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一点》 第1页 [现代情感] 《你乖一点》作者:谢书枍【完结】 文案 苏溪父亲早亡、母亲另嫁,因为寄养经历从小就是乖乖女。 她见江渡的第一面,在酒吧。 他骑着过山摩托飞驰而过,溅她一身水说:“啧!真脏。” 后来—— 谁知道这样张狂的江渡会喜欢她,苏溪不信。 “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江渡以手插兜,不可一世,“我喜欢你不喜欢我的可爱样,怎么样宝贝?要不考虑改一下喜欢老子?” 苏溪睁大眼睛,“你这个、这个……” “混账、色胚、王八蛋、不要脸的狗玩意儿。”江渡弯了弯唇,“够了吗?不够帮你接着骂?” 苏溪心一横,“那你骂。” 那是她见过最流气的少年,打不走骂不跑,压一辈子要跟她死磕,苏溪沦陷了。 却在喜欢上他的那个夏天忽生变故—— 江父被刺重伤,江母被劫失踪,警报响彻在老城街道。 所有人都围观着,看见江渡带血。 他们辱骂他冷血、残忍,却没人问他一句……真相是什么? 只有苏溪心疼,然后飞奔下去。 暗夜无灯,长街空巷。 她哭着追,摔倒了爬。 所有人都劝苏溪,她有光明的未来,不该沉浸在一场不该开始的早恋。 可是…… 谁来告诉她,如何把一个入心的人从血肉中刨除? 在狱中。 江渡冷漠道:“苏溪,分手。” 这次苏溪不听他话,反问:“江渡,你喜欢我,会一直喜欢吗?” 江渡一愣,“……会,一直喜欢。”到生命尽头。 “但是宝贝,我没有陪你走下去的资格,所以你乖一点,自己走。” “喜欢就不分,”苏溪抱住他脖子,“我等你呀!” 【2021.12.6,文案已截图】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溪,江渡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直喜欢,到生命尽头 立意:最盛大的浪漫,是终其一生的专注 第1章 第一章真脏 —— 夜幕,深巷,酒吧。 苏溪站在里面最大的包间显的格格不入。 来这儿的人多是浓妆艳抹,她却不同……黑直的长发扎成马尾,碎发下的眼睛映着光色,水亮又叫人惊艳。 然而乖巧只是表面,谁也没料到她会拿酒反泼。 “瞧着性软,”角落有人笑说:“没想到还挺烈。” 被泼的陈蓝要动手,金丹红抓住她肩,眼尾一挑看向色气的男生,“怎么?烈不烈你知道?” 喝了酒的徐达翘着腿,眯眼。 “啧,试试不就知道了。” 大家瞬间哄笑,徐达跟着站起。 他是富二代,圈里有名的夜夜当新郎,在江城除了秦家谁不巴结他?但贴上来的女人玩多了,头一回见苏溪这样的。 一身白T温温柔柔,就像初春的花蕊,纯的让人兴奋。 那水眸一抬看的徐达腰腹一热,他也不是能忍的,轻而易举把人抱起来,回头看向主座最光鲜的姑娘——秦婉婉。 苏溪就是被她骗来的,两人同母异父。 然而秦婉婉手捻高脚杯也没吭声,余光不经意落在苏溪身上,就见苏溪人不吵也不闹,竟出奇的安静。唯独漆黑的双眸看着所有人,就这么被抱出去。 这让人想起她因公殉职的爸爸。 听说被人拖在车后几百米,血流了一地愣没吭声,拖着一口气制服歹徒,那年……他是轰动江城的英雄。 到底是那人的女儿,既没挣扎也没惊慌,镇定的叫人心里没底。 不——她慌什么。 秦婉婉想她不慌。 有人顺门缝瞧见徐达猴急,走廊上就架着苏溪的腿环在腰上,蹭了蹭直接把人压在墙上低头咬下去。苏溪的白T被撩到胸线露出腰肢,细白的让人窒息。 她似乎接受了命运,不声不响犹如死尸。 包间就这样安静下来。 偶尔听见外面喘息的撞击,女生们想看又不敢看,男生则下意识夹紧腿,外面徐达则借着昏暗三两下解了裤子。 他有怪癖,按着苏溪的头往下。 苏溪梗着脖子,头顶灯光闪烁照不进她幽深的眼,最后只闭眼忍着干呕。 几秒后—— 男生的惨叫忽然传来,是徐达。 一直没吭声的秦婉婉皱眉,踩着高定鞋率先往外走,所有人跟着她看见碎一地的花瓶,徐达拽着裤子血顺着脸流。 “看你妈,去追啊!!”徐达指着苏溪狠狠吩咐。 * 苏溪一身狼狈跑出来,脸上也顾不上擦。 也许因为缺少父母陪伴,苏溪脾气软但不是没脾气,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但被欺辱也忍不过,一鼓作气砸完就知道不好。 可她不后悔。 被骗来时接近傍晚,此时天都黑了,酒店就更别说,气氛旖旎。 昏暗而幽长的走廊,间或有酒保看着她跑,这样的闹剧每天上演,没人会帮她。 “苏溪站住。” 以徐达为首许多人在追,隔着差不多一百米的距离。 这个年纪的女孩虽还稚嫩,但该知道的都差不多,刚刚趁徐达松懈她趁机下手。那种情况被打断还被砸,关键喝了酒,被抓她就完了。 -- 第2页 苏溪不回头,拼命跑。 紧张的环境中呼吸急促可闻,快到门口时忽然听见引擎声。 苏溪抬眸,一束刺眼亮光照入。 突兀的震天响带着吸引力而来,苏溪甚至来不及拐弯,就惯性的冲过去,来人骑着过山摩托飞驰而过,车尾咬着雨后积水的地面摩擦,溅起大片水花。 “艹,撞人了?”有人急问。 “放屁!渡哥车技撞上有鬼!” “知道知道,我不就活跃一下气氛嘛!” 苏溪没法活跃,她全身僵住,心跳从未有过的加快。 刚才,她和那车几乎擦肩而过。 “你他娘给老子站住!”徐达喊。 苏溪顾不上其他抬脚要跑,不料腿一软又扑到在地。 “噗哈哈许扶你看,她……平地摔,还顺便给渡哥行了大礼。” 一群少年虽混但苏溪毕竟是姑娘,许扶也不像季云涛大条,“闭嘴吧你!” 在他们嘻嘻哈哈中苏溪抬头,因为浑身有水,她被夜风吹的发抖,一双眼映着霓虹灯闪烁。 然后看到了他。 许多年后苏溪忘了摔倒的狼狈,却始终记得—— 那个夏天灯火明灭,和她擦肩而过的少年短发及耳,眉峰有疤。 他襟口袒露的脖颈,缠绕着银色蛇头链子,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 然后抱着头盔长腿一跨,踩下地,一身黑衣斜倚在座上。这年摩托已经不流行,但不得不承认他靠着很酷。 少年居高临下将她打量,忽而薄唇微勾,紧接着一句,“啧,真脏。” 苏溪脸上一热,听出他的玩味儿,强撑着站起来。 这时秦婉婉也到了,瞧见几个少年莫名熟悉,走近才惊呼,“江渡。” 江、渡? 苏溪歪头,这名字好耳熟。 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听过。 江渡混混一个,看苏溪的感觉怎么说呢? 摔的很惨也没叫疼,仰着脖子眼睛柔和带光,对他的打量是都市少有的纯净。 小小一只真他娘乖的可爱! 可真有人能如此干净吗? 江渡讥讽,女人越美越毒才是真理! 徐达追上来,疼的失去理智,顾不上别人拽着头发把苏溪撂倒,一个后脚踹到身上。 “敢跑,你他妈找死!” 苏溪顿时头皮炸裂。 “贱娘们不愿跟老子玩,那送去哥们一起玩呗!” 这话打破了苏溪强装的镇定,她被掐着下巴身子蜷缩,拽露了肩使劲捂着挣扎。 江渡抬眸她浑身脏兮兮的,屁股那块一片褐红看的他眼色一暗,心底隐藏的某些东西不要命往外钻。 一扇打不开的铁门。 一幢金碧辉煌的牢笼。 儒雅外表的男人和面容崩溃的女人,他们吵着扭打无止无休,到处充斥着尖叫和压抑的哭声。 江渡呼吸渐重,眼一下淬毒。 “江渡……”冷静。 许扶按都没按住他,没等人反应江渡已经反手撂过徐达。 苏溪被拽到身后,见少年逆了全世界的光。 他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问:“受欺负了?” 苏溪鼻子一酸,注意到他盯着的地方,忙侧身挡住。 “没、不是,是例假。” 江渡这才把人松开,拍了拍手。 然后问秦婉婉,“你们有结?” 秦家虽富但和帝都江家又不是一个层级,能够上的机会不多,虽然江渡不认识她就是随口这么一问,也足够让人欣喜。 秦婉婉扭捏道:“算是。” 江渡没那么多耐性。 他点了根烟压下偏激,朝苏溪一仰头,“滚蛋!” 苏溪一愣,这是让她走? 不过很快苏溪就从江渡眼中看懂了意思。 撞你、滚蛋,两清。 秦婉婉蹙眉,徐达和陈蓝不依。 他们又不认识江渡,尤其是地上的徐达爬起来,“走个屁,敢砸老子操不死她。” 他伸手,苏溪正要躲,只见空中突然飞过一抹猩红,擦着徐达的手飞过,徐达吓了一跳,本能缩手避其要害。 待确认没伤,这才低头看地上冒气的烟头。 红火明灭,可见温度灼人。 “你有意见?”江渡瞥向徐达。 “你谁啊——”徐达大怒。 江渡一笑,摸到车上的头盔,忽然抡手就砸。 “你有意见”江渡盯着他,像兽。 徐达将将躲过,骇于他的气势摇头,“没……没有。” 秦婉婉试探,“江渡你在说笑?” 还是你和苏溪认识? “你看我像喝醉?”江渡撩眸。 “……不像。” 江渡把钥匙一拔,“打女人别当爷面,都正经人,遵纪守法不懂吗?” 季云涛没忍住,“噗哈哈渡哥正经人。” 笑死,那上午机场一脚把人踹飞的是谁? 只有许扶没笑,他清楚的知道,差一点江渡就疯了。 江渡说完径直走了。 苏溪被泼了没哭,被欺负也只想逃脱,唯独被救红了眼眶。 季云涛朝苏溪打了个响亮的口嘣,“英雄救美啊~” 对于他们的调侃苏溪并没理会。 年少轻狂的玩笑,谁当真谁就输。 可苏溪不知道的是—— -- 第3页 少年们一起长大,了解江渡。 他犯过无数浑,这是第一次不那么浑,勉勉强强算救美,只可惜…… 季云涛将苏溪上下打量。 啧一身狼狈,也不美呀! * 苏溪跟二叔一家长大。 叔叔苏岁和、婶婶张盼都是医生,他们没女儿心疼苏溪没父母格外照顾。苏溪上面有个堂哥叫苏涵,因为生有六指沉闷孤僻。 前些年医学不发达,苏家有老人和孩子也不富裕,加上苏涵体质特殊一直没做手术。 直到爷爷奶奶病故,都对此放心不下。 今年打听到燕京来了专家,一放暑假就带苏涵去看病了。 苏家夫妻朴实善良,一辈子就为俩孩子忙碌。考虑到家里没人苏溪姑娘家害怕,特意请沈如兰照顾。 苏溪浑身狼狈不想叫人担心,特意走慢想避开沈如兰,不料回到家时隔壁仍灯火通明,沈如兰正站在门口等她。 沈如兰人如其名,是个幽静如兰的女子。 别人说她有丈夫,姓江,还有个儿子。 但自打苏溪记事起她就一个人,是苏溪的书法老师。 沈如兰穿着旗袍,气质模糊了年纪,见苏溪湿淋淋的难得着急,“怎么回事?” 苏溪眼睛一弯,庆幸天晚她看不太清。 “没事沈姨,被雨淋的。” 苏溪生的甜美,这么一笑跟蜜一样,沈如兰分明闻到了酒味,可苏溪不愿说她就不问。 “回去赶紧洗个澡,千万别感冒,明天还要早起练字。”沈如兰不像张盼娇惯,只要不生病课业就不能落。 好在苏溪乖巧也愿意学,“我记住了。” 沈如兰这才摸摸她的头,“去吧!” 苏溪点头,和她告别回家。 转弯时看见沈如兰淡漠中温婉的眉眼,不知怎的想起今晚另一个人,他和沈如兰容貌相差甚多,气息却冷的相近。 他叫江渡,救了她。 江渡、江渡? 苏溪细思微愣,忽抬头看沈如兰。 记得有回她在练字,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间听见一声呓语。 ——阿、阿渡。 她问怎么了,沈如兰说没事。 没事却对雨枯坐一下午。 姓江的丈夫,有个儿子。 阿渡,江渡。 苏溪不可置信睁大了眼。 -------------------- 作者有话要说: 【排雷】 1.双洁,he 2.女主娇软,男主因误会坐lao 第2章 第二章人软心硬 在苏溪心里,沈如兰虽清冷,那也是自小认识的长辈。 她怎么会、和江家有关系? 哪怕不在燕京,苏溪也知道江家。 它不是大家也没百年基业,几年前忽然展露头角,旗下行业以影视为中心,后遍布餐饮房产成为商业巨头。 创始人江董被各大财经媒体采访,次次孑然一身。 有记者问及江夫人。 江董一袭笔挺西装,眉宇清晰可见宠溺,一句“夫人体弱”挡了十年新闻。对两人的独子,哪怕明知他顽劣不思进取,也从来都是笑而善后。 江渡继承人的身份,从来不可撼动。 ……沈如兰会是江夫人? 这样的猜测加上酒店遭遇,苏溪连着几天没睡好。但她谨记沈如兰吩咐,每天很早起来。 苏家虽然不富,但苏岁和、张盼都疼姑娘,没教她做饭,早饭要去沈如兰那儿吃。苏溪换了条黑裙,过膝的长度没什么款式,但颜色耐脏适合练字。 他们这片院子都是老旧的青砖白墙,入夏时节青蔓攀延,恍如入画。 苏溪轻车熟路找到沈家,像往常一样手搭门沿,先探出半个脑袋笑。 “沈姨。” 她声音轻软,就像三月缠绵的风。 “我来吃……” 后面声音嘎然而止。 苏溪对着院里愣住,她没想到有人,还在电视里看过的。 沈如兰瞧见她的无措,脸上怒色这才褪去。 “溪溪,”沈如兰朝她招手,“进来吧!” 淡漠的声音,仔细听竟带了亲昵,沈如兰的改变让身边男人意外,朝苏溪多看了两眼。 小姑娘生的一双笑目,漂亮又讨喜,这不是那些奢侈品堆砌的脸蛋,她朴素中带着那个年纪独有的精致。 让人心会软,忍不住跟着弯眼。 沈如兰记着她之前湿漉漉回来,特意摸了摸她额头,见没有发热才放心。 “去吃饭吧!吃完饭自己先练字,我有些事忙完就来。” 沈如兰朝她指了指隔壁,丝毫没有介绍人的意思。苏溪察觉到她心情不妙,很听话去了隔壁,离开前还朝人点头。 她记得这个男人,叫乔丰年,是江董秘书。 “倒是个懂事的姑娘。”乔丰年评价。 沈如兰并不和他讨论,她厌恶和江董有关的所有人。 等苏溪转弯这才对上另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毫无意外那是江渡。 清晨阳光斜照,落在少年百无聊赖的脸上,他还穿着那晚的黑衣,领口褶皱带着通宵烟酒气。没骨头一样翘坐在沈如兰的花架下,不老实的踩在一个特别大的行李箱上,嚼着口香糖。 他认出了苏溪,有些意外。 不过还是土不拉几的,比那晚讨厌,明明好奇的不行却装乖,还敢偷看他。 -- 第4页 他朝她一瞥,苏溪就笑。 年轻的姑娘远映晨光,纯粹的开心显的特蠢!而且那女人似乎很喜欢她,江渡翘着腿无声道—— “看什么看!傻子。” 沈如兰喜欢的,小爷都讨厌。 其实……苏溪只是想感谢他。 毕竟在那个无助的夜晚,一群人欺负她,只有江渡救她。如果知道江渡真实的想法,她怕是也不会再理他。 可惜苏溪不知,所以还是感激。 加上他是沈如兰的儿子,她自然对江渡善意。 江渡晒着太阳,时不时回头瞥一眼,那边大开的门里,秀气的姑娘正在吃饭,毛茸茸的脑袋低垂,手里半天剥不完一个蛋。 笨的要命! 江渡冷哼一声,恰巧苏溪抬头。 看见他就歪头一笑,像在问“怎么了?” 江渡吐出一个不善的泡泡,懒得理她。 苏溪也不跟他纠结,又不紧不慢喝粥,好像永远也不着急。 非礼勿听是苏溪的第一堂课,她没刻意听隔壁动静,但老房子隔音不好,沈如兰他们的谈话还是一字不落传了过来。 “夫人,今年开拓海外市场,江董很忙,少爷就拜托您了。” 实则是江渡横行霸道,不爱读书领着一群狐朋狗友,疯起来老师都揍,他爹担心自己不在家没人约束这玩意儿,捆着把人发配江城。 沈如兰却不接受。 “乔丰年,我说了不管!” “您是他母亲。”乔丰年对她恭敬。 作为陪江渡父亲多年商海沉浮的老人,乔丰年自问有些手段,可对江家三口却无计可施。 当初江渡这个孩子来的不光彩,沈如兰就此恨上丈夫,清官难断家务事,乔丰年不愿趟这浑水,偏偏江董下了死命令。 沈如兰不为所动,“带着他滚。” “夫人说笑了,这儿也是他家。” 可不管乔丰年怎么劝,沈如兰都不松口。 江渡不耐烦朝屋里喊:“乔丰年你行不行?这么点事儿磨磨唧唧,不行就麻溜点滚!谁稀罕她管。” 少年刻意张狂,更像对父母的反抗。 乔丰年对他头疼,“小祖宗您可闭嘴吧!”真不知道自己人嫌狗憎。 江渡“切”了一声,激的沈如兰腾站起来。 “混账。” 沈如兰温婉,也轻而易举被江渡激怒。 江渡习以为常,对她眼神不惧表示着:“混账了,来啊!”打我算你赢。 乔丰年一看架势不对,忙隔断气场不对的母子,“夫人——” 乔丰年低道:“江董说了,要么少爷留下要么他亲自来。” 沈如兰忽然顿住,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乔丰年不想刺激她,这不也没办法。 “江董说要么少爷留下,要么他亲自来。” “他敢——”沈如兰神色骤变。 乔丰年苦笑,“您知道的,江董巴不得来。” 这话一出,沈如兰脸色惨白。 苏溪跟沈如兰学了十几年,她都没生过气,但这个清晨却意外听见沈如兰生气。她先摔了杯子,然后嘶喊两个名字。 一个江渡,一个江松。 江渡在院里,江松……那是江董名字。 苏溪听的怪难受的,却也明白自己不适合靠近。 那边江渡转着手机,他早就安静了。 夏日阳光灼眼,他余光看见苏溪扣着门沿,热风吹起她的裙角,少女纤细而显的几分娇弱,肤色近乎瓷白。 只有极度没安全感的人,才会对别人的不幸无措。 她在担心,也在害怕。 后来不知道乔丰年说了什么,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没多久传来沈如兰压抑的哭声,“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就不放过我!” “是非要我死了吗?” 这是苏溪印象里,沈如兰第一次哭。 也许女孩之间天性理解,她甚至感受到沈如兰那份绝望,然后跟着红了眼,也说不清为什么。 江渡看着她,手机一停。 “……”艹她哭什么? 乔丰年出来也是满脸疲惫,看见院里小姑娘眼睛红通通的,江渡瞪着眼死盯着人家,一副欠他二五八万的样子。 这个祖宗怎么谁他都招,人小姑娘也好意思吓。 乔丰年对苏溪安抚一笑,然后走向江渡。 看着他许久才叹息道:“江渡,我走了!往后你稍微收敛点,这儿不是燕京,夫人也不比江董,她……”厌恶你至极。 江渡正是心烦,满眼不耐。 “滚!” 徒然暴戾的一声,骇了苏溪一跳。 她被江渡剜一眼,“看什么看。” 苏溪:“……” 她眨了眨眼水蒙蒙的,都忘了反抗。 门口姑娘安安静静,越发衬得江渡恶劣,乔丰年忍不住心软,“你吼人姑娘干什么?” 江渡说完就更躁,闻言呛乔丰年,“她要你管。” 少年时父母越不公,他就越嚣张不敛锋芒。 他对谁都竖倒刺,乔丰年无法,都是孽啊! 江家三个祖宗谁都不服管,谁也管不住,乔丰年只能无奈离去,留下江渡站在院子里。 他孤独又凶气,脖颈绕着银蛇闪光,看的苏溪惶恐又不安,她最怕蛇了。 -- 第5页 江渡抬头,两人对视。 他像被整个世界抛弃,狼狈被她看破,所以恶狠狠蹬她。 苏溪明明很难过,可又觉的他应该更难过,想到那晚他的搭救,才慢慢朝他一笑。 婶婶说:“如果不开心,哭会更不开心,但人的笑容却能治愈一切,尤其是溪溪眼睛生来带光,你一笑世界就甜了。” 所以她朝他笑,很美也很甜。 但江渡扯着嘴眼还给她个鬼脸,阴森又狰狞。 毫无意外,苏溪被吓到了。 风吹过的早晨,江渡看她呆愣就嗤笑。 ——想当天使吗蠢货?可惜我是恶魔。 苏溪没有父母,所以总缺少底气,从小到大她都努力听话懂事,总怕成为谁的负担。后来上学为了不让家人失望,就一心扎在学习上。 她的成长刻板又无趣,以至于对别的反应迟钝。 可她再不懂,此刻也知道江渡应该不大喜欢她。 苏溪又不是受虐狂,且她希望江渡开心,见他不喜欢就敛了笑转身回屋,斜光照在少女身上,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她真就站的笔直,练字半小时没再对他笑,也没看他一眼。 江渡收回目光,扶了扶僵硬的脖子。 呵,谁在乎她啊! 江渡掏出手机把声音调到最大,慵懒打开微信,略过群里99+的高楼,直接一个语音,“上号。” 群里季云涛秒回刷屏。 “啊啊啊渡哥哥!!” “您老终于显灵了。” 许扶:“……”蛇精病。 江渡被恶心到,“说人话。” 季云涛马上正经,“你有信了。” 江渡勾唇一反常态,“想我了?” 许扶闻言瞬觉不好,没来得及提醒季云涛,就见他作死。 “想想想了!” “乖~”江渡眼睛一眯,“滚上号。” 许扶默默登录,季云涛屁颠屁颠也去了。 ……十分钟后。 两人对着满屏花式绝杀,“我去,渡哥你灭我干啥?”我们是队友啊! 江渡冷笑一声,屏幕映入他发狠的眼中,他看了眼苏溪。 少女长睫低垂柔和,气质依旧安静,那是和他截然不同的感觉。 进屋到现在头都没抬。 真他娘人软心硬。 第3章 第三章恶意 江渡嗤笑一声,无所谓的低头。 下一刻—— 整个院子锲而不舍的回荡着游戏声。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 “ace” 又被江渡自杀性死队友的季云涛。 “……”妈卖批啊! 他忍不住私窗许扶,“渡哥疯了!?” 许扶早就躺平,“这不是疯,是火。” “谁敢让渡哥有火不发?团灭我们。” “不知道,”许扶淡定道:“反正不是男的。” 季云涛一愣,手机掉了。 许扶:“男的他直接揍。” 两人的对话江渡无从得知,不知道第几轮虐杀结束。 胜利的界面照进江渡的黑眼,他没有丝毫喜悦,对着高昂的音乐烦躁的不行,忽然丢了手机,一脚踹在行李箱上。 “去-你-妈-的。”无视谁呢? 江渡气的眼睛泛红。 这一声粗骂苏溪听到了,还是忍着没去看。 说实话,江渡的性子算不上讨喜,他蛮横不讲道理,就像随时爆发的火山。如果不是他救了她,如果……他不是沈如兰的儿子,乖巧如苏溪肯定就对他敬而远之。 然而才靠近他一天,稍微用心苏溪又知道他可怜。 这种可怜不来源于物质,而是掩藏在张狂之下,来源于更深层次的精神,如同苏溪没有爸爸和妈妈,江渡有。 但都不要他。 江董因为工作,而沈如兰因为江董。 他对世界恶意,因为不曾被世界善待,但就是这样的他在她无助时给她帮助。江渡瞪人很凶,但江渡也可以很好。 苏溪想着就静不下心了。 她耐着性子落下最后一个字,犹豫着还是走了出去。 不为别的,就为绝望中他是那唯一的光。 这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外头烈日高升,折射的阳光照在她黑色裙摆上,宽松的样式看不出身材,然而挂在她身上,风一吹腰肢空挡,清晰可见纤弱。 江渡可没那么规矩,大大咧咧坐在石桌上,余光瞧见她立即偏头。 似乎讨厌她讨厌的不行。 苏溪迈着步子站过去,不过才跟他平视,人一靠近还带着浅浅花香。她从袋子里掏了半天才张口叫—— “江渡。” 那是苏溪第一次叫他。 轻柔亲昵的嗓音,带着些许欢愉。 如果说江南水乡养人,那么苏溪就是这片土地最眷顾的宠儿,她纯然干净,是连声音都能掐出水那种,渍到人心里的甜。 他名字都变顺耳不少。 本来都扭头的江渡又转过来,盯着她,“干嘛?”他特别横。 “给、给你的。” 她把手递过去,张开,里面赫然一枚奶白的鸡蛋。 江渡挑眉,“给我?” 江渡忽然福至心灵,转而了然讥讽,“怎么?这是讨好?” 因为他姓江,因为他有个好爹。 -- 第6页 早在很久以前,江董生气指着他鼻子骂败类时,江渡就清楚没人会真正喜欢他,包括父母。但他们又不得不讨好他。 除此之外,江渡想不出别的理由。 “没有,不是讨好。”苏溪跟他解释,“是感谢,谢你那晚救我。” 人一有钱就会衍生别的欲望,比如徐达就有怪癖,那晚那情况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秦婉婉不会伤及她性命,却也不会出手帮她。 苏溪其实挺自尊的,她连一杯酒都受不了,更别说被那样羞辱。 她是打心底感谢江渡的。 江渡盯着她,没吭声。 苏溪以为他嫌弃,朝他展示道:“江渡这个我是用袋子包着,它很干净。” 她始终记得昨晚江渡那声“真脏”,下意识觉的他是个讲卫生的人。 江渡自然也想起来,把目光落在她手上。 她很白五指青葱,却又很小,仅抓着一个蛋就占去大半掌心。少女圆润的指头微微曲着,她在紧张。 江渡接过鸡蛋,随意在手中抛着,“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敢无视他。 “就小小的鸡蛋。”江渡白她一眼。 谁稀罕!他把玩着却没松。 苏溪意外“啊”了一声,很听他话道:“可我只有鸡蛋。” 她说的认真一点没有羞愧,只是陈诉一个事实。 有的人看似大方,给你金山银山,但这只是他拥有的万分之一,比如江董。但有的人看似寒酸,只有一个鸡蛋,但却是她拥有的全部,比如苏溪。 江渡将她上下打量,的确一副穷酸样。 苏溪思索片刻,反问他,“那江渡你想要什么?” 江渡动作一顿,下一瞬思考,他想要什么? 对于江氏的太子爷来说,他什么没有?苏溪这话问的简直大言不惭,可她还真诚的要命。 那一刻江渡明白,他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她善良又简单对人一片热忱,应该是被宠着长大的,但他早就烂透了。 “我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他把人不屑一扫。 苏溪点头,乖的不行。 “恩,如果我有的话。”我愿意报答你。 可她能有什么?江渡摸了根烟,点着。 少女被熏的鼻子直缩,但眼眸清亮仰头看着他,那种认真就像把一颗心捧给他,透过烟雾江渡却看的明白,她眼里只有感谢。 幸好,也只是感谢。 江渡吸了口烟,对她不羁的吐出去。 味道难闻的不行,但苏溪固执竟也没走。 江渡知道自己他妈的是个混蛋,围他身边的女人不少,经常被带出去赛车喝酒,跟他玩玩可以要真心不行,他生来就没那玩意儿。 但凡苏溪眼里掺点别的,他分分钟叫她滚蛋。 如今初来江城认识的人不多,沈如兰这破院子又无聊透顶,这丫的自己撞上来,就别怪他欺负人。 “你有的?”江渡眼珠一转,“成啊,爷想要你!” “……”苏溪眼睛睁大瞪的浑圆,满脸不可思议,“什么?” “江、江渡你,你别胡说。” 年少心动钻心入骨,但凡她对他有一点喜欢,听见这话都该脸红。 可惜没有。 她甚至有些慌,无措而警惕的看着他。 像她这种女生纯的跟白纸似的,最认真不过,当然也最瞧不上他。 江渡讽笑一声,“想什么呢?满脑子废料。” “去——”他手一指,真跟爷似的,“把手机捡我。” 阳光照在她眼中,苏溪闻言如释重负,戒备柔和成光,原来他想她帮忙捡手机啊!苏溪水盈盈笑了,熟悉的笑刺了江渡一下。 他竟然疼了。 这一个笑就和江董的败类一样,是他小瞧了软刀子戳心的威力。 江渡握着鸡蛋,忽然有种砸她脸上的感觉。 他凶道:“愣着干嘛?不是报恩吗?去给老子捡。” 他又不好好说话了,不过好在苏溪脾气好。 雨后地面积水,淤泥无处不在,苏溪走过去,弯腰把手机捡起来,昂贵的智能手机有夸张的黑色外壳,衬的她手指白皙。 苏溪没有嫌弃上面肮脏的痕迹,耐心的拿纸一点点擦去。 等干净了,这才哒哒几步跑过来。 一旦发现他没别的心思,苏溪又敢靠近他。 江渡搭着一条腿晃着,不知什么时候丢了烟。 她如之前一样伸手,声音微卷带着甜音,“江渡。”她眼睛亮亮的,“我都擦过了,给你。” 江渡凝着她,稍微晃神。 那个时候的江渡并不明白,男人一辈子的完蛋开始在一瞬间,就连回神都是忽然挨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扇在他手背。 “你别碰她。” 沈如兰反手把苏溪扯到身后,动作快的两个孩子都愣了。 江渡疼的面无表情,冷眼看着沈如兰。 空气都冷了几分。 苏溪反应过来连忙拽住沈如兰,“沈姨不是的,是我要帮他捡手机,江渡是好人他还救过我,他没欺负我。” 还有……你别骂他了,也疼疼自己的儿子吧! 但母子矛盾由来已久,对持也从来不是因为苏溪。 她只是导火索而已。 两人谁都不让,其间江渡瞥苏溪一眼,分明表示“要你多嘴”的意思,他们这样安静让苏溪无措。 -- 第7页 “沈姨……” 好在沈如兰也不愿多看江渡,闻言就势转身。 优雅的女人依旧绝情冷漠,手里却紧牵着苏溪嘱咐:“你离他远些,这人有病。” 苏溪忍不住道:“沈姨他没病的。” “你不懂。他很坏,骨子里的下流。” 沈如兰这话让苏溪胆寒,没有哪个母亲会这样评价儿子,还有就是她怕江渡发火。 他们的恩怨苏溪不知,谁对谁错不作评论,只忍不住回头看江渡,少年已经半天没说话,张狂的人安静下来看的陌生人都心疼。 不过苏溪还是小瞧了江渡。 沈如兰说他有病算什么?她恨不得他死,他从小就知道。 江渡盯着地上的手机,也没管发红的手背。 许久才“呵”一声冷笑,竟没有拂袖而去。你不是恶心老子吗?那你就天天看着,小爷不好过,那就都不要过。 江渡手上用力,忽有什么东西碎裂。 他垂眸一看,是那枚有温度的鸡蛋,盯着它看了许久江渡抬眸,对上那边悄悄看他的少女,她眼睛扑闪扑闪的。 瞧见他抬头,嘴角一弯带着微笑。 这是第一个被耍了不知道,傻傻给他说好话,因为怕他难过试图用笑治愈他的姑娘,乖的招人稀罕。 怪不得那女人看她跟眼珠子似的。 她目光落在身上,江渡心情大好。 他抬手打开塑料袋,三两下鸡蛋剥壳,真不知道那蠢货一双手怎么长的,竟然半天剥不完一个蛋。 江渡眼里嫌弃着,把蛋一口塞嘴里。 恩!味道还不错。 俨然已经忘了,他自己是最讨厌吃鸡蛋,上一次江家佣人不小心煮了两个,江渡看见了饭都没吃直接掀了桌子。 他就是这样,别人越不叫他好,他就越不委屈自己,弄的谁都怕他也厌他,在江家就没一个人喜欢他。 苏溪见他吃了,才松了一口气,说到底不是自己家,她真怕母子俩吵起来。 “溪溪,练字专心。”沈如兰提醒。 沈如兰不是个自弃的人,哪怕被刺激也不会长时间伤心,和她相处久了,苏溪早把沈如兰当亲人对待,如今知道她心情不好,苏溪只能加倍努力叫她开心。 她很想好好练字,不过还是趁沈如兰转身往院里看,每一次都能被少年捕捉到。 他朝她扮鬼脸,然而距离远了苏溪也不怕。 江渡:“……” 你笑个锤子,害怕会不会? 江渡口型警告她,“练你的字去吧,蠢货。” 再看不怕被她骂。 第4章 第四章好乖好乖 午饭是沈如兰做的,她没叫江渡。 江渡犟的像驴,被沈如兰打掉的手机他都不要,更别说过去蹭饭。他一上午呼呼大睡,看着比谁都自在。 可十几岁的少年精力旺盛,哪有那么多觉? 除了那个鸡蛋,他什么都没吃。 这让苏溪对着饭菜半晌没动筷。 当医生忙起来不分日夜,苏家还两个医生。以前张盼他们加班,苏涵又是不折不扣的书呆,父母偏疼让他对苏溪冷漠疏离,妹妹不开口他就不管,苏溪挨饿是常有的事。 那滋味不好受。 “溪溪。” 苏溪想出神了。 沈如兰喊她三次,“好好吃饭。” “好。” 苏溪点头,她太听话了。 沈如兰给她夹菜,状似不经意看见院里的少年。 一头黑发桀骜不驯,沈如兰心里闪过犹豫,但脚腕的旧伤隐隐作痛。有时候夜里对着这具肮脏的身体,沈如兰也会想要是没生他就好了。 悲痛可以愈合,但孩子提醒着过去。 十月怀胎,难道她不想当好妈妈? 可每每看到他的脸,看到少年身上的痞气,她都像被人按着头扎到水里,说不尽的气喘和恐惧。 血脉真是一个很强大的东西,强大到模糊了他身上母亲的痕迹。 沈如兰心里发涩,浑身带着冰冷气息。 饭后—— 苏溪眼睛闪烁,“沈姨你休息,我去洗碗。” 苏溪到底年轻,想做什么叫人一眼识破。 沈如兰按住她,“不用。” 沈如兰洗了碗,把剩的全喂了狗,等到晚上依然如此。 江渡对此无动于衷,苏溪几次张口,沈如兰都没心软。 苏溪就知道,他们虽是母子,但之间隔着的却像深仇。 沈如兰只关心她,“明天开学溪溪怎么过去?” 苏溪早产体弱晚上学一年,今年高三。 这边老城区公交站特别远,之前为了孩子读书苏家特意搬走,问题是苏家没人她又回老宅和沈如兰暂住。 “沈姨我定了闹钟,明天早起坐公交。” “车站离这三十分钟,加上等车这不得五点起床?”沈如兰不放心。 五点天蒙蒙亮,这毕竟是别人家孩子。 苏溪抱住她手,“我可以的。” 这样亲昵让沈如兰很不习惯,但不可否认她很喜欢,沈如兰摸摸她的头。 “沈姨信你可以,只是……”苏溪生的太出色了。 沈如兰不信别人更不信人心,她想教教这个没娘的孩子人心险恶,但看着苏溪甜蜜至极的笑,心又软成一片。 -- 第8页 “只是什么呀?” “……只是起太早对身体不好。” “没关系,哥哥回来就不用了。” 但沈如兰坚持不让她起,苏溪也没办法。 此时江渡早就醒了,他无所事事在院里闲晃,见苏溪背包出去也只是撇一眼,与他无关。 苏溪一走,院里就剩母子两个。 九点半时,门被拉开。 屋里的白炽灯照在沈如兰的脸上,母子对视江渡嗤笑一声,出奇意外沈如兰没火。 “进来。” 江渡双手插兜,站着没动。 “想留下恶心我,就进来。”沈如兰转身。 江渡存心让她不高兴,闻言自然跟了进去。 老式的房子和江家别墅比,处处透露着古旧,墙上不是书法就是字画,浓郁的墨香让他浑身不自在。 沈如兰正在泡茶,比起别人的母亲她漂亮优雅,也更心狠。 江渡糙不懂茶,却知道那肯定是降火。 沈如兰:“你打算留多久?” 这话问的,真恨不得他明天就滚。 江渡嗤一声,随手解开衬衫领扣坐她对面,“不知道,看你老头呗!” 沈如兰讨厌有二,先生和儿子。 江渡明知道,专往她肺管子戳。 果然,沈如兰茶倾了一地。 她闭眼说:“你可以留下。” 江渡玩着打火机,窜起的火苗照着他肌肉,少年早已不是她随意推倒的娃娃。 他若想留,不用谁留。 “是吗?”江渡低嘲。 沈如兰擦着手,慢条斯理,“但有个条件。” “哦?” 江渡好奇了。 * 苏溪洗了燥,准备把开学东西理好。 这里的房子是苏家老宅,采光不好,当初苏岁和怕侄女眼睛近视,特意把书桌布置在窗边,苏溪的课本都在那。 走过去对面就是沈家,二楼本该没人的屋子竟有亮光照入。 苏溪想到沈家就两人,一眼看过去,“江渡江渡。” 来回搬两趟行李,江渡出了一身汗。 因为太热袖子撸着,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汗水顺着喉结滑下,流到脖颈银白的蛇链,他听见一声带笑的声音,柔嫩的喊江渡。 少年抬头湿发张扬,带着几分野性看见灯下苏溪。 晚风吹在她披散的长发,她跟他招手眼睛弯弯,夏夜的星星聚到她眼里。 意外好看。 “江渡你在搬东西吗?是不是很重啊!” “艹”重个鬼啊! 江渡一下把衣服扯严,“你是不是傻?” 苏溪有些懵,“江渡骂人不好。” “怎么不好?” 她小心觑他,“没教养的。”还伤人。 “老子本来就没人教。” 教养是什么鬼?他有那玩意吗? 这话让苏溪一愣。 她都有叔叔婶婶教,但江渡没有。 像她们班男生每次开学被子都是爸爸扛,江渡的行李箱那么大,却自己扛了二楼。如果可以温室长大,谁愿意不合时宜的成长,带出尖锐的倒刺。 江渡单手拎着行李找位置,忽听到,“江渡行礼箱有轮子,你可以推着走的。” 江渡黑着脸,见她眼睛圆溜溜的,咬牙。 “老子知道。”瞎几把好心。 “哦。”苏溪也不气。 她就趴窗口,看着他来来回回。 也许是一个暑假没有同学朋友,江渡的到来让老房子有了朝气,苏溪单纯开心也不觉无聊。 江渡花了半小时整理,才坐下,苏溪想了想跑进屋,很快又跑出来。 “江渡江渡——” 她这次压着声音。 “你怎么那么事。”动不动江渡江渡,他又不是她妈。 江渡累的半死,不耐烦应付她。 苏溪余下的话憋在嗓子眼。 “……对不起。” 江渡更烦了。 他抬头,明明两人第一次见苏溪脏的不行,他印象最深的却是她笑。江渡没什么文化,看着她那双眼竟也想到了不语含笑。 被吼了眼睛湿漉漉的,望他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说对不起,轻如蚊叮,说不定哭起来更好看。 江渡眯眼:“有事说事,敢哭一个我揍你。” 苏溪揉了揉被吹涩的眼,“我不会哭的,我都十八了,就是风大。” “蠢货。” 江渡哼的一声,他凶死了。 苏溪真听他话有事说事,“对不起啊江渡!把你叫烦了,我就是想问你饿不饿?” 江渡燥听了这话,还真饿。 他就翘腿坐着仰起下巴,“你有吃的?” 苏溪点头,脸蛋粉嫩嫩的。 “恩恩。”乖的不行。 “拿来。” 江渡伸手,要的特拽。 “好。”苏溪拿出东西,丢的时候又犹豫了,“江渡,我有些怕……” 江渡等的来气,听了这话气笑了。 “你怕什么,又不是丢你。”他不是在嘛! 苏溪看了看楼:“我怕扔不准,掉下去。” 他们中间隔着一条老旧街道,硕大的槐树立窗边,零食轻巧遇风或者砸树枝都会坠落,而楼下住着沈如兰,到时候他就吃不到了。 “掉就掉又不是金子,扔过来,磨磨蹭蹭。” -- 第9页 “哦!”苏溪翁声,扔了过去。 夏夜无声,晚风寂寂,那时九月蔷薇盛开,艳红的花不及窗边苏溪笑容甜蜜。 江渡嚼着零食,瞥见苏溪看他,月光照在姑娘脸上,是娇娇悄悄的样子。江渡半生不值得回忆,这一幕却无法忘记。 隔街对开的窗户,晚风轻拂古树。 干净漂亮的女孩,藏着满眼笑意,看的却只有他。 头一回江渡也成了别人的全世界。 可那时江渡从未被坚定选择过,他随性又戒备谁也不信。更甚者沈如兰让他留下,条件却是苏溪。 沈如兰说:“带她你留下,不带就滚。” 所以江渡讨厌死她了。 苏溪也知道被他嫌弃,第二天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江渡,下次我会早起坐公交,这次麻烦你随便把我放车站就行,谢谢你。” 她也没想到沈如兰让江渡带她,母子两个针尖对麦芒,矛盾起源两次因她,苏溪很抱歉。 想不麻烦他带,然而沈如兰就在身后,她不能不去。 “老子不是你司机。” 江渡带了头盔,“滚过来,上车。” 昨晚隔着窗她敢叫他,现在近了江渡一身戾气她害怕,但不敢不听话,小心翼翼上车缩在后座,这年摩托没那么严,带了头盔还是可以载人的。 黑脸的少年载着乖巧的少女,引擎震天惊的狗吠四起。 “抖囊,吵色不及。”脾气暴躁的奶奶用方言骂人。 苏溪怕人追出来,憋的脸都红了。 然而摩托飞快疾驰,似乎就要起飞,后面谁也看不到他。 苏溪死死拉着后座,好几次减速带差点被甩出去,愣是一声没吭。等到红灯江渡一个刹车,脚踩在地上,通过后视镜看她。 隔着她的头盔,江渡也看不清她神色。 现在学生分区域上学,好的学校会有几个名额特招,毕竟谁都想学生考好给学校镀层金。 五中是有名的状元学府,苏溪是被保送的。 快到学校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叫江渡。 “渡哥渡哥——这里——” 江渡停了车。 苏溪下去的时候手都是僵的,头盔摘下杏眼残余着不安湿漉漉的,有种让人惊艳的脆弱美,一抬眼看见了两个男生。 “我去大美人啊!渡哥哪找来的。” 季云涛发胶把头发摸的老高,眼睛发亮围着苏溪转了两圈,没认出苏溪是昨晚的人。 苏溪背着书包,眼睛看着他也没动。 她记得这个人叫季云涛,边上稍微儒雅些的是许扶,他们都是江渡的朋友,家里非富即贵,原本可以在大城市生活的。 然而江渡被放逐,他们就陪着江渡流放,是很好的人。 苏溪望着他一笑,稚嫩的少女看的人心软。 季云涛忍着没动手,声音跟着低了几度,“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苏溪。” 轻灵的声音真跟溪水一样,人长的纯情关键还愿意搭理他们,季云涛感动,“溪溪妹妹,你怎么跟渡哥一起?” “操。”江渡忽然甩了头盔,恶心的不行。 马路上车水马龙,苏溪没听见江渡低骂。 她说:“江渡带我上学。” 季云涛挑眉,“那坐渡哥车你不怕啊?摔了可有你哭的。” 苏溪闻言没忍住怯怯看江渡,“怕的。” 江渡开很快,她眼睛都不敢睁。 “怕?”怕还说出来。 季云涛被逗笑了,许扶也觉的有意思。 他们都笑,但苏溪没笑。 “可江渡不会摔我。” 这话让江渡一愣,抬眸看她,苏溪一脸认真。 季云涛乐了,“这么自信?” “恩。”苏溪点头。 季云涛:“为什么?” 苏溪没犹豫,“他是江渡。” 季云涛逗她,“江渡怎么了?做人不能太善良啊妹妹,上一个被渡哥摔的人现在可还坐轮椅呢!”当然那人欠摔。 苏溪反驳,“他不会的。” “哈哈哈这么信渡哥啊!” “恩信。”能救她的江渡骨子绝不坏。 江渡看她脸被逗红,瞪了季云涛一眼。 “滚去上课。”江渡朝她发话。 他们上课玩儿一样,苏溪不同,一看就是好学生。苏溪最后认真道谢,离开。 问什么答什么,让上课就哒哒去上课。 “渡哥啊!”季云涛又羡慕又咋舌,“你家姑娘好乖好乖啊!” 回他的是江渡的无影脚,“占老子便宜?” 季云涛“哎哟”一声,“冤枉啊渡哥!我哪占你……” “你刚叫人妹妹。”还叫的贼贱,许扶提醒他。 季云涛反应过来,“哎哟罪过罪过渡哥,我就单纯觉的人美心善,可没当你大舅子的意思……哎不对啊,渡哥你真看上了?”不然气什么。 江渡笑着,声音特别冷。 “看上个屁!” 毛没长齐一蠢丫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抖囊,吵色不及。”(方言:谁啊,吵死是不是) 谢谢宝子们的留言,大家圣诞快乐哦!!感谢在2021-12-22 21:43:27~2021-12-25 21:3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飙车一小枚、给我一块糖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飙车一小枚 15瓶; -- 第10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第五章厉害 五中教学楼五层。 为了给高三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他们整个年极段都在上面两层,苏溪在五楼五班,空降生江渡在四楼十班。 这些苏溪还不知道,她只以为江渡是顺路送她。 进学校时正巧篮球滚来,有人大老远喊:“苏溪,帮忙捡个球呗!” 那是一班几个刺头,其他人都避着他们。 这一年大家都认识苏溪,爸爸因公殉职,妈妈嫁入豪门,人干净漂亮,成绩还一骑绝尘,是学习榜有名的“千年老二”,同学们学习的典范。 第一还是她哥哥,苏涵。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人生轨迹,简直像小说一样吸引人。 比如今天这个篮球,一星期总会滚她跟前几次。 苏溪毕竟没出校门比较单纯,但这样的事多了苏溪也不傻,知道他们都是故意的,她直接绕过篮球往里面走。 “互助互爱啊!好同学。” 几个男生起哄又踢了一个。 苏溪不想纠缠下去,可他们又摆明不捡不罢休。苏溪只能蹲下去把篮球抱起来,走近几步丢到操场,紧接着立马后退。 “这么冷漠,不想跟我们扯上关系?” 苏溪蹙眉,还没开口就被人拽住。 “洪浩——”有人劈头盖脸骂:“球技不行就别丢人,你谁啊别人都想跟你有关系。” 苏溪听见声音回头,看清人瞬间高兴,“温馨,灵儿。” 她穿着校服简单又干净,眼睛一弯甜蜜至极的长相,看的人心软。 温馨一张娃娃脸却凶她“溪溪,他们又让你捡球,下次不许理他们知道吗?” 苏溪点头,“恩恩知道的。” 语调温柔,如三月柳絮轻扬。 温馨对她板不下脸了,不自在的去骂洪浩,洪浩跟她呛声,不过因为温馨是女生,还出名的泼辣,他们收敛了许多。 所以说你弱他强,他们欺负的只是苏溪性子软。 没爸妈的孩子比起别人,总归少了几分底气,苏溪乖不是因为她没脾气,而是因为有脾气却怕给家里招麻烦。 洪浩家有钱,苏家却很普通。 洛灵儿明白苏溪,也更心疼这个懂事的姑娘,她只能沉默的拉过苏溪的手,特别认真用纸给她擦。 “灵儿脏,”苏溪按住她,“我自己来。” “不脏。”洛灵儿没让她躲。 开学人特别多后面还有老师,洪浩他们也不敢闹,欺负女生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被温馨怼了几声骂骂咧咧走了。 “好男不跟女斗,走。” 温馨讥讽,“好男?你可真会往脸上贴金。” 边上哄笑一团,被温馨这话逗的。 洪浩他们只是好奇苏溪,这一年少年们好奇的方式就是吸引人注意,哪怕吸引带着恶意。 后来的季云涛眼睛尖,进校门认出了苏溪,“渡哥,她被欺负了。” 江渡手插着兜,脱口而出,“那是她傻。” 让捡球就捡球,别人都知道球用脚踢,她呆,她要自己抱。 季云涛有些不忍,“人姑娘不是也挺听你话吗?”说傻有点损吧! 江渡脚步瞬间一顿。 是啊!她傻她才会听他话。 * 苏溪她们三个去寝室收了东西,完了结伴走进教室。 隔了两月假期大家都很想念,看见她们很多人打招呼,“苏溪、温馨、洛灵儿早哦!” 温馨跑过去跟她们打成一片,洛灵儿只点点头,苏溪回复每个人,“早啊!” 真心跟她笑的人,苏溪都格外真诚。 相比别的班对苏溪好奇又怜悯,五班的同学平时都以她为傲,这是他们班第一名。 第一天基本是不上课的,因为要大扫除,但他们班主任王光荣是出了名的厉害,进班首先宣布了,“这周四、周五开学考。” “不是吧!” “才开学就考试。” 下面哀嚎声一片。 王光荣眼神横扫一片,字正腔圆,“吵什么吵,让我看看你们一个假期东西还我多少,有抱怨的功夫不如趁这几天该复习复习,该准备准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都听清楚了吗?” “切~就我们班严。” “魏子睿你再说一遍——”王光荣站直了腰。 最后排特殊位置的魏子睿嬉笑,“听清楚了老师。” 王光荣瞥他一眼,眼睛瞪的浑圆,“你们呢?” “听-清-楚-了。”大家拉着长音。 五班是高三的优秀班,学生们关起门虽也有些小脾气,但总体还是十分听话的,每次考试比别人都拼。 人年少时就是这样,我的班我能说,出去却以它荣为它战。 王光荣对此很满意,当即宣布了大扫除,苏溪被安排在包干区。 她动作慢,等到快结束的时候操场乱哄哄的,是有男生在打球。高中的生活枯燥乏味,稍微有点动静就会心浮气躁,温馨忍不住想看热闹。 她巴巴的看苏溪,脸上写满了想去想去。 苏溪停了扫把,跟她说:“温馨你去看吧,我扫完去找你。” 但温馨知道,哪怕苏溪扫完也不会去的,她宁愿看书。 在苏溪的世界里,除了学习鲜少在意别的,刚开始温馨也觉的她无趣,可洛灵儿说—— -- 第11页 “因为她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有爸妈有退路,而她随时能被抛弃。苏家养她是情分,为了不成为负担她只能拼命努力。” 哪怕把自己活成框架。 这不是胆小,而是没人给她勇气,就像洛灵儿自己。 温馨没办法,“那溪溪你别太累,我就看一眼就回来帮你啊!” 苏溪点头,“好。” 过了一会儿温馨果然跑回来了,她激动说:“溪溪溪溪,你知道吗?洪浩打球那么傲,这次碰上新同学还想让人家,谁知道一上场被0:4完虐哈哈哈。” “让他平时不可一世,这下有人教他做人。” 洪浩这人虽然混账,但有一点打球特别厉害,每年运动会篮球组冠军都是被一班拿下,可以说学校他打遍无敌手。 现在突然输了,那赢的是谁? 苏溪心里一动。 有什么念头闪过,快的她抓不住。 “不过那人打球真牛逼!。”温馨竖起大拇指,说的绘声绘色,“他先是用刁钻的角度溜人,然后忽然发力,专朝洪浩的身体打。” “而且那球怎么说,带着旋在飞,一看速度就不慢。” 洪浩是接球犯规,躲了球下次还朝他来。 连着几次球擦他肩头入篮,伤害只有三分,侮辱直飙九十七,他就不该看那几个是新人过来抢地盘,这他妈的不是打球是打脸。 洪浩人都傻了。 温馨看的直乐,“不过那人好凶啊!竟然把蛇头链挂脖子上。” 虽然很酷,但一般人谁挂那玩意。 “蛇头链?”苏溪惊讶。 “是啊!看着可瘆人了。”温馨龇牙,缩了下脖子,“听说他还是十班转来的留级生,还留级了两年——” 温馨伸出两根手指着重强调:“这么说他都二十了!” 因为温馨年纪不大,苏溪更是显小,她有些嫌弃。 苏溪:“……”也就大两岁而已。 温馨又说:“虽然老了点,可架不住人家大有来头啊!他们班秦婉婉多清高,都来给他加油,他叫江什么来着?挺熟悉一名。” 操场太乱温馨也没听清。 “江渡。”苏溪眼睛一亮,“他叫江渡。” “对是江渡,他……哎不对啊!”温馨狐疑看过来,“溪溪你认识他?什么时候认识?我怎么不知道?” 苏溪内向朋友不多,仅有的都是阴差阳错。 温馨比她高一点,看着苏溪往操场探的脑袋给她板过来,那人一看就比洪浩凶,溪溪脾气这么软别给人骗了。 “溪溪你哪儿认识江渡的?从实招来——” 苏溪被她挼着脸嘴嘟嘟的,答了她最紧要的。 “温馨,江渡他救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笑的特别暖。 只有没经过太多恶意的人,才会对别人的善意奉为神明,苏溪从来不看比赛,现在却愿意为他去看。 操场围满了人,转过头也什么都看不到,苏溪唇角却没放下过。 温馨忍不住了,“溪溪。” “恩?”苏溪转头。 她们都没注意到那边球已经结束了,正巧并排走出来三个人,眼里带着胜利的喜悦。 温馨语出惊人,“你是不是喜欢江渡?” 年少时心动,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提起他就笑,看见他眼里就有光,哪怕那人什么都不知道你也觉的默默关注是幸福。 因为爱恋不被人知,格外惊心动魄。 “啊?”苏溪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即否认,“没有没有我不是喜欢江渡,因为他救了我……” 我想他快乐。 * 她说—— 没有没有我不是喜欢江渡。 不是喜欢。 因为他救了她。 连着两个没有,拒绝的多么干脆。 季云涛跟在后面,听这话都替江渡脸疼。 江渡没动,死死的盯着她。 她的乖巧和听话只因为他救了她,可如果江渡不救她或者救她的是别人,她依旧会乖巧听话,她为的从来不是他这个人。 江渡早知道她是感谢。 可他明知道……还他妈操蛋的想揍死她。 江渡眼中笑意冷却,抱着个球感觉自己像个傻逼,他犯抽了才跟洪浩那玩意浪费时间。 季云涛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说话。刚才还是他先看见苏溪,提议过来的,江渡本来都不愿意来。 但他难得聪明,“哎呀打一场球渴死了,渡哥去买水不?那边有个小卖部。” 更重要的是,苏溪就在小卖部边上。 换了个说法江渡果然动了,然而一路走来眼睛都没瞟她一下,苏溪的一句话不喜欢,他就停了。 眼睛盯着像要吃人。 季云涛简直欲哭无泪:“……” 你这破嘴没事瞎喝什么水,你配吗? 江渡脾气暴,别人不知道季云涛两个可知道,发起火来亲爹都不认,许扶可不敢让他过去。 人苏溪一姑娘可经不住他揍,没得再把人惹哭了。 “我去买水。”许扶先一步跑过去,状似不经意跑过苏溪。 果然苏溪看见他,许扶朝她使一个眼神,苏溪歪头不解。 许扶已经一溜而过。 苏溪只能顺着他目光看,然后就看见了江渡。 他带汗面无表情站着,刚硬又冷酷。 -- 第12页 温馨一个晃神没拦住,就见苏溪跑过去。 小小一只仰头看他,“江渡。” 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渡讥笑一声。 季云涛怕她尴尬,忙问:“苏溪啊!你也来看球啊?” 她拿着扫帚明显不是看球,可对上江渡直视的眼睛,苏溪不敢说不是。 季云涛就当她看了,“那我们打的怎么样?” 打的怎么样?苏溪回忆了一下温馨的话 紧接着一笑,说:“江渡厉害!” 第6章 第六章不理 “江渡厉害!” 江渡撩眼皮睨她。 那时的苏溪一身简单校服,拖着比她高的扫帚,身后是一堆老旧的黄叶,她在其中眼睛微弯,脆脆夸江渡厉害。 那声音就跟沾了砒/霜的糖一样。 淬毒。 季云涛却松了一口气,他觉的自己又活了。 女孩子嘛!心口不一,她果然还是在乎渡哥的。 “我们那么多人,你就看渡哥厉害啊!”季云涛逗她,“这分明是眼里容不下我们。” 苏溪被调侃的脸一红,温馨只说了江渡,她不知道季云涛打的怎么样。 “不好意思啊,那我下次看你打可以吗?”抱歉的笑容纯真至极。 男生球场如战场,季云涛一直觉的自己打球贼帅,今天被苏溪忽视彻底他该气一下,可这姑娘轻言慢语说下次看他打,他就不气了。 别的姑娘也许是客套,但苏溪不会,她傻……不是她耿直嘛! 季云涛爽快,“成,那下次打球我们叫你。” 苏溪乖乖的点头,“好呀!” 这是苏溪第一次答应看球,还是和几个男生,为首的那个江渡又老又高又凶。温馨有些怕他,捏着手没敢过去。 苏溪说完他笑容还泛着冷,不留情面就说:“我看谁敢叫她。” 少年声音带怒,听的在场几个人都愣了。 苏溪仰头,眼睛眨了眨有些懵。 江渡嫌弃毫不遮掩,反手把球地上一砸,弹跳的声音擦过苏溪裤腿,碰到她手背往上再坠下来。 少女人水灵却反应迟钝,老半天才知道把手缩回去,手背却已经被球体蹭红一片。 江渡死盯着她,苏溪低了头,“那我不去了。” 好好说话突然被吼,季云涛都替她委屈。 “渡哥……” 季云涛想劝却见江渡满身戾气,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离老子远点。”江渡瞪她。 反正不喜欢,不喜欢就滚,江渡接过球用力捏手里。 苏溪抱着手,“哦!”她果然后退。 温馨气的娃娃脸都绿了,拉住苏溪鼓起勇气瞪他们,江渡脾气坏,苏溪怕她惹到江渡,拉着她说:“温馨,我们走吧!” 她声音一贯甜蜜,这次却掺满了失落。 温馨眼睛都红了,“好,我们走。” 苏溪抱着扫把,没再看他就走了,温馨在劝苏溪,声音隐约传来落在江渡耳中。 ——溪溪他好坏啊! ——恩,坏。 ——那以后别理他。 苏溪倏尔一笑,脸颊自带酒窝,“恩,不理。” 风吹在江渡带汗的身上,他看着苏溪表情微妙,手攒着有些高傲,又似乎一个人有些狼狈。 后面季云涛没注意到,他怅然所失,“苏溪不去了啊。” 江渡不说话。 “她不会被吼哭吧!” 季云涛小心瞥江渡,渡哥刚刚声音还挺大。 江渡一脚踩到球上,踢出一个弧线,“关我毛事。” 爱哭不哭。 江渡黑眸看着她背影,脑中挥之不去她那两句话。 “我不去了。”带着鼻音。 “恩,不理。”不理个鬼。 * 苏溪倒没哭,她就是有些失落有些怕江渡,不过也很快忘了。 因为马上要开学考,这是高三第一次考,远在燕京的苏岁和与张盼都打电话问她,苏溪不想叫他们失望。 苏岁和疼侄女但他话少,一般都是张盼在问。 “溪溪在沈老师家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 苏溪说没有,张盼松了口气。 “老宅阴暗,晚上一个人睡有没有害怕?” “没有的,我开叔叔留的灯。” 张盼开的外放,手机传来小姑娘软软的声音,给医药味的病房增添了几分色彩。 苏岁和沉默的脸上带了笑,顺手给坚持看书的儿子拉拉被子。 苏涵穿着病号服,白枳光洒在他笔直的身影上,少年的眼睛漆黑轮廓和苏溪很像,他安安静静的。 张盼又问了两句,让她学习别太累,苏溪一一应下。 最后张盼很抱歉,“因为哥哥手术出了点问题,我们要晚几天回去,你跟沈老师再多呆几天好不好?” 哪怕隔着电,苏溪也感受到她的忧愁。 “好,哥哥看病重要。” 张盼笑道:“行那先这样,天很晚了溪溪快去睡觉。” “……好。” 苏溪握着电话线却没挂。 医院无事张盼就等着她。 过了一会听见苏溪轻声问了一句:“我哥哥呢?他有没有睡啊!” 兄妹两一起长大,这还是头一回分开这么久,张盼忍不住笑了。 -- 第13页 但转头看到仍旧冷漠翻书的儿子,又有些苦涩。 苏家这一辈就两个孩子,且身体都不好,苏涵六指倒不影响生命,苏溪却不行。她小时候没喝过一口母奶,瘦的跟猫似的。 那孩子刚到她怀里,睡觉都抓着不松,就像知道自己被人抛弃一样。 张盼心软啊!这又是个姑娘。 她跟苏岁和匀了很多心思照顾苏溪,也因此忽视了苏涵。 等回神的时候就是苏涵不哭不闹,也不喜欢这个妹妹,他们劝过无计可施。不过好在苏溪性子好些,每次追着叫哥哥。 张盼把手机往儿子递了递,意思不言而喻。 苏岁和也看着他,奈何苏涵并不理。 他很少主动跟妹妹说话。 张盼没办法,“溪溪,哥哥睡着了。” 苏溪有些失落,不过哥哥病了嘛,“好。” “你想哥哥了是不是?” 苏溪捏着电话线,“想的。” 以前他们上班,爷爷奶奶下地,是苏涵带着她长大的。别人说哥哥不喜欢她,苏溪却知道不是的。 明明他自己也小,却站上板凳给她辫辫子。哥哥吃饭会把蛋白都给她,自己却因为挑食被骂。他还会放学走在前头,每次等腿短的她追过去无论多晚最后一班公交都在,苏涵默不作声站在门口,身后司机对他骂骂咧咧。 “坐车就里面走,不坐下去,站在门口挡着我关门几个意思?” 苏涵不说话,下次还这样。 她有很好的哥哥,苏涵很好。 手术的事苏溪也很上心。 这边挂了电话张盼快被气死了,她和苏岁和都是心软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心硬的儿子。 “你什么时候能理理妹妹,我……”张盼着看孩子完好的六指说不下去了,“算了我不说了。” 张盼走出去,苏涵立刻把书放下。 只有苏岁和看着躺下去的儿子笑了。 溪溪很优秀,苏涵却比溪溪更优秀,他看书从不做无用之功,刚才大半天翻的却是昨天看过的。 这哪里是看书啊! 苏溪并不知道那边因为她差点吵起来,她打了快半个小时电话,从办公室出来同学们都已经回寝室了,她一个人往楼下走。 路过十班里面灯还亮着,她习惯性往里面看一眼,竟然好几个人在打扑克。 唯独临窗那个盖着脸在睡觉。 季云涛踩坐在桌子上,飘飞着发牌,今晚江渡不参加他赢的最多,正眉飞色舞的得瑟,谁知一回头看见楼梯口的苏溪。 五中出名的水平一流,设施底流,到了晚上灯都不是发亮的白光,而是浅浅的暗黄,带着夏夜暖意。 苏溪一双眼睛比光还亮,歪头看着他们。 季云涛赶忙放了腿,理了理裤脚超大声调侃:“许扶你看这是谁家小甜心?这么晚不回寝室?” 许扶没理他,有病吃药。 “不会怕黑不敢走吧!”这怎么行? 季云涛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好学校的氛围真不是盖的,来了这儿季云涛简直闲的发毛,现在最爱看戏,他三下五除二跳下来跑到窗边,“渡哥渡哥。” 许扶觉的他找抽。 果然江渡人没起来,一个前腿踢踹他屁股上。 “叫魂儿呢。” 桌子被带的一声长响,几乎散架的声音让苏溪眼睛一眨,下一刻江渡抬头,嘴里擒着一张王牌,恶狠狠的吐出去。 季云涛笑嘻嘻接着,“渡哥不是我叫魂儿,是你姑娘找你来着,你看一眼呗!” 江渡不服管,哪怕江董砸钱给他上最好的学校,环境熏陶一样没让他狂野的气质有任何改变。他穿着校服拉链大敞,上面龙飞凤舞一张图还是个蛇头。 险些没把十班上年纪的主任气吐,女生也都怕他。 江渡烦死了,头却忍不住转出来,嘴硬道:“看你个鬼,谁叫她来的。”又不喜欢老子。 季云涛眼珠一转,渡哥这都没反驳我家姑娘四个字,是承认了? 不过也是,苏溪长那样,斯斯文文的关键还听话,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你别说江渡,要是苏溪爱他,他心都能掏出去。 反正他们挺喜欢苏溪的。 许扶也抬头,他在江渡眼里明显看到了烦躁。 季云涛笑笑,“就是没人叫,所以才珍贵嘛!” 人姑娘乖乖的,自己找过来,多好。 “说不定是回去晚了怕黑。”季云涛朝他挑眉,“人害怕第一个想到渡哥,好歹咱们也是男生,保护一下不应该吗?” “应该个屁应该,老子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江渡嗤笑一声。 像她们这种天生尤物的女生,最喜欢的不就是有用的时候撒撒娇,没用的时候一脚踢开。季云涛不知道,难道他不知道? 沈如兰墙上贴满了她的奖状,书法、古筝、形体舞…… 今天开学考出位置,苏溪他妈的就坐他位上,他瞄了一眼人高二期末考成绩571,平时试卷难等到高考600分不在话下。 他一不学无术抽烟打架的混账,跟她就是两个世界。 他爹亲身验证得来的教训—— 不要试图触碰不属于你的彩虹,因为天晴之后一无所有。 她得了你的心不动不伤,而你呢? 一辈子悼念过去还为她刨了心。 -- 第14页 他脑子可没坑。 “渡哥心狠啊!苏溪都亲自叫你了。”季云涛咂舌。 江渡冷哼转着书没理,她叫了再说。 然而苏溪没叫,她就好奇看了一眼,朝对视而来的许扶一笑,转身下了楼。 许扶:“……”呵呵人明显只是路过。 季云涛:“我去。”他又闯祸了? 等江渡回头的时候,那里空空如也。 江渡手一顿手掉了,他也没捡就盯着那处,季云涛小心翼翼朝他看了眼,江渡笑了他蹭一下躲起来。 “渡哥别打我。” 江渡:“季云涛,自己滚来挨揍。” 季云涛面如土色,“我错了。” 最后还是被江渡踹了两脚,不疼。 “几点了?”江渡抻抻腿… 许扶看了眼墙上的老钟,“9点12分。” 季云涛脑抽补了一句,没话找话,“外面天还挺黑,哈哈……” 江渡冷冷看他一眼,若无其事想摸根烟,却发现烟被沈如兰扣了。 江渡反手一伸,“来根烟。” 许扶:“五中不许抽烟。”他没带。 江渡看季云涛,这家伙摇头。 “我也被没收了。” 江渡笑着,慵懒的靠在后桌,手又痒了怎么回事。 才来一天他就和这里格格不入,他很想忍,然而没一分钟江渡突然站起来,踹了板凳往外走。 季云涛看着空荡荡的位置,有些着急,“许扶,渡哥不会气的揍她吧。” 许扶一个手劈过去,“季云涛你开光的破嘴,这几天除了暴富可别说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看见熟悉的宝贝,真的有被暖到~感谢支持我的你们! 下面是来自亲妈的吐槽—— “江渡请保持你的狂傲,我不介意让女鹅独美!” 第7章 第七章爬墙 苏溪步子慢,下来的时候只有零散几个人。 九月的风穿堂而过,吹在每一张年轻的面庞,站在大厅几乎可以看到整个学校,五中人入学都流行这样一句话—— 我以为进门看见的是学校一角,后来发现它是学校全景。 说实话五中并不大,江渡人高腿长没一会就追上了苏溪。 这晚天暗也没有星星,头顶灯光倾洒落在她眼中,洪浩拦在她前面笑的贼贱,可能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苏溪皱着眉侧身去躲。 洪浩那狗比玩意竟然伸脚绊她。 夜风吹在苏溪身上,她攥着手摇头,仅侧脸就白皙的可怜,差一点就栽到洪浩怀里。 江渡本来就不爽,看见他们就更不爽,他眼睛微眯疾冲过去,对着正前方的苏溪和洪浩丝毫没有收势,甚至带着狠意要把人掀翻。 “苏溪你当我女朋友呗,你知道我可是他们老大,那样我不欺负他们谁都不敢动你……” 然而洪浩话没说完,肩膀就被人一撞,最后一秒江渡角度微偏躲过了苏溪。 只有洪浩一个人重心不稳,下意识拉住最近的苏溪,江渡冷眼看着隔开他的手。 “操-你-妈。”洪浩退了两步才稳住,顿时火了,“谁撞小爷。” 他回头看见少年的侧脸,眉峰带着一道疤。 刚才洪浩扯的苏溪不稳,正好被赶来的许扶拽了一把。 江渡抿唇盯着许扶,就像被偷盗了珠宝的凶兽,蓄满力道的手臂架着架势。 好在只是一下,许扶松了,甚至安抚了看了眼江渡,好似说自家兄弟我没有别的意思,帮你护着她还不行? 江渡哼的一声,转头直接一脚踹在洪浩屁股。 “你他妈是谁小爷。”漆黑细光的利目,果如冷蛇。 “江、江渡……”洪浩想起他打的球,疼的脖子一缩。 一场比赛他怕江渡,主要因为江渡身上有股狠意,他像不要命的打。 这么晚江渡怎么在?关键洪浩只有一个人。 他忙不迭失道:“没有没有渡哥,你是我小爷。”江家的太子爷可不就是爷。 江渡走近一步,少年的身影完全阻隔了苏溪的视线,脸上带着火声音却近乎含笑,“刚刚跟她说什么呢?” “没有什么。” 江渡眉梢一挑,那疤随着动作上扬,“我这人听得了难听的真话,但听不了好听的假话,想好再说哈~” 他一手按住洪浩的肩,一手拍着洪浩的脸,警示意味十足。 站的近了洪浩才看到他眼中充红,甚至有点发疯的不正常,洪浩察觉到危险磕磕巴巴说了实话,“我说让……让苏溪当我女……女朋友,当我女朋友我就……不欺负她。” 告白的话被当场说出来,饶是苏溪迟钝脸也有些红。 江渡却笑了。 他伸手拽住洪浩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领起来,压着嗓子用气音道:“就你也配——” 洪浩不敢反驳,“恩不配不配。” 江渡声音又恢复正常,“同学你成年了吗?早恋犯规不知道吗?班主任大名什么麻烦报一下?” 洪浩家是有些小钱,但五中名声在外里面有权有势的并不少,他家明显有些不够看,家里对他不学无术早有不满,要是被老师知道他回家就是男女混合双打。 “不是渡哥,我说笑的说笑的。” “说笑啊!那我也跟你说个笑,”江渡一本正经说:“老子想揍你,鼻青脸肿爹妈都不认识那种。” -- 第15页 他把拳头捏的吱吱响,说的话不仅骇住了洪浩,也吓住了苏溪。 她观察着江渡,生气的他眼睛像一团吹不散的乌云,不时有惊雷乍现。临近考试苏溪不想事情闹大,她怕张盼他们担心,也怕江渡打架被罚,于是壮着胆子把手伸过去。 女孩牵住他衣服下摆,江渡身子瞬间一僵。 “江渡——” 她轻轻摇了摇。 她之前说不理他,现在风送来她的声音。 “你不要打架,有处分的。” 声音绵绵如三月细雨,软的他半边身子都是麻的,江渡没注意别人撒娇怎样,反正他就受不了苏溪这样。 浑身像被电了一下,他转身捏住她手腕,“你他……” 苏溪带有疼意的望着他,眼睛水润显的特别好欺负,江渡噎了损人的话。 “先给老子松手。”他甩开苏溪。 苏溪果真捏着手腕往后,明明她听话了中间跟他隔着很远,他倒反而更气。 苏溪的话反叫洪浩如释重负,“渡哥为我受处分不划算,我以后不敢了。” 江渡烦的很,头一偏赶人,“滚。” 洪浩一溜烟不见了,废话跑慢了等着被踹吗? 江渡回头看了眼苏溪,苏溪察觉到反而更退一步,他眼睛黑漆漆的吸光,没一会儿提脚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许扶跟上去,“天晚了你赶紧回去。” “好。”苏溪朝他笑,慢悠悠走在后头。 天已经很晚了,他们路过男寝却没进去。 苏溪一路踏着路灯,抬眸朝他们看了一眼,少年们步子快这么一会已经到了校门口,却见许扶在跟门卫交涉什么。 上年纪的门卫摇摇头,他们又走了,去的那个方向苏溪知道,是个缺角的围墙,特别低。 五中节俭空调都舍不得装,更别说出钱修墙。加上同学们乖巧就只装了个监控,也没人敢从监控底下出去。 江渡才来几天,然后他翻出去了。 个子高瘦的少年站在墙上,目光和楼梯上的苏溪对上,也只是瞥了一眼轻而易举跳了出去,门卫分明看见了却没有管。 江渡的成绩烂透了,按说这样的成绩买也买不到五中。是江董给学校捐了款,条件是让江渡接受一下文化熏陶,然而江渡不服管啊! 二十岁的少年劲腰宽肩,袖子一撸肌肉发达,就连脾气火爆的老师教育他都发怵。 他能在十班睡觉已经很好了! 夜照灯闪烁,长街很快响起了引擎声,嚣张的就像他这个人。 苏溪收回目光,继续往上走。 五班的寝室在三楼,苏溪走到二楼的时候却遇见一个人。 秦婉婉穿着一身丝质睡衣,昂贵的香水味彰显着她的不同,看见苏溪第一句就是:“你刚刚跟谁一块?” 一只染着美甲的手横在眼前。 苏溪本想绕过,现在只能抬眸。 秦婉婉被她静默一看,气了,“我问你话没听见,聋了吗?” 苏溪不想理秦婉婉,却因为哥哥不能不理,苏涵的医生是秦家帮忙找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之前苏溪也不会被秦婉婉骗出去。 “听见了。” 这话如果是苏涵听见,他一定会非常淡定的瞥妹妹一眼。 别人只知道苏溪性子软,只有看她长大的苏涵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实则有些冷清,她不想理总会用最柔的声音说最气死人的话。 秦婉婉被无视就很气,尖着嗓子—— “听见你不吭声。” 寝室有女生嫌吵骂骂咧咧出来,看见是秦婉婉又撇嘴进去了,秦婉婉被人看见发火,恼羞成怒的推苏溪。 不料没推到。 苏溪也跟着沈如兰学形体舞,柔韧度很好,躲不过江渡的敏锐身手,但躲得过秦婉婉。 秦婉婉抓不到,她的脸又让秦婉婉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直接压着声音问:“你是不是喜欢江渡?” 这话已经是苏溪被第二次问,怎么她看起来像喜欢江渡吗? 秦婉婉看她有反应,嘲讽道:“苏溪你别做梦了,你知道江家能瞧的上你?我们这样的家庭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除了长的好看有点成绩你剩下什么?而且就算你有成绩,你拼命够上的也只是我能轻而易举得到的。” 这样一说秦婉婉好受多了,她是天上的月亮,就像刚刚别人不满也要捧着她。 苏溪就是泥里的尘埃,就算挣扎出坑也改不了穷酸。 秦婉婉笑了,“五中难考吧苏溪,可你看江渡总分不到200一样进来为什么?因为全国唯一一家上市传媒公司姓江,你跟我们跟江渡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说这些的时候苏溪面色不变,朴素的校服一头乌发,圆溜溜的眼中带着说不出的纯然,丝毫没有秦婉婉希望看到的羞愧。 等秦婉婉说完,苏溪才道:“你想多了。” 秦婉婉一愣。 “如果不是你们让他救了我,我可以不认识他,可就算我认识了也可以告诉你我不喜欢他。”只想他平安喜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可是江家。 苏溪点头,绕过她往上,“你喜欢你去追啊。” 这是秦婉婉第一次仰头看她,虽然流着一半相同的血,苏溪浑身这股韧劲她却学不来。 秦婉婉内心极其复杂。 -- 第16页 连着耽误两趟,苏溪以为寝室都该睡了,她小心翼翼进去却没想到洛灵儿在看书,温馨在敷面膜。 温馨顶着大白脸话都说不清,“溪溪,水在、卫生尖。” 洛灵儿合了书躺上床,苏溪就知道她们都在等她。 这一刻苏溪忽然明白了之前看到特别感动的话,我们无法选择父母,只有闺蜜是自己选择的家人。 苏溪“恩”了一声,进去洗漱。 手放到盆子里那刻水是热的,整个寝室只有洛灵儿讲究养生,苏溪明明想笑眼睛一弯却酸涩的厉害。 等她出去没忍住抱了抱温馨和洛灵儿。 温馨看着咋咋呼呼外向的不行,其实没怎么被人抱过,这年头谁会拥抱这么肉麻,她有些懵。 甚至苏溪拍拍她的背,“谢谢你温馨,还有灵儿。” 谢谢你们这么好。 “我也会对你们好的。”苏溪保证。 有些人血缘至亲抛弃你,只因为累赘,但有的人半路相逢照顾你,只因为朋友。苏溪说完回去床铺,很快盖了被子。 温馨迅速揭了面膜,娃娃脸上眼睛询问:“她怎么了?” 洛灵儿皱眉摇头,她也不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18:00还有哦! 第8章 第八章翻墙 见过秦婉婉,苏溪晚上就做了梦。 梦见天上下着雨,她第一次见白青…… 女人一身黑裙高定,眉眼精致,及腰的长发烫着大波浪,身后跟着几个保镖,哄着秦婉婉走进苏家老院。 张盼等母女俩说完,才推她笑眯眯说:“溪溪,这是妈妈。” 苏溪心脏微抽,张了张嘴发现吐不出一个字。没妈的孩子都想有个妈,有妈的孩子被抛下就复杂了。 她会想……也会怨。 但更多的是边想边怨,然后自我怀疑,是不是我不够好?她不要我? 所以她努力优秀,想告诉白青她很好。 到底是十几岁的姑娘,她看着白青有期待和不安,苏溪张嘴想说什么,就见秦婉婉一甩手白青拽住她,“好了婉婉听话。” 说完就直接偏头,错过苏溪。 “我来是帮小涵看病的。” 苏溪指尖微顿,埋在心里的称呼就此尘封。 她笑着,“不过我有个条件。” 苏岁和疼姑娘,白青再嫁他没有意见,但白青不待见苏溪他不同意,只抽烟没说话。 白青也无所谓,捏了捏染红的指甲,看似亲和实则眼中嫌弃。 “拿上来吧!”她让人拿出一沓钱,笃定了会送出去,“小涵的医生由秦家来请,所有费用也由我来出,我只有一个条件。” “作为交换我希望苏溪永远不要找我。” 说这话时她甚至没避讳苏溪就在眼前。 “滚出去。”苏岁和踩了烟,赶人。 苏溪只静静看着她,张盼下意识捂着她耳朵,“白青都是你女儿,你就这么作践我们溪溪?” 后面苏溪听见了哭声,却分不清是谁。 等睁开眼外面下着雨,她又做梦哭湿了枕头,苏溪摸黑听了一会,她睡不着了。 天擦亮时她小心翼翼洗了脸,看温馨和洛灵儿还在睡,就拿上伞去了食堂,这个点几乎没什么人,苏溪收伞就没看路,一下撞上什么人。 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 “苏溪?” 季云涛看见她,啃着包子停下来,“你也这么早?” 苏溪听声音一个咯噔,抬头见江渡黑着脸,他豆浆被撞洒一地。 “对不起。”谁能想要是江渡。 苏溪也知道江渡不待见她,顺便把湿伞背后。 江渡就站着,看她后退淋着半肩雨,季云涛粗条没看见,许扶却蹙眉不敢说。 “害多大点事,渡哥我没喝我给你啊。”季云涛豆浆递过去。 许扶觉的这丫的简直没救了,脑子背驴踢了。 飘洒的水珠落在她头上,江渡没接也没说话。 苏溪有些怕他,“我、我可以赔你。” 季云涛觉的没必要,“一杯豆浆而已。” 然而江渡却出乎意料往食堂走,五中人多地方少,吃饭位置也不宽裕位置一个挨一个,这时候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他扫了一眼懒的找位,直接在最近一排坐下,单脚肆意踩在横杆上。 连着另一边的男生挨了他脚,脏了衣服本来要怼,一看江渡就虚了。 这年江渡二十岁,身高185左右,穿着跟他们一样的校服,拉链大敞内衫胸膛结实有力,肌肉充满爆发力。 他衣服上大片墨汁晕染出蛇头、八卦图以及他的名字江渡。 谁能想到气质如松的江董,继承人竟然这么野。 看她不动江渡袖子撸开,“愣着干嘛?” 他像要打人,苏溪进来没敢走近。 江渡偏头,“去买啊!” 他东西那么好撞吗? 苏溪便听话走去窗口,江渡坐后面看着,季云涛咬着豆浆,“许扶,你看渡哥好像大爷啊!” 许扶叹气,“不是像。”他就是。 许扶难得回应这个二叉。 季云涛啧啧,“苏溪真可怜。” 许扶笑了,他倒觉的不一定,起码这么多年他没见江渡为别人炸毛过,昨晚要不是苏溪拉的那一下,江渡直接抡拳头盖洪浩。 -- 第17页 男生们心思各异,苏溪在窗口买饭。 “阿姨我要两份豆浆,五个包子。” “五个?”阿姨看她小可吃不了吧! 苏溪点头,“恩,我帮人买的。” 因为苏溪漂亮又刻苦,阿姨们经常看她早起,瞧了眼吩咐她的江渡,十分好心道:“丫头你是不是受欺负了,受欺负记得告老师啊,有些人你越忍气吞声他越蹬鼻子上脸,你首先得让他知道你不好欺负。” 那阿姨摇摇头,这么水灵一孩子,可别被一身烟酒气的混账毁了。 苏溪仰头,“没有啊,我没被欺负呀!” 阿姨才不信,满眼我懂的是你不敢说。 “我真没被欺负。”她认真又解释一遍。 阿姨已经认定了,苏溪解释不通撅了撅嘴,叹了口气。 正巧江渡也看过来。 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睛扫过就像知道一切,拳头搭在膝上桀骜的很。在学校里没人喜欢这样的学生,也没人敢管十几岁烈焰般的少年。 “那你帮几个混……男生买饭。” 江渡看着她十分有压力,他就像都听见一样,阿姨声音压低了许多。 江董曾感慨江渡虽学习上脑子缺根弦,但上天十分厚待这个混账,给了他远不失聪夜能视物的本事,阿姨说什么他一清二楚。 混什么?混账、混混儿、混蛋……呵! 大家对他的认知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 江渡眼里森寒,嘴唇却带笑。 苏溪明白了阿姨的意思,回头看黑脸的江渡,他真的好凶好凶。 苏溪好笑极了,弯了弯眉眼沁着甜意,在朦胧的烟火气中露出一张青葱稚嫩的面颊。她说:“阿姨,我买饭是因为我撞了他。” 撞了他,他生气,可也只是进来让她买豆浆。 苏溪拿了早餐,把豆浆分一杯给江渡,季云涛羡慕死了。听话乖巧还好看,现在加上会买饭送饭,简直就是渡哥小媳妇的理想型嘛! 一个暴躁王,一个小甜心。 边上几个嘬着粉的男生也看过来,目光落在苏溪身上,少女校服宽大透风,露出的脖颈纤细白皙,她眼睛带着烟雨般宁静。 江渡心里憋着火,操看你妈批啊看。 “站那么远给谁吃,站过来。” 明明苏溪的距离够他拿,苏溪还是走过去给他放桌上,然后迅速退后,她不想再被江渡吼“离老子远点”了。 江渡看豆浆插了两根吸管,她站正前方安详的像上坟,可惜遇上他这个厉害鬼。 江渡边拿豆浆边问:“另一只手什么,拿来我看看。” 苏溪惊讶抬眼,江渡也不躲,这样几秒后苏溪背着手,“是包子。” “哦。”江渡伸手,“那躲个毛?拿来。” 苏溪抿唇明显不愿意,但又不敢和他刚。 “拿来。” 他一贯蛮不讲理。 苏溪刘海散开,脸色变白唇却嫣红,张了张嘴,“江渡!” 她不太高兴,“你能不能别抢我这些。”这是给温馨和灵儿的。 “不能。”见她急,江渡反弯唇。 “我已经赔你了。”苏溪不想理他了。 江渡两口吸了豆浆,“你撞掉我东西,难道不算利息吗?” “哪有这样算的。”苏溪嘟囔,这又不是贷款。 “老子就这样算。” 江渡翘腿坐着,一个侧抛豆浆杯空投进垃圾桶。 苏溪的不满都藏在一双水灵灵的眼里,雾霭的像是要哭泣。 奈何有人心肠硬,“给不给。” 苏溪犹豫不说话,她有点委屈。 这样过了几秒江渡站起来,苏溪吓的往后退,她怕江渡也像对洪浩那样,会伸手拽她领子。 “我给!” 糯糯的两个字特别可怜。 苏溪快速把东西塞给他,老大不情愿的鼓着脸颊,最后跑了。 外面还在下,她撑着一个笨拙的伞走进雨中,哒哒的就像有人在追。 季云涛这才走近,朝江渡手上一看,“豆沙包?渡哥你不吃甜,豆沙包你要来干嘛?” 然而江渡走出去,顺手把东西塞嘴里。 啧!甜的发腻。 这味儿莫名让江渡想起苏溪粉嘟嘟的脸。 有多少次了?一看他就笑。 那就笑呗! * 苏溪回教室很久,其他人才陆续来。 温馨和洛灵儿撑一把伞,进来就熊扑到苏溪边上,“溪溪饿饿,饭饭!” 她一张娃娃脸,刻意眨着葡萄一样的眼睛,萌的苏溪笑了,拿出储存的小零食分她们。 洛灵儿接过问:“你吃了吗?” “吃了。”苏溪点头。 温馨咬一口吃不惯,“不好吃。” 苏溪有些抱歉,她早饭被江渡抢了。 洛灵儿坐下,“想好吃你倒是自己起啊!每次下雨天就赖床,溪溪又不是送外卖的。” 温馨脸一红,反手挑最软的面包芯喂给苏溪,她就是性子直没什么坏心思,“溪溪吃。” 见她服软,洛灵儿这才转开死亡凝视,至于早餐的事她们都没再提。 这天的早读轮到文科,因为这周要考试语文老师席冬青要抽背他们文言文,大家都不想罚抄十遍背的很拼,一个早上书声朗朗。 结束的时候才听见十班出了事。 -- 第18页 五中教学楼是很多年的旧楼层,哪怕不在一楼隔音也挡不住,他们下面是十班。苏溪坐在位置上隐约听见下面喧闹,年级段主任徐镇在骂人。 男生看热闹跑了一批,女生骇于席冬青还在,都竖着耳朵听。 过了一会儿有人回来通风报信,“你们知道吗?十班昨晚竟然有人翻墙,穿校服骑车一大早被举报了。” 苏溪笔尖一顿。 “徐镇气的要死,早读没结束就杀了过去。” 徐镇连着教出两个数学状元,去年被提升年级段主任,是出了名的性子火爆,同学们都怕他。 温馨八卦,“被谁举报的?” 能翻墙都是“英雄”,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那人激动道:“是个女生。” 苏溪心里一个咯噔。 大家都惊讶出声,“女生?厉害!” “是,没想到吧!这是建校以来第三个翻墙出去的,徐镇把人一通乱骂,谁知道说的正起劲人家桌子一拍,踢了凳子和徐镇说‘你再逼逼一句试试’,直接把徐镇懵完当场要开除他……” 另一个看热闹的打断他,“不会的,他不会被开除。” 大家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姓江。” 有人不屑,“前两个翻墙都开除了,凭什么他不会?而且他还未成年骑车,姓江怎么了?” 苏溪已经确定是江渡,这样的话他是成年的。 果然—— “姓江是没什么,可他爹是江松就有什么了!” 这年江氏出品必属精品,作为董事江松知名度堪比明星,连着十分钟大家都在讨论,苏溪想出去,洛灵儿转身看她。 “溪溪你去哪儿?” 苏溪说:“我想去……” 上课铃声盖住了她的声音,洛灵儿没听见,温馨却反应过来拽住她,“别去上课了。” 江渡看着很吓人,温馨自己怕自然不想苏溪去。苏溪嘴唇微动她想去看看,然而老师来了,是王光荣的课。 他到讲台看苏溪站着,蹙眉道:“上课了,苏溪坐下。” 这也就是苏溪,要是别人就不是提醒这么简单,苏溪很规矩的一个人被老师盯着还是坐下了。 这节课却难得走了神,等一下课苏溪就跑出去。 不仅因为江渡救她,更因为举报的人是个女生。 可谁知道下楼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苏溪根本挤不进。她只能看见窗边空着,江渡人并不在。 季云涛看见她,本来咋咋呼呼的男生这次竟也没说话。 苏溪心里一沉。 季云涛烦的要死,转着书问:“许扶你觉的是她吗?” 许扶转头,看见楼梯上站着她少女,抿着唇脸有些白,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他们。许扶不知道她跟江渡算什么,但许扶知道江渡对她不一样。 和江渡比苏溪虽对人笑却不掺杂情谊,她的好就只是好。 “不知道。”许扶觉的不是。 季云涛不确定,他是对苏溪印象不错,但毕竟才认识人心隔肚皮。虽说江渡不会有事吧,但免不了被江伯父训一顿。 “他奶奶的烦死了。”季云涛趴下不看了。 然而他们谁都没想到苏溪那么倔,明知道自己进不去还每节课都来,最后十班基本都看见了她。 一下课就有人喊:“万年老二来了,原来好学生看热闹也积极啊!” 秦婉婉坐在最里面,她明知道苏溪在,却不知怎的一整天和人有说有笑就是不看苏溪。 下午放学的时候大家陆续去吃饭,窗边的位置还空着,这给人一种这件事不能善了的感觉。苏溪一贯都是听话的学生,没遇见这种情况,心里压的很。 她背着书包在楼梯口,安静的看着自己脚尖。 苏溪不知道江渡怎么想,但是她干的苏溪认,不是她干的苏溪才不认,她没有举报江渡。办公室苏溪找机会去过,江渡不在。 就只能呆在这等,不想叫人冤枉。 雨还在下,外头人都走光了,江渡神通广大给季云涛带了信,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就是别找他。 季云涛不懂许扶却清楚,江渡不愿意让人看见他那样。但兄弟一场谁不担心? 季云涛终于受不了了,拍桌子站起来,“艹是她不是她,我去问问。” 季云涛走出去,随着雨声叫墙边的人。 “苏溪。” 苏溪仰头一喜。 她绷了一整天安静的不行,好几次不安的眼睛发红,最后都忍了回去。现在看见他终于笑了,轮廓好看的杏眼发着亮,窗外是细雨她有种让人窒息的惊艳。 “翻墙你说的吗?”季云涛低问。 妈的一点逼问气势都没有。 第9章 第九章摸脸 细雨斜下,落在枝叶之间。 “那啥,渡哥一天没吃饭了。”季云涛挠挠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苏溪你去的话,麻烦给他送下饭成不?” 兄弟面前江渡不愿丢人,更不愿示弱,但别人不能做的事季云涛笃定她能。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江渡挨饿,平时看着多傲一人啊,可真到这个时候记挂他的也就这么两个。 冷风吹在苏溪脸上,她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就先撑伞去了食堂。 苏溪用饭卡刷了饭,避着人往音乐教室走。 -- 第19页 高中学习任务重五中又是名校,为了不堕落前人留下的名声,学校抓文化课成绩特别严,像才艺类课程大多闲置,两星期不见得上一次。 音乐室也就空了,被征用成思过处。 另一边—— 徐镇今年三十四名校毕业,教书这么多年真没人敢跟他踢凳子,这次江渡当众让他下不了台,徐镇坚持要江渡一个态度。 这并不容易。 老校长卢立明劝他,“江家这小子倔,长到十几岁一声妈都没叫过,亲爹的面子都敢撅更别提我们了,这样下去谁都下不来台。” 徐镇不语,卢立明也为难。 “学校毕竟收了江家捐款,今年新装修的化学实验室就是他家的钱,这样僵下去要是江渡撂挑子不学了,江董那边怎么交代?” 钱还不回去,江松也并不好惹。 卢立明的意思是让江渡写份检讨,对外就说已经认错了。 江渡那臭脾气根本不屑解释,到时候徐镇的面子也过得去。 奈何徐镇是头倔驴,“翻墙骑车,抽烟喝酒,夜不归宿加上不尊重老师,这些哪条不够他喝一壶?” “校长刚才说记过影响他一生,行我退了!但当全校师生面检讨这条,我不退。” 江渡在外面站着,卢立明无奈。 “毕竟有江董……” 徐镇哼的一声,“那又怎样?” “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今天的纵容才是毁他一生,说检讨就检讨,实在不行你们就办了我这个年级段主任。” 徐镇硬气把话撂这,出去横了江渡一眼。 卢立明是左右为难,一边是才打电话“慰问”过的江松,一边是学校教出状元的活招牌徐镇,他能怎么办? 但凡有本领的老师,他们为人师表三尺讲台书比命重,总有几分傲气。 徐镇尤甚。 然而当你年岁渐长又身居高位,就会发现不是这样的!争气当不了蒸馒头,五中是私立学校没人兜底,学生发展、学校建设处处要钱,孩子们选择来这里那无论如何安稳得给吧?吃穿用度也不能少吧! 身为校长他需考虑的很多。 男孩年轻谁不狂?他也曾少年。 然而人成熟的标志就是瞻前顾右,所有的棱角屈服于现实。 卢立明头疼的很,“……江渡,先去音乐室写份检讨。” 只能先这样,徐镇再找人劝劝。 江渡不说话,不过好在也没顶他,直接就走了。 卢立明看的直摇头,“这性子早晚有一天要吃大亏。” 世上真正叛逆的孩子很少,他们跌跌撞撞长大。我们只看见他一身刺头,却极少有人追根溯源他为什么坏。 表象成了我们了解一个人最直观的东西。 就像大家都知道江董气质儒雅,却几乎没人记得他曾一根钢棍抢来了江夫人。 ……那年大雪纷飞,江城火车站围满了人。 江松困着要跟人走的女人,启动的车上中分男子脸被按在窗上,别人打一拳江松就捏着女人出色的脸问一句:“跟他还是跟我?” 女人泪流满面,哭哑了声。 江松温和的给她擦泪。 这样不知道打了几拳,那人血吐到玻璃上,吓的女人挣扎着嘶喊:“我跟你,别打了我跟你。” 江松勾唇。 他面貌不如车上人出众,但浑身气势危险而压抑,就像林间沉睡的老虎,看似安稳友善却也不可小觑。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江松笑着,还是让人折断了男人的腿。 他说:“你该庆幸我来的及时,她要真跟你走那谁都别想活。” 男人已经奄奄一息,看着他怀里哭泣的女人,眼里迸发出恨意。 “杀人偿命!” 江松搂着女人十分淡然,“我不要命。” 简单带笑的话,却犹如寒风过境。 都说虎父无犬子,如今的江渡带着和江松一样的狠,情绪却比江松更外放,这样的孩子教好了是人才,可教坏了随时都能犯罪。 血液一脉相承,他骨子里隐藏的占有欲病态偏执,被他盯上除非生死否则永无尽头。 因为无人爱,所以渴望爱。 如果心没了,命也就没了。 卢立明想着竟有些害怕这个少年,可就算怕他也拒绝不了他爹,不是吗? 办公楼安安静静偶尔来两个老师,看见出来的江渡都蹙眉,不听话的学生不讨喜是所有人的通病。 但作为被厌恶的惯犯,江渡习以为常。 他双手插兜靠墙上,等里面发了话就往楼下走。 外面下着雨他敞开的校服兜风,少年人高腿上犹如散步。 一个背影随性又不羁,老师们几乎都确定江渡不会写检讨的,徐镇要失望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苏溪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音乐室窗开着风吹起布帘摇曳,雨水打湿了临窗的桌子,他蒙着头在讲台睡觉。 苏溪走进去放了饭,犹豫着朝他伸手。 校服上蛇纹骇人,被少女避讳着掀开,露出他一张睡时都自带烦闷的脸,剑眉朗目棱角分明,江渡长的其实很好。 不是电视上那些明星的阳光帅气,他野性而不驯。 “江渡?” 江渡皱眉,眉峰一动。 睡着的人都不愿被吵,所以苏溪很轻,他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里不是谩骂而是近乎温柔的呼唤。 -- 第20页 她叫江渡,没有嫌弃。 “江渡,你醒一醒。” 江渡不自觉睁开眼。 风顺着窗户吹乱了她的头发,江渡仰躺着看到头顶朝他低头的少女,她身上带着花香脸上挂着微笑,瞧见他睁眼,眼睛一弯特别亮。 那时下午六点教室昏暗,她的眼睛却亮如星昼。 苏溪松了口气,“你醒了。” 江渡沉默的看着,苏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渡?” 江渡回神,反应过来刚才的呆愣,心里取而代之的就是暴躁。 江董前车之鉴,他不允许自己为任何人失神,一旦情感取代理智他就不是他了。江渡手横夺过自己衣服,皱眉。 “你来干嘛?谁叫你来的?” 苏溪站直。 “我给你送饭。” 江渡盘腿坐着,苏溪才跟他平视。 他却对人居高临下道:“老子要你送饭?” 不就换个地睡一觉,搞的跟探监放饭似的,他不要面子的嘛。 苏溪睁大了眼睛,他中气十足一点看不出是饿了一天。 她不说话江渡横她,“瞪什么瞪?” 苏溪没瞪她就是眼睛大,然而却很乖的没反驳,反正又不会赢。 “……那我把饭拿走。” 拿走个屁!江渡很不满,但话是他说的他自然不会打脸,就没吭声。 “随便。” 少年本就暴躁,绷着脸的时候更吓人。 苏溪想了想还是把饭拎起来,好几次回头看他,江渡唇角抿成一条线人却盯着她没动,要走就走烦死了。 “江渡……”苏溪叫他。 江渡不耐烦,“说。” 苏溪转头望着他,“那人不是我。” 江渡抬眸,竟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说来也怪,早上被徐镇逮到挨了一顿骂,他那么生气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是她举报的。江渡知道她没那胆儿,但就是特别坏的盯着她不说话,让苏溪以为他怀疑。 苏溪以为他不信,解释道:“昨晚告状的真不是我,我回寝室就睡了,早上出门还遇见你们根本没机会,学校都有监控,你如果不信可以查监控。” 她隐约猜到是谁,但不确定的事情不能乱说。 说完等了许久,江渡才忽然问:“没机会?那要有机会你告吗?” 苏溪一愣,然后摇摇头,“不告。” 江渡笑了,支着腿看她,“你不是好学生吗?怎么还帮我隐瞒?” “……那可以当面说啊,但告状不好。”哥哥不让。 只要是孩子小时候总会有告状的时候,她也不例外,小时候被哥哥欺负也会哭着扑到张盼怀里,可哥哥才不怕,揪着她的脸蛋教会她的第一个道理就是,宁可真君子不能伪小人。 “哦?”江渡探身凑近懒懒道:“那你当我面说啊!” 苏溪抿唇,江渡抬眸对上女孩杏眼里的犹豫,心里暗骂一声。 ——艹,她不敢? 这如果让季云涛知道,可能会直接一个哈哈哈,渡哥你什么熊样心里没点逼数,人姑娘愿意往跟前凑都是烧高香。 江渡不满,“不说就是爬墙好咯。” 苏溪着他一眼说不出慌,“不好。” “那你当老子面说啊!”江渡冷声,“磨磨唧唧的。” 家庭使然苏溪性子是不干脆,但却是第一个人像江渡这样直白。 苏溪涨红了脸,声音糯糯的,“你凶。” 江渡看她低垂的脑袋毛茸茸的,他那么可怕? 江渡命令,“抬头——” 苏溪都后悔过来了,报恩有很多种,就应该饿着他,然而她只敢抬头。 江渡不知何时凑近,“老子这才是凶,懂吗?” 教室很暗冷风吹着窗帘,少年说完朝她咧出一个鬼脸。 苏溪手上一紧人都忘了后退,眼睛圆鼓鼓的看着他,江渡看她微白的脸色恢复如常,怕她哭还拍拍她直愣的脸。 姑娘的脸软,滑溜溜的像果冻一样,这是江渡摸过的第一个女孩,他不动声色捏了一把。 苏溪一躲,江渡眼睛微变,“谁稀罕摸你!” 江渡脸上没什么表情,搭着腿把手放下,睨一眼苏溪,“滚。” 这次苏溪立马转身。 江渡看着她背影手握了起来,蠢货让滚就滚,捏一下敢躲,跑那么快饭还真拿走了,头不知道回一下啊! 他盘腿坐着,教室又恢复了安静。 没了她雀儿一样叽喳两声,这才是他生命应该有的样子,沉寂如一滩死水,里面藏着腐烂发臭的淤泥。 沈如兰说他很坏,骨子里带着下流。 江渡不愿承认。 可刚刚碰到她脸的那刻,却不得不承认真他妈舒服的想让人欺负,但她不喜欢不是吗?那谁稀罕碰她。 他这样告诉她,也这样骗自己。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偏激、血液里难以自控的狂热都要压制。 他不稀罕,也不失控,一旦失控,他这辈子就完了。 江渡面朝窗户捶着冷风,黑暗盖住眼眸看不清其中思绪。 这时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他转头就见苏溪去而复返。 江渡很好奇,但他随意支着下巴不问,看着惊恐的姑娘自投罗网,落雨的天气冷风袭人,原木的讲台厚重,搭着她纤细的手指。 -- 第21页 然后苏溪一溜烟躲到讲台后边。 这动作忽然,可吓住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江渡。 他眉梢微挑,“你干嘛?” --------------------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好迷茫,再看的宝子们留下爪爪吧! 第10章 第十章初吻 “你干嘛?” 江渡垂眸,居高临下看着她。 苏溪仰头食指抵在嘴唇上,“嘘。” “哼!”他就不是听话的人,连江松都鲜少能命令他更别提苏溪。 然而她小小一只蹲在地上,眼睛微眨里面带着惊恐,这是他见过最弱的人。 江渡白她一眼,“真没用。” 说完夺过她手里的饭,三两下掀了包装盒。一个青菜一个西葫芦,淡的没个鸟味。 江渡塞了一口就吃不下去,忍着没有丢出去,吞咽的功夫外面一阵由远而近的皮鞋踩地声,徐镇就是这时出现的。 他站在风口看着兀自吃饭的江渡,皱起眉,“检讨写好了?” “没啊!”江渡说的随意。 “那你敢买饭吃饭?” “不然呢?”江渡似笑非笑却没说是苏溪送的,“等饿死?” 徐镇被他一噎,有些气结。当老师这么多年遇见刺头无数,却几乎没有江渡这样流氓的,说一句他驳一句根本不带怕的。 而且气人的是,他有资本可无所畏惧。 “江渡写检讨不是难事,写不完你准备在这呆一年吗?”徐镇边说边走过来,想看看江渡写了多少。 躲着的苏溪听见脚步声近了,攥着手不敢动。 江渡瞥了一眼勾起唇角,明知道她胆小还非等到徐镇上讲台才抻出一条腿挡着,另一条半曲手搭着,苏溪被挡的更严实。 这是个下意识保护的姿势。 “老师~您真自信。”江渡说。 徐镇深吸一口气,忍住拿教鞭的冲动,“江渡你是个学生!学生!!不是混混,有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 除了挑衅还是挑衅,徐镇骂他,“你爸妈没教你礼貌,啊——” 几乎用吼的几句话,苏溪一听就觉要完。 她一偏头果见江渡表情不大好,“啪”的掷了筷子冷看着徐镇。 这一声一时惊住了徐镇,也骇住了苏溪。 少年眼神冰冷,侧眸看不出一丝温度,腮帮子气鼓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战斗,如果是别的老师可能都会忌惮这种充满爆发力的男生,但徐镇不会。 身为年级段主任他出了名吃软不吃硬。 高中学习压力大高三更甚,很多男生被压抑久了难免暴躁,苏溪刚进五中的时候亲眼看过一个学长,人又高又壮被徐镇教训,后来直接隔开了徐镇的教鞭。 三年过去了,苏溪已经忘了那学长和徐镇如何争执,只记得后来他被惹怒暴起干架,徐镇一个后脚钳制了他。 当时同学们都懵了,这才知道徐镇学过柔道。 苏溪急的眼睛不敢眨,察觉到江渡攥起的手,大着胆子牵住他下垂的衣角。 ……江渡。 江渡脊背一僵,望着徐镇没动。 苏溪仔仔细细看着他脸,还是特别特别凶的样子,就摇了摇他,你别打架呀!会被收拾的。 这些力道微不足惜,然而很清晰的传给了江渡,就连尾巴骨都有些酥麻的感觉,他收回目光把腿一折压制着异样,这反应叫徐镇看的微愣。 刚才他分明在江渡脸上看见了狠戾,怎么忽然就…… 徐镇为人细致,心存疑虑就要一探究竟,皱眉要靠近。 江渡却嗤笑一声,打断他,“老师,早上不是你说的嘛!我有娘生没娘教,那我怎么会说话呢?是吧!” 江渡说着漆黑的瞳色吸光,带着说不出的讥讽。 他脾气虽暴一般也都是嘴上不饶人,能让江渡发怒的不多……沈如兰是一个。 那是插在他心口的刀一碰就滴血。 江渡跟老师踹凳子不对,但徐镇说话也不好,没人知道妈妈对江渡意味着什么,苏溪却知道。 因为她也没妈妈,因为她见过江渡的妈妈。 “不会说就学,”徐镇板着脸,“先把检讨写了。” 江渡一笑那样子一看就不会好好写。 “朽木不可雕也。”徐镇也懒得受气抱着书走了。 九月的天哪怕下雨都带着热气。 徐镇一走教室又安静下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接连入耳,拍打在窗外的老桂花树上,枝叶晃动影影绰绰。 江渡把糟心的饭推开,不悦转头。 那一瞬—— 猝不及防香软入鼻,唇角贴上苏溪的呼吸,她不知何时从身后起来了,和他撞了满怀…… 这样的雨夜没有一束光,江渡眼却惊亮的发烫。 窗外桂花飘了满地,浓郁的花香却不及她的轻甜。 江渡垂眸。 微风拂过发梢苏溪还踮着脚,他看见少女一双呆愣的杏眸,以及那张酡红的面颊。 这年她十八岁,一身校服宽松,居高可见一截雪白细腻的脖颈,诱人的美景嘎然于锁骨,稚嫩的年纪要命的纯。 也就三秒的时间吧! 呆愣过后苏溪猛然离去,哪怕羞的要死也只是瘪嘴怒望着他,连声混蛋都不会说。 苏溪可不是他,张盼夫妻善良而有涵养,结婚多年就没红过脸。苏涵也是闷葫芦,更不会教妹妹骂人。苏溪长这么大环境简单,加上性子木讷朋友不多,见过最流气的人只有江渡。 -- 第22页 而且,躲是她看见徐镇过来躲的,起来也是她听见徐镇走才踮脚起来的,江渡只是转了个头,他也没有预料。 这是场意外…… 苏溪低头衬的整张脸粉扑扑,她只沉默着把饭收起来。她看出江渡不喜欢吃,剩下的可以喂给花坛的小狗,这样不会浪费。 反正不管做什么,她都没再看他一眼。 江渡盯着她的动作燥意一点点攀升,不就贴了一下嘛! 苏溪转身,经过江渡的时候忽然被拽过去,她被歪在讲台身子柔韧性特别好。 “苏溪,抬头。”他黑眸落在脑袋上。 苏溪! 他头一回叫,强调带软的两个字在他嘴角也一点不软。 这是苏溪头一回不听他话,羞的抬头。 不过江渡也不会等她抬就是,直接下巴悬空在苏溪耳边,舔了舔嘴角轻笑一声,“喂,这你初吻?” 苏溪:“……”腾的一下连耳尖都是红的。 脾气好的姑娘手握成拳,想着打死他算了。 他过分,他不要脸! 可江渡那么凶连老师都不怕,她不是对手? 江渡趁余光看到她的脸,伸手轻轻碰了碰,挑眉邪笑道:“要负责吗?” 苏溪忍不住推他一把,一溜烟跑了出去。 好可恶!她再不理他了。 江渡本可以抓住她,手伸一半却放过了她。 外面细雨如丝,她撑伞一路小跑,风吹在她身上勾勒出腰身,细的不足一握却软的惊人,如今细细回味他甚至记得亲她每个细节。 苏溪颤动的睫羽,清透的眼睛,以及呼在脸上绵软的气息。 江渡不爱甜,这次却笑了。 * 回去已经七点了,苏溪饭来不及吃匆匆赶回教室。 等进门时正好晚自习响铃,班上的人跟她招呼。 “苏溪好……”却再也没有移开眼。 一路的冷风细雨没有散去她脸上的炙热,反因小跑多了几分喘息,少女刘海凌乱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四散的头发遮不住一双天真妩媚的眼。 洛灵儿历史成痴,正抱着书啃。 倒是温馨趴着无聊,看见苏溪惊讶,“溪溪你脸怎么红了?” 苏溪被她看的眼神一飘,“我跑楼梯跑的。” 温馨摸了摸她脸,“你去哪里了?跑那么快做什么?脸都烧起来了。” 苏溪想起江渡,腰间似乎残余着少年的力道,浑身别扭。 苏溪成绩好老师都喜欢她,就算迟到一两分钟也没人说什么,但她却从来没干过,每次等温馨赖床晚点都会实诚的百米冲刺回教室,认真的近乎傻气。 两人的交谈吸引了洛灵儿,她终于舍得放下书看前排的苏溪。 “我去食堂吃饭了。”苏溪声音很软。 温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们五点半就下课了。”吃饭能吃一个半小时吗? 苏溪:“我慢……” 她的确慢,温馨就没再逼问。 教室老旧的风扇转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洛灵儿仔细看着她飘飞的刘海,下面耳朵粉嫩嫩的眼神,很明显她说谎了。 洛灵儿凝神细思。 当最后一遍上课铃打响,江渡站在窗边点了根烟。 明灭的火星在指尖燃烧,萦绕的烟雾模糊了他一张俊脸,江渡另一只手摸着唇盯着教学楼的方向没抽。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炙热的火星烫到指根,江渡“啧”了一声面不改色,直接捻指掐灭烟头,头都没回就空投进后面的垃圾桶。 他捡起那部丢在地上的破手机,那是季云涛那货找卢立明借的。 季云涛:“校长你看,咱们平时遵纪守法的哪里会写检讨,为了让渡哥……不是,为了让江渡早日改过自新,您是不是给部手机搜搜资料啊!” 卢立明觉的这几个年轻人好笑,“作弊都这么理直气壮。” 季云涛哎呀一声,“就是借鉴学习嘛。” “他要真能写好,别说手机借电脑我都给。”卢立明是真怕这事不能善了,哪怕季云涛给的希望十分渺茫,他还是借了。 不过交代,“晚自习下课还我。” 季云涛和许扶击掌,这次许扶顺了这个二傻子。 这手机就被送来了音乐教室,江渡解了锁指尖操作一番,那边打着瞌睡的季云涛手腕振动,瞬间一个激灵,待看清楚是谁立马拽刷题的许扶。 “许扶许扶……” 许扶一个笔杆敲过去,“说。” 季云涛指着他的智能手表。 许扶一看,是江渡。 神隐一天的主终于来信了,季云涛虔诚的按了接通,“渡哥~” 这会没老师,安静直中季云涛的声音压着也能听见,而且江渡一战成名大家都注意着动静,就连秦婉婉都竖起耳朵。 她没转头握着笔的手却一紧。 害怕的想江渡打电话说什么? 江渡开口,声音透过电流传来。 “几点下课?” “渡哥你问这个干嘛?”反正上下课又与他们无关。 江渡却不答。 过长的沉默让季云涛心里发毛,老老实实把三节晚自习时间报上,“最后一节下课9:20。” 说完等江渡回复,谁知道半天没动静,季云涛一看我操给挂了,他就是个工具人。 -- 第23页 季云涛胸闷一会,然后又很高兴起来,“许扶,渡哥肯定要回来了。”不然不会问。 许扶自然知道。 “可渡哥的脾气,是谁让他想通写检讨的?”季云涛纯属好奇许扶不语,心里却十分清楚,去见江渡的只有苏溪。 他不知道对于江渡来说,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被他们关心的江渡坐在讲台上,脚踩凳子边上是几张白纸,上面狂放不羁的只有一个大名。 他挂了电话打开百度,搜索点开第一条进去一看,瞬间皱眉。 “什么玩意儿?” ——对不起同学,给大家起了个不好的头。 ——对不起老师,打架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 ——对不起学校…… “对不起个毛啊。”真他妈虚伪。 江渡把手机一丢,又想起苏溪。 被亲了还孤零零的收东西,低着脑袋,浓密的睫羽卷翘而颤动,就像要振翅飞去的蝴蝶,留恋她清透明亮的眼睛。 她嘴唇粉粉的,薄薄两瓣绷着也软的惊人。 江渡想着就不气了,眼里染着三分邪气三分笑,剩下四分闪烁的占有欲。 随后弯腰刷刷写下几行字,不就检讨吗?多大点事。 第11章 第十一章无可救药 第二节晚自习到一半,江渡回来了。 这年的高中不分重点都是平行班,除了几个难管的少年,学生们基本都听话,由主任坐堂都老老实实的晚读。 随着门一开好几个人转头,然后…… “江渡?” 不知谁诧异一叫,整个十班鸦雀无声 江渡手搭着校服,上身黑衬衫半湿,领口解开两颗扣,银白的蛇头链垂在胸膛。 少年双手插兜的走进来,利索的短发上沾满了水珠。 十班主任是个五十几的男老师,姓严。 架着一副眼镜,仔细看清江渡后把笔放下,“检讨写完了?” 江渡一战成名全校都知道检讨的事,像洪浩那样看热闹的人都下注他会不会写,赌注五包辣条,他们班男生几乎都参加了。 大家就理所当然看过来。 江渡也没说话,直接一个纸团丢去,不巧落在地上。 这是……写了!? 离近的同学克制着心跳,把纸团捡起攥在手里,江渡站着似笑非笑盯着他,那人瞬间歇了偷瞄的打算,毫不犹豫递给严老师。 严老师性子温和,否则也不会任由徐镇打断早读。 而且严老师明白,这孩子心里藏着一团火,灭火的人却不是他,这样的江渡是吃软不吃硬的。 他看了遍江渡四不像的检讨,也没挑剔。 “先回位置吧!” 江渡对他倒没什么意见,点头走下去。 严老师忽然想起什么,叮嘱他,“校长说天气原因国旗下演讲就不必了,你记得明天去别的班巡讲一遍。” 这场雨虽下的不小,但说不定明天就停了,是卢立明慑于这小子烂透的脾气,让好几个老师劝徐镇,争取了一个巡讲的机会。 金丹红小声问秦婉婉,“他会去吗?” 秦婉婉一直没敢看,闻言捏着笔烦躁,“不知道。” 后面江渡勾开板凳,吱呀一声吓了陈蓝一跳,她想起那晚擦着她脸飞过的烟头,觉的江渡不会去。 一节晚读没人再张口,教室各处的目光偷瞄过来,严老师敲了敲桌子道:“继续读书。” 大家稀稀拉拉的读起来。 季云涛看见江渡很高兴,凑过来就要慰问一番,谁知道江渡坐下来就开始睡觉。 季云涛:“不是吧!渡哥你面壁一天没睡够啊!” 江渡埋首在臂膀,扭头背对着他。 听卢立明叨叨半天,顺便挨了江松一顿损,好不容易准备了睡苏溪来了,他睡够个鬼啊! 翻墙出去不需要体力的吗? 他很累的好吧! 不过舔了舔嘴上残余的花香,倒也不是无法忍受。 “下课叫我。”江渡碰前面一下,直接吩咐。 季云涛下意识,“哦”了一声,完了想起来,“叫你干嘛?” 江渡却不再答,季云涛一头雾水。 只有许扶隐隐猜到什么,看向楼上五班的方向。 苏溪只去了一趟,江渡饭吃了、检讨写了,最耐不住性子的人回了教室,听边上几十个人齐念叨之乎者也。 不得不说苏溪厉害。 外面雨还在下,季云涛坐的都快起疹子了,好不容易数着倒计时下课,手才伸出去要叫人嗨,趴睡的江渡忽然站起来。 他看了眼楼梯的方向,拎着校服走出去。 经过秦婉婉的时候,她被江渡的身影吓了一跳。 金丹红看着被抓的手,“婉婉你怎么了?” 江渡已经走了,许扶却注意到她,对她的异样多留了心眼。 秦婉婉干笑一声给金丹红理理校服,“没事啊,你衣服有东西。” 金丹红受宠若惊,“啊?谢谢婉婉。” 秦婉婉温婉一笑,许扶拽着发愣的季云涛,“走了。” 没人再注意她,秦婉婉才松了口气,一时竟也有些后悔。 * 下课时苏溪被温馨挽着往下走,洛灵儿不习惯跟人肢体接触,抱着书跟在两人身后。 苏溪昨晚没睡好这会正困倦的厉害,但雨天路滑这会又人多,她强撑着精神往下。 -- 第24页 四楼的转弯处江渡插兜站着。 人来人往,他燥的要死。 男生嘴里还议论着他的狂妄,女生则露出不一样的光彩,遇上几个成绩优异的来来回回看他,就被经过的老师制止。 季云涛气的要理论,许扶拉住他,“先别添乱。” 季云涛踹了脚墙,好像他们站在这就玷污了空气,真他妈憋屈。有话不能明说非背地瞎逼逼,他们用异样的眼光逼的他无力上进,却又反过来怪他坏。 如果能被当好学生,谁愿意成渣渣! “瞅你妈逼——” 江渡一个校服甩过去。 目光看似寻常,里面却是只有身边人知道的阴沉。 他不惯这些人,与其善良的被人欺辱,不如凶煞的被人恐惧,几个男生落荒而逃。 大家都默契的离他远了,江渡抬头就见苏溪跟人下来,本来灵动的杏眼带着几分困倦,边上温馨不知说了什么抬手捏捏她的脸,苏溪茫然的看她,渐渐眼里染着笑意。 别人捏乖的不行,他碰一下头都不回的跑。 有被讽刺到是怎么回事? 季云涛见苏溪脸色才好了点,又注意到江渡看着人家不放,心里了然,“原来在这等着呢!许扶你看见没?” 许扶,“我不瞎。” “我知道。” “也不蠢。” 季云涛一愣,和许扶对视一眼从其中看到了早知道的信息,心口一堵,“那你不早说。” 许扶懒得理他,恰好注意到娃娃脸的温馨,觉的作死这俩货是一个等级。 季云涛也不管,朝人招手,“嗨苏溪,这么巧啊!” 他们不是早逃课就是留下打牌,苏溪没料到能捧到,三个帅气的男生一个笑眯眯的,一个儒雅些,另有一个靠墙看着地似乎谁也没注意到。 看见江渡那一瞬苏溪本能的手一紧,有些慌乱。 “你好。”苏溪努力面色如常。 但洛灵儿还是注意到苏溪异样,她从后面走出来看了眼江渡,蹙眉深思片刻,后来不妨目光和季云涛对上,两人都是一惊。 不过洛灵儿很快恢复如常,倒是季云涛一副见鬼的模样。 季云涛心想,洛灵儿怎么在这? 苏溪趁机道:“外面还有事,我们先走了再见。” 她朝回神的季云涛说话,又跟许扶点头,跟人走过好一段路都没有用余光看江渡一眼。 跟谁都能笑,唯独无视他。 江渡心里怒极反笑,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苏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本能的走快些。 说羞也好怕也罢,相信没几个女孩子不在意吻……还是初吻。 虽然是意外,她现在真没办法直视他,而且江渡说话直也没顾及,她听了恨不得钻地缝。 江渡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离她仅有两步的时候转了个方向错过她。 他能感受到她的怯,不知怎的他逼不了她。 等苏溪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他雨中的背影,苏溪打开伞温馨冲过来,被洛灵儿一把拽住,“自己撑伞,不许衬溪溪的。” “哎呀,两个人撑伞暖和嘛!”温馨耍赖。 洛灵儿不为所动,塞给她一个新的,“要么你跟我一把,要么自己撑。” 她们的雨伞不大,两个人撑刚好却难免稍到雨,洛灵儿自己无所谓苏溪却不成,她肯定会把伞偏给温馨,苏溪身子又不好。 现在正是夏秋换季,马虎不得。 温馨想想洛灵儿一路沉默,果断选择自己撑,苏溪知道洛灵儿好意,踮脚摸了摸温馨的头,温馨就被治愈了。 又乖又软的妹子谁不喜欢呢?苏溪还这么美!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不远的暗处,江渡站在树下看着她,苏溪看不见他在那儿面朝着他斜前方,雨幕中的微笑似乎是对着他的。 哼!就全当你的道歉吧! 亲一下允许你暂时耍个脾气,再躲老子收拾不死你,江渡狂傲的想着松快的走了,这次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从正门出去,还骑了车。 他走了才有人说:“不是说江渡写检讨了吗?怎么看着更嚣张了?” “检讨只是一种手段,不想被关呗!” 他这样的人,就算错也会一条道走到黑。 * 江董虽管束江渡的不多,但从小也没叫他睡过宿舍。 他们这样的人家,哪怕家里关系并不和睦,亲生的孩子也不至于物质上有所亏待,江渡在附近有房子,也从来不缺钱。 几个人在外面疯玩一圈,等到累的不行才各回各家。 江渡走进自己的公寓,在外面佯装的困意才褪去,他其实一到晚上就不困,谁知道他是怎样的怪物呢? 小时候几天几夜不睡仍旧精力充沛,后来还检查出远不失聪、也能视物,吓的沈如兰当场丢开他,说他怪物。 一个小孩,在对世界没有认知的时候,就被母亲灌以了非我同类的观念。 她从来不认为他病,也从不给予心疼,所以不知何时他从病成疯,无可救药。 他厌恶黑夜,厌恶黑夜里身体里一切他压制不住的暴戾因子,所以他没命的玩消耗着生命,可今晚江渡不想了…… 他似乎有了想要的东西,很甜很带感。 他想活着,长久的活着。 江渡想着竟真睡着了,梦里是一场雨,窗外满地的桂花,他听见一道声音软软的叫着江渡。 -- 第25页 后来她踮脚亲在他脸上,眼里带着笑甚至不会躲。 江渡醒了,天就亮了。 他自愿回到讨厌的环境。 然而苏溪这场躲却并没有就此结束,无论是楼梯还是食堂她都不去,有时候就算看见了她也跟一群人在一起,找他说句话都难。 就连季云涛这个二货都发现江渡不对,跟许扶商量,“要不咱们把人骗来?” 许扶看了眼前头转笔的江渡,神色看不出是喜是怒,还是提醒道:“不想被拉黑就打住,哪个女生受的了骗。” 江渡知道许扶是说给他听的,手都没停。 他来硬的不是不敢,而是还没必要。 他桌上有张日历,马上就是周四了,她那样乖的学生躲得了吃饭下课,躲得了考试吗?再他妈不想见,不也要老实来老子身边。 反正他不急。 而且检讨嘛!不用考试他就能让苏溪避无可避。 -------------------- 作者有话要说: 跨年快乐哦,这章留评散红包哦! 第12章 第十二章酷毙了 江渡老神在在,搞的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等到下午的时候,忽然有人说主任和徐镇过来了,大家暗地里都炸开了锅。 徐镇一个年级段主任事情一大堆,他们老严又是屁话憋不出两句的老师,平时八辈子凑不到一起的两个人,怎么忽然一起了? 答案不言而喻。 季云涛下意识看向江渡。 除了十班有江渡安静点,教学楼外面都乱哄哄的,洪浩也来看热闹。 有人问他,“浩哥,江渡会来咱班念检讨吗?” 洪浩想起那晚揪着他揍的少年,眼神凶悍的像一匹雪中恶狼。 他明知道江渡大概率不会,但还是出于老大的自尊撑着硬气,“那当然,不然等着开除吗?” 这个年纪只要不是特别浑,谁愿意开除? 小弟看着里面的江渡嘟囔,“不会吧!人家可是太子爷。” 有时候人和人真挺不公平的,他们没学历没特长出去造社会毒打,江渡他们却不同,人家出个国回来就能继承家业。 “昨天刘猫去办公室面壁,听见校长对人家爹毕恭毕敬的,看着也不像开除他的样子啊!而且昨天晚上他可是从正门大摇大摆出去的,摩托车速度跟飙车似的。” 保安就那么看着也没人管,徐镇今天不也没逼逼嘛! 早上江渡进校门遇见卢立明,还是卢立明问他去那儿了。 江渡直接一个,“玩。” 当时卢立明怎么说来着,“注意安全,下次记得别夜不归宿。” 呵呵!听听,这不是默许人家自由出入吗? 他们看卢立明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就差没恭敬的说您玩的开心。 季云涛嗤笑的看了眼外面,“一群蠢货,我们渡哥可是江董都敢撸的人,会念那什么破玩意儿检讨。” 江渡抬眸看他一眼。 季云涛对他瞬间变了一个脸,“渡哥我知道你不会念的,我刚刚去给你压了辣条,现在‘你不念’的局势一片大好,到时候就看你怎么打他们脸。” 江渡好奇 “你压多少?” 季云涛激情澎拜,“反正咱们不差钱,是兄弟就要给你保面子嘛!” “多少?”江渡不耐。 “五百包。”季云涛伸手,一脸等夸jpg。 江渡一笑,“压我二百五啊!” 许扶当场趴桌子憋笑,一包五毛钱五百包可不就二百五吗? 季云涛一愣倒没想到这个。 他提议:“要不我追加五百包?” “那就两个二百五呗!”江渡盯着他。 季云涛:“……” 江渡当他面从抽屉抽出张纸。 季云涛看清后表情龟裂,“不是吧渡哥,你真念?” 许扶同情他也还落井下石,“涛子,相信你的嘴。”绝对开光过。 季云涛蔫了,那他岂不是要吃五百包辣条?生命瞬间不美好了。 没几分钟上课了,外面人不舍得离开,徐镇过来一脚一个踹过去,“怎么?学校铃这么轻,非要我亲自请是不是?” 被徐镇虎目一蹬,胆小的一溜而散,剩下几个胆大的。 “老师我们不是怕您一个人没气势,来给您撑撑场面,让人知道谁是五中最不好惹的男人。” “就是就是,”有人开头就有人附和,“老镇我们支持你。” 徐镇又气又笑,手一个虚晃警告他们,“都滚。” 大家一哄而散。 别的同学都是用跑的,只有洪浩慢悠悠走后头,回到教室被兄弟们敬佩的竖起大拇指,“浩哥牛逼。” 当徐镇面都敢明目张胆的迟到。 洪浩被这么一夸,瞬间觉的那晚丢了面子找回来了,他当着黑脸主任的面,仰头走到位置上以十分帅气的姿势坐下。 他都想好了,江渡来就是没种,他球输了但不能输面子,也让兄弟们看看他还是一班老大!江渡要不来,那就是落了徐镇的面子,就算不开除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左右结果都是叫人兴奋的。 约莫过了五分钟,徐镇果然出现在门口,念检讨他们一班是第一个。 主任也知道今天的事,见状十分识趣的站到一边把讲台让出来。 -- 第26页 徐镇走在前头,朝身后叫:“江渡。” 在大家的目光中江渡走进来,校服拉链没系穿出了风衣一米八的气场,少年眉目生冷朝下面一扫,当着徐镇的面念完一篇稿。 规规矩矩的百度范文,全程没给他们一个眼神,却也没一个人说话。 大家都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 等结束江渡走了,洪浩才松了口气,再一看周围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觉的冷。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酷毙了。” 一班主任站在后面,敲了敲他头,“怎么?你挺羡慕?要不要也写一份?” 那男生立马怂了。 “不用不用,老师我爱学习。”只是学习不爱我。 一群十八岁的少年,青春且热血,表面鄙夷江渡违法乱纪,但心里谁不羡慕他的狂傲,那就像你永远无法触及的地带,有着比太阳还闪耀的光芒。 洪浩目光追及出去,瞧见江渡走在前面,校服兜了满袖清风,漫天雨幕成了陪衬。 徐镇跟在他后面。 洪浩不得不承认,他酷毙了。 江渡一个班一个班念范本,折磨的自己想骂爹,也冷的别人班鸦雀无声,终于到了五班门口江渡眼睛一亮,把兜里检讨调了个。 徐镇自然看不到。 五班学习氛围一直很好,今天却全班频频走神,至于原因自然是江渡要来。听见外面动静王光荣脸上老不情愿,但徐镇的面子又不能不给,五班也不能搞特殊化,他下去之前把班上一阵敲打。 “谁一会带头起事,下周就给我请家长。” 大家嘘若寒蝉,嘴上老实了眼睛却一个劲往外瞟。 王光荣气的发堵,脑袋一转瞧见还在写作业的苏溪,和面朝窗户不动如山的魏子睿,心里好受点了,总算有两个学生不为外物影响。 温馨顺着王光荣满意的目光看来,就看见本子上一字未动的苏溪,和那边呼呼大睡的魏子睿。 “……”呵呵打扰了! 但好姐妹抗雷不揭穿,温馨还是帮苏溪挡了挡视线,留下魏子睿。 江渡进来看老半天,才在温馨圆滚滚的身子后面瞧见她,毛茸茸的一颗脑袋,握笔的手又细又白,别人都目不转睛的看他,就她一个人低着头,好乖好乖。 江渡嘴角一勾,手搭在讲台的作业本上。 最上面那个……是苏溪。 他捻着封面,心情大好。 “大家好,我是江渡。” 有人想鼓掌被王光荣轻咳一声,无形警告。 江渡瞥了一眼,这是怕他带坏学生呗! 王光荣察觉到江渡目光,也不怵他,转身直截了当问徐镇,“东西检查过吗?” 教好一个班很难,但带坏一个班简单。 王光荣这样可能对江渡有偏见,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五班的好老师。三十几的男人没个老婆,白天黑夜都给了学校。 徐镇跟他站在一起点头,“检查过了,前面几个班都挺好。” 王光荣这才放心,后来发现他放心早了…… 江渡:“星期……是星期二吧?我星期二翻墙骑车反面教材,你们好学生不要学。” 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慑于王光荣就直接给江渡举了牌子,上面粉色荧光笔写着大字。 江渡看了一眼,“哦是星期一啊!” 不能说话大家齐齐点头,是的是的星期一,您这个都没记住啊。 江渡没记住,但他面无愧色,“谢谢你啊第三排的同学。” 坐第三排的苏溪觉的他话里有话,眼睫轻颤泄露了她的慌乱,读你的检讨吧混蛋。 江渡目光粘她身上,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演讲,“……总之这次爬墙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但他手里的稿子可不是这样写的。 五班的同学:“……”很想提醒他,昨晚骑车的是谁? 江渡的检讨念的五班人心躁动,坐在窗边特殊位置上的魏子睿终于被吵醒了,手肘一晃桌上书被落了一地,大家看了一眼又看转回去江渡。 魏子睿捡了书,发现有根笔滚在苏溪脚边,十分自然道:“苏溪帮忙捡根笔。” 魏子睿虽没有江渡狂,但也属于不好管那类,说话声音也不低,五班的人已经习惯了他,也习惯了苏溪帮忙,没人注意他们。 只有江渡声音一顿,眯眼看过来。 苏溪至今没看过他,却点了点头跟别人说:“好。” 苏溪捡起一根黑笔递给魏子睿,人让她捡球就捡球,让她捡笔就捡笔,这么听话,怎么不听听他检讨? 最后讲话草草结尾,他对着苏溪的方向提高音量,“我检讨完了。” 大家意犹未尽,王光荣心道终于结束了,却见江渡一动不动。 王光荣蹙眉他要干嘛!他还要干嘛!! 江渡懒洋洋笑道:“不给个掌声吗?” 这算检讨?这怕是变相的个人solo吧! 下面不知是谁鼓了一声,紧接着五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王光荣的轻咳都被压下去,请家长就请家长吧! 一个班请家长不跟没请一样吗?全当他们爸妈免费来观光了。 头一次王光荣管不住一个班,站在徐镇边上脸都绿了。 徐镇忍着不说话,你说江渡不规矩吧,偏偏他每句踩在捣乱和正经线上,你说他规矩吧,但现在谁能记得他来是干嘛的。 -- 第27页 掌声不绝于耳,讲台上的江渡盯着某处,脸色却渐渐黑起来。 所有人都在鼓掌,唯独苏溪低头…… 他却不知道苏溪低头写下的是,“江渡你很棒。” 她羞于面对亲吻自己的少年,却也敬佩他脾气不好来认错,就用自己的方式为他鼓掌,江渡却永远不知道。 他只知道苏溪听了别人话,没听他话。 等大家意识到江渡不笑的时候,他脸已经黑了,手里检讨一团对着后面抛出一个弧线,纸团最后自由落体,准确的砸在苏溪脑袋上。 不疼却也足够苏溪抬头。 他终于看清了她,嫩白的脸颊眼睛圆溜溜的,捏着他的纸团人有些反应不及。 洛灵儿眉头一皱,温馨直接道:“江渡你东西掉了吧!” 江渡看着苏溪,声音却对温馨冷的带冰,“哦那就麻烦捡到的同学帮忙丢一下。” 可他恶狠狠的盯着她,声音一字一顿,分明表示着你丢一个试试。 江渡掉头离去,王光荣强势的占领主场,废了好些力气才管住脱缰的学生,气的头要炸了也没心情上课。 直接吩咐班长,“把作业发下去。” 江渡一走五班静了,隔壁六班热闹了。 中间夹杂着徐镇震怒的声音,“江渡你给我站住。” 然而江渡扬长而去。 五班看热闹的一堆,苏溪把检讨展开对折,却忽然看见里面这样一句话:“苏溪,这次爬墙做的不错,但下次不会这么做了。” 这和他刚才讲的意思相差甚远。 纸上,是他对苏溪一人的检讨 王光荣走过来,苏溪忙的把纸塞书包,拿到作业本翻开,里面赫然两个粉笔字,和纸团上一样张狂。 他说苏溪,抬头! * 江渡回到十班时,季云涛还很诧异,“这么快轮到我们班了?” 轮到个屁,江渡坐下去。 十班人往后看见大佬一张不耐烦的脸,被江渡一扫个个转回去。 看热闹的季云涛还是很大胆的,凑过来悄咪咪问:“渡哥,见着你家小甜心啦~是不是开心啦!” 许扶已经放弃拯救二傻作死。 这时已经下课,谁也没有离开。 江渡一脚踹桌子上冷笑一声,他前面的男生被桌子一撞却不敢回头。 大佬杀人不用刀,靠的是气场! -------------------- 作者有话要说: 江渡:我是来检讨的 我:呵呵→_→ 第13章 第十三章宣示主权 检讨过后,苏溪厕所遇见秦婉婉一次。 一个是江城秦家的千金,一个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一样的母亲不一样的父亲,无声对视那一瞬好像随时都能爆发一场世纪之战。 女孩们或洗手或照镜子没有一个人出去,都好奇看她们。 谁知秦婉婉率先走了,苏溪倒是看她一眼。 这件事没掀起任何波浪,第二天考试如约而至,苏溪看看座位表很忧愁。 她不见江渡不是怪他,而是怪自己。 怪自己不争气,明明亲到是意外,还是一见他就胸闷。 这些温馨不知道,铃一响就在门口叫,“溪溪走了。” 知道她们一个考场,温馨开心的不行。她倒不是想作弊什么的,主要因为心安。 苏溪只能抛下杂念,收了笔袋,被她挽着下了四楼。来的时候温馨去找位置,苏溪根本不用找,江渡的宝座简直不要太醒目,他人正趴着以手磕桌呢。 别人不敢看他,苏溪却一眼知道他在装睡。 苏溪犹豫了几秒,待墙上老钟剩下最后五分钟,外面监考老师已经抱着试卷走来,这才伸手推了推他。 江渡翻了身,漆黑的眸子不错眼落在她身上。 苏溪张了张嘴视线往下,看见他黑色的衬衫扣至最上,压在他凸起的喉结,领口坠着一根链条,末端落着一条银蛇。 规矩的穿着,危险的气息,哪怕不看脸也充满了禁欲之色。 江渡喉结一滚,笑溢出声,“同学,推我有事?” 他故意痞痞的语气,偏要苏溪跟他说话。 这样的行为虽算不上强势,但也充满了压迫就是,男生这种潜在的蛮横苏溪可不懂,她就是觉的有些怪怪的。 苏溪靠墙站着,少女身段纤细玲珑,一身校服穿的水嫩又漂亮。 “江渡,你起来去考试呀!”铃都响了,老式马上来了。 “哦。” 江渡撑着脑袋站起来,走之前勾了两根笔,不学好的照苏溪头敲了敲。 “你干嘛?”苏溪瞪他,有点不大高兴。 江渡反弯着腰说:“好呀!” 让考试就去考试,似乎她说什么都对。 平时一个班待久了秦婉婉自然知道江渡有多难搞,现在他眉宇间却藏满了喜悦。 他走后,苏溪坐下去,后知后觉脑袋疼痛,她揉了揉脑袋。 不一会撅嘴又揉了揉,江渡怎么打人啊! 凳子上残余着他的热度,周围空气似乎都带了他霸道的味道,苏溪不自在的动了动没弄出很大动静。 监考老师走进来,苏溪放下文具,却不经意瞧见他落下的东西。 一条银色的链子,蛇信凶狠的对着她脚尖的位置,苏溪身子一僵差点没尖叫出声,让她回神的是上课清脆的铃声。 -- 第28页 苏溪想了想,试探着用脚踢了踢。 江渡来到窗口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害怕的姑娘弯着腰,试探几次确认安全,这才用白纸才覆上去,然后把东西包起来放在抽屉里,可能怕他回来看不见,特别乖的给他留了纸条。 他忽然对自己卑鄙的行为感到可耻,故意丢下银蛇吓她还真是不要脸啊。 江渡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特想揉一揉,最后忍住了。 但不驯的少年隐在墙壁外,头发黑短,眉眼清冽,深邃的眸子藏着愉悦笑意。 苏溪没看见他,一直关注他的秦婉婉脸却冷了下去。 除了那夜酒吧因为苏溪说过两句,两人腔都没搭过,江渡对她从来不假辞色,秦婉婉却是被家里宠大的公主。 她怎么会喜欢他呢? 秦婉婉一直以为江渡不温柔,可妈妈说他生在江家,要温柔做什么? 有个男生很温柔,可他一无所有让你平平无奇。 有个男生有脾气,可他富可敌国让你受人惊羡。 白青搂着女儿问:“这样的人生,婉婉要哪个?” 毫无意外,秦婉婉要后者,要受人惊艳。 所以脸皮薄的姑娘放下公主的骄傲,像个迷妹一样和众人争欢,她站在球场给他加油呐喊,她看着江渡跃起扣篮,短袖中露出结实的臂膀,看着他单臂挂在蓝框,短发利索眉眼不羁。 少女的视线追逐他,热血被燃起。 就连秦婉婉也不得不承认他迷人。 于是喜欢温柔的她放弃了温柔,最后她看见什么? 看见江渡对苏溪笑,凭什么? 她不服。 丢下了骄傲追求他,再承认自己不如苏溪,这绝不可能! 秦婉婉面容逐渐阴冷,她忽然不后悔举报江渡,谁知道?看见他的不就苏溪一个吗?在别人眼里她是干净的,在老师眼里她是有功的,这难道不好吗? 想到这秦婉婉忽然茅塞顿开,看着苏溪的背影笑了。 监考老师看见秦婉婉脸一会绷一会笑,骇于秦家没有直说,旁敲侧击点醒秦婉婉,“考试期间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带小抄笔记,过程不许传递纸条不许对暗号,你们能想到的都是老师玩剩下的别心存侥幸,一经发现老规矩下周就可以不用来了。” 五中名声在外,对考试作弊抓的很严。 像卢立明说的“不会做是能力,作弊那就是人品,想在这个呆交白卷我佩服你是英雄,但耍小聪明就直接给我滚蛋。” 鉴于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五中成绩单后排的同学名单永远十分稳定,谁忽然有变化都一目了然。 大家听了老师的话,才觉的散在暑假的心收回来了,有了点高三考试的氛围。 温馨苦着脸看苏溪,苏溪让她加油。 这时候发卷铃响考试开始。 第一门是语文,因为是高三第一场考试学校很重视,特意抽了去年的高考卷让大家了解难度,试卷一发扫了眼作文题目。 XX精神。 这种上升精神的不适合抒情叙事,议论文才出彩。可当学生的一怕文言文,二怕议论文,同学们瞬间跨脸。 这也是苏溪的弱项,所以她沉下心借用发卷时间开始构思,慢慢有了框架。 教室安静下来,只剩前面的老式钟滴答滴答转着。 很快考试结束,试卷一交有些人迫不及待考场对答案,温馨不想听拽着苏溪就往楼上跑,到了班里也是一样的境况。 班长钟延辉是个高度近视的男生,看见她们直接把人拦住—— “苏溪。” 五班人都懵了…… 班里有个关于钟延辉的笑话,刚开学那会大家不熟悉,钟延辉课上忽然晕倒,这把王光荣吓了一跳,当场背着人跑了四楼楼梯。 校医说:“这孩子脱水。” 王光荣就问他,“你为什么不喝水?” 钟延辉说:“喝水要上厕所。” 钟延辉为了学习不想上厕所,最后脱水被送进医务室,也算五班的励志经典从此闻名学校。 这个呆子平时埋首苦读,现在忽然找苏溪,是呆木开窍了!? 苏溪问:“有什么事吗?” 钟延辉面无表情问:“语文第一道阅读理解你选什么?” 苏溪一愣然后轻声道:“我选B。” 他继续,“那第二道呢?” “C。”她很耐心。 钟延辉还要开口,温馨拦住他,“班长您是准备收答案进门嘛?好歹让我们先进去啊。” 教室里一阵热闹,除了苏溪都在笑话他。 钟延辉红了脸,这才侧身,“不好意思,请进。” “没关系。”苏溪走进去,钟延辉还固执的跟后面。 这一幕被季云涛瞧见一溜烟跑进十班,“渡哥渡哥——” 江渡被吵了一耳,正要丢书季云涛却挡着脸,“我看见你姑娘了。” 果然,江渡手一停。 季云涛贼兮兮的,“她在被人追哦~” 江渡撩眸。 季云涛凑近,“那可是五班的班长啊。” 五班是尖子班,班长就更甚,钟延辉的名头众所周知。季云涛一脸激动,就差告诉江渡你快来问我啊! 回应他的是江渡长达一分钟的凝视。 最后季云涛有还是自己乖乖讲了始末,说完江渡也不动。 -- 第29页 按照季云涛和许扶的了解,他肯定是上了心的,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堵人,可上了心现在没反应是几个意思? 和江渡认识这么多年,他们多少还是了解江渡的,虽然看着光鲜实则并不幸福,不健康的家庭让他衍生了异于常人的偏激和占有欲。 季云涛试探道:“渡哥不去看看?” “为什么要去?” “人本来对你就是感激,你不怕她喜欢别人?”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喜欢那种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钟延辉呆是呆了点,可是有颜有成绩啊! “她可以不喜欢我啊!” 这话连许扶都抬头,这么大方? 江渡一笑,“但也不能是别人。” 含笑的声音,淬毒的眼睛,像极了他手里把玩的银蛇阴冷无情。 他看着胜券在握的样子,季云涛也不再劝了,等大家复习的时候江渡大摇大摆去了厕所,外面几乎没人。 因为沈如兰养生,带的苏溪也养成了早中晚一杯茶。 这次等她去装开水,一到拐角就被人拽了进去,苏溪被困在少年胸膛的方寸之地,来人捧着她的脸逼问:“苏溪,问个问题?” 他凑那么近,语调凶狠,盯着她的样子好似拒绝就会扑上来咬死她。 苏溪怕死了,边上是别人班教室她还羞。 “好、好。”她也没拒绝的勇气。 江渡窥见她轻颤的睫羽,抬她的头,“你跟钟延辉什么关系?” 这么近的距离,苏溪害怕跟她对视,出于少女的直觉一瞬明白了这个“关系”意味着什么,瞬间脸颊通红不想看他,别开眼。 他还要不要脸了。 “苏溪你最好说话。”他凑过来压着声音笑。 他有无数中办法让她开口。 苏溪又羞又气难得奶凶,“同学关系。” “真的?”江渡不错眼看着她。 苏溪抿唇被逼问的委屈,这下真不理他了。 “你最好别骗我。”江渡松开她,非比常人的郁气这才散去。 他一直伪装的很好,这是第一次不为人知的失控,江渡看她算乖就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慎重的递给她。 “送你。” 一条银白的蛇头链出现在眼前。 这太恐怖了。 “……我不要。”她怯怯的。 不知是怕他还是怕蛇,反正都要被气哭了,“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求求您消停点吧! 你乖就哄哄你呗!老子这是把心掏给你,收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宣誓主权不懂吗? 江渡白她,“哪那么多为什么?” “可是这个……我、我害怕。” 她怂怕怂怕的双眸,湿漉漉的就跟待宰的羔羊,操! 江渡喉结滚了滚,“那算了。”下次换个东西宣示主权。 猛兽对于弱者总是逗弄且不屑欺负的,他把手收回去,苏溪松了一口气。 这么避之不及他的宝贝?江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丫的真没眼光。 “苏溪。”他想说什么。 苏溪抬眼,脸色有种破碎的美感,唯独双唇粉嫩嫩的,江渡看着忽然把训她的话咽了回去,改成:“要骗老子,立马把它给你戴脖子上。” 他勾着蛇头链,往她晃了晃。 苏溪脑子一晕,头一次想骂人。 这个混蛋!他不是人。 第14章 第十四章反锁 苏溪水也不装了,直接要跑,又被江渡轻而易举抓回来。 “你跑什么?” 江渡反剪着她双手,低头一看,面前的女孩瞳孔水润,卷翘的睫羽如蝶翼轻颤,也不看他,就一动不动盯着某处,跟傻了似的。 江渡却没敢说她傻。 “喂你哭什么?”又没凶你。 苏溪是被气的也是被吓的,哪有这样的人啊! “不戴就不戴,芝麻大点事你娇不娇气啊。” “还哭,再不闭嘴我咬你啊——” 江渡见她呜呜咽咽,一点没停的架势,烦的心里乱糟糟的。 等了一会直接一个用力把人拽过来,凶狠的张开一嘴的“獠牙” “你当老子说话放屁,不咬你是病猫吗?” 苏溪怨念的抬头,里面都是控诉,她皮肤水嫩白生生的,江渡剩下骂人的话给咽了回去,胸膛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念头。 凑近一点,对他想凑近一点。 眼前的少年宽松的校服,黑发张扬,微风吹动他的短发,边上别人班吊扇吱呀响着。 苏溪对上他的眼睛,一瞬间竟有强烈的窒息感,她忍不住上手推他。 手下的姑娘纤细而香软,近了甜的人想溺死其中,沈如兰说他不是人,因为遗传定律他骨子的确有着更为猛烈偏激的占有欲。 少年炙热的呼吸近在耳畔,她似乎被瞬间拉入地狱。 恍惚间苏溪想起酒吧那晚,没忍住怯怯一声啜泣。 没碰到她的江渡竟有几分慌乱,“哎,我这不也没咬吗?你丫的给老子闭嘴知道不?” 那些或渴望或失控的念头被浇灭,他连凶一下的底气都没有,少年不敢碰她,松了手撑着两边墙壁,有那么一刻甚至觉的像是抱她。 他说:“泪憋回去。” 苏溪擦了擦泪,委屈的安静下来。 这真是哭的他烦,不哭更烦。 -- 第30页 原来沈如兰说的是对的,他们的触碰和靠近,真的只会给人恐惧让人恶心,正常人谁喜欢他? 一个说不定随时灭亡的疯子—— 苏溪的抗拒他知道,所以眼神冷了几分。 苏溪轻道:“我要回去。” “先抬头。”江渡说,“让老子看看你。” 苏溪别着头重复,“我要回去。” 她始终不给看,紧抿的红唇又娇又倔。 江渡也火了,“苏溪!把头抬起来。” “我不抬,我就要回去,只要回去——” 她又不傻,否则怎么会趁徐达支起来的时候逃走?她刚刚听见江渡喘了,他的手在校服上摩挲。 经历过一次强迫,苏溪有多怕这些,这个混蛋。 至于江渡的话,苏溪全然不予理会,两人驴头不对马嘴,他眼里的笑意慢慢散去。 他干脆伸手捏着她下颌,站到一手水渍时忽然被烫了一下,苏溪睫羽簌簌,剩下的热泪擒在眼睑打转,又坚决不落下。 她撑着不眨眼,江渡松开了她,也就那么一瞬苏溪毫不犹豫的走了。 正午的阳光灼人,苏溪埋头走在前头,斑驳的树影照入走廊摇在他被拉长的身影,江渡不声不响跟在后头。 苏溪却不再理他,人的恩情就那么多,经得起几回折腾?再感谢一个人她也会累的。 等到五班苏溪揉了揉脸,进去还是被温馨发现了异样,本来偷睡的她娃娃脸一下怒气汹汹,“溪溪你眼睛怎么红了?” 温馨捧着她的脸来回看,“谁欺负你?” 说的她随时都要冲出去跟人决斗。 苏溪没脸说,“没有,就是我水杯丢了有点难过。” 温馨:“……” “嗨不就一个水杯嘛!丢就丢了。” 苏溪点头,“恩。” 苏溪这边才坐好,那边忽然开始窃窃私语,她顺着异样看过去就见江渡站在门口,看着她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这个时候没有老师在,立马有人眼睛一亮,“渡……江渡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江渡摇了摇手,“刚捡的杯子,请问哪位同学丢的?” 粉嫩嫩的颜色在眼前晃动,温馨看了看江渡又看了看苏溪,这下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溪简直想社死,然而熟悉她的人已经认出来了,“好像是苏溪的。” 她只能站起来说:“是我的。” 江渡看着窗边的姑娘,哪怕不情愿也还是给他脸。 她坐着小小的一只,手举在空中。江渡差点没笑出声,这又不是上课认领个东西还又傻又乖的举手。 真是蠢的可爱。 他眼里染了笑意,“那麻烦来拿一下吧。” 苏溪抬起眼睛,对上他的目光,江渡忽然朝她笑了笑。 “……”他故意的。 可那有怎样?班上还这么多人,江渡见她一动不动跟粘在凳子一样,手磕了磕门,“喂出来啊!还要不要了你?” 大家都看着苏溪,她没办法只能顶着他们好奇的目光出去。 两人站在离窗的边上,墙壁阻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溪没精打采伸手,“给我吧!” 完了还加了句:“谢谢。” 还挺礼貌。 江渡本来想等她过来好好教育她,说话就说话抹眼泪算什么意思?可她被风吹着,颤动的睫羽不用看也残余着不安,这副样子让他不爽到极致却也的确说不下什么。 她都哭了不是嘛! “喏给你。” 江渡递给她,苏溪接过,错手那瞬他忽然捏住她一根手指,“别哭成不?” 苏溪眼里装着正午阳光,星星闪闪也没说话,苏溪没跟他发过脾气,好姑娘一旦发起脾气倒不是很疼,就是密密麻麻跟针扎似的,叫他难受。 江渡扫了眼周围,没人。 里面她们班说不定都竖着耳朵呢,江渡觉的自己脑子可能有坑。 但人家鼓着脸颊也没办法,江渡把心一横压着声音。 特别傲气的戳她,“老子错了,别哭成不?” 他梗着脖子说他错了,说完眼睛也不再看她,苏溪愣了愣想起他救她那晚,有几分认命,“好。” 江渡皱眉,答应怎么也不见个笑脸? * 这事算个小插曲,过后苏溪再没一个人装过水,两天的考试也很快过去了,等最后一门英语结束就能回家。 考场里面,大家乱哄哄的按捺不住。 和他们的期待不同,苏溪家没人也就没那么多激动,那些关于爸妈的话题是她永远插不进去的存在。 她就顺便去上个厕所。 到门口看见有阿姨趁考试打扫卫生,背对着苏溪忙的很,“卫生打扫暂停使用。” 苏溪就回了五楼。 这时候临近考试厕所没人,因为怕迟到苏溪速度很快,洗完手听见“啪嗒”一声似乎是门落锁的声音。 苏溪抬眸只一瞬,门果然关了,这时候正巧考试铃响。 如果是别的女生现在肯定着急,可苏溪属于冷静思考型人格,她能在酒吧那样还冷静自救,自然也不会慌被关厕所。 她先回忆着一路细节,想起那个背对她的阿姨看不清脸,扫地的时候手腕有铃铛在响。 学校阿姨年纪都大,一般上了年纪的都嫌吵,不会带这种带声的挂饰。 -- 第31页 ……是有人想整她。 如果她脸皮薄不叫人就会错过考试,就算叫了人考试心态也崩了。 这人是谁也很好猜,为什么就跟她过不去呢?从酒吧到后来举报江渡再到今天锁门,一而再再而三整她,她也不是泥捏的。 忍江渡是因为害怕,也因为他救了她。 别人的话她又不会一味大度,欺负她就是要反击的。 想清楚这些苏溪也不着急,只等三遍铃响之后叫人。 那边金丹红回去换了套衣服,路过十班朝秦婉婉比了个耶。这门考试徐镇监考,瞧见有个位置空着特意对了眼名单,“苏溪呢?” 众人面面相觑,温馨刚跟人说话也没注意,现在想出去找找。 徐镇皱眉,“你干嘛去?” 温馨怕徐镇,站着不敢动, 自然也没人注意到秦婉婉笑了。 在苏溪等待第三遍铃声的时候,外面忽然有声音传来,苏溪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哐当”一声响,门开了。 来人一脸阴沉,卷着忍耐之外的怒气望着她。 “知道谁吗?” 两人差不多一天没见过面,苏溪懵懵的,“你怎么来了?” 江渡丢了锁,还踢出老远。 语气带着三分嫌弃,“因为你笨。” 静谧的走廊空无一人,五楼的天空带着蔚蓝的喜悦,苏溪看着这个面容带疤的男生,已经隐约知道他是嘴硬心软,江渡又是特意来救她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 “哦!” 江渡顿时火大,“说你笨还哦,你哦个鬼啊!你被关了知道吗?” 苏溪看他好一会点头,“我知道。”她不傻,只是不像江渡这样外放。 明明苏溪问什么答什么,就是气的他肝疼。 江渡没好气道:“知道,然后呢?你都不会生气吗?” 江渡气狠狠的戳她脑袋,看她仰着后退又把她拽出来,擒着的腕子又细又软,跟没骨头似的。 不理他的时候倔的要命,被人关了安安静静憋不出个屁,区别对待这么明显。 江渡没好气的戳她脑袋,“净会跟老子耍脾气了。” 这话带着调侃和宠溺,苏溪并不好接,保持沉默。 江渡朝她捏了捏解气,“谁整你,老子给你整回去。” 他脸色阴沉摆明了要大干一场,江渡就是这样一旦跟他搭点边,只要不是厌恶他的,就会被他划入领域之下,他欺负那是他的事,别人算个毛线,当他不存在吗? 但苏溪也不想他插手,一个怕他被人骂,另一个就是…… “我可以的。” 江渡垂眸,见她眼睛明亮。 “我要自己来。” 她说自己来,仰着小颈子。 就像骄傲的天鹅,守卫自己的领地,江渡听了勾起嘴角瞬间戾气尽散,还不算太蠢。 “江渡我先走了。”她急着考试。 江渡手插着兜,抬脚拦住她,约莫知道这姑娘是个不记仇的,昨天那么恼他今天帮她一把就能理人。 寂静的走廊,参天的古树摇曳着绿枝,斑驳的细光映在她眼中。 江渡不知道怎的犯抽,说了句废话。 他说:“那我不插手好不好?” 她就乖巧点头,“好呀。” “你还生气吗?昨天中午的事……” 江渡问完又觉的这样特别跌份,怎么还低声下气的,他又板着苏溪肩膀,“不许跟老子生气知道吗?不然收拾你。” 苏溪不愿意回想那些不好的,怕纠缠下去迟到更多,“好。” 小姑娘不记仇,还认真说:“我不生气,但你以后别那样了,不好,你好好学习。”别总想些有的没的,他们是学生啊! “胆子肥了苏溪。”江渡看着她,“教育老子?别哪样啊?” “就,就……”苏溪说不出口。 江渡笑起来痞坏,帮她说:“就别摸你呗!” 苏溪脸一红,险些就要动手,可这人说也说不听打又打不过,苏溪只能放弃了。 惹不起难得还能躲不起吗? 第15章 第十五章干架 她是在五分钟后走进考场的。 迟到这事让徐镇很生气,不过他看在是苏溪成绩的份上也没说什么。等回到位置秦婉婉都还在看她,那眼神看似正常,却浅藏着幸灾乐祸。 苏溪趁机打量她一遍,然后不动声色坐下。 也不是看见秦婉婉不气吧,只是这里是考场坐着的是同学,她不想不懂事影响别人,也不想坏了自己成绩让人得逞。 苏溪暂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全身心投入考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考试结束的时候温馨过来问她,苏溪找了个借口让她先走,自己安静的靠墙等着。 秦婉婉看了她一眼,让一个女生去通风报信。 所以等十班人陆续回来,看见角落的苏溪免不了多看两眼。 有人问她干嘛,苏溪说:“等人。” “那男的女的啊?”男生调侃她。 苏溪皱了皱眉,没叫人误会。 “女的。” 他们再问是谁,苏溪就不说了。 等了大概半小时,苏溪终于看到金丹红从拐角来,也许是听说了她在吧,下楼的时候刻意探头观察了两下,苏溪眨了下眼,杏眼圆溜溜的躲的隐蔽。 -- 第32页 她把人仔细看着,最后留意到她手腕精致的链条。 ……有两颗铃铛清脆的响着。 这下苏溪确定,关她的就是金丹红,苏溪握了握小拳头很是气愤。但现在放学已经没时间清算,只能等下周了。 苏溪盘算着,从另一边上了楼。 今天下午预报有雨,温馨已经被爸妈接走了,洛灵儿还在等她回家,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教室,在路上遇见了钟延辉。 他差点一头栽到花坛,站稳后迷迷糊糊又走了。 男生英语是弱项钟延辉也没逃脱这个法则,他正在纠结最后修改的几个单项,书掉了都不知道。 洛灵儿叫了两声,他也没反应。 周五放学人特别多,苏溪怕书被人踩脏就弯腰捡起,知道名字没用就换了种说法,“书掉了钟延辉。” 提到书他果然转头,两人对上他呆愣又茫然的眼,路上人笑了。 他们都觉的钟延辉呆,苏溪把书递给他。 钟延辉说谢谢,“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如果是别人一定急着回家嫌他烦,苏溪却没有。能全身心的热爱学习,是很让人敬佩的一件事,能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去努力,更值得敬佩。 钟延辉就是值得敬佩的人。 “好啊。”苏溪说。 钟延辉人呆,但也觉的这女孩真温柔。 连续问了几个题,他才放心的把书塞回去,其间看见书包几根崭新的钢笔,忽然想起什么,“苏溪你们等等。” 苏溪转头,三人站在一株树下。 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街上,一群嘻哈风的少年站着,其中季云涛换了个发型穿着红西装,正骚包的问人帅不帅。 几个少年笑话他,“每次一有妹子你就捯饬的跟孔雀开屏似的。” 季云涛呸了一嘴,“你们懂个屁。” 他问江渡:“渡哥你说她会来吗?” 江渡盯着某处没理他,他也没注意江渡忽然冷下来的神色,漆黑的瞳孔乌压压的密云,像是随时都要爆发一场大雨。 “唉也不用问,人一见渡哥就笑,这回看见了保准来。” 今天季云涛生日,他上头又有个哥哥顶着,家里也宠他,每年生日都恨不得与国同欢。然而从帝都到江城能发挥的实在有限,只能让他哥包了个KTV。 苏溪人还挺好,季云涛想着把她请上,江渡也没拒绝。 季云涛还要再说,许扶戳了戳他肩膀,季云涛转头。 那时九月桂花香,风一吹落了满地黄花,他们看见苏溪和一个高个男生站着,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她一会点头一会弯眼,还冲着那男生笑。 “我去,那不是钟延辉吗?她跟苏溪那么好?”季云涛心里一个咯噔。 再看江渡坐在摩托上,对着那边面色如常,却反手朝掌心掐灭了烟头。 心里愤怒、难堪,夹杂着一股说不清的嫉妒,疯草一样瞬间蔓延整片胸膛,里面豢着的兽嘶吼着马上要冲出牢笼,江渡眼神冰冷。 ——你跟钟延辉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 妈的,骗老子。 季云涛拽着许扶低道:“刚刚那小子是不是给苏溪东西了?” 许扶还没答,他就自问自答,“就是给了,我看见了,苏溪怎么还收了?现在男女生送礼都这么随便吗?” “别讲了。”许扶说。 真当江渡听不见,没看脸都黑了吗? 街上嘈杂纷乱,刚刚苏溪那一声钟延辉却还是被江渡捕捉到,校门口那么多人他一眼锁定了苏溪,季云涛只看见了送礼,却不知江渡从头看到尾。 捡书、送礼、教题…… 两个学霸,忘我的交流。 她校服配马尾背着红书包,脖子白的刺眼,一个侧脸温柔美丽,身边的男生身姿硕长,浑身带着和他们截然不同的书卷阳光,那是江渡永远无法插足的世界。 男生叫她站就站,他叫就跟放屁一样。 江渡搭着手险些给气笑了,颈间的蛇头晃到手背,冰冷的触感提醒他想起,一样的送礼物他给半天都不要,她说她害怕眼睛带着湿。 行啊!那这王八蛋的玩意儿怎么就收了? 瞧不起谁呢? “渡哥我们要不走了吧!”怪丢人的季云涛想。 江渡甩了车钥匙,跳下来把衬衫扣子一解,连着校服袖子往上撸,他看了眼季云涛问:“我为什么走?” 他腮肌一舔,语音平平,眼里却带着笑浑身都是冷和野,就像被人入户抢劫丢了最宝贵的珍宝。 于是季云涛和许扶知道,这事没法善了。 江渡转身往那边走,季云涛瞳孔一缩想起和江渡的初遇,他因为家里富身体胖被人嘲笑,学校没人跟他玩,放学的时候落单被好几个混混收保护费,所有的孩子看见都哭着躲。 那时季云涛被按在墙上踹,五脏六腑凝结在一处,疼的他眼睛犯黑。 人在绝境之中多希望有人来帮他一把…… 然后江渡就来了,手里提着板砖。 明明比所有人都小,却比所有人都狠,“放了他。” “哟弟弟你说笑呢?要不钱你替他给?” 江渡不给,人也要救。 那些男生合力把他拖住,卸了他手里的砖,被挑衅的人谁都希望他服软,江渡却没有。 -- 第33页 他说:“你们要么打死我,要么我让你们死。” 他漆黑的眼睛贴着地面,望着别人却是居高临下,最后人来的时候江渡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都是血,被人反剪着手他却差点咬断别人的耳朵。 那年的江渡十三岁,江董气他不惜命当场甩他两耳光,江渡吭都没吭。 等到医院才发现断了两根肋骨,就连那张脸上也因为这件事留了疤,他为此休学一年成了人人口里玩命的刺头。 别人都说季云涛跟着他自毁前程,只有季云涛知道江渡值得。 如今学校门口江渡要揍人,季云涛哪里敢让他去,这不是玩命吗? 季云涛想拦着,许扶却抓住他。 季云涛急了,“许扶你干嘛?” “你拦不住。” “那也不能现在打,渡哥不会输可吃亏的肯定是他。”不是所有人都理解他的暴戾,他们只会认为江渡无理。 而且…… “他揍苏溪怎么办?”这不是荒唐吗? 许扶抬眸,“他不会动苏溪。” 季云涛一想也是,“那揍钟延辉咋办?”这小子虽然有些欠揍,但那是老师心里的宝贝。 许扶看着他说:“有苏溪在啊!” 季云涛:“……” “你拦不住,可有人能拦住。” 季云涛这才冷静下来看向那边,“那我们也得去看看。” 许扶见他冷静不可置否,两人也跟着走过去。 钟延辉顺便把下个月奥数竞赛的事情跟苏溪说了,这次添了一句:“这次要是我们一组,我不会像上次一样了。” 上次苏溪比赛笔被碰丢,一时半会出不去买不到,跟钟延辉借的他都没理苏溪。 苏溪摇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有一根。” 钟延辉,“……我、我这次带两根,到时候会照顾你。”也谢谢你帮我。 钟延辉话没说完,眼前忽然多出一道身影,江渡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抡拳捶在钟延辉腹部,然后胳膊肘抵着学霸的脖子,迫使钟延辉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同学,你照顾谁?” 江渡冷看着他,文弱的钟延辉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苏溪懵了一瞬,反应过来看到少年赤手空拳,一头黑发侧脸狠的不行,边上接学生的家长都在问:“我的天,这人是你们同学?” “五中什么时候混进这种人了。” 江渡早就火遍全校,被问道模模糊糊说了他翻墙骑车,被徐镇抓着轮班念检讨。 家长门皱眉,“这不跟混混一样吗?来了不带坏你们。” 他们一边训诫孩子离江渡远点,一边打电话给老师。 苏溪也怕死了,但还是壮着胆子,试探着……往他衣摆拽了拽,快停手吧混蛋,家长都在看你啊。 以前她乖江渡顺着她,这次直接抖开她的手,“别挨老子。” 苏溪一个趔趄江渡回头,瞧见洛灵儿接住她就站着没动,洛灵儿要插手被后来的季云涛挡住,和许扶使了眼色,“看着点,这个交给我了。” 洛灵儿不愿跟他走,季云涛看似嘻嘻哈哈但跟着江渡自然有两把刷子。 洛灵儿被迫走远,见她要回去季云涛忽然叫了一声,这里没人季云涛复杂的站着,夏风吹在这姑娘熟悉的身影上,洛灵儿听见了那沉重的几个字。 季云涛说:“小嫂子。” 洛灵儿顿住,身子竟有些抖。 “你最好别插手。”季云涛带着意味不明的警告。 江渡心里的嫉妒疯草一样生长,俨然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你想怎么照顾她,给老子看看?要不之前老子先照顾照顾你,恩?” 这姑娘漂亮,身边总藏着许多窥视的男生,她怎么就那么扎眼那么让他烦呢? 江渡气的没个轻重,钟延辉眼看喘不过气来,边上人都害怕他身上这股劲,没人敢去制止一个盛怒的少年,许扶拉着怕误伤她,苏溪不去才是对钟延辉好。 可钟延辉被卡的救命都做不到,按江渡的性子不搭话就是默认,他会被激怒。 苏溪怎么能当鹌鹑,她过去掰着江渡的手,“你松手江渡!” 她不敢看他,江渡却看到她害怕还出手。 “他快没气了你松手啊,江渡你不要命了。” “怎么你还要跟老子拼命?”为一个护不住她,还要她护着的软骨头。 “我没有,你别闹了。”苏溪真的急,手抠着他。 少年的臂膀硬邦邦的,蓄满了爆发力,苏溪这些力气很小却一路酸疼到他心里,最后江渡缓缓笑了。 人家心甘情愿他起劲个什么鬼! 江渡的骄傲不允许他再下贱,他妈的再管她一下就脑子有坑,他离她还能活不了吗? 他又不是江松为了女人尊严和命都能不要,江渡松了手眼睛黑漆漆一片,少年的来的意外走的更意外。 嗤笑一声放了袖子,眼神都没给苏溪一个 钟延辉坐在地上,苏溪看着江渡走远,蹬了摩托飞驰出去,家长们这才放开了说话,“我天这也太狠了吧!” “反正人家有钱,也不在乎这点医药费。” “那也不能往死了勒啊!你以后上学离他远点。” 孩子们忙不迭是应是,许扶已经习惯听这些,他叫住苏溪只说了一句,“季云涛本来要叫你给他过生日,看来也不用了。” -- 第34页 “不好意思,祝他生日快乐!” 许扶一笑,“苏溪,他本来是特意等你的。” 苏溪有些惊讶,抬眸看他。 “他看你收了钟延辉礼物,才忽然被刺激的,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苏溪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吧!”许扶提点她。 苏溪这才想起那个她没收的小银蛇,又被他转眼看见收钟延辉的东西,他那么狂傲一人肯定觉的被打脸了。 “不是的……这个是……” 许扶说:“你该跟江渡说。” “江渡走了呀!” “你可以追苏溪。”你解释他肯定听。 许扶看着江渡长大,这样诱哄虽对苏溪有所不公平,但取舍之间他还是希望能给江渡带来生机,说他自私也好卑鄙也罢,这是他欠江渡的。 许扶嘴角一笑,却没看他们一下,苏溪隐约听见他的抱歉,有些不明所以。 追江渡是追不到的,苏溪先问钟延辉:“你没事吧?” 钟延辉缓过来摇摇头,“没……没事……”他被吓的不轻。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会想很多,比如江渡甩苏溪后紧张的神色,比如许扶说的礼物,又也许是出于男生的第六感,钟延辉要比苏溪更快明白。 江渡,喜欢苏溪。 “不好意思江渡因为我动手,你要不要去医院?”苏溪很抱歉。 打人是江渡不对,但对不起她不敢说。 ……江渡不许任何人替他低头。 第16章 第十六章栽了 钟延辉没让去医院,他休息好就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溪觉的钟延辉忽然有点怕她,可是为什么? 苏溪想不通。 她沿着老旧的街道往前走,路边各种喧嚣。混着烧烤味、煎饼味,还有让人难忘的臭豆腐味。 来往的同学穿梭其中,成了十八岁热闹又淳朴的市井气。 这年已经有了滴滴,但这种代步苏溪从没坐过。 苏爸爸死于一场车祸。 至今那天的报道都被流传,苏岁和在她懂事后亲自陪她看了回播。电视上的男人只有二十几岁,白衬衫黑裤子,制服之下人高瘦又挺拔。 他戴的警帽压住短发,扒上车沿时眼带锐利。 追击歹徒的那天下着雪,整整几百米的距离他掌心血肉模糊,身子被撞在路障都没松。 她看着他敏捷的身手,看着被他维护的稚童。 “你爸爸很喜欢孩子,”苏岁和笑着说,最后却哭了,“如果他活着,我们溪溪一定是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没有如果,苏爸爸闭眼的时候看谁都是笑的,唯独摸上白青的肚子久久未动。 那是一个男人对妻女的愧…… 没有妈妈苏溪不遗憾,可见不到爸爸是苏溪一辈子的痛。 他失去生命成了英雄,同时也带走了女儿所有的勇气。 后来连着几次噩梦,苏溪再坐不了车了。 苏岁和为此花了一年时间让她接受公交,放手的那天四十几岁的男人在车站等了一天,苏溪平安回来的时候,他牵小侄女回家的路上什么也没说。 公交成了苏溪出门的重要工具。 江城人人都有车,通往老宅区的公交不多,有时候要四十分钟一趟。 来头一辆的时候人很多,遇见一个急着赶路的阿姨,苏溪让了她。 “谢谢谢谢。”那人挤上去。 小姑娘长的俊俏乖巧,等车的人说:“小姑娘现在谁不忙,有时候胖子还能装孕妇,何况一个四肢健全的女人,万一她骗你怎么办?下次别那么傻。”自己回家再说。 苏溪笑笑,“没关系的。” 人在绝望的时总希望有人能帮一把,才不至于万劫不复。 只是谁也没料到,不过半个小时天就阴下来了。 苏溪没带伞,风吹在身上特别冷,忽然有个年轻人站在前面挡风。 没等苏溪反应过来,他就被女人掐着耳朵拎走。 女人骂骂咧咧,“怎么我喊你不见给我挡挡风,瞧见人姑娘水嫩就凑上去,恩?” 苏溪眉眼稚嫩,一身校服站在风中,是属于十八岁独有的纯气。 这话让她涨红了脸,边上都是看她的老少。 好在公交来了,她埋头跑上去。 季云涛走进包间的时候大家已经开玩了,江渡人在最中间,好久不下场的他脚踩桌子上,嘴里叼着烟。 那件狂拽酷的校服挂在扶手上,他带着狠劲摔下一对炸。 大家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打牌比以前安静许多。 季云涛想了想,装作不经意提起,“江城这鬼天气说变就变,差一会我就淋成落汤鸡了。” “这不是趁生日老天爷给你送大礼吗?” “那怎么不下金子?” 有人哄笑:“砸下来你也没命花啊!” “去你的。” 等闹够了许扶才问:“下雨了?” 江渡出牌的手一顿,嗤笑一声甩下去,关他屁事! 季云涛这次非常上道,“是啊,我骑摩托走那会风呼呼的刮着,那天一看就是瓢泼大雨啊。” 许扶暗中点头,季云涛非常卖力,“哎对了,我瞧见苏溪好像没带伞。” 江渡没吭声,越大越好淋不死她。 “车站等车的人还挺多,头一辆她都上去了又被挤下来,啧一个姑娘也怪可怜的。” -- 第35页 “活该。”江渡脸黑下去。 “哦!”季云涛附和的点点头,似乎他说什么都对。 江渡一边蓄了满肚子火,一边还能牌场上大杀四方。 许扶看着江渡攻势越来越猛,忍着没笑出声。 过了一会儿季云涛顺势感概:“也不知道第二辆苏溪能挤上不,这好像是末班车吧!” 她挤上个屁她挤上,垃圾一个净会抹眼泪的弱鸡。 季云涛抬眼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苏溪家哪的?远不远?” 江渡拿牌的手顿了顿,把最后一张小二一丢,拎着衣服往外走。 许扶难得看笑话,“渡哥去哪儿啊?” 江渡头都没回,“我脑子有坑。”去看看她死没死。 许扶看透了一切,忍着笑招呼季云涛,“干的不错。” 季云涛头一次被夸,昂昂头特别骄傲,“那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嘛!” 两人击了一掌继续玩儿。 江渡来外面一看哪儿来的雨?风倒是不大。 其间季云涛对他进行了微信连环call,上面都是同一个车牌号,有时间拍照看来老早把他算计进去了,江渡有心进去把人胖揍一顿,看看天色烦躁的往回赶。 给季云涛记了一笔。 等他骑过学校追了二十分钟,终于看见一辆笨重的公交。 破旧的箱体,土掉渣的大红色漆,拉个刹车吱呀半天,就这破车还都是人。 江把车靠路边,人坐上面漫不经心看她被挤。 苏溪被压在门边上,启步时一个趔趄,她连个扶的地方都没有。 身后有人在撞到她身上,苏溪帮前面的奶奶护着一篮子鸡蛋,差点一头栽出去。 江渡啧了一声,钥匙一拔走过去。 这年的江渡黑色短发,凶气的五官上带着一道疤,校服也遮不住一身冷野。 他袖子撸着,露出胳膊上干架的血块。 有人好奇看了一眼,江渡眼神一扫,“看毛啊你!”他不许别人笑话他。 少年肌肉结实有力,谁也不敢对上他的拳头,都讷讷的转过去装作不在意。 “系车阿快便。”本地司机对他说好几次。 江渡皱眉,“什么玩意儿?” 苏溪头疼,听见有人提醒他,“司机说坐车一块半。” 江渡脸色一僵,他哪来的硬币?转头扫了一眼,看苏溪被埋在人堆里,短胳膊短腿叫她不如叫鬼,江渡直接拽过说话的男生。 “投币。”江渡把头一偏。 男生:“……” “看老子干嘛!”江渡理直气壮,“投啊!” 男生很想说分明是你没钱,请问你的优越感是哪里来的?但江渡那眼神分明表示着,要么投钱要么老子把你投进去。 男生苦哈哈投了两枚硬币,江渡反手夺过他东西。 妈卖批就是妈卖批,逼着给了钱还抢我手机,滚犊子什么玩意儿…… 然而下一刻江渡手机丢还给他,伴随着一声“支付宝到账100元。” 男生一脸懵逼,“……”大佬下次投币叫我。 江渡没管他,推开人走进去,别人看见江渡都错过他让道,唯门边一男的还往里走,站到苏溪边上手圈着她扶住栏杆。 苏溪被堵在一角,别扭的往后退。 这时车经过减速带,男人顺势身子压过来。 注意到他手偷摸摸的动作,苏溪赶在他之前摸到逃生锤,没留情就捶过去,只是没等苏溪再补两下,只听“啊”的一声,眼前这个一米八的壮汉被按倒,油腻的肥脸呈现一种扭曲的形状贴在玻璃上。 江渡一拳揍过去,反手夺过苏溪的捶抵在男人脖子上。 尖锐的铁器戳进皮肉,转眼殷红的血迹流出。 江渡眼睛漆黑死死盯着他,压着声音“你妈的猪手往哪摸?” 这时男人反应过来,他根本没听清江渡的话,“你有病啊!松手。” 江渡没松,那人到底是个成年壮汉,瞬间和江渡扭打在一起。 车上人懵了。 司机后视镜看到,用憋足的普通话,“哎莫别打架,快……快拉住别伤到人。” 孩子们哭女人们叫,有人嘶喊也有人瑟缩,几个胆大的过去劝架,“有什么事好好说,小伙子别在车上动手,都是人。”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五六个人合力抱住江渡,还险些制不服。 壮汉一脚踹在他身上,冷眼看着江渡挣扎。 “你他妈想死是不是?”坏老子好事。 二十岁岁的少年闷声不吭,他像一头野兽一个后勾脚又狠又快。 壮汉觉的自己小腿要断了,看江渡手被束缚抡起边上的桶往他头上砸。 “哎别砸头出人命的——” 边上人都是好心,看江渡先动手才按江渡,谁也没想到壮汉也下死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你住手,你不许砸他!” 壮汉背后一疼,骂了一声恶狠狠转头,看见苏溪拿着拖把,脏兮兮带水的头戳在他后背,似乎还要抡起来打第二下。 苏溪遇见最厉害的就是小学被男孩拽了两下辫子。 苏涵看见了转头给人文具盒放了两条蚯蚓,有哥哥一路护着苏溪都没跟人急过眼。 壮汉推开扫把,苏溪身子一歪却没有退。 她推开人掰那些困江渡的人,“你们放开,都不许碰他。” -- 第36页 她力气小掰不动,站在江渡前面张手挡住他,凶巴巴的喊—— “你们不许欺负他。” 说完她自己哭了,“都不许欺负他。” “你他妈的是他先动手,看看我脖子血都出来了,再深老子直接见阎王。不许欺负他,老子锤爆他狗头。” 苏溪被吼的脖子一缩,却还是张着手站在前面没动。 这姑娘眼里的狠劲让壮汉想起江渡动手前那捶,铁定就是她动的手,壮汉眼里凶光乍现,他现在肚子还疼。 艹你妈的贱货,壮汉借拉她拧了一把。 疼,真的好疼。 苏溪咬着唇,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踹他,“滚开滚开。” 按着江渡的人已经松了,他却躺在没动,他看着挡在眼前这个女孩。 她应该头一回打架,怕极了手都在抖,眼泪一滴一滴往地上砸。 以前江渡看她嫩生生的,眼睛水灵,总想着苏溪要是哭起来该多带感,如今苏溪不过哭了两次,他忽然觉的脸算什么? 苏溪要为他哭,命都能给她。 “不是江渡的错,是你先欺负人的。” 壮汉冷笑,审视着她带着卑鄙,“谁看见了?我欺负谁了?老子怎么欺负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错误出口,注定伤害最深的反而是被害者,他坚定相信这些小姑娘要脸,而他可以不要脸。 可他却不知道,苏溪比一般人耿直! 爸爸的正义和大伯的善良,教会苏溪的只有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人都因为害怕伤害而选择沉默,那么为她出头的江渡他何错之有? 苏溪抿抿唇,“刚刚你手摸……” “闭嘴——”江渡叫住她。 苏溪回头被扯下去,她蹲在江渡边上。 江渡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有血,苏溪伸出手却不知道碰哪里,像只离群的兔子一样巴巴看着他。 她说:“江渡你疼不疼?” 江渡眼眸一抬,漆黑的眼睛落在她身上,过往的沉寂燃起了光亮。 他习惯了疼,那一刻却知道—— 他不仅栽了,而且完了。 期限一辈子那种。 壮汉看见他们你侬我侬,被屁小孩按着摩擦的耻辱无限放大,他趁着两人不注意拎着一桶水举起来,江渡面朝着他。 苏溪还没反应过来就天旋地转,人被江渡压下,少年把她按在怀中,苏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九月的水不冷。 整桶顺着江渡的短发流下,落在苏溪的发间,但哪怕江渡浑身湿透,也愣是没有松开苏溪一下。 他看似平静,眼里的阴翳却出卖了他。 后背狠狠一疼,江渡闷声不吭。 苏溪听到棍子打在皮肉的声音,边上不少人拉着壮汉,阻止他不停的打。 但气上头的成年男人,力气大的像牛。 江渡护着苏溪难免又挨了两下,他咬着牙不叫却从喉咙闷哼两声。 苏溪听见了,忽然“哇”一声哭出来。 那一幕许多年后,江渡每每回忆心都揪在一起。 苏溪死命抓着他,一声一声的喊:“江渡江渡。” 她也许不完美,胆小又怯弱,但却是第一个不要名声想维护他,没有厌恶来呼唤他的人。 那也是江渡出生二十年,第一次想整死一个人。 边上人终于把人拉住,“你疯了这还是两个孩子,下死手人爸妈不会放过你,殴打未成年你想蹲几年牢,已经有人报警了。” 壮汉有些反应过来。 然而江渡像一头野兽,要么他死,要么就反扑。 得到喘息之后他反手抓住壮汉的扫把,别人根本看不清江渡是怎么动的手,只见眼前一阵光乍现,棍子抡在壮汉后脑勺。 人应声倒地,边上尖叫声不断。 扫把的棍上带着血,所有人都警惕的看着这个不要命的少年。 江渡嗤的一声,面无表情坐起来,他低头看见苏溪泪水湿了一脸。 “哭什么?”血水顺着他额头流下,江渡却笑了。 他一边给苏溪擦泪,一边用另一只手打电话,声音称得上温柔,说出的话却无情,“乔丰年让他派人过来,立刻。” 江渡哄着苏溪要了地址,报过去。 瓢泼大雨砸在车窗上,黯淡的光洒在两人身上,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 江渡揉揉苏溪的头。 他说:“做什么?动了我的人,小爷要他抵一辈子。” 第17章 第十七章回家 晚上九点半,派出所灯火通明。 吊顶风扇呼呼的刮着,苏溪边上站着江董派来的人,他们都黑西装黑裤子气势逼人。 沈如兰电话刚打来过,知道苏溪没事只交代她赶快回去,期间也没有问一声江渡。 苏溪告诉沈如兰,“我等江渡。” 她认真的模样看的女警察笑了。 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着最简单真挚的欢喜,也带着最纯情青涩的爱恋。比起后来包含很多考量和利益的婚姻,年轻真好! 如今距离下午过去三个小时,女警察还记得她来时的模样,本以为是几个斗殴的男生,要好好教育一番。 谁知一脸血气的男生下车,不耐烦问她,“笔录在哪?” 年轻人还挺狂。 女警察皱眉,“进门直走,第二扇门左拐……” -- 第37页 话没说完抬眸一愣,就看见他身后跟着个姑娘。 小丫头头发散乱眼睛却特别亮,脑袋从少年一侧探出来,对上她不知怎的笑了笑给人甜滋滋的。 她本来例行公事的引路,最后变成:“我带你们去。” 少年点头,几步走过来。 不过十几岁的男孩一身湿漉漉的,小丫头却还算干净。自己都保护不好,还知道把姑娘按回去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苏溪乖乖的跟着他走,真没再出去。 按说这事有关苏溪,做笔录三个人要轮流来,但江渡打了个电话不知道和里面说什么,挂断之后谁也没敢叫苏溪。 做笔录的人出来,“江少请进来吧!” 但凡看过新闻的,都知道这位脾气不好,然而这次江渡还算配合,也没闹什么幺蛾子。进去之前回头看苏溪规矩坐着,一双蓝色布鞋落在地上,绑带垂在她脚丫两边。 瞧江渡回头她就歪头,眼睛一弯似乎问他“怎么了”,又美又乖巧。 苏爸爸呆过的地方她莫名亲近,但没相熟总归是有些拘束。 女警察见他走回来,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蹲下去,笨拙的给姑娘系鞋带,最后还脱下外套留给她,苏溪拽住他不要。 “江渡,冷的。” “知道你冷,拿着。”江渡眉眼带疤,血干涸在脸上甚至有些瘆人。 苏溪摇头,“不是的。” 她仰着嫩生生的脸有些急,“是你冷。” 江渡哼笑,“我们男孩子不怕冷。” 他怕苏溪拒绝,刻意提声:“让你拿着就拿着。” 苏溪只能点头,“哦!好的。” 傻乎乎的,凶一下她就什么都信,江渡突然不敢看她的眼,怕忍不住又想抱。 等江渡关了门,女警察噗嗤一声笑出来,“小丫头收着吧,你男朋友是怕你害怕,衣服留给你安心的。” 苏溪脸慢慢变红,“他不是我男朋友。” 这样的事情见多了,好些小情侣不敢承认,女警察也不跟她争。 壮汉这次踩了江渡底线,江渡进来就说:“老子没啥要求,就是不想在外头看见他。” “……这个,罪不至此吧!”大家有些难办。 然而江渡翘着腿不松口,“那就查到他罪能至此呗!” 能把手伸到小姑娘身上,能是什么好鸟。 他们只能顺着线查,耗费时间久了点。 七点多的时候女警察叫苏溪吃饭,她却不去。 在她心里江渡被带来派出所,源头都是因为她。小姑娘也是倔脾气,别的地有风扇有零食她就要等在门口。 女警察一时不知是羡慕男生有人等,还是羡慕姑娘有人帮。 这样直到江家来人,也许是出于安心吧,苏溪终于忍不住疲累困睡过去。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在江渡的连番施压下他们把壮汉查了个底朝天,没想到那竟是最近频频作案的盗窃犯,活跃于各大商场和饭店,因为会点伪装术人滑的跟泥鳅似的,最后竟然找了个替死鬼入狱。 本来就有同事觉的不对,谁知道无意间被江渡看见破绽,一举侦破。 加上这次江家出手,那壮汉数罪齐发盗窃和亵渎惩罚只重不轻,才终于让人满意了。 江渡出来的时候临近十一点,外面夜色正浓,星月挂在窗边。 她歪在扶手上,眼睫轻颤,许是因为受了惊吓脸色总也红不起来,哪怕睡着了手里都牵着他衣服一角。 除了江家两个保镖,好几个值班的人都在看她。 江渡心里一下火起来,看你妈批。 他走过去一边给苏溪别头发,动作透露亲昵感,一边眼中冷光一扫把人吓的立刻转头,很少有年轻人能把温柔和狠厉在同一张脸上展现。 但他做到了。 江渡把风干的校服盖在她身上,把人抱起来。 苏溪无意识蹭了蹭他领子,“江渡……” 软软的一声呓语,很轻却捶在他心尖尖,江渡一天的燥意就此散去,“恩,怎么了?” 他从所有人面前过,按着苏溪的头在怀里没露一点,他笑着像极了昂首挺胸宣誓主权的森林之王。 苏溪睡着了也乖,听见声音就答。 “等江渡,一起回。” 江渡走出去,伸手碰碰她脸颊诱哄,“回哪里?” 苏溪揪着他,“回家。” 江渡笑意微深,从未有人知道回家二字于他,是怎样的重量。 在遇见苏溪的第九天,江渡踩着一路月色,挡住所有冷风,他头一回发自内心的笑,心里蔓延出一股幸福的甜。 许多年后他都记得,那些关于青春所有的美好的瞬间,都被一个叫苏溪的姑娘填满。 他说:“好呀!江渡带你回家。” ……尽管他没有家。 苏溪这一觉睡的很深,深到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以前被人欺负别的小伙伴都有爸爸来,只有她哭着一个人走回家,要在门口擦干净泪。 可是这次不是的,她隐约看见有人抱着她。 耳边传来他温和的声音,“我们回家。”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正是熟悉的老院,江渡扶着她正在关车门,苏溪看着他脸上干涸的血迹,迷茫之后忽然记起来。 江渡救了她,跟人打架受伤了。 可是他们怎么回来了? -- 第38页 苏溪揉揉眼,“江渡。” 江渡:“恩?” “我们到了啊!” “恩。” 车开走了苏溪都没注意,江渡看着她眼里藏着笑,里面带着比普通人都要强烈的东西,她一时懵的不知是什么。 察觉到自己在他怀里,苏溪退出去,拿过江渡手里的书包小声道:“江渡,今天的事一直忘了说……谢谢你呀!” “还有——”她眼里都是认真,“对不起。” 江渡一愣,缓慢抬起头,“对不起?” 江渡说的轻,苏溪没听见。 “你说什么呀!” 她看着他,江渡就笑了。 她护着别的男生,江渡气的要死。 可瞧着她的傻模样,江渡忽然想起他家姑娘迟钝,怕是不知道他已经变了,对她起了心思,看不得她护别人。 但这份心思,他又不能让她这么快知道,怕她哭更怕她跑。 他先装作和以前一样,“哦,谢我怎么今天还挡那煞笔前面?” 苏溪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钟延辉,江渡怎么老是暴粗口,不是老子就是煞笔呢? 但他才救了她,打人特别凶,苏溪委婉提醒:“因为……因为打他你不对,你下周能不能……” 对的话如公交上,苏溪一定帮着他,但不对如学校门口,苏溪也会站出来阻止。 在江渡越来越玩味的视线重,苏溪说不出来。 江渡反而捏她脸,“说啊,怎么不说了?” 敢让老子去道歉,收拾不死你。 “你……”苏溪望着他,“下周能不能给钟延辉道歉。” 艹,事实证明她不仅敢,而且会。 更要命的是哪怕他气的肝疼,也再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早在苏溪站出来,挡他身前那刻就注定,不可一世的江渡完了。 “不能。” 苏溪一噎,“为什么?” “为什么?”江渡烦躁,“你他……” 江渡看着她圆溜溜的眼,咽了脏话,“你还敢问老子为什么?” 苏溪本就怕他,如今他脸上挂着彩,脸绷着的时候就更怕。她看到他脖子泛冷的蛇头链,忽然想起什么,于是解释。 “江渡,钟延辉送的那不是礼物,是上学期考的好的奖励,钟延辉是班长老师让他代发,只是今天我回班晚了……” 江渡说:“真的?” 苏溪点头,“恩,灵儿也有的。” 她小心的看江渡一眼,觉的他应该信了一点,“我不收你的礼物,真的是因为害怕,江渡你那个蛇很可怕的,女生都怕。” 江渡下午气的都要不管她,现在忽然就被治愈了。 算你识相。 半夜十二点,她解释的还算及时,江渡看她紧张的怂样,忍不住勾了勾唇,“你怕个鬼。” 他戴脖子养这么多年的宝贝,跟别人能一样吗? “你是不是傻?”江渡戳着她头也舍不得重,人后仰了还是他伸手扶过来,“这是假的,就算真的它敢咬你?” 江渡训她,“老子不比这玩意儿毒?” 它敢咬她,他就把它七寸拧烂,这个蠢货。 最后这句以前他铁定就毫无顾忌的说了,但现在不能,他总不能一边肖想着把人拐来当小女朋友,一边不道义的损人。 能叫他忍着的也就这么一个。 江渡有些别扭转了话题,“喂,你上学期考第几名?” 子夜的星光璀璨,落在苏溪困倦惺忪的眼里,忽然亮了那么一瞬。 她站在前面仰着头,伸出两个嫩生生的手指,“第二名。” 江渡手插着兜,挑眉:“学校排名?” 苏溪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嗯嗯!” “还挺厉害。”江渡夸她。 苏溪微红着脸,得意的笑了。大伯性子沉闷唯一不吝啬的却是夸奖,苏溪也觉的自己厉害,不过…… “哥哥更厉害。” 只是这话江渡没听见,因为沈如兰出来了。 “溪溪。” 苏溪回头看见灯下的女人,旗袍外一件针织婉约淑慧。 苏溪一喜,“沈姨。” 沈如兰瞧她脏兮兮的,眉头狠狠的皱着。今晚的事因为江渡交代过,隐去了壮汉和苏溪的牵扯,不行任何人说。 沈如兰只以为江渡打架,进了派出所连累苏溪,人在厌恶一个人的时候可不会想他有没有隐情,只会更厌恶。 她终于看向江渡,母子对视。 瞧见他脸上的伤沈如兰有一瞬恍惚,好像有什么悲痛的记忆冲出心口,最后却被强烈的恨意取代。 沈如兰轻笑一声,牵着苏溪要离开。 江渡拦住她,“你笑什么?” 沈如兰没说话,平静的眼里却都是三分疼痛七分讽刺。 江渡果然被刺激,“你什么意思?” 苏溪打量着两人,下意识站在他们中间,牵沈如兰没有反应又晃了晃江渡,江渡抓住她作乱的手,软软的让他稍有平息。 先别给老子捣乱,江渡横她。 “我笑什么意思?”沈如兰转身,“笑你跟他一个德性,装的人模狗样。”骨子里就是疯子。 江渡提醒,“不好意思我是你生的,就算我是狗你也不是人。” 沈如兰一噎,“混账,没规矩。” 她扬手一掌,一如既往的狠,动静吓了苏溪一跳,江渡甚至脸都没有动一下。 -- 第39页 他舔了舔腮肌慢慢卷起袖子,这个动作露出小臂被棍闷的伤痕,少年冷看着他露出脖子冰冷的银蛇,无情的竟有几分可怖。 沈如兰脸色微变,骄傲撑着她没有倒退。 江渡要动手苏溪知道,她想阻止,然而又有什么资格阻止? 她不是江渡,不知道江渡有多苦,可她也不是沈如兰,不知道沈如兰遭遇过什么,旁观者从没有资格评判一个人。 苏溪进退两难。 江渡往前一步,空气凝滞了一瞬。 他看到苏溪纠结却没有阻止,只用眼睛看着他包含了星辰大海,风吹在江渡暴躁的胸膛,他看着里面光亮思考着。 忽然拽过苏溪,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乖眼睛闭上。” 第18章 第十八章喜欢 “乖眼睛闭上。”剩下的都不配进她的眼。 江渡很有技巧的阻止了声音。 苏溪仰头只看见他清冷嘲讽的嘴角,以及只感受到他越来越冷的掌心,那一刻看着江渡脸上的伤,她忽然就有些明白江渡为什么是这样的江渡。 他叛逆、不驯、暴躁且狂傲。 因为他伤了疼了没有慰问,等待他的只是爸爸的保镖和妈妈的讥讽。如果今晚同行的没她,这个小院甚至不会有一盏为他亮起的灯…… 江渡伸手维护的动作近乎熟悉,看的沈如兰一下就愣了,沈如兰心里一动。 “你喜欢溪溪?” 沈如兰快速询问,几乎没有反应。 这话江渡没接,狂傲不可一世的少年紧绷着脸,对她眼带警惕,里面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慌乱。 这一切都被沈如兰尽收眼底。 他察觉到苏溪没闭眼睛,使劲把人按到怀里,那是一个充满控制欲的姿势,害怕小姑娘听见任何不利于他的声音。 奇怪的是善于伪装如江渡,却被沈如兰一眼堪破。 江渡恼羞成怒,“你闭嘴。” 没有拒绝,这便是喜欢了。 沈如兰忽然就对这个孩子有莫名的可悲和……心疼。 “江渡,”沈如兰心口一痛,“你配吗?” 她说的轻,生怕被人听见似的,却依然无法逃脱江渡敏锐的听觉。 这是他妈,亲生的,因为他喜欢一个姑娘问他配吗? 江渡冷笑,对沈如兰带着浓烈的嘲讽。 “是,我不配。”可我会配。 “你、你别做梦了,”沈如兰攥着手,“你有多久晚上没睡过好觉了?” 江渡不说话,沈如兰复杂道:“江渡,你有看过你爸的报告吗?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吃药堪比吃饭,医生有和你说他剩下几年吗?” “他今年不过四十五岁,寿命已经一眼到头,可江渡……你已经二十了。”你的人生能否有四十五? 沈如兰说出这话,就连夜风吹过都疼的她无法喘息。 她忽然就想起江渡出生时,因为早产小的跟猫似的躺在保温箱里。 那天—— 她坐在医院的长廊上,九月的帝都飘着初雪,寂静无声的夜晚,他们都说孩子活不成了,头一次她感到灭顶的绝望。 “所以呢?”江渡勾唇,“你想说什么?” 沈如兰转开眼睛,整个人浸入夜色中清冷而孤傲,“你跟他这么像,你的孩子也会跟你像,这样的话溪溪不会接受的。” “咒我全家早死呗!” 沈如兰皱眉,江渡却笑红了眼。 如果不是苏溪在怀,沈如兰甚至怀疑他会直接扑过来,咬断她的喉咙。 “江渡明知活不长却爱一个人,这是对她是最大的残忍。” “你他妈闭嘴知道吗?你以为我不跟你动手是吗?”江渡抬眸:“我跟江松不一样,我是什么我说了算,不用你一遍一遍提醒我是怪物,老子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他抽过血,不止一次躺进冰冷的仪器,国内外数据显示他很正常。 难道要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遗传定律,就判他死刑? 这不公平。 江渡的手按的很有技巧,苏溪听不见声音,也理解不了江渡加快的心跳,她只知道江渡很生气,她一动江渡就把她箍回去,他根本不许人挣扎。 这种偏执的控制欲能到达什么样的巅峰?沈如兰一清二楚。 她按着手腕陈旧的伤痕,也凝视着这个戾气更多的少年,哪怕他半点像她……哪怕他半点像她…… 可惜不像,他像江松。 “这话你信吗?” 正常人谁一晚只睡两小时,白天照揍十几个保镖。 “信啊!”江渡圈着怀里的姑娘,哪怕是装他也会装的像个人。 他得学会温柔体贴,然后耐心哄她喜欢,慢慢把人诱入圈内然后占为己有,他不是好人,为达目的也不屑好人。 既然想自私要她一辈子,那就用对她好一辈子来偿还。 她会爱他的…… 苏溪那么乖,他又救了苏溪。 只要对她好,她就会爱他。 爱是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只是当苏溪发着抖、站出来护他,睡梦中都记得等江渡回家那刻,这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谁碰、谁死。 那时的苏溪尚不知道,她无意识正义的维护,成了这个少年倾尽一生宠溺的理由。苏溪半生缺少父母疼爱,江渡就用一生疼她入骨。 -- 第40页 最后不知母子俩谁停的口,江渡放开她的时候沈如兰已经不在了。 这时半夜,苏溪左右看看,老院空无一人。 “去睡觉去。”江渡敲她头,若无其事的样子。 苏溪却知道不是,她闻着他身上的铁锈味,注意到少年仍旧挺直的背,然后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几道巴掌印,看着看着心泛起丝丝的疼。 她挪开眼不敢看了。 江渡想这是个心软善良的姑娘,好在他足够惨。 “好。” 男生少年时的坚强,总藏在一身硬骨之下,苏溪懵懂纯然却并不痴傻,不戳穿是给他最后的颜面。 苏溪便踩着月光,走在无人的街道,古老的槐树枝叶簌簌,地上江渡的影子追随着她。 苏溪回头,“江渡你不睡吗?跟着我干什么?” 盛开的槐花落在他肩头,少年依旧无理,“回你的家去,管我那么多干嘛?” 因为她江渡满身伤,苏溪也不跟他争,其实她隐约知道的,这条路黑江渡在送她。只是他不惯对别人好,总警惕的朝人竖着倒刺。 如果苏溪不心细,大概和别人一样觉的他坏。 “谢谢你江渡。” 苏溪弯了眼把他当好人,全然不知自己正在狼崽子谋算。 江渡眼里淡然,嘴角却忍不住骄傲往上动了动,原来装好人也不难嘛! * 因为遇见了不好的事,苏溪又做了一晚梦,不过这都已经习惯了。 早上九点出头,醒来的苏溪盘腿坐床上。 她先揉揉眼回想昨天的事,确定是真的过去了,这才一身轻松踩地上拉开帘子。耀眼的阳光撒下,对面窗户大开,风吹起海蓝色的窗帘。 清苏溪看见和衣而眠的江渡。 他像一头疲惫的野兽,仰面躺在逼仄的木床上,少年手搭在额上,干涸的血迹沾满了手背。 他还没上药。 这些都是护她留下的,苏溪没有犹豫,转身踩上拖鞋洗漱,完了翻出大伯以前的红花油跑下了楼。 沈如兰周六有带学生,一般六点就会出门。 院里很安静,绿色的葡萄叶随风摇曳,客厅却充斥着浓浓的茶香,闷的都有些苦涩。 沈如兰在藤椅上,披着一张针织的盖毯,穿的是昨晚那件青旗袍,人歪头睡着笼罩在水雾之后。 她细白的腕子隐露,苏溪竟看见纵横交错的旧伤。 听见声音沈如兰睁眼,里面一片血丝,“溪溪。” 苏溪回神,看沈如兰盯着她手,把红花油往后背了背。 以前苏溪觉的沈如兰不会同意她送药,但是今天……她忽然不确定了。因为沈如兰自己手边就放着药,里面消炎的、退烧的,包括碘酒棉签好几种。 这真是一对很复杂的母子。 沈如兰说江渡不像她,其实江渡容貌不像,骨子里的别扭和冷都是随她的。 最后苏溪带着两份药上了二楼,旧时的老宅木质地板,踩上来吱呀吱呀自带音效,苏溪知道江渡在睡觉,忽然有些举棋不定。 江渡平时就挺凶的,万一有起床气的话……苏溪有点怂。 要不放门口就走? 苏溪站了好半天,最后蹑着脚走过去,弯腰放了东西转身下楼。过了两分钟楼梯口又探出她的脑袋,手里捏着忘放下的棉签。 那边门口很安静,一点没有开门的迹象。 苏溪踱步过去,一边抱膝一边轻轻把东西搁下,起来的时候手扶着门生怕闹出一点动静。 忽然“啪嗒”一声,没有任何征兆门从里面开了。 苏溪没有防备,身子一个失重栽下去,却“唔”的一声意外撞上一双直腿,裤子的颜色非常熟悉,正是五中校服的灰黑色。 江渡顶着鸡窝头,冷硬的脸上带着昏昏欲睡,被一团温暖撞上眉眼一跳,继而低头。 这姑娘一身粉裙,细长的头发披着温婉漂亮,和男孩子的硬骨不同,她软软的一团蹲在地上,仰头露出粉嘟嘟的脸颊,眼睛亮晶晶的就跟小仙女似的。 江渡冷意尽散,把人拽起来。 “撞疼没?” 苏溪摸了摸嘴唇,“没有。” “真不疼啊?”江渡拿开她的手想看。 他以为是沈如兰,一晚上不睡觉来来回回的转,开门也就没顾及猛的一拉,谁知道是这个宝贝! “恩不疼。” 她细皮嫩肉的,江渡不放心。 “那仰头老子……”江渡轻咳一声,“我看看好不好?” 苏溪觉的奇怪,这话听着怎么带着讨好? 她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皱眉的样子清晰可见,带着一点不解摇头,“不好。” 也许出于女孩子的直觉吧,她觉的不能给看。 听着她小心翼翼的声音,江渡垂下眼眸,怕太急进差点把人吓到了,他默了一瞬转开话题。 “哦,来干嘛的?” 他没发飙苏溪松了一口气,“来送药的。” 说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了指地上,一本正经给他看证据,滴溜溜的眼睛好像说我没有故意吵醒你。 其实她的话吵醒也没事,反正睡觉对他似有若无。 江渡隐晦的嘴角上扬,忍着揉揉她脑袋的冲动,“成吧!”算你有点良心。 “进来吧。”他把药拎起来。 苏溪没进去,张口想拒绝。 -- 第41页 江渡背对着她,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狡黠的往床上丢了什么东西又转头,“苏溪你是不是没带棉签?” 这下苏溪被吸引了注意力,如果是别的可能是她忘了,但是棉签不会啊!她回来不就是送棉签的吗? “没有啊!在里面的。” 江渡一边腹黑自己不要脸,一边大大方方让开位,“上给我的药,我能骗你?自己来看。” 苏溪皱眉。 江渡看她踩着粉拖哒哒进来,偏身挡住床的某处。小姑娘疑惑的眼睛左找右找,最后落在插手的兜里,“你手先拿出来一下好吗?” 江渡一噎还真让他给预料对了,可他心怎么就那么堵呢? “你怀疑我?” 苏溪就是脱口一说,被江渡这么点醒,连带着脸上温度徒然升高,“不……” 江渡懒散的看着她,苏溪不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对不起……可、可我还是想看看。” 艹一边抱歉一边往他心口插刀子,怀疑他都不带掩饰吗?骗一骗他也好啊! 这姑娘够狠当然也傻的近乎可爱。 关键他气的肝疼,对上她无辜明亮的眼还得老实听她的。苏溪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和瘪瘪的口袋觉的不科学,秀眉皱的越来越深。 “老子说没有就没有,这下不犟了?” 江渡面上平静,眼里却流露沉冤昭雪的畅快,“苏溪。” 苏溪抬头。 江渡吩咐,“说你错了。” 苏溪就真的很乖。 “我错了。” 窗外的风吹着,阳光折射在她粉嫩的花裙上,露出少女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江渡有意无意往下瞥了一眼,只见里面包裹着两个有轮廓的花苞…… 虽然这些她都不知道,也对他致命的诱惑,她说她错了,江渡就真不气了。 最终还是先一步挪开视线,不是苏溪不好看,也不是他有多君子,而是他姑娘这么干净,江渡怕亵渎了她。 “可能掉哪里了。”苏溪喃喃着。 江渡恩了一声,“你找找吧!” “好。” 江渡不再刻意阻挡床铺,看着这傻姑娘踩着粉拖,从门口到桌边满屋子乱转,被他住成样板间的木屋不过瞬间被她填满,江渡竟然从中体会到了温暖的感觉。 这就像领地意识极强的凶兽,却愿意接受他的雌性闯入私域。 终于苏溪看见了,指着床最里侧指给他—— “江渡我找到了,我就说我带的嘛!” 江渡抱着手臂,脸上沾着黑褐色鲜血,“拿出来吧!” 苏溪:“……可这是你的床。” “恩没关系,我的床你也可以上。” 第19章 第十九章密码 江渡一向不着调,有时候说话让她招架不住,比如之前他毫无顾忌的问“这你初吻?”苏溪就羞的躲了他两天。 如今此话一出,苏溪脑子里就像炸开了烟花,人从头到脚都被滋的麻软了好几遍。 而江渡呢? 他仍旧面不改色,倚在桌边靠姿随意。 少年敞开的胸怀肌肉线条清晰,尤其是一夜之后里衬松散,腰腹往下衣角上折,看着她随是懒散的笑意,眼睛深处却无一丝玩味。 他想着开门那瞬一团粉裙的姑娘蹲在脚下,如果这个小花苞落在床上,纤细的白手和黑色的薄被颜色冲击又是另外一种瑰丽…… 江渡不爱别人入侵他的世界。 但他的地盘,自愿对苏溪开放。 可苏溪不行啊! 她腾的通红了脸,转身就要往外走。 “哎?”江渡连忙拽住她,“别走啊!” 苏溪窘迫的不再看他,掰着他的手也不理人。 这年的江渡二十岁,少年浑身蓄满力量,他若不放手苏溪怎么可能是对手? “你松开。”苏溪脸绷着,红红着耳尖。 她皮肤又娇又嫩,江渡只用她无法挣脱的力量圈缚,他怕她疼更怕她哭。 “我错了成不?”认错说的有些别扭。 苏溪更直接,“不成。” “恩?”江渡挑眉,胆子大了。 现在苏溪不乐意,自然少了顾及。 “你错你又不改,每次都这样。” “喂,要不要这么戳穿,老子面子不要了,能不能给我留点尊严?” 苏溪甩开他要走,这姑娘看着脾气软,较真起来好几天不带理人,哄好之前江渡哪敢放人走? 算了面子值几个钱,反正他钱多面子就不要了。 他仗着人高腿长,三两步走到门边。 咔哒一声迅速反锁,回头一看苏溪被吓的连连后退,“你干嘛?” 江渡:“……” 看她抗拒不仅想起沈如兰昨晚的话,他不配他这样的人苏溪不会接受他,看见他发疯模样的就没一个不厌恶恐惧。 就连沈如兰都无法接受他,不是吗? 江渡回神,也知道这个动作给她造成多大的误会,他压制住心里伺机挣脱的偏激,让自己看上去正常无比。 “你别怕,我没想干嘛就跟你说清楚。”江渡朝她伸手。 苏溪瑟缩着,“……好、好,你说。”别动手。 江渡蜷着收回手,苏溪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十分警惕的注意着他。 江渡无数次期望有人能够百分百注视他,现在苏溪注视了他刺的呼吸都疼。 -- 第42页 “你别怕,老子……不是,我哪儿错了你说。”他改还不行吗? 江渡扯出温和的一抹笑,也许是他道行深装的像,倒真让苏溪松懈了点肩膀,但这并不足以给她勇气揭穿他。 要知道他们认识一星期,江渡打了三场架,苏溪眨了眨眼里面映着清晨的光。 江渡快给憋死了。 “喂你说不说,难道今天不想出门吗?那成,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就陪你搁这儿耗着。”江渡长腿勾过一个椅子,反身靠在木门上。 这里是二楼,苏溪那点胆子他也不用怕她转过去跳楼。 江渡好整以暇看着她,苏溪果然对他没办法。 “你不好好说话,老是耍、耍……” “耍什么?”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就没见过比她还纯情的姑娘,乖乖巧巧的试图跟他讲道理。 “耍流氓。”说完她自己先红了脸。 可说真的,江渡只对她耍流氓,这话江渡忍着没说。 “成吧!”江渡眼里染了笑意。 “那你把门开开。” 江渡问:“我开门你跑吗?” 苏溪抿抿唇,眼珠转了转,“不、不跑。” “嘿!”江渡站起来捏她耳朵,也没多用力,“胆子肥了敢骗老子。” 苏溪圆圆的眼睛看着他,“那我不骗你,真的不跑,你关门我害怕。” “你怕什么?我对你可比对我自己都好。” 这话苏溪是不信的,他一直都很凶,但她脸颊鼓了鼓没敢说。 江渡却从她眼睛里看明白了,他想起苏溪给他捡手机他凶她,苏溪坐他车上学他吓她,苏溪操场和他笑他弹篮球伤她。 妈的那时候犯的混都是现在要还的债,之前那傻逼玩意儿是谁? 是他没错了。 这姑娘看着很好,对谁都温温柔柔笑意融融,其实心里有杆子称,谁对她好谁对她差苏溪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占据了救过她的恩情,江渡毫不怀疑苏溪会对他敬而远之。 这种可能性在今天想起,竟然让他克制不住心慌。 江渡摸了摸鼻子,“苏溪我跟你把门开开,你先别走行吗?”也别怕我。 “为什么?”苏溪不解。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想你走呗! “我因为你搞的这满身伤,难道你不应该等我下去吗?万一老子身体不适晕倒了怎么办?”江渡振振有词,声音可一点不低。 苏溪就静静的看着他,看的江渡别了头,然后露出侧脸被揍的淤青。 她见过平时的江渡,校服配衬衫一尘不染,桀骜的一个男生皮肤是干净的小麦色,现在不仅脸上手上,就连人最脆弱的脖子都挂着彩。 相比较他而言,一场混乱下来苏溪毫发无伤。 昨天无论棍伤还是冷水,都被江渡一肩担起。 苏溪看了两眼就点头,“好。” “真不走?”江渡眼睛一亮。 她点头,记得最多的还是他的好。 江渡看她乖巧心里柔软,“你等等。” 江渡把椅子挪走,搬了更舒服的靠椅,他自己坐没有垫子,顺带给苏溪铺了两件衣裳,“干净的,不嫌弃吧!” 苏溪摇摇头,有些别扭的坐下去。 江渡给她把门开开,自己去卫生间上药,他的伤远比苏溪看到的多,然而却没想过被苏溪看见。单单是表面的就让她心疼,如果看见更多的怕不是要哭。 刚开始他怕苏溪跑,总忍不住出来看她。 然而苏溪说话算话,等的无聊也只是绞着手,看见他眼睛望着似乎问他好了没,操真他妈乖死了,要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江渡不免加快了动作。 沈家的院子不大,房间自然也小,苏溪坐在门口边上就是木质的墙边柜,上面放着两个东西——手机和蛇头链。 苏涵小时候不爱搭理她,苏溪就跟着爷爷奶奶下地,有一次抓蚂蚱的时候被蛇咬过,虽然没毒但回去就被吓了魂。 那链子放在那,她怕的不敢看,但江渡微信响了,一连好几声对方似乎挺急的。 苏溪只好拿起手机,“江渡江渡,你微信响……” 江渡忙的套起短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燥的,想骂她可看苏溪话都不会说又骂不出来。 “跑那么快干嘛?” 苏溪眼前仍一闪而过刚刚看见的,少年赤着上半身,肌肉轮廓明朗,可比那些精壮的肌肤相比更触目惊心的就是伤,各种伤。 红的、粉的、白的,新伤旧伤纵横交错,像极了一副被泼坏的画作。 江渡打架这么厉害,谁能给他身上留下这些痕迹? “愣着干嘛?傻了?” “没,”苏溪回神安静的什么也没问,“你微信响了。” 江渡摆手,“哦你看看是不是季云涛那憨货,手机密码是……” 在苏溪错愕的眼神中,江渡报了一串数字,一点没有避讳的意思,完了赶苏溪出去。 谁也没看见这次,江渡把卫生间门反锁了…… 等他出来时苏溪还坐着,粉粉的一团汲着拖鞋,她窝在靠椅上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注意到江渡只好仰头看着他,一副十分不理解的样子。 “江渡,不是季云涛的信息……” 她眼睛湿漉漉的,伸出纤细的手臂和黑色手机给他看。 -- 第43页 江渡朝她俯身,随意扫了两眼,眼尾一挑眉毛皱了起来,“你药是她给的?” 这个她是指沈如兰,而且手机上就躺着沈如兰发来的说明,以及她不在让他照顾苏溪的命令,不用解释事实也很明朗。 “红花油是我带的,其他是沈姨准备的。” 也不是给吧,只是她当时试探着问了一嘴,拿的时候沈如兰也没阻止。 “你不高兴吗?”苏溪问他。 “我应该高兴?” 其实应该的,只是人要被伤多少次才能不奢望?苏溪大概是理解的,当初白青来的时候她也很难过。 苏溪收了手机,江渡却没顺势起来,他双手撑在扶手上,苏溪整个人被他圈着,恰巧江渡漆黑的眼睛看下来。 “我下次都告诉你,刚刚我忘了。”净顾着生气了。 苏溪往后缩在靠椅里,后脑勺对着墙边柜棱角。 江渡伸手扶着她肩膀,少女暖融融的就在掌心,这种掌控欲让他满足江渡倒不至于跟她生气,他笑道:“好,都告诉我。” “那我们下去吧!”苏溪望着他。 因为是坐着领口下滑,露出一截锁骨半露的脖颈,她一高兴身子都是软的,像要把他融化,江渡一动不动太贪恋这种温度。 还是苏溪一句,“我饿了。” 江渡心里瞬间柔软,直接把人牵起来,“走,吃饭去。” 他心情不好,一言不发的时候有一种森然的冷,所以这时候哪怕被牵,苏溪也不敢挣脱,跟着他怂乖怂乖的。 ……废话,如果没人拦着这可是能撂倒成年壮汉的江渡啊! 第20章 第二十章哥哥 沈如兰留了两顿饭,让他们中午热了吃。 可惜苏溪江渡不通厨艺,一顿霍霍下来成了黑暗料理,苏溪抱着盘子站他身后,刘海乖顺的贴着额头,露出一双明澈的眼睛望着他。 刚刚还带的笑,忽然全僵在脸上。 “咳,是菜动的手。”江渡下结论。 “恩。”苏溪点点头似乎接受。 江渡脸色稍霁,紧接着她又说—— “不是你菜。”是菜动的手。 江渡:“……” “点头就行,后面这句不要。” 苏溪看他别扭的沉着脸,漂亮的眼睛弯了弯,“好。” 焦浓的烟火气中,少年弯腰,银白的蛇头在胸前腰晃,江渡目光落在她脸上。 “饿不饿?” 他离的太近,苏溪眨眨眼,迟缓的往后躲了躲,“饿,饿的。” “哦。”江渡拍拍手,拎着她的后颈把人提溜出去,“走吃大餐去。” 他热不来饭难道还买不来饭吗? 事实证明是的,他买不来。 陈旧的老街绿荫环绕,逗猫遛狗的都是老年人,找了半天怒气无从发泄,最后说话的大餐混成了泡面。 说出去谁信呢? 一个路边支起的小摊,一张不算干净的木桌,身后别家小院放着京剧,苏溪坐在垫衣服的板凳上,江渡翘腿坐在摩托上。 来往的许多人都窥视他们,江渡也毫无在意。 他插起个卤蛋分给苏溪,连话都没有。 苏溪不可置信的抬头,眼大而瞳仁闪亮。 江渡有些受不住,“看我干嘛?吃啊!” 苏溪便一笑,十八岁的纯稚和容貌天生的惊艳,成了他致命的心动。 她说:“谢谢江渡。” 一句话说的他暴躁卸了气,别扭埋头吸了口面。 长身体的少年胃口大,吃饭三两口就解决,吃完的时候苏溪也只进行了一半,江渡没催她,百无聊赖的等着。 偶尔目光落在她身上,也是温和不带攻击性的触碰。 说实话江渡没见过她这样的姑娘,七分娇软三分脾气,明明应该是仙女却愿意陪他在人间,容忍而包容。 等她吃好江渡指着剩下的面,“不喜欢吃?” 苏溪摇头,“喜欢的。” 那就是胃口小怎么跟猫似的,江渡皱眉蹲下去,卷了口面递给她,非常简单粗暴。 “吃。” 少女微微歪头躲,“饱了。” “一口。” 苏溪没办法,“那我最喜欢卤蛋。” 江渡顿了顿,看她卷翘的睫羽忽然明白什么。 被苏家医生养大的姑娘从小注重食品卫生,她很少吃泡面所以喜欢,但比起泡面她最喜欢的是卤蛋。 是那个被人别扭又蛮横送到碗里的卤蛋。 江渡垂眸,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身后是老街的尘土飞扬,少女掩映在正午的阳光下,江渡递给她卤蛋被苏溪接过,哪怕饱了还是小口小口吃下去。 没有浪费,乖的让人心疼。 原来心意被认真对待是这种感觉,就连风吹来都是温柔的,江渡以前嫌弃她性子过软,现在想想也幸亏她软。 好哄啊!等她吃完。 江渡说:“下次再买。” 他站起来,顺带把苏溪拽起来,“走了,回去。” 江渡拎起衣服,上面残余着她的温度,江渡头一次珍惜的套身上,拉链拉的一丝不苟。 少年蹬上车,苏溪亦步亦随坐上去,引擎声响起成了这个夏天唯一的特别。 那是江渡骑过最慢的摩托,一点都不酷却笑的像傻逼。 -- 第44页 他趁后视镜看后面的姑娘,微风黑发她淡淡的眉眼,单单坐在那就是让人喜欢的样儿。 周六晚上吃了饭。 沈如兰去洗碗,苏溪接了一通电话,江渡则躺在葡萄架下打游戏。 至于为什么界面半天不动?那就只有江渡知道了。 他听着,院里偶尔传来苏溪说话的声音,每一句都带着笑。 苏溪爱笑,但他从来没见过她那么开心,激动的都坐不住。 江渡一边想打电话的是谁,一边又凶又狠的操控人物,不爽极了。 那边季云涛看着江渡连杀,“哦霍”一声招呼许扶,“赶紧赶紧,趁渡哥心狠手辣今晚我要蹭上钻石。” 许扶白眼,“你不怕被他踹下青铜?” 季云涛:“……”真相了。 跟着江渡打游戏要么站着生,要么跪着死,全凭运气啊! “谁又招他了?”季云涛郁闷。 招江渡的电话是帝都来的,打到沈如兰的手机上,苏溪接到的时候“喂”了两声,那边始终没有动静,可又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苏溪想了想,试探着喊了一声。 “哥哥?” 姑娘的声音顺着电流,通过外放传到千里之外的病房里,苏涵一身蓝白条衣服,靠在床头压低眉眼,闻言看了看在外偷听的父母,没吭声。 却也没挂断。 苏溪很久没看见家人,说实话很想他们,明明换个苏明和或者张盼马上就有回应,她偏偏一个劲叫苏涵。 “哥哥是你吗?” 连着好几声,苏涵听见家里的小麻雀声音越来越低,终于随意“恩”了一声算作回应。 苏溪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哥哥你做手术了吗?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很疼?” 她说三句苏涵也不见得回一句,但苏溪还是很高兴。 两兄妹从小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不用苏涵开口她就会问完别人再交代了自己。如果在跟前苏涵会直接拿书盖妹妹的头,叫她安静。 只是如今盖不住嘛!苏涵按了按眉角。 “哥哥我们上周开学考了,我在你们班考的,顺便把我的笔记抄了一份放你位置。对了考试那天我还被秦婉婉算计,关了厕所……” 苏涵皱眉,抿唇未语。 “不过也只有几分钟,是江渡救了我。” 听了这话,苏涵也不关心江渡是谁。 苏溪绞着衣服跟他坦白,“哥哥,这次我生气了!” “哦。”苏涵面无表情。 苏溪强调:“我真的很生气,她都好几次欺负我,这次忍不了了,我明天大概……大概要做一件不好的事,你回来骂我我也要去。” 苏涵挑眉,似乎看到蠢妹妹炸毛的样子。 也许是两人一起长大,比起苏岁和和张盼,他的确要更了解妹妹一点,其实她很擅长捏人七寸,用简单的语气让你毫无反击之力。 只是这些隐藏在柔弱的外表之下,没几个人知道而已。 听妹妹唧唧歪歪半个小时,苏涵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 “现在十点十三分三十秒了。” 兄妹默契,时间一报苏溪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犹豫道:“可我还没问叔叔和婶婶?能不能先不挂?” 电话那边给她一片沉默,苏溪撅嘴。 哥哥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根本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让步。 苏溪耷拉着脑袋,“好嘛!那我去睡觉。” 苏涵这才恩了一声,坐着没动。 等妹妹磨磨蹭蹭三分钟,终于舍得挂断电话,苏涵这才翻书的下一页。 外面苏岁和和张盼看看腕表,“半个多小时对小涵来说很难得,这下信了吧!” 张盼掐他,“据嘴葫芦跟你一样,一通电话也就四句话十四个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苏岁和随她出气,但笑不语。 弟弟早亡后,苏岁和很少有这种情绪外放的时候,今晚难得感慨,“话少可都听溪溪说着的,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哪有不疼道理。” 只是苏家的孩子内向,相比较他和溪溪爸爸,儿子因为生而六指更加沉闷而已。 两个孩子小时候争宠,大了明白妹妹的苦楚,他又怎么忍心计较?何况溪溪总追着他闹,心早就被暖化了。 张盼嘴角上扬,“成吧!” 夫妻两个走进去,苏涵抬头看了眼父母,也不戳穿他们。 直接道:“明天,回家。” 苏岁和皱眉。 张盼道:“后天手术明天回什么家?” 苏涵看着她没说话,只把手机上白青的转款记录翻出来,以及那句“小涵手术之后,我跟苏溪再没关系” 转款倒是没收,但小涵和苏溪两个称呼讽刺的很。 苏涵想起刚刚蠢妹妹的话,秦家那个谁欺负她,妹妹反击的刀已经伸出去,难道他要作为刀鞘阻止锋芒? 张盼本就愧疚,现在想劝但对话少的儿子没有底气,再看苏岁和他原本就有意见,现在更是一句话不说。 半晌后苏涵没有丝毫动摇,苏岁和多少理解儿子。 手指的事他有能力和自信解决,可溪溪生而艰难,她不欠别人,更不能因为谁而欠别人。 “那回吧!”苏岁和叹息。 张盼看着儿子与人有异的手,红着眼跑出去了。 * -- 第45页 苏溪想反击,但没有手机,去学校之前跟江渡借了一个。 本以为要耗些口舌,谁知道他十分大方就给了。 两人一起去了学校。 五中晚读连着晚自习,一般六点十分开始,基本大家都会提前来。 但秦婉婉为了彰显她大小姐的身份,总喜欢全班到齐之后踩点进班,让所有人仰望着她最好,今天嘛也一样,不过……她多了另一个心机。 她想江渡看见她。 周末是不要求穿校服的,秦婉婉穿着一身高定裙,头发编成鱼骨簪着小花,人一美自信都上来了,踩着鞋子嗒嗒响,但刚走到拐角就被人拦下。 安静的楼梯上,苏溪站在那儿。 秦婉婉做了某些事后一直心虚,乍一看见苏溪吓了一跳,“你不上课站在这干嘛?让开——” 苏溪没让,“秦婉婉,我找你有事。” 秦婉婉一边鄙夷,一边绕开她,“你有事我就要听你说吗?” 苏溪没有拦她,显然十分淡定。 “我觉的你要的。”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反击 “我觉你要的。”苏溪说:“不过如果你想请家长或者叫老师,也是可以的。” 秦婉婉眉心一跳,苏溪静静看着她,似乎并没有觉的什么不妥。 秦家十分重视孩子教育,尤其是秦婉婉爸爸这代,他继承了集团却只有她一个女儿,对于真爱白青他不会在生育上施压,就总希望秦婉婉比别人都优秀。 秦婉婉看似受宠,犯错了没人罚她,但只要秦明不苟言笑的看着她,她就害怕。 她怎么能请家长?秦明丢不起这人。 秦婉婉瞪眼,“苏溪,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溪歪了歪头,“很简单的,我想要你跟我、跟江渡道歉。” “道歉?”秦婉婉笑了,“我凭什么道歉?我做什么了我道歉?” 苏溪便提醒她,“你利用我哥哥的事骗我去酒吧,江渡爬墙也是你举报的吧?还有前天我被关厕所应该都跟你有关,不是吗?” “你有什么证据?” 妈妈一直教她和人说话要打语音,不要留下字面把柄,所以骗苏溪去酒吧她模仿了妈妈语气,谁让苏溪傻,电话一挂谁知道呢? 调监控倒是可以,但江城谁敢调秦家监控? 而且就那天苏溪被欺负的样子,她敢调吗? 再说江渡爬墙,他那晚只遇见了苏溪不是吗? 秦婉婉冷笑,有恃无恐。 苏溪声音一如既往冷静,只是瞳孔带着和苏涵一样的幽深,她晃了晃手机,“你骗我的电话我有录音,你要听吗?” 秦婉婉一愣,“录音?你有病啊!” “我是自保而已,”苏溪高兴的眯了眯眼,“而且我不怕调监控的,反而是你应该怕吧!” 哥哥说过越有钱的人越爱面子,所以她不能虚,如果这一回气势弱了以后翻盘就更难了。 苏溪故意绷着脸,“举报那晚只有你拦住我,寝室走廊都有监控,你们寝室有同学看见的,徐主任那边是谁跟他举报的,如果我问的话相信老师会说的。” 徐镇这人脾气虽暴,但是很直,尤其看重学生成绩。 所以前天苏溪迟到,徐镇生气却什么也没说,如果苏溪开口…… 秦婉婉这下真有些怕,不是怕苏溪,而是怕江渡。 苏溪走过去,给秦婉婉造成威压,“至于关厕所,你应该不知道吧!那天走廊的监控虽然坏了,但是厕所边上的实验室监控是好的,上楼那人是不是阿姨很容易分辨出来。” 秦婉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打苏溪不用名声破罐子破摔。 “关你的不是我。” 苏溪点头,“我知道的,是金丹红。” 苏溪学着江渡嘲讽的样子,竟也有几分像,“但她是你授意的不是吗?” “你怎么、怎么——” 苏溪冷静分析,“这很好猜啊!跟你好的也就那么几个,那么现在你是道歉,还是去办公室?” 秦婉婉闭眼,看了看四周苏溪选了好地方,这是监控死角也没有人,没人知道苏溪的事,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道歉。 于是秦婉婉咬牙,“对不起。” “恩好的,”苏溪点点头,认真道:“我接受你的道歉,这事就过去了,但我不会原谅你的。” 呵呵呵,秦婉婉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 苏溪却娇俏一笑,“另外我有很爱很爱我的家人,那些不要我的,我才不稀罕她。非常感谢这次你们出手救我哥哥,我保证不会找你妈妈,也希望你不要再找我麻烦,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苏溪说话温温柔柔的,秦婉婉却为她的认真呆愣,她没料到会是这样。 苏溪最后提醒:“你也跟江渡道歉哦!他爬墙不好你可以举报,但不应该阴他。江渡那么不爱学习,写检讨很不容易的,他有权知道真相。” 死也要当个明白鬼不是吗? 秦婉婉才不会去自爆,直接敷衍道:“知道了。” 苏溪点头,然后不慌不忙的拿出手机按了保存。 秦婉婉眼睛瞬间瞪大,“神经病啊你又录音——” 苏溪看她要抢,也没躲,十分狡黠的递给她,“这是江渡手机哦。” 言外之意,你要敢拿就拿去吧! -- 第46页 秦婉婉顿住,明白这是苏溪的局。 “你算计我。” 苏溪也不否认,仰头大方道:“是你先算计我的。” “不过你放心哦,以后你不招惹我的话,这些东西别人都不会知道。”苏溪说着眼带锋芒,看着很凶的样子,“反之,如果你继续阴我,那我也会撕你。” 温馨是追星党,别看她娃娃脸其实超凶的。 这些都是她追爱豆时总结的,温馨说:“什么证人都可能翻供,只有录音不能。但如果你的敌人强大,想要反击和自我保护兼得,就要找一个比他牛逼的人,借力打力。” 所以她……她用了江渡。 事实证明江渡还蛮好用的。 苏溪拿着手机轻松的走了,她特别开心的时候会露出两颗虎牙,看着乖,但又不是很乖。如果后面有尾巴,一定会得意的晃晃。 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嘛!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苏溪没走两步,就被人掐着腰拽进厕所,门应声而关她腰被抵在锁上。 因为有之前的阴影,苏溪讨厌被关,刚想张口叫就被捂了嘴巴。 “嘶,你是小狗吗?怎么咬人?” 过于熟悉的声音让苏溪抬头,然后看到江渡勾唇,两人对视那瞬江渡就松开她,“这是女厕所,别叫知道吗?” 女厕所,你还这么狂? 苏溪:“……”好不要脸哦! “你松开呀!我腰疼。” 她怕被人听见声音特别低,一下一下推在胸口,可爱的让人心软。江渡想笑但她说疼,就先顺着把她掐离,隔着大手人按到怀里。 这姑娘香软一团,也只有这种时候敢偷偷摸一下。 “哦是硌锁上了!” 江渡放手,手背在身后摩挲不知回味着什么。 苏溪觉的他摸的怪,像调戏,但他又很快松手她就不好生气,就不疑有他道:“恩。” 而且江渡下一句话出口,苏溪瞬间就忘了被摸。 “苏溪你长胆子了,用老子狐假虎威。” 这样说着他眼里藏着都是愉悦,可厕所窗高又小,门一关光线照不进多少,她又不如江渡夜能视物,也看不见他这些小表情。 被江渡这么一提,苏溪脸有些红,“你、你都听见了?” 江渡凝她,“听见了。” 苏溪仗着他看不清撇嘴,“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啊?” 平时多乖巧的一个人,看他每次带着笑叫江渡,如今被揭穿了就这样,看来也不是没脾气嘛?不如意了轻则给他撇嘴,重则几天不带理人。 就跟炸毛生闷气的猫一样。 江渡捏住她的小爪子,“谁说我偷听,我明明是过来讨债的。” 他拿过苏溪手里的手机,看她。 “顺便光明正大的听。” 苏溪低头攥着手,“那你看见我凶了?” 江渡憋着笑,“恩。” 看见了,小姑娘绷着脸奶凶奶凶的,贼他妈可爱。 苏溪扭捏的问他,“我、我是不是很坏?” 她没这么算计过谁,头一回利用江渡警示别人,还被原主抓个正着,对秦婉婉她不后悔但对江渡……没征求过同意她有些心虚。 苏溪小心翼翼抬头,里面的心慌被江渡一览无余,包括她绞衣服的小动作。 江渡忍不住凑过去,“不坏。” “恩?”苏溪不可置信,“真的吗?” 江渡勾勾她鼻头夸赞,“恩比黄金还真,做的特别好。” 尤其是给他出头,让秦婉婉跟他道歉,不管算不算护短吧,他都稀罕死她了,江渡高兴的笑就没停过。 苏溪这才放心的躲开他,扬了扬下巴说:“是她先欺负我的,我没有错。” 江渡认同,“恩。”溪溪没错。 苏溪心情就好了,嘴角一弯陷下去两个可爱的酒窝。 但她还记得跟江渡道歉:“不好意思江渡,这次用你没有跟你说……” 她话没说完就被江渡打断,“没关系。” 苏溪眼一眨,就被江渡捏了捏漂亮的脸蛋。 他低头,暧昧的气息落在姑娘脸上,苏溪听见他低沉的嗓音,“我给你用。” 苏溪:“……”他好奇怪。 江渡不怀好意的凑近宣布,“只给你用,好不好?” 苏溪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紧接着意识到什么,心跳加快,什么只给她用啊!这个混蛋。 她照着男生的脸呼下去,毫不留情给了他一爪子,推开他跑了。 五分钟后江渡开门,有事耽误了会的秦婉婉看看江渡,最后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苏溪。 人在意的时候总会想起很多细节,比如苏溪跑上去脸是红的,比如江渡随意插兜哼着小曲,又比如按照时间他们在里面呆了快十分钟。 那是江渡啊! 老师都敢撅的江氏太子爷,陪苏溪在“女厕所”呆了快十分钟…… 秦婉婉想着,美目蔓延出无限的嫉妒和恨意。 等到回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闹哄哄的,根本没有秦婉婉预料中的万众瞩目,她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出成绩了。 秦婉婉想起苏溪被关厕所后心态崩溃,可能考试失误,刚想勾一勾嘴角,却见季云涛一阵风似的拿着成绩单跑过去。 唧唧咋咋的议论声中,她听见季云涛说:“嘻嘻嘻渡哥你看,苏溪年级第一,真厉害啊!” -- 第47页 跟他们这些成绩白痴来说,第一就更厉害了。 江渡却十分淡定“哦!”了一声,晃悠着翘起来的脚尖嘴角带笑。 这算是真看上苏溪了? 季云涛挑眉,他最知道江渡什么时候心情好,然后顺着杆子爬,“人这么牛逼,长的美成绩好,关键是脾气好啧啧啧,难道不知道渡哥多夸赞两句吗?” 江渡想起刚才被猫儿拍的一爪子。 她?脾气好? 也不全部吧! 江渡随手夺过成绩单,折好夹在书里,看的许扶暗中称奇。 然后江渡抬头睨了一眼季云涛,腿搭在前桌的凳子上十分自然,“第一而已,不是应该的吗?” 许扶闻言低笑。 季云涛直接朝他竖起大拇指,“我输了,我甘拜下风。”论起凡尔赛还得是渡哥。 走过的秦婉婉江渡当她是空气,哪怕全身高定都没瞥一眼。 秦婉婉抱着侥幸心态,轻声问:“考试第一是谁?” 金丹红撇嘴,“苏溪呗!” 希望破落,再看那边季云涛他们聊的其乐融融,秦婉婉脸瞬间黑下来。 金丹红咬牙,“有什么得意的,要不是苏涵没在,能轮到她考年级第一?” 秦婉婉冷看着金丹红。 金丹红还不知道她已经暴露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蠢货,就算苏涵在又能怎样?苏溪心态从头到尾没绷啊! 到时候人家照样年纪第二,而年纪第一还不是她哥哥。 苏溪、苏溪怎么什么都是她。 秦婉婉咬紧唇,心里忽然后悔,酒店那晚没给徐达加把火,让苏溪万劫不复。 可秦婉婉又一想—— 就算徐达没成,苏溪也被抱出去碰过啊!还在学校的女生,谁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失身?一点模糊的概念不就…… 秦婉婉突然有了主意。 不过想起苏溪手里的录音,她多少有些忌惮,这事还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嘲笑 一场考试千年老二成第一。 这事虽在意料之中,但王光荣在办公室腰杆子还是直了不少,课间特意找了苏溪谈话,不巧遇上同样被“请”来的江渡。 少年身姿硕长手插着兜,懒洋洋站在严老师对面。 严老师头发花白,架着副眼睛把试卷推给他,“江渡这些是你的试卷,看看。” 江渡最厌烦这些,不过还是瞄了一眼手都没翻,“哦,看过了。” 他这副慵懒样看的老师们皱眉,也就严老师脾气好不跟他计较。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严老师很耐心。 实际上,江渡的分数简直一言难尽。 学习上江渡不聪明,但态度上他很分人。比如严老师对他脾气好,哪怕不会他也愿意给面子蒙一个,但别的老师但凡给过他脸色,那些科目他交白卷都是轻的。 对于严老师的询问,江渡耸肩。 “没有啊!老……” 老子能有什么好说的。 身边一阵甜香晃过,苏溪朝他看了一眼,江渡的话自然变成了温和的一句:“老师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态度好的是滴水不漏。 苏溪错过他往里面走,水乡的姑娘钟灵毓秀,尤其是跟在王光荣后面,小小一只乖巧又文静,也就敢跟他伸爪子了。 江渡余光看着她,眼底藏着带笑的深意。 王光荣坐下,指着对面椅子,“苏溪坐吧!” “谢谢老师。” 小姑娘双腿并垂,脊背挺直坐下,对着满屋老师有些拘束。 隔壁六班的主任转过来玩笑,“老王夸奖人就要有夸奖人的样子,看你一本正经把人姑娘吓的。” 王光荣今天高兴,闻言虚心问道:“哦,那你说怎么夸?” 班里有个第一,王光荣明显骄傲,那老师打趣了几句给王光荣示范,“看着啊!” 六班主任从桌上一摸,笑眯眯对苏溪,声音特别温柔,“溪溪这次考的不错,再接再厉,喏老师给你糖吃。” 这时下课,办公室人多,别的老师听了笑做一团。 只有苏溪抬头,眨着眼没有笑。 老师们开玩笑的话她不知道该不该拿,江渡见她绷着脸,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被逗的都坐不住,江渡眼底渐变的深沉,操笑个鬼啊笑! 他姑娘又呆又木的,经得起逗吗? 好在最后王光荣解围,“老师给的就拿着吧!” 苏溪就接了糖,眼睛一弯,“谢谢老师。” “啊!不谢不谢。”这孩子真乖。 玩闹之后大家又各忙各的。 严老师也收了目光,他问江渡,“你刚刚说了什么来着?我没听见,再说一遍吧!” 江渡“哦”了一声,面不改色,“老师我说我没什么要说的。” 第一次被江渡规矩的叫老师,严老师听的恍恍惚惚,忽然觉的这孩子还有救,于是办公室有了下面的一幕—— 严老师这边语重心长说:“江渡,这次你考的不理想,都是零蛋啊!” 王光荣那边笑着夸奖,“苏溪,你这次考的不错,全校第一。” 江渡:“……” 他本来觉的没什么,现在气的肝疼。 苏溪更惊讶于江渡的分数,偷看他好几次。 -- 第48页 严老师回忆了一下,继续说:“哦不对,数学好一点考了38,而且你是蒙的吧!选择题第一题错了,最后一题竟然是对的……” 看江渡脸色如锅,苏溪忽然有些想笑,强忍着自认为很隐蔽。 但时刻关注她的江渡哪能不知道? 他拳头咯吱一响,从没觉的如此丢人。 严老师叹气一声,“江渡考的好不好是能力,但老师希望你能态度端正一点,毕竟全科38并不好听是不是?” 不好听你还二次强调,江渡眼皮一撩威胁,严老师老花也没看见。 “哪怕不会,老师希望你下次不要交白卷或者画、画……这是什么?” 严老师凑过去仔细看,“是乌龟啊!” 江渡瞬间想爆出口,“你才……”乌龟。 “什么?”严老师抬头,苏溪也看过来。 江渡深吸一口气笑的无懈可击,“老师,它是蛇。” 乌龟是他画的玩意儿吗?他也是个有逼格的人。 严老师“哦哦”两声,有些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想了想趁机教育,“你看不好好学你连画画都画不好,如果真喜欢的话就不要放弃,认真学一样东西也是好的。”说不定以后也是画家。 苏溪听了这话忍的脸蛋红扑扑的,拼命攥着手让自己清醒。 可哪怕她低着头,江渡也知道她在嘲笑他,看学习学不好就连画画都像乌龟。 江渡心里蓄了一团火,整个人燥的要发狂,但看苏溪憋笑不敢看他,低头的时候弯着眉眼,莫名让他想揉。 敢看老子笑话,很好! 江渡邪魅道:“老师,您说的对喜欢的话就不要放弃是吗?那我可喜欢死她了……”恨不得现在把人拽出去,压到暗处弄。 明明他这话是对着严老师,不知怎的苏溪就不敢看他,耳根子也红了。 “老师您放心,我是不会放弃的。”江渡往她看一眼。 严老师觉的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看江渡听得进去他索性介绍起来学校的美术生艺考,“学画画的话一分相当于别人的1.98分,到时候美术80分文化分考个400分左右,就能有个不错的大学,如果决定走这条路可以回家和家长商量商量。” 严老师聊起来没完,快上课的时候王光荣交代苏溪,“胜不骄败不馁,老师希望你好好复习能保持这样的好成绩。” 苏溪应下,王光荣很满意,“那你先回去吧!” 苏溪就等着这句话,闻言跑的比兔子都快,生怕后面有谁追她。 南方夏天多雨水,九月的天经常时阴时晴。江渡看着小姑娘带风的背影,明明该生气又怕她摔了。 可苏溪是因为察觉到江渡的情绪,怕被揍才跑的,剩下了的几节课她都不敢出去,因为有上次被带某个变态带进女厕所的经历,苏溪连水都不敢多喝。 就算要去厕所,也一定跟别人一起。 但江渡要想见她,倒还真不怕她躲,连着几节课季云涛都到五楼上厕所,出来也不走就站在楼道上和江渡说笑。 苏溪原本不知道,嘈杂的教室她安坐一角,认真刷着试卷。 是温馨戳戳她的脸颊,“溪溪江渡又来了,他在看我们班呢!” 苏溪心里一个咯噔,趁人不注意朝外面看。 江渡头发长了些,校服今天也拉了拉链,可他靠着栏杆懒洋洋的,脸上就是带着说不出的痞气。 看见苏溪看他,他就笑,一笑更恐怖好嘛! 苏溪瞬间转过头不理他,她错了成不成,以后不笑话他了,苏溪哭丧着一张脸中午吃饭都没出去。 江渡趁没人摸了根烟,但看到窗边的苏溪又塞回去,夺了季云涛一个口香糖嚼着。 “去装几个菜。”他吩咐。 季云涛眼珠一转去了,没一会跑回来递给他,知道这个给苏溪的。 季云涛拽着许扶下去吃饭。 苏溪正心不在焉的写着,窗户忽然被人敲响,她抬头看见江渡在,带着几分心慌。 少女的眼睛不染世俗,是都市少有的清透明亮,江渡对上她的眼,“愣着干嘛?开窗啊!” “不开成不成?”苏溪下意识问。 答案自然的肯定的,“你开窗,或者我进来,你选一个。” 苏溪哪个都不想选,但她又没的选,只能伸手碰上铁锁,细白的手指生锈的铁条,看的江渡都想怕硌疼了她。 “磨磨蹭蹭。”江渡把饭放上窗。 苏溪愣了愣,江渡弯腰对着她的眼,“苏溪,我陪你吃饭呗!” 苏溪:“……” 她张了张嘴,小声道:“不要。” 意料之中,江渡也没生气,掀开季云涛装的菜,“那你陪我吃行不?” 苏溪还是摇头,“不行。” “这也不要那也不行,那这饭你吃不吃?” “我可以不吃的。”苏溪低着头。 其实嘲笑完他,说怕也有,但更多的是她顶不住江渡流气的一双凤眼,也躲不过他的请君入瓮,明知碰上可能会吃亏尽可能自我保护罢了。 打人笑人的是她,最后怕挨揍躲着的也是她。 但她低头说不吃,江渡舍不得。 “行了给你吃。” 他把饭推进去,一把关上窗,隔着一面玻璃给她的是安全感,江渡知道对待敏感的人他首先要给的就是安全感。 -- 第49页 之前江渡有信心,等着苏溪来喜欢他。 只是现在寂静的走廊,她单单坐在那儿江渡就清楚,他似乎等不了多久。 江渡在学校早就出名了,同学们都很好奇,来来回回的就为和他擦肩,就想近距离看一看十班的大佬。 下午再来上厕所,季云涛头一次想逃。 “渡哥我们下去吧!” 在厕所算怎么回事儿?一个上午四趟,下午三趟,来来回回的男生看他们跟看傻逼似的,刚才方便的时候竟然有人往他□□里看,操—— 瞧不起谁呢?要不是他猜拳输给许扶,四趟厕所的就是许扶。 江渡手搭着栏杆,“不下。” 季云涛哭了,“那渡哥我们换个地方,就去……”季云涛想了想灵光一现,“就去五班门口,那阳光好补钙。” “不去。”江渡想也不想就拒绝。 季云涛这就不解了,“你中午巴巴给人送饭,不是要见苏溪吗?” “对啊!”江渡一笑。 “那为啥不去?” 江渡说:“废话怎么那么多?” 有些情绪对苏溪可以说,对别人江渡不愿意,但心细如许扶自然看得到他眼底的深情。江渡有过太多面,怼天怼地爹都不怕,狠起来酒会上都敢动刀子。 以前许扶总以为江渡什么都不怕,原来他只是没遇见软肋。 他来是因为想见苏溪,可不去太近是因为怕吓着她吧! 许扶猜的也差不多。 江渡知道他和人有些不一样,骨子里占有欲强且霸道,但苏溪又很胆小,要想不动声色把人骗过来,他只能利用恩人的身份把自己伪装的像个人。 但他又不甘于原地不动,所以他一次次的试探。 比如把她困在自己房间,比如老街喂她吃卤蛋,比如中午隔着窗等她吃饭,又比如现在远远的等她…… 一切的一切,她感到不舒服他会后退,但后退之后下次还是前进。 在边界处反复试探,期待有一天会对她宣告主权。 这样想着又一节上课铃响了,季云涛保证这是他听过最美妙的声音,“渡哥可以走了吧!” 那边苏溪松懈了身子,江渡又气又笑,这个没良心的! 看着她江渡又不免想起办公室严老师说他分数,那时候苏溪憋笑的娇俏模样,是真的被逗的开心吧! 江渡冷哼一声,“走吧。” 不蒸馒头争口气,不就是学习吗?谁不会。 然后季云涛发现,剩下的时间江渡不逼他上厕所了,他看见了更恐怖的事情,他渡哥开始读书了。 季云涛一脸如遭雷劈:“……”好上进啊! 事实上,上进的江渡。 翻开书1919年五四运动,合上书1919年什么运动? 翻开五四运动,合上五四运动哪一年来着? 江渡的脸色就跟外面已经阴沉的天气一样,风雨欲来风满楼。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雨夜 下午的时候天就暗,苏溪就觉的会下雨,但谁知晚自习第二节课,一向抓他们严的王光荣忽然宣布提前下课,原因台风来了。 江城地如其名,临江靠海,是台风的必经之地。 五中种植多古树,但问题是枝木腐朽脆弱,大风的晚上断裂十分危险,所以每次台风都会提前下课。 不消片刻整个教学楼都是—— “下课下课。” “老师我爱你。” 高比一声的喊楼,空抛的作业本,和身边那些穿着校服欢呼的同学,是后来那个夏天不可磨灭的记忆。 季云涛也热血沸腾,喊完发现,“□□喊什么玩意儿?反正上课我也不听。” 可这样说着他脸上带着笑,就连江渡被吵醒,这次也没有说什么。 甚至在江渡的心里,喜欢这种年少轻狂。 他们的简单是江渡一生无法拥有的,所以他再混,没在五中抽烟喝酒,荒诞的不想破坏他们的纯真! 五班还没叫,就被王光荣一个眼神镇压。 “虽然提前下课,但你们今年也是高三生了,要知道自己追赶时间,不要被时间甩到身后,如果可以记得把书带回去熄灯前看两眼,人那个时候记性最好。” 同学们私底下撇嘴,面上十分乖巧,“遵命老师。” 温馨悄悄抱了一本《意林》,班上和她一样摸鱼的不少,只有苏溪傻傻的拿了数学书。 “溪溪你晚上看数学书?” 苏溪点头,“恩。” 温馨一脸惊恐,“你不怕做噩梦?” 苏溪认真的摇头,“不会,我喜欢数学。” 温馨想想她逆天的数学分,女孩理科是弱项对苏溪似乎毫不适用,是她败了。 “佩服佩服。” “好了,收拾好就赶紧回去,值日生留下把卫生搞一下。”王光荣一声令下,学生们一哄而散。 好些明显两手空空,王光荣想叫,最后摇摇头还是算了。 今晚是洛灵儿值日,她去扫地,苏溪帮她擦黑板,剩下温馨自告奋勇帮人家收拾书,走的时候洛灵儿检查了一遍,默默的把杂志换成历史书。 “走吧!”洛灵儿走在前头。 温馨不高兴,“你们两个书呆。” 洛灵儿没理她,手按在开关上催,“快点。” 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气死人了,温馨鼓着脸不动。 -- 第50页 苏溪撑着桌子站起来,捏捏她的手,“走啦~” 温馨就哼一声,“行吧!溪溪我扶你走。” 如江渡所料,苏溪之前办公室跑的一路扭了一下,平地走路正常下楼梯会疼。 “好。”苏溪也没拒绝。 温家条件不错,爸妈对温馨也很娇宠,明明哄一哄她就好了,但洛灵儿从来不惯她。有时候温馨想灵儿这样的脾气以后可怎么嫁出去啊! 但她们谁也没有想到,洛灵儿成了她们中间结婚最早的。 二十二岁轻龄,嫁给三十二岁的季家家主,将就的婚姻最后成了她一生不悔的甜蜜,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她们出门的时候魏子睿还在睡觉,苏溪想了想就把他推醒,不然一会刮起风回寝室也不安全。 “魏子睿下课了。” 魏子睿有很重的起床气,不过好在苏溪声音好听,他睁开眼看了下情况,倒也没说什么,先她们一步下去了。 苏溪扭伤不重但下楼梯总归慢,十分不凑巧的是,这么一会功夫雨已经开始下了,风也呼呼的刮。 漆黑的夜色中,昏黄的路灯影照着两边树枝,残余的桂花落了一地,被困住的学生不多,很多已经冲进雨中,奔跑着溅起一地水珠。 魏子睿朝苏溪脚看了一眼,又见她们都没带伞,就把伞递过去。 “给。” 少年睡眼惺忪,声音困倦,脸上却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苏溪:“那你呢?” 他说:“男孩子怕什么雨。” 苏溪一愣,觉的这话莫名熟悉,似乎江渡说过类似的。 外面雨不小,总不能因为她们害魏子睿淋上雨,苏溪想说让他撑回去一个人回寝室拿伞,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斜入的雨丝之中走来一个阴翳的少年。 他长臂一挡,隔绝了魏子睿。 “拿走。”声音十分清冷。 江渡眼眸危险的看着魏子睿,这样的眼神魏子睿很熟悉…… 苏溪成绩好人又漂亮,分到五班没几天班上掉到她腿边的笔就有十几根,许多男生都是故意的,就以苏溪给他们捡为荣。 那是男孩子之间有意的攀比,或许带着几分心思,但那些都比不上江渡。 这个转校而来的少年把苏溪严严实实挡在后面,看着他的眼睛像要吞人的蛇,又冷又利。 如果是别人或许就怕他了,但魏子睿不会,一个是他家里条件不错也是天之骄子,另外一个他没肖想过苏溪。 像苏溪这样的女孩,用班上男生的话说是女神。 而魏子睿知道,他只是俗人,和苏溪不是一路人。 这人一看就很宝贝苏溪,而且他后面跟着的兄弟也有伞,魏子睿也就不纠结,“哦那再见。” 魏子睿收了伞走了,但江渡的脸色没有好转。 他转头盯着苏溪,眼睛狠狠的,像极了一个抓奸的男朋友,可惜苏溪现在不是他小女朋友,想收拾不能收拾的感觉真他妈憋的慌。 温馨早在看见江渡的时候就表情龟裂,可能因为最淡定的洛灵儿也在,温馨底气足了些,委婉提醒,“溪、溪溪,我们回去吧!” 所以混蛋,放开我们溪溪。 江渡偏头,黑漆漆的眼睛看向温馨,黑夜里脸上带疤的少年,好可怕啊! 温馨拽住洛灵儿,这次洛灵儿难得没有推开她,只皱眉看向江渡。 洛灵儿可能因为每年都会见那人几次,江渡又比那人小,身上的气息虽狠但并百分比危险,她就想上前解救。 但被季云涛从后暗中拽住。 呼啸的风声中,季云涛一改平日玩笑,“轮不到你管。” 他带着和那人一样的狐狸眼提醒,“我哥很忙,你别找事。” 言外之意没空理你。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洛灵儿感觉自己要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为什么她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为什么她要按部就班活成那人需要的样子?可不愿意又怎么样? 她只能接受。 妈妈说:“灵儿洛家养育你这么多年没求过你什么,哪怕是为了我们你听话一次,这是你的命啊。” 洛灵儿闭眼,逼着自己不去看,但如果江渡真伤害溪溪,她不会袖手旁观。 温馨可没有季云涛提醒,她又要开口江渡却先她一步,“把她俩给老……”把她俩给老子弄走。 只是话没说出来江渡就顿口,他的第一反应是,说全了这句苏溪怕是要跟他闹,她多宝贝她这两个朋友啊! 他不怕苏溪闹,就怕外面下雨她不跟他走。 今晚雨冷风寒,吹疼了她难受的也还是他。 江渡暗骂一声说:“撑伞把她俩送回去。” 不过季云涛求之不得,撑开伞强拉着洛灵儿衣袖,避着没有碰到她手,因为家里那尊佛他可不敢沾染这未来小嫂子。 “嘻嘻嘻,渡哥我送她,那个娃娃脸麻烦许扶了。” 江渡点头,洛灵儿坚持不动。 季云涛操了一声忍着脾气,“你们放心,苏溪不会有事,大家都是好学生谁也不想开除回去挨揍不是。” 渡哥宝贝人家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就算今天有一个人淋着回去,季云涛也敢拿性命担保这人不是苏溪。 季家人重承诺,虽然季云涛不大靠谱,洛灵儿也信他几分,就跟着走了。 -- 第51页 两人撑着一把伞始终规规矩矩。 倒是温馨那边,走了一段还是被江渡给吓哭了,许扶听她哭了一道,最后只能找了一下,男孩子身上没有纸,他犹豫着把半旧的帕子给她。 “别哭了。” 温馨抽了抽鼻子,呜呜两声。 她才到许扶肩膀,娃娃脸看着就跟家里的妹妹一样,许扶多了几分耐心。 “不累啊你。” “不、不累,我丢人……”丢死人了。 温馨抹着泪,“可我就是没忍住哭啊!” 这下许扶笑了,“忍不住就忍不住吧!” 外面大雨如珠,他们走后江渡垂眸,灯光绰约的大厅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渡问她,“我刚不来,你是不是准备接他伞?” 他眼神凶狠,语气也不好,好在苏溪习惯了。 “没有的。”苏溪说。 江渡哼笑,心情好了些,算她识相。 “为什么没有。”他追问,期待苏溪一个答案。 苏溪如实说,“因为那是魏子睿的伞,给我们他就淋着了。” 这样也不好,不能因为魏子睿是男生就觉的理所应当。在这世上,没有人的好是理所应当的。 江渡眼睛一眯。 “哦!是吗?”他笑了。 这伞接了他气,不接怕那混球淋着他更气。 江渡燥的很又不能朝她发,整个人脸色铁青明显有些不对,苏溪看见了长长的睫羽轻颤,呼吸都轻不可闻,他怎么又生气啊! 苏溪望着他,不说话了。 明明招人的是她,气人的也是她,江渡就该厉声教育两句,可苏溪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双眼睛水盈盈的让他说不出来。 两人长时间沉默,苏溪败下阵来,她总不能不回去。 而且江渡这人……他虽然脾气难以捉摸,人却不坏。 苏溪尬笑了笑,声音被风吹散,“江渡我们回去吧!” 怕别人淋,跟他回个屁啊! 可江渡看她脸冷的没血色,拒绝的话说不出来,眉眼又冷了几分。 苏溪注意到,只是试探的推推他,“回嘛我冷。” 南方水乡吴侬软语,加上张盼是戏曲世家出身,耳濡目染苏溪的声音要比普通人轻柔,有时不自觉带着尾音。 比如回嘛,反正江渡是受不了。 关键他栽了,苏溪啥也不知道,喜欢她这个笨蛋真是找虐。 江渡脱了校服,兜头盖在她脑袋上,苏溪蒙在里面鼓哝着脸颊,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等扒拉开露头的时候,没来得及收回的小情绪被江渡捕捉,就看见江渡眼睛带着三分压抑的火苏溪一下不敢说话。 她没有嫌弃的意思,就是……就是刺鼻。 她以为江渡会骂她,但是没有。 江渡只是撑开伞递给她,自己半边身子在雨里。 苏溪下意识接过,想撑到他头顶,江渡看她一只脚不敢用力,“脚怎么了?” “啊!”苏溪反应过来,“之前扭伤了。” 明明办公室时还是好的,看来跑出去真摔了。 江渡皱眉,“笨死你算了。” 说完他转身站下楼梯,朝苏溪道:“上来。” 少年站在雨中,留给她一个背。 苏溪愣了愣。 “怎么不动?”江渡转头。 苏溪抬眸惊讶的不行,江渡、江渡要背她? 江渡以为她不愿意,他劝自己不能粗鲁,她都受伤了,于是抹了把脸上的雨隐去烦躁。他知道她嫌弃他抽烟,但凡换一个人江渡就踹了。 可这是苏溪,会哭着站到他前面,和人对持的苏溪。 江渡看着她心里又疼又软,“外面雨大走回去你鞋就湿了,这伞也小,并排撑不了两个人,总不能撑了你,淋着我是不是?” “而且你脚不方便,寝室马上就熄灯查寝了,我迟到了无所谓但你不行。”她多乖啊!好学生一个。 江渡扯出一个笑,“所以你过来,我背你回去……” “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溪竟然有种他小心翼翼的感觉,可他是江渡啊!打架进派出所都没服输的江渡,现在跟她笑。 苏溪心里闪过什么,那念头很快她根本抓不住。 江渡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苏溪看看他,又看看瓢泼的雨,最后还是伸出胳膊。 蓝白的校服宽松显瘦,小姑娘的手纤细白皙,灯光下依稀可见淡青色血管。 苏溪不怕鞋湿,也不怕脚疼,但魏子睿的伞她不忍让魏子睿淋,同样的江渡的伞也没道理让江渡淋。尽管男生们不在乎,但这与男女无关。 谁都会冷,谁都会疼不是吗? 所以她说—— “好,江渡背。” 这姑娘善良,真的很好哄。 江渡看着她亮亮的眼睛,最后缓缓笑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害怕 苏溪趴在他肩上,江渡的脊背宽阔而有安全感。 少年背着她踩过积水,走的十分轻巧,斜入的水珠滴在他脸上,江渡挡了前面所有风雨。 苏溪环着江渡滚烫的脖颈问:“江渡你冷不冷?” 他就穿着件白衬衫,儒雅的颜色压不住他一身痞气。 “冷啊!”江渡半边身子湿透,一边托着她一边逗她,“你再搂紧一点呗!搂紧一点就不冷了。” -- 第52页 江渡眼藏着笑,苏溪却手一僵呼吸都慢了。 他不要看也能猜到,现在苏溪一定咕哝着嘴,眼睛躲闪。如果是别的姑娘肯定就开骂了,可苏溪不成她骂人都不会。 纯的近乎愚钝,但又让人心软。 “逗你呢,老子不冷。”他心都要烧起来了。 江渡不再说话,背着她专挑人少的小路走,这也让苏溪松了口气。 过了会快到寝室的时候,苏溪犹豫着忽然开口,“江渡。” “恩?” “我刚刚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就是忽然被烟蹿了鼻。”苏家没人抽烟,所以她不习惯。 江渡眼睛一笑,他说:“知道了。” “那以后不抽。” “可江渡为什么不抽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困惑极了。 “我什么意思?”江渡反而笑了,特别轻。 “你那么聪明,好好想想。”我是什么意思你会明白的。 苏溪拧眉,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想问问清楚但寝室到了,江渡把她放在后门,抖开衣服甩了甩水珠,顺手裹在她头上。 苏溪的头发细,透过衣服柔软感传到手上。 可能是因为风雨模糊了心智,又有可能是江渡背她一路辛苦,苏溪看他一看就没有阻止,乖乖让擦了头。 “自己回去。” 擦完他随意穿上脏衣,点了点她的鼻子,“认识路不?” 苏溪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往后退,“认的。” 她怎么会不认。 江渡哼笑,“那回去吧!我走了。” 他就转身,等苏溪反应过来江渡也没拿伞,已经走进雨里很远,苏溪想叫他等等,可寝室人可能睡了,苏溪不想吵醒别人就追过去,江渡似乎察觉到她的动静。 他回头,也没说话,就那么静看一眼,苏溪就明白他的意思。 ——回去。 洛灵儿撑伞过来,正好看见苏溪,也没意外。 校规虽没明说禁止早恋,但这似乎是每个学校的暗规,这么多年五中没几个敢跨越界线,江渡但凡善良一点都只会来后门。 结果如她所料,洛灵儿走过去。 “溪溪,”洛灵儿搀住她,“看什么呢?回去了,温馨已经去装热水了,你一会回去把扭伤的脚搓一下好的快。” 苏溪这才回神,轻踩着右脚。 “好。” 两人一起往寝室走,转弯的时候洛灵儿没忍住看了一眼,就见路灯下站着的少年,孑然一身注视着这边。 他甚至看不见她,目之所及只有苏溪。 那是一个如蛇似狼的男生啊,如今眼中满是温柔,专注的让洛灵儿震惊。 “溪溪。” 苏溪抬头眼中纯粹。 洛灵儿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她总不能看苏溪蒙在鼓里,就问:“江渡是不是喜欢你?” 苏溪一愣,“不会的,他怎么会……” 她果然没有意识到,洛灵儿叹息,“你先回头看看。” 苏溪不疑有她,就回头。 听见喜欢她那刻苏溪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别人说她妈妈年轻很喜欢爸爸,倒追了很多年才当上苏夫人,可爸爸去世白青还是另嫁了。 如果说苏溪没怨过那是假的,她也曾夜里无数次想,为什么不能等她长大? 再苦再难,有她陪着不是吗? 可是后来长大苏溪知道是自己错了,那是白青的人生,只有她自己能决定去留,苏溪虽不怨了,但心性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妈妈喜欢爸爸吗? 喜欢的。 可会一直喜欢吗? 不一定。 因为爱情之外有生死,生死之外有钱权,爱情很美好,但美好撑不住孤寂和柴米油盐。所以在温馨追星看剧向往爱情的时候,苏溪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幻想。 她不信谁的喜欢能走下去一辈子。 可洛灵儿说回头她回头了,然后看见少年黑漆漆的一双眼,全落在她身上。 这晚的雨很大那一瞬却似乎都消失不见,风吹动头发吹进心,苏溪想起他很多很多的事…… 初来五中满身桀骜,徐镇面前都不曾低头的少年,却在她被银蛇链吓跑时说“别哭成不?” 她被关厕所时破门而出,第一句就是:“谁整你,老子给你整回去。” 公交上被按趴在地都死抱着她不松的手,被沈如兰骂时捂着她的那双眼,老街之上插给她的那枚卤蛋,以及今晚背着她走的这一路风雨。 江渡之前说:“我是什么意思?你那么聪明,好好想想。” 苏溪瞬间浑身僵硬,有些事情说不出来,可回头看看细节都是答案,苏溪带着几分不安。 “灵儿。” 她声音有些沙哑,躲避着那目光,江渡拧眉看着她,两人隔着满天雨幕。 许久之后她抓住洛灵儿,“我们回去。” 快回去。 洛灵儿能明白她这份无助,没底气拥有的人总格外害怕得到,苏溪极力想逃,洛灵儿却想给她指明来路。 “溪溪,你不要他吗?” 不要他,一如不要十九岁的少年捧给你的这份心意? 苏溪抬眸,眼里带着怯怯和悲伤。 最后咬着唇,“我……我不要,我害怕。” 因为拥有的少,苏溪总格外珍惜,一如白青用治疗切断和她联系,苏溪从小就知道你想要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可她有什么? -- 第53页 他为什么喜欢她? 她又能给他带去什么? 人在成年后的喜欢都撑不起长久,何况是少年时的一时心动? 这些苏溪暂时想不通,但她想通的是他们不是一路人。 洛灵儿早熟,她自己是没有爱情的,命运给她定好了归路,她没办法拯救自己但她希望苏溪能好,她很珍惜这个朋友。 于是她摸摸苏溪的脸,声音很温柔。 “别怕。”他会来爱你的。 时间会来验证真假,如果心意不伪装,他会来爱你的。 * 最近江渡过的很不顺心。 苏溪脚崴了白天出不了门,就连晚上下课也都和朋友们一起,他也不是不能过去吧! 就是他的姑娘那么优秀,而他名声早就臭了。 他们骂他都没有关系,但如果骂苏溪,不行。 他不想毁她名声,宁愿远远的看着。 可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远远看不要紧,别的混账也别近啊! 但季云涛说五班这几天最火的就是,每天早上苏溪一来,就会在桌底下看见好几盒扭伤药,都是情窦初开的,哪怕这份讨好神秘又羞涩,谁会不知道呢? 甚至苏溪把药放到了一边,第二天还是有人送,这什么意思? 跟他抢? 更气人的是之前才把她背回去,这几天也不知道来找他,路上好不容易看见也没个好脸,还往别人后面躲,她这不仅怂还没良心。 江渡能好才怪! 他心情不好,被秦婉婉撞上就更不好,躁的他抬头。 恶狠狠的表情让金丹红打了退堂鼓,但秦婉婉缓冲了几秒就鼓足勇气,对他换成一副笑脸,“江渡不好意思,我撞到你了。” 可她一看江渡脸就红,眼睛里面的闪烁根本就是故意的。 “啧!”季云涛戳了戳许扶,两人看戏。 江渡嗤了一声,错过她要走,不过没两步江渡想起什么又转回来。 秦婉婉登时抬眸,刻意敛去傲气换成微笑。 江渡将秦婉婉上下打量,“你在学她吗?” 秦婉婉面容龟裂,眼里带着被揭穿的恼怒和委屈,“江渡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她可是秦家的孩子,有谁值得她去学习?秦婉婉克制着情绪,假装温柔。 “别学,你学不会。”江渡平淡道。 她们姐妹两个虽说面容有几分相似,但家庭环境使然气质相差很大,何况条件再好的公主在东施效颦的时候也会没有自信。 她在他面前使这招,是看出了什么吗?江渡眼神一厉。 在尘埃落定前,江渡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秦婉婉想学苏溪让他注意,那秦婉婉就小瞧了他,也小瞧了他对苏溪的心意。 江渡弹了弹拉链,“秦婉……” 秦婉婉白着脸,咬牙:“秦婉婉。” “哦。”江渡也无所谓。 反倒是季云涛憋笑出声,“噗嗤——”操一个班的,渡哥连名都没记住。 不过江渡对于这些贴上来的人一向讥讽,果然下一刻江渡手插着兜,“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欠我一个道歉?” 秦婉婉一愣,她刚刚不是道过了,不过江渡的话也不介意再多一次。 她要张口,江渡却鼻子一哼眼神玩味儿,他比较喜欢看明白鬼。 “同学,不是因为撞我道歉哦!” 秦婉婉脸色变了变,最后疑惑。 江渡语调嘲弄,“举报老子的事,你干的吧!” 秦婉婉眼睛一动,手瞬间攥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渡。 少年笑着说眼底却寒冷一片,江渡怎么知道?这事很隐蔽,难得是苏溪?想到这种可能秦婉婉垂眸,长睫遮住眼中的阴狠。 江渡知道了,她有心塑造的形象崩塌,这可比任何事都丢脸。 但秦婉婉不想太跌份,就咬牙装作大方,实则脸色表现都是隐忍,“江渡这事……算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呵!她装作受委屈的样子,好像苏溪欺负她。 江渡看着她演,完了“啪啪”给她鼓掌。 秦婉婉的故作的淡定在掌声中,似乎被人看透,她不敢抬头,江渡却带着人走了。 季云涛凑过去问:“渡哥厉害,不声不响查清了阴你的人。” 关键他们没见江渡出手。 “不是老子。” 季云涛挑眉,“那谁啊?” 江渡翘着腿吐出三个字,非常平淡的声音却无端让人感到骄傲,季云涛和许扶听完一脸了然。 ——苏溪呗! 他仰着下巴,所以还是他家溪溪厉害! 至于秦婉婉道歉之后对苏溪越嫉妒越烧心。 身边只有金丹红帮她骂:“婉婉你不该心软,就应该把她威胁你录音的事情说出去,让同学们看看苏溪的表里不一。” 苏溪的反击隐蔽又突然,秦婉婉不甘心。 她有自己的思量,又害怕苏溪手里的证据,就稍微变动了一下和金丹红说了,这样可以让大家先入为主以为她是被人威胁。 在秦婉婉的剧本里面苏溪仗势欺人,是卑鄙引诱她录音的白莲花,如果以前陈蓝也会信,但自从KTV事件之后陈蓝看清了许多。 苏溪虽单纯但并不好欺负,秦婉婉是有钱但未必善良。 她帮秦婉婉教训苏溪,最后遇见江渡,秦婉婉不也照样没替她讨回公道?她咽不下那口气想追过去,秦婉婉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闭嘴。” -- 第54页 呵!敢情被泼的不是她,陈蓝至今记得被人嘲笑的滋味。 所以这次秦婉婉的话金丹红信,陈蓝却不信,她甚至从秦婉婉的眼里看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次陈蓝准备只看戏,不会再给人当刀使。 不过…… 想起刚才江渡的态度,陈蓝忽然意识到,这次秦婉婉不会那么顺利,或许还会引火烧身! 毕竟一条阴冷的蛇护起短,他可以不要命。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躲他 高三的生活步入正轨,学习任务也慢慢加重,下课出去玩的人越来越少,王光荣对此非常满意。 他说:“也许你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努力,只是简单追随别人的脚步,但未来有一天你会感谢现在的自己。” 同学说他心灵鸡汤,王光荣也只是笑笑,苏溪认真记下了他的话。 在这世上有两种人值得用心敬佩,一是老师,二是医生。 前者引导人生,后者拯救人生,而苏溪的目标是成为二者之一。 那年细碎的阳光洒在同学们的脸上,他们还无忧无虑,外面的走廊也稀拉的两个人。 江渡上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了她。 下课后的五班说笑的说笑,玩闹的玩闹,苏溪安静的坐在靠窗的座位。她垂眸写着字,黑色的领口压在白色脖颈上,衬的整个人皮肤干净。 温馨看到他,又想起台风那晚江渡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怎么又来了?” “谁啊?”苏溪顺嘴一问。 温馨撇嘴,“江渡呗。” 作为闺蜜温馨自然知道也有别人喜欢苏溪,但学校里的男生谁不是偷摸摸藏着,就没江渡这样上赶着来楼上看的。 他一天不干别的事,净堵她们,次数多了想不知道都难。 下流胚。 苏溪闻言握笔的手一顿,听见温馨在边上吐槽,“明明四楼有厕所,还每节课都来五楼,傻子一样他图什么?” 他图什么? 江渡靠在墙上,状似不经意扭头,眼睛落在少女身上。 他图苏溪看他,哪怕一眼都值。 江渡没有别的东西,钱财是江董给的,样貌遗传了沈如兰,他有的只是一辈子百分百的时间,愿意都给苏溪。 苏溪实在是怕了他了。 老式吊扇吱呀转着,热风吹动苏溪的黑发,她脸上又白又红带着不安,全程没敢朝外看。 可就算不看苏溪也能感受到,江渡炙热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 苏溪甚至无法理解,一个认识不久的姑娘,他的情感为何如此热烈。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破天荒江渡他们也来了。 “江渡?” “他怎么来这吃饭了?” 食堂的人都想看又不敢的瞄他,秦婉婉筷子秀气的捻着米饭,坐姿端正侧脸四十五度最美的对着他们。 然而江渡直接错过她,嚼着口香糖眼睛巡视四周。 秦婉婉脸腾的一红,想扭脸又不甘心的目光看去。 是季云涛先发现的人,捅了江渡一下。 “渡哥,那儿呢。” 江渡眼睛就追过来,苏溪察觉到头埋的更深。 江渡一边吹泡泡一边笑,顺便朝季云涛扬了下下巴,“去。” 季云涛了然端着菜走过来。 “嗨苏溪,我能坐这吗?” 苏溪仰头,季云涛笑的特别灿烂。 她想委婉的拒绝他,可季云涛已经先把菜放下,装模做样说:“这盘还挺沉。” 季云涛甩甩毫无异样的手腕,“不介意吧!” 都坐下了,苏溪能说什么? 她只能淡淡的一笑,眉眼是江渡熟悉的样子。 江渡从没想过,喜欢上人的第一步是变的怯弱。 不是怯懦这个世界,而是怯懦世界里的某个人,怯懦她的笑会忽然不见,怯懦她因为他靠近而后退。 但他不甘原地不动,只能步步试探。 现在江渡贪婪的盯着她的笑,没动。 那边秦婉婉丢了一双筷子,可人声鼎沸的公众食堂,谁又会在意她的脾气? 按照温馨的话说,“她秦婉婉是被家里宠大的,但别人也不是被虐待的,都是人生人养的除了会投胎,秦婉婉又高贵在哪里?” 许扶心思细腻,见江渡这样就主动走到另一边,留给他苏溪那边的位置。 温馨对他印象还不错,忙的挪了挪盘招呼许扶坐下。 “多谢。” 许扶坐下,身上带着一股皂香。 男生一笑温馨竟一时晃了眼,他是目前唯一可以媲美苏溪哥哥的男生,就跟古装剧里的男主一样,儒雅俊秀。 温馨想着,眼里有了星星。 许扶顺便和苏溪打了招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溪跟他也笑了笑。 她们选的角落有个柱子遮挡,算是视觉死角,江渡这时走过去坐在苏溪边上,苏溪笑容淡了淡带着几分不安没有看他。 江渡拧眉,这副样子可和背她那晚大不相同。 那时候趴他背上叫江渡,乖乖让他擦头,怎么这才几天没近距离观察,就准备忘恩负义? 江渡心里不爽。 有几个男生在,吃饭没来由的别扭,苏溪捡着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等温馨和洛灵儿停了筷子,又坐了不到一分钟苏溪就说:“我们吃好了就先走了。” -- 第55页 其实苏溪自省过,之前因为江渡救过她,苏溪也愿意对他态度好,是不是报恩的过程中有哪里让他误会了? 她想过和江渡解释清楚。 但两人不在一个班也没什么机会,另一个就是这些都是猜测,江渡没有明说她怕凑上去自作多情。 只能躲。 苏溪的话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站起来拉着温馨她们就要往外走,那几乎是逃的动作落在江渡眼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渡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坐下。”江渡拍了筷。 他一来她就走,就是躲他的呗! 可为什么要躲? 江渡抬眸,黑压压的眼睛审视着苏溪。 他想—— 苏溪都知道了什么? 知道他喜欢,躲他? 那这算是拒绝他吗? 想着这种可能江渡忽然笑了。 他对她的喜欢,几天下来的小心翼翼,所有的忍耐和伪装在苏溪转身那刻破裂,像极了一个笑话,他忽然有些不想做人了。 怕她什么愿不愿意,难得喜欢就抓住她锁身边,一辈子不放手好了。 这种想法一出,江渡忽觉他果然是江松的儿子啊! 哪怕别人不爱,也得占着。 熙熙攘攘的食堂,江渡说坐下的声音不重,苏溪却不敢不重视。 这时她才确定,江渡是有些恼羞成怒的。 少年时的心动可能时间可能不长,但每一秒都足够热烈,骄傲如江渡更受不住拒绝。 苏溪决定找时间和他说清楚,但不是现在。 食堂并不适合谈心。 她怕江渡的脾气爆炸,于是还算平静的解释,“我们班下午小考,上午布置了好多作业要回去赶作业。” 这话没有任何毛病,苏溪也很有礼貌。 她跟所有人告别,最后目光停在他身上,这次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江渡看不懂的通彻。 苏溪认真的询问他,“江渡,我们就先走了。” 她没再忽视他,叫江渡也带了笑,一切都和以前没有差别。 江渡脸色也总算好看了些,怒气消散快的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反正等反应过来人他还没仔细审问的时候,苏溪已经走了。 操。 “她人呢?” 季云涛刚刚都不敢说话,现在被问才小声说:“走了啊!” 江渡丢了筷子,“谁让她走的。”话都没说清楚,小丫头片子到底是不是躲他。 “渡哥……这不是你让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的。”江渡烦的解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老子根本没说话好吧!” 季云涛嗫嗫说:“可你点头了啊。” 关键是人家一笑,渡哥就跟没魂了似的,不受控制的点头,特别像二哈。 后面这话季云涛没敢说,江渡拳头有多硬他是知道的。 江渡:“……” 江渡终于没再说话,站起来走了。 这是一顿不太愉快的午餐,饭都凉了。 季云涛可不会亏待自己的胃,跟着站起来问:“我去买点面包,你们要吗?” “我要肉松的。”许扶不客气下单。 “不……”江渡刚想说不要,但看见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改口,“帮我带一个。” 季云涛点头,正要出去,就听江渡难得要求,“要最贵的加两蛋。” 季云涛:“……好。” 江渡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要壳的卤蛋。” “为啥不要壳?”季云涛一直觉的带壳剥出来更香。 “哪那么多为什么?”江渡率先出去,留下季云涛一脸懵逼。 等到把东西都买好,季云涛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去,渡哥这也太玛丽苏了吧!才被人躲被人气,转身还巴巴怕人饿。” 备吃的也就算了,鸡蛋剥个壳都不舍得人家动手。 虽说是借口离开食堂,但苏溪用的也是实话,下午五班果然进行了一场生物考试,人在经过用脑之后总会格外需要能量,一下课温馨就想拉着她们去吃晚饭。 “你们先去吧!我去打个电话。” “溪溪你不会是躲江渡吧?”温馨神神秘秘的说。 苏溪一愣,摇头。 “没有。” 她是真有事。 苏溪说:“今天是我哥哥手术的时间,我不放心想问问。” 温馨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下午心不在焉,那你快去快去。” 温馨爱好看养眼的帅哥,当初看见苏涵就惊为天人,现在一下子积极起来也不奇怪。 她和洛灵儿一起离开,苏溪则转身去了办公室。 江渡下午一直没找到机会见她,下课站在楼梯口半天,也只瞧见她两个朋友结伴而来,江渡给气笑了。 操真成了心躲他? 可惜他最不喜欢成人之美。 温馨看见他简直要哭了,怎么最近遇见这位大佬的机会越来越多,她苦着一张娃娃脸看的许扶直笑。 江渡单刀直入,“她呢?” 真是一点不客气啊! 温馨有心骗他一下,毕竟江渡脸色很不友好,几个人中午吃饭也不算愉快,她害怕江渡找苏溪麻烦。 但对上江渡阴沉沉的眼睛,谎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就只能沉默不语。 江渡手从兜里拿出来,眼睛却盯着她们不动。 -- 第56页 江渡短发浓眉面容带疤,平时看着就可怕,这样冷下来的时候就更别说了,就像蓄势待发的毒蛇准备给人一击致命。 温馨本能的靠近洛灵儿。 但意外的是平时沉默的洛灵儿会忽然开口,“她去办公室了。” 季云涛一愣,洛灵儿这是……开窍了? 温馨也吃惊的看着洛灵儿。 江渡弯唇一笑,对她态度客气下来。 “多谢。”说完转身就走。 洛灵儿也不在意,有些人你越阻止他的兴趣越大,与其让江渡存下满心怒火去见苏溪,不如大大方方告诉他。 而且据洛灵儿这几天观察,江渡的喜欢比想象中深。 苏溪骨子里也是有打算的人,她倔强又清醒,确定的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只是缺少一个独处的机会。 那就给他们机会。 江渡再混,他总不能对女孩子动手。 办公楼要比教学楼还安静。 九月的黄昏天依旧亮,树梢挂满了满天霞光,江渡来时看到她映照在一片橘黄色的晚霞中,微风吹动少女的黑发,她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走着。 下最后一阶台阶时忽然踩空,纤细的身子顺势往前趴。 江渡瞳孔一缩拔腿奔过去,赶在她贴地前一秒,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勺,然后天旋地转滚了一圈,把人带到身子上方。 江渡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浑身发冷却心跳加快,哪怕把人牢牢的护在怀里,也有中不踏实和后怕。 他一下就怒了,“苏溪你没长眼睛?” 苏溪趴在他身上,抬眸眼中一片茫然。 江渡锁着后腰把人带起来,两人坐在地上,他忍着后背疼痛。 “你丫的走路不看,你看看——看看花坛水泥有多硬,里面树枝有多少,你是想瘸腿还是毁容,啊!” 苏溪被他按着贴在花坛里,听着江渡吼的声音,看到里面蔫坏的花飘落,最后想到张盼的话忽然就悲从心来。 ……你哥哥他不做手术了。 各种情绪交织,苏溪要崩溃了。 江渡平时不舍得骂她,这次也是被吓的没忍住,正要再说两句却听啜泣一声,两滴豆大的水花滴在手背,烫的江渡一个手缩。 “操——” 江渡直接暴出口,又带着些慌。 “哭什么?摔疼了?摔哪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那你骂 “哭什么?摔疼了?摔你哪儿了?” 江渡将她左右看看,也没发现不妥啊。 江渡小时候不听话,沈如兰不在江松也懒得管他,不知是出于教育还是训练,江董就把他丢到大院一趟,里面都是一些部队里有过功勋的老人,身上自带让人敬畏的气势。 那时江渡不服人啊,见谁都拽的二五八万。 那些人可不会看他是江氏太子爷,敢在里面犯浑就该动手时就动手,江渡一边挨揍一边稀里糊涂练了一身本事。 其中最精通的就是紧急自救。 刚才苏溪摔下去他保护措施很及时,按说苏溪应该没事,但她哭了…… 江渡以为她哪里伤了,看了半天最后一无所得,只能抬起她的下巴。 “你哭什么?” 苏溪的哭是无声的。 她攥着手难受到极致,也只是咬着唇泪往下流,偶尔呜咽也像受伤的小奶猫。 江渡伸手要给她擦泪。 苏溪眼睫一动,哭着挡他… 江渡人愣了愣,然后不由分说一手剪住她,一手给他擦泪,心里烦的要死。 艹,哭都不忘隔开他的手。 “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 “老子不会哄人,哭不够了也停了。” 苏溪:“……” 哭不够也停?怎么这么霸道啊! 她极力忍着,可兄妹两人感情深厚没忍住,又抽泣两声。 江渡肉眼可见的皱眉,“你——” 苏溪睫羽一动,知道他要开骂。 江渡:“……” “行了宝贝,别哭了。”他心都要碎了。 “是老子不好没护住你,哪里摔疼了我给你咬回去好不好?” 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哭,粗粝的手指捻在眼角有些笨拙,哄她的话无奈,语调甚至卑微。 对她,这个不可一世的少年眼底更多的是疼。 心疼。 苏溪看了一眼就低垂下眉眼。 她心里很乱,也再也没有心力去承受他的深情,于是她挣开他的手揉揉眼睛,大概理了下思路。 “我才不咬你。” 江渡一笑,他很坏,但他喜欢的是个很好的姑娘,哪怕伤心也从不会把疼痛再传递给别人。 苏溪囔囔道:“哭也不是因为你。” 他们两个人见面,似乎她永远在出意外,而江渡永远在救她。 “江渡,谢谢你刚刚又救我。” 她抬头很认真的感谢,江渡却随意摆手,“应该的,你刚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苏溪的崩溃只在一瞬,哭过之后显然好了很多。 “没什么,就是我家人手术出了点意外。” 苏溪眼中黯伤,她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有时候不用张盼多说就能揣测一个人的心。哥哥因为怕她在秦家面前为难,所以放弃了手术。 -- 第57页 这是第二次因为她手术没有做成,她没忍住就哭了。 江渡自己是没人疼的,所以很无法理解这种亲情,眼见她情绪低迷也没敢细问,牵着她往前走。 但苏溪挣了挣,紧紧盯着少年的脸,有些犹豫但又觉的长痛不如短痛。 “江渡。” 江渡看她一眼。 苏溪不再犹豫,看他特别坚定。 “对不起啊。” 她分明怕他但没有低头,望着他似乎在做什么决定,江渡下意识觉的不利于他,但稀罕这姑娘的那刻就已经丧失了主动权。 他甚至说不出一声你闭嘴。 就算苏溪往他心口插的是刀子,他都得接着。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一开始和你说话,给你鸡蛋和零食,都是因为你救过我。”酒吧那晚如果不是江渡,她可能就毁了。 江渡间接给了她第二条命,她只是想对他好,没到到最后成这样。 江渡喜欢她。 刚刚那声宝贝苏溪是听见了的,为他们好有些事情必须说明白。 “也只是因为你救了我。” 苏溪挣脱他,江渡攥住手,紧紧的攥住手。 “我们现在都是学生,自然要以学习为重,谢谢你喜欢我但你不要喜欢我了。” 喜欢的不定性因素太多,苏溪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可能不会去喜欢一个人。 怕眼里的异样吓到她,江渡不敢抬头,他只觉的这刀下的真她妈狠。 他默不作声,牵着苏溪的手往前走。 苏溪不愿意,但这次他不容拒绝。 他们去的不是教学楼,苏溪今天接连遇见几件事,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样有些慌,咬牙给他一剂重药,“江渡,我不喜欢你的。” 所以,放开吧! 苏溪祈求的看着他,“我真的不会喜欢。” 然而江渡没放。 不说话的江渡很吓人,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在前面大跨步的走,苏溪逃不了只能被拽着在后面追。 等到了地方气都没喘匀,下一刻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那是花匠浇花和树的水管,冲击力特别大,江渡把它开到最大,水珠溅到苏溪娇嫩的皮肤甚至有些疼。 江渡漆黑着眼眸,拽着她的手就伸过去。 “江渡!!”苏溪声音发颤,下意识往后缩。 手会废的混账。 江渡转眸,看着躲闪的苏溪片刻,不知怎的忽然就笑了,有那么一瞬他的确有跟她同归于尽的想法。 不喜欢老子,行啊!那一起死啊他还赚了。 既然都叫他疯子,那就为她疯呗!可他拽着她的手,是真的稀罕这个人啊,那个不顾一切冲到前面,明明自己害怕的不行却护着他的苏溪,现在看她被自己逼的要哭,他心里又酸又疼。 他死都不怕,可苏溪怕疼,他就舍不得。 江渡闭了闭眼,天知道他费了多少力气才压住心里那些偏激的想法,然后包着她脏兮兮的手放在水管下。 水极大的冲击力拍在在少年手背,然后顺着温和的顺着缝隙流到她手上,清凉的水驱散了夏日的燥热,江渡始终默不作声。 苏溪翕动着嘴唇,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像江渡这样骄傲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拒绝吧!刚才苏溪能感受他的怒火,只是后来两人对视那种压迫忽然就消失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这是十九岁的江渡给予她最深的诚意。 只是苏溪又无比清楚,她的性格注定给不了他想要的,勉强答应对江渡不公平。 “不喜欢我喜欢别人吗?”江渡垂眸忽然问。 “不喜欢,”苏溪看着他发红的手。 “你说什么?”江渡逼近一步。 苏溪气死了,“我谁也不喜欢,你不要问了。” 没有犹豫的回答,说的甚至懵懵懂懂,江渡忽然笑了。 这一刻他又想到什么,苏溪还小,还是个连鸡蛋都剥不开的姑娘,她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可能因为什么害怕男女之情,但谁都会骗人的他是真的。 疯子的喜欢虽然偏执,却足够极致和真。 江渡松开她,苏溪把手背过去,这次他也没抓。 少年只包容的用水给她擦脸和衣服,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姑娘又恢复了白白净净,他却还是一身狼狈。 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江渡弯腰,苏溪吓的后退。 他伸手把人拽过来,两人对视,“那你讨厌我吗?” 苏溪蹙眉,讨不讨厌又不会喜欢,“这有什么关系?” 江渡盯着她笑,“关系大着呢,说实话。”讨厌我吗? 苏溪只好想了想,半晌才道:“讨厌过的。” 江渡挑眉,听见她接着说:“你以前叫我滚,还有……” 苏溪看了眼他带笑的唇,红着脸说:“还有你欺负我的时候,讨厌过的。” 这个欺负是指他亲她或者威胁亲她的时候,苏溪忍不住鼓了鼓脸。 “但你又帮我,现在就不讨厌了。” 江渡对她的恩情要远大于那些欺负,这是恩怨分明且不记仇的好姑娘,江渡揉了揉她的头,在苏溪炸毛之前松开她。 “行,我知道了。” 苏溪眼睛一亮,“那你不喜欢我了吧!” 江渡舔了舔牙槽,恨的痒痒。 -- 第58页 “你想的美。” 他江渡是随意能看上一个人吗? 既然你心里不是别人,也不讨厌我,那我就来把自己塞进去,教你来爱我。 苏溪丧气了,他怎么就这么执着,她的性子很薄情的。 “江渡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夏日的晚霞瑰丽持久,全都落在她的脸上,苏溪垮着脸苦恼的看他,依旧美的叫人忘俗。 江渡对上她的目光,心有一种酸疼的快感。 然后苏溪听见他说—— “我喜欢你不喜欢我的可爱样,怎么样宝贝?要不考虑改一下,改成喜欢我?” 苏溪睁大眼睛,听完他的话瞬间脸红起来。 “你这个、这个……” “混账、色胚、王八蛋、不要脸的狗玩意儿。”江渡弯了弯唇,“够了吗?不够我帮你接着骂?” 苏溪刚才就是一时卡壳,谁知道他蹦出来这么多,但想想他说话的下流样,苏溪把心一横,“那你骂。” 她很气的,这么一会被他吓的三魂去了一半。 “艹,”江渡低骂一声,这姑娘仰着下巴的蛮横样怎么这么可爱。 “那你过来,脸给我捏一下,老子骂到你满意为止。” 他伸手牵她,眼睛盯着她脸上看,苏溪耳根子热起来,躲开他的手哼一声踩到他脚上。 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显然被调戏的不轻,捻着他脚尖一个地方用力旋了两圈,疼的江渡倒吸一口凉气,却站着没动。 她踩的专心,万一动了她摔了,到时候苏溪身疼他心疼,那不如就现在这样他一个人疼好了。 苏溪听他吸气才满意,收了脚转身就走,江渡施施然跟在她后面。 不让牵不让捏,生气踩他一脚也是开心的,起码她还愿意对他生气。 等走了几步苏溪回头,“你不要跟我呀!都说了不喜欢你。” 说也说了闹也闹了,他怎么就是赶不走呢。 江渡手背着腰,“我也说了啊,就稀罕你这样。” 苏溪没辙跑了两步,但只要她回头,江渡永远保持三两步跟着她,苏溪脸都快鼓成鱼鳃了,江渡才忽然走过来从袋里掏出什么。 “行了行了,东西拿着我就走了。”再跟就真不理他了。 那是季云涛买的面包和两个卤蛋。 “东西味道应该不错,就是刚刚压扁了,但你现在吃饭也来不及,先将就一下我下次给你好的。” 苏溪捏着带有体温的东西,听着他生硬的讨好,忽然就觉的自己很坏。 “我不能要。”不喜欢你就不能接受你的好意,这对你不公平。 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甚至丧气的低头,“江渡你为什么一定要喜欢我。”不值得的。 哥哥说她是榆木疙瘩,看似心软实则心狠,爸妈没有给予她对婚姻幸福的期望,她真的很难很难喜欢一个人。 这其实就像淋雨。 她很怕会突然有人给她撑伞,不是因为不好,而且因为怕习惯之后再被丢回雨中。人致命的不是去拥有,而是失去。 所以你为什么喜欢这样怯懦的我。 江渡啧了一声,“喜欢就喜欢要什么理由,你浑身都是理由,难不成要回炉重造?” 苏溪不说话了,江渡又忍不住哄她,“你乖一些让我喜欢,我不会逼你,但你要每次都这样伤我,次数多了我……” 江渡拳头咯吱一响,苏溪绞着手指。 “你会打我吗?”她怯怯的。 江渡轻笑,“这老子舍不得,但……” 苏溪抬眸,等着他后一句。 但江渡看着她,却不再说下去。 不是因为后面没有,而是因为接下去的话太疯怕把人吓到,‘你我舍不得,自己真说不准。’ 毕竟他是两个疯子的儿子,数据显示正常,但天知道他是什么怪物?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苏涵 九月末有两件事值得期待。 一是回家的日子到了,二是苏涵回校。 比起苏溪的温柔爱笑,她哥哥就是天生面瘫,这么多年不爱说话从来都是独来独往。除了每天被傻妹妹拽按时休息,每一秒都按计划严格把控。 没人和他成为朋友,他也不与任何人为友。 但就是这样的他蝉联五中两年十八次金榜。 哦也不对,除了缺考那次,第一是他妹妹。 当学生的总有几个为人瞩目的,这人比如江渡,他张狂被人厌恶,却也带着让所有人惊艳的桀骜。 又比如苏涵,他清冷孤傲成绩封神,但性格和缺陷让他成为遗憾。 不是谁都能成为他们,然而他们却能让所有人着迷。 江渡为人凶气,同学们好奇却不敢放肆,所以一听见苏涵的消息,八卦的众人转而去议论苏涵。十班热闹的风气持续到下午,放学的铃声才让他们一哄而散。 苏溪来时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玩手机等车的秦婉婉,留堂补作业的江渡,以及几个搞卫生的值日生。 “哎苏溪来了。” 季云涛一提醒,江渡立马回头,顺带把翘起的腿规规矩矩放下。 苏溪背着书包,手里拿着薯片,梳着马尾的脑袋歪着,露出一双无光自亮的眼睛,两人对视她有一瞬慌乱,不过很快嘴角一弯。 -- 第59页 还能笑就成,证明气的不深。 江渡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就听她脆生生的喊,“哥哥,回家了。” ——回家了。 午后两点,阳光透过古树斜照在走廊,她逆着光带笑,声音甜滋滋的,所有人回头看着她。 窗外有从树梢飞起的鸟儿,尽成了她一个人的背景。 江渡的心咯噔一声,忽然想起警察局那个夜晚,她拽着他衣裳,“等江渡,一起回。” 声音要比今天还软绵可爱。 那时他应该也是笑着的,“回哪里?” 苏溪说回家。 他就有了家。 江渡盯她的眼神怪怪的,尤其是知道江渡喜欢她之后,苏溪总能从他眼中看出几分炙热。 没被人追求过的姑娘带着几分无措,慌乱的错过他走到一个人边上。 苏涵人没动,甚至还专注的换了张试卷,按照常理自己这个妹妹不出三秒,就会自来熟找位置坐下,然后叽叽喳喳交代近况。 然而等苏涵圆满落下一道简答题的句号,身边都安安静静的。 苏涵抬头。 那是一张好看的人神共愤的脸。 兄妹俩的眼睛很像,相比起来苏涵睫羽更卷长些。 他鼻梁高挺,嘴唇嫣红,肌肤白皙轮廓像画家笔下的泼墨,每一笔都是精致。 虽说肌肤白皙,却没有一丝女气。 他只看了妹妹一眼,苏溪却忽然找到了主心骨,整个人松懈下来,“哥哥。” 她一笑,苏涵就没理她,又低头奋战自己的事业。 苏溪撅撅嘴坐他前面,俨然已经习惯了沉默的哥哥。等她累了,就脑袋往下一低,写字的苏涵头都没抬,就一手撑住她,一手往她下巴塞上文具包。 那是一个带玩偶的小包,当初苏涵不要它,是张盼硬塞他的。 “兄妹俩同款多可爱啊!” 最终苏涵被张盼磨的没脾气,东西还是落在了手里,憨憨的布偶和他气质一点不符。 如今毛茸茸的面料垫着,特别舒服下巴一点不疼,苏溪笑笑露出脸上两个酒窝。 “谢谢哥哥,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苏涵见她马上就要打开话匣子,眉心微皱,余光一瞥看见张盼塞给他的酸奶,直接拿来堵住妹妹的嘴。 “别吵。” 苏溪噙着吸管,有些意外。 苏涵看傻妹妹呆滞不解,眼睛一眨有几分水光,怕这个娇气包一来就被气哭,苏涵抿抿唇,最后伸出手熟捻的揉揉她的呆毛。 “别吵!” 一样的话这次说的慢了些,但仔细听第二次有几分哄的意味。 苏溪好想笑哦! 但看哥哥认真的模样,就用力点头。 她们兄控都是要给哥哥留面子的嘛。 那边兄妹其乐融融,季云涛忍不住看了眼身边。 啧啧,以前看见渡哥就笑的小甜心,眼里乍然成了别人,渡哥这个惨呐! 如果是别人江渡分分钟就过去了,后果参见之前被揍的洪浩和钟延辉。 可偏偏这个人是苏涵,大舅哥这种生物比较特殊。 那丫头又是护短的,他要是敢揍她哥哥,苏溪给他的就不是一爪子了。 江渡听见那声“回家”有多感动,现在看着苏溪在别人身边就有多冒火,可他还肖想追到人家,想收拾不能收拾的滋味,真他妈的火大。 江渡冷了脸,气的一脚踢凳子上泄愤。 声音引苏溪抬眸,对上江渡生气发红的眼睛,她头一次躲在苏涵后面不怕他,还凑出半个脑袋悄咪咪观察他。 季云涛沉吟,“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哈。” 就差和渡哥正面刚了。 江渡眯着眼,拳头握的吱吱响。 平时季云涛早就担心他动手了,但现在他可拿苏溪没有办法嘛。大舅哥当前,但凡渡哥动人家一下,这辈子就和人家妹妹绝缘。 季云涛实在憋不住,拽着许扶咬耳朵。 “哈哈哈,渡哥竟然有今天……” 鉴于这货看热闹必作死的定律,许扶聪明的不与他为伍,背过去低着头,谁也不知道许扶是不是也在憋笑。 “燕京的时候渡哥多狂啊!没想到来到江城遇见大小两个克星,按照现在的节奏以后可能发展成一家,粗略算下来得有四五个人渡哥得供着。” 季云涛还在掰着指头感慨,“啧啧,真惨啊!” “你说谁惨?” 季云涛低着头,“渡哥啊!” 耳边又是一句,“这样啊?” 季云涛斩钉截铁,“那是当然。” 有人搭上他肩膀,声音带笑,“来跟我好好说说,我怎么惨了?” 作为吃瓜前线的男子,有人为伍是一件快乐的事,季云涛眼睛一亮跟打了鸡血似的,刚要开口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头一抬看见江渡似笑非笑的眼睛。 季云涛瞬间结巴,“渡、渡哥。” 江渡本身就憋火,正巧季云涛撞枪口。 他袖子往上一挽,露出精壮的小臂。 季云涛看着上面有力的肌肉,咽了咽口水。 他虽然欠扁但是脑子灵活,知道怎么样才能讨好到江渡,马上做投降状,“渡哥嘻嘻嘻,我愿意将功补过。” “哦?”江渡撩眼皮,目光落在他身上。 季云涛凑过来,“渡哥想让苏溪注意过来,你应该这样……” -- 第60页 于是,几秒后安静的教室传来了纸牌落下的声音。 在江渡赢了一局被人恭维的时候,秦婉婉抬眸看过去。 就见江渡校服敞开,里面黑色衬衫解开最上面的扣子,露出凸起的喉结随笑声滚动,他翘坐在椅子上黑发张扬,每一帧都像电影里的霸道总裁。 不羁的眼尾把人一扫,秦婉婉心跳加快,那些被压抑的天性这一瞬爆发。 原来她骨子里喜欢的,就是这种痞坏的少年。 男生玩到情绪激动的时候吵闹一团,就连一向不为外物所影响的苏涵都练练皱眉,他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比自家的小麻雀还吵。 在苏涵第三次停笔时,苏溪终于站起来,哒哒跑到那边,“江渡你们声音能不能轻一点?” 回答她的是江渡无声的凝视,一双看着她就滚烫的眼睛,“凭什么?” 教室是大家,现在是放学时间,要吵要闹都是他们的自由,苏溪只是看哥哥烦躁,犹豫了很久过来的。 她有些底气不足,眼睛水汪汪的看他,“就轻一点,好不好?” “不好。”江渡拒绝,伸手夺过她手里的薯片,拆开塞了一嘴。 好半晌才说:“这样吧!要我听话也不是不可以。” 小姑娘丧气的脑袋抬起来,眨眨眼等着他的下文。 江渡朝她靠近一点,嗅了口苏溪身上的浅香,很淡定的当人家哥哥面调戏妹妹,“我只听我女朋友的话,怎么样?考虑一下?” 好在江渡知道,在苏涵面前要挽救一下形象,这种混账话都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只有季云涛和许扶听见,一致扭头看他们笑话。 但都很善意,不叫人觉的难受。 苏溪懵了一瞬,转而脸颊通红。 江渡嚼着薯片笑着看她,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如果苏溪答应,他愿意低下头颅,就此听话,可惜的是单纯的姑娘还没有回神,就被一个高瘦的男生拎着领子,拽到身后。 江渡坐着,苏涵站过来比他高很多,一个沉默而禁欲,一个肆意又嚣张。 两种不一样的感觉,倒也没有谁强谁弱。 苏涵穿着和妹妹一样的校服,黑白两色规规矩矩,拉链拉到锁骨外翻勾勒出肩头,劲瘦却不单薄。 “哥哥。”苏溪看见他叫。 苏涵听了没回头,只把六指其中一个给妹妹牵着。 认识苏涵的人都知道,因为小时候六指常被人嘲笑,他不怎么愿意给人碰,就连张盼身为亲妈苏涵都会拒绝。 可从小到大,只要苏溪被欺负叫一声哥哥,他就会给牵。 上天多给了他一根指头,他就用这指头给妹妹当心安。 说白了,在苏涵的世界里,自家的小麻雀他可以冷可以训,但别人谁欺负一下都不行。 江渡冷冷看着苏溪,他要给气炸了,苏涵给手她就牵,他背一下还要苦哈哈找借口,这么双标? 他还是她救命恩人呢! 苏涵十分镇定,直接拿过江渡手上薯片,塞回给苏溪。 “吃。”苏涵言简意骇。 苏涵刚刚没回头,要不是小麻雀半天没回去,也听不见声音,苏涵甚至也不会过来,他以为妹妹被抢了薯片不开心。 那就抢回来好了,苏涵想。 也许因为从小一起长大,身上又流着一样的血,苏溪总能很快明白哥哥的意思。 她牵着哥哥的手拿着薯片,笑的眼睛弯成月牙,那种开心发自深骨。 江渡看着她的娇靥,不由自主的看呆了。 平时叽叽喳喳的麻雀不说话,苏涵忍不住伸手,塞给她一嘴薯片。 固执的重复,“吃。” “谢谢哥哥。” 然后苏涵就牵着她走了,也不管身后的人怎么看,反正他的眼里是只有苏溪的,如果说苏溪的冷清是后天养成,那么苏涵的冷清就是生而自带。 他们身后,季云涛已经不敢去看江渡的脸色有多难看。 本来就没追到,现在又回来一个哥哥,渡哥实惨啊! 对于世上的大舅哥来说,一切有意拱自家白菜的都不是好猪。 此时此刻也只有秦婉婉看江渡,看着她喜欢的少年目光全然落在苏溪身上,秦婉婉攥着手。 别人都羡慕她的身世和富裕,但从没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也羡慕苏溪。 她有一个不会拿她当棋子的家庭,有一个把偏爱都送给她的哥哥,有出色的容貌招人稀罕的嗓音。 她有那么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抢走江渡的目光? 秦婉婉眼里带着艳羡和更多的愤恨,嫉妒像火一样烧起来,她忽然就不想在乎什么录音,哪怕被爸爸骂一顿又怎样,爸爸终究会动用秦家保住她。 而她,只要苏溪消失。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不要命 等秦家来人的时候,秦婉婉已经恢复如常。 她坐上车看见白青,白青的目光也正好从路边收回,看着好像无情无欲一样。 秦婉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去,她顺白青看过去,就见正在过马路的苏溪。 九月桂花遍地开,泛黄的花蕊落满她肩头,苏涵迈着长腿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追,到斑马线的时候苏涵停下,等她来了才又起步。 苏溪踩着哥哥走过的路,黑色的眼睛藏着笑意,秦婉婉忽然就很羡慕苏溪。 -- 第61页 她装作好奇的打量白青,“妈妈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白青理了理裙摆吩咐:“老杨开车回家。” 秦婉婉嗤笑一声,眼中讥讽声音却甜美,“听说爸爸做成了个大项目,我们家是不是该有聚会啊?” “恩是。” 白青笑了一下,不知是因为聚会还是因为丈夫。 “那徐惠姐姐来吗?自从她出国我都好久没看到她了。”秦婉婉一脸怀念。 白青转头,“怎么忽然想起她?” 徐慧是徐达的姐姐,比秦婉婉大上几岁,因为没有共同话题,秦婉婉以前不喜欢跟徐惠玩,白青觉的有些奇怪。 但耐不住秦婉婉撒娇,妈妈妈妈的叫。 白青就简单说了几个来客,又解释道:“你洪叔叔和夫人会带儿子来,但徐慧在国外进修就不来了。” “这样啊!”秦婉婉低头掩去其中笑意,“那就下次好了。” 反正她真正要见的也不是徐惠,而是被苏溪开过瓢的徐达,此人牙呲必报正合她意。 想到这些,秦婉婉手抠着皮椅,眼里又兴奋又忐忑。 * 苏溪走后十班瞬间安静下来,江渡对着空荡的门一言不发。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她的特别,他救了苏溪,苏溪也感恩他,就连季云涛也说苏溪一见他就笑。 可直到看见苏涵,江渡那些自认为的特别成了笑话,原来笑容也有真假,真假之外还有深浅。 苏溪对他笑够真,却不够深。 江渡天之骄子,这种落差对他无疑是难堪的。 许扶看的通透,直接劝他,“江渡,恩人和亲人本来就不是一个层级,对于普通人来说你已经占尽了优势。” 江渡眼珠子动了动,神色有好转。 季云涛趁机提议,“要不叫上耗子,咱们去赛车?” 比起燕京的平原辽阔,江城丘陵山川简直是赛车的不二之选,速度一上烦恼全散,总比在这呆愣当二傻子强吧! 江渡忽然变深沉下来,他们怪不习惯的。 江渡没有说话,过了好半晌忽然摸了钥匙,站起来就朝楼梯走下去,看着没什么两样,但路上的人都被他甩在身后。 摩托的引擎嚣张响起,打破了老街原有的安静。 正在洗衣服的沈如兰,听见声音手上一顿。 因为母子俩脾气不对付,江渡回来这里的机会不多,但说来奇怪,沈如兰就是能一下分辨出儿子的声音。 这边沈如兰刚转头,那边门就开了,进来的果然是江渡,校服带着各色纹路,黑衬衫皱了八缩,两人一对视沈如兰就皱起了眉。 江渡看见她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往屋子里去。 “等等。” 意料之外沈如兰叫住他,“把衣裳脱下来。” 江渡瞳孔一缩,张口想骂你有病吧!不过又被沈如兰抢先,她看着江渡,嫌弃的话简直脱口而出,“不知道哪里鬼魂回来,别让身上的烟酒脏了我的地方。” 沈如兰说完别过头去,好像看一眼都嫌多。 江渡有事没空跟她拉扯,外套一脱甩到水管。 不情不愿,气势汹汹。 然后挽着袖子跑上二楼,看的沈如兰抿唇,想骂又没骂出口。 回到屋的江渡喘着粗气,一下把窗帘拉开,看见对面空无一人。 她没回来? 可能跟苏涵吃饭去了吧,这没什么。 学校也经常看不见,早就习惯的事情。 反正家在这里,也不怕苏溪跑了,江渡倒在床上蒙被子等。身体原因他几天没睡好,安静下来竟也没有一丝睡意。 他吹着外面的风,总觉的其中少了什么。 江渡睁着眼睛,黑暗中听见楼下沈如兰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和燕京别墅相比,这小楼房简直简陋,木质地板吱吱呀呀,稍微有点动静就能放大。 ……带着几股说不清的烟火气。 迷迷糊糊江渡就睡过去了,再醒来眼前一片漆黑,轰隆咚一道划过天际,风呼呼的刮着酝酿一场大雨,天气一下恶劣起来。 临近十月的风也忽然变冷,江渡忽然站起来对着窗户看。 隔街对望的窗户黑着,唯有窗帘闻风而动,他对着冷冷清清的房子眼睛黑沉,就像捕猎者丧失了入网的猎物,浑身散发着暴戾。 他很不喜欢这种万事失控的感觉,直接拎着钥匙下楼。 沈如兰才摆下饭,看见他虽没说话却吧嗒一声搁下筷子,还是两双。 江渡看了眼饭的分量,不多不少两人的量,他明明心里有了猜测却还是诈沈如兰,“我去叫她吃饭。” 江渡单衣跑进风中。 沈如兰一愣才张口道:“你站住。” 江渡竟然真站了,少年一头黑发梗着脖子,从背影看倒有几分母亲的安静。 当母亲的总会对孩子有心软的瞬间,她轻了声音:“不用叫了,溪溪不在。” “不在?”江渡回头,脸色不怎么好看,“不在是什么意思?” 沈如兰看他这护犊子的样子,像极了当初那人盯她的模样,心里才升起的温情破灭。 沈如兰烦躁起来,“不在就是不在能有什么意思,难道要人好好一姑娘跟着你鬼魂?人家以后要不要嫁人了?” “你怎么知道不能是我?”江渡一笑静看着她。 -- 第62页 ——人家以后要不要嫁人了? ——你怎么知道不能是我? 沈如兰冷笑,“你做的什么梦?” 溪溪虽没有父母疼爱,但也是张盼夫妻当眼珠子护大的姑娘,就连苏涵明着冷漠对妹妹都保护的厉害,别说两家条件不在一个层级,单凭一个乖乖女一个小混混,他要苏溪都难上加难。 有时候沈如兰真的不明白,怎么江家的男人都这么贱。肤浅且固执,看上漂亮的就咬住不放。 “沈如兰别告诉我,你为了防我特意把人送走的。”江渡看着他这位母亲,笑意不达眼底。 沈如兰站在灯下,听完这话脸色一白,忽然抓起筷子砸向江渡。 “不要脸的混账,人家有家有亲人,轮的到我抓着不放,你又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别说溪溪只是暂住我着,就算她是我养的,人家不愿意你能去偷去抢吗?” 沈如兰骂着,不知想到什么,眼里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做人不能这么霸道,”她对着江渡那张熟悉的脸呼吸不畅,指着他骂:“强迫犯法你知道吗?你要为一个看不上你的人犯罪不成?” “为她犯罪,成啊!”江渡嘴角勾起,带着明显的愉悦。 沈如兰一愣,清冷的眼睛忽然迷糊,她好似不受控制的追问:“你不要命了?” 江渡面上温和,声音却带着冷意。 “可以不要。” 这一幕竟莫名和多年前吻和。 那是沈如兰尘封不敢触碰的记忆—— 与她情投意合的人被踩在泥里,望着她眼带痛意,他试图用法律换回野兽的良知,“杀人偿命。” 可是野兽说:“我不要命。” 那个时候,没人知道野兽箍着她的咽喉,用温和的面颊绝情的看着她,“反正你陪着,地狱不冷。” 江松他不要命,却也要拖着她入地狱,你说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遇见了一个大魔鬼,最后生出了个小魔鬼,沈如兰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等她回神再看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院里里空荡荡的。 沈如兰的心里又抽又疼。 江渡确定了苏溪在哪里,心里憋着一股火,只有见她能灭下去。 江渡是个情感嫉妒贫瘠的人,父母没有太多的给予,他就对拥有的格外看重,偶尔的剥离就会浑身不得劲。 所以在学校他才去找苏溪,控制不住啊! 他骑着过山车,玉珠拍打在头盔上,最后小雨成大湿了衣衫,却想快些再快些,想见她的杂音强烈到无法克制。 他怕苏溪丢了…… 苏溪回到阔别已久的苏家时,正巧碰上外出接他们的张盼。 她手里拿着一把伞,看见跑回来的兄妹俩,一边叫着我的天爷,一边撑开伞接住苏溪,“小涵快跟上进屋。” 对于母亲的行为,苏涵已经习惯了。 “怎么冒着雨就回来了,一会生病可怎么好?”张盼掀开她脑袋瓜上的校服,丢给闻声出来的苏岁和,“别愣着了,快去烧点热水给孩子洗洗。” 苏岁和:“……” 得!一句话没说上,苏岁和只能揉揉侄女的头听老婆吩咐。 而后面真正淋雨的苏涵,没了校服穿着白T,习惯的开始自立更生。 “婶婶我没有淋雨,哥哥蒙着我头回来的。” “那也不行。”张盼已经拿过温度计,测了苏溪体温,走过去照着苏涵的脑袋滴了一下,苏涵皱眉要躲被张盼一个冷眼忍住了。 也不是怕,主要是惹张盼生气就很烦。 张盼满意了,“进来十月马上入秋,一场秋雨一场寒,你俩听话一会熬姜糖水都得喝。” 兄妹两个不爱吃姜,听了这话不约而同皱了眉毛,但苏溪听话没有反驳,倒是苏涵直接甩下,“不喝。” “哎你这孩子。”张盼训了两句,“妈是为你好。” 苏溪看着久违的地方,心里说不出轻松,这场雨说下就下落头上挺冷的,叔叔婶婶都有事,苏溪擦了头发赶紧换了条新的,哒哒给苏涵送去。 她像小蜜蜂一样,一会给哥哥添水一会又送姜汤茶。 张盼见了嗔怪,“瞧瞧当哥哥的倒叫妹妹伺候,像什么样子。” 苏岁和为儿子辩解,“这话不对,你仔细想想我们下车的时候都已经11点了,小涵家没回饭没吃,两手空空就去了学校是为什么?” “今天周五他特意去接溪溪放学的。”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雨夜 这天苏家吃了一顿团圆饭。 里面其乐融融的时候,谁也不知道隔着一面墙,有个少年靠在屋檐下。他听着里面的热闹,看着漫天雨幕,脚下是一堆杂乱的烟头。 他那双眼漆黑幽深,静静等着属于他的光亮。 回家的事张盼已经和沈如兰说过了,苏溪并没有什么压力,晚上洗了澡没有睡意,喜欢雨的她终于舍得打开窗户。 夜幕,灯光,纤手掬雨的姑娘。 忽然点燃了江渡的所有的光亮。 他仰头看着他的神明,嘴角噙笑按了下喇叭,声音被风吹散就像一个过客,除了苏溪没让任何人注意。 苏溪往下隐约看见一个的身影,他仰着头看她,眼睛特别亮趁着夜色有些挪揄,烫的苏溪缩手退回去,一下关了窗。 -- 第63页 甚至很快连灯也熄了。 苏溪生的好看,学校偷偷注意她的不少,但却从没一个像江渡这样,直接围堵到家门口的,这让苏溪觉的荒诞又脸红心跳。 下雨的夜里特别安静,黑暗蔓延下人很多心思开始发酵。 江渡站在墙边,踩灭一个烟头,袅袅烟雾在嘴边散出,侧脸冷厉又天生性感。 他冷笑一声,忽然就想看看苏溪和他,谁更心硬。 苏溪翻来覆去几乎一晚没睡,醒来的时候精神萎靡,回想昨夜安安静静的,江渡应该走了吧! 但她没勇气开窗确认,在床上滚了两圈,撅着嘴睡眼惺忪去洗漱了。 苏岁和是心外医生,比较忙碌,才回来就被人接去医院动手术了,张盼还有一天假收拾东西时间,苏溪写完作业在帮忙。 张盼一边装被子,一边感慨,“这雨看着是不会停了,不知道你叔叔晚上有人送没有,早上走的急也没见他带伞。” 苏溪攥着被角,想到昨晚的江渡,很不安。 “……那我一会去看看。” 张盼想了想说:“不用你,叫你哥去。” 昨晚苏溪咳嗽了两声,她怕孩子感冒。 苏溪摇头,“没事的,哥哥才回来很累的,我穿厚一点就行。” 在兄妹两个的事上,张盼也意识到自己对儿子的苛刻,之前量体温两人也没大碍,溪溪去就溪溪去吧! 但张盼交代,“也别去太远,在门口看看就行,七点没人你就回来。” “恩好。” 于是张盼做饭的时候,苏溪拿了两把伞出去,正巧遇见上厕所的苏涵。 明明她还没看见江渡,可能出于心虚吧,就第一时间解释:“我、我去接叔叔。” 苏涵抬头看她一眼,给她扣上顶贝雷帽。 苏溪扬起小脸,笑眼弯弯,“谢谢哥哥!” 苏涵没说话,转身就回屋了,苏溪撑伞走进雨中。 等她不见了苏涵才回眸,看着小麻雀蹦蹦哒哒越来越远,怎么看都不大聪明的样子,慢慢皱眉。 苏家的新房离车站很近,是典型的小平层,往后圈着邻居的菜地果树,因为来往公交多路口开了小买铺。 不过下雨天没人出来,只有末班司机等着发车。 苏溪站在路口看了看,这时还没有苏岁和的身影,这才步子加快往后墙边走。她不想搭理江渡是一回事,但要她眼睁睁看他糟蹋身子又是另一回事。 喜欢一个人很简单,但爱一个却很难。 她不会因为感动而盲目顺从一个男生,她就去看看,如果江渡在就给他一把伞,再多就没了。 但来到后墙一看空荡荡的,看来江渡已经回去了。 苏溪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去。 不过才走两步,就猛的被人捂住嘴,拦腰拽住。 手上的花伞落地,被雨水迸溅拍打,她一眼对上劫持她的少年。 江渡头发凌乱,冷硬的双臂环抱着她,浑身带着雨夜清冷的寒气,就连呼吸都是白雾。但他盯着她的眼炙热,如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苏溪挣了挣,江渡把她放开,那一双眼睛全落在她身上。 “江渡……” 真看见他,苏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种感觉和当初苏岁和等她不同,叔叔带来的是心安,而江渡带来的是惶恐,她觉的自己还不起这份心意,所以总对他避之不及。 可她躲他追,执拗的她无可奈何。 苏溪看了看边上,这是邻居搭起来的棚,堆积着过冬给菜保温的杂草,狭小又难闻地上淤泥沾脚,她看着满眼血丝的人问:“你怎么不回家啊!” 不在学校的苏溪头发散着,特别温婉。 她因为天冷穿着一件针织衫,宽松的版型带着可爱的荷叶边,配上一个粉粉的贝雷帽就像公主。尤其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乖巧极了。 但心却很硬,人软心硬。 江渡始终没说话。 苏溪有些别扭,想了想把伞给他,“江渡你回家吧!” 可是溪溪,江渡没有家。 江渡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黑眸落在她身上,平时桀骜的男生也不说话,等了太久的身体有什么可怕的念头蔓延滋生。 他不是好人,也从来不屑好人,稀罕这个姑娘纠结什么情动,抓住她在一起啊!人时刻在眼前,是他的不就行了吗? 江渡忽然安静下来,看着她的眼神难以言喻,苏溪忽然就呆不下去了,觉的要窒息。 她把伞塞给江渡,“你快走吧江渡。” 苏溪说完就转身,捡起伞走时江渡忽然追出来。 他站在前面,雨水打在他身上,很快湿了一片,他脖颈的小银蛇站着水看着可怜又无奈。 一些他想控制却控制不住的天性,因为压抑太久正在叫嚣。 “苏溪。” “恩。” “苏溪。” “恩?” 一连叫了几次都没下文,苏溪皱眉,“怎么了嘛?” 小姑娘踮着脚,面容素白,秀发拂过少年的脸颊,团在软乎乎的荷叶领里,善良的把伞撑过他头顶。 瞬间搅乱了江渡思绪。 在等她的24小时13分里,他刚开始是期待,后来是期盼,最后熬着熬着成了祈祷。江家唯一的太子爷,从小锦衣玉食没挨过冻受过饿,他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富贵下去。 -- 第64页 可他遇见了苏溪,他的软肋。 他挨了冻受了饿,漫长的夜里没有灯光,没有苏溪,有的只是黑暗的一扇窗。 他固执的对着一扇窗,就为能看她一眼。 可她就是没再回头。 气吗?气的。 怨吗?也怨。 可恨的是气怨三分,想她占了七分,他怎么就这么稀罕她? “江渡你没事的话就回家呀,”苏溪声音软软的,喊着他很无奈,“你不困吗?” 江渡脑袋都要炸了,隔了几秒才捏捏她耳垂,“困啊。” 苏溪缩了缩脖子,不知道第几次劝,“困就回家睡啊。” “回家睡没用,”江渡看着她,“我为你所困。” 苏溪一下红了脸,不大喜欢江渡这样说,会让她很无措。 苏溪不知道怎么答,在这耽误了半天又怕错过苏岁和,“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 苏溪有些落荒而逃,却被江渡拽住腕子,苏溪吓了一跳,他的桎梏让她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江渡你干嘛呀?我家人看不见我会急的。” “苏溪,我等了你一晚上。”江渡下颚紧绷,“不比你家人急吗?” “没叫你等,”苏溪有些心虚,但认真跟他讲道理,“而且家里人和外人本来就是家里人更重要啊!” 这是实话却让江渡呼吸一窒,可能人最悲哀的事情就是喜欢一个人,她却没给你立场去约束她的脚步,简单的一个家人和外人,就能打的他无所遁形。 “原来我是外人啊!” 江渡笑了。 能让他安心的是所有权,但可惜对苏溪没有所有权。 江渡闭眼说:“可我等了,你怎么就不施舍看我一眼?” “我要睡觉啊。” “睡一天一夜?” 苏溪咬唇,“……白天也有事。”她要写作业,帮婶婶理东西,而且她以为他走了。 “行,”江渡声音听不出喜怒,“那现在没事,你现在看。” 苏溪耳根子有些红,“看了你就走吗?” “恩。” 苏溪怕他固执的再等下去,想了想还是看他比较划算,于是抬头。 江渡看着她动作,忽然弯腰下来,两人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四目相对,苏溪吓的往后,却被他捧着脸不准动。 苏溪心里又羞又怯,又挣不开。 “看过了,好了没有?” 她被盯的撑不住,下意识想往后退,察觉到她的意图,江渡忽然松手,一边扣住她的手一边揽住她的腰,苏溪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她眨了眨眼,“江渡你说了让我走的。” “我没说。” “你恩了。” 江渡一笑,苏溪就被江渡带着旋身,他一个箭步逼的苏溪后退,抵着苏家的墙面,“谁听见了?” 苏溪:“……”她被气到了,这个无赖。 老式的房子并不隔音,苏溪心惊胆战,听见里面张盼说,“你回来了?怎么一个人?溪溪不是去接你了吗?” 紧接着是苏岁和诧异的声音,“我没瞧见溪溪啊!” 屋里哐当一声,应该是张盼着急掉了什么东西,苏溪就像抓住救命稻草,“江渡江渡,我家人在找我,他们很快就会出来的。” 这个时候她一点也不想知道江渡发什么疯,更害怕知道。 “江渡你放我回家好不……”她声音有些急,似乎想让里面人听见。 江渡察觉到她的意图,擒着她一个用力,疼的苏溪咽下了抗拒的话,他抵着她的额头说:“你不乖。” 苏溪不住往后,最后脑袋磕在墙上退无可退,她在江渡眼中看到了黑沉沉的东西。 浓的像雾,深的像洞,看着平静却分明有波涛汹涌。 里边苏岁和回了又走,“小涵,妹妹不见了,快跟我出去找。”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苏溪怕极了,她眼中纯粹带着数不清的惧意。 然后忽然张开嘴,她不管了,她要回家。 “叔……” 雨一下子大起来,顺着屋檐落在少年发顶,江渡捏着她的脸低头下来,苏溪甚至连闭嘴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人堵上。 冷意在身上蔓延,唇却被亲的火热,她被渡了满口的烟草味。 江渡声音开始沙哑。 他告诉她,“不够。” 第30章 第三十章强吻 他等的这一夜,苏溪回他一眼,不够。 江渡真的很想温柔,可是他真的等了太久,他可以每天追着她走,但起码……给他一点希望是不是?就呆一会她为什么要叫呢? 苏溪要躲他,江渡扭过她身子,“溪溪不乖,要罚。” 江渡想了想说:“你给我亲亲吧!”亲亲他就好了。 苏溪一边躲一边摇头,“我不要。” 江渡环着她的腰,笑:“没关系那我给你亲,不收费的。” 这个无赖,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苏溪又气又羞,“不要江渡,我会叫的。” 江渡轻笑一声,“那你叫吧,叫完正好我也见见来的叔叔和大舅哥。” “你、你不要脸。”她要气死了。 江渡抬起她的下巴,“恩不要了。” “我会生气的。”苏溪威胁他。 江渡低头贴着她鼻头,“没关系,我现在没力气,亲完再哄你呗。” -- 第65页 他要先把自己的火灭了,才能有心力去追她,没人知道一个疯子伪装成一个人有多累,本来他可以等的,但是等了一夜那些不定性的因素跑出来,他整个人都要烧了。 他见过江松失控的样子,沈如兰的哭声能持续很久,他不想苏溪哭的。 江渡扣着她后脑勺,轻轻的一吻封唇。 开始的时候苏溪打他,软软的拳头落在身上,钻到他心尖上疼,后来苏溪不打了,没力气了。 她安安静静的,呼吸都不会,不怕憋死自己只想一个劲哭。 江渡就给她渡气,两人贴的很近,这让他安心。 男生和女生就是差别这么大,苏溪哪怕僵着,浑身也是软的。她无力的坠下去,江渡扣着她自己弯腰,看见被亲吻后姑娘水润带光的眼睛。 然后那漂亮的眼睛一眨,泪就顺着脸颊留下。 苏溪呜咽出声。 但就算是哭,苏溪也是乖巧极的一个孩子。她信了江渡的话,害怕被苏岁和和苏涵看见,压着声音像猫儿一样。 她不明白,救她的江渡如神明,怎么就成了现在的恶魔。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渡松开她,苏溪也不走也不骂了,就那么低着头捂着嘴哭,白嫩嫩的脸上都是怒意,恨透了这个人。 江渡要给她擦,被苏溪侧脸躲过。 他身体一僵,疯狂之后大抵也知道这次过了。 清醒过后不知所措,“生气了,要打我吗?” 苏溪不说话。 江渡耐心哄着她,“那我带着你打好了。” 他要牵苏溪的手往脸上打,苏溪把手背到身后,避开他。 气性要比想象中大,江渡抿了抿唇,不好再牵她,但这边雨稍到身上冷的很,他根本挡不住,江渡想了想掐腰把人抱起来。 苏溪这次终于知道挣扎,但江渡制住她手,把人抱进棚子放在摩托上,“外面冷,你要骂先进来骂。” 苏溪开始崩溃,对他又抓又挠,“你滚。” 江渡都受着,他知道他该,愿意动手总比冷着他强。 少年低眸给她把帽子戴好,又把眼泪擦掉。苏溪一张脸隐在黑发下,眼睛扑簌扑簌的委屈。 “溪溪,我知道自己浑,但亲了也不后悔,只要你不走我哄一辈子。”江渡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苏溪才不要,皱着鼻子看都不看他。 他弯腰把她鞋捡起来,上面沾了雨水和泥土,江渡也没嫌弃,全蹭在自己身上,然后在她面前蹲下,“别哭了,把鞋穿上,我让你回家。” 苏溪不愿配合,现在看他怎么看怎么讨厌,看他弯腰直接踩在他肩膀,往后蹬了一下又一下。 欺负完她再讨好她,他最讨厌了。 等她蹬完,江渡握住她脚腕,面不改色把鞋子穿上。 “走吧!”江渡伸手。 苏溪别过头,跳下去推开他,撑着自己的小伞头也不回,看架势以后也不想再看见他,是真的生气。 江渡悄悄跟着她,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头疼又甜蜜,等她那边被苏岁和接到,江渡这才转身,眼里的温度散去带着几分疲惫而去。 他也没有看见,苏涵顺着妹妹去的方向看见他,眼里有什么东西闪过。 又是一个下雨的晚上,江渡一个人骑车飞驰在路上。 回到老城区时临近十一点,这时的江渡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加上风吹雨淋整个人脑子杂音不断。 下车还没有推开门,沈如兰已经提着灯出来。 她还穿着之前紫色的旗袍,白色的披肩挂在身上,带着满身疲惫,“你还知道回来?” 有一瞬间江渡以为她在等他,可怎么可能呢? 果然下一秒,沈如兰冷眼看着他,“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呵,这才正常,看他的母亲恨不得他去死。 江渡摘下头盔走上去,错过沈如兰的时候忽然耳边一阵冷风,带着湿气的一巴掌“啪”的落在右脸,江渡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五个手指印。 被打的次数多了,江渡甚至毫不意外,但照常怒火横生。 江渡回眸,满是血丝的眼睛死盯着沈如兰,犹如即将攻击的恶狼,看的沈如兰瞬间爆发。 江渡听着耳边的谩骂,只觉得耳边嗡嗡响个不停,慢慢的眼前出现重影,开始头重脚轻。 沈如兰觉的很怪,按照往常江渡早就怼她了,现在看着江渡不说话出神,沈如兰轻轻推了一下,江渡不知怎的忽然栽下去。 沈如兰下意识拽住江渡,“你怎么了?” 江渡张了张嘴,却没有一点声音。 时隔多年沈如兰抱着儿子,伸手想碰又不敢碰,但最终复杂的摸了摸江渡的脸,寒意忽然从手心钻入,没有一丝温度。 沈如兰心里一个咯噔。 她好像回到江渡出生的那个夜晚,所有人告诉她孩子活不成了,她赤脚跑到恒温箱,看到那个皱巴巴的男孩。 他咿咿呀呀,手脚乱动。 沈如兰隔着玻璃和孩子手心相贴,他瞬间就不叫了,好像知道母亲在就心安,躺在里面特别乖的打呼噜,她看着看着就哭了。 后来他们怎么走到仇人的地步? 沈如兰不记得。 同样的夜晚她抱着儿子,心如刀绞,竟一时不知是梦是真。 “阿渡——” -- 第66页 那是母亲的呼唤,喊的撕心裂肺。 苏溪的走失以迷路为借口,她看着被吓坏了,苏岁和和张盼也不好说什么,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吃了顿饭。 等苏溪走上二楼休息的时候,苏涵穿着白短袖,尤为瞩目的站在拐角处。 他看着苏溪黑发松散,睫羽趁着灯光投下一片阴影,显得安静又深邃,作为妹妹苏溪还是有闯祸的自觉的。 叔叔婶婶不问,不代表哥哥放过她。 苏溪磨磨蹭蹭走过去,不用张口就被苏涵捏住鼻子罚,“你不乖。” “恩。”她不该去被人欺负的,苏溪呼吸不畅带着鼻音,“以后不会了。” 苏涵这才满意,松手给她揉了揉,沉着声音问:“是谁?” 苏溪仰头,看见哥哥气愤的脸,有些想笑最后眼眶却酸了。 看的苏涵直皱眉,咬牙重复,“是谁?教训他。” 当时下着雨,隔的距离也不近,苏涵眼睛再好也看不清江渡。 在苏涵的视角,只瞧见小麻雀被人追着,路上滑了好几回,每一次都被男生扶住,妹妹没有摔倒。 可看着两人站在一起,苏溪那么小一只,被恶魔整个笼罩,就是很不爽,苏涵没什么当哥哥的自觉,平时对苏溪也没好脸色,但也知道那个时候要保护妹妹名声。 他盯着看男生没有多余的动作,手里的石块才没当着苏岁和的面脱手。 苏涵看着安静,其实脾气特别不好,江渡呢混混一个,论起打架也没怵过谁,现在两人都在气头上。苏溪怕江渡乱说,也怕他欺负她哥哥,不太想两人碰面。 “我以后不理他。” 是谁苏溪不愿意说,但告状还是要的。 苏溪说:“哥哥,他特别坏。” 苏涵看着她被气红的小脸,附和的恩了一声。 这天晚上他们睡不安稳的同时,江城秦家却举办了一场成功的宴席,白青穿着一身高定群,头饰都是限量版的设计,挽着秦明游走在上流圈。 她听着别人对她的奉承,心里从未有过的满足。 秦明搂着她的腰,偶尔看向白青深情款款,嘴角却总无意间流露出凉薄的笑,看到角落秦婉婉和徐达那个没出息的又说有笑时,秦明皱眉不悦。 “那是徐家独子?” 白青挽了挽头发,回他,“恩是。” 秦明沉默半晌,“他们怎么一起,是谈恋爱吗?” “这个倒没听婉婉说起。” 秦明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但看着白青这张带笑的脸,摩挲着手下他眷恋的温度,到底没有对她说什么,但两人夫妻多年,白青多少了解他的心思。 白青戳他一下,“而且就算谈恋爱又怎样?你放心好了,我养出的女儿交男朋友不行,但选丈夫绝对不会出错。” 这话让秦明难道愣怔,半晌没有回神。 琉璃灯下他看向白青,自然知道这个女人心有多硬多狠。年轻时候的白青喜欢苏岁年,但苏岁年死了,白青就活的很清醒。 没有爱情,她就要权势。 “恩你说的没错,你教的女儿自然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白青:“……” “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白青皱眉。 秦明一笑,反手自然而然把人搂过来,温柔的亲亲她的长发,“哪有,我是信你。” 信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信你只是想要一个能给你优渥生活的男人,无论这个男人是谁。 既然今生谈不了爱,那就只谈欲好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生病 第二天照常回校。 苏溪这次是真生气,已经做好了不理某人的打算,谁知一连几天风平浪静,学校里都没看到过江渡的影子。 她偶尔和季云涛、许扶擦肩而过,两人也是客客气气瞧不出异样。 有人私底下讨论:“江渡嘛!有钱、任性,在外面不是惹事就是花天酒地呗。” 同学们哈哈的笑,似乎谁也不知道江渡去了哪里。 后来忽然有一天,不知道谁挖出之前公交打架的视频,不巧,是江渡把壮汉打晕那段。 视频里江渡浑身是水,按苏溪在怀,大家瞧不见姑娘的影子,却十分清楚的听到他带火的声音:“做什么?动了我的人,小爷要他抵一辈子。” 凶煞非常,活像刺头。 五中学风严谨,偶有几个调皮学生,也只是和老师呛两句,远没有到动手的地步。 可江渡不同,他就像森林里走出来的野兽,看着不爱说话实则嚣张跋扈。 短短一个多月,翻墙骑车、检讨打架,最后竟然把别人送进监狱,然后忽然消失了。 这件事越传越玄乎,没几天燕京来人了,虽然不是江董但被校长簇拥着去了会议室,身后竟然跟着江城警察局领导。 那年学生简单,能牵动警察的都觉的是天大的事。 然而江家这场交谈之后风平浪静。 江家的富贵带来的不仅有艳羡,更有妒恨。一些不知前情的观众自然认为是那个男人惹了江渡,因而开启了局子生涯。 其中不免江家以权压人。 后来这件事家长也知道了,有几位正是在校门口看过江渡打钟延辉的,听完对孩子耳提面命:“这样的人我们惹不起,以后上学可离这个败类远点。” -- 第67页 于是没几天,江渡名声就臭了。 这件事江渡被她连累,苏溪虽在气头上,但也和人解释过,不过她人微言轻没有人听。 苏溪掰不正别人,渐渐就不与她们为伍,每天早几分钟去教室。 去五楼是避不过四楼的,这天苏溪又遇见了季云涛。 苏溪本来就内向不爱说话,点头之后打算离开,谁知道季云涛叫她,有些复杂的问:“苏溪,你知道渡哥住院了吗?” 苏溪下意识抬头微怔,江渡住院了? 苏溪想起他等她那夜,风雨很大,气温也低,江渡抱她的时候浑身都是冷的。 后来他无赖亲她哄她,吐出来的话也是哑的,当时因为生气没注意,回想一下他可能就是那时生病的。苏溪抿唇蹙了下眉,却好似也没准备说话。 “苏溪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其实季云涛他们都知道,江渡热爱健身体格硬朗,这次忽然高烧睡了一夜,肯定不是自然生病。江渡又脾性执拗,少有人能撼动,能把他搞这么狼狈的怕是只有苏溪。 如今病了几天,苏溪却连问一句都没有。 季云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苏溪暗中捏手,克制住心里压迫神经的烦躁,“希望他早日康复。” 苏溪话是真心的,可听在耳中却怪怪的,等苏溪走后季云涛忍不住吐槽,“她还挺心硬。” 许扶难得点头,“恩”了一声。 相比季云涛头脑简单,许扶看人要更准些,苏溪看似温婉爱笑,实则对谁都竖着篱笆。 对她好的比如温馨,哪怕上课迟到她也要等着人家。 但对她不好比如秦家,哪怕白青是亲妈看见也不理。 恩怨分明,外软内硬,身处世俗,知事故而不世故,这样越计较干净的人往往对感情也越慎重。 “她心再硬,可江渡喜欢啊!” 季云涛也叹息一声,“找虐。” 许扶未置可否。 他们想到前几天去医院的时候,江渡双眸紧闭嘴唇发白的躺在床上,身边除了护士一个人也没有,瞧着孤零零可怜兮兮的。 季云涛复杂道:“以前觉的烽火戏诸侯不可信,现在我信了,渡哥就差把命给人家了。” 许扶也认同。 季云涛烦,“算了不说了,学校呆着没意思,去看渡哥去。” 许扶对此没有意见,他已经提前复习好高中知识,参加高考不成问题,不过……许家应该不会放他高飞,能不能参加都是问题,浪费那些时间干嘛? “走吧。”许扶率先走出去。 两人下了楼梯,谁也没看见秦婉婉和金丹红就在后面。 金丹红只盯着苏溪恨恨的,倒是秦婉婉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知想着什么。 金丹红面色狰狞,“江渡竟然喜欢苏溪?” 江渡的身份暴露之后,其中不乏像秦婉婉一样有想法的,金丹红就是其中一个。她每次看着是帮秦婉婉,也是借机会自己往上凑。 现在听季云涛这么说,牙都痒痒,但秦婉婉面前她需要伪装。 金丹红抱不平,“婉婉明明是你和江渡更配啊,她就是张了一张狐媚脸,看着清高实则背地里勾引江渡。” 江渡初见苏溪的时候多讨厌她啊,还嫌脏,怎么忽然就喜欢了? 金丹红觉的一定是苏溪的问题,心里不甘,“我们给她点教训,也叫她知道什么是安分守己。” 秦婉婉皱眉,她对苏溪有安排,并不想金丹红打乱她的计划。 金丹红迫不及待问:“婉婉你觉的怎么样?” 秦婉婉并不知道金丹红要干什么,但只要不影响徐达,秦婉婉当然乐意看苏溪出丑。反正苏溪越惨,她越开心。 “你要做什么?” 金丹红扬了扬手里的表格,得意的笑,“过几天不是运动会嘛?到时候我交表格和五班的一起,给苏溪报个名呗!” 秦婉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徐达就是运动会那天进学校,如果苏溪站上跑道,岂不是更方便徐达找她。 秦婉婉:“……” 她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反正动手的不是她,不是吗?秦婉婉笑了一下,弧度看着阴险。 与此同时,医院那边。 江渡才结束了一通电话,那是江董对他的声讨。 做父母的只要不是没有心,要说对孩子全然放下是不可能的,更别提江松爱着沈如兰,江渡是沈如兰给他生的儿子。 这个孩子分量虽不及沈如兰,但也不代表他会放任儿子糟践自己。 江董嫌弃江渡为一个姑娘淋一夜雨,江渡就反讥他为沈如兰蜗居燕京一辈子。江董被儿子气的当场吃了药,隔着电话都能听到那边兵荒马乱。 江董骂他滚犊子玩意儿。 江渡绷着脸,这次没说话。 等江松平复下来江渡才说:“有本事你踏上江城的地儿来训,没本事就别叨叨,以前在燕京也不见你这么积极,现在瞎起什么劲。” 说完反手挂了电话,气呼呼的。 那边和父亲闹了矛盾,等沈如兰来的时候,这边对着母亲两人倒是相对无言。 沈如兰舀了汤给江渡,他仰着脖子一口饮尽。 自从江渡生病,母子俩气氛就怪怪的。 江渡总觉的昏之前有人抱住他,那是很温暖很温暖的怀抱,但让他厚着脸皮问沈如兰,他问不出口。 -- 第68页 就算问了,说不定也是嘲讽,他索性蒙着被子睡大觉,不去自取其辱。 沈如兰收了碗筷,走之前先二话不说,拽着被子露出江渡的脸。 江渡瞪着一双眼睛,“干嘛?” 沈如兰照着他的额头拍了一下,“你再瞪。” 生气的时候母子两个眼神倒有些像,都是睥睨众生的高傲和不可侵犯,沈如兰没理他,摸了摸他额头。见温度正常二话不说就走了。 留下江渡对着墙壁蹙眉,舒眉又皱眉,就是不理解。 “没事挨老子干嘛,见鬼了。” “渡哥什么见鬼了?”季云涛直接坐下来,拿了根香蕉。 江渡往他们后面看看,紧接着就是一句,“怎么就你们?” “不然渡哥以为有谁?”季云涛奇了怪了。 当然是苏…… 感情的事情,在苏溪面前他求也好哄也好,但在别人面前不行,有些话他说不出来。 江渡夺了他的香蕉没有说话,只是剥皮的动作又狠又凶。 苏溪,没良心的小混蛋。 季云涛后来反应过来他问的苏溪,有些欲言又止。苏溪那态度……季云涛也不想江渡听了生气,就给蒙混过去。 “渡哥,我刚瞧见你病房出去一人。”季云涛转移话题。 江渡咬了口香蕉,没有说话。 “那不会是你妈吧!”季云涛八卦。 虽然江松生意做的很大,但夫妻不和,当初沈如兰一人下江城时就说,不要让他那些新闻打扰她生活。 江松答应了,也是说到做到,这么多年愣没一张沈如兰的照片流出。 要不是这次陪着江渡来江城寻母,季云涛甚至不知道他妈妈在这里。 “啧,渡哥,你妈也太有气质了吧!就跟画里走出的民国时期大小姐似的。” 这话许扶认同,但是没有参与,他多少知道些江家的事,江渡应该不会回这沙雕。 果然接下来一直都是季云涛在说,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最后江渡实在听不下去,就踹了一脚打断他,“我这几天没去学校,有人问我不?” 江渡眼睛看着他们,问苏溪的意图明显。 季云涛话音一收,许扶也不说话。 江渡手指一顿,“没有?” 季云涛哪敢说没有,还是许扶点头的。 “老子生病的消息苏溪知道不?” 江渡语气不是很好,许扶顶着压力回:“今天我们和苏溪说过了。” “那她说什么?” “……祝你早日康复。” “就这!?” “就这。” 江渡不说话了。 但任谁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江渡冷眼看了看门外的保镖,似乎计算着什么。 许扶看透他的想法,张口就道:“江渡你还是等病好吧!现在和伯父硬着来,被保镖打一身伤回去也不好看啊!有损威严。” 江松前几年检查出罕见的病,害怕是遗传。 他害怕儿子跟他一样,寿命有损,每次生病都格外重视,像这次外面就有几十个保镖。 不然江渡的性子,谁也不能保证他能老实养病。 江渡自然也知道,心里烦的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不再审榜,要加速完结了,很抱歉没有写出最想要的样子!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运动会 他这样在医院又熬了两天,终于威胁江松给他解了禁。 江渡二话不说,骑摩托抄近路,从后门进了学校,才发现教学楼这边安安静静的。 学校广播有主持人播报着名次,一听原来是运动会。 高三因为临近大考,报项目的同学参加比赛,没项目的同学可自行选择是复习还是加油。 他知道苏溪性子慢热,不爱凑热闹,百分之百在五班。 江渡上了楼,谁知道里面空荡荡的,就几个人扒着窗户往下看,很投入。 钟延辉回头瞧见江渡,吓了一跳。 但冷静下来又觉的,江渡喜欢苏溪,会出现在他们班也正常。 江渡眼睛扫了一圈,示意钟延辉出来。 钟延辉出于礼貌出去了。 江渡问他,“苏溪呢?” 钟延辉一点也不意外。 “她、她去比赛了。” 江渡皱眉,“她比什么赛?”鸡蛋都剥不开的人,她能参加? 可事实是—— “苏溪跑一千五。” “什么?”江渡不可思议。 钟延辉偷偷瞥江渡,眼神被江渡一下抓住,“怎么回事?” 江渡问的有些阴郁,十分确定她又给人下套了。 钟延辉本来就木,但这次也有些看不过,就告诉江渡,“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就是苏溪身体不好,高一就申请了免跑,这次明明没有报名,但广播就是叫到她。” 情况来的十分突然,搞的整个班级措手不及。 而且这次的裁判比较较真,不上赛道就算弃赛,弃赛对于班级荣誉来说是跌份的。 但苏溪身体原因,就算不跑大家也不会说什么的,是苏溪不愿意。 五班的老师很好,同学也很好,所有人为了这次运动会付出很多,她总不能当逃兵啊! 苏溪说:“我不会逞强的,今天我哪怕是走一千五百米米也是胜利。” -- 第69页 王光荣这两天出差,没有老师坐镇,运动场上五班免不了被人下绊子,这时听了苏溪的话大家都愣了愣,前所未有的热血沸腾。 是啊!他们不在乎成绩,只是不当逃兵。 对于女生来说,一千五百米是噩梦,何况苏溪免跑从来没有进行过系统训练,江渡下来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别人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运动服,只有苏溪穿的是校服。 特别醒目。 平时软软糯糯的姑娘扎着高马尾,袖子被温馨强制性挽到胳膊肘,就像装出来的干练。 一声枪响众人冲刺,一开始苏溪就被人甩在身后,但哪怕慢,她也特别认真。 苏溪在里面跑,五班的人在外面追,这本来是感人的一幕,江渡看着眼神却毫无温度。 他只知道,有人趁他不在欺负他家姑娘,这不能忍。 但算账之前,他得先去陪着苏溪。 江渡跑下去,跳过围栏,不管不顾的冲到最前面,“苏溪谁他妈的允许你争强好胜,鸡蛋都剥不开的玩意儿跑什么一千五,面子有命重要吗?” “老子不过几天没看着,你就想让我清明给你烧纸是不。” 江渡喜欢她以后都是哄着供着的,哪里舍得骂她。 但今天也是气急了。 苏溪听见声音回头。 高强度运动,苏溪可能都听不清江渡说什么,但就是看见他的脸。 很多年后有人问苏溪,“你对江渡有没有很感动的时刻?” 苏溪说有。 她想起的就是这年的操场,跑来的江渡原本很生气的骂她,然而她一回头人汗津津的,江渡瞧见就愣了,也停声了。 满眼就剩心疼。 他揉揉她的头说:“没事了,我回来了。” 说来奇怪,她明明应该听不见声音的,可这句却每一个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说没事了,他回来了,像极了家人来给她撑腰。 跑到八百米的时候,苏溪累的不行,跟着跑的女生没力气都停了,男生也不好意思追,只有江渡跟着她往前。 最后五十米苏溪冲过去,被他接住。 “没事了,没事了溪溪。” 广播声音嘹亮,但如果仔细听,江渡的声音是有些哑的。 他生来不怕疼,对苏溪却学会了心疼。 人群中隐匿的秦婉婉看着这一幕,之前伪装跟在她身边的徐达早就退场。搞苏溪的计划因江渡被阻,秦婉婉眼中流露出了怨恨的光。 和他们的怨恨不同,温馨和季云涛抱头痛哭。 温馨被许扶拽过来,递了张纸。 温馨边哭边说:“我再也不说江渡坏话了,他挺好的,真的。” 许扶淡笑着,“是啊,江渡挺好的。” 那是唯一一个陪苏溪跑完全程,却在最后冲刺拥抱她的人。 * 苏溪免跑是张盼不放心才申请的。 其实跟沈如兰学形体舞这些年,苏溪锻炼的可不少,休息一会就缓过来问温馨:“灵儿回来了吗?” 苏溪不傻,有人算计她,这范围已经很小了,她才不会忍气吞声。 早在上场之前,她特意让洛灵儿去办公室找报名表,如果有人替她报名,根据她猜测那几个人,对一下字迹很容易就知道是谁。 温馨:“还没有,要不我们去找……”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疾快的脚步声,洛灵儿就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两张表递给苏溪,“找到了。” “一张运动会报名报,一张十班考试签到表,字迹对比写溪溪名字的是陈蓝。” “陈蓝?”苏溪皱眉。 就在这时,身后男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水递给苏溪。 他冰冷的目光扫了眼表格,然后和季云涛说:“把人请过来。” 江渡这话说的很平静,脸上也几乎看不出怒火,但这话落在大家的耳中,就是能感受到明显的不悦。 苏溪被他挡着,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但想了想还是补充道:“麻烦把秦婉婉和金丹红也叫来。” 季云涛看了眼江渡,江渡点头,他才应下,跑出去。 与此同时,十班。 自从看见江渡抱了苏溪,金丹红就有些坐立不安。 事情败露的话金丹红不怕苏溪,但她怕江渡啊!金丹红想叫秦婉婉想办法,但每次秦婉婉都特别温柔的劝她,“没事。” 对此金丹红有些不信,但她支使不了秦婉婉。 倒是陈蓝嘲讽一笑,早预料到秦婉婉的态度坐。 陈蓝坐等着来人,反正她的不怕的。 果然,很快季云涛出现在门口,看见她们笑嘻嘻喊:“三位美女,麻烦走一趟呗!” 别看季云涛笑眯眯的,但她们都知道江渡身边没有善茬,季云涛是典型的笑面虎。她们要是不去,下一秒他就能拖她们去。 * 来到大厅,面对审问。 这件事其实很好分辨,字是陈蓝写的,但陈蓝并没包庇,“字是我的,但我是被金丹红逼着写的。” 金丹红没料到陈蓝会出卖她,“你有什么证据?” 陈蓝扫她一眼,似乎对她积怨已久,“这是录音。” 陈蓝拿出一个录音笔,这一招还是之前跟苏溪学的,通过电流里面的对话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 -- 第70页 ——陈蓝没事的,就写个名字而已。 ——你为什么不自己写。 ——混淆视听嘛!我们是好朋友,你写就是我写,而且你们家不正好有项目要我们家帮忙吗?就帮我写个名字有什么? 金丹红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录音?” 陈蓝一笑也无所谓,“不然呢?你要我死我总要留有后手。” 苏溪不好惹,苏溪身边的人更不好惹,是她们仗着优渥的出身看不清局势,陈蓝被当过一回刀她又不傻。 金丹红气的说不出话,想说什么耳边却传来冷冷的一句,“你是不是主使?” 江渡缓缓抬眼,黑沉沉的眼睛落在金丹红身上。 金丹红被吓怕了,想到这事是问过秦婉婉的,但余光才瞥到秦婉婉,秦婉婉就朝她弯眉一笑,冷飕飕的。 秦婉婉:“没关系的,你说实话江渡是不会为难你的。” 金丹红:“……” 她一咬牙,没敢祸水东引。 “是,是我要整苏溪的,我早就看不惯她。” 苏溪皱了皱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渡神情冷淡,声音却温和,是问苏溪的:“是她吗?” 苏溪想了想,虽然金丹红是被授意,但也确实是她没错。 于是苏溪点了头。 江渡眼里没有温度,声音却带着诱哄,“她欺负你,让她滚好不好?” “滚?”苏溪眨了眨眼。 这里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看过来,知道江渡这是让金丹红离开五中的意思。 这件事该滚的也不是金丹红,但秦婉婉老神在在,分明仗着秦家拿捏她。苏溪可以告诉江渡背后的秦婉婉,但这样一来江渡对上的就是秦家。 如果能拒绝,苏溪不愿意江渡帮忙。 只是江渡笑眯眯的看她……虽是问句,却是肯定,江渡不会让她拒绝。 江渡对她的心意昭昭,解决一个金丹红已经叫她难以承受,何必让他对上秦家,这对江渡也并不公平。 苏溪半天不说话,江渡始终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季云涛小声问许扶,“渡哥为她出头,她不会心软吧,心软的话叫渡哥情何以堪?” “不会。”许扶说。 “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听苏溪说:“恩好呀。” 季云涛:“……”我勒个去,果然是渡哥看上的女人。 苏溪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江渡,也并不觉的金丹红可怜,先为恶者本身就该接受惩罚。 “真乖。” 江渡揉揉她的头,带着些许纵容,然后站起来,整个人就带着冷意。 金丹红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能自救,“我是中考考进五中的,仅凭两张纸和陈蓝一句话开除我。” 金丹红说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故意很大声吸引别人注意,“江渡你色令智昏,以权压人把别人送进监狱,难道又要以权压人逼走我吗?” “单凭你们一面之词,这并不能服众,谁知道陈蓝是不是你们一伙。” 就在这时,洛灵儿忽然一笑,“金丹红,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人?” 金丹红一愣。 “你欺负苏溪,把苏涵放在哪里?” 苏涵? 金丹红这才反应过来,自从苏溪出事苏涵就从班上离开了,当时她以为是下来看苏溪,但现在这里并没有苏涵…… 那苏涵在哪里? 洛灵儿示意,“你看后面。” 金丹红愣愣转头,然后对上苏涵、卢立明、徐镇三双眼睛。 徐镇哼的一声,“我们作证,够不够服众。” 金丹红脑袋“轰”的一下炸了,脸彻底没了血色。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起舞 第二天金家就来办了转学手续,因为金丹红此人欺软怕硬,平时除了巴结秦婉婉没少欺负同学,这次竟没一个人帮她说话。 金丹红孤零零的收拾东西,父母那边却在讨好秦婉婉。 “婉婉啊我们都听说了,这次是红红连累了你的名声,等家里忙完了我和你叔叔亲自去秦家赔礼道歉。”金母说的一脸愧疚。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这次的事没帮到她,我……我很抱歉。” 金母又是一阵夸奖,顺便嫌弃金丹红不争气,金丹红有苦说不出,最后忍不住就哭了。 这件事因为有卢立明和徐镇出面,解决的很快,虽然事出有因但同学们看见苏溪,眼神难免有些忌惮,好在苏溪并不在乎这些。 这周是苏岁和生日,放学的时候她跑着去十班。 “哥……” 惊呼的声音没有叫出来,就被靠墙的苏涵拎着了衣角,这次他竟然没有在教室学习。 “哥哥你怎么在外面?” 苏涵背着书包,脸被晒的有些发红,闻言拎着她的手一个转弯,仍旧是冷冰冰的样子,“回家。” 苏溪仰头,“等我回家吗?” 苏涵没有说话,扳过她俏生生的脸催促,“快走。” 苏溪也不知道他急什么,好像后面有人追他似的,但她一贯听话也就跟着走了。 今天的太阳很大,照在兄妹两人的身上,被苏涵防了几天的江渡在角落笑笑,跟在两人身后。 学校的小吃街依旧热闹,江渡和他们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一路上苏溪叽叽喳喳的,苏涵一边应付她一边回头瞪江渡。 -- 第71页 江渡有些莫名,又有些心虚。 后来苏溪要吃糖葫芦。 因为小时候身子不好经常喝药,为了哄她吃下了不少糖,这几年苏溪牙变的不好,苏涵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哥——”苏溪叫了一声。 她扬着头,两腮鼓鼓的气。 苏涵眼角的线条朝她一瞥,最后还是买了。 江渡在后面听着,心里有种难以说清的,复杂的妒忌,也有种莫名的酸涩,他想什么时候苏溪也能这么跟他撒娇就好了。 这几年每家都是独生子女居多,有私家车不舍得孩子遭罪的都会来接,坐公交的反而不多。 苏溪不吵闹之后苏涵不大管她,自己坐在站台上看书,苏溪靠着路边吃糖葫芦,山楂的酸被糖衣盖住,咬下去汇成了一种美味。 她吃的很满足,眼睛微微眯着,享受极了。 江渡的脑袋就在这时探出来,因为有站牌阻挡,苏涵一无所知。 苏溪本来对他是生气的,但后来经过了运动会,生气就不那么理所当然,总之现在看见他还挺复杂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继续吃糖葫芦缓解尴尬。 江渡也没说话,他好像忽然安静下来。 但这安静又不像雨夜那天,对她带着攻击性,他很温和,心情似乎也很好,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笑容上,少年脸上的疤都不那么明显了。 “看我干嘛?” 江渡什么时候都是嚣张的,现在竟然压着声音说话。 “没……”苏溪摇摇头,不再看他。 江渡轻笑一声,抬起手撩着头发,掌心正好挡了她脸上的强光。 苏溪低着头,对此一无所知,她咬了两颗糖葫芦,牙就有些酸倒了,剩下一长串丢也不是,吃也不是,总之自己要的东西现在十分为难。 “要帮忙吗?”他又凑过来问。 苏溪正为难呢!仰头迎上他的目光。 一缕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摇曳着落在她的脸上,苏溪眨了眨眼唇角沾着糖衣,因为不知道他手什么时候抬起来的,是有事抬起还是……给她遮光。 潜意识里苏溪知道是遮光,下意识紧张的抿唇。 江渡见状眼底一暗,只看着那唇瓣粉嫩,糖衣微动,然而倔强的没掉。 他本来想说什么的,现在脑子嗡的一下,什么也忘了。 苏溪看着他明澈的眼睛浑浊,手忽然慢慢靠近,“你……” “嘘。”他的手按在唇上,粗略的划过肌肤。 两人之间,空气都似乎变的黏糊起来,就特别怪。 苏溪脸一红要躲,江渡却浅笑着快了一步,手指沾了一片糖衣给她看。 原来是帮她擦嘴啊,苏溪松了口气,“谢谢。” 江渡却靠着站牌,笑的忽然痞气起来,望着她温和又透露出些许陌生的逗弄,在苏溪困惑的眼睛中,伸手把糖衣吮入自己口中。 ……少年望着她的眼睛,仿佛吞入腹的是她。 苏溪瞬间瞳孔微缩,要往后退。 “别走。”他用气音阻止她,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我帮你解决。” “……” 苏溪心中纠结,对他的信任几乎为零。 江渡懒懒的靠着,一边拽她靠近,一边偏头咬了她的糖葫芦…… 苏溪呼吸一窒,忽有一股电流从头到脚,酥麻的世界都变的安静。 那年的站牌老旧,铁面带着锈迹,车水马龙从身边经过,大家都忙忙碌碌没人注意他们,苏涵看了一眼也只看见妹妹乖巧的背影。 他们之间唯一清晰,就是喇叭声,叫卖声,以及不远处学校的音乐声。 “许多年前, 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 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也许她本来应该推开他,可看着江渡珍视的对待一串糖葫芦,似乎那是最美的珍馐,她的眼睛忽然就茫然和无措起来。 心跳自然加快,从未有过的紊乱。 以至于江渡握上她的手,苏溪都忘了挣脱,漂亮的眼睛里光色晕染,似是一湖水波纹荡开。 她第二次觉的自己很坏…… 她竟然在江渡的喜欢里,有一些迷失自我,明明她告诫自己好好学习的呀! 就在苏溪的纠结当中,回家的公交来了,苏涵收了书走过来,苏溪才受惊的挣脱江渡,然而后知后觉的脸还是红了彻底。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江渡或者哥哥,直接就上了公交。 苏涵这时才看见江渡,两个少年目光相接,苏涵狠狠的皱着眉头,但江渡亦无畏。 他能为了苏溪去友善对她家人,但并不代表会因为她家人而退却。 公交上苏涵想说什么,但看见把自己当鸵鸟埋着的妹妹,没有说话。 机器的女声播报着站地,到老城区的时候却不见江渡下车,苏溪好不容易挨到现在,忍不住踢他。 你下车啊! 江渡不为所动。 最后三人一起下车,苏涵冷冷的看了江渡一眼,就带着苏溪回家。 江渡靠着站台看着他们,等兄妹俩不见了他这才转身。 二十岁的少年,一人一包,两手空空,迎着落日的余晖走向远方,心却是满的。 江渡以前从未想过,他的人生也能如此饱含期待。 * 本来一周呆在学校没有娱乐,每到周末大家就会出去嗨。 -- 第72页 然而这次季云涛打电话,江渡却忽然拒绝了,“我不去了,你们玩。” 虽然只是简单的七个字,季云涛却能从中脑部出很多故事,要知道江渡向来随性,如果不想去什么地方只会干脆的甩下一个字。 ——滚。 而且我不去了,你们玩。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渡哥声音那个轻哦,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的春心荡漾。 “怎么就不来了,大家都等着呢?” “有事。” 他温和的季云涛受不住,拿着手机确认再三,“你真是我渡哥?” 在季云涛看不到的地方,江渡眼睛注视着某处,眼里带着愉悦的光。 “恩。” 艹竟然没骂人,季云涛终于忍不住了,“渡哥什么事不来,是苏溪吗?” 这次隔了几秒,那边才传来,“别瞎打听,挂了。” 说完挂了电话,季云涛躺在床上捶胸顿足,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曾经眼睛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忽然有一天温柔起来,连说话都带着甜。 这也许,就是恋爱的味道吧! 江渡挂了电话,这才转身看向左边,一间精心布置的舞蹈房。 ……苏溪今早来练舞蹈了。 藤曼攀附的老房带着神秘,清晨的阳光透过泛黄的枝叶照入,里面没有开灯,顶天立地的两面镜折射着阳光,给房间蒙上了一层纱。 与以往的规矩不同,这次苏溪头发尽挽,露出鹅颈。 随着音乐的律动,踮脚、抬手、旋身。 身姿轻盈,舞姿灵动,意见妖治的红裙飘摇,她像在大雪中燃烧的烈火。 十八岁纯稚青春的面容,舞动着热烈惊鸿的舞蹈,空气似乎为她所停止。 里面阳光普照,外面背光昏暗,江渡斜靠在外面,脑袋抵着墙壁看着她,清冷如常,眼底意味深远,一双漆黑的眼睛不动,全落在她身上。 如果以前喜欢她的温柔与爱护,那么这一刻他沉迷爱她…… 爱她约素纤纤,翩然若舞,如同平湖影照的皎洁月色,美的不可方物。 他是俗人,喜欢美丽干净。 一舞毕,因为太久没练柔韧度不够,连着几个劈腿动作不到位,沈如兰对此不是很满意。 追求艺术者总是追求完美,沈如兰指点的很严肃,定下了苏溪接下来一天的任务,需要完成两个舞蹈,还都是难度极大的古典舞。 后来沈如兰被一通电话耽搁,苏溪才得以喘息。 她蹲在地上,简直泫然若泣。 江渡看着她,小姑娘累的不行,脸上脖子都是汗,连着一个小时跳舞呼吸不畅,小脸看着可怜又凄惨。 江渡伸手揉揉她的头,把人拽起来哄了哄。 “累了?” 苏溪本来没什么,但瞧见他眼角带笑,不知怎的就别头。 “怎么生气了?”江渡不明所以。 “你听见我挨骂了?” 江渡:“……” “你还笑话我。” 苏溪低着头,现在的头一身红裙,明明的艳丽的颜色纯洁的长相,但在她身上看不出一点尴尬,反而特别和谐。 汗涔涔的,嗔怪埋怨,娇软的人惊心动魄。 虽然有些惨,但看着就好笑。 “看见了,不笑话,溪溪好看,跳的特别棒。” 苏溪抬头,脸红中带着些惨白,江渡试探着伸手抱住她,拍了拍。 苏溪一愣,反应过来伸手推开他,眼珠子睁大戒备的瞪他。 江渡也没勉强,又问她,“早上吃饭没?” “……吃、吃了。”因为赶时间过来,吃了两个鸡蛋。 “现在饿吗?”江渡帮她别过头发。 苏溪:“……”挺饿的。 “跟我来。” 江渡走在前面,走两步没有听见声音,回头看苏溪站着不动,他又回去把人牵起来,苏溪现在脑子有些晕乎。 一边觉的这样不对,可一边身体不听使唤。 等来到他房间关了门,苏溪站在门口,江渡从床底拿出一袋零食,苏溪看着歪头觉的江渡和它好不符啊! 江渡看她乖乖站着,先撕开一袋饼干,掰了一块喂给她。 苏溪一手接过,“我自己来。” 她咬了一口,是她喜欢的华夫饼干。 见她开心,江渡也高兴,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练舞。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接受 * 重阳过后很快进入十一月,学校挑了一个好天气决定开展徒步拉练。 一是锻炼学生吃苦耐劳的精神,另一个就是祭奠一点江城故去的英雄人物,学习英雄精神。 同学们不管这些,能出校门已经足够让人疯狂,所有人都高兴的时候只有苏溪在本子上记下了日期,回家告诉了张盼。 张盼听了也没意外,“那婶婶给你准备东西,到时候让你哥哥陪你去看爸爸。” 苏溪的爸爸苏岁年,当年因为救稚童牺牲,和平年代成为英雄,被埋葬在烈士园半山腰,五中每年徒步拉练的地方就是烈士园。 每年苏溪都会带些东西去祭拜,老师同学们都知道。 可出发前几天苏涵接到通知,他之前参加的一个比赛入选了,需要去隔壁市参加决赛,张盼不放心苏溪,但看望爸爸这件事苏溪很坚持。 -- 第73页 不过好在学校的终点离苏爸爸的墓不远,和老师商议过决定让温馨和洛灵儿陪同。 于是当天结束了徒步拉链,大家休息的时候,三个姑娘继续往上走,谁也没看见她们背后秦婉婉会心的一笑。 午后阳光正浓,照在层林浸染的树梢,山道上带着落叶,期间光影浮动。 可能因为是爸爸安眠的地方,苏溪并没有害怕,走了大概十分钟就看见了地方,父女俩谈心需要空间,温馨和洛灵儿就在外面等着。 苏溪走了几百米,拐了个弯就到了。 墓碑上是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男人,苏溪的嘴巴酒窝像他,笑起来很甜。 苏溪蹲下去,把书包里的鲜花拿出来,一一摆上苏岁年喜欢的东西,苏溪在家其实是个很娇气的女生,张盼从未支使她做重活。 但一个人背着这么多东西,苏溪却没喊过累。 “爸爸,”苏溪拂过碑上照片,上面的男人微笑成永恒。 她看着他,跟着笑了笑,墓园的风适时刮在她脸上,像极了苏岁年的抚摸。 “哥哥我比赛了,今天没有陪我来,但是爸爸不用担心我,外面有朋友陪着我……” 这话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苏溪以为温馨她们跟来笑话她,谁知转头看见的却不是温馨,而是一只朝她伸过来的大手。 苏溪看着这个熟悉的男生,惊恐的开始挣扎。 然而他手上带着奇怪的味道,没一会苏溪就软了身子,那人哼笑一声把她拖靠在碑上。 他粘腻的呼吸一边巡视着她的身体,一边放肆说:“当着你爸的面,够刺激吧!” 变态。 苏溪一狠心,照着自己舌头咬去。 …… 温馨正等的无聊,想要游说洛灵儿过去看看。 “灵儿这墓园挺大,溪溪一个人去了十分钟了,不安全,要不我们去看看,顺便也祭拜一下苏……” 洛灵儿眼睛动了动,拍拍她看向他身后。 “怎么了,这……”温馨话音卡在喉咙里,看见正在朝她们走来的少年。 少年冷厉的目光和她们对上,温馨想怕的,可是不知想到什么面前扯出一个笑脸,“江渡。” 江渡肩搭着校服,明显不耐烦的走过来,看见她们眼睛一亮,朝她们扫视一圈,“苏溪呢?” “她去祭拜爸爸,我们在这等她。” “她一个人?”江渡皱眉。 他看的出来苏溪被人保护的很好,胆子并不大,这里可是墓园。 “恩去了大概十分钟,我们正想……” 江渡不听废话,直接就问:“她去那边了。” 温馨和洛灵儿想,苏溪一个人的确不安全,江渡打架这么厉害,去保护一下也行,于是给江渡指了一个方向。 江渡二话不说,提脚就往那边走。 那边徐达制住苏溪扯开她的校服,看见瓷白的少女先是眼睛一红,照着锁骨的位置狠狠亲了一口,咬出红痕。 苏溪的表情瞬间凝固。 徐达揪着她的头发骂:“呵最后还不是落在老子手里,你以为江渡能护你一辈子,今天老子不止要干死你,还要让你在江城永无翻身之日。” 苏溪闻言清醒,不再犹豫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她没有贸然出手,留存力量想要逃脱,但徐达吃了上一次的亏,这次聪明的脱了她校服绑住她腿。 “听说你成绩特别牛逼,怪不得看不上我们,但怎么办呢?老子就喜欢弄你这样的小辣椒,再清纯也要让你在身下骚起来。” “一会我就让你爸听听,他女儿是怎么□□……” 苏溪闻言没有忍住,手上抓一把土扬起来,徐达眼睛一疼压住苏溪,只是还没拽住她的头发,身后忽然跑来一个人。 江渡一脚把徐达踹开。 他眼睛发红,浑身戾气,照着徐达的脸就是一拳。然后拽住徐达的衣领,托着人的脑袋往墓碑上砸。 仅仅只有一下,鲜血顺着徐达头往下流,徐达这时候才睁开眼,看见江渡。 “江……” 然而他没有说出一句话,也毫无反手之力。 江渡整个人魔怔的打他,拽着他的胳膊腿压住一折,紧接着就是一阵杀猪声。 苏溪本来已经咬舌头清醒了,看见眼前这一幕瞬间呆愣。 满头是血的徐达,不要命打人的江渡。 少年冷笑一声捏住他的脸,“你妈的谁给你的胆子动她。” 江渡火了、疯了、控制不住了,脑子里都是一过来看见的画面。 苏溪被人按在墓碑上,男生的手贴着她的身段,往上勾出纤细白晢的腰肢。 她被扯了衣服锁骨半露,倔强又眼中带泪的仰着头…… 他捧在手心的姑娘,当祖宗供着的丫头,差一点就被亵渎了他恨不得找人陪葬。 两人这么大动静,那边温馨和洛灵儿自然听到了,过来看见这样一幕都要吓死了,两人先跑过来扶起苏溪。 “溪溪你怎么样?没事吧。” 苏溪这才反应过来,“我……” 她想说没事,可是刚刚为了保持清醒咬的太狠,一张嘴就疼,血也往外流。 温馨看见就哭了,苏溪脑袋很疼,但她知道不能这么放任下去。 江渡明显已经疯了,这样下去徐达会被打死的,这人虽然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江渡手上。 -- 第74页 苏溪浑身散了架,但看着江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站起来冲过去,江渡正巧扬手又要一拳,谁知道苏溪穿过去抱住他。 小小的姑娘,发着抖,浑身脏兮兮的抱住他,“江、江渡。” 她声音是哑的,叫完就哭了,发疯的狮子瞬间安静,下意识拍拍她的背。 苏溪啜泣着像是告状的孩子,“江渡,我害怕。” 她说害怕,江渡眼睛一湿,忍不住抬起她脸亲了亲。 “没事,我来了。” 从遇见到现在,似乎她一有事江渡就在。 酒吧门口、公交上、操场上,以及现在。 “她欺负你,我给你报仇好不好?” “好,”苏溪点头抱着她不放,“可已经够了。” 江渡身子一僵,苏溪知道他不高兴,忍着嘴上疼痛说:“再打他会死的,你也会……出事的,现在够了我们下山交给……嘶……” 说的太急碰到伤口,苏溪倒吸一口凉气。 江渡瞬间捏住她的脸,往她张开的嘴巴看,这一看一团血乎乎的,他一下就气血逆流。 “疼不疼?” “……不疼。” 苏溪看着他眼睛越来越没有温度,不敢让他看,一边掰开他手,一边拽着他,“江渡我们……走,下山找老师、警察。” 这事没完,但江渡不能背上人命官司。 江渡没有说话,他始终看着她,山腰的疯越刮越大,苏溪有些顶不住他的眼神,谁知道江渡却说:“不够。” 苏溪愣了愣,“可是……” 江渡果断道:“没有可是。” 江渡把她衣服拉好,看到她锁骨痕迹眼神一暗,解开衣服给她披上。 “苏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懂事?” 苏溪仰头不解。 江渡看着她,“也能不能不要这么瞻前顾后。” 可总不能打死徐达,苏溪想。 “管他什么能不能,你是被欺负的那个,你到底在怕什么?” 江渡板着她肩膀,“疼了你不用认,难受了你就说,喜欢什么老子给你买,谁欺负你老子替你揍,哪怕天塌下来我挡着,砸不到你。” “你只是十八岁,一个姑娘,不是没有爸妈就没有人疼的,就算全世界嫌弃你老子也供着你。” “你不是麻烦,老子要你听到了吗?” 苏溪本来想说,我怕你出事。 可是江渡语速太快,她根本无法接话,等到听完他所有的话,苏溪瞬间什么也不想说了,她看着这个狼狈护短的少年,直到眼泪流下来。 然后她忽然放声大哭,那种不顾一切的哭。 没人知道一个没爸没妈的孩子有多无助,有时候听着张盼骂哥哥,苏溪看着看着就会很羡慕,很难受,因为张盼从来不会骂她。 他们喜欢她,却有隔阂,但苏溪不能要求什么。 所以她懂事,她瞻前顾后,都是因为怕大家觉的她麻烦。 但现在江渡告诉她,她不是麻烦,他要她。 “江渡——” 她扑到他怀里,叫着江渡。 忽然就觉的,她要喜欢他。 两人始于恩情,终于爱情。 她会学着去喜欢这么好的江渡,第一次她想不顾一切去争取他。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徐达最后被送进了医院。 这件事对苏溪冲击很大,本来胆子就小的她,回去没多久就发起了烧,她想报警但江渡没让。 已经入秋的江城,树叶都成枯黄,医院花坛的靠椅上,江渡把外套给苏溪披上。苏溪坐在他边上,仰着小脸看他。 江渡说:“这件事我来出理,你不用管,安心养伤。” 她点点头,没有拒绝,已经开始学着接受江渡的好。 “真乖,先嘴巴张口,我看看舌头好了没?” 苏溪之前被下了迷药,为保持清醒咬了舌头,她这人实诚对自己也敢下狠手,哭晕在江渡怀里的时候,嘴上流着血吓了江渡一跳。 后来更是抱着苏溪跑下山。 跟着他的温馨和洛灵儿累的半死,但那天看着江渡的脸色,谁也不敢说话,直到苏溪被送到医院才松了口气。 这些都是后来温馨转述给她的,温馨说:“溪溪我从来没有这么羡慕过你。” “不是因为成绩和外貌,而是因为有一个人背着你,能走过全世界。” 想到这些苏溪特别开心,忍不住仰头笑眯眯的,张嘴给他看。 “江渡我就快好了,你别担心。” 江渡掐着她的腰一愣。 他看着怀里的姑娘,晨雾之间带着羞涩,但被抓着却不再躲他,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感觉不真实,却是真的。 江渡把她仔细查看一番,见没有大碍才把准备的早餐给她,都是一些营养的流食,怕太硬的米面咀嚼碰疼了她。 江渡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却把所有的例外都给了她,苏溪幸福的嘬着米粥,歪头靠在江渡肩上。 江城十一月的风带着湿冷,江渡的怀里还是暖和的,两人都是出色的样貌,只是比起苏溪的温柔可人,江渡面相要更凶些,这样的组合看在别人眼里,也是十分养眼。 二楼正对他们的窗户坐着一个男人,看到这里忽然就笑了。 他转动轮椅和身边的人说:“江家的男人果然都是情种,这孩子看着和江董可是很像,就连对付别人的手短也是一样啊!” -- 第75页 这话没人敢回,男人嗤笑一声走了。 苏溪胃口不好,喝了一半就不喝了,这些事江渡也不会强迫她,直接把剩下的自己解决。 苏溪看着他吃剩的,脸有些红,眼里亮晶晶的望着他问:“你不劝我或者骂我吗?” 如果是哥哥,肯定会冷眼看她,直到喝完为止,关于身体方便苏涵看她极紧。 “我骂你作什么?”江渡说:“老子供你还差不多。” 不想吃而已,何必因为这些闹不愉快,如果苏溪后面饿了,他总能给她新鲜的东西吃。 江渡对她真的很好,千依百顺,细心体贴,比温馨说的那些CP还暖,她是不是也要对江渡更好些? 苏溪想着,偏头看江渡。 枫树的叶子落下,被江渡一掌拂开,他一边喝粥,一边留意她不被落叶打扰,清晨的光照在江渡的侧眼,那是一种区别与文雅的刚硬。 苏溪忍不住叫了一声—— “江渡。” 江渡第一时间回头,也就是这个瞬间,苏溪凑过去。 熟悉的温暖贴上唇瓣,江渡瞬间睁大了眼睛,直到亲完的苏溪害羞的藏到怀里,江渡才反应过来,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 两人回病房的路上遇见了苏涵,他走的特别着急,却在看见苏溪的那一刻停下来。 苏溪手一动,却抓着江渡没有放,心虚的叫了一声:“哥哥。” 苏涵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停顿了大概有三秒,把手伸出去没有说话。 说实话苏溪今年十八岁,她从来不认为谈恋爱是一种错误,但被苏涵亲眼看见还是有些不自在,江渡自然也知道,揉揉苏溪的头把人送过去。 苏涵扫了江渡一眼,抓着妹妹转身就走。 苏溪忍不住回头看,看见江渡笑着跟她摆手,苏溪心就放了下来。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江渡插在口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如果可以江渡不希望任何人把苏溪带走,但是二十岁的江渡没有资格。 男朋友可以换,家人却是一辈子。 他梦想有一天成为苏溪的家人,堂堂正正携手一生…… 看不见苏溪,江渡也不愿意久呆,他想回学校把事情解决掉,谁知转身看见沈如兰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神情有些不对。 江渡皱眉走过去,坐在轮椅上的人先看见他,“你好。” 他和江渡打招呼,然后问沈如兰,“这是你儿子吧!” 江渡挑眉,看向沈如兰,现在的沈如兰除了脸有些白,其他都算正常。 “你怎么知道?” 男人笑了笑,哪怕坐在轮椅矮人一头,外表依旧一派斯文儒雅,“他瞧见你直接就过来了,我看着和你先生有些像,猜的。” 可能是提到先生两个字,沈如兰尴尬笑着没有说话。 倒是男人温和的看着江渡说:“我姓徐,是徐达的叔叔,听说这次他惹祸住院,特意过来看望,不巧遇上你妈这个老友打个招呼。” 没想到徐达那个败类,竟然有一个礼貌的叔叔,但他并不会手下留情。 江渡不出错的打了招呼,看这人没什么威胁性,就告辞去了学校。 他走后总觉的有一道视线紧跟着他。 但回头看看又没有。 错觉吧! 因为苏溪住院,江渡也很少回学校,他一进来整个五中就炸了。 季云涛和许扶闻讯出来接他,三个人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秦婉婉。 她很憔悴,脸上带着不知谁的巴掌印,一看见江渡就跑过来,“江渡!” 江渡停下来,“找我有事?” 她教唆徐达的事情终究败露了,江渡因此头一回和江松服软,要来了江氏在江城的所有合作,这几天没来学校,他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终止了和秦家的合作。 秦明知道秦婉婉坏了事,发了很大的火,这也就有了现在的秦婉婉。 “我们能聊聊吗?” 江渡:“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可如果你不聊,我妈妈就会去找苏溪……” 江渡皱眉,秦婉婉轻声道:“你也不想苏溪受到打扰吧!” 确实如此,苏溪不在乎白青这个妈妈,但伤心总是难免的。 江渡最终和秦婉婉聊了,两人之间的谈了什么外人不知道,但大家知道秦婉婉再回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的,看见江渡也不敢再往上凑。 没过几天秦婉婉休学出国,未来几年都没有踏足江城的土地。 江渡保证不干预秦家的生意,代价是有苏溪的地方就没有秦婉婉,也就说十八岁的秦婉婉从此有家不能回。 金丹红和秦婉婉接连退学,这件事怎么看都不正常,后来苏溪回校和江渡走近以后,大家联系了几件事情的始末,看苏溪的眼神都变了。 温馨问她,“你和江渡谈恋爱了?” 苏溪点头,大方承认。 反倒温馨意料之中多了几分担忧,“你不怕老师那边……” “不怕。”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分手的。 江渡能为了她命都不要,她也应该有为江渡一搏的勇气,虽然她还不太会喜欢,但喜欢的前提就是有共同面对风雨的勇气。 年轻时候的爱恋总是让人认为经不起磨砺。 苏溪的认真意外的不止是温馨,就连苏涵也是一样。 -- 第76页 以前苏溪去沈家都是一个人,忽然有一天苏涵有了当哥哥的自觉,想早起送送家里的小呆瓜,但谁知道起来一拉窗帘,忽然眼尖的看到后墙边等着一个人。 虽然只是一个脑袋,隔着两层楼的距离,苏涵也一眼认出这就是江渡。 他在这的原因苏涵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就从拐角跑过去,一下扑到江渡的怀里。 苏溪那年一米六几,搂着一米八的江渡脑袋埋在人家怀里,被江渡用外套包着扬起笑盈盈的脸,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江渡揉揉她的脑袋笑了。 那是苏涵第一次见江渡笑,捏着蠢妹妹的鼻子。 然后他拿出怀里的早餐,撕下来喂给苏溪,他那个在家秉持自给自足的妹妹,就那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伺候。 走的时候江渡脱下外衣,讲苏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抱上车,自己穿着一间单薄的衬衫在十一月飞驰。 本来准备下去的苏涵看了两眼,十分淡定的回床继续睡觉。 但他家的小麻雀要飞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但不可否认的是,从那天开始苏溪去学习的路上,都是江渡每日每夜的来回接送,无论风雨他都护的苏溪风尘不染。 又过了几周气温骤降,期末考之后大家迎来了寒假。 温馨每年都要去乡下的爷爷奶奶家,老人们疼孩子,她对此特别兴奋,一般苏溪和洛灵儿都是看着她笑。 温馨问:“溪溪你今年怎么过?” 苏溪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 按理过年医院比较忙,苏岁和是不放假年后调休,张盼倒是放假,会带着苏涵去他外婆家。 苏溪小的时候也是跟着去的,但因为她的存在造成苏涵性子沉闷,疼爱外孙的两个老人都不喜欢苏溪,去年终于忍不住发火哭了一场,张盼也为难。 所以今年苏溪不想去了。 苏岁和想了想说:“你带着小涵去看老人,过年那几天溪溪就跟我去医院。” 于是一整个假期,苏溪都在医院度过。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除夕 除夕那天下午,外面热闹非凡,江城南街忽然发生了一起烟花爆炸案,送来了好几个血淋淋的人,苏溪出来装水正好看见了,吓的再也不敢出门。 她看过爸爸死前的视频,受不了这样血腥的场面。 回到办公室空荡荡的,苏溪作业也写不下去就在发呆,直到敲门声响起,江渡穿着呢大衣出现在门口,他看见苏溪抱膝坐在椅子上一愣。 苏溪就跑过去冲到他怀里。 江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身体的本能超越一切,一边关着门,一边下意识把人抱起来问:“怎么了?” 苏溪搂着他说:“我刚刚看见血了,浑身都是……” 江渡联想到之前大厅听到的,大概猜出她看了不该看的,把人放在椅子上勾了勾她的脸颊。 “别怕,我这不是来了嘛!” 他很享受苏溪的依赖,似乎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江渡哄着她问:“这些天不在家,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害的我好等。” 季云涛和许扶都回燕京过年了,江渡没事就是想她想的发慌,没过两天就骑着车去苏家蹲点,谁知道几天都不见人,他这才急了。 苏溪抓着他衣服,“我没有手机,也没有你电话。” 江渡并不准备这么放过她,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逼着苏溪背了一串电话号码,“不知道不行,我的电话你必须记住。” 好在苏溪也听话,记性好,念了两遍就记住了。 江渡奖赏的捏捏她耳垂,凑过来说:“跟我出去过节,好不好?” 苏溪眼睛一抬,“不行的,叔叔会担心。” “那就不要他担心。” 江渡凑过去亲亲她,诱哄道:“就说沈……我妈叫你过去过节。” 苏溪抿唇,“不行的叔叔知道要生气的。” “那你不去我要生气的,你自己看着办,要你叔叔还是要我?” 苏溪想了想,“……要、要叔叔。” “恩?”江渡困住她,眼神直看的苏溪低头。 江渡反正是不要脸的,这边威慑住苏溪,就掏出手机输了苏岁和的电话。 苏溪本来抗拒,瞧见他熟悉的敲打键盘瞬间惊呆,“你怎么知道我叔叔的电话?” “自然是因为你啊!” 江渡白她一眼,苏溪瞬间心里一动,踹他,“变态。” 江渡这才反应过来,他似乎透露了什么,抬眼看小姑娘气鼓鼓的两颊,“生气了?” 苏溪错过他的手,“你怎么、怎么这样?”明明只是二十岁的少年,控制欲却强的超出年纪。 江渡只笑了笑,没敢说他有病,感情的事情谁先认真谁就输,他输了,所以哪怕苏溪答应和他在一起,江渡心里也总有那么些不踏实的感觉。 最后江渡哄着她拨了电话,苏岁和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溪溪,怎么了?” 苏溪不知怎的,眼睛有些水润,面色绯红,握着江渡的手往外挣扎,说话都觉的带着颤音,她根本不敢让苏岁和发现。 江渡埋在她软软的脖颈,照着血管的位置轻咬一口,苏溪捂着嘴巴身子发颤。 “溪溪,好好说,恩?” 江渡抱着她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调戏别人的侄女的愧疚感。 -- 第77页 一边握着苏溪的腰,一边盯着苏溪回话,苏溪怕的不敢说话,江渡就照着她的耳垂捻了一口。 忽然,苏溪轻微的“啊”了一下。 江渡湿热的气息吹在耳边,催促道:“说话。” 苏溪撅嘴,一掌呼在江渡脸上,不重但是反抗意味十足。 那边苏岁和皱着眉,“溪溪,怎么了?我怎么听见你叫了一下?” 苏溪想了想,咬着牙说:“叔叔,沈姨叫我去她家过年,我可以去吗?” “现在天都黑了,去老城区的公交也没有,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苏溪又被掐了一下,紧张和害怕的思绪拉扯着神经,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刺激过。 江渡环着她凑过来,听见苏岁和这么说,抵着苏溪的头用气音教她说:“就说江渡哥哥来接你了。” 苏溪软着身子,极力让自己声音没有异样,果真一板一眼的学话:“江渡哥哥来接我了。” 一声江渡哥哥让江渡动作一顿,凝视着苏溪的眼睛带着深意。 苏溪对此一无所察,苏岁和那边似乎很忙碌,有同事叫他赶下一场手术台,苏岁和只能匆匆交代,“好那你去沈家吃饭,叔叔下班了去老宅接你回家,记得礼貌些不要乱跑。” 苏岁和的嘱咐,让苏溪负罪感极强,两人很快刮了电话。 放下手机的那一秒,手机就掉到地上,发出一声和地面撞击的声音,苏溪被按到怀里,江渡朝她低头…… 江渡是想亲她的,但今天逼着苏溪当了坏孩子,他不知道苏溪愿不愿意,迟迟没有动静。 苏溪看着这张脸的确是有些生气,不想给亲的,但又一想江渡是她男朋友,除了霸道些对她真的很纵容,于是就没有阻止。 最后两人还是亲了一下,最后眼睫带着湿意,满眼羞涩头脑不清的被江渡牵了出去。 * 江渡带着苏溪去看了场电影,十分心机的选了一个爱情片。 漆黑的电影院来的人特别多,苏溪新奇的坐在VIP位置上,一点也不知道身边人的心机。 江渡甚至诱哄她,“VIP的电影特别贵,溪溪要好好看哦!” 好好看,然后好好爱我,江渡在心里补充。 苏溪听完,想到票上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的钱,格外认真的点点头。 “恩恩。” 苏溪说完看见前面的小情侣抱着,似乎特别恩爱的样子,苏溪看了两眼朝江渡伸手,江渡以为她渴了把水喂过去,谁知道苏溪摇头。 她凑过去轻轻道:“不要水,要你牵牵。” 少女微甜的气息近在耳畔,江渡垂眸,看着娇娇悄悄的姑娘,心里忽然一软。 他的溪溪真的好乖好乖,决定要跟他在一起,就真的很认真在学,变的特别黏他。 江渡勾了勾唇,没给她手,反而绕过苏溪把人抱在怀里,“看吧!” 苏溪就真的靠在他怀里,转头看向已经开始的大屏幕。 爱情片的前奏总是特别缓慢,唯美的画面带着观众代入其中,男女主是一对校园时的情侣,女生漂亮优秀,男生顽劣痞气,因为一些误会开始有了交集,最终慢慢被对方所吸引。 就在他们在一起的那天,男主家忽生变故,被家里送出了国。 没有告别,没有预告,有的只是男主家给女主的一封分手信。 女主在大雨中崩溃,引了大家为她落泪。 苏溪一边被江渡擦着鼻涕,一边指责,“男主家太坏了,怎么可以这么对女主。” 她眼睛红红的,带着对影片的不满,但因为本身面容偏向柔美,哪怕生气也像撒娇一样,江渡特别想笑,但是又不能,只能附和着她。 “恩,太坏了。” 电影继续,后半段男主迫于家族压力,滞留国外数年,这些年他被切断了和女主的一切联系,更差点被家里安排结婚。 虽然因为他的倔强没有成功,但在反抗和思念爱人的过程中,那男主患上了很严重的妄想症,他把白天留给工作,晚上留给思念。 经年之后功成名就,踏上故土和爱人重逢,却发现曾经的另一半早已嫁人。 他看着那姑娘为生活所忙碌,完全丧失了曾经在一起的模样,那一刻他甚至没有走上去相认的勇气。 男主就这样走过两人走过的角落,最终用生命祭奠了爱情。 因为高考失利毕业被逼着嫁人的女主,这些年夫妻无爱,连失两子,在看见报道的那天晕倒在地,再也没有醒来。 相爱的人因为误会错失彼此,又被生活抹平了棱角,究竟有多少爱情能从校园走到婚纱? 谁也不知道。 看电影的人都哭了,苏溪更是泣不成声,所以他为什么要在除夕带苏溪看一场爱情悲剧? 江渡真的很想抽死自己。 出电影院的时候特别冷,江渡自然的脱了衣服给苏溪披上,给苏溪擦擦泪说:“电影都是假的,不哭了好不好?” 苏溪自然也知道,但女生都是感性的嘛!有江渡无条件疼惜之后,她人也变的娇气起来。 苏溪撇着嘴问他,“那你会不要我吗?因为一些原因对我不告而别?你要是丢下我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江渡给她擦擦泪,“我哪敢,放着这么漂亮优秀的溪溪不要,我又不傻。” -- 第78页 苏溪被夸的飘飘然,这下真的不哭了。 江渡松了口气,转过去弯下腰,“夜路不好走,上来江渡哥哥背着。” 苏溪摇摇头,“那这样你背着我更危险,我们一起走吧。” 江渡拽着她上了背,“你放心,我背着你没有危险,就算摔了我也给你当垫子。” 苏溪也就不挣扎了,她也特别喜欢江渡背着她的感觉,两颗心脏距离特别近,就像永远也分不开。 江渡背着她走在路上,都市的霓虹灯闪烁,照在少年刚毅的脸上,不远处的商场似有音乐传来,苏溪分辨了一下,拉着江渡的袖子,“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江渡:“……” “好。” 他似乎从来不会拒绝苏溪,她想要什么他都给。 于是苏溪找了找调子,唱起了那年特别甜的歌。 想把我唱给你听 趁现在年少如花 花儿尽情的开吧 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芽 谁能够代替你呢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 一年的尽头,新年的开始,广场倒计时的声音高比一声,江渡却只听见背上姑娘的吟唱。 谁能够代替你呢?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雪,她跟他,漫无目的,走在寒冷的风里声音特别甜。 江渡在心里说‘无人能代替,好,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然后漆黑的夜幕被点亮,满天的烟花在头顶散开,苏溪搂着脖子轻快道:“江渡,新年快乐。” 江渡忍不住道:“新年快乐,溪溪。”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江松 因为和苏岁和说过去沈家,苏溪也不好半道回去,怕穿帮。 大年夜的外面风大,苏溪被包裹的严实,江渡却只有一件单衣,可是被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江渡不仅不冷,甚至还要给她想住的地方。 “要不,去老宅?” 苏溪想了想也只能如此。 江渡就拦了一辆车,花了比平时两倍的钱,带着她去老城区。 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谁知道沈家小楼的灯还亮着,门口意外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苏溪都没注意到车牌,就听见里面沈如兰崩溃的哭声。 苏溪一愣,身边提脚就踹开了门。 “江松,滚出来——” 苏溪跟上去,看见客厅空荡荡的,唯有沈如兰的房门紧闭。 江渡话音落下,里面的人状若未闻,苏溪听到东西碎地的声音,怕沈如兰出些意外叫了一声,“沈姨?” 沈如兰的哭声一顿,大概几秒之后,变成了小声啜泣。 紧接着苏溪听见了皮鞋踩地的声音,门被从里面拉开,沈如兰正趴在床上哭,江松揉着眉头从里面走出来,又关上了门。 江家这几年势头好,苏溪经常在电视上看见江松,这是一个气质儒雅,长相偏硬的男人。 他的身上一身茶渍,眼神略过江渡落在苏溪身上,让苏溪有一种见家长的压迫感。 “这就是那姑娘?你不要命也要看她那个?”江松打量着苏溪。 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的棉袄,下半身是不规则的半身裙,踩着一双黑色的皮靴,被一件格子大衣包裹。 听说今年十八,但她特别显小。 皮肤很白,自带刘海,眼睛葡萄一样看着他,可能有些害怕吧!想往江渡后面躲又忍着没有躲。 江松当时就想,恩是这臭小子喜欢的类型,干净,也漂亮。 “用不着你管,你回来做什么?不开拓你的海外市场了?” 江松看向儿子,几月不见高了,也胖了,脸上少了些戾气倒是多了几分年轻人该有的阳光。 他没好气道:“不是你说的,要管你就踏上江城的土地,现在老子回来了,你想反悔?” 江松说着,满意的又看向苏溪,不知怎的咳嗽了一声。 江渡皱眉,挪了一步挡住苏溪,仰头语气不好,“眼别乱看。” “臭小子。”江松白他一眼,自顾坐到椅子那边。 他没再理江渡,反倒朝着苏溪招手,“丫头,你过来坐。” 苏溪歪头看看他,不知怎的就是觉的他没有恶意,于是走过去。 江渡烦躁的跟过去。 这个时候江渡又后悔了,他不该带苏溪回来,不该让她被老家伙看见。 身为父子虽不亲近,但一样的脾性江松多少还是了解这个儿子的,心想这个祖宗竟然也有慌的时候,“你叫苏溪?” 苏溪点点头,很乖巧的样子。 “大过年的跟这小子回来,你家里不说吗?” 苏溪闻言脸有些红,她也知道背着家里和男朋友出来不好,而且出来之前还撒了谎,她从小到大没撒过慌,也不知道怎么说。 就……有些紧张。 江渡警告的看了江松一眼,然后坐到苏溪边上。 “我、我叔叔知道,我来沈姨这边。” 江松哦了一声,翘起腿的时候和江渡很像,打破了苏溪在电视上对他固有的印象。 以前觉的高山仰止的江董,原来也有和儿子一样混不吝的瞬间。 商场混迹这么多年,江松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只从一句话就能品出,苏溪说的是实话,但是不全。 -- 第79页 苏家的大人虽然知道她来沈家,但是肯定不知道这姑娘跟着江渡在外面玩,到现在才回来,这话江松没有明说,甚至对江渡有些羡慕。 江松又问她别的事情,比如成绩怎么样?家里几口人?住的地方远不远? 苏溪第一次见别人的爸爸,而且说话这么温和,每一句都回而且特别认真。 江渡坐在边上,反而成了那个被忽视的人。 最后寒暄之后,江松压着声音说:“姜叔叔求你一件事,溪溪帮叔叔一个忙?” 本来沈如兰哭了,苏溪对江松有些意见,但聊了一会,现在又被江松委以重任,她瞬间有一种她可以的自豪感,苏溪点头如蒜。 “好的好的。” 江松一笑,“你沈姨晚上没吃饭,门没有关,溪溪进去劝她吃饭好不好?” 苏溪自然是原意的,她本来就担心沈如兰,听完二话不说就去了。 等人进去半天,江渡的目光才从她身上收回来,对上江松似笑非笑的眼睛。 “臭小子眼光不错,有点你爹当年的风范。”江松往后一靠,有些感慨。 两父子的相处就是一个死循环,别人给江松告状,江松劝江渡,江渡不服,两人开始对骂,说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说过话了。 要说他讨厌江渡,那倒没有,这毕竟是心爱的女人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只是在江松心里,沈如兰高于一切,他的耐心匀不出多少给儿子。 江渡斜看他一眼,“我眼光可比你好,她心里有我。” 江松对此不置可否,“就是年纪有些小,你得好几年熬。” 需要等待的时间多了,变数也多,江松太知道这种煎熬的感觉。 “我不怕等。” 江松抬眸看向眼中带笑的江渡,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久到那边门开了又关上,苏溪从里面愁眉苦脸的出来。 江松才听见儿子状似呢喃的一句—— “……她喜欢我,我就不怕。” 幸福的声音,带着笑意,原来喜欢真的能给人无限勇气。 这一刻江松不得不承认,儿子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他的一生必定的幸福的。 * 苏溪是第二天被接走的,谁知道江松是跟着她一起出门的。 这么多年苏岁和也是头一回看见他,两人聊了几句,苏岁和问:“江先生不多留几天吗?工作再忙也是要过年的嘛!” 江松也算友好,“公司比较忙,过几天再来。” 江松走了,留下了好几个保镖,苏溪以为他回来的话是玩笑,谁知道后来去学舞的时候又碰见了几回。 可能因为是真的讨厌江松吧,沈如兰的性格越发沉闷起来,经常练舞练着练着就发呆,时不时站在窗口远眺,泪流出来也不知道。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沈如兰创作《白鹭》。 那是一支特别空灵自由的舞蹈,沈如兰跳了一遍又一遍,带着苏溪一起。 她总觉的沈如兰在表达着什么,或许是自由,或许是热爱,又或许是她这一生无法诉说的苦闷。 二月份开学,大家进入了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学校准备给孩子们准备一场成人礼,大家都很期待。 但江渡忽然申请退学了,他和江董聊了两次,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开始静下心跟着江董学东西。 季云涛说他疯了,为了苏溪不要命,也不要二十岁该有的吃喝玩乐,非要在这个时候去承担不属于他的责任,江渡只是笑笑。 他说:“苏溪那么好,我总得配得上她。” 以前嚣张不可一世的男生,开始学着去对一个人,他不再过度消费,存下每一笔属于两个人的财富,希望给苏溪一份美好的未来。 但他对苏溪很大方,吃的喝的玩的,想把全世界都给苏溪。 有几回隔着学校的栅栏,同学们看见说话的两个人,看出了谈恋爱的苗头,这件事很快在学校里散开了,大家没想到好学生和江渡会在一起。 那些人的议论特别难听,气的温馨来来回回骂:“溪溪他们说你嫌贫爱富,看上江渡的家世,才跟江渡在一起的。” “还有人揪住之前金丹红和秦婉婉的事情,说当初她们惹了你,江渡冲冠一怒为红颜以权逼人。” “她们说你狐狸精……” 温馨气死了,嘴上和人吵的生了撩袍。 洛灵儿给她擦着药,苏溪在另一边回她,“狐狸精不是好话吗?” 温馨一愣,“狐狸精怎么是好话呢?” “证明她们承认了我的美貌啊!” 这话就连洛灵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温馨揪着她的脸笑话:“溪溪你也学坏了。” 以前苏溪总畏首畏尾的,不想给家里惹麻烦,最近这段时间忽然就开朗了起来,浑身带着十八岁该有的青春活力。 不得不说,正确的爱情真的会让一个人更好,江渡真的很宠她。 这份宠,让苏溪安心,活的开始肆意。 几个人说着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了,离开教室的时候,苏溪拉住她们,话都没说温馨已经秒懂,“知道了,你家渡哥哥来看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了。” 苏溪有些不好意思,但却没有反驳。 开始为生计奔波的江渡变的忙碌,一周只能匀出两个晚上过来看她,有时候是直接从工地上跑过来的,带着一身泥浆脏兮兮的。 -- 第80页 苏溪心疼的不行,让他不要来,江渡这边点着头下次还是一样。 “老子想你是真的,看看你我才有动力。” 苏溪只能顺着他,心里又感动又酸涩。 这次苏溪到栅栏边,那里已经站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看见她招招手,“过来。” 苏溪笑着跑过去,大眼睛忍不住弯了弯,“江渡。” 小姑娘的声音甜滋滋的,江渡的疲劳瞬间就被治愈。 “乖,走近点让老子看看。”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警报 二月的天还是清寒,少女穿着羽绒服,影影绰绰的灯光下,笑盈盈的朝他走近,下巴主动放到他伸过来的掌心,蹭了蹭。 整个人都温柔的自带光圈。 江渡挠挠她的下巴,眼里渐渐晕染出几分笑意,“想我没有?” 苏溪点点头,“想了。” 江渡低笑一声,崩了几天的面容把这些笑都攒给了她。 毫无意外江渡给她带了吃的,是上次苏溪想吃的煎包,放到她手里还是暖烘烘的。 苏溪很难想象,这样的天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江渡是怎么买到早上才有的煎包,然后一路护着带来学校,她的眼睛忽然就有些酸。 以前江渡狂傲的时候,苏溪总觉得他很幼稚。 不计后果的那种幼稚,永远需要父母擦屁股的男生。 可察觉到一个男生长大真的很容易,就需要这么一个小小的煎包,它是暖的,他的手是冷的。 江渡看着她发愣不动,催促她,“新鲜的,你不是想吃吗?尝尝好不好吃?” 苏溪听他话咬了一口,普通的煎包吃出了幸福了味道,然后她凑过去把其中一个给他、苏溪甚至怀疑江渡没有吃晚饭就来了,但是这话她不能问,江渡休学其实是有些自卑的,她不能把江渡最后一点骄傲踩掉。 江渡看到眼前的手,嫩生生的带着粉嫩,他张口咬下了那年最后的快乐。 江渡很忙,苏溪寝室也有宵禁,见面的喜悦没有多久就要分开,苏溪牵着他舍不得,磨磨蹭蹭的找话,“周五是学校的成人礼,据说办的特别盛大,三个年纪都会参加,是给高三高考的加油。” “恩我知道。” 这个时候发现,他的姑娘才过十八岁,虚岁也只有十九,而他已经二十一了。 苏溪说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江渡揉揉她的脑袋,“我那天来看你。” 她这才满意,“好的呀!” “那回去睡觉吧。” 苏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江渡就站在栅栏外,看着她的姑娘越走越远。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江渡看到她不见有些心慌,对着上楼的苏溪最后叫了一声,“溪溪——” 苏溪回头,灯光下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江渡眷恋的看着,希望她能这样一直笑下去。 因为有了期待,日子过的格外快,很久就到了周五这天。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同学们终于被允许往窗外看,喇叭播报着班级,点到名字的依次下去排队,五班没那么快,大家就围在窗户边。 然后他们看见了操场的遍布的蜡烛,荧光棒在草丛树立,照耀着大厅到主席台的成人门。 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的心甚至砰砰的乱跳。 等到他们班的时候,不用说大家都很激动,温馨拽着她跟洛灵儿排队,然后站在硕大的梧桐树下。 这天的王光荣也笑眯眯的,给班上每个人送上一支蜡烛,那是耀眼的红色,燃烧的热烈,她和另一个同学并肩站着。 与此同时的沈家,江渡结束一天的疲惫,回来看见门口停着熟悉的车辆。 比起第一次,现在江渡已经丝毫不觉得意外,他搭着衣裳进去,出乎意料的是客厅里站着许多人。 保镖、江松、沈如兰,以及当初医院看见的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更让人意外的是,沈如兰被轮椅男扣着手腕,江松以及江家的保镖被按在地上。 沈如兰在哭,江松嘴角出血特别狼狈,江渡本来应该高兴的,他的父母不爱他,哪怕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他也该高兴的。 可是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不待他想些什么,直接就甩了衣服冲进去。 “你他妈找死——” 奈何江渡势单力薄,没到跟前就被保镖拦下,沈如兰停顿下来看见江渡,忽然特别着急对轮椅男说:“不关他的事,放这孩子走。” 江松倒是冷静,折弯了腰气势也不减,对着江渡叫:“兔崽子回来作什么,滚出去。” 轮椅男嗤笑一声,看着这一家三口忽然特别愉快。 他和江松说:“当初我求你,也是这么绝望。”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就想看看你怕,想来想去舍不得她就只能从你儿子身上下手了。” * 这时的五中气氛正好。 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十七岁那年的雨季,苏溪手捧着蜡烛,面容带笑的走过属于她的成人礼。 操场五彩的灯光照耀在每个人脸上,苏溪从0岁踩到18岁,蜡烛在灯光下,映照出暖黄色的瑰丽,她看着大屏幕播放了大家精彩的瞬间。 从入学第一天的羞涩,到后来相熟的温暖,以及现在高考前的感慨。 她看见老师们笑而含泪,同学们佯装坚强的低下了头,不在现场真的很难诉说这种感动卢立明拿着话筒站在主席台,他们从未有过的认真,聆听这段讲话,“感谢难免选择了五中,也非常幸运五中遇见你们……” -- 第81页 “……最后给大家一份前进的礼物,请高三的同学们全体向后转。” 大家转过身,就见原本漆黑的另一半操场,黑色的幕布拉开,中央的架子上束着硕大的黑板,上面用银光棒拼出来—— 高三加油,高考必胜。 然后围墙边的灯光亮起,乌压压的一群面孔展现出来,不待人反应过来,震天的声音就铺面盖过来。 “高三加油,高考必胜。” 接着连续几遍,每个人都泪流满面。 那些高一高二的可爱们,不知道在寒风中站立了多久,送给他们这样一份厚礼,那一刻苏溪无比想念江渡,想把这份震撼分享给他。 然而苏溪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另一面围墙,它隐在黑暗中,伫立着想见的人。 结束的时候苏溪来到围墙边,看着空荡荡的栅栏皱眉,“江渡?” 外面没有人。 靠在隐秘处的江渡攥着沾血的双手,眼里又一次生出无边的黑暗,他带着罪孽而来,赴了苏溪想见他的约,只是如今的江渡,再也没有站出去抱她一抱的资格。 那一夜苏溪等了很久,直到熄灯铃响才转身而去。 她想现在的江渡不比从前,想拼出事业的他一定很忙吧! 没关系的,一次见不到还有下次嘛!她不能这么不懂事。 然而她没有看到,在她踩着步子离开的时候,有一个脸上带血的少年站出来,他眷恋的看着苏溪的背影,眼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江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人生会成为这样,究竟他做错了什么?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明明他那么努力,明明他的溪溪那么好。 可是怎么办呢?他再也不配了。 苏溪的18岁手捧蜡烛,走向光之所致 江渡的22岁白衣染血,躲在黑暗疯狂 江渡疼的不能呼吸,然而失去苏溪他再也不在乎了,江渡丢开手里的刀。 他放下刀的那刻,是苏溪蜡烛传来光的时候。 江渡拿出手机,艰难的播下三个数字,然后笑着哭出泪。 他说:“我叫江渡,我来自首。” 这年的三月特别冷,但老城区发生了一件大案。 江氏集团董事长被刺重伤,其夫人忽然消失不见,现场的道具提取了指纹,发现竟是江董的儿子江渡,更奇怪的是江渡主动自首。 地点,却是在五中门口。 警报声响彻在老城街道,半夜惊醒的人们议论着事件传闻,所有人都围观着,看见那个少年满身鲜血,锋利的匕首落在脚边。 “我记得这孩子,来五中每天晚上翻墙骑车,彻夜不归,之前在校门口和同学动手,下手可狠了。” “这算什么,你不知道前几天有个公交车男子入狱的,听说当天也和他起了冲突。” “还有还有,五中这么好的学校,学生都是乖的不行,前几天忽然开除了两个,还都是女生,肯定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我记得今天下午徐家上诉,人家儿子徐达被江渡打的半身不遂……他这、他这晚上怎么又……那可是他亲父母啊!” 他们辱骂江渡冷血、残忍,却没人上去问江渡一句“真相是什么?” 似乎江渡这样的人,已经失去了辩解的机会。 而江渡他目光呆滞,再也对人间提不起半分兴趣。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学校里的同学,好多老师半夜被打电话问话,苏溪本来心情不好不想看,但温馨拽着她热闹。 没办法,苏溪在窗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苏溪认出了江渡,她呆愣了一下,恰逢江渡回眸,双眼闪烁似有泪花。 苏溪整个人呼吸一窒,然后飞奔下来,看热闹的很多,苏溪推开他们跑出去。 “江渡——” 警车已经开走,听见这一声江渡眼眸一抬,本来安静的他忽然站起来,吓了警察一跳。 “你干什么?” 然而年轻时的江渡,除非自己愿意,否则谁能拦他。 他像往常一样,隔着冰冷的栅栏,然后看到了让他近乎崩溃的一幕。 暗夜无灯,长阶空巷。 她哭着追,摔倒了怕。 一声凄比一声的江渡冲破喉咙,似乎带着泼天的难过。 “江渡——” 江渡抓着车壁,咬着牙,就在警察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江渡害怕的一个激灵。 他沙哑道:“走。” 警察一愣,江渡闭眼痉挛着:“不是要审讯我吗?走,有多块走多块,走啊——” 他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 警察朝外面的小姑娘看了一眼,然后对同事说:“走。” 于是,这晚的江渡,再也没有一个少年回复。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不分 一夜之间江松昏迷不醒,沈如兰不知去向,江渡锒铛入狱,□□股价暴跌,乔丰年于风雨飘摇中接过重任,一边对抗海内外强敌,一遍周旋于医院与警察局。 另一方面,暗中寻找沈如兰下落。 原本一身儒雅清风的中年男子,忽然就头发花白,看江渡的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知道现在这场官司有多难吗?舆论谣言对你多不利,江渡……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分辨?” “难道你手里的刀,真的对向了你的父亲?” -- 第82页 江渡对此一言不发,隔绝外界,他失去了所有光芒。 乔丰年看着颓废的他,不过也是个二十岁的孩子,剩下那些骂人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他知道江渡不会配合,但江松重病在床总不能让他唯一的儿子出事。 他只能出去想想办法。 乔丰年走的时候,江渡却叫住他问:“还有半个月就四月了吧?” 乔丰年不知道他问来干嘛,但也没好气告诉他,“是,如果不是出这件事,再有不到三个月你就坐在高考的考场。” “没关系,我不在乎了。” 失去光的江渡,人生已没有意义。 乔丰年气呼呼的出去,好半天反应过来,四月?高考?苏溪!? 江家出情种,为了心里那份净土命都能不要,江渡可以不在乎自己,可是苏溪呢? 乔丰年像是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上车后就吩咐司机,“去五中,快。” * 江渡就这样消失在苏溪的世界。 她追着江渡跑的那晚,后来天上飘起了雪,苏溪那样的反应,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两人在谈恋爱。 所有人都劝苏溪,“你成绩好,长的好,注定有光明的未来,不该沉浸在一场不该开始的早恋。” 可是…… 谁来告诉她,如何把一个入心的人从血肉中刨除? 苏溪脾性温和且固执,她做不到,既然答应了江渡在一起,那么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一辈子,不后悔。 学校关于江渡的留言越来越多,以前和江渡不对付的洪浩,又恢复了五中一哥的身份,整天领着一群兄弟侃大山。 他们说:“早就知道那小子不是好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出格。” “是啊!就是一个疯子,自大狂。” 最难听的,洪浩说他“杀人犯。” 这话已经十分缺德了,不巧正好被路过的苏溪的听见,本来精神恍惚的她瞬间像发怒的狮子一样冲过去,照着洪浩的屁股就是一脚。 洪浩都惊呆了,他一个男生竟然被打,火气瞬间下来了。 但苏溪是女孩子,下重手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占着身高优势扯苏溪头发,“操,现在可没那杀人犯护着你,你找死敢在我头上动土是不?” 然而平时温顺的苏溪并没有害怕,照着洪浩的手就咬了一口。 他们发生冲突正好是下课的时间,来往经过的人特别多,尤其是温馨看见苏溪被欺负,瞬间就跟炸了毛的母鸡一样,拎着书包就冲过去。 洪浩冲班上的人喊:“愣着干嘛?一个娘们你们拦不住吗?” 一班的男生拦住温馨,两个姑娘被一群人围攻,不过一会就传开了。 季云涛这几天本来就不爽到极致,听到跑过来的洛灵儿告状,挽了袖子就往下冲,“妈的老子不发火当我是病猫,动我小嫂子也要看我能不能过我这关。” 就连一贯理性的许扶也跟下去了。 五班的男生听说了也气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有事情可以好好说,动手打女人就是不多,五中男生虽然文雅了些,但气性还是有的。 他们一个个放下笔就往外走,最后演变成了一场规模不小的群架,惊动了卢立明。 五中建校以来没发生过群架,这件事不可谓不惊心动魄,最近又值一年一度的招生,也严重影响五中的名声,卢立明虽有心维护苏溪,但众口难调。 源头是苏溪跑不了,检讨也是一定的。 哪怕再不情愿,苏溪也被请进了音乐教室。 是夜灯光寂寂,苏溪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一边转着笔一边看着江渡曾经呆过的地方,鼻子莫名就有些酸。 如果江渡在,他一定会护着她的吧! 苏涵这几天参加比赛,下午在动车上就一直心神不宁,回来家都没进就来了学校,这才知道家里的小麻雀被人欺负了。 苏涵是个很沉默很文雅的人,十班的同学都没见过的生气。 但这次苏涵黑了脸,甩下书包就径直去了音乐教室。 他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苏溪,乱糟糟的头发,衣服脏兮兮的,低头垂眸脸上带着伤痕,明明被罚写检讨,但却拿着笔一个字都没动。 他走过去,纸上果然是空白的。 苏溪听见声音转头,看见苏涵忽然嘴巴一撇,扑到苏涵怀里就哭了。 “哥哥……” 那是记事起妹妹头一回哭。 苏涵揉揉她的头,就听见苏溪说:“我找不到他了——” “所有人都说他很坏,可是明明他很好啊!” 这话苏涵无法回答,如果要他说实话,苏涵也认为江渡坏。 他从小护到大的妹妹,懂事起没落过一个金豆子,这几天又为他哭了几次? 心里莫名不爽。 等苏溪哭完,苏涵牵着她走,苏溪说:“他们要我写检讨。” “你错吗?” 苏溪摇头,“我没错。” 造谣者非她,苏溪只是做了维护家人这件最正确的事情,她跟着苏涵就走了。 没有检讨这件事不会过去,苏涵也无意让学校领导为难,直接和妹妹收拾东西回了家,做出一股回家反思自省的做派。 王光荣叹息一声,暗中给苏溪布置了作业。 “你是个好苗子,该学的老师都教了,剩下的日子好好学习。” -- 第83页 “你今天的无能为力是因为你缺少底气,这份底气除了家人给予,更有自身成就,老师希望有一天苏溪可以自己立起来,保护想保护的人。” 说来特别奇怪,王光荣以前多么讨厌江渡,出了这件事情他却让五班不许议论。 苏溪就这样开启了她宅家复习的生涯,张盼和苏岁和想说些什么,但每次看着苏溪平静的眼睛,就说不出来。 这就像当初他们劝不住当兵的爸爸,现在也劝不住一心给江渡的女儿…… 乔丰年最后辗转两个地方,终于在苏家如愿见到了苏溪。 “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苏溪去见一见江渡。” 因为这件事苏溪变化很大,家里几乎忍不住这是以前的她,无论是苏岁和还是张盼都并不乐意,可是苏溪愿意。 这么多年她头一次笑,“好我去见他。” * 那是苏溪第一次见到监狱。 深灰色的砖瓦,风雨淋出岁月的痕迹,墙建的特别高,就连进出的门都是高科技,可能因为地方偏苏溪过来就是铺面而来的寒意。 年后来看亲人的不少,很多都是泪雨涟涟。 只有苏溪是笑着的,江渡离开半个月,她连做梦都是他,以前苏溪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子。 可当他走在大街上,看着江渡背她走过的路,吃着江渡曾揣怀里带给她的包子,被欺负没有那个少年出现护着的时候,她忽然明白,江渡给她的是怎样的宠爱。 原来静静的思念,真的会使人落泪。 天知道,苏溪多么想他。 “江渡,有姑娘找你。” 江渡虽然入狱,但是事情并没有调查清楚,江家虽然落败但是打点的钱还是有的,江渡的日子并不难熬。 这几天看江渡的人不少,或乔丰年或律师,唯一没有姑娘,听见这话的时候大家都调侃的看向江渡,唯有江渡手指一动,整个人状似呆愣。 江渡不想去,可她知道苏溪多么固执。 他不去的话怕苏溪哭,更怕她哭了身边没有人擦泪,江渡还是去了,哪怕自身难保,他也舍不得苏溪难受一分。 也许人最悲哀的事情,就是在年少轻狂的时候,遇见刻骨铭心的爱人,然而你却没有给她未来的能力和资格。 江渡还是去了,隔着一面铁栅栏,看见了苏溪。 本以为要哭的姑娘带着笑,穿着一件白棉袄,人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就和许多次他去学校看她一样。 好像这不是告别,而是再见。 其实苏溪以前不喜欢他的,如果没有搭救她的原因,苏溪甚至对他敬而远之,江渡一直不知道,苏溪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恩情,还是因为爱情。 以前他可以自私欺骗自己是爱情,把可人的姑娘圈在身边。 可是现在他不想了,来监狱走过的江渡,怎么敢去耽误她一生的美好。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她无忧无虑,风光无限。 于是在坐下的时候,江渡做了一个决定。 面对苏溪的笑脸,他冷肃着面容,没有笑但也不敢看她,甚至冷漠道:“苏溪,分手。” 苏溪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 不过半个月的功夫,江渡瘦了,全然褪去以前的嚣张,变的冷漠而沉默。 他穿着蓝白色的衣服,头发被剃了,这应该是江渡二十年最狼狈的时候。 如果被季云涛他们看见肯定要笑,然而苏溪只觉的心疼。 平时苏溪特别听他话,这次苏溪不听了。 她反问男生:“江渡,你喜欢我,会一直喜欢吗?” 江渡一愣,眼睛就红了,甚至没有勇气去回答。 “江渡你说呀!”苏溪着急,声音就哽咽。 哪怕不看她也知道,苏溪一定撅着嘴特别委屈,江渡喉咙干涩。 到底说不出谎话,“……会,一直喜欢。”到生命尽头。 苏溪一喜,又听江渡说道:“但是宝贝,我没有陪你走下去的资格,所以你乖一点,自己走。” “我不走。”苏溪听了这话本来特别开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低头的江渡就抽泣起来。 “喜欢就不分,”苏溪隔着铁柱抱住他脖子,“我等你呀!” 第40章 第四十章 苏溪可能不知道,她这一句话救了江渡一生,下午的时候江渡主动提出要见两个人。 那就是季云涛和许扶。 三个人也是半个月没见,平时多乐观的男生也红了眼,江渡问苏溪在学校怎么样? 季云涛说:“不好。” “很不好。” 谁也没想到开始不愿意和江渡在一起的姑娘,落难的时候是这种样子,江渡攥着手勉强笑道:“我瞧见她脸上带有几道浅疤,怎么回事?” 季云涛看了眼许扶,见许扶没有阻止才说:“还不是前几天,洪浩那小子说你是杀人犯,被苏溪听见了,她跟被点着的小炮仗一样冲过去打人,胡乱中就给伤了。” 江渡漆黑的眼睛一利,没有说话。 最后许扶问:“我听乔叔说你入狱不辩解?是不想活了吗?” 江渡陷入沉思,没有回话,但许扶知道他都听得见,于是劝他,“你哪怕不为自己,不为重伤在床的江叔和消失的江伯母,也为苏溪想想。” -- 第84页 “你不在她怎么办?你放心吗?” 放心放手,把她交给别人? 若那人不好,苏溪当如何? “跟你在一起几天,这姑娘被宠的没边,除了你谁能再把她当祖宗供着,江渡你应该知道人与人之间最脆弱的就是爱情。” 江渡不可能信别人的爱情,他只信自己。 果然听完这话江渡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知道了,我不在这段时间,帮我照看着。” 季云涛和许扶应下,三个人又说了别的事情,探监的时间就到了。 出去的时候季云涛看着这边的高墙,没有注意到许扶情绪的低落。 季云涛说:“许扶,你说渡哥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让我们来看他狼狈的一面?” 许扶没有答,先季云涛一步离开,作为许家的私生子,江渡拯救了黑暗里的他,如今许扶却拉不了江渡一把。 季云涛家有薄产父母疼爱,而他连参加高考的路都被许家堵得死死的,许扶从未有过这样一刻痛恨无能。 江家出了这样的事,燕京自然也知道,季云涛难得收到来自哥哥的问候,那边季允舟命令他,“既然江渡已经不在了,过几天你收拾收拾回来。” 季云涛拒绝,“就是因为渡哥不在,我得留下帮他照看着。” “就你能照看谁,别让别人照看你就不错了,还有我提醒你最近别插手江渡的事情。” 季云涛虽然有点粗条,但其实并不笨,敏锐的察觉到:“哥,你知道什么?” 季允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些年因为季云涛的关系,江家一直很照顾季家的生意,现在徒然告诉他不要插手江渡的事情,必然有让季允舟害怕的原因。 换而言之,有人整江渡。 但季允舟怎么也不松口。 这事可是大事,季云涛转身告诉了许扶,他们三个人江渡是老大,许扶就是老二,季云涛只有勇气没有智谋,平时都是跟着两个人混的。 现在江渡不在,季云涛只能和许扶商量。 许扶知道的时候半天没说话,然而第二天许扶忽然转校回燕京了,这件事惊呆了季云涛,“你记得自己答应过渡哥什么,竟然要这个时候回去,你是不是怕惹一身骚?” 他们争吵的时候身边都是人,正好苏溪她们也放学回家。 许扶本来要解释什么,但是看了看周围不知道谁好谁坏,也就没有辩解。 季云涛一下就火了,拳头抡着往许扶脸上砸,“你妈的孬种,渡哥平时怎么对你的?” 许扶本来就不觉得有错,看见季云涛这没脑子的样更是火不从一出来,江渡出事两人本来就压抑着情绪,这次动手就像打开了一道口子。 两人竟真的在学校打了一架,最后是苏溪劝开的。 季云涛气的要死,“你滚,滚了就不认你这个兄弟。” 许扶赶车的时间到了,他也没钱买下一张车票,闻言转身就走,想着以后再跟蠢货解释,季云涛见他真走赶过去补了一脚。 “妈的,孬种。” 自然这么骂许扶可不少,许扶也不解释,人在无能为力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储存实力,伪装自己。 许扶打了车走了,关门的那刻却被一个娃娃脸挤上来。 温馨坐在他边上悄咪咪问:“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不是孬种。” 许扶一愣,“你怎么知道?” 温馨笑说:“因为我是宫斗十级选手,未来要当大明星的。” 郁闷的许扶这才扑哧一声笑出来,那年温馨是唯一来送他的人。 * 江渡愿意配合,事情就好调查的多了。 他说自己没有杀人,但现场指印确实是他,他说那天家里来了徐家的小叔,但据调查徐家这一脉除了徐达的爸爸,并没有别的叔叔辈。 而且老城区那边没有监控,江渡说了除了苏溪可以为证,并不足以服众。 江松又在昏迷,这件事情进入了死循环。 就在调查的过程中,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些日子苏溪努力学习,以前的她得过且过,直到现在忽然有了目标,她想成为对江渡、对家里,乃至对社会有用的人。 不管是医生还是律师,都需要极高的分数。 苏溪不准备离开江城,江城唯一一所优质高校位于全国前10,高考大军人才济济,她的分数不错但进江大也并不是十拿九稳。 所以褪去颓废的苏溪努力学习,江大成了她的目标。 这年三月雪一直下,绒白色的雪花飘在脸上,怕冷的苏溪却不再会往张盼怀里钻。 她大多时候都在努力刷题,偶尔休息也是临窗对着古树老街,想起江渡一身牢服的样子。明明自己都狼狈的要死,却还是会每次蹲下去说:“溪溪别哭。” 这是唯一一个把满身傲骨折断送给她的男生。 终于六月的时候迎来高考,张盼和苏岁和请了一天假,陪着家里两个考生入场,他们俩人特别激动,苏涵和苏溪却特别淡定。 兄妹俩走进考场,然后各自寻找座位开启了人生不一样的篇章。 与此同时,被人偷渡带出国的沈如兰却第三次住院,多年沉疴,加上遭逢重难,这个原本应该温婉漂亮的女人,终于在她四十五岁这一年生出了白发。 头颅手术六个小时,手术室外站着几十个保镖。 -- 第85页 直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到来,才被让出一条过道,他边走身边的人边汇报,“江松那边不见清醒,他唯一的儿子也在狱中,不过因为缺少人证物证,案件一直没有进展。” 男人沉默片刻,嘴角擒着笑意。 “留意案情进展,不要伤及江家父子性命,人啊……最大的解脱就是死亡,反正江松不怕死,那就让他看着因为他的罪孽,致使他儿子一生尽毁吧!” 男人按着自己扭曲的双腿,眼里迸发出滔天的狠意。 沈如兰这次手术昏迷的有些久,醒来看见熟悉的地方,“这是医院?” “兰儿你醒了?”轮椅男激动道。 沈如兰扭头一愣,“你是谁?” 轮椅男:“……” “我是你丈夫。” 丈夫?沈如兰犹疑片刻,试探道:“江松?” “……恩。” “我的阿渡呢?” 沈如兰记忆混乱了,她停留在江渡出生的时候。 忘记了甜蜜的初恋,忘记了江松的强迫,只记得自己那个出生身体不好的儿子——江渡。 人生似乎真的很好笑,明明她对江渡疏离从那年开始,她的记忆却回到了那年。 当初因为江渡有疾,沈如兰不想承受失去的痛苦,至此疏离江渡。 开始很难熬,她压抑着母性,隐忍着坚强,想爱儿子却不能爱,欺骗自己那是仇人的儿子。 明明是个柔软的人却被迫强硬,最后硬生生把一切当真,那天坐着轮椅的徐天齐挟持她,威胁江松放弃抵抗,那个男人……就真的听话了。 他被徐天齐这个疯子带着无痕手套断去脚筋,又补了几刀。 江渡发疯的过来,却寡不敌众,被人打晕。 醒来等着他的就是消失的沈如兰,和躺在地上的江松,而他的手里拿着那把刀,刀尖刺在江松的身上。 那一刻江渡就知道,他毁了,江渡叫了救护车,去见了苏溪最后一面。 * 国外的事情苏溪不得而知,她和洛灵儿如愿考上了江大。 温馨因为高考失利,被温家送去了燕京的艺术学校,追逐她的明星梦。 至于苏涵他以江城理科状元的身份保送燕大,开学之前奔赴燕京。 似乎所有人都在变好,唯独江渡等待着命运的宣判,苏溪每次去看他,别人都担心苏溪会受不了,但是很神奇的是,苏溪一直很勇敢。 开学那天苏溪以出色的样貌被学长学姐记住,很多过来问她要微信的,全被苏溪以有男朋友为名拒绝。 大学的苏溪继承苏岁和夫妻的衣钵学了医,而一向理性的洛灵儿读了法,这点倒是出乎意料。 就在大一这年冬天,医院的江松在万众瞩目中苏醒过来,在听说江渡入狱后激动的进了急诊室,出来的时候成了植物人。 但十分幸运的是,在手术台他告诉医生,江渡无罪。 因为有医生口供,江渡洗脱了悬疑,却无意间牵扯出十年前的另一件大案。 江松于江城火车站断人双腿。 徐天齐成了警察追捕的对象。 十年前的被害者,成了今日的施害者,这件事情引起了社会思考,江松当年的错需要惩罚,财产半数充公,只剩下□□一个空架,等待着人来重塑。 苏溪本以为江渡被放两人可以见面,但当她打扮好去接江渡时,江渡却这样忽然消失了。 苏溪走过两人想遇的所有地方,甚至请假去过燕京,但都一无所获,苏溪哭着被苏涵送回来,几千里的高铁上她连做梦都在说:“江渡不要我了。” “就这么喜欢?”苏涵问。 妹妹迷迷糊糊说:“喜欢。”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再见 其实苏溪不知道,江渡是见过她的。 阔年一年,朝思暮想,苏溪是他活着唯一的执念,没人比他更期望站到苏溪面前。 江渡刻意晚告诉苏溪一天,想给她一个惊喜,出狱那天是个晴天,江渡去洗了个头,穿上新买的衣服,没有骑车坐着公交去了苏家。 可能因为他当年太火了吧! 就连苏家邻居都认识了他,所有人都议论,“这不是杀人犯江渡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别又是来找苏家姑娘的,白白祸害溪溪这么好的人。” “当年是苏家姑娘年纪小,现在上大学见了世面,好好一个名牌大学高材生,怎么会自甘堕落跟着一个没前途的杀人犯。” “也是,何况还有苏家夫妻,人家可疼侄女了。” 因为过于灵敏的听力,这些都被江渡纳入耳中,不过无关紧要的人,江渡并不在乎。 直到苏岁和出来接侄女,一眼瞧见江渡愣了一下,但只犹豫了片刻苏岁和便走过来,“你是,江渡?” 江渡对他还算友好,苏岁和打量着孩子,“还没吃饭吧!进来吃点吧!” 那是江渡第一次走进苏家,院子不大,处处温馨,张盼在厨房忙碌,听见声音就问:“是溪溪回来了吗?” 苏岁和说:“不是。” 张盼探出头看看,瞧见江渡笑容一僵,但却没有冷脸,做了一桌很丰盛的饭菜。 那是很家常的味道,后来成了那一生,江渡再不愿回味的味道,苏岁和没吃,就陪着他一杯酒一杯酒的喝,完了忽然笑着说:“我们聊聊吧!” -- 第86页 于是从来静不下心的江渡,陪他聊了,然后……走了。 苏岁和没赶他,甚至关心他,但这个男人再温和他害怕江渡接近苏溪,江渡看着这个头发半百的男人,一种悲哀从心底涌出。 那一刻江渡知道,不一样了。 不管认不认,他再也配不上苏溪,那些自欺欺人终究要在现实中被人揭露。 江渡就这样走了,站在后墙悄悄看了苏溪以面,踏上了江城火车站的路途。 九月的阳光炙烤着搭第,江渡下出租车遇见一个人,秦婉婉终于又一次踏上了祖国的大地。 曾经因江渡胁迫离去,再一次相见身份颠倒,她是秦家的千金小姐,江渡已经成了万人唾弃的罪犯,秦婉婉踩着高跟鞋,审视着曾经喜欢过的男生。 “江渡,真是好久不见。” 江渡抬眸,扫了她一眼。 哪怕坐过一年牢,江渡身上也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痞气,也的怎么也拽不住,此时的他褪去青春的稚气,有了些年轻男人该有的气场。 秦婉婉看的有些心痒,可能还带着不甘吧! 她说:“江渡你如果愿意跟我,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江渡本就堵着一股火,听见这话血气上来,当场就冲着秦婉婉过去,如果不是保镖拦着,秦婉婉不死也伤。 “秦婉婉,我反正什么都不怕,你如果愿意死的话大可试试再作死。” 秦婉婉被吓坏了,最后让人揍了江渡一顿,火冒三丈的走了,至于江渡离开了这片土地。 因为江渡的离去,苏溪又一次沉默下来,以前爱笑娇气的姑娘,性格越来越贴近于苏涵。 大学四年,苏溪以有男友自居,但毕竟谁也没有见过,追苏溪的不在少数,都被一一拒绝。 那些人也不敢来硬的,毕竟季云涛一直守护在苏溪身边,季家的夫人还是苏溪的闺蜜——洛灵儿。 是的,没错,洛灵儿结婚了。 大三那年洛灵儿被豪车接走,被有意之人拍了照片传到论坛,一时之间法学系系花洛灵儿被包养连爆三天,这件事情闹的很大,季云涛揍了好几个人。 连报警都用上了,但也不见效。 关键时刻季家大哥季允舟来江城,给了洛灵儿一场盛世婚礼,并且当媒体承认“包养”洛灵儿的就是他。 那时苏溪才知道,洛灵儿有一场娃娃亲,她并不喜欢。 洛灵儿说:“命运为我定好了归路,可我不服……我不想一场青春走过就是我的一辈子。我挣扎了二十几年,没想到最后这样收尾。” 听洛灵儿这样说,苏溪一直觉的她不幸福。 后来苏溪发现她错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洛灵儿不喜欢被命运束缚的滋味,季允舟就给她绝对的自由,他不过多干涉洛灵儿,甚至在事业支持她。 但每一次洛灵儿有事,季允舟都会出现。 以前她们总羡慕苏溪的爱情,最终苏溪反而看不见她的爱情。 就连温馨都追到了许扶,江渡却连续四年不见踪影。 苏溪毕业的时候想进江城协和,但苏岁和认为要学就学精,可以继续深造一下再出来救人,苏溪想了想还是决定考研。 苏涵和她一样,最终选择了考研,冲刺科学研究院。 本来一切都在正轨,然而在苏溪二十四岁这年,苏岁和手术台上出了意外,出意外的还是徐达。 徐达残疾之后脾气暴躁,这些年纵欲过度诱发了心脏问题,江城医院苏岁和声望最高,但手术之后他出现了严重的排异现象。 手术有风险大家都知道,但谁叫苏岁和是苏溪的叔叔。 去国外一番治疗,回来徐达就开始大闹医院,本来年纪渐长的苏岁和被气晕过去,夫妻两个都因此停职。 徐达放话要么要苏溪赎罪,要么苏家就搬离江城,随着徐家生意做大,江城一时竟没有一个人帮忙。 又是一年大学纷飞,苏溪坐在医院的手术室外,拿着苏岁和的检验通知,看着外面熟悉的风景,像极了当年和江渡一起在医院走的时候。 他给她带早餐,给她披衣,甚至几步路都会背着她。 原来人最痛苦的不是分开,而是分开后的每一天,你看着两人走过的地方空想都是那么绝望。 苏溪想起了江渡陪她看的那场电影,有多少青春能一起走到最后?又有多少爱情能用一生去等待? 她累了…… 看着家里心疼的目光,看着别人恋爱的相视一笑,她累了。 如果能够救家人出困局,嫁给徐达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溪拿出手机,按下了那串让人作呕的电话,就在按下拨通键的那刻,手机被人一把夺去,“你要做什么?” 苏溪抬头,然后瞬间呆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类随想落却掉不下来。 江渡看着她,蹲下去,犹豫着伸出手,用粗糙的手指给她擦泪。苏溪错过他,豆大而滚烫的泪水落在江渡的虎口,烫伤了男人的心。 他说:“溪溪别怕,我在呢。” 苏溪就推开他反问:“你是谁?” “……我,我是江渡。” “可是江渡不会丢下我。” 四年了,整整四个春秋冬夏,她掰着手指头算江渡离开的日子,如果他是江渡,为什么不来见她。 -- 第87页 这样的质问让江渡说不话来,哪怕如今已经功成名就,在苏溪面前,他永远是那个站在人间仰望真神的凡人。 * 江渡忽然离开,却又忽然回来,在苏溪决定放弃自己的,他回来了。 苏岁和在医院,张盼需要照顾她,苏溪不想这些事情去烦忧他们,在一年的结束走出医院,江渡跟在她身后。 “去哪里?” 苏溪没理他,拦了一辆车,“师傅,去江大。” 这个司机是自来熟,一上车就说:“小姑娘挺厉害,是江大的学生?学什么的?” “学医。” “学医好学医好。” 苏溪一笑就不再说了,近几年她不善言辞。 过年的江大空无一人,小道上的雪花足有两节手指厚,里面竟然因为结冰断水断电,出了给学生的公示。 苏家房子守着徐达的人,苏溪又睡着了,江渡只能忐忑的把人带去他常住的房子。这些年他虽没见苏溪,但来江城的次数并不少。 他走过苏溪走过的路,吃过苏溪吃过的饭。 本想看着优秀的人对她好,到头来发现谁都不及他对苏溪好,那些人或看上她的样貌,或看上她的才学,又都在苏溪惹上徐家的那天离她而去。 所幸他一直在往上爬,变成了那个可以与她比肩的人。 这一路虽然很累,但是他很快乐。 和许扶搭上线的时候,许扶听说秦婉婉让他当情人的事情,调侃他说:“你这人,二十几岁的年纪,装着四十岁的灵魂,老成稳重不懂变通,假装答应秦婉婉又如何?” 他本可以靠着皮囊走上捷径,却终究为了心里的姑娘留在泥底。 江渡说:“苏溪那么较真干净的人,我若堕落如何有与她并肩而行的资格。” 所以苏溪用四年时间变好,江渡就用四年时间努力追赶。 他一边照顾植物人的江松,一边躲避徐天齐的压制,另外一边在乔丰年的教导下转影视入房产,和许扶携手打下了属于他们的天下。 苏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江渡抱着,放在陌生的床上。 “这是哪里?” 江渡有些心虚,是后面的管家说:“这里是江先生家。” 原来是江渡家,苏溪揉揉眼睛坐起来,看着床尾站着不动的江渡,冷着脸问他,“你滚还是我滚?” 丢了她这么久,忽然又出现,苏溪怎么可能不生气。 外面冷风瑟瑟,江渡怎么舍得她走。 于是揉揉她的头,“我” 我滚。 苏溪满意了,卸了紧绷的肩膀。 “哦!”了一声,就像泄气的皮球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结局 苏溪睡了一觉,累了几天的脑袋才清醒过来,出去吃了一顿饭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她给医院的叔叔婶婶抱了平安,又给远在国外进修的苏涵发去微信,江渡就坐在她边上,不敢近也不舍得远,眼睛黏在她身上。 “吃水果吗?”江渡问。 “哦。” “现在吃?” 苏溪敲击着手机,“恩。” 江渡拿牙签喂给她一个,被苏溪中途夺去,“我不要你喂。” 江渡有些失落,但还是把水果朝她推推,没有说话。 她跟哥哥聊天,发的都是一篇一篇的小作文,但和他聊天不是哦就是嗯,到了他们这个时候苏溪愿意理他已经很好了,只是有了对比难免心里失落。 这样想着苏溪写完伸手,江渡收回思绪把水果递过去。 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苏溪自觉的走进之前睡的卧室,是非常中性的黑白色,简单的只有床和桌子,上面摆着几个突兀的玩偶。 “这是你的房间?”苏溪难得开口。 江渡点头,“恩。” 苏溪就走过去抱了一个玩偶,忽然开心了。 以前在沈家苏溪去过江渡的房间,空空荡荡生硬的不行,然而现在不是了,里面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江渡离开苏溪多少知道,是男生的自卑。 然而他选择离开她的世界,却愿意把她留在他的世界。 别人的好是从无声到有声,恋爱前羞涩,恋爱后送个花都要让你记得“这是我送的,我多好。” 而江渡是从有声到无声,恋爱时嚣张,恋爱后慢慢成长。 真的很难想象,他都遇见过什么。 苏溪坐到床上,晃悠着腿看沉默的江渡,“你经常住这间吗?” 江渡点头,完了想起是她才吝啬的“嗯”了一声。 苏溪就踢了鞋子,十分霸道,“那你出去,我要住这里。” 别墅房子很多,她只要他住过的。 管家不知两人的过往,却看到他们说一不二的江先生点头,出门之前给她穿上了鞋。 “我不冷”苏溪又踢掉。 “不冷也要穿上,生病怎么办?”江渡再穿上。 这样一来二回鞋穿上了,苏溪哼的踩他膝盖一脚,江先生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顺便帮她带上了门。 那时管家就想,江先生对这姑娘真好。 第二天苏溪去医院,江渡并没有上楼,但不小心被张盼给看见了,这件事自然瞒不过苏岁和。 病床上的苏岁和叹息一声说:“到底还是遇上了,这可能就是命吧!” -- 第88页 这么多年,他们给苏溪安排了多少相亲,苏溪孝顺都会去见,但却没有一个看对眼的,唯独遇见江渡,哪怕佯装生气不去理人,眼里的暖意却是藏不住的。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告诉苏溪那件旧事,他们总不能让执拗的苏溪这样单着一辈子。 于是苏溪来的时候,苏岁和说:“其实当年……江渡来找过你。” 苏溪一顿。 “但我没让他见你,叔叔可能有私心,但是溪溪当年那种情况,我怎么舍得你跟着他去吃苦。”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姑娘,“我后来……我后来给他跪下,让他放过你。” 江渡哭了,一个男孩子哭的泣不成声。 他说:“现在的江渡很差,但是以后的江渡会很好。” 他体谅苏岁和身为长辈的爱护之心,也希望未来相见苏岁和给他一个追求苏溪的机会,他会干干净净的来见她。 苏溪听完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下来,她不怨苏岁和,就是心疼。 “叔叔,江渡很好,他真的很好。” “虽然他很笨,但他眼里都是我,江渡是哪怕自己挨打都要护着我的男生,是哪怕自己受冻都要背着我的男生,别人欺负我,江渡不要名声甚至不要命,他把人送进监狱打成残疾。” “我本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后来他走了我发现,喜欢是在他的身后无忧无虑。” 江渡把她保护的很好,以至于后来很多年,面对谁的追求她能都挑出毛病。 她怨江渡离开,原来他的离开充满了心酸和无奈,那天苏溪回家,抱着江渡哭了很久。 和四年前的雪天不同,这一次她叫江渡,无论多少次,江渡都会回一声“不哭了,我在。” * 因为江渡的归来,徐达计划落空。 但徐家毕竟是多年世家,财富非江渡这个新贵所能媲美,江渡不敢放任苏溪一个人,去哪里总要找人护着。 江渡是那种睚眦必报的,苏溪并不认为他会这么算了,每次苏溪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江渡都会揉揉她的头,“暂时没有。” 但未来肯定有。 四年修炼江渡变的内敛,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稳步前进,事业上江渡从来不拘泥小节,也不会刻意针对谁。 许扶说:“从一开始江渡要做的就不是竞争,而是双赢。” 江渡把目光放在国外,这也是大家愿意和江渡打交道的原因。 随着许扶掌管徐家,季允舟也和江渡合作,江渡的生意越做越大,在第二年春节的时候苏涵归来,一贯不爱和人打交道的苏涵难得和江渡聊了。 苏涵人狠话不多,直接摔下存款。 江渡诧异:“这是何意?” “入股,给溪溪。” 苏涵看的很开,既然劝不住家里的小麻雀,那就让江渡对小麻雀好,他用存款在江渡公司入股,股份持有者是苏溪。 算是嫁妆,也是给苏溪的底气。 男人不是爱美就是爱钱爱权,美貌苏溪足够了,金钱就用股份填充,至于权力未来科学研究院出来的苏涵足够给苏溪撑腰。 江渡同意了,他甚至连自己的股份都愿意给苏溪。 这年春天的时候温馨主演的电视剧大火,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花旦,就在她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却传出了和许氏传媒总裁——许扶的绯闻。 温馨曾经是许夫人。 是的,是曾经,一个月前是。 很多人骂温馨,“她就是仗着许家的权起来,现在火了又一脚把人踹开。”这样的事情在娱乐圈屡做不鲜。 然而热搜不到一个小时,就有媒体拍到许扶在温馨家怼狗仔的视频,“本来被气跑了人就难追,你们再吵是真的不想要我活了是吗?” 众人:…… 打扰了,原来是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这事之后许扶总会堵温馨,但见面了只是单纯看着别人也不说话,每次都以温馨高姿态离开为结局。 苏溪问温馨,“我看你们心里都有彼此,到底为什么离婚?” 温馨明艳一笑,“他不愿为我弯腰,我不愿为他低头。爱情没有败给青春,却败给了柴米油盐,这些年追着他磨合累了半死,只能证明一开始他就不是我的王子。” “溪溪,我毕竟是女孩子。” 追一个人,真的很累。 许扶或许爱她,但这份爱的前面穿插了太多的东西,她永远在最后。 苏溪也没有办法。 从江渡入狱到现在,整个五年时间,终于在这年冬天的时候抓住了徐天齐,沈如兰疯了,他是在带沈如兰看病的路上被一举抓获。 苏溪赶到的时候,沈如兰正抓着江渡不放。 江渡眉头皱的很深,却没有推开。 或许早在沈如兰愿意为他挡刀的那刻,他已经原谅了自己的母亲,沈如兰忘记了所有人,却唯独一眼认出了这是她的“阿渡”。 沈如兰被送进了医院,徐天齐和徐家的不正当贸易网被侦破,其中自然也有江渡的手笔。 徐达残疾着双腿被赶出豪宅,从此只能生活在天桥之下,江渡并没有对徐达做什么,他只是让徐达乞讨着看着江渡扶摇直上。 一贯和徐家交好的秦家,这次也只求自保。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江渡才走进苏溪的校园,两人一起走在竹荫小道上,苏溪忽然跳到他背上,江渡自然的背起她。 -- 第89页 走了一段,苏溪说:“江渡,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东西。” 她把手伸过去晃阿晃。 江渡忍着笑,四年的青春一人走过,他早已张扬到沉寂,也唯有苏溪一句话能牵动他的思绪。 苏溪撇撇嘴,“求婚啊!” 明知道她要说什么,江渡还是免不了心里一顿。 也就是犹豫的功夫,苏溪揪着他的耳朵,“江渡哪怕你身出黑暗,我也愿意当你一人的光,你娶我吧!别再丢下我了。” 江渡说:“好。” 我娶你,护你一辈子。 在江渡最狼狈的时候,他喜欢的那个好姑娘都没有放弃他,用喜欢撑起的脊骨,脆弱的是只要心上人轻轻一推,就会支离破碎。 但庆幸的是,苏溪没让他输。 自然江渡也对苏溪很好就是了。 后来江家人都知道,夫人生病总不情愿喝药,但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喝。 然而先生在家的时候,夫人就会满屋子躲着喊不喝,江先生就端着药在后面追,速度不快似乎怕夫人摔着,等喝完的时候挨夫人一爪子,江先生也没生气给她擦擦嘴。 夫人撒娇总分人,江先生是哪怕她作也愿意宠着。 江渡经历世间惨痛不曾坠落,是因为苏溪追着他跑了一路。 不被她放弃,是江渡最深的执着。 而被苏溪爱,是江渡一生之幸运。 张扬开局,沉默剧终,江渡用青春换了苏溪一生不变的纯真。 “江渡可以不少年,但苏溪必须是姑娘。”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