。 快走快走,别看他了,其折他们都还在等着你呢。 江雪坞:......... 林哥,在看什么呢? 一阵懒洋洋的男声骤然响了起来,沉稳沙哑,却有着辨识度极高的声色,突兀地融入人声纷繁的包厢,音调如一条浅浅的碎玉清溪,凝成一线细细传入人的耳膜,声音不大,无端让人耳朵一酥,纷纷安静下来,忍不住转过头打量声音的主人。 在一片朦胧的烟雾中,沈修筠抬起眼,露出一双漂亮深邃的丹凤眼,睫毛卷翘浓密,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打火机的银色盖子,声音清脆,语调玩味:又被哪个Omega勾走魂,连生意都不想做了? 那个被叫做林哥的Alpha收回落在江雪坞身上的视线,下意识搂紧怀里的Beta,在对方幽怨的眼神中,抬起头嘿嘿一笑:做啊,怎么不做。只是沈总这样精明,我也不由得多花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从沈总身上赚点钱啊。 他的话这样直白,沈修筠哪能听不明白,随意地抬手按灭了烟头,将银色的打火机扔到玻璃桌上,叮的一声,打火机脱手滑了出去,正正好落在摊开的合同上:行了,我就不和你扯了,我待会还得去练车,这次的生意我七你三,再多没有,爱做不做。 那个被叫做林哥的Alpha心说你的车技练了几年,现在已经连退步空间都没有了还练个球,但是他不敢说,只敢小声bb,纠结了一下,在沈修筠不耐烦地站起身的动作间隙,咬了咬牙:......行。 那等这单生意成了之后,你可得多在那位面前说说我的好话。 毕竟他搭上沈修筠这条线,可不是真的为了和对方做生意,看重的是对方庞大的人脉资源,这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货。 呵。沈修筠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挑了挑眉,敷衍地应了一句:看我心情。 林哥:......... 看着沈修筠大踏步就要走出门,林哥有些急了,心道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这么把沈修筠放走了,自己岂不是白来一趟,眼珠一转,忽然叫住了他:哎,沈总,先别忙着走,我还给你备了一份大礼,你不看看再走? 沈修筠闻言转身,懒懒散散地靠在门边,支起一条腿靠在门框,眯了眯眼:什么大礼? * 江雪坞边走边在脑子里想着刚刚那个Alpha,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元沅按到一个吧台前坐下,听见对方刚打了个响指,不远处有一群Omega听到动静,呼啦啦的围了上来,像围观什么珍稀动物般你摸摸许灵卿的脸,我碰碰许灵卿的爪子,摸完还擦着眼角说瘦了瘦了,把江雪坞整的一愣一愣的,像误入盘丝洞的唐僧般不知所措,艰难地将自己的手臂从Omege的手中抽了出来。 好在江雪坞现在用的是许灵卿的身体,换做其他极有A德的Alpha,肯定要当场大喊非礼。 Omega泪腺旺盛,感情充沛,泪眼汪汪地左一个阿灵又一个小卿,江雪坞有些受不住大家的热情,忍不住扶额出声道:........大家先坐吧。 关键是这些人里还有几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夫Omega,让他们就这么站着,江雪坞怪有负罪感。 众人依言落座。 等大家都一个个坐好,江雪坞才有时间细细地打量着众人。 定睛一看,江雪坞发现其中还有几个熟面孔,大部分是许灵卿读研时候的同学,有几个甚至关系还不错,许灵卿追自己的时候,就是他们几个负责充当智囊团,为许灵卿出谋划策。 但自从和自己结婚后,许灵卿便慢慢和他们断了往来,整个生活的圆心变成了围着江雪坞一个人转,经常缺席各种同学聚会。 思及此,江雪坞忽然缓缓垂下眼皮,指尖摩挲了几下,随后攥紧了衣角,身形隐在阴影里,面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中一个白银发的Omega坐在他身边,敏感地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擦了擦眼睛,对大家笑了笑:好了,阿卿本来就怕生,这么多年没见了,大家可别又像大学刚见面时一样吓着他。 这个Omega叫其折,有着淡淡的紫色瞳仁,一头白银发,看上去温柔又恬静,和脾气暴躁的元沅完全不一样,当初对方打电话告诉他许灵卿会来时,他惊喜不已,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家务,马不停蹄地约了个时间,叫来几个朋友,将聚会的地点定在了LIAR。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还有些本来和许灵卿玩的好的人凑上来,礼貌又克制地将点好的果盘捧到江雪坞面前,江雪坞轻轻一扫,心中掠过一丝惊讶 里面竟然全是许灵卿爱吃的水果。 江雪坞觉得受之有愧,定定地看了一眼面前一众眼含期待的Omega,动作微顿,拿起一块水果,缓缓抿了一口:........谢谢大家,我以后会常来的。 以后一定陪着许灵卿一起来。 江雪坞已经记不得许灵卿多久没有出门和人打照面了,差点忘了,对方也曾是人群里最明亮优秀的少年,在学生时代,也被无数人用爱慕、钦佩的眼神长久停留过。 可是如今,却只能抱着膝盖在那个冷的几乎没有人气的家里,守着厨房里慢慢冷下来的饭菜,像只被抛弃的猫,窝在沙发上,孤独地等待自己下班。 江雪坞缓缓垂下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允诺道:...........卿......我以后会常来的。 其折闻言将一杯鸡尾酒放在他面前,柔柔一笑:其实没关系的。我们都知道你结婚了,只要你过的好,就算不来,大家想起你时,一样会觉得高兴。 江雪坞闻言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元沅翻了个白眼,啪的将一杯可乐放在了自己面前,换走了江雪坞面前的鸡尾酒:好个头啊,江雪坞就是个渣Alpha,离婚了还不依不饶的拉着人深度标记,拔迪奥无情,hetui,渣男! 江雪坞:......... 对上江雪坞无言的视线,元沅哼了一声,指了指江雪坞面前的可乐,叮嘱道:专门给你拿的,你多喝点,可乐杀精。 江雪坞愈发:............. 两人的谈话被一旁的其折尽数听见,脸色变了变,像是懊恼自己刚刚哪壶不开提哪壶,勉强笑了笑,觑了一眼江雪坞一言难尽的神色,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看向元沅:阿沅,那你的Alpha呢? 我记得,你现在的身手这么好,就是他手把手教了半年教出来的,是不是? 其折这番话本意是想转移话题,却无意间又踩了一个雷点。 江雪坞暗道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话音刚落,吧台的气氛意料之中地安静下来,像坠入深海般更显死寂,衬的远处一众围着谁欢呼尖叫热舞的男男女女更为疯狂: 沈修筠,沈修筠! 江雪坞和元沅离得远,没听见他们在喊什么,只觉得这几分钟,说长也不长,偏偏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真傻白甜其折见大家都不说话,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像个仓鼠般缩着脑袋,忐忑不安地看了大家一眼:怎么,我又说错话了吗? .........没有。 其折结婚也早,后来跟着他的Alpha出了国,近几个月才回B市,不知其中缘故也正常。 元沅一口饮尽杯中酒,神色微微扭曲,哐的一声将酒杯砸在吧台上,玻璃杯瞬间裂出道道痕迹,语气平静,细听却微微发颤:他死了。 早死了。 其折:......... 江雪坞:........ 本着替许灵卿照顾朋友的原则,他坐了过去,无声地将可乐推到元沅面前,低声对元沅道:.......少喝点。 元沅瞥了他一眼,勉看清了江雪坞眼底掠过的担忧,嘴角试图勾起,又放弃了,强笑道:都看着我干什么,我没事,他都走了多少年了,我早就不念着他了。 说完,元沅扫了一眼用担忧的眼神看向他的Omega们,脸上的笑意更显真诚:今天不是说陪着阿卿放松的吗,来来来,大家别愣着,喝酒。 说完,还主动站起身,挨个和大家喝酒,像是憋着一股气要把自己醉死在这里一样,喝的双眸潋滟,脸颊泛红,脚步发飘,但警惕性依旧很高,一旁有个Alpha见他神志不清,悄默声地想过来撩拨他,结果还没碰到元沅的衣角,就差点被元沅一拳打出屎来。 江雪坞见此,提起的心默默放了下来,又坐了回去,屁股还挨着沙发,一位穿着黑白小马甲,戴着精致领结的侍从就端着一杯五颜六色的酒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微微欠身,微笑道:先生,这是那位先生请您喝的酒。 江雪坞抬眼望去,见目光所及之处是那位穿着玄色风衣的Alpha戴着墨镜靠在吧台,转过头来看着他,两人视线相交,彼此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江雪坞不常来LIAR,但不代表他不了解LIAR的规矩,垂头动作微顿,指尖在杯沿上弹了弹,橙红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在他瞳仁里折射出一片绚丽的光彩,无声动唇吐出几个字:请我喝.........彩虹琥珀? 在LIAR,只要喝下陌生人送来的彩虹琥珀,就意味着愿意和对方一度春宵。 江雪坞忽而轻轻笑了声,身形缓缓倒入椅背,指尖缓缓掏出一张钞票,像是要将他顺手塞进侍从的口袋似的,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侍从见此心中一喜,以为江雪坞答应了,弯下身,动作不着痕迹地离钞票近了些,正想听清江雪坞说了些什么,好回去回林哥的话,多赚点小费,却见江雪坞咔哒一声将那杯彩虹琥珀倒扣在托盘上,只听一声脆响,酒液缓缓溢出,沾湿了江雪坞的指尖。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6) 江雪坞嫌弃地甩了甩指尖溢出的酒液,用钞票慢条斯理地擦干净,顺手扔到了托盘上,动作干净利落,下巴微抬朝着沈修筠和林哥的方向,眼尾微挑,满脸写着桀骜,冷声吐出几个字:用不着,让他滚。 对于情敌,江雪坞向来如寒冬般冷酷,希望对方能在如此明确的拒绝下,能离许灵卿远点。 毕竟真要按照原剧情那样发展,自己这幅身体要是真喝了酒,下一秒就会坐在对方的腿上被肆意摸腰摸大腿,然后在对方邪笑着抬起自己下巴说着男人,你很有趣的羞耻台词时,将头摇成拨浪鼓,一边眼泪汪汪地向后躲,一边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软成一汪春水,最后在面色铁青的江雪坞闻讯赶来破门而入之际,瑟瑟发抖地围观两个Alpha为他大打出手,结局是被胜利的情敌一个公主抱带走,留下江雪坞落寞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五味杂陈。 达咩达咩。 他铁骨铮铮的大好猛A,怎么可能沦落到被公主抱的惨境? 许灵卿本人的眼睛生的十分温柔,但此刻却因为江雪坞在他的身体里,眼尾无端下压,带上了些许凌厉,衬的他整个人凛然不可侵犯,目光冷的像淬了冰渣子,虽然是对着侍从说的话,目光却直直地看向吧台处饶有兴趣地看向他的Alpha。 沈修筠:........ 他本来对林哥未经同意自作主张替他搭讪Omega的行为十分不满,但此刻对上江雪坞赤\\裸\\裸挑衅般的眼神,不知为何无端想起了自家那个骄矜高傲的蓝瞳布偶猫,动作一顿,脑海中掠过一个模糊的人影,但很快又沉入思绪,消失不见。 身边与他紧紧挨着的林哥见Omega拒绝了他的邀请,又看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的沈修筠,着急地凑过来正欲解释些什么时,却见沈修筠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眼神直勾勾落在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没事快滚四个字的江雪坞身上,眯了眯藏在墨镜下的丹凤眼,语气饶有兴味: 这个Omega.........很有趣。 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天中午在写隔壁那篇,晚上只写了这些,所以还没写到两人见面,失算了,下章一定见 第08章 为你打起来了 如果现在能采访江雪坞此刻的心情如何,那必然是矛盾又复杂。 一方面,他不想许灵卿和眼前这个Alpha扯上任何关系,鬼知道两者见面后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但另一方面,系统任务又摆在哪里,不得不做。 若是任务完不成,系统便无法从剧情中收集能量和积分进行重启,他也得一辈子困在这个小世界,无法抽身。 如何在完成任务的同时,避免在他身体里的许灵卿接触这个Alpha,是个难题。 实在不行,要不找个没人的地方将这个Alpha打一顿,再请许灵卿来见证一下,应该也算完成任务了吧? 江雪坞长叹一口气,身形缓缓倒入椅背,食指和大拇指微微摩挲着,凝眉细细思索,余光却偶然瞟到一旁坐在的其折。 昏黄的灯光下,其折的额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轻颤的眼睫下是一双黯淡的紫色瞳仁,脸色惨白,用力到泛白的指尖捂在腹部,神情十分难看,眼神不断向门口瞟去,似乎是想找借口离开。 不舒服? 江雪坞坐了过去,敛眉低声问,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和。 嗯。其折点了点头,抬起头似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江雪坞见此微微皱了皱眉,他本质是个Alpha,对于Omega的一些生理性问题不方便开口问,思虑再三,干巴巴地给其折倒了一杯热水,推到他面前: 多喝热水。 其折:......... 好在江雪坞并没有真的直A癌,还是很懂得寻求帮助,下意识想叫元沅,抬头却见元沅豪迈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啪的一下将酒杯砸在桌面上,踉跄几步欲去拿新酒瓶,谁料浑身绵软差点摔倒在地。几个大着肚子的Omega围在他身边哭笑不得地拉住了他,有的则坐在一旁,安静地吃着水果。 江雪坞:....... 许是江雪坞的视线太过于迷茫,一个心思敏锐的红发Omega像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缓缓转过身来,单手撑在腰后,挺着大肚子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敛眉轻声问道:怎么了? 江雪坞抽了张纸递给其折,示意他擦擦汗:他好像有些不舒服。 红发Omega闻言正想说话,就听其折开口了,虚弱一笑:.......没事,我就是有点想吐。 说完,语气顿了顿,表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指尖揪着衣角,小声补充道:已经五周了。 红发Omega闻言似乎有些惊讶,挑了挑眉,语气轻快:五周了,这么快? 一旁的江雪坞:..........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看其折这幅面色惨白的模样,江雪坞心道难不成对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活不了多久了,只能掰着指头过日子? 面对这像摩斯密码一样加了密的对话,江雪坞眉心微动,有些困惑,又有些同情,忍不住问道:五周了,什么五周了? 其折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江雪坞:..........你肚子里长了瘤? 其折:......... 红发Omega:.......... 在江雪坞迷茫的眼神中,其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勾了勾僵硬的嘴角,片刻后才缓缓解释道:我怀孕了。 江雪坞:? Omega孕五周会有剧烈的孕吐反应,我记得我们以前生理课上就属你成绩最好,连老师都夸你有做医生的天赋,怎么学了几年金融,就把这些忘了? 红发Omega贴心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江雪坞动作微顿,心说我又不是Omega,从前、现在、以后也不会生孩子,知道这些做什么,含糊地应了一声:我记不太清了。 可是........对上其折欲言又止的眼神,江雪坞生怕对方再说些什么话题暴露自己过于贫瘠的Omega必备常识,动作一顿,站起身沉声道:Omega怀孕确实辛苦,这里太吵了,我带其折去外面走走吧。 哎.........红发Omega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江雪坞单手搀着其折的手臂,匆匆忙忙地将一脸懵逼的其折拉走了。 ........... 请问........ 江雪坞前脚刚走,一个头戴兔耳,穿着热辣的短裙制服长发女Alpha端着酒走了过来,一双性感的长腿愣是走出了国际超模的步伐,一边走还大声问道:请问这边长得最好看的Omega是哪位? 一众Omega闻言纷纷安静下来,微妙地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始东张西望面面相觑,见许灵卿不在,又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元沅。 元沅现在已经有些喝昏头了,见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抬起眼,在灯光下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蓝色双瞳,矜贵漂亮异常,声音沙哑轻软:........谁找我? 女Alpha大概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Omega,竟然当场愣住,许久才恍惚听到自己有些把持不住的颤声:.........那位先生请您的落日黄昏。 落日黄昏,每人每天限量一杯,遇到命定之人,便可以在杯底留下小纸条,写上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让酒侍送给对方。 若对方饮下这杯酒,便表示接受示好,同意建立长久的恋爱关系。 落日黄昏.........是什么? 元沅也不比江雪坞经验丰富多少,不解其意,闻言迟疑了片刻,艰难地动了动乱成浆糊的脑子,在众人的视线中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拿起了杯底的纸条,一字一句地念道:沈......沈修筠...... 沈修筠........元沅在念到这几个字时短暂清醒了片刻,几秒后又陷入混沌,语气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你不是走了吗........丢下我.......不要我和孩子.......... 元沅的视线模糊成一团,勉强看懂了上面写的名字,底下的联系方式却怎么也看不清,急的怒从心头起,猛地拿起杯子饮尽了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过酒侍的衣领,白皙的脸涨的通红,沾满水光唇如一抹飘逸的朱砂,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沈修筠,他在哪! * 其折的孕期反应似乎有些严重,江雪坞将他带出LIAR后,顺手去不远的超市买了一袋橘子味的止吐含片当然,也是其折授意的。 他买完回来,就看见其折单手撑在墙上,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呕出来似的,吐了个面色惨白天昏地暗,衣服领子都因为指尖抓的过于用力皱成一团,脆弱的一折就断的脖颈无力垂下,好不凄凄惨惨戚戚,看的江雪坞胆战心惊,暗叹Omega怀孕生孩子真不容易。 给,含片。江雪坞言简意赅,将装着含片的袋子递给其折,和对方并肩坐在LIAR的门口,感受着微风拂过发丝,带来与屋内截然不同的清新空气。 他与其折中间微妙地隔了半米距离,几秒后主动打破了沉默:还好吗? 其折拆开包装,颤着手将含片送入口中,闻言动作一顿,淡笑道:没什么,Omega生孩子都得这样。 我爱人公司有一批新药正在研发关键期,他这几天都在公司加班,我已经很久没闻他的信息素了,有剧烈的应激反应很正常。 江雪坞:......... 嘶.......... 因为任务完成度和积分都有限,所以江雪坞只能看到一部分剧情,暂且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许灵卿的怀孕的剧情。 他忽然想到,自己离开医院离开的太匆忙,都忘记问医生除了洗去标记外,还有没有其他避孕的方法。 假如确实无可避免地怀了孕,江雪坞会选择将孩子生下来;但如果能找到别的避孕方法,江雪坞不想节外生枝。 而且,看其折现在的模样,江雪坞料想生孩子应该挺痛苦的,许灵卿刚嫁进江家那阵子还是那种被菜刀切到手都受不了,硬要凑过来亲亲求安慰的类型,两人的身体也迟早要换回来,江雪坞暂时不愿意回到身体的许灵卿也遭受这种磨难。 元沅是个未婚Omega,对于避孕的方法应该没有眼下这个已婚已孕的Omega懂得多。 思及此,江雪坞像是想到了什么,指尖轻捻,低声问道:其折,你.......你有没有,避孕的方法? 其折闻言惊讶地扬起眉,连苍白的脸色都因为这个动作恢复些许红润,不可置信道:你不想怀孕? 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经离婚了。江雪坞意有所指道。 其折的脸色一时间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脑子里像有两股念头在打架,念到许灵卿是他多年同学,挣扎地想了片刻,许久才妥协般道:有。 我知道有一种避孕药,在深度标记的七天内使用,可以降低百分之八十的受孕率,而且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不过这种药很难买,我需要时间帮你打听一下。 谢谢。江雪坞拿出光脑,找到其折的对话框,顺手给对方转过去10万星币:麻烦你了。 其折听到收款到账的声音,下意识呆了一呆,视线无意识上移,忽然看道江雪坞光脑账户余额,以及后面数不清的零,震惊地扶住了墙:......... 许久,他才颤声道:你怎么这么有钱? 江雪坞疑惑地嗯了一声:很有钱吗? 这只是我.......我老公离婚后转到我名下财产的万分之一。 其折:.......... 是谁离婚了还在秀,我不说。 啾 两人谈话间,江雪坞的光脑响起了提示音,站在一旁的其折听到动静,立刻贴心地表示自己现在状态好多了,推开门进了屋,留下江雪坞一个人接起了通讯信息: 妈。 嗯。 江雪坞的妈妈沈清溪是一名容貌妍丽的女性Beta,眉清目秀,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地质学教授,多年的风吹日晒不仅让她练就一身干练的勘探本领,更损伤了她的身体健康,就在半月前,她才因为不慎摔下山坡被尖锐的石头刺穿腹部,紧急送进医院,没想到才刚恢复没两天,就想回学校: 我那群学生们的课业不能落下,他们的实习期快到了,我要回去带队。 江雪坞立刻不赞成地皱起了眉:您伤才刚好,不能去。 说完,语气一顿,似乎是记起了许灵卿的人设,不着痕迹地找补道:以你现在的状态,说不定还会在实习中出意外,更加不利于教学。 似乎有些惊讶于一向见了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直往江雪坞身后躲的儿媳妇竟然会跟自己唱反调,沈清溪万年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起了丝丝波澜,但很快又被很好地掩饰,因为不善言辞,又很快沉默下来:.......... 江雪坞平静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您的身体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的身体。外公外婆年事已高,膝下只有两个孩子,大舅舅二十几年前又因为难产去世,现在能陪在外公身边的,只有您了。 许灵卿难得和自己说这么多话,沈清溪有些意外,竟然也听了进去,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半晌才迟疑道:.........可....... 江雪坞继续下一剂猛药:您往日里都在外面,已经好几个月没参加周末的家庭聚会了,外公外婆都很想您。 沈清溪彻底打消了念头:......好。 沈清溪的话虽然简短,但想来说到做到,江雪坞闻言缓缓放下了心,却听沈清溪平静道:这周家庭聚会是什么时候? 江雪坞:..........还没订时间。 到时候订下来了把时间和地点告诉我。记得,要另外多备一副碗筷。似是怕江雪坞忘了,沈清溪还特地提醒了一句。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7) 知道。江雪坞对这个默认的习惯心知肚明。 往常沈清溪和许灵卿通话,一般是有多简短有多简短,事情说完就利落地挂电话,今天却不知是听说了什么,隔着光屏久久地看着许灵卿,似乎有话想说,但碍于不善言辞,只道:你.......和雪坞在一起开心吗? 江雪坞愣了:....... 你外公近年来一直很后悔,关于你和雪坞,还有元家和..........的婚事。 似是不想多提那个名字,怕戳及心中的痛楚,沈清溪对着江雪坞沉默许久,方道:你外公,怕也活不了几年了,这两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江雪坞毕竟是沈清溪的亲生儿子,立刻明白了沈清溪的言下之意,语气顿了顿:我和雪坞现在很好。 我们周末会一起去看外公的。 沈清溪闻言,这才缓缓松开微皱的眉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挂断通讯前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我刚刚打电话给雪坞,他说他现在准备去LIAR找你,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江雪坞心底咯噔一下,正想问沈清溪对方是什么时候出发的,身后的门就被猛地推开,其折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冲了出来,见到江雪坞的那一刻仿佛见到了救星般,不顾一切地上前拉住了江雪坞的手,将他往里拽,语气透着显而易见的焦急:阿卿,你前夫为了你,和一个Alpha打起来了! 江雪坞:........ ???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一定见面,不见我下下章日万也让他们见着() 第09章 再次相见 不是,等一下,其折,你好好和我说说。 江雪坞一边震惊,一边还不忘记自己内壳里是个Alpha,不宜和除许灵卿以外的Omega走的太近,不着痕迹地甩开其折紧紧抓着他的手,音调很快恢复了镇定,缓声询问:谁和谁打起来了? 许是江雪坞的音调过于温和,连带着刚刚还面带焦急的其折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语气也不自觉地冷静了下来,一五一十将所见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刚刚有个叫沈修筠的Alpha给元沅送了一杯落日黄昏,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元沅喝了酒后,却突然和他打了起来。 什么?江雪坞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元沅和一个Alpha打架? 在性别觉醒以后,Alpha对Omega具有天生的支配权与掌控权,在力量和速度上都占据绝对优势,Omega挑衅Alpha的下场,无异于以卵击石。 况且,Alpha和Omega在情绪极度不稳定之下会不受控地释放出信息素,两人相容度低还好,要是相容度高,两者信息素相撞,就算有着杀父之仇的两个人,打着打着都能打到床上去。 看似是打架,实则是调情。 一想到元沅那张和许灵卿相比仍旧出色的样貌,要是真撞上个相容度高的Alpha,干架就很容易演变限制级的妖精打架。 江雪坞揉了揉眉心。 按照元沅之前可疑的行为来看,江雪坞猜元沅早有心上人,却因不晓得落日黄昏的含义无意间饮下此酒,事后得知真相,不肯和沈修筠建立关系。 但沈修筠却看上了他,两人上演了一出他追他逃他们都插翅难飞的戏码,而作为好友的许灵卿恰好撞见这幅场面,不满元沅被强迫,怒而出手,所以才有了其折说的那一幕。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江雪坞将自己的推断大概和其折说了一遍,隐去了许灵卿在自己身体里的一段,只解释说江雪坞和元沅关系还不错,所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有可能的,并不是为了自己打架。 其折闻言,动作一顿,脑子里瞬间闪过沈修筠将元沅的手反剪在身后的画面,语气微妙地一顿,欲言又止:呃........ 猜对了一半。 元沅虽然是个Omega,但身手极好,听说都是他前男友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不至于和Alpha打成平手,但防身还是绰绰有余。 但这个Alpha看上去十分熟悉元沅的一招一式,两人还没过三招,元沅就被按在对方怀里动弹不得。这时你前夫开门进来,见到这一幕,得知是元沅先动的手,不知和沈修筠说了什么,对方面色虽然不好看,却还是同意放人。 结果沈修筠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你的名字,在临走时突然说了一句这杯酒其实是送给你的,他对元沅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前夫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黑了,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江雪坞:................. 他现在算是在这个Alpha身上深刻领会到了,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Omega大多本性温柔,而Alpha则大多暴躁好斗,但江雪坞却突然发现,原来作为Omega的许灵卿性格里也有偏执阴暗的一面,只是被他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不过,江雪坞与许灵卿好歹相识多年,对对方的脾性自认为摸得透透的,许灵卿一向冷静克制,即使有那么多理由,江雪坞依旧对许灵卿不管不顾和别人打架之事诧异至极。 但无论江雪坞在来的路上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当他赶到案发现场,还是对面前满地狼藉,就差没把天花板给拆了的混乱场面惊得一个趔趄。 不知沈修筠使了什么手段,LIAR整一层的人全部被他清了出去,除了醉酒昏迷的元沅,就只剩下一众凶神恶煞、虎视眈眈的保镖团。 刚刚还热闹的场地此刻只剩凌乱的酒瓶和破碎的玻璃片,酒液溶溶,在地板上流出蜿蜒的痕迹,昏黄的灯光折射出诡异昏暗的光,一旁桌椅倒塌,吧台上面裂开了一个缺口,像是谁用酒瓶在上面猛地敲了一下敲出来的。 江雪坞见此,内心猛地一沉,转头时看向许灵卿,视线迅速在对方全身上下扫过: 许灵卿脸上已经挂了彩,眉骨处一片青紫,肿胀未消,嘴角破皮流出鲜血,眼神却依旧狠厉,和昨晚掐自己脖子时一模一样。 但还好,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江雪坞放下心来。 许灵卿没有注意到江雪坞的到来,只顾用沉沉的目光盯着沈修筠,忽而握紧拳头,正打算给面前这个觊觎自己身体和江雪坞的变态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谁料还没来得及动手,一个白皙的手掌忽然伸了过来,攥住了他的手腕。 许灵卿浑身一颤,身体还处在应激状态,身体先于意识出手,拳风凌厉,目光狠辣。 谁料,转身却对上江雪坞熟悉的暗沉目光。 许灵卿:.......... 他浑身戾气顿时一收,像刺猬在主人面前收了浑身的尖刺,急急刹住动作。 拳头一紧,堪堪停在江雪坞的鼻梁上方,两者距离不满一寸。 在这个过程中,江雪坞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丝毫未动,眨了眨眼,表面看上去丝毫不害怕,内心怎么想的却不得而知:........ 许灵卿见到自己的身体,料想江雪坞一定在里面,手一抖,眼睛瞬间红了,像咬不到胡萝卜的兔子般委屈,片刻后嗫嚅着嘴唇:........ 他正想说话,却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 江雪坞怕许灵卿再受伤,决定暂时搁置昨晚的事,先行一步将他抱在怀里,按住了他早已打的摩擦破皮的手,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语气在他的耳边道: 用我的身体和别人打架,嗯?胆子大了? 他的语气很冷静,没有丝毫责怪的意味,许灵卿却偏偏听出些许不同寻常,急忙解释道:是他先.......... 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你就敢动手?江雪坞顺手掐了掐许灵卿的脸颊,语气习惯性地冷淡,换来对方可疑地抿了抿唇,移开视线:........不知道。 名字呢?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敢随便和别人动手? .......... 许灵卿不晓得,他此刻在江雪坞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余光轻瞟江雪一眼,又迅速垂下头,模样惴惴不安,生怕对方生气。 其实江雪坞是真没生气,许灵卿和沈修筠这糊里糊涂的一架符合剧情线的要求,也正中他的下怀。 再做完几个任务,系统应该就可以获得能量,重新开机了。 在此之前,他需要安抚许灵卿,找到办法尽快和对方换回身体才行。 行了,这边还有俩大活人呢。 沈修筠打了这半天,用来装逼的眼镜已经被许灵卿暴力打碎,早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露出一张清隽俊秀的脸庞,见此牙酸地啧了一声。 你要说他多喜欢许灵卿,其实也没有,但总觉得对方冷眉的神态似乎和记忆里某个看不清脸的人相似,便总是忍不住想逗逗。 他靠在吧台上,动作慵懒随意地甩了甩手,目光却像森林深处的野兽般森冷阴鸷地来回在江雪坞和许灵卿之间打转,随后抬起下巴对江雪坞吹了个口哨:小猫咪,这是你的男朋友? 许灵卿:.......... 听到沈修筠对江雪坞的称呼,他气的拳头再次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改错字病句,晚安 第10章 四人修罗场 江雪坞慢半怕地反应过来沈修筠是在叫他,转过头,目光在触及沈修筠面庞时愣了片刻,语气既微妙又不可思议:是你? 沈修筠来了兴趣:你认识我? 江雪坞:.......... 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视线紧紧落在沈修筠身上,在对方愈发兴奋的眼神里,捻了捻指尖,像是试图确认什么:你也姓沈.........叫修筠? 许灵卿的声音很清很亮,念修筠二字时,尾音因疑惑微微上扬,莫名带着些许缱绻意味。 沈修筠闻言,瞳孔蓦然一深:......... 话音刚落,江雪坞指尖一重,忽的被人从后面死死握住了。 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像是要通过相贴的皮肤慢慢烧尽身体的每一寸神经,江雪坞动作一顿转头,回头见许灵卿双目猩红,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嗫嚅了片刻,方才憋出一句话:他是Alpha。 江雪坞:........ 他几乎是福至心灵般get到了许灵卿的意思,余光飘过许灵卿涨红的脸颊,面上似笑非笑。 在对方愈加不安的神情里,江雪坞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许灵卿抱在怀里,双臂从他的后腰穿过,随后将他扣在怀里:嗯,我知道。 那你....... 别想太多。江雪坞不着痕迹地按住了许灵卿格外不安分的手,皱了皱眉,只觉得对方今天的体温高的有些不正常,顿了顿方低声道:乖点。 许灵卿一颤,敛眉遮住暗沉的瞳仁,眸子先前因为愤怒不满漾出淡淡的水光,灯光下看上去像掀起浪潮的湖海,如今在和风的安抚下,不甘地恢复了宁静。 只是手还死死抓着江雪坞的指尖,不肯放开。 江雪坞见此,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许灵卿对沈修筠的排斥太过浓厚,实在不像是刚见面的两个人该有的。 处处透着古怪。 沈修筠看着两人的互动微微眯了眯眼,手中的酒杯磕在桌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故意破坏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你认识我? .......略有耳闻。 江雪坞环视一眼,看了看沈修筠身边环绕的保镖团队,心知沈修筠刚刚还是对许灵卿留手了,否则单靠许灵卿自己,几个人头都不够送的:沈总,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你想要多少补偿款,我都会尽量满足。 呵。沈修筠不屑地嗤笑一声,眼尾下压看了许灵卿一眼,像是在挑衅:你看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江雪坞上前一步,握住了许灵卿微微发烫的手掌,将他挡在身后,不动声色地顺台阶下:自然,沈总经营这么大一个会所,当然不会是缺钱的人,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不知哪个字不知哪里触动了沈修筠的神经,对方忽然沉下脸,眸光冷冷:你怎么知道LIAR是我名下的? 你调查我? 并没有。江雪坞矢口否认,指了指许灵卿:只是你和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人敢出来阻止,除了你是这里的主人之外,我想不到其他解释。 江雪坞冷静地和他争锋相对,再次抬头看了沈修筠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的眉眼,试图寻找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沈修筠闻言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放开,倒入椅背,静静地看了喜怒不幸于色的江雪坞一眼,忽然笑了,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细听却暗藏试探: 小猫咪,你真聪明,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江雪坞:........... 但是........沈修筠忽然语调一转,嘴角笑意淡了下来,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我这人从来不爱吃亏,也不做亏本买卖。 这句话暗示意味甚浓,江雪坞眉心微皱: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沈修筠缓缓走上前,高挑邤长的身形蓦然在他身前压上一层阴影,指尖在他下巴上缓缓摩挲,视线却紧紧盯着江雪坞身后的许灵卿,像是在挑衅。 他微微弯腰,附耳在江雪坞耳边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性感,山茶花的信息素香味愈发炽热浓烈,似真似假:任何一个Alpha都拥有一个漂亮的Omega,我也不例外。 江雪坞微微偏过头,像是确认般问道:一个Omega? 是。否则,我不能保证他能全须全尾地走出这道门。沈修筠暗示性地睨了一眼许灵卿,神色气定神闲,像猫捉老鼠似的,不紧不慢地威胁道。 江雪坞就闹不明白自己区区一个渣攻,本来应该在男二和主角受调情时出来刷个存在感,然后识趣消失,怎么现在的局面变成两者为了自己水火不容大打出手,自己夹在两者中间,男上加男。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8) 许灵卿单手捂着发烫的腺体,死死盯着沈修筠几乎要吻上江雪坞脖子的动作,脑袋愈发疼痛,只觉耳边嗡鸣阵阵,瞳仁如同打翻了的砚台般黑沉,内心的想法如席卷原上的星火野望般暴戾黑暗。 想折了这个Alpha的手腕,拧断他的脖子.......... 可以。 忽然间,江雪坞清晰的字句在偌大安静的场地里响了起来,一字一句,声如落玉,在沈修筠和许灵卿耳膜上狠狠敲击了一下,让两人双双愣住,脸上均带着不可置信:你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江雪坞音调平静,看了一眼沈修筠的身后,垂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沈总既然想要元沅,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沈修筠一呆:不是.......... 元沅那么漂亮,刚好满足你的要求。 江雪坞不动声色地从沈修筠怀里退开:你把元沅带走吧。 沈修筠:??? 他头一回因为Omega的不上道变了脸色,大步走上前想揪住江雪坞的衣领,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手,阴沉着脸,盯着江雪坞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要他,我想要你。 许灵卿站在江雪坞身后,闻言气的连牙齿都气的打颤,口不择言道:沈修筠,你........... 江雪坞在许灵卿开口的一瞬间,立刻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倏然抬头:......... 但是,许灵卿此刻却没有注意到江雪坞逐渐冷下来的脸色,盯着沈修筠,一字一句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被人标记过的Omega吗? 说完,许灵卿指了指江雪坞:他已经被标记过了。 沈修筠的面色陡然变的难看起来,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方咬牙道:没关系,如果是浅度标记的话.......... 那就只是一个牙印而已,不会留下专属标记。 是深度标记.........许灵卿像是料到森修筠在想什么,勾了勾嘴角,正想扯下江雪坞的颈带,余光却无意间瞟到沈修筠的身后,到口的话不自觉堵在了嗓子眼里,声音颤了一下:..........元沅? 江雪坞转过身,目光所及之处,见元沅呆滞地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酒醒的,将三人对峙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在听到沈修筠说不要他的时候,浑身一颤,白皙的脸上悄然间挂满了泪痕,颈带因为打架破破烂烂地挂在脖颈上,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 许灵卿和江雪坞动作一顿,几乎是同时走上前,一个握住了他的手,一个搭上了他的肩膀,许灵卿表情比江雪坞更不安些,低声道: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元沅愣了一下,指尖摸了摸脸,却摸到一手水渍。 他表情逐渐染上些许慌张,想要用手背擦去,却越擦越多,声音带着颤:我没有哭..........我真的没哭..........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我哭起来是不是很丑? 一旁的沈修筠看着刚刚还一脸凶相,此刻却莫名其妙哭了的元沅,本来有些不耐烦,听到这句话,却忽然愣住了。 好熟悉的话......... 江雪坞和许灵卿对视一眼,随后握住了他的手,语气低低:元沅,冷静点。 元沅用掌心捂住脸,半遮脖颈的玄色颈带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露出脆弱的腺体,上面一层软肉随着呼吸轻微跳动着,随后浮现出愈发明显的雪塔山茶花标记印。 是专属于沈修筠的深度标记印。 沈修筠见此,向来从容镇定地脸上出现丝丝裂缝,看起来有些惊疑不定:........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刚刚就碰了这个Omega一下,对方怎么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深度标记印了? 江雪坞之前早就看见了元沅脖子上的标记印,他在进门时又恰好问到了沈修筠的信息素香,两项比照,自然能料到沈修筠和元沅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加上又联想到许灵卿过于反常的行为,故而会说出刚刚那段话来试探许灵卿。 但他没有想到,元沅此时会突然清醒,并听到沈修筠刚刚那句话,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江雪坞料想到沈修筠此刻头大都来不及,应该不会再有心情管自己了,他和许灵卿呆在这里也不太合适,站起身扣住许灵卿的手腕,将对方拉出门外。 沈修筠竟然也没有拦他。 许灵卿一路都垂着头跟在他身后,没有多说话,直到江雪坞将他甩进车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才忽然回过神来,急忙去开门:元沅还在里面.......... 放心,我有办法把他捞出来,但不是现在。 江雪坞抱臂衡量了一下自己现在和对方的武力值,确定对方现在刚干完一架元气大伤,打不过自己,便打算趁许灵卿没反应过来先发制人,免得对方先反问自己身体交换的事。 他在对方垂下头的动作中,强硬地抬起对方的下巴: 我需要很多解释,关于你隐瞒认识沈修筠的事,以及昨晚你对我做的事。 听到沈修筠三个字,许灵卿的睫毛又忍不住颤了一下。 首先,关于昨晚。 江雪坞不打算一下子将对方逼近死胡同,目光沉缓,徐徐发问:你昨天晚上是真的打算掐死我是不是? 许灵卿闻言,动作一顿,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缓声道:.......是。 不想离婚?江雪坞继续追问。 .........是。 江雪坞平静地看着他:你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背着杀人犯的名头活着,你很高兴? 许灵卿斩钉截铁:我会和你一起死。 那你就不怕我恨你? 江雪坞语气冷冷,动唇吐出一句话,像利剑般无情地戳穿了许灵卿心底最害怕的一部分。 许灵卿的瞳仁瞬间闪过一丝慌乱,连呼吸都乱了,片刻后指尖因大力攥紧衣角微微发白,僵硬勾唇道:无所谓了,也不差这一次。 毕竟,从你被逼着和我哥分手,不得不答应和我结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恨上我了,不是么? 契约婚姻,不是一直是你最厌恶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戏份到这里就差不多,后面再出现也是因为主cp情感发展需要,不会占很大篇幅,想看副cp的话,我会在文章完结之后,单独开个两万字左右的小番外以做补充。 第11章 请宿主再接再厉修 许灵卿一开口,虽眼尾虽还红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但江雪坞最了解他不过,一下就知道对方在撒娇卖乖,不吃他这一套,眼睛一眯:你还委屈上了,嗯?你委屈什么? 江雪坞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掌心拂过褶皱:既然知道我不喜欢契约婚姻,现在又为什么还要提起? 许灵卿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因为你迟早会知道的,不是吗? 江雪坞抱着臂不说话,斜睨了他一眼,像是在等他解释。 许灵卿垂下头,指尖揪着衣角,从江雪坞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发旋,声音低低,一五一十地坦白:沈修筠是什么来历,我并不知道,只听元沅提起过,又偶然看过他几张旧照,所以认得。 听元沅说,他曾经用契约婚姻将沈修筠绑在身边,可是新婚第二天,沈修筠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许灵卿指尖力道渐大,细看微微发着白,连声音都在颤:所以......... 所以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就是害怕我提问,甚至动用人手去查,想起我和你的曾经,是吗?江雪坞冷声接话道。 许灵卿不说话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你。江雪坞凑过去,强硬地掰过许灵卿的脸,直视他的眼睛:所以当初你趁江氏/集//团陷入财政危机,趁机逼婚,知错了吗? 许灵卿定定地看着江雪坞的眼睛,满脸写着下次还敢:不知。 江雪坞:......... 他就知道,许灵卿压根就不是什么清纯柔弱小白兔。 当初系统要求江雪坞被逼婚的时候,江雪坞本来打算先和表面情侣的许轩亭分手,然后再象征性地买醉一下,接着答应。 谁料许灵卿这个变态竟直接趁他醉酒,将他绑起来关进地下室,还给他下药,气的江雪坞好几天没理他,也不松口,日后虽然两人已经结婚,但江雪坞但凡看到契约婚姻这几个字眼,都能不爽好几天。 我知道你讨厌契婚,这么多年,心里想的人也一直是哥哥。许灵卿摸了摸发烫的腺体,垂下眼尾:把我当替身也好,不爱我也好,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们也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我现在身上好疼,想对你做什么都做不了,你想走就走好了。 他说这话时头埋的愈低,日光透过玻璃车窗,斜斜打在他的肩膀上,使他的身形大半隐在黑暗里,无端看上去有些落寞。 江雪坞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轻啧一声。 心道既然想让我走就直说好了,一边嚷着疼一边又用余光偷觑他的脸色做什么? 事已至此,江雪坞江雪坞还能怎么办呢 黑化度是他硬刷上去的,对方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也都是因为他。 许灵卿的好坏善恶尽数系在江雪坞一人身上。 江雪坞甚至毫不怀疑许灵卿说的在他死后要随他一起死是真话。 江雪坞的心莫名有些酸胀,像爆开的成熟的浆果,滋味实在难言,末了只轻叹了一口气:下次还敢吗? 许灵卿心头一紧,垂下漆黑的眼睫,没有说话,指尖轻搓衣角。 他能感受到的,那天晚上江雪坞很疼。 一定很疼。 不知等了多久,片刻后,江雪坞终于看见许灵卿动了,抬起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缓缓摇了摇头。 不敢了 他哑着嗓子道:不敢了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留下一个人,才会用这样极端且错误的方式。 如果那天晚上自己没有意外晕倒,江雪坞一定会死。 江雪坞一定不会原谅他了。 思及此,许灵卿浑身一颤,像是一直绷紧的神经忽然断了,猛地上前抱住了江雪坞,滚烫的眼泪顺着江雪坞的衣领,在皮肤上留下点点湿热,语调带着浓重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他的嗓音又沉又哑,呜咽难言,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小狗,慌张委屈又无措。 江雪坞抱臂坐着没动,余光看向许灵卿,似面无表情,眉眼下压,无声流露出些许淡漠。 许灵卿见此,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他不该有所期待的。 许灵卿茫然的瞳孔中逐渐浮现出自己父亲决绝离开许家的背影,抿紧双唇,脸色白的吓人。 没有人要他了 爸爸不要他,母亲也不要他,现在连江雪坞都不要他了 许灵卿垂下头,慢慢地松开江雪坞的衣领。他开始神经质地整理皱起的一小角布料,一遍一遍,近乎麻木地想着: 不过是像以前那样,习惯一个人就好了只要习惯,总能熬过去的 正胡思乱想间,许灵卿的额头上忽落下一点温热。 像冬日的炉火般温暖。 许灵卿浑身一颤,茫然地睁大眼,下一秒就被江雪坞攥住了手腕,按回座位。 江雪坞本来本着让他哭才能长记性的想法,却终是不忍,探过身,手背贴在许灵卿的额头,抬眼看向对方,试了试温度,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昨晚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你的道歉,我勉强收下了。 许灵卿愣住了,眼角还挂着泪珠,欲落不落: 江雪坞最看不得许灵卿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胡乱擦了一下许灵卿的眼泪,哭笑不得:你哭个什么劲啊? 说完,江雪坞替许灵卿扣好安全带,方向盘一打去了医院:先带你去买点消炎的药再说。 许灵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结结巴巴道:你不恨我么?我对你...... 我说了,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江雪坞平静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若你下次依然这么对我,也是我自己愿意把命交到你手上,与你无关。 许灵卿双眼红红:你这算是可怜我吗 江雪坞一踩油门,心道都是自己作死惯出来的,睨了许灵卿一眼:我从不可怜任何人。 只是独独对你有所亏欠而已。 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但江雪坞不愿意多想。 许灵卿闻言一呆:..........什么意思? 江雪坞看了一眼许灵卿的脖子,又不动声色地转过头:自己想。 许灵卿:.......... 他看着江雪坞专心开车的侧脸,久久不能言语,心中像是落了什么东西,柔软温暖,悄然生根发芽,迎风肆意生长。 江雪坞将许灵卿送到医院,拿了消肿的药一外还不放心,总觉得许灵卿今天的体温不太正常,逼着他去检查了一下身体,得到的结果是自己的身体患有筑巢汛期综合征,具体表现是会在深度标记后会对自己的Omega产生强烈的占有欲,变得极其黏人,以至于一天不见到自家Omega就会神志不清,陷入狂躁。 至于解决办法,除了多闻Omega的信息素香,无解。 江雪坞坐在医院走廊上,一手拿着病历,一手扶额,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灵卿坐在他身边,欲言又止:老公......... 江雪坞揉了揉眉心,懒得去纠正他的叫法:筑巢汛期综合征?为什么和你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这个问题?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9) 许灵卿:..........因为那几天我都会跟着你去公司,寸步不离。 江雪坞忽然想起来,自己和许灵卿深度标记过后,许灵卿确实都会缠着自己要去公司,还会在办公室释放出格外浓厚的信息素香,惹得江雪坞偶尔控制不住Alpha的本能,直接拉着他在办公室胡闹一阵。 除此之外,除了短暂发热,并没有其他不适。 想是许灵卿将他照顾的太好,以至于他一直以为自己浑身发烫是因为晚上没盖被子感冒发烧,压根没有发现自己还有这个毛病。 想到从前两个人在办公室干的那些事,江雪坞一向冷淡的脸上也起了涟漪,指尖插入发丝,黑白对比分明:..........算了。 许灵卿顿时坐直身形:什么算了? 他这是嫌自己麻烦,终于想要走了? 许灵卿的心顿时沉到谷底,眼底暗沉翻涌,猩红一片,隐隐又有偏执之意。 江雪坞瞥了他一眼,弹了一下他的眉心,晃了晃手中的药袋子:回家。 许灵卿愣了一下,周身的戾气因为这两个简单的字缓缓散去,站起身,亦步亦趋地走在江雪坞身后,弯着眼,隐隐流露出些许单纯,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雀跃欣喜:你不走了? 你现在烧成这样,我能不管你吗?江雪坞抬起头,敷衍地摸了摸许灵卿的头发,低声道:总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你要我怎么办? 江雪坞的指尖微烫,穿过许灵卿的发丝,隔着皮肤都能感受到掌心下的热意:况且咱们现在互换了身体,我外公年迈,你爷爷又重病在床,不方便告诉他们真相,况且说了也没人信,在换回来之前,就和以前一样吧。 许灵卿了然,瞬间眉眼弯弯:好。 你爷爷那边,听说最近状态不好,你现在用我的身体不方便,我有空帮你回去看看。 江雪坞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让他先进副驾驶,接着关上门绕到驾驶座坐下,自顾自道:公司那边就麻烦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况且你是金融和管理学的双料硕士,该会的也会了,加上陈訾,大概率不会出什么乱子。 不知道那句话踩了许灵卿的雷点,许灵卿抬起头看向江雪坞,皱了皱眉,有些孩子气般不情愿道:.........不想上班。 不想看到陈訾,像个苍蝇一样讨厌,好想把他炒了。 ........江雪坞专心看着路况,闻言没想太多:你乖点,我知道你不喜欢工作,但现在情况特殊。 你好好工作,我就在家里等你下班,行不行? 许灵卿:........ 他没说话了。 从江雪坞的角度,能看到许灵卿别过头去,半遮着脸笑的像个偷腥的猫,也微微勾起唇角,移开目光时,却没有注意到对方陡然一僵的神情。 他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瞳仁微微放大,整个人显得有些惊疑不定,慌张地看了一眼江雪坞:你有没有听见......... 江雪坞嗯?了一声:听什么? 他没听见,只有自己听见了。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耳边机械的电子音再次叮的一声响起,许灵卿刚刚还雀跃的神情出现丝丝裂缝,惊骇地瞪大眼,死死咬着嘴唇没说话: 完成追妻火葬场阶段任务一,系统能量恢复30%。 请宿主再接再厉哟~ 谁在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心动讯号 系统设定好的机械性电子提示音在许灵卿的脑海里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连带着那刻板的夸赞都透露着丝丝缕缕的诡异,复又因为能量不足归于平静,在这个过程中,许灵卿的脸显而易见地一点一点苍白下去,活像见了鬼。 江雪坞心里在想着事,一开始没注意到他的沉默,直到进家门的时候才回神,发现许灵卿一路上没说话,乖巧的简直不像一小时前曾经抡起拳头往沈修筠脸上狂揍的模样。 怎么了,一路上不说话,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趁许灵卿习惯性脱下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的功夫,江雪坞进厨房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抬了抬下巴:坐下,给你涂药,脸都肿了。 许灵卿抓重点的能力一向很厉害,立刻把那诡异的提示音忘在脑后,丝毫没听出江雪坞语气里的揶揄之意,先是一呆,随后立刻捂住脸,面上浮现一丝慌张:那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江雪坞一愣,定定地看了许灵卿一眼,随后坐到沙发上,低头拆开药包,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哪有人会嫌自己长得丑的。 过来坐下。 对哦,他现在用的是江雪坞的脸。 ..........许灵卿忽然意识到即使现在自己表面再狼狈,也不会被江雪坞嫌弃,马上又高兴起来,走到江雪坞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江雪坞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怎么不坐? 江雪坞拧开碘伏盖,抬头看他,声音淡淡,抬头却撞进一双犹豫的双眸,福至心灵:.........怕疼? 许灵卿摇了摇头。 江雪坞以为许灵卿因为怕疼不想上药,殊不知,对方心里在想另外一件事。 因为Alpha身形高挑,如果坐下来的话,江雪坞上药肯定需要一直抬头,仰着脖子肯定会不舒服。 思及此,许灵卿犹豫了片刻,半跪下来凑到江雪坞面前,随后才乖乖巧巧地闭上眼睛。 江雪坞:........ 这傻子原来在想这个呢。 江雪坞叹了口气,将许灵卿拉了起来,不顾对方的挣扎,略带强硬地将他按在沙发上,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再乱动就把你丢出去。 许灵卿:........... 伸手。 哦。 许灵卿听话地刷拉一声露出十只骨节分明的爪子。 江雪坞看了他一眼,用棉签沾了沾碘伏,低头小心地擦拭着许灵卿手臂上破皮的伤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独独跳过了锁骨处可能存在的伤口,随后一路往上,在脖颈、脸侧、眉骨涂上消肿膏。 两人靠的很近,一时间呼吸交融,不分彼此。 给伤口上完药后,江雪坞瞥了一眼分外娇气怕疼的许灵卿,碰了碰对方轻颤的睫毛,随后垂眼低眉,奖励性般在许灵卿下颌处额外贴了一个印有小猫图案的创可贴。 许灵卿似有所觉,睁开眼摸了摸,又弯了弯眼,愉悦地晃了晃脚尖。 这么高兴? 江雪坞收好药盒,余光落在许灵卿身上,总觉得许灵卿和自己养的大猫没什么两样,站起身时撸了一把他的头发。 许灵卿情不自禁地用头发蹭了蹭他的掌心,脸埋在江雪坞腹部,呼吸清浅:嗯,想到了我们刚上高中的时候。 江雪坞上高中时正好16岁,堪堪觉醒成Alpha,正是少年意气难平的时候,头一次见到许灵卿,就撞见对方被几个Alpha堵在墙角肆意欺负,白净细腻的脸上抹了泥灰,脏兮兮的,还有几道抓痕,细细渗出血来。 江雪坞那时第一次见任务对象,骨子里还有点谨慎,见此也不管系统要命的警示音,脚步一转,侧身站在墙角,舔着冰淇淋观战。 许灵卿骨子里的偏执狠厉彼时已经初见端倪,仅仅是被其中一个歪嘴Alpha拍了一下肩膀,就差点连皮带血地从对方手上咬下一块肉来,痛的歪嘴Alpha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直接伸脚将他踹出三米远。 许灵卿倏忽眼前一黑,不自觉闷哼一声,口腔里溢满了血腥味,后背无力地靠在墙上,摩擦出火辣辣的痛感。 即使是这样,他的怀中依旧紧紧地抱着一只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的流浪猫,歪嘴Alpha怒气冲冲地走上前,粗暴地从他怀里提起那只猫,将它狠狠丢到地上,在许灵卿瞬间收缩的瞳孔中,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女表子,为了几只臭猫敢惹我?! 许灵卿狠狠握紧了拳头,正想动手,却被几个Alpha一脚踢中膝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脸被强硬地紧紧贴在潮湿黏腻的地上,眼里淌出泪来,屈辱不堪。 Alpha与Alpha之间的力量是悬殊的,Alpha与Omega之间也是如此,就算一个Omega再强,也抵不过三四个Alpha的暴力镇压。 这个小巷地处偏僻,极少有人涉足,性情孤僻的许灵卿时常来这里喂一些流浪猫,今天恰好看见几个小混混心情不好在虐猫,实在气不过去才和对方起了冲突,谁料对方根本不将道理,直接和他动了手。 许灵卿握紧拳头,决定死了也不能便宜这群狗Alpha,正打算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谁料身上陡然一轻,耳边随即传来一身惨叫声,下一秒,一个透着白茶冷雨信息素香的校服就被丢到了他头上,遮住了他全部视线。 许灵卿微微一愣:........ 一片漆黑的视野里,耳边只传来少年Alpha好听清冷的声音:别看。 不知为何,如此简单的两个字,由这个素未谋面的Alpha说出,传入耳中时,瞬间带起一片战栗的酥麻。 许灵卿的心脏陡然加速跳动起来。 他拽衣服的动作一顿,神使鬼差地放下手,听话地乖乖地坐在原地,只闻耳边呼吸沉促,忽然肉/体砰砰砰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接着,周围便响起了Alpha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十分钟后,在清脆的骨折声中,那群刚刚还嚣张无比的的Alpha被打的涕泗横流,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狼狈离开,那阵熟悉的脚步声微微一顿,随后由远及近地传来。 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了许灵卿心上,最终停在了许灵卿的身边。 余光里是一双白球鞋。 许灵卿动作微滞,垂下眼皮,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头上还盖着Alpha的校服,大气也不敢出。 他是什么人,他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面前忽然出现刺眼的白光。 刷拉 衣服被掀开了。 江雪坞指尖搭在校服上,像新郎官掀盖头似的从外面掀开校服的一角,凑过去仔细看着任务对象的脸,挑眉道:这么乖啊,让不看就不看? 刺眼的光让江雪坞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几秒后,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江雪坞直接愣住: 不是,又不是他打的他,他哭什么?! 江雪坞头一回看见Omega在他面前哭,惯没有哄人的经验,细眉微拧,想了片刻,忽然想到自家表哥抱着猫哄的模样,瞬间福至心灵。 他倾身向前,在许灵卿警惕逐渐警惕的眼神中,猛地抱住了许灵卿。 抱的死紧那种,挤压的两人之前不留一丝空气。 .......... 和刚刚那些Alpha的拳打脚踢不同,眼前这个少年的怀抱是如此温软轻柔,像春日的轻絮,或是冬日的暖火,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许灵卿双眼瞪大,理智告诉他要推开对方,身体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无法动弹,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任着少年像哄小孩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以后我罩你,没人敢欺负你了,不哭了行不行? 江雪坞彼时刚刚觉醒,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许灵卿的鼻尖抵在他的脖颈,恍然间似乎闻到白茶冷雨的淡香,熏的他目眩神迷,心脏一下接着一下,疯狂跳动着。 他从小就被事业繁忙的父母忽视着长大,还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地哄他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江雪坞都怀疑许灵卿是不是被吓傻了,许灵卿才缓缓垂下头,像认主的小狗似的,小心翼翼地闻了闻江雪坞的信息素。 江雪坞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见他安静下来,便用指尖顺手擦去许灵卿的眼泪,眉眼低垂,如春日柳叶舒展开来,俊秀清隽。 鸦羽似的睫毛下丹凤眼微挑,其下是高挺的鼻梁,瓷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江雪坞柔软透粉的嘴唇一张一合,见许灵卿不哭了,低声道:还能站起来吗? 如此静距离地盯着眼前这个Alpha,许灵卿感觉自己好像见到了天上的神仙,又是一愣,动了动唇,憋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句话。 见许灵卿久久不说话,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江雪坞不由得皱了皱眉,心底忽然咯噔一下,狐疑道: ........你该不会是聋哑人吧? 许灵卿: 他正想辩解,眼前的江雪坞眼底却逐渐带上些许同情,摸了摸他的发丝,想了想,用从电视上学到蹩脚的手语,伸手欲做一个你还好吗的手语,却因为业务不熟练,记错手势,硬生生做成了我喜欢你。 许灵卿逐渐瞪大眼:......... 这人分明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撩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你还好吗和我喜欢你的手势相像,架空ABO世界观私设很多,不要纠结喔,啵啵 第13章 下单避孕药 鉴于江雪坞的眼神实在过于正直,以至于许灵卿很难怀疑他会刚一见面就对自己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江雪坞见许灵卿瞳孔涣散,似乎又陷入了纠结和沉思之中,疑惑地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温声又重复了一遍:你还好吗?还能站起来吗? 许灵卿连忙回神,摇了摇头,嗓子还有些沙哑:还好,谢谢。 江雪坞大惊失色:你会说话?! 许灵卿假装没听见,自动忽略了后面一句话,垂头用指尖绞着衣角:你的校服被我弄脏了,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没事,我自己能洗。 江雪坞摆摆手,面上不以为意,心道一件校服而已,自己扔洗衣机里洗不就好了,何必麻烦。 思及此,江雪坞伸出手欲拿走校服,谁料这一举动却莫名让许灵卿警惕起来,像恋主的小狗死死咬住主人的裤脚,指尖攥着他的校服衣角不松,垂头一言不发,周身的气质忽然一变,阴郁的眼睫微敛,遮住了晦暗不明的双眼,手上的力道渐大。 ......... 拉扯几番后,江雪坞看了一眼被拉的皱巴巴的校服,心道这破质量,再扯说不定几次就会变成一堆破布,只能无奈的松了手,转而关心许灵卿的伤势: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10) 还能走吗? 许灵卿刚刚被一脚踹倒,膝盖磕在地板上闷响隔了几米还是被江雪坞清清楚楚的听见,他都替许灵卿觉得疼。 许灵卿见江雪坞不再试图要回他的校服,脸上微怔,莫名又高兴起来,面上却只微微勾了勾唇角,轻声说没事。 他微微动了活动腿,随后单臂抱着江雪坞的校服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泥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不着痕迹地避开江雪坞的触碰。 自己身上太脏了。 江雪坞见此也不以为意,乐的轻松,优哉游哉地准备离开,谁料还没总多远,身残志坚的许灵卿不知为何踉跄几步,身躯摇晃几下,差点和大地来个面对面的亲吻。 江雪坞见此动作一顿,身体先于意识,快速行至他身边,手疾眼快地将他捞进怀里,两个人的额头瞬间贴在一起,呼吸暧昧交缠,双双愣住:........ 不...... 许灵卿感受着身前胸膛传来的热意,瞳孔骤缩,不习惯和Alpha接触的他正想开口让江雪坞放开他,谁料身形一轻,就被江雪坞打横抱了起来。 江雪坞心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许灵卿这走路速度和乌龟比都能惨败,说不定还没走到医务室,伤口就愈合了。 思及此,江雪坞懒得和他废话,单手按住许灵卿挣扎的动作,胸腔微微震动,语气不容置疑:抱紧。 许灵卿浑身一颤,抱着他校服外套的指尖微微攥紧,留下片片褶皱,半晌才抬起头,试探性地缓缓伸出手,乖巧搂住了江雪坞的脖子。 江雪坞的怀抱很暖,许灵卿静静地窝在他怀里,看着江雪坞流畅的下颌线,忽然觉得膝盖上的伤口也没有那么疼了。 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许灵卿搂着江雪坞脖子的手臂力道渐大,瞳孔暗沉翻涌,等江雪坞似有所感垂下眼看去时,却只看到对方清澈的眼神。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江雪坞稳稳地抱着许灵卿往前走,一旁的流浪猫生命力十分顽强,片刻后又爬了起来,追着许灵卿喵喵喵地叫着,绕道江雪坞的脚边打转。 江雪坞见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许灵卿瞬间抬起头看他,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你冷吗? 没事,校服你拿着。江雪坞冷静道:...........我对猫毛过敏。 许灵卿:.......... 想到往事,江雪坞也不禁动了动眉心,指尖擦过许灵卿脸上的猫猫创可贴: 因为自己对猫毛轻微过敏,所以许灵卿纵使喜欢猫,却从来没有提出养猫的想法。 甚至在那件事之后,他也只是买了猫粮,委托人喂,自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小巷,生怕沾了一身猫毛。 江雪坞微微叹了口气,指尖捏了捏许灵卿的脸,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只糖纸上印着布偶猫的奶糖,拨开糖纸送进他嘴里,将许灵卿从那段不甚光彩的高中回忆里拉了出来,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去做饭。 江雪坞本人因为长期不眠不休工作得了胃病和低血糖,所以许灵卿的衣兜里常年备着各式各样的奶糖水果糖,江雪坞心里也清楚。 许灵卿闻言,正想点头,谁料他用于公事的光脑此刻却响了起来,刚点开便是陈訾严肃的脸:江总,有来自M国的紧急会议。 许灵卿:.........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江雪坞的脸,只见江雪坞动作一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冲他点了点头:去书房吧。 许灵卿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恋恋不舍地看了江雪坞一眼,在对方略显冷淡的面容中,慢吞吞地挪进书房,满脸写着不想工作QAQ,却被江雪坞一把推进房间,无情地啪嗒一声关上门。 许灵卿:........ 气的想挠墙。 江雪坞自然没有错过许灵卿刚刚精彩纷呈的表情,抱着靠在门边,侧耳听着许灵卿逐渐认真起来开会的声音,胸腔震动,低低地笑了一声:傻子。 结婚三年,许灵卿为江雪坞做了无数次饭,现在江雪坞穿到他的身体里,按道理也该为许灵卿做一次饭。 但江大少爷忘了,他自出身起便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接手江氏前算是被家里溺爱着长大,结了婚之后又被许灵卿宠着,对厨艺根本一窍不通,所以将他把切成手指那么厚的土豆丝丢进锅里,再抖着手浇上近一勺的酱油时,最后望着那乌漆嘛黑的一团,内心不由得浮出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吃的淡淡疑惑。 啾 在江雪坞盖上锅盖,等菜熟的间隙,其折的通讯信息便传了过来。 江雪坞往书房门口看了一眼,确定对方还没开完会,便点开了光脑,其折略显焦急的脸顿时出现在光屏上:阿卿!你没事吧! 他身后是医院空白的墙壁和床角。 他本就怀着孕,因为爱人长期不在身边,得不到有效的信息素安抚,胎儿一直虚弱,今天见到如此暴力血腥的Alpha打斗场面,加上被沈修筠这个幕后的黑\\道大佬半威胁半吓的赶出会所,心情波动厉害,孕期激素紊乱,父子两人出了会所就直接躺着被抬进医院,现在才醒。 我没事。江雪坞看了一眼其折还算红润的面容,对上他关心的神情,掀开锅盖乘菜,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那个沈修筠是我舅舅......的熟人,我和他说了几句,他就放我们走了。 其折迷惑:你有舅舅?你母亲好友亲戚和私生子一大堆我知道,但你爸不是林家独子吗,哪来的舅舅? 江雪坞将菜端上桌的动作一顿:........我前夫的舅舅。 哦。 其折为人也单纯,三下两下信了,调出光脑,将下单界面调给江雪坞看:我刚刚帮你打听了一下,你要的避孕药现在因为成本太高,生产的企业倒闭了,只在黑市上有售。 我废了好大劲,才托熟人下了单,现在已经给你寄过去了,这几天就会到。 这药我也是第一次买,具体药效如何要你吃了才知道,你要考虑好,知道吗? 其折叮嘱道。 江雪坞坐在饭桌边,偌大的客厅里只坐着他一人,安静寂寥,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忽然一怔,指尖微微收紧,衣角和呼吸一同乱了:.........知道了,谢谢。 其折又低声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江雪坞嗯嗯嗯地应着,也不打断,直到最后有几条通讯请求打了过来,江雪坞才不得不关掉其折的通话光屏。 他仔细一看,是许灵卿母亲许虞烟传来的通讯请求,似是想到什么,眼尾微挑。 许灵卿从小被事业繁忙的父母放养长大,所以和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好,甚至有些淡漠。 他的父亲林玉珩作为Omega,事业心和野心丝毫不逊色于Alpha,投资眼光十分独到,与常人不同,因此常常在公司的重大决策上屡屡和许虞烟当众唱反调。 但两人的个性都好强,因此经常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吵个天翻地覆,彼此都不肯让步。加上林玉珩是个工作狂,一出差就是几个月,常常无意识错过许虞烟的易感期,许虞烟便趁林玉珩出差的功夫,屡次出轨他人,甚至在许灵卿出生前,和别人诞下了私生子许轩亭。 知道真相的林玉珩和许虞烟彻底闹翻,两人在许灵卿16岁那年协议离了婚。 在此之后,许灵卿和许虞烟的关系一直很不好,但他毕竟是许虞烟名下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况且许虞烟的父亲许正燃从小替代夫妻两人照顾留守儿童许灵卿,爷孙感情十分好,这会许正燃正病着,许虞烟工作忙,有时也会打电话让许灵卿回许家看思孙心切的爷爷。 这会子许虞烟打电话过来,莫非是许正燃又想许灵卿了,想看看对方过的好不好? 思及此,江雪坞动作一顿,悬在光屏上的指尖落在许虞烟的头像上,正打算回拨,耳朵忽然敏感地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偷听时不慎弄出的动静。 他似有所感,忽然想到其折刚刚对自己说的有关避孕药的话题,心底突然咯噔一下,浑身僵硬成了一座雕像。 耳边呼吸沉促,几要震破耳膜。 片刻后,江雪坞才迟疑地一寸一寸转过头,猛然间正巧对上许灵卿暗沉翻涌的眼睛,浑身一个激灵,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瞬间爬上后背。 冷汗涔涔。 许灵卿静静地倚在门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知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片刻后才在江雪坞微震的瞳孔中,缓声问道: ........老公,你和其折在说什么? 字句咀嚼,声音又轻又慢,却仿佛凌迟,像是生怕江雪坞听不清似的。白日落幕,洗去惯常的伪装,将他的整个身躯拖入黑暗,一点一点染上难言的孤寂与阴郁。 江雪坞呼吸一窒,指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桌角,力气大的有些泛白,心脏有如坠入深渊般,剧烈又迅速地跳动起来。 第14章 初恋还是情敌 江雪坞的心跳无端因为这句话错落了半拍,面上却不显一丝慌乱,半晌微微抬眸,露出一双过于冷静的眸子,无声抿紧的唇却泄露了几分心绪:你听到了什么? 若是许灵卿只听到后面那几段无意义的寒暄还好,但要是听到前面买避孕药的部分.......... 江雪坞狠狠皱了皱眉。 他此刻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行为,确实掺杂着几分自私的念头在。 除了不想妨碍后续的任务完成外,更是为许灵卿考虑。 若是许灵卿怀孕了,按照对方的性子,纵然其中疼痛凶险万分,还是会不惜一切代价生下来。 但到那时,自己已完成离开了这方小世界,没有Alpha的照顾,他们父子俩又该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 所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 然而,人心隔着肚皮,许灵卿并没有如江雪坞期待的那样只听到后半句,哑声道:我听到了很多。 他顿了顿,攥紧了指尖:.........我听到你说,要买.........药。 许灵卿说药字的时候,语调还带上些许迟疑,但很快又被冷然代替,似乎相比于江雪坞买药的行为,他对江雪坞私底下联系其折的行为更为不爽。 对上许灵卿暗沉的双眸,江雪坞心道如今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肩膀微松,动作一顿,倒入椅背,试图摆出讲道理的姿态:你听我说,这个药不会伤害.......你的身体的。 我不信。许灵卿忽然拔高声调,无声凝眉道:你撒谎的时候,身体后靠,视线往右,会抿唇,指尖无意识放在膝盖上方五厘米。 说完,许灵卿还没等目瞪口呆的江雪坞反应过来,就径直走上前,猛地掀开盖在江雪坞膝盖上的桌布。 哗啦 柔软的桌布蹁跹飞起,其下是江雪坞放在膝盖上方的指尖,不多不少,正好五厘米处。 江雪坞:.......... 他......... 他脸上是大写的服。 许灵卿虽早有预料,见此却依然有些难以接受,眼睫一颤,高挑的身躯微晃,后退几步,遮住了客厅天花板上暖黄的光,半边陷入阴影之中,任由月色将他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 露出的半边脸森然冷寂,甚至还有些惨白,冲淡了过于侬艳的颜色,只余眼尾猩红,无声泄露出主人不平静的心绪。 窗外月色溶溶,淌入落地窗冰凉的地板中,为他的声音平添一抹寂然,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风雨欲来:.........为什么,为什么要瞒我?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徐灵卿忽然爆发,声音拔高,却无声染上低吼呜咽,像极了受伤的小兽。 江雪坞心底一紧,身体先于意识将许灵卿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像是安慰般将他揽进怀里,却遭到对方激烈的反抗。 江雪坞轻而易举地按住了对方无意识反抗的双手,沉声道:.........抱歉,我该问过你意见的。 毕竟他也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不是吗? 许灵卿浑身一僵,像受伤嘶吼的狼崽,放在江雪坞肩膀上的手微颤,无声带上了些许抗拒。许久,他才在主人一下一下抚背的安慰中,慢慢安静下来,但始终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心高高悬起,不肯落下,又气又担心,哑着嗓子: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买的是什么药? 是不是江雪坞生病了,却不肯告诉他? 江雪坞闻言一愣,连带着动作都慢了半拍,声音带上些许疑惑:........你没听见? 许灵卿眼底闪过一丝沉郁,实诚地摇了摇头:汛期综合征,头疼,耳鸣,脑袋涨,没听清。 他气的是江雪坞瞒着他买药,又担心他生了什么病,所以才想刨根问底。 从始至终,他关心的都不是江雪坞买的什么药。 江雪坞:.......... 大起大落都不足以形容江雪坞现在的心情,他向来冷淡的脸上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半晌才扶额笑道,声音充满了浓浓的无奈:你啊......... 就会折腾我。 差点把我吓死。 许灵卿闻言脸色一白,不知为何自动将江雪坞的话归结为嫌弃,心底莫名沉了下去,眼睫轻眨,看着江雪坞无奈的脸色,几息间,动作无意间已然带上些许慌乱。 他几经犹豫,最终还是选择放弃逼问江雪坞,浑身戾气尽收,倏然站起身。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般,许灵卿站在江雪坞身边,垂头如一个孩童般不知所措,十指掐入掌心,力道之大像是要把掌心掐出血来,声音却放的又轻又软,嗫喏道: ........对不起,你别不高兴,我不问了好不好? 许灵卿生平最怕两件事,一个是江雪坞不要他,另外一件则是江雪坞厌恶他。 至于其他的,都可以靠边站。 .........江雪坞拉过他的手,强硬地与他十指交扣,再次将他按在身边坐下,对上许灵卿忐忑不安的眼神,低声道:.........没不高兴,别掐自己。 那你笑什么?许灵卿还是不信。 .........笑我自己傻,行了吧?江雪坞难得在许灵卿的刨根问底下有些抵挡不住,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脸,语气微顿:至于买什么药,我以后会找适当的时机告诉你。 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害你的,卿卿。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11) 两人新婚那段时间,还是有过一段不在系统监控下的甜蜜时光的,但这样的亲昵的爱称,一般也只有在意乱情迷间,江雪坞才会舔咬着许灵卿的耳垂喘声叫几句。 江雪坞向来冷淡克制,声音偶尔染上□□的时候却又苏又性感,低沉带着磁性,撩人而不自知,无端引得酥麻从耳垂一路窜到尾椎,难平的欲\\火像燎原的野望要烧进心里似的,点燃沸腾鼓噪的血液,耳膜震动,心跳加速,让人忍不住在他怀里软成一摊春水。 这个时候江雪坞贴着耳朵这么唤他,明显有些犯规,许灵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逐渐发热,淡淡的粉意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垂,只觉腺体更烫了,隔着颈带都能问道躁动难平的信息素,结结巴巴道:嗯,嗯........好,我等你。 江雪坞轻笑一声,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无声释放出信息素安抚他:吃饭吧。 说完,又补了一句,邀功般道:我做的,尝尝看。 许灵卿似是还没从江雪坞叫他卿卿的巨大冲击中反应过来,木然地点了点头,看都没看江雪坞给他的碗里装着什么,似是江雪坞给他下毒也会要不犹豫地咽下去。动作像输入了什么指令般,他拿起筷子开始机械性地开始进食,结果刚夹起一块土豆,还没等江雪坞提醒他,就差点吐出来,眼圈控制不住委屈红了: 好咸......... 江雪坞顿了顿,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又放下筷子,漱了漱口,不好意思嫌弃自做的饭,只点头道:确实有点咸。 他伸出手学着许灵卿常做的那样,示意许灵卿将饭吐到他手心:吐出来。 许灵卿摇摇头,脸颊一鼓一鼓,像是在努力品尝菜的味道,半晌努力咽了下去。 看着许灵卿已经噎到开始翻起了白眼,江雪坞不自觉有些心惊肉跳,生怕自己年纪轻轻就要成鳏夫,站起身移开了他面前的菜,动作一顿,拍了拍许灵卿的后背,不知道该让他吐还是该让他吃下去:........别吃了,我去给你拿营养剂。 江雪坞向来工作繁忙,从来没有把洗衣做饭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只觉得再简单不过,如今自己动手,反而体会到了各种不易。 并不是简单的把菜丢进去炒就可以的。 其实........还行。许灵卿艰难地咽下土豆丝........不,也许也可以称作土豆块的东西,拇指和食指拉出一个小小的距离,违心地实话实说:就是有点硬,还点咸。 但是,是煮熟了的。许灵卿在江雪坞逐渐沉下来的神色中,赶忙找补,像个狗崽子般小心翼翼地去碰主人的衣角:我觉得很好吃啊。 说完,像是想证明什么似的,正想再扒一口饭,却被江雪坞用筷子抵住:行了,别吃了。 江大总裁站起身,在对方迷茫的眼神中,站起身将菜倒了个干净,又从冰箱里摸出营养剂扔给许灵卿,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侧面看不清喜怒,内心难得有些挫败:先把营养剂喝了吧,晚点还有工作要做。 许灵卿欲言又止,半晌才在江雪坞的纵容下,磨磨蹭蹭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江雪坞的腰,像粘人的猫般用柔软的头发蹭了蹭江雪坞的腺体,低声安慰: 真的已经很厉害了!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给婆婆做饭的时候,把整个厨房都炸了,差点叫来了半个消防大队,连带着婆婆半年没敢进我们的家门,以至于我们的家庭聚餐地点不得不改到外面。 ..........江雪坞心道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这有什么好比的,许灵卿一副安慰小孩的口气是怎么回事,但一想到沈清溪万年冷漠的脸上也有出现了难得惊恐的表情,江雪坞心情不知为何却莫名好了几分。 他的指尖微动,摸了摸许灵卿的头,指尖穿过发丝,落一片黑白分明,半晌方道:.........这些年,辛苦你啦。 许灵卿没说,但江雪坞可没忘记,那次的混乱不仅让他们的厨房差点烧着,许灵卿的手指也被无意间切伤,露出森然的白骨,血次呼啦的看着十分吓人。在这之后,江雪坞本来不愿意许灵卿继续下厨,可无奈许灵卿喜欢,也就随他去了。 许灵卿贴着江雪坞温热的后背,摇了摇头,又黏黏糊糊凑上前在江雪坞唇边讨了一个吻,这才听话地又去工作了。 江雪坞确认许灵卿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不信邪地对着光脑搜索出来的食谱,又做了几道菜,直到食材用尽,指尖上也落了几道新伤痕,却依旧没有做出一道满意的菜。 江雪坞烦躁作罢,随便从药盒里掏出创可贴贴上,转身出了门。 因为怕许灵卿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江雪坞特意将房子买在繁华热闹的商业街附近,放眼望去可供娱乐的购物广场遍地开花,没想到许灵卿不常来,倒是便宜了此时要买东西的江雪坞。 晚风有些凉,江雪坞将车停在离家不远处的生鲜超市旁,搓着手下了车,快步走进超市。 江雪坞显然是第一次来,在导购的热情讲解下不甚熟练地挑选着菜品,又顺手放了几个许灵卿爱吃的甜品准备去结账,谁料刚准备提着东西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独属Omega清甜疑惑的脆音,忽然叫住了他:灵卿? 江雪坞动作一顿,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杏眼柳眉、容貌姝秀精致不输于许灵卿的Omega站在原地,不由得一愣:许轩亭? 许轩亭,许灵卿的哥哥,也是他的......初恋情人。 他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评论,我都看到了,爱你们啵唧。 第15章 旧情人见面 你怎么在这? 话音刚落,许轩亭闻言动作一顿,片刻后对着江雪坞换上一副灿烂的笑:来找你。 本以为听了这话,许灵卿会像往常一样不耐烦地掉头就走,没想到三分钟过去了,对方还凝眉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面色平静,像是在等他上前寒暄似的。 许轩亭见此,无意识绞了绞衣摆,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 这幅模样,总觉得像是江雪坞在看自己,以至于所有的小心思在他的眼中均无所遁形。 不过,也许是生活久了,这两人言行举止有相似也正常,反正再像也不是江雪坞本人,有什么好怕的? 许轩亭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走上前,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鼻翼和脸侧,愈发衬的他眉目如画,温柔淡雅,如风中摇摆的白色海棠:灵卿,好久不见。 江雪坞不咸不淡:好久不见。 江雪坞现在用着许灵卿的身体,不方便以旧情人的态度对待许轩亭,况且他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 但他这幅敷衍的模样显然比原来许灵卿冷漠阴郁的样子更让许轩亭心里没底,以至于对方将刚打好的腹稿瞬间忘了个干净,脸都快笑僵了:.......... 不过,事实上许轩亭是真的想多了,江雪坞之所以还站在原地,纯粹是在思考许轩亭出现在这里的用意。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因为婚后害怕江雪坞和许轩亭旧情复燃,许灵卿特意在备选的宅屋中圈中了几套离许宅最远的套房,如果要买日用品,许轩亭根本没有必要绕那么远的路来买。 况且,对方最近正处事业上升期,一场大赛让他瞬间脱颖而出,成了珠宝设计界最炙手可热的设计师,稍微看点新闻的人都知道。 受邀在全国各地到处飞的许轩亭此刻突然出现在许灵卿面前,藏得什么心思,江雪坞多少能猜到一点。 思及此,江雪坞无意识垂眸看了一眼许轩亭的购物车,却被对方警惕地上前一步挡住了视线,眼前只闪过一个小药盒。 好像在哪看过? 江雪坞微微凝眉,在脑海里搜寻着残存的记忆,没看见许轩亭的神色逐渐变得不安:阿卿? 江雪坞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暂时放弃了,闻言慢半拍地抬起头:........怎么。 语气极其敷衍,但总算没有像往常一样对许轩亭横挑鼻子竖挑眼,反而看上去意外的好说话。 许轩亭无声咬牙,心很快活泛起来,面色变换莫测,心想难不成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许灵卿和江雪坞真的感情破裂,离婚了? 如此想来,失去江家总裁夫人的身份,母亲又一向不喜他,他许灵卿自然没有和他大小声的资本。 许轩亭神色瞬间激动起来。 江雪坞直觉不对,皱眉后退两步,拉来距离,丝毫没有和前情人叙旧的想法,懒声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等等。 眼看着江雪坞就要离开,许轩亭倏忽上前一步拦住了他,掏出两张请柬,双眸粲然如星,殷切地看向许灵卿:我前几个月获得了FAI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的二等奖,母亲知道后很高兴,决定过几日在许宅举办我的生日宴会。 母亲请了不少客人,但我今天检查客人名单的时候发现漏了你的名字,想是母亲太忙了,所以忘了。 我让母亲给你发了好几个通讯信息通知你,但你都没有接,我只能亲自送请柬过来了。 他这句话看似毫无问题,但许灵卿读大学时就嫁进了江家,毕业后也一直没有找工作,许轩亭作为他的哥哥怎么可能不知道,故意说完自己的成就,又提了一嘴许灵卿工作上的事,分明是在诛许灵卿的心。 况且,特地说明许虞烟忙忘了又是什么意思?是想说他不配被记住吗? 但出乎意料的,许轩亭并没有从许灵卿脸上看到羞愧或者不甘的情绪,对方只是轻轻浅浅地抬头看了一眼,无声动唇,重复了一边:生日?请柬? 许轩亭点点头,一双杏眼似漾着春水,笑意惑人,单手抽出请柬递到江雪坞面前:12月6日,我和母亲都欢迎你回来。 还有,许轩亭的脸忽然有些红,眼神飘忽,语气有些羞涩:如果坞哥哥工作不忙的话,能不能叫上他一起来?我好久没见他了,有点想他。 ......... 江雪坞忽然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道我不就站你面前么,还看什么? 他干净清爽的瞳仁里映出许轩亭精致漂亮的脸蛋,沉默半晌,微微挑眉。 站在他面前的许轩亭却误以为许灵卿是默认同意了,面上笑意愈深,故意上前两步,将请柬放到江雪坞面前,几乎抵上鼻尖。 江雪坞:........ 他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半晌指尖微动,缓缓伸出指节。 江雪坞从许轩亭的指缝里抽出请柬,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随后慢条斯理抬起眼:既然你诚心邀请我......... 许轩亭指尖握进掌心,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愈发灿烂的笑意,然而下一秒,江雪坞的动作却一转,直接上前一步,将许轩亭堵在了墙角,淡薄冰凉的纸片顺着江雪坞漂亮的指节插\\入许轩亭的衣领,贴着微烫的肌肤,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只剩耳边余息冰冷:我也不想收。 许轩亭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瞳孔骤缩:你........ 江雪坞指尖掐起许轩亭的下巴,眯了眯眼,眸底一片冷光,像是冬日的冰面,面无表情,意有所指:你太心急了,哥哥。 许轩亭拿着请柬邀请客人,的确正式又不失礼。 但是许灵卿是谁啊,他是许家的独子,是长孙,也是许宅名正言顺的主人,但却拿着请柬出席许家的晚宴,这合理吗? 若是许灵卿和江雪坞一起来,那他的身份就是江氏夫人,虽和许家毫无关系,但好歹不算太尴尬;但若是许轩亭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特地掐着两人离婚后的时间点前来试探,那么等第二天,离婚后的许灵卿独自一人拿着请柬出现在许家的时候,别人会怎么想?许虞烟又会怎么和人介绍他? 江雪坞后退几步,撤去浑身冰冷的气压,眼尾下压,几乎有些厌烦地看了许轩亭一眼,撂下这句话便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许轩亭身体一软,顺势从墙边滑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褪去了温文尔雅的面具,此刻的他眼尾猩红,盯着江雪坞的后背,双眸暗沉,像藏在暗处的毒蛇嘶嘶吐信,咬紧了双唇,神色隐在黑暗中,几乎有些诡异狰狞。 在那一瞬间,许轩亭似乎从许灵卿身上感受到了独属于Alpha才有的支配感和掌控感,可是怎么会?! 他许灵卿不就是一个恋爱脑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江雪坞从来不轻易将喜怒现于人前,一路维持着清冷淡然的模样,直到将菜品放上车,坐上驾驶位上时,江雪坞的脸色才倏然垮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青筋凸出出,神情阴沉,难看的有些吓人。 许轩亭是私生子,他和他父亲毕竟是不能拿上明面上来说的人物,加上有许正燃在,他们两人二十几年虽然经常出入许家,但都没能正式进许家的家门。 此刻许虞烟却突然想在许家为许轩亭举办生日晚会,还给许灵卿发请柬,此举分明就是明晃晃地昭告众人,许家要进新人了,同时也在暗示许灵卿,他现在已经是许家的客人,更是外人。 江雪坞不是真正的许灵卿,但不代表他可以任由别人对这幅躯壳真正的主人肆意羞辱。 这笔烂账,他一定要算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十二点还有一更 第16章 醋意 思及此,江雪坞轻啧一声,到底还是按捺下心中的不爽,面上装作如常的模样,方向盘一打进了一家商业购物大厦。 许虞烟不会平白无故搞出这样大的阵仗,其背后更深层次的目的,江雪坞需要回许宅看看才能确认。 至于许轩亭所说的请柬,江大总裁根本不屑一顾没有请柬就不能去了么? 不过,既然要去参加宴会,总不好空着手去。 那么,送点什么好呢? 江雪坞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着,垂眸思索。 江氏最近几年一直在珠宝设计领域上下功夫,虽主打高端产品,但价格平价适中的珠宝作品也不少,深受消费者喜爱。 随着一系列内部举措的推动,江氏一度盘活了一度滞胀的珠宝市场,如今赚的盆满钵满,不仅想进江氏的设计师挤破头,连带着江氏旗下的珠宝售卖分店也不少,随处可见。 江雪坞走进自家店铺的时候,还没想到自己已经被人认出来了,坐在椅子上,视线随意扫过柜台里的戒指与项链,微微皱个眉头就引得众人心惊肉跳。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12) 草草草,大老板夫人怎么来了,视察工作来了?! 不能吧,咱们店这个月的销售业绩虽然在公司垫底,但也比隔壁CIVIR高,这也能惊动大领导?!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老板夫人长得漂亮吗,我上次见他还只在总公司年会上,远远看了一眼,当时已经被惊艳到了,今天近距离看发现大老板夫人已经不能用惊艳来形容了嗷嗷嗷~~ 草,谁的裤子飞我脸上了?! 然而,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该有的服务精神还是有的,本店的销售经理整了整衣着,抚了抚刘海,调整笑容迎了上来,巧笑倩兮:您好,请问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吗? 江雪坞随意指了指玻璃柜里的戒指,还没说话,对方就抢先一步将它拿了出来,殷勤地给江雪坞戴上:您眼光真好,这款素戒戒臂虽然是常见设计,但弧度柔美,简洁大方,钻石饰以层叠车花镶片,每一片钻面都和钻石棱面融为一体,总体造型十分和谐。 江雪坞对着镜子看了看,总觉得差点意思,随意道:还行吧。 销售经理不敢反驳,只能僵着笑意:...... 江雪坞又低头挑了几样首饰,总觉得一般,正想离开,起身时余光却不自觉滑落至一枚开口手镯上,动作一顿:那个拿出来我看看。 销售经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是单独放在展柜的一对手镯,本是不轻易示人的,但 谁让人家是大老板夫人呢? 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销售经理心下腹诽,但仍旧戴上手套,掏出一串钥匙打开柜门,将手镯小心翼翼捧了出来,仔细介绍道: 这是知名珠宝设计师沅水先生在FAI国际珠宝大赛上设计获奖的作品,近几日才送过来。它通体只镶两颗宝蓝钻石,但花纹新颖,刻以青竹,萧肃大方,叠戴十分好看。 江雪坞难得认同:确实好看。 说完,又不着痕迹地问道:你说获奖,是获的几等奖? 销售经理赶忙道:一等奖。 江雪坞想了想许轩亭的二等奖,眉眼浮现些许笑意,看上去有些坏,但又不显轻浮,立刻拍板道:就它吧,用漂亮点的盒子给我包起来,越显眼越好。 销售经理心道月底的业绩有着落了,不禁喜上眉梢,忽然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觑着江雪坞的脸色:您是要送人吗? 江雪坞点了点头:怎么了? 嗯........销售经理皱着脸,看样子像是内心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挣扎,许久后方缓声道:这个镯子的名称和寓意,可能不太适合送爱人。 江雪坞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销售经理深吸一口气,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面上的紧张,声音却依旧清甜:这个镯子的名字叫旧爱,是沅水先生以他失踪的爱人为灵感设计的。 失踪的爱人? 对。 销售经理点头道:除了这对手镯,沅水先生的旧爱系列每年都会固定上新两款珠宝,但因为名字和其背后的设计来源,所以这几款珠宝在主打热恋题材的同类型珠宝里,销量并不好。 这个设计师脾气古怪,却只并未和江氏签订长期人身约,却仍愿意挑出旧爱系列和江氏签订作品约。 不过江氏也只是看中他的名气来扩大自己的品牌影响力,并不在意具体收益就是了。 江雪坞心道这个设计师还挺有意思,继续扫了一眼,想了想方道:没关系,手镯不是送给爱人的。 哦,哦。销售经理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总觉得哪里不对,但顾客是上帝,见江雪坞已经掏出光脑付完账,她只能兢兢业业地欲去内室拿出包装纸盒,转身的一瞬间,却再次被江雪坞叫住:等一下。 销售经理转身,疑惑脸:.........? 把那对手链给我包起来。 因为在路上耽误了些功夫,江雪坞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一边开门一边看了一眼时间,心道正好,还来得及给许灵卿做一顿夜宵。 夜晚的寒气随着阖起的门缝被拒之门外,客厅的光还保持着他刚离开时的模样,安静地散发着暖光。 江雪坞脱下外套,转身正准备将其挂在衣架上,腰身忽然一沉,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动作不由得一顿:.......... .........去哪了?说话的人不知道哭了没哭,嗓子还有些哑,又委屈又不安。 江雪坞轻叹一声,转身将许灵卿揽进怀里,搂着他的腰跌跌撞撞地往客厅走,掠过了见许轩亭的事,半真半假道:你母亲有事找你,我替你出去见了她一面,顺便买了一点菜回来。 许灵卿闻言,不自觉皱起了眉头,眼睛红红:她找我做什么? 江雪坞顺手将包装好的礼盒放在客厅的大理石桌上,站起身将菜拎到厨房:你哥12月6号过生日,叫我们过去一趟。 许灵卿嗤笑一声,眼神阴郁:我看他只想让你过去吧。 江雪坞没有接话,顺手丢了几个土豆进水槽,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身道:桌上的东西你别.........拆.......... 然而为时已晚。 许灵卿捧着已经拆开的礼物盒子,有些迷茫地捧着镯子,还上手试了一下,闻言赶忙褪下镯子:抱歉抱歉,我不知道是你买来自己戴的。 因为江雪坞不常戴首饰手表,仅有的首饰还是自许灵卿认识他起就一直戴在脖颈上的红宝石项圈。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添置新首饰,所以许灵卿才会误以为江雪坞是买来送给自己的。 江雪坞扶额:那不是买给我自己的,是买给你哥的。 ......... 话音刚落,还没等江雪坞开口解释,坚硬的铂金手镯卡擦咔嚓裂开一道缺口,被许灵卿阴着脸硬生生掰弯了。 江雪坞:......... ? 为什么从许灵卿看他的眼神里,他总觉得对方想拧断的不是手镯,而是自己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戴项圈一点也不娘的,而且是伏笔,实在不能接受麻烦大家自行想象贾宝玉qaq(也没有碰瓷曹雪芹的意思) 第17章 强迫他要孩子 许灵卿平日里对着旁人时,总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仿佛可以肆意任人揉捏,一点脾气也没有。 但江雪坞知道,对方根本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不仅阴郁偏执,还是个大醋坛子,快步走过去,正欲解释,顺手从许灵卿手中夺过手镯。 毕竟是他花了二十万星币买的,可不能就这样被糟蹋了。 谁料这一动作不知为何激怒了许灵卿,被对方一个侧身躲过,随后冷着脸反手攥紧了江雪坞的手,力道大的几乎要将江雪坞的手掐断。 江雪坞微微一愣,抬头看向许灵卿时,发现对方的目光沉沉,里头藏得住的是不甘,藏不住的是怒意。 江雪坞下意识挣扎起来,但他总是忘记自己现在用的是个Omega身体,不论是反应还是力气都不如Alpha,被许灵卿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几秒后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信香缓缓交融,两人一瞬间贴的严丝合缝,不留空隙。 江雪坞瞳孔微震,天旋地转间,被许灵卿扣住手腕,随后被翻身压在身下,不得动弹。 形势陡转。 ......... 柔软的发丝拂过眼睫,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江雪坞不太适应这种被全盘压制的姿势,脸被迫贴在冰凉的沙发上,半晌只闷声道:放开我。 身后的人没有动作,片刻后缓缓地贴了上来,洒下压迫感十足的大片阴影。灵活的舌尖探了过来,温柔舔舐着江雪坞的耳郭,带来点点战栗的麻痒,脊椎一片酥麻,其中蕴含的强烈占有欲根本不加以掩饰,语调像暗夜里的毒蛇般阴冷:老公.......... 放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江雪坞冷声吐出几个字,握紧了拳头,感觉自己A位不保,强作镇定:除非你想让我用这幅身体艹你。 许灵卿轻笑一身,将江雪坞翻了过来,和他面对面,鼻尖相触,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雪坞,眼尾下压,眸底闪过一丝黑沉,看上去让人琢磨不透,语气慢条斯理:我现在才是Alpha,你得听我的。 江雪坞瞳孔微震: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许灵卿缓缓解开领结,露出大片精致白皙的锁骨,在灯光下闪着莹润漂亮的曲线,既色气又诱惑,看样子是要搞真的。 他稍一使劲,江雪坞的扣子便全盘崩开,叮叮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许灵卿微凉的指尖触上江雪坞的腹部,眼尾猩红,自言自语道:等我这幅身体怀上宝宝,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江雪坞:.......... 我老婆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江雪坞双腿忽然夹紧许灵卿的腰,猛地一使劲起身,反客为主将许灵卿按在沙发上,在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猛地将手中的盒子摔在他身上,语气像淬了冰渣似的冷:行了,不就是因为一个镯子吗,这也能吃醋?! 镯子是我替你给你哥买的生日礼物,要不是因为你,我犯得着给他买?! 许灵卿被说的一愣,眼圈红了,脱口而出道:可是你都不给我买......... 谁说我没给你买?!江雪坞暴躁地翻出盒子打开,里面正正好躺着一对情侣手链,主料是猫眼石,坠子上嵌一颗粉钻,链身通体银白,漂亮精致,是许灵卿会喜欢的类型:那这是什么?! .......... 许灵卿不说话了,他被惊喜砸蒙了头,呆坐在沙发上,杏眼圆睁,像个刚出生的小动物般又傻又懵,还没有缓过来。 江雪坞站起身,收好被许灵卿掰弯的手镯,心想还得想办法修复,心情更差,砰的一声关上厨房门,任许灵卿怎么敲门都不肯开。 气死了! .......... 许灵卿茫然地站在厨房门前,像拆了家的小狗崽似的不知所措,指尖抠了抠掌心,半晌将额头贴在冰凉的门板上,低声认错:老公,对不起......... 江雪坞对此充耳不闻,哒哒哒的切菜声回响在厨房内,光听就知道使刀的人用了多大的劲。 江雪坞现在算是知道自己招惹了个什么样的Omega,他倒不是因为许灵卿想对他做什么而生气,纯粹是因为对方为了想留下他而选择怀孕的想法觉得生气。 孕育一个孩子并不容易,江雪坞见过元沅,也见过其折,知道其中艰辛。所以在没做好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江雪坞不想要孩子,因为这不仅是对孩子的不负责,更是为许灵卿本身的身体考虑。 但没想到许灵卿不仅背着他偷偷改造了腺体,现在居然还因为这个离谱的原因,强迫他要个孩子?! 江雪坞既心疼又生气,他阴着脸,砰的一声踹开门,捧着一碗面和一叠菜,力道极大地将其磕在桌上,一瞬间桌上汤汁四溅,惊动了抱膝盖坐在角落里埋头反思长蘑菇的许灵卿。 ..........吃饭。 江雪坞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用脚尖踢了踢他,随后面无表情地解开围裙,甩在椅背上,就想回房间,下一秒就被许灵卿牵住了衣角,可怜兮兮道:老公........ 别喊。江雪坞不咸不淡地看了掌心紧紧攥着手链的许灵卿一眼,皮笑肉不笑:应该是我这么叫你才对,是吧? 我真的错了。许灵卿听出了江雪坞的言外之意,一个猛扎子扎进江雪坞怀里,像个不安的猫崽子似的蹭他,姿态放的极低,嗓音沙哑难言: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是我........ 行了。江雪坞一根手指抵着他的额头,将他推开几厘米,眼睛盯着他直言道:我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许灵卿:...... 他又迷茫了。 看着许灵卿逐渐开始涣散的瞳仁,江雪坞知道对方又在乱想,叹了一口气,将他按在座位上坐下:孩子,应该因为父母的爱所以出生,而不是因为其他什么目的,明白吗? 许灵卿闻言动作一顿,低下头,半张脸隐在阴翳中,只露出下垂的眼尾,指尖收拢进掌心:..........不明白。 既然孩子是因为爱所以才出生的,那为什么他的爸爸和母亲既不爱彼此,也不爱他? 他像是婚姻生活里必须完成的一道公式,一个夫妻之间乏善可陈的交流道具,只需要在需要的时候充当父母恩爱的工具,不要时便被抛弃,无人在意,无人想起。 许灵卿缓缓收紧指尖,过于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身形瘦削,被风吹起半截衣角,露出白皙的腰窝,手背因为力气大的几乎要绷起青筋。 眼前忽然浮现起一幅幅破碎泛黄的记忆片段,一股脑塞进他的脑袋里,刺激他头痛欲裂。 他忽然想起年幼的自己坐在宽大的厨房里,一直等啊等,等到饭菜都凉了,也没有等到父母回来陪他吃年夜饭。 好不容易等到半夜,趴在桌上睡着的他才听到车辆驶入庄园的声音,模模糊糊醒过来,艰难地爬下有些高的椅子,穿着厚重的棉服,像个小鸭子似的,摇摇摆摆走到许虞烟面前。 他手里捧着留给父母、他最喜欢吃的土豆丝,眼睛睁的大大的,费力踮起脚尖,声音含糊不清:母亲!吃! 许虞烟正和林玉珩吵完一架,心情正是糟糕的时候,见到许灵卿那和林玉珩有着七分像的脸更是烦躁,猛地挥手怒斥道:滚! Alpha的力气很大,许灵卿那是还是个年仅五岁的孩子,直接被许虞烟扇倒在地,白嫩的脸颊迅速泛起一片红肿的巴掌印。 瓷碗从他手中脱落,在地上碎成无数尖利的碎片,许灵卿因为巨大的推力一屁股坐到冰凉的地板上,尖利的瓷片边缘划破他的皮肉,强烈的刺痛感使他稚嫩的笑意慢慢凝固在脸上,看上去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母亲,为什么要生气?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一旁的管家赶忙上前将年幼的许灵卿抱了起来。许虞烟指尖穿过头发,别过脸烦躁地啧了一声:赶紧把这些东西处理了,油腻腻的看着就心烦。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13) 说完,还自言自语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林玉珩离婚了,真是个麻烦精。 .......... 管家不敢违逆许虞烟,连忙叫人将许灵卿带了下去,动手麻利地将那碗土豆丝扫进垃圾桶。 许灵卿被人抱上楼梯,回过头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不知为何,这副情景牢牢在他心头扎了根,以至于现在想起时,掌心上的疤似乎也还在泛着疼,经年不息。 第18章 骗你的(修) 许灵卿坐在饭桌前,微黄的灯光在他的发旋处打下淡淡柔柔的莹润,给人一种极具欺骗性的乖巧。 然而视线下移,却见许灵卿的瞳仁似墨玉般黑润,掌心死死地攥着江雪坞送他的手链,因为大力皮肤已经被银链印出蜿蜒的刻痕。 江雪坞见此动作一顿,低眉似乎轻叹了一声,攥住许灵卿的手腕,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指尖,语气不容置疑:松手。 .......... 许灵卿慢半拍地抬起头,茫然的瞳孔里残存着似小动物般的警惕,一闪而过,掌心攥的更紧了,几乎要掐出血来。指尖泛白,牙齿用力咬着嘴唇,片刻后染上如朱砂般馥郁的红。 江雪坞:.......... 怎么这么固执呢? 想要的东西,想留住的人,即使攥的满手鲜血淋漓,也非要不可? 其实,许灵卿并不是不够努力去学怎么去留住一个人,只是学错了......... 许虞烟没有教会他,林与珩也没有.........没有人教他......... 他像被人遗忘的幼童,又仿若穷途末路的赌徒藏着最后一块金子,在角落里孤独地攥着江雪坞给他的唯一一点甜。 只是这点甜太少太少了,随着时间的逝去,只酿成满心的酸苦与偏执。 江雪坞怎么会不懂。 几秒后,他终于妥协了。 他俯身揉了揉江许灵卿的头发,动作放缓,声音恰似流水击石,水润深沁,带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和包容感:算了,以后我慢慢教你。 在离开之前,我会教会你怎么有尊严地去爱一个人。 许灵卿微微一怔,掌心动作不自觉微松,似是没有想到江雪坞的回答,喃喃低语重复道:你教我? 你.........教我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像蕴了一汪漆黑死水,却依然可见其中微微融化的冰。 你以后会知道。江雪坞任由他将脸埋进自己的脖颈,抬手揽住了他的腰,顺手给他戴上手链:先吃饭。 那你以后还会不会走?许灵卿打蛇随棍上,也有样学样地给江雪坞戴上了手链。 银链冰凉,在腕间留下点点寒气,许灵卿的指尖却灼热的吓人,像极了一颗赤诚的心,毫无保留地捧在了江雪坞面前。 江雪坞像被烫到了似的,不自在地垂下头,摸了摸他的耳垂,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含糊道:看你表现,这次就原谅你了。 随后他的指尖点在许灵卿的眉心,语气轻却不飘,低声道:以及,这是第二次了。 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胡闹了,明白吗? 许灵卿一愣,随后用力点了点头,眼底闪着光,全然映出江雪坞此时的模样,满心满眼只有这个人:..........嗯! 江雪坞腕间被他亲手戴上的手链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在灯光下似碎星闪烁,许灵卿像是在喜欢的东西上打下了独属标记般,高兴地眯起了眼,乖巧地连发丝都在微微晃动,一副十分好拿捏的模样:老公说什么我都听。 说完,还真的听话地拿起了筷子,埋头认真干饭。 江雪坞:.......... 你要真什么都听,我也不会气成这样。 吃吧,晚上处理工作辛苦了。江雪坞走进房间拿出光脑笔记本,顺手检查了一下许灵卿今天的工作完成情况,发现对方的效率还挺高的,若有若无地提点道:不错,江氏接下来还是继续在珠宝市场上施策,大体的方向不能变。 许灵卿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想着下次怎么再将江雪坞骗上床:我知道。 他边说还边夹了一块酸辣土豆丝送入口中,发现这个土豆丝比刚刚那盘咸的发齁的土豆块好多了,虽然比不得自家大厨做的饭菜,但是起码味道还可以:老公,你为什么要突然下厨呢? 不经意垂眸,许灵卿的视线落到江雪坞指尖上的伤口时,又忍不住开始心疼了:以后别做了,都我来做好不好? 虽然他以后还是挺想一直都能吃到江雪坞做的菜,但是......... 不用,我来做。江雪坞干脆地拒绝了,指尖在笔记本上快速点着,不着痕迹道:你我现在身份互换,彼此的事都应该学着做,防止以后在旁人面前露馅。 ........许灵卿又吃了一口土豆丝,垂下眼,掩住心中忽然浮现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情绪。 原来给我做饭只是练手啊.......... 江雪坞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个人怎么一下子高兴一下子不高兴的,顿了顿,方才道: 况且,你不是最爱吃酸辣土豆丝么,我现在学,以后你想吃我也能给你做。 许灵卿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真的吗? 假的。 许灵卿:.......... 许灵卿瞪眼,像是得了承诺的小朋友,在面对家长的言而无信只能委屈抿唇,满脸写着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江雪坞装作没看见:反正你刚刚也说不让我做饭,是吧? 许灵卿敢怒不敢言:.......... #论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行了,骗你的。江雪坞达到目的,揉了揉他的头,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意有所指道:以后和人相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不需要委屈自己,明白吗? 俗话说,堵不如疏,有些话语,与其藏在心底等着别人发现,不如自己开口比较好,省的积怨已久一朝爆发,让人措手不及。 例如昨晚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这是江雪坞教给许灵卿的第一件事。 许灵卿别开脸:可是你会不会嫌我烦......... 不会。 江雪坞低声重复道:爱你的人不会。 他的指尖缓缓穿过许灵卿的发梢,不知说给谁听,循循善诱:所以,尽管做自己就好。 不需要为我牺牲,更不需要为我放弃什么。 话音刚落,许灵卿周身阴郁的气质缓缓沉淀下去,如污浊的水变得清澈,恢复回本来纯粹的光彩。 江雪坞不会嫌弃他=江雪坞爱他。 想明白这层,许灵卿忽然高兴起来,像个孩子似的笑的眉眼弯弯,像极了偷腥的奶猫,捧着脸晃了晃腿,吃起饭来津津有味,看的江雪坞也乐了:至于吗,就一顿饭而已,这么好收买啊? 还是许宅的大厨们厨艺都不行,甚至还不如我做的? 江雪坞这句话有玩笑的成分在,许家近几年就算再怎么不如江氏,但做菜的厨子还是请的起的,何况还是酸辣土豆丝这种家常菜,手艺怎么可能不如江雪坞。 谁知话音刚落,许灵卿竟然真的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做的最好吃。 说完,还自言自语道:奇怪,明明是一样的菜,为什么现在吃起来味道却不一样呢? 江雪坞闻言,心头似塌了一块,软的不像话,忍不住呼噜了一把许灵卿的头发,语调温柔:好了,吃完就去洗澡,我来洗碗。 许灵卿摇了摇头,坚持自己把碗洗了,随后才进了浴室。 江雪坞处理完工作,正准备休息,走进主卧时却忽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动作一顿,从上锁的床头柜中拿出一本日记本,转身去了客房。 他顺手将日记本放到书桌前,从衣柜里拿出被子,艰难地铺好床,这才进浴室冲了一遍澡。 江雪坞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总觉得脖颈上空空落落的少了些什么,忍不住用指尖摸了摸,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还在许灵卿的身体里,自然不可能带着系统,慢半拍地倒入被中。 算了,总得想办法联系上系统才行。 思及此,江雪坞顺手捞过书桌上的日记本,拔出笔帽,一溜翻到后面,黑色的笔墨落在白净的纸张上,刻出隽秀的字迹。 这本笔记本跟了江雪坞很多年,字迹从青涩到沉稳,见证了江雪坞所有的心路历程。 江雪坞有一下没一下地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指尖微动,从侧面看去,隐约可见系统1206亲密接触灵魂唤醒能量任务这几个字。 等一口气记录完最近发生的重要的事,江雪坞又在日记的尾部顺手写了两个5,这才缓缓合上笔记本。 随着他阖起笔记本的动作,笔记本的封面的全貌才展现在人面前,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呜呜的日记。 呜呜是江雪坞的小名,江雪坞在16岁觉醒后觉得这个小名过于羞耻,不符合他Alpha的身份,勒令家里的长辈不许再提他的小名,所以连许灵卿都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存在。 但这本笔记本自高中时就跟着他了,江雪坞也一直没想过换。 江雪坞一边转这笔,一边想着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和许灵卿深入接触一次。 因为在系统关机后,如果在做完任务的过程中获得一定的能量,宿主是可以主动尝试对其进行灵魂链接的。 之前酒吧暴打情敌的剧情任务由占据他身体的许灵卿做完,江雪坞猜测系统说不定因此已经恢复了一定的能量,如果能成功唤醒系统进行灵魂链接,便有资格申请知道接下来的剧情。 虽然链接随时有可能因为能量不足中断就是了。 不过,在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之前,当前刻不容缓需要问明系统的问题是,现在他和许灵卿灵魂互换了,那么追妻火葬场的剧情到底是由现在占据他身体的许灵卿做,还是由他这个真江雪坞来做? 以及在之后的剧情里,到底有没有出现许灵卿怀孕的情节? 俗话说,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江雪坞的想法甫一出现,门外的敲门声便笃笃笃地响了起来。 第19章 系统1206正在开机 即使猜到是许灵卿来找自己,但江雪坞心底装着事,还是慢半拍地从床上坐起来,低声问:许灵卿? 房门外敲门的声音顿了顿,似是在徘徊踌躇,好半晌才下定决心应了一声:嗯,是我。 江雪坞缓缓回神,指尖摩挲过发丝,没有吭声。 他睡觉没有上锁的习惯,所以此时客房的门只是虚虚掩着,稍微转动门把就可以进来。 只要稍微转动门把就可以.......... 但许灵卿没有。 他知道江雪坞所有的小习惯,始终尊重并包容;但江雪坞扪心自问,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给予对方同等的感情,他努力想了想,好像仅有几次对许灵卿的示好,都是因为前期的攻略任务需要。 这太不公平........ 江雪坞将日记放回柜子里,第一次隐隐约约觉得,或许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扮演渣攻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早知如此,他宁可回到当初被大卡车撞得血肉模糊的瞬间,也决计不肯受于系统重生的诱惑来到这里。 江雪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下床穿好鞋,起身给许灵卿开了门,抱臂靠在门边:怎么? 许灵卿穿着软和的睡衣,墨色的发丝湿哒哒的往下滴水,眉眼下垂,无声泄露出些许乖巧。 他的手中抱着宽大的枕头,从后面探出一张脸来,抿了抿唇,猫猫祟祟:......我失眠,睡不着。 江雪坞心道我又不是医生,失眠就去医院,找我算什么事,顿了顿方委婉道:要不明天我陪你去看医生? 许灵卿拧起眉,似乎是很不满意江雪坞的反应,连带着江雪坞本来漂亮的丹凤眼都染上了些许薄怒,但片刻后又悄悄放软了声音,小声道:医生没用。 江雪坞挑了挑眉,站直身形,似乎并没有信许灵卿的话,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的褶皱,故意道:哦?医生没用,那谁有用? 他眸中染着淡淡的揶揄之意。 许灵卿的眼睛亮晶晶的,觑着江雪坞的神色,见对方神色自然,便小心翼翼地抱着枕头挤进江雪坞的怀里,像没安全感的小动物似的蹭了蹭他,柔软的发丝擦过江雪坞的腺体,信香交缠,带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你。 他道:只有你。 像在回答江雪坞之前的问题,又好像意有所指。 江雪坞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垂眸看着对方依赖的神情,忍不住动了动指尖,似乎想摸一摸许灵卿的头发,半晌却到底没有动作。 许灵卿没有看到江雪坞的小动作,悄悄牵住江雪坞的衣角,抿着唇角带着固执:我不想离开你........ 说完,扯下玄色颈带,露出鼓胀泛红的腺体,意思不言而喻。 白茶冷雨的香气不受控地逸散,像在渴求着谁的抚慰。 江雪坞顿了片刻,睨着许灵卿低头时露出的发旋,似乎在衡量面前的许灵卿似昨晚故技重施的可能性,最后得出如果自己这具身体被许灵卿掐死了,许灵卿也会因筑巢期缺少Omega的信息素抚慰狂躁失控。 所以至少在这几天里,他还是安全的。 ........ 思考的间隙,他没有动,许灵卿也没有催,只紧紧地埋在他的颈窝,脖颈上戴的红宝石项圈透着沁入骨髓的凉意,顺着两人相贴的衣料,一点一点渗透如肌理,在灯光下流转着淡淡的灵光。 他乖的不像话。 不知过了多久,江雪坞忽然动了动,伸手搂住许灵卿的腰,将他揽进怀里,悄然贴紧:那就再信你一次。 江雪坞.......... 江雪坞又能怎么办呢........ 许灵卿有轻微的洁癖,因为今天去了医院,特地洗了个头发。江雪坞看了他一眼,将他按在床上,拔出电吹风,低头给许灵卿吹头发。对方嫌痒,像个小狗崽似的使劲甩了甩头发,左右摇晃试图避开江雪坞的触碰,闷声道:........痒。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14) 江雪坞被水珠甩了满脸,敲了敲他的发顶,指尖不动声色地拂过许灵卿脖颈上的金色项圈,感受着其中细微的能量波动:马上就好。 好不容易熬到吹完头发,许灵卿像个没心没肺的小狼崽子,呲溜一声窜进被子里,只给江雪坞留下一个漆黑的发顶,在被子里蹬了蹬腿:不吹了,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江雪坞低笑一声,关了灯掀被子和许灵卿并肩躺着,无声释放出信息素安抚,伸手将许灵卿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怕他闷死:上班好玩吗? 许灵卿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嘀嘀咕咕:不好玩,不喜欢。 江雪坞挑了挑眉,偏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那就不去? 月色照亮了许灵卿略微单纯的眉眼,如同稚子,咬着指尖,似乎是在纠结:但是这是你的公司啊,我一定要替你守着的。 江雪坞默了一瞬,摸了摸他的头发,掌心干燥温暖,微微收紧:那除去我之外,你自己最想干什么? 许灵卿愣了一下:除不去的。 江雪坞覆在他发间的指尖微滞,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许灵卿眉眼干干净净,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又重复了一遍:除不去的。 你永远是我心里的第一位。 他话没有说白,但是眼神却已经表达了一切。 江雪坞喉结滚了滚,头一回觉得这贱受的人设配置是如此扯淡,以至于他有种登出小世界重新接个任务的冲动。 或许是剧情人设使然,许灵卿似乎很少考虑到他自己有什么需求,在剧情里,他就像个只会无私奉献的私人玩偶,将爱人的需求放在第一位,纵使到头来发现对方践踏自己的真心,也无怨无悔。 其实不该是这样的....... 许灵卿明明值得更好的。 江雪坞顿了顿,缓缓从凑过去将许灵卿揽进了怀里,严丝合缝,信香交缠,缓声道:睡吧。 等明天醒来,就告诉我,你最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许灵卿还没说完,江雪坞的指尖就已经压在了他的嘴唇上,温热的肌肤相贴,传来阵阵麻痒。 江雪坞望着他,眉眼深邃:除了我之外,选一个最想要的。 或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剧情已经开始偏离,江雪坞开始试着将许灵卿重新带入阳光下,而不是任由对方沉沦在黑暗里,冷眼旁观其跌跌撞撞地跟在自己身后,末了摔得遍体鳞伤。 许灵卿的喜怒哀乐、偏执疯狂只因江雪坞一人而起,其后人生的好坏与否也将由他一人亲自描绘上色。 许灵卿听话地闭了嘴,抿了抿唇,瞪大眼看着江雪坞的下巴,认真想着除了江雪坞之外,自己还想要什么。 他的生活很单纯,除了江雪坞外,其他似乎都如过眼云烟,片刻不留痕。 想要什么呢......... 许灵卿的瞳孔逐渐涣散,最后因为不敌睡意,缓缓闭上了眼。 夜色朦胧,秒针滴滴答答地磋磨着时间,在月色中沁出些许微凉,伴着窗纱飘落,掩去了江雪坞唇齿间的语句: 你想要的,我都会替你实现........ 他的声音很沉稳,带着让人心安的魔力。许灵卿的呼吸渐渐轻了下来,像是个不安的小动物,抱着被子缓缓蜷缩起来,慢慢睡熟了。 江雪坞垂眸,等对方呼吸平缓下来,指尖缓缓探入他的衣领,稍微扯了扯,一个漂亮的红宝石项圈便出现在月光下。 项圈没有锁扣,像是凭空出现般,正正好扣在江雪坞身体原本的脖颈处,宝石正面可以看到其三分之一处已经微微亮起红光,其他部分都是淡灰色,背面则刻着系统的编号XT1206。 昨天晚上,就是从此处流出的能量电晕了许灵卿,也无意中让两人灵魂互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既是保护,也是枷锁。 江雪坞凑过去,握紧了红宝石,额头抵在上面,眉心亮起淡光,试图和系统进行灵魂链接。 几分钟后,他睁开了眼,眸底一片清明。 很遗憾,这一次,他失败了。 然而,江雪坞脸上却没有出现多少遗憾的神色,像是早有料到般,再次将额头贴在宝石上,用意念进行链接。 不知疲倦的试了多少次,当江雪坞都有些困倦时,一阵刻板的电子音猝然响了起来: 叮! 系统1206正在开机,很高兴为您服务。 正在尝试进行灵魂链接 似乎因为能量不够,系统的声音时强时弱,甚至还出现了滋啦的电流声,在寂静的夜晚,甚至莫名显得有些诡谲。但江雪坞管不了这么多,赶忙开口道:系统,我是执行官1206,申请知道下一节任务剧情。 系统和部门执行官自绑定起便命运共生,共享一套代码和代号,这也是为什么江雪坞能和系统进行灵魂连接的原因。 系统又叮了一声:请求通过。 说完,就将下一节剧情一股脑塞进了江雪坞的脑海里。 感受着脑海里传来的剧情,江雪坞缓缓瞪大了眼。 艹,这他妈又是什么三角狗血剧情........ 还没等江雪坞消化完任务,一边的系统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刻板的电子音里难得透露的丝丝缕缕困惑:宿主,请问你为何会在任务对象的身体里? 江雪坞冷眼看他:.........还不是被你电的。 系统的宝石闪了闪,像是在认真思考:抱歉,以往的工作中并未出现这样的问题,我需要上报主神,进行Bug的修复。 江雪坞摆了摆手:随你吧,我找你主要是想问你,我现在和任务对象互换了,请问是由我做接下来的任务,还是他做? 系统沉吟片刻,半晌才道:系统获得能量的来源主要来自于宿主的行为,并非灵魂,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应该有系统绑定的宿体来做。 江雪坞闻言心凉了半截,有些不可置信:你还是人吗,他都........这样了,你还想让他做任务? 系统叮了一声:宿主,我本来就不是人哟~ 这诡异的语气莫名有些欠揍是怎么回事。 江雪坞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那你能换到我现在这幅身体上来吗? 系统冷漠脸:抱歉哦,能量不够呢亲亲,无法进行解绑。 而且,我还需要提醒您,事已至此,需要你尽快完成下一阶段的任务收集能量,完成解绑。 因为虽然你我同源,即使不需要身躯也能进行交流,但主神设定好的代码运作功能依旧不变,宿体中的灵魂有权限知道所有的任务进展情况。到时候信息泄露,后果十分严重。 江雪坞心道这不是废话么,宿体知道任务的进展情况,不仅意味着许灵卿会知道自己只是书中虚构的人物,还会知道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英雄救美,其实是江雪坞有预谋的攻略。 江雪坞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起来。 被许灵卿知道会怎么样? 江雪坞不敢想。 是幻灭,亦或是愤怒.......... 甚至,有可能是恨......... 江雪坞缓缓垂下眼,身形有了片刻紧绷,不自觉握紧了指尖,正欲再说些什么,系统的声音却忽然如渐逝的潮水,缓缓逐渐消散在空气里,因能量不足又重新归于寂静:请宿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剧情任务和能量收集,重新进行绑定。 系统1206期待您的下次使用,再见。 还有事没问完的江雪坞:......... 他恨不得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系统掐死直接,片刻后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恨恨地抹了把脸:......... 一旁的许灵卿睡得有些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江雪坞还在躺着神游天外,磨蹭着像个小动物似的爬进他怀里,嗓音半哑:怎么不睡? 江雪坞像一条晒干的死鱼般瞪着天花板,消化着脑海里两O争一A的狗血修罗剧情,又想到坑爹的系统,觉得自己还不如上辈子被车撞死一了百了:在想用什么力道掐死自己比较快。 许灵卿:??? 作者有话要说: #二次守寡许灵卿# 第20章 他想有一个江雪坞的孩子 江雪坞无意间的一句话,将许灵卿吓的心惊肉跳,睁着大大的眼睛守着他到半夜,直到等天快亮时才熬不住,蜷缩在江雪坞怀里,迷迷糊糊地睡去。 窗外的叶又落了一地,在潮湿的地面上打下一层黄色的薄毯,空气中清新,浮动着淡淡的水汽,呼入肺中时又添一缕冷意。江雪坞醒来时,明净的窗户上已经染上白淡的薄雾,远远看去如远山般朦胧,透着冰雪般的微凉。 许灵卿正躺在他怀里,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他睡着时意外的乖,绯红的脸颊埋在江雪坞的脖颈处,随着呼吸吐出浅淡的气息,右手则搭在他的腰上,像猫崽子用尾巴盘着心爱的小鱼干,充满着浓浓的占有欲。 江雪坞默了一瞬,随后冷漠无情地掀开他的手,下床洗漱去了。 许灵卿这个人不挑食,十分好养活,但许是人后受的苦太多,所以格外爱吃甜食。 江雪坞打开光脑,一边对着教程,一边在放入银耳、红枣、枸杞等物,给许灵卿做莲子粥。经过昨晚的历练,加上许灵卿原本的身体中残存着些许肌肉记忆,江雪坞此时的手法显然熟练了不少,不存在将食物烧糊的事故,但因为做的次数少,依旧有些手忙脚乱的。 等将水米下锅后,他打开冰箱拿出昨晚买的小蛋糕,丢进烤箱里加热,正站在机械屏前研究设定加热时间时,一只白净的手伸了过来,轻巧地在5字上按了一下。 滴烤箱运作中。 许灵卿不喜欢别人踏足他的江雪坞的家,因此这座屋子里只有他和许灵卿两个人,江雪坞不用想也知道这双手的主人是谁,慢半拍地转过身,抬起眼看向许灵卿:你怎么醒了? 因为昨晚洗了头,许灵卿头发还有些软趴趴的,他穿到江雪坞身体里,中和了江雪坞眉眼自带的凉薄感,此时甚至有些无辜地看了他一眼:起来给你做饭啊。 声音放的既软且轻,看上去又懵又好欺负。 江雪坞倒还没有变态到对自己的身体起什么反应,闻言指尖摩挲片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去洗漱。 洗了。 一大早就被陈訾叫醒,说是公司计划纪念旧爱系列发布五周年,要重新推出一批经典款胸针产品,接下来可有的忙。 厨房就这么大点地,许灵卿却非要和江雪坞挤一块,似乎不黏着他就活不下去似的,从后面抱住江雪坞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像在撒娇似的:好累啊。 就像江雪坞觉得做饭难一样,许灵卿忽然也咂摸出江雪坞的不易每天工作到那么晚,白天还得早起上班,简直太惨无人道了。 好累就不去了。 江雪坞动作一顿,几秒后才低声道。 他既没有强硬地要求许灵卿去上班,听着许灵卿的抱怨也没有不耐烦,像澄澈明净的溪流,无声包容了许灵卿所有的小情绪。 但江雪坞越是这样,许灵卿就越是觉得良心不安,他摇了摇头,坐在桌边给江雪坞盛了一碗甜粥,又从烤箱里拿出甜品放到桌上,嗷呜咬了一口,口齿不清道:算了,我还得挣钱养你呢。 江雪坞乐了:我还用你养。 许灵卿一瞪:那你想让谁养你。 江雪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实在不知道许灵卿怎么会将不用他养和别人养他联系在一起的,半晌只挑了挑眉,生硬地转移话题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他在指公司的事。 许灵卿咬了一口慕斯,倏然皱了皱眉,像是被难吃到了:五周年其实就是个噱头,怎样将人们的眼光聚集到现在发布的新产品上才是真的。 旧爱系列是经典无可厚非,但我担心设计师会将目光过多地集中在复刻重现经典上,从而缺少创新。 江雪坞想到自己昨晚在分店的见闻,有些款式相似率太高,确实不够吸引眼球,指尖轻点桌面,看着许灵卿饶有兴趣:继续说。 因为江雪坞隔三差五的筑巢期,许灵卿去江氏的次数比江雪坞少不了多少,因此,他并不是对江氏的经营策略一窍不通:所以,我希望在此次推出的胸针系列作品能兼顾经典与创新两个部分,简单来说,就是将旧与新的设计理念融合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做到既不显突兀,又符合此次五周年活动中爱的主题。 似是没想到许灵卿会这么说,江雪坞怔了怔,好半晌才动了动唇,无声吐出几个字:你自己想的? 江雪坞刚出口就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抬头时果然见许灵卿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是啊,怎么了.......... 眼尾微微下垂,看上去有些委屈。 行,没被魂穿,看上去还是傻傻的。 江雪坞动了动指尖,到底没忍住将手覆在对方的头上,伸手揉了揉,心中莫名升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连带着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情感来自何处。 或许,如果不和自己结婚,对方也能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吧....... 就按你说的做吧,这个项目你全程跟进,明年下旬收尾。 江雪坞最终拍板道。 话音刚落,似是想到了什么,江雪坞复又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昨晚被掰弯的镯子,许灵卿应声的动作一顿,心虚地咽了一口粥,悄悄地将脸藏在碗后。 江雪坞去却没有找许灵卿秋后算账的意思,在他看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与其迁怒别人,不如尽快解决问题为好。 好在这个镯子虽然已经裂了,但缝隙不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弯曲的弧度也有限,修补一下还是能救一救的。 江雪坞的指尖在镯身上微微抚过,转身对许灵卿说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修好它吗?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15) 许灵卿此时哪里还敢吃什么飞醋,掌心撑着下巴,努力想了又想,半晌才迟疑道:元沅是做珠宝设计的,应该认识一些人。 行。江雪坞干脆地给元沅发了一条通讯信息,好半晌才被人接起。 元沅似乎是刚醒,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锐利的眉眼此刻一寸一寸软了下来,面向镜头时眼睛还蒙了一层水雾,半晌才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怎么? 一开口,声音就像粗糙的纸摩挲着地面,带着□□未退的沙哑,最后一个字甚至直接消失在唇齿之间,江雪坞只来得及看到元沅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听清。 ........ 元沅有些尴尬地垂下眼,刻意避开江雪坞探寻的视线,直到江雪坞主动打破了沉默:还好吗? 元沅先是摇了摇头,又忽然顿住了,接着缓缓点了点头。 江雪坞:........ 所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元沅却没有多说什么,单刀直入道:什么事? 江雪坞将自己的需求说了一遍,元沅听清江雪坞买的镯子款式后神色有些惊讶,挑了挑眉后方道:现在离生日还有几天,应该能修好,你先下单城际快运送到我家,我到时候直接送到许轩亭生日宴上。 江雪坞想了想:你也收到请柬了? 元沅不屑:我想去还要用请柬? 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能去就已经给了许轩亭莫大的面子般。 不过也能理解,元沅是元家的幺儿,元家家主从商,母亲是政治高层,元家嫡系在各行各业均有建树,在B市的势力不输于如今的江家。背靠元家,上头又有那么多优秀护崽的哥哥姐姐罩着,元沅的行事作风自然带了几分底气和傲气。 据说元家当初还有意和江雪坞母家沈氏联姻,但江雪坞当时被学校送去国外进行短期交换学习,因此对此事知之甚少。等他回过国时,自家表哥沈明允早已失踪,生死不知,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元家子弟这么多,谁知道和沈明允联姻的事是哪个,沈清溪也从未和他透露过口风,因此江雪坞一开始知道许灵卿和元沅认识时,压根也没想太多,但经过昨天的事后,他又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江雪坞顿了顿,不打算打草惊蛇:要不要我现在直接送到你家? 江雪坞本意是自己现在在家去一趟也不费什么事,元沅却不知为何慌慌张张地坐直了身形,神情极其不自然,瞬间拔高语调道:不用! 说完,还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蜻蜓点水的一下,迅速掠过,复又重新看向镜头,动作快的轻易不能让人发现。 江雪坞:........ 元沅不想自己去,江雪坞也不好强人所难,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想,不方便再打扰,和元沅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怎么样?许灵卿凑了过来,一脸惴惴不安:能修好吗? 拆家了的狗崽还知道愧疚,江雪坞很是欣慰:没事,我待会将镯子寄过去,应该能修。 一般来说,像这种珠宝首饰坏了是不进行修补的,只会更换,但是江雪坞考虑到现在的修复技术日益完善,重新买一个的花费比修复的花费要高,因此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修补。 吃完饭后,许灵卿凑过去和江雪坞讨了一个早安吻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临走前却被江雪坞叫住:中午和我一起在公司外面的餐厅吃饭,之后你陪我买点东西,我替你回一趟许家。 许灵卿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他一般不置疑江雪坞的决定,半晌又咽下了到嘴的话:.........好。 江雪坞没有注意到许灵卿纠结的眼神,想到昨晚接收的剧情,决定不打无准备之仗,与其被动地等待许轩亭的上门挑衅,不如主动出击。 江雪坞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时针刚指到十二点,他就出现在了公司楼下,没想到许灵卿比他到的更早,一见他就扑进他怀里,半是埋怨半是撒娇:你好慢。 江雪坞斜眼看他,慢条斯理:我慢不慢你不知道? 似是不敢相信江雪坞也会开黄腔,许灵卿愣怔片刻,缓缓瞪大了眼,绯色从脖颈一路探入耳垂,脸红的几乎要烧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 江雪坞被他的反应逗笑,伸手揽住他的腰:走走走,吃饭去。 两人举止亲密,全然没有注意到彼此的行为落在公司众人的眼底,引起了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因为要回许宅,考虑到许灵卿和许正燃爷孙感情亲厚,江雪坞自然就多买了一些保健品,两人一路逛着,无意间经过一个婴幼儿用品店。 琳琅满目的幼儿装挂了满橱窗,粉蓝白应有尽有,看上去软糯可爱,还有轻纱幔帐挂着的摇篮,许灵卿一见就如同脚步生了根,恋恋不舍地探头往里看。 江雪坞见此动作一顿,脚步一转:进去看看? 许灵卿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语气是遮不住的欣喜:可以吗? 江雪坞心道看了又不一定要买,不如就满足一下许灵卿的想法,毕竟好久没看见对方这么直白地表示自己的高兴,点了点头:去吧。 事实证明江雪坞还是太天真了,Omega似乎对这些婴幼儿用品有着天然的喜爱,许灵卿进了门后,目光大半都聚集在那些造型精致的摇篮和漂亮的衣物上,甚至还央求着江雪坞买几件回家。 相较于此时身为Omega的江雪坞,他的反应似乎有些冷淡过头。 一旁的店员被这对奇异的AO组合吸引了,开始互相窃窃私语起来:这年头居然还能看到这么喜欢孩子的Alpha,真是稀奇。 是啊,还亲自陪着自己夫人来买婴儿用品,我狠狠羡慕了。 不过,一片附和的声音里同时还夹杂着不同的言论:不过我看那个Omega似乎还没显怀,现在买是不是太早了? 不小心听见别人大声BB的江雪坞:......... 我压根就没怀孕好吧,怎么显怀?! 一旁一位扎着双马尾辫的女Omega看见江雪坞抱臂站在门前,闻言面色不太好看的模样,误以为对方怀着孕累着了,小心翼翼地搬来小板凳,扶着江雪坞坐下:怀孕确实比较辛苦,您站累了便坐会吧。 说完,还捧来最受当季孕妇喜爱的橘子养水,殷殷期待:您喝点水,这个对孩子皮肤好。 江雪坞本来想说自己没怀,但架不住又是给他搬小板凳又是给他递水的店员的热情,怕说出来引起尴尬,只能慢半拍地坐下了:........谢谢。 双马尾店员脸蹭的红了,结结巴巴道:不,不谢。 说完,又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张毛毯给江雪坞盖上,小心叮嘱道:刚怀孕时最忌感冒,因为孩儿成形期间吃感冒药会影响孩子的生长。最近在降温,您可千万不要着凉了。 说完,还用谴责的眼神剜了一眼许灵卿,似乎是在不着痕迹地暗示着什么。 江雪坞心道别人也是一片好心,稳稳地捧着热水坐着,还顺嘴问了几句,像是真怀了孕在咨询难题似的。 许灵卿回头一看,就见江雪坞和一个女O聊得兴致盎然,刚刚还笑意盈盈的脸倏然沉了下来,难看的不行。 他有些不满意他将视线过多地放在别人的身上,皱着眉走了过来,不找痕迹地挡在江雪坞身前,无声遮住了店员的视线,硬邦邦地问道:在聊什么? 听他的语气,不像问句,倒像警告。 江雪坞耳朵一动,慢半拍地抬起头:逛完了? 许灵卿在江雪坞面前惯会装乖,无视店员惊恐的神色,浑身戾气一收,有些委屈,小声地用指尖拽了拽他的衣角,嗫喏道:你怎么这样啊......... 一不在他的视线内,就背着他沾花惹草。 果然还是要将这个人关起来才好。 倏然,许灵卿眼中暗沉一片,像是坠入什么不可破解的迷障中,任由那些阴暗偏执的情绪肆意疯长。 关起来,让这个人只能看他,只能属于他。 然而,还没等许灵卿被这个念头驱使着付诸什么行动,怀中忽然一重,落入一片温软。 许灵卿微微一怔,低头猝不及防对上一个白色的垂耳兔玩偶,玩偶眼睛红红的,又傻又可爱,看得他神情微微一愣:........ 怎么了,不喜欢吗?江雪坞纳闷道:我刚刚看你一直盯着这个。 许灵卿一口气憋了又憋,半晌才无声动唇,缓缓吐出几个字,用指尖戳了戳玩偶,不情不愿:.........喜欢。 他刚刚看的明明不是玩偶,是江雪坞........ 许灵卿垂下头有些蔫嗒嗒的,和刚刚双眼放光的模样大相径庭,着实是心口不一。 江雪坞顿了顿,以为对方被眼前的事勾起了有关孩子的事,片刻后道:还在想孩子的事? 许灵卿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问道:是又怎么样? 真的喜欢? 嗯。许灵卿烦躁地揉了揉兔耳朵:但你又不想要。 他想要有一个江雪坞的孩子,一个有着两人血脉联结的孩子....... 但江雪坞不愿意,他不想和自己有孩子....... 这个认知不由得让许灵卿的心再次沉入谷底,往日强压的情绪如同湖底沉淀的泥沙被扬起,搅乱一方心神。 江雪默了一瞬,片刻后对上许灵卿无精打采的脸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不想要......... 是不知道该不该要.......... 江雪坞心乱如麻,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有关剧情和系统的事。 许灵卿等了很久,没有等来江雪坞的解释,心逐渐沉了下去。他的眼睫轻颤,在脸庞落下淡淡的阴影,垂下头避开江雪坞的视线,将垂耳兔放回原位,语气藏着不自知的失落,勉强打起精神:走吧。 一旁的店员没想到会是这个神展开,满脸写着呆滞她以为的漂亮孕O此时不仅没有怀孕,甚至还拒绝了Alpha的生子请求。 实在是........太牛了。 简直是O辈楷模啊有没有! 但江雪坞没有注意到店员钦佩的眼神,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匆匆拿着垂耳兔和许灵卿央求他买的婴儿衣物去前台结了账,随后快步跟上前面那人的脚步,看也没看,就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啪 一声清脆的拍打声忽然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与此同时,江雪坞的手背迅速漫上些许薄红。 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江雪坞被甩的踉跄几步。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意识到互换身体后AO力量的悬殊,勉强站稳身形,手中的垂耳兔玩偶却不慎掉落在地,雪白的兔毛滚了满地的泥沙,瞬间变的脏兮兮的。 两人同时愣住了。 第21章 倒v开始护夫小许,在线打人 你谁啊? 被江雪坞拉住手腕的男子转了过来, 赫然露出一张长相极其普通的脸,塌鼻梁厚嘴唇,浓黑的眉毛皱的死紧, 还带着些许讶异和警惕, 几乎要打成结,与江雪坞原本的容貌天差地别。 江雪坞神情顿时闪过一丝愕然, 连玩偶都忘了捡, 下意识道歉道:抱歉, 我认错人了。 其实不怪江雪坞,他从来没正经看过自己身体的背影, 这个Alpha身形与他原本的身高相仿,又穿着类似款式的黑色大衣,他又急着拉住离开的许灵卿, 以至于认错了人。 江雪坞一面道歉, 眼神却在不动声色地查看着周围的人群, 寻找着许灵卿的身影。 面前这个Alpha不知信没信江雪坞的话, 面色依旧狐疑,疑惑的眼神透过眼镜上下打量着江雪坞, 见对方一直避开他的目光,眼神闪躲,不由得起了些许警惕, 脱口而出一句:你是小偷? 江雪坞一时没有更上他的脑回路, 面上流露出一丝惊愕:什么? 但江雪坞迷茫的反应却被眼镜男子误认为是心虚, 忽然面色大变,伸出双手摸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 果然发现自己刚买的光脑不见了。 ?! 他脸顿时沉了下来, 伸手拽住了江雪坞的手腕, 眼中阴沉,似丛林中的野兽锁定了猎物,,语气森冷,令人毛骨悚然:还说你不是小偷! 我的最新款光脑呢,快还回来! 一枚光脑并不便宜,眼前这个男子显然是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才买的,情绪难免有些激动,手中的力道不免大了些,不依不饶,险些要将江雪坞的手腕折断。 江雪坞挣脱了两下挣脱不开,Alpha的力气极大,挣扎般的剧痛瞬间从腕骨处爆发开来,牵动着根根神经都在疼,江雪坞眼前阵阵发黑,面色倏然变的惨白。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周围的群众听到这里的动静,纷纷围聚了过来,听到眼镜男子的控诉,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向江雪坞,交头接耳: 【长得挺漂亮的,居然是个小偷,啧啧啧。】 【是真的好看,我之前看到他时就被惊艳到了,我和我朋友和他擦肩而过时趁机多看了两眼,发现他和他老公进了婴儿用品店挑东西,应该是个怀孕的Omega,怎么转头就去偷东西了?】 【说不定是养不起小孩才铤而走险去偷东西呢,好可怜。】 【养不起就别生啊真的是,偷东西就对了?】 【没说偷东西是对的啊,但人家好歹怀着孕,他打人也不对吧?】 【你们格局小了,说不定是这个Alpha追人被拒恼羞成怒,所以自导自演的戏。】 草!眼看着人们的讨论越来越歪,被诬陷追人惨遭拒绝眼镜男闻言眼中几乎要喷出怒火来,脸色愈发难看,仗着自己Alpha的身份,毫不留情地将江雪坞推到在地上,弄出砰的一声巨响。 围观的众人均被眼镜男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 江雪坞踉跄几步后摔倒,整个人向后仰去,被Alpha推了几米远,后背猛地撞上冰凉的地板,火辣辣的摩擦感顿时如烈火烧灼皮肤,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后脑勺直直磕在一旁的石柱尖角上,疼的眼冒金星。 他勉强睁开眼,抬眸却看见沙包般的拳头裹挟着劲风直直落在他的鼻尖一厘米处,撩起他耳边的鬓发。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16) 眼镜男语气威胁,手臂青筋鼓胀:我不管你有没有怀孕,偷东西就是偷东西,快给老子还.........唔! 还没等他说完下半句话,眼镜男身形一晃,砰的一声,整个人直接凌空被踢了出去,随后重重落下,围观众人看得胆战心惊,只觉他摔得比江雪坞刚刚还要惨。 眼镜男在脏兮兮的地上滚了几圈后,接着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因为受到大可怖的大力,眼睛微鼓,面皮因为窒息逐渐发紫,随后像扔沙包一样被人狠狠地掼在地上。 揍倒他的人是许灵卿。 他握紧指尖,眼中翻滚着黑沉的戾气,眼尾猩红,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拳头如雨点无情落下,一下一下地锤在眼镜男的脸庞上,音调似毒蛇吐信般阴冷:你敢动他?你TM找死吗?! 眼镜男的眼镜碎了一滴,哀戚的惨叫声似杀猪般响彻不大的步行街,嘴角已经被揍出了血,周围聚集的人更多了,此处脚步声和骚动甚至惊动了远处的保安,三四个壮男提着电棍急吼吼地走了过来,试图武力制服许灵卿,却愣是没碰到许灵卿的一根毫毛。 没办法,江雪坞原本的这具身体的第二性别觉醒较晚,分化过后身体等级为极其稀少的S级,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是顶尖。他的外公沈适檐本来想让他和表哥沈明允一起进军校,无奈江家还有巨大商业版图要江雪坞继承,江雪坞只能和他表哥走了两条完全不一样的路。 江雪坞冷着脸擦了擦不慎咬破嘴角渗出的血液,推开众人走上前,在保安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单手按住了许灵卿的手,低声道:别打了。 许灵卿动作一顿,狠狠咬了咬下唇,眼中郁气难平,身躯颤抖,像个愤怒低吼的狼崽子:我看见他打你了! 嗯,我知道。江雪坞看了一眼鼻血狂流、此时已经肿成猪头的眼镜男,强硬地将指尖塞入许灵卿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平静地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我脖子流血了。 许灵卿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青白交加,也顾不上眼镜男了,火速站起来走到江雪坞身边,低头小心翼翼地去碰江雪坞后颈的伤口,嘴角下拉,看上去比江雪坞还要委屈:.........QAQ 围观众人:莫名被秀了一脸是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就是他偷了我的东西,还怂恿他的爱人打我! 许灵卿在看江雪坞伤口的过程中,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报了警,等警察一来,眼镜男子就迫不及待地控诉公然在众人面前秀恩爱的许灵卿和江雪坞。 他的牙齿掉了两颗,鲜血流了满手,眼角肿胀,面上青紫遍布,鼻涕和眼泪流了满脸,看上去可怜的很。 许灵卿本来还在心疼江雪坞,闻言再次炸起浑身不存在的毛,像个护主的狼崽似的,面色阴沉,伸手挡在了江雪坞面前。 江雪坞却依然冷静,他犯不着和警察对着干,坦荡地转过身面对众人,指了指商场角落的监控,笑容和煦:眼见为实,监控就在那,不如去调来看看? 眼镜男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这个角落一直都是没有监控的,你是不是在骗人? 江雪坞笑了一下:我说有,就有。 眼镜男还是不信,正还想说些什么,商场的经理看到警察都来了,不得不现身,此及时赶了过来,一见到江雪坞和许灵卿就弯下了腰,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语气恭敬:大老板,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眼镜男:........ 保安:........ 围观吃瓜群众:.......... 众人众人显然没有预料到是这个展开,各个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青蛙,瞪大双眼,视线如同探照灯般有实质地扫向江雪坞,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羡慕、惊讶、嫉妒。联想到江雪坞刚刚那句我说有,就有,他们瞬间如同醍醐灌顶感情这家商场就是这俩夫夫名下经营的啊?! 眼镜男是人群中其中眼神最复杂的一个,他原本以为的小偷摇身一变变成商场大老板夫人,怎么不让他呕出一口血,打碎牙齿含泪往肚子里咽。 这波简直受了内伤和外伤两重伤害。 事已至此,他不用看监控也对江雪坞的话信了个十足十,按照对方的财力,买一百部光脑都不用眨眼,怎么可能偷他的光脑?! 但江雪坞还是十分客气地邀请他和警察看完了监控,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特地让人找出了眼镜男被偷光脑的地点,原来是眼镜男之前在商场故意骚扰Omega,被对方恼怒之下顺手摸走了光脑,随后丢进垃圾桶。 这下,眼镜男再也没有什么底气和江雪坞呛声了,加上警方找到周围的证人调查过后,得知江雪坞有怀孕的可能,根据新出台的法律,殴打孕O致使对方流产,情节严重的构成故意伤害罪,眼镜男一听就吓得腿软,也不敢找江雪坞要什么赔偿,老老实实地被警方带走教育。 在Alpha羞愧欲死匆匆离去的背影中,江雪坞抱臂似笑非笑地站在休息室的门口,一旁的商场负责人识趣地退了下去,给这俩夫夫留下单人空间。 静默的室内,江雪坞的脖颈处忽然落上一点微凉。 江雪坞动作一顿,转过身对上了许灵卿的视线:怎么? 你受伤了。许灵卿拿着药膏,尾音带着颤,看上去像极了惶惑的小动物,眼尾泛红,惴惴不安。 没事,一点擦伤。因为是冬天穿得多,江雪坞脱掉外套,任由许灵卿掀开衣服查看伤口,发现除了后背有些青紫之外,也就后颈被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细细密密地渗着血液。 比起刚刚被揍得看不出人样的眼镜男,江雪坞这点伤连轻伤都算不上。 但许灵卿就是很难过,非常难过。 许灵卿小心翼翼地摘掉江雪坞的玄色颈带,沾着碘伏清理伤口上的脏污,江雪坞透过休息室里摆放的镜子看着许灵卿低头给自己上药,像是从后头将自己抱住般,指尖微动,像受了蛊惑般,不轻不重地在腺体上按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痛又成倍反了回来。 皮肤上是他留给许灵卿的专属标记印,也是他给予他的疼。 腺体上面还带着残红未褪的牙印,破皮的伤口早已结痂,过几天就会变得光洁如新,什么也发现不了。 疼吗? 江雪坞忽然道。 什么?许灵卿动作一顿,神情微怔。 前天标记成结的时候,疼吗?江雪坞干脆转过身,视线于许灵卿平齐,似是一定要得出一个答案,即使这个答案心知肚明:既然疼,又为什么要标记? 许灵卿垂下眼无声地抠了抠手指,漆黑的眼睫衬的他皮肤白皙,瞳仁愈发干净,像一块温软的玉石,嘀嘀咕咕:我喜欢你呀。 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 喜欢被江雪坞的犬齿刺破皮肤时的信香交缠。 喜欢孕育腔口被完全打开时的标记成结。 喜欢感受对方给予的深入灵魂的热度。 只有在那个时候,许灵卿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真真正正拥有了眼前这个人。 江雪坞看着许灵卿莫名乖巧下来的模样,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覆盖在许灵卿手背上的掌心微紧,像是在征求意见般低声道:那就不生我的气了? 第22章 我帮你撑腰(修) 江雪坞的声音放的很轻, 语气分明是询问,却又难以自制地带着些许诱哄,竟莫名带着一股缱绻意味, 仿若情人低语, 恍惚中给人一种十分温柔的错觉。 许灵卿罕见地有些愣怔,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忽然回想起第一次见江雪坞时, 对方温声轻哄后蹲下身来将他抱起的情景。 少年怀抱软暖, 语音柔和,面色温柔如神祇, 不仅带走了不堪的屈辱,更驱散了他经年不断的噩梦。 此后经年,他为他心动不休, 再难停止。 江雪坞久久等不来对方的回答, 抬眸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心道对方不会还在生气吧, 无声移开视线,片刻后方抿唇吐出几个字:抱歉........ 或许, 他欠他的,不仅仅只有一个道歉。 江雪坞上辈子濒死之际回首生平,自认并无遗憾, 如今却在面对许灵卿的一片赤诚罕见地乱了阵脚, 仿佛被一锋冷刃扎入心脏, 茫然后才觉出些许疼,此刻竟悔意顿生。 早知道对他好一点, 早知道........ 江雪坞心下绷紧的弦隐隐有些松动, 覆在许灵卿手背上的指尖忍不住用力, 仿佛受了蛊惑般,神使鬼差道: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们再要孩子,好吗? 许灵卿却摇了摇头。 江雪坞心尖一紧。 他正想说些什么,许灵卿认真地执起他的手,轻轻扣住:我没有生气。 他重复道:没生气。 江雪坞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之前那个问题,微微一怔:......... 许灵卿此刻的眸子里溢满了认真,瞳仁温润,灿若星子,衬的皮肤白皙分明,明明之前还凶的像个暴躁的小狼崽,此刻语气却如孩子般单纯:我刚刚只是气自己和你的匹配度太低了,没办法有一个属于你的孩子,没有生你的气。 江雪坞心中微动,似一只不知名的手在他心弦上拨了一下,酥麻的不像话:真的? 真的。 许灵卿上前抱住江雪坞,像个小动物似的在他脖颈上蹭了蹭,以示亲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有你就好了,你不想要孩子,那就不要。 江雪坞搂住他:为什么? 孩子没有你重要呀。许灵卿不知道江雪坞今天为什么一个劲问为什么,老老实实道:昨天你的问题,我想好了,我最想要的东西,就是你最想要的。 刚刚看见江雪坞被人按在地上的时候,许灵卿心底那点指甲盖大小的纠结瞬间如同被抛到爪哇国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哪里还会再想着什么孩子,现在在他的心里,江雪坞>>孩子,江雪坞要什么,他就要什么;江雪坞不喜欢的,他也不喜欢。 江雪坞看着许灵卿泛红的眼尾,不知道对方刚刚是不是趁他回头偷偷掉了眼泪,连鼻尖都泛红,看上去有些可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语气平静,却心乱如麻: 刚刚说的不算,再想一个。 还有,江雪坞只觉许灵卿再多说一句就再也狠不下心来做任务:在你心里,应该是自己最重要,知道吗? 许灵卿歪着头半懂不懂,像个小动物似的咬着指尖,半晌才不服气地小声反驳道:就是你最重要。 江雪坞心想怎么和纯情小年轻谈恋爱似的,还争着吵着谁最重要,半晌轻笑了一声,眉宇间的冷淡也去了三分,按住许灵卿不安分的手,低声道:知道了。说完,顿了顿,又道:不要咬,脏。 许灵卿不懂,他可以慢慢教,不急在一时。 不过,他这咬手指的习惯怎么长这么大了,还是改不掉? 才不脏,是你买给我的兔子脏了。许灵卿站起身捡起离开时还不忘带走的垂耳兔玩偶,有些孩子气的皱了皱眉,眸中因为怒气水光一片:那个人真讨厌。 脏了就洗。江雪坞疑心他又在撒娇:难道你还打算现在抱着这个兔子去上班? 不可以吗?许灵卿瞪大眼,还带着些许委屈的鼻音,不可思议道:这可是你给我买的哎! 是江雪坞买给许灵卿的,全世界独此一份的、独一无二的兔子! 他想让所有人都看到! 他低头用指尖戳了戳兔子耳朵,阳光倾斜,在他眉眼打下金黄的散光,瞳仁干净,神色认真,仿佛不知道这种兔子玩偶在全国有多少个似的,无比双标地觉得自己手上这个就是最特别的。 江雪坞失笑,看向他的眼神温柔:喜欢那就带去吧。 大不了把玩偶的生产公司收购下来,专门给许灵卿做兔子玩偶。 财大气粗的江大老板心道。 因为下午许灵卿还要上班,江雪坞在路口就和许灵卿分开了,顺手在网上下了单,发消息让许灵卿下班后帮忙寄走镯子:你哥生日是在周末,记得来知道吗? 光脑震了一下:不想去QAQ。 许灵卿现在在许家已经是被边缘化的人物,要不是林玉珩在离开许家之前把大部分婚后财产留给了许灵卿,不然许灵卿说不定现在说不定连娘家的门都进不去。 当然,江家对这个儿媳妇的态度也比较冷淡,江雪坞大姐结婚时,沈清溪给她爱人送了一整套祖传的珠宝饰品,轮到江雪坞时,她直接连人都没出现在婚礼上,只托人给儿媳妇送来一块破石头,许灵卿还得违心接过,强颜欢笑道这石头造型真是普通到巧夺天空。 江雪坞想了想许灵卿如今的处境,不认为自己没有解决的能力,淡定回复:乖,到时我帮你撑腰。 许灵卿立刻撤回消息,火速又回了一条信息过来:好的qwq。一定到。 好不容易安抚完许灵卿,江雪坞收起光脑抬眸时,车辆已经行驶到许宅门口。 江雪坞打开车门下了车,沿途的佣人有的在修剪花园,有些在打扫地面,各个听到动静,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依旧各自干着自己的事。 他们神色冷漠,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打量着江雪坞,偌大的许宅,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迎接江雪坞。 呼吸起伏,安静的似要将人逼疯。 江雪坞不在意这个,提着东□□自一人走到客厅时,打算知会许虞烟后再去看许正燃,唤来一旁的佣人:我母亲呢? 被江雪坞叫住的人是个Beta,长的一双精明的三角眼,约莫五十多岁,皱纹层叠,皮肤泛黄,还带着褐色的黑斑。 他缓缓转过头,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眼底精光四射,却硬生生做出一副低眉模样:家主还在和夫人、小少爷一起用餐,没有那么快出来。 江雪坞在心底将这个人和原文中的描述比对了一下,知道他是许灵卿那个便宜继父的心腹,挑了挑眉,懒得计较他刻意咬重的读音:哦,那你去告诉我母亲一声,让她知道我来了。 正常情况下,子女回家,做父母的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出来迎接,然而到江雪坞这里,许虞烟硬生生让江雪坞等了一个小时。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17) 也不知道是什么能让她吃这么久。 兴许是她消化不好吧。 江雪坞漫不经心地想着。 在等待的间隙,也没有人上前来问江雪坞要不要添茶,满屋子的人都像是把江雪坞忘了似的,无声递着眼神交流,气氛压抑的让人心慌。 但江雪坞并不在意,自顾自泡了一杯茶润嗓子,直到茶过三旬,许虞烟才携着许轩亭的爸爸云楚缓缓登场,一见江雪坞就皱紧了眉头。 许虞烟眉眼锋利秀致,下颌线清晰,岁月在她姣好的面庞上刻下淡淡细纹,使她清瘦的脸庞无端显得有些刻薄,但浑身气压强大,不怒自威:你怎么回来了? 她面容冷厉,和林玉珩温柔的相貌是两个极端,而许灵卿恰恰好完全复刻了林玉珩的容貌,看的本就对前夫有意见的许虞烟糟心的很,语气也很不客气: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江雪坞很诧异:我刚刚不是让人告诉你吗? 刚刚被江雪坞叫住的佣人此刻才忽然从云楚身后探出了头,故作惊讶道:不好意思许先生,我刚刚去门口给小少爷取周末生日宴会上要用的气球,忘记告知家主了。 对不起啊,让您等了一个小时。 说是抱歉,黑斑男面上却没有多少歉意,仿佛是得意更多,神情要多假有多假,可许虞烟偏偏就是信了,无所谓道:没事,让他等着,也不废多少时间。 给轩亭准备生日会比较重要。 一旁的云楚挽着许虞烟的手臂,刻意摸了摸微鼓的肚子,面上带着淡淡的幸福,看向许虞烟时语气却似有些嗔怪,温温软软:您也太宠轩亭了,小心把他惯坏。 你看,灵卿就从来不让您操心,轩亭,你得多跟弟弟学学。 李轩亭应了:好。 好一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江雪坞心道。 就是不知道故意做给谁看的。 李轩亭本想欣赏一下许灵卿此刻落寞的神情,谁料转过头却见对方毫无反应,心中莫名有些气,无声抿了抿唇:.......... 江雪坞看都没看他,无视了对方所有的挑衅。 云楚见江雪坞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心中也有些犹疑,换做往日,对方早就黑脸了,怎么可能还一脸无所谓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模样? 难道对方真的离婚了,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李轩亭没云楚想的那么深,这两天一直记着江雪坞在超市威胁自己的那一幕,率先沉不住气,指尖点了点太阳穴,似是突然想到般故意出声:对了,灵卿,你和雪坞哥哥感情那么好,雪坞哥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我的生日宴? 又是试探。 江雪坞恍若未觉,不动声色道:他工作比较忙。 哦,那就是不来的意思?许虞烟也没让江雪坞坐,自顾自扶着小腹微凸的云楚坐下,微微皱眉:三年前要不是我,江家怎么能有今天? 江雪坞心道三年前许氏的掌权人还是许正燃,注资的也是许正燃,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他周末会来。 许虞烟这才舒了舒眉,云楚惯会察言观色,忙道:灵卿是个乖孩子,雪坞宠他顺着他也是理所当然,两人结婚那么久感情还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许虞烟轻哼一声,语气意味不明:那可说不准。结婚三年连个孩子都没有,感情能好到哪里去? 早知道让轩亭嫁过去,说不定孩子都能满地跑了。许虞烟抬眼看向江雪坞,冷笑道:你真是没用。 江雪坞有些无语:........... 他似乎隐隐知道许灵卿要孩子的执念来自于何处了。 在场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的许轩亭听到孩子两个字时面色微变,半晌只能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细看神情还有些慌张。 许虞烟和许灵卿两人相看两厌多年,并不会因为云楚的几句不走心的吹捧改变,她见江雪坞还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又有些不满意:你叔叔夸你呢,你就这种态度? 没事没事,孩子还小。云楚敛下眉,温声细语道。 江雪坞从小家庭和睦,一直看不上这种豪门阴私手段,刚刚就知道那个佣人是受云楚的意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此刻又被这一家子夹枪带棒地阴阳几句,脸上的不耐烦简直要写在脸上:那我真是谢谢叔叔了。 ......许虞烟正要坐下,扶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绷起,闻言脸都黑了。 一片静默中,刚刚还在一旁对江雪坞的到来无动于衷的佣人们围了上来,开始有条不紊地为许虞烟沏茶。 许虞烟没叫江雪坞坐,所以他依旧站着,当其中一个人转身给他递茶水时,不知道是没拿稳还是怎样,腕间一抖,滚烫的茶水浇了江雪坞一身。 江雪坞握着杯子的手一颤,下意识将被子甩了出去。 砰 青瓷杯子摔在地上,裂成千万片尖利的碎瓷,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江雪坞还没怎么样,坐在一旁的云楚倒像被碎裂的杯子吓着了,脸色惨白,惊叫一声,随后慌张地去抹干被溅湿的裤脚。 怎么回事?! 许虞烟没看见佣人的小动作,却被江雪坞甩杯子的动作惊了一瞬,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伸手去攥住云楚的手腕,眼神示意佣人打扫茶杯碎片,语气勉强压抑着怒气:别乱动,小心伤着手。 云楚像是勉强从害怕中回过神来似的,身躯微颤,缩进许虞烟的怀里,不动声色地捂着小腹,抿唇大气不敢出,瑟瑟发抖。 江雪坞手背的皮肤很快被烫的通红,泛着针扎般的疼意,他捂着被烫的冒烟的右手,面色冷然,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往常许灵卿去一趟许宅,回到家后神情总会恍惚些,江雪坞总以为是对方是在为许正燃的病情伤神,没想到身临其境,才恍然觉出真相,后知后觉地咀嚼出些许心酸来。 许虞烟却没有注意到江雪坞此刻不同于往常的反应,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哄他,一边冷眼扫向江雪坞,红色的眼影衬的她脸庞冷艳又自带气场,此刻眼神如淬了冰渣般冷,带着深入骨髓的厌恶:自己去禁闭室呆着。 禁闭室? 按照原文剧情,离了婚心灰意冷的许灵卿刚回到许家,就被云楚使了点手段关进禁闭室。原本只需要关一晚上,但也不知道许虞烟是真忘了还是怎么着,直接关了许灵卿一天,紧闭室内漆黑一片,不见日夜,许灵卿足足一天,水米未进,被放出来后直接生了病,导致出席许轩亭生日宴会时状态奇差,被许轩亭的朋友们逮着好一阵羞辱嘲笑,言语间将他直接踩到了泥里。 一边是高高在上的新晋珠宝设计师,一边是被扫地出门的弃O,孰优孰劣一眼便知,众人轻蔑的眼神和闲言碎语将本就接近崩溃边缘的许灵卿推入更深的地狱。 思及此,江雪坞眉心微动,视线从被烫的依旧冒着热气的手背上移开,想起许灵卿无助时下意识咬手指的动作,电光火石间似乎将什么联系到了一起,缓缓抬起头,视线与许虞烟平齐,试图和许虞烟讲道理:母亲,我并不是故意的。 江雪坞将被烫的起了水泡的手背给许虞烟看,语气平淡:是有人烫我,我才......... 许虞烟将棕色的波浪长发播到耳后,红唇轻启,声音已然带上些许不耐烦,厉声打断道:这些人都是你叔叔从娘家带回来的亲戚,做事一向细心,怎么可能烫到你,分明是你没拿稳杯子,故意吓到你叔叔。 江雪坞还在解释:并不是....... 是啊家主,我们做事您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烫到许先生呢?! 刚刚用热水烫江雪坞的佣人Omega再次打断了江雪坞的话,似乎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躲在黑斑男的身后,好不可怜,活像是刚刚用开水浇人的是江雪坞。 江雪坞逐渐烦躁:真的不是我.......... 不要给自己的错误找借口!你叔叔现在怀着孕受不得惊吓,你去禁闭室呆着,好好反省。许虞烟明显是动了气,鲜红的指甲拍在桌面上,震得桌面的茶水都晃了晃,疾言厉色:晚饭之后再出来! ...........许虞烟发火时,就连云楚也不敢随意插话,佣人们面上更是惊惧交加,纷纷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空气中一片死寂,仿佛风雨欲来,垂落满室沉凝。 说够了吗?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江雪坞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如同投石入水,率先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他并未如众人所想的那样乖乖就范,而是直接走到许虞烟面前,微微弯下腰,在众人震惊的眼神里,居高临下对上许虞烟盛怒的面孔,面无惧色。 许虞烟放大的瞳孔中映出许灵卿勾唇冷笑的模样,随后对方眼尾微微下压,无声动唇,说出的话仿佛带着巨大的威力,在众人耳边炸开巨大声响,透着无言的威压: 说够了,那就都闭嘴,听我说。 第23章 连环打脸 空气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江雪坞的话仿佛瞬间抽干了周围的氧气, 只余片片真空,众人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气氛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其中最为震惊的还是许虞烟, 她接手许家三年,除了许正燃, 几乎没有人敢当众不给她台阶下, 此刻只觉难以置信, 竟瞪大眼睛愣怔在原地,有片刻失语。 偌大的客厅里, 一时只余江雪坞清冷的声音如流水缓缓淌过,字句清晰,敲的人耳膜发疼: 第一, 我并没有故意摔杯子, 热水烫的是我, 不是他。 江雪坞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随后指了指云楚,眼神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轻蔑, 却字句沉稳: 第二,我什么时候要孩子,甚至有没有孩子, 都和你们无关, 谁也没资格要求我做什么事, 管好你们自己。 第三,我不会去禁闭室, 现在不会, 以后也不会, 你们谁爱去谁去。 江雪坞在来之前还在心底再次感叹了一下原文简直不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剧情,但他即使做任务也不会亏待自己,说完这些话后便慢条斯理地倒入椅背,抽出纸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手上的水液,直接将这些人当做空气,懒得多说。 坐在许虞烟腿上的云楚脸色倏然变了又变,逐渐阴沉下来,难看至极。 他完全没有料到许灵卿此次回家,竟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打的他措手不及,而许虞烟也根本没想到许灵卿不仅敢忤逆自己的意思,还胆大包天地和自己撕破脸呛声,面容逐渐变得狰狞,像老黄牛般粗喘不停,脖子都气红了。 片刻后,她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胸膛上下起伏几秒,仿佛被挑战了权威般猛地拔高音调,声音如尖利的指甲在黑板上摩擦,刺耳无比: 小李,张叔,把他给我拖下去! 这个拖字不知道说的有多顺口。 江雪坞倏然凝眉,神情一瞬间变得狠厉无比。 他早有准备,猛地扫开黑斑男和佣人上前拉住自己的手,随后一脚将佣人当胸踹倒在地,用力地踩断了对方的腕骨,听见耳边瞬间杀猪般的惨叫,难得出言讽刺道:这双手,倒不稳茶水,那就不要了。 说完,还没等对方继续狡辩,江雪坞便灵活转身反手给了背后的黑斑男一拳,正中面门,砰的一声锤碎了对方的鼻梁。 黑斑男倏忽两眼一黑,鼻尖一热,温热的鼻血喷了出来,随后整个人飞了出去,喷洒的鲜血染红了地毯,整个人倒在地上,捂着断掉的鼻梁呻/吟出声。 江雪坞因为用力过猛,指骨痛的有些发麻,甩了甩手,似是嫌脏,轻啧了一声。 客厅一片寂静,只余皱纹因为疼痛堆在一起、此刻面如菜色的黑斑男哀戚出声,语调粗哑难言,如砂纸摩擦地面,听的人心有戚戚,直皱眉头。 而倒茶的那个佣人是个Omega,挨了江雪坞的一脚,疼的手腕发麻,本来想嚎啕大哭,被江雪坞无声扫了一眼,只能捂着嘴啪嗒啪嗒地无声掉眼泪。 江雪坞吸取之前眼镜男的教训,牢牢记着自己现在还是个Omega,看了一眼满脸不可思议的许虞烟,不动声色退后几步,将打疼的手背道身后,无声冷笑威胁:你们再敢动我试试。 许灵卿的举动再次震惊了一众人,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再上前,佣人们都尴尬地站在原地,齐刷刷地看向许虞烟。 他们都心知肚明,许灵卿与许虞烟虽然关系不好,但品性最是孝顺,加上从小养成的条件反射,他从不反抗许虞烟的决定,如今竟公开和许虞烟叫板,实在想不到今天这一出要怎么收场,片刻后又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去细瞧许虞烟黑如锅底的神情,只恨不得化身三头六臂当场挖个地洞离开。 此刻最冷静的人除了江雪坞,还有云楚,他无声皱了皱,正想说什么缓解气氛,抬眸忽然对上江雪坞冰冷的眼神。 许灵卿原本的身体是杏眼,自带一股温柔的气息,此刻却暗沉翻涌,如同大型野兽锁定了猎物即将开始反扑,云楚后背倏忽冷汗涔涔,身躯僵硬仿佛被钉在原地,隐隐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不受控,无声动了动唇,偏生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片刻后,许虞烟终于动了,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气的双眼都要喷出怒火,大步走上前,高高扬起巴掌,不难看出用了多大力气:不听话,又忘了上次的教训是不是?! 江雪坞却丝毫不怕,他不是许灵卿,对许虞烟的动作没有什么残存的童年心理阴影,此刻不躲不闪,甚至闲闲地掀起眼皮,对上许虞烟盛怒的面容,浅浅笑了一下: 您对我做过什么,我一件事也不会忘。 他慢条斯理道:反倒是您,似乎是年纪大了,住在这太久了,连许宅真正的主人是谁都忘了。 您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任谁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极其富有威胁性的气息,云楚本来有些不屑一顾,以为江雪坞纯粹是在唬人,但许虞烟的动作倏然僵住了,瞳孔瞪大,明艳的脸庞似是想到什么,莫名带上些许狰狞纠结。 云楚最是了解枕边人此刻的反应意味着什么,不由蹙眉,内心忽然惴惴不安,有些惊疑不定:许灵卿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18) 江雪坞是真懒得理这些人,以至于多看一眼都嫌烦,拨开许虞烟的手,施施然站了起来,单手插进兜里就想离开。 他的视线无意间瞟过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的云楚和许轩亭,顿了顿,目光又滑到黑斑男和倒茶佣人的脸上。 在原文剧情中,这个黑斑男在之后宴会上还有戏份,江雪坞留着他还有用,淡声敲打道:还有你们,如果下次做事还不能让我满意,那你们也不用来许宅了。 黑斑男仗着云楚嚣张惯了,此刻面对江雪坞的警告不放在眼里,哽着脖子,手臂青筋暴起,眼底透着令人厌恶的狡猾与虚伪,还理直气壮地和江雪坞理论:雇佣我们的人是家主,你没有权利让我们离开! 俗话说,打狗还需要看主人,他们背后真正的雇主云楚此时也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去拉许虞烟的手臂,看上去弱不禁风,眉眼温顺微垂:阿烟,算了,何必闹得这样不愉快,我被烫一下不算什么。但是张叔在许家这么久,年纪又大了,他......... 话已至此,已然有些哽咽。 许虞烟当上家主之后已经许久没人违逆他,此刻面色青白交加,一股怒气哽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偏偏罪魁祸首还施施然站在不远处,优哉游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简直像把他们当猴耍。 这个荒谬的念头甫一想起,她压下去的怒火又蹭的冒了出来:你叔叔说得对,这些人......... 听不懂人话吗?江雪坞对上许虞烟的视线,脸再次沉了下来,冷的吓人,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低了几度,自带上位者气息的冷淡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透着让人心惊的轻蔑,不能让我满意,那就都滚出去。 所、有、人。 黑斑男勉强从被江雪坞震慑的惊惧中回过神,结结巴巴道:你,你凭什么......... 凭什么? 江雪坞抬脚往许灵卿的房门口走去,闻言轻笑地回过身,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却震慑力十足:就凭许宅现在是我名下的所有物,就凭你们现在脚踩的地皮是我爱人转让给我的财产,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除了满脸阴沉的许虞烟外,众人齐齐震惊:.........什么? 他们根本不知道许宅真正的主人其实是林玉珩。 二十多年前,许正燃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许是年轻时候太拼了,以至于顽疾难愈。林玉珩在嫁进许家之前有心示好,盘算着送公公一个礼物,意外得知江氏最近在这块地皮上搞房地产,而他和江家大姐江雪落求学时都曾跟过同一个导师,基于这层关系,他就顺手将这座依山傍水的宅院买了下来,便于许正燃养病。 婚后,许正燃十分给面子地带着许虞烟举家搬了过来,正式更名入住。 离婚后,基于各方面的考虑,林玉珩又将这座宅院转到许灵卿的名下。 但最隐秘且无人知晓的一件事是,江雪坞和许灵卿离婚后,江雪坞又将这块宅院的地皮给了许灵卿。 简而言之,现在这座房子是许灵卿的,地皮也是许灵卿的,要是惹他不高兴了,直接将这一家子赶出去也是完全正当合法的。 母亲,他说的是真的吗?李轩亭不敢相信,还想再问,却被许虞烟阴着脸剜了一眼。 她此刻一句话也不想说,指尖紧握成拳,转身就想离开。 云楚父子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变得面色惨白。 江雪坞双臂撑在二楼的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人,十分满意于三人的反应,眉眼完成两道月牙,施施然道:以前是担心爷爷没有人照顾,怕他看到你们走了伤心,所以才留着你们,但你们最好不要让我现在就改了主意。 云楚和李轩亭站在原地,气的浑身直抖,脸色铁青,偏偏又不敢说什么。 寄人篱下,又哪里嚣张的起来? 江雪坞满意于他们的反应,慢慢打开许灵卿的房间门,走了进去,片刻后又退了出来,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随手指了指几个人:你们,上来。 基于江雪坞刚刚怒怼许虞烟的英姿,现在没人敢不听江雪坞的话,佣人们闻言屁滚尿流地南风爬上楼梯,满脸赔笑殷勤,和刚刚冷淡的模样天差地别。 江雪坞懒得理他们,站在门口抱臂看向房间内,懒散道:这是谁干的? 顺着他的视线往里看,只见房间内原本属于许灵卿的物品全部被撤换走,只剩下满目的婴儿用品,将这个房间塞得满满当当的。 墙上属于许灵卿的奖状已经被撕了下来,贴上了婴儿海报;玻璃柜子里放的竞赛奖杯也被随意装到袋子里丢到屋角,时间长了已经落了灰,被人遗忘在角落。 许灵卿专用的书桌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摇篮;桌子上放的书则不知所踪,不知道是被撕了还是被丢了。 许灵卿研究生读的是金融和管理的双料硕士,准备毕业那年又刚好和江雪坞订了婚,便顺理成章进了江氏,以实习之名协助江雪坞。那时的他既要兼顾学业又要兼顾工作,还要准备婚礼事宜,忙得头大。但即使这样,他还是坚持写完论文,最后他的论文被选送D大优秀论文。毕业后的他将论文完善成本出版,珍而重之地放在家中,没想到转头却被这些人弃之如蔽屣。 江雪坞阴着脸:我的东西呢? 其中一个被点到名回答的佣人战战兢兢地上前,硬着头皮道:家主全部放到杂物间了,说是夫人要生了,要将您的房间暂时腾出来,给未出生的小少爷放东西。 暂时?江雪坞细品了一下这几个字,指尖在桌面上轻擦一下,沾了满手的灰,忽然笑了一下:这东西放了起码有一个月了吧,这叫暂时。 佣人垂下头,闻言腿都要软了,不敢接话。 这些东西,哪来的,回哪去。江雪坞冷下脸,转身给佣人们留下一个背影,毫不留情道。 可是......... 再废话你们就带着这些东西一起滚。江雪坞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指尖上下轻点,讽刺道:把我的房间占了,那我晚上睡哪里,杂物间吗? 脑子虽蠢,算盘打的倒是挺响亮。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12月06号不是周末,不过都是架空世界就当做这个世界的12月6号就是周末吧(草)我不管,问就是私设qaq 第24章 避孕药到手 因为要准备许轩亭的生日宴, 所以许宅大部分的房间都被将要来到的客人占了。许虞烟又占了许灵卿的房间,所以如果江雪坞不把这些东西搬走,就只能去禁闭室或者杂物间睡了。 江雪坞磨了磨牙, 才不管许虞烟是怎么想, 直接将这些婴儿用品全部丢了出去,很快堆满了客厅, 几乎没地方落脚。 许轩亭和云楚站在客厅角落, 看着江雪坞一件又一件从二楼往客厅丢东西, 指甲掐入肉里,几乎要按出血来, 眼尾猩红。 特别是许轩亭,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细看还有些狰狞, 哪里还有之前刚见面时暗戳戳阴阳人的嚣张模样。 江雪坞少爷惯了, 结了婚也不见得有什么收敛, 无视客厅众人难看的神色, 扔完东西还拍了拍手清灰,转身砰的一声关上门, 舒舒服服地走到床边躺下。 Omega的身体要弱一些,江雪坞搬了一会儿东西就有点累了,躺在床上摆弄了一下光脑, 许久后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 天已经黑了。 窗帘随着夜风翻落, 地面静静淌着月色的冰凉。漆黑的夜幕如一方被打翻的砚台,于远山中染就深浓无边的寂静。 江雪坞坐直身子, 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发现已经晚上九点了。 早已过了晚饭时间。 江雪坞忍不住轻啧一声, 打开门走到楼下。 请来的厨师此刻已经下班了,做饭的佣人们也像故意避着江雪坞似的,餐桌周遭不见一个人影。 楼下一片寂静无声。 江雪坞不吃剩饭,也没有求人的习惯,决定自己动手做饭。 好在他现在也不完全是做饭小白一个,走到厨房,正准备动手开火,结果刚伸出指尖,就被人按住了手腕。 江雪坞下意识转过身,目光虚虚一凝,忍不住猜测道:你是..........吴叔? 来许家之前,许灵卿还是对江雪坞恶补了一下他匮乏的关系网,知道除了许正燃,许宅也就一个管家吴叔一直照顾他。 哎,少爷。面前这个年过半百,鬓发已白的Beta闻言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像是长辈在看久归的孩子,满脸欣慰:您终于回来了。 江雪坞低声道:让您操心了。 吴叔摇了摇头,主动上前接过江雪坞手里的活,给许灵卿做饭,一边做饭还一边催促:怎么能让您来做这些事呢,吴叔好久没给你做饭了,你坐着别动,马上就好。 不.......江雪坞正想拒绝,却听吴叔打开灶火,轻声叹息道:我年纪大了,也不知还能给少爷你做几次饭.......... 江雪坞立刻改了口,慢半拍在椅子上坐下:..........辛苦您了。 不辛苦。吴叔动作很麻利,很快就给江雪坞炒了几盘菜端上来,还做了几道甜点,坐在一边认真地看着江雪坞吃饭,忽然出声道:我的手艺,还吃的惯吗? 江雪坞动作一顿,垂头应了一声。 吴叔摸了摸江雪坞的头发,将手边的甜点推到了江雪坞面前,慈爱道:我知道我的手艺还不如您,您能吃得惯就好。 江雪坞一怔,以为吴叔是在谦虚:怎么会? 吴叔呵呵一笑,打趣道:您当初还想开一家甜品店,勤学苦练了两年,做出的甜品连大师吃过都要夸,结果因为江先生不爱吃甜食所以放弃了,您忘了? 江雪坞还真不知道这事:.......抱歉,我有点忘了。 吴叔还是笑呵呵的:贵人多忘事,贵人多忘事。 说完,他又心有余悸道:您今天下午可把我吓坏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顶撞家主,差点以为您又要去禁闭室了。 江雪坞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忽然对众人口中的禁闭室起了兴趣:吴叔,能带我去禁闭室看看吗? 结婚多年,江雪坞陪着许灵卿来许宅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卧房,他还真没去过其他地方。 禁闭室......那个只在许虞烟口中出现过,却真实又残忍地将书中的许灵卿关了一夜,生生折了对方的傲骨,将他的尊严踩进泥地里的地方,究竟长什么模样? 吴叔诧异地看了一眼江雪坞,片刻后缓声道:当然可以。您跟我来。 吴叔站起身,带着江雪坞穿过走廊,到达许宅主宅的后门。 接着,他们走过花园,从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拐了进去,经过一片长长的楼梯,最终在宅院的最靠山的一栋楼中停了下来。 这里紧靠层叠的山林,夜晚阴寒,冬冷夏热。 江雪坞扶着落灰的楼梯往上走,几分钟后,到达了许宅最高层的小阁楼。 此处空间狭窄,稍微抬头就能撞到天花板,所以只能微微弯腰行走。 木质的地板踩上去嘎吱作响,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塌。 推开禁闭室的门,入目即是一张小小的木板床,上面整齐地叠着薄的像纸的被子,门外的风从身后灌进来,冷的让人牙根发颤。 走进屋内,视线所及只能看到一个简陋的衣柜,一张歪斜的木桌子,此外没有任何空调电扇等电器,摆设简单的令人发指。桌子上面散乱地放着厚厚的手稿,墙上挂着铁质的戒尺,上面还带着风干的的血迹,似乎被使用过度,泛着冰凉的光泽。 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江雪坞按了按开关,阁楼上方发黑的灯泡闪烁了几下,接着又黑了下去,这个过程中似乎还能听到窸窸窣窣的昆虫爬动和不明生物抓挠床板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吴叔打着手电,照亮一方小角落,一脸歉意道:您离开许家之后,这里的灯便坏了,家主也一直没让人来修。 没事。江雪坞声音低沉,定了定神,正欲开窗,发现仅有的一扇窗户也被人用锁锁上了,从里面根本开不开。 能活动的地方便在方寸之间,转身时呼吸微窒,动作受限。 唯一的窗户从外面被锁上了,关上门四周便寂寥无声,无边的黑暗没过头顶,角落似是有无数饮血磨刀、青面獠牙的鬼物潜伏,稍微不慎,便能猛然冲出来咬住人的脖子,将人拖入地狱中,万劫不复。 别说许灵卿一个Omega,就是江雪坞单独待在这里,都难免犯怵。 吴叔似是想到了什么,勉强笑了一下:这.......... 吴叔,我在这里呆过多久? 江雪坞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指尖拂过桌面,语气淡然,像是事不关己般,仔细看却能看到他微皱的眉头:我有些忘了。 吴叔想了想:从您三岁就开始了吧。 每次林先生和家主吵架时,您总是哭闹不止,家主便让我将您锁在此处。吴叔的脸逐渐僵硬,染上些许愧色,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旦开了口就停不下来:您长大之后,也常常被家主罚跪在此处,有时跪一整晚,膝盖都跪青了,家主也不准您吃饭,我那时也不敢劝......... 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对不起您。吴叔垂下头:抱歉.......... 江雪坞没说话,或许是觉得没有资格替许灵卿去原谅谁,半晌只能面无表情地打开许灵卿的衣柜,翻了翻里面的衣服,发现衣柜深处整齐地摆放着一件校服。 他深觉眼熟,指尖微微蜷缩,忍不住将它拿起。 他将校服翻到衣领处,像是早有预料般,果不其然发现角落里用银线绣着一个艺术体的5字。 这是.........他的校服。 江雪坞一直以为许灵卿是忘了还给他,却没发现对方其实一直留着。 这是江先生以前的校服。吴叔见此有些怀念:您来到禁闭室时,总爱抱着它睡觉,说是抱着它就不害怕了。 江雪坞闻言,心脏倏忽感觉到一阵抽痛,指尖猛然握住桌角,力道之大几乎要生生将它掰断。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19) 末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攥紧了校服衣料,半晌只能勉强勾起嘴角:过去的事,难为您还记得。 吴叔看江雪坞表情有些不对,以为对方是想到了曾经关禁闭室的那些过往,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里到晚上冷,您还是回去吧。 老家主要是知道您生病了,一定会担心的。 江雪坞嗯了一声,将校服放了回去,想了想,将许灵卿放在桌上的全部手稿带走了。 去过禁闭室后回房间的路上,江雪坞一直沉默着,似乎在凝眉思索着什么,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就算许虞烟和林玉珩两人感情不和,由此迁怒许灵卿,但许虞烟好歹是许灵卿的生母,她为何能对许轩亭如此偏爱,却又对许灵卿如此苛责? 把那么小的孩子关进禁闭室,还数次罚跪,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点? 难道是许虞烟真的爱云楚真的爱到不能自拔,以至于憎恨介入了他们感情的林玉珩? 江雪坞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解释合理。 吴叔。江雪坞忽然转过头,侧脸看向管家,像是在犹豫:你是许家的老人了,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吴叔下意识点了点头,接话道:是啊,怎么了? 江雪坞想了想,决定慢慢问,试图抓住一点头绪,旁敲侧击道:自我出生以后,我爸妈他们一直感情都不好吗? 吴叔似是没有想到江雪坞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没有啊,家主从前一直暗恋林先生,两人是朋友,关系特别好。 江雪坞:? 吴叔见江雪坞一副迷惑的模样,只能缓声开口解释。 原来二十多年前,许虞烟一直暗恋林玉珩,但那时林玉珩已经有了一个Alpha爱人。那个Alpha叫苏粟,是和许虞烟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一名国际刑警。 她在与林玉珩的婚礼前夕,参与了一场国际救援,结果在救援中为了保护许正燃而死,临终前拜托许正燃照顾林玉珩。 许正燃答应了。 许正燃回国后,林玉珩也得知了苏粟的死讯,十分伤心。许正燃知道许虞烟对林玉珩有意,加上心有愧疚,便向林玉珩的母亲提出想要让林玉珩嫁入许家,林玉珩母亲同意了。 刚订婚那段时间,家主和林先生的两人感情还算不错。但半年之后,因为两个人性格不合,争吵越来越多,所以感情濒临破裂。 但林先生那时肚子已经很大了,老家主不同意取消婚约,坚持让家主和林先生领了结婚证。 江雪坞敏锐地抓到了重点,推测道:所以是刚订婚不久就有了我?那许轩亭又是怎么回事? 吴叔闻言尴尬一笑,含含糊糊道: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豪门密辛,他一个管家又怎么敢多置喙? 江雪坞:.......... 见吴叔死活不肯多说,江雪坞只能放弃询问,打道回府。 谁料刚刚回到房间,来自许灵卿的通讯消息就响了起来。 江雪坞顺手将手稿放回桌上,接通了许灵卿的讯息。 啾 光屏徐徐打开,出现了江雪坞的脸,眉目清冷绝艳,见到江雪坞的那一刻忽然弯了弯眉眼,挂着乖软的笑意,恍惚中让人很难想象对方曾经独自经历过那些慢慢长夜,软乎乎喊道:老公! 江雪坞将思考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惯例没有纠正许灵卿的叫法,温言道:在呢。 许灵卿觑着他的脸色,又隔着屏幕打量了一下江雪坞身后的摆设,见是自己的房间才微微放下心来,小心翼翼道: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江雪坞挑眉,反问道:你觉得他们能对我怎么样? 这话便是没事的意思。 许灵卿对江雪坞本来就加了十级美颜滤镜,此刻眼睛里的崇拜更是几乎要溢出来,像有星星在闪:你好厉害! 江雪坞觉得他像小孩,低笑道:哪里有你厉害,藏了我十几年的校服,嗯? 许灵卿的面色一僵,双手背在身后,眼睫轻颤,心虚地垂下头不说话了。 江雪坞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慢慢坐起身,只觉对方不会因为纯粹担心他就特地打个电话:身后拿着什么,我看看? 许灵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下意识想咬手指,被江雪坞喊住了:不许咬,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话已至此,许灵卿也不好说什么,慢慢抬起手,将一个拆过的快递盒子放到镜头前,里面放着一个小药瓶,上面用T语写着三个字避孕药。 江雪坞瞳孔微震,瞬间坐直,只觉头皮发麻,耳边倏尔传来巨大的嗡鸣声,剧烈的几乎要震破耳膜。 心脏忽然间加速跳动起来,血液逆流,手脚冰凉。 江雪坞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曾经让其折帮自己买避孕药,却在回许家之前忘了通知对方该派地址,此刻竟然将避孕药直接送到了许灵卿的手里! 虽说许灵卿已经明确告诉江雪坞他现在不想要孩子了,但江雪坞却不想让许灵卿知道自己之前买过避孕药的事。 他要怎么解释?!说自己不喜欢小孩,还是不想和许灵卿要小孩?! 许灵卿没注意到江雪坞面上一闪而过的凝重,仔细看了一眼瓶身,像是要将瓶子看穿似的,指尖点了点瓶口印的单词,迷茫地问道:老公,这是你买给我的吗?我看了一眼快递单,上面只写着许灵卿收,没有写寄件人名字和地址,是谁寄的? 江雪坞闻言,心道黑市保密措施做的还够到位,但怎么不把名字给糊了呢,眉心微拧,手心已经出了细汗,面上却一片镇定:不是我买的,可能是谁寄错了吧。 他高中的时候曾经去T国交换学习过,所以一眼就能看懂瓶身上刻的T语单词意思,但许灵卿没有去过,肯定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能慌,要冷静........ 但江雪坞显然是低估了许灵卿的求知欲,对方不仅没信,还皱着眉将瓶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不可思议道:不可能,地址和名字都没写错,怎么可能寄错?是谁寄给我的? 随后他下意识拿出另一台光脑,准备拍照上传,到网上进行查询T语翻译,大有一副打破砂锅查到底的精神。 江雪坞见此,忍不住在心里骂人,冷汗都要下来了。 但此时许灵卿已经将镜头对准了药瓶,下一秒就能按下搜索键,江雪坞掌心猛地攥紧指尖,顾不上疼,脱口而出一句:等一下! 许灵卿:? 他动作慢慢转过头,对上江雪坞努力平复着呼吸、嘴唇勉强勾出一抹笑意的模样,咯噔一下,疑心骤起:怎么了? 他的眉眼随着话语的消逝,忽然变得锐利起来,似是要看穿一切,眼睫掀落间映出一片黑白分明,滚动着淡淡的阴鸷与戾气,与平时判若两人。 江雪坞慢半拍的抬起头,动作微滞,无声与许灵卿僵持了几秒。 半晌,他紧绷的身形忽然一松,动了动唇,像是妥协般,无声吐出几个字: 其实,这是我买的。 江雪坞像是终于承认了什么,一字一句,音调藏着难言的晦涩:是我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又名《渣攻每天都在翻车》 呜呜:放过我,真的累了,谁懂? 第25章 我有宝宝了 江雪坞曾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进入这个世界的决定, 但眼下显然不是后悔的时候。 他轻轻摩挲着指尖,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辞,半晌才缓缓抬眼, 对上许灵卿半是犹疑半是紧张的眉眼, 呼吸沉促:是我买的。 他重复道:是我买的。 买给我的?许灵卿下意识接话道,随后疑惑地戳了戳药瓶, 撇了撇嘴, 坐直身体, 神情逐渐认真:我没病。 江雪坞看了他一眼,心想不是有没有病的事, 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好笑:我知道。 许灵卿不解:那? 买给我自己的。江雪坞低眉避开许灵卿的视线,指尖隐秘且飞快地光脑上滑动着, 余光迅速浏览过网页, 扫了一眼上面筑巢综合征的字样, 随后偏过头, 快速想着理由:筑巢汛期综合征需要Omega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现在不在你身边, 就下单了最新的抑制片,防止自己的身体进入狂躁状态。 因为是用你的光脑下的单,所以地址和收件人信息自动匹配到你。 筑巢汛期综合征持续时间为17天不等, 主要靠Omega的信息素安抚, 是以那天江雪坞在医院就只拿了消肿膏, 并没有买抑制片。 掐指一算,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渡过筑巢期, 刚好可以拿这个当做借口。 许灵卿半信半疑, 还没等江雪坞出言阻止, 就迫不及待打开瓶盖撕开锡纸,伸出指尖扣出一枚药片吃了进去,看得江雪坞胆战心惊:你.......... 许灵卿像嚼糖豆似的咀嚼着药片,闻言还偏过头去看江雪坞,眼神懵懂:怎么了? 江雪坞心道Alpha吃避孕药应该没事吧,噎了半晌,方试探道:会不舒服吗? 许灵卿仔细感受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江雪坞心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该不会真吃出毛病来了吧,想说的话车轱辘在喉咙里转了一圈,险些把舌头咬破,倾身向前试图看清许灵卿的反应:不舒服就说,现在是什么感觉? 许灵卿皱了皱眉,随后在江雪坞忐忑不安的眼神里,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感觉很想你。 江雪坞:......... Alpha在筑巢期对自己的Omega会产生强烈的占有欲,若是Omega不在身边,会有思念的感觉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许灵卿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 江雪坞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招架不住,只觉又气又好笑,直起身豁然站了起来,在房间内转了个圈,对上许灵卿孩子般单纯的眉眼,半晌才面无表情地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许灵卿却没给江雪坞生气的机会,大胆地凑过去,低垂的眉眼倏然出现在光脑上,眼尾在无人处悄悄红了,小声嘀咕,坦诚道:我真的好想你。 江雪坞这下是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片刻后,江雪坞才抹了把脸,走回床边,伸出指尖,克制又无可奈何地在光屏上碰了一下,像是试图透过一层透明屏幕擦掉谁的眼泪似的,轻声道:别撒娇可以吗? 许灵卿点了点头,把药瓶盖盖上,慢慢道:那我周末可以早点过去找你吗? 江雪坞挑了挑眉,心道在这等我呢,装作不经意道:可以。 说完,还没等许灵卿高兴完,又不经意转移话头:我刚刚看了一下,我买错了,这个抑制片是Omega专用的。 江雪坞又瞄了一眼光脑,现学现卖:筑巢期不止会出现在Alpha身上,也会偶尔出现在某些易感期结束的Omega身上,你待会把抑制片寄过来给我。 为了防止通讯信息结束后许灵卿偷偷查阅翻译,江雪坞决定先将避孕药拿到手再说。 许灵卿闻言有些疑惑:可是我确定我没有出现过筑巢期。 江雪坞脸不红心不跳:医学上来说,筑巢期更多的是基于心理因素,对伴侣的依赖越强烈,就越有可能出现筑巢期。 说罢,江雪坞顿了顿,不动声色道:所以,是我想你了。 砰 许灵卿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般倏然站起身,双目猩红,死死地盯着他,猛然间握紧拳头。 面前摆放的杯子因他过大的动作摔下桌角,碎成千万片,水浇的满地都是,刺耳的撞击声令江雪坞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刚刚询问出声,光脑前许灵卿就仿佛如梦初醒,神色变了又变,半晌低下头狼狈地拍了拍撒到身上的水液,努力将泛红的脸庞藏在指尖后,缝隙中露出水光一片的双眸,眼神躲躲闪闪道:知,知道了......... 我待会马上把抑制片寄给你。 说完,许灵卿就单方面切断了通讯信息,接着像被抽干了力气般瘫软在地,像个刺猬般,抱紧膝盖将全身缩成进墙角,只露出淡粉色的耳尖。 江雪坞说想他了......... 想他了......... 江雪坞第一次说想他....... 许灵卿的大脑中来来回回只剩下这几个字,像是重磅炸弹投入本来平静的湖水中,须臾将他的理智轰成废墟。 面前阵阵白光,脸上的热度烫的惊人,许灵卿只觉头重脚轻,如宿醉般一片昏涨。 他将自己缩在江雪坞的衣服里,裹成了一个团子。 夜色沁凉,他脸上的温度却居高不下,人面桃花,甚至要比窗外的月色还略胜三分。 忽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满脸写着懊悔,似乎连肠子都要悔青了,喃喃道: 怎么刚刚不把那句话录下来呢? 下次能听到这句话,不知道又得是什么时候了。 许灵卿气的恨不得揪自己的头发,想到自己现在在江雪坞的身体里,又舍不得揪了,指尖紧了又松,半晌只能气恼地抿了抿唇。 偌大的房间内,窗帘轻摆,月色溶溶,片刻后响起许灵卿又轻又软的声音,浅浅的落寞与刻骨的思念交织,让人不自觉心尖轻颤: 我是真的真的,很想你。 然而,最应该听到这句话的江雪坞此时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光脑屏幕,不知道许灵卿为什么突然中断通讯信息,半晌只能将其归咎于信号不好。 但是,江雪坞现在不担心许灵卿会背着自己偷查消息了,他说马上寄,就一定不会拖。 思及此,江雪坞关闭光脑,进浴室洗了个澡,穿着浴袍,躺回床边。 他一边擦头发,余光不自觉飘过从禁闭室带出来的手稿上,动作微顿,倾身上前,将它拿了起来。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20) 指尖轻轻落在线稿上,随后慢慢攥紧。越往下看,江雪坞的神情便越是认真起来。 洁白的纸上画着不同款式的甜品,纷纷扬扬映入眼帘,有的漂亮,有的可爱,十分具有设计感,下面还清晰地标注着材料用量、甜品名字、制作次数,不难想象许灵卿当初设计他们时是用了多少心力。 江雪坞一张一张地看下去,手稿的最后,是一个精致漂亮的甜品屋。 清脆透明的风铃摇晃,淡蓝墙纸印着日光,整齐的甜点摆在货架上,落地玻璃窗边画着一个有着漂亮丹凤眼的Alpha,长身玉立,正笑意盈盈地看向窗外。 在这幅画里,所有的人都被虚化了,画面中只剩下江雪坞,旁边还写着一个清隽秀致的字《甜》。 是许灵卿的字迹。 他在最阴暗无助的禁闭室画出了这些似乎带着些许希冀的线稿,紧紧攥着掌心唯一的一点点甜,支撑着、咬着牙度过了漫漫长夜。 他的人生有过很多次黑暗,但只见过一次光亮。 那是江雪坞带给他的。 所以将冰凉的夜气侵入膝盖,甚至发烧烧的神志不清却无人在意时,许灵卿迷迷糊糊间,有时候也分不清,他想要的这点甜究竟是江雪坞带给他的,还是就是江雪坞本身。 夜深了。 江雪坞猛地闭上眼,攥紧了纸边,用力之大几乎要将指尖割破,心潮起伏。细细看去,他的眉眼间有些晦暗不明,身形逐渐被月色完全吞没。 不知坐了多久,他才如梦初醒,仔细将这些手稿收好,关上灯,闭上眼靠着枕头,内心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发生的点点滴滴重新梳理了一遍。 许是白天睡太久,他此刻越想越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披衣坐起,打算去花园里逛逛。 他打开门,客厅还亮着灯,许轩亭正坐在下面。 茶几上放着锡纸封住的橙色的药片,看样子像是被拆开过,旁边还放着几个橘子。 许轩亭正在剥橘子。他动作不算快,表情似乎还有些痛苦,一片又一片地将橘子送入口中,嚼出酸水,须臾又吐了出来,趴在垃圾桶旁边干呕。 江雪坞站在楼下,饶有兴趣地看着许轩亭自虐般的行为,视线无意间扫到那个橙色药片上,微微一凝。 这药片,好像有些眼熟.......... 等等,一天前,和许轩亭偶遇时,对方买的药盒包装纸面不就印着这种橙色药片么? 江雪坞当时想了好久没想起来那是什么,现在却被许灵卿差点发现的避孕药点醒 那不正是他前几天帮其折买的止吐片同款吗? 江雪坞本来想下楼走走,见此,也不太想下去了,隐约还有种撞破别人秘密的刺激感,动作一顿,趁对方不注意,转身合上了房间门。 翌日。 这次江雪坞学乖了,为了吃早饭,早早地起了床,一下楼便旁若无人地坐到了餐桌旁,完全无视许虞烟难看的神色,自顾自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枣泥糕送入口中。 咳。许虞烟敲了敲桌子,语气不善:爷爷还没来。 江雪坞动作一顿,指了指云楚:他也吃了。 云楚表情尴尬,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抱歉道:不好意思,是肚子里的宝宝饿了。 江雪坞心道这年头谁还没个宝宝了,咬着筷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敷衍道:那我肚子里的宝宝也饿了。 许虞烟:.......... 云楚:.......... 许轩亭喝水的动作一呛,开始疯狂咳嗽:......... 丢下这一句无异于重磅炸弹似的话,江雪坞也不管许轩亭的脸色有多么难看,自顾自吃起了早餐,直到一阵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小灵卿,你回来了? 江雪坞动作一顿,慢半拍地站起身,抬头对上一位须发皆白,面容苍苍的老人和蔼的神色:.......爷爷。 这位老人正是许灵卿的爷爷。 许正燃年轻时与夫人梅倾韵感情极好,谁料梅夫人不过而立便因病去世,许正燃因此悲痛欲绝,终身不再娶,全心全意投入事业中,因此落了一身病。 他一生品行刚正,待人真诚,从未做过亏心事,唯二对不起的人一是梅倾韵,二是为了救他、活生生被恐bu分子炸死在他面前的苏粟。 许正燃眼神示意佣人将轮椅推到许灵卿面前,江雪坞似有所感般弯下腰,任由许正燃伸出手,试图去摸他的头发。 但许正燃病入膏肓,江雪坞听许灵卿说他的寿命也不过这几个月,平时睡得时间比醒的时间多,此次也是因为听说许灵卿回家,才强撑着病体下楼。 许正燃颤颤巍巍地伸出皱纹盘虬、犹如鸡皮的手,努力了几次也没能够到江雪坞的头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正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就被江雪坞握住了手,放到了温热的脸颊边,低声道:爷爷。 江雪坞平日里最不喜人触碰,但他与许灵卿坞曾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对方的亲人自然也被排除在了别人的范围外,任由许正燃抚摸自己的鬓发。 因着江雪坞的动作,许正燃的神情中浮现出一丝惊讶,随后欣慰地笑开了,层叠的皱纹舒缓,眉宇间的病气也去了三分:你是个好孩子。 你买的东西,我都收到了,我很喜欢。 说完,许正燃缓了缓力气,随即碰了碰江雪坞的脸,似是想到了什么,颤声道:你刚刚说,你怀孕了? 我是不是要做太爷爷了? 江雪坞眉头微蹙,心道自己胡说的怎么就这么刚好被许正燃听到了,但看到对方面上抑制不住的喜色,有那么点回光返照的意思。 他顿了顿,否认的话倏尔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下去,只能半蹲下去盖好了许正燃膝盖上的毯子,模棱两可道:您想当太爷爷吗? 许正燃笑了笑,勉强咳嗽了几声,眉间病气缭绕不散,哑声道: 想啊,怎么不想。 说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可惜您和雪坞的匹配度不高,怕是不能怀上小曾孙。 话音刚落,一旁沉默地站着的许轩亭倏然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江雪坞的腹部,刚悬起的心慢慢放下,嘴角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嗤笑,细看还有些轻蔑。 连带着云楚闻言也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反应,众人的目光焦点依旧聚集在江雪坞身上。 许正燃看着他,声音里依旧带着浓浓的遗憾与不舍,面上却又认真道:爷爷也没有别的意思,你有没有怀孕,都没关系,自己活的开心最重要。 江雪坞嗯了一声:我知道。 许正燃欣慰地拍了拍江雪坞的手背:只是人老了,偶尔也会想若是你怀孕了,生下的小曾孙会长是什么模样?雪坞和你的样貌都是顶顶好的,更像你或者更像他都没有关系,都一样漂亮。 许正燃虽然病了这么多年,但不代表耳目闭塞,有的是人做他的眼睛,也知道自己也没几天好活了,说完话又咳嗽了几声,一旁的佣人立刻尽职尽责地擦去他嘴角的血液。 他细瘦的身体因常年病痛折磨,只剩皮包骨头,被宽大松垮的衣服包裹住,身上属于活人的生气一点点弱下去,像一束即将燃烧完毕的火,只余片片灰烬,又像是暮春枯萎的白头翁,在微风中无声凋零。 那么苍老又那么脆弱,却是许灵卿顶顶在意的亲人。 他身患绝症,最需要一个希望,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江雪坞不会不懂。 江雪坞定定地看了许正燃一眼,缓缓皱紧眉头,似乎是在犹豫,半晌才握上了他的手,将对方的手掌移到自己的腹部,全然不顾自己将要说出的话会在人群中引起了多大的风波,自顾自道:是,我有宝宝了。 江雪坞抬起头,顶着众人异彩纷呈的神色,缓声道:所以,您一定要活着等他出生,好不好? 第26章 你是第三者 江雪坞的本意是希望许正燃知道许灵卿怀孕这个消息后能重新拾起活着的希望, 但显然话出说口,很多事情就已经不按照他的想法走了。 许正燃的表现显然比他想象中要更激动些,双手直颤, 差点老泪纵横, 拉着江雪坞的手,翻来覆去地直说好孩子, 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周围舒展, 看上去喜气洋洋的,连带着浑浊死寂的眼眸都染上了些许生气。 但反观许轩亭和云楚的反应, 与许正燃显然是两个极端,难看的已经不能用文字来形容,面色青青白白的, 活像见了鬼, 半晌才勉强勾起一丝扭曲的笑意, 像提线木偶般机械性地开口:恭喜灵卿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 江雪坞还在蹲身安抚着老人,闻言抬起眼皮, 懒得多说,敷衍道:就这两天发生的事。 他怎么会听不出云楚是在不着痕迹地打探自己的怀孕月份,但他偏偏就是不想让对方如意。 云楚闻言一噎, 唇边勾起的一抹弧度险些维持不住, 但偏偏不死心地问道:你是做了生殖腔促性腺激素检查才发现怀孕的吗?做了几次?有些时候促性腺激素偏高也不代表怀孕的, 要不找家庭医生来再检查一遍,爷爷亲眼看到报告单, 也好安心。 不是。不用。江雪坞觉得再问下去就要露馅了, 毕竟自己可没有做过什么生殖腔促性腺激素检查, 正想用什么话题才能把众人的注意力从自己怀孕引开,一旁的许正燃却忽然沉声开口了: 不用了,我的孙子是什么性格我最清楚,没有确认过的事情,他不会随意开口的。 说完,许正燃脸上已然带上些许怒意,无声皱眉,浑身气势一变,倏忽已经有了年轻时候说一不二的影子,苍老的声音凝成一线,睨了一眼云楚,意味不明道:还有,我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替我操持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句清晰。话音刚落,空气一时间陷入凝滞,无人敢反驳。 偌大的客厅因此陡然陷入了一种微妙与尴尬的气氛之中,像是被抽干氧气的真空,又像是无人光顾的深海,沉重的压力压的众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只能低头默然站在原地。 被这么一训斥,云楚温柔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缝,脸色倏然变白了。他的嘴唇蠕动,半晌垂头闭口,不再刨根问底,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江雪坞本该是众人中最心虚的那个,此刻却站在一旁,面上却一片淡然,直到听到许正燃重新温言开口: 好了,小灵卿,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吧。 江雪坞应了一声好,与许轩亭擦肩而过时,余光看到了对方握紧的拳头和不甘的视线,顿了顿,没有太在意,推着许正燃往花园里去了。 许正燃没有让佣人跟着,他大病未愈,像是大半年都没有下床出房间了,所以格外珍惜在花园里闲散的时刻。 此刻正是初冬,花园里开满了遍地的白茶花,如散落尘世的珍珠般温润淡然,随风轻轻舒展着花枝。花瓣重重叠叠,冬露晶莹,化在花心之中,远远看去似仙人手中的琉璃盏浸的酒液,清冷高华。 许正燃得知许灵卿怀孕的消息后精神大震,连带着病气也去了三分,顺手折下一株白茶花放到江雪坞的手里,看着江雪坞不经意打量四周、像是被这幅浩浩荡荡满园碧叶雪浪景象镇住的模样,笑道:这可是你和雪坞订婚时种下、又亲自交代花匠要照顾好的花,怎么样,可还喜欢? 江雪坞垂眸看了看掌心温雅柔嫩的白茶花,鼻尖那股清浅的花香缭绕不去,几乎和他原本身体的白茶冷雨信息素一个味道,闻言似如梦初醒,无声动唇,慢慢哑声吐出两个字:喜欢。 看到这满园子的白茶花,我就想起十几年前,你和雪坞去学期旅行时的时候,许是年纪大了就爱回忆过去,许正燃苍老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灰败的皮肤在阳光地下略有些黯淡,眯着眼看向远处,幽幽开口道:那时你和班上的同学都相处不好,爬山野营的过程中,不小心从山上掉下去,都没人发现。 被许正燃这么一说,江雪坞也想起来了,却没有做声。 原因无他,那时候的许灵卿不是不小心滚下山坡的,分明是被人生生推下去的。 许灵卿性子沉闷,本来是几个人分组后合伙搭帐篷生火,偏偏只有他被剩了下来,被分去独自找晚上生火的树叶。那时班上刚好有个Beta是被江雪坞狠狠收拾过的小混混新收的弟弟,一路跟踪他,趁许灵卿回身时不注意,伸手将他从山坡上推了下去。 江雪坞那时候在另一个班,听到动静赶到时恰好只来得及拉住许灵卿的手腕,抱着他一起滚下坡。 因为护着许灵卿,江雪坞的手臂被割的鲜血淋漓,心疼的许灵卿眼眶红的跟兔子似的,但好在两人都没伤着头和要害。 坡底离野营的大本营还有段距离,好死不死,那天晚上刚好下了一场大雨,活生生将许灵卿淋感冒了,不仅烧的神志不清,还冷的毫无防备心地直往江雪坞温热的怀里钻,直接将江雪坞Alpha的本能勾了起来,理智全无地在他腺体上留下了浅度标记。 标记结束之后,江雪坞直觉坏事,忙不迭想要出门找回去的路,但浅度标记后的许灵卿显然更黏人,江雪坞没办法,只能随意折了一株野白茶花放在睡着的许灵卿怀里,代替他的信息素香,随后扯开对方紧攥着自己衣角的手,独自离开片刻出去找路。 找到路后,江雪坞又硬生生靠着S级Alpha的强悍体能,背着许灵卿近乎走了十公里,将对方安全无虞地送回到大本营。 我那时听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心急如焚地掀开帐篷往里瞧,就看见雪坞抱着你,你怀里抱着白茶花,两个人像是累极了,靠在一起睡得正香。 不知道为什么,那副画面许正燃过了那么多年,都没能忘记,笑道:后来江家出了事,你来求我,说想和雪坞共同承担。那时我问你值得吗,你说,当年他义无反顾抱着你滚下山坡、又孤身一人背着你走出绝境时,也从没想过值不值得。 江雪坞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一热,好半晌才定了定心神,哑声道:.......都过去了。 现在,他和许灵卿都还好好的,不是吗? 是啊,都过去了,一晃你都有孩子了,雪坞也要马上要当父亲了。 许正燃笑意微敛,侧过头,轻叹道:这些年,辛苦你。 若不是为了我,你本来没有必要忍受这些。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21) 江雪坞听出了许正燃的言外之意,知道对方并不是对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慢半拍地避开他的视线,只道:您现在需要的是静养和陪伴,我会多劝劝母亲陪陪您的。 许正燃闻言动作微微一顿,叹口气摇了摇头:指望她是有些难喽。 话音刚落,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语气里似含愧疚,又继续说了下去:你母亲她性子是有些骄纵,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这点我没办法替她说情。 所以,等你生下孩子之后,我会将许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都转移到你的名下,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江雪坞闻言心底微微一惊,心想这也不是衣食无忧的程度了,那得是后三代都不愁吃穿的水平。 况且,林玉珩之前在许氏也持股百分之十二,离婚后又转给了许灵卿,这么一加起来,许灵卿名下的股分都快赶上许虞烟了,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让对方怎么能忍? 江雪坞直觉大事不好,思来想去眼皮子不禁跳了跳,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许正燃摆了摆手,严肃道: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我的小曾孙,以后的许氏也是他的,这点股份何必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直接将江雪坞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江雪坞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权利替许灵卿回绝,思来想去决定暂时搁置这件事,先顺着老人家的心意再说,等下次见到许灵卿时,再和对方商议。 两人在花园里逛得有些久,一旁的佣人见许正燃有些累了,牢记医生的叮嘱,不能让许正燃太过劳累,温言上前说要带老家主回去休息。 江雪坞点了点头,松开轮椅的把手,目送对方离开,一个人思索着回到客厅。 许宅不比江家和睦,耳目多,许正燃要转移股份的话才刚说出口不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许宅。 江雪坞还有些不明所以,他才刚回到客厅,就有佣人殷勤地将空调开了起来,还备上了暖手宝,塞到江雪坞的手心中,言笑晏晏:小少爷,外边冷,快进来暖暖。 江雪坞:......... 他一向少爷惯了,见此微微挑眉,似是猜到是许正燃的意思,倒也没拒绝,施施然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这才发现沙发的软垫都已经全部换成了天鹅绒软垫,坐下去轻飘飘的,一点也不膈腰。 江雪坞倒入椅背,一旁的佣人极有眼色地将枕头塞到江雪坞的后腰,防止对方因为怀孕腰酸。接着他又剥了橘子放到江雪坞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周到有礼,一改之前冷淡的面孔,还一个劲儿地问江雪坞想吃什么,说厨房备着孕O最爱的点心,随时可以吃。 江雪坞按捺不住好奇心,走过去瞧了一眼,登时被这排了满厅摆满的食物震的说不出话:........ 厨房里的点心已经从桌子摆到了厨台上,林林总总共有五六十样,江雪坞勉强在佣人的劝说下挑这几样尝了几口,但还没吃到一半就吃撑了。 他放下精致繁多的点心暗自咂舌,心道知道的是怀了孕,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怀了哪国的皇子,这待遇也太好了,简直是贵宾级别的,缓了缓声:下次不要做这么多。 说完,又怕旁人多心,补充道:不要浪费粮食。 况且倒也不用这么麻烦,自己又没有真的怀。 江雪坞摆手让忐忑不安的佣人把这些点心给其他人送去,又让他们各自去忙各自的,自己则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无聊地看起了电视。 他拿着遥控器,不自觉得调到时尚频道,入目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主持人在分析最近的时尚走向: 近日,□□旗下的珠宝公司又即将推出旧爱系列的经典款胸针,不知道这次的胸针系列,能不能带给大家全新的视觉体验呢? 话音刚落,江雪坞的脸就出现在了珠宝宣发会的屏幕上,许灵卿一改往日里对江雪坞本人撒娇的模样,神情礼貌又得体,挑不出错处:旧爱系列暂且还在筹备阶段,希望大家多多关注。 江总,此处珠宝系列的主题是什么呢? 许灵卿双手交叠在话筒前,想了想,清冷禁欲的声音如桃花流水缓缓淌过,令人精神一震,偏头想了想:爱吧。 具体的内涵呢?有几位设计师会参与其中?现场的记者还不死心地想问,被许灵卿抬手下压制止了,淡笑道:此次经典款胸针还在筹备阶段,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只能暂时保密,所以现在只能给大家透露这么多。 今天的宣发会就到此为止,大家如果还想了解更多具体的内容,可以登入星网官方网站查阅。 宣发会此时已经临近尾声,气氛也轻松了些,有些记者看着许灵卿频频看手表的动作,善意地笑出声,问道:江总这么着急下班,是要见什么人吗? 许灵卿闻言果然抬眼,一双丹凤眼跟藏了星星似的,亮闪闪的,一改刚刚的疏离冷淡,笑意透过屏幕,甜的几乎要望进江雪坞心里:嗯,去见我爱人。 因为这句话与宣发会的具体内容无关,所以后半段被切掉了,随着镜头的拉远,许灵卿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屏幕中。 明明知道对方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偏偏江雪坞就是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那点缱绻暧昧的意味。 他抱臂坐在沙发里,试图将对方的模样从心底驱逐出去,脑海中却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两人落难山底时的回忆。 那时许灵卿不过十七,嫩的根水里捞出来的葱似的,既青涩又漂亮,浑身被雨淋的湿透,露出大片白皙精致的锁骨。发烧引起的易感期让他眼尾发红,嗓音发哑,皮肤滑腻发烫,软着身往江雪坞怀里钻,哭着求对方标记他。 想到这里,江雪坞狠狠闭上眼,心头又酥又麻,一股暖流随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似觉亲眼见漫山遍野的白茶花开满,青裙玉面,春意绵绵。 然而,他的感动还没持续多久,身侧忽然一重,有人坐到了他身边。 江雪坞似有所感地睁开眼,见许轩亭正抱臂坐在他身侧,忍不住轻啧一声,透露些许厌倦。 他压下心底那点躁动,面上瞬间恢复了冷漠无情,挑眉道:有事? 许轩亭没有马上接话,而是阴恻恻地打量着他的腹部,牙齿因为愤恨将嘴唇咬出了血印,半晌才无声动唇,如黑暗中的毒蛇吐信,字句藏着寒芒:你根本没怀孕,对吧? 江雪坞心底一咯噔,并没有马上接话,慢慢地吃完半个橘子,才反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许轩亭冷笑一声,眼底的算计几欲藏不住,神色也如同隐在云雾里,愈发诡谲起来:你不就是想利用孩子得到老爷子的股份吗? 许灵卿是许虞烟名正言顺的婚生子,就算想要许正燃的股份,也是光明正大,但被许轩亭这么一说,好像是对方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威胁了许正燃得到股份似的。 江雪坞眉头一皱,神色顿时锐利起来,目光危险:你是用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个的? 这句话不知哪里踩了许轩亭的痛脚,对方瞬间胸膛起伏不定,半晌冷笑一声,声音硬邦邦的:那你以为你又是什么身份? 你别忘了,当初我才是江雪坞的正式男朋友。 话题一转,许轩亭像是终于找回了道德制高点,气势逐渐强硬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沉默的江雪坞,自以为对方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三年前,是你抢了我的男朋友,你才是第三者。 他这话说的漂亮,要不是江雪坞是当事人,知道的一清二楚,显些就要被许轩亭绕过去。 江雪坞不自觉地攥紧指尖,怒气在一点一点积蓄。 正是因为知道当年真相,所以江雪坞才对许轩亭屡次三番拿他当借口羞辱威胁许灵卿大为恼火。 超市见面递请柬是一次,现在又是一次,他在背后又利用自己达到目的几次,江雪坞懒得去想,但不代表不计较。 思及此,江雪坞打定主意要给许轩亭一个教训,眉眼逐渐下压,无端显得有些生人勿进,声音阴凉,让人胆寒:你再说一遍? 许轩亭此刻还没意识到危险,以为江雪坞心虚了,无不恶意道:我说,你想利用孩子得到老爷子的股份,你才是第三者..........唔! 许轩亭的话还没说完,迅疾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耳侧,砰的一声陷了进去,力道大的几乎要割裂空气,拳风呼啸,直接将对方掀翻倒在沙发上,动作堪称粗暴。 在这个过程中,许轩亭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双目倏然瞪大,猛地往后倒去,随后开始心脏狂跳,浑身僵硬,后背控制不住地发凉,几乎是动也不敢动。 他瞪着压在他的身上面无表情的江雪坞,只觉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盯上,掌心吓出一层冷汗。 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许轩亭就下意识用手掌护着腹部,抬眸瞳孔微震,眼底不其然映出对方漫不经心,却略带几分轻蔑的神色,颤声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江雪坞垂眸将他的动作收入眼中,声音蕴含着风雨欲来前的平静,轻勾唇角,似讥似讽: 教你学会怎么闭嘴而已。 他眯着眼,低下头拍了拍许轩亭的脸,脸上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真的很让人讨厌。 还有,当年的事,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27章 孕囊 话音刚落, 偌大的客厅落针可闻。 江雪坞的膝盖还死死顶在许轩亭大腿内侧,居高临下地用掌心攥着对方的手腕,将许轩亭压制的动弹不得。 许轩亭所有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自己的腹部, 不敢再说什么来激怒江雪坞, 面色青了又白,半晌才勉强找回理智, 抬眸颤声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雪坞垂下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面无表情, 语气却意有所指,威胁之意却昭昭可明:如果不想所有人都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 就管好你的嘴。 说完,他松开了钳制许轩亭的手。 许轩亭瞬间坐起身来,脸颊涨红, 捂着被掐出痕迹的脖子, 右手掌心搭在腹部, 弯腰躬身像个虾米似的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音调破碎沙哑,像砂纸一寸寸磨过地面。 因为用力过度, 他的眼尾泛红,眉头蹙紧,那模样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才罢休。 江雪坞性子冷清, 见此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 眼神示意一旁的佣人过去给他端杯水, 快步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死死拉住了。 皮肤处传来微微的刺痛。 江雪坞微微皱了皱眉, 低眉看去, 正想说些什么, 却见许轩亭扣住他的手腕,猛地抬起头来。 那是一双宛若一潭死水的双眸,里头暗潮翻涌,如夜间刮过的一阵鬼火,吹得人皮肤冰凉,直出冷汗。 但是江雪坞不怕,面上一片镇定,皱了皱眉,反而用力甩开了许轩亭的手,嫌弃之意尽显:我话说的还不够清楚? 呵。许轩亭却没有被江雪坞的冷淡吓到,闻言反而像破罐子破摔似的,站起身,视线与江雪坞平齐,撕开一层乖软的假面具,终于露出眸中底藏着的密密麻麻的寒芒,语带轻蔑道: 江雪坞都告诉你了? 江雪坞动作一顿,垂眸看了他一眼,锐利的眉眼带着些许不屑:没有。 他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不会轻易食言。 不管有没有,我已经不在乎了。许轩亭不以为意道。 他后退几步,似乎是怕江雪坞再次暴起将他按倒,面上却从容镇定,笑容灿烂无阴霾,决定先发制人:是我当初去求江雪坞做我假男友的,但那又怎么样? 他笑道:他答应了,不是吗? 他的笑容魅惑,像是故意要引人想入非非似的,眸中闪烁着浓浓的算计,令江雪坞分外不适。 江雪坞于是反问道:所以呢? 许轩亭笑意不减,指尖搭在鲜红饱满的唇上,眼角的泪痣漂亮又勾人,故作高深道:你猜猜看他为什么会答应? 我没有心情和你打哑谜。江雪坞干脆道:你想说我......我老公心里有你,所以才答应做你的假男友是不是? 许轩亭笑容渐收,看不清神色,声音却愈发甜腻:难道不是吗? 要不是为了我,答应这件事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可拉倒吧。 江雪坞忽然不说话了,默不作声地垂下头,指尖掐进掌心,微微用力。 他的半身隐在阴影里,肩头落着窗外阳光照射进来的灰尘,看上去像是真的被许轩亭的话带进沟里去了,落寞不堪。 但许轩亭绝对不会想到,江雪坞此刻内心却不是在怀疑人生,而是在想当初要不是为了做任务,谁稀罕接这破烂摊子,你可真瞧得起自己。 他松开握紧的拳头,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道:你可真自信。 许轩亭没从江雪坞身上看到任何心灰意冷的意思,笑容渐淡,收了好整以暇的神色,故作镇定:不管你信与不信,雪坞哥哥对我和对你,总归是不同的。 毕竟五年前江雪坞拒绝许灵卿的表白时,他在角落听的清清楚楚,江雪坞拒绝对方时用的理由是喜欢他。 他不可能听错的。 而且要不是喜欢他,江雪坞三年前又何必答应做他的假男友? 虽然有些不安,但种种迹象还是证明了许轩亭之前的猜测,他有些放下心来,正想说些什么,却听江雪坞笑了一下:是吗? 许轩亭当初最讨厌许灵卿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被江雪坞拒绝了还使手段想方设法往上贴,像个包子似的任对方揉圆搓扁,以至于没注意到许灵卿早已被江雪坞调\\教成了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模样,更想不到现在许灵卿的身体里就是江雪坞,闻言反问道:伤心了? 我为什么要伤心?江雪坞笑容愈发昳丽,对于许轩亭的挑衅,至此终于决定不再留有什么情面。他往前踏一步,许轩亭就往后退一步:该伤心的是你吧? 毕竟三年前,被元轻衣抛弃的人又不是我,我伤心什么?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22) 吐露出的字句像绵里暗藏的毒针,淬着冷光,一针针怔刺向许轩亭,丝毫不留情面,分外诛心,狠辣超绝。 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江雪坞对此心知肚明。他不是圣父,人都骑到自己头上来了,当然不能忍,直接直接撕破脸皮,眉眼淡薄异常:三年前,你通过我和元沅,认识了元家三姐元轻衣,很快成了她的情人。 但你忘了,元轻衣是有未婚妻的。 至于是不是许轩亭真的忘了,江雪坞和对方心理都有数:元轻衣和她未婚妻宋琼枝都是娱乐圈举重若轻的人物,你半夜从元轻衣公寓出来时的画面被宋琼枝的粉丝扒了个清清楚楚,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许轩亭的脸色已经白如墙纸,随着江雪坞掷地有声的话语,掌心已经渗出细汗,颤着指尖像是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梦魇之中。 他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却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依然强作冷静:........ 粉丝买的刀片和P的遗照已经被寄到了许家,你为了逃避,来求我..........我老公出面,承认你是他的男朋友,并且说明我老公当时也在公寓中,你们只是前后脚出门,用朋友聚餐为借口来平息粉丝的愤怒。 江雪坞那时候正愁没有途径达成和白月光有一段短暂的过去这一任务,也就顺口答应了下来。 和元轻衣商议过后,三人终于统一口径,总算将这件事平息了下来。 在那之后,元轻衣为了避嫌,便抛弃了许轩亭,无论许轩亭再怎么上门求见,都不肯再见对方。 在假男友事件过去后,许灵卿隐隐察觉到了些许危机感,加上江家又刚好出事,许灵卿便去求许正燃注资江、氏,借以达到联姻的目的,无形中让江雪坞再次顺利和许轩亭分手,完成下一阶段的任务。 好在元轻衣到底也不止你一个情人,江雪坞甩开脑海中那些回忆,声音平稳,像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却无声透着些许讥讽,继续一语道破当年事:你当时只是艺术学院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很快就被其他新的嫂子们压了下去。 之后我结了婚,你便借口出了国,直到上个月才从H国回来。 江雪坞心道要不是许灵卿当时在机场淋雨发烧,自己说不定还得和他有一场偶遇的戏份,无声眯了眯眼,眼眸狭长幽深,半真半假道:你说,回国之后,你们有没有再见面呢? 许轩亭闻言浑身一颤,对上江雪坞那看穿一切的视线,面色一片灰败,半晌强撑道:人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元轻衣是什么身份,比我年轻漂亮的的Omega大把是,我现在又有什么筹码,能和他们比? 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无声撇开了眼。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三年前,在江雪坞还没有完全接手江、氏,大刀阔斧进行整顿之前,元氏的势力远远在江、氏之上,元轻衣更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三栖天后。 许轩亭当时还年轻,相貌也不差,所以被元轻衣看上之后自然半推半就答应了做对方的情人,这也是他没有和江雪坞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也正因为这个理由,他才在之后剧情里活生生将自己捧成了一个渣攻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在江雪坞接收到的有关剧情里,回国后,许轩亭发现江家早已今非昔比,势力渐大,便不知不觉对江雪坞起了别样的心思。 在旁敲侧击得知江雪坞和许灵卿离婚之后,许轩亭成功给江雪坞递了请柬。 等江雪坞如约赴宴后,在宴会上,许轩亭故意让黑斑男给江雪坞的酒里下药,最终如愿以偿让许灵卿和众人看到昏迷的江雪坞和自己躺一张床上的情景。 后来,他又借着肚子里的孩子逼婚,最后成功进入江、氏成为首席珠宝设计师,亲自操刀江、氏接下来发布的胸针系列珠宝设计,还顺带在暗地里迫害许灵卿,给江雪坞的追妻之路又添了一层阻碍。 江雪坞没有什么绿帽癖,要不是为了走剧情,压根也不会和许轩亭有什么交集,话已至此,他也不想再多说:没有最好。 元轻衣和宋琼枝已经结婚了,你要是不想让你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就不要再和她有什么往来。 江雪坞原本只是根据原文剧情做个假设,警告许轩亭不要乱来,没想到许轩亭听到这话后反应却很大,倏然抬起眼,死死地盯着江雪坞,眼尾猩红,面色狰狞骇人,指尖几乎要掐入肉里,印出鲜红的指印:...... 许是当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许轩亭对这三个字十分敏感,气的直哆嗦,最后忽然冷笑一声:你和江雪坞不也离婚了吗,若是他之后结了婚,你的孩子不也算得上是私生子? 江雪坞惊讶于他在短短几天内竟然打探出来自己已经离婚的事,意外地挑了挑眉,丝毫不慌:所以呢? 所以你故意在许正燃面前提怀孕的事,不就是想在离婚之后,用股份保全你的孩子吗?许轩亭无不恶意道:没了江家,还有许家,多划算的买卖。 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我说了,别用你的想法来评价我。江雪坞冷下脸,一字一句道:最后说一遍。 孩子不是工具,我从未想过拿孩子去换什么股份,就算没有许家,我也能养活他,让他堂堂正正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才有了孩子,才会生下孩子,并且养大孩子,明白吗? 这里的他是谁,江雪坞没有点名,但却很容易猜到。 堂堂正正?许轩亭闻言,蓦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直接笑出声来,单手撑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笑的弯腰上气不接下气。 客厅充斥着他诡异扭曲的笑声,如冬夜山谷的阴风,无端令人毛骨悚然。 江雪坞站在原地,无声皱眉。 你以为,我刚刚说的,你和我没有什么区别,单只孩子一件事吗?许轩亭笑够了,终于慢悠悠地抬起头来,盯着江雪坞,像是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真相,偏偏不肯说出,故意打着哑谜,无不恶意地开口道: 我的意思是,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所以,你以为你真的能成功生下孩子?真的能如愿以偿得到那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 得不到的。 许轩亭咧开嘴,笑的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无端渗人,语气冰凉:没有江雪坞,没有许家,你会被踩进泥里,一辈子无法翻身。 江雪坞盯着许轩亭的脸,心中无端浮现出一丝不安,隐隐有一种剧情即将偏离原轨的预感,但思路像打成结的毛线,找不出头绪,不得其法。 他正想说些什么,光脑却忽然响了起来,弹出了一条消息。 是一条快递的派件通知。 应该是许灵卿给他寄的避孕药到了。 江雪坞瞄了一眼,在继续问和取快递之间纠结了两秒,最终为了避免避孕药被旁的什么人不慎拿走,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事端,还是放弃和许轩亭继续半打机锋,转身向外走去,丝毫没有被激怒的样子:那你大可以试试看。 我等着。 说完,也不管许轩亭一句话被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看神色,转身向门外走去。 谁料,江雪坞还没走出门口,一个人影便出现在门口,一见他便十分惊喜的模样,还没等江雪坞反应过来,便如同一阵旋风似的跑到身边,将他紧紧抱住。 天旋地转间,江雪坞眼前景色一晃,只觉一阵大力从腰间传来,隐隐觉出几分窒息,紧接着他便被人扑倒在地,后腰猛地撞上冰凉的地板,颈间却充斥着来人沉闷湿热的呼吸,引起腺体处一片麻痒,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上他白皙软暖的皮肤。 然而动作间,对方的膝盖却无意中顶在了江雪坞的腹部,用力下压,江雪坞的腹部倏忽传来一阵尖锐似挣扎般的剧痛,连带着每一根神经都在突突跳动,如同刀片缓缓凌迟,寸寸割开血肉淋漓的皮肤,连带着生殖腔内本就脆弱不稳定的孕囊受到刺激,开始剧烈收缩起来。 江雪坞的脸色倏然白了。 他用着极大的自制力才压下到口的闷哼,关键时候爆发出Omega不可能有的反应力,手疾眼快地用掌心捂住了来人的嘴唇,猛地用力推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生下来就注定多灾多难、历经坎坷的一胎.......... ps:ABO架空世界观,怀孕过程和时间和现实中有出入,问就是私设,不影响阅读,爱你们啵唧~ ps:【广告位】此处长期诚征一胎大名,让大家提前享受取名快乐(bushi) 第28章 吃你就好 因为反应及时, 江雪坞只来得及推开对方,头却因为被人推到在地,狠狠磕在瓷砖上, 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天旋地转间, 江雪坞只感觉两眼一黑,下意识捂着腹部□□出声, 下一秒却因为后脑勺传来的剧痛, 昏迷了过去。 思绪忽然坠入深海, 缓缓下沉,周遭只剩令人窒息的安静和黑暗。 朦朦胧胧之间, 一缕熟悉的音线撕开黑暗,清亮明晰,从远处断断续续传来。 江雪坞似乎听到耳边传来争吵的声音, 无意识蹙起了眉。 腹中的疼痛还在持续, 像是有什么东西剧烈收缩踢打着生殖腔, 又如同一只大手无情地反复挤压内脏, 痛苦一点一点击碎江雪坞的理智,使他难得流露出一丝脆弱。 他抱着膝盖蜷缩起来, 喃喃道:卿卿....... 话一出口,周围的人似乎都听到了他的动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连风声流淌在耳畔的响动都能听清。 片刻后,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似乎有人半蹲了下来,温暖的手掌放在他背后, 单手穿过他的膝盖弯, 微微使力, 将他抱了起来。 江雪坞腰间一紧,然后身体腾空,无意识落入了一个软暖的怀抱,接着整个身体便陷入了松软的被窝中。 那人似乎想俯身看看他的情况,衣襟上白茶冷雨的信香自鼻尖一触而过,耳边却不知为何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江雪坞只觉枕边一重,床边微微陷了下去。 有人倒在了他的身边。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江雪坞在昏迷中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下意识想要睁开眼,头上却再次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腹部的疼痛忽轻忽重的疼痛却因此忽然消失了,江雪坞倏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微微皱了皱眉,努力睁开了眼。 视野内有一瞬间的朦胧,随着眼睫的掀落,下一秒便恢复了清晰。 江雪坞微微撑起身,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紧接着是蓝色的墙纸、整齐的书桌,视线再往下便是一张乖巧的面庞,随着呼吸一下又一下地起伏着胸膛,明明是一副恬然安静的画面,却令江雪坞的脸骤然失了血色,瞪大了眼 许灵卿?!他怎么在这?! 江雪坞愣了片刻,伸出指尖摸了摸对方睡的透出淡粉的脸颊,热意通过皮肤清晰地传进大脑的每一寸感知神经中,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真人,而不是在梦里。 不对,自己和许灵卿不是互换身体了吗,怎么又换回来了?! 思及此,江雪坞瞳孔骤缩,为了确认还下意识摸了摸脖颈,精致的锁骨上正正好挂着一个红宝石项圈,握在掌心里却散发着不同于无机质物品特有的冰凉,而是透着淡淡的暖意,细微地闪着光。 他们换回来了。 这一念头甫一出现,躺在江雪坞臂弯处的许灵卿便睁开了眼。 他的杏眼还透着些许水光,像是睡迷糊了,定眼瞧了一眼惊疑不定的江雪坞,还搞不明白状况,朦朦胧胧地蹭过去搂住江雪坞的脖颈,嘴里喃喃道:老公.......... 因着他的动作,江雪坞的震惊不自觉消散了些许,有些哭笑不得地由着对方的手臂缠上自己的脖颈,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哄道:醒醒,我们换回来了。 嗯.........什么?许灵卿闻言,总算有些反应过来了,坐直身体,低头反复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惊喜地瞪圆了眼看向江雪坞:真的换回来了哎! 嗯。江雪坞总算松了一口气,默默在心底祈祷这件事可别再来一次了,说话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对许灵卿伸出了手掌,不着痕迹地问道:你怎么提前过来了?我的东西呢? 哦哦!许灵卿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拍了拍脑袋,凑过去翻了翻江雪坞的口袋,举出一个快递盒子邀功般道:我不是说了提前过来看你吗,过来时正好看到快递员在门口,就顺手拿了。 结果一过来就看到你倒在地上,我有些吓到了,只能先把你抱回房间,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也昏倒了。许灵卿努力回想着昏迷前的记忆碎片,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迷茫。 江雪坞想着自己刚刚昏迷时朦朦胧胧看到的画面,并不打算让许灵卿担心,便不动声色道:是不是处理工作有些累了? 许灵卿犹疑地挠了挠后脑勺:可能是吧。 江雪坞笑了笑没说话,从他掌心里拿出快递盒子,正在犹豫要不要在许灵卿面前拆,就见对方将头拱进他怀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江雪坞慢半拍地收起东西,摸了摸许灵卿的头发:怎么了? 没有奖励吗?许灵卿失望地垂下眼尾,像个失落的小狗崽,掰着手指一根一根数:我都好几个小时没见你了。 江雪坞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闷笑一声,弹了弹他的眉心,低声道:麻烦精。 许灵卿撇了撇嘴角,正想说些什么,温热的唇却倏忽落在他的嘴角,接着湿热的舌头便闯了进去,强硬地撬开他的牙关,紧接着便霸占了他的所有知觉。 许灵卿瞪大眼,欣喜地炸开了浑身不存在的毛,下一秒就被江雪坞按进怀里,吻的浑身发软。 江雪坞滑稳稳接住地软倒在他怀里的许灵卿,唇齿交缠间,含糊不清地咬了咬他的嘴角:专心点。 许灵卿没说话,觉得自己像个渴死的鱼,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努力地汲取着江雪坞身上所有的水液,闻言乖巧地闭上眼,用力地亲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江雪坞才堪堪推开了许灵卿,用指腹擦去对方嘴角的银丝,叹了口气:都肿了。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23) 许灵卿眼尾泛着馥郁的淡红色,鲜红饱满的唇微微红肿,砸了咂嘴似乎还在回味,闻言得意地挑了挑眉,笑的像个偷腥的奶猫:你也想我了,是不是? 江雪坞瞳色一下子变深了些许,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伸手将他按回被子里:躺着,有人来了。 下一秒,一个有着金色卷发、皮肤白净、看样子不过十八岁上下的少年Alpha托着餐盘推门而入,一见许灵卿便惊喜地瞪大眼,猛地扑进许灵卿怀里:灵卿哥哥! 江雪坞真的很庆幸自己换回来的真是时候,不然他真的认不出眼前这个人是谁,不着痕迹地看了许灵卿一眼,想要听对方介绍。 然而,许灵卿见江雪坞扫过来的视线冷冰冰的,似乎不带任何感情,顿时有些慌了,还没等黄发Alpha碰到自己,便黑着脸一脚将他踹下床:离我远点。 黄发的Alpha很明显没有对许灵卿设防,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抬起头时还有些懵,像个大狗狗似的,委委屈屈地扒着许灵卿的衣角:哥哥......... 许灵卿没说话,转头去看江雪坞,嘴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 江雪坞倒没有注意到许灵卿忐忑不安的神情,专注地看着地上坐着的Alpha,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刚刚就是他把自己扑倒在地,还按到了自己的肚子。 然后.......然后自己就被许灵卿抱到床上,朦朦胧胧睁眼时,看到他出现在了许灵卿的身后,接着举起了什么.......... 接着许灵卿便倒下了,撞到了自己的额头......... 江雪坞想起了完全陷入昏迷之前看到的景象,神色一凛,不由地多看了金发Alpha一眼。 按照原著剧情,这个人是追求许灵卿的炮灰二号,在十六岁时就暗恋许灵卿,后来终于等到许灵卿离婚,他便误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在许灵卿被赶出许家后,一直暗地里照顾对方,可谓舔的尽心尽力,最后却被对方以一句你是个好人打发了。 思及此,江雪坞动作一顿,思索了片刻,视线又落回许了许灵卿的腹部,一边看着金发Alpha,一边心无杂念地将指尖从被窝里探了进去,掀开许灵卿的衣角下摆,在他肚子上摸了一下:这里疼吗?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Alpha,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许灵卿却没有意识到江雪坞动作的意图,被江雪坞的动作吓了一跳,纠结了片刻却没有推开他,红着脸觑了他一眼:不疼。 金发Alpha听到许灵卿的回答,果然沉下了脸,眼底闪过一丝细微的失望,藏在口袋里的指尖微微攥紧,鼓鼓囊囊,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江雪坞若有所思,达到目的后毫不留恋地撤回指尖,一点也没有想要继续做什么的迹象。 脸还红着的许灵卿微微瞪大眼,满脸写着失落:.......... 江雪坞看了一眼皱眉的许灵卿,不知为何不想让对方饿着,决定待会再解决那个金发AlPHA,现在先填饱肚子再说。 反正人又不会跑。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诧异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以至于错过了午饭时间,于是走过去从桌子上拿出餐盘,还顺手扶了一把金发的Alpha,低声问:摔疼了没?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对方的口袋。 金发Alpha警惕地躲开他的手臂,抱着臂盘腿坐着,闻言哼了一声撇过脸,坚决不肯起来:不用你管。 江雪坞还没怎么样,在他眼里对方就是个小孩子,所以并没有生气,但许灵卿脸先黑了:吴筝言! 地板上的金发Alpha浑身一抖,撇了撇嘴,将手搭在江雪坞掌心,借力一个巧劲站了起来,自顾自转移话题:你们错过了午饭,家里已经没有汤了,我下楼给你们端杯水去。 说完,还不等江雪坞反应过来,就冷着脸走了出去。 他似乎还在生气,走之前连门都没关。 江雪坞坐在许灵卿身边,将筷子递给他,故作不认识:这小孩是谁的?还挺有意思。 吴叔的小儿子。许灵卿不知道该怎么和江雪坞解释,纠结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雪坞平淡的神色,半晌才开口道: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只把他当弟弟。虽然十七岁的时候就缠着要标记我,但那时候我都和你订婚了,我和他完全没什么! 许灵卿最后几个字还特地咬重了,像是在认真强调什么事似的。 江雪坞嗯了一声,表示认同:确实有点幼稚,人还有些莽撞,刚刚看见我就不管不顾地把我扑倒了,你们两个关系挺好? 许灵卿疑惑地戳了戳江雪坞的手指,有些不解:他看见我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地叫我哥哥,因为知道我不喜欢和除了你意外的旁人接触,之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话已至此,江雪坞心底已经大概有数了。 他提前接收到剧情,心底见怪不怪,心道主角受没有几个追求者才是奇事,因此内心并没有因此掀起太多的波澜,依然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还好心问许灵卿:知道了。睡了那么久累不累,要不要吃点? 本以为江雪坞多少会有点醋意的许灵卿:.......... 气到发抖。 他咬了咬牙,莫名有种算盘落空的失落感,怒火之下,竟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闷声道:不吃。 吃你就好了。 江雪坞微微倒吸一口凉气,放下手中的筷子,掌心揉了揉许灵卿柔软的黑发,呼吸有一瞬间的乱,嗓音沙哑道:.........你别乱来。 许灵卿没应。 江雪坞冷静又克制地闭上眼,微微收紧指尖,动作间像是在警告,却被对方更用力地咬了一下,忍不住闷哼出声。 走廊已经传来金发Alpha行动时的脚步声,江雪坞睁开眼,眼底已经不复清明,眸中是翻滚黑沉的欲色:有人来了。 他提醒道:门没关。 许灵卿动作一顿,闷声道:让他看。 江雪坞笑了一下:你胆子还挺大。 吴筝言的脚步声已经踏上二楼,在走约莫再走半分钟就能走到门口,江雪坞约莫算了一下,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江雪坞当机立断地将许灵卿从腿间捞了起来,接着将其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拍了拍对方的后腰:抱紧。 说完,便将对方抱了起来,站起身走下床。 许灵卿呃了一声,神色有了片刻空白,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哆哆嗦嗦地将脸埋在江雪坞脖颈,死死咬着下唇,压抑住到口的声音。 江雪坞将他按到门上,咔哒一声落了锁,堪堪提前一秒将吴筝言锁在门外,避免了对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喂?! 怎么锁门了?!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吴筝言觉得有些不对,举着水杯猛地敲了敲房间门。 无人回应。 他有些着急,从敲门改成拍门,还用手去转动门把,坚持不懈地喊着许灵卿的名字,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到许灵卿耳边,震的许灵卿耳膜发疼,眼神飘忽,脖颈上漫上一层浅浅的红。 许灵卿只觉眼前水光一片,汗顺着眼睫淌下,将他面前的景物稀释成朦胧,身后抵着冰凉的门板,掌心紧紧握着被吴筝言试图闯入不停转动而颤抖的门把,隐秘的刺激感终于让他忍不住哭了出来,嗓音破碎颤抖:老公.......... 刚刚自己惹事时怎么不哭?江雪坞动作很慢,明显像是在忌惮着什么,因为动作温吞,却更加让人受不了。 许灵卿泪眼汪汪,此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咬了咬唇,接着不管不顾地顾着往他怀里钻:......... 江雪坞清冷的眼尾下压睨了他一眼,淡薄的声音里不含多少情绪:忍着。 云散雾歇后,江雪坞将已经累的睡过去的许灵卿抱回床上,看了他一眼,摸了摸温烫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怎么最近这么能睡? 说完,他穿好衣服,打开窗通风,等了一会儿后才打开门,脚尖却不慎踢到了一个软乎乎的物体。 江雪坞动作一顿,低头一看,见吴筝言还抱臂蹲在门外,一见他就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你们刚刚在里面干什么? 江雪坞闻言微微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足够令人面红耳赤、心脏狂跳。 他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地弯下腰,衣角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上提,露出一截劲瘦白皙的腰,视线与吴筝言平齐,笑意款款:怎么,你想试? 吴筝言到底还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崽子,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爆红,呲溜一声窜了起来,后退几步,结结巴巴道:试,试什么,我不想,你不要胡说! 江雪坞无辜脸:我只是问你要不要试着吃完饭后午睡,对身体好,你想到哪里去了。 吴筝言气的跳脚,猛地上前攥紧了江雪坞的衣袖:你.......... 江雪坞背靠着墙壁,分明没将他的挑衅放在眼底,淡定地抱臂抬眼,微微一眯,眉眼忽然变得锐利,似乎要看穿他的所有伪装: 刚刚是你,故意把他扑倒的吧? 吴筝言浑身一震,眼底忽然闪过一丝慌乱,含糊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好,我换个问法。江雪坞笑了一下:你把他扑倒,是想对他做什么? ..........吴筝言咽了咽口水,移开目光,不敢和江雪坞对视。 又或者说..........江雪坞低眉看到吴筝言握着自己的衣袖已经开始颤抖,却依然强作镇定的模样,基本已经证实自己的猜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猛地攥紧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冷声道: 你又想对我的孩子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别慌,后面还会继续换身体,这章换回来是因为我发现他们好久没有那啥了(咳) 第29章 不会让他怀上你的孩子 江雪坞的容貌是偏昳丽那一挂, 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唇不点而朱, 眉不画而翠, 一双丹凤眼狭长幽深,如春日溪流划过, 弧度自然, 眼波流转间神韵独特, 轻轻一瞥,足够勾人摄魄。 但他此刻沉下脸时, 眼眸却分明写着冷清,如冬日琼树一枝,充满了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他上前几步, 直接将吴筝言抵在栏杆间, 令对方无法挣脱, 呼吸起落间掀起纤长柔软的睫毛, 露出一双瑰丽如墨玉般温润的双眸,蕴着一片冷然:不肯说? 吴筝言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江雪坞过于逼人的容貌, 一时间竟被看的不敢直视,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紧张的,掌心布满了冷汗, 心脏竟然开始加速跳动起来。 他被江雪坞面无表情地盯红了脸, 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目光飘忽,结结巴巴道:说, 说什么.......... 江雪坞眯了眯眼, 不想多废话, 伸出指尖,直接摸进了吴筝言鼓囊囊的裤子。 感受到透过衣料传来的温柔触感,吴筝言愣了片刻,接着像被冒犯的良家妇女般,猛地推开江雪坞,握紧拳头,神情青青白白,沉声吼道:你干什么! 他的语气十分不善,一双狗狗眼瞪大,像一个被惹怒的金毛犬,瞳孔被怒火染红,似乎下一秒就能提起拳头锤在江雪坞脸上。 江雪坞丝毫没有被他威胁到,闻言还笑了笑,举起了手,掌心露出刚刚从吴筝言口袋里掏出的、如同两根手指并起般粗、高约十厘米的铁棍。 此物一出,吴筝言的脸色瞬间变了,神情难看的很,反应过来后瞬间窜起扑向江雪坞,连带着一头卷毛都微微颤动,怒道:还我! 江雪坞早有准备,冷着脸后退几步,手中动作不停,在铁棍顶头的按钮上按了一下。 高十厘米的铁棍瞬间变长变粗,高度足足有近八九十公分。 江雪坞指尖熟练地转了转铁棍,随后将它直直抵在了吴筝言的肩头,逼退对方将要上前的动作,迅速在两人之间隔开一段安全距离,冷声道:别动。 神色冷峻,语气不怒自威。 冰凉的铁棍紧紧贴着布料,因为用力微微下陷入肉,吴筝言闷哼一声,因为疼痛脸青了又白,抬起微红的眼死死瞪着江雪坞,胸膛起伏,闻言如一头老黄牛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你想怎么样? 我倒是想问问你想怎么样。 江雪坞懒得和这小屁孩废话,只想得到一个答案,隔空敲了敲他的肩膀:说,刚刚是不是你推的我........他? 然后趁我转身没有防备,又用这根棍子,敲晕了我? 吴筝言哽着脖子,满脸写着不服气:..........是又怎么样? 江雪坞冷笑一声,眉眼倏然变得凌厉,如披霜雪,让人无法直视。 他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便不再言语,移开放在吴筝言肩头的铁棍,冰凉的棍声裹挟着疾风,切割开脆弱的空气,随后猝不及防地敲上吴筝言的右膝盖。 砰 力道之大,令吴筝言几乎要以为被江雪坞活活敲碎膝盖骨。 针扎般的疼痛如蛛网般迅速蔓延来来,顺着骨缝渗入每一寸神经,宛如刀片寸寸刮过骨肉,残忍无情。 他抱着膝盖,终于受不住,疼的惨叫一声,几乎连眼泪都出来了。 江雪坞就这样看着吴筝言缓缓蹲下身抱住膝盖,眸中水光一片,像个小动物似的蜷缩起来,哆哆嗦嗦地啜泣道:疼......... 江雪坞没什么反应,居高临下地走到他面前,用棍子抵着他的要害:这一下,是替我的孩子打的。 说完,他摸了摸脖子腺体旁的红痕,冰凉的棍身下移到了吴筝言的左膝盖,单手向下压,轻而易举地按住对方挣扎的动作,面沉如水,意味不明道:那这一下........ 吴筝言这下不仅近距离接触到江雪坞过于优越的容貌,更加深刻体会了他近乎恐怖的战斗力,闻言差点要哭出来,但因为Alpha刻进DNA的好胜心,他仍旧哽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在江雪坞面前示弱,颤声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24) 他盯着江雪坞似有阴影笼罩、难辨神色的面容,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爆发道: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灵卿哥哥为你生孩子! 江雪坞动作一顿,闻言似乎是被吴筝言的话震住了,片刻后竟没有再动作。 吴筝言垂头抱着膝盖,缩在墙角,久久没有等到接下来的一棍,不知为何有些惴惴不安。 难道江雪坞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狗狗祟祟地抬起眼,想要看江雪坞的反应,却见江雪坞蹲下身来,脸上全无恼怒,用棍身顶在地面,与吴筝言平视,语气淡淡:我是什么人,怎么就不配了? 江雪坞的眉眼秀致天成,如蕴含着高山流水般清润无双,唇若初春桃花,爽朗清举,潇潇肃肃,不仅不生气,眸中还染上些许笑意,饶有兴趣道:说说看,你觉得谁配? 当,当然是我.........吴筝言的脸又不自觉红了,热度渐高,撇开视线含含糊糊道:反正我,我不会让他怀上你的孩子,你对他一点都不好,以后他一个人带孩子肯定会吃苦的,不如不要....... 江雪坞忍笑,白皙的指尖穿过发丝,留下一片黑白分明:小屁孩,你想的倒是挺多。 我不小了,吴筝言咕哝道:我今年二十了。 要是我多生几年,还有你什么事......... 他垂下头,又偷偷看了一眼江雪坞的侧脸,有些心虚地嘀咕道。 江雪坞只当他在自言自语,索性和吴筝言并肩坐了下来,看在对方还是个孩子的份上,难得好心多说了几句:他要不要孩子,想怀谁的孩子,都和你没关系。 这是他的身体,他有着绝对的自主权,不要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去伤害他,懂不懂? 吴筝言揉了揉胀痛的膝盖,他站在外面听了两个多小时的墙角,现在脚还酸,闻言切了一声,一双狗狗眼还蕴着泪花,但到底承认江雪坞的话是对的,小声嘀咕:就会说大道理,行动上也没见你对他有多好。 江雪坞闻言,眼珠微动,将对方的话在口中细细品味了一番,不由得微微愣住了。 片刻后,他的笑容轻收,唇瓣紧抿,忽然想起了自己背着许灵卿买许灵卿买避孕药的事,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睫毛,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是啊,他也曾打着为他好的名义,瞒他骗他......... 实际上和吴筝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真的有孩子,无论要与不要,都应该是告诉许灵卿,两人共同商议的结果........ 那不仅是他的孩子,也是许灵卿的孩子........ 思绪天马行空,行将至此,宛若拨云见日,将往日里那些纠结与犹豫灼烧至灰飞烟灭。 江雪坞一夕突然开窍,竟瞬间豁然开朗,如同行至悬崖左右为难的的人忽然走到终点,脚踏实地的那一刻,脑海里是从未有过的清醒,情不自禁地出声道:是啊,你说得对........ 吴筝言动作一顿,狐疑地看了江雪坞一眼,用肩膀顶了一下江雪坞: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雪坞抹了把脸,站起身,指尖递到吴筝言身边似是想拉他起来,皮肤白皙胜雪,竟比月色还亮上几分,似发着温润的莹光:起来吧,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没有下一次了,知道吗?江雪坞垂眸看着吴筝言不可置信的狗狗眼,轻笑地点了点他的眉心,如同细雨和风,像教育小孩似的,语气却冷漠到毫不留情:下次可不只是打碎你的膝盖骨那么简单了。 吴筝言似是不敢相信江雪坞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指尖微动,到底不敢伸出手:......... 他真有那么好心? 不起来?江雪坞不知他心里所想,对除许灵卿外的人都没有什么耐心,似笑非笑道:那就坐着反省吧。 说完,转身就想走。 然而下一秒,手臂一重,就被吴筝言拉住了衣角。 江雪坞微微偏头,吴筝言已经扶着墙,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一头卷发衬的他的娃娃脸更加幼态,却透着显而易见的认真,低声认真道歉道:对不起。 我以后不会对你的.......灵卿哥哥的孩子动手了。 知错就改就行。江雪坞不以为意抽回衣袖,他身上这件黑色衬衫的设计奇特,领口和后背都缀有白色飘带,衬的他身形修长,如一枝青竹般矜贵淡雅。他拉了半天见吴筝言还攥着他不放,忍不住提醒道:放手。 哦哦。吴筝言看呆了眼,闻言面红耳赤,赶忙松手。 白色的飘带顺着他放手的动作晃晃悠悠,轻飘飘地勾住江雪坞自然垂落的指尖,吴筝言的视线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往哪里飘,片刻后目光紧紧盯着地板,像是要将其盯出花来似的,心下情不自禁地想: 这件衣服穿在江雪坞身上,到底是衣服好看,还是人好看? 江雪坞别过脸,没有多注意到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走下了楼。 吴筝言站在他身后,死死瞧着他的背影,瞳孔逐渐变得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神色逐渐阴沉下来,如潮水般褪去了莽撞青涩的面容,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的瞳孔中翻滚着墨色,目光冰冷,悄无声息地攥紧了另一只裤袋里的透明袋子。 那里面装着他趁两人昏迷时,从许灵卿身上拔下来的头发。 只要把它交给许轩亭....... 吴筝言盯着江雪坞清冷如仙的侧脸,站在原地不知想了多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和这种人比,灵卿哥哥大概永远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吧.......... 时至如此,吴筝言同为Alpha也不得不承认,江雪坞实在太过吸引人,举手投足间风姿仪然,遇霜则秀,遇雪更清,几乎没有人会不为他心动........ 所以,如果他不那样做,他的灵卿哥哥就一直挂念这个人,生下这个人的孩子,永远不可能主动走到他身边。 他喜欢了许灵卿那么多年,近乎已经成了执念,只觉光想想那个画面,就暴躁的让人无法忍受。 吴筝言骤然握紧拳头,舍弃一些摇摆不定的念头,已然下定决心。 他最后看了一眼江雪坞离去的背影,掉头走到了许轩亭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缓步推开了房间门。 许轩亭正坐在里面,见到他似乎毫不意外,挑眉笑了笑:东西拿到了? 吴筝言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透明袋子,再三声明:东西可以给你。 他顿了顿,脑海中忽然闪过江雪坞带着笑意的脸,深吸一口气,话到嘴边不知为何改了口,含糊道:但是你不能对他的孩子动手。 呵。许轩亭以为这个他是指许灵卿,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意味不明道:你不是不想让他怀江雪坞的孩子吗? 你别管。吴筝言倒也没纠正,只觉得觉得自己有病,烦躁地拧紧了眉:你不答应就算了。 说完,作势要走。 等等。许轩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开口留住了吴筝言。他走到他身边,贴在吴筝言耳侧,呼吸冰凉,如同海妖般语气蛊惑,极尽引诱:我答应你。 只要能在明天的宴会上给众人看到他不是许虞烟亲生孩子的证据,成功让他离开许家,那他的孩子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了。 许轩亭顿了顿,笑意惑人,眼底已然染上了些许暧昧,揶揄道:等他离开许家,无处可去,走投无路时还不是得投靠你,任你施为? 吴筝言并没有像许轩亭想的那样高兴,只是冷淡地瞟了他一眼。 他垂下头,眼神阴郁,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下却惶惶然,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事情真的能像许轩亭说的那样顺利吗? 对方又真的能守住承诺,不对许灵卿的孩子动手吗? 第30章 接吻 江雪坞和许灵卿在房间内胡闹了两个小时, 不知不觉也有些饿了。 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挑挑拣拣半天,才寻了几块卖相不错、勉强能入口的点心填饱肚子。 没办法, 江雪坞的口味早就被许灵卿天赋异禀的厨艺养刁惯坏了, 他本人又是极其不会委屈自己的性子,于是便边吃边皱眉, 要么嫌甜了要么嫌硬了, 吃了一会儿就立刻放下了筷子。 这些点心是早上那些大厨们做的, 此时过了一中午,已经有些冷了。 江雪坞想了想, 片刻后挽起袖子,准备做点热饭给许灵卿吃。 他刚拿起刀,吴叔正从外面走进厨房, 面上一片焦头烂额的模样, 见到江雪坞微微一愣, 片刻后调整表情, 勉强恢复了温和,但语气却难掩焦躁:江先生, 你怎么过来了? 江雪坞将改刀的鸡翅扔进锅里,又照着菜谱倒入料酒,闻言微微转过头来, 午后的阳光在他发梢折射出灿烂的金光, 黑衬衫衬的脖颈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般温润透白, 笑意清浅:工作不忙,就提前来看看卿卿。 吴叔没有许轩亭那么消息灵通, 闻言还感叹了一下两人感情真好, 欣慰地笑了一下,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着急道:江先生,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小儿子? 说完,吴叔举起手大概比了一下身高,示意道:大约这么高,到你眼睛这里,金发卷毛,长着一张娃娃脸。 江雪坞心道怎么没见过,刚刚还被自己揍了一顿呢,但他不好说,于是只能点了点头,试探道:刚刚在二楼看见他了,怎么,有急事? 吴叔闻言果然变了脸色,气急败坏地竖起了胡子,连带着脸上的皱纹都像水波般开始抖动起来,像是怒到极致,跺了跺脚:这个臭小子,一定是交给他的事没做好,所以回来了就躲着不见我。 江雪坞捞出锅里的浮沫,开始煎鸡翅至两面金黄,闻言随口道:很重要的事吗? 倒也不是很重要。吴叔有些愁眉苦脸,掏出口袋里的宴请宾客单,用力抖了抖:中午不知为何,老家主醒来后状态比平常差些,急着找我要了几个律师的联系方式,说要立遗嘱。 家主知道这件事后,便忽然将我叫进房间,让我在宴请宾客单上多加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是出了名的有背景势力大,家主让我小心接待。 我见家主如此重视这次晚宴,就试探着让吴筝言去请著名的国宴大师程归云先生,想让他亲自操刀此次宴会。 江雪坞闻言有些意外,微微挑了挑眉,顺手在鸡翅上撒上白芝麻,盖上锅,随后接过吴叔手里的宾客名单,细细往下看:程归云先生可是国家烹饪协会的会长,你确定能请得动他? 这位程会长的经历也十分传奇,年轻时死活不愿意子承父业学习厨艺,为了逃避家里人的压力,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军校,结果在新生典礼上对比自己大两届的优秀学长一见钟情,展开了热烈追求,搞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毕业后不知为何,他又突然消停了,老老实实地回了家继承家业,后面似乎也没有再和那位学长有什么来往。像那位学长似乎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般,程会长也一直没有传出任何结婚的消息,似乎连孩子都没有。 不过这不是江雪坞需要关心的事。他和吴叔都心知肚明的一点是,许正燃和林玉珩离开后,现在的许家势力正在逐渐衰弱,现在已经不能保证能请来程归云为自己操刀宴会。 吴叔叹了口气:我再试试吧,如果实在不行也没办法了。 忽然,他的眼睛倏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江雪坞:我听说,程归云先生年轻时是个颜控........... 话音未落,他的光脑突然叮咚响了一下。吴叔一句话哽在喉头,不上不下,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似乎有些奇怪是谁找他,打开看了一眼。 一目十行看完光脑上的字后,吴叔的动作一顿,脸上逐渐漫上些许惊讶:吴筝言说程归云先生竟然回信了,问是为谁准备宴会。 江雪坞闻言撩起眼皮哦?了一声,正想凑过去看吴叔的光脑,光屏上面却突然亮起了一个通讯请求,吴叔微微一惊,慌乱之间竟手忙脚乱接起:......... 蓝色的光屏倏然打开,接着,一个眉眼秀致,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的Omega的脸庞突然出现在了光屏上。 他虽然已经有六十多岁,头发依然乌黑浓密,皮肤尽管已有细纹,但并无斑痕,琥珀色的双瞳干净清澈,比起同龄人,显然是年轻的多。 况且,随着科技的进步,S星人的平均寿命已经可以达到115岁左右,换算一下,他此刻还不到绝对的老年期,因为家境优越加上精心保养,容貌看上去和四十出头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程归云看到江雪坞的那一刻还有些愣怔,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双手交叠在身前,温声道:是你要请我来吗? 江雪坞诚实了摇摇头,让出一个位置露出身后的吴叔,交由对方自由发挥:不是我。 身后的吴叔尴尬地擦了擦汗。 他今年也有六十多了,但因为操劳早早白了头发,在看到程归云过于年轻的容貌时,不由得自惭形秽:是我家家主邀请您来我家大少爷的生日宴。 程归云不以为意:你家家主是谁? 吴叔毕恭毕敬:许虞烟。 哦,是她啊。程归云听到这个名字时,笑容忽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一顿,嘴角微勾,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竟然是这个倒霉蛋........ 吴叔虽然是许家老人,但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许虞烟和眼前这个人有什么渊源,一时不解其意,又不敢多说,汗流的更欢了:.......... 江雪坞有些不忍,微微上前一步,正想说话:先生........ 好吧,我答应了。 江雪坞话刚出口就被打断,刚打好的腹稿瞬间烟消云散,闻言直接愣住了。他没有预料到是这个走向,忍不住发出清浅的鼻音,像是有些疑惑:啊? 像是被江雪坞的表情逗笑了,程归云的口气忽然一变,琥珀色的瞳仁漾出温柔的水光,玩味道: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呢。 话音刚落,程归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什么人从椅子上坐起来,移动脚步,开门走出去了。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25) 程归云听见声音,脸色一变,急匆匆地挂断电话,连忙找补道:当然,和我的Alpha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说完,也不管江雪坞是什么反应,自顾自挂掉了通讯,挂之前还能听到他着急的声音: 宝贝儿,别关门......... 我就是玩笑的....... 江雪坞:......... 吴叔觑着江雪坞无语的眼神,讪讪一笑:先生还真会开玩笑......... 江雪坞看了他一眼,无语过后,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 他也没听说程归云有过Alpha啊,难道是老年春,夕阳红? 他凝眉思索着,又低头扫了一眼宾客名单,忽然皱眉,发现了新的问题,指尖点了点上面的字:这个圈出来的元家、沈家,是后面才加上的么? 是啊。吴叔有些尴尬,含糊道:自从三年前大少爷和元轻衣曝出那样的事之后,元氏为了避嫌,一直用各种理由拒绝我们的邀约,按照过往的习惯,我们便自然而然地将元家从名单上剔除了。 但云楚先生这次格外强硬想要邀请元家,我们也只能照办。 沈家是我的母家,我大舅舅和表哥都不在了,只有我外公外婆在,你们请他干什么?为什么要请元家江雪坞并不关心,但自己的表哥沈明允失踪多年,法院早已按照流程宣告他死亡,他的外公外婆便一直避世,将名下产业尽数交给姐姐江雪落打理,许家没事请他们出来做什么? 思及此,江雪坞心里有些烦躁,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烟盒,片刻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既然是新加上的,那就说明还没有派发请柬,你把给沈家的请柬给我吧。 吴叔闻言稍稍迟疑片刻,看上去有些犹豫:可是......... 给我吧,我保证那天沈家会有人来。 明天是我表哥沈明允的忌日,江雪坞伸出手,他并不可以避讳自己家的那些密辛,反而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我外公外婆这时候都会出国散心,不回来的。 但是我保证,明天一定会有沈家人出现在宴会上,可以么? 不小心戳中了旁人的伤心事,吴叔心下隐隐有些惭愧,闻言更是隐隐有些松动,面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挣扎与纠结。 江雪坞从来不轻易答应别人什么事情,但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对方刚刚又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想到这里,吴叔咬牙,漫长的等待过后,久到江雪坞的照烧鸡翅都出锅了,才终于松了口:好吧,我待会让人送到您房间去。 嗯。江雪坞并不意外吴叔会答应,因为如果没有自己主动接下这件事,对方去了沈家必定会是吃闭门羹的份。 吴叔解决了心头大患,心情颇好,正想谢过江雪坞便离开,却被对方叫住了:吴叔。 能麻烦你件事吗? 吴叔回过头,十分好说话:您说。 江雪坞笑了笑:您对这块地比较熟,能帮我挑个好一点的地段吗? 和吴叔交代完一些事后,因为中午厨房做甜品还有现成的水果碎和一些边角料,江雪坞便撸起袖子,开始专心致志地做毛巾卷,一边做一边想着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袖口荡来荡去的飘带被水龙头被打的微湿。 忽然,碍事的飘带就被一双素手捞了起来。 江雪坞愣了一下,动作微顿,视线正正好落在许灵卿低头给他的挽袖口时的发旋上,慢半拍出声道:你怎么下来了。 醒来见到你不在就下来了。许灵卿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脸颊绯红,像是睡迷糊了,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里,小声嘀咕道:你走了怎么不叫我? ........慢点。江雪坞手里切毛巾卷的刀一偏,差点捅到许灵卿的腹部,脸色微变受惊不小,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心跳:饿不饿。 许灵卿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还加上了一句形容词:特别饿。 江雪坞心道一中午没吃饭能不饿吗,眼神示意他坐到位置上去,将做好的菜端了出来:尝尝看。 几天不见,江雪坞的厨艺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地步,更何况许灵卿对江雪坞所做的一切一向自带滤镜,闻言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筷子,刚尝一口,立刻双眸发亮,成了一双星星眼:好吃! 江雪坞刚刚做完甜品,满手黏糊糊的,懒得拿筷子,偏头道:是吗,我尝一下。 许灵卿点了点头,从餐桌旁站了起来,凑过去和江雪坞一起挤进厨房角落。 不知处于什么心思,他就着自己的筷子给江雪坞夹了半块鸡翅,喂给对方,接着伸出手掌接住江雪坞吐出来的骨头:鸡肉十分入味,入口即化,做的挺不错的。 江雪坞没有注意到他暗戳戳想要间接接吻的小心思,只看了他一眼,笑意清浅,尾音如簌簌杨花飘落,苏的人耳根发麻:那我们许大师都说不错了,我争取再接再厉,明年出师? 许灵卿凑过去亲了一下江雪坞的嘴角,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出师。 只给我一个人做饭就好。 话音刚落,许灵卿还想说些什么,忽闻耳边传来铁质的筷子突然掉在洁白的瓷砖上,发出刺耳清脆的敲击声。 江雪坞微微皱了皱眉。 他回吻的动作一顿,立刻推开气息不稳的许灵卿,走出厨房门,见吴筝言嘴里还咬着半块鸡骨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人:你们,怎么.......... 他看得懂,并且大受震撼。 许灵卿在后头,紧跟着江雪坞的步伐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已经半空的鸡翅上,脸一点一点黑了,像极了山雨欲来,气的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你在干什么?! 对,对不起......... 吴筝言从中午回来开始就一直躲着吴叔,发誓自己是真的饿了才下的楼,一走到餐厅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盘鸡翅。他脑回路一向简单粗暴,自然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没想到隔着一层薄薄的磨砂玻璃门听见了两人的谈话,知道这是江雪坞做的,顿时震惊的下意识摔了筷子,还不小心观看了两人亲密时的模样。 许灵卿完全不接受也不想接受吴筝言的道歉,在他心里,对方的话约等于放屁。 于是他的拳头紧了又松,腺体突突发热,双目猩红,琥珀色的眼珠已经被暗沉替代,不知为什么,铺天盖地的委屈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脑海,将他的理智灼烧的仅剩无记,等江雪坞反应过来时,许灵卿已经气势汹汹地举起了手,似乎下一秒就会将吴筝言锤倒在地。 吴筝言还是第一次见灵卿对他发火,震惊地后退几步,满脸写着不知所措。 江雪坞叹了口气,忽然从背后抱住许灵卿,像安抚小动物似的一把将对方拖回怀里,偏头在他耳垂亲了一下,声音放低,给人一种十分温柔的错觉:今天怎么这么冲动? 许灵卿的耳垂是敏感点,轻而易举地被江雪坞按住了动作,难耐地喘着粗气。他的脖颈绯红,眼睛因为委屈水光一片,小声嘀咕:那是你给我做的。 好了好了,江雪坞觉得他有点像小孩,随口道:还给你做了毛巾卷,吃一点,嗯? 说完,偏头亲了一下他的眉心,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许灵卿的体温高的有些不正常:吃完就回去休息,好不好? 我去外头抽会烟。 江雪坞只有在特别心烦的时候才会想抽烟,许灵卿最了解他不过。 许灵卿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不定,用力地压下心头翻滚的欲念,非常努力地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等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眼尾的红已经逐渐褪去,哑着嗓子点点头:那我先回去,待会去看看爷爷。 许灵卿似乎还有些生气,但在他心里,在意江雪坞远胜过在意自己,自然是无话不听,所以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怒气,像藏着坚果的松鼠,将自己的坏脾气收的干干净净。 如果这件事江雪坞不喜欢,那他就不会做。 他哒哒哒地跑上楼,从房间里挑出一件轻便又保暖的大衣,接着跑下楼,细细给江雪坞穿上,叮嘱道:别在外面待太久,好冷的。 江雪坞垂眸看了他一眼,由着他里三层外三层给自己裹上,轻声应了一声。 得到江雪坞的保证,许灵卿这才放下心来,端起桌上冷掉的菜和毛巾卷回了房间,经过惊魂未定的吴筝言身边时,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如果眼神能凝成实质,吴筝言早已被不断凌迟。 吴筝言前二十年前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从许灵卿身上得到过这种待遇,撇了撇嘴,忽然有些委屈,还有些不甘: 怎么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中午的午饭许灵卿没有吃,江雪坞随便做的一道菜对方就跟捧的个宝贝似的。 况且,自己不过是尝了几口吗,许灵卿怎么就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这菜是金子打的吗,至于这么金贵?!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走一点剧情开虐,小许总归是要长大的~ ps:谢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但是好像被系统抽掉了无法显示,摸摸你们 第31章 我爱你 江雪坞喜欢干净, 闻不惯厨房里的油烟味,穿好衣服后就往大门口走去,想要出去透口气。 他避开许家众人, 一个人坐在花园的秋千架上, 点了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气, 抬起眼看向远方, 一点一点地梳理着白天发生的事。 许正燃立遗嘱绝对不是心血来潮, 和他的谈话里,江雪坞能感觉到无论许灵卿有没有怀孕, 对方都会将股份给他;但按照许虞烟的性子,似乎并不乐见此事发生,说不定会想方设法阻止。 可是许灵卿说到底不也是她的儿子么, 许虞烟就算再讨厌林玉珩, 又何必迁怒至此? 江雪坞弹了弹烟灰, 随着灰烬轰然落地, 他的思维不自由自主地发散开去: 吴叔先前提起过,林玉珩在订婚之后就迅速怀孕, 生下了许灵卿,这是问题的突破口所在如果许虞烟是在和林玉珩结婚之后才出轨云楚的,那么云楚怎么会比林玉珩先一步生下许轩亭? 所以更有可能的是, 许虞烟在和林玉珩订婚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云楚, 并且有了许轩亭。 而林玉珩对这件事也许知情, 也许不知情,但不论如何, 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许虞烟。 .........在他的Alpha去世仅仅一个月后。 江雪坞见过林玉珩, 对方虽有野心, 但并非是世俗眼中的冷酷无情,相反,他十分重情重义,不像是会立刻抛下旧爱另寻新欢的人。 他嫁给许虞烟,也许是迫不得已,也许,是另有所图........ 也有可能,是为了掩饰谁的身份。 思及此,不知想到什么,江雪坞脸色微变,动作幅度极大地豁然从秋千上站起,忍不住在花园里开始来回踱步。 脚步仓促,如鼓点般无形敲在心上,带来些许不同寻常的焦躁。 手中的白色烟雾袅袅婷婷,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眉眼,使他几乎要与满园的白山茶花融为一体。江雪坞克制又缓慢地抽完了一支烟,一点一点地推理着这其中不同寻常的关系和时间线,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烟火化为冰冷的灰烬,他才悄无声息的按灭烟头,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结论: 也许,许灵卿并不是许虞烟的亲生孩子。 江雪坞闭上眼,顺着这个思路,在脑海中细细将许虞烟和许灵卿的样貌做了对比,惊觉发现两人长得真的一点也不像。 就算是许灵卿长得更像爸爸林玉珩,也不应该与许虞烟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才是。 这个特点越长大越明显。 最可疑的一点是,许灵卿拥有一双稀有的琥珀色瞳孔,但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按照许虞烟之前表现出来的行为来看,她也许曾经怀疑过许灵卿的身份,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去验证; 又或者怀疑过,却被谁用什么方法搪塞过去了? 江雪坞站起身将烟头丢进垃圾桶,又掏出了打火机。 微风吹乱了他的发丝,遮住他眼底蕴藏的淡漠,金黄色的暖光静静淌过棱角分明的侧脸,衬得江雪坞春山画眉,寒江凝眸,身如玉树。 天边云卷若琼玉,暗藏一点宸星,晚霞似铺天盖地的琉璃瓦,淡然清透。 空气中吹来淡淡的茶花香气,指尖一点星火明灭。 江雪坞的唇瓣色淡如落满桃花的春水,含着烟神色悠远,瞳仁如浸在水里的宝石,在霞光下折射出昳丽的光彩,长长的睫毛顺着他垂头的动作不安地轻颤着,眉间微皱,凝着霜华。他已经隐隐能从许家众人的举动中察觉出些许不同寻常来,电光火石间像是抓住了打结毛线团中其中一缕,越深想越觉得不对,眼神倏然变的有些锐利,但此时心中疑点虽多,却得不到有效证据证实自己的猜测,莫名有些不痛快。 加上许轩亭父子近日来动作不断,三个人一定都各怀鬼胎,利益纠缠之下,似乎是又各有各的目的。 江雪坞心烦意乱之下,踱步不自觉走到许正燃房间的正对面,因为夕阳昏暗,路灯又还未亮起,身形正好掩在一片茶花林中,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江雪坞抬起头沉思,正对着许正燃的房间门却忽然打开了。 他忍不住微微眯眼。 许正燃的房间里走出三个衣冠楚楚、身着西装的男子。 看上去是从事律师行业的。 他们各个皆面色凝重,手里拿着厚厚的纸张和几只录音笔,似乎在交流着什么,许虞烟站在他们身侧,一身红裙迤逦,抱臂凝眉,看上去分外烦躁。 江雪坞按灭了烟头。 他离得远,因此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零星的几个片段,类似于股份许灵卿孩子几个词,越说许虞烟脸色越难看,最后冷着脸将三个人送走了,接着返回许正燃的房间里。 她此时的脸色很黑,情绪看上去十分激动,和许正燃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怒气上头,连几个佣人都拦不住,一片混乱之下,甚至直接当着许正燃的面打碎了房间里的瓷瓶。 许正燃年轻时候在国外被绑架过,虽然死里逃生,但心脏受过重伤,不能受到外界的强力声响的影响,被连番刺激后顿时有些受不了,面色铁青,捧着心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微微翻着白眼。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26) 片刻后,他似乎有些力竭,搭在扶手上的手臂微微绷起,似乎想要稳住身形。然而天不遂人愿,几秒后他便有些支撑不住,身形摇摇欲坠,下一秒就倒在地上,清瘦的身体佝偻在一起,指尖微微抽搐着。 许虞烟就这样冷眼旁观者许正燃的所有动作,周围竟没有一人敢上前去扶,眼睁睁地看着许正燃倒下轮椅,头重重碰到地面上,发出沙哑的闷哼。 一旁的佣人正想要去扶他,却被许虞烟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黑沉的瞳孔中散发着不同于正常人的狠绝,毫无声息,冷若冰潭,似乎是想要至许正燃于死地般,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抱着臂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正燃颤着指尖,缓缓伸出手想要去够桌上的速效救心丸。 许虞烟的视线落在艰难爬动的许正燃身上,忽然冷笑一声,一脚将许正燃踹翻,须臾后在许正燃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直接将速效救心丸从门口扔了下去。 她蹲下身,贴在许正燃耳边无声吐出几个字,眼中带着无尽的恶意与愤恨,唇瓣微动,像是要将经年来的不满一一诉尽。 他们的一举一动虽然背对着江雪坞,但江雪坞不难想象出许正燃难看的神色,眸光冷冽,决定将不掺和别人家务事的想法抛之脑后,正想站起身去制止许虞烟。 然而此时,许灵卿却从走廊的一侧走了出来。 他似乎是想要出来寻找久久未归的江雪坞的身影,在走廊下左顾右盼地找人,被不慎许虞烟扔出窗外的速效救心丸扔个正着。 许灵卿痛的捂着脑袋蹲下身,缓了片刻后,才好奇地挪过去将砸的自己头晕眼花的速效救心丸瓶身捡起,在看清上面的字后脸色大变,直奔许正燃房中去。 等到许灵卿赶到许正燃房间时,许正燃已经倒在地面上面容灰白全无生息,浑浊的瞳孔中缓缓流下一点泪水,身体逐渐僵硬。 而一旁的许虞烟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父亲此刻正倒在地上亟待救治,注意力全部聚集在桌面厚厚的遗嘱上,不耐烦地翻找着什么,一边翻还一边不满地抱怨着。 此情此景如一道惊雷猝不及防的劈中许灵卿,他似乎没有料到许虞烟竟然会这么对自己的父亲,只觉手脚冰凉,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指尖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起来,仿佛被人活活切割开淋漓的血肉,连带着神经都开始辗转疼痛。 他握紧拳头,绝望之下,一股无名之火竟猛地从心底窜了起来,烧的他近乎理智全无,眸间暗潮涌动,无声流露出些许狠厉决绝,怒视着许虞烟,片刻后竟直接开口,和许虞烟奋力争吵了起来。 许虞烟却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极其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敷衍地应了几声,视线依旧落在遗嘱上,完全没有叫医生来的意思。 而此时倒在一旁许正燃的呼吸渐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许灵卿气的心脏抽痛,浑身直颤,眼尾直泛红,莫名透露出些许妖气。 短暂的争吵过后,也不知许虞烟说出的哪句话戳中了许灵卿的神经,许灵卿忽然上前一步,毫无防备地将许虞烟一拳揍倒在地。 这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江雪坞甚至能看清他陡然变得乖吝的眉眼和绷紧的肌肉。 他愤怒到极致的瞬间爆发出一个Omega不可能有的力量,竟直接将一个Alpha打倒在地。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在自己的身体里,用自己的意志反抗许虞烟的决定。 因为用力,许灵卿的指骨逐渐变得发痛发麻,但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被他打歪鼻子的许虞烟,转身去扶许正燃。 他转过身时,江雪坞看清了他此时的神情。 瞳仁里似乎不含一丝光,像一口枯井,又像是未曾有人光顾的深渊,对人间红尘的喜怒哀乐嗔痴无动于衷。 他麻木地伸手去摸许正燃逐渐弱下去的脉搏,脑海中忽然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曾对他说:以后和人相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吗? 也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灵卿已经不再是一个在母亲的阴影下战战兢兢存活的幼童。 江雪坞教会他什么是尊重,也教会了他真正遵从自己的心声。 许灵卿再也没有看许虞烟一眼,眼底的厌恶与冷漠在这一瞬间再也不加掩饰。 他转头欲背起倒在地上的许正燃,却被许虞烟尖声拦住。 许虞烟捂着带血的嘴角,眼睛像淬了毒般扭曲,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一声令下,便叫人将许灵卿按到在地上。 许灵卿到底是个Omega,四拳难敌重手,只能咬着牙反抗。 不到片刻,他的身上、脸上便都落了青紫的伤处,眼角肿胀破裂,连带着嘴角都渗出血液,但一双瞳仁熠熠生辉,如脱水而出的玉石,清澈淡然。 他趁人不备,猛地拾起地上的碎瓷片,在众人的惊叫与混乱中,用力割伤了许虞烟的脸。 鲜血淋漓的伤口从许虞烟的鬓角蜿蜒至下巴,堪称皮开肉绽,惊起一声惨叫。 许虞烟作为女子,平生最为爱美,此刻再也无暇顾及他,捂着脸催人去喊医生。 许灵卿颤着手,眼尾泛红,只觉走在悬崖边,向左向右都是为难,灵魂撕裂,片刻后当啷一声扔掉地上的碎瓷片,只觉泪水朦胧了双眼,顺着脸颊一点一点往下掉,又被他慢慢抹去。 他转过身,扶起地上的许正燃,背着这个曾经短暂地照顾过他的老人,一步一步,步伐摇晃却坚定,慢慢走下楼。 无人敢拦。 他背上的许正燃病了太久,看上去身形消瘦,松松垮垮,鸡皮鹤发,在他后背佝偻成一团,眼睫颤动,呼吸微弱。 许灵卿背他时蓄了十分的力,如今却只堪堪用上七分。 周遭安静的让人有些不适应。 许正燃在许灵卿粗重的呼吸中,短暂地清醒了过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试图用手抹去许灵卿鬓角的汗水,却连手也抬不起来。 片刻后,他只能放弃,无声动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小灵卿.........爷爷不能,不能陪你了。 日后不管你身在何处,又听到了什么,都要,都要记得..........你是我承认过的,许家的孩子。 还有,很感谢你的......... 许灵卿木然背着他,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却在凝神听着许正燃的后半句话。 然而,对方像是终于力竭般,再也吐不出任何字句,颤着声吐出一堆无意义的音节,随后口气一松,彻底闭上了眼。 许灵卿身体陡然一僵,浑身血液如被冰冻般,连带着头脑都发僵发木。 他似乎根本无暇去思考许正燃话里的含义,满脑子乱糟糟的,只觉一颗心不断往下坠,往下坠,血液里像灌进冰冷的泥浆和风,令他浑身发颤,手脚僵硬。 身上像背着一个湿重的棉花,冰冷发霉,似乎还能闻到黄泉路上行将就木的气息。 许灵卿不敢松手。他突然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笑的是自己居然也会有一天反抗许虞烟,还把场面弄得这样难看,自嘲不已;哭的是不知许正燃如今是否还存活,内心惶惶然。许灵卿的思绪如同一团散落在地毛线,乱成一道死结,面容恍惚,只知道机械性地迈着脚步,背着许正燃逃离许虞烟。 身形摇摇欲坠,他的思绪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再也无法有一个正确的判断与选择。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上一轻,如释重负。 有人从他身后扶起昏迷的许正燃。 从他身上接过了沉重。 那么轻易的。 许灵卿怔了怔,抬眼向前看去,见江雪坞不知在什么时候叫来了救护车和医生,正冷静地组织着众人将许正燃抬上担架,实施紧急抢救。 霞光斜斜地在江雪坞的脸侧打下金黄的暖光,微风吹起他的发梢,连头发丝都透着清润淡色,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回过头时容颜如画,目光温柔。 江雪坞见许灵卿直愣愣地看着,走上前去将他抱在怀里,温声道:吓到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如同流水,无形中包容了所有。 许灵卿觉得自己就像不慎被抛弃在沙漠里寻走的旅客,一个人时还能忍受寂寞,但当有人开口问曾遭遇的种种时,便再也安耐不住汹涌的委屈。他不知为何突然更想哭了,眼泪夺眶而出,双臂从江雪坞的身侧穿过,攀上对方的后背,语无伦次,声音沙哑破碎,像个小孩终于遇到了信任的大人,颠三倒四地将所有和盘托出: 我,我刚刚打了她,我还划伤了她的脸.......... 我是,我是坏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许灵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眶发酸,眼睛浸了朱砂般红,痛苦地蜷缩在江雪坞怀里,牙齿咬着嘴唇已经落了血印,力道大的几乎要将江雪坞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一遍一遍地道着歉,翻来覆去地只有对不起三个字,似乎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瞳孔微微发散,最后痛哭出声,眼圈都肿了。 江雪坞无声叹了口气,轻轻地将他搂在怀里,半扶半抱地将他拖上了车,跟着救护车一路往医院驶去。 手术室外,亮起了红灯。 许灵卿捂着脸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眼泪不断从指缝中渗出,医院冰凉的冷光打在他的肩头,似乎有着千万斤重,压的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反复神经质般念叨着: 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我是不是坏孩子......... 江雪坞由着他发泄着内心的委屈,微微闭眼,将他搂在怀里,一点一点地吻去他咸湿的泪水,掌心放在他脑后,微微抚摸着,低声轻哄道: 不是。 你很勇敢。 江雪坞重复道:你很勇敢。 字句坚定,不容置疑,短短几个子却带给了许灵卿莫大的安全感,宛如一股暖流注入他的身躯,令他不至于全盘崩溃。 童年的阴影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经年难愈的伤口,有时仅仅是一句辱骂的话,一个厌恶眼神,也会给孩子带来莫大的伤害,以至于成年后依旧耿耿于怀,有人甚至扭曲了心志,变换了性格,变得卑微、讨好,在人群中胆战心惊,过于在意他人的看法,终日惶惶不安,以至于失去正确的判断。 但他会教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江雪坞用力掰过许灵卿的脸,视线与对方平视,字句清晰可闻:你没有错。 你救了他,知道吗? 许灵卿的瞳孔涣散,闻言才勉强聚起一些生气,颤声做着最坏的猜想,又开始神经质地咬着指尖:他会不会死......会不会又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是不是因为我不乖,没有听母亲的话,所以惹她生气,让他迁怒爷爷.......是我害死了他......... 因为不听话,做错了事,所以要继续被抛下,独自一人在黑暗里踽踽独行。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意他........... 江雪坞闻言,只觉心脏抽痛,这一刻,他似乎忘了任务,也忘了剧情,只想将这个人抱紧一些,再紧一些。 也许在心底深处,他从来没有把许灵卿当做一个没有感情的NPC,一个攻略对象,而是想要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跌跌撞撞地让他重回阳光之下。 也许系统带他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为了毁掉一个人的。 而是救赎。 别哭了。 江雪坞由着许灵卿哭湿了自己的衣衫,按住他的手,扣紧对方的后脑勺,既轻且温柔地吻着他的眉心,像是无声的安慰,身上的淡漠一点一点散去,转为无尽的包容与温和: 我答应你,不会留你在这里一个人..........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家,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会比任何人都幸福.......... 许灵卿倏然攥紧了他的衣领,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布料生生撕烂,红着眼圈道:那我不听她的话,我听你的话.......... 你别不要我,别留我在那里一个人......... 我只有你,我只有你........ 耳边的哭声还在继续,江雪坞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发胀发酸,几要透不过气来,须臾间便泛出密密麻麻针扎般的刺痛。他任由许灵卿攥着他的衣领,感受到对方攥的很紧很紧,似乎怕他跑掉似的。 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只能徒劳无功地握住手中最后一块金子。 或许除他之外,许灵卿孑然一身,再无其他。 江雪坞低下头,捧起许灵卿的脸,慢慢地、克制地吻去对方脸上的泪痕,声音消散在两人相交的唇齿间,含糊不清道: 好。 我不走。 得到江雪坞的保证,许灵卿浑身一颤,猛地抱住他,像流浪的小动物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愿意将他领回家的主人,在江雪坞的怀里缩成一团,眼中的恋慕与偏执疯狂纠缠在一起,在某一瞬间暴露无遗,再难遮盖,连带着声音都带着细微的沙哑,无声动唇: 我爱你.......... 我爱你。 他说。 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理由和救赎。 第32章 安抚 夜色沁凉,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游荡在安静的医院走廊中,经久不散无孔不入,钻进人的皮肤, 刺激着人的神经开始发麻发木, 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 这是人类在面对死亡和病痛时来自本能的恐惧。 江雪坞抱着将脸埋在他颈窝、死死攥着衣角不肯放开的许灵卿,叹了一口气, 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又亲了一下他的眉心, 频频抬眸看向收拾外漂浮的光屏,微微蹙眉。 指针划过几格, 哒哒哒的转动声如同鼓点,不断踩着人摇摇欲坠的神经,像是催着谁走近悬崖的钢丝, 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终于, 不知过了多久, 江雪坞好不容易将许灵卿安抚下来, 手术室外的灯倏然变成了绿色。 手术结束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见到江雪坞时微微一顿, 提高难掩疲惫的声音:谁是患者许正燃的家属? 我是。许灵卿慢半拍地抬起眼,手臂扶着墙站了起来。他只能勉强维持着冷静,精神却濒临崩溃, 面上还有些恍惚, 既怕听到结果又想听到结果, 忐忑不安: 我爷爷他怎么样了? 医生简单地将许正燃的情况说了一遍,但许灵卿似乎没能理解那些过于专业的术语, 也许是受到打击, 连带着神志也不太清醒, 艰难地运转着脑细胞试图去理解医生所说出的音节,但显然效果甚微,此刻神情有些呆滞。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27) 此时的江雪坞显然比许灵卿冷静的多,像是数次经历过亲人的生死,已经学会压抑内心的情绪,主动接过了许灵卿的活。 他细细问完医生后,转身对许灵卿道:虽然手术很成功,但爷爷还需要转入重症监护室入院观察一晚上,等明早情况稳定了过后再考虑是否需要转入普通病房。 许灵卿也不知听没听懂,手还在抖,闻言木木地抬头,机械性地回答道:好。 语气平板呆滞,毫无生气,像一个被丢弃的木质玩偶,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护士领着两人去交了入院费,又拿了一大堆单子要许灵卿签字。 许灵卿脸色惨白,手还在抖,根本握不住笔,努力了几次,除了浪费了护士姐姐几张A4纸之外并无他用,平日里隽秀细腻的字迹此刻像个鬼画符般,被揉成一团无情扔进了垃圾桶。 许先生,请您冷静下来好吗,重复几次过后,护士从前台后翻出最后一张单子,心里记挂着晚上还需要照顾的病人,只能按下性子尽量耐心道:如果您再写废,我又得给您重新打过单子了。 .......对不起。因为需要家属签字,江雪坞没法像刚刚那样代劳,许灵卿知道这一点,半晌深吸一口气,靠在前台上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打起精神:给我吧。 护士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是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将单子递给了他,还十分谨慎地在旁边盯着许灵卿提笔。 许灵卿在护士的虎视眈眈下再三保证不会再写错名字,然而下一秒,他的笔尖便因为用力,在纸上戳出了一个小洞。 护士:.......... 许灵卿:......... 我来吧。一旁的江雪坞是在看不下去,走上前来,用力握住了许灵卿的指尖。 肌肤相贴,气息相融。 许灵卿浑身一颤,熟悉的白茶冷雨香气钻入鼻尖,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让他的神志短暂恢复了些许清醒,然而下一秒,又重新陷入了呆滞僵硬。 他能感觉到江雪坞此时贴在他身后,两个人靠的很紧,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软暖的胸膛和清浅却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腺体上、带起阵阵麻痒的微妙触感。 许灵卿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努力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但好闻的烟味和白茶香无孔不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逼入绝境,江雪坞垂眸握紧他的手一笔一笔往上写字的模样是那样认真,看得许灵卿脸颊止不住开始泛红,连指尖都开始重新哆嗦起来。 别动。 江雪坞正拿着许灵卿的手一笔一笔地往上签字,见状不满地掐了一下他的后腰,胸腔震动,吐出的字句清冷性感,苏的人两腿发软:最后一张了。 许灵卿不敢再动了,人生头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这样漫长。 他不敢反抗,只能咬唇忍着不呻\\吟出声,下一秒就被江雪坞抱进怀里。 江雪坞一手揽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脸按进脖颈,一手将签好的胆子递给护士,礼貌地笑道:辛苦了。 小护士的脸红了一下,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接过厚厚一叠单子,紧接着便离开前台去整理东西了。 周围都是在等候手术的家属,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沉重与疲惫,气氛无端压抑,像沉重的石头降临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令人喘不过气来。 江雪坞带着许灵卿在重症监护室看了一眼戴着呼吸机的许正燃,心道自己说不定下次也要到此一游,顿时心有戚戚,片刻后拖着许灵卿离开了。 两人一晚上没休息,都十分疲惫。 江雪坞在医院的自动售卖机上取了两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许灵卿:喝点水? 许灵卿红着眼圈摇了摇头,像是失去了所有知觉似的,闻言机械性地张开干裂黏连的双唇,哑着嗓子无声动唇:......不渴。 江雪坞心道怎么可能不渴,哭了一晚上人都哭脱水了,掐着他的下巴强硬地往他口中倒水,结果下一秒就被许灵卿猛地推开,趴在垃圾桶旁捂着腹部干呕起来。 江雪坞:......... 许灵卿一晚上什么也没有吃,只能不断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江雪坞见许灵卿不肯喝,心想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情,只能仰头灌了一口水,凑过去渡进许灵卿的口中。 许灵卿惊得浑身一颤,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睁开眼时才倏忽意识到给自己喂水的人是江雪坞,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喉结滚动,伸出手慢慢缠上江雪坞的脖颈,闭眼小口小口地用力汲取着对方口中的水液。 这个吻里不包含任何情欲,像是受伤的小兽祈求主人的安抚,既委屈又可怜。 没有了。片刻后,江雪坞隐隐感觉快要被亲的窒息,脖颈后仰,指尖抵在许灵卿的眉心拉开和对方的距离,无可奈何道:自己喝好吗? 许灵卿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闻言点了点头,像小动物似的凑过去伸出舌头舔干净江雪坞嘴角和指尖残存的水液,接着乖乖拿过江雪坞手中的水瓶,拧开盖子仰头喝了起来。 江雪坞:......... 他盯着许灵卿喝水的侧脸,不知为何隐隐有一种被算计了的错觉,半晌才道:要回去吗? 许灵卿喝水的动作一顿,琥珀色的瞳仁中又恢复了些许阴郁,慢慢地拧紧瓶盖,指甲不断摩擦着瓶身,垂眸没有说话:........... 从江雪坞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低头时露出的发旋,和开始神经质啃咬指尖的动作。 江雪坞又叹了一口气,只觉今天叹的气要比前半生加起来还多,用力握住对方的手腕,将他的指尖反手握紧掌心,平静道:如果不想回去,我们就回家。 回他和许灵卿的家。 许灵卿闻言,还是没有说话,低头把玩着江雪坞的指尖,又慢慢地舔吻着,湿热的舌尖辗转碾磨,很快就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点点宛如红梅般的印记,像占有欲爆棚的小动物,忍不住在自己主人的身上打下专属标记,不容许其他人觊觎。 江雪坞忍着酥麻到头皮的怪异感,没有抽回指尖,反而半蹲下身,视线与许灵卿平齐,像征求意见般问道:回家吗? 许灵卿盯着他看了一眼,清澈的瞳仁又如暖玉,静静地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泽。 他合上瓶盖,慢慢摇了摇头。 江雪坞一怔:你想回去? 许灵卿点了点头,终于开口了,声音却逐渐低下来,不复刚才的慌乱,理智冷静,但暗藏讥讽:戏台早已搭好,不回去怎么对得起这些布局的人? 江雪坞听得出他的意有所指,动作微动,不由得攥紧指尖:你都知道了? 许灵卿像是没有注意到江雪坞略带紧张的动作,无所谓地继续把玩着他的手指,低声道:不知道。 江雪坞:.........那你就不怕他们对你做出什么事来?你名下的股份可都是香饽饽,谁都想要。 沉溺于欲望中的人是很可怕的,谁知道他们......... 逃避不是办法。许灵卿打断了江雪坞,摇了摇头:他们既然对转移到我名下的股份这么看重,那么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被算计利用,不如我主动回去,看看他们能生出什么事端。 江雪坞一直以为对方是个长不大的小孩,所以对许灵卿有着无限的耐心,但对方的成长速度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闻言不免有些愣怔,握着许灵卿的手,轻轻揉捏,垂眸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难道他一直以来都小瞧对方了? 正兀自出神间,许灵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站起身使了一个巧劲将江雪坞从地上拉了起来,哈了一口热气搓热掌心贴在江雪坞的脸上:好冷,我们回去吧。 说完,许灵卿解下脖子上的围巾,细细给江雪坞披上,接着与他十指紧扣,牵着他往外走。 江雪坞像是没有意识到许灵卿冷静的那么快,明明刚刚还在他怀里哭的不能自已,现在已经能反应过来照顾他,一时没有从巨大的反差中反应过来,脚步像长在了地上似的没有动,直到许灵卿拉不动他,疑惑地回过头去,歪头看向他: 老公? 江雪坞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他知道后续的剧情,本能地不愿意许灵卿再回许家,抿了抿唇,担忧地看向许灵卿:真的要回去吗? 他顿了顿,想到自己的推测,艰难地错了措辞,方委婉道:也许你会听到非常残酷的真相。 许灵卿不是傻子,刚刚发呆时就将许正燃昏迷之前的话想透了七八分,闻言淡淡一笑,并不在意:那就来吧。 你能接受应付的来吗? 江雪坞表示怀疑。 许灵卿闻言微微一顿,缓缓转过头,冰冷的白炽灯下,露出一双令人惊艳的瞳孔,缓声道:能。 真的?江雪坞直直地看向许灵卿,只感觉好像第一次认识对方似的。 也许乖巧的外皮下,藏的是一颗迅速成长起来的强大且坚韧心脏。 被江雪坞紧紧盯着的眼睛里盛着一望无际的干净与灿烂,如浸着溶溶月色,漂亮温润。 他冲他弯了弯眉眼,眼尾虽然因为哭过还红着,透着淡淡的脆弱感,但看向江雪坞的表情却无比专注和认真,像看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缱绻依恋,让人不由得移开视线,暗处心脏鼓噪。 江雪坞和许灵卿隔了半米,连带着彼此的心跳声似乎都能听见,指尖交缠间,江雪坞听见许灵卿清亮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虽低哑,但一字一句清晰坚定,传入耳膜时,如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在他神经上敲了一下: 真的。 因为只要有你在,我便无所不能。 第33章 我保护你 夜已深了, 夜风寒流似冰,刮的人脸生疼。 空气中浸入骨髓的凉意随着呼吸被汇入人的四肢百骸,迎面走在路上的行人不由自主地打着冷战, 纷纷裹紧了衣领围巾, 只觉血液似冻僵了般缓缓凝滞,只能通过搓手的动作避免手掌被冻僵, 快步往家里走去。 白日里如织的车流已经变得萧条起来, 连地铁和公交车都已经停运了, 停车库离医院还有一段距离,江雪坞便让许灵卿先在医院避避风, 等自己开车到医院门口时再出来。 江雪坞并不怕冷,反倒是许灵卿几年前在雪地里等他大病一场后,就变的极不耐寒, 稍微吹点风都容易生病。 但纵使如此, 许灵卿还是用自己的围巾将江雪坞的脸裹了个严严实实的, 遮住了那副过于优越的容貌, 攥着他的衣角,担忧地看着他:要不还是我去开车吧, 你穿太少了。 不会。江雪坞脸埋在毛巾里,鼻尖全是许灵卿身上玫瑰乌木的信息素香,闷声道:其实, 我有点热。 他出去抽烟之前就被许灵卿拽着穿了不少衣服, 现在围着围巾, 更是要热出汗来,但好在许灵卿选衣的眼光还不错, 使江雪坞此刻的穿搭并不显得臃肿, 反而显得他宽肩窄腰, 英姿飒飒,轻易吸引了一堆Omega的眼光,在不远处指着江雪坞窃窃私语。 许灵卿听到声音,敏感地看了他们一眼,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住江雪坞的身形,不知为何忽然改了口:好吧,那我在这里等你。 江雪坞闻不惯医院的消毒水味,早就想出去透口气,闻言立刻抬脚快步离开了,背影像极了拔dior无情的渣男。 许灵卿:......... 他站在原地紧紧盯着江雪坞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随着对方转身的那一刻倏然淡去,变得冷冽阴沉,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垂下眼,盖住了眼底的犹豫,片刻后似是下定了决心,转身往医院内部走去。 医生。 许灵卿推门进去时于镜微还在低头写着病例,闻言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绽开一个独属于医生的职业性微笑:江太太,您来了,是来复查的吗? 说完,点了点面前的光屏,调出许灵卿的所有就诊记录:您刚做完二次分化手术,术后一个月的怀孕几率是术后一年几率的两倍,您得抓紧时间,采用我教您的方式备孕。 不用了,许灵卿笑了笑:我不想要孩子了。 于镜微惊讶地抬眸,终于露出眼镜后一双过于锐利的瑞凤眼,表情逐渐变得严肃,面上是盖也盖不住的疑惑:为什么? 他不会忘记许灵卿为了腺体手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牺牲,对方怎么说不要就不要?! 我先生不想要。许灵卿并不想多说,似是想起了那些躺在冰冷手术台上的日子,眼睫微颤,忍不住攥紧了指尖,下意识移开视线,像是在安慰自己,低声道:所以,我照顾好他就够了。 而且,我现在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和信心去照顾一个孩子,许灵卿顿了顿,神色不经意间泄露出些许苍白憔悴,声音沙哑:..........家里出了一些事,我爷爷生病了,情况很糟糕。 于镜微本来还想再问,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又住了嘴。 他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好吧。 他是一个充分尊重病人意愿的好医生,立刻听懂了许灵卿的言下之意,善解人意地拿出一张空白单子刷刷刷地往上写,最后递给了许灵卿:这是短效避孕药,同房后服下,避孕几率可达百分之九十。 说完,他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细细叮嘱道:但一旦您忘记服用,且有了怀孕的征兆,切记不能继续服用,否则会造成先兆性流产,日后终身再难怀孕。 许灵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想了想又道:我易感期过后,总是焦躁不安,极难控制情绪,有时候还会出现嗜睡干呕的症状,是什么原因? 于镜微点了点头,双手交叉在胸前继续问道:嗜睡干呕的症状出现在什么时候? 许灵卿歪头想了想,轻咳一声,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些尴尬和不自在:嗜睡是在和先生.........之后,干呕是在爷爷转入病房之后才出现的。 他刚刚换回自己的身体,才察觉到这些症状,却不知道江雪坞在他的身体里时就已经出现嗜睡的情况,以至于对方回到许家第一天就睡到错过晚饭。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28) 于镜微是个合格的医生,认真地分析道:江先生是S级Alpha,各方面都十分强悍,您和他同房之后出现劳累嗜睡的情况是很常见的。 许灵卿脸上热意更深,几乎要烧起来:......... 于镜微顿了顿,装作没看见许灵卿通红的脸庞,语气平淡道:至于干呕,有可能是亲眼目睹亲人遭遇病痛后出现的应激性反应。 不过,鉴于您还在易感期期间,还有一种罕见的情况是您因为长久没有见到自己的Alpha,出于强烈的依赖心理,出现了筑巢综合征。 Omega陷入筑巢综合征时,不仅会像Alpha一样暴躁易怒,还会出现嗜睡干呕等的假孕症状,以引起Alpha的注意,等得到Alpha足够的安抚后,又会自动恢复正常。 不过,为了诊断的精确性,还是建议您去抽个血进行检测。于镜微补充道: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 不用了。 许灵卿想到江雪坞上次对他说过想他的话,心里已经对于镜微的判断信了百分之九十,出声拒绝了做检测的建议。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光脑,大概算了一下时间,知道江雪坞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为了避免对方久等,便伸手拿过药单:谢谢于医生。 我还有事,先走了,检测下次再做吧。 好的吧。于镜微扶了扶眼镜,微微笑道:再见。 许灵卿拿着药单去前台领了药,拿到手才发现只有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嫌麻烦便扔了外壳,将药瓶放入袋中,等江雪坞在他身前停好车,便低身钻进了车内。 江雪坞见他进来,伸手将围巾给他围上,顺手打开了暖气,将买好的甜品从后座拿出来:给,一晚上没吃东西,饿不饿? 许灵卿美滋滋地打开一盒草莓蛋糕,挖了满满一勺,先递给了正在开车的江雪坞:给,你先吃。 江雪坞眼神望着前方,微微偏头咬了一口,微微蹙眉:还可以,不过比你做的还是差了点。 许灵卿缩回手,慢慢舔干净勺子上的残余,这才挖了一块蛋糕,嗷呜一口吃掉,扣着手指道:那当然,我以前可是想当甜品师的。 江雪坞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顿,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现在也可以啊。 不行。许灵卿一口拒绝了:我要是去工作了,谁来照顾你。 江雪坞心想我是生活不能自理还是怎么,转过头试图和他讲道理:你去工作了我也能照顾自己啊。 许灵卿抠抠手指,小声道:那不一样。 他低头,语气里带着难得的固执,嘀嘀咕咕地反驳:我母亲和我爸爸就是因为互相工作太忙、感情不好才离婚的,我不要像他们一样。 江雪坞怔了怔,一时间心底忽然又涌现些许酸涩,看着许灵卿乖巧的发旋,一时呼吸沉促,心尖发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空气间一下子变得沉默安静,连带着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微妙凝滞起来。 许灵卿看着江雪坞沉默的侧脸,被冷风吹得生锈的大脑这才艰难地运作起来,缓缓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和江雪坞也离婚了。 轰 像是有什么东西倏然在耳边炸开似的,再次认识到这件事的许灵卿仿佛挨了一记重锤,心脏处传来阵阵刺痛,像是被强行被凿穿血肉,目光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他,他和江雪坞也离婚了.......... 他只觉头昏脑胀,脑子发懵,口中的甜品一瞬间变得毫无滋味,无声无息地放下了勺子。垂下头去,纤长浓密的眼睫微颤,遮住晦暗不明的眉眼。 一路无言。 许灵卿刚刚还勉强恢复正常的心情再次低落下去,就连江雪坞凑过去解开他的安全带,顺便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时,他都是蔫蔫的。 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声音都不想吱一个。 江雪坞将车倒进停车位,牵着许灵卿下了车,似乎有些不适应对方长久的安静,频频抬头去看他,没话找话道:太晚了,许宅关门了。 透过一扇铁门,江雪坞还能看到里面摆放着各色的桌椅和气球,显然是在为天亮后的宴会做准备。 许灵卿哦了一声,勉强打起精神,没精打采地回话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翻墙回去。 江雪坞:......... 你回自己家还需要翻墙? 许久过后,江雪坞发出了一句振聋发聩的疑惑。 钥匙早丢了。许灵卿解释道:因为不怎么用得上。我16岁读高中后就很少回来了,节假日也是。 偶尔回去,也是为了看爷爷。白天来的家里话一般不关门的,所以我也懒得重新配。 至于为什么不经常回家,原因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一是因为许轩亭父子,二是为了避免许虞烟时不时抽风关他禁闭。 那你这么多年过年是在哪里过的?江雪坞迅速抓到了重点,略有些疑惑。 许灵卿双手揣兜,将脸埋进围巾,闷声回过头避开江雪坞的视线,忽然不说话了。 江雪坞忽然想到对方每次大年夜都会在自己的家门口放新年礼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上前用力揪住许灵卿的脸,将对方的脸搓成了一个白玉团子,肆意揉捏,沉下语气:说,这么多年你是在哪过的年? 许灵卿被揪的唔唔唔地吐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半晌才逃离江雪坞的魔爪,觑了江雪坞一眼,破罐子破摔,小声咕哝道:在你家不远的酒店。 每次?江雪坞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每次。眼看着事情也瞒不住,许灵卿不敢在江雪坞面前说谎,老老实实道: 你早上晨跑有固定的路线,六点三十分的时候会经过那家酒店门口。晨跑结束后会去对面的街道上吃早餐,然后去对面的花店买一枝白山茶花或者玫瑰花,傍晚的时候会和雪落姐出来散步或者遛狗,不然就是去小区的篮球场打篮球。 喜欢灌汤小笼包,不喜欢油条;喜欢花香,讨厌闻到车尾气;特别招门口幼儿园的小朋友喜欢,但是幼儿园的Alpha老师们都不喜欢你,因为每次你去接雪落姐的宝宝时,全园的Omega老师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过来和你搭话。 他说话时还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对方以为自己是个变态,偷窥他的一举一动,脸埋的更低了。 江雪坞闻言一噎,没想到对方早就在角落里暗自观察自己这么多年,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但面上毫无怪罪的意思,反而伸手将他抱进怀里,轻声叹道:你怎么这么傻啊?就不知道来找我? 许灵卿没有想到江雪坞说话的重点在这里,动作一怔:你不怪我? 怪你干什么?江雪坞眼一横。 我,我........许灵卿挠了挠耳朵,一张脸涨的通红:我偷看你啊........ 江雪坞闻言才反应过来,面上微微一愣,奇怪的是,他心里似乎并没有感到多少愠怒。 他细细咂摸了一下,总觉得如果是被别人偷窥,他多少会觉得有些冒犯,但如果是面前这个傻子.......... 好像也还好。 许灵卿见江雪坞久久不语,以为对方是生气了,不禁有些着急。 他悄悄将脸埋进江雪坞的脖颈,小心翼翼地伸手揽住对方的后背,将额头抵在他身上,满脸写着挫败:对不起,那时候我怎么追你你都不答应,还老不理我,我就是想见见你,真的什么也没干......... 江雪坞心想你都敢偷看了还有什么事不敢干的,捂了捂他冰凉的耳朵,轻叹一声:你........ 这么这么笨? 江雪本想说些什么,然而此刻滋实在难言,最终,江雪坞只是点了点他的眉心,无可奈何道:下次不许了。 不许偷看=不许再见江雪坞。 许灵卿自动将这句话翻译成了别的意思,心猛然一沉,手脚冰凉,莫名有些慌。 他的手脚开始发起抖来,眼尾绯红,语气里已然带上了些许哽咽:我,我真的不敢了...... 想见我,直接来就是了,知道吗?江雪坞紧接着道。 啊? 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许灵卿直接被砸晕了过去,半晌才呆滞地张了张嘴:.......哦..... 哦什么哦,江雪坞没好气地用围巾包住他被风吹得通红的脸:记住了吗? 许灵卿眼底重新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比天边的星子还要璀璨。 他用力点了点头,满满当当装的全是江雪坞的倒影:嗯! 江雪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许正燃是怎么把这傻子养这么大的,半晌摸了摸他冰凉的头发,轻声叹气:先进去再说。 虽然许灵卿再三表示自己会翻墙,但江雪坞始终不信,坚定地认为许灵卿高中时是绝对的弱小可怜,被同班同学欺负了都不敢吱声,怎么可能会翻墙。 你别小看我,许灵卿瞧了他一眼,满脸写着不服气:我们高三元旦那会儿封校,你说你想翻墙去时钟广场看跨年,我不放心你就跟着去了。结果我早就翻过去了,你动作慢,还差点被保安抓住。 江雪坞都不记得有这回事了,心道许灵卿怎么记着这么多自己年轻时候的黑历史,努力回忆着,片刻后迟疑道:有吗? 怎么没有,最后还是我在校领导面前替你背的处分,不然你以为你那年怎么能顺利出国进行学期交换。 说完,许灵卿熟练地绕到许家围墙的另一头,后退几步,接着猛地冲刺,脚踩墙面,双臂一伸,仗着Omega特有的柔韧度,像个猫儿似的跃上围墙上方,瞬息间便将双脚骑在围墙上头,身轻若燕。 他的动作之熟练、发挥程度之稳定,直接惊呆了江雪坞。 许灵卿像是有些得意,晃了晃头,惬意地任由夜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罕见地露出些许少年的意气与朝气来。 天边出现微光,与云影共徘徊,此间少年皱眉舒眉,一样动人。 好一派风流恣意的画面。 江雪坞有些看愣了,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许灵卿面前。 许灵卿盯着江雪坞走到他面前的动作,弯了弯眸,低下身,冲着江雪坞伸出了手,笑意清浅,随着夜风吹出去好远:我拉你。 话音如珠玉粒粒落地,清脆明净。 江雪坞动作一顿,指尖微颤,不受控地伸出手,缓缓握住了他的指尖。 肌肤相贴,指尖相触,目光相接时,都看清了彼此眼底经年持久的心动。 天,刹那间亮了。 晨日如鱼跃出水般破云而出,撕裂黑夜,万丈金光纷纷扬扬洒在了瓦檐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使许灵卿的一举一动笼罩在暖黄的光晕中,恍若玉人。他身后背影是簌簌落叶的银杏,随风旋转,漂亮似蝶,漫天纷飞的银杏叶落在他肩头,衬得他眉目如画,笑眸灿灿,如一颗星子般煜煜生辉: 握紧我的手,不要怕。 我保护你。 第34章 服药 江雪坞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闻言攥着许灵卿的手,只是轻轻一个借力,便跃上了围墙。 头有些晕, 但好歹稳住了。 你这墙也太低了, 轻轻松松就能翻上去。 江雪坞嘴上说着着,低头看了一眼近三米的围墙时, 又觉有点头晕目眩, 目光所及之景仿佛扭曲的画作, 诡异万分,赶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掌心早已出了细汗, 江雪坞不自在地想要缩回手,强作镇定道:你就不怕有贼进去吗? 你想什么呢?许灵卿握紧了他的手,敏感地通过两人相贴的掌心, 无意识感受到江雪坞的紧张, 细细地摩挲着江雪坞的指尖, 笑道:这只是外门, 里面还有内宅门。 .........果然慌张会降低人的智商,江雪坞别开脸, 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脊背僵硬地绷直,远远看去像一枝出鞘的寒梅, 锋利笔挺。 许灵卿瞧着江雪坞不自在的动作, 不由得肩膀微颤, 闷笑出声。 见惯了平日里对方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镇定,再对比现在略带慌张的模样, 许灵卿总觉得此时的江雪坞.......... 有些莫名可爱。 江雪坞的耳尖忽然敏感地动了动。 耳边许灵卿的笑声倏然凝成一线, 不断敲打着耳膜, 清亮如珠如玉,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江雪坞:.........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Alpha的尊严受到了挑战,片刻后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捂住了许灵卿的嘴,凶巴巴道:不许笑! 毫无威慑力,其实更接近于撒娇。 许灵卿却配合地不笑了,无辜地歪头看了他一眼,双眸弯成了月牙,细碎的金光散落在他瞳仁中,像极了月色下的清溪,漂亮粲然。 他轻轻点了点头。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江雪坞的掌心,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许灵卿像小朋友初尝糖果般,伸出舌尖悄悄舔了一口江雪坞的皮肤。 江雪坞有些不自在地撤回手,余光落在脚底的草地时,又生怕掉下去,于是本能地寻找安全感,凑过去和许灵卿紧紧贴在一起,最后只能任由对方得寸进尺地搂住自己的腰,还将指尖伸进去摸他的后背。 江雪坞忍无可忍地瞪了许灵卿一眼,却没有动。 许灵卿无视了江雪坞的不满,弯了弯眉,示意江雪坞抓紧他,似乎并不着急下去,还十分享受两人拥抱的时光,将自己塞进对方怀里,似夸似叹:因为你怕高,我更觉得你像个活生生的人。 可以仰望,也可以追逐。 从认识对方的第一天起,许灵卿就觉得江雪坞像个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缺点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好像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害怕。 因此许灵卿每次遇到困境时,总会第一时间想到江雪坞,思考对方遇到这件事时会怎么做,竟屡屡凭空生出了些许勇气。 江雪坞像是一道光一样,强势地照进了许灵卿的生命里,让他忍不住沉迷。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29) 江雪坞心道自己不是活人难道还是个死人,面无表情地睨了许灵卿一眼,但微微抿唇的动作却泄露了几分孩子气:怕高很丢人吗? 不丢人不丢人。许灵卿赶忙哄道:谁说丢人了?我替你揍他。 江雪坞:........ 他并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许灵卿。 许灵卿闷笑出声,摸着他的后背顺毛,轻轻地哄他。 半晌后,江雪坞才在许灵卿轻柔的声音里,放松下来,慢腾腾凑过去,伸手将许灵卿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对方发旋处,没有让许灵卿看到他泛红的眼尾,轻声道:其实,我以前也是不怕高的。 许灵卿搂住他的腰,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动了动脑袋,示意自己在听。 小时候我总喜欢在院子里爬树,结果有一回,我脚滑了从树上掉下来,明允表哥为了接住我,导致双手粉碎性骨折。 直到他后来二次觉醒成S+Alpha,虽容貌大改,但身体机能重塑,暗疾渐愈,我才放下心来。 所以之后我每次一到高处,都会想到明允表哥为了接住我受伤的事。 他后来呢?许灵卿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许灵卿对沈明允这个人着实有些好奇。 他嫁进江家之前,沈明允就已经失踪了好多年。 沈明允的存在像一个经年的难愈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溃烂发脓鲜血淋漓,在夜深人静时稍微触及,便引来钻心的疼,因此无人敢去触碰和提起。 沈清溪甚至将沈明允所有的照片都收了起来,以免引起失子又失孙的沈氏夫妇伤怀。 江雪坞摸了摸他的头发,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片刻后方道:你还记得在我出国交换之前,学校为什么忽然封校吗? 许灵卿对和江雪坞有关的记忆一向记得很清楚,快速回答道:那时B市一中的学生中突然流行起一种违规药剂,服下它之后,可以自由转换性别。 很多本校的Alpha在不知情或者被诱哄的情况下服用了药剂,在几天内转化成了Omega,更有甚者,从男人成为了女人。 有些人欣喜若狂,不仅在校内推广,甚至走出校外,狂热地推销这种产品。 这件事引起警方注意后,他们怀疑是有人将B校作为药品试点区,为了防止有人来此地继续浑水摸鱼,便开始封校,顺带挨个排查携带者。 是的,这种药剂会极大地损伤人的身体机能,降低人的寿命。江雪坞眉目微蹙:那时明允表哥刚好在B军大指挥系就读,好巧不巧,这批从黑市流出的药剂进入学校的第三天,他二次觉醒完毕,接着便迅速以一个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应征入伍。 之后,他就失踪了?许灵卿不笨,像是猜到了什么,立刻接话道。 嗯。江雪坞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官方给出的解释是他在追查药源的过程中遇袭。据说当时的情况极其危险,他为了保护战友和证据,最后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那年他才刚满二十。 许灵卿心头一紧,墨黑的眼睫轻颤,轻轻垂下眼。 他对沈明允的死亡感触不深,但他知道沈适檐也曾经劝江雪坞去军校就读,忍不住心尖一紧,眸中的暗色更沉,心中忍不住后怕不已。 他简直想都不敢想自己要是失去江雪坞会怎么样....... 或许会直接疯掉。 许灵卿死死地将这个假设按了下去,因为恐惧,牙齿下意识地抵在嘴唇上,用力按下了鲜红的印痕,连带着手臂都开始微微颤抖,像是设想已经成真,所以害怕到极致。 江雪坞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感受到怀里的人的不对劲,微微皱了皱眉,以为对方是怕冷,用围巾遮住了对方的脸,将他打横抱在怀里,借着Alpha强悍的弹跳力,直接站起身从围墙上一跃而下。 许家内宅的门是电子锁,许灵卿用指纹试了一下便开了。 江雪坞将他带回浴室,兜头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液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带着热意的透明弧线,瞬间将两人的衣服浇了个湿透。 怎么了,抖成这样,还冷?江雪坞将许灵卿揽进怀中,两个人以一上一下的姿势躺在浴缸里。 许灵卿摇了摇头,强自压抑心里的不安,只能离江雪坞近一些,再近一些,哑声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此刻恨不得长在江雪坞身上,一截白皙的脖颈微微扬起,露出姣好的弧线,双唇微张透露透粉的舌尖,如沾露玫瑰饱满诱惑,直接咬住了江雪坞的指尖。 皮肤在灯光下白的晃眼,锁骨精致漂亮,清透的水珠滑过许灵卿细腻如瓷的脸庞,眼尾绯红,隐隐带上了些许妖气。 他引导着江雪坞的手,使之淹没在了水下,微微用力刺了进去:我想你在我这里。 江雪坞动作一顿,狭长的眼眸忽然变得深邃起来,用力掐住了他的腰。 湿热的氛围逐渐升温,头顶白光眩晕,不断晃动着。 许灵卿这下是真的在发抖了,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眼角还隐隐带着泪痕,抱着江雪坞的脖颈,像个小猫似的亲着他的喉结,直到吻到对方脖子上的红宝石项圈。 他动作一顿,不知为什么,忽然伸出舌头将项圈上的宝石卷进口中。 系统和江雪坞共用同一套代码,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项圈是系统,也是江雪坞本体。 本体被许灵卿含在口中,不断在唇齿间翻搅着,温热潮湿,反复刺激着摇摇欲坠的知觉神经,江雪坞忍不住红了眼,嗓音沙哑按住了许灵卿的头发,微微用力往后拽,语气暗含警告:别咬了。 许灵卿的舌头很灵敏,眼眸潋滟生光。他撩起眼皮看了江雪坞一眼,听话坐直了身体,一言不发地吐出了口中的宝石,凑过去靠在江雪坞的肩头。 他似乎异常享受和江雪坞事后温存的时光,无聊地将红宝石翻来覆去地把玩。 忽然间,他像发现什么新大陆般,指尖划过凹处,眯着眼读出背后刻的字体:.........XT1206,是什么意思? 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江雪坞心底咯噔一下,表面却不动声色,敷衍道:没什么意思,可能是厂家生产时印上去的标号或者品牌名称吧。 不可能。许灵卿最了解江雪坞不过,觉得江雪坞的解释可疑不已,身上慵懒的气息顿时一扫而光,眉眼陡然锐利起来:你连衣服都只穿定制的,怎么可能买一个印有明显标牌的珠宝首饰? 他像是知道江雪坞接下来会用什么借口似的,又补充道:江氏名下的珠宝公司和成立后的所有珠宝设计的样式我都了解,这是哪个子公司设计生产的款式,我怎么不知道? 江雪坞哑然。 许灵卿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真的像极了逼问丈夫是否出轨的原配夫人,浑身的乖巧荡然无存,只剩下咄咄逼人的追问,竖起了满身的尖刺,敏感的不像话。 片刻后,许久没得到江雪坞回答的他电光火石间忽然有了新的推测思路,自顾自喃喃道:XT1206,1206......... 他反复念着上面的字母,缓缓瞪大眼:...........轩亭1206? 江雪坞直接愣住:? 许灵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越想越觉得合理:12月6号是许轩亭的生日......... 你把许轩亭的生日和名字刻在了随身携带的首饰上?! 得到这个结论的那一刻,许灵卿反应极大,豁然站起身,眼睛死死地盯着满脸写着惊愕与茫然的江雪坞,认定就是这么回事,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你还想着他对不对?! 江雪坞不知道许灵卿是怎么从一个问题延伸到这个结论的,半晌跟不上许灵卿的脑回路,只能保持沉默:......... 但他沉默的模样落在许灵卿眼里,就是默认。 许灵卿气的浑身直颤。他像是硬是要从江雪坞身上得到一个答案,揪着江雪坞不肯放,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满脸怒意的追问,模样看上去像是被主人遗失后又找回的猫崽,气愤地用肉垫拍着主人的掌心,可怜极了。 江雪坞真是怕了许灵卿了,但是他又不好和对方解释系统的事,只能无声抿唇和许灵卿无声僵持着,坐在浴缸里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许久等不来江雪坞解释的许灵卿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下去,眸中的怒火也逐渐转化为了失望。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内心郁闷的有些自闭,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准备直接离开。 谁料,刚站起身,他的腹部忽然一紧,整个人脚背一滑,直接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身后是江雪坞精壮的胸膛。 你.........许灵卿瞬间瞪大了眼,有些惊疑不定地转过身,接着就被江雪坞一言不发地抱到大腿上。 江雪坞没办法解释系统的存在,只能身体力行地将这个追问搪塞过去。 许灵卿一开始还想反抗,但很快就被带进了江雪坞的节奏中,脑中乱成了一团浆糊,只知道紧紧攀着江雪坞的后背,哭着从对方身上得到些许慰藉。 等一事毕,天已经完全大亮了。 江雪坞将睡着的许灵卿抱出浴室,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穿好,临走前在许灵卿眉心上亲了一下,拿着吴叔送到房内的请柬,走出房间。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不久,本该躺在床上熟睡的许灵卿忽然睁开眼,双眸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片刻后踉踉跄跄地走下床,从柜子和衣袋里拿出江雪坞和自己买的两瓶药,一言不发地各倒出一片,仰头吞了下去。 宴会即将开始,洁白的桌上已经放置了不少食物和杯盘供客人食用,各色气球拴在不远处装饰用的树枝上,来往的侍应生穿着黑白相接的制服,打开了香槟酒,一杯一杯地往玻璃杯中加入香甜的酒液。 来来往往的豪车上下来几个客人,被引入内宅后和许虞烟一家人亲密寒暄,周遭一片衣香鬓影,笑声清脆。 元沅拉着沈修筠从车上下来时脸还有些臭,死死地拽着沈修筠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别想趁我不在偷偷溜走! 沈修筠有些无奈,他被七八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围在中间,一张俊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抬起头时还能隐约看到脖颈上深浅交错的红痕,叫苦不迭:祖宗,你都盯我盯成这样了,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元沅正想说话,却忽然被人叫住了,只能下意识循声转过身去。 幺儿,这位是?元轻衣一早也携着宋琼枝来了,几乎是跟在元沅后头到的,一来就十分自然地凑上前和元沅打招呼,丝毫看不出是勉强而来的模样。 要不是云楚以元许两家接下来不得不合作的项目威胁,她还真不想来。但既然来了,就难免想找点乐子,视线右移,兴致勃勃的看向元沅身边的沈修筠:你朋友? 元轻衣平生最喜欢收集美人,AO不忌,男女不挑,最是风流潇洒,元沅深知自己姐姐的脾性,看着元轻衣已经用轻佻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沈修筠,顿时有些不悦,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住沈修筠的脸。 他眼神阴郁,沉下脸来时冷得吓人,只简短地说了三个字:他,我的。 元轻衣从来不喜欢碰别人碰过的东西,人也一样,说话间已经看到沈修筠脖子上的红痕,心下了然。 这么清俊,难怪引得自家甘愿抱着一个死人守寡的幺儿动了心。元轻衣冲着元沅笑了一下,玩味道:你的Alpha长得真好看。 一旁的宋琼枝闻言眼睫微颤,在脸庞上留下晦暗不明的一层阴影,指尖缓缓收入掌心,用力下压,印出一片绯红。 沈修筠没有感受到三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百无聊赖地走到门口,还没等他进去,就被佣人拦了下来。 门口负责接待宾客的佣人礼貌地欠了欠身:先生,你有请柬吗? 请柬?沈修筠愣了一下,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什么请柬,但是他丝毫不尴尬,熟练地扬起一个蛊惑人心的笑容:不好意思啊,忘记带了,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不好意思,没有请柬,不能入内。佣人的脸红了红,仓皇地避开沈修筠那张过于祸国殃民的脸,连声音都在抖,不由自主地感到愧疚:抱歉。 明明与他无关,但看到对方被拒绝的那一刻,竟也从心底品出一点愧疚来。 没事。沈修筠不以为意,闻言搭上元沅的肩膀,挑眉痞笑道:宝贝儿,听见没,我没请柬,不能进去哦~ 尾音还带上了欠揍的波浪线,像是巴不得不进去似的。 元沅还要给许灵卿送镯子,必须得进去。但他盯沈修筠盯的很紧,甚至恨不得将对方拴在裤腰带上带走,所以根本不可能放对方单独离开。 他闻言无声咬了咬牙,当着佣人的面指了指沈修筠,无声眯眼,透露着无言的威胁:他是我的Alpha,我的先生,这都不能进去? 佣人认识元沅,知道对方的来头大得很,千万不能招惹,闻言为难地搓了搓衣摆,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结结巴巴道:可,可是......... 名单上并没有这个人的名字呀......... 他的请柬在我这里。 倏然间,一阵清冷好听、如碎冰击玉的声音陡然在人们耳边响起,令人浑身一震,连带着精神都好了不少。 众人忍不住齐齐向身后看去,想要知晓着声音的主人是何模样。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秀致的Alpha,不出意外的好看。 他白皙分明的指尖夹着一张红色的请柬,迎着朝阳冲众人微微一笑,晨光照在他格外俊秀白皙的脸庞上,弧度自然的眼眸笑意清浅,如桃花拂面,忽逢阡陌暖春。 这下不仅元轻衣看直了眼,连带着沈修筠与元沅见到江雪坞时也俱是一愣。 但不同于后者的咬牙切齿,沈修筠见到江雪坞时更多的是玩味,毕竟他还没有老年痴呆,不可避免地想到不久前两人为了一个Omega大打出手的画面,不禁轻啧了一声,烦躁地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 闻到江雪坞身上有独属于许灵卿的信息素香,唤起了脑海深处的记忆。沈修筠不由得记起了那日酒吧里许灵卿朝自己投来的清清冷冷的一瞥,总觉得分外熟悉,无关情欲风月,也想要亲近。 可惜对方已经名花有主了。 但刻在AlphaDNA里的好胜心还是令他不爽地微微眯了眯眼,故意慢悠悠道:这位先生,请问,我的请柬怎么会在你这里呢?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30) 他这话摆明就是在刁难和阴阳怪气,但江雪坞没理,甚至没将沈修筠的挑衅放在眼底。 他走上前,自顾自地将请柬递给了门口满脸通红的佣人,弯腰将请柬移到对方面前,方便其看清,淡声道:给他记上。 沈家。沈明允。 江雪坞又看了沈修筠一眼,语气微妙:........身份,我的表哥。 闻言笑意渐凝的沈修筠:...........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江雪坞说了什么,蠢蠢欲动想要搞事抢Omega的心情如遭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顿时熄了大半,满脸写着懵逼: ....你在胡说什么啊? 第35章 呜呜 如果沈修筠见到江雪坞的那一刻, 心中是好胜多于不爽,那现在在他脸上表现出来的,便是纯粹的震惊了。 在江雪坞垂头和佣人确认身份时, 他不顾元沅欲拉住他的动作, 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了江雪坞的领子, 咬着牙, 强行按捺下心头的疑惑, 微笑道: 你什么意思? 江雪坞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 轻松挣脱开他的桎梏,语气平淡道: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我又没聋, 沈修筠不知不觉沉下脸, 收起了一身的吊儿郎当, 浑身透露出不好惹的气息, 一双与江雪坞由着三分像的眉眼逐渐透出些许不屑与警惕, 轻蔑道:你想做我弟弟,经过我同意了吗? 江雪坞拽着对方的手腕远离自己的要害, 视线与沈修筠平视,闻言神色终于有了丝丝松动,转过头面无表情地与他对峙:要是能选的话, 我也不想你做我哥哥。 他的语气意有所指。 在和对方的交流中, 江雪坞一时拿捏不准沈修筠现在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为了防止对方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方便和他相认,到底什么也没说, 最后睨了沈修筠一眼, 转身就想走。 喂, 沈修筠不是笨蛋,闻言呆了一瞬,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着,内心纠结了片刻,不知为何,回想着刚才江雪坞认真的表情,总觉得对方不似在说谎。 他在组织里潜伏了那么久,各色各样的人都见过,对每个接近他的人都抱有极度的警惕心,从不轻信他人,所以他也不知道他对江雪坞突然产生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按照他超高的敏锐度,他能确信,这个人一定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沈修筠的眉头微蹙,垂眸思索了片刻。 他虽然还十分在意对方在酒吧里不分青红皂白揍了自己一拳的事,但..........量在是自己先撩的对方的Omega,他也就勉强能理解对方一下。 思及此,沈修筠终于抬起头,动作十分诚实地喊住了江雪坞,快速向前几步,正欲跟上前和江雪坞问个清楚:等一下。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间一重,接着被人拉住了手: 别走。 沈修筠脾性一向乖张恣意,刀尖舔血独来独往惯了,立刻反射性地拍开来人的手。 因为他的心里急着去找江雪坞,所以不由得有些烦躁,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再难遮掩,沉下脸警告道:别拦我。 结果话音刚落,他的视线便对上了沉默地看着他的元沅。 沈修筠难得地微微一愣:......... 元沅的蓝瞳很漂亮清澈,此刻却仿佛连一束光也透不进去,像极了玩偶身上用木质的纽扣缝上的眼珠,毫无生气。他闻言别过脸,慢慢低下头,最后背过手,遮住了手背上被沈修筠拍出来的红痕,低眉默了一瞬,才轻声道: 好。 从沈修筠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低头时露出的发旋,一头浅色的金发温顺乖巧地垂落下来,随风轻轻飘动着。他垂眸时眼睫轻颤,在脸上打落淡淡的阴影,显得神色晦暗不明,看不清表情。 一条极其狰狞丑陋的淡色疤痕从他脖颈处延伸出来,如冬日枯枝蜿蜒几乎要横亘至肩膀,纵使用上了最宽的颈带,依旧遮掩不住。 沈修筠倏然间心尖一紧:......... 这是意外流产失子的Omega特有的痕迹。大多数Omega在失去孩子之后,因为受到严重打击,造成内分泌失调,进而导致腺体内部结构发生变化,发炎溃烂,甚至有可能形成肿瘤,需要做手术摘除才能保证身体健康。 元沅垂头,腺体上术后的疤痕经年依旧疼痛。他没有让沈修筠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背在身后的指尖却慢慢绞紧:你去吧。 我不烦你了。 说完,他转过头,慢慢地抬起脚步,踉跄着就想要离开。 他现在是一个废Omega,而沈修筠风华正茂,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他留得住人,留得住他的心吗.......... 回来了又怎么样,他都把自己忘了............ 元沅双目无神,眼神逐渐失去焦距,再无往日一丝鲜活。心仿佛坠入无底深渊般,连带着血都冷了。 神志摇摇欲坠,几欲支撑不住,元沅踉跄几步,差点摔进冰冷的草丛里。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手疾眼快地捞进了怀里,稳稳地抱住。 元沅瞳孔骤缩。 他清澈的蓝瞳中映出沈修筠略带无奈的脸,对方显然是第一次哄人,笨拙地将他转过身来,用手拍着他的后背轻哄道:好了好了,我刚刚是着急了,我向你赔礼道歉。 你就看在我没爸没妈没人教的份上,原谅我一回,嗯? 哪有这样安慰人的。 元沅抿唇没有做声,却也没有反抗,顺着对方的动作沉默地将脸埋进他的脖颈,既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但很快,沈修筠的衣衫便湿了一片。 他连哭都那么安静。 沈修筠更加用力地搂紧了他,在他眉心亲了一口以示安抚:小祖宗,别哭了。我有些话要问,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元沅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点了点头,眼圈却通红一片,让人莫名心疼:........好。 虽然舍不得,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永远没办法对这个Alpha狠下心的。 江雪坞还在心理思考要不要给许灵卿带个早饭上去,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人勾住了脖子。 江雪坞动作一顿,偏头看去,只见沈修筠脸上笑意盎然,边走边和人点头示意,表情自然看不出破绽,而只有江雪坞知道,为了防止自己挣脱,对方按住自己的手使了多大的劲。 他沉默一瞬,没有动作,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于是任由沈修筠哥俩好地将他按的带进一个僻静处,砰的一声将他推到墙上。 沈修筠高挑颀长的身形在他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抱臂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江雪坞,像是想从江雪坞一举一动间发现破绽:.......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雪坞换了个姿势,抱臂和沈修筠对峙,好整以暇地挑眉看向他:你觉得呢? 别和我绕圈子。沈修筠不耐道: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他很想知道,江雪坞为什么要在门口帮自己解围。 按照大家的反应来看,沈明允应该是确有此人,所以对方到底是用了一个假身份帮助自己在佣人面前蒙混过关,还是.......... 自己就是沈明允? 其实连江雪坞也没有想到,原文中的炮灰攻一号竟然会是自己失踪七年的表哥,为了让对方捅自己腰子的时候下手轻点,半晌只能斟酌道:...........是,你是我的表哥沈明允。 你在七年前失踪了,我和外公外婆都以为你死了。 江雪坞打开光脑,一张一张地翻着和对方以前拍的合照:都说外甥肖舅,我和你爸爸长得很像。你是你爸爸生的,所以我们容貌也十分相似。 光脑上很多照片还是沈修筠二次觉醒之前拍的,江雪坞那时出国留学,甚至也没有见过沈修筠二次觉醒后容貌大改的模样。可以说,要不是他感觉超绝,又在酒吧闻到了他身上的雪塔山茶信息素香,他也不能像元沅那样,一眼就看出沈修筠的身份: 这是我们在彼此二次分化以前拍摄的照片,模样就像亲兄弟一样。 沈修筠看了一眼江雪坞与他三分像的眉眼,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也不知道是信了没信,沉默了片刻方道:可是我都不记得了。 江雪坞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方不可能轻易相信自己的话,顿了片刻又道:你左手手肘处有一条不是很明显的伤疤,是小时候为了救从树上摔下来的我,被地上的石子刺破留下的。 沈修筠瞳孔微动,心中却猛然一震。 这个伤疤十分隐蔽,为了行动方便,他甚至用特殊的膜贴盖住了,世上鲜少有人知道。 那日在就把和江雪坞为了许灵卿大打出手时,他甚至也没有露出那条疤。 沈修筠抓了抓头发,多年来刀口舔血的生活并没有让他立刻相信江雪坞,而是半信半疑地和江雪坞并肩靠着,抬手想要抽烟,伸手却摸了个空,默了半晌才试探道:可是我不记得了。 我猜是这样。江雪坞从口袋中掏出两根烟,分给对方一枝,点燃自己口中的烟后,便自然而然地凑到沈修筠面前,方便对方借火:你有苦衷,我知道。 烟燃了。 沈修筠此时的脸隐藏在袅袅腾空的白色烟雾中,显得看不清表情,只有指尖一点星火明灭,心尖难得的有所触动。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片刻后忽然出声道:那天的事,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是你的Omega。 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碰他。 沈修筠眯着眼抽了一口烟,动作和江雪坞惊人的一致,片刻后随手将手中的镯子丢给江雪坞,抬起下巴向外示意道:这是他给你的。 说谢谢你替我解围。 还有,沈修筠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微妙:他说今天过后,以后会尽量少骂你的。 江雪坞知道对方在说元沅:...........我该值得高兴吗? 沈修筠闻言,倏然闷笑出声。 江雪坞送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你是不是得罪他了,我总觉得是因为我和你长得像,他才老是迁怒我。 沈修筠叹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沙沙的性感,无奈道:说真的,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含糊道:三年前,我的手在行动中受了重伤,以后都不能拿木仓了。 组织的规矩是不养废人,就想把我清除出去。 我没办法,只能提前行动,冒险直接这个地下的走/私制药组织连根拔了,结果在和上头的人接头的时候,差点被他们这些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炸死。 后来我就被师父捡了回去,在ICU躺了半个月,醒来以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连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最近才想起来的。 他难得地在江雪坞面前放下了警惕心,将过去的事和盘托出:但是我仇家太多,生怕连累师父,就换了身份出来自立门户了。 江雪坞闻言若有所思:这样。 所以啊,出去后离我远点,也别说我是什么沈明允,省的我的仇家寻上门来,冷不丁用一个木仓\\子儿射穿你的脑门,耽误你老婆孩子热炕头。 难得说了那么多,沈修筠绷紧的后背逐渐放松,弹了弹烟灰,表情玩味,脸上半是玩笑半是冷淡: 说起来,这家人也太怪了,来了那么多客人,竟没见主人出来迎接。 江雪坞见对方冷静下来了,慢慢转过头,和他并肩往外看去。 这里视角极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将许家各处的景色收入眼帘,江雪坞只见远处的元沅被一个容貌看上去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Omega揽着肩膀,对方一双琥珀色的瞳仁清秀温柔,看上去十分好说话的模样,但周身气度不凡,站在在一旁接待的云楚和许轩亭面前都不显弱势,显然是久居上位。 江雪坞打量了他片刻,在心里将对方的脸和当日通话中的人对比,心想就是程归云吧,片刻后若有所思:是挺怪。 家里有老人生病,还能旁若无人地搞这么隆重的生日宴,都不能单独用怪字来形容了。江雪坞想到了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许正燃,平淡的语气里暗含讽刺。 清官难断家务事,沈修筠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迎风吹去身上的烟味,像是怕待会回去呛着谁:咱们就别管了。 哎,话说,怎么光见你,怎么没见到你家Omega啊?他叫什么来着,许灵.........? 许灵卿。 江雪坞见对方强行转移了话题,也不好再顺着这个话头继续聊,无奈地配合道:他睡了,现在不知道醒了没,我现在可以带你去见他。 说完,他估摸着沈修筠也早把自己忘了,又补充道:我叫江雪坞。 独钓寒江雪的江雪,近瞰碧溪坞的坞。 沈修筠闻言倏然皱了眉,像是被这些字句勾起了脑海中那些影影绰绰的模糊记忆,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抓不住。 见对方脸色不对,江雪坞不由自主地站直掐灭了烟,看向对方的眉眼中难得流露出淡淡的关心:怎么了? 他顿了顿,方道:是想到了什么吗? 在江雪坞凝重的表情中,沈修筠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是。 他正色道:就是觉得你的名字念起来太拗口了。 ........... 江雪坞只觉一颗好心喂了狗,面无表情地在暗地里握紧了拳头,有些恼怒。 还没等江雪坞将怒火撒出来,沈修筠又看了他一眼,默默勾起了嘴角,顺嘴道: 我还是叫你呜呜吧。 又可爱又好听,你觉得怎么样? ..........江雪坞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决定等修筠恢复记忆后一定要大义灭亲打爆对方的头,冷着脸出声道:不许叫我小名。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31) 啊~原来这是你小名啊?沈修筠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这么刚好,笑的十分欠揍,忽然凑过去亲密地和江雪坞靠在一起: 我就要叫,呜呜,小呜呜,叫声哥哥来听听? 江雪坞:......... 他正想发作,忽见对方脸色一变,伸出手不着痕迹地上前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像小时候那样将他整个人按进怀里,紧紧护着。 江雪坞动作一顿:.........怎么了? 沈修筠几乎在瞬间就收起了刚刚的幼稚表情,不着痕迹地向外瞟了一眼,听见耳边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忍不住屏住呼吸。多年来被仇家追杀形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想要去摸腰间的木仓,却扑了个空,神情倏然凝重: 不好,有人跟过来了。 第36章 又互换了 随着脚步声的逐渐逼近, 江雪坞不仅没有怕,反而还从沈修筠怀里探出头去:谁来了? 不知道。沈修筠烦躁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头塞回自己怀里, 表情冷凝:说不定是冲我来的。 江雪坞闻言默了一瞬, 忽然攥紧他青筋暴起的手,在对方诧异的神情中, 侧过头视线与其平齐, 忽然认真道:哥, 都过去了。 他重复道:都过去了。 .........福至心灵般听懂了对方的意有所指,沈修筠的表情倏忽有了片刻僵硬, 眼珠微动,面上浮起片刻挣扎。 周围白茶淡香,风声鼓噪, 吹来耳边江雪坞如同浮冰击玉的嗓音, 清冷沉静, 娓娓而来:这里很安全, 没有人会在这里杀你。 说完,还没等沈修筠反应过来, 江雪坞用力拽着沈修筠的手,将对方拉出墙角。 沈修筠轻微挣扎了一下,胸膛起伏不定, 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雪坞的侧脸, 瞳仁一片黑沉。 刺眼的阳光随着江雪坞的动作, 放肆地铺洒下来,金光晃动在发间, 折射出一片绚丽的光彩。江雪坞的眼睛如同墨玉水晶一般温润透澈, 看着沈修筠神情认真, 轻声道:都过去了。 江雪坞并不知道这七年的时光里,到底在沈修筠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会让对方产生这样深刻的下意识应激反应。他到底也没有问,揽着沉默的沈修筠的肩膀,脚步一转,正好对上了来人惊愕的眼神。 是许轩亭。 许轩亭今日穿的十分好看,一双裁剪得体的白色礼服衬的他原本就比许灵卿更加柔美的容貌更加婉转动人,但他的眼底到底少了一股子决绝狠劲,反而更偏像于汲汲营营的算计,像是一点明珠蒙了瑕疵,注定无法让人多看几眼。 他见到江雪坞的那一瞬间眸光一亮,猛地扑进江雪坞怀里,神色欣喜,声音甜腻不已:雪坞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喷了香水,许轩亭身上有一股浓厚的柑橘香,闻的江雪坞直皱眉,他却恍若未觉,柔软的身体不断蹭着江雪坞的衣服:你终于来了! 江雪坞倏然皱起眉,面色难得有些难看。 不同于往日用指尖轻抵眉心推开许灵卿般温柔,江雪坞毫不犹豫地推开许轩亭的肩膀,眼尾下压带上些许警告,语气出乎意料地冷漠:我昨天下午就来了。 他的话像是故意点醒了什么,许轩亭脸色一僵,脸上笑意几欲维持不住:啊,是吗,我那时在睡觉,没有发现.......... 说完,似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扯淡,自顾自噤了声,垂下头无声动唇:.......... 沈修筠天生坏种,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的反应,肩膀搭在江雪坞肩膀上,凑过去和他咬耳朵: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走了一个又来一个,魅力无限大? 江雪坞感受到沈修筠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闻言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我和他不熟。 他们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不出意外被许轩亭听见了。 许轩亭的瞳孔有了一瞬间的黑沉,指尖不断翻搅着衣料,力道大的几乎要撕裂衣料,忽然抬起了头,像是鼓起勇气般:雪坞哥哥,今晚可以来我房间里坐坐吗? 江雪坞:..........? 许轩亭像是没看到江雪坞过于震惊的神色,自顾自地将房间的钥匙丢给他,随后跑开了,只双颊通红,羞涩地丢下一句话: 我知道你和灵卿离婚了,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我等你。 江雪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钥匙扔了正着,闻言立刻喊住了他:等等。 许轩亭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语气难掩失落:拒绝的话就不要说了,如果你不想来,把钥匙丢了就是了。 江雪坞却没有把钥匙丢给他,直接走到他面前,干脆地将镯子递给了他: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说完,还特地补充道:连带着灵卿那份。 许轩亭抿了抿唇,听到许灵卿的名字后,像是有些不高兴,但对上江雪坞认真的表情又不好发作,只得含泪接过,还在安慰自己江雪坞心中是有自己的。 然而,在看到镯子的那一刻,许轩亭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他送自己这幅手镯做什么?!是要故意羞辱自己没有得到设计大赛的第一名吗?! 但他还需要利用江雪坞,最后只能勉强维持住一副笑脸,装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咬牙切齿道:谢谢雪坞哥哥。 江雪坞装作没看见,甚至还心情颇好地笑了一下:不客气。 等许轩亭走后,沈修筠才过来搭江雪坞的肩膀,以S级Alpha才有的敏锐嗅觉,思索了片刻才迟疑道:他身上除了信香和香水味外,好像还有一股奇怪的香气。 好像是一股奶香味? 江雪坞和他等极相同,闻言点了点头,回想起那日他看到的画面,声音难得有些冷:他怀孕了。 沈修筠惊了:那你还不把钥匙还给他,难道真的甘心被碰瓷当冤大头? 当然不去。江雪坞笑了一下:既然他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就不会对他客气。 他轻描淡写道:所以留下这个钥匙,对我还有用。 好吧,沈修筠百无聊赖道:你自己小心点。 忽然间,他站直了身体,半真半假地促狭道:原则上来说,你俩现在离婚了,你想怎么着我也管不着你,但我现在是不是也有追求许灵卿的权利了? 江雪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 你既然答应我了,就不能轻易反悔。 况且,你都把元沅标记了,你确定他能忍受你在外面追求别的Omega? 江雪坞丝毫不慌。 一提到元沅,沈修筠有些牙疼,看了一眼远处被云楚拉着介绍Alpha却满脸不耐烦的元沅:行行行,别提他了,我和他申请了二十分钟来找你,现在到点得回去了。 江雪坞看了他一眼,闻言弯起眼眸,半是故意半是调笑道:妻管严? 是他黏我好不好,我要是走了,他明天能把眼睛哭瞎你信不信。沈修筠有些无语,拉着江雪坞往远处走,果然还没走几步,余光一直牢牢黏在他身上的元沅立刻丢下身边笑意殷勤的Alpha,猛地扑了过来。 他刚刚还冷着的脸此刻变得又乖又软,下一秒就被沈修筠稳稳当当接在怀里。 元沅抬起眼,湛蓝的瞳孔满是认真道: 你走了二十五分钟十二秒,超时了。 哎..........沈修筠就知道是这样,敷衍地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赔罪礼物。 感受到眉间的温热,元沅窝在他怀里,掌心捂着额头,像个心满意足地孩子般眯起了眼,不做声了。 一旁对元沅疯狂献殷勤却被直接无视冷脸的Alpha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口狗粮,神情青了又白:........ 元沅,这位是?一旁的云楚算盘落空,递了个眼神给自己的亲信,示意对方离开,心里不由得好奇,领着面有不甘的许轩亭,特意过来搭话道:怎么以前没见过? 元沅转过身,不同于在面对沈修筠时的乖软,眉眼瞬间变得凌厉,语气不容置疑地坐实沈修筠的身份:是我家先生。 所以别再给他介绍Alpha了,他真的很想杀人。 啊..........云楚弄巧成拙,讪讪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准备介绍给元沅的Alpha,一副算盘落空的失落感漫上心头。 自己也没听说元家幺儿什么时候结婚了,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师娘! 沈修筠倒没有注意到元沅对自己的称呼,目光在落在不远处指点点心师的程归云时,笑的像个灿烂的萨摩耶般挥了挥手:您怎么也来了?! 程归云还在低头品尝甜品,边吃边说些什么,闻言抬起头,诧异地在一众人的前呼后拥中走过来:小修筠,你怎么也来了? 师父叫我来的。沈修筠对这个曾经在落难时照顾过自己的Omega有着天然的好感,笑眯眯道:说让我保护你还有和目标人物。 他要晚点才过来。 其实,要不是江雪坞光明正大地将沈修筠领进来,照对方的身手,沈修筠也有的是办法偷偷溜进来。 知道了。程归云似乎并不好奇沈修筠空中的目标人物是谁,目光在沈修筠身上停留了几秒,接着快速划过面露殷勤的云楚父子,转身对江雪坞道:你就是江雪坞? 江雪坞不知道程归云为什么会忽然点名自己,点了点头:程先生。 哎呀,模样真秀致。程归云像个热衷于拉皮条的媒人,语气热情直率:听说你刚刚离婚?和小修筠一样还在单身?你们要不要考虑再找一个Omega? 说完,他招了招手,让不远处现在才姗姗来迟出来接待客人的主人许虞烟过来,像是突然想不起来似的,凝眉道:我听说许家主家里有个儿子,叫,叫......... 许轩亭。许虞烟压下内心的愁肠百结,她刚打听到程归云的丈夫位高权重,此时正愁没办法和程归云攀上亲戚,面露喜色,不余余力地推销道: 他今年才二十七,还很年轻.......... 我不是说他。程归云琥珀色的瞳仁中闪过一丝不悦,冷下脸打断他的话,有些不高兴道:是另外一个。 程先生说的是灵卿吧。云楚给面带尴尬的许虞烟递了个神色,温声细语却面带为难道:他刚刚离婚了,而且...... 对,就是他。程归云好像没听到云楚说的许灵卿离婚的事,自顾自转身对沈修筠道:我听说他和元沅一样,也是个好孩子,我要不要介绍你们俩认识? 还有雪坞,程归云兴致勃勃道:这是元沅,也是著名设计师沅水,我老同学的幺孙,和你门当户对,进你们家的珠宝公司正好,你们要不要也认识一下,说不定缘分就来了呢? 沈修筠:.......... 江雪坞:.......... 许轩亭闻言则面带惊愕,不可思议地看向元沅:你就是沅水? 元沅却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目光牢牢黏在沈修筠身上,只想要听他的回答。 当事人江雪坞和沈修筠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致的尴尬与错愕,片刻后同时对视了一眼,收拾好复杂的心情,异口同声道:谢谢,不用了。 沈修筠脚步一转,将面色难看正欲说些什么的元沅拉进怀里,漫不经心地玩着对方白净的耳垂:我有Omega了,师娘你要是再乱点鸳鸯谱,我就和师父告你状去。 沈修筠不是妻管严,但程归云是真的夫管严,玩笑的表情一收,闻言讪讪地住了嘴,小声哔哔:这点小事就不要告诉他了啦.......... 站在一旁的许虞烟等人还在猜测沈修筠口中的师父是何身份,闻言也不再说话,许轩亭则握拳面色阴郁,气氛一时间陷入静默,尴尬的令人窒息。 为了防止空气变得更加冷凝,江雪坞只能及时地出来打圆场,强行转移话题,程先生,您既然知道灵卿,那我带你去他的房间见他好不好? 不知为何,听到许灵卿的名字,程归云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来,细看眼底还闪过一丝挣扎犹豫:可是............ 什么,许灵卿不是在医院吗,他回来了?!相比于程归云的纠结,一旁的许虞烟更多的是震惊和失态,连带着匆忙浓厚的妆容都盖不住她的慌张,失声捂住了嘴唇。 她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已经关闭大门了,许灵卿是怎么进来的?! 云楚和许轩亭也有些慌张,但比许虞烟要镇定一些,片刻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暗中给对方递眼神。 江雪坞和沈修筠将这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敏感的神经微动,相似的眉眼逐渐眯起,几乎是同步般对视一眼,从对方眼底读出明晃晃的三个大字 不对劲! 这三个字刚在脑海中浮现,江雪坞瞬间便抬起脚,往许灵卿的房间走去。 沈修筠在匆匆叮嘱完元沅后也立刻跟上对方的脚步,两人像旋风一般跑到客厅走廊的楼梯口。 谁料,还没等江雪坞迈上台阶,就看见许灵卿像是睡迷糊了般,从隔壁的衣帽间换完衣服,又因为落下了什么折返自己的房间。 他不知是撞见了谁,惊讶地在门口瞪大了眼,正想说些什么,房间里的人却忽然伸出手,猛地将许灵卿从二楼的栏杆处推了下去! 江雪坞心跳骤停。 在许灵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的过程中,只能堪堪稳住身形,后背却踉跄着撞上栏杆,接着因为反弹摔倒在地,随后在视觉盲区,被人用脚从邻近的楼梯口狠踹了下去! 江雪坞在那一瞬间瞳孔骤缩,以不可思议地速度猛地踏上台阶,飞身用手接住摔倒的许灵卿,低声吼道:表哥,拦住那个人!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32) 好的,呜呜! 沈修筠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叫习惯了,还是对江雪坞的能力太有信心,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但行动上却没有丝毫延迟,几乎在江雪坞说话的瞬间,就迅速去追那个没有露脸的人。 而江雪坞则咬牙将许灵卿紧紧抱在怀里,护的滴水不漏,在众人的惊叫中,和对方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忍着不□□出声。 时间在这一刻拉的很长,最终落地时,江雪坞刚松一口气,下一秒额头却砰的一声和许灵卿撞在一起,疼得眼冒金星。 天旋地转间,江雪坞只感觉灵魂一轻,浑身疼痛骤然消失,却因为从高处落下,来自过去的恐高经历和刚刚的失重影响,致使他开始生理性的犯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猛地推开身下保护他的人,扑到垃圾桶面前,用力地呕吐起来,直到将许灵卿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剩下。 老公,你没事吧?! 江雪坞腰间忽然一重,腹部被手压迫的立刻干呕起来,只觉浑身有气无力,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他闻言慢慢抬起头,伸手揽住了扑进他怀里的江雪坞,语气虚弱:我没事.........你有事没? 许灵卿此刻真的庆幸自己再次和江雪坞及时换了身体,顶着满身的青紫和疼痛,立刻将江雪坞打横抱了起来,转身面对着众人时,温柔荡然无存,满眼写着戾气:让开! 围观的众人纷纷如潮水般退去,自动让出一条路,眼睁睁地看着江雪坞担忧地将许灵卿放到柔软的沙发上,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不由得纷纷交头接耳道: 他们不是离婚了吗?怎么看上去感情还是很好的样子? 我看到江总刚刚竟然直接奋不顾身地扑过去了,就这还不是真爱? 说不定离婚只是哪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不靠谱的.......... 无视周围絮絮叨叨的猜测声,许灵卿像个大狗狗似的半蹲下来,急匆匆地将闭眼缓解呕吐感的江雪坞全身上下摸了一遍,语气着急:我没事! 你有没有事?哪里疼? 要不要去医院啊?我现在抱你去好不好......... 有人........许灵卿连珠炮一般的关心迫使江雪坞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围上来的众宾客,无奈地按住许灵卿的手。 他此刻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却不见得有多高兴,摸了摸许灵卿的脸,一股类似于失而复得的庆幸感陡然涌上心头,猛地抱紧了许灵卿,喃喃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许灵卿感受到他的不安,立刻乖巧地回抱住他,忽闻江雪坞无声动唇,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吐出几个字,字字透着狠绝:刚刚是谁推的你?! 第37章 凶手是谁 江雪坞外表清冷, 但内里却心软温柔,除非别人主动挑衅,否则绝对不会轻易动怒, 但许灵卿最了解他不过, 听他这口气,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但江雪坞此刻穿到许灵卿身上, 身上全无原本属于顶级Alpha的威压, 一双属于Omega的杏眼睁的又大又圆, 像个炸毛的猫儿般恼怒地呲起了牙,看上去既可爱又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头。 许灵卿怕他顶着这幅身体出去逮人, 顶着一张青紫斑驳的脸,讨好地将脸埋进他怀里,掌心轻拍着江雪坞的后背, 轻声安慰道:这里人多, 我们待会进去再说好不好? 江雪坞是生气, 并不是没脑子, 抬头看了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喉结滚动, 片刻后才冷声道:嗯。 他撩起许灵卿的刘海,在对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左右端详了一下自己破相了还是很帅的脸, 皱了皱眉:........... 好气。 许灵卿挑眉, 站起身将江雪坞打横抱起来, 脚步一转正想要回房间,许虞烟等人才姗姗来迟, 视线下意识落在许灵卿身上, 见对方好好的呆在江雪坞怀里, 半点事都没有,难免有些吃惊: 你没事? 江雪坞忍着气,语气故作平淡的撩起眼皮道:我能有什么事? 还是说,我没事,你们觉得很奇怪? 江雪坞刚进入大学就开始学着接管公司,在商场沉浮多年,嘴皮子一向厉害,扫了一眼神情微白的许虞烟和云楚,咄咄逼人道: 作为主人举办宴会却不能保证基本的秩序安全,你们还好意思问我有没有事? 他话里有刺,对自己的态度根本不加掩饰,明里暗里和众宾客表明是有人故意将他从楼梯上推下来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讽刺,不仅一针见血,还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激起沸腾无数。 在场的宾客都是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物,事业做到一定的境界,便最是惜命,江雪坞一个人摔了可能最多同情一下,但要是他直接将自己的摔倒和整个宴会秩序和其他人的个人安全挂钩,就不由得不让人多想。 在场有些Omega还带着小孩,闻言面如土色,他们是亲眼看着许灵卿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当时危险的情况令他们心有戚戚,立刻开始骚动起来,还有胆子小的甚至直接反悔要求离开现场。 要是这事处理不好,传出去丢的可是许家的脸,许虞烟顿时被江雪坞三言两语搞出的场面高的焦头烂额,恨不得化身三头六臂拦住他们:各位,这只是一次意外! 她脸上盖着厚厚的粉底,像是在掩饰什么伤痕之类的,几秒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面对许灵卿,语气带着警告与威胁: 我儿子只是自己不小心才意外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不存在有人闯入宴会危害人身安全的情况! 她走上前,压低声音对许李灵卿咬牙切齿道:你别忘了,你也是许家人,你想在这个时候让大家和你一起丢脸? 她玩的好一手道德绑架。 这时候又想到许灵卿是许家人了,江雪坞心道,他看了一眼许虞烟,根本不进许虞烟挖的坑,平淡道:丢脸的只有您,母亲。 究竟什么时候您才明白,江雪坞瞳仁微眯,眸底是藏不住的锐利与冷淡,意有所指地讽刺道:日后若是这件事传出去,造成的所有流言蜚语,其实都是您一手促成的,不是吗? 江雪坞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每一个宾客耳中,像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留情地扇在了许虞烟自以为傲的尊严上。 入骨刺痛。 许灵卿平日里的性格一向温柔和顺,孝顺听话,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从不轻易反抗他的母亲,如今竟然敢公开和许虞烟叫板,除了是真的受了委屈,被人故意使绊子推下楼梯这个事实之外,别无它解。 众宾客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到神情青一阵白一阵的许虞烟身上,骨子里看热闹的天性克服了害怕,纷纷开始讨论起来: 太可怕了,连自己儿子的安危都不顾,还想把事情全部归咎到对方身上,真有这样的母亲......... 说的我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听说许虞烟和他前夫感情一直不好,难怪对他的孩子也这样坏........ 许虞烟弄出这样隆重的生日宴会不就是为了迎接自己的私生子回家,对私生子这么宠爱,却对前夫的孩子弃之如蔽屣,以至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上一脚........啧啧啧,果然是人走茶凉.......... 然而在场的人要么义愤填膺,要么静观其变时,还有一群人正站在角落里,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对许虞烟寸步不让、据理力争的许灵卿。 他们是许家的老人和旁系,为了许氏的产业鞠躬尽瘁,此刻却只能远远地站在一角,被排挤之意甚浓。 灵卿长大了。一位头发半白却精神奕奕的老人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叹息道:如果他当初没有嫁人,我一定要力保他进许氏,而不是任由那两父子进许氏搅弄风云,却无可奈何。 是啊,我们都老了。说话的人是许灵卿的大伯,他抖了抖胡子,愁眉苦脸道:许家的青年才俊有才的要么因为各种理由发去了分公司,要么恃才傲物不肯受阿烟摆布直接出走,偌大一个许氏,大半都是云楚的人,公司已经在走下坡路,这可怎么办才好? 若是玉珩和正燃还在,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场面。 他们的叹息没有被江雪坞和许灵卿听见,最后场面还是由德高望重的程归云控制住,要求许虞烟答应在晚宴开始之前找到引起混乱的人,这才平息了众怒。 程归云走到许灵卿面前,低眉掩饰心中的忐忑,那与许灵卿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瞳孔中溢满了担忧,轻轻拉住许灵卿的手,轻声问道:孩子,你还好吗? 江雪坞没有读懂对方眼底的复杂情绪,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还好。 元沅站在旁边,冷眉一横,叫住角落里一个傻站着不知所措的佣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叫家庭医生来吗,你新来的? 他说话十分不客气,差点把一旁的佣人说哭了:我不知道今天预约上门的医生是谁......... 许家的家庭医生有好几位,且来的时间都不固定,有时候连续一个月都只见到一个医生也不奇怪。 眼看着元沅已经暴躁地撸起了袖子,佣人立刻红了眼圈,弯着腰小跑离开,唯唯诺诺道:我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元沅勉强满意,上前扶着程归云坐下,随后转身对江雪坞示意道:你先把他抱回房间,我待会上去看看他。 他眉宇见的戾气此刻暴露无遗,许灵卿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的性子,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去做什么? 比起担心元沅,他真的更担心推他的那个人。 元沅冷笑着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丢下一句话便迈了出去:去杀人。 说完,转身便追着沈修筠的脚步离开了。 许灵卿:......... 江雪坞:......... 江雪坞缓了缓,片刻后慢慢道:我怎么觉得他有可能说的是真的。 许灵卿点了点头,以表赞同:我也觉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留下程归云不明所以地再次问答:灵卿,你真的没事? 许灵卿抱着江雪坞,不由得对这个对自己有着莫名关心的Omega多看了几眼,但他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见过对方。 他与江雪坞不同,性格外热内冷,确认自己和对方不认识后,有些不喜欢对方这么亲密地叫自己,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才慢吞吞接话道:我会照顾好他的,您放心。 说完,将江雪坞用力抱紧,不想多说,抬脚走回房间,在程归云复杂的眼神中,关上了门。 江雪坞被许灵卿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许灵卿转身从柜子里翻出药酒和棉签,伸手去扒江雪坞的衣服:让我看看你伤着没有。 没有。江雪坞按住他的手腕,语气无奈道: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江雪坞是指许灵卿刚刚从楼梯上滚下来时,自己将他死死护在怀里的事。 若是换在平时,换做自己,许灵卿当然觉得没事无所谓,但现在江雪坞穿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让他多担心,分外固执道:不行,让我看看。 江雪坞只能无奈地脱了衣服让他检查,直到发现身上没有一丝伤痕许灵卿才放下心来,但他很快又担忧的摸了摸江雪坞的额头,低声怀疑道:会不会摔倒脑子? 行了。江雪坞又无奈又好笑地扒拉开他的手,半是故意半是揶揄道:你就这么金贵,摔一下就不行了? 被曲解了意思的许灵卿急了,立刻道:不是,我是担心你......... 话还没说完,江雪坞便勾起嘴角笑了,上前双臂从呆愣的许灵卿腰间穿过,轻声道:好啦,我没事的,嗯? 他的鼻音放的又轻又软,像极了撒娇,许灵卿明知道对方又在打马虎眼,但是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对我生气?江雪坞为了让许灵卿安静下来,心知肚明地故意转移话题。 许灵卿果然停下动作,撇了撇嘴,看上去有些孩子气:反正我们都离婚了,你心里有谁我哪里管得着......... 医生怎么还没来啊,好慢.........许灵卿偏过头,试图通过碎碎念转移话题,却被江雪坞直接打断了话头: 我心里有谁你不知道? 江雪坞凑过去捧起许灵卿的脸,迫使对方与他平视,眉眼含笑,笑的又坏又带着些许挑逗:真的不知道? 他虽然穿到了许灵卿的身体里,但手中依旧牢牢把握着主导权,轻易就把许灵卿撩拨的脸红了,含糊道:你心里有谁我怎么知道。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许灵卿一边说,一边却偷偷用余光觑着江雪坞,暗戳戳地希望对方能说点好听的哄哄他。 谁料江雪坞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坐了回去,轻描淡写道:那好吧,那我就不说了。 许灵卿傻眼:......... 江雪坞其实原本只是玩笑,许灵卿却罕见地生气了。他猛地上前,将江雪坞压在身下,像个大狗狗似的在江雪坞的脖颈间蹭来蹭去:快说快说! 你心里到底有谁? 江雪坞差点给他压死,勉强喘了一口气,没好气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有鬼。 许灵卿眯着眼:是像我这样的鬼,还是像许轩亭这样的? 哪有把自己比作鬼的。 江雪坞再一次被许灵卿匪夷所思的脑回路震撼了,百思不得其解对方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奇怪东西,语塞良久方道:你这样的,你这样的行了吧。 那你干嘛要把许轩亭的生日刻在上面?许灵卿不满地用手指去抠脖颈上的红宝石:要刻就刻我的。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33) 那根本不是他的生日。江雪坞叹口气,想了想,决定把沈修筠卖了:如果我有一天真的要和十二月六号扯上什么关系,那也是因为那天是我表哥沈明允的忌日。 许灵卿微微一愣:你表哥? 嗯,你见过的,酒吧那个。他其实没死,回来了。 之前用你的身体不方便和他相认,刚刚他来了,就顺便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然后让他追凶手去了。 ........许灵卿抿了抿唇:那你又为什么要把许轩亭的名字简写刻在上面? 你动动脑子,江雪坞没好气道:这颗宝石自你认识我开始就戴着了,那时候我都还不认识许轩亭,之后你什么时候见我取下来刻过字? 也对。被江雪坞这么一说,许灵卿也想起来了,这个项圈江雪坞好像一直随身带着,连睡觉洗澡都不取下来。 高中三年他与江雪坞一直形影不离,甚至在江雪坞中途出国之后,江雪坞还托人取消了他身上的处分,成功帮助他取得了保送资格。所以,没隔两天许灵卿就跟着江雪坞出国了,可以说,江雪坞时刻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机会取下来项圈刻字。 所以这只是一个普通编号而已?许灵卿似信非信,试图将项圈取下来,却发现没有锁扣,怎么也取不下来。 .........慢点,别把自己脖子给卡着了。江雪坞的心因为他的动作提到了嗓子眼,慢半拍地按住他的手,无可奈何道:你以后就会知道,现在先别问,好不好? 等任务结束后,在离开之前,他会将事情所有的情况告诉许灵卿。 全部。 江雪坞心想。 对方都这么说了,许灵卿自然是应下。 既然宝石上的刻字和许轩亭半毛钱关系没有,心中的大石头猝然落下,许灵卿只觉看谁谁顺眼,高高兴兴地磨蹭窝进江雪坞怀里,小声道:幸好你在,不然非把我撞出个脑震荡不可。 江雪坞摸着他的脸,心道终于回归了正题,低声道:是谁推得你? 江雪坞觉得许灵卿好歹能说出个身份,没想到对方蹙眉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去,老老实实道:不认识。 佣人,还是云楚身边的人?江雪坞猜测道。 如果是佣人的话,我不会没印象。许灵卿想了想:我虽然不常来许家,但许家上下固定上班的人员,我都有印象。 至于是不是云楚身边的人..........许灵卿想了想,疑惑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安排人到我房间来,又为什么要推我? 江雪坞心想还不是因为你身上那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和云楚派人推许灵卿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许正燃的股份其实留给的是许灵卿肚子里那他随口捏造出来的孙子,而不是他本人,所以对方要强行让他流产? 但是许正燃的遗嘱只有许虞烟一个人看过,具体猜测是否如江雪坞所说也无法得到验证,况且她这么冒险在众人面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对于爱面子的她来说,真的是上策吗? 而且看许虞烟和云楚的那副样子,似乎也不像事先安排人来做这种事的模样,太蠢且风险太大。 要不我们去查一下监控?许灵卿坐起来,指了指门外:楼梯口有监控,一查就知道。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只把事情引到宾客的安全上,而不是查监控吗?江雪坞摇了摇头:为了保证在进入房间之后,不被你发现,许虞烟一定会事先破坏监控。 且既然有人偷闯入你的房间,还没有人事先发现告知吴叔,说明他一定不是生面孔,且他一定是知道你没有正门钥匙。 既然没有钥匙,且提前关门的情况下,你正常来说是不可能回到房间的。况且你和许老先生感情那么好,他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离开病重的许正燃,大晚上翻墙回家。 所以他当时肯定是想趁着人多眼杂,趁机进入房间,你当时恰好在衣帽间,他才以为房间没人,大摇大摆地进入,却没想到被去而复返的你发现。 所以他的身份一定不是佣人,如果是佣人,可以直接在晚上进入你的房间,而不是等到白天。 而他推你,我不认为是蓄意,更倾向于是事情被撞破之后慌不择路,才迅速选择闹出这样的动静,来掩盖他的真实目的。江雪坞指尖轻点太阳穴,细细推想着,凝眉看先许灵卿:你当时有没有看清他的模样,想想他当时在做什么? 许灵卿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慢慢道: 长得很高,非常年轻,感觉像是个A级的Alpha,戴着金边眼镜。我进来的时候,他好像还在弯腰翻找着什么东西,我问他在做什么,他不回答,我没见过他,以为是小偷,正想喊人,他正好从柜子里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接着迅速转身直接把我推倒了,然后迅速戴上口罩从楼梯间的窗户翻了出去。 口罩?江雪坞疑惑道:什么样式的口罩? 未成形时是圆形薄片状,一捏开就可以直接贴合在脸上。许灵卿想了想:就和我们昨晚去医院时医生们戴的一样。 虽然随身戴口罩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但很少人会去买这种薄片状的口罩,一般这种口罩的防护等极是最高的,价格也很高昂,一般只有国家批了经费或者极其有钱的私立医生才会用。 对了,他从我身边过去时,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药味。许灵卿补充道。 事已至此,江雪坞已经基本能确定推许灵卿的人是什么身份了,但他还想不明白的是,对方究竟是谁的人,又想从许灵卿身上拿走什么东西? 思绪像是走到了死胡同,江雪坞怎么也推想不下去,正凝眉苦思间,门突然响了。 他按住正在低头给自己的身体揉药酒的许灵卿,站起身开门,却见元沅铁青着脸,和沈修筠并肩站在门口。 江雪坞微微一愣。 沈修筠的面上笑意淡淡看不出问题,右手搭在元沅肩膀上,像是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对方身上,左手却死死捂着腹部,滴滴答答的血液顺着指缝染红了黑色的风衣外套,又滴在地上,如飘逸的朱砂般鲜红刺目。 江雪坞瞳孔微缩,心底一惊,赶忙在周围看了一眼。好在元沅先前和众人表明沈修筠是他的Alpha,所以他们搂搂抱抱的场面并过多地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江雪坞立刻打开门,将沈修筠从元沅手中接了过来,扶着对方坐到位置上,眉眼的焦急不加以掩饰,甚至担忧地掀开衣服想去查看沈修筠的伤势,毕竟是他让沈修筠去追凶手的,搞成这样他多少对自己的表哥还有些不安: 你没事吧,怎么伤成这样?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他关心则乱,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还在许灵卿身体里,作为Omega竟然当众去掀Alpha的衣服,多少已经算是一种挑逗和暧昧了。 沈修筠一脸懵的看着之前还对他冷脸的许灵卿对自己嘘寒问暖,疑惑地想着难道对方喜欢战损人设吗,慢半拍道:还行吧。 站在一旁的元沅见江雪坞和沈修筠拉拉扯扯脸,倏然黑了,难看的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上前拽住了江雪坞的衣领,力气大的几乎要让江雪坞喘不过气来,字句带着冷冽:阿卿,你想对我的Alpha做什么? 江雪坞被整个提了起来,呼吸道被衣服卡的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一旁的许灵卿先看不下去,直接上前拉住元沅的手,试图让对方放开江雪坞:你别碰他。 他这话本意是安抚,却被元沅误以为是挑衅,对方忽然转过头来,眯眼道: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就这样看着你的Omega和我的Alpha拉拉扯扯? 许灵卿:......... #我要怎么解释我不想和我好朋友抢Alpha# 江雪坞用力咳了一声,伸手将僵持的两人扯开,在元沅警惕地转过身来瞪他的时候,举起手说了一句:这事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元沅,你再不去取纱布来,沈修筠可能马上就要不行了。 和江雪坞同处修罗场中心的沈修筠认同地点了点头:宝贝儿,你动作再慢点,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就能顺利守上我的寡了。 元沅:............ 许灵卿:.......... 第38章 滚床单 如果说许灵卿可以被称为醋坛子的话, 那么元沅就是一个纯纯的大醋缸子。 江雪坞惯会察言观色,识趣站起身,让出一个空位给他和沈修筠。 他走到衣柜前, 顺手挑了一件自己的衬衣和风衣递给沈修筠, 心想他和沈修筠的身形相仿,他的衣服对方应该也能穿。 思及此, 江雪坞转过身, 将衣服拿到沈修筠面前, 言语间透露出的考量要比三人都缜密些:你衣服沾了血,为了避免出去的时候引起恐慌, 你换我....... 眼看着江雪坞又要顺嘴暴露些什么,许灵卿面色微变,猛地上前一步, 直接拉住了江雪坞的手。 江雪坞只觉手间一重, 动作微顿, 缓缓抬起了眼看向对方:........ 余光不其然对上许灵卿暗示性的眼神, 江雪坞莫名有些不解:【?】 许灵卿对他眨眨眼:【别说漏嘴了。】 江雪坞微微见此一愣,刚说出口的话下意识卡了卡壳, 半晌后才福至心灵地对沈修筠改了口: ......他的吧。 说完,他对许灵卿回了一个眼神:【知道了】 许灵卿弯了弯眉。 啊.......谢谢。沈修筠看着两个人眉来眼去,慢半拍地接过衣服, 在元沅的虎视眈眈中僵硬地对江雪坞勾起一丝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 你俩就这么分不开?就这一会儿也要牵手? 许灵卿:......... 元沅闻言冷哼一声, 无声动了动嘴唇, 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他低下头,默默地帮沈修筠脱下外套, 拿出清创药水和纱布, 那张曾经画出过无数惊才绝艳设计稿的手此时沾了脏污的血, 却丝毫不嫌弃地细心给沈修筠处理伤口。 表哥,你刚刚出去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伤成这样?江雪坞走到床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凝眉道:严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江雪坞和许灵卿之前毕竟有过夫妻之名,因此江雪坞此刻虽然穿到了许灵卿的身体里,但跟着江雪坞叫表哥也没什么毛病。 在沈修筠回来的第一瞬间,他想的不是对方有没有追到凶手,而是首先关心沈修筠的生命健康安全。 沈修筠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江雪坞一眼,语气顿了顿,方道:还好,以前被生生捅穿肺部的伤都受过,这点皮肉伤算什么? 元沅闻言指尖一抖,差点把半瓶碘伏倒在伤口上:......... 他看了一眼满脸写着无所谓的沈修筠,敛下眼睫,视线落在对方腹部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疤痕上,一双蓝瞳忽然沾了水光。 片刻后,他垂下头掩饰住自己晦暗不明的视线,蓦然不语,默默继续刚才的动作,不让人发现他的失态:........ 沈修筠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随意地伸手摸了摸半跪在他面前为他处理伤口的元沅的金发,简单地说出自己刚刚看到的信息:推许灵卿的人是个A+级Alpha,今年29,紫眸柳叶眼,身手很好,随身携带各种小型精密机甲仪器,我赤手空拳甚至一度没办法完全制服他。 交手的时候,我却在他身上闻到了消毒水味。 江雪坞点点头:可能是医生。 不排除是对方的信息素香。沈修筠在黑白两道混迹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耸耸肩道:不要有思维定势。 江雪坞思索半晌,摇了摇头:应该就是医生。 老公之前和我说过,你的右手曾经受过重伤,一度拿不起木仓,是不是? 对。沈修筠眯起眼,点点头补充道:腕骨加了钢板,但是不影响行动。 你是S极Alpha,对付一个A+极的Alpha绰绰有余,即使他随身携带各种精密小型机甲,以此掣肘你的行动,能打伤你的概率也很小。 江雪坞指尖摩挲着下巴,在元沅逐渐变得微妙的视线中细细推想道:必然是他在和你交手的过程中无意中触碰到了你受伤的右手,察觉到了异样,进而放弃防守,一心攻击你的伤处,然后趁机打伤了你后逃跑,是不是? 只有医生才会对人体的异样有这样的敏感度,在许灵卿似懂非懂的目光里,沈修筠倏然想到行凶者在无意间摸到他右手时那陡然闪过的一丝诧异眼神,恍然大悟,只觉被江雪坞被点到关键。 江雪坞点点头,思考时摩挲下巴的小动作不断,舒眉指了指沈修筠的小腹:而且他捅伤你的地方非常微妙,虽然疼痛却不致命,更不会造成过大的出血量导致你的死亡。 江雪坞中考完的那年暑假,母亲沈清溪带队学生进行实地勘探,父亲江松月又工作繁忙,姐姐还要离家实习,只剩下江雪坞一个人在家。为了防止江雪坞没人照顾,经过商讨,江松月把全家唯一一个留守少年江雪坞丢到叔叔江松眠的诊所中打下手,因此江雪坞不仅在帮助特殊病人就医的过程中学会了手语,还浅知一些人体穴位和要害。 除了医生,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释。江雪坞不疾不徐地补充道:不过他为什么会精通机甲机械,我还没想明白。 我近距离看过那些微型机甲仪器,几乎没有在市面上发售过,应该都是个人组装过的。沈修筠指尖敲了敲桌面:这个人一定还受过系统的机甲组装训练。 说完,沈修筠似乎想到了什么,促狭地挑了挑眉:以上你都猜对了,不过........你却猜错了一点。 在沈修筠故意卖关子之下,江雪坞不动声色地假装上钩:哦? 第一,我并没有被那些微型仪器掣肘。我是为了替你找回他拿走的东西,防止他狗急跳墙弄坏,才不小心被捅伤的。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34) 沈修筠将一根类似于钢笔的东西当啷一声丢到了桌上,穿好衣服后将元沅拉了起来,慢悠悠摇了摇食指:第二,那个Alpha并没有逃跑。他嘴太硬了,始终不肯交代是谁指使他,我就把他打晕了绑在草丛里,没人发现。 江雪坞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瞧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沈修筠,仿佛看到了对方翘起的狐狸尾巴。 江雪坞动作一顿,熟练地对自己的表哥顺毛夸赞道:那你真厉害。 那当然。沈修筠抽了张纸擦去元沅指尖的血污,挑眉得意道。 元沅不高兴地皱眉,反手执起他的手,宣誓主权般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江雪坞懒得看他们这对狗AO秀恩爱,伸手拿起那根类似于钢笔似的黑色柱状物体,专注地翻来覆去打量道:这是什么? 这是爷爷的录音电笔。 许灵卿在病床前照顾了许正燃很久,对他有什么东西分外熟悉:爷爷这个人很长情的,这根电笔用了好久,一直都没有换。 确实,现在很少人用电笔了。江雪坞点点头,按下电笔上的按钮,正想看看里面录了些什么,谁料却怎么也打不开电笔。 怎么回事?江雪坞皱眉,指尖拿起电笔在桌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坏了? 我看看。许灵卿厨艺超群,手一向很巧,三下两下地拆开电笔看了看,又装了回去,蹙眉道:没有老化的痕迹,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被人动了手脚。 这里,和这里都被拆开换接了线路。沈修筠作为军校生,不仅选修过机甲机械等相关的知识,也比许灵卿观察地更加仔细:这样并不会从本身破坏仪器,但会导致人们无法再次打开电笔。 看来这个行凶者还是个精通仪器的专家啊。江雪坞的语气似赞似叹,又微微带着些许讽刺,白皙的指尖转了转电笔,语气微冷: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电笔里的内容,看来这个电笔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对我们查清楚这个人的目的至关重要。 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查到这个人的身份和弱点,逼他打开。 随着他的动作,他手腕上的铂金情侣手链流苏微微一晃,和电笔相撞,发出叮咚的脆响。 许灵卿手上和他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是他吃醋以为江雪坞只给许轩亭买手链,两个人闹别扭时江雪坞给他买的那条。他凑过去扣住了江雪坞的手,两人腕间的流苏缠在一块,耳边吐息交缠: 我们现在在这里猜测也不是办法,既然他会光明正大地溜进来,且身份不是佣人,说明有可能是宴会上邀请的客人。 吴叔有所有宴会人员的名单,我们和他描述对方的样貌后,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得到新的线索。 找到那个人,搞清楚对方的目的,才可以从中操作,逼他重新打开录音笔,看看爷爷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最终对幕后之人加以反击。 江雪坞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微微挑眉却不道破,只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好,按你说的做。 许灵卿动作很快,立刻打开光脑给吴叔发了一条信息,让他立刻过来。 等一下。沈修筠眼睁睁地看着这夫夫俩配合默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那我怎么办?我现在满身是血没洗干净的样子可不能见人。 还有元沅,他刚刚扶我进来,和我离得太近,身上也有血。 话音刚落,吴叔像是一直在门外待命,脚步声转瞬间已经到了门口:江先生,小少爷,你们找我? 来不及了。江雪坞当机立断地拉起床上的被子,将两个人塞了进去,伪装成床铺凌乱的模样:快进去! 江雪坞话还没说完,吴叔就推门走了过来。 他看到凌乱微鼓的床铺和沈修筠扔在地上的衣服,吃了一惊,忍不住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江先生,小少爷,你们这是........ 江雪坞大脑飞速思索着对策,脚尖不动声色地挑起沈修筠刚刚换下来的衣服,藏进脚跟后的椅子下:....... 吴叔老了,却耳清目明,眼尖看到了衣服上的血迹和凌乱的床单,走过去伸出手道:少爷,你们的床怎么乱了,要不要我帮你铺一下? 还有衣服,要不要给你们拿去洗洗? 沈修筠这个人脾气怪,不喜欢碰别人碰过的东西。他当初被元沅哄着诱惑着在敓脖子上留下短期标记后,酒醒了却翻脸不认人,看到对方脖子上的牙印,误以为对方已经被别人标记过,所以无论对方浑身解数勾\\引撩拨都如柳下惠般不动如山,活生生把元沅气哭过好几回。 所以,听到吴叔要洗自己的衣服,沈修筠立刻坐不住了,从被子里伸出指尖,悄咪咪去拉江雪坞的衣领。 江雪坞掩饰性地往后坐,藏住他的小动作,但眼看着吴叔已经要去掀被子了,迫不得已,反射性地按住吴叔的手:.......... 吴叔抬起眼:? 江雪坞对上吴叔愈发疑惑的视线,被弄的没办法,心想只能豁出去了,轻咳一声,面不改色道: 哦,其实是因为我刚刚滚完床单,所以床铺才这么乱。 一旁的许灵卿:.......... 他掩饰性喝水的动作一顿,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只觉有些不可思议,耳根不自觉地泛红,看向江雪坞:.......... 江雪坞暗示性地瞥了他一眼:【不想露馅就配合我】 许灵卿没法,只能硬着头皮配合演出:......咳,对,所以床单我们自己洗就好了。 吴叔看了一眼脸红到脖子根的江雪坞,又看了一眼淡定的一批的许灵卿,心想自家小少爷结婚前乖乖巧巧白团子似的好揉捏,离婚之后竟然玩的这么野了,半晌尴尬地收回手,慢半拍道: 那这衣服? 他太心急了,所以把我衣服撕坏了。江雪坞满脸冷淡地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骚话:所以不用洗了,我待会直接扔了吧。 吴叔干咳一声,老脸微红。 他眼尖,看到衣服上的血迹,不知想到了什么,责备的视线落在了许灵卿身上,不着痕迹地控诉道:江先生,你至少也该温柔点,少爷他,他........ 吴叔一把年纪,似乎觉得提醒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抖着胡子,支支吾吾道:少爷衣服上都.....都沾血了。 许灵卿:.......... 他听懂了吴叔的意有所指,指尖背在身后,狠狠掐进掌心,只觉如芒在背,做如针毡。 许灵卿努力控制着自己差点要失去的表情管理,对上江雪坞似笑非笑的脸庞,僵硬地勾起一丝笑,细听还有几分咬牙切齿:嗯,我一定注意。 江雪坞似乎觉得他这幅表情很好玩,忍住嘴角的笑意,戏谑地弯了弯眉,故意继续逗道:老公,那你下次一定要对我温柔一些,嗯? 他的尾音又浅又轻,刻意放低时,给人一种温柔又缱绻的错觉。 像是在撒娇。 许灵卿心尖一酥,话硬生生哽在喉咙口,难受的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吴叔有些不明所以,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摇晃,倏然察觉出两人之间暧昧又并不寻常的气氛,微微眯起了眼:.........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到今早听说的江雪坞和许灵卿其实早就离婚的传言,不自觉回忆起江雪坞不仅破天荒下厨给小少爷做饭、还神神秘秘让自己选地段说要送给许灵卿的事。 加上亲眼看到江雪坞刚刚舍身就许灵卿的画面,吴叔忽然心头一突,脑内顿时闪过以往亲眼见过的各类豪门恩怨狗血事件,一个念头倏然在脑海里生成 该不会是江先生离婚后发现自己其实深爱小少爷,然后才做出这样一系列的行为来挽回这个已经岌岌可危的婚姻,期待和少爷破镜重圆? 如果不是这样,根本没办法解释两个人离婚后还要........的事啊! 思及此,吴叔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就是 就是追妻火葬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追我自己火葬场# (补充一句,反派智商都不高,所以不要对接下来的宅斗剧情线有太多的期待qaq) (ps:无意间收到了某位小可爱空投的月石,我不知道怎么查是谁投的,就在这里感谢一下啦,啵啵人美心善的读者小天使 pps: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单章字数相比以前可能会码少一点,会尽量保持更新的) 第39章 反击开始 吴叔心里怎么想的江雪坞不知道, 但是江雪坞心里清楚,要是再这样和对方耗下去,被子里的两人迟早会被闷死。 江雪坞按住了吴叔的手, 面上作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 将对方带离床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语气十分温和:吴叔, 我有几件事要问你。 吴叔不是傻子, 他在吴家呆了这么多年,一听就猜想江雪坞是想查清今天闯进宴会的凶手, 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支支吾吾道:小少爷,我还没查清楚........ 他一边说着, 一边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额间层叠的周围堆积在一起, 显得十分局促。 本以为许灵卿会因为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情对自己发难, 但没想到对方只是摆了摆手,眉眼温润如初, 瞳仁如深黑的棋子,干净不然纤尘:我不是来找你问这件事的。 说完,江雪坞拿出一根电笔, 在吴叔面前晃了晃, 低声道:吴叔, 你见过这个吗? 吴叔擦汗的动作一顿,闻言略略诧异地看了一眼江雪坞手上的电笔, 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半晌又接过江雪坞手中的电笔, 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几经确认后方谨慎道:见过。 这是谁给你的?什么时候?江雪坞立刻问道。 他的声音不大,虽并不咄咄逼人,却自带一股紧迫感。 吴叔刚刚消下去的汗又上来了,总觉得自家小少爷摔了一跤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凌厉了不少,和之前堪称温顺的模样大相径庭,颤声道:老家主给我的。 吴叔看了眉眼逐渐严肃起来的江雪坞一眼,忍不住移开视线,还不等对方继续问,就配合地回忆道: 那天我和江先生同程归云先生通讯过后,就离开了厨房,走到花园时,不其然见到了老家主身边的言医生。 他是上个月才来的医生,但医术十分高超,加上性子温顺平和,和小少爷你有几分相似,所以在短短时间内就赢得了老家主的信任,经常让他经手一些别的事情。 上个月才来,也难怪许灵卿不认识。江雪坞闻言,大脑快速运转分析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倾听着吴叔的话语。 吴叔不知道江雪坞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事无巨细地交代:所以那天,老家主让言医生喊我过去,说要交代我一些事情。 言医生?许灵卿想到今天在凶手身上闻到的消毒水味,在一旁忽然出了声:能给我看看他的照片吗? 当然可以。吴叔被许灵卿打断,脸上并没有恼怒,反而好脾气地打开光脑,将吴家上下一应人员的文档调出,输入言听絮的名字,接着面前的光屏上便跳出了一个紫眸柳叶眼的Alpha,下面附有一系列文字资料,从呱呱坠地的出生医院名字到现在的毕业院校就业地点,关于他的各项资料一应俱全。 光屏的正中央是言听絮的怼脸证件照,他的容貌清逸却不寡淡,面相镜头微微勾唇,五官微微舒展,皮肤白皙,如春日疏疏海棠一枝,十分耐看。 见到对方证件照的第一眼,江雪坞根据许灵卿和沈修筠两人的描述,便已经确定凶手便是他,下意识和许灵卿对视了一眼。 许灵卿对他点了点头。 江雪坞动作一顿,装作什么没有发生的模样,双手交叉放至至膝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对吴叔道:然后呢? 然后老家主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了我,让我务必要带给小少爷。 当时言医生在场吗?江雪坞敏感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吴叔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老家主最近情况十分糟糕,作为医生,只要他来到许家,一向是寸步不离左右的。 事已至此,江雪坞已经基本知道事情的关键在哪里了。 那日他在厨房与吴叔交流时无意间得知,许正燃有了立遗嘱的想法,还匆忙叫了律师,之后便将这个电笔交给了吴叔。 所以里面极有可能是有关遗嘱的真正内容。 而言听絮作为见证遗嘱诞生的旁观者,很有可能因此和一向对遗嘱不满的许虞烟达成了什么交易。 那日江先生又让我将本该交给沈家的请柬交予他,我想起老家主叮嘱的电笔,就一道拿到了少爷你的房间。 请柬为了方便我直接放在了柜子上,电笔因为怕滚到地上,就放进了柜子里。 江雪坞和许灵卿夫夫本是一体,所以吴叔将这两样东西一起送到许灵卿的房间并不奇怪。而言听絮也许看到了他进入许灵卿房间的行动,也可能没有看到,甚至会认为吴叔会暂时随身携带保管这个电笔,所以一直迟迟未曾下手,直到今早确认电笔就在许灵卿房间内,才铤而走险。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是,他那时还未曾和谁达成某项交易或者共识,所以并没有立刻盗取电笔。 好了,我知道了。 思及此,江雪坞抬手按下吴叔欲言又止的话头,嘴角笑意清浅:辛苦你了,吴叔。 您继续去忙吧,江雪坞站起身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隆起凌乱的床铺,打开门礼貌送客。 在吴叔离开时,江雪坞又忽然叫住了他:吴叔。 吴叔闻言,脚步一顿,缓缓回过身来,面带疑惑:小少爷? 我被推倒这件事你别去查,也别去插手。江雪坞面上笑意不减,语气却是难得的严肃,认真道:这对你没有好处。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35) 江雪坞话里有话,吴叔在吴家干了那么多年,片刻后便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面上大变,嗫嚅着苍白的嘴唇,似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帮爷爷,我今晚会告诉你怎么做。江雪坞面带微笑:你愿意吗? 吴叔是在极度落魄甚至吃不起饭时,被心善的许正燃领进家门的,因着这份管家的工作,吴叔才得以养活一家老小。虽然他此时早已吃穿不愁,且许家也有了新的家主,但在他心里,许正燃的地位依旧无可撼动,从他一口一个老家主中就可以看出来。 江雪坞对这件事心知肚明,所以才不怕许虞烟策反吴叔,毕竟对方昨日的所做所为即使是一个外人看了也心寒,何况是这个跟了许正燃几十年的管家。 吴叔微微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亮光,虽然一闪而过,但依旧被江雪坞敏感地捕捉到了。 吴叔皱纹层叠的双手微微攥紧,指尖掐入掌心,似乎在挣扎,又像是在犹豫,半晌才哑声吐出一个字:可........ 若事情不像我们思考的那样发展,我相信我先生有足够的能力保全你一家老小。 江雪坞微微一笑,许灵卿便配合地站在他身后握紧了他的手,对吴叔点了点头,像是在无声赞同他的话。 听了江雪坞的保证,吴叔这才缓缓放下心来,思考许久后,他用力点了点头:好。 言听絮,成绩优异,首都大学博士毕业,据说本科时原本是机甲系的学生,绩点排名第一,大二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转专业去了医学系。 听到吴叔离开的脚步声,沈修筠才猛地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元沅躺在他身下,脸不知道是闷得还是热的,红的不像话,听见许灵卿说话,才勉强运转起僵滞的大脑,缓缓抬眼看向许灵卿:.......... 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真把我们俩忘了? 没忘。江雪坞瞥了他一眼,接着别过头去认真听许灵卿说话:继续。 沈修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喂!我可是为了救你才被捅的! 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沈修筠走上前,一把揽住了许灵卿的肩膀,凑过去挑眉怂恿道:呜呜,你管管他。 我管不动他。许灵卿不知道是不是和江雪坞待久了,已经开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睨了沈修筠一眼,肩膀后仰躲开对方的靠近,淡声道:我妻管严。 江雪坞闻言,弯了弯眸子,并没有否认。 然而,还没等江雪坞脸上的笑意挂上,就听许灵卿歪头疑惑地对沈修筠道:你刚刚为什么要对我哭? 呜呜=哭。 江雪坞福至心灵地get到了许灵卿的意思,在沈修筠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面上笑意一僵:......... 他的小名绝对不能让许灵卿知道! 思及此,江雪坞用力咳了一声,迅速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到自己身上:那个........ 你怎么了?许灵卿见他咳嗽,果然不再问了,走到他身边担忧地拉住了他的手:身体不舒服? 没有。江雪坞抬了抬下巴,指尖握紧成拳遮住嘴唇,像是在掩饰:关于言听絮的事,你继续说。 好。许灵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指尖一动,将光屏拉到江雪坞面前,方便对方看清:我查到他是首都*196届的毕业生,班级编号*196196,和我的主治医生于镜微是同学。 他并没有觉出他的话中有什么不对,甚至连江雪坞也没有反应过来,但刚刚一旁还在安静地靠着沈修筠肩膀注视着对方的元沅却倏然抬起头,微微眯起了狭长幽深的眼睛看向他,若有所思:....... 所以,我打算联系一下于镜微,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撬出有关言听絮的动机。许灵卿的指尖点了点言听絮的名字,指尖透过光屏,漾出阵阵蓝色波纹:他嘴这么硬,强行逼问是行不通的,必须迂回。 行。江雪坞表示同意:你决定就好。 许灵卿动作很快,马上就给言镜微发了一条通讯请求。 对方不知是不是在休假,被许灵卿从床上弄醒时还有些懵,头发微乱,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江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灵卿听到江先生这个称呼时脸上还有些微的错愕,但很快又调整了面部表情,殊不知他转瞬间的变化早已被元沅收入眼底: 于医生,你认识言听絮吗? 于镜微的动作微微一顿,面上的迷茫颓废气质一扫而光,眼底瞬间清醒无比,含糊道:..........认识。 许灵卿眼睁睁地看着于镜微沉默许久后才动了动干裂黏连的双唇,哑声道:你们找他什么事? 许灵卿并不意外于镜微的回答,只是稍微有些意外于于镜微的反应,思考片刻后直接单刀直入:他在楼梯上推倒了我的太太,还捅伤了我的..........朋友,盗走了一个价值几万的电笔。 许灵卿面色平静,却步步紧逼:按照国家法律,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法。 但是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怎么做。许灵卿学着江雪坞的动作,双手交叠放在膝盖,意味深长道:我曾经查到,你和言听絮在大学期间内一直形影不离,关系很好,您也不会希望有个朋友是个赤裸裸的犯罪分子吧? 于镜微像是并不意外,脸上属于医生救死扶伤的温柔如潮水般退去,换上一副冷硬面孔,微微眯眼:你威胁我? 不敢。许灵卿不卑不亢道:只是想着按照你和他的关系,说不定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 于镜微盯着许灵卿,目光似淬了冰般冷:那要是我不肯说呢? 他这话一出,江雪坞心头便一紧,不动声色地想道:【有机会。】 他暗中给许灵卿递了个眼神,许灵卿会意,依旧寸步不让地看着于镜微,换上一副礼貌的微笑,却暗藏锋芒,笃定道:您会告诉我的。 ......... 于镜微攥紧了身下的被单,力道之大,似乎要将他撕裂,面色阴晴不定。 无声的僵持过后,他终于败下阵来,挫败地低下头。 他的指尖拂过发丝,撩起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兴致缺缺道:他是我男朋友。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歧义,想了想,补充道:刚分手,已经是前男友了。 许灵卿:...........? 他愣了愣,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回答,勉强压下心底的火气:我对你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感兴趣.......... 然后呢?一旁的江雪坞却倏然打断许灵卿的话,凑上前,态度认真,对于镜微重复道:然后呢? 如你所见,我们两个都是A。于镜微耸了耸肩:他母亲认为我和他儿子在一起阻碍了言家血脉的延续,还擅自给他安排了相亲。 言听絮本来说要和我一起离开,结果离开当天他母亲犯了病,直接进了抢救室,我在约定的地方等了他一晚,他没有来,我就和他发消息分手了。 于医生很决绝。江雪坞若有所思道。 那当然,他有他的难处,但我不需要也委屈自己。于镜微语气平静,面上却似讥似讽:他母亲与其抱怨我阻碍了言家血脉的延续,不如去怪他儿子不能生,毕竟是他先缠上我的。 他的母亲?江雪坞挑出了重点:你刚刚说,他母亲病了? 算是吧?于镜微想了想,脸上不自觉浮现一丝尴尬,但又被他很好地掩饰下去,含糊道:听说好像是极其罕见的大脑炎症,需要一笔巨额手术费。 他单亲家庭,对母亲一向孝顺,当初就是因为母亲强制威胁他改学医,他才学了医,这次他母亲病了,他都急的恨不得去卖身换钱。 于镜微的话里有玩笑的成分,但却让江雪坞倏然沉默了。 他玩着手里的电笔,缓缓沉默下来,心底突然有了主意。 对于这样的人,假如用重金去利诱他,估计会有结果。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去你家,左右不过是一个钱字。于镜微像是猜到了江雪坞的疑虑,直接道:但他脾气硬,性子直,要不是为了他妈,估计也不会铤而走险。 除了对我爽约过一次之外,向来是诺之必践,你让他改投于你,甚至说出幕后的操纵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几乎?江雪坞抬起了眼,定定地看着于镜微。 果然,下一秒,于镜微就提出了解决方式和条件: 虽然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 于镜微有些抱歉,语气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但我能看出来,你还需要他,否则不会先来找我,而是直接将他送进局子。 我能让他之后全权配合你,也能赔偿江先生和江太太所有的损失,只要你们开口。 但是事成之后,你们可不可以放他安全离开,以后也不要追究他的责任? 江雪坞敲电笔的动作一顿,反问道:你觉得我们会在意你的赔偿? 不管您在不在意,我的承诺都不会变。于镜微笑了一下:但是显然比起让他进局子,您还有更大的利益需要他帮忙才能达成,不是吗? 江雪坞没有说话,抱臂缓缓倒入椅背,面色捉摸不定,像是在心底衡量利弊。 在场的三人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言打扰,似乎都在等他一个回答。 许灵卿凑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无声将决定权交到了江雪坞手上。 江雪坞没有抬头,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细细摩挲着,像是在思考。 许灵卿忍住皮肤处传来的阵阵酥麻,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久到他甚至觉得空气都开始稀薄变得窒息,江雪坞才缓声开了口,短短几句话瞬间撤去了人们心头的巨石: 好。 我答应。 于镜微暗暗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正想放下来,却见江雪坞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扫了过来,音调不含任何感情色彩,却带着无言的威压,于镜微作为一个A级的Alpha,似乎都有些扛不住:说说看吧,你的办法,到底......... 江雪坞顿了顿,语气淡然: 到底能不能让我满意。 第40章 你不是许灵卿吧 老实点! 沈修筠把言听絮踢倒在江雪坞脚边时, 对方似乎还有些不服,抬起眼怒视着他清秀的脸微微扭曲,伸出手激烈挣扎反抗着, 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江雪坞从椅子上掀下去。 江雪坞现在是Omega, Omega除去极其特别的几个,向来又娇贵又受不得磕碰。许灵卿见此脸色微变, 连忙上前一步, 护在江雪坞身前, 伸出指尖按住了言听絮的手腕,低声呵斥道:别动! 言听絮闻言, 抬起眼狠狠瞪了他一眼,显然是不会听他的。纵然有两个S级的Alpha站在他面前,他脾气还是如同于镜微所说的那样又臭又硬, 竟然直接一个扫腿过去, 将许灵卿逼退几步, 随后翻身就想再次跳窗离开。 看来不暴力制服他是不行了。 江雪坞抬起眼看向他的背影, 眸色沉沉,无声动唇吐出两个字:绑了。 元沅坐在他身边, 像是早有准备似的,闻言默不作声地拿出一捆又粗又长的绳子递给沈修筠。 夫夫两人通力合作,直接将言听絮五花大绑, 再次丢到了江雪坞脚边。 江雪坞伸出脚尖抵在言听絮肩膀, 用力下压, 强迫言听絮半跪在地,全程面无表情。直到这个略显屈辱性的姿势使言听絮的脸上浮现些许痛楚之色, 他才微微放松了力道: 不想连累于镜微的话, 就给我安分点。 于镜微这三个字似乎是有着什么魔力般, 一听到前男友的名字,言听絮死死挣扎的动作一顿,连带着眼底的红血丝也消散了些许。 他脸上闪过激烈的挣扎纠结之色,很久后才咬牙哑声道:这件事和他无关。 我知道。江雪坞无动于衷,脚后跟踩在他身上,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微微眯起眼不屑道:若是我非要迁怒他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许灵卿!言听絮抬起眼,死死地看向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硬邦邦却咬牙切齿的话:我说了,与他无关! 有没有关系是你的事,想不想要迁怒是我的事。江雪坞抬起下巴,脚尖轻碾,在言听絮的皮肤上留下微微的刺痛与红痕,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你所知道的。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江雪坞干脆道。 他向来对除亲近的人之外都没有什么耐心,能陪言听许虚与委蛇这么久,已经是极限。 .......... 言听絮虽然脾气硬,但也不是不识时务,胸膛上下起伏片刻,半晌才从嗓子里硬挤出几个字,铁青着脸道:你问吧。 幕后之人? 许虞烟。 果然。 听到许虞烟三个字时,江雪坞就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他看了一眼许灵卿,见对方也在看他,只是微微下垂的眼尾透露出些许失望。 江雪坞见此,动作微顿,半晌才转头看向言听絮,继续问道:目的? 找到许正燃的遗嘱。言听絮此刻已经放弃了挣扎,耷拉着脑袋有些无精打采,像个被雨淋湿的大狗狗。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害怕江雪坞会对于镜微不利,他此刻老老实实的,到底也不敢再耍什么心机。 为什么?江雪坞左手成拳抵在下巴,微微摩挲着指尖:她不是已经有了一份遗嘱吗?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36) 那份纸质的遗嘱是正式遗嘱,电笔里的是补充协议吧。言听絮认真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么,偷偷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江雪坞,半是犹疑半是补充道:我是这么理解的。 补充协议?江雪坞皱了皱眉,对这个形容不置可否,想了想将电笔扔到了他面前,言简意赅:修好。 独属于S级Alpha的威压在这一刻无声释放,这命令式的语气激起了Alpha刻在DNA里的好胜因子,言听絮瑰丽的紫眸中又泛起了红,对江雪坞的行为有些不甘,做着困兽之斗:你只让我交代,没让我做其他事。 江雪坞不想多说,提醒道:于镜微。 于镜微本人现在正在江氏名下的私人医院工作,言听絮不会不知道。 果然,江雪坞说完这句话后,言听絮果然老实了下来,安安静静地让沈修筠解开他的手,坐在地上拆解电笔。 虽然动作有些粗暴,但已经是一副已经认命的模样。 见言听絮已经完全在掌握之中,元沅一直提起的心也落了下来,无声看了一眼凝眉思索的江雪坞,忽然出声道:阿卿,你和我出来一下。 江雪坞动作一顿,愣了几秒过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他,看了一眼许灵卿,见对方摇了摇头,显然对元沅此番的举动也不知情。 江雪坞不知道元沅想做什么,见此动作一顿,思索了片刻,方慢半拍地站起了身:什么事? 你出来就知道了。 元沅面无表情,似乎是不欲多说,率先站起身走了出去,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三人面面相觑。 沈修筠倒是没什么,元沅与许灵卿都是Omega,他不存在什么吃醋的表现,见此也只是愣了一下,片刻后又低头继续审视言听絮了。 但江雪坞和许灵卿心里有事,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但到底还是江雪坞镇定,冲许灵卿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无事,不要轻举妄动。 许灵卿回了一个【知道了】的眼神。 江雪坞放下了心,打开房门,跟着元沅的背影走了出去。 两人一块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走廊,一同站定。 微风徐徐吹过元沅的金发,弧度微卷,勾起一丝凌厉的意味,面容却比相见时要温柔些许。 江雪坞静静地看着元沅的脸庞,指尖搭在栏杆上,微微绷紧,片刻后决定先发制人道:你发现什么了? 元沅笑了一下,并不意外江雪坞的发难,随意却单刀直入:你不是许灵卿吧。 此言一出,如同重磅炸弹在平静的湖水中炸响,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连带着空气都忍不住波动了些许。江雪坞只觉耳膜剧烈震颤,连带着脑子嗡的一声,随后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只觉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掌心冰凉,血液逆流。 江雪坞忽然觉得胃部抽痛,下意识的紧张和刺激让他忍不住有些反胃,趴在垃圾桶边干呕起来。 元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半跪下来拍他的背,像是安抚:别紧张。 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雪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高处跌下来的生理性刺激还没有过去,干呕了半天,许久后在元沅的低声安慰下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不自觉摸了摸腹部,抬眼看向关切地看向他的元沅,默了片刻方低声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许灵卿什么性格我会不知道?元沅意有所指道:刚刚我们四个人在的时候,拿捏大局甚至拍板做决定的都是你,他耳根子一向软,你觉得真正的许灵卿会是这样? 不要小看他。江雪坞扶着墙站了起来,只感觉肚子有些疼,决定过几天去医院看一下是怎么回事,缓了半天才低声道:他也很优秀。 我没有小看他。元沅失声笑道:我只是太了解他。 他长这么大,连许虞烟都呛声过,却只对一个人言听计从。 是谁? 你不知道吗?元沅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江雪坞。 他这三个字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试探着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江雪坞并没有立即应声,反而垂下头,眼睫蹁跹似蝶翼轻颤,意味不明地出声道:是吗....... 他似乎有些想笑,扯了扯嘴角,眸底神色晦暗不明,到底没有笑出来。 说说看,你是谁?元沅拽着他的手腕,半是玩笑半是猜测:真正的许灵卿又去哪里了? 江雪坞见元沅有此一问,心知再也瞒不住,索性也不瞒了,挑眉道:你不是知道吗? 我就是江雪坞。 话说到这里,两人心知肚明的那一层遮掩终于被挑开,得以坦陈。 元沅似乎毫不意外,闻言只是哦了一声:所以里面那个江雪坞其实就是许灵卿吧。 江雪坞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嗯,我们互换身体了。 对于这个近似于天方夜谭的事,换做一般人确实不会信,但是元沅作为设计师,多少也有点天马行空的想法,对这个事情不仅接受良好,面上还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 什么时候? 离婚之后吧。江雪坞想起互换后第一次见元沅时的场面,对对方的暴躁还心有余悸:中间换回来一次,刚刚摔下楼梯时又互换了。 这样啊。元沅摸了摸下巴,反问道:所以刚刚真的是你冲上去救的灵卿? 嗯。江雪坞对元沅脸上的打量和不自觉流露出的诧异有些许不解:怎么,很奇怪? 当然。元沅转过身看向窗外,半张脸隐在晨光之中,看不分明,懒洋洋道:你不是一向最厌恶他吗,又为什么要救他? 江雪坞默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半晌方道:我有我的理由。 好吧。见江雪坞不说,元沅又不再强问,只是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表情看不出喜怒,嘴角却勾出一丝似讥似讽的笑:你们两兄弟都这样。 什么都不说,手段却了得,对人又好又坏,随便勾勾手就能把人耍的团团转。 ...........江雪坞知道元沅对沈修筠的感情一向复杂,为了避免被迁怒,只能保持沉默。 算了,既然事情搞清楚了,我就回去了。 元沅转过身,抬脚就想离开,忽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对江雪坞认真道: 这次的遗嘱事件,最后的赢家,或者说是继承人,不是阿卿,就会是许轩亭,你真的想好要帮谁了吗? 许轩亭是江雪坞的白月光,不仅许灵卿为此耿耿于怀,连带着元沅也略有耳闻,故有此一问。 江雪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灵卿注定要被赶出许家的剧情,默了一瞬,片刻后方艰难地错了措辞:或许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是......... 我会帮他。 江雪坞想了想,认真地看向元沅:我不能保证任何事,但是我会站在他这边。 这不仅是任务需要,也是他的本心所在。 听到这句话,元沅像是有些意外,片刻后方挑了挑眉:你说到做到。 他背对着江雪坞,摇了摇手,态度已经不复之前的抵触,反而如消融的冰雪,逐渐温和下来:我先回去啦。 等下。江雪坞上前一步,忽然叫住了元沅,看向他的背影,不知被触动了哪根神经,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残存已久的困惑:你是通过什么确认江雪坞不是我,而是许灵卿在我身体里的? 元沅默了片刻:刚刚阿卿说于镜微是他的主治医生,但于镜微...........是产科医生。 我不仅陪阿卿去过,我也曾单独去找过他,故与他相识,因此并不认为,江雪坞需要去看这个医生。元沅戏谑道。 江雪坞:......... 他想起了元沅陪他去医院的场景,终于恍然大悟。不知是被触发了什么求知开关,江雪坞忽然脱口而出一句: 那,那天,你见过于镜微之后,在医院所说的那个孩子......... 是沈修.......是明允表哥的吗? 元沅脚步一顿,肩膀像是被刺痛了般微微瑟缩起来,连带着身形更加消瘦下去,片刻后才哑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日光微斜,他的整个身体掩在阴影里,肩头落满了跳跃的灰尘,像是被谁遗忘在时光的洪流里,沉默许久,逐渐凋零衰败。 .........无意冒犯。江雪坞顿了顿:只是......... 是他的。元沅转过身来,直直看向江雪坞,神经质般重复道:就是他的。 我那时才孕二月,本是最需要Alpha信息素安抚的时候,但家里有关沈明允的衣物上残留的信息素都已经消亡。 我没有办法,只能疯了一样找他,希冀若他不愿与我在一起,也望他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回来陪陪我。 但是他没有回来。我也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江雪坞无意间撕开了往日里血淋淋的真相,也许现在穿到了Omega的身体里,连带着他的心也因此微微共情刺痛起来,抿了抿唇,半晌才道:那你现在,还愿意和明允表哥在一起吗? 话音刚落,江雪坞就心道糟糕,只感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果然下一秒,就见元沅脸上便出现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那不然呢? 除了他,我还能和谁在一起? 我等了他七年,现在他回来了,我就不会再让他离开。 元沅认真道:我爱他。 江雪坞:...........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想起来安慰:等明允表哥想以前,他会对你好的。 无所谓啦。元沅笑了起来,片刻后又恢复了自言自语:他还活着就行。 江雪坞。因为这件事,元沅似是被点醒了什么,转身对江雪坞道:有一件事.........算我拜托你。 江雪坞:你说。 假如,我是说假如,元沅强调道:假如有一天,阿卿怀孕了,我希望你一定要陪在他身边,给予他足够的信息素安抚,直到孩子生下来。 因为失去孩子的滋味,我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他也经历。 元沅顿了顿:算我求你。 ...........江雪坞不知道后续的剧情,不知道许灵卿会不会怀孕,更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位面世界呆多久。 无端被人如此要求,他只觉仿佛置身崖中心的钢丝上,灵魂被缓慢撕扯成两半,向左向右,举目皆惊,每一落步,都是为难。 空气一时间沉默下来,安静的仿佛真空,令人窒息。 元沅微微眯起眼,似乎是想到两人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但他与许灵卿相识已久,朋友一场,他不可能不为许灵卿做打算,因此执拗地站在原地,要求江雪坞的一个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转瞬,也可能过了半小时,江雪坞才无声张开干涩黏连的嘴唇,声带震动。嗓音沙哑:好。 我会陪着他,直到孩子生下来。 吱呀 话音才落,身后的门不知被谁推开了。 江雪坞心头一惊,忍不住向后看去,见沈修筠站在他身后,不知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多久。 沈修筠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但江雪坞却偏偏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许不同寻常。 他正想说些什么,身边的元沅已经快步走上前,抱住沈修筠的腰,浑身的阴郁一收,将脸埋进了沈修筠的脖颈,低头蹭了蹭:.......... ..........沈修筠动作一顿,出乎意料地没有同往常一样推开元沅,只是无声揉了揉他的头,随后转身对江雪坞道:电笔已经被打开了。 他动作微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疑道:里面的内容,我想,你亲自听一听会比较好。 说完,他搂着元沅让开一条路,让江雪坞走进去,随后替他关上了房门。 房内,许灵卿正坐在里面,看着电笔上投出来的光屏,身形陷在沙发里,身形如雕像般,一半隐在阴影中,一半坐在光影里,明暗将他的脸庞分割成两半,勾勒出一片落寞。 他竟是未曾动过,许久没有说话。 江雪坞动作一顿,走到他面前,从他身后抱住他,轻声在他耳边问道:怎么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手背上却落了一片冰凉。江雪坞心头一紧,慢慢摸索上去,在许灵卿脸上缓缓抚过。 片刻后,指尖沾上了浅浅的泪痕。 江雪坞愣住了。 第41章 往日真相 怎么了? 江雪坞从后面抱住许灵卿, 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略带些安抚意味:听到了什么? 许灵卿反手抱住他,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般, 一点一点、慢慢缩进他怀里, 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轻轻抽动鼻翼。 许久后, 颈间落了一片冰凉。 江雪坞动作一顿, 摸索着用着指尖捧起许灵卿的脸庞。 高挑颀长的Alpha眼圈红红的窝在他怀里, 满脸受了委屈的模样,江雪坞抿了抿唇, 到底没有笑,而是重新将他抱进怀里,掌心在许灵卿后背轻轻拍着, 像哄小孩似的, 轻声慢语:谁又欺负你了, 嗯?和我说说? 许灵卿摇了摇头, 复又抱住了他,抱的死紧, 挤压的两人中间一丝空气也没有留下。 严丝合缝。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37) 江雪坞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摸了摸腹部,半晌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怪, 犹豫片刻后又放开了。 言听絮已经被沈修筠带走了, 偌大的房间已经此刻只剩下江雪坞和许灵卿两个人。 他们抱在一起, 一如几年前一同摔下山坡,在无人处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那样, 彼此都是对方的救赎。 见许灵卿怎么也不肯说, 江雪坞只能自己摸索着寻到沙发上的那根电笔, 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电笔中心镶嵌的小型透明圆珠亮起的蓝光,随后啾的一声,在空气中投出一个高约一米,宽约一米的蓝色光屏。 许灵卿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反射性地想要去阻止江雪坞的动作,却被对方按住了手腕。 江雪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色温和,声音虽轻,语气但却不容置疑,一双认真的瞳仁映入许灵卿的眼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包容感:让我看看,好吗? 许灵卿闻言,浑身动作一颤。 他的面色几近变换,还蕴着水光和雾气的眸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挣扎与纠结,半晌终于缓缓松开了手,挫败地将脸埋进江雪坞的怀里,接着像个啃不到胡萝卜的兔子,委屈的不动了。 江雪坞笑了一下,将他抱的更紧,抬眼往光屏看去。 光屏缓缓打开,画面上的许正燃正坐在轮椅上,膝盖处盖着毯子,皱纹遍布的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他的头发像是抹了发油,微微往上梳,露出一双精明的三白眼,难得恢复了些许精神气,笑意盈盈道: 小灵卿。 许灵卿没有回头。 可能因为是想到许正燃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因此当看到这样一个画面时,他心底才更难受。 当你看到这个画面时,我可能已经没办法给外界任何反应了。 许正燃还没说几句话,就开始用力咳嗽,最后在言听絮的协助下调整了一个姿势,接着才看向画面: 所以,我才留下了这支电笔,因为有些话,不方便当面和你说。 其实我知道,要是我将那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留给你,一定会遭来意想不到的伤害。 但是,这是我欠你的。 更准确来说,是我欠你母亲的。 话还未说完,许正燃在言听絮的示意下接过递过来的水杯,接着咽下一口药,等脸上的难受之色消散才继续往下说: 我这里指的你的母亲,并不是许虞烟。 投下这样一个重磅炸弹,许正燃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花白的胡子随着他开口微微颤动:我知道这个事实对于你来说,并不好接受,但事实确实是,你并不是许家的血脉。 许灵卿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像冬夜被寒风吹打的寒梅枝,簌簌落下冰冷的琼雪。 江雪坞微微凝眉,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他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 当初,你来求我,想要和雪坞联姻时,我本来时不赞成的,原因便是出在你爸爸和许虞烟并不幸福的婚姻上。 许正燃并没有用你母亲来代指许虞烟:其实,在你爸爸和许虞烟联姻之前,你爸爸就有了你。 那时他来求我,告诉我如果不和许虞烟结婚,他的母亲便会强迫他打掉腹中的孩子,也就是你。 我一开始本不愿,但你爸爸告诉我,你是你母亲的孩子,而你母亲,又在不久之前,用自己的命救了我。 我曾经答应过他,要照顾好你爸爸。林正燃一生良善重情,何况是背负了一条年轻的生命,竟夜夜因此难以入眠,几经折磨后,终于松了口:之后,许虞烟便来求我,说要娶你的爸爸。 我只能顺水推舟的答应。 之后,他们感情不和,许虞烟甚至在外面先有了许轩亭,我虽然知道,却并未多说,或许,我在心底,到底也希望有个有着许氏血脉的亲孙子。 许正燃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后,你便出生了。 或许终究对你的出身有所嫌隙,这么多年来,许虞烟对你的打骂,我虽看在眼底,去极少阻止,放任你的性格由此越发偏执孤僻。 在你十岁之后,你长得越来越像你母亲,许虞烟不知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开始对你是否是她的儿子起了疑心,数次要求做亲子鉴定,但不知为何,都被你爸爸隐瞒了过去。 但纸终究保不住火。许正燃咳嗽了几声:这次遗嘱的事情,一定会让她查出你的身份并非许家血脉,因此断了你的继承权。 所以,为了防止许虞烟篡改遗嘱,我只能在这个视频的后半段,申明你即使非许氏血脉,我依旧会将股份无偿转让给你。这也是为了防止许虞烟当众拿出亲自亲子鉴定报告,以此威胁你放弃继承权。 许正燃苦笑道:就当做,是我那么多年来,对你的孝心、对你母亲的补偿。 这个年余古稀的老人一人在良知和私心中反复拉扯纠结,终于做出了一个对他本人来说,或许还算满意的决定,却从未思考过,许灵卿究竟需不需要。 或许连许灵卿本人也很怀疑,他这一生,是不是从出生开始,是不是就不被需要,就是错误的。 他一直在被人推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作为故事一个标准的贱受,他有着悲惨的童年,由此养成了阴郁偏执、却逆来顺受的性格;接着在故事的中段,在众人面前被揭穿其实是一个连母亲都不知道是谁的私生子时,他又从云端跌落至泥里,惨上加惨。 或许,之后江雪坞的追妻火葬场任务,无非是在宴会上出手帮助他,在反派面前替他说了几句话;又或许,江雪坞在许灵卿被赶出许家时,又顺手帮他一把。 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一点点的甜头,也足够许灵卿在夜里反复留存咀嚼许久,甚至对这样一个曾经在婚姻里伤害过他的渣攻念念不忘。 江雪坞当初来到这个世界时,虽然只将许灵卿当做一个标准的NPC进行攻略,但此时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些许心疼,像是从指尖传至神经的刺痛,如蛛网般张开,盘踞在他的每一寸血管中,稍微深思便如同牵动了什么开关,疼痛难忍。 对方又做错了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对待? 江雪坞低下头,摸了摸许灵卿的脸,轻声道:不哭了好吗? 许灵卿点了点头,听话地止住了眼泪,眼珠里一片水光,像个透明的玻璃珠子,认真地看向江雪坞,几乎要望向江雪坞心里去。 片刻后,许灵卿动了动嘴唇,在江雪坞替他擦去眼泪的动作中,沙哑地开口:我没想到是这样........ 我没想到.......... 许灵卿道:我以为......我以为只是,母亲不想让我进许氏,所以想让我放弃股份。 但是,但是我没想到,我竟然不是她的孩子.......... 那我是谁的孩子?我的母亲是谁?她现在.......... 像是忽然想到许正燃说的,他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用命救了许正燃,许灵卿忽然噤了声,面容逐渐变得恍惚:所以,所以......... 我的母亲,其实,在我没见到她之前,就已经死了? 许灵卿的声音忽然放的很低,尾音轻颤,像是不可置信似的,一边碎碎念,一边开始神经质地咬指尖:我不是许虞烟的孩子,我的母亲已经死了.......... 江雪坞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眉心微蹙,用力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冷静点。 他的话在许灵卿心里一向占比颇重,但许灵卿此刻遭受的打击太多太深,一时之间情绪汹汹反扑,什么也听不进去,连带着江雪坞都有些觉得棘手。 听我说。江雪坞没办法了,只能无声释放出信息素,用力抱住他:听我说好吗? 许灵卿不想伤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如同困兽般被江雪坞紧紧箍在怀里,连带着眼圈都红了,半晌只道:我好难受........ 我真的好难受......... 多年被母亲粗暴对待的真相一朝揭开,竟如此荒唐。 我知道。江雪坞将他按进自己的颈窝:但是我会在你身边。 想要推开我吗? 江雪坞问他。 许灵卿浑身一震,慢慢抬起眸子,看向江雪坞时,眼中的复杂溢于言表。 他一双水光潋滟的瞳仁此刻蓄满了眼泪,映入江雪坞的眼中,半晌乖巧地摇了摇头,无声吐出几个字:不....... 但是你不要像他们一样骗我瞒我.......他的声音涩哑,像是砂石磨过地面,忽然搂紧了江雪坞的脖子,眼底的偏执和阴郁翻涌,如同地狱里的恶鬼,在阴影中蛰伏多年,一朝趁人不备,张开血盆大口,猛然跃出,择人而噬。 江雪坞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盖因许灵卿此刻情绪激动,力道极大,使他几近窒息,不由得让他那个被许灵卿死死掐住脖子时的夜晚:......... 偏偏,许灵卿面上的表情却与他动作的狠厉相悖,又可怜又无措,让江雪坞不忍心说出任何重话。 我受不了......... 我真的会受不了.......... 许灵卿重复道。他上前用力抱住身形微僵的江雪坞,语气带着浓浓的哭腔:我能接受,他们骗我瞒我........ 我也能接受自己不是许家的血脉,找到我爸爸,问清我母亲是谁。 但是我不能接受你骗我........ 因为我只有你......我只听你的话....... 你要是骗我,我会疯的。 江雪坞被许灵卿紧紧抱在怀里,闻言神情难得有些愣怔,视线无聚焦般看向远处,无声动唇,却许久都没有出声。 他想到系统,想到让许灵卿念了多年的那场相遇其实不过是他按剧情攻略,想到自己任务完成之后就会强制被弹出这个世界......... 江雪坞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原来他也曾,欺他瞒他....... 许灵卿抬起哭红的眼,许久没有等来江雪坞的回答。 他吸了吸鼻子,摩挲着捧起江雪坞的脸,再次试图确认:你不会骗我对不对?你不爱许轩亭,对我才是真心的对不对?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 只有你不会这么对我....... 江雪坞微微垂下眼,面对许灵卿急切需要回答的问题,面无表情,一直没有说话。 尘埃在空气中跃动,微风吹起透白的窗纱,在地板上淌下一片冰凉。 许灵卿的指尖出了汗,心一点一点地坠下去,如同掉入无尽深渊,连带着血液都开始泛起凉意。 他眼圈更红了,却依然抿着唇,固执地等待着一个回答。 即使,这个回答或许并不尽如人意。 很久很久之后,在许灵卿期待的视线中,江雪坞如同木偶般,机械性的抬起指尖,覆在了他的后脑勺,用力按向自己的锁骨。 掌心温热。 但当江雪坞的目光移到许灵卿脸上时,像是被烫到般微微移开,眼神中的淡漠此刻暴露无遗,看向窗外,慢慢道: 嗯.......... 我对你,是真心的。 许灵卿微微皱了皱眉,像个孩子般咬着指尖,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江雪坞紧绷的下颌线。 他并不满意江雪坞的回答。 因为对方到底,也没有回答前两个问题。 他不知道江雪坞为什么不答,或许只有江雪坞自己心里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不敢。 亦或许,是有愧。 但无论如何,江雪坞心底比谁都清楚,一旦许灵卿根据剧情,被许虞烟赶出许家,他的第二个任务,也马上要完成了。 可是,因为他和对方意外互换了身体,所以误打误撞帮助许灵卿找到了电笔,却让对方有了名正言顺留在许家的资本,使剧情发生了偏移。 思及此,江雪坞心尖陡然一跳,一阵危机感猛然涌上心头。 片刻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像是被诱惑了一样,慢慢低下头,指尖触上许灵卿的耳垂,只觉肌肤相贴处一片温软。 他避开许灵卿刚刚的逼问,想到对方刚刚带着哭腔的话,语气半哄半诱道: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你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许灵卿点了点头,此刻格外依赖他唯一信任的江雪坞,虽不明白为什么江雪坞忽然变得这么温柔,但乖巧地搂住他的脖颈:........嗯。 我什么都听你的。他咬着指尖,轻声嘀嘀咕咕。 那.......江雪坞忽然侧身抱住许灵卿,不让对方看清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他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斟酌许久,随后无声动唇,缓缓吐出一句话: 如果我让你,主动放弃许氏的股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铺垫铺完了,人物的性格背景也补充完整了,下章准备进宴会高潮,许家副本结束之后,下一阶段就是喜闻乐见的发现怀孕+呜呜翻车带球跑情节,但是按照我磨磨蹭蹭的写法估计又得写好几章(?) ps:jj偶尔会吞营养液,感谢名单显示不出来,但是我都看到了,手动感谢给我投营养液和空投月石的小可爱! 第42章 下药 现在摆在许灵卿面前的是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 不是二十七元,江雪坞本以为对方听到自己让他主动放弃时,多少会有点犹豫, 但没想到许灵卿想也没想, 很快点头答应了: 行啊。 江雪坞愣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你愿意? 许灵卿凑上前抱住他, 在他脖颈处蹭了蹭以示喜爱, 小声嘀咕道:嗯。 反正要放弃的只是股份而已, 又不是江雪坞,有什么好可惜的。 为什么?江雪坞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像是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但是却又不确定,下意识想要要问个清楚明白。 他再次扳过许灵卿的脸,胸膛起伏, 半晌才认真道:为什么?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38) 明明是他主动提出的要求, 被应允了, 反而还要问为什么。 许灵卿不明白江雪坞, 就像江雪坞此时此刻看不透他一样。 但是许灵卿没有江雪坞心中那么多斟酌与谨慎,反而理所当然道:你不想我要, 我就不要。 我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许灵卿忽然腰间一重,接着就被江雪坞紧紧搂在了怀里。 江雪坞的怀抱向来很暖, 很温柔, 但此刻双臂缓缓收紧, 力道大让许灵卿觉得骨骼微微发痛,正想挣扎, 却无意间见江雪坞指尖轻颤, 似乎泄露出与往常不同的情绪来。 许灵卿动作一顿。 他缓缓停下挣扎的动作, 在江雪坞怀里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江雪坞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江雪坞清晰的下颌线,又转过了头,像是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了,接着默默地抱住了江雪坞的腰。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反正江雪坞不会害他的。 他相信他。 我想你放弃股份,原因一共有三点。 许久以后,江雪坞才缓声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哑,却清晰: 第一,许正燃想用这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保你,不仅是为了你以后的生活考虑,更是为许氏考虑。你有了这些股份,作为公司的大股东,必然要从中参与决策,他想让你帮扶许虞烟,重振许家势力。但如今许氏衰弱已成定局,你劳心劳力,可能却只能换来许虞烟的忌惮,得不偿失。 第二,纵然有这份视频做证据,但你到底不是许家人,一旦你拿到这个股份,日后有关你的议论不会少,甚至被人戳脊梁骨也有可能。有这样一层是非在,你一辈子也无法和许家脱离关系,受制于人。 江雪坞摸了摸许灵卿的头发:第三点.......... 这第三点,必然就是有关系统。 一旦任务失败,在他身体里的许灵卿就会遭到电击惩罚,他不能,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这第三点是什么?许灵卿从他怀里好奇地探出头,一双丹凤眼瞪得圆圆的,眼圈还红着,像是个兔子似的。 第三点就是..........我已经将百分之九十九的财产转让给你了,保你后半生生活无忧,不需要为许氏卖命。江雪坞不能说系统,只能如此解释,好在也并不显得牵强。 为你自己活着,好吗?江雪坞指尖在许灵卿脸上轻抚,语气蛊惑,绯红的唇如朱砂般飘逸馥郁,一字一句斟酌着用词:我不能保证,从未欺骗过你........ 许灵卿一听这话,瞬间有些激动地想站起来,就被江雪坞抬手按了下去,语气坚决道:但是我能保证,永远不会害你。 他重复道:我不会害你的。 江雪坞语气平静,却带着些许循循善诱,一双杏眼里溢满了温柔:离开许家,重新开始,过你自己的生活,好吗? * 等江雪坞陪着许灵卿收拾好情绪,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了。 透明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绚丽的光,空气中浮动着食物香甜的气息。 脚步声慢,人影散乱。觥筹交错,笑声阵阵。 一片衣香鬓影,珠光宝气。 江雪坞抱臂站在人群中,看着人群中心的许虞烟声称已经抓到了凶手,并且已经移交警方,请大家安心享受晚宴的时候,忍不住从嗓音里哼出一声冷笑。 啧,也太假了。沈修筠站在他身边,怀里搂着面色铁青的元沅,听见他冷笑,忍不住出声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找没找到全靠她一张嘴。 他怀里的元沅因为刚刚一个没看住,结果回来时发现沈修筠便已经被十几个Omega围住塞名片,所以生气不已,全程不想说话,也不搭沈修筠的腔。 沈修筠倒也不在意,敷衍地哄了两句,又凑过去和江雪坞聊天。 是啊,她就是吃定了我不敢反抗罢了。江雪坞从佣人手里拿过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沈修筠,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忍不住问道:你把言听絮带到哪里去了? 我办事,你就放心吧,保证他该出现时出现,不该出现时,连个人影也找不到。 沈修筠得意地冲他挑眉,江雪坞笑了笑,兄弟两个人独属的默契落在旁人眼底,就是差点没把眉来眼去刻在脸上,连带着众人看向元沅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似乎是看到了元沅头顶绿的发光的大草原。 元沅察觉到那些不寻常的视线,脸更黑了。纵使他知道许灵卿身体里的人是江雪坞,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不高兴,暗中捏了沈修筠一下,以示警告。 沈修筠的腰间冷不丁传来一丝痛意,他腰间还有伤,顿时惊叫一声,委屈巴拉地捂着伤口,瞪着元沅:你干嘛啊? 元沅被沈修筠的反应搞得心尖一紧,有些担心沈修筠的伤。他慢半拍地收回手,表面淡定,余光见沈修筠的伤口没有出血,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强压下心底的醋意,低声警告道:少沾花惹草。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沈修筠不干了。他虽然比江雪坞要大两岁,但是行事一向恣意乖张,说好听点就是潇洒,说不好听点就是幼稚,被元沅冷脸晾了半天已经很不高兴,加上又被捏了腰,更加不乐意:说个话都不可以,你凭什么要这样管着我? 元沅握紧拳头,怒极反笑道:我不管你,那你想让谁管你?刚刚那个牵你手的Omega是吗? 沈修筠不可置信:你怎么回事啊!他就是........他就是和我打了个招呼,握了个手而已啊! 握完手之后呢?拥抱,亲吻,还是上床?元沅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有关的暴虐情绪,上前一步和沈修筠近距离对峙僵持,悄无声息地勾起嘴角,语气冷冷,半含讥讽,细听还能听出些许不安: 然后再让他给你生个孩子? 沈修筠:.......... 他完全没想到这层啊?! 他们俩争吵的动静有些大,江雪坞看着四面八方朝这里投来的视线,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别吵了......... 多少注意点形象好吗.......... 他话还没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温柔的问话,像如来佛的一只大手,轻易压下了沈修筠与元沅之间一触即燃的气氛: 修筠,你和元沅在吵什么? 江雪坞动作一顿,缓缓收了声,抬眼看向来人。 是程归云。 他作为本次宴会的主厨,事实上也是客人,其实只要在厨房里转一圈稍微指点一下即可,如今晚宴开始,他也就出来参与宴会了。 他似乎格外在意江雪坞,在沈修筠和元沅吵架之前就频频看向这里,如今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更是急吼吼地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拉住了江雪坞的手,看向沈修筠,语气严厉:好好说话,不许迁怒别人,知道吗? 江雪坞有些愣住了,不由得抬眼,慢慢打量着程归云,皱着眉头,指尖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他的举动中包含的含义。 程归云似乎......很担心许灵卿? 按道理来说,元沅是程归云老同学的幺孙,而许灵卿和程归云素未谋面,程归云应该更亲近元沅才对,但是好像从一开始,程归云看许灵卿的眼神似乎就要更加亲昵些,不仅在之前摔下楼梯的时候主动关心许灵卿,如今更是直接开口帮许灵卿说话。 沈修筠被长辈凶了,找不到人撑腰,半晌后气呼呼地转过身,委屈巴拉地去找表弟江雪坞求安慰了。 元沅怕许灵卿露馅,犹豫半天,也追了过去。 一时之间,原地只剩下江雪坞和程归云两个人。 空气中有了片刻静默。 江雪坞一向谨慎,因此没有主动开口,但程归云却丝毫不以为忤,看向江雪坞的眼神愈发复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话找话道:之前从楼梯上摔下来,没有摔着吧。 江雪坞不动声色地思索了半天,模棱两可地含糊答道:还好。 还好是好还是不好啊。 果然,听到江雪坞意味不明的话,程归云顿时有些急了,看上去是真的担心,竟然直接上手,意欲掀开江雪坞衣袖查看他的伤势。 这个举动着实把江雪坞惊了一瞬。 程先生!江雪坞也绷不住那层高冷的皮了,急急按住他的手,背过身挡住他人探寻的视线,语气沉沉:还有人在呢。 要不是程归云也是个Omega,他这样直接上手掀江雪坞衣袖的行为,完全可以被定义成性骚扰。 .......程归云关心则乱,对上江雪坞冷峻的神色,有些慢半拍的收回手。 他心下将江雪坞的话过了一边,面上逐渐浮现出些许尴尬之色,磕磕绊绊道:......抱歉。 没关系。虽然程归云长相年轻,但是按照实际年龄,已经可以当许灵卿爷爷了。况且江雪坞确实没有从程归云脸上看到任何恶意,他性子外冷内热,很少对上辈发火,半晌才低声道:谢谢您的关心。 正说话间,宴会的气氛已经达到了最高潮,许轩亭一身白色礼服,款款从楼梯上下来,灯光照射在他柔美的脸庞上,漾出一片笑意清浅,如同从人间降临的天使,站在人群中间接受大家的祝福。 佣人将属于他的生日蛋糕推了上来。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许轩亭吹灭了蛋糕的蜡烛,亲手切了一块蛋糕,随后在众目睽睽走到江雪坞面前,亲手送到了对方手里,语气温软: 雪坞哥哥,第一块蛋糕是我亲手切的,给你。 许灵卿:......... 他还是不太习惯许轩亭这么温柔地和他说话,慢半拍地回过神,随后嘴上扬起一丝假笑,伸手接过了蛋糕,语气礼貌又疏离:谢谢。 不用谢。许轩亭不以为意,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故意凑过去吐息如蛇般缓缓喷洒在耳垂处,语气蛊惑暧昧,在许灵卿耳边留下一句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话: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说完,他微微侧过脸,嘴唇像是无意般擦过许灵卿的鬓角,在肌肤上留下阵阵麻痒,在许灵卿反应过来之前却倏然红了脸,掌心捂着嘴唇跑开了。 许灵卿.........许灵卿差点被他做作的表现恶心的吐出来。 .........他看着许轩亭远去的背影,并没有碰那个蛋糕,只是用阴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忍住想要将它丢进垃圾桶的冲动。 随后,他看着云楚身边的黑斑男端着酒托盘朝他走来,盘中只有一杯酒,还微微冒着气泡,在灯光下如琥珀流动般透明瑰丽。 像是伊甸园的苹果汁液般清澈,一旦品尝,则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许灵卿的瞳孔倏然变的幽深起来,微微眯起了眼,若有所思。 黑斑男目标明确,并没有把这杯酒送给其他人,而是径直走到许灵卿面前,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弯腰将酒递到许灵卿面前: 江先生,你的酒。 他本以为江雪坞很快便会拿过酒,然而,等他的脸都要笑僵了,拖着托盘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许灵卿却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上去是根本不想拿走那杯酒。 ........... 黑斑男到底年纪上来了,腰弯的有些酸,但许轩亭交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只能强撑着一张笑脸,尽量忽视心中那诡异的尴尬感,勉强道:江先生,您........ 谢谢。似乎就是故意想要从自己脸上看到这样尴尬的表情,他似乎看见江雪坞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冷光,脸上的厌恶不加以遮掩。 江雪坞虽然待人冷淡,但一向有礼,对方脸上怎么可能露出那样的表情? 黑斑男顿时有些不可置信,怀疑自己看错了。 待他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去时,江雪坞的面上又恢复了些许生人勿进的冷淡,接过了他手中的酒,还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看不出丝毫异样。 黑斑男到底是个上了年纪的Beta,顿时觉得此时对着他似笑非笑的江雪坞气场有些渗人,后背不由得出了一层冷汗,胡乱和许灵卿说了几句话,接着便逃离了原地。 还在待客的云楚见他回来,满脸紧张的模样,不由得一愣,随后语气复杂道:轩亭已经动手了? 嗯。黑斑男习惯性地用袖子擦了擦汗,却被云楚一个瞪眼制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讪讪地放下手,佝偻着腰唯唯诺诺道:......阿楚,你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 云楚一看黑斑男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就来气,加上孕期容易烦躁,此刻心中的郁气和不安怎么也压不下去,挥了挥手示意他滚:走走走。 两人正低声说话间,宴会中场的舞会已经开始。 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盯着许灵卿看了许久的的元轻衣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那点躁动,径直朝江雪坞走了过去。 程归云见江雪坞有事,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在闲聊中,元轻衣试探出许灵卿早已离婚的事实,便再也不顾及江家的权势,动作间对江雪坞的挑逗与暧昧愈发不加遮掩,甚至借着中场邀舞的名义,直接伸出指尖,缓缓搂住了江雪坞的细腰,挑开了他的衣服,缓缓在那一层温润透粉的肌肤上摸了一把,面上却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灵卿,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感受到腰间愈发放肆的揉捏,江雪坞太阳穴青筋一蹦,猛然握紧指尖,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那点怒火。 等他睁开眼时,又恢复了许灵卿温顺乖巧的人设,上前一步,不小心狠狠踩了一下元轻衣的脚尖,在对方瞬间变得狰狞扭曲的神色中,笑意无辜又无害: 当然可以了。 许灵卿长得一副好相貌,唇红齿白,皮肤如毫无瑕疵的玉般温润白皙,站在人群中如一粒晶莹的珍珠般夺人眼球。 他伸出素白的指尖,轻轻搭在元轻衣邀请时伸出的右手掌心上,在元轻衣低下头在他指尖留下一枚缱绻的吻时,又迅速抽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和对方跳起了舞。 他的舞姿蹁跹,动作舒展如一只矜贵的玫瑰,在人群中缓缓绽放,脖颈处的汗如晶莹的露珠,不断在灯光下晃出诱惑漂亮的光,让元轻衣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深,心中的欲念被轻易点燃,忍不住想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专属的红痕,让他在自己身下婉转□□,哭的眼尾泛红。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39) 元轻衣微微侧过脸,不经意地用鼻尖擦过江雪坞的腺体,哑声道:好香。你真诱人。 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舞姿,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元轻衣眼中的赤\\裸欲\\望不加以掩饰,舔嘴唇的动作似乎是想将江雪坞身上的衣服扒下来,随后肆意亲吻。 江雪坞被她的话油到了,面上不动声色,却暗暗别开眼,侧过脸避开众人的视线时,眸间转过一瞬间的凌厉,如出鞘的锋刃,寒光四射,像是能杀人于无形,靠在元轻衣耳边,语气意味不明道: 是吗.......我也很期待........ 很期待接下来,你翻车的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约莫下章或者下下章就可以离开许家了 第43章 活春宫 一舞毕, 江雪坞已经数不清元轻衣刚刚试图从自己身上揩了多少油,好在他机智,好几次都险险给他躲过。 因为屡次被拒绝, 元轻衣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无声搂住江雪坞的腰,用力将他压向自己。 江雪坞抬头, 无声眯眼, 默默注视着元轻衣。 两人无声对峙僵持着。 元轻衣比许灵卿要高上几公分, 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雪坞,斜斜的凤眼微挑, 无声泄露出久居上位的alpha独有的威慑力来。 暗藏警告。 她一生风流不羁,鲜少有像许灵卿这样不识抬举的omega,面对江雪坞数次流露出的肢体间的拒绝, 她耐心已经有些告罄, 当下不仅有些恼怒。 然而, 还没等元轻衣发火, 江雪坞微微一笑,用力在她肩膀上拧了一下。 在元轻衣吃痛放开他的瞬间, 江雪坞便迅速从她身边退了下去,微微蹙眉,如避蛇蝎。 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和她继续产生交集。 很好。 Omega力气一般都比Alpha要小, 江雪坞这用尽全力的一拧, 在元轻衣看来, 就和调情差不多。 她微微眯了眯眼。 欲擒故纵。 她懂。 Alpha刻在骨子里的好胜因子此时在血液里蠢蠢欲动起来,元轻衣深吸一口气, 盯着江雪坞的背影像是大型的肉食动物盯上了心仪已久的猎物, 许久未曾逢敌手的胜负欲和占有欲如火般遇油, 在这一瞬间被蹭的一下激发起来。 元轻衣脚步一转,高跟鞋在瓷白的大理石地砖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转身离开的江雪坞其实压根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单纯是不想和元轻衣这个色批有什么交集,于是便果断离开,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晃过一个人影,对方脸上那志得意满的一笑瞬间再次出现在他鼻尖五公分处,让他本能觉察出些许危机感来。 果然,下一秒,江雪坞后退几步,转瞬便被人按在了墙角。 高大的Alpha身躯瞬间将他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如来自深渊的恶魔,将她属意的猎物拖进了她的地盘。 换做一般的Omega,被一个长相优越的Alpha壁咚,要么心头小鹿乱撞,要么大声喊人,但现在许灵卿的壳子里是江雪坞,面对一个Alpha的引诱,他不仅丝毫不慌,反而直直对上元轻衣的脸庞,表情淡然道:你想干什么? 许灵卿眉眼秀致,面无表情时无声沾染上了江雪坞独属的清冷气质,如高山上一捧阳冬新雪,又如同青瓦墙内红梅琼枝,脆弱与隐忍并存,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侵犯。 元轻衣只觉被江雪坞这一眼看得下腹一紧,缓缓凑近他,指尖撩起江雪坞的头发,在上面轻轻一嗅,声音暧昧缱绻: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江雪坞用力抵住他的肩膀,语气渐冷,准备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变态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滚开。 他这幅模样不仅没有吓退元轻衣,反而对方脸上的笑意更浓,甚至带上了些许玩味戏谑。元轻衣顶起膝盖分开江雪坞的双腿,将他压在身下,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低下头,嘴唇隔着薄薄的颈带,在江雪坞的腺体处流连,气息喑哑炙热,语气沉醉:你好香,小玫瑰。 你好油。 江雪坞眼尾下压,无声攥紧拳头,斜斜睨了她一眼,在对方准备在他耳垂处落下一吻时,猝然出手,积蓄的力气和怒火在瞬间突然爆发,动作快点几乎要看不清,狠狠在元轻衣的右脸颊上锤了一拳。 带着要将她的天灵盖掀开的力道。 他的拳风强劲,指骨在Alpha坚硬的骨骼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几乎要将元轻衣的脸颊打凹下去,紧接着神经处便传来发麻发痛的触感,过大的力道甚至将元轻衣的脸打偏。 元轻衣压根什么都还没来得做,便被仓皇被打退几步。 口腔内传来淡淡的血腥味,什么东西微微松动,元轻衣没想到许灵卿性子这么烈,脸色大变,舌尖在口腔内转了一圈,紧接着啐了一口,一颗雪白的牙齿顺着血沫,突然掉落在地上。 她竟是直接被江雪坞打掉了牙齿。 元轻衣这下真是愣住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雪坞,白皙的皮肤上缓缓浮现出现些许红痕,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是要气糊涂了:你....... 死变态。江雪坞冷声骂了一句,正想走开,他们这边隐蔽的动静却惊动了元轻衣的狐朋狗友们,纷纷过来查看元轻衣得手了没有。 然而,当他们嘻嘻哈哈走到元轻衣身后时,却发现了紧握拳头无声和元轻衣对峙僵持的江雪坞,笑意微凝。 轻衣,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三白眼Alpha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元轻衣被打落的牙齿和受伤的嘴角上,面色青白交加,猛地上前,就想扇江雪坞一巴掌: 女表子,轻衣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敢反抗? 就是,你一个离婚的omega,都不知道被人玩过多少次,拽什么?一头粉毛的年轻Alpha气愤地嚷嚷道,换来不少人的附和。 江雪坞轻巧地躲开三白眼的触碰,轻描淡写地怼了回去: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说完,江雪坞又转过头去看那个粉毛,缓步走到他面前,低声确认道:我拽? 说完,还没等粉毛反驳,就猛然抬起脚,在那个粉毛的要害出狠狠踢了一脚,带着要踢碎某样东西的力道,一个回旋踢直接将粉毛踹了出去。 啊 在粉毛猝不及防地摔倒,捂着裆的惨叫声中,江雪坞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看着粉毛泪眼朦胧悲痛欲绝的面庞,认真道:你这种人,以后也别结婚了,嘴那么脏,人家omega多看你一眼都嫌晦气。 你他妈........ 许是后半生的□□都被江雪坞打的堪忧,粉毛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一踉跄着站起来,猛然暴起,一脚踢向江雪坞的腹部:我杀了你啊啊啊啊 江雪坞心下一惊,原本的进攻也变成了防守,猛然向后退两步,下腰躲开粉毛的腿。 然而Omega的速度在Alpha面前远远不够看,粉毛很快就追了上来,右手握拳,指骨微凸,面色狰狞:□□,去死! 江雪坞躲闪不及,瞳孔微震,映出粉毛的拳头猛然袭向他的腹部的画面,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砰 随着一声闷哼声响起,元轻衣神经一震,心想该粉毛该不会真的那么冲动竟然敢上手打Omega吧,双眼定睛一看,却见江雪坞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等满地烟尘散去后,他的身边一左一右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容貌如双子星般交相辉映、容貌同样清俊夺人眼球的Alpha。 是沈修筠和江雪坞。 一看到江雪坞出现的那一刻,元轻衣心中猛然一跳,心道不好,脚步一转就想离开,转身却见元沅站在自己身后,上前一步将她的路堵死,对着她微微一笑:三姐,在对灵卿做什么呢? ....... 走不了了。 元轻衣心中猛然蹦出这个词汇。 然而,被三人合力护在身后的江雪坞完全没有看清这几个人的对峙,只觉要不是他们来的及时,他早就被打倒在地了。 江雪坞心有余悸地下意识摸了摸腹部,心脏砰砰砰跳的起劲,随后面部一片冰凉。 许灵卿将粉毛踹到在地后,转身去看江雪坞,却见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脸上泪痕一片,心中微微一惊,猛地上前一步攥紧他的肩膀,担忧道:老公........ 他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称呼不对,立马改了口,含糊道:阿卿,你怎么了? 好在他的声音低,没有人听见许灵卿刚刚那句老公。 江雪坞恍惚地抬头,只觉自己的眼泪不受自己的控制,更像是被某种激素控制住了,骤然听见许灵卿的关心,泪水像打开开关的水龙头般唰地一下流下来了:......... 偏偏他又一句话都不说,把许灵卿急的够呛。 许灵卿猛然转过身,一手提起粉毛,砰的一声将他整个人嵌进墙里,眉眼阴沉,如风雨欲来:说,你刚刚对他做了什么?! 江雪坞被元沅扶到一边,看着江雪坞无意识捂着腹部的动作,元沅眼睛微微一眯,似是觉出了些许不寻常。 粉毛Alpha被许灵卿掌心卡着脖颈,面色微微泛紫几近窒息,有些欲哭无泪,抖抖索索地差点要尿了裤子:我真的一根头发也没碰到他啊! 那他为什么哭?!许灵卿厉声道:你........ 老公,把他放了。一旁,江雪坞的心跳也慢慢缓了下来,总觉得自己突然流泪的行为也有些怪异,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后,复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他没碰到我。 可是......许灵卿不甘心。 既然灵卿都开口了,江先生总不好继续咄咄逼人吧。元轻衣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离婚了关系还这么好,但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一撩秀发,耳垂处的硕大耳环随风轻荡,紧身的礼服衬的她双腿纤长,鲜红的嘴唇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继续道:元江两家日后还要合作,没必要因为一个Omega闹得不愉快。 明明是正当防卫,却被元轻衣说成是咄咄逼人,江雪坞总算对元轻衣不要脸的行为又刷新了一层认知。 但他没当场怼回去,而是一反常态地走到许灵卿身边,低头对他说了些什么。 许灵卿刚刚还愤怒的神色在他安抚下逐渐缓和,又看了元轻衣一眼,像是想通了,半晌拍了拍手掌,招来一旁的酒侍,接过一杯香槟,递给元轻衣:既然元江两家日后还要合作,那么我就卖你一个面子。 许灵卿举着黑斑男给他的、未曾饮下的香槟,递给了元轻衣,慢条斯理道:喝了这杯酒,今天这场闹剧,我们就当做没有发生,大家交给朋友,怎么样? 说完,见元轻衣脸上还有犹疑,他看了远处的宋琼枝一眼,意有所指道:宋小姐还在那里和朋友聊天,你应该也不想她因此被吸引过来,逼着阿卿把所有的事和盘托出,让双方脸上都很难看吧。 ....... 杀人诛心。 元轻衣虽然是个人渣,但从不当着宋琼枝的面乱搞,闻言只能按捺下心底那层不爽,不耐烦地许灵卿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砰的一声将酒杯摔回去,面色不善道:这样可以了? 可以了。许灵卿见酒液被喝的一滴不剩,眼眸一暗,笑容得体。 元轻衣冷笑一声,转身带着狐朋狗友离开了,原地只剩下江雪坞等四人。 我三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元沅看着元轻衣的背影,面色有些冷,可惜道:可惜我嫂子那么温柔这么优秀的Omega,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因为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一直自我欺骗罢了。 江雪坞不信元轻衣和许轩亭之前那件事没有让宋琼枝起疑心,但他到底不是宋琼枝,不知对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江雪坞转过身,斟酌地对元沅道:如果,我要........ 我早就和元家脱离关系了。元沅像是知道江雪坞要说些什么,提前打断了他的话:三年前,他们逼着我嫁给一个不认识的Alpha开始,我就和元家脱离关系了。 似是不想回忆那段拼死反抗的日子,元沅移开视线,低声道:所以,我不会帮你,但.........也不会阻止你。 沈修筠闻言,神情微动,走到他身前将情绪低落的元沅揽了起来,什么也没说,转身带着他离开了。 江雪坞看着欲言又止的许灵卿,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去打扰他们。 元轻衣还没走多远,忽然又在拐角处遇到一个长相清秀的Alpha,对方生的一副瑰丽莫测的紫色双眸,性格温软,一副十分好欺负的模样,让AO不忌的元轻衣完全忘记了今晚的不愉快,又对对方动手动脚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看元轻衣已经有些醉了,紫眸Alpha低声说要扶她去休息。 元轻衣不知为何,只觉饮下许灵卿给的那杯酒后就开始浑身燥热,小腹一阵热流,只觉神志不清,已经开始迫切需要降火,闻言点点头,同意了紫眸Alpha的提议。 她虽早已醉意上头眼神迷离,但不忘顺势将手臂搭在了紫眸Alpha的肩膀上,指尖挑开他的颈带,在他的腺体上暧昧地缓缓摩挲。 紫眸Alpha青筋一跳,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双颊跎红的元轻衣一眼,低下头,避开所有人的打探,将下半张脸藏进衣领中,见元轻衣扶进房间。 因为两者都是Alpha,所以一路上并未引起过多的注意。 言听絮掏出江雪坞交给他的钥匙,将元轻衣扶进了许轩亭的房间。 许轩亭像是早知道会有人来,衣衫散落在地上,人则在磨砂的浴室中洗澡。 水声淅沥,空气中飘散着Omega独有的甜香味。 言听絮喜欢Alpha,所以天生对omega无感,扶着脚步踉跄已经隐隐被勾起易感期的元轻衣坐到床上,紧接着掏出工具,粗暴地破坏了这个房间的电路。 房间内的灯忽然暗了下来,水声也停了。 偌大的房间一片昏暗,连月色都透不进来,只听见元轻衣难耐的粗喘和许轩亭的惊叫在空气中回荡,如石子投入水中,漾起阵阵涟漪,但稍有不慎却能掀起更大的风浪。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40) 言听絮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顺手将房间门反锁了,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他无意间看到半裹着浴巾的李轩亭从浴室中走出来,在看清床上人影的那一刻,表情一亮,似乎以为对方是江雪坞,便任由床上的将自己按倒在身下,没有任何挣扎。 言听絮对这场活春宫没有兴趣,咔哒一声关上门。 他刚转过身,就看见沈修筠站在自己身后,对他微微一笑:事都办完了? 嗯。虽然对元轻衣的观感算不上好,但言听絮与许轩亭无冤无仇,总觉得让对方和元轻衣那个色批扯上关系,自己好像有些不地道。 不过,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言听絮急着要江雪坞的钱救自己的母亲,因此也没有多问,倒是沈修筠看出了他脸上的犹豫,主动开口道:放心吧。 他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沈修筠道:许轩亭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是元轻衣的。 言听絮微微一惊。他是知道元轻衣有妻子的,脱口而出一句:那,他们这......不就是出轨吗? 话音刚落,还没等沈修筠解释,言听絮瞬间认识到了江雪坞的目的所在,犹豫道:我们这算不算是,钓鱼执法? 沈修筠闻言,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慢悠悠道:那谁让鱼儿要主动上钩呢? 与此同时,在两人交谈期间,宴会的气氛达到最顶点的时候,许虞烟站上台,向众人宣布了一件事,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了江雪坞的身上,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而江雪坞从始至终只是静静坐在座位上,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直到沈修筠远远地对他比了一个手势,他才慢慢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来。 第44章 离开前夕 我不同意! 一阵淡淡的女声响了起来, 虽力度不大,落在每个人耳边时,却如惊雷般, 引起耳膜震动, 带着不容置疑。 众人纷纷将眼神从宣布让许轩亭进入许氏的许虞烟身上移开,落到了这个容貌优雅、气质卓越的omega身上来。 说话的人是许虞烟的大姑姑, 许凝舒。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岁月没有在这个omega身上留下过多的凿痕, 反而衬的她愈加优雅矜持,如钻石般熠熠生辉, 锋芒毕露。她的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这事不能急,让轩亭进许氏的事还需要各位股东举行股东大会再行讨论。 她淡淡的看了许虞烟一眼, 丝毫不畏惧对方阴鸷的眼神, 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责怪:阿烟, 你太胡闹了。 没错。许虞烟的伯伯许凝赋此时也开了口, 他在之前就对许虞烟纵容云楚任人唯亲的事情颇有不满,在许凝舒的带动下, 竟然脱口而出,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况且有关许氏的继承权,在我心底, 只有灵卿才配继承。 .........江雪坞没想到这样也能被cue到, 他将视线从光脑上移开, 上面明晃晃地挂着许正燃突然心脏停跳,正在紧急抢救的消息。 许灵卿站在角落里, 远远注视着他, 没有露面。 他同样看到了这条消息, 脸上的担忧不加以掩饰。但他也知道,此刻慌神不仅不能救人,反而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况且他并没有消化完原来自己并非许正燃亲孙子的打击,此刻心情复杂,因此也垂下头,避免让任何人看到他心底的泪光,没有说话。 大姑姑,叔伯。许虞烟像是十分沉痛般,面上一副悲色:并非是我着急,是父亲身体已经不大好了,按照他遗嘱上的交代,而许氏现在也需要一个人,来帮衬阿楚。 只由我和阿楚撑着许氏是不够的。许虞烟拉过身边笑意勉强的云楚,摸了摸对方微微隆起的腹部,语气缱绻道:阿楚已经怀孕了,需要多歇着。 ........许凝赋心里巴不得云楚一直歇着,不要再来许氏了。但他敏感地听到到了许虞烟口中的遗嘱,深知许正燃对许灵卿的感情,知晓对方一定会将股份交给许灵卿,因此心中一喜,面上换上一副假笑: 若你要说遗嘱,正燃必然是在遗嘱中将股份交给灵卿才对,所以,我支持灵卿进许氏。 话音刚落,他身后许家的各位老人纷纷附和,支持许灵卿进许氏的决定。 众宾客都闹不明白这么好好一个生日宴,变成了许家私生子和婚生子之间有关继承权的争斗,但骨子里看热闹的基因让他们统统兴奋起来,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要我说,我倒是支持许轩亭进许氏,好歹人家也是最近炙手可热的设计师,说明他的能力也了不起呐! 这有啥,当初江、氏资金周转不灵,岌岌可危,要不是许灵卿进了江、氏帮江雪坞,江家能有现在的势力?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留不住Alpha的心离婚了,这说明什么?说明Omega一定要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生不下孩子就是废物,事业搞再好又有什么用?! 人家生不生孩子管你屁事,你有病啊?! 就是,谁说Omega的价值就是生孩子了,你他妈活在封\\建社会啊?!脑仁被裹脚布缠上了?!是不是傻逼? 不会说话就别说,真想用鞋底抽烂他的嘴,呸,遇到这种人真晦气! 然而,不管场下吵成什么样,台上的许虞烟像是铁了心般,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转身对许凝赋和身后的各位许家老人道:我就是根据父亲的遗嘱,才想将继承权交给轩亭的。 说完,她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吴筝言会意,将一份遗嘱投到了会客大厅中央。 顿时,一个硕大的光屏出现在众人头顶,方便所有人看清: 遗嘱上写的清清楚楚,爷爷名下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交由孙子许灵卿继承,但 许虞烟像是故意卖关子般,将现场众人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后,才表情复杂地将另一份报告投在了光屏上。 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上面用红字清清楚楚的写着,%。 在看到这个数值的一瞬间,如同沸水如锅,激起全场沸腾。 天哪,他竟然不是许虞烟的亲生孩子?! 所以说,许轩亭不是私生子,而许灵卿才是私生子?! 什么私生子,那时林玉珩在外面和别的Alpha生的,生的..... 生的什么,在场的人都有数。 看着说话的人支支吾吾的模样,似乎很不齿于将野种这两个字宣之于口。他偷瞄了一眼坐在位置上仍旧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的许灵卿,动作一顿,不仅有些愣怔。 不同于众人脑补出现的震惊、悲伤,许灵卿甚至只有面上一片淡然,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诧异。他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指尖轻点,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在意众人的议论,反而挑起眼尾看向许虞烟,隐隐约约还带着些许戏谑,似乎在在漫不经心地思考许虞烟还能闹出什么让他心情愉快的好戏来。 但事实证明,许灵卿并不是我的亲生孩子,因此,更不可能符合遗嘱上孙子的身份。 因为离得远,许虞烟并没有刻意将注意力放在江雪坞身上,而是致力于将这样一个密辛放在众人面前,面上也逐渐浮现出些许尴尬来,却仍旧强作镇定,将一份股份转让协议交到了江雪坞面前:所以 她转向久久不语的江雪坞,误以为对方的沉默是被这样一个消息打击到了,连带着脸上的尴尬都消散了些许,语气逐渐变得咄咄逼人:所以,我想让你主动签下协议,将股份转让给轩亭。 看到这个真的不能再真的亲子报告,不仅众人失了语,连带着许家对许灵卿寄予厚望的一众老人们也颓靡了下去,纷纷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偌大的会场一时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将视线移到江雪坞身上,想看看对方是否会主动放弃许家这块肥肉。 但.........许氏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纵使许家衰微,但这点股份落在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身上,然后又被要求放弃,同意的人估计寥寥无几。 果然,不出众人的衣料,江雪坞整了整衣领,慢悠悠地开口了:就因为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就想让我放弃,也太小看我了。 事已至此,江雪坞总算知道许虞烟想干什么了。她在拿到遗嘱后,假如看到遗嘱上写的是赠与许灵卿,便可以将其改成赠与孙子许灵卿,再拿出亲子鉴定报告,当众逼并不是许家人的许灵卿签字放弃股份。 因为遗嘱必然是动过手脚的,一旦被发现,许灵卿的继承者身份将会自动恢复,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式逼迫许灵卿主动签字放弃,这样日后即使遗嘱被改动的事情败露,她也能用这个协议保住许轩亭。 至于那支电笔,因为言听絮的告知,她知晓许正燃即使知道许灵卿并非许家人也要将股份赠与许灵卿后,便派言听絮去盗取电笔,毁掉证明。 可惜言听絮现在已经被江雪坞成功策反,江雪坞让言听许告诉许虞烟电笔已经被成功破坏,至此,许虞烟便放心地开启了她的计划。 真天真啊。 江雪坞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余光给吴叔递了个眼神。 吴叔心领神会,手中攥紧电笔,走到吴筝言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接着,便将电笔和投影接通。 在他动作时,现场已经炸开锅了: 天啊,许灵卿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许家人还想要股份?! 真不要脸啊........被许家养了几年,就真以为自己是许家人了?! 搞了半天许轩亭才是那个被抢了继承权的可怜人,啧啧啧.......... 哇塞,真的好一场大戏。 江雪坞没说话,他知道这些舆论就是许虞烟想要达到的效果,所以不愿意露出任何胆怯的表情让对方如意。在场除了元沅等人,就只剩下一个程归云用担忧的眼神看向他,似乎随时准备反驳那些侮辱江雪坞的人。 江雪坞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他不屑于那些股份,但他致力于让每一个对许灵卿有恶意的人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打脸,于是在他的授意下,吴叔接通了电笔 啾! 许正燃的脸倏然出现在光屏上:大家好。 面对许正燃留下的视频,许虞烟脸上的笑意渐淡,终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江雪坞懒得理她,站起身,在一众人嫌恶却又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抬手下压,示意所有人安静:听我说。 我并不在意这些股份.......... 与此同时,许正燃的话也在客厅里响了起来,与江雪坞清润的嗓音混合在一起:我早已知晓许灵卿并非我的亲生孙子........ 我可以不要这些股份,但绝对不是因为我不是许家人所以放弃,而是我根本不屑于这些股份。 灵卿真正的母亲是一位伟大而又无私奉献的优秀女性,曾经用生命救过我。 所以,我自愿放弃股份。 所以,我自愿将股份转让给许灵卿。 ......... 话音刚落,言听絮出现在江雪坞身边,冷不丁出声道:我是许正燃先生的医生,诸位可以看到,许正燃先生出示这份申明时我全程在场,可以保证这个视频的真实性。 啪! 一记无声的连环巴掌又快又干脆地落到了在场侮辱过江雪坞的人身上,既清脆又响亮,每个人脸上都微微有些红,浮现出出不同程度的尴尬,纷纷低下头,似乎都想连夜挖一个地洞钻离开。 言听絮,你!!!像是没有想到吴叔和言听絮都会突然反水,许虞烟刚刚还得意刚刚的脸色急转直下,气的脸色青白,指尖按着太阳穴,似乎随时都会气晕过去。 阿烟!云楚也急了,连忙走过去抱住她。 事已至此,事态陡然翻转,无论江雪坞现在说的放弃股份是不是真话,在场的人都无权再去置疑许灵卿要走股份的正当性。因为依据许正燃刚才所言,他转让给许灵卿的股份是用许灵卿的生身母亲的命换来的,什么股份能比一条命更重要?! 江雪坞对许家的反击并不止于此,在他看来,既然打定主意要让许灵卿离开许家,做事就要快刀斩乱麻。 他干脆地接过佣人手中的协议,随意瞄了一眼,转身对许虞烟说道:这个股份,我可以放弃。 不过,我要亲眼看见受转让人许轩亭在上面签了字,我才签。 他看着面色惨白的云楚,意味深长道:所以,我的受让人许轩亭,去哪了呢? 话音刚落,许灵卿突然从角落里忽然出现,走到了江雪坞的身边。 许灵卿的突然出现将云楚打了个措手不及,像个木偶般,呆滞地长大了嘴。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骤变,勉强笑了笑,指尖却在微微发抖,几乎想不出一个好一点的借口:他可能出去了。 他这个借口太拙劣,在场没有一个人信。 原因无他,作为寿星,许轩亭不好好待在家里,没事跑出去干嘛?! 大家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在哪。一直在旁边,全程没有说话的宋琼枝站了出来。 她一袭白色纱裙,温柔又坚忍,无端让人心疼。面对众人冷淡的眼神,宋琼枝突然轻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半晌才慢吞吞地开口道:我看见了,他和我的爱人在一起。 睡在在同一张床上。 这一消息仿佛重磅炸\\弹,话音刚落,让全场震动,连空气似乎都有了片刻安静。 下一秒,沸腾的议论声骤然响起,兴奋与不可思议等复杂情绪交织,几乎要掀翻房顶。 而与此同时,听到这句话的云楚的脸庞唰的一声,骤然变得毫无血色。 他的眼前一黑,扶着墙踉跄后退几步,却依旧没有站稳,最终在佣人正欲上来搀扶的过程中,忽然摔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估算失败,得下章才能走了。 PS:祝大家新年快乐,我要去吃饭了,晚点见!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41) 第45章 倒v结束脱离许家 如果不是宋琼枝无意间看到元沅和沈修筠藏在无人的角落里拥吻, 她大概也不会想要跟上去问清沈修筠的身份,不会在无意间听到接下来沈修筠和言听絮的对话,更不会看到元轻和许轩亭两人的活春宫。 元沅当初为了表明自己日后绝不再与除沈明允外的Alpha结婚, 甚至不惜和元老爷子大吵一架, 家法遭了多少遍、受了多少施压、吃了多少苦,宋琼枝作为嫂子都看在眼里, 也疼在心里。 因此, 当她看见元沅竟然和一个素未谋面的Alpha站在一起, 甚至亲密接吻时,不可谓不惊讶。作为长辈, 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元沅被某些心怀叵测的Alpha利用,于是在沈修筠和元沅分开后,她选择偷偷跟上前观察沈修筠的一举一动, 然后在必要时上前试探对方的目的和身份, 却无意间在角落里听到了他和言听絮的对话, 更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切。 然而, 她听到元轻衣和许轩亭早有一个孩子时,诡异的怒火熄灭之后, 是心冷到极致的平静。 元轻衣这些年来花名在外,早在她和许轩亭的绯闻被爆出时,宋琼枝就隐隐感觉出些许不对劲, 但她性子温柔, 架不住元轻衣的再三保证和发誓, 最终选择了原谅。 但事到如今,宋琼枝终于明白, 其实过去的一切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而已, 她的原谅并不是大度, 而是一种软弱。 事已至此,宋琼枝经年的隐忍终于在亲眼看到元轻衣和许轩亭出轨时新选择了爆发,想要借此机会,直接与元轻衣离婚。 然而,在离婚之前,她选择了和沈修筠合作,决定要让元轻衣尝一尝身败名裂的滋味,以报复对方多年来的背叛。 所以,在江雪坞提到许轩亭时,她勇敢地站了出来,甚至直接将众人带到了许轩亭的房内,一脚踹开了房门,直接将掀开了这对狗男女身上的被子,引起惊叫一片。 元轻衣作为Alpha还好,并不过分惧怕,所以看到宋琼枝来捉奸时,也只是慌乱了一瞬,很快就镇定下来,胡乱地穿上裙子,保持得体。 但许轩亭是个Omega,被人当场发现与已婚的Alpha睡一张床上,几乎要羞愤欲死,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要不是围观的人太多,他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尤其是他发现睡在他身边的人不仅不是江雪坞,还是元轻衣时,这种恐惧几乎要到了极致。许轩亭哆哆嗦嗦地用被子裹住自己光\\裸的身体,像是掺了血般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元轻衣,语气像淬了毒般阴冷:怎么是你?! 元轻衣懒得理他,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宋琼枝身上。 她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抓到现行,熟练地凑过去,敷衍地哄道:琼枝,你听我说...... 啪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扇在了元轻衣的脸上。 嘶在场的Alpha们不由得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似乎对这一巴掌感同身受似的,忍不住心有戚戚。 然而,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宋琼枝这一把掌下了十足十的力,直接将元轻衣的脸颊扇偏了过去,掌心和脸颊相触的那一刻,劲风裹挟着怒火,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难想象动手的人在这一巴掌上积蓄了多少年的愤怒。 元轻衣愣了一下,捂着被扇红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向宋琼枝。 宋琼枝是个Omega,性格一向温柔坚忍,从来不会当众给自己的Alpha难堪。 但此刻,她温柔的脸上却写满了决绝:我们离婚吧。 宋琼枝站在元轻衣面前,直直对上元轻衣不可思议的眼神,冷淡道:从此之后,我们两清。 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老实人被惹急了,通常会比一般人更加冷酷。 所以宋琼枝这一巴掌,不仅把元轻衣扇懵了,更是把在场的人惊的面面相觑。 天哪,这叫什么事啊,好好的生日宴怎么搞的和小说剧情一样,跌宕起伏的.......... 这家人真是绝了,母亲出轨生的许轩亭出轨元轻衣,不是亲生的许灵卿爸爸出轨不知名的女人,一家人各玩各的,出轨连连看? 你积点口德吧,许灵卿出生时许轩亭都出生了,谁先出的轨你看不出来吗? 出轨还分什么先后,他爸生的不是许虞烟的种这事不是事实吗? .......... 一群人争论争的热火朝天的,但是宋琼枝显然不想再和元轻衣再纠缠下去,这样下去丢脸的只会变成自己,于是扇了对方一巴掌后,便当场离开了。 元轻衣正想追出去,却被一旁突然出现的云楚直接拉住了。 云楚挺着孕肚,咬牙切齿地看向元轻衣:你不能走! 开玩笑,现在事情已经暴露了,要是元轻衣就这么走了,丢脸的只会变成许轩亭一个人。 他就算是死,也要替自己儿子拉一个垫背的。 元轻衣现在着急上头,想要去挽留宋琼枝,于是不耐烦地甩开云楚的手,差点把人甩的一个趔趄:滚开! 云楚好歹还怀着孕,本来身体就虚弱,被元轻衣无意识推了一下,身心不稳,又差点摔倒在地。 他刚刚已经摔了一次,此刻腹中痛意不增反减,为了许轩亭才勉强来到这里,此刻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眼前还有些发黑。 他捂着隆起的腹部踉跄几步,身形摇摇欲坠向后倒去,然而现场的人似乎都没想到刚刚摔倒昏迷的云楚会突然出现,一时间都被他的举动惊住了,面面相觑,竟无人去扶。 千钧一发间,旁边伸出一只手,险险顺手扶住了云楚的后腰。 他让云楚让对方站稳后,接着便如触电般,将手收了回去。 云楚高高悬起的心不由得缓缓放了下来,气还没喘匀,便转过头去想看看是谁扶了他。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的容貌时,却愣了一下。 是许灵卿。 江雪坞对云楚一家人都没什么好印象,对付他们无非也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云楚肚子里的孩子与他无冤无仇,他性子外冷内热,一向心软,于是便顺手扶了一把云楚。 左右也不费什么事。 这下,轮到云楚瞠目结舌了。他似乎没想到一向视为眼中钉的许灵卿会这么好心,结结巴巴半天才道:你.......... 再不说出真相,人都要走了。江雪坞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看云楚:你忍心看着你未曾谋面的孙子和许轩亭一样成为私生子吗? 孙子?!在场吃瓜的人再次被江雪坞放出的这个大瓜惊到了,纷纷交头接耳道:不是吧,就今天这一炮,许轩亭都怀上了?! 你傻啊,许灵卿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可能以前就搞上了,许轩亭甚至连元轻衣的孩子都有了! 陡然被人戳中了心底事,许轩亭目眦欲裂,一双杏眼再不复往日虚假的温柔,红的充血。 他此时还没穿好衣服,虽然披着一张被单,但只感觉被人扒光了衣服,□□裸的暴露在了众人眼底,心中愤怒与羞耻交织,一时间竟面容恍惚,神色逐渐浮现出点点狰狞的色彩。 所以,在他听到有人说元轻衣早就和他在一起时,心中名为理智的弦猛地崩断了,失智之下,竟然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我没有怀元轻衣的孩子,没有!! 他此刻理智全无状若疯癫,动作幅度极大,被单不慎从他肩头滑落,露出星星点点的红痕。 白皙的锁骨处,一条本该有的颈带不翼而飞,腺体上浮现出蓝雪花的深度标记印。 是元轻衣的专属标记印。 啧。眼看着事情败露自此,元轻衣也觉得棘手,总觉得哪里有古怪,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双手抱臂站在一侧,漫不经心道:事已至此,我不得不说两句。 其实,是这个疯男人先勾引我的。元轻衣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裙摆,试图将自己置身事外:我向来洁身自好,绝没有做过对不起琼枝的事。 你.......... 许轩亭气的两眼发黑,不敢相信自己辛辛苦苦维护的女人竟然这么对自己,亏自己还为她怀胎三月。 在这一瞬间,他听见元轻衣好不负责任的话,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一直坚持的信念坍塌了,瞳孔微震,死死盯着元轻衣一开一合的双唇。 对方不屑的语气似雷霆万钧的锤,在他神经上狠狠地敲了几下,声音如水波震荡开去,狠狠撞在墙壁上,以成倍的力道反了回来,激起耳膜震颤轰鸣,血液逆流,掌心冰凉。 江雪坞不着痕迹地看了元轻衣一眼,心想这个色批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硬,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大受刺激的许轩亭赤身裸体地扑了上来,伸手直接掐上元轻衣的脖子,面色狰狞可怖,像是从地狱冲出的恶鬼要择人而噬,声音如暗藏密密麻麻的毒针,森冷可怖道:是你毁我,是你......... 在场的人里不乏Alpha,见到许轩亭的裸\\体纷纷惊叫一声,纷纷背过身去不欲再看,大多数女Alpha显然与异类元轻衣不同,更为知礼知耻,有些甚至直接阻止呵斥想要继续往下看的Alpha退出门去,礼貌地避开这场闹剧。 剩下的Omega们纷纷想要上前拉住许轩亭,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元轻衣被许轩亭猝不及防地把住命脉,慌乱之下,竟一脚踹在许轩亭的腹部,狠狠地将对方踹飞了出去。 许轩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后捂着腹部呻\\吟出声,面上又哭又笑,额头布满了冷汗。 不一会儿,许轩亭下身缓缓渗出鲜血,最后直接白着脸晕了过去。 这下连江雪坞都没想到是这个走向了,他快步走上前,从衣柜里拿出衣服给云楚,让他给许轩亭穿上,接着屏退众人,叫来言听絮给许轩亭诊治。 好在江雪坞行动快速且镇定,且因为救治及时,许轩亭腹中的孩子已经三个月基本胎像稳定,所以在许轩亭晕过去半小时后,不仅孩子没事,父体的生命体征也稳定了下来。 忍着腹部的剧痛,许轩亭神色虚弱,缓缓动了动眼皮,从病床上清醒了过来。 当他睁开眸子时,映入眼帘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云楚,不是许虞烟,更不是元轻衣,而是....... 江雪坞。 江雪坞正坐在他床边,许灵卿则靠在他肩头,两个人时不时在低声说着什么。 见许轩亭醒了,江雪坞站起身,顺手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了他面前:你爸爸突然晕倒,许虞烟在隔壁房间陪着他。你要不要喝点水? 许轩亭面上一片麻木,听着江雪坞的话,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直到江雪坞将水递到他面前,他意味不明的看了江雪坞一眼,随后吃力地抬起手,猛地打翻了江雪坞掌心的水杯,眼神阴鸷:是你害我! 江雪坞挑挑眉,丝毫不以为忤。他慢条斯理地抽出床边的纸,擦干净被水打湿的指尖,意味不明地反问道:请柬是我找你要的? 许轩亭微微一愣,像是听懂了江雪坞话里的意思,指尖开始颤抖起来。 江雪坞弯下腰,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和许轩亭静静对视,继续逼问道:钥匙是我求着你给的? 还是说,酒里的药,是我让你下的? 许轩亭猛然捂住耳朵,不想再听,胸膛上下起伏,呼吸沉重,显然是被逼到绝境,却仍无话可说:........... 江雪坞直起身,看了面色青白的许轩亭一眼,语气半讥半讽道: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因为我算计你,还是你自己算计你自己? 呵呵哈哈哈.......听到这句话,许轩亭终于绷不住心头汹涌压抑的情绪,猛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 偌大的室内,他的声音如同夜晚印在墙上张牙舞爪的鬼影,此刻莫名有些诡异起来:没错,是我........是我自作自受......... 但是你呢,许灵卿,在这场闹剧里,你又得到了什么?许轩亭笑完,如毫无生气的木偶,脸上逐渐浮现出些许扭曲的恶意: 发现最亲的亲人其实不是自己的爷爷,被迫放弃股份,与许家一刀两断,再无关系;如今又与江雪坞离婚,没有工作没有自己的事业,孤家寡人一个,你呢?你又得到了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虽然许轩亭的话是对着江雪坞说的,但许灵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微微一怔,竟然默默低下了头。 我们都很可怜,不是吗?许轩亭用力咳了一下,面色忽然颓败下来,如秋日的枯枝,悄怆枯萎,自言自语道:你和我都想要江雪坞,可是到最后,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得到他。 谁都没有......... 似是想到了什么,许轩亭终于像是对谁失望了,缓缓闭上眼,不想多说,喃喃道:是我赌错了,错了........ 他眼里隐隐有泪光滑落,语气悔恨:没有人能帮我...........人只能靠自己.......... 许灵卿默然听着许轩亭的话,不知从对方和自己的遭遇中想到了什么,竟罕见地没有和他争吵,低下头,狭长幽深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很快又如玉石落水,漾起阵阵涟漪,再看去时,已经恢复了些许平静。 江雪坞见许轩亭和他的孩子都没事了,也不想再理对方的自言自语,拉着许灵卿往外走。 然而,在站起身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坐还是低血糖,江雪坞面前忽然一黑,差点没站稳。他的指尖扶在额头上,好半晌才摸索着扶住墙壁,堪堪稳住身形。 怎么了?许灵卿像是在想事情,自顾自地往前走,见江雪坞半天没有跟上来,这才慢半拍地转过头,见此上前扶住他: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低血糖。 江雪坞头昏昏沉沉的,用力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清醒,正想说话,嘴里却被塞进了一颗奶糖。 甜甜的。 江雪坞愣了愣,下一秒,身形一偏,重心不稳,接着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和我中午都没有吃饭,你现在的身体是Omgea,布了这么大一盘棋用脑过度,没吃饭又没休息好,身体怎么会受的了。许灵卿叹了一口气,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江雪坞往楼梯口走去。 江雪坞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42) 他现在实在头晕的很,便没有再说话,安静地搂过许灵卿脖子,顺着他的动作,离开了许轩亭的房间。 经过一晚上的闹剧,在场的宾客脸上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疲惫之意,再留下去显然也有些不合适,纷纷要求告辞。走之前,有些Alpha站在门口互相交谈,还不愿意离去,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眼目睹了这场闹剧,日后出去会比别人多了些谈资。 云楚怀孕了,作为孕夫本身就需要多休息,接连被人看了这许多笑话,恨不得闭门再也不见人,但他好歹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休息片刻后又强撑着苍白的脸走了出来,陪笑着送客;许虞烟陪在他身边照顾他,虽然已经达到让许灵卿签字放弃股份的目的,脸上却不见得有多高兴,所以看到江雪坞抱着许灵卿走了出来,神情复杂难言,嘴唇蠕动片刻,最后倒也什么也没有说,更不再如几天前般上前针对,而是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将客人送出门。 可是,许虞烟无视许灵卿,不代表一众宾客会无视他。 许灵卿现在和江雪坞离婚是众人皆知的事实,虽然江雪坞似乎对他还是一副余情未了的模样,但离婚了就是离婚了。 没有那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又再失去江家的庇护,许灵卿若是遭到元、许,甚至是宋家人的报复,他根本无力抵抗。 在场的众人毕竟都不是傻子,许家人也不是,都能想通其中关窍。 究竟为什么元轻衣和许轩亭在一起的时候会那么恰好被宋琼枝看到,为什么他又能当场拿到那支关键性的电笔,这一切的一切,如果没有许灵卿在背后一步一步推动,根本达不到这样翻天覆地的效果。 在离开之前,许灵卿狠狠摆了元家和许家一道,让他们的面子同时遭到蒙羞,作为最看重脸面的上流豪门,他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所以,当江雪坞出现在众人视线的一瞬间,众人看向他的眼底除了暗戳戳的惊惧,还有深刻的同情。 然而,在场的众人里,有一个人看向许灵卿的眼神,是从始至终的担忧和在意。 那个人就是程归云。 他看江雪坞面色不太好,似乎有些昏昏欲睡,面上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上前几步拉住了江雪坞的手,犹豫着道:灵卿,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程归云的身份是国家协会的会长,虽然没有任何实权,只是一个头衔,但他身后据说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丈夫,势力深不可测。 若是他愿意出言保下许灵卿,倒是能让对方日后顺风顺水,不受迫害。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程归云为什么要出手保下许灵卿呢?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吗? 许灵卿想不通,众宾客也想不通。因此程归云这一开口,都不由得让众人的目光投向江雪坞,纷纷面面相觑,低声讨论起来,有些纳闷: 也没听说程会长有什么和许灵卿一般大的孙子孙女啊,他怎么突然看上许灵卿了,想做媒? 该不会是他自己想和许灵卿....... 你想什么呢?!程会长虽然看着年轻不过三四十,但年纪都可以做江雪坞的爷爷了,况且都是Omega,他怎么可能对他有那种心思?! 你们小声点! 就是,你说程会长看上他,扯淡程度约等于程会长是他爷爷好吧?! .........可是,仔细看去,许灵卿和程会长确实都长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两个人还真的有些像......... .......... 话音刚落,宴会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众人才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目光在许灵卿和程归云脸上来回逡巡,两相对比,几秒后,脑海里骤然蹦出五个大字: 还真有些像! 江雪坞现在全身难受的很,可能是因为没吃饭加上用脑过度,加上刚刚在房间里,被元轻衣浓厚的信息素一刺激,现在脑海中昏昏沉沉的,不仅想吐,头还很晕,还很想闻一闻自己的信息素。 听见程归云在喊他,江雪坞只能勉强打起精神,示意许灵卿将他放下来,对着程归云笑了笑:我没事,程先生。 你再待在这里不安全。许灵卿今晚闹出了这样大的事,元家、许家、甚至宋家,可能都不会放过他,程归云眉心微蹙,拉住了江雪坞的手,坚定道:灵卿,你跟我回家。 ? 江雪坞和许灵卿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白程归云话里的意思。 他思索了片刻,方推辞道:不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刺眼的灯光,晃得江雪坞眼前一白,不由得用手遮住眼皮,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睁开眼,便看见在场的宾客如同一样,不明所以地闭上眼躲避车灯,站在两侧让出一条道。 接着,一辆挂着SA0000的车牌号的车如利剑破开黑暗,自大门处驶了进来。 S是军区车辆才有的特殊标号,旁边标的A字更是意味着一把手之类的人物才能坐的了这辆车。 见此,在场的宾客们神情讶然,几乎连气息都开始不稳了,心道许家不是没落了吗,竟然还能请来这样的大佬?! 在M国,皇家一般是作为吉祥物一般的存在,没有实权,但掌管着皇家检察院;军权势力一般掌握在元帅的手里,而元帅和当今风头正声的五皇孙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一想到车上的人很有可能是元帅手下的心腹之类,在场的人心底便纷纷打起了突,兴奋与恐惧交织。 在M国人心底,这位元帅是可以成为战神的存在,虽然星网上流传的有关他的照片和资料少的一双手都能数过来,很少人见过他的模样,甚至只有极少人知道对方名叫苏停雁,但丝毫不影响普通人对他发自内心的钦佩。 毕竟,他年轻时可是著名的以少胜多将军,多少星盗恨他恨得牙痒痒,就有多少人敬他爱慕他。 讨论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甚至趋近于消亡。 没有人敢在车里的人面前有着丝毫的放肆。 甚至连上流的几个豪门家主,也纷纷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这辆车停下之后,前后开道的车辆也停了下来,上面走下十几个人。 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制服,衬的宽肩窄腰,身后披风飒飒,胸前的徽章两边画着海棠缠枝的花纹,中心是两把交叉的剑,上面叠着淡白的圆月。 是皇家禁卫军的人。 现场几乎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皇家的人怎么也来了?! 程归云似乎没有被这个场面吓到,反而主动走过去,打开了中间那人的车门。 板正的军靴落到地面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令人耳膜微震。 紧接着,有人从车内走了出来。 精壮的小腿被制服完美地裹住,在往上看,便是高挑颀长的身躯,黑色的制服和白色腰带勾勒出那人劲瘦的腰身。腰间是墨绿色的波浪卷长发呈海藻般披下,几缕碎发隐在雪白的颈后,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套着白手套。来人面容精致,鼻梁高挺,眼尾狭长幽深,瞳仁是罕见的碎金色,眸如灿星溶溶,容貌十分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岁左右,但周身气质如冰,凛然不可侵犯。 江雪坞见他通身的气质,本以为对方是某个皇孙之类,正在思考要如何行动才不失礼,抬头却见程归云欣喜地扑进他怀里,轻声喊着他的名字,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话会在人群中引起多大的风波:停雁! 那位名叫停雁的年轻人在看到程归云的那一刻悄然软了锐利的眉眼,伸手将他拥在怀里,简单了应了一声:嗯。 他叫.......停雁?! 那岂不是当今元帅的名字?! 众人如遭雷劈,齐齐傻了,像是生了根的木雕般呆愣在地。除去江雪坞和许灵卿之外,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不同程度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那可是在元帅之位上呆了三十多年的苏停雁!怎么可能长得如此年轻?! 还没等众人惊讶完,皇家一名身着制服的禁卫军走到一直没出声的沈修筠和元沅面前,对着沈修筠行了一个板正的礼:少将。 元沅:........ 沈修筠嗯了一声,顺手一脸懵逼的元沅揽在怀里,遥遥冲苏停雁摇了摇手,像个欢脱的萨摩耶:师父。 ........苏停雁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怒自威:说过多少次,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沈修筠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冲他回了一个军礼:圆满完成任务,目标人物一切安好! 苏停雁点了点头:很好。 江雪坞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看了沈修筠一眼,又看了一眼明显比他年轻的苏停雁,忍不住出声道:表哥,这是.........? 噢噢,差点忘记介绍了。沈修筠像是没骨头般见人就靠,手臂搭在一名皇家禁卫军的肩头,对方一动不动好脾气地让他靠了:这是我师父,M国元帅,苏停雁。 ........江雪坞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停雁过于年轻的容貌,迟疑道:苏元帅,您好。 一旁站着的许虞烟显然也没有想到一国元帅都会屈尊来到自己儿子的生日宴,内心震惊逐渐变为忐忑,最后已经演变成惶恐的程度。 她勉强恢复镇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能勉强拿出家主的气质,上前几步,干巴巴道:苏元帅,您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苏停雁在江雪坞刚刚说话时就一直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此刻更是没有将目光移开,只随意客套了一下,接着便丢下一句宛如重磅炸弹般的话:我来接我的孙子回家。 您的孙子?! 许虞烟有些傻了。 她和在场的众人闻言,纷纷环顾四周,想要帮元帅找到他的孙子。 可是找来找去,众人突然感觉到些许尴尬,原因无他,在场的宾客们都是有头有脸、家世清晰身份信息明确的人,而且彼此大部分都是熟识,没听说过谁是元帅的孙子啊? 而且,元帅看上去不过二十,怎么连孙子就有了?! 江雪坞头有点晕,但还是配合地抬起眼,想和大家一起四处找人,没想到眼珠刚转了一圈,就听苏停雁平静道:不用麻烦各位找了,我已经找到了。 说完,他将目光落在了江雪坞身上,语气笃定道:你叫许灵卿? 江雪坞有些莫名,下意识看了一样莫名其妙的许灵卿一眼,思索片刻还是点了头:是。 从今天开始,你和我姓,改姓苏。 ........? 这下不仅是江雪坞,连许灵卿也愣了,脱口而出一句:你什么意思? 苏停雁看了许灵卿一眼,接着又转过头,音调淡然:听不出来吗? 我是你爷爷。 许灵卿:................. 在场宾客:............... 许家众人:................ 江雪坞虽然有些不解,但多年在商场的拼杀养成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好歹不至于让他过于失态,愣了片刻很快恢复了常态。 他思索片刻,还想说些什么,苏停雁却忽然有了动作。 他从程归云处得知了许灵卿在许家闹出的动静,为了保障对方的安全,想要尽快带许灵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此不欲多说,忽然上前一步,捏住了江雪坞的后颈。 他轻轻一用力,江雪坞神情顿时有了片刻空白,接着便倒在了许灵卿的怀里。 许灵卿对自己这个凭空出现的爷爷还有些懵,因此在苏停雁从他手中接过晕倒的江雪坞,打横抱进车里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做什么.......... 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苏停雁回过头,微微眯了眯眼看向许灵卿:你,不要跟过来。说完,他动作一顿,又道:你叫江雪坞是吧。 我知道你。你不是好人,没有照顾好灵卿。 许灵卿:........... 许灵卿很想说我才是许灵卿,但他知道,此地人多,完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况且江雪坞现在在他身体里,光他一个人不能完全护住他,与其这样,不如将他交给身为元帅的苏停雁,等他处理好许家的事,再联系江雪坞也不迟。 思及此,许灵卿迟疑片刻,接着配合地后退一步,目送着苏停雁和程归云上了车。 似乎对江雪坞的配合有些意外,苏停雁微微挑眉,心底对江雪坞的观感也好了些许,片刻后轻轻对他点了点头,随后关上了车窗。 苏停雁的车来得快,去的也快,滚滚灰尘扑了众人一脸的灰尘。每个人脸上此时都写满了震惊与懵逼,像是吃撑了瓜的猹,面容呆滞,不知该作何反应。 江雪坞根本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此刻仍然无知无觉地睡在了苏停雁的怀里。 在他沉睡的几个小时里,许灵卿脖子上的宝石微微亮起了光,接着,一阵熟悉的机械电子音便再次在许灵卿耳边响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追妻火葬场阶段任务二帮助贱受脱离许家,系统能量恢复百分之六十,正在自动开机中........... 系统开机成功,正在按照主神设定,自动绑定宿体灵魂....... 自动绑定成功,欢迎宿主使用系统1206解锁下一部分任务剧情,我将竭诚为您服务! 作者有话要说: 77马上就要知道55之前对他的好其实都是做任务了,55也马上要从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中知道自己要有娃了 ps:再强调一次,这是完全架空的世界,所有的官职之类都是我私设(瞎扯瞎编)的,和现实没有半点沾边,大家看着玩就好! 第46章 去医院 江雪坞是真的没有想到, 有一天,自己会一睁眼,就出现在一个从未见过来过的房间。 这房间实在是大的过分, 也实在是安静的过分。 入目即是洁白的天花板和璀璨的水晶吊灯, 蓝白的床幔随风飘散,身后是软暖的被单与枕头, 空气中飘散的清浅的花香熏得人昏昏入睡。 窗外晨光大白, 鸟声脆脆。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43) 江雪坞从未来过这里, 心中的警惕心皱起,不由得用双手撑起身躯, 眨了眨尚且有些迷蒙的眼睛,又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自己现在这是......... 在哪? 他努力想要运转起生锈发钝的大脑, 但思维仍旧滞涩, 脑海中闪过一丝昨日的记忆, 却快的让人抓不住, 如同塞满了浆糊,神经甚至有些发麻发木, 像是睡多了,有些头重脚轻。 所以,等沈修筠推开门走进去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江雪坞坐在床上, 左手撑着身体右手插入发间揉了揉, 似乎是想将额间滑落的刘海顺到脑海,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其下是一对漆黑如鸦羽般的睫毛, 如蝶翼轻颤, 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半睁半闭, 写着懵懂与迷茫,像是困极,但又撑着睡意抬起沉重的眼皮想要起床,谁料挣扎了好几下,他又重新倒进床铺里,半晌,窝在柔软的被子里不动了。 枕上铺散着江雪坞柔软凌乱的头发,下巴隐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睡得红扑扑的脸颊。 沈修筠已经有标记的Omega了,见此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大大咧咧地将膝盖压在床上,伸手去掀江雪坞的被子:起床了!都睡了一晚上了! 江雪坞身边的被单微微下陷,他似乎有些孩子气的皱眉,微微睁开眼,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后,无声动唇,像小时候那样含含糊糊说了一声:......表哥。 声音又轻又软,像是春日桃花树下的簌簌微风,轻轻吹落无数春光。 嗯,是我。沈修筠得了江雪坞和苏停雁的叮嘱,要照顾好许灵卿,当下无视这类似于撒娇的语气,依旧无情地将江雪坞从床上拉了起来,抱臂站在江雪坞身边催促道:起床了,吃早饭。 沈修筠现在对许灵卿已经没有感情,他那天之所以一见到对方就想亲近,纯粹是因为江雪坞在许灵卿的身体里,所以眉间神情和一举一动让沈修筠觉得格外熟悉。 但现在,他现在已经有了元沅,所以更不可能趁江雪坞不在,对许灵卿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所以,他现在丝毫不顾江雪坞还想赖床的冲动,直接将对方拽到餐桌边坐下。 经过刚刚近乎蛮横的叫醒方式,再加上凉水洗漱,等江雪坞坐到餐桌前时,已经完全清醒了。 面前是在普通不过的包子豆浆鸡蛋红豆汤,且刚好是二人份,和许宅精致且又铺张的早点形式截然不同。 吃啊,愣着干嘛?沈修筠像是不明白江雪坞为什么睡了一觉,人就变傻了好多,起身盛了一碗红豆汤递到他面前,往前推了推:吃吧。 ........江雪坞瞥了一眼红艳艳甜腻腻的红豆汤,总觉得有些恶心,移开目光,选择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啃着吃。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包子竟然是肉包,一口咬下去油汪汪的,江雪坞闻到味道,腹中忽然间一阵反胃,如一只大手在五脏六腑中疯狂翻搅,翻江倒海般难受。 江雪坞的脸倏然一白,倏然站起身,紧接着踉跄着冲进洗手间,双手撑在洗手池上,弯腰干呕了起来。 然而,他一早上加昨晚都没有吃东西,现在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无声做着呕吐的动作,脸颊涨红,看上去难受的很。 沈修筠慢半怕地从座位上站起,将口中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后才走近洗手间,站在江雪坞身边,镜子里映出他疑惑的表情,犹豫道:这包子..........有这么难吃? .........江雪坞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别说话,直到那阵反胃的感觉过去,他才勉强直起身,洗了把脸:........没有,最近总感觉身体不太舒服。 嗜睡、想吐、头昏眼花,甚至莫名其妙还会想哭,不由得让江雪坞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啊........沈修筠闻言迟疑了片刻,半晌方道:这,我要不要叫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看? .........江雪坞无声看了沈修筠一眼,顿了顿,思忖片刻方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医院看看就行。 说完,他也不管沈修筠陡然变得警惕锐利的眼神,径直走出客厅,就想打开房门。 然而,当他的手搭在门把上,使劲往下按时,却意外地发现,门根本打不开。 江雪坞愣了一下,接着相拥更大的力气打开门,却发现无论自己怎样用力,门都无法被打开。 别白费力气了。沈修筠这人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又慢悠悠地晃到餐桌前坐下,看着江雪坞看不清表情的侧脸,咬着嘴里的包子,忽然出声道:师父他让我看着你,不让我放你出去。 为什么?!江雪坞直起身,走到沈修筠面前,双手搭在对方身后的椅背上,眯起狭长幽深的眼睛,语气不由得带上些许意味不明:你想关着我? 你和苏停雁究竟是什么身份,带我回来,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江雪坞当然不会傻到觉得沈修筠和自己一样也换了身份,他充其量是觉得对方现在的身份和昨日的苏停雁一样扑朔迷离,让人摸不清其真实意图。 你不是知道吗?沈修筠在江雪坞靠近时,身形有了片刻的紧绷,接着才慢慢地放松身体,下意识反问道。 听见江雪坞的问话,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 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接着便收拾好面上的表情,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似乎完全没听懂江雪坞的弦外之音,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我是你表哥。 ........江雪坞无声眯了眯眼,身形下压,视线与沈修筠平齐,再次挑明重点:那你究竟和苏停雁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听他的话,监视我? 他是我师父,也是你爷爷。 至于我和他的关系....... 沈修筠面不改色地与他对视:七年前,我带着任务进入那个地下非法制药研究所时,师父就已经在那里卧底成功,甚至当上了二把手。 我假死后,从沈明允改名叫沈修筠,进入研究所,师父他则负责接应我。之后我的身份暴露,不得不提前拔掉那个非法研究所的根据地。在任务完成的过程中,我遭到报复,差点被炸死,是师父苏停雁将我捡了回去。 至此之后,我和他之间,既有师徒之情,更有救命与知遇之恩。 江雪坞静静地听沈修筠说完,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神经一动,忽然出声道:所以你便听他的,将我软禁在这里的,对不对。 别说那么难听嘛。沈修筠挑了挑眉:什么监视、软禁的,他现在是在保护你。 保护?江雪坞微微瞪大眼,一双眸子里微微染上些许困惑与不可思议:我已经二十五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这不是年龄的问题。沈修筠抬手下压,示意听他说:你离开许家之前将许家搞了个天翻地覆,现在不仅许家人恨你,元家和宋家人也不会放过你,你现在出去,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你也是圈子里的人,上流豪门之间的手段有多脏不用我多说。沈修筠站起身,给江雪坞烤了两块吐司。 江雪坞闻言,想到许虞烟和许轩亭当初暗地里对许灵卿做的事、使得手段,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和深思。 甚至连本该问的、有关苏停雁身上相关的疑问都忘记问了。 沈修筠余光看了一眼慢慢安静下来的江雪坞,无声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混过一关。 江雪坞不吃他买回来的早餐,他只能自己动手,摊上煎好的鸡蛋,撒上生菜碎,夹上两片西红柿,切开后递到沉默不语的江雪坞面前:吃不惯包子,就吃这个。 你昨晚什么都没吃,现在好歹吃点。 江雪坞看向沈修筠,似乎依旧在思索对方的用意。 沈修筠顿了顿,耸了耸肩: 我在光脑上答应了江雪坞,会好好照顾你的。 .........江雪坞终于收了眼底那层警惕,深深地看了他手中的三明治一眼,有些不高兴地抿了抿唇,依旧没有接过沈修筠做的简易三明治。 .......不喜欢?沈修筠见此,有些疑惑地收回手,自顾自地咬了一口,小声哔哔:我上次做给元沅吃,他说我的手艺还可以啊。 江雪坞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吐出:........我不吃西红柿。 闻到味道就想吐。 沈修筠:........ 他三下两下将自己做的三明治吃完,余光睨了江雪坞一眼,像是确认般,意味不明道:大小姐? 江雪坞不动如山:反正不吃。 沈修筠:........ 最终,在激烈的思想挣扎下,想起自己表弟和师父交给他的重托,他还是认命地拿起厨具,重新给江雪坞做了一份没有西红柿的三明治。 虽然这份三明治的味道一般,但江雪坞好歹没有像之前吃肉包子那样吐出来了,小心翼翼地闻了闻味道,皱着眉将三明治吃了个干干净净。 沈修筠见此,稍稍放下了心,收拾好碗筷,见江雪坞又想回房间睡觉,直接喊住了他,疑惑道:你回房间做什么? 睡觉。江雪坞回过头,转身平静道:我困了。 在我睡醒之前,别来打扰我。 说完,江雪坞看也没看沈修筠骤然变的无语的神情,面无表情地砰地关上房门。 沈修筠:........ 这么能睡,是猪吗? 沈修筠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 算了,随他吧,总比闹着要出门要好。 沈修筠想到。 面对这么难伺候的大小姐,两相对比之下,沈修筠不由得想起了自家的Omega是多么温柔大气善解人意。 虽然是爱吃醋了一点,但是可比许灵卿好哄多了。 不过,在见过元沅后开始迅速恢复记忆的沈修筠看着江雪坞紧闭的房门,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 他这弟媳妇不吃西红柿的习惯怎么和表弟江雪坞一模一样? 回到房间内的江雪坞完全没有想到自家表哥已经给他贴上了大小姐小公主的标签,关上门后,脸瞬间冷了下来,第一件事便是想要联系许灵卿。 毕竟,他现在被沈修筠监视了无法出去,但许灵卿还在外面,他用着自己的身体虽然不一定会遭到打击报复,但江雪坞一定要确认过后才能安心。 但是不论江雪坞给许灵卿打了多少次通讯信息,对方都没有接起,发出去的消息也通通石沉大海,没有得到恢复。 江雪坞不信邪,又在他星网上所有的社交软件都留了言,但几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得到一条回复。 江雪坞盯着空荡荡的聊天页面,脸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往常,无论江雪坞在什么时段给许灵卿发消息,对方一定对第一时间给他回复,甚至在无法即时回复时,也一定回给江雪坞提前发消息告知原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自己晾在一旁,不闻不问。 江雪坞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觉得像有什么东西脱离自己的掌控般,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他开始在房间里踱步,片刻后忍不住摸了摸口袋,翻了半天,却连烟的影子都没有发现,指尖只碰到几颗硬物,硬物表面捏起来还发出脆脆的声音。 江雪坞闻声,微微一怔。 阴影淌过冰凉的地板,在他肩头缓缓落了下来,衬的他瞳仁黑沉似墨玉,面色愈发晦暗不明。 口袋里,只有许灵卿为他准备的糖。 江雪坞缓缓倒入椅背,拨开一颗奶糖,上面印着猫猫头的糖纸既可爱又温馨,是许灵卿最喜欢买的那一款。 江雪坞的指尖缓缓拂过糖纸,思维不自觉发散开去: 对方现在怎么样了,又在做什么呢? 任务二做完了,系统将会被成功激活。1206之前说过,按照主神设定,它会主动绑定宿体的灵魂,在他身体的许灵卿将会获得所有剧情的权限。 那许灵卿会不会........ 会不会已经知道1206的存在了?! 江雪坞豁然站起,动作极大甚至带翻了身后的椅子,神色逐渐变得阴郁。 昨晚他被苏停雁带走,甚至没来得及通过系统上报主神,让他修改绑定程序。 啧......... 这下可麻烦了。 说不定,说不定...... 经过昨晚,许灵卿在他沉睡之时,就已经绑定系统,获得权限,从而知道之前他做的所有事其实都是出自系统的攻略任务了。 想到这里,江雪坞的心忽然咯噔一下,如坠深渊般,重重沉了下去,连带着手脚都开始变得冰凉起来。 不能让他知道........不能...... 砰砰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几乎要震破耳膜,如高高的海浪拍向坚硬的海石,不其然砰的一声碎成千万片,响声下在偌大的房间里回荡开来,反映出与往常绝不相同的心跳频率。 又急又快。 然而,还没等江雪坞平复过快的心跳,想出个结果来,腕间的光脑突然一亮,上面亮起一个红色的小铃铛,接着便开始不厌其烦地震动起来。 光脑上的铃铛红的滴血,如催命般摇晃,看样子是有人有急事找他。 江雪坞表情有了片刻的凝滞,接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近乎是有些急切地抬起手,接通了通讯信息。 蓝色的光屏徐徐打开,很快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第47章 您怀孕了 许先生。 然而, 在江雪坞满心欢喜地接通通讯时,光脑上并没有出现他所期待的一张脸,反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满脸严肃地看向他, 语气中还不乏些许沉痛: 很抱歉, 许先生。 虽然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您的爷爷, 许正燃先生还是在一个小时前经抢救无效去世了。 ........ 江雪坞突然得到这样一个近似于爆炸性的消息, 如同自上而下被泼了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整个人都蒙了。 许正燃......去世了?! 那许灵卿呢?他怎么样了?! 江雪坞的手开始不自觉地发着抖,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身形摇晃了几下,半晌才扶着墙堪堪稳住身形。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44) 在医生担忧的神色中,江雪坞深吸一口气, 好半响才勉强平复了心情, 恢复了从前波澜不惊的神色, 转身对医生道:我现在有事无法外出, 会尽快赶过去的,你们尽快通知其他许家人........ 您的丈夫江先生已经第一时间从公司赶往医院了, 现在正在处理相关事宜。 江雪坞愣了愣,脱口而出一句道:你们怎么先通知他了? 在许正燃先生入院当天,您协议上留下的紧急联系人的联系方式就是江雪坞先生的光脑号。 医生解释道:所以我们在抢救失败的第一时间, 就先联系了江雪坞先生。 .........江雪坞忽然想起自己那天陪着许灵卿去医院时, 握着对方的手填写各种单子时, 为了防止许灵卿情绪不稳不能即使处理各项事宜,思考过后, 确实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顺手填上了自己的光脑号。 江雪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半晌才抬起头重新看向医生:辛苦你们了。 我先生在你身边吗?能不能让他接个通讯? 在的。这家医院是许家持股的私人医院,所以这里的医生在许灵卿面前都比较好说话,爽快地将镜头对准了江雪坞:江先生,您太太找你。 在镜头对准许灵卿的那一刻,对方闻言,身形有了片刻的僵硬,好半晌才慢吞吞的看向镜头,也不先打招呼:.......... 江雪坞没有注意到许灵卿神态的不对劲,满脑子都是对方现在到底能不能接受自己爷爷去世的事实,探身凑过去看向许灵卿的眼圈,关心道:还好吗? 是不是又哭了? 许灵卿闻言,方将躲闪的视线落在江雪坞身上,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哑声道:没有。 ......... 换做平时,遇到这种事,许灵卿早就恨不得扑进自己的怀里哭一场,但江雪坞看他现在的表情,实在是镇定过了头,麻木过了头,像是真的遭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江雪坞的心陡然一软,隔着光屏,像以前那样,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语气柔和:我现在还没办法出去,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一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可以吗? 听到和往日里毫无区别的温柔话语,许灵卿的眼圈陡然一红,好半晌才从恍惚中恢复过来。他看着江雪坞温柔的眼神,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迷惘和挣扎,片刻后勉强转过头,遮住眼底的泪光,低声道:不用了,我能处理。 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也不管江雪坞是什么反应,直接单方面切断了与江雪坞的通讯。 ........ 江雪坞坐在床头,怔怔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光脑屏幕,还有些愣怔。 这还是许灵卿第一次挂断他的通讯。 往日里,他都恨不得和江雪坞撒娇多两句才好,怎么会主动切断和江雪坞的通讯。 江雪坞有些不可置信,站起身抓了抓头发,想找许灵卿问个明白。 打定主意后,他忽然推开门,看向在厨房里做饭的沈修筠,语气沉沉:我要出门。 不准。沈修筠回答的也很干脆:师父不让你出去。 我爷爷去世了。闻言,江雪坞心头压抑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瞬间爆发,鲜活的眉眼已经染上了些许怒意:连让我去看他最后一面也不肯吗?! 说完,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想哭的冲动,眼圈忽然红了。 ........沈修筠还是第一次看到除元沅以外的omega在他面前哭,这下也有些慌了。 他放下菜刀,手足无措地走到江雪坞面前,手臂抬了又放下,随后克制又礼貌地在江雪坞的后背拍了拍,像是在顺毛似的:对不起,我刚刚说话重了点。 我这就和师父说说,问问他能不能放你出去,你别哭了,行不行? 沈修筠这下连叫江雪坞祖宗的心都有了,当他凑近时,江雪坞忽然闻到了他腺体上的雪塔山茶花香,和他原本身体上白茶冷雨的信息素香有些相似,如一阵凉爽的清风般,将他心中那点烦躁和委屈一点点扫了出去,理智又重新占据了大脑。 .........江雪坞恢复神志后,听着沈修筠哄omega才有的语气,耳尖慢慢红了。 怪羞耻的。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爱哭,但是又克制不住想多闻闻沈修筠的信息素。 更确切来说,是想闻自己身上的信息素。 这种渴求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独属于自己的Alpha的抚慰,如走投无路的瘾君子,密密麻麻的痒意如蛛网般在每一根血管内盘踞,胡乱骚动,使他对Alpha的信息素的需求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一天闻不到,就浑身不舒服。 ......江雪坞深吸一口气,揪住了沈修筠的衣领,在对方一脸懵逼的神色中,勉强平复着来自骨子里对Alpha信息素的渴求:把信息素放出来,让我闻闻。 一个Omega对一个Alpha说想闻闻对方的信息素,已经近似于性骚扰了,沈修筠闻言怔了片刻,面色微变,半晌才大惊失色地问道:你说什么?! 信息素!江雪坞的眼尾再次红了,连音调里都染上了不自知的委屈,急的甚至想要去扯沈修筠的颈带,侵略性的目光已经在沈修筠腺体上来回逡巡,如利刃般锐利,暗藏锋芒。 沈修筠还是第一次在一个Omega身上看到这样凌厉的眼神,当下蹬蹬噔地后退几步,如被侵犯的良家妇男一样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捂着腺体,半是玩笑半是紧张道:你别乱来啊,我有元沅了,他知道我和你........ 他咽了咽口水,同情地看向江雪坞:他会砍了你的。 他不会。江雪坞还不了解元沅,虽说他现在在许灵卿的身体里,但他到底灵魂还是个Alpha,绝对不可能屈居人下,且靠着他和沈修筠的表兄弟关系,他和沈修筠也不可能发展一些在晋江不允许过审的兄弟乱\\伦禁忌情感。 .........好吧。眼看着江雪坞情绪确实有些不对劲,沈修筠犹豫了片刻,总觉得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地要求闻他的信息素,斟酌了半晌,还是从柜子里掏出两支抑制剂,分别给江雪坞和自己打上,这才试探性地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张扬又热烈的山茶花信息素一下子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如同冬初绽放的山茶花,带着淡淡的尖锐的攻击性,恣意清甜的绿意花香与露水的味道交混在一起,层层叠叠地覆盖包裹人的感官,紧接着舒适冰凉的薄荷浅香便浅浅晕染开来,中和了过分馥郁细腻的山茶花香,使信息素又不过分呛人,如深山的一缕晨雾扑向脸颊,一下子就使江雪坞混沌的感官瞬间清醒过来。 .......谢谢。虽然沈修筠雪塔薄荷的信息素和自己白茶冷雨的信息素还是有所差别,但也许是因为两人同为表兄弟,信息素味道也有所相似,江雪坞拍拍脑袋,竟也勉勉强强被沈修筠的信息素香安抚了下来。 .......你怎么了?沈修筠远远地在江雪坞的对面坐下了,胆战心惊地看着江雪坞难看的神色,生怕对方被自己的信息素勾起易感期,到时候两人孤A寡O独处,场面一定会很精彩。 他见江雪坞不断深呼吸,看样子像是在平复燥郁的心情,忍不住多嘴问道:真的不要我给你请医生? 你让我自己去医院,可以吗? 江雪坞是真的急着见许灵卿,他心底还有更深层次的困惑需要在见到对方后才能得到解答。 行吧。我问问师父。沈修筠不觉得江雪坞是在装病,对方看上去真的有些不舒服,只能用光脑再次联系苏停雁,表明许正燃去世,江雪坞想要去处理后事的消息,但对方显然是在忙,消息发出去后便石沉大海,许久未曾恢复。 苏停雁不回复,沈修筠虽然心虚,但他毕竟在苏停雁手底下办事,也没办法擅自放江雪坞出去,只能尽可能地在生活上照顾好江雪坞。 但江雪坞好像是真的病的不清,具体表现为格外嗜睡,动不动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得麻烦沈修筠把他抱回房间。而且江雪坞没事还格外爱闻沈修筠的信息素,这还没算完,他吃什么吐什么的症状在这几天里愈演愈烈,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把沈修筠整的着急上火,但半点办法也没有。 这样的日子在持续了快一周多后,就在沈修筠都想撂挑子不干时,收到消息的程归云终于风尘仆仆出现了。 他一打开门,就见沈修筠捧着个脑袋,对着满桌子的菜发愁,唉声叹息,不由得有些诧异,将帽子放在门口的衣帽架上,脱了鞋子进门:明允,怎么不叫灵卿一起吃饭? .......师娘。沈修筠此刻神色已经有些恍惚了,看向程归云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救星,像个委屈巴巴的萨摩耶凑过去想要对方摸摸头,叫苦不迭道:他不吃啊,我有什么办法? 我的军部入职申请批复究竟什么时候下来啊,我真的不想再照顾他了,他.......... 咔哒 江雪坞房间的门开了。 沈修筠瞬间住了口,见江雪坞睡的有些迷茫地走过来,拿起筷子尝了几口,紧接着面色微变,又跑到洗手间全部吐了出来。 你看,他就是这样。沈修筠满脸写着愁云惨淡,对着程归云控诉道:我做什么他都不吃。 这.........程归云一时没有往江雪坞怀孕的事情上面想,愣了半天,联想到沈修筠之前说对方想要离开却被拒绝的事情,慢半拍地开了口,试探着猜测道:他闹绝食? .......不能吧。沈修筠看了一眼面色奇差的江雪坞一眼,斟酌到:他好像是想吃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吃不下去。 说完,他又补充道:整个人心情也很差。 可能是你做饭太难吃了。程归云闻言不以为意:也就你师父吃什么都不挑,才夸你做饭好吃。 ..........沈修筠有些不高兴,小声哔哔:元沅也说很好吃啊。 .........程归云看了他一眼,撸起袖子,顺手给自己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放到水龙头下清洗,头也不回道:就他看你的眼神,就算你让他吃毒药,估计也会眼睛都不眨就吞下去。 话刚说完,程归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了片刻,半晌才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带元沅回家见见你师父? 沈修筠诧异道:师父不是很忙吗,他有时间? 话音刚落,沈修筠倏然意识到自己踩了什么样的雷点,顿时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程归云陡然僵硬的身躯,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完了完了,又说错话了......... 果然,程归云闻言,落刀的动作倏然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过长的刘海狼狈地垂落下来一缕,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眸子。 空气中有了片刻静默,连带着温度都往下降了几度。 ........沈修筠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内心真恨不得穿越回过去,把说错话的自己掐死再说。 不知过了多久,程归云才重新拿起菜刀,收拾好心情,一下接一下利落地地切碎食材,丢进锅里,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哑声道:灵卿不是回来了吗,他就跟上头请了假,今年春节期间在家休息。 如今你也回来了,就别和他怄气了,安心留下来,接他的班,嗯? 我没.........沈修筠的眼睛忽然红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我只是想到........ 我知道你还在意那时候的事情,觉得你自己连累了你师父。程归云盖上锅盖,看着那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的双眼,平静道:但那时你身份暴露纯粹是意外,你师父虽然因此受了伤,但他并没有怪你,你也别再自责了。 况且你还有元沅,难道你还想让他再等个七年吗? 我........沈修筠哽了哽,半晌挫败地垂下头,不说话了:........ .......程归云从盛好菜端上桌,顺手摸了摸沈修筠的头发,轻声道:你师父和我还能再活多久,连我也不知道。 和我们同一期的试验品在被救出后,都因为各式各样的病症死去,如今只剩下我和他了。我们唯一的女儿苏粟,又在一次国际救援中牺牲。程归云笑了一下:我们活着,其实也没多大意义了。 ........师娘,沈修筠无可奈何地举手做投降状,他最受不了程归云说这个:我留下来,留下来陪着你们还不行吗? 说完,他怕程归云还动什么轻生的念头,一把拉过从洗手间中走出、尚且还有些昏沉的江雪坞,手臂搭在对方肩膀上,眼睛疯狂眨动,示意江雪坞叫人:况且灵卿不也回来了吗,他可是你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孙子! 他的语气很刻意,故意咬重最后三个字的读音,像是故意提醒谁似的。程归云眉心一动,目光对上眸底一片冷漠的江雪坞,莫名有些无措,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灵卿。 程先生。江雪坞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你们已经关我关了一个星期了,在这一个星期里我甚至完全没有办法联系到我爱人,你不觉得你们太过分了吗? .........程归云向来只听苏停雁的话,闻言只是迟疑了片刻,想到对方的叮嘱,犹豫片刻后方坚定道:你出去不安全。 他们还能雇人当街行凶,把我杀了?江雪坞懒洋洋地在椅子上落了座,盯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许氏董事长许虞烟极其相关人世因为涉嫌故意杀人和非法修改他人遗嘱,已经被警方立案调查的消息,愣了片刻,才慢半拍地答道:倒也不必这么草木皆兵。 你也看到了,许虞烟因为涉及故意杀人被带走,许家只剩下许轩亭和云楚,他们这时候焦头烂额,难免不狗急跳墙,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45) 程归云接过遥控器,将音量调大:元轻衣和宋琼枝在近期着手离婚的消息也爆了,元轻衣人设崩塌,商务被取消,塌方的消息一脸好几天占据星网头条,元轻衣的死忠粉们已经疯魔了,不知道被谁暗中引导,竟认定是你陷害她和许轩亭,正四处人肉你,搞不好会直接报复你...... 让他们来。江雪坞的眉间似压霜雪,情绪分外暴躁:来一个我揍一个。 ..........程归云这下是真的信沈修筠说的江雪坞心情很差的事了,一时间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干巴巴地将做好的清蒸鲈鱼端到江雪坞面前,轻声生怕惹了对方不快:你先吃点吧。 江雪坞看了他一眼,没有动筷子。 倒真不是他不尊重长辈什么的,他是真的吃不太下。 鼻尖幽幽萦绕的鱼腥味挥散不去,江雪坞甚至没办法在沙发上多呆一秒,皱着眉忍住到喉咙口的反胃感,站起身直接离开,关上了门。 程归云愣住了。 你看吧,他就是什么都不吃。沈修筠在一旁叹了口气,无奈地耸了耸肩,掰着手指数了一下,慢吞吞道: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他就吃了一个苹果,两片吐司。 程归云的眉头倏然皱紧,几乎要拧成死结。 他一向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不吃自己做的饭菜。联想到沈修筠刚刚的话,他也信了是江雪坞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会茶饭不思。 思及此,终于还是担忧占了上风,程归云果断站起身打开光脑,给苏停雁发去了通讯信息,头也不回道:他再这样不吃东西,会出事情。 得尽快送他去医院看看。 因为是程归云发的通讯信息,所以许久未曾露面的苏停雁很快接起了电话,视线第一时间越过沈修筠,落在了程归云身上,动作一顿:什么事? 他的声音很冷,像夏日的浮冰击玉,陡然带来一丝冷意。 程归云见他接起了通讯,直接单刀直入道:你孙子出事了。 苏停雁闻言,淡然的脸上才慢慢出现些许波动,神色终于认真起来。 他斟酌了片刻,接着迅速对一旁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暂停,接着从椅子上捞起黑色的制服外套,快步向外走去,只冷声丢下一句话:我马上回来。 江雪坞回到房间后,总觉得像是睡不够似的,倒头又倒在床上昏昏欲睡,但临睡前还不忘给许灵卿发一条消息过去问对方最近过的如何。 但也许许灵卿最近是在忙着协助警方调查许虞烟,毕竟江雪坞是当天目击许虞烟将许正燃的药丢出窗外的关键性证人,所以警局和公司两头跑,竟一连几天都没有抽出时间来回复江雪坞发过来的消息,偶有通话,也是说没几句就单方面切断通讯,把江雪坞弄得愈发忐忑不安,心情也愈发烦躁。 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江雪坞听到门咔哒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耳边一阵轻柔的男声将他喊醒,接着对方温柔地环抱住他,有力的双臂托住他的后背,接着右手穿过他的腿弯,将他从床上打横抱了起来。 尽管对方的动作无比轻柔,但江雪坞还是被他的动作晃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恰好看见苏停雁清晰的下颌线,惊的微微一愣,半晌才勉强找回神志:苏元帅? 见对方睡得懵懵懂懂的,和程归云即为相似的琥珀色瞳孔是上掠过一丝孩子般的迷茫,苏停雁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征求意见般轻声道:不舒服的话要早点说。不想要家庭医生,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明明长着一双二十岁的面孔,说出来的话却像是爸爸爷爷辈的人才会有的语气,江雪坞总觉得这个语气配上这张脸分外违和,莫名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半晌才勉强道:我自己去就行。 你自己去不安全。苏停雁神色逐渐变得严肃,抬眼示意司机开车:我陪你去。 话音刚落,逐渐从睡梦中恢复清醒的江雪坞这才发现自己所做坐的车前后都有车辆护送和开道,苏停雁甚至还丧心病狂地开了皇家应急权限,以至于江雪坞所坐的车一路绿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绝症,竟然连一秒钟的等不得。 江雪坞:........ 倒也不必。 他这下有些坐不住了,转身对苏停雁道:我们去哪? 送你去皇家医院。苏停雁淡声道:他们那边的医生还可以。 .........如果皇家医院的医生只能被称为还可以的话,放眼全国,也没有几个优秀的医生了。 江雪坞无语了片刻,对苏停雁的用词不置可否,斟酌片刻后方道:不用去皇家医院。 送我去江氏名下的私立医院就可以了。 苏停雁动作一顿,双腿交叠,指尖轻点膝盖,语气意味不明:你想去见他? 是啊,不可以吗?他可是我的爱人。 苏停雁强调道:我是你的亲人。 江雪坞反问道:是你们莫名其妙地说你们是我的亲人,但我好像没有承认这一点吧? ..........一向说一不二的苏大元帅也有被人呛声的一天,他愣了片刻,一双碎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忽然抬头,对司机道:去江氏医院。 说完,转过头看向窗外,用后脑勺对着江雪坞,像是有些生气了。 .........江雪坞也转过头,两人一左一右看着车窗,谁也不说话,像是比谁先能将这半块玻璃盯出花来似的。 程归云见事不好,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去哄苏停雁,捞起对方在座椅上的墨绿色长发,绕了几圈帮他扎了个马尾,捏了捏苏停雁的肩膀:刚从军部赶回来,累了吧? 苏停雁嗯了一声:刚接到你的消息就回来了。 说话间,江雪坞莫名觉得自己后背好像有个带着怨气的小人,在用眼刀悄咪咪地戳自己的后背,身形一僵:......... 师父,那你干嘛不接我的通讯消息啊。沈修筠,也就是沈明允,有些不高兴了。 哦,因为我拉黑你了。苏停雁轻描淡写道。 为什么啊?!沈明允瞪大眼,不可思议道:我又哪里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 苏停雁孩子气般皱眉,理直气壮道:谁让我三年前叫你回来你不回来,非要出去自立门户的。 ..........沈明允无语,冷笑一声:三年前的仇你记得现在,真是的,师娘你管管师父啊! 我可管不了,他性格就这样。程归云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江雪坞,提高声音,像是故意在和谁解释什么似的:他就是和小孩似的,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苏停雁像是想反驳,但最后也哼了一声,模样看上去更加不高兴了。 程归云无奈,只能又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哄他。 全程围观三人卖力演戏的江雪坞:........... 看着这三人的一唱一和,江雪坞忽然觉得,这几天憋的气,好像一下子就消下去了不少。 算了。 江雪坞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看着苏停雁一眼,总觉得对方心理年龄比自己还小,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看在对方是许灵卿爷爷,又是长辈的份上,就算了吧。 说话间,医院已经到了。 在苏停雁眼底,江雪坞此刻像是个易碎的瓷器娃娃似的,不能摔了不能磕了,不顾江雪坞的拒绝,愣是将对方从车上抱了下来,一路抱进医院。 沈明允先去挂了号,开完收费单据后,江雪坞便去做了一堆身体检查,但检查结果都是江雪坞的心肺肾的生理机能都很完好,一点毛病都没有。 拿到报告单的江雪坞也迷茫了,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发呆。 程归云看着江雪坞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也有些担忧,抬头看向身边的苏停雁,忧心忡忡,语气间还掺杂着些许不知所措,颤声道:不会是什么检查不出来的稀有绝症吧? 别自己吓自己。苏停雁皱了皱眉,也有些不确定,在江雪坞身边坐下了:你想想你不舒服的症状以前有没有出现过,看过医生吗? 江雪坞迟疑地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许灵卿,他怎么知道对方以前哪里不舒服。 不过........ 他动作一顿,脑海中忽然闪过刚和许灵卿互换身体时,和元沅一起去医院的情景。 那时候于镜微对他说什么来着........ 说许灵卿做了腺体手术! 对,腺体手术! 既然是手术,说不定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江雪坞觉得自己悟了,说不定自己头昏眼花想吐的症状就是腺体手术的后遗症,豁然站起身,往产科门口走去。 会诊室内,于镜微刚刚送走一个omega,就见江雪坞推门走了进来,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病历本,推了推眼镜做出请坐的姿势:江太太,你又来了? 上次给您的避孕药吃完了,想要买新的? 于镜微关心道。 江雪坞闻言一愣:我什么时候来买过避孕药.......... 说话间,他又忽然想到有可能是许灵卿自己来买的,心中了悟的同时,又倏然闪过一丝失落的情绪,好像有什么本该应该有的东西正如流沙般顺着掌心溜走,半晌才收拾好情绪,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我身体不舒服。 于镜微闻言,开药的动作停了,敏感地抬起眼,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您是哪里不舒服。 头昏眼花,吃什么吐什么,嗜睡,江雪坞努力形容着自己这几天异常的表现。沈明允则在一旁点了点头,插嘴道:还老喜欢闻我的信息素,怪的很。我刚刚带他去做了全身检查,除了产科和儿科,几乎每个科室都跑遍了,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于镜微看了沈明允一眼,看着对方与江雪坞有几分像的眉眼,试图确认对方的身份:您是江先生的什么人? 我是他表哥啊。沈明允不明所以。 好的,我知道了。于镜微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调出光屏,刷刷刷在上面输入了什么东西,又转头给江雪坞开出了几项检测单,交给江雪坞:江太太,您拿着这个胆子,先去二楼做个检查吧。 他到底怎么了?看着于镜微严肃的神色,程归云也有些慌了,这可是他女儿留下的唯一的孩子,赶忙上前几步问道:是不是很严重的病? 于镜微犹豫了一下,处于对病人负责人的态度,他还是决定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统一说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我需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确定。 江雪坞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低头一目十行看完检测单上的字,半晌才慢慢念着上面的字,语气疑惑:生殖腔.........促性腺激素检查? 沈明允凑过去看了一眼,闻言也有些懵:这是啥? 不同于沈明允和苏停雁的迷茫,程归云在听到这一串名词的瞬间,脸色就变了,猛地扑到吓了一跳的江雪坞面前,夺过江雪坞面前的检查单,面色逐渐变得难看。 他伸手将一脸懵的江雪坞扶了起来,看向于镜微的眼神逐渐变得认真起来,语气不容置疑:医生,麻烦您把生殖腔b超检查也一并开了吧。 开了。于镜微点点头。 江雪坞:........你们在说什么? 沈明允和苏停雁显然也一知半解,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避免暴露自己的无知。 你跟我来。程归云也并未多解释,只是扶起江雪坞,一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将江雪坞送进检查室,直到看见护士解开江雪坞的颈带,熟练地将碘酒抹在腺体上方,接着一针扎了进去,无情抽取腺液,才摸了摸江雪坞因为吃痛皱起的眉头,不自觉地轻声安慰。 江雪坞本以为抽完腺液折磨就已经结束了,但紧接着,他又被带到了b超室,那里的护士看了他一眼,直接掀开他的衣服下摆,在他的腹部下方涂上冰冰凉凉的半固体,接着让江雪坞躺下,用一个平滑的仪器在他腹部划上划下检查着,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雪坞觉得自己就像个待宰羔羊,这种被支配的感觉让他久违的有一些不安起来。 难道........自己真的得了绝症? 几套检查完毕后,江雪坞身心俱疲,任由程归云将检查报告单交给于镜微,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医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于镜微接过程归云手中的报告单,礼貌地冲对方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即回答江雪坞的话。紧接着,他仔细翻看着那几张报告单,越往下看,脸上的神色愈发严肃,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检查结果,又像是江雪坞得了什么世间罕有的疾病,基本治也不用治可以直接回家等死了。 江雪坞越看对方的神色内心越不安,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半晌才忐忑着试探问道:.........医生? 于镜微的神色显然也把沈明允吓到了,心想自家师父不会又双叒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于镜微看完报告后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的诊断结果,将几张报告在桌上对齐敲了几下,叠成整齐的一叠,看向脸色已经隐隐发白的江雪坞,面上终于扬起了一丝笑:恭喜您,江太太。 江雪坞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 紧接着,还没等他问出口,于镜微便立刻抛出一个如炸\\弹般的消息,震的江雪坞呆愣当场: 您怀孕了。 ......... ............ 于镜微这话一出口,不仅江雪坞愣了,连一旁站着的沈明允和苏停雁也愣了,三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空白。 许久后,江雪坞才猛然反应归来,豁然站起身,动作极大甚至带翻了身后的椅子,握紧拳头死死地盯着于镜微:怎么可能,我明明....... 话音刚落,他忽然想到,因为许家的事数次打乱他的计划,自己的避孕药买来就一直没有吃过。 怎么会这样! 是真的。见江雪坞垂眸不语,浑身颤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于镜微推了推金丝眼镜,丝毫不卖关子,再次投下一个重磅性的消息,笃定道:您已经怀孕两周了。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46) 我,一个s级alpha,竟然怀孕两周了?! 思及此,江雪坞面上闪过一丝恍惚,接着忽然眼前一黑,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omega怀孕任何表现和周期都是私设,不要和现实混淆哦,啵啵 第48章 你口中,到底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江雪坞一定会穿回去,打死那个不服用避孕药的自己。 不过掐指一算,这孩子应该就是在他和许灵卿互换身体那天晚上怀上的, 原来兜兜转转纠结了那么久, 算计了那么久,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给他来了一个出其不意的意外之喜。 江雪坞现在头痛的很, 一方面, 他和系统分开,不知道后续剧情如何, 另一方面 江太太,我务必要提醒您........于镜微推了推鼻梁的金丝眼镜,随后指尖微抬, 将面前的蓝色透明光屏移到许灵卿面前, 上面写满了许灵卿的就诊记录, 往后翻, 则是江雪坞身体的检查报告: 我们医院最新投入使用的回溯检测机器已经检测到您体内曾有少量的避孕药残留,因此与胎儿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所以您的怀孕反应会比一般的孕o要更严重,怀孕过程也更加危险。 那能流产吗?程归云看了面色难看的江雪坞一眼,几经犹豫, 方对着于镜微问出了这样一句近乎残忍的话, 心情忐忑道:.........我就这样一个孙子, 我不能让他因为怀孕,出现任何意外。 江雪坞被苏停雁扶在椅子上坐好, 闻言并没有说话, 低头指尖绞着衣料, 深深蹙眉沉思着。他只觉医生的话像两只大手,活生生将他的灵魂撕裂成两半,令他在岔路口来回摇摆纠结;又像是在面对一盘已经走入死局的棋盘,执子难以落定,稍有差池,则满盘皆输。 很遗憾,我之前就提醒过江太太,以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洗去腺体标记的手术强度,更遑论流产手术。于镜微语气带着淡淡的无奈。 ........听到于镜微的解释,程归云此刻纵然心焦,也逐步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时半会儿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缓缓沉默了。 于镜微将光屏中某一个数值放大,秉着负责任的态度,对江雪坞,面带诚恳道:当然,身体是您的身体,无论您如何做选择,我都会尽全力帮你。 ........闻言,江雪坞终于缓缓抬起头,抿了抿干燥的双唇,定定地看着于镜微:如果,我说如果......... 如果我执意要做流产手术,活下来并且身体不受损害的成功率有多少? 这.........于镜微没想到江雪坞会问这个问题,指尖放在下巴处摩挲了几下,接着斟酌着开了口:最多......百分之十。 最多,百分之十。 这几个字像一只铁锤,将江雪坞的耳膜震得发麻发木,连带着耳边都开始嗡嗡作响,思绪像是被一团浆糊黏住,滞涩发堵,甚至无法开始运转,大脑又出现了熟悉的眩晕感。他的神情一度出现了些许空白,只觉浑身发冷,几乎要坐不住,让程归云忍不住悬起了心,面露担忧。 半晌,在程归云甚至想要替他做决定时,江雪坞才捻了捻甚至已经渗出冷汗的掌心,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那我要是想生下孩子呢?活下来并且身体健康的概率有多少? 最少百分之五十。 于镜微像是就等着江雪坞这句话,将密密麻麻的孕O孕育手册及注意事项打包全部塞进了江雪坞的光脑号里,微微一笑:虽然孕期过程会很艰难,但只要您的Alpha足够耐心陪伴您,再加上谨遵我的遗嘱,相信您一定能顺利生下孩子,并且身体健康。 事已至此,聪明如江雪坞怎么会听不懂于镜微的意思生下孩子已经是赶鸭子上架,必须要做的事了。 江雪坞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这个孩子,但一假设想到如果要流产要失去这个孩子,他心下便有些不舒服,像是本该有的东西被人夺走了,隐隐开始烦躁起来。 思及此,江雪坞也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选择了。 生下孩子,不仅是最优的选择,也是他最想要的选择。 想明白了这件事,江雪坞惨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他摸了摸肚子,心想许灵卿那么怕疼,或许他替他生下孩子,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事已至此,便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孩子的爸爸知道这件事。 想到这里,江雪坞的神情慢慢变成往日里的镇定,站起身和于镜微握了握手,语气真诚:那就麻烦于医生了。 不麻烦。 顺便提醒江太太,用江先生表哥的信息素替代专属Alpha的信息素理论上是不可行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需要您尽快找到江先生对您进行安抚。 于镜微笑了笑,与他回握:作为医生,我应该用尽全力保障我的病人的安全;站在朋友的角度,我还欠您一个人情,为您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他是在指言听絮那件事。 江雪坞对他的意有所指心知肚明,因此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从他那里拿走诊断报告,便跟着同样面色复杂的苏停雁回了家。 一路上,苏停雁和程归云三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回到家,苏停雁才像终于掀开了裹着一层怒火的外皮,恶狠狠地将制服摔在了沙发上:可恶! 苏停雁回身攥住神情平静的江雪坞的肩膀,重重地晃了两下,咬牙切齿道:你嫁给他,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停雁,别伤着孩子。程归云被苏停雁的动作吓得心惊肉跳,赶忙上前两步隔开他和江雪坞。 这一声孩子一词多意,既指许灵卿,又指他肚子里的孩子,把苏停雁堵的面色微微狰狞,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抱臂不说话了。 程归云没办法,只能用余光示意沈明允,自己到沙发上去哄苏停雁了。 沈明允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得了示意的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半晌才挠了挠头上前,视线落在满脸平静的江雪坞身上,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真的决定要生下来? 不然呢?江雪坞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不生更危险。 ........也是。沈明允觉得有道理,默默在心底赞同了江雪坞果断的决定,片刻后又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找到卿........找到江雪坞再说吧。江雪坞还是很难改口,顿了顿,方道:毕竟这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医生说了,还需要Alpha的陪伴,才能顺利生下孩子。 不行!坐在沙发上的苏停雁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江雪坞,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的话:他照顾不好你。 可是我需要他的信息素。江雪坞毫不怯懦地与满身威压的苏停雁对视,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程归云:孕期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你不知道吗? .......苏停雁噎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了程归云一眼,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不由得浮现一丝尴尬的神情,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噢了一声,在程归云哭笑不得的表情里,又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我得想办法见江雪坞一面,告诉他这个消息。江雪坞见此,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想给许灵卿发送通话讯息,却被反应过来的苏停雁按住了手腕,脱口而出一句:先别打给他。 江雪坞抬头:? 怀孕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得两家人坐下来商量了。 ........?江雪坞有些不解,迷惑道:商量什么? 苏停雁毕竟比江雪坞大,想的事情也比他长远。他见江雪坞停下了动作,招手示意他到自己面前的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 我听说。你现在已经和江雪坞离婚了,既然离婚了,孩子生下来后和谁姓,叫什么名,跟着谁生活,抚养费是多少,一次性结清还是分次给付,对方一周探望孩子几次,都需要再谈。 江雪坞微微一愣:................ 江雪坞........江雪坞倒还真没想这么多,忍不住插嘴打断了苏停雁的滔滔不绝:需要这么麻烦吗? 苏停雁闻言微微蹙起了眉,高高的马尾动了动,似泼墨般铺洒下来,语重心长道:给Alpha生孩子好累的,不多想不多为自己考虑怎么能行?放心,有爷爷在,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知道吗? 江雪坞呃了一声,慢半拍地抬眼看向长着一张容貌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却一口一个爷爷的苏停雁,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对方眼底的关心不似作伪,江雪坞又一向尊敬长辈,闻言也妥协了,反正对方同意他去见许灵卿告诉他怀孕的消息就行,人多人少或早或晚都不重要,于是斟酌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见此,苏停雁一直皱着的眉终于舒展开来,风风火火地站起了身,丢下一句话:通知江家的事就交给爷爷去办,你安心待在这里,别乱跑,知道吗? 苏停雁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程归云是知道的,见对方已经快要走出门外,突然想起了什么:停雁。 苏停雁回过头,圆润的碎金色眸子微微瞪大,像个猫猫般歪了歪头:? 你.........顺便叫上江雪坞母亲的母家沈家吧。程归云失笑地摸了摸他的头,斟酌地想了片刻,抬头看向沈明允,像是征求意见般道:你既然回来了,也恢复了记忆,不如就顺道见一见你爷爷奶奶?他们这么多年没见你,也想你了。 左右大家都是一家人,坐一起也不会觉得尴尬。 沈明允想了想,也点了点头:那我这几天去接元沅过来,他一个人住我不放心,索性带回家和我一起见见爷爷奶奶。 ........好。程归云脸上笑意清浅,低声感叹道:一家人多聚聚才是好的。 苏停雁行动很快,没几天就敲定了一个见面的日子。但他并没有和江家透露许灵卿怀孕的消息,像是生怕对方多问,在自家医院查出许灵卿现在身体不大好的事实,然后趁这几天,想出什么不利于许灵卿的不平等条约,来威胁对方答应生下孩子前的一系列的条件。 例如最关键的,有关孩子生下来后的归属问题。 毕竟现在,可不是江雪坞离不开许灵卿,是许灵卿离不开江雪坞。许灵卿如果想保住性命,那就不能流产,而且需要依靠江雪坞的信息素生下孩子。有这一层缘由在,江家如果想要提前要求留下许灵卿生下的孩子,就能因此强迫许灵卿答应。 苏停雁之前见过江雪坞一次,其实对对方的印象还可以,但他经过调查,知道江雪坞对许灵卿很不好,自然也就不信江家能对许灵卿好,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他便没有提前告诉江家许灵卿怀孕的消息,打算直接在见面的饭局上打江家一个措手不及,先提条件再说,给许灵卿争取利益的最大化。 江雪坞不知道苏停雁心底的想法,在得到对方的保证后,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保胎,期间程归云还怕对方无聊,不仅让元沅住了进来陪他解闷,还教他动手做了很多新奇的甜品,来治江雪坞的厌食之症。 不过,江雪坞的孕吐和不爱吃东西的表现却没有因此消失,只是将程归云的手艺学了大半,也算因祸得福。 不过不知为何,被沈明允接到家中同住、往日里只要待在沈明允身边,脸上的笑意从来不会消散的元沅,最近不知为何有些心事重重,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连带着一心落在江雪坞上的程归云都分心多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对方却只是摇摇头,表示没事。 江雪坞也有些不解,不过他并没有多问,毕竟他自身秘密很多,不喜欢别人多问,所以也很少主动去探听别人的秘密。 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锲而不舍地私下里联系许灵卿,但是自许虞烟被拘留之后,许灵卿好像就在忙着配合警方收集证据,收拾许正燃的后事,加上公司最近正在筹备推出新款胸针系列,因此许灵卿常常是许家、公司、公安局三头跑,忙得几乎从来不接江雪坞的通讯,偶有联系,也只是在某个社交软件上回应几句,但也经常说没几句话就不回复了。 江雪坞有些不解,也不由得多想,而且因为怀孕,他白天睡得多,晚上就睡不着了,在一天晚上,终于成功地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生怕压到孩子,又想到明天就要见许灵卿,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对方说怀孕的事,因此脑海中乱糟糟的,迷迷糊糊爬起来一看,已经近一点了。 手伸出去看光脑,被被子外面的冷空气一冰,江雪坞冷的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实际上,为了怕对方着凉,程归云让这个房子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暖气,但是许灵卿的身体之前雪地里受了冻,怕冷怕的不行,御寒能力实在弱了些。 江雪坞看完时间,睡不着索性坐起来,双脚踩在厚厚的毛毯上,摸了摸肚子,总觉得有些饿了。 思及此,他便顺手披上毯子,想去厨房做点吃的。 但他没想到,这么晚了,客厅里还亮着灯。 程归云和苏停雁只有白天才来,这个房子里一般只住着沈修筠和许灵卿两个人,现在元沅又搬了进来,因此就只有三个人。 江雪坞脚步一顿,走到客厅中央,见元沅身形消瘦,像个小猫崽般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只披了一件淡薄的睡衣坐在毯子上,神情像是有些呆滞,瞳仁发直地看着静止不动的光屏,客厅的玻璃桌上还散落着他的设计稿和笔。 江雪坞稍微行动,便能踩到满地团成团的废纸,看样子对方是画废了好几张。 江雪坞默了一瞬,走回房间又拿出一条毛毯,接着走到元沅身边,轻轻给他盖上,隔了半米,与他并肩坐在一起:这么晚了,天又那么冷,你不回房睡,一个人坐在这边做什么?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47) 啊.........谢谢。元沅感受到肩头陡然落下的轻柔的暖意,微微一愣,还以为自己吵醒了睡着的沈明允,脸上有了瞬间的慌张,直到听到江雪坞的声音后神色才慢慢恢复了正常,抬头对上江雪坞关心的眼神,勉强笑道:睡不着,出来画画稿子。 怎么了,有心事?因为江雪坞怀孕,所以桌子上经常备着各种各样的吃食,江雪坞拆开一包无糖饼干,一边吃一边抬眸看向元沅:方便和我说说吗? 元沅握笔的手一紧,闻言慢慢低下了头。 他的身形裹在宽松的毯子里,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消瘦,灯光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打下一层温润的光,衬的颈带处的伤口更加蜿蜒狰狞,形状如冬日的簌簌枯枝,打眼看上去上好的瓷器裂开一道口子,十分违和。 元沅不说话,江雪坞也不继续再问,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客厅里只剩下江雪坞安静吃饼干的窸窣声。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不,元沅看了江雪坞一眼,动了动干裂黏连的唇,苦笑道:我真的很羡慕灵卿。 虽然我知道,你在外人看来,似乎对他并不好,但是起码,一直以来,你作为他的Alpha,都陪在他身边。 不光如此,现在,你们还有了孩子。 我真的很羡慕,很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说出了心底压抑许久的话,将自己性格的阴暗面赤\\裸裸地展示在江雪坞面前,除了羞愧,元沅心头的大石也慢慢落下,无形中松了一口气。 江雪坞闻言,动作一顿,停下了吃饼干的手,静静地抬眼看向元沅。 在他脸上,元沅竟然意外地没有发现任何与恼怒有关的神情,甚至连诧异都没有。 江雪坞就这样清清冷冷地看着他,像一条温柔清澈的溪水,无声包容了所有的不安,半晌才开口道:然后呢? 这是没有怪他,想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元沅慢慢地松了一口气,索性放下笔。也许面前的人不是真正的许灵卿,元沅说起心底话来,也没有意想中的那样纠结,自顾自道: 我很嫉妒你,为什么我的家世不输你,甚至连样貌也不落你的下风,但为什么......... 元沅指尖掐入掌心,眼尾微微泛红,像是要哭了:为什么你什么都有了,家人、爱人、朋友,但我却要失去这么多? 江雪坞起身抽了张纸巾给他,复又坐下,聪明如他怎么会猜不出对方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的心事,和明允表哥有关,是吗? 能让元沅在意的东西不多,或者说,只有沈明允一个。 只要与他有关,元沅一定会心绪不稳。 ........元沅动作一顿,指尖插入发间揉了揉,没有让江雪坞看清他带着泪意的眼神,用鼻音哼出一个嗯字。 明允说,明天要带我去见他的爷爷奶奶。 像是有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脸庞淌下,元沅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厚的哭腔:他说他们一定会很喜欢我。 可是,怎么可能呢.........元沅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我已经脱离了元家,在财力上,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帮到他。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江雪坞问。 我没办法为他生孩子了。元沅像是哭了,头发软软地垂下来,眼圈红红的,既可怜又委屈,完全没有刚见面时暴躁的模样:自七年前流产过后,我的医生就告诉我,以后再次怀孕的怀孕几乎为零。 也就是说,除非奇迹再生,我以后都没办法怀上明允的孩子了。 ..........江雪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因为这个? .......元沅抱着膝盖蜷成一团,闻言抬起哭红的眼,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哑声道:这还不够吗? ........站在Alpha的角度,江雪坞有些没法理解。但他还是重新站起身,给他抽了张面巾纸递过去,复又坐下,平静安慰道道:明允表哥他不会在意这个的。 可是,你当初不也是因为许灵卿不能为你生下孩子,所以离婚的吗?元沅反问道。 江雪坞心道那是剧情给的破理由,和我本身的想法半点关系也没有好吗,顿了顿方道:不是。 他重复道:不是。 .........看到江雪坞如此笃定,元沅也不说话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元沅安静抽泣的声音。 好啦,别哭了。江雪坞有些无奈:相信我,你能生孩子也好,不能生孩子也好,明允表哥都不会因为这个,放弃你的。 为什么?元沅微微一愣。 他爱的是你这个人啊。江雪坞理所当然道:所以他又不是因为你能生孩子才和你在一起的。如果他因为你不能生孩子就抛弃你,那他把你当做什么了,生育机器吗? 我了解他,他不是这样的人。江雪坞肯定道:所以,你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觉得自己就不如灵卿。 你们都很好。江雪坞道:无论有没有孩子,都值得被爱。 ..........元沅被江雪坞这么一通安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用指尖擦干净眼泪,将江雪坞的话在心底想了一遍,最后闷闷笑了一声,终于抬起那双湛蓝的瞳孔,认真看了江雪坞一眼,半晌才: 我终于明白灵卿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为什么?江雪坞疑惑脸。 ........不告诉你。元沅撇开脸,正想站起身来,沈明允房间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沈明允揉着惺忪的睡眼,见两个omega大半夜不睡觉靠在一起谈心,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在干嘛? 没干什么。元沅见沈明允醒了,忙站起身走上前,将毯子盖在他身上,低声道:这么冷的天,怎么穿睡衣就出来了?也不嫌冷。 看你不在,就出来找了。沈明允用温热的掌心捂了捂元沅冰凉的脸蛋,接着没骨头似的将额头靠在他肩膀上,含含糊糊道:我困,回去睡吧...... 话还没说完,沈明允就在元沅的脖颈处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看样子随时能睡过去似的。 ..........好好好,睡睡睡。元沅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对江雪坞做了一个手势,江雪坞点了点头,元沅才半搂半抱着沈明允,将他哄回了房。 江雪坞在原地看了两人的背影,直到元沅关上了房门,才回到房间。 他坐在床边,将元沅的话在心底想了一遍,慢慢地有些理解许灵卿之前,为什么这么执着要给他生孩子了。 在他身边亲近的人里,无论是许虞烟,还是元沅,都觉得,不能生孩子,对一个omega来说,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在这样的影响下,许灵卿怎么可能不因为求而不得而变的偏执,阴郁?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雪坞自认为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但至少,他想尽可能为从从前的行为做些弥补。 起码,他想告诉他,他不是真的这样想的........ 江雪坞和衣睡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光脑投射出来的光屏,脑海里元沅抽泣的神情和许灵卿有了诡异的重叠,登时一个打了激灵,毫无睡意。 光脑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弹出来。 许灵卿依旧没有回他的消息。 算了。 江雪坞知道在没见到许灵卿之前,即使想破脑袋也无济于事。因此,他只能尽量平复着呼吸,慢慢地闭上双眼。 一切等睡醒之后再说吧。 翌日。 因为是三家人见面,所以程归云特地起了个大早,早早地拎着食材过来了,在厨房里忙活着。 元沅不知道是不是和沈明允坦白了,两人要么站在一起给程归云打下手,要么靠在一起咬耳朵,不知沈明允说了什么,元沅又安静地垂下眼,眼睫轻颤,不说话了。 江雪坞洗漱完毕,刚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走过去,对两人笑了一下:表哥,元沅。 啊,你醒了。沈明允闻声转过头,慢半拍地问道:今天有胃口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马上要见到许灵卿,江雪坞的心情也莫名好了不少,歪头想了想,低声道:麻烦你了,燕麦粥吧。 不麻烦,师娘刚好做了。沈明允凑过去在元沅脸上亲了一下,这才转过头去给江雪坞盛燕麦粥。 等对方走了,江雪坞才走到紧盯着沈明允背影的元沅身边,悄声道:你和表哥说了吗? 元沅将目光从沈明允身上收了回来,对江雪坞笑了笑:说了。 他什么反应?江雪坞视线紧紧落在元沅身上,不肯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元沅默了一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诡异地抽了抽,半晌方觑了江雪坞一眼,慢吞吞道: 他说不能生孩子怎么了,他不也不能生吗? ..........江雪坞愣了一瞬,半晌后发自内心地疑问道: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Alpha吗? ........元沅愣了愣,随后和江雪坞同一时间笑了出来:他就是比较傻。 既然表哥都不在意,你也别想太多了。笑完后,江雪坞对元沅道。 我现在不担心他了,我担心他爷爷奶奶。元沅摇了摇头:反正我是不会放弃他的,就是不知道他的爷爷奶奶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逼他和我分手。 .........江雪坞沉吟片刻,想到沈适檐那个古板的老头子,心里莫名也有些不确定了,正想说话,门铃忽然响了。 沈明允将给江雪坞的燕麦粥方道桌上,擦了擦手去开门,结果刚打开门,一个中气十足却头发斑白的老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眼圈瞬间红了,哽咽道:明允.......... 是沈适檐来了。 沈明允已经好几年没见到沈适檐了,一时间没有认出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和当初举着拐杖将他揍进军校,非要他日后为人民服务的人是同一个人,愣了片刻,方慢半拍道:爷爷。 沈适檐闻言浑身一震,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神情恍若梦中,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猛地上前两步,佝偻的身躯微微颤动,倏然伸手将不知所措的沈明允抱在怀里,几乎有些泣不成声,哑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人生乐事之一,莫过于亲缘重聚。 沈适檐不进房门,门口的一群人只能跟在他身后傻站吹风,江雪坞看不下去,上前几步,劝道:外公,先进来再说吧。 江雪坞这么一说,沈明允也反应过来了,手足无措地扶着沈适檐到屋中坐下。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挤进了门,乍一看,到真有几分阖家团圆的气氛。 江雪坞在门内扫视了一圈,发现不仅沈氏夫妇来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姐夫都来了,却唯独不见许灵卿。 他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许灵卿不会不来了吧,正想开口问许灵卿去哪了,却见程归云喊了一声开饭了,只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问,走到桌边落座。 他起床起的迟,刚刚又喝了点燕麦粥,现在不太吃得下饭,主位上的苏停雁还没开始进入正题,一旁的沈清溪首先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低声凑过去问:灵卿,你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沈清溪这人性子冷淡,江雪坞就是随他,就算是主动关心人也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让许灵卿见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敢说话。 江雪坞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斟酌了片刻,慢慢放下勺子道:江雪坞怎么没来? 哦,公司最近不是要推出一款新的胸针系列吗,他正在筹备,已经忙得好几天没顾得吃饭了,所以他说他没空过来。 话已至此,饭桌上沈适檐已经开始和沈明允聊起元沅了,还笑眯眯地问两个人什么时候结婚,好给他生个重孙子,因此没有人注意到江雪坞这边的动静。 见许灵卿已经失落地垂下眼角,沈清溪虽然心里有些不忍,但她向来面瘫,连安慰人的语气都是硬邦邦的,努力了好久才缓和下语气:要不这样,我现在给他发信息让他过来好不好? .........算了。江雪坞不知道许灵卿这几天为什么老躲着他,他怀着孕,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一下子心底的火也上来了,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门铃又再次响起。 江雪坞正好被许灵卿气饱了,不想和沈清溪多聊,打算开完门就回房间睡觉,谁料刚打开门,就愣住了。 许灵卿正站在门口。 他像是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圈下有些青黑,穿着随性,丝毫不见往日的精致,打眼一看,江雪坞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自己。 而他通身唯一不变的是脖子上的红宝石项圈,此刻微微闪着红光,如一抹飘逸的朱砂般猩红,像是危险,又像是警告。在见到江雪坞的那一刻,许灵卿瞳孔微震,干裂黏连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放弃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脚底像生了根般钉在原地,既不进来,也不离开,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双眼猩红,死死地盯着地江雪坞看。 江雪坞以为他不过来,一时间也傻在那里,好半晌才找回神志: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不希望我来?许灵卿立即冷笑着反问,随后轻蔑地看了一眼江雪坞,意有所指:也是,毕竟任务里没有着一条,不是吗? 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连带着血液都开始发冷,江雪坞心中所有的愤怒、见到对方的高兴一瞬间被浇灭,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双手都因为紧张开始颤抖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你什么意思? 这几天许灵卿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又或许是亲人去世的消息给他带来了太大的打击,他整个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磨去了往日的乖钝,变的既锋锐又凌厉,眸底闪着丝丝寒光。他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江雪坞一眼,半晌瞳仁黑沉,竟似讥似讽地笑了一下,接着无视餐桌上众人各异的神色,直接抬手将他拽进房间里,砰的一声将江雪坞扔到了床上。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48) 他这一下用了极大的力气,与其说是扔,不如说是毫不留情地丢,直接将江雪坞摔得一个踉跄,腹部磕到床沿,头撞在床头,发出砰的一声响。 江雪坞眉头瞬间皱紧,捂着腹部蜷成一团,疼的闷哼一声。 他现在在Omega的身体里,又怎么会是对方的对手,被推倒时根本无法反抗,微微挣扎的力度甚至还不如狮子口中的兔子有力。 也许是因为愤怒,许灵卿攥紧拳头,身体散发出极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S极Alpha的信息素如潮水般侵占涌入这个房间的每一寸空气,如一只宽大的手掌死死攥紧了江雪坞的脖颈,不给对方留一丝生路,像是要将床上的江雪坞活活掐死才满意。 江雪坞捂着脖子,痛苦地翻滚了一圈,嗓子里发出呃的一声痛呼,像是没办法在许灵卿的信息素威压下生存,直到神情冷漠、在旁旁观许久的许灵卿终开别开脸的瞬间,那如被关进黑屋的窒息才瞬间如被撕开了一条口子,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缓解了肺部几乎要烧起来的灼痛感。 江雪坞深吸一口气,面前依旧有些发黑,后脑勺还火辣辣地泛着疼,片刻后勉强从床上支起身体,正想说些什么,一个药瓶就被扔到了他的脸上。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拉紧的窗帘缝里透出淡淡的日光,照在许灵卿写满了厌恶的脸上。他站在他面前,微微眯眼,高挑颀长的身影将江雪坞的身体完全拢在阴影里,居高临下道: 这是你买的吧。 透过日光,江雪坞看清了上面的T语,正是他向其折要买的避孕药,默了片刻,不情不愿道:是。 骗我?许灵卿像是在笑,面上却没有多少笑意,无端显得有些冷:要不是我让云楚他们搬离许宅,顺便雇人丢掉他们不用的东西时,还真不能从一个正好懂的T语的佣人口中得知这是你买的避孕药。 江雪坞低着头用指尖抠着药瓶上面的纸,没说话。 那时你和我说什么,你说,那是缓解筑巢汛期综合征的药。许灵卿深吸一口气,想起当初对江雪坞无条件信任的自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片刻后,他见江雪坞一副无话可说地模样,竟怒急反笑,猛然扑到江雪坞面前,猩红的眼像极了牢笼里的困兽,发出低低的怒吼: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 在一阵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江雪坞看着许灵卿泛红的眼尾,慢慢道:你不是知道吗,为了任务。 任务里没有你怀孕这一项,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 哈,任务。亲口从江雪坞口中得知这个早已知道的真相,许灵卿心内痛的几乎要窒息,面上却笑出了眼泪:所以因为任务,你就要打掉我们的孩子是吗? ........江雪坞摸了摸腹部,片刻后道:我没有........... 那之前呢?许灵卿打断了他的话,身形隐在黑暗里,像是被那层浓雾压垮了精神,连带着肩膀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那之前你和我第一次见面时,你从那群混混手里救下我,是因为任务吗? ..........是。 高一那年,你不顾受伤从坡底把我背回来,是因为任务吗? .........是。 许灵卿眼底的红血色更重了,周身的气息像被全盘压垮,整个人都变得颓废起来,却仍自虐般继续问道: 那..........娶我呢? 他的眼角含泪,一字一句像举起尖刀不断凌迟自己的心脏,虽然早知道答案,却一定要从江雪坞口中得到一个真相,重复问道: 那,娶我呢?! 话音刚落,一直充满火药味的室内有了片刻安静,如坠真空,又似堕入深海,让人几近窒息。 说话啊,娶我呢?许灵卿指尖死死掐入皮肤,盯着久久不语的江雪坞时,掌心几乎要攥出血来,提高声音:说......... 是。江雪坞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他的话,猛然抬起眼。 他看着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的许灵卿,机械性地开了口: 自我们见面开始,我对你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任务。 第一次见面救你是为了任务。 从坡底把受伤的你背回来也是。 甚至连娶你也是。 江雪坞坐在床边,瞳仁里竟连一丝光也透不进去,像荒废已久的枯井,慢慢道:但是......... 别说了,够了。许灵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已经控制不住地掉了眼泪,声音哽咽破碎:亏我还一直把你当做,把你当做......... 事已至此,再多的话,也早已没有再说的必要。 片刻后,眼泪被指尖狠狠抹去,许灵卿像个失魂落魄的木偶,半晌才对江雪坞笑了一下: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你口中,到底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他道:所以我选择再也不相信你。永远不。 江雪坞指尖攥紧床单,淡漠的眉眼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抬眸喊他:卿卿......... 别这样叫我了。许灵卿攥紧脖颈上的红宝石项圈,眼底的厌恶不加以掩饰,要不是这项圈扯不下来,他恨不得把它和那个药瓶一起摔在江雪坞脸上: 你连..........1206的真实意义都是骗我的,还说什么,永远不会害我。 许灵卿怒气上头,最后只恶狠狠地一拳锤在了江雪坞身后的墙上,手背鲜血淋漓,神经处传来的密密麻麻的刺痛却比不过心上的疼。他近乎麻木地开了口,像个提线木偶般,僵硬地对江雪坞说道:所以,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说完,他也不管江雪坞面上是什么表情,自顾自站起身,漠然地扫了江雪坞一眼,眼底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情与依恋: 今后不管因为谁,因为什么事,我都不会原谅你,也再也不想看到你。 江雪坞,许灵卿定定地看了江雪坞一眼,将对方想要说出的话瞬间堵在了口中,几乎有些口不择言,颤声道:我不爱你了。 咚 咚 咚 许灵卿摔门离去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敲在江雪坞的心脏上,一点一点凿穿血肉,割裂神经,撕扯灵魂。 好像此刻,江雪坞才感同身受地从许灵卿不同寻常的表现里,久违地知道了痛彻心扉到底是如何描写。 不知指针转过了多少圈,直到宴席散了,门外的闹剧才缓缓落下帷幕。 江雪坞不知一个人坐了多久,甚至连神经都是发麻发木的,视线游移,许久才动了动僵硬的指尖,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上下摩挲了片刻。 桌上还放着那份怀孕报告单,但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偌大的房间,安静地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让人有些不适应。 许久之后,江雪坞才坐在床上,对着空气缓缓开了口,声音沙哑破碎:宝宝,你爸爸不要我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神情好像有些无奈,舌根也微微泛苦:他好像..........也把你丢下了。 我们两个........以后要怎么办呢? 第49章 我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 江雪坞病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 几欲将他击垮,数日里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发烧发到迷糊时, 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张脸被被子闷的红扑扑的,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呓语, 一吐息则是灼热却又清浅的热气。 他整个人摸上去浑身滚烫, 热的像块烧红的炭火, 梦里都觉被架在炽热的火堆上烧,不仅吃不下东西, 甚至连日来都睡不安稳,把程归云等人急的着急上火,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许是那天晚上和我一起在房间外吹冷风吹久了, 才感冒的。 元沅没忘了几天前对方大晚上在客厅里安慰自己的事, 内心不由得有些愧疚, 连带着语气都带上了一些不知所措。 不过江雪坞现在这具身体打之前雪地里病过一场后, 就比寻常人弱了一些,抵抗里也差, 加上江雪坞几天前又耗费心血替许灵卿筹谋,眼下心力交瘁,夜里再吹点冷风, 不病才怪。 不怪你。程归云看了元沅一眼, 觉得自己不管站在哪个角度, 都没有办法去责怪迁怒元沅。 对方前几天才因为无法怀孕生子的事情和沈适檐在饭桌上吵崩,沈适檐强硬地要求沈明允和元沅分手, 但当事人沈明允脑子清醒的很, 打定主意要站在元沅这边, 甚至话里话外都向着元沅,把年事渐高的沈适檐气的直接突发心梗。这一突发事件把一桌子的人都吓坏了,只顾得七手八脚将沈适檐抬进救护车里,送到医院抢救,根本没来得及听苏停雁说许灵卿怀孕的事。 苏停雁本想在之后再发信息联系江家,但没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许灵卿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和江雪坞闹翻了,之后整个人病的迷迷糊糊的,这下苏停雁也没顾得上再联系江雪坞,直接和军部请长假,天天围着许灵卿打转,恨不得用意念将许灵卿身上的病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程归云用眼神示意一旁站着的元沅将江雪坞扶起来,用勺子搅了搅熬好的粥,一口一口地喂进昏迷的江雪坞嘴里,却完全没法喂进去。 ..........程归云用手帕擦去江雪坞嘴边的粥粒,将碗放到床头柜,看向江雪坞紧闭的双眸,面上的担忧不加掩饰:怀孕初期感冒不建议吃药的,但放任他发烧也不是办法,我们该怎么办? 先物理降温吧。元沅虽然怀过孕,但是经验也不算充分,将退热贴贴在了江雪坞额头上,迟疑半天方道:先喝几天的姜汁发汗退烧,如果还不行,只能送到医院去看医生了。 如果物理降温降不下去,那也只能服药,虽然会影响胎儿发育,但这个时候大人都烧糊涂了,那还顾得上这许多。 好,我去煮。程归云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把姜切片后加了红糖大煮,熬成姜汁后给江雪坞喂了下去。 但江雪坞昏迷时情志像是退化到小时候,无论程归云怎么哄怎么劝,都孩子气的皱眉闭眼,不肯服下姜汁。 不仅如此,他还烧的更加厉害了。 程归云没办法,只能把还在医院照顾沈适檐的沈明允叫回来一起想办法。沈明允也想不到好方法,想了半天只能发通讯求助医生于镜微。 一番商量过后,沈明允在对方的建议下,试探性地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来安抚江雪坞。 这方法果然有效,刚刚还抗拒吃东西的江雪坞终于缓缓松了紧蹙的眉头,虽然还不清醒,但到底慢慢张嘴,喝下了姜汁。 见他终于肯吃东西,众人连日来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变的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江雪坞。 好在江雪坞也到底不是多娇气的人,虽然没有吃药,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渡过了病期,烧也慢慢退了。 他退烧清醒那天,B市天气难得回暖,还出了太阳,江雪坞连日里在床上病了好些时候,此时也憋坏了,因此不顾众人劝阻,硬要去阳台上晒太阳。 他整个人穿着轻便却保暖的大衣,窝在躺椅上,整个人因为生病清减了许多,看上去昏昏欲睡,远远看去像一堆衣服被堆在了椅子上,连人的骨架弧度都不甚明显,一向柔和圆润的脸蛋也瘦的只剩尖尖的下巴,看上去可怜的紧,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珠还在晨光里熠熠生辉,显示出丝丝缕缕的精神气来。 家里静悄悄的,客厅里没有人,只有一架电视在静悄悄地播放着晨间新闻,似乎说到了关键的地方,主持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空气里只剩下低沉却清晰的咬字音,隐隐约约江氏旧爱系列设计师抄袭之类的词语。 沈明允一大早就去医院里照顾沈适檐了,程归云则出去买菜要中午才回来,苏停雁军部有事临时离开,偌大的屋里只剩下江雪坞和元沅两个人,但元沅见江雪坞精神状态还行,顺嘴问了几句要不要陪他,被江雪坞摇头拒绝后便回到房间画设计稿了。 毕竟他不像江雪坞或者许灵卿,什么也不需要做手中也还有股份可以养活自己,他要是不工作,就只能饿死。 江雪坞在晨光里晒得浑身暖融融的,都有些冒汗了,这才迷迷糊糊时慢慢回过神,起身动了动酸麻的身体。他下意识想要喊人,却没有人回应他,只能吃力地自己摸索着从躺椅上坐起来,缓缓走到房间门口,又看了元沅紧闭的房门一眼,决定不去打扰对方画稿,低头裹紧身上的衣服,打开门快步离开了家。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独自一人出来散步是什么时候了。没和许灵卿换身体之前工作繁忙应酬又多,很少一个人出来散心;换完身体后只顾着处理许家的事,等他好不容易收拾完许虞烟,接着又被苏停雁拘在家里,之后还在床上大病许久,他自己都算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地一个人出来散步了。 因此当他久违地呼吸到户外的新鲜空气时,就不由得多走了几步。但他到底身体弱,走了几圈便走不动了,又不想那么快回家,想了想,便财大气粗的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出租车司机带着他绕着B市随便转转,顺便兜兜风,看看风景。 不知不觉间,他便走到了过去的许宅门口。 随着许虞烟的入狱,许正燃的去世,许轩亭和云楚失去了靠山,也就主动搬离了这个本就属于许灵卿名下的宅子。他们的离开让曾经热闹一时的许宅如今骤然变的静悄悄的,门可罗雀,纵然门口修建过的草坪还能看出有人维护的痕迹,但依旧安静的让人有些不适应。 江雪坞愣了愣,思索片刻后,示意司机将他放下来,付款后围好围巾,快步走下车。 孰料他刚走下车,就跟从门口拐出来的吴叔撞了个满怀,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险之又险地被反应过来的吴叔拉住了。 小少爷?!吴叔看见他,一副十分惊喜的模样,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就差没热泪盈眶了:您终于回来了! 江雪坞在吴叔的帮助下面前稳住身形,下意识摸了摸腹部,见孩子没事,又转头对吴叔礼貌笑道:我顺道过来看看。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49) 我......母亲进去之后,你生活怎么样?江雪坞可没忘了之前答应吴叔在替他办事之后,要保住他们一家老小的承诺,只是连日来的大病让他有些分身乏术,所以等身体稍好些才来履行承诺。 我吗,还是和以前一样。吴叔很感激许灵卿事后没将他忘在脑后,语气里都带上了些许热切:江先生给了我很大一笔钱,每个月也会固定给我打一笔工资,让我有时间定期来清扫一下许宅。 这些钱,足够我养老了。吴叔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由衷地感叹道:我现在不仅有时间照顾刚出生的孙子,还有一笔固定的收入,这都要谢谢你和江先生。 江雪坞心知这是许灵卿给吴叔开的工资,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但到底也放下了心。 但他此次前来,不仅是过问吴叔最近的生活如何,还想问清一件事:吴叔,江雪坞之前是不是让你在这附近挑一块比较好的地皮来着,你找到了吗? 啊,我差点把这事忘了。吴叔拍了拍脑袋,满脸都是惭愧:到底人老了容易忘事。 江先生之前要我找的一块地,我已经找好了,那处正好有一家店铺要招租,你看您是? 你帮我联系那间店铺真正的主人,把那件店铺买下来吧。江雪坞想了想,又补充道:之后所有有关这件店铺的事你向我报备就好,不用再告诉江雪坞了。 买店铺的事烦请您尽快替我谈妥,敲定价钱后,我会直接将钱划到你卡上。 好的,小少爷。吴叔到底是看着许灵卿长大的,况且又受了对方前夫这么大一笔钱财给予,因此答应替对方办事答应的十分爽快。 所以,等江雪坞回到家里时,心情久违地好转起来,然而,沈明允的心情貌似却又不太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带着午饭都没有出来吃。 表哥怎么了?江雪坞饭前想去开电视,却被警惕的元沅眼疾手快地按住了,笑容勉强,含糊其辞,试图想要蒙混过关:他没事。 和我说说。江雪坞看了紧张的元沅一眼,转过身坐在饭桌前,慢慢地喝着熬烂的海鲜粥,头也不抬:不说我就自己去查了。 .........元沅脸上笑意一僵,眼底闪过一丝纠结,半晌叹了一口气道:江氏出事了。 江雪坞喝粥的动作一顿,终于抬起了头,眉心闪过一丝波动,透露出些许不平静,语气却仍然镇定:怎么了? 江氏不是很早就在筹备旧爱系列经典款胸针吗,结果里头有个设计师和李轩亭是很要好的同学,为李轩亭鸣不平,竟然夹带私货,还在细节进行抄袭。 这还不算完,他被网友指出抄袭后,不仅不肯承认错误,还在星网上辱骂消费者,使江氏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遭到抹黑。现在预订购买经典款胸针系列的消费者们纷纷要求退款退货,全国各地也掀起了不小的退货风波。 ........江雪坞没想到许轩亭失去靠山了还有心情搞事,豁然站起身时眼前一黑,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被元沅手疾眼快地扶住了手臂稳住身形。 元沅小心翼翼地扶着江雪坞重新坐下,看了看江雪坞骤然变的铁青的脸色,动作一顿,语气不由得染上些许担忧:你没事吧? .........江雪坞狠狠闭上双眼,指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低哑:卿......江氏现在怎么样了? 这件事被爆出来还没有超过六个小时,元沅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不仅江氏夫妇跟着着急上火,沈适檐一听说这事,为了他的宝贝孙子,点滴还打着呢,就强硬地要求出院,说要帮助许灵卿想办法。 所以你表哥才气成这样。元沅苦笑道,连带着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些许酸涩:他现在夹在我和沈适檐之间左右为难,我知道他也很辛苦。 别想太多,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江雪坞看了元沅一眼,斟酌着开口道:你要相信表哥,也要相信我。 说完,他便站起了身。 江雪坞这么多年在商场上什么风暴没有经历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找来纸笔,思索了片刻后,正想落笔,谁料刚写了几个字,就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又皱眉将纸上的字划掉,团成团扔进垃圾桶。 ?元沅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江雪坞站起身,将椅子的位置让给元沅,声音似还夹杂着一缕轻叹:你来吧,我说你写。 元沅虽然不明白江雪坞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依言落座:怎么了? 他认得出我的字迹。江雪坞和许灵卿读高中时,没少抄许灵卿的作业,也没少让许灵卿模仿他的字迹帮他写作业,但这些黑历史就不要告诉元沅了,只言简意赅道:我怕我写了他不看。 ........元沅哽了一瞬,福至心灵地知道了这个他是指代谁。 他知道江雪坞和许灵卿两个人在几天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翻了,但也不好多问,只能低下头握紧笔,低声道:你说吧。 第一,立刻辞退涉事的设计师,并且发动公关部,在各个社交平台上承认错误,随后向公众道歉,态度语气一定要诚恳。 江雪坞大病未愈,再次操心公司的事时总觉得有些心力交瘁,用力咳了一声,平复了一下嗓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缓了片刻才哑声道:第二,立刻销毁涉及抄袭的胸针。 第三............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边蹙眉思索,一边咳嗽着,连带着脸颊都泛起红意,指尖被冷空气冻的冰凉,嗓子一片腥甜,声音也半哑了。 直到指针转过了几个圈,元沅才停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事无巨细的数十条应对策略,怀疑江雪坞的心是不是比常人多了几个心窍,不然怎么这么能筹谋呢? 写完了吗?见元沅停了笔,江雪坞呼出一口热气暖了暖冰凉的手掌,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后指尖再后面空白处点了点,正想开口。 然而,他张嘴的瞬间竟然没能发出任何音调,江雪坞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但为了不让元沅担心,只能不动声色地呼进冷空气缓和肺部的灼烧感,半晌才极慢道:再聘用一名新的首席设计师,重新筹备推出新的珠宝系列。 元沅明白,江雪坞此次这份壮士断腕的魄力不是谁都能有的,再次筹备,要花更多的人力物力不说,如果再次推出的胸针系列还不如这次,不仅会遭到嘲笑,还会让江氏的形象继续大打折扣,雪上加霜。 元沅此刻终于明白了江雪坞往日里的辛苦,心中还存在的对他指甲盖大小的恶感此刻消散的无影无踪,犹豫了片刻,看着对方冻的鼻尖通红的模样,心肠不由得软了一瞬,悄声道:如果你要聘请新的首席设计师的话,你看我可以吗? .......... 元沅开车带着江雪坞和那份简陋的策划案来到江氏时,江氏、集团的众人显然都因为这件事急的着急上火,相关人士更是忙得团团转,偌大的一楼前台,只余穿着西装制服的匆忙背影和高跟鞋鞋跟哒哒哒撞击瓷砖的声音,如泛起涟漪的湖水,光听音调就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您好,我是元沅,也是设计师沅水,预约今早十一点见你们江总。元沅将名片递给前台的小姐姐,对方接过名片看了看,接着打开光脑确定时间地点,微笑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态度很好: 好的,元先生,江总说他在二楼9090会议室等您。 辛苦了。元沅对他点了点头,带着江雪坞一起走到二楼会议室9090。 会议室门是半透明的,江雪坞能远远地看到许灵卿正坐在里面,西装革履,棱角分明的侧脸冷峻,一双丹凤眼淬着寒光,连日的高压工作强度下,竟也有了几分江雪坞从前工作时雷厉风行的影子。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片刻后又低声和身旁弯腰的陈訾说了几句话,一语毕,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严肃冷凝。 元沅拿着那份江雪坞给他准备的文件夹,正想敲门进去,却见江雪坞还傻傻地站在门外,不由得住了脚,慢半拍道:........你来都来了,不和我一起进去? 江雪坞压抑着将要到口的咳嗽,不想打扰许灵卿工作,将脸埋进围巾里,这才闷声咳了几声,嗓音还带着些许鼻音,软乎乎道: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他顿了顿,方道:我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 ...........元沅搞不懂这两人是因为什么才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有心再问,但既然江雪坞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言,放在门把上的指尖紧了又松,随后转头推门进去,提高音调对许灵卿道:江总。 许灵卿见他来了,慢半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了:阿沅。 元沅知道这时候江雪坞身体里的是许灵卿,但他时间紧迫,没办法抽时间叙旧,只能按照江雪坞的叮嘱,抓紧时间将江雪坞托他带给许灵卿的那份文件夹交给许灵卿,还表明了自己愿意加入江氏,以首席设计师的身份出席发布会的意愿。 许灵卿自然是对此自然是无不肯,但他越看这份策划案,总觉得周密详尽的不像是不像是元沅能想出来的手笔,凝眉看了半天,在元沅高高悬起的心中,低声应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元沅见此,心中的巨石放下,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在他来之前,江雪坞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让许灵卿知道这份文件夹出自他之手,否则对方不一定会听,所以元沅和许灵卿交谈时一直胆战心惊地,生怕自己露了破绽。 见两人已经谈妥事情,已经站起身开始友好握手了,远远站在门外视觉盲区的江雪坞才松开紧蹙的眉头,将脸埋在围巾里用力地咳嗽了几下,吸了吸鼻子,接着用微凉的掌心摸了摸被冻红的脸颊,搓了搓手,为了防止许灵卿待会出门时看到他,抬脚快步离开了。 许灵卿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往下看,身姿挺拔如松,背对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元沅,冷不丁道:这个文件夹里的内容,不是出自你之手吧? 元沅身体一僵,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言语,像个提线木偶般一寸一寸地抬起头,看向背对着他不知对什么出神的许灵卿:.......... 许灵卿问完这没头没脑的话,似乎也知道元沅不会照实回答,又像是猜到了却又不想听到某个人的名字,倏尔又沉默了。他挫败地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江雪坞穿着厚厚的风衣从公司大门口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小声弯腰咳嗽,目光忍不住一凝:......... 如今已是深冬,southwind可想而知此时外头有多冷,骤然起了一阵风,如刀如剑般刮得人脸生疼,江雪坞只觉骨缝中都似被人活生生插\\进千年寒冰般寒冷。 他病还没好全,此刻冻的浑身发抖,不知道许灵卿就站在二楼看他,一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一边快步走到马路对面想要拦一辆出租车离开。 但他显然运气不是很好,一连拦的好几辆车都是满客,他只能将脸埋在围巾里抵御寒冷,一边挪动僵硬的双腿,躲开凑上前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的热心Alpha,摇头拒绝。 这如此刺眼的一幕落在许灵卿眼底,让对方瞬间眯起了眼,缓缓握紧拳头。他狭长幽深的眼底布满了点点冷意,脚步却偏偏如生了根般,站在原地不得动弹,久违地感受到一股不甘的因子在他心头横冲直撞: ......... 凭什么,凭什么就连分手了,他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在自己面前乱晃,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能让他乱了心绪。 好像从头到尾,陷进去的只有自己,江雪坞则自始至终都如旁观者一般一身冷清,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沉入求而不得的沼泽,为他犯蠢犯贱,让他则无动于衷。 凭什么?! 许灵卿的眼底已经漫上了些许血红,一瞬间几乎要让元沅以为对方要不管不顾的哭了。 元沅很少在江雪坞的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但想到这具身体里的主人现在变成了许灵卿,倒也不觉得奇怪了,和对方一起向楼下看去,目光落在冷的不停咳嗽的江雪坞身上,动作一顿,方低声在许灵卿耳边道: 他病了。 许灵卿浑身一颤,一缕额发狼狈地落下来遮住眼睑,指尖轻抖,却并没有回头。 病的很重。元沅假装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道:他不能吃药,发烧烧了两天,人都烧迷糊了,睡里嘴里还一直喊着卿卿,也不知道是在叫谁。 病好后又一直咳嗽,最严重的时候,嗓子都咳出血,咳哑了,话也说不出来,饭菜也咽不下去。 .........许灵卿贴在玻璃上的掌心倏然攥紧,在这一瞬间甚至想脱口而出一句为什么不能吃药,但最终却没有问出口。 既然都已经决定做陌生人,那还关心他做什么?! 思及此,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片刻,狠狠地闭上眼不想再看楼下冻的开始跺脚的江雪坞,半晌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许灵卿暴躁地转过身,盯着元沅的脸,眸子里暗沉涌动,一字一句恍若泣血:是他自己....... 骗他的是江雪坞,主动要离婚的也是江雪坞,现在他如他所愿了,江雪坞又跑到他面前让元沅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是江雪坞自作自受,怪得了谁? 元沅不知道许灵卿是怎么想的,他只是说完他想说的话,看了一眼满脸写着纠结的许灵卿,半晌低声道:那随你吧。 反正会冻出病来的人也不是我。 一语毕,偌大的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元沅又看了许灵卿一眼,果见对方闻言倏然身形一僵,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怒火渐消,嘴唇无声动了动,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许灵卿又看了楼下已经冷的面色惨白的江雪坞一眼,眉毛几乎要拧成死结,面色沉沉地看了手中的文件夹一眼,像是陷入了某种天人交战中,手臂抬了又放,最终最终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文件夹拍在一直在旁边当木头人的陈訾怀里。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50) 陈訾:......... 他面色一愣,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许灵卿却抬手压下他到口的话,接着烦躁地捞起椅背后的大衣,转身离开了会议室,快步往楼下走去。 第50章 躲什么,怕我打你吗? 先生, 需要帮忙吗? 就在江雪坞第五次拒绝上前搭讪的一个Alpha时,终于开始反思自己抛下元沅,独自一人打车回家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自己原身容貌极盛, 和任何人站在一起时都会不自觉地将对方的光芒压盖下去, 自然也从不会注意到作为原剧情中主角的许灵卿的容貌也是万里挑一的好看,甚至一度忽视原来许灵卿也是有不少追求者这个事实。 如今他在对方的身体里病了, 一身弱气, 衬的脸愈发白, 唇如施脂红,一双淡眉似蹙非蹙, 如同秋水,瓷白的脖颈在玄色颈带的衬托下更是像温玉般莹润,眼波流转间顾盼生情的模样不知让街上多少Alpha的目光黏在他身上, 撕都撕不下来。 .........江雪坞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知道这些眼神并不是个好兆头, 干脆将脸埋进围巾里, 避开眼前这个Alpha的纠缠,快步就想离开。 但对方像是这辈子没见过omega似的, 嬉皮笑脸地紧紧拽着江雪坞的袖口,在江雪坞伸手去推他时,还反手抓住了江雪坞的手指不断摩挲着, 胸膛紧紧贴了上来。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泡Omega, 荤话一句接着一句, 三言两语就将性子一向冷清的江雪坞说的耳根泛红,痞笑着挑着眉, 将江雪坞堵在墙角。 江雪坞力气没有Alpha大, 只能一边摇头拒绝一边被有技巧地逼的慢慢地向后退, 直到对方以为他是在欲擒故纵,竟然胆大包天地去闻他腺体处的信息素味道,江雪坞的脸色才倏然冷了下来,抵住对方凑上前想要进一步和他亲近的动作,正想说些什么,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却又熟悉的脚步声。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那只隔了不到半拳距离的、骚扰他的Alpha脸部骨骼忽然以一个诡异且有扭曲的姿势变了形。 接着,如同进了慢镜头般,这个Alpha的双眼缓缓瞪大,整个人双腿悬空,然后猝不及防如一条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如同倒栽葱般头向下扎进垃圾堆里,爬都爬不起来。 江雪坞:........ 这多少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能造成这种戏剧性效果的,除了等极为S级的Alpha,江雪坞暂时想不到什么人能有这样恐怖的力量。 他动作一顿,抬起头,果然见许灵卿似乎还不解气,臭着脸站在不远处踢了那个Alpha一脚,这才抬起头,慢吞吞地看向江雪坞。 目光相接,连空气都有了片刻静默。 彼此像是进入了一片真空,一只大手将周围熙攘的人群抹去,眸间只盛的下对方的身影,再也容不下他人。 许灵卿无声揪住衣角,面上闪过一丝不甘心,像是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又要主动出手,但那样的情形,他实在没能看着江雪坞就这样被人动手动脚,所以才直接出手揍了人。 两个人隔着两米静静对视着,像是在各自赌气似的,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直到江雪坞嗓子里又泛起了一阵腥甜,低头单手成拳掩在唇边咳嗽了几下,许灵卿的脸上才倏尔闪过一丝慌乱,犹豫了片刻,走上前来,冷着脸单手将江雪坞按进怀里,用温热的掌心捂了捂江雪坞冻僵的耳朵。 .........意识到对方不是要打他而是给他取暖,江雪坞身躯一僵,面上忽然怔了片刻,随后眸中浮现出点点迷茫:.......... .........看着江雪坞无意识躲的动作,许灵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尾微微眯起,抿了抿唇,啧了一声:躲什么,怕我打你吗? ........ 江雪坞缩了缩脑袋,将脸埋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琥珀色瞳仁,像淋湿的猫崽般又可怜又可爱,鼻音甚浓,说话莫名也没什么底气:没有。 ..........许灵卿不信他,也打定主意不想理他,但身体却很诚实,动手给江雪坞披上自己的外衣,将对方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确认对方不在因为寒冷发抖后,方别过脸,不让江雪坞看清他脸上的表情:这边不好打车,我叫陈訾下来接你。 ..........好。江雪坞抬头看向对方紧紧替他当着风口的身躯,下颌线微微绷紧,但很快又放松下来,身体发抖的症状也慢慢消散下去。 他心底很清楚,他发抖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长久得不到自己身体信息素安抚所以出现的连锁症状。 他需要尽快和许灵卿坐下来谈谈孩子的事。 思及此,江雪坞闻着鼻尖清浅的白茶冷雨信香,同时沉默了下来,正在斟酌如何和许灵卿开口时,陈訾来了。 陈訾在得到江雪坞十万火急的指令安排的那一刻,几乎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是三步并做两步,飞一般赶到现场。 他以为江雪坞是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他去做,却没想到刚将车停到江雪坞指定的目的地,就看见江雪坞抱着许灵卿,两个人像是两根木头似的杵在风里,谁也不说话,却都紧紧抱着对方取暖,谁也不肯放开彼此。 .........陈訾忽然觉得自己这双眼里看透了太多,无语地按了一下车喇叭,大声提醒许灵卿:江总。 许灵卿早就看见陈訾的车了,下意识抬手捂住江雪坞的耳朵,等喇叭声过去后又放下手,低头看向江雪坞,不知为何,动作忽然有了片刻凝滞。 他怀里的江雪坞又没聋,一时间还没将自己的身份完全转换过来,误以为陈訾是在喊他,下意识抬起头,和曾经的心腹陈訾对视,一双眼睛里清清冷冷,恰似晕了月光的寒潭,清澈干净的不像话,随后弯了弯眉,像是在笑。 陈訾也在车里挥手回应他,笑容灿烂。 许灵卿将两人的互动尽数收入眼底,莫名有些不爽:.......... 他忽然想起了江雪坞之前背着他和陈訾出轨偷\\情的事,这件事情一直像一根刺,深深扎入他的心底,经年刺痛。一想到江雪坞和对方上完床后又来找自己,许灵卿忽然开始膈应恶心的慌,忍不住开始反胃,皱起了眉。 但此时此刻,他急着回公司处理事情,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人选来送江雪坞回家,只能让两人再次见面。 思及此,许灵卿抬手用遮住江雪坞的眼睛,逼着自己硬下心肠,顺手打开车门,将江雪坞推进副驾驶,接着毫不留恋地甩上车门,仿佛刚才的温情都是逼不得已装出来的,转头对陈訾冷声道:送他回去,我先回公司了。 还有,车里的暖气记得开高点,别把他.........你自己冻着了。 陈訾愣了一下,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点点狐疑,差点怀疑自家冷酷无情的老板被人魂穿了:........... 他家的江总一向待人冷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温柔善良、体恤民情了?! 也许是他看向许灵卿的眼神太过于微妙,许灵卿叮嘱完,也觉得自己的话像是急着掩饰什么,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面露尴尬,只能匆忙转过身去,像躲避什么瘟疫似的,逃一般离开了现场。 ...........江雪坞坐在车里看着他避之不及的背影,张嘴欲叫他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又默默将心底的话咽了回去。 他裹紧许灵卿的大衣,对着陈訾低声报了个地址,随后便垂头不说话了。 陈訾看了满脸写着失落的江雪坞一眼,有些不忍心,默默动手调高了暖气。为了让江雪坞好受点,他还主动和江雪坞聊天:夫人,你别理江总,他就是这样,嘴比谁都硬,但心比谁都软。 .........江雪坞动作一顿,没想到自己曾经的心腹竟然是这样看自己的,看向陈訾时微微眯了眯眼,语气听不清喜怒:你真是这么想的? 那当然了,不然我干嘛一直跟着他?陈訾理所当然道:说来您也别笑我。那年我刚来B市没两年,就被亲戚骗光了身上的所有钱,租的房也到期了,当天晚上直接露宿街头,所以第二天和江总报告时,状态奇差,说错了好几项数值。 会后江总得知我的处境,虽然还是当众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转身就给我卡里转了三个月工资,还告诉我在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可以随时在江氏名下的酒店下榻。 所以打那时起,我就在心底发誓,就算这辈子江总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眼睛也绝对不会眨一下。陈訾想到了曾经,忍不住感叹道。 江雪坞自己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闻言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半晌只低声安慰他:都过去了,现在好好的就行。 也是。陈訾的唇边勾出点点笑意,语气轻快:现在好好的就行。 .........江雪坞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看了愉快的甚至哼起了歌的陈訾一眼,总觉得觉得对方和之前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的视线飘忽,忽然落在对方开车时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上,微微眯起了眼。 陈訾骨节分明的中指上,分明戴了一枚钻戒,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彩光。 ...........你恋爱了? 江雪坞见此,心中飘过一丝怀疑,身体先于意识凑到陈訾身边像是要确认什么,冷不丁出声道。 .........陈訾被他笃定的语气吓得浑身一颤,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慌乱,心跳忍不住砰砰砰乱跳起来,连带着理智也去了大半,握着方向盘的手微颤,一个急刹差点没撞树上。 ...........江雪坞无语:......你慌什么。 陈訾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好不容易平复下急促的呼吸,重新启动车子,余光觑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江雪坞,确认对方脸上没有异色,这才慢吞吞地开口:嗯,恋爱了。 对方也是个Beta,是我学弟,人长得特别白净温柔,对我也很好,不仅做饭好吃,声音也好听,腰还特别细特别软......... .........停。眼看着话题就要往成人十八禁脱缰策马而去,江雪坞及时叫了停,果断答道:祝福你们。 陈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停住了自己的滔滔不绝,摸了摸钻戒,低声道:这辈子......应该就是他了。 但是,这事我一直没敢和江总说......不知道是不是江雪坞此时的眼神太过于温柔,以至于让陈訾忍不住对他大吐苦水,丧着脸道:我要是说了,江总一定会杀了我的。 毕竟,是他毛遂自荐说要当对方的假情人的,现在又要反悔,江雪坞不得杀了自己才怪。 但是,他也总不能让他的男朋友一直当别人眼里的小三吧......... ..........到了。 江雪坞心想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但是看着陈訾忧心忡忡的眼神,为了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事端,他到底没有表明身份,只是看着陈訾出神的模样,出声提醒他停车。 看着对方手忙脚乱停车的样子,江雪坞似是笑了一下,下车时,似乎想是想到了什么,又低下身来,右臂撑在车窗上方对陈訾轻声道:办婚礼的时候记得喊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毕竟是曾经的心腹,之前因为系统任务要求对方陪他演戏演了那么久,现在他终于找到了喜欢的人,江雪坞还是由衷祝福他的。 谢谢夫人! 虽然江雪坞和许灵卿离婚了,但陈訾还是一如既往地喊许灵卿夫人,闻言眼睛都要笑没了,这种喜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公司,打开光脑时发现江雪坞竟然给他转了一笔数额不小的红包时,达到了顶峰,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许灵卿动作一顿,从厚厚的文件夹里探出头来,一双眼红血丝遍布,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如利剑射向陈訾,像是要活活捅穿对方心脏,眸底寒光遍布:瞎叫什么? 虽然和江雪坞离婚了,但他到底还是对陈訾心存怨念,因此对对方说话也并不客气。 好在陈訾也早就习惯了江雪坞外冷内热的性子,因此并不以为意。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本想离开,但看了一眼还在因为抄袭风波连夜加班的许灵卿,踌躇了片刻,到底还是没走,坐着陪对方加了一会班。 光脑上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弹了出来,陈訾余光觑了没注意到这边的许灵卿一眼,像做贼似的背过身去,暗戳戳地想要回消息安抚自己的Beta,没想到还没打几个字,身后就传来了幽幽的问话:你到底在干什么? 陈訾在这一瞬间,忽然懂得了毛骨悚然怎么写,整个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炸了毛,后退几步,盯着江雪坞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被抓包的恐惧让他连说话都开始哆嗦:江江江...........江总。 从回来开始就看见你心神不宁的,想什么呢?许灵卿索性也不工作了,将文件夹合上丢到陈訾面前。 他抱臂倒入椅背,狐疑的目光在陈訾脸上逡巡,心想江雪坞不会耐不住寂寞,借着自己的身体和陈訾打了一炮吧? 思及此,他不由得有些血气翻涌,脸色也冷了下去,眸间阴沉沉的,看上去要多恐怖又多恐怖,看得陈訾直发抖,汗流浃背:说,在想什么?! 如果对方敢说自己是在想江雪坞,许灵卿发誓,他一定会当场将陈訾的头拧下来。 陈訾不知道自家江总为什么火气突然变得这么大,相比起来,还是刚刚那个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许灵卿更加让他怀念。他想到对方之前在车边对自己说的会祝福自己的话,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坚定了一个早就有的信念,却迟迟吞吞吐吐不敢说出口: 我我我......... 说话! 许灵卿心想对方怎么突然结巴了,不由自主地开始提高声音,面上掠过一丝不耐烦,独属于Alpha的威压一瞬间在这个狭小的室内爆发出来,如高高涨起的潮水,刹那将对方的理智冲的所剩无几,失智之下,陈訾竟然想也没多想,脱口而出一句话: 江总,我不想当你的假情人了!! ........... 许灵卿没想到陈訾会对他说这句话,一时间呆愣在地。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51) 空气中只余他骤然变快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鼓噪难忍,几乎要震破耳膜。许灵卿像是不可思议到极致,几乎要坐不稳,震惊地扶着桌面,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陈訾的眼神夹杂着震惊、疑惑,还有显而易见的迷茫: 你说,你是我的...........假、情、人??! 第51章 你他妈是真电啊? 刺啦 冒着白雾的热水从花洒的孔中喷洒倾泻而下, 蒸腾的水雾氤氲出层层叠叠朦胧的重影,在地面上拖出润泽晶莹的水痕,微晃的灯光如凌凌月色反射在水面上, 倒影出一双微挑凌厉的丹凤眼, 卷翘的睫毛下是淬着冷光的瞳仁,目光流转间, 如瞬间出鞘清寒的剑锋, 让人无法直视。 是许灵卿。 江雪坞已经从家里搬走了, 但东西什么的一应都还在,许灵卿洗完澡, 赤脚踩在地毯上,从浴室里出来,玉白的肌肤被雾气蒸的浮现出淡淡的粉色, 一双小腿被水浸湿, 泛着鲜亮的光泽, 随后又被尽数笼在本属于江雪坞的浴袍里, 不露一点风光,接着便搭在了床沿。 许灵卿靠在床头,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光脑,视线落在光屏上时,不知看到了什么, 眸光骤然一凝。 光脑里静悄悄地躺着一封辞职信, 落款是陈訾。 许灵卿微微眯起眼, 瞳仁中映出密密麻麻的字,但总结成一句话, 就是 江总,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栽培, 但我不想当您的假情人了,如果你不同意,就炒了我的鱿鱼吧。 回忆起白日里陈訾抖着腿,去依然鼓起勇气对上他的视线的模样,对方认真的话语似乎音犹在耳: 江总,当初我虽然不明白你当场为什么想找人当你的假情人,做出出轨的假象给夫人看,但我相信您不是那种人,所以才主动要求做你的假情人。 我之后一直在心中斗胆去猜你想做这件事的最终目的,应该无非是想要逼夫人离婚,毕竟外面都在传,您是因为被逼无奈才和夫人联姻的。 但现在你已经成功和夫人离婚了,我也有了自己的爱人.........我自己可以无所谓,但我不能让他背上第三者的骂名。 所以,我可不可以不当你的假情人了? 陈訾说这话时虽然是小心翼翼的请求,但态度却很坚决,甚至还没等许灵卿有所回复,当晚就发来了辞职信,看样子是下定了决心。 陈訾是什么样的人许灵卿心底清楚,对方是江雪坞的心腹,对于江雪坞的话,就差点没当圣旨去执行,不排除是江雪坞主动对陈訾暴露身份,让他来和自己说这句话。 但是,江雪坞真的会这么有心机吗? 退一万步来说,假设真的是江雪坞让陈訾来和自己说这番话的,他让陈訾说这些话的目的又是什么?自己身上难道还有让江雪坞值得算计的东西吗? 比如,对方还有什么任务没做完,需要他去做? 思及此,许灵卿眯着眼开始认真思索起来,指尖不由自主地摸上胸口温良的红宝石项圈,不断摩挲着,动作间,手腕处的情侣手链流苏和宝石碰撞,发出叮叮的脆响。 声如盛夏清涧叮咚,碎冰击玉。 许灵卿听到声音,忽然愣了一下。 他像是被人操控的僵硬木偶般,一寸一寸地低下头,垂眸看向腕间的手链,目光忽然变得很暗很沉,像溶了浓重的墨色,甚至连一束光也透不进去,让人看不清心底的思绪。 这条手链,还是两人离婚当天晚上,江雪坞买给他的。 可是,这个礼物却是他给许轩亭买礼物时顺道买的,又不是单单买给他的。 片刻后,许灵卿指尖微动,巧妙地挑开那条手链,随后将其扔到了垃圾桶里,闭上眼不再看它,自顾自和脑子里的系统沟通对话:1206。 既然想不明白,不如自己直接去找答案。 叮!宿主,系统在的哟~ 听到召唤,系统的声音立刻在耳边欢快地响了起来。 这程序化般僵硬诡异的客服电子音引起许灵卿的微微不适,即使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适应有一个东西像寄生病毒一样,寄居在自己的大脑内,窥伺自己的一举一动。 联想到自己刚开始发现系统时自心底漫上的恐惧、茫然、愤怒,许灵卿又不由得想到江雪坞 这么长时间,对方是怎么忍受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存活在自己的脑海中的? .........算了,不想他了。 为了搞清楚陈訾口中假情人的事到底是真是假,确认江雪坞究竟有没有真正出轨,许灵卿干脆直接求助系统: 系统,打开任务面板,搜查往日已完成的任务剧情出轨。 叮!收到指令,正在查询宿主是否具有相关回溯权限....... 回溯权限核对无误,正在查询有关出轨的任务剧情。 一共查询到八个出轨任务对象,是否查看? 许灵卿闻声皱眉,轻啧了一声,心道这什么破系统任务,给江雪坞安排八个出轨对象就不怕江雪坞精尽人亡,肾虚而死,但对方在自己床上倒还是挺猛的,难道这就是S级Alpha恐怖的精力吗? 短短几秒钟,他脑内就闪过这样几个念头,一想到对方在别人床上的时候说不定也像对待他那样温柔,许灵卿心中就忍不住涌上丝丝缕缕的酸涩与不甘。 但他打心底里不肯承认自己是吃醋了,片刻后方攥紧被单,无声眯眼,从牙缝里愤愤挤出两个字:查看。 话音刚落,许灵卿脖子上的红宝石微闪,面前便倏然出现一个高二米宽二米的红色透明光屏,其上各项数值飞快跃动,接着江雪坞曾经的八个出轨对象资料便出现在了面板上。 许灵卿轻轻抬眸在光屏上扫了一眼,目光不由自主地一凝,神色逐渐开始认真起来: 嚯,确实都是老熟人。 陈訾........许轩亭........ 狭长幽深的眼尾因为愤怒晕染出一抹胭脂般的颜色,许轩亭掩下心底翻滚的厌恶,一字一句地念出声,慢慢往后翻着后面六个人的任务面板,随后站起身,主动给那几个人拨去了通讯消息。 他们这些人里有些是想靠身体上位的明星嫩模,也有单纯馋江雪坞身子的变态艺术家,还有格外欣赏江雪坞的商业巨佬,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但甭管是啥身份,他们的中心思想就是想把江雪坞搞到手弄上床。 所以,当他们收到江雪坞发来的通讯时,面上是如出一辙的惊喜,纷纷询问江雪坞是不是打算踢了许灵卿再娶,给他们一个名分,却在许灵卿阴着脸盘问下委委屈屈地和盘托出他们其实还为江雪坞留着初夜的事实,表明都愿意等江雪坞想通,然后随时扫塌相迎。 ........... 一连挂断第六个表示可以继续当江雪坞假情人的追求者,许灵卿心中的怒火已经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在床边来回踱步,攥紧拳头深呼吸,情绪却在视线触及床头他和江雪坞的结婚照时达到了顶峰,猛地上前几步将结婚照扣在桌上,狠狠闭眼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将江雪坞那张清冷绝艳的脸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江雪坞啊江雪坞..........许灵卿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一双盛满了复杂的双眼:你到底,为什么? 为了完成任务甚至连自己都骗,但又为什么不干脆将所有事做绝做真。 竟然连出轨都是假的.......那他到底是怎么骗过系统的? 许灵卿调出往日里江雪坞所有人任务进度剧情视频,发现果然,江雪坞其实也不是所有任务都能做完,有些任务剧情标题后打上了绿色的勾,有些打上了红色的叉。 机场偶遇白月光,失败? 许灵卿见此,眸中悄无声息地闪过一抹冷光,指尖在标题上面点了点,紧接着一段类似于监控摄像头的视频记录就立刻弹了出来。 那天正好是江雪坞从B市出差回来的日子,许灵卿在机场等了他一夜,被雨水淋的浑身湿透,在风中瑟瑟发抖,按照剧情简介,江雪坞应该无视他,去偶遇回国的白月光许轩亭,但是视频中,江雪坞却连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许轩亭,反而脱下衣服给他披上御寒,还将发起了高烧昏迷的他抱去了医院,哄着他吃下了药。 滴!任务失败,为主神收集能量失败,开启惩罚。 在车里,一阵阴森诡异的声音如鬼影般影影绰绰,森冷冰寒直往往人的骨子里钻,即使隔着一层光屏,许灵卿还是能感受到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胆寒。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画面中的江雪坞脖颈间的红宝石忽然滋啦一声,闪过可怖的电流,随后他整个人便抖了一下,如脱离水面濒死的鱼儿般倒了下去,呃了一声后蜷缩四肢,浑身战栗,皱着眉死死拽着逐渐收紧的项圈挣扎,瞳孔逐渐变的涣散,额头上浮现出豆大的汗珠,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痛苦,虽是忍受着极大的疼痛,却依旧一声不吭。 而此时的许灵卿,正好睡在他身边,无知无觉。 许灵卿见到这一幕,瞳孔微震,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动作有些慌乱地往后划去。 他没想到,视频上每一次任务失败的背后,都是江雪坞曾经为了反抗任务保护他,被电流电的浑身轻颤的身影。 每一次都是。 .........许灵卿看完这些记录,最终没能站稳,踉跄几步,颓然倒在床上。 他神色逐渐晦暗不明,指尖深深插入发间,落下一片黑白分明,眼底的迷茫与无措至此终于不加以掩饰: 江雪坞,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对我做的事说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 江雪坞不知道许灵卿已经知道自己之前任务失败的黑历史了,许灵卿给他的大衣上残留着不少信息素,帮他撑过了好几天。 他在这几天里也没有闲着,等身体渐好,便和吴叔商量着将离许宅比较近的店铺盘了下来。 江雪坞的本意是想要以后留给离婚后待在家里的许灵卿一个惊喜,但显然此时这个惊喜已经有些不合时宜。 他便将上述念头作罢,只将这件事当做怀孕期间的无聊消遣解闷,开始按照之前在许灵卿的禁闭室中画的图纸,规划起这家店铺的建设。 改成甜品店吧。 江雪坞抱臂站在这家店铺的门口,上下打量了这间不大不小的店铺,对着身后的装修负责人道:你有什么想法? 都可以。江雪坞出钱,江雪坞是主,这个装修队队长自然是对金主的建议表示疯狂赞同。 墙壁铺上淡蓝色的墙纸,门口挂透明的风铃,地面铺上大理石瓷砖..........这里、这里摆放上货架,收银台放在这里。 江雪坞在店铺里走了一圈,伸出手指指了指几个方向给身边的负责人示意,随后歪头看向负责人:把所有的东西弄好,一共要几天? 按照现在的科技,其实花几天将墙壁粉刷一下、再打上柜台就够了,况且江雪坞又不是那种要求特别多的甲方,负责人当然是满口尽快尽快,结果还真的没花几天就将粉刷一新的甜品店交到了江雪坞的面前。 但江雪却不是很满意,要求将瓷砖重新拆了再铺,因此又耽搁了好几天,所以等那些新到的货架寄送到店时,店铺内基本装修才刚刚完工,连墙纸都还没贴。 而另一边,许灵卿这几天却一直在消化江雪坞自见面起对自己所做的事与说过的话,整个人想的脑子都快炸了,思绪混乱不已,实在不知道江雪坞对自己到底是何心意。 一方面,他无法接受对方对自己的好是因为要将自己当做NPC攻略,一方面又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又数次为了自己反抗任务剧情,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能强迫自己投身工作之中,以防止自己胡思乱想。 本以为见不到江雪坞,这样混乱的思绪就能自己平静下去,然而,显然天从不遂人愿,当许灵卿好不容易根据江雪坞给出的对策,将因为公司内部抄袭引起的风波压下去,不安分的系统就开始搞事了 警告警告!! 检测到宿体有违反任务的行为,请尽快行动,完成追妻火葬场剧情。 .........许灵卿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长长吐出一口气倒入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指松了松领带透气,眯眼冷笑道:我,追妻火葬场? 开什么玩笑,要做追妻火葬场任务的明明是他江雪坞好吧,关他什么事?! 然而这个系统十分不人性化,只根据主神的设定运转,简而言之就是认死理,仍旧固执地闪着危险的红光: 警告警告!! 请宿体立刻完成追妻火葬场的任务,为主神收集能量! 我不去。许灵卿干脆地拒绝了,偌大的房间里,至于他一个人对着空气默默对话,看样子分外诡异,十分硬气道:有本事你就电死我。 他才不信这个破项圈能有多大的电量,按照江雪坞那个多智近妖的性格,说不定视频里被电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给现在的他看的。 所以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摘不下来的破项圈,究竟能对他怎么样?! 话音刚落,系统像是被许灵卿头铁的模样吓到了,果然沉默了一瞬,连带着威胁的滋啦电流声也消了下去,片刻后,像是从他脑海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许灵卿被这个装在大脑里的系统吵得连日里睡不着,脑阔也痛,见此哼笑一声,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吓退了,心道也不怎么样嘛,站起身想回休息室补觉。 但没想到,他还没走两步,脖颈处的红宝石突然就亮了。伴随着一阵强烈刺眼的光,许灵卿眼睛忍不住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只觉身边魔音灌耳,吵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 警告警告!! 警告三次结束,宿体不遵从剧情设定,开启电击惩罚! 接着,一阵强大的电流如潮水倏然从许灵卿的脖颈处冲入四肢百骸,许灵卿顿时头皮一麻,还没等他反应古来,全身像是不受控制般,砰的一声僵硬地倒在地上。他全身的血液似倒行逆流,眼睛不自觉充血,只觉每一根神经都如瞬间被灼热锋利的刮骨刀尽数切断,绞心的剧烈痛感堪比被一寸一寸刨去血肉,洞穿血管,然后再被活生生地吸干血液。 眼前开始发黑重影,发抖的指尖不受控地拽着不断收紧卡着他脖颈的项圈。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52) 那项圈通体冰凉,似吐着信子的毒蛇般缓缓缠绕,像是要将许灵卿活活勒死才肯罢休,瞬间抽干了许灵卿肺部的空气,许灵卿胸腔剧烈起伏,窒息的眩晕感让他脑子一蒙,难受地蜷缩成一团,嗓子里不断发出类似于嗓子被毁时沙哑破碎的音调,难受的恨不得当场撞墙晕过去。 但系统显然十分无情,见此依然没有停下惩罚,活生生按照设定,将许灵卿电了十分钟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等惩罚结束时,许灵卿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穿着的衬衫被疼出来的冷汗浸的湿透,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缓解着肺部的灼烧感,只觉像是从死里逃生了一次。 他望着被电的还不断发麻颤抖的双手,内心逐渐掀起惊涛骇浪,忍不住瞪大眼,整个人像见了鬼般,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甚至一度在心底爆了粗口: 你他妈是真电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章需要走受的心路历程,所以会受视角会多,下一章就重新转回呜呜视角了 ps:今天夹子上追文的评论我都有看到,就是有点多回复不过来,但是讨论剧情和分析人物的小天使真的都很用心,真心谢谢订阅支持正版的大家,感谢喜欢,贴贴! 第52章 让我替他做孩子的父亲 许灵卿是着实没有想到, 一个样子不过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红宝石项圈,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差点没把他电个半身不遂, 全身瘫痪。 他咬了咬牙, 忍着浑身的酸麻剧痛,试了好几次, 才勉勉强强踉跄几步,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接着拖着僵硬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走入休息室。 身上的衬衫已经湿透了, 不能再穿,许灵卿将其脱下来甩到脏衣篓里,赤着上半身走到衣柜前, 打开柜门, 弯腰寻找干净的衣服。 这个衣柜的柜门面上镶着两块玻璃, 许灵卿对着镜子换衣服时, 视线不其然落到江雪坞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比例身材上,动作微微一顿, 接着便仓皇地移开视线,连耳根都悄悄红了。 即使离婚了,许灵卿也不得不说, 江雪坞也确实有让男男女女为其疯狂的资本。 作为S级的Alpha, 江雪坞的相貌和身材家世都是顶尖的,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像是自动将周围的光芒都吸聚到了自己的身上, 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随后便是沉迷。 他抬起清凌凌的眸子随意朝人一瞥的那一刻, 那清冷绝艳的侧脸无论是任何人看了,都只能想到容颜秀致,姿态清寒八字,勾的旁人为他神魂颠倒,严重的甚至茶饭不思,非君不嫁。 而其中,作为江雪坞重度上瘾患者,许灵卿就是曾经是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人群中的一员。 .......一想到自己曾经为江雪坞做过的蠢事,许灵卿黑着脸砰的一声甩上柜门,大步向楼下走去。 虽然答应了系统要进行追妻火葬场的任务,但许灵卿一是心底还有气,二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江雪坞,因此只是老神在在地坐在车里,闭着眼用手背挡住车玻璃反射的阳光,指尖轻点方向盘,许久未动。 叮!宿主,该行动啦! 系统1206见许灵卿许久未动,焦急地催促道,许灵卿脖子上的红宝石光芒山洞,颜色愈发鲜红,馥郁如一抹飘逸的丹砂,几乎要滴出血来。 急什么。许灵卿不耐烦地睁开眼,指尖敲得愈发急促,内心显然还在犹豫。 经过一次电击,他已经知道了做任务的取巧之道,只要自己在三次警告内找到江雪坞,完成追妻火葬场的任务,就不会再遭到惩罚。 所以,但是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对方,所以自然是选择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系统,打开任务面板,调取下一次任务。 通过昨晚观看江雪坞做任务时留下来的视频,许灵卿已经开始有样学样地使用系统了。 听见他的指令,系统果然叮了一下: 正在查询宿体是否具有相关权限....... 宿体权限核查无误,查询请求通过。 下一阶段追妻火葬场任务三,剧情标题为:小娇妻带球跑,请尽快完成。 ..........许灵卿愣住了,大脑一蒙:带球跑是什么? 滴!根据主神设定,带球跑是指任务对象怀孕后脱离宿主的行为,请宿主尽快追妻!!! 一连用上了三个感叹号,不难看出系统此刻心情的焦急。 许灵卿眯了眯眼,根本不信系统的话,眼底逐渐浮现些许意味不明,嗤笑一声:怀孕? 什么鬼。 他的身体什么时候怀孕了?! 江雪坞不是不让他怀孕吗,还背着自己偷偷买了避孕药,况且自己确实也吃了于镜微开的避孕药。 不过那时候,自己好像才吃下去还不到几分钟,就因为被人推下楼和江雪坞互换了,江雪坞一向恐高,看他吐成那个样子,吃下去的药估计也被他吐完了。 但是,许灵卿还是不信自己的身体怀孕了,他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他还不清楚吗?! 思及此,许灵卿用掌心拍了拍系统,满脸写着疑惑:你是不是坏了? 我现在可没有怀孕。 系统闻言一顿,刻板机械的电子音又缠上了丝丝缕缕的威胁和阴森,像是有些不高兴:请不要质疑系统! 请尽快完成任务,为主神手机能量! ........许灵卿对这个系统没法子了,但他的身体确实没有怀孕啊,难不成要让他用江雪坞的身体反攻吗? .......... 那不行。 虽然只是体位问题,谁上谁下都无所谓,但是许灵卿和江雪坞在一起多年,再了解他不过。江雪坞虽然骨子里温柔,但到底还是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向来习惯性地占据主导权和掌控权,让他被人压在在身下哭泣承欢,那不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不行。 这个任务他没法做。 许灵卿虽然恨江雪坞,但也没变态到强迫对方被自己上的程度,但系统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此刻竟然觉得十分棘手,犹豫不已,像是和同伴走失的旅人走到了岔路口,一时间不知该往左还是往右;又像是执棋的棋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棋子被围困,却无法想出翻盘的杀招。 他正在犹豫着是头铁再被系统电一次,还是去找江雪坞造人之时,元沅正好下班,从集团大楼里走了出来。 他作为江氏新上任的首席设计师,已经带着手底的设计师们不眠不休赶了好几个日夜,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重新设计出了一套近乎完美的设计稿,今天交付制作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下班时间到了,他便将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收进口袋里,掐点走出了办公室,站在楼下等沈明允接他下班。 沈明允的车技还是一如既往地烂的令人发指,倒车倒了好几次才倒进车库,等到他下车朝元沅走过去时,元沅的脚已经在寒风中被冻的僵麻。 见沈明允朝他走过来,元沅眼睛一亮,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明亮的笑意,立刻他的方向快步向前,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像乳燕投林般,带着不小的冲击力道,一头撞进沈明允怀里。 沈明允被他撞得后退几步,却仍旧伸出手稳稳地将元沅接住,防止对方没站稳摔倒。随后他顺手解开大衣扣子,打开外套两边将元沅纤瘦的身体包裹进去,低下头亲了亲元沅冰凉的脸蛋,又和他接了一个缠绵的令人心惊的吻,最后低声像是在问对方累不累。 元沅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许灵卿从未见过的乖软笑意,眼睛里如同闪着星星似的看着沈明允,看嘴型像是在撒娇说自己想他了。 沈明允闻言笑了一下,并没有搭话,只是摸了摸元沅的头,随后将他推进车里关好门,自己则绕到另一侧坐上驾驶位,凑过去替元沅系好安全带。 趁此机会,元沅又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嘴角亲了好几下,随后又放开面露无奈的沈修筠,像偷腥的猫似的弯起眸。 透过明净的玻璃车窗,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人左手的无名指不知何时,都已经同时戴上了一枚表示已婚的钻石戒指,那璀璨的光隔着大老远都能把许灵卿的眼睛闪瞎。 ..........许灵卿微微眯了眯眼,不由得下意识抬手,看向自己的无名指。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有一枚戒指的。 江雪坞虽然一直扮演着渣男的角色,但从来没有摘下这枚表示已婚的戒指,直到许灵卿在知道真相的当天,气急之下,才把戒指扔了。 他看着元沅和沈明允亲密的神情,忽然眼眶一热,觉得,觉得......... 觉得很酸,特别酸。 想当年,他也像曾经劝过他放弃江雪坞的元沅那样,劝元沅放弃失踪下落不明的沈明允,但是两人都是各劝各的,对对方的话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一个赛一个陷的深。 元沅对沈明允是一见钟情,但沈明允十七八岁的时候多恣意张扬的一个少年,眼高于顶,压根没把这个元家的小少爷放在眼里,见了元沅好几面,愣是连人名字都没记住。元沅无奈,只能刻意寻找机会搭讪,沈明允被他缠烦了,便故意用沈修筠这个名字试图蒙混过关。 但其实元沅怎么会不知道沈明允真名是什么,只能一直装傻陪对方演戏,接着在一场聚会上故意引诱半醉的沈明允,被对方浅度标记后,却傻眼地发现沈明允昨晚喝酒直接喝断片,完全不认账。 没办法,一怒之下,元沅只能用联姻试图绑住沈明允。但没想到沈明允比他骨头还硬,被下了药勾起易感期深度标记他后,本来心底已经很不爽,加上无意间看到了元沅脖子上的牙印,误以为对方之前有过Alpha,顿时觉得自己头顶绿油油的一片,还没等被\\操昏迷的元沅解释,当天晚上就接到任务走了,这一走就是失踪七年。 那年元沅不过大三,许灵卿也刚刚上大学。 ...........一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如今爱□□业双丰收,终于苦尽甘来,等到了心上人,此刻刚刚面对亲人离世、婚姻破裂的许灵卿心底,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羡慕,亦还是嫉妒? 许灵卿不知道。 他深深地闭上眼,随后疲惫地抹了一把脸,在系统的催促下,找陈訾要了江雪坞现在所住地的地址,驱车开了过去。 另一边的江雪坞则接到表哥和元沅中午要单独去过二人世界,所以不回家吃饭的消息,表示理解。 毕竟沈明允的头是真铁,不管沈氏夫妇是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他都死不松口和元沅分手,甚至眼睛眨也不眨,在沈适檐出院当天就火速和元沅领了七年前就应该领的结婚证,然后又成功把沈适檐气进了医院,来了个二进宫。 想到沈明允和元沅虽然都没有得到长辈们的祝福,但依旧坚持携手走下去的情谊,江雪坞忽然觉得,原来这个所谓书中的世界,也并不是全然冰冷的。 这里的人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伤心会高兴,也有令人感慨的爱恨。 也许.......留在这里,其实也挺不错的? 江雪坞不确定地想到。 但是.........主神会同意他留在这里吗? 想到那生存在宇宙空间站中心,创造了无数执行官为其收集能量的至高无上的主神,江雪坞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顿时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了出去,提着做好的甜品篮子,搓了搓手,快步走出家门,刚好遇见吴叔开车来接他。 小少爷,上车吧。吴叔和江雪坞这几天走的近,知道对方怀孕的消息,因此每天只要有空,就会来照顾对方。 他每半个月才回许宅打扫一次,此刻闲着也是闲着,便来接江雪坞去刚装修好的店铺,边看路况边和江雪坞闲聊:您定制的墙纸也送到了,我喊了吴筝言过来帮们贴。 啊,他也来了?两个人说话间,吴叔已经将江雪坞送到店铺门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啊,我不小心说漏嘴,让他知道你怀孕的事,他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对不起你,一边又要吵着说要来见你。 .........江雪坞慢半拍地从车上下来,正好撞见吴筝言蹲在刚装修好的店铺门口,拿着一只香肠逗狗玩儿。 他一头金色卷毛在正午的太阳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被狗狗舔的不由自主地乱动,咧开嘴笑的像个二傻子。刚满二十岁的年纪,既年轻又活泼,少年的青涩和青年的沉稳交织在一起,像个大金毛似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听到江雪坞下车的动静,吴筝言下意识地抬头看,见江雪坞面色淡然地站在他身后,身形一僵,连带着逗狗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缓缓垂下头,心不在焉地将狗狗放到地上揉了揉脑袋,既不喊人,也不主动打招呼。 你这孩子,刚刚还说要来找灵卿哥哥,现在见到了又不喊人,是要找打吗?吴叔见他一副没礼貌的模样,气的胡子发抖,伸出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吴筝言一脚,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吴筝言踢得一个前倾,整个人向前倒去,失去了平衡。 呃 在失重感传来的瞬间,吴筝言缓缓瞪大瞳孔,惊恐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惊叫,面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慌失措,身体先于大脑踉跄了几步,双手乱晃几下后,就下意识地抓住离他最近的江雪坞的裤脚,随后整个人噗通一声双膝膝盖跪在地上,上半身则猛地扎进了江雪坞的怀里。 ..........江雪坞低头看着跪在他面前,对他行了个大礼拜了早年的吴筝言,有些哭笑不得,心道对方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准备拉他起来:你怎么来了,学校没课? 江雪坞掐指一算吴筝言的年纪,对方堪堪二十,刚上大三,难怪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他大三的时候,早就进公司从基层开始锻炼了,哪里有时间到处乱玩。 也许是江雪坞温柔的语气太过于惑人,又也许是他的怀抱太过于温暖,吴筝言连日来的愧疚和心虚终于如大坝般决堤,跪在地上抱紧江雪坞的腰,抬起头睁着一双狗狗眼,眼底还包着一泡泪,可怜兮兮地看着江雪坞:灵卿哥哥..........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江雪坞觉得对方还小,顺手抹去对方眼角的眼泪,随口道:说来听听呢? ........吴筝言哽了一哽,又再次心虚地将头埋进江雪坞的怀里,用额头蹭了蹭,死都不肯说,也不肯起来,像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许灵卿的十恶不赦的事情,恨不得以死谢罪。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53) 所以,当许灵卿跟着江雪坞,将车开到这家未完全装修完成的店铺面前时,看到的就是吴筝言像个活泼的大狗狗似的赖在江雪坞怀里,左蹭蹭右摸摸,还将额头埋进江雪坞腹部各种撒娇的模样,十分辣眼睛。 ..........许灵卿的指尖骤然发力,像是氤氲着怒意似的握紧方向盘,恨不得用眼刀就将眼前这对狗男男杀死。 江雪坞啊江雪坞....... 你还是一刻也闲不住,吴筝言那个刚成年的Alpha什么也不懂,能满足你吗? 这样荒谬的念头一出现,许灵卿眼中的暗沉更深,忽然冷笑一声,脚尖猛踩油门,车身顿时像剑一般,笔直直接冲向吴筝言的方向。 跪在地上的吴筝言浑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临近。 他自从在许宅见过江雪坞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对对方念念不忘起来,连走路睡觉都忍不住想到江雪坞那张俊秀清雅、漂亮的不似真人的脸。 光想想也就算了,他还老是梦到那天在楼梯时对方对他莞尔一笑的模样,越想越觉得魔怔了般,甚至在前几日还不小心做了一个和江雪坞有关的春梦,梦见对方将自己按在身下,狠狠动作........... 吴筝言满头大汗地醒来,最后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对着一个属性同为Alpha的男人起了那样的心思,甚至还做起了春梦。 关键是,梦里的自己好像还挺爽,叫的那叫一个......... 呸呸呸 他怎么能对自己哥哥的前夫有那种感情啊?! 还是说,其实自己是个AA恋深柜,一见到江雪坞就忍不住沦陷了?! 吴筝言对着湿透的裤子,面上变来变去,最后铁青着脸将裤子扔了,还在心底告诉自己,自己一定不是被江雪坞掰弯了,他明明喜欢的是Omega!! 香香软软的Omega!! 嗯,没错,他喜欢的一直是像灵卿哥哥那样的Omega,绝对不是江雪坞这种漂亮的AO不分的男人! 在心底将这句话翻来覆去想了好多遍,吴筝言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听说许灵卿离婚后和江雪坞分道扬镳,自己开始装修店铺搞事业的消息之后,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弯,心底还是喜欢许灵卿这样的Omega,便自告奋勇前来帮助许灵卿,想多和许灵卿亲近,通过许灵卿确立自己摇摇欲坠的性向观。 当然,他偷偷对着江雪坞做春梦的事情,不能告诉眼前这个许灵卿,更不可能将上述小心思和盘托出。 别撒娇了,小心按着我的肚子。江雪坞实在受不了这个大狗狗的黏糊劲儿,含糊地想要找个理由将自己和他分开,却见吴筝言闻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像是碰到什么易碎的珍宝般,轻轻地摸了摸江雪坞的肚子,将耳朵贴在上面听着,像是确认般轻声道:这里真的有宝宝了吗? 嗯,快两个月了。一想到孩子,江雪坞眉眼不自觉柔和了下来,轻轻应了一声,指尖拂过腹部:过几天还得去产检。 我陪你去吧。吴筝言立刻自告奋勇道。 不用了。江雪坞顿了顿,委婉拒绝道:一般只有丈夫才能陪孕O去产检的。 但吴筝言显然没有听出江雪坞的话外之音,脑子一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一句:那我可以做你的丈夫啊! 江雪坞:? 刚好开车准备从旁边经过的许灵卿闻声抬起头:? 然而,吴筝言神经大条,还是没有注意到许灵卿杀人的眼神,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执起江雪坞的手亲了一下,随后猛地上前将震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甚至僵硬当场的江雪坞抱在怀里,小声在他耳边道: 让我替他做孩子的父亲,好不好? 江雪坞:..........? 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今晚暗鲨吴筝言 ps:没改错字,困了容我先睡个午觉..... 第53章 送他去医院 吴筝言这一句话是贴着江雪坞的耳朵说的, 坐在车里的许灵卿或许没有听清,但一旁的吴叔是听清了的。 他一共就两个儿子,大儿子是Omega, 早早地嫁了人成了家;另一个就是一直恨铁不成钢的吴筝言, 二十岁的人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童言无忌,没少把吴叔气的头痛。 但他到底是他们老吴家唯一一个Alpha, 每次吴筝言犯傻, 吴叔气归气, 但那次不是笑着选择原谅,然后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吴叔没什么文化, 忙了大半辈子,唯一的指望就是吴筝言能早点娶个Omega,给吴家传宗接代, 但对方现在不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娶许灵卿, 竟然还说要当许灵卿腹中属于江雪坞的孩子的父亲?! 这河里吗?! 吴叔这下差点没被吴筝言气晕过去, 两眼一黑踉跄几步, 一把老骨头差点磕在身后的台阶上,身躯向后倒去, 正巧带倒了店铺门口一片正开的正葱郁的盆栽。 花盆相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惊得还沉浸在娶了许灵卿后三年抱俩这类美好愿景中的不孝子吴筝言微微一愣,闻声迅速回过头。 老头子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台阶上, 已经被气的翻起了白眼, 吴筝言顿时傻眼了, 狗狗眼里立刻闪过一丝慌乱,惊慌失措地跑到身边吴筝言身边, 急的围着老父亲团团转: 父亲, 你怎么了父亲! 说吴筝言脑子里缺根筋对方还真是缺根筋, 当下竟真的哭了起来,连哭带嚎,一副吴叔马上就要驾鹤西去的模样,引得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朝这里投来疑惑的目光。 江雪坞深觉自己丢不起那人,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脸,隔绝他人朝自己传来的视线,余光朝吴叔脸上瞟去。 他曾在叔叔江松眠的诊所进行过社会实践,有过一些望闻问切的浅薄基础,眼前的吴叔面色红润,呼吸均匀,那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对方多半是为了转移吴筝言的注意力,所以故意装晕。 思及此,江雪坞沉默了片刻,到底没有选择戳破。 他走过去,指尖抬起吴筝眼底下巴,盯着对方可怜兮兮的泪眼看了片刻,心道这孩子傻白甜傻成这样也是世间少有,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别哭了,我帮你一起扶他进去。 吴筝言抹了抹眼泪,连带着卷翘的金毛也耷拉了下来,满脸写着伤心欲绝:真的不要去医院吗?我总觉得我父亲快要不行了。 江雪坞心想要是真不行了,照你这样哭嚎着半天,送到医院时人早就没了。 但他心软,到底没这么说,只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反问道:你不相信我? 当然不是!吴筝言闻言慌乱地摇了摇头,像个被大雨淋湿无家可归的小狗崽,可怜兮兮地含泪看向江雪坞,坚定道:我都听灵卿哥哥的。 ...........吴叔躺在他怀里,闻言微微抽了抽嘴角,心里怒骂了八百遍吴筝言不孝子,恨不得当场脱下装病的外衣,跳起来给他狠狠来一个脑瓜嘣。 江雪坞不想掺和他们父子俩之前的斗争,闻言也只是笑了一下没说话,抬手将假装昏迷的吴叔扶进了未装修好的店铺中。 许灵卿见他们离开了,无人发现他,便将车停在停车位,快步走下车,透过透明的玻璃门,抬眸往里看去。 店铺的二楼是用餐区,江雪坞还别出心裁地在此处放了一个沙发和小桌子,方便客人聚会之用。 江雪坞让吴筝言把吴叔方到沙发上躺下,接着又好言安慰了几句,打发对方去贴墙纸。 等吴筝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江雪坞终于转过身,面色平淡地对躺在沙发上眼皮轻颤的吴叔说道:吴叔,人走了。 .........吴叔本来早就知道自己装病的事实可能逃不过自家小少爷的法眼,但没有想到会被拆穿的这么快,心下纠结片刻后,终于咬了咬牙,心虚地睁开眼。 他装作虚弱的模样,微微直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看向江雪坞,打算装到底:我怎么在这...... 您放心吧,我不会和吴筝言在一起的。江雪坞知道吴叔的顾虑,他这人向来不喜欢和人绕圈子,直接干脆道: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小太多的。 这话是真话,许灵卿年轻的时候有多黏人他知道,对方就算寒暑假放假回家都得找个离他家最近的酒店暗中黏他,现在换了一个比他更小更黏人的,江雪坞不知道对方会搞出什么事来,表示无福消受: 所以,你放心好了。 ..........吴叔被戳破了心中那个隐秘的角落,尴尬地睁开眼,试图辩解:我只是........ 江雪坞抬起手,掌心微微下压,随后点头示意,表示理解: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现在怀的是谁的孩子,这个孩子只会有一个父亲,那就是江雪坞。江雪坞心底明镜似的,明晃晃地照出了吴叔的顾虑,所以选择直接开口打消对方的念头,意有所指: 所以,你以后不用再单独试探我。 吴叔闻言,脸色终于变了变,叹口气道:我还是瞒不过您。 我知道,您一直都很爱江先生,不会轻易变心,是我低估您了。 ........江雪坞没说话,微妙地抽了抽嘴角,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怪怪的,但又不愿意深想。 也许二楼的天花板有些低,江雪坞待久了只觉有些头晕,胃部隐隐有些翻江倒海的难受。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接着便冲吴叔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这边吴筝言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傻白甜如他,处于对许灵卿的绝度信任,在得到对方说的吴叔一定会没事的承诺后,就乐呵呵地下楼去贴墙纸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粉刷的墙有些地方还没有完全干,吴筝言一路贴着墙纸,手上脸上因此蹭上了不少灰。他做事一向冒失,不然也之前也不会想到扑倒许灵卿来导致对方流产的蠢主意,此刻坐在高高的梯子上,看着有些被贴歪的墙纸,完全没有好心办坏事的自觉,竟然点了点头,像是十分满意自己的手笔,随后用袖子擦了擦鼻尖的灰。 他眯了眯眼,眨了眨一双被粉尘迷了的黑润润的眼睛,试图抖落掉睫毛上的灰尘,接着像个灰扑扑的小土狗似的,甩了甩额头的汗液,从梯子上下来,绕道甜品店的后方烘焙区洗了个手。 江雪坞从楼上下来时没有看见他,边站在梯子前看了一眼吴筝言贴的墙纸,总觉得对方有哪里没贴好。 许灵卿隔着一扇门,站在江雪坞身后,看着江雪坞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哪里会看不出对方是在想什么。 他和他共同生活多年,心知江雪坞作为霸总,也有很多不自知的小毛病,例如强迫症。 这个症状像是被剧情设定好的一样,让他虽然心软,但也从不容许自己或者他人的工作中出现丝毫的差错,不然也不会在得知陈訾露宿街头导致工作汇报出错时,依旧将他批评了一顿。 设定好的吗.......... 这个词在许灵卿脑海中划过的那一刹那,就像璀璨的烟火划过夜空,瞬间点燃了许灵卿混沌的思绪。 是啊.........江雪坞看似作为一个攻略者出现,但是根据他这些天的经历,发现对方其实也受制于系统和所谓的主神,和他这个故事中的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终归都是,身不由己。 许灵卿看着江雪坞的背影,狭长幽深的眼尾眯起,忽然有些若有所思。 这边江雪坞浑然不觉身后还有个人在看着他,打量着被贴歪的墙纸,骨子里的强迫症蠢蠢欲动,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直接上手,将吴筝言贴的墙纸撕了下来。 他伸手再抽了一卷墙纸,上下打量了一下梯子的高度,像是在斟酌要不要爬上去。 许灵卿还在纠结要不要去见江雪坞,敲门的指尖紧了又松,想到江雪坞从前那样保护他,他还冲人家发火,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动作间不由得露了怯,只僵着一双腿,隔着一扇玻璃门,飘忽的目光透过茂密的盆栽叶子,直直落在神色犹豫的江雪坞身上。 江雪坞指尖发在下巴上摩挲了片刻,不知是到底还没有作为一个怀孕omega的自觉,还是实在看不下去傻白甜吴筝言的手艺,竟然将手搭在梯子上,抬头往上看了看,看样子是想爬上去。 许灵卿看着他的举动,不知为何,心忽然悬了起来。 对方现在虽然变成了omega,而且方大病初愈,身体不是很好,但只是爬个梯子而已,总归没有什么问题吧? 许灵卿皱起眉,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江雪坞压根没往后看,也没有发现许灵卿,所以不知道许灵卿现在是现在怎么想的。他动作顿了顿,紧接着深吸一口气,慢慢克服恐高的心理因素,右脚慢慢抬起,直接踩在了梯子的横杆上。 为了装饰好一个完全符合画稿所画的甜品店,江雪坞此时不得不咬牙克服心中的恐惧,用实际行动,身体力行地把关各个细节。 他指尖攥紧梯子的边,努力说服自己不往下看,一步一步,既稳当又谨慎地爬了上去。 吴筝言洗完手又洗完脸,从烘焙室出来时,就看到江雪坞刚好爬到了椅子的顶端,正坐在上面,仔仔细细地贴着墙纸。 他整个人坐的稳稳当当的,但吴筝言眼底,怀着孕的他此刻仿佛一个珍贵易碎的瓷器,正摇摇晃晃地被摆在高柜的边缘,只消轻轻一个外力,就能摔成碎片。 卧槽!吴筝言整个人被江雪坞吓出了一身冷汗,瞳孔地震,双眼微微瞪大,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慌不择路地扑上前,猛地抱住梯子,细看连指尖都在抖:灵卿哥哥,你怎么爬上去了?! 他本意是好心,但却忘了,他作为Alpha,力气大的很,照他这么一扑,梯子整个便都往前移了三十公分,巨大的作用力差点将梯子顶上的江雪坞甩了出去。 .......... 许灵卿的心倏然蹦到了嗓子眼,指尖握在门把上,微微泛白,险些就要忍不住推门而入。 然而江雪坞的反应还是够快,先他一步,在吴筝言扑过来的那一刻,就险之又险地扶住了梯子,用力到手臂上都崩起了青筋,才扶住了电梯,没让自己从高处上掉下去。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54) 许灵卿这才忽然想起江雪坞恐高,这下真的连打死吴筝言的心都有了,然而,他一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却见江雪坞的余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瞥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看着悬空的自己,江雪坞心中强行压下去的恐惧此刻又成倍数反了上来,瞬间如潮水般将他的理智冲刷的所剩无几。 刚刚和吴叔说话时的那种眩晕感如同一只大手,瞬间攥紧了江雪坞的肺部,挤压着肺泡里的空气。江雪坞头重脚轻,只觉胸口压了一块巨石,竟然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眼前阵阵发黑,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捂着胸口,几欲作呕。 梯子上太危险了,他得下去。 这样一个念头甫一出现,江雪坞整个人就像找到了合适的目标,行动都开始明确起来,摸索着想从梯子上爬下来。 然而,不知是这具omega的身体太过金贵,还是怀孕滋生了心中那股脆弱感,生理性的恐惧像蛛网般无孔不入,占据了江雪坞的所有心神。 看着那悬空的脚尖,江雪坞咬紧了下唇,额间冷汗微出,浑身发抖,哆嗦试探着往下踩的瞬间,他脚尖不知为何忽然打滑踩空,脸上忽然出现一瞬的茫然,最终没有站稳,脑海中一片空白地从梯子上坠了下去。 耳边心跳骤然轰鸣鼓噪起来,几乎要震破耳膜。 灵卿哥哥! 撕心裂肺的呼唤声从耳边传来,房间在这一刻仿佛按下了停止键。 许灵卿微微放大的瞳孔中一寸一寸的倒映出江雪坞下坠的身影,在一秒多钟后,江雪坞感觉到自己似乎压倒了什么人,后背忽然传来巨大的推力,似乎都能听见骨头发出的咯吱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身体便重重地摔落在地,接着不受控地翻滚了两下,头磕在梯子的尖角上,刺破了皮肤,传来撕裂般的痛意。 温热的鲜血顺着眉骨往下淌,脑部的昏沉混杂着腹部传来的剧痛感,让江雪坞不由得狠狠闭上眼,咬牙攥紧指尖,努力遏制到嘴的呻\\吟。 然而,还没等他积蓄好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吴筝言的哭声和许灵卿的低声便如碎片般纷纷扬扬汇入他的耳中,音调像是老旧断片的收音机或者唱片,让人听不太清楚。 许灵卿.........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不愿再见他吗? 思及此,江雪坞努力睁开眼,像是试图确认着什么,朦胧中只看见许灵卿清晰的下颌线和冷峻的眉眼,周身寒气逼人。对方将他打横抱起,脸色铁青,一边快步往门口走去,一边冲着一旁只知道傻站着哭泣的吴筝言,提高音调怒喊了一句: 别哭了,开门,送他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您爱人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快快快, 让开,抢救推车呢! 检查一下病人的心跳、血压、心率! 病人是否有药物过敏史? 抢救推车的滚轮声混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如波涟漪纹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荡开来,引出一片令人心慌意乱的杂音, 许灵卿呆滞地站在急诊室外, 眼睁睁地看着昏迷的江雪坞被一群白大褂急匆匆地推了进去,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后背黏腻, 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许灵卿踉跄几步, 后背抵在冰凉的瓷砖上, 偌大的走廊一时间安静下来,勾勒出他隐在黑暗中的剪影, 看上去无比落寞。 江雪坞在他怀里疼的微微呻\\吟的画面似乎还历历在目,许灵卿腿有些软,几乎有些支撑不住, 缓缓从墙壁上滑下, 蹲下身抱着膝盖, 像个孩子似的蜷成一团, 眼圈悄无声息地红了。 他想起许正燃昏迷当日,两个人趁着夜晚翻墙回家时, 他是怎么对江雪坞说的? 他说,会保护他。 他没有做到。 许灵卿浑身一僵,心中的愧疚如同在幽暗处生长的藤蔓疯狂滋生, 缠的他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他垂下脖颈, 像是受伤无助的天鹅, 将头埋进了膝盖里,没有让人看清他眼底的水光。 滴答、滴答 手表上指针转动发出的声音氤氲在空气中, 引起耳膜震动, 心脏鼓噪。 时间被悄无声息地拉长, 每一秒都似乎行走在刀尖上,满心煎熬,无法忍受。 许灵卿抱膝蜷缩在角落,就像十几年前被无情的许虞烟关在禁闭室里那样,通红的眼眶直勾勾看着对面的墙壁,双眼茫然,恐惧感和无助感从脚底板直冲大脑,却只能清醒地感受着神经被寸寸凌迟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咔哒的开门声,许灵卿才从恍惚中短暂回过神来,如梦初醒。 急诊室的门开了。 许灵卿倏然回过神,看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低声喊道:谁是患者许灵卿的家属? 我是。 许灵卿赶忙站了起来,却因为长期蹲着,一时间大脑供血不足,两眼发黑踉跄了几下,指尖下意识扶住了墙壁,这才堪堪站稳:........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心中再大的气也去了三分,眸底闪过一丝无奈,走到许灵卿面前,低声道: 患者现在身体机能一切正常,没有出现落红和先兆性流产的症状,只是额头有些擦伤,不放心的话,可以住院观察一晚再走。 .........许灵卿忐忑的心跳在听到患者身体机能一切正常的时候逐渐平稳下来,机械性地点了点头,连带着医生后半句话都没有认真听。 患者家属,你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吗?医生见此,加重音调重复了一边,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啊,在听........ 许灵卿慢半拍地抬起头,迟钝地转了转眼球,盯着医生,语气陈恳:你刚刚说什么? 医生:.......... 她有些生气,微微蹙起眉,语气像是家长在批评犯错的孩子似的:您爱人差一点就落红流产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许灵卿:.......... 在心底消化并且理解完医生的后半句话,他的脸上才迟来地浮现出些许愣怔,像是突然听不懂人话了,不可思议道:什么落红?什么先兆性流产? .........医生见许灵卿脸上的茫然不似作伪,这下比许灵卿还惊讶:您爱人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医生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神经上,哐的一声震的许灵卿当场傻在原地,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慢半拍道:......我不知道啊........ 他像个提线木偶似的机械性地回着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医生的话外之音 怀孕.........江雪坞竟然怀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你们这些Alpha,平日里就只关心工作,能不能对自己的Omega多一点关心和照顾?! 看着许灵卿一脸懵逼的模样,医生越说越生气,絮絮叨叨将许灵卿说了一顿,最后嘴都说干了,见对方还直呆滞僵硬的如同一根笔直的木头杵在原地,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似的,甚至连瞳仁都凝固住了,以为对方没有在听,气的血压飙升,恨不得当场掐人中:........ 她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直接将许灵卿踢进江雪坞的病房:好好照顾病人,他身体弱成这样,再有下次,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说完,医生气哼哼地走了。 等医生走了,许灵卿耳边的嘈杂声才慢慢消了下去。 实际上,许灵卿刚刚根本没有在听,单单病人怀孕了五个字就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仿佛连灵魂都升空了,大脑像是中了病毒的程序般一片乱码,根本无法转动起来,理解医生的话。 他的目光飘忽,直到对上病床上尚在昏迷的江雪坞,才逐渐凝成实质,大脑也慢慢清醒过来。 许久后,暮色的阴凉顺着窗台淌下,透出刺骨的冷意,树叶簌簌,在夜风中打着卷儿,又落了一地枯黄。 许灵卿不知站了多久,才缓缓回过神来,动了动站着酸麻的双腿,慢半拍地走到江雪坞身边,坐到床上,不受控地轻轻抚了抚对方额头上缠着的纱布。 随后,他的指尖微微下移,越过江雪坞的下巴,脖颈,胸口,一直划到腹部,轻轻停了下来。 这里,他的身体里,孕育着一个生命。 许灵卿指尖开始颤抖起来,猛地将其收入掌心,狠狠闭上眼,鼻尖微酸,眼圈再次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这个事实时,他竟然莫名有些想哭。 他只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未有这般清醒地意识到,这个小生命身上淌着独属于江雪坞的血脉,从此之后,他的生命再也不似飘忽的浮萍,终于有了归处和牵挂。 他的身体里怀着属于江雪坞的孩子........是江雪坞的。 ......... 江雪坞从昏沉醒过来时,头莫名有些疼。 他艰难地动了动指尖,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干涩如同砂石摩擦地面般沙哑:水....... 他刚一发出这个音节,就有人闻声走过来,双臂温柔地穿过他的后背,将他扶到枕头上躺好,接着又将温水体贴地递到他嘴边,慢慢地喂他喝下。 因为昏迷了好几个小时,没有喝水,江雪坞喝水的动作不由得带上了些许急切,清亮的水液顺着他的嘴角淌下,又滑落到不断滚动的喉结处,接着被人用指腹轻轻抹去。 他是沙漠中行将枯死的树木,被人喂了足够的水源才堪堪有了生机,苍白的脸上逐渐恢复些许红润。 江雪坞慢慢睁开眼,看见许灵卿就坐在他身前,顿时愣住了:.......... 许灵卿没注意到他的神态,见他喝完水,又谈过去扶他躺下,替他整理好枕头,防止他靠的不够舒服,接着从一旁搬来一个小桌子放到床上,抬起清凌凌的眸子看向他,语气淡淡:饿了吗,要不要去吃饭? ...........江雪坞没想到自己摔了一跤,许灵卿竟然会变的如此温柔,表情微微一滞。 许久之后,他才艰难地运转起逐渐恢复工作的大脑,想到自己昏迷前他和吴筝言的说话声,不由得脱口而出一句道:吴筝言呢? 见对方一醒来,不仅不关心自己,也不关心肚子里的孩子,许灵卿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但想到江雪坞现在还怀着孕,他到底没呛声,忍下心底的那口气:你摔下来之前他下意识用手接了一下,虽然没接稳,但手还是被撞骨折了,疼的哭了一路,我让他去骨科检查了一下。 还好,中度骨折,没搞成残废。许灵卿顿了顿,忽然觉得自己话里醋味有点重,慢半拍地移开视线,开始找补道:他刚刚过来看了你一眼,说要陪你,但我让他回去了。 ......... 刚听到吴筝言要留下来陪自己的时候,江雪坞的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又听到对方已经回去的消息,江雪坞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许灵卿的决定从来没有这么深得他心过,毕竟吴筝言在他身边一秒钟,他便觉得危机如影随形:谢谢。 .......不谢。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身形一僵,不约而同地尴尬住了。 空气中似乎都变得凝滞粘稠起来,压的人心头一沉,张不开口。 毕竟做了三年的同床夫夫,两个人虽然没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地步,但像现在这么生疏,还是头一回。 许灵卿没有江雪坞那么能忍,实在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氛围,率先移开眼,硬邦邦地问道:饿不饿? 毕竟江雪坞现在是一人吃两个人消化,会饿也很正常。 一想到吃,那种翻江倒海般反胃的感觉又上来了。 江雪坞本来想问问许灵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闻言不自觉被转移了注意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觉得没什么胃口,于是便孩子气的躺下了,摇了摇头:不想吃。 是不想吃,不是不饿。 做了三年夫夫,许灵卿知道江雪坞起居比谁都要精致,吃穿用度一向挑剔,寻常的东西,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许灵卿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好脾气地容忍了江雪坞的孩子气,从一旁的饭盒中拿出几样餐盒,摆在了江雪坞的面前。 这都是他在江雪坞睡着的时候,回家亲手做的。 江雪坞却误以为这是许灵卿从外面叫的饭菜,悄悄地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用沉默表示抗拒。 许灵卿默了一瞬,强硬地掀开被子,伸手去挠江雪坞的敏感点:吃饭了。 一直不吃饭,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江雪坞不想吃外卖,却逃不开许灵卿的魔爪。被许灵卿挠的乱动,忍不住笑着去抵住他的动作:你别闹我。 因为江雪坞怕痒,许灵卿以前就爱闹江雪坞,姑且算是两人之前心照不宣的小习惯。 许灵卿一时半刻也改不了这个习惯,两个人闹腾了一阵,纷纷都出了一层细汗,看着对方,似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两个人以前夫妻之间相濡以沫的时候。 许灵卿显然和江雪坞想一块去了,一时间耳根通红。 因为江雪坞怀孕了,更加受不了玩闹和触碰。 许灵卿双手撑在江雪坞耳边,与他四目相对。他尴尬了一下,犹豫片刻,暂时性地抛去了两人之间未解的恩怨,试探性地问江雪坞:要不,先不吃饭了? ..........不。孕期的生理反应不是江雪坞能控制的,他前几个月前因为和许灵卿吵崩了,见不到对方,便一直再忍,此刻终于忍不住了。 他犹豫一瞬,到底还是一把抱住许灵卿的双臂,张嘴咬上他脖子上的红宝石。 许灵卿慢半拍地低下头,看着江雪坞隐忍的脸,试探道:我来? 江雪坞闻言哼笑一声,音调低沉懒散,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你想到的倒美。 许灵卿:......... 看不起谁呢这是?! 好歹他现在也是在Alpha的身体里,想收拾江雪坞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江雪坞闭着眼,没有看到许灵卿不服气的眼神,嗓音沙哑,像是在暗自忍耐什么: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就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55) 系统1206,开启灵魂链接,展开我的精神空间。 滴!收到代号为1206宿主的指令,正在进行灵魂链接......... 精神空间展开中,请稍后......... 随着许灵卿脖子上的红宝石颜色愈发馥郁鲜红,许灵卿只觉得一脸懵逼,耳边忽然传来滴滴两声,眼前顿时闪过一阵耀眼的白光。 紧接着,他只觉接着灵魂一轻,随后整个人和江雪坞滚入一个完全空白的空间,身躯如浮在云端之上般无力。 眼前倏然出现江雪坞的脸,许灵卿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仅变回来了,还被江雪坞按在身下,动弹不得:......... 他迟钝地转了转眼珠,几乎是有些震惊地看着周围的场景,瞳仁中的呆滞迷茫神色不加遮掩:这是哪? 这是我的精神空间,我将你的魂体和我一起,拉入了这里。终于找回主场的江雪坞笑容蛊惑,微微挑眉,修长的指尖动了动: 你是第一个进入我的精神世界的人。 .........许灵卿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冷笑着嘴硬道:我是不是该觉得高兴? 江雪坞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逐渐变得幽暗,如同月下寒潭般闪着难言的光泽。 虽然这里是属于他的精神空间,他能随意操纵这里的任何物体,甚至灵魂。但是,只有对他有着绝对信任的人,灵魂才会被他拉入这里。 思及此,江雪坞狭长的眼尾微眯,眼底倏然一暗。脱离孱弱的omega身体的他,此刻又重新恢复了绝对的掌控欲和主导权,指腹悄然在许灵卿的嘴边擦过,低声轻笑一声:说的不错,下次不许再说了。 说完,他看着面上逐渐染上些许慌乱的许灵卿,清冷的脸上笑意清浅:希望等一下,你的嘴还能这么硬。 然后在下一刻,江雪坞就直接动用精神空间主人的权利,切断了许灵卿的视觉感官,放大了他所有的触感感知神经。 许灵卿只感觉眼前忽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惊得他下意识抱住了江雪坞的脖颈。 精神世界里不止有他们两个,还有一大片芬芳馥郁的玫瑰田,和许灵卿玫瑰乌木的信香缓缓交缠随风摇曳,红的滴血,几乎要照亮整个精神空间。 .......... 等江雪坞先从精神世界里脱离出来时,许灵卿还没醒。 他侧着脸,胸膛轻轻起伏着,维持着昨天的那个姿势,靠在江雪坞的脖颈睡着了。 也许是昨天他的魂体被江雪坞折腾的狠了,他一时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自顾自睡得天昏地暗。 江雪坞低头看去时,许灵卿的脸颊还微微泛着红,温热的呼吸清浅均匀,像个羽毛似的,轻轻拂过江雪坞的皮肤。 他如八爪鱼似的,四肢抱紧江雪坞,如同猫咪晃了晃毛茸茸的尾巴尖,充满占有欲地将心爱的小鱼干圈进了自己的地盘。 江雪坞笑了一下,伸出手臂将他搂进,额间抵着额间,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脑中却在慢慢梳理着昨天晚上从系统处得到的剧情任务。 经过昨晚和许灵卿的近距离接触,他终于能触碰到系统。 先让对方给主神发去申请获得解绑宿体的权限后,他接着启动了灵魂链接,得知了最后的剧情任务带球跑。 也就是说,他只要再完成带球跑这个任务,就能成功脱离这个世界。 换句话解释就是,留给他最后和许灵卿相处的机会,只剩下最多八个月。 等他帮许灵卿生下这个孩子,就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一想到和对方相处的点点滴滴,纵然是心冷如江雪坞,也多少能品出些许.........不舍。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经天光大亮,鸟声脆脆,一夜已经过去。 忽然间,江雪坞的光脑滴滴响了一声。 江雪坞倏然睁开眼睛,眸底一片清醒。他以为是他常设的闹钟,为了不吵醒睡着的许灵卿,及时将光脑按了静音。 他就着搂着许灵卿的姿势,点开光脑,却发现刚刚的提示音不是闹钟,而是吴叔给他发的消息提示音。 吴叔在光脑上说,他今天留在家里照顾手骨折的吴筝言,所以就不能替他面试今天来应聘的甜点师了。 他知道江雪坞摔伤了,还贴心地和甜点师改了面试时间,将面试时间从昨天下午改成了今天上午十一点。 江雪坞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才早上八点半,应该还来得及。 第55章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感受到怀中的温热, 江雪坞又低头看了一眼一时半会醒不来的许灵卿,想起昨天晚上对方在精神世界里被搞得一塌糊涂,抱着他甚至什么羞耻的话都说出来了, 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 揉了揉许灵卿的头发。 但是,为了不耽误今天早上的面试, 江雪坞还是决定先走一步。 在走之前, 他给许灵卿的光脑设了一个闹钟, 还留了电子便签,以便对方一醒来就能看到。 昨晚这些后, 江雪坞脱下外套,换上了许灵卿穿过的、沾染了白茶冷雨信香的外衣,闭着眼在许灵卿眉心亲了一下, 随后打开门, 慢半拍地又回头看了一眼, 蹙眉犹豫片刻, 又倒回去给许灵卿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离约定好的面试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江雪坞决定先回家吃个早饭。 他刚打车走到家门口,就见元沅走了出来,提着一个小袋子来到了小区的垃圾桶旁, 面色像是在犹豫, 最终还是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部丢了进去。 江雪坞定睛一看, 似乎是几个药瓶和药盒。 元沅.........他生病了? 思及此,江雪坞眉心微动, 慢慢走到还在低头兀自出神的元沅身后, 冷不丁出声道:你在做什么? ........江雪坞这一出声, 效果堪比半夜在床边突然出现的贞子,把刚刚还在神游天外的元沅吓得魂都没了一半,转身后退的时候差点没站稳被石子绊倒,匆忙间抓住了江雪坞的肩膀,才得以堪堪稳住身形。 .......江雪坞无声扣住他的手腕,帮他站稳,慢慢眯起了眼:你刚刚丢了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多多少少有点触及隐私了,但江雪坞和沈明允是表兄弟,元沅现在又和沈明允结婚了,两个人勉强也算得上是亲戚,这么一问,也不算越界。 元沅看着江雪坞眼底淡淡的担忧,通过这些天和江雪坞的相处,他已经大概知道江雪坞外冷内热的温柔性子,闻言动作微顿,慢慢低下头,指尖绞紧了衣摆:你不是看到了吗........药。 江雪坞看了他一眼,走到垃圾桶旁,捡起了地上散落的药瓶,看着上面的T语,慢声翻译道:碳酸锂,拉莫三嗪.........丙戌酸钠? ........元沅倏然攥紧指尖,面上掠过一丝惊讶:.......你看的懂T语? 我不仅看得懂T语,我还知道这些都是抗躁郁症的药。江雪坞的叔叔江松眠家里摆着成堆的医书,他偶尔去叔叔家里时,没事也会看些:你现在适合断药吗,和医生说过了吗? 江雪坞看到药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质问元沅为什么有躁郁症,而是关心对方现在的状态是否适合断药,元沅眼眶一热,好半晌才稳下心绪,哑声道:有阿允在,已经从中度转为轻微了,医生说,可以开始逐步断药了。 以前,脾气有点差,你别介意。元沅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江雪坞笑了笑,像是迟来的解释:我....... 没关系,你只是生病了。江雪坞了顿,像是安抚般轻声对元沅道:...........都会好的。 得躁郁症的事情,元沅甚至连沈明允也没说,就是怕对方介意,忽然有这样一个人这么理解自己,元沅眼圈一点一点红了,声音哽咽:.........谢谢。 早点上去吧,外面风大,冷。江雪坞拍了拍元沅的肩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低声劝道:表哥还在家里等你。 ..........他在床上睡的和什么似的,哪有心情管我。话虽这么说,元沅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抱怨的情绪,反而带了些许笑意:他现在回来就好..........那我这些年,也算是值了。 .........江雪坞和他并肩走进电梯,按下按键,忽然想到几天前和对方在客厅谈心的事,脱口而出道:你得躁郁症的事情,和你当年流产的事情有关吗? .......元沅身体一僵,似乎是想到了七年前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连带着肩膀都微微缩了起来,细看还在发抖:........... .......抱歉。江雪坞慢半拍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即使打住话题,忙道:我不说了。 .......没关系。元沅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况且他刚刚才丢了药,本意就是要和过去做个割舍。 这么多年,他也应该走出来了。 思及此,元沅方抬起头,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强行压下心底的那点酸涩,慢慢道: ........那时候我刚刚流产完,生理和心理都处于虚弱状态。阿允失踪之后,和沈家联姻的事情也泡了汤,所以流产之后还不到半年,我父亲就逼着我嫁给别人,被我拒绝之后,使了很多法子.......算了,不说也罢。 在和元家脱离关系后,我就患上了躁郁症。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坚强?但是没办法,Omega的生理构造就是这样,被标记之后,如果无法洗去标记,是一刻也没办法离开自己的Alpha的。 特别是刚流产完或者生产完的Omega,如果自己的Alpha在孕后或者产后消失,那打击是致命性的,患上抑郁症或者躁郁症的几率是百分之四十。 除非是提早脱敏,让对方在孕期或者产后提前适应没有Alpha 的生活,并且提早配备匹配度高的人工信息素,才有可能成功避免患病。 叮 电梯停住了。 元沅走出电梯口,微微侧头对凝眉若有所思的江雪坞开玩笑道:所以那时候我才帮你去找阿卿,就是怕你得上和我一样的病。 ..........江雪坞这才知道原来那天在公司楼下,许灵卿会发现他,是元沅在其中起作用。 思及此,江雪坞慢半拍地抬起头,低声道:........谢谢。 没事啦。元沅笑了,眉眼弯弯:你们两个以后好好的就行。 我以后是没办法生孩子了,我还等着你们的孩子出生,好好讨好他一把,让他给我养老送终呢。 .........江雪坞闻言摸了摸肚子,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不知为何,他莫名从元沅的话里听出了些许酸楚,心情忍不住一软:.........好。 ........什么?元沅微微一愣。 以后,让这孩子给你养老送终啊。江雪坞抬眸看他,面上像是在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细看像是有些遗憾: .......帮我,好好照顾他。 * 江雪坞回家吃完早饭后,又返回店里,留下了两名资质还不错的甜品师,通知他们下个月来上班。 因为吴叔不在,他只能全权包揽了店里的装饰和搬运活,所以等许灵卿赶到时,就看见对方卷起袖子,将一箱沉重的东西往厨房搬。 .........许灵卿赶忙上前,没好气地按住了对方的动作,将东西从江雪坞的怀里抱了过来:........你现在,不能提东西,我来吧。 .........江雪坞慢半拍地被对方按到椅子上坐下,看着对方卷起袖子,按照自己的吩咐,将所有的东西分门归类地放到它放的地方。 以前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家里的家务活就都是许灵卿做的,因此效率比很少沾家务的江雪坞快得多,很快就弄完了。 等忙完之后,许灵卿的西装已经染上了一层灰,却被他毫不在意地甩到一边,甩了甩酸痛的手,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晶亮的细汗。 江雪坞见此,动作一顿,站起身从桌上抽了一张纸递给他,又关上店门,打开空调暖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有灵犀,突然的沉默与对视,让双方忽然又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昨夜在精神空间里的胡混。 许灵卿忽然觉得脸有些热,莫名别开脸,视线飘忽看向门外,好不容易才找回神志:........我今天来,是想问你.......... 他吞了吞口水,视线又慢慢落到江雪坞身上,缓缓下移,落到对方的腹部:........你真的怀孕了? ......嗯。江雪坞沉默了一瞬,对许灵卿知道自己怀孕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昨天自己晕倒时是被作为家属的许灵卿送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多多少少会提到他怀孕的事,于是江雪坞干脆和盘托出道:快两个月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一听到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许灵卿顿时有些急了,脱口而出道:头三个月,是最需要Alpha信息素安抚的时候,你怎么能........ 你有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吗?江雪坞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微微有些冷:那天我让苏停雁请你来的时候,就是想告诉你的。 那时候你说什么来着,江雪坞似是笑了一下,却并没有笑出声,慢悠悠道:你说,你不想看到我。 .........许灵卿被江雪坞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自己情绪上头说的冲动的话,顿时有些哑口无言,试图辩解,却发现无从开口:我......... 他梗着脖子,支支吾吾我了半天,到底没能说出一句话。 片刻后,许是自己也觉得心虚,许灵卿像个做错的孩子似的,慢慢将头低了下去,抠着手指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看着许灵卿这幅模样,江雪坞到底没舍得再咄咄逼人。 他走过去,想起了今早元沅对他说的话,动作一顿,指尖缓缓抚上许灵卿的衣服,随后用力拽着许灵卿的领带,迫使对方弯腰低头看向他: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56) 既然今天来了,不如把所有的话都说开。 许灵卿慢慢瞪大眼,不太能理解江雪坞话里的意思:..........什么? 我和你坦白我的身份,你来做选择。江雪坞淡声道。 说完,他指尖抵在许灵卿的唇上,示意对方先别出声,自顾自道: 我本是宇宙空间站一名由主神创造的执行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里,但是我知道,我不属于此处。 在许灵卿逐渐放大的瞳孔中,映出江雪坞淡漠的眉眼:我活着的意义,就是完成任务,为主神搜集能量。 你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 而我出现,就是为了攻略你,然后完成任务,获得能量,最后离开。 江雪坞没给许灵卿说话的机会,示意对方弯下腰后,将额头贴在他脖颈上的红宝石项圈上,与系统短暂建立了短暂的灵魂链接: 之前的剧情你已经知道了。我要告诉你的是,在书的末尾,只写了这样几句句话: 许灵卿最后生下了孩子,躺在病床上,回想往日种种,艰难苦恨颇多,但好的坏的都自成一段经历。此后经年,时光匆匆,他已不再空留余恨,而是因这个孩子多了些许活下的定力和勇气。雾散路明,他的人生,将会有更多的好景在侧。完。 那你呢?为什么没有写到你?许灵卿听完,微微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切地问道。 江雪坞笑了笑:你见过童话故事里,会花笔墨描写娶了公主的王子去哪里了吗? 有啊。许灵卿忽然开了口,目光定定地看向江雪坞:故事的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了在一起。 我不是王子,你也不是公主。江雪坞顿了顿,冷静道:我们只是两个被操纵的棋子,仅此而已。 ........许灵卿忽然不说话了。 所以,按照书里的剧情,在故事结束后,没有后续戏份的我会被系统强制带离这个世界。 .........许灵卿鼻尖微酸,眼眶悄悄红了,哽咽道:那孩子呢?你也不要我和孩子,一定要走吗?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江雪坞看向许灵卿,指尖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水,叹道:因为我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是我真正的家。 话已至此,江雪坞面上终于带上了些许严肃:我今天把我的身份告诉你,就是想说,虽然我没得选,但是你可以。 ........许灵卿闻言,终于闻声抬起头,无声动了动干裂黏连的嘴唇,声音沙哑,细看神情还有些惨淡:我能选什么? 我能选你留下来吗?许灵卿在心底,到底还抱有最后一丝希冀。 .......不能。 你能选的是..........江雪坞语气一顿,随后缓缓执起许灵卿的手腕,将他的掌心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他逼着自己硬下心肠,喉结上下滚动,深吸一口气,心里似压着大石般堵的难受,却不得不做出冷漠的模样: 这个孩子............你选择要,或者......... 江雪坞看了许灵卿一眼,最终咬了咬牙,逼着自己从牙缝中挤出那两个字:不要。 话音刚落,许灵卿浑身一抖,呆滞地站在原地,瞪大眼看向江雪坞。 他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待看清江雪坞脸上的淡漠与认真之后,指尖掐在掌心几乎要攥出血来,颤声道: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第56章 雨中宣爱 偌大的店铺内, 只剩下许灵卿带着些许哽咽的反问,江雪坞的沉默让空调暖气的呼呼风声越发明显,一时间气氛仿佛陷入了凝滞, 胶着不堪。 并非.........算了。 许久之后, 江雪坞才动了动指尖,放开了许灵卿, 替他整理好皱巴巴的衣领, 缓声开了口。 他的嗓子也有些哑, 无声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解释, 但是总觉得会越描越黑,半晌又放弃了解释的念头: .........你说我自私也好,无私也罢。 但是无论如何, 如果你选择生下这个孩子, 就得一个人将他带大。 因为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 注定是没有父亲的。 当然, 你也可以再婚。江雪坞说出这句话时,不知为何, 心底忽然有些不舒服起来,但半晌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看着许灵卿认真道: 不过无论如何, 我现在怀孕的这个身体是你的, 所以我将决定权交到你手上, 你自己来决定这个孩子的去或者留。 日后你想再给这个孩子找一个父亲也好,还是一人将他带大, 都看你自己的意愿。 .........许灵卿像是要哭了, 嗓子干涩难忍, 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一出口便是藏也藏不住的哭腔。 他的指尖狠狠攥入掌心,力道大的直接刺破了皮肤,在上面掐出了或深或浅的指印,半晌颤声道:.........于镜微有告诉过你,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流产吧? 这个我替你想过了。江雪坞看着他,闻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流产之后,若你这个身体死去,我的魂体却不会死,会直接脱离你的身体。 在这之前,我会和系统撤回申请解绑宿体的请求,将我自己的身体留给你,只以魂体的形式回到空间站。 这样,在我的身体里,你便不会有患上产后抑郁症或者躁郁症的可能。 .........许灵卿没想到江雪坞能想这么长远,脚步一转,用力攥住了江雪坞的肩膀,眼神红的像是充了血:所以,这个孩子,我非不要不可吗? ........我没这么说。江雪坞别开脸,避开许灵卿在以某一刻,近似于绝望的眼神。 他到底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在医院得知许灵卿的身体怀孕的那一刻,他也曾打心底里期待过这个小生命的出生。 但他也有他的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如果你决定生下这个孩子,那我不仅没办法陪着你渡过产后的那段时间,甚至连陪着孩子长大,都做不到。 说完,江雪坞眸光微动,又重新看向如遭雷劈、呆愣在地的许灵卿:如此,你还要顶着患上产后抑郁症的风险,留下这个孩子吗? ........许灵卿的眼泪掉了下来,一颗一颗,落在江雪坞的手背上,烫的人心尖发麻,忍不住鼻尖一酸。 江雪坞垂下头,没有让许灵卿看到他眼底的隐忍,哑着嗓子道:告诉我,你的选择。 ...........许灵卿闻言,动了动僵硬呆滞的眼球,低下头看向江雪坞的发旋,许久,才冷不丁转移话题,出声道: 江雪坞,我只问你一句。 我和你,相识九年,结婚三年,在这个时间里,你可曾对我......... 许灵卿哽咽了一下,指尖胡乱擦去眼泪,一双眸子里水光一片,却仍旧执着地盯着江雪坞,一字一句道:你可曾对我,动过半分心? ........江雪坞指尖微动,看了一眼哭的不成样子的许灵卿,强忍住想要替他擦去泪水,半晌方道:......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给我一个答案。许灵卿固执地看着他,抿唇哑声道:......就当做,是支撑我做那个决定之前,唯一的理由。 .........江雪坞直接背过身去,避开许灵卿一片死寂中,偏偏又燃起些许希望的眼神,狠狠闭上眼,压下音调,做出一片冷意: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许灵卿站在他身后,看着江雪坞淡漠的背影,似乎是知道对方会说出什么话,却依然期望能听一个让他满意的回答: 真话。 ..........江雪坞指尖微微扣住柜台,用力到几乎泛白,在漫长的近乎窒息的沉默里,缓声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狠下心来,低声一字一句道:我对你,从来没有动过心。 江雪坞背对着许灵卿,许久没听到对方出声,自然也没有看到对方脸上此刻究竟是何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在两人无声的对峙僵持中,分针走过了半圈。 夜色沁凉,冬风沿着门缝吹进来,周围的空气气温逐渐下降,像是骨子里都被染淬上了冰霜,冷的人冷不住发起抖来。 很久之后,江雪坞才听见许灵卿哑声开了口,字句破碎不成调:.........我知道了。 孩子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过几天再回复你。 你好好休息吧,早点回家,别着凉了。 我先走了。 说完这么一串话,许灵卿这才转过脚步,将手搭在了门把上。 最后推开门离开之前,他最后看了江雪坞一眼。 对方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许灵卿默了一瞬,强忍下心中的酸楚,扭过头,推开门离开了。 .......... 直到门口挂着的风铃声安静下来,江雪坞才动了动僵硬的身躯,缓缓转过身。 门口的木椅上放着一件穿过的大衣,是许灵卿特地带过来的干净衣服,就这样被他的主人静静地叠在椅子上,上面还浸着白茶冷雨的信香。 原地已经没有许灵卿的身影。 .......江雪坞动作一顿,过了片刻才走过去,弯下腰,慢慢将这件大衣拿了起来。 半晌,他才无声动唇,缓声说了几个字:你怎么这么傻啊......... * 许灵卿说要考虑,竟然就真的是在认真考虑,一连失踪了好几天,要不是江雪坞隔三差五还能收到他派人送来的沾染着白茶冷雨信香的衣物和信息素提取液,他还真的以为对方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 信息素提取液是需要忍受极大的痛苦才能进行抽取提纯的,也不知道对方这么怕疼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弄来这么多管信息素提取液的。 江雪坞看着眼前七八管信息素提取液,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将他们细心收好,放进了柜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昨晚这些后,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屋外大雨倾盆,已是深冬。 .......江雪坞掐着时间走出房间,正准备做晚饭,就见沈明允浑身半湿,抖着淋湿的头发,打开门走了进来。 坐在客厅画稿子的元沅听到动静,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拿过沈明允手上的伞,熟练地脱下对方身上被雨淋湿的外套挂到衣帽架上,又从柜子里拿出干毛巾,替对方擦着头发上的雨,语气里还带着淡淡的心疼: 下雨了就不要急着回家,淋成这样感冒了怎么办? ........江雪坞站在门口,看着元沅的动作和神态语气,眉心微动,总觉得好像在许灵卿口中听过类似的话。 ..........没事,我的身体哪这么容易生病。沈明允凑过去亲了一下看上去有些不高兴的元沅,低声哄道:还不是想早点回来见你? .......元沅闻言,脸上面色稍霁,但语气仍旧说不上好:下次不准了。 我去给你煮姜汤,驱驱寒。 哎,那感情好。 沈明允亦步亦趋地跟着元沅走进厨房。 两个人自从结婚之后就黏糊的紧,经常忘记家里还有江雪坞这号人,当下沈明允也没想太多,光想着怎么哄人了,等姜汤煮沸的功夫,搂着元沅的细腰就将他抱到厨房的台子上,俯身吻了下去。 ......元沅也是意外好哄的很,当下心中的怒气也因为沈明允的动作去了一半,双腿夹住沈明允的腰,用手用力搂紧沈明允的脖子,闭上眼和对方吻的难舍难分起来。 ........江雪坞看着沈明允的手已经不老实地挑开了元沅的下衣摆,露出元沅被掐的有些青紫的腰,并且动作越发大胆放肆,而元沅只是红着一张脸任他为所欲为,是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咳了一下: 麻烦两位注意一下,这里还有个人呢。 ........直到江雪坞出声,沈明允的动作才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般倏然一顿,慢半怕地回过头,脸上浮现一丝不太明显的尴尬,看向江雪坞:你今天没上班啊? 元沅也听到了江雪坞的提醒,眸中的意乱情迷逐渐被清醒代替,耳根已经红透了,保持着双腿夹着沈明允腰的姿势,将脸埋进沈明允的衣领,不动了:........ 打算先研究几天要上架的甜品样式再说。江雪坞因为在家穿的少,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但仍然不是太明显,坐到沙发上,顺手拆了桌上的一包吐司,慢悠悠道:你们要干什么就回房间去,待会我还要做饭呢。 哎呀,我们什么都还没做呢。沈明允厚着脸皮道,放下了元沅的衣服,帮他穿好,在元沅腺体处的疤痕上亲了一下,安抚完对方后,这次走到江雪坞身边,顺手拿了一片吐司塞进嘴里,含混不清道:其实刚刚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雨也没有下那么大来着。 但是咱们单元楼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个怪人一直站在那,搞得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甚至还犹豫要不要报警。 这么一耽搁,雨也下大了,我不就淋成这样,然后才被元沅批评了一顿。沈明允一边说,面上却没有多少愧疚,反而还嬉皮笑脸地不接元沅递过来的姜汤,闹着要对方喂他。 ........江雪坞见此到没有多少嫉妒的情绪,反而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沈明允话里不经意透露的信息上来,下意识重复道:怪人? 是什么样的怪人? 沈明允别过头喝下元沅给他喂的姜汤,仔细回忆,本着刻在DNA里的侦查意识,最后含糊不清道: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57) 大概穿的一身黑,衣服看不出品牌,应该是定制款。他的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只露出一双丹凤眼,还戴着帽子,看不出头发长短和男女,但身高和我差不多,应该是个Alpha。 这么大雨,也不打伞,手上还拿着一个喇叭,关键是脖子上不知道戴着什么,在夜色里一直发着若隐若现的红光,不知道是不是藏着什么炸\\弹之类的,一直在楼下徘徊,视线还不断往我们这层楼瞟,实在是太可疑了。 我生怕元沅和你两个Omega在家不安全,在原地看了一会,记下他的标志性特征,这才赶紧上来。 江雪坞在听到前面几句话的时候心中还有些不确定,直到听到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光时,眸光一凝,心才猝然提了起来,猛地站起身,拿起沈明允靠在门边的雨伞,胡乱穿好鞋,连电梯也不坐,直接向楼下跑去。 江雪坞跑下楼时,因为跑的急,鞋带也散了,鞋面踩在满是雨面的地砖上,差点摔得一个趔趄,好险才站稳,裤脚却被溅的湿透。 但即使如此,他却仍旧一步一步,坚定地朝沈明允所说的怪人走过去。 那怪人听到脚步声,在楼道口徘徊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正好和江雪坞的眼神对上。 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仿佛耳边呼呼的风声和雨声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的瞳孔只映出对方的脸庞,再也容不下任何色彩。 江雪坞站在他一米之外,撑着伞和他四目相对,直到对方捂着口罩闷咳一声,这才如梦初醒,举着伞走到对方身边,看着对方浑身湿透,像个无家可归的落汤猫崽似的,心中又急又气,将伞往对方身边倾了些许,伸手想要去解对方脸上的口罩:你怎么来了? 许灵卿赶忙捂住口罩,还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眼神在周围逡巡片刻,发现没有人往这边看,这才放下心,哑声吐出几个字:........任务。 .......什么?江雪坞闻言一愣。 许灵卿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不知道在楼下淋了多久的雨,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干的地方,寒湿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又滑入后背,冻的他一个激灵,嘴唇惨白发青,甚至隐隐还能看出些许乌紫,浑身颤抖。 饶是如此,许灵卿顾忌着江雪坞怀孕的事,还是将雨伞往江雪坞处推了推,保证对方不会被淋湿,接着半跪着蹲下身,伸出冰凉的指尖,慢慢地替江雪坞系好散掉的鞋带。 他的神色专注认真,像是在完成什么十几亿的大项目似的,冰冷的雨水没过他半跪下来的膝盖,直到浸的骨子里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淬着冰渣般冷。 但许灵卿却动也没动,仔细地替江雪坞系好鞋带之后,又伸手将江雪坞的裤脚挽了起来,片刻后也不嫌脏,直接用衣袖擦去对方小腿处的污水。 江雪坞的心狠狠揪了起来,是在看不得对方这幅样子,直接将他拉了起来,与他共乘一把雨伞,语气冷凝:为什么不打伞?淋感冒发烧了怎么办? 许是江雪坞的语气是在带上了些许冷硬,像是真的生气了,许灵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措与迷茫,半晌才低声道:.......任务。 什么任务值得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江雪坞发火了,直接将许灵卿拉到自己身边,快步搂着对方的腰走到楼道里避雨,却被对方后退着摇头拒绝了。 不完成任务,要被电的。许灵卿垂下头,头发被打湿,看上去可怜极了,小声提醒江雪坞:就是那个任务,带球跑里面写着的。 什么任务?江雪坞没好气地用掌心攥紧他脖子上的项圈,与系统建立了一个短暂的灵魂链接,然后忽然发现,下一个追妻火葬场中包含的小任务是 雨中下跪,向贱受大声宣爱,并且祈求原谅。 江雪坞:......... 这他妈是什么破任务啊?! 他还没来得在心底咒骂系统,只见站在他身边的许灵卿已经重新退入暴雨中,拿起喇叭,试探着调了调音。 许灵卿再次往周围看了看,确认现在人少,这才小心翼翼地戴好口罩,终于鼓起勇气,张嘴喊出几句话: 许灵卿,请你别生气了,原谅我吧! 我爱你!!! 许灵卿的声音顺着喇叭被瞬间放大数倍,混杂着雷声雨声,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小区里如炸\\弹般炸开,竟造成了惊天动地的效果。 各位在家多雨吃饱了没事干的吃瓜人士纷纷探出头,将视线落在了脸色铁青的江雪坞和神情无辜的许灵卿身上,心中顿时替当事人编好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唏嘘不已。 不知谁先开了个头,紧接着起哄声便如溪流,起此彼伏地汇入空气中,仿佛凝成了一条声势浩大的溪流: 答应他,答应他!! 太感人了呜呜呜,雨中告白,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我要把他拍下来,传到星网上!! ............ 而当事人江雪坞看到眼前这幅景象,浑身一僵,像个木桩般站立在原地,久久未曾说出一句话。 此刻的他,已经震惊的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此时的感受,以至于当场呆滞在地,神情恍惚,如遭雷劈,内心只有七个大字反复刷屏: 什么情况啊这是?! 第57章 开拓产道 最终这场雨中宣爱的闹剧, 还是以江雪坞强硬地将许灵卿拉回家,这才落下了帷幕。 江雪坞冷着脸将许灵卿塞进浴室,接着又转身找沈明允借了几件合身的衣服, 直到看见许灵卿希洗完热水澡走出来, 脸上恢复了些许红润,心中的气这才消散了些许。 以后不许这样了, 直到吗?江雪坞拍了拍一旁的床铺, 示意许灵卿坐下。 许灵卿看着江雪坞微愠的神色, 心底也有些发憷,听话地在床上坐下了。 江雪坞半跪在床上, 顺手插上电吹风的插头,调试好温度后,才将出风口对准了许灵卿的头发, 指尖扫过对方浓密乌黑的发丝, 苦口婆心道:做任务也是要取巧的, 你就不会穿个雨衣, 或者叫人给你打伞吗? 啊,这样也可以?许灵卿乖乖地被他按在床上, 闻言抬起懵懂的眼神看向江雪坞,犹疑道:可是它说要我雨中祈求原谅哎,我能打伞吗? 你不能打伞, 叫好心人过来帮你打伞不就好了?江雪坞刻意咬重了几个音, 没好气道:出个钱的事, 就不会变通一下? 啊.........许灵卿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选择相信江雪坞, 点头表示虚心接受建议, 眉眼乖软, 微微下垂:学到了。 ........江雪坞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没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给他吹好头发后,往门外走去:吃饭了没有?要不要给你喝姜汤?刚好元沅给表哥煮的姜汤还剩了一点。 ......许灵卿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瞪大了两只眼睛,像个疑惑猫猫:你会做饭? 他们结婚三年,江雪坞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不碰厨房的事的,别说做饭,就是连碗也没洗过。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听说过吗?江雪坞闻言哼笑了一声,系好围裙,给许灵卿先做了一份炒饭,防止对方饿着,然后又动手给他做了几样许灵卿往日里爱吃的甜品,也算是为了即将开业的甜品店,练手。 .........好吃。许灵卿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每样细细尝过一遍之后,眼中的犹疑这才慢慢消了下去,逐渐浮现出些许惊艳来。 不同于前几次江雪坞做饭时他的捧场,这次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对方做的饭菜好吃,心情复杂道:你进步好快。 待在家里两个多月,总不能什么事也不做。江雪坞解下围裙,坐到了许灵卿身边。 他知道对方今天来的目的不知是做任务,心下斟酌了片刻,方抬头看向他,语气尽量装作平淡:怎么样,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个孩子.........话音刚落,江雪坞动作一顿,下意识伸出指尖抚了抚腹部,嗓子不由得开始发酸发涩起来,勉强出声道:你要不要? 许灵卿闻言,似乎也从眼前的温情中回过头来,面容恍惚,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放在膝盖上的指尖抠了抠腕上的银色手链,默不作声。 自从想通之后,他又将江雪坞给他买的手链捡了回来,重新戴回了手上。 江雪坞见此,眉心微动,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客厅暖黄的灯光在许灵卿的肩头打下一层温润的颜色,连日来的心力交瘁让他逐渐褪去了身上未经风霜的青涩与莽撞,逐渐变得成熟坚定起来。 许久之后,在江雪坞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放了什么东西,把许灵卿的嗓子毒哑了,许灵卿才缓缓抬起头,神色认真,嗓音沙哑: 要。 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走吧。 话音刚落,许灵卿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浑身的力气,强撑着眼泪不让自己露出任何失魂落魄的神情,喃喃道: .........就当做,是留给我一个念想。 江雪坞的指尖倏然一紧,深深掐入掌心,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了许灵卿一眼。 在许灵卿的眼底,他再也看不到任何往日的焦躁、怨恨,反而一片平和温润,眸子像打磨完整的上好墨玉般,散发着柔柔的光彩,嗓音发紧: 把孩子生下来吧。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江雪坞像是最后确认般问道,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嗯。许灵卿点了点头,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坚定:决定好了。 ...........会很辛苦。 没关系的。 听到许灵卿的话,江雪坞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闻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许灵卿,清凌凌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如果许灵卿足够敏感的话,就能看出,这眼底混杂的万千情绪里,有一种,叫做心疼。 对了,忘了告诉你。在江雪坞忽然的沉默中,许灵卿并没有想太多,反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像是真的学会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爸爸与爱人,脸上尽是释然与诚恳: 那天我说的话,是骗你的。 不论你对我是何心意,我都想告诉你,我很爱你。 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江雪坞心尖一酸,闻言再也忍不住,猛地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许灵卿,狠狠闭上眼,忍住了眼眶里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双臂的力道极大,像是要将许灵卿融入骨血般,细细看去,还能感受到其中带着轻微的颤抖。 许灵卿被他抱住的时候,脸上微微一愣,紧接着慢慢抬起双手,犹豫片刻后,也缓缓地搂住了江雪坞的腰,以为对方是感激,所以低声道: 你放心吧,我之后会用你的身体帮你完成任务的。 你完成任务,回到你的家之后,也千万不要忘了我。 .......好。 窗外雨疏风骤,深冬已至,夜色凄寒深重,冷意覆水难收。 但此刻,偌大的客厅却还剩下一束昏黄温暖的灯,如聚光灯般照在这两个紧紧相拥的人身上,无声散发着温馨的光彩。 * 自从许灵卿和江雪坞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之后,许灵卿就真的很认真地在学做如何成为一个好爸爸。 他不仅包揽了家里的所有的体力活,每日想着法地给江雪坞做好吃的,还需要在系统的虎视眈眈下,尽心尽力地完成任务。 江雪坞心疼他的忙碌,经常要求自己独自一人去产检,却被许灵卿摇头决绝了。 他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孩似的,低下头给已经怀胎五月、动作已经有些不方便的江雪坞系好鞋带,随后将江雪坞扶下楼,低声道:按照任务,不陪你去产检,是会被电的。 江雪坞:......... 他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也就随许灵卿去了。 得益于许灵卿连日来的日夜陪伴,江雪坞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医院里,于镜微看完对方的B超检查图,推了推眼镜,满意道:江太太,你的孩子非常健康,相信再过五个月,就能平安地生下来了。 于镜微这句话本是好心,但不知是哪个词戳中了许灵卿的点,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下来,低下头,不说话了。 江雪坞心头也是一跳,但他比许灵卿更加喜怒不形于色,闻言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放在膝盖上的手探过去,和许灵卿十指相扣,像是在安慰对方,看向于镜微道:辛苦您了。 于镜微不明白江雪坞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还一脸伤心的样子,终于品出些许不对劲来,斟酌了片刻才道:不客气。 还有,您现在已经怀孕五个月多了,可以注意频率,适当行房,开拓产道。 另外,自己行动不方便的话,可以让江先生给你涂抹妊娠霜和妊娠油。 .........江雪坞看着于镜微认真提醒的眼神,知道对方是秉着医者的拳拳好心,于是笑了笑:谢谢您了。 许灵卿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尴尬,耳朵都憋红了:......... 在回去的路上,坐在驾驶座的许灵卿看着路况,余光又看了江雪坞一眼,犹豫了半天,方开口道:那个........ 想都别想。江雪坞头都没抬,不用看也知道对方心底在打什么小九九,冷漠道:我看你是想造反。 许灵卿有些不服气,梗着脖子道:是医生说的要开拓产道,你不能不遵医嘱啊! ......... 空气有了片刻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江雪坞才一寸一寸地转过头,看着许灵卿微微眯了眯眼,眼底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意味不明道:开拓产道是吧? .........我.....许灵卿还想辩解,却被江雪坞倏然打断了话匣子: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58) 行。 ......... 见对方那么轻易地就爽快答应了,许灵卿玩笑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懵逼,有些不知所措道:我开玩笑的......... 他没有当A的经验啊。 给你一个机会在上面啊。江雪坞却像是打定主意要践行自己的承诺,笑容暗藏算计,一看就不怀好意:走,回家。 我不要..........许灵卿弱弱地小声反抗,却被江雪坞握住手腕,强迫他打方向盘往家里开去,脸上笑意越发盛: 今晚就让你体验一下,怎么开拓产道。 当晚。 当许灵卿再次被江雪坞从精神空间里拉出来时,深刻地体会到惹对方生气的下场有多恐怖。 那被炒晕又被炒醒的崩溃感还犹在眼前,许灵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连看向江雪坞的眼神里都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 江雪坞生气的时候,真的好吓人.......... 江雪坞见他醒了,单手拖着脑袋看向他,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下去,看的许灵卿头皮发麻、后背流汗,这才慢悠悠道:还要再试一次,怎么开拓产道吗? 他故意咬重其中四个字,像是要提醒对方回忆起什么。 .........不要了。想起在精神空间里,自己说了无数次不要了,还被对方以这个理由拽着脚踝往回拖的情景,许灵卿从江雪坞脸上看到的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却掌控欲十足的神色,不由得吓得浑身哆嗦,害怕地卷起了身上的被子,眼尾微红,语气软趴趴道:我再也不敢了。 这才乖。江雪坞这才满意,凑过去闭眼在他眉心亲了一口,翻身下床,从柜子里取出妊娠油,扔到许灵卿身边,语气淡淡: 来吧。 江雪坞盘腿坐在床上,卷起身上的衣服,露出怀胎五月的孕肚,撩起眼皮,懒散道: 是我自己来,还是你来。 .........我来吧。许灵卿手软脚软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心里欲哭无泪。 一想到自己不仅在精神空间里要挨草,现实世界还得伺候这个祖宗,许灵卿就忍不住在心底苦笑。 但他到底也没有抱怨,而是笨拙地挤了一点油到掌心,均匀地涂抹到江雪坞白皙的皮肤上。 他心无杂念,涂得也十分认真,但江雪坞却一直皱眉,仿佛很不舒服似的,搞得许灵卿胆战心惊,下手愈发轻柔,愣是涂得手都酸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江雪坞:.........可以了吗? ........江雪坞没说话,全程皱着眉,闻言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去洗手间把掌心上剩余的妊娠油洗干净,才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许灵卿有些不明所以,有心想问,但怕又惹江雪坞生气,最后受苦的也只能是自己,只能尽量降低存在感,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去浴室里把掌心剩的妊娠油洗干净。 但他洗干净手,深吸一口气,努力从被江雪坞炒到崩溃的恐惧感中回过神来,脚步一转,刚打开门就看见江雪坞抬头看向他,眉头紧锁,脸上掠过一丝迷茫,好半晌才道: 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许灵卿心中一跳,心中那点指甲盖大小的恐惧很快被他丢到爪哇国去了,快步走到江雪坞身边,半蹲下身与他视线平视,拉住他的手小声问道: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江雪坞依旧摇了摇头。 许灵卿要被他这反应急出病来,连带着掌心都冒出了汗,但为了不吓到江雪坞,只能尽量缓下语气:哪里不舒服,和我说说呢? 江雪坞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似是有些不确定道: 我觉得,孩子在动。 说完,他目光一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忙掀开衣服,一个小小的凸起眨眼出现在他的肚皮上,紧接着又消失下去。 !!!!许灵卿瞳孔微震,和同样满脸写着震撼的江雪坞对视一眼,惊讶过后,两个新手爸爸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欣喜: 真的是孩子在动! 许灵卿赶忙将掌心放到江雪坞的腹部,里面的崽崽似乎是感受到两位父亲的欣喜之情,又配合地动了动jiojio,在江雪坞的肚皮上踢了一脚,通过薄薄的一层皮肤,许灵卿甚至能感受到崽崽的回应,脸上高兴地漫上一丝傻笑: 是崽崽在回应我! 说完,他又忙低下头去,隔着肚皮去听崽崽的动静。 ......看着许灵卿高兴的模样,江雪坞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勾起。 但是,他并没有在看孩子,而是将目光专注地落在了许灵卿身上,慢慢抬起指尖,摸了摸许灵卿的头发: 是啊,是崽崽。 怎么连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那么快就要当爸爸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生崽崽。 第58章 完了完了,他快生了 因为还有追妻火葬场带球跑这个任务要做, 所以为了帮许灵卿完成这个任务,江雪坞不得不挺着几个月的大肚子到处跑,而许灵卿则跟在他后面, 不紧不慢地追着。 不知不觉间, 日历已经从深冬撕到了暮春。 一日,许灵卿处理完文件, 正准备下班回家, 就看到往日里到点就跑的陈訾一脸站在他身边, 一脸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知道陈訾和江雪坞之前的事都是假的之后,许灵卿不仅驳回了他的辞职信, 对陈訾的态度好了不少,加上他马上又要当爸爸了,语气甚至称的上是温和: 有事? .......陈訾看着江雪坞堪称温柔的神情, 总觉得背后冷汗一阵阵的, 深深地唾弃自己就是个贱皮子, 对方态度对自己不那么冷漠了, 他还觉得不舒服,纠结了片刻方道: 夫人说, 他按照系统设定带球跑了,让您开着他最喜欢的那辆跑车,再买一大束玫瑰花, 接他回家。 许灵卿:......... 他揉了揉眉心, 轻声笑叹道:知道了。 他有没有说他现在在哪里?许灵卿捞起老板椅上的外套, 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身对陈訾问道。 ..........夫人没说。陈訾这几天已经接到了好几条由许灵卿发来的神奇短信, 当下也有些麻了, 犹豫地按着原话复述:他说, 知道了地址再去找他,算什么带球跑? .........好吧。许灵卿好脾气地应了一声,竟意外地没有迁怒陈訾对对方发火,心甘情愿地迁就着江雪坞。 他思考了片刻,转过身背对着陈訾挥了挥手,语气轻快:早点下班吧,辛苦了。 陈訾:........ 这俩夫夫,就离谱。 ........ 最后,许灵卿开着江雪坞最喜欢的那辆跑车,在B市绕了好几圈,才在一个公园里找到了坐在公共椅子上的江雪坞。 因为已经是暮春,天气也回暖了,江雪坞便没有穿多少,套了一件宽松的卫衣,双手揣兜抬头看着头顶即将凋零的柳树,看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怀孕的月份已经有些大了,腿部也有些微微水肿起来,实在受不了久站,因此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凝神思索。 许灵卿见此,抱着玫瑰快步走过去,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江雪坞身上:在这坐了多久了? 感受到肩上落下的温度和重量,江雪坞才缓缓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许灵卿,冲着对方笑了一下:没多久。 怎么跑这里来了。许灵卿半蹲下身,将玫瑰放到江雪坞怀里,指尖顺手在他腿上慢慢揉着,视线环视四周:你以前来过这里? 你忘了,我们俩高三元旦的时候,背着老师偷偷翻墙离开学校,去时钟广场看烟花。结果因为人太多,你钱包的钱包被小偷偷走了,我帮你追着小偷,一路跑到这里。 想到了过去发生的事,江雪坞一手拿着玫瑰,一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脸上的表情也忍不住染上了些许揶揄:我看你急哭成那样,还以为钱包里有多少钱,没想到只有我用坏的身份铭牌。 江雪坞和许灵卿就读的高中时私立高中,管理严格,每个学生都配备有身份铭牌,没有佩戴铭牌的学生,是不允许入校的。 想到这个,许灵卿脸也红了,强作镇定地反驳道:你不是说送我吗,怎么,还想要回去? 行行行,我不跟你争,你爱留就留着吧。江雪坞是发现了,许灵卿从喜欢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执着,当下明智地选择不再和他争吵,撑着许灵卿的手臂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嗯。许灵卿扶起他,余光顺着江雪坞的神色,看了一眼行将凋零的柳树林,忽然忍不住感叹道:都已经是暮春了啊,柳树的花期都过了。 是啊。江雪坞牵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经意道:古人都用柳树来寄相思,可是柳树会凋零,可见相思也不能长久。 他看着许灵卿,忽然意有所指地轻声叹道:所以有时候,该放手,就放手吧。 ........许灵卿这下听懂了江雪坞的言外之意,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将自己带到这里了。 他动作一顿,偏过头,定定地看了江雪坞一眼,半晌才无声动唇,声音沙哑含涩:知道了。 回去吧。 但一直到两人回到家,许灵卿到底,也没和江雪坞明确说愿不愿意放手。 * 时间一晃而过,江雪坞的肚子也越来越大,有时候连走动都不方便,还需要许灵卿扶着,才能艰难地上下楼。 甜品店经营的事,他也全权交给了吴叔打理,并没有告诉许灵卿。 根据上一次的产检结果,于镜微推测江雪坞已经接近临盆,可以在这几天办入院待产手续了。 许灵卿揉了揉江雪坞水肿的双腿,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追妻火葬场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掐指一算,也马上到了江雪坞的预产期。 不过.......... 许灵卿打开任务面板,敏感地察觉到,他好像还有个任务没做完。 望着上面大大的被捅腰子换取原谅八个大字,许灵卿摸了摸自己的腰,忍不住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江雪坞怀孕时双腿经常容易水肿抽筋,许灵卿一边认真地按摩着他的腿,将对方揉的昏昏欲睡,一边认真想着,要怎么才能将被这个捅肾捅腰子的任务混过去。 眼看着昨晚因为怀孕腿抽筋一晚上没睡好的江雪坞已经在床上歪头睡了过去,许灵卿想了想,轻手轻脚地给他盖好被子,接着从床上走了下来。 他打开门,见原书本是他的追求者、结尾被他拒绝后恼羞成怒捅了江雪坞腰子的沈明允此刻正坐在客厅里,伤腿搁在桌子上,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他前几天不知道因为什么受了伤,这几天在家修养。 元沅虽然不放心他,但为了养家糊口到底还是得上班,因此今早心不甘情有地离了家,顺便在心底鄙视了一番许灵卿仗着自己总裁的身份就翘班在家里照顾江雪坞的行为。 不过,因为江雪坞肚子大了,马上就要临盆了,所以他也只是开了几句玩笑,到底还是表示理解。 当然,因为快要生了,许灵卿怀孕的消息也瞒不住,不出意外地被江家知道了。 苏停雁本以为江家会十分难缠,但没想到作为前婆婆的沈清溪其实好说话的很,无论苏停雁提什么要求,都点头答应,甚至苏停雁要求让江雪坞肚子里的孩子姓苏,沈清溪也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 她的原话是这样的:和谁姓都没关系,只要灵卿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就好。 沈清溪的哥哥沈清河,也就是沈明允的爸爸,就是生沈明允时难产去世的,目睹亲人离世的沈清溪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前儿媳的生产状态,在她心底,孩子和谁姓这种事情,根本比不上许灵卿的生命安全重要。 不仅如此,她还隔三差五送一些补品和婴儿用品到许灵卿家里来,以至于家里婴儿床婴儿服等泛滥成灾,堆得哪里都是,沈明允一双大长腿甚至无处安放,只能委委屈屈地搭在桌子上,整个人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被淹没在这对婴儿用品里。 表哥,见沈明允在家,许灵卿默默在心中给自己加油鼓劲,走到满脸写着莫名其妙的沈明允身边,真诚地睁大眼睛: 你有空吗? 你想干嘛?沈明允努力地缩小存在感,给许灵卿留出一点空间落座,有些不明所以地偏过头:有事? 嗯.........是有点事。许灵卿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看了一眼沈明允衣角下摆露出的一截纱布,试探着道:我听说你受伤了?上哪儿了,疼不疼? .........沈明允余光瞥了他一眼,脱口而出一句:你想试? 许灵卿:......... 因为彼此都是Alpha,周围也没有别的Omega在,沈明允见许灵卿一脸好奇的模样,chua地一下掀开衣服,露出自己缠满了绷带的腰间,咬牙切齿道: 看见没? 这群孙子下手是真的狠,改天我一定要让师父把他们的窝全端了。 沈明允看着欲言又止的许灵卿,满脸写着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以为对方是不信,还加重了声音强调道:真的很痛的! 那个......表哥,我就想问一下,许灵卿闻声心尖一紧,更害怕了,掌心已经攥出了细汗。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腰,尴尬地笑了笑,试图和沈明允认真交流这项医学问题:他们捅你哪儿了?腰子,还是肾? ..........你问这个干嘛?沈明允闻言偏过头,无声眯了眯眼: 你是来嘲笑我的? 没有没有。许灵卿疯狂摆手。 那你是想试?沈明允见他否认,随口换了个问法,脱口而出道。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59) .........许灵卿忽然不说话了,低头抠了抠手指。 .........沈明允从他分外沉默的反应中咂摸出些许不对劲,慢慢回过头,脸上逐渐浮现出些许不可置信,就差把你好像有那个大病写在脸上,最后还是换了一个委婉的用法,惊讶道: 你没事吧?! ........许灵卿头也很痛,他怕疼,他也不想被捅腰子,但他更怕被系统电,如此犹豫,表现在他身上便是坚持不懈地抠着手指,就差把指甲给抠秃了。 行行行,别抠了。沈明允赶紧扣住他自残的行为,双腿费劲地盘到沙发上,一只手臂拍到许灵卿的肩膀上,将他拉到自己的肩膀上靠着,摆出一副知心大哥的模样: 和哥说说,怎么了这是,就要自残? ........许灵卿像个直直的木头桩子似的倒向他,浑身僵硬,努力地试图往外挣脱,找的借口也分外拙劣:没啊,就是好奇。 ......沈明允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重重拍了拍许灵卿的肩膀,就差没把对方打吐血了,恨铁不成钢道:这种事情也是能好奇的吗?! 许灵卿心说我也不想的,可是系统要逼我,我有什么办法,忍着肩膀上的剧痛,看着沈明允的侧脸,想了想,忽然道: 表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见许灵卿不再想着被捅腰子了,取而代之的是面上的一片正色,沈明允心头才悄然松了一口气,十分好说话道: 你问吧。 我是说如果,如果,许灵卿想了想,连比带画,认真形容道: 如果有一天,元沅和你说,他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里,你会让他离开吗? 啊.....这......沈明允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接着肯定道: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为什么?许灵卿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知道他离不开我,就像我离不开他一样。沈明允没想太多,他以为许灵卿所说的离开是指在S星某个范围内移动,哪能想到许灵卿口中世界是指S星以外的宇宙那么远的地方,坚定道:所以,如果他有一天这么和我说了,也只能证明..... 证明什么?许灵卿心尖一紧。 也只能证明,他不够爱我,所以会用这个理由。沈明允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接着耸耸肩,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亲自送他离开。 为什么?许灵卿问。 因为我爱他啊。沈明允好像不太轻易言爱这个词,但任谁看,都能知道对方对元沅的爱不比元沅对他的少:如果他需要我的帮助才能离开,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帮他。 ......... 话说到这里,许灵卿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什么关窍,心中多日的犹豫和不舍如拨云见日,逐渐消散开去。 是啊,不论江雪坞对他是什么心意,但只要他爱他,就够了,不是吗? 既然爱他,就应该尊重对方的所有意愿,放他自由。 思及此,许灵卿缓缓抬起头,露出亮的吓人的一双招子,语气认真道: 我知道了,谢谢表哥。 不谢。沈明允见自家表弟终于想开了,十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夫妻之间吵架不能动不动就自残,这样是不对的,要心平气和地交流,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表哥。许灵卿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从身后掏出一把刀,交给沈明允,语气陈恳:那还是麻烦你捅我吧。 说完,许灵卿顿了顿,像个小狗崽似的可怜巴巴地垂下眼角,小声抠着手指:就当我求你了。 沈明允:....... 等江雪坞一觉从房间里醒来,许灵卿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江雪坞睡的有些喘不过来气,双手撑在身下,努力了片刻,才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许灵卿摆在床前的拖鞋,一边揉着头发一边下意识地推开门找着人: 卿卿? 往日里一开口就能迅速出现的人此刻却没有听到他的呼唤,反而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沈明允,嘴里还念念叨叨道: 表哥,你轻点,你轻点,啊.........疼! 叫那么大声干嘛,我还没动手呢?! 江雪坞:.......... 干啥呢这是?! 他心中疑窦丛生,心道沈明允都结婚了,总不能和许灵卿出轨吧,何况许灵卿现在还用着自己的身体。 但猜归猜,江雪坞的心中还是心烦意乱起来,思绪像是打了团乱麻,混乱不堪。 半晌,他才忍着气,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走到许灵卿和沈明允的背后,想看两个人在做什么。 然而,他刚走进,就看见许灵卿被沈明允压在身下,腰间淌着刺目的一摊血,而沈明允手中的刀刺目锃亮,刀尖还在往下流着血,一点一点地在许灵卿腰间的肌肤滑来滑去,像是在确认方位: 捅这里,还是这里? .......... 没想到和沈明允相认了,自己的身体还是逃不开被捅腰子的命运。 联想到许灵卿这么怕疼的性子,江雪坞不由得心尖一紧,正想阻止他们。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急攻心,江雪坞只觉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忽然两眼一黑,脚步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的指尖为了找到支撑物,下意识地撑在一旁的柜子上,却因为胡乱摸索直接扫落了一个花瓶,接着整个人便摔落在地上,呻\\吟出声。 许灵卿和沈明允听到动静,赶忙停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见江雪坞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魂都吓没了,赶忙穿好衣服走上前来: 怎么了,怎么摔了?! 江雪坞摔得眼冒金星,正想积蓄力气回话,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温柔的托力,紧接着就被许灵卿抱了起来。 他勉强睁开朦胧的双眼,余光里的许灵卿神色慌乱,嘴里还着急地对沈明允喊道: 完了完了,他快生了!! 别愣着了,快送医院啊!! 作者有话要说: 算错了,崽崽要下章才正式生出来,为了弥补失误明早早点更新 第59章 你要走了吗? 江雪坞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医院, 整个人就被腹部处传来的一股剧痛冲昏了大脑,随后整个人一脸懵逼地被推进了产房。 落红了,快快快, 准备生产!!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江雪坞的眼前倏然一片白,有人打开了无影灯, 接着一群白大褂便围在了他身边, 戴着口罩, 冷漠的语气里却难掩专业,将他放到了床上, 抬起他的腿: 腔口开了吗? 如果开了三指,可以上无痛了。 江雪坞:.......... 他心想我这还没有准备好呢,但额头的冷汗和生殖腔不断收缩预示着生产的临近, 没办法, 他只能忍着疼和羞耻, 配合医生完成生产。 就在他躺在床上, 放稳呼吸,准备按照于镜微的方法用力时,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机械且熟悉的电子音,如烟花般在他耳边炸开: 叮! 宿主的解绑申请已经通过,系统自动协助解绑中 叮!解绑成功! 下一秒, 江雪坞整个人灵魂一轻, 接着浑身的剧痛直接消失, 腹部一轻,等他睁开眼时, 已经站在了产房门口, 沈明允正满手是血的站在他身边, 和他一起探头往产房里面看去。 江雪坞:........ 他还没来得及问沈明允他这一手血是不是自己的血,产房里有医生推开门走了进来,大声问道: 谁是许灵卿的家属? 我是,我是他丈夫。江雪坞赶忙走上前去,掌心已经攥出了冷汗:我爱人怎么样了? 见对方没有第一时间问孩子,而是关心自己的爱人,医生不由得多看了江雪坞一眼,心平气和道: 你的爱人一直要求要你陪同,你想进去陪同生产吗? 我想进去。 江雪坞这下真是连犹豫都没有犹豫,赶忙跟着医生换好衣服,一进去就看到许灵卿按照他刚刚摆好的那个姿势,额角冷汗已经打湿了头发,一看到他就哭了出来: 老公,我疼..........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的气息已经弱了下去,看上去像砧板上的鱼,既可怜又无助。 江雪坞心头一紧,赶紧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汗湿的手,语气带着不自知的紧张和安抚: 别怕,老公在这里呢。 怎么突然换回来了..........许灵卿脸上的汗液和眼泪流了满脸,又被雪坞用指尖轻轻拭去,埋怨道:我好疼,我没力气生了......... 听到这孩子气般的话,江雪坞并没有呵斥,而是不断用指尖擦去他眼角的眼泪,轻声哄道:那就不生了,我们回家去。 许灵卿:......... 他咬着牙,用力攥紧了江雪坞的手,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抖:疼......... 不行,腔口开的太慢了,产道也窄,转为剖腹产吧。 医生见许灵卿一直生不下来,当机立断地将江雪坞推出了产房,准备给许灵卿破腹产。 江雪坞没办法,只能一直在产房门口焦急地踱步,联想到许灵卿刚刚在产房生产时发出的惨叫,心中更不是滋味,急的像个团团转的陀螺,只把沈明允的眼睛都转晕了,投降道: 行行行,表弟,你别转了,歇会成吗? 江雪坞瞥了对方一眼,心中实在担心的不行,生怕许灵卿出什么意外,下意识答道:又不是你的爱人生产,你当然不着急。 话音刚落,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江雪坞看着沈明允脸上逐渐消失的笑意,心底咯噔一下。 他顿了顿,理智缓缓回笼,这才知道自己戳中别人伤处了。 江雪坞脚步一停,慢慢走到沈明允身边,低声道:抱歉。 嗐,没事。沈明允甩了甩手上的血,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元沅不能生,我反倒放心,起码他不会这么痛。 江雪坞在身上摩挲了一下,找出几张面巾纸,递给沈明允擦手,忍不住道:你这满手血哪来的? 哈,你还好意思问我。沈明允不可思议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要我捅你腰子,还说要捅的满身是血的那种,我哪里可能做这种事,这可是犯法的! 我没办法,只能在自己的手上割了几道口子,滴到你身上,又在你身上划了几道浅浅的小口子,寻思着把你骗过去再说吧,没想到却把灵卿吓生产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江雪坞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腰上的伤,果然是小伤,这一会儿已经结了痂,根本不是很痛:..........是我冲动了。 我说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沈明允龇牙咧嘴的擦了擦手上的血,他手上这几下划得够深的,不缠纱布都说不过去。 江雪坞没办法,只能让他先去包扎一下,然后一个人独自在产房门口不断徘徊,干等着,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心中除了等待,什么事也干不下去。 几个小时过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产房的大门终于打开。 江雪坞整个人一晚上没睡,就等在产房门口,见此立刻迎上去。 医生抱着洗干净的婴儿,走到江雪坞面前,眉开眼笑道:是个五斤半的小男孩,恭喜您! 然而,江雪坞只是用余光瞟了孩子一眼,接着急切道:我太太呢,他怎么样了?! 在麻药的作用下睡过去了,一会儿就醒。 医生将婴儿小心翼翼地抱到婴儿房,接着将睡着的许灵卿推进了病房里。 许灵卿已经累的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了,汗湿的头发凌乱地散在额间,气息微弱,睡得特别死。 江雪坞就坐在他身边,仔仔细细地用温毛巾擦干净他的身体,随后低头在他微蹙的眉心亲了一下,语气温柔的可以溺死人: 辛苦了,卿卿。 ....... 许灵卿成功娩出一名婴儿的消息随着沈明允的通知,成功传遍了各个豪门世家中,众人纷纷发来贺电,江、沈、苏三家人更是狂喜不已,恨不得立刻就将大功臣许灵卿和他的婴儿接回家,但江雪坞考虑到许灵卿刚生产完,身体还比较虚弱,便没有同意,而是专心在医院病房陪了许灵卿几天。 他好丑哦。许灵卿躺在病床上,好奇地用指尖去碰婴儿皱巴巴的手和鼻子,有些不满意道:他怎么一点都不随你啊。 等长大点就变漂亮了。 江雪坞坐在床头,让他半躺在自己怀里,看着怀里的许灵卿和乖乖睡着的崽崽,心中忽然涌起浓厚的不舍来。 他怕是等不到自己的孩子长大了.......... 耳边系统准备脱离世界的提示音已经越来越急促,江雪坞抬起指尖,最后碰了碰许灵卿的眉心,在对方疑惑的眼神里,低下头在他唇边吻了一下:辛苦你了。 ........你要走了吗?许灵卿不是傻子,立刻听出了江雪坞语气里的离别之意,眼睛立刻红了,有些不知所措道: 崽崽才刚出生,你就不能......再陪我们几天? 江雪坞狠狠闭上眼,忍住眸中的眼泪,嗓子里沙哑疼痛,忽然俯下身,抱住了许灵卿,偏头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 卿卿.......... 之前说没对你心动过,是骗你的。 我爱你。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60) 许灵卿倏然瞪大眼,只觉滚烫的眼泪顺着自己的脖颈往下淌,紧接着,他的身上一轻,江雪坞的身体慢慢化为星星点点的光点,逐渐消散了空气中。 叮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正在脱离世界........ 脱离世界成功,正在将宿主传送至空间站 等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完全消失,病房里早就没有了江雪坞的声音,许灵卿单手抱着孩子,踉跄地想要从床上下来,伸手去接江雪坞如萤火般逐渐消散的身躯,徒劳努力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抓住。 老公......... 直到见江雪坞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许灵卿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踉跄几步砰的一声摔倒在地,终于没能忍住泪水,眼泪大滴大滴落了下来,抱着孩子失声痛哭: 崽崽的名字........你还来得及取........ 然而,直到赶到的沈清溪和苏停雁七手八脚地将他从冰凉的地面上扶起来,江雪坞也没有再出现。 许灵卿怀里的婴儿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伤心,感受到身边的人情绪的低落,他睡梦中醒来,挥了挥小手,像是安慰似的,胡乱擦去了许灵卿的眼泪。 许灵卿看着怀里的孩子,狠狠闭上了眼,动作却无比轻柔地将他抱紧,指尖胡乱擦去眼角的眼泪,勉强勾起一抹笑,低声喃喃道: 崽崽,你是你父亲送给我的礼物。 他不会忘了我们的,我们也不要忘记他,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ps:架空世界生产过程与现实有所出入,请不要混淆哦~ 第60章 祝你此去,一生幸福 宇宙空间站。 江雪坞从全息舱里醒来时眼前似乎还能看见许灵卿抱着孩子朝他哭喊的神情, 眸光微微一滞,倏然坐起身来,忽觉眼角一片冰凉。 他用指尖碰了碰, 这才发现, 原来是自己的眼泪。 .......... 他慢半拍地收回手,缓缓低下头, 余光所及之处, 不其然碰到了和许灵卿互换身体时, 对方一直戴在腕间的银色手链。 霎时,他的身躯一僵, 不知想到了什么,半张脸隐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看不清眼底的思绪。 随着脱离书中世界, 他脖颈上化身为项圈的系统1206已经逐渐断裂消散, 飘忽的光点最终凝成一个红色的小光球, 胖嘟嘟的果冻型身体在空中飘来飘去,最后蹲在了江雪坞的肩膀上。 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空间, 它的声音也不似在书中是那般诡异机械起来,反而变成了一串轻快明脆的童音: 宿主,欢迎回家! 主神在召唤您, 请你尽快前往面见主神! 这阵电子音将江雪坞从混乱难明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江雪坞闻言, 眸中骤然恢复了些许清明,瞳仁又逐渐变的冰冷起来, 一如从前。 他站起身来, 白色的长发扫过指尖和腰部, 衬的他面如谪仙,清冷如霜。 因为要贴合书中的描写,所以江雪坞在前往书中世界时,给自己的容貌做了轻微的调整,因此他在书中所用的样貌和本体样貌和他有轻微的不同。 他的本体是一个白发黑眸的青年男性,作为创造他的主神,本一贯喜欢花花绿绿的发色,但独独在创造江雪坞时,选择了两个最极端却最简洁的颜色来装饰他。 听到系统在叫他,江雪坞思索了片刻,随后微微坐直身体,从全息舱内走了下来。 系统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漂浮至空气中,接着慢慢没入他的眉心,形成一个菱形的红色印记。 随着他宿体生命迹象的觉醒,他周围许多全息舱的舱门滴滴几声,接着自动打开,许多和江雪坞穿着一样制服的执行官也纷纷睁开眼,醒了过来。 大多数执行官脸上还带着未清醒的迷茫,有些人和江雪坞一样,脸上还挂着眼泪。 不过很快,他们的脸上便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彼此视线交汇时,甚至互相都不打招呼,独独在从江雪坞身边走过时,都回过了头,微微颔首向他致意,似恭似敬。 细细看去,他们每一个人的眉间都有一个菱形的红色标记,但唯有江雪坞眉间的菱形标记像一朵玫瑰花般盛开,红的滴血,代表着他是他们这些人中间等极最高的执行官。 因此,江雪坞没有正眼看他们,只用余光扫了一眼,表示回应,接着便直接走出了舱外的房间门,朝主神的房间走去。 主神显然已经在房间里等他很久了,歪着头翘着个二郎腿,一头和江雪坞如出一辙的白发散落在透明的椅子上,双手交叉,肘处搭在桌边,下巴撑在手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面色微冷的江雪坞。 江雪坞没有说话,抬起掌心,掌心处凭空出现五个悬浮的立体菱形物体,像朵盛放的玫瑰般旋转着飞向主神,言简意赅道: 你想要的能量。 .........主神看着江雪坞面无表情的脸庞,动作一顿,并没有接过能量,而是轻轻抬起指尖,整个人飞到了江雪坞的面前。 江雪坞没动,视线与主神平齐,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主神用指腹轻轻在江雪坞的眼角点了点,感受着指尖的湿润,忽然勾了勾嘴角,自顾自肯定道:你哭了。 最为我手底下最优秀的执行官,你竟然也有为书中人物动情的一天。主神脸上笑意愈盛,一双眸子完成月牙,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慢条斯理道: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毁了我,把我丢进星际垃圾站。江雪坞闻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仅丝毫没有被威胁到,还干脆地替他回答。 ........没劲。主神面上笑意微滞,凝眉气呼呼地坐了回去,看样子有些孩子气:你就不怕死? 这样活着,和死有什么区别?江雪坞视线直直地投向主神,单刀直入:我要回去。 ..........呵。主神这下笑不出来了,指尖在椅背上轻轻点着,眼尾下垂,低眉看向江雪坞,忽然爆发出强大的威压来,声音低沉: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最杰出的得意作品,也是我手底下最优秀的执行官,你觉得,我会轻易放你走? 那我就杀了你,取代你。江雪坞被这威压压的指尖微颤,却连脊背都没有弯一下,反而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看向他的主神: 我会回去。 江雪坞说的是我会回去,而不是我要回去。 简而言之,他这不是要求,而是通知。 主神的动作微滞,面上玩笑的表情终于收了起来,眉头微蹙,面色终于显露出些许不满:你就是这么和创造你的爸爸说话的? .......江雪坞就知道他没个正形,绷紧的肌肉一松,微微叹口气:既然你知道父子之缘,就该知道我也已为人父,又何必将我强留在这里? 我给你的能量已经足够你再创造一个执行官了。江雪坞认真道:放我回去吧,他们都需要我。 他们都只是书里的人物,他们的喜怒哀乐不重要,何必在意他们是否需要你。主神不以为意地坐回了椅子上,一头白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待在空间站,你不仅可以去体验不同的人生,也可以获得永生,这不比回去做一个普通人强? 看着他们日复一日过着相同的生活,你不觉得无聊吗? 不觉得。江雪坞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呛了回去,语气里全是淡然: 既然书中人的喜怒哀乐不重要,你又为什么要派我去做任务,从他们的感情中收集能量? 话音刚落,主神面上的游刃有余的神色如潮水般逐渐消退下去,身躯微微僵硬,脸上逐渐变得喜怒难辨起来。 江雪坞平静道:我有爱人,有孩子。 日后,我会陪着我的爱人一起变老,陪着我的孩子长大,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又怎么会无聊? ........... 随着他最后一句话尾音的消散,气氛一时间变得安静诡异下来,慢慢陷入了凝滞胶着的状态。 主神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冗长的沉默过后,他才无声动唇,低声道: 或许,你说服我了。 江雪坞眉心微动,心知对方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等待着他下半句话。 果然 但我不会立刻将你放回刚刚那个世界里。主神挑起眉,眯眼看向依旧镇定自若的江雪坞,意料之中地提了条件:我会把你重新投入十个危险等级为S的小世界中,并且每次都会抹去你的记忆,让你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去进行任务。 若你在这十次任务都能活着回来,并且带回足够的能量,我便放你回去。 如此,你答不答应? 一个等极为S级的小世界就够人受的了,何况是十个。 江雪坞眸光一凝,忽然想起主神上次为了惩罚两个在小世界内严重违规的执行官,将他们两个人投入了S级世界的事。 之后,他们虽然活着回来了,但一个瘸了腿,一个少了两只手,在修复舱里活活躺了半个星年,才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思及此,江雪坞的眉间似压霜雪,忽然不说话了。 ........怎么,后悔了?主神骨子里恶劣的很,见此,脸上又浮现出熟悉的恶劣笑意:如果后悔的话,现在和我求饶,我还能考虑降低点难度。 .......不是。江雪坞抬起头,面无表情道:我在想,不如直接杀了你比较容易。 你尽管可以试试。主神双腿抱臂,慢悠悠地晃着鞋尖,故意拖长音调,笑嘻嘻道:不尊重长辈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哦~ 尾音带着颤,听上去戏谑十足,还带着威胁。 .........单论一个主神,江雪坞倒不是完全没把握杀了他,但对方手下还有成千上百的执行官,光江雪坞一个人肯定顶不住。 思及此,江雪坞便不轻不重地瞥了主神一眼,闻言连招呼也没打,径直离开了,看样子是打算直接返回全息舱内,再进入S级小世界。 主神没有拦他。 直到江雪坞离开后,主神面上的调笑才微微一敛,掌心浮现出淡淡的微光,一双深黑的眼珠在没有任何表情的情况下,竟然显得有些森冷可怖起来。 紧接着,随着掌心的微光渐凝,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一整排摆满书的书架,随后主神的指尖微动,挑出了其中一本书。 那本书受他的召唤,竟然像有灵智般,吃力地从书架里挤出来,缓缓飞到他面前,几秒钟后,书页竟然无风自动起来,哗啦啦的翻到最后一页。 书的最后一页尾部只剩齿痕,看样子像是被谁撕掉了,所以残缺不全。 主神将书阖起,随后抵在额心,蹙着眉接收着江雪坞在那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事情。 ............ 面前快速闪过许灵卿、沈明允、元沅等人的脸,沉浸式的体验瞬间将主神拉入了某种复杂情绪中难以自拔,如沉入泥沼的溺毙者,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长久的沉默后,主神才从各式各样的情绪中挣扎醒来,微微睁开眼,眉心微蹙,面上终于浮现出些许的动容。 在看完江雪坞的所有经历后,最后出现在主神眼前的,竟然是许灵卿和孩子相拥取暖的模样。 或许...........放他回去是对的。 偌大的房间内一时间黯淡下来,只余主神的眉间微光粲然似星。 许久之后,主神缓缓闭眼,喃喃地张开双手,强大的能量自他胸口处的心脏爆发出来,直接在书的残缺处凝成了一个透明空白的纸页,语气带着怜惜与轻叹: 那便回去吧,我的孩子。 用你的生命,来将这本书的最后一页,补充完整。 祝你此去,一生幸福。 话音刚落,躺在全息舱内已经闭上眼睛的江雪坞腕间银链一亮,随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 第61章 我对omega不感兴趣 爸爸~ 一声奶声奶气的童音撞入许灵卿的耳膜。 他刚停好车, 从车上下来,腿间就倏然一重,一个暖呼呼的腿部挂件睁着一双水润可爱的瞳仁瞅着他, 还用小手不轻不重地拉着他的裤脚, 软软糯糯地抬头喊他爸爸。 哎,柳柳, 爸爸来接你回家啦。 低头一看到自家崽崽, 许灵卿面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嘴角挂着淡笑,蹲下身将江牵怀抱了起来, 右手捏了捏江牵怀的脸,随后看着身后并肩站着的沈清溪和江松月,动作一顿, 几秒后方低声道: 柳柳, 和爷爷奶奶说再见, 我们要回家啦。 爷爷, 奶奶,再见。 江牵怀是真的很听话, 闻言立刻乖乖地抬起小手,眉眼弯弯,冲沈清溪和江松眠摇了摇手, 笑的能甜进两位老人的心里。 ......这孩子, 简直和呜呜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沈清溪被江松月搂着肩膀, 看着许灵卿的背影,眼眶悄悄红了, 哽咽道: 只是这三年, 实在是苦了灵卿了, 不得不一个人把他带大。 ..........听到这话,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多年、心肠早已变的冷硬的江松月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看着许灵卿的眼神也多了些许复杂: 呜呜不在,我们两把老骨头,少不得多帮衬他们父子俩才是。 嗯。 ............ 许灵卿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想,将江牵怀抱到车后排坐下后,又绕到驾驶座开车。 靠着江雪坞给他留下的几管信息素提取液,他已经度过了产后抑郁高发的危险期,并且成功江牵怀带大,还给江牵怀取了一个小名叫柳柳,暗含相思之意。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61) 许灵卿一边低眉凝神听着自家崽崽小声地和他说今天和爷爷奶奶去哪个公园玩了,又遇到了什么喜欢的小动物,一边顺嘴应几句,还得顺便分出精力查看前方的路况,堪称是一心三用。 自从江雪坞离开后,他在江松月的授意下,代替江牵怀接管了江氏,每天公司和家中两头跑,好在苏、沈、江家人都知他辛苦,经常轮流派人替他照顾江牵怀,他的日子过的也不算太辛苦。 吴伯伯! 许灵卿还没把车挺稳,江牵怀就看到了在甜品店门口浇花的吴叔,兴奋地直起身,本想用小爪爪拍打着窗户,试图引起吴叔的注意,但看到许灵卿疲惫的侧脸,不知为何,脸上的笑意又逐渐消散下去,乖乖地在后排坐好,等许灵卿将他从车上抱下来,才蹬蹬噔迈着小短腿扑向吴叔: 我来啦! 哎呦,是我们小柳柳来啦~ 三年过去了,吴叔头上的白发更多了,但人却不太见老,依旧精力十足,现在还在替许灵卿管理江雪坞为许灵卿留下的甜品店。 他闻言,先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句,接着慢半拍地转过身,在看清叫他的人是江牵怀后,笑眯眯地想要去抱他,却因为腰不好,只能弯下腰,满是歉意地看向眼前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 抱歉啦,柳柳,伯伯老了,腰不好,抱不动你啦。 江牵怀闻言动作一顿,慢慢收回想要抱抱此刻却无处安放的小手,脸上似乎是有些委屈,抽了抽鼻尖,到底还是想起了许灵卿的叮嘱,软声道:没关系的,爸爸说了,不要随便去麻烦别人。 说完,他犹豫了半响,又伸出手摸了摸吴叔的头,笨拙地安慰道:伯伯回家不要偷懒,要多锻炼身体哦。 吴叔闻言动作微滞,像是没想到江牵柳竟然如此懂事,眸间闪过一丝诧异。许久之后,他脸上的皱纹似波浪般动了动,看着江牵怀雪团子似的柔和讨喜的脸庞,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正想说什么,就听在甜品店内转了一圈的许灵卿探出头来问道: 吴叔,我订的蛋糕呢? 哦,对,被江牵怀这么一感动,吴叔差点忘了正事,一拍脑袋,赶忙喊道:吴筝言,快把牵怀的生日蛋糕拿出来。 来啦! 烘焙区传来一声响亮的应答声,接着,墙后头就探出了一个蓬松的金发卷毛,下面还有一双标志性的狗狗眼,带着满满的笑意,看上去既阳光又温暖。 吴筝言此时已经从大学毕业,在社会上历练了两年之后,逐渐褪去了往日里的青涩,人也变的成熟可靠起来。 他脸上仍旧是那副阳光大男孩的模样,笑眯眯地捧着一个蛋糕走了出来,走到江牵怀面前,低头逗他:怎么不叫哥哥? 江牵怀逐渐皱起秀气的眉毛,站在了许灵卿面前,试图伸出小短手,去捂住吴筝言瞟向许灵卿的视线,硬邦邦地小声道:坏哥哥。 ..........吴筝言面上逐渐浮现出些许哭笑不得来,忍不住问道:我是哪里惹到你这个小祖宗啦? ......江牵怀不说话,固执地让吴筝言把蛋糕方到地上,接着伸出小短手,吃力地拉住蛋糕上面的绳结,小心翼翼地将蛋糕往许灵卿脚边拖,直到额角边出了亮晶晶的细汗,才抬起头,双眼像是两颗水晶葡萄似的,乌溜溜的转: 爸爸,你的蛋糕! 不要吴哥哥拿,牵怀也能帮爸爸拿蛋糕哦。 ........... 许灵卿动作一顿,看着江牵怀认真的小眼神,心下忍不住一软,单手将其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提起蛋糕,轻声应道:谢谢柳柳,辛苦啦。 江牵怀闻言,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得意地晃了晃脚尖,堪称主动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和吴叔、吴筝言说了再见: 伯伯,哥哥,再见! 再见。对着这样乖巧的雪团子,吴家父子就算有再大的不解疑惑也不得不强行按下去,对江牵怀挥了挥手,真诚道: 生日快乐哦柳柳! .......... 爸爸,为什么牵怀每次去吴叔的甜品店吃东西,都不用付钱呀。回家的路上,江牵怀坚持要帮许灵卿抱蛋糕,站在电梯里,身形像个小鸭子似的摇摇晃晃的,抬头问按下楼层数的许灵卿。 嗯?许灵卿听见江牵怀软软的童音,低头看向满脸写着疑惑的江牵怀,低下身捏了捏团子软软的脸蛋,将额头靠在他眉心,低声道: 因为这家甜品店是你父亲留给柳柳的礼物呀。 柳柳手上的蛋糕,就是父亲给柳柳买的哦。 哦,原来是这样呀。江牵怀闻言笑了起来,一脸天真真诚:父亲真好。 嗯,你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提到江雪坞时,许灵卿的眉眼有了一瞬的柔和。 叮!二十二层到了。 听到耳边的电子提示音,许灵卿伸手将蛋糕提了起来,随后微微弯下腰,牵起江牵怀的手,等电梯门开启的一瞬间,轻轻使力将对方带出电梯门。 他光顾着低头和江牵怀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走出电梯门的一瞬间,有两个身材高挑的Alpha从他身边走过。 三人擦肩而过的刹那,其中一个Alpha闻到了许灵卿身上熟悉的信息素味道,眸光闪动,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一双令人惊艳的丹凤眼。 他微微侧身,和同伴双双走入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目光下意识落在许灵卿身上,在看清对方容貌的那一刻,眸中掠过丝丝的动摇和疑惑,如泛起了阵阵涟漪的池水,但在下一刻,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学长,认识这个人?眼看着他的视线在许灵卿和江牵怀身上停留过长,他的同伴调笑道:那可是已经已婚已育有了孩子的Omega,你没机会了。 .........不认识。身材高挑的Alpha闻言动作一顿,瞥了他一眼,淡声道。 说完,他习惯性地抬起手压下帽檐,手腕上的银链在灯光下闪出细碎的光芒。 他一头雪白的长发被整齐地梳成马尾绑在脑后,眉间的红色菱形胎记耀眼夺目,看上去十分特别,通身的气质清冷如仙,与周围格格不入。 哦,我差点忘了,你是我们这群人里唯一一个的性冷淡,对Omega不感兴趣的。那人揶揄,半是羡慕半是嫉妒道:白瞎了这么一张好脸了,要是我长得有你一半好看,我也不愁找不到Omega。 ...........身材高挑的Alpha闻言眼尾微微下压,睨了那人一眼,思索了片刻,选择性地忽略了第二句话,清冷如碎冰击玉的声音在安静的电梯内响起,透着丝丝凉意,漫不经心道: 嗯,我对omega不感兴趣。 眼前这个除外。 作者有话要说: 失忆江江切大号上线,明天完结~ ps:为什么设定是白色长发,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很好看() 第62章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太外公! 哎, 柳柳来啦! 在看到苏停雁的那一瞬间,江牵怀整双眸子都亮了一个度,蹬蹬噔地迈着小短腿扑进苏停雁怀里, 撒娇地抱紧了他的脖颈: 要太爷爷抱。 苏停雁不比吴叔, 他因为时被人抓去当过药物的试验品,所以身体得到一定程度的改造, 长相容貌会一直定格在二十岁。 他看上去像江牵怀的哥哥似的, 稍微一使劲就将江牵怀抱了起来, 手臂微微晃了晃,小声哄道: 今天柳柳有没有听爸爸的话?有没有乖? 有。江牵怀抠了抠手指, 小声道:牵怀刚刚还帮爸爸拿蛋糕来着。 真乖,真是太爷爷的小宝贝。苏停雁闻言,眉开眼笑地在江牵怀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一下。 吃饭啦! 因为今天是江牵怀的三岁生日, 程归云也早早回到家准备晚饭, 一家人包括沈明允、元沅, 都坐到了餐桌旁。 三年时间已经过去, 沈明允和元沅之间的感情也愈发深厚,轻易分不开。加上江牵怀的出生, 多方考虑下,沈适檐最后也逐渐放弃了挣扎,一心将目光放在培养这个太孙子身上, 很少因为孩子的事对元沅发难, 也算是逐步接受元沅这个孙媳妇了。 来, 柳柳,吃块蛋糕, 吃了以后你就三岁啦, 该上幼儿园了。 程归云笑眯眯地切了一块最大的蛋糕递给江牵怀, 江牵怀光着脚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接过,还十分有礼貌地低头说了声谢谢,他这幅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但江牵怀却没有笑,他慢慢爬下椅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捧着蛋糕,小心翼翼地递到了许灵卿的身前: 爸爸,照顾柳柳辛苦了。 柳柳要给爸爸吃最大的蛋糕。 ......... 他的举动完全出乎众人的衣料之外,这下不仅许灵卿愣住了,连带的在场的人也都愣住了。 他们不由得安静下来,目光落在许灵卿父子身上,观察着许灵卿的反应。 许灵卿却没有发现众人都在看他,他鼻子一酸,弯腰起身将江牵怀抱了起来,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哽咽地将额头贴在了江牵怀的额头上,狠狠闭上眼掩下眼底的水光,嗓音沙哑破碎: 谢谢柳柳。 江牵柳弯起眉,开心的像个小猫崽似的,低头蹭了蹭他。 ........ 江牵柳的懂事令人动容,连带着身为Omega的元沅也忍不住想哭,被沈明允哄了一阵才勉强止住愈发通红的眼圈,向江牵怀招了招手: 柳柳,过来。 江牵柳听到元沅叫他的小名,并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先下意识看了许灵卿一眼,在对方的默许下,才慢腾腾地从许灵卿腿上爬下来,像个小鸭子似的晃晃悠悠走到元沅面前,乖巧地揣手手喊人: 小婶婶。 ..........别乱叫。 对于这个称呼,元沅有些苦笑不得,余光剜了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沈明允一眼,随后弯腰握住江牵柳的手,掌心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手镯,低头在江牵怀惊喜的眼神里晃了晃: 这是叔叔给你做的手镯,你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江牵怀乖巧答道。 元沅作为江氏的首席设计师,设计打造的东西自然是无一不今精致,江牵怀喜欢的不得了,正想让自家小婶婶给他戴上,却发现自己手上已经有一个手链了。 嗯,这个手链,是你给他买的?元沅见江牵怀的右手戴不上去,只能又给他换了左手戴上。 啊?许灵卿闻声,慢半拍地回过头,半晌才低声道: 这个,原本是我的。 他放下筷子,低头看着江牵怀宝贝地捂着自己右手的动作,笑了一下: 他父亲手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一说到江雪坞,江牵怀的眼睛立刻亮了,捂着右手的手链后退两步,像是生怕有人去抢似的,大声道: 柳柳要和父亲戴一样的! 好好好,戴着吧。元沅看着江牵怀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故意逗道:柳柳这么喜欢父亲啊,为什么? 江牵怀看过江雪坞和许灵卿的结婚照,闻言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掰着手指慢吞吞道: 父亲,全世界最好的人。 不仅好看,还会给他买蛋糕。 爸爸爱父亲,柳柳也爱父亲。 他这稚声稚气的话一出,又逗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许灵卿也笑了,弯腰抱起江牵怀,把他放到自己腿上:过两天我送他上幼儿园,我得回原来的家收拾一下,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他。 他这话言外之意甚浓,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俱都愣了,不可置信道: 你要搬走? 嗯。这个决定许灵卿已经想了很久了,表哥和元沅已经结婚了,柳柳也会长大,我们父子俩继续住在你们这里,多少有些不方便。 可是.........元沅有些着急,正想说什么,却被许灵卿打断了话头:我已经决定了。 况且..........许灵卿弯眸笑了笑,指尖碰了碰江牵怀的爪爪:柳柳也想回父亲住过的地方,对不对? 对!江牵怀最看不得有人欺负许灵卿,见所有人都不支持许灵卿,有些生气了,软乎乎地抱住许灵卿的脖颈,小声道: 柳柳要和爸爸、父亲住在一起。 ........ 见江牵怀都同意了,在场的人也没办法了,一场饭吃的没滋没味,尤其是元沅,他一向是把江牵怀当做自己半个儿子看待的,等许灵卿带着江牵怀一走,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的和泪人似的,连沈明允去哄都不好使了。 ........ 时间过的很快,许灵卿带着江牵怀搬回他和江雪坞以前的家,马上就到了江牵怀上幼儿园的时候。 因为是早产,他生的要比别人瘦小些,相貌又随了江雪坞,简直是江雪坞小时候的复制粘贴版本,比女孩子都还要漂亮。 因为长相太过出挑,他又没有父亲,少不得要受同班同学的敌视和排挤。 女孩子不和他玩,男孩子就更不用说了,排斥和欺负是常事。 所以,当江雪坞带着手底下的学弟学妹来公园里写生时,就看见出来秋游的幼儿园小朋友里,所有人都在和同伴玩闹,只有江牵怀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揣着小手手看着前面的一株野草发呆。 江雪坞:........ 带队的老师嫌秋天的日头大,都躲到一边凉快去了。 见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围玩闹的小男孩们胆子都大了起来,走上前你推一下江牵怀,我踢一下江牵怀,把瘦弱的江牵怀围在中间肆意欺负,其中有一个红头发的小男孩欺负江牵怀欺负的最狠,脚尖踩在摔倒的江牵柳手上,把江牵怀欺负的眼泪汪汪的。 恋耽美 冷酷渣攻他怀孕了——不吃姜糖(62) 最后江牵怀是在受不住,奋起反抗,在红头发小男孩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顿时红头发小男孩的皮肤上便落了一个鲜明的牙印,让红头发小男孩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闻声而来的老师们闻声也都停下闲聊的动作,闻声赶来,一到就发现见顾董事长的亲孙子被人咬了,顿时都着急起来。 顾至柳作为顾家的长孙,是上头的领导特地关照过要照顾好的,加上许灵卿为人处世又一向低调,从未表露过江牵怀的身世,因此老师们还没搞清楚是由,心便先偏向了看似家室更好、也更惹不起的顾至柳。 他们单单问只清楚是江牵怀先咬的人,便二话不说先将浑身灰扑扑的江牵怀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还罚他在太阳底下站一个小时,不然不准吃午饭。 江牵怀委委屈屈地站在太阳底下,看着顾至柳气焰嚣张地坐在阴影下喝着凉汽水,还得意洋洋地冲自己挑眉,差点就要气哭了。 自己但他怕许灵卿知道后担心,一直强忍着眼底的眼泪,听话地乖乖挨罚。 正午的太阳愈来愈盛,愈来愈毒,江牵怀站了半小时就有些站不住,身躯已经开始打晃了,小脸褪去了红润,变的惨白,但仍旧咬着牙站着,面上丝毫不肯露怯。 江雪坞不知道自己为何打第一面起就莫名在意起这个小孩来,开始频频朝江牵怀投去眼神,见对方还好好地站在原地,又紧接着移开视线,但不一会儿,又重新移到江牵怀身上。 像是鬼迷了心窍般,舍不得放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在太阳底下站了四十五分钟之后,江牵怀终于站不住了,双腿一软,小小的身躯摇晃了几下,紧接着两眼一黑,径直倒了下去。 盘腿坐在树荫下的顾至柳见江牵怀晕倒了,刚刚还得意的面色一变,蹭的一下站起来,就想喊老师。 然而江雪坞刚刚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江牵怀身上,见此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当机立断地抛下手下的学弟学妹们,先顾至柳一步,将江牵怀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小小的一只,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小脸苍白,闻着让人安心的信香味,还一直不停地往江雪坞怀里钻,嘴里喃喃道: 父亲.......... 江雪坞:......... 小孩子不要乱认爹。 他被主神抹去回忆再次来到了这个世界,却换了一个新的身份,此刻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大学生,风华正茂,猝不及防喜当爹,多少有点惊喜加惊吓了。 他摸了摸江牵怀的头,确认对方的脸已经没有这么烫了,这才站起身离开,打开门,就见不远处有个长相漂亮的Omega正站在不远处和老师们理论,在老师们统一口径的含糊其辞下气的浑身打颤,不顾形象地和老师们争吵了起来,内容无非是争论江牵怀还这么小,为什么要让他在太阳底下罚站,以至于中暑。 但那些带队老师自认为有顾至柳的爷爷当靠山,面上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畏惧。 许灵卿狠狠握紧拳头,竟然怒火上头,直接给了这些老师一人一拳。 那些老师没想到性格一向温柔的许灵卿竟然会为了儿子动手,当场傻在远处,到底理亏,半晌捂着被打肿的脸面面相觑,连声都不敢吱一个。 担心儿子的忧心到底站了上风,所以许灵卿最后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咽下这口气,打算日后再给他们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接着便转身快步往儿子的病房走去。 江雪坞此刻刚好从病房里出来,处在视觉盲区的许灵卿急着见儿子,因此没有看见他,不闪不避,直接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砰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许灵卿被江雪坞结实的胸膛撞得眼冒金星,捂着发晕的额头倒退几步,闻言努力摆了摆手,下意识避开江雪坞凑过来扶住他的手臂,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 没事...........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在见到江雪坞的那一瞬间,双眼倏然瞪大,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似的,指尖猛然攥紧了江雪坞的手臂,失声喊出两个字: 老公?!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过于激动,猛地上前攥住江雪坞的手臂,力道大的几乎要陷进江雪坞的肉里去,让江雪坞疼的眉头微皱,半晌客气地拂开许灵卿的手: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江雪坞礼貌疏离的态度让许灵卿面上一呆,接着眸间逐渐浮现出些许惊愕来。 他忽然上前一步,急切地想要去看江雪坞脖子上的红项圈,想要确认对方的身份,却被江雪坞误会是要对他进行性骚扰,冷下脸来狠狠地将许灵卿推开,眉眼下压,看上去有些淡漠过了头: 你做什么? 许灵卿被推的差点摔一个趔趄,好不容易堪堪站稳,闻言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像是急的要哭了,无语伦次地开始证明自己的身份: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卿卿啊,我们之前结过婚的,我还给你生了......... 对了,柳柳呢? 话音刚落,许灵卿才忽然想到了自家儿子,赶忙冲进病房,江雪坞莫名有些不放心这个情绪有些异常的Omega独自照顾小孩,犹豫了片刻,也跟在他身后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江牵怀已经醒了,见许灵卿和江雪坞一同进来,苍白的小脸上挂上了甜软的笑意,睁着一双水晶葡萄般的眸子乖乖叫人: 爸爸,父亲。 许灵卿看着他这番模样,眼圈又红了,但他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拽起江牵怀的手,将他手腕上的银链给江雪坞看,急切地证明道: 看到了吗,这个手链! 和你手上的手链是一对的,我们之前真的是夫夫! .........江雪坞低头看了看自己自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开始戴着的手链,见此眉头微皱,片刻后又舒展开,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一个手链证明不了什么,世界上戴同一条的手链很多,难道各个都是您的丈夫? 况且我今年不过二十,您的孩子已经三岁了,难道我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违背法律和您结婚了,让您生下了他? ......... 江雪坞一口一个您,态度里的冷漠疏离丝毫不加以掩饰。 许灵卿被问的呆愣的站在原地,眼泪凝在眼角,被江雪坞一说,哽了一哽,随后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难道,真的是他认错了人? 江雪坞看许灵卿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这才走上前,将江牵怀的手放进被子里,两手相牵的那一刻,父子俩腕间的手链流苏微微相触,撞出淡淡的银色光线来。 叮 刹那,像是有一只铃铛被人摇动,清脆悦耳的铃声在江雪坞的脑海里嗡的响了一下,江雪坞倏然抬起头,瞳仁里快速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画面,脑海里被忽然强塞进了一些像是属于他的回忆,面上不由得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许灵卿站在他身边,趁江雪坞弯腰的功夫,视线朝他脖颈上探去,却没有在对方脖子上发现熟悉的红宝石项圈,心不由得凉了半截。 他还是不死心,就这样近距离地站在江雪坞的身边,耸动鼻尖去闻江雪坞的信息素香,却只问道一股非常浅淡的君子兰花香,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 信息素从某一程度上代表了一个人的身份,每个人的信息素味道都是不一样的,世界上可能存在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但不存在两种一模一样的信息素。 想到这里,这下连许灵卿也知道,眼前这个人,也许只是和江雪坞长的很像的路人罢了,根本就不是江雪坞本人。 思及此,许灵卿缓缓垂下头,没有管江雪坞逐渐开始变的清明的眼神,等江牵怀打完点滴后,就将他从病床上抱起来,自顾自走下了楼。 江牵怀被他抱在怀里,在临上车之前,看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江雪坞,还乖巧地扬起脸问许灵卿: 爸爸,我们不等父亲吗? 许灵卿一心沉浸在从天堂跌落至地狱的悲伤之中,闻言慢半拍地垂下头,勉强笑了笑,低下头摸了摸江牵怀的头,嗓音发紧: 他不是你父亲。 江雪坞闻言,顿住了脚步。 你父亲的头发是黑色的短发,不是白长发。 你父亲眉心也没有红色的胎记。 爸爸不是给柳柳看过照片吗,父亲脖子上还有个红宝石项圈,有戴着项圈的才是父亲。 许灵卿抱着江牵怀,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砸到江牵怀的手背上。 江牵怀见自己爸爸哭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倏然僵住了身形:爸爸,是柳柳说错话了吗........ 许灵卿慢慢地将脸埋到江牵怀的脖颈上,像是脆弱到了极点,最终忍不住抱紧自己的儿子,心头忍不住漫上一阵酸涩: 没有,柳柳没错........ 没有外人在身边,许灵卿脱下了故作坚强的外衣,垂下脆弱的脖颈,第一次在江牵怀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但他怎么就不是你父亲呢,为什么不是...........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不认的我了......... 江牵怀还是第一次看到许灵卿在他面前哭,一双小手手无处安放,半晌才慢半拍地抬起,笨拙地拍着许灵卿的后背: 爸爸不哭,父亲不在,有柳柳保护爸爸........ 偌大的停车场,只有许灵卿压抑的抽泣声和江牵怀稚气的童音,江雪坞双手插兜,站在两人身后,望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声音,终于想起了一切。 ......... 片刻后,他动了动站的有些酸麻的腿,径直走上前,伸手将许灵卿从地上拉了起来。 许灵卿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被江雪坞从后面一碰,立刻像个炸了毛的猫似的挣扎起来,却又被江雪坞强硬地揽住腰,按进怀里。 你............ 许灵卿看着他那张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侧脸,眼圈再次红了,一遍遍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不是江雪坞,满身竖起了尖刺,眼底全是戒备,声音却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听起来软趴趴地毫无威慑力,惊疑不定道: 你想干什么? 躲什么。江雪坞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眉宇间似含霜雪:想带我儿子去哪? 许灵卿倏然瞪大眼,听着这熟悉的语气和神态,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江雪坞,一下子扎进江雪坞的怀里,搂紧了他的腰,像是要将这些年来的委屈都发泄完似的,失声痛哭: 老公! ..........嗯。脖颈里落入了温热的液体,江雪坞却也没有躲,反而轻叹着将许灵卿搂的更紧。 江牵怀之前还以为江雪坞还欺负许灵卿,刚摆出戒备的姿态,就看见许灵卿扑进这个男人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像个疑惑的猫崽子,歪着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抬头看向江雪坞。 江雪坞也在看他,眼底逐渐柔和下来,像是氤氲着清浅的春水,温柔和煦。 江牵怀这才鼓起勇气,犹豫地挪了挪小短腿,小心翼翼地挪到江雪坞的脚边,雪团子似的小手扯了扯对方的裤脚,小奶音又甜又软,小声不确定道: 父亲? 江雪坞垂下头,握紧了他的手,低声应了:嗯。 江牵怀的眼睛倏然亮了,奶声奶气地大声道: 父亲! 嗯。父亲在。 江雪坞好脾气地一手揽着许灵卿的腰,一手抱起江牵怀。 踏着残存的夕阳,历经十个世界的轮回,他终于找寻到前世的记忆,趁着残夜未临,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江雪坞回想往日种种,总以为是独自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却未曾想到,回过头时,依然一盏灯为他点亮,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从始至终一直守在他身后,朝他跋山涉水奔赴而来,从未离开。 而他,也终于越过山丘,张开怀抱拥住了那朝他飞奔而来的身影,此后人生路长,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那人平生未展的眉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点伏笔没有收完,可能会再补几章番外。 (ps:某些人看起来嚣张,成年以后可是要追夫火葬场的,狗头jpg.) 关于本文想说的(可看可不看): 这篇文终于在情人节前一分钟发了出去,其实我前几天写上正文完的那一刻,还是蛮激动的,这篇文虽然不是我写完的第一个故事,但确实是我写完的第一篇文。回想刚开始动笔写这篇文的时候,我只是光靠一个攻怀孕的脑洞就直接打开文档写了,中间虽然有因为数据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想过摆烂,索性还有一直追更评论的读者让我坚持下去,终于塑造完成了这些角色。我喜欢这个文里一些的角色,也很感谢一直追更订阅的大家。 故事到这里就完结了,呜呜带着卿卿去过情人节了,也希望看故事的大家都能幸福,贴贴~我们下本见~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