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没有主角光环的我攻略了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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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ＢＧ同人] 《（综漫同人）没有主角光环的我攻略了全员》作者：七切【完结】
    文案：
    平宫鹿野的人生自小便一帆风顺，受尽宠爱，所到之处皆是熠熠生辉。
    直到有一天，她被当街捅死，生命消亡之际被告知，她之所以能这么受大家宠爱完全是因为她有一个名为【主角光环】的东西。
    所有的爱都是假的，而她本人根本不值得这么多喜爱。
    平宫鹿野愤怒地用语言表达了自己的不屑：放屁。
    然后她被系统丢回了半年前，并且回收了在她身上的【主角光环】。
    追求她的男人一哄而散，对她百般宠爱的咒术界最强男友向她提出分手，说出的话字字诛心：“奇怪，我为什么会喜欢鹿野你？”
    原本在她离开后也依旧宠爱她的组织港口Mafia突然宣判她的叛逃，开始正式对她的追杀。
    世界的逻辑正常运转，平宫鹿野突然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在这种情况下，系统发布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的主线任务——
    【想活下去就完成“全员攻略”吧！】
    【但凡有一失败，死亡将如期降临！】
    【接下来便祝您好运——】
    系统列出的目标列表足足覆盖了她一半的交友圈。
    生活突然从简单模式变成了地狱模式，鹿野只好咬牙去挽回她支离破碎的人际关系。
    ……
    可半年时间匆匆而过，如期的死亡依旧来临。
    只不过在她离开后——
    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开始重新爱她。
    *
    （已更新到文案处请放心入坑）
    （每个人的虐点爽点都不一样，能够承受我对原作角色写出虐他们的剧情的阈值也不太一样，所以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标准来，无法保证让每一个人都看爽。）
    1.有火葬场元素，不好这口的不要勉强自己球球了，不是团厌设定，不会刻意渣化角色
    2.男主未定，五夏中三选一，也可能是独美结局
    3.小格局的自嗨产物，不玩阴谋只谈感情，私设巨多，时间线混乱
    4.没有什么特大金手指，bug很多，系统是背景板，推动剧情的工具统
    5.本质还是万人迷文学，看到不适情节请直接退出，免费章不接受任何写作指导，感谢了
    内容标签：综漫异想天开文野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平宫鹿野┃配角：宝可梦大师，最强鸡掰猫，港口良心重力使┃其它：
    一句话简介：攻略失败后所有人都开始爱我
    立意：寻找最好的自己，收获温暖。
    第1章
    平宫鹿野死了。
    她那会正拿着手机等待红绿灯，呼出的气在空气中氤氲成水雾，手指冷的稍有些僵硬，网页给她推送了一个娱乐新闻，她点开一看，是媒体夸张报道的“万年一遇的美少女”。
    金发美人透着照片看过来的碧色眼眸泛着波澜水意，让人不得不感慨一番无愧于标题。
    ——那是她前几天帮朋友黄濑凉太救场拍摄的一组模特照。
    平宫鹿野挑了挑眉，动了动手指顺手截了个图，发给了她的现任男朋友五条悟，僵硬着手指缓慢地输入着。
    对面的红灯跳成绿灯，对话框里自满的消息才编辑了一半。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人群来来往往的，她就被人突然刺穿心脏。
    在行人的尖叫下，平宫鹿野因为疼痛倒了下去。
    胸前的血呲呲地往外冒，把她的衣服都浸湿了。
    手机正好落在她的眼前，对话框编辑的消息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五条悟的消息发了过来。
    「哈哈哈，这些媒体真够有趣的。」
    附赠一只特别丑的猫猫拍地大笑的表情包。
    本该是生死别离的场面，因为某人不合时宜的消息变得滑稽了起来。
    平宫鹿野震怒。
    这个笨蛋在笑什么啊？是她的美貌不配吗？！
    疼到意识模糊后毫无缘由的迁怒，她的脑子里都是五条悟那条让她恼火的消息。
    平宫鹿野，今年二十四岁，无父无母，有着一段怎么说都不普通的经历。
    早年间加入港口Mafia，年纪轻轻什么也没做却差点坐上准干部的位置，后来即便是叛逃也未被港口Mafia彻底封杀，怎么看都不正常，平宫鹿野却为此总结，因为大家都太爱我了，所以无法置我于死地。
    正如所见，外在样貌是随便拍的一组模特照都足以登上杂志被日媒夸张报道的“万年一遇”。
    或许是多亏了这幅外貌，她的人生中充斥着一见钟情与再见倾心，再优秀的男人都会为她折服，想要的东西上天都会想尽办法送到她的眼前。
    以至于成长至今从未经历过任何磨难，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个个拎出来都是优秀到不容置喙的男人。
    也多亏这种集于世界的宠爱，她也是个胆敢拎着所有追求者礼物奔赴约会的任性女人，在对方生气时，轻飘飘的一个吻便能止住所有怒火。
    赞美与宠爱中度过的顺水人生，在大家早就过了认为自己是世界中心的年龄时，平宫鹿野如同公主一般被现实拥簇，从未对自己“世界中心”这个想法有过动摇。
    然而“世界中心”就在这种荒谬至极的情况下濒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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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与怪异，平宫鹿野甚至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凭空出现的男人就把刀尖没入了她的身体里。
    给予她心脏致命一击的男人拿着滴着血液的刀发了疯一样地怒骂。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为了你这种女人堕落到如此地步，快点下地狱去吧！”
    她倒是想说开什么玩笑？你这家伙是谁啊！？
    再然后她便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仿佛整个人都沉溺进深海里，耳朵被覆盖来的海水堵满，全是呜呜的浪潮声。
    紧接着，在这短短的死亡时间里，她的脑子里被塞入了很多无用的东西。
    总结一下就是，一个自称系统的家伙说她这么多年来所受到的宠爱是因为祂给了她一个名为“主角光环”的东西，她如今受到的恩惠都是来自于这个开挂光环。
    平宫鹿野本对死亡的恐惧在这些消息中消散，只剩下轻蔑与不服气。
    愣是在死亡的界线里冷笑着讽刺了一番对方。
    ［那是我自己的魅力，和你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
    闹钟吵闹的嘀嘀声从远到近。
    平宫鹿野宛如溺水的濒死者接触到氧气，她挺起胸腔，在窒息中深吸一口气，从死亡中猛地惊醒。
    她喘着气，睁着眼看向空荡荡的天花板，金色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不舒服地贴在脖颈上，她伸手撩了撩脸颊边几缕头发，从床上坐起，摸上自己的胸口。
    没有伤口与疼痛，但她清楚的知道刚刚经历的死亡并不是梦，她还不至于连梦境和现实都无法分清。
    拿起枕边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日期是六月十号。
    ——距离她死亡时期不到半年。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这都是足够糟糕的境地。
    但平宫鹿野睁着眼整理了一下情报，捋了一把耳边的头发，不紧不慢地走进盥洗室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没有崩溃的歇斯底里，也没有醒悟的痛哭流涕，她将这个足以让她慌乱的“真相”丢到了脑后。
    不合常理的事实让人动摇，但相信了系统的话对于平宫鹿野来说就是承认了她多年来的所得都是因为那个可笑的主角光环。
    她不会对自己的魅力产生半点动摇，更不会因为这种荒唐的说法否定掉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人生。
    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平宫鹿野按部就班地收拾好自己，轻易地就回忆起了今天的自己都做了什么，倒不是她的记忆力超群，而是今天的日子还算特殊。
    六月十号，是她和五条悟交往的一周年。
    那天他们久违地约了个会，吃了个晚饭，期间顺路解决了一只一级咒灵，做了交往男女该做的事情，一天便结束了。
    重新回到了这个时候，平宫鹿野并不准备改变什么。
    到了与对方约定的时间，她还在慢吞吞化着妆。
    原本的今天她迟到了二十分钟，系统的话让她忌惮，鹿野确实担心会有变故，也不敢轻易对今天的行程做出什么不一样的改动。
    万一有什么蝴蝶效应就糟了。
    无视掉某人狂轰乱炸的消息，平宫鹿野还是掐着迟到二十分钟的点到了目的地。
    靠在墙边的白发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个小墨镜，刘海乖顺地覆盖住额头，出色的样貌和身高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倒是毫无形象地张大嘴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他有些不耐，淡色的唇抿得紧紧的。
    咒术界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不会相信竟然会有人能让那个五条悟等二十分钟。
    要知道向来只有这个性格糟糕的最强放人鸽子，从来没有别人放他鸽子。
    看到平宫鹿野的身影，五条悟站直身体，慢悠悠地走上前，第一反应是把她拉到怀里，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然后弯着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
    “好慢啊~你都干什么了，这么久。”
    男人的语气半是撒娇半是怨怼，也不在意行人的目光，像是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把娇小的金发女人圈进安全区。
    一切正常。
    和当初的情景一模一样，平宫鹿野眨了眨眼，对自己迟到的行为丝毫不觉得歉意。
    接下来的约会流程也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包括中途突然被拉去观看最强解决她所看不见的咒灵的场景。
    只不过因为死亡后接收的那些信息，平宫鹿野有些心不在焉，自然也没注意到已经逐渐偏离轨道的小事件和身旁白发男友时不时盯着她若有所思的眼神。
    直到夜幕降临，二人即将分别时，她踮起脚想勾着对方脖子给予一个离别吻。
    平时这位身形高挑的男人总是会依顺地弯下腰回应她，却没想到五条悟竟然往后仰了仰脑袋。
    “鹿野。”在她正准备质问时，五条悟突然说道：“我们分手吧~”
    他的语气轻松到好像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不是商谈，是通知。
    平宫鹿野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呼吸都窒了一秒。
    “你疯了吗？”
    他在说什么精神错乱的话？
    “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这句话。”她冷着语气说道：“现在收回这句话我还可以原谅你。”
    若是以往，平宫鹿野定然不会将这句分手放在心上，恋爱关系的好聚好散乃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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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偏偏是在死亡知晓“真相”后的变故，让她不自觉的发慌。
    可即便如此是在说挽留的话，她的语气中带着的却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五条悟看着她，少见的陷入了沉默。
    没有收到回复，心悸的感觉越发严重，鹿野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去牵五条悟的手。
    突然间，被烧得沸腾的脑袋猛地结了冰。
    她的指尖停在了与他相隔一厘米的距离处，无法再往前靠近一分。
    ——这是无限。
    自鹿野认识五条悟起，白发男人向来都是纵容她的触碰，她从未尝过传说中无法触及的“无限”的滋味。
    这还是第一次。
    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相隔千里。
    鹿野被无限打得猝不及防，完全偏离正轨的发展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到系统的话，她心跳加速，显得有些无措起来。
    五条悟低头俯视着她，蓝色的眼睛掩盖在黑色的墨镜下，鹿野看到他露出了略带困惑的表情，眉间少见的皱起了一个小弧度。
    “鹿野，你的性格真的超——级糟糕啊。”
    与他皱起的眉不同，五条悟语调轻快，特意拉长了“超级”这个词来凸显他的不满。
    鹿野被压下去的火气在这轻快的语调中又涨了回来。
    他有什么资格说她啊，性格糟糕的二号君。
    五条悟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几乎是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从不会在意自己的语言会不会给别人带去什么伤害，更不会去迁就他人。
    而他也自然是有这个资本的。
    在他故意放缓的语速中，平宫鹿野听出其中过于明显的抗拒与疏离。
    “所以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在想……”
    “我到底喜欢你的哪一点啊？”
    “脸吗？”他像开了闸的阀门一样喋喋不休，伤人的话一句接一句。
    “嗯~确实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这张脸吧，但是啊——”
    伴随着五条悟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不带任何语调的机械音。
    【嘀——】
    【系统载入中……】
    【载入完毕！】
    【“主角光环”已完全回收！】
    “现在的我，看着你这张脸也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甚至开始奇怪起我这一年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迁就你的一切行为。”
    “为什么会……着了魔一般地喜欢你。”
    【已清空当前目标“五条悟”所有正向数值！】
    【检测到目标攻略人物】
    【“五条悟”】
    【目前好感数值：0】
    白发男人歪了歪脑袋，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语气中带着笑意和与生俱来的轻蔑。
    “不过说到底……只有脸，也是不行的吧？”
    第2章
    如果问到为什么会和五条悟交往。
    平宫鹿野的回答大概会是——因为五条悟很优秀。
    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单单就是因为他很优秀。
    不论是他惊为天人的相貌，还是那被公认为最强的实力。
    哪怕在咒术界所有和五条悟有交集的女性口中，没有人会愿意和这位狂妄自大又随心所欲的男人交往。
    可是又没有人会否认，五条悟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更何况因为那该死的“主角光环”，五条悟在平宫鹿野的面前更是反常得像个二十四孝好男友，至于平时他一些还算收敛的恶劣行径，在她的眼里都可以称得上是恋爱的小情趣。
    可此时，突然间涌来的系统提示和胡乱的情况，把平宫鹿野的脑袋都填满了，她看着眼前的恋人，听着耳边提示的[五条悟好感度：0]，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
    或许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白发男人蓄满力的长篇大论突然戛然而止。
    即便是、就算是……因为所谓的“主角光环”喜欢上她，怎么会一年都没有增加一点好感呢？她有糟糕到这种程度吗？糟糕到不值得一点喜欢？
    平宫鹿野混乱的思考着，顺风顺水的人生里第一次出现了这种情况，对她的打击可不小。
    她现在该怎么做？歇斯底里的纠缠挽回吗？或者是给他一耳光？
    前者过于不要颜面，向来高傲的她定然做不出来，而且硬要说她对五条悟的爱意也不至于此，后者……会显得她有多么气急败坏一样，像个令人生厌的失败者。
    虽然脑子里一团乱麻，但短暂的失态后，平宫鹿野迅速地调整好了状态。
    她冷笑一声，刻薄地反击道：“这段话用来说你自己倒也没有什么违和感，也不知道我看上你什么，是你的恶劣还是作为男人一点也不存在的风度？”
    她不等五条悟回复，再一抬下巴，摆出了居高临下的姿态——哪怕她的个子只到五条悟的锁骨下，仿佛那个被甩的人不是她一样。
    “希望你事后不会后悔，现在你可以滚了。”
    接着她也没有再看五条悟的反应，转过身毫无留恋地离开。
    这场闹剧就此落幕。
    ……
    ……
    「“主角光环”」
    “通常解释为由“主角”定律引发的不合理现象。”
    “其作用范围可从战斗智谋相关到情感相关，将一切原本在当下所有的不合理扭转，达到所有的人与事都为主角服务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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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任何情绪的语调喋喋不休的从耳边穿来，堪比睡前嗡嗡作响的蚊虫，对刚经历分手风波的平宫鹿野补上一刀。
    她拿枕头蒙住脑袋，恼火地打断：“够了！停止阅读你从网络上搜来的这一套解释！”
    那个突然冒出来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短短一天内，平宫鹿野经历了人生最大滑铁卢。
    先是死亡，被莫名其妙的告知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又是复活，经历人生第一次被甩。
    ——甚至在她二十多年里，第一次听到有人否定自己。
    就像是她甜美的童话世界被撕开了一个小小豁口一样，无法预知这个豁口是否会愈加严重。
    她和五条悟一年的交往时间，说长也不长。
    但这个屋子里几乎布满了五条悟的东西，有给他备份的洗漱用品，换洗衣物，还有他觉得有趣，却完全不合鹿野心意的、乱七八糟的礼物们。
    看到这些东西的平宫鹿野想起他刚刚的分手宣言，特别是那句直言她除了脸没有任何魅力的垃圾话，她的怒火后知后觉地冒了出来。
    为什么她还要面对这些东西啊？
    这么想着，平宫鹿野翻起身把能看到的全部丢进了垃圾桶。
    或许是觉得不甘心，丢完一部分后她又恶狠狠地给对方发了个邮件。
    【把你的东西都带走。】
    五条悟回复的很快，她刚放下手机就收到了回信。
    【From：悟】
    【不用了，全部都丢掉吧^^】
    最后的笑脸颜文字刺眼得要命，隔着屏幕都可以看得出对方现在的心情很轻松。
    本该觉得更加愤怒的平宫鹿野却突然间泄了气，攥着手机倒在床上，看着这条邮件发了许久的呆，这才开始正视起此次事件的原由。
    她突然发问道：“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
    平宫鹿野不傻，知道复活不可能没有代价。
    她确实看不见咒灵，不是咒术师，但她是异能力者，否则也不会差点在港口Mafia坐上准干部的位置，也不会在看不见咒灵的前提下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咒术师和咒灵的存在。
    而她的异能力正好是“等价交换”，它的效果也正如其名，非常简单粗暴，只不过“等价”所交换的东西必须是属于她本人的，这个限制虽大，上限却极高。
    所以她现在忍不住怀疑这个系统的出现是不是自己的异能力作祟。
    这边沉寂许久的系统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在平宫鹿野发出疑问后一连串地跳出提示。
    【想继续活下去就完成“全员攻略”吧！】
    【无论亲情、友情、爱情，请将原本因“主角光环”无条件疼爱你的人们攻略到相应数值！】
    【但凡有一失败，如期的死亡依旧降临！】
    【目前已激活名单有：五条悟。】
    【接下来便祝您好运——】
    平宫鹿野微微瞪大眼睛，整个人都要麻了。
    让她回头去攻略五条悟？！不！绝不！这个性格恶劣又没有风度的鸡掰猫就该孤独终老！
    而且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太大，平宫鹿野短暂的跳脚后，比起对死亡的恐惧，她在意的更多是为什么会有亲情和友情。
    这不就是涵盖了她身边所有的人际关系了吗？
    鹿野忍不住试想了一下身边所有的人对她的态度都转变成五条悟那样。
    她焦虑地在玄关处不断走动，喃喃道：“为什么亲情和友情也在，这太不合理了……我的生活会变成地狱的吧。”
    系统打断她的碎碎念，插话道：“所以您现在要不要赶紧换个地方住？”
    “我在这儿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个地方住？”
    像是为了提醒她忘记了什么一样，门外响起了隔壁开门的声响。
    平宫鹿野猛地回过神，第一反应伸手打开门，探出一个金色的脑袋看向旁边。
    暖黄的走廊灯光下，对方帽檐下橘色的发丝被染上金边，肩上的大衣还带着晚风的冷冽，他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正握着门把。
    听见平宫鹿野的开门声，他转头看过来，和她一个色系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对了，她隔壁住的这个人是——
    “中也？”
    第3章
    中原中也和平宫鹿野是自小相识的，虽说她的人生从记事起就没有什么太大挫折，但她无父无母。
    因为没有对父母的记忆，她对这一点从不觉得有什么，更何况死去的父母给她留下了庞大的资产，监护人舅舅也对她也很好。
    本该和中原中也毫无交集的鹿野之所以会认识他……
    还是因为五岁那年她跟着谈生意的监护人偷跑出去，在当初还只是个坑的镭钵街迷路后，被一群半大孩子组成的互助组织当成没有依靠的孤儿捡了回去。
    当时和她年纪相仿一同捡回来还有失去记忆的中原中也。
    小小年纪的鹿野不知道怎么回去，又因为玩心大，她也不愿意回去，竟然就这样留在了羊里。
    不过托主角光环的福，即使是在当时连温饱都是问题的小组织里，鹿野深受组织里年长孩子喜欢，每个年长她的孩子几乎都把她当妹妹宠，她也因此并未受过太多苦。
    许是因为那该死的颜控属性，当时的她最爱缠着中原中也，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拉着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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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很多人一样，中原中也对鹿野也有天然的亲近感，哪怕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孩脾气又坏又骄纵，在普遍都早熟懂事的羊里一点都不讨同龄人的喜欢。
    但是别人偷偷塞给她的糖果和小玩具，她会偷偷塞给中原中也。
    只不过更多时候都会被臭着脸的小中也重新塞回来，然后附赠一堆他自己获得的小玩意儿。
    刚失去记忆的中原中也就像一张白纸，最先染上的色彩就是平宫鹿野。
    两个屁大小孩像双生子一样成长，直到鹿野被监护人找回去，两个人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分开。
    鹿野本来已经说服监护人将中也一同带走，但和被羊无意捡回来的鹿野不同，中原中也对羊的感情要比她来的深刻得多，拥有强大力量的他自觉担任起了保护者的角色。
    即便如此，她几乎每周都会偷偷溜回镭钵街，拽着中原中也将她那无聊的日常如数家珍。
    直到羊的背叛，之后鹿野会加入港口Mafia也是因为中原中也在那里，毕竟对于她来说，中原中也是像半个家人一样的存在。
    听到平宫鹿野喊他的名字，中原中也的表情一瞬间柔和下来，他带上门，走到探出个金色脑袋的平宫鹿野跟前。
    “这么晚还没睡？”
    本来因为主角光环的消失，还在想中原中也会有什么变化的平宫鹿野收到了和平时一般无二的对待，她几乎是愣在了原地。
    没有听到回应的橘发青年眉微挑，抬起手曲起指弹了弹她的额头，略带不满地说：“鹿野，你在发什么呆。”
    “！”
    他每次做这个动作其实力道都很轻，但鹿野还是故意捂着额头嚎了一声。
    嚎完之后她看着眼前依旧熟悉的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之余不自觉红了眼眶，骤然间觉得委屈起来。
    她完全不敢想象连中原中也都对她冷漠起来的模样，现在看来事情或许还没有那么糟糕。
    橘发青年微微瞪大眼眸，被她这反应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喂，你这是怎么了，我没用那么大的力气吧？”
    鹿野皱了皱鼻子，摇了摇头后打开门，自然地拉着中原中也的手腕进了屋子。
    中原中也任由着她的动作，皱着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生怕眼前这个金发瓷娃娃“哇”地一声就哭出来。
    “你今天不开心？”
    鹿野一边从鞋柜拿出拖鞋给他，一边假装不在意地回复：“我被甩了。”
    “哈？”
    中原中也摘帽子的手一顿，漂亮的脸蛋上一个大写的震撼，钴蓝色的眼眸写满了“你在开玩笑吗”。
    在他印象里只有这个无情女人甩别人的份，哪有别人甩她的份？
    平宫鹿野简直要被他气笑了，青梅竹马的默契让她一下就猜中这个橘发男人在想些什么，她皮笑肉不笑：“干嘛，觉得我这个坏女人也有今天吗。”
    中原中也心虚地移开目光，轻咳一声又看向她，挽回道：“要我去帮你揍那家伙一顿吗？”
    平宫鹿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你这个提案不错，他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的老师，名字叫五条悟，说起来也是你们港口黑手党都认识的老熟人了，他现在住所的地址是……”
    “等等——”中原中也往沙发上一靠，头疼地抚了抚额，“你什么时候换的男友！？竟然还是那个五条悟？”
    作为除了东京都内人口最密集的横滨，咒灵的出没可谓是不少，横滨异能者虽多，却只能让咒灵暂时无法行动，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这边身为横滨夜的管理者，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中原中也自然是清楚咒术界的事情。
    “拜托！我都和他交往一年了！”平宫鹿野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这么不关注我的！”
    中原中也：“……”
    他刚刚为什么要踏进来，他好想回家。
    这也不能怪他，他将鹿野视为家人，每次看她恋爱都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再加上这颗白菜换男友的速度有些快，久而久之他便学会了不去关注她的感情生活。
    平宫鹿野倒也不是真的生气，这么发泄一通后心情好了很多，不再为难他。
    “你今天怎么会回来。”
    要知道眼前这个人可是港口黑手党的劳模，就算他住在隔壁，鹿野基本上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一次，不是在出差的路上就是在观看凌晨四点的横滨。
    就连当初她还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也很少见到他。
    “当然是工作做完了。”中原中也回道。
    听他这么说，金发女人凑到他跟前嗅了嗅，逼得中原中也往后仰了仰脑袋，脸上的表情窘迫又无奈，看上去像被调戏的小媳妇。
    “没有血腥味和火药味，竟然是普通的谈判？”鹿野直起身。
    “……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如果不是太了解眼前这个人的话，他会以为对方在试图和他调情。
    他点了点眉心，欲言又止道：“而且，你现在既然已经不在港口黑手党了，就不要再谈论任何关于——”
    手机铃声打断了中原中也的话，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
    “首领。”中原中也说。
    对面似乎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橘发青年脸上的表情愈加严肃，蓝色的眸子暗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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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后，他重新戴上帽子，扯了扯脖颈间的Choker，歉意道：“抱歉，下次再聚。”
    平宫鹿野推了他一把：“快走吧，大忙人。”
    正在这时，熟悉的提示音在平宫鹿野的耳边响起。
    【提取完毕！】
    【已清空当前目标“中原中也”所有正向数值！】
    【已模糊“中原中也”因主角光环强制产生交集的所有儿时记忆！】
    【检测到目标攻略人物】
    【“中原中也”】
    【目前好感数值：0】
    【如今目标名单：五条悟、中原中也】
    平宫鹿野的心沉了下去，背后刮过一层面对危险时才会有的绵密战栗。
    看着那橘色的发丝消失在拐角处，她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
    第4章
    一夜之间，平宫鹿野离一无所有也不远了。
    她深知好感度为零是个什么概念，说白了就是路人甲的程度，连中原中也都清零了，更别提森先生红叶姐他们了。
    在港口黑手党呆了有四年之久，内里的一套运作她比谁都要清楚。
    ——黑手党的终身制不允许任何人以“死亡”之外的方式离开。
    不管什么理由，只要离开了就是叛徒。
    更何况她现在好感是路人甲，从前在港口黑手党的身份可不是路人甲，组织里的一些机密任务她也接触了不少。
    从前敢那么嚣张还是因为她清楚自己是“特别的”。
    一旦把自己摆在路人甲的位置，带入一下首领的想法，鹿野觉得自己多半要完蛋。
    她前半段的人生太梦幻了，做什么都随心所欲，不想干了就任性退出，从不担心会承担什么后果。
    现在，她恐怕需要一一为之前所有的行为买单。
    做好了最差的打算，鹿野连夜打包行李，马不停蹄地搬出了这个位于横滨中心的高级公寓。
    将小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她开着车离开这里，出小区时还可惜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小区环境美化好，物业管理也很到位，安保更是没的说，非常符合这个地段的高额定价。
    房子里的东西她几乎都没带，她现在大概就是一无所有到只剩下钱了，大部分都能直接换成新的，便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毕竟大晚上的也不好去买新的衣服。
    凌晨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临近夏季的晚风带着一股凉意，路灯把周边的树影拉的很长。
    她在横滨的房产其实有不少，现在却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
    握着方向盘沉思了一会，最后决定随便找一家酒店暂时将就一下。
    就在这时。
    “砰——”
    右边的门被黑色的物体狰狞穿破，金发女人反应极快地一转方向盘，攻击从主驾驶的方向拐向后座，她猛地踩下刹车。
    一个黑色的人影慢慢从前方走出。
    少年单薄的身形在黑夜中尽显肃杀气息。
    是游击队的队长芥川龙之介。
    没想到森先生的命令会下达的这么快，鹿野有些心惊，难道刚刚中也被叫走也是因为她的事吗？
    对方的攻击有一次袭来，这次正对主驾驶的鹿野。
    她立刻打开车门，从主驾上翻身下了车，和杀气腾腾的罗生门擦肩而过。
    很显然，鹿野的异能力不是主攻向的，没办法和罗生门正面对抗，但并不代表她没有办法。
    “等等，芥川，为什么要这么做。”鹿野问道，虽然她很清楚原因。
    她之前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和他关系也还不错，哪怕现在已经没有光环的影响，对方顿了顿之后回复了她。
    芥川龙之介：“这是首领的命令。”
    说完后一刻不犹豫地又朝她发起攻击，那一点记忆里的情谊也就至此了。
    罗生门发动的原理其实就是把衣服变成武器。
    鹿野的异能“等价交换”说通俗一点，是同等价值的东西相互换取、抵消。
    这不巧了，她这小行李箱正好带了套衣服。
    “一定要这样吗。”鹿野还试图挽回一下，她记得芥川这家伙还蛮记仇的，被恨上也很头疼。
    芥川眼神冷淡：“在下只是奉命清理叛徒。”
    好了，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毕竟对方都想杀自己了，她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一个瞬息之间，大招已经蓄了一半的芥川龙之介——
    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裤子。
    芥川龙之介：“……”
    完全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能这么无耻的这位狂犬当场愣在了原地。
    平时因为不愿脱下衣服而讨厌洗澡，如果可以甚至想和衣服永不分离的芥川。
    此时停止了思考。
    他是谁？他在哪？他现在在干什么？
    趁着芥川发愣之际，平宫鹿野一刻不停留，毫无愧疚之心地开着她那辆破碎的跑车溜之大吉。
    冷风一吹，少年低垂着头，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
    愤怒，耻辱，羞恼。
    港口黑手党的狂犬第一次尝到了这么强烈的屈辱的滋味。
    一定、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才可以！
    另一边——
    已经远离战场的鹿野发自内心的庆幸。
    还好来的是芥川龙之介。
    他的异能对于鹿野来说还算是比较有针对性，剔除异能因素，这个体弱的游击队队长在体术上还是略逊她一筹。
    --

 第7页

    如果来的是中原中也，她想要逃脱，不缺胳膊断腿估计是不行，更可能直接交代在这。
    这个念头一出，鹿野不禁哑然失笑。
    她已经这么自然地把中也放在敌人的位置上了吗？明明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心平气和地聊着天。
    同时她又非常清楚中也对港口黑手党的忠诚度，清空了好感又被模糊了幼年记忆的中原中也是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我要不干脆等死好了。”五条悟就不说了，她要怎么去攻略已经变成敌人的中也？
    鹿野自暴自弃地想着，这简直天方夜谭。
    “您不怕死吗？”系统回道。
    怕，当然怕，她还没活够呢，美好的人生体验二十来年怎么够。
    “你的名单就不能一次性给我吗？”
    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只有您与重要人物接触后，我才可以提取他们的感情。”
    经过这两次，鹿野也发现了这个规律，这叫什么，给个甜枣之后是无尽的巴掌吗？
    她有很多的疑问，还有很多的不甘心。
    可现在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自顾不暇，甚至没有时间去细想，现在先找个地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紧绷的神经。
    这口气还没缓下来，另一个更加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前方。
    鹿野的心猛的一跳，踩下刹车。
    晚风吹起他黑色大衣的衣摆，他的指尖夹着一只烟，红色的星火在夜里愈加明显。
    看到她的车停下，橘发青年降烟熄灭，朝她走来。
    本来像暖阳一样的橘发此时成了她最害怕的梦魇，就算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当真正面对时她还是忍不住的恐惧。
    鹿野下了车，轻声喊他的名字：“中也……”
    她还是心存侥幸。
    橘发青年压了压帽檐，蓝色的眼眸看向她，冷漠平静地道了一声“抱歉”后，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鹿野心想，现在的她在中原中也的眼里大概就是一个印象模糊的童年玩伴和曾经的同事吧，能得到一句“抱歉”恐怕都是高等待遇了。
    在对方毫无顾忌地冲向自己时，平宫鹿野不再犹豫。
    在即将触碰到她时，中原中也的手像突然失去支撑力一般自然垂落，随之而来还有手臂传来的剧烈痛苦。
    橘发青年蓝色的眼眸微微瞪大，惊讶地看向平宫鹿野。
    金发女人因为疼痛，漂亮精致的脸微微扭曲，牙齿紧咬着下唇，左手和他一样——自然的垂落着。
    他知道这是鹿野的异能，却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中原中也有些迷茫地愣在原地，脑海里莫名闪过对方儿时手指破个小口都会疼得掉眼泪的模样。
    他眉头微蹙，欲言又止：“你……”
    系统好像提示了什么，鹿野无暇顾及，她捏着痛到失去知觉的那只手的手臂，有些踉跄地跌进那辆已经不成模样出跑车里，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操控这方向盘，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狱。
    鹿野的心脏砰砰直跳，呼吸都变得沉重困难了起来，泪意一波一波涌上来，却一滴未落。
    她不觉得换掉中也的一只手就能停止他的追杀，可是准备好承受的攻击缺迟迟未来，她转头看了一眼。
    橘发青年仿佛被定住身一样停在原地看着她，任由她狼狈的身影越行越远。
    ……
    ……
    不知道中也为什么放过自己，在彻底确定对方真的没有追上来后，鹿野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流失的安全感让她脑子一片混乱。
    或许是为了寻求庇护，又或者是在这种时候只能想起他的身影，鹿野开着车到了五条悟的住所。
    即便知道对方可能并不在这里。
    鹿野先是摁了摁门铃，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后并无人来开门，她正准备摸出对方放在门口花盆底下的钥匙。
    “……”
    门开了。
    五条悟打着哈欠，一头白发被他抓的乱糟糟的，鼻梁上架着的东倒西歪的墨镜一看就是随手架上去的。
    他不满地嘟囔：“到底是谁，这么晚了扰人清梦……”
    话说了一半，五条悟的视线集中在左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他的前女友靠在门口，右手握着自然垂落的左手手臂，一张小脸蛋和平时耀眼的金发都灰扑扑的。
    听到他的开门声，她颤了颤身子抬头看向他。
    “悟……”似乎想起他们已经已经分手了，她又改口道：“五条先生。”
    她狼狈不堪地朝五条悟露出了一个他从未看过的，像是在哭泣的笑脸。
    “——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第5章
    鹿野在说完自己的请求后恨不得龟缩起来。
    太丢人了，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就在不久前她还在对眼前这个人大放厥词，说着什么“希望你不会后悔”“我也不知道看上你什么”这种话，现在反倒是自己一身狼狈的先送上门了。
    更别提需要攻略他的任务了，就她现在一身灰尘没有任何形象的模样有谁会喜欢？
    好感只会不升反降，再加上她还有个前任的头衔，不论是谁大概只会在心底暗自觉得爽快吧？
    在短暂的沉默中，鹿野悔恨的心情不断翻涌，可这时系统却突然提示。
    【五条悟好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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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五条悟好感度：10】
    诶？
    完全没想到会增加好感的鹿野呆愣地看着他。
    五条悟：“噗。”
    鹿野：“？”
    他在笑什么？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让人觉得很不爽:)
    五条悟上下打量着她，新奇的样子像是在观赏什么珍稀动物，看上去欠揍的要命：“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啊——我的公主？”
    他形状漂亮的唇勾起弧度，语气里带着不合时宜的笑意，每个字的尾音被他拉长了调。
    [我的公主。]
    这个恋爱里小情趣般的称呼配上她现在的模样可真是说不尽的嘲讽之意。
    鹿野本还在猜测这家伙怎么突然给她加了好感，这下立刻被他的讽刺弄得有些无语起来。
    这个男人露出本性后还真是幼稚又恶劣，到底是有多记仇她恋爱时的颐指气使啊。
    所幸的是短时间经历多次打击的鹿野现在不会被这种小手段激起波澜了。
    她面无表情道：“你要是不愿就算了。”
    五条悟摆出了满脸的无辜的模样：“喂喂，我可没那个意思，再说，把受伤的前女友就这样拒之门外的话，我也太过分了吧？”
    “只是收留一晚的话我也是愿意的。”他往旁边走了一步，做作的对鹿野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
    画外音是今晚过了就请你就赶紧离开。
    鹿野自觉无视前一句话，收到肯定的回答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正准备直起身进屋，可没想到没有了墙壁的支撑和死里逃生后的心安感让她腿一软，猛地跌坐在了地上。
    其实以五条悟的反应速度，在她跌倒时完全可以拉住她，鹿野注意到他当时伸出去的手硬是顿了下来。
    这一下把她摔懵了，好一会都没能回过神，那双碧色的眸定定地望着五条悟。
    是想要看她出糗吗？那恭喜他，他做到了，她现在恨不得立刻消失。
    “……”
    “你好麻烦啊。”就在鹿野胡思乱想之际，白发男人长叹一口气，嘟囔着弯下身，双手撑在她的腋下将她提溜起来，然后像抱小孩一样将她整个人托着抱起来，吓得鹿野立刻用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
    他们的身高本就相差大，鹿野坐在他的手臂上，这样的姿势竟一点都不显得奇怪。
    但是——！！
    为什么是抱小孩的姿势啊！至少要用公主抱吧！？她甚至怀疑要不是考虑到她受伤了，这个男人会直接把她扛起来。
    虽然他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这种在鹿野眼里会让她感觉到自己“失态”的事当然是不被允许的。
    如果说先前被主角光环影响到的五条悟或许会迁就她，可现在的五条悟不管那么多。
    靠的近了，他一头毛茸茸的白发蹭在鹿野的脖颈上，她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是甜腻的草莓味，还是当初他们一起去买的。
    想到这些她愣了一下后，恼羞得用那只还能动的手去推五条悟的脑袋，可是被察觉到她意图的五条悟立刻用无限隔开了，气的鹿野干瞪着他：“你干什么！”
    只许他不经同意地触碰她，不允许她接触他？
    “你要是不愿意，刚刚就不要一副被全世界抛下的模样。”五条悟懒洋洋地回道：“好像我没有拉住你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
    鹿野一时语塞：“我什么时候……”
    她只是没有回过神而已。
    五条悟不等她说完，动作粗鲁地将她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鹿野：“……”
    紧接着，鹿野看着五条悟轻车熟路地找出已经落灰的医疗箱。
    这个东西还是为她准备的，他本人几乎不会有受伤的可能性，当然，会反转术式的他受伤了大概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看来他还没来得及清理她的东西。
    将医疗箱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五条悟说道：“伤口总能自己处理吧？”
    “可以。”
    除了她自己用异能损坏的这条胳膊，身上还有不少躲避罗生门弄出的擦伤。
    她一只手没办法用，只好单手处理那些伤口，单是消毒的流程都做的异常艰难。
    一边的五条悟，大爷般地撑着下巴，兴味盎然地坐在旁边盯着她处理身上的小伤口，看着她笨拙又艰难的动作。
    他不挪开目光，又毫无帮忙的意思。
    对方隐在墨镜后的视线太强烈，鹿野没办法忽视，弄得她全身都不自在了起来，处理的动作也更加迟钝。
    在看了一会后，五条悟出声道：“鹿野。”
    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鹿野抬头看向五条悟，用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他勾着唇笑着，蓝色的眼眸却显得有些冷漠：“我们已经分手了。”
    五条悟只说了这一句话，鹿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已经分手了，他不会去过问她为什么会受伤，这次会收留她是例外，但是下次还有这种事就不要再来找他了。
    鹿野一时语塞，他明明没说太多让人难堪的话，却意外的让人觉得难受。
    但凡五条悟再多说一些，她都可以理所当然地反驳他。
    可是他没有。
    在说完这句话后，五条悟接过鹿野手里的工具，给她身上能看见的伤口粗略消了下毒，至于那只手臂，他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明白是她自己用异能折损的，他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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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带你去找硝子看一下。”
    “不用了——今天谢谢你。”鹿野立刻拒绝道。
    她几乎是逃亡般地窜进了客房，不敢再多看五条悟一眼。
    第6章
    太丢人了，真的好想死。
    鹿野匆匆逃离让她觉得难堪的现场后，靠着门边蹲在地上像只鹌鹑一样，尴尬到有些自我厌恶地想着。
    她二十年来的人生所经历的尴尬时刻加起来都没这半小时经历的多。
    房间里安静的要命，可以听见门外五条悟收了医疗箱后走动的声音，半响后才是卧室的关门声。
    在听不见任何响声后，鹿野深吸一口气，缓慢地站起身，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平时消息满当的Line竟然一条消息都没有，鹿野划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能诉苦的人。
    关系太好的她担心聊了几句后，目标名单又添一人，关系一般的，似乎也无法说这些事。
    手臂的疼痛感还在，一想到明天或许还要面对五条悟她现在就想走人了。
    如果身上的伤都能全部消失就好了。
    感受到她的想法，总是神隐的系统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使命，弱弱的语气带了点底气，在她的脑海里出声道：“我可以帮您把它们治好。”
    她的异能力等价交换只能是属于她的正向东西互相交换抵消，可用高出交换价值的向下兼容，但像受伤这种负向，是无法用异能治好的，如果系统能在这方面帮上她，就相当于多了一个保障。
    鹿野立刻来了精神，疑惑地问道：“怎么帮？”
    在收到她的回复后，系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示。
    【扣除目标“五条悟”好感度：5点】
    【目前五条悟好感度：5点】
    【换取道具：恢复剂】
    【道具恢复剂已生效！】
    鹿野：“？！”
    她一整个瞳孔地震！！
    手臂没了还能再治，好感哪里有那么容易加回来的！简直就是让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系统还十分关切，小语气让人不忍责怪：“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身上的擦伤基本消失了，手臂的疼痛消减到无，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完好无损的状态，但已经可以做动作了。
    鹿野张了张嘴，语调艰难道:“……挺好的，下次别这么干了。”
    感觉到她不是很高兴，系统闷闷不乐：“哦……”
    不过经此一遭，鹿野发现了重点：“难道好感度都可以用来换取道具吗？”
    “可以的，等您解锁了三个目标人物就可以彻底开启道具商城了。”
    虽然是开发了新用途，但鹿野对此并不抱期待，如果说是让她用钱买还好说，用好感换取的话，这不是让她在原地踏步，加速她的死亡吗？
    鹿野没了兴趣，不再往下追问。
    伤好了，鹿野不想第二天还要面对他，冷静下来后仔细一想，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中原中也暂时放过了她，就不会再追上来，她之所以会跑来寻求五条悟的庇护也是图一个安心罢了。
    更何况五条悟想和她划清界限的欲望太过强烈，哪怕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刷五条悟的好感，但她明白，至少在近期，主动凑上去只会降好感。
    她看了看自己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准备洗漱一下就直接离开。
    唯一带的那套衣物也因为抵消芥川的衣服消失了，看五条悟医药箱没来得及清理，主卧里应该还有她先前留在这里的衣物。
    但是。
    ——完全不想去。
    鹿野绝望地想。
    她现在只想随便洗漱一下，在五条悟没注意到的时候就离开这里。
    这件客房她其实都没怎么进来过，环顾了一周，里面布置很简洁，好在内置盥洗室，不需要再去客厅，就是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在客房放衣服……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鹿野打开了客房的柜子。
    ……竟然是满满当当的常服。
    主卧多到放不下吗，这个男人真是有够臭屁的。
    鹿野一边翻着这些衣服一边在心里吐槽道。
    最后拿了一件白衬衫，她今天正好身上的裤子戴了一条装饰用的皮带，五条悟的衣服对于她来说完全可以当裙子穿了，到时候把这条皮带系在腰上穿出门至少是没问题。
    找好衣服后，她拉开衣柜下的抽屉，一般情况下家政都喜欢把备用给客人的换洗用品整理在这里，她可不觉得五条悟会自己收拾房子。
    出乎她意料的是，抽屉里的不是什么换洗用品，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角落里一个不太显眼的东西吸引了鹿野的注意力，她伸手捞出来，发现竟然是个相框。
    里面的照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是摆着剪刀手蹲在地上笑得一脸欠样的少年五条悟和一位笑眯眯看着镜头的黑发少年。
    ——好熟悉。
    在看到照片上这位黑发少年，鹿野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呼吸有些喘不上来。
    她一定见过他，一定见过他。
    她应该认识他，可现在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努力回忆无果后，鹿野将照片放回了原地。
    算了，既然想不起来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物。
    她拿上衬衫进了盥洗室，仔仔细细地将身上的灰尘洗干净，全部整理好后，她连头发也懒得吹干，准备就这样离开时——
    --

 第10页

    系统突然激动地出声道：“带上它！带上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鹿野疑惑道。
    “就是刚刚您从抽屉里看到的那张照片。”它的语气急迫，好似她不带上的话会损失什么一样，倒是一下把鹿野也弄得紧张起来了。
    这和随便拿走一件衬衫不同，五条悟那家伙向来不是个念旧的人，现在竟然还留着这么多年前的照片，说不定对他来说是什么比较重要的东西，鹿野没有答应系统的请求。
    她皱眉道：“这样拿走别人的回忆很不礼貌。”
    系统立刻劝阻道：“那您拿着它再待一会！半个小时、不，一个小时，或者睡一会也行！”
    鹿野还没看过系统这么着急的样子，也担心会错过什么，便同意了再等一会。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确实有些困了，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鹿野是被系统的提示声吵醒的。
    睡前没有吹干头发，醒来后头疼欲裂。
    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叽叽喳喳，她揉了揉太阳穴，静心听到——
    【检测到目标攻略人物】
    【恭喜您解锁隐藏目标：“夏油杰”！】
    【目前好感数值：0】
    【目标当前状态：已死亡】
    【如今目标名单：五条悟、中原中也、夏油杰】
    第7章
    鹿野还以为是自己睡得脑袋迷糊了，才会听到[目标当前状态：已死亡]这种离谱的提示。
    似乎是见她没有反应，系统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提示。
    鹿野：“……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已经死亡的目标怎么攻略？想要她死就直说啊……
    更何况她对这个人也仅是觉得有些熟悉罢了，不是说攻略对象都是她人际关系中的重要角色吗？
    系统的语气很有底气：“这您不用担心，我会有办法。”
    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复活不成？光她自己一条命都让她的世界混乱了，她可不觉得系统有能力随随便便复活一个人。
    短时间的睡眠反而让鹿野感觉更加疲倦了，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的，这股疲惫让鹿野不知道该怎么发怒，她呜咽了一声，蜷缩在床上放弃了思考。
    窗外的光亮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底部，不用看时间都知道已经是第二天了。
    在发了一会呆后，她拿起那个相框，又把视线转回照片上的黑发少年，看了一会后，熟悉感愈发强烈。
    不知道是不是盯得时间有些长了，鹿野看到对方弯起的眼眸眨了一下。
    是紫色的眼睛啊，颜色倒是很漂亮——
    等等！？照片眨眼了！？
    鹿野吓得花容失色，白着一张小脸动作迅速地把照片放回了抽屉里。
    应、应该是看错了吧。
    说实话，鹿野不怕血腥暴力，在港口黑手党待的那些年也接触了不少那种场面。
    但是——
    她对那种灵异的东西很没辙，平时从不看恐怖片，也包括像咒灵那种相貌狰狞丑陋的生物，都是她完全不想接触的东西。
    在鹿野的印象中，自己很多年前似乎是有过一次看到咒灵的经历，不过在表现出极度的抗拒后，她便又看不见了。
    对此她也万分庆幸，只要看不见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想再去想这些东西了，鹿野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八点，她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打开门探出脑袋想看看客厅有没有人。
    本意是想错过五条悟直接离开，没想到经系统这么一折腾，她这会直接被抓了个正着。
    身形高大的白发男人正站在门口，似乎是想要敲门，整个身影都挡在鹿野面前。
    她探出的小脑袋都吓得僵住了。
    五条悟挑了挑眉，弯下腰将视线对齐鹿野：“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
    估计是没有睡好，她整个人看上去都蔫蔫的，亮眼的金发配上本就白到过分的肌肤，显得有股病态美，倒是要比她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顺眼的多。
    ——甚至还穿着他的衣服。
    【五条悟好感2】
    【目前五条悟好感度：7】
    听到系统的提示，鹿野还没回过神。
    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加了好感？
    五条悟：“我的房间里还有你的换洗衣物。”
    他这么直接说出来，鹿野有些不自在地打开门：“怕打扰你。”
    说实在的，在已经分手的前男友家里还穿他的衣服，这个场景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既然逃不掉，鹿野立刻去主卧拿了一套她放在这边的衣服换上，这才觉得那股不自在消散了些许。
    鹿野：“我想我该离开了。”
    “唔。”五条悟说道：“伤没关系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是陈述句。
    五条悟今天带的是黑色的眼罩，鹿野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堪称完美的下颌线和有些轻佻的嘴角弧度。
    “嗯。”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停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伤好的鹿野往后缩了缩。
    不想五条悟根本没有探究的意思，点头示意知道后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将脑袋枕在靠背上眯着眼小憩。
    鹿野有些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便闷头往门口走。
    --

 第11页

    比起当时分手时那些有实质性伤害的语言攻击，五条悟现在这种对她完全的不在意所产生的疏离感才是让鹿野真正觉得棘手与受伤的地方。
    这说明对方已经不会因为她产生情绪了。
    比讨厌更可怕的是无感。
    想到这里，鹿野走到门口的步伐顿住，她抿了抿唇，突然转身快步走向五条悟。
    不用看向她也知道她现在所有动作的五条悟漫不经心的地问道：“怎么？有东西忘记拿了？”
    鹿野走到他面前，伸手一把扯下他的眼罩，在五条悟略微怔愣的眼神中，动作迅速地凑上去恶狠狠地咬了他嘴唇一下。
    血腥味很快就在的唇齿间蔓延开，鹿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脸上，他的嘴唇一向偏凉，这种时候显得更甚。
    在这个短暂的，几乎称不上是“吻”的接触中，鹿野紧紧盯着白发男人的眼睛，他漂亮的不像话的蓝色眼眸闪过不易察觉的惊讶，纤长的白色睫毛像蓝天下的雪。
    然后她直起身，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把他的眼罩重新拉了上去，隔绝了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语气冷淡地说：“那天晚上你拒绝的离别吻，让我觉得很不爽。”
    说完后鹿野不再犹豫，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其实都已经做好了被无下限隔开的准备，毕竟自从主角光环消失后，她已经尝了好几次这个讨厌的东西了。
    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她偷袭成功了。
    至于她做出这种行动的原因，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了。
    在门口传来鹿野的关门声后。
    这个被“偷袭”的白发男人在失语了一阵后，突然间扶着额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五条悟想到。
    在不特地去注意时，他竟然在对方靠近时习惯性地不对她释放无下限。
    第8章
    冲动之下做出这种没经过思考的行为后，鹿野竟意外的平静，完全不想考虑五条悟会有什么反应。
    倒不如说她现在心情好极了，除了她还有谁能这么简单地让五条悟那个家伙见血啊。
    大不了就是被扣光这七点的好感度嘛，反正也不多。
    装作满不在乎其实还是有点肉疼的鹿野自我安慰般想到。
    在她乘着电梯下了楼，离开五条悟的公寓时，系统提示这才姗姗来迟。
    看上去被偷袭的那位似乎这会才回过味来。
    【目标角色“五条悟”隐藏数值增加。】
    【目前五条悟好感度：7】
    【隐藏数值：**（不可查看）】
    鹿野的脚步顿了顿。
    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系统也没有对此作出解释，应该是有什么限制。
    至少没有扣除好感的提示，她便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
    一个晚上的身心交瘁，鹿野实在是不想再想任何关于五条悟的事情了，她暂时将五条悟甩到脑后，思索了一会后准备驱车前往商业街，准备先添置一些基础的东西。
    这辆本来很拉风的超跑经过昨天的战斗后，形成了另一种不一样的拉风。
    鹿野在短途内收获了路人关爱的眼神和交警欲言又止的眼神后，实在是觉得丢人，立即把这辆车丢到了附近一家修车行。
    出来后一晚上都没有信息的手机有一通未接来电，还有一则Line消息。
    她点开后发现未接来电和Line竟然都是十束多多良发来的。
    【From：多多良】
    【小鹿你这是在干什么啊，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附图.jpg】
    只见图片上的她单手扶着方向盘，金发迎风吹起，出色的容颜让这种随手一拍的高糊照片看起来都像是画报。
    前提是要忽略她那辆破了个洞的车:D
    鹿野：“……”
    丢人丢到家了，谁曾想到东京随便溜达了一下就能碰到熟人，既然多多良知道了，那么大概率吠舞罗的大家都应该知道了。
    她和十束多多良是在网上认识的，一开始只是聊得来的网友关系，对方会时不时给她发一些生活碎片，她也会和对方分享身边趣事。
    那时候她还在港口黑手党，直到一次在东京的交易任务和赤之王旄下的人起了小冲突，没想到交涉的时候来了一场网友面基，双方的矛盾也就完美解决了。
    那之后她也因为多多良的缘故，成了吠舞罗的常客。
    丢人之外，因为最近这两天的事情，被这个冷冰冰的世界伤透心的鹿野久违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着的感觉，她鼻尖酸了酸，觉得暖洋洋的，缓慢地回道。
    【不用担心，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已经解决了。】
    过了一会后多多良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From:多多良】
    【没什么事就好w你现在是在东京？一会要不要来吠舞罗坐一坐，我们很久没见了欸。】
    附图一张可怜巴巴的小狗表情包。
    虽然鹿野的人缘一向很好，但真正聊得上话的人其实并不多，和她认识多年的十束多多良算一个。
    不过考虑到现在她满身的烂摊子，她暂时也不敢接近这些熟人了，只好遗憾地婉拒了多多良。
    这件小插曲结束，鹿野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到了商场后开始大扫荡，看上的东西刷卡买下来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

 第12页

    直到她酣畅了一把准备买下最后一件东西收官时，服务人员恭恭敬敬地把她的卡递回给了她，脸上完美的微笑找不出差错。
    “小姐，您这张卡的余额不足了。”
    卡的余额不足了。
    余额不足了。
    不足了……
    这句话几乎是三百六十度回响在鹿野的耳边。
    拜托，她卡里的余额在东京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买下几套房子都没有问题好吗，怎么可能会余额不足？
    在换了几张卡后都得到了这个结论，鹿野心里大概有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店员说道：“抱歉，这件不要了。”
    父母双亡，没有双亲记忆，还留下庞大资产让她衣食无忧，从小把她带大的监护人舅舅不贪图财产，将她手下的资产打理的井井有条，更是在她成年后便隐居乡下。
    现在看来这不就是最完美的身世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系统就提示道。
    【已回收所有由“主角光环”产生的所有资产！】
    【近年来您工作收获的资产金额不包括在其中】
    【还请适当消费——】
    谢谢你还提醒我适当消费。
    鹿野面无表情想到。
    她对于这种变故似乎已经习惯了，短暂的迷茫后，她当即硬着头皮把那些已经买了的东西退了一半，只留下基础的一些。
    然后查了一下余额，这些退回的东西不算在回收资产中。
    做完这些后，系统已经整理好除了“遗产”外的那些属于她的资产，一条条列给她做参考。
    鹿野：“……我现在身上穿戴的这些零碎的东西你也没必要一条条列给我看。”
    除了这些零碎的，两个最能直观表现出她现在有多穷的便是——
    [东京小院钥匙x1]
    [总余额：120w円]
    她的视线停在东京小院的钥匙上。
    前些年她在港口黑手党里的工资可以算得上是高额，大多数都被她挥金如土的方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掉了。
    只有这个房子，由于是第一份工作，在不缺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她特地用那些钱在东京买过一处小院，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留作纪念，现在看来是她做的唯一一个明智之举了。
    而且那个地方，只有在买下时去过一次，她后来没有再去过，就连中原中也都不知道她名下还有这么一处。
    只想马上找个地方落脚的鹿野毫不犹豫拿回那辆因为损坏严重没有被回收的车，驶向她记忆力的地方。
    除了这一处外，她手里其实有很多这种财产，很多地方她都不知道在哪，只不过这一处有了第一份“努力工作”买下的滤镜，她便还记得。
    说是位于东京，但其实已经坐落在东京边缘了。
    当初给她介绍的中介是这么说的，这里邻里和睦，环境幽静，空气清新，有大自然的味道。
    她当初到底是多人傻钱多才会想也不想就买下来啊。
    开了一阵后终于到了目的地，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日式小院推开门都是灰尘，院子里杂草丛生，看上去落魄得有些阴森。
    鹿野踏进去时就像是公主进了贫民窟，嫌弃地捂住了口鼻。
    还好当初不缺钱，她添置的设施都很齐全，空间也很大，院子打扫一下还能种一些花花草草。
    虽然现在卡里余额剩得不多，但让鹿野自己打扫这么大的屋子她肯定是不愿的，最后还是花高价联系了家政公司。
    等全部收拾完也是黄昏落日了。
    鹿野几乎是一夜未睡，这么折腾下来后，客厅的窗开着通风，微风吹来，她东倒西歪了两下，最后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窗外的天从暖色的昏黄降到纯黑，不知过了多久。
    冷。
    刺骨的寒意从脚踝蔓延到手臂。
    还在睡梦中的鹿野皱了皱眉，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
    「你……一醒……有……」
    有什么？
    好吵啊，她真的很累，能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
    鹿野挣扎着想要醒来，可过度的困倦拉着她的意识往下沉。
    直到一句话清晰地进入她的耳内。
    「醒一醒，如果你不想进咒灵的肚子里的话。」
    第9章
    咒什么灵？
    原本混沌的意识被这句话扫得一干二净。
    鹿野猛地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光线下，她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张狰狞可怖的嘴，一只有像是狗和猫的结合体的巨大怪物此时正大开着对着她的脑袋，它的主人似乎正准备将睡梦中的她直接吞下。
    鹿野此时的心跳直接飙升人体承受的极限，瞬间清醒了。
    她内心在疯狂尖叫。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好恶心！
    与此同时，她反应迅速地用手扶着沙发靠背反应迅速地给了这个怪物一腿，将它踢到自己的安全范围外。
    做完条件反射的攻击动作后鹿野身体紧绷，背部紧紧贴着沙发的边缘，目光死死盯着这只不速之客。
    就算是面对好感清零来杀她的中原中也她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别怕，这只是一只二级咒灵。”
    短暂的僵持中，身侧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是刚刚那个把她从睡梦中唤醒的声音。
    注意力完全被这只咒灵吸引过去的鹿野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
    --

 第13页

    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下，鹿野还是看清了他的模样，下意识地连着心脏颤了一下。
    是当时她在五条悟家里看到的那张相片上的黑发少年。
    他穿着相片上的黑色制服，英俊的容貌还显得有些稚嫩，个子却很高，狭长的紫眸此时正平静地看着她。
    系统也在这个时候提示到。
    【检测到目标攻略人物】
    【“夏油杰”】
    【目前好感数值：0】
    【已解锁三位目标角色】
    【道具商城已开启！】
    鹿野此时根本没有心情注意系统提示了什么，她满脑子都是——
    他的身体为什么是半透明的啊！
    窗外撒进来的光线过半都穿过了黑发少年的身体，落在地上也没有影子。
    鹿野两眼一黑，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这下好了，左右两边都是她害怕的东西，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你没事吧？”
    看她样子不太对，夏油杰皱了皱眉，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些，吓得鹿野的身子更僵了。
    看来她怕的不仅是咒灵，还有现在的他。
    发现这点，黑发少年靠近的步子停下，他看上去有些无奈，仍然耐心地说道：“听着，普通的攻击并不能伤害到它们。”
    那只被她重创一脚的咒灵一边用可怖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到这个程度，鹿野自然知道夏油杰对她没有恶意。
    倒不如说对方是在帮她。
    再说了，已经死亡的他被系统列为目标角色之一，这种出场似乎也挺正常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冷静点鹿野。
    而且即使没有具体了解过咒术界的那些事，能和五条悟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肯定是个咒术师，这不是正好可以解决现在这个僵局了吗。
    鹿野努力安慰着自己，她定了定心，问道：“我该怎么做？”
    虽然刚刚安慰鹿野说不用怕这只是一只二级，但夏油杰很清楚，对于不会使用咒力的人来说也足够致命。
    如今这个情况，他给她来一场简易的教学在这紧要关头很明显没有用处。
    鹿野还在等待少年教她怎么揍咒灵，对面的咒灵却不是很讲武德，二话不说冲着她飞扑而来。
    当初在港口黑手党被中原中也锻炼出来的体术在此刻算是发挥出了十分的作用，鹿野躲避着咒灵攻击，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又起，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想起她刚刚不留情面的一脚，眼前这个看上去娇小的金发女人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柔弱。
    “或许，给它一拳？”沉默了一会的夏油杰这么说道。
    说实话，鹿野并不想和这个东西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光想想都觉得足够恶心了，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只好听从对方的意见。
    正当她准备给这个丑东西一记重拳时，少年突然道歉。
    “失礼了。”
    接着，鹿野的后背附上一个略带凉意的身影，她看见对方有些透明的宽大手掌握住了她的手，明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触感，鹿野却觉得周身的气息都被对方给侵入了。
    咒力通过这样奇怪的接触作为媒介狠狠落在了咒灵的身上，足足有一米多的怪物仿佛被什么吸走一样，变成一个黑色丸子落在地上。
    做完这些后，少年立刻往后大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鹿野眨了眨眼，从那股不太舒适的侵占感里缓过劲来。
    她看了看透明耳根子都有点发红的夏油杰，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个黑色丸子，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蹲下身把那个咒灵化作的奇怪丸子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
    夏油杰似乎也有点迷茫，不过这个迷茫并没有持续很久。
    他先是伸手想接过这颗丸子，手却直接从中穿了过去后，思索了一会后，他朝鹿野弯起眼眸，笑起来的模样有点像狐狸：“可以把它喂给我吗？”
    鹿野：“……”
    这太怪了。
    她面无表情地想到。
    怪归怪，鹿野感觉自己不会再被任何事情吓到了，她自然地回道：“需要我帮你洗一洗吗？”
    “……不用。”
    收到这个回复后，鹿野抬起手将这颗东西递到对方嘴边，少年微微低头，张开嘴，先是用舌尖抵住，再咬着吞咽了进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经过她手的东西他又能接触到了。
    真的太怪了。
    看着少年把这玩意儿吃下去后，鹿野的表情又不自觉奇怪了起来。
    同时她还有点好奇，一双碧色的眸满满的求知欲：“什么味道？”
    夏油杰愣了愣，回复道：“没有味道。”
    为什么会没有味道？
    他的表情有些迷茫，觉得这东西该是很恶心的味道才对。
    “我叫平宫鹿野，你的名字是什么？”哪怕已经知道对方是谁，鹿野还是问道。
    听到鹿野询问他的名字，少年思忖了一会后，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夏油杰。”
    “应该？”鹿野迅速捕捉到关键词。
    这半个小时发生的事从头怪到尾，对方已这种近乎灵体的状态出现在自己面前，鹿野觉得事情多半没这么简单。
    --

 第14页

    果然，在沉默了一会后。
    “很抱歉。”夏油杰说道。
    “我好像，除了常识和自己的名字，不记得任何事了。”
    第10章
    [失忆。]
    意味着夏油杰本人都对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更别提只是觉得他有些熟悉，实际上只知道他一个名字的鹿野了。
    她和夏油杰面面相觑，双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这个状况。
    鹿野还对他吞下咒灵变成的丸子这点心心念念，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还记得你刚刚为什么要吃下那个东西吗？”
    “那个是我的术式。”夏油杰解释道：“我可以操纵我降服过的咒灵。”
    “就像这样。”
    说完后，似乎是为了更直观的解释，夏油杰把刚刚降服的咒灵放了出来。
    然后他就看见刚刚还一脸好奇的金发女人表情一变，肢体僵硬得如临大敌，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鹿野声音颤抖：“收、收回去，拜托了。”
    夏油杰：“……”
    一时间忘记她害怕这种东西的少年有些歉意的将咒灵老老实实收了回去。
    人在生命危机关头总是能大幅地压下自己的恐惧，刚刚和咒灵的对战已经花光鹿野所有的勇气了。
    她之前明明都看不到这种东西啊！为什么现在又能看见了啊！？
    难道就连这都和主角光环有关系吗。
    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鹿野率先发问道。
    “现在这个情况你准备怎么办。”
    有些透明的身体和触碰不到任何东西的特性，夏油杰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虽然不记得什么原因，我应该是死了。”
    权衡了一会，夏油杰微笑着说：“平宫小姐，这个请求或许有点冒昧，在记起所有事情前，我可不可暂时先留在你的身边？”
    他一有意识起就已经在眼前这位金发女人的身边了，甚至还能通过对方的身体去触碰到原本不能触碰到的东西。
    提出这种要求并不是因为什么第一眼的雏鸟情节，而是那个可以通过对方的身体接触东西，他的直觉告诉他，呆在鹿野的身边的话，对如今的状况或许会有突破。
    不过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无理，为了给自己增加可以谈判的砝码，继续说道。
    “万一再碰到这种东西，我也可以帮你解决它们。”
    如果没有需要攻略他的前提的话，鹿野肯定是不会答应这个请求的，现在对方自己提出想留在她身边这种要求，反而更方便了她。
    不过见鹿野还有所沉默，黑发少年看了看周围被咒灵来袭弄得一团乱的屋子，不抱希望地又添上一句：“我所降服的咒灵也可以帮助你做一些家务事，不必担心，我会让它在你看不见的时候做完这些的。”
    “成交。”
    而且，事到如今，鹿野必须得开始考虑这个攻略模式了。
    按照系统之前的提示，她攻略的方向不仅仅只有“爱情”方面的，还包括了友情与亲情。
    现在这三个主要目标角色不管是谁，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很棘手。
    鹿野给中原中也的定位一如既往，是家人，不用想她也是选择亲情方面的。
    五条悟的话，和那家伙做朋友和家人……不管哪个都很怪，而且难度程度也只会更上一层吧！
    即使目标遥遥无期，鹿野还是将他放在了男女之情上。
    ——等他重新爱上自己再恶狠狠甩掉他！
    鹿野暗搓搓地盘算着。
    所以。
    她看着眼前这位看上去好像才不过十五六岁的黑发少年，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按照她当时看到的那张照片还是少年模样的五条悟来说，夏油杰的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大才对，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幅模样。
    不管怎么说，鹿野对年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DK并不感兴趣，权衡过后，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和对方做好朋友。
    在她确认好方向后，系统提示到。
    【系统升级完毕！】
    【道具商城已上新，可随时查看】
    【正在调整目标角色好感方向】
    【目标“夏油杰”】
    状态：灵体
    年龄：1?
    身高：180cm（约）
    身份：?（未知）
    关系：?（未知）
    能力：咒灵操术
    目标定位：友情
    【已将好感方向调整至友情方向】
    【目前夏油杰好感（友）：0】
    鹿野友好地朝夏油杰伸出手，对他露出一个灿烂又足够漂亮的笑。
    “那接下来就多多指教了，夏油君。”
    夏油杰顿了一会后，抬起手，看见自己那只有些透明的、带着凉意的手与她的相握在一起。
    【夏油杰好感5】
    【目前夏油杰好感（友）：5】
    第11章
    听到好感增加的提示，鹿野觉得少年有些恐怖的半透明身体都顺眼了起来。
    她露出了更加耀眼真切的笑容，看得夏油杰有些恍神。
    就在这时，鹿野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夏油君不介意的话，现在可以整理一下吗？”
    夏油杰一时语塞：“……可以。”
    他感觉对方留下自己可能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我回避一下~”
    说完后鹿野伸了个懒腰，小跑到卧室里，过了两秒又探出个小脑袋：“好了喊我一声。”
    --

 第15页

    本来已经叫出咒灵的黑发少年见她探出个脑袋，又立刻动作迅速地把咒灵收了回去，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我知道了。”
    鹿野心满意足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她现在心情确实还不错，今天叫家政公司的开销可不少，有夏油杰帮忙至少能省一笔家政费用了。
    以前的平宫鹿野可以不在意这一点小钱，如今可不行了，她现在的总存款还没以前一个零零零零头多！
    与此同时，鹿野终于有心情查看更新过后的系统了。
    除了夏油杰的资料更新，她发现五条悟和中原中也的也更新了，攻略方向都对应上了她在心里做的决定。
    不过和夏油杰资料上的“身份”和“关系”上打的问号不一样，他们的身份和关系都是已知的。
    比如中原中也的关系一栏写的是“青梅竹马”，五条悟的关系一栏则是“前男友”。
    看到这里她皱了皱眉，难不成她和夏油杰还有什么关系吗？
    她一直觉得对方有些熟悉，但是记忆里又没有他的影子。
    反正也想不起什么，鹿野干脆不想了，打开系统所谓的道具商城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沉默。
    也不能说这些东西没有用……
    比如上次系统给她用的恢复剂也在里面，还有一些类似于什么“机会创造券”“时光机”看上去很有噱头的东西。
    但无一例外，都是需要用好感值换取，有些还贵到离谱。
    “……”
    鹿野一把子无语了。
    她面无表情地关掉了道具商城，并且再也不准备打开了。
    没过多久，夏油杰就让那只罪魁祸首是咒灵把客厅弄得整整齐齐的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下意识觉得不能在现场留下自己的咒力痕迹，本来还想借助鹿野的身体清理一下现场残留的咒力残秽，但夏油杰发现，通过鹿野身体释放出来的咒力并不属于他，那就没有清理必要了。
    等到鹿野出来时看到的已经是恢复如初的客厅。
    正是这时，这户坐落偏僻的房子外竟然传来了门铃声。
    这种时候会有谁？
    本来还准备给夏油杰分配一下房间，只好暂时搁置。
    她搬到这里来没有告知任何人，率先排除掉熟人上门的概率，自然而然地以为是附近的邻居拜访，以防万一，去开门之前她对着一边的夏油杰问道：“夏油君，你现在这个状态普通人看的见吗？”
    对方摇了摇头，鹿野这才放心地去开了门。
    打开门后发现是认识的人。
    “平宫小姐？”门外穿着高专制服的少年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惊讶地出声道。
    是五条悟的学生伏黑惠，鹿野和他只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算熟悉。
    她有些愣神：“伏黑君，你怎么会来这里？”
    说完后她才觉得问得有些多余，做为高专的学生，对方恐怕是冲着那只出现在她房子里的咒灵来的。
    “有‘窗’检测到这里有二级咒灵的痕迹，我正好在这附近，接到了任务赶来。”伏黑惠三言两语说明情况。
    虽然只见过几次，但伏黑惠对眼前这位女性印象十分深刻。
    ……毕竟是愿意和那个五条悟交往的女性，还能让那个五条悟完全变一副模样，不管哪方面都足够让他肃然起敬。
    “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进去看一看吗。”他其实已经感受不到咒灵的气息了，但还是准备查看一下现场。
    鹿野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拒绝了反而显得有些可疑了。
    将伏黑惠放进来后，鹿野才猛地想起她刚刚问夏油杰的是“普通人”是否能看见他，万一咒术师能看见他呢？
    想到这里她又慌慌张张地看向还一无所知的夏油杰，接收到她看过来的眼神，少年模样的夏油杰露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迷茫的可爱表情。
    所幸的是伏黑惠完全看不见他，直直地从他旁边走过。
    鹿野后知后觉猜测，难道只有她可以看见夏油杰吗？
    见夏油杰望向她询问的眼神，鹿野凑到他身边非常小声说道：“是高专的学生。”
    他立刻理解了鹿野意思，是担心术师可以看见他吗。
    这之前他其实也不清楚，现在倒是可以完全确定只有平宫鹿野能够看到他了。
    疑点太多了，留在她身边是个正确的选择。
    这一边，伏黑惠从玄关进去后看到的是非常整洁的客厅，现场已经没有咒灵的气息，只剩下残秽和微弱的咒力。
    伏黑惠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这位师娘是个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
    不过人在生命危急关头看见咒灵也很正常，又听说她是异能力者，也不是没有可能。
    回去的时候和五条老师报告一声吧。
    “平宫小姐没受伤吧？”勘查完现场后，伏黑惠问道。
    “我没事，不过伏黑君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咒灵吗？”
    看不见咒灵不代表鹿野不清楚咒灵是怎么产生的，这座房子她很久没来过了，突然冒出这种东西让鹿野恨不得立刻跨一跨火盆。
    根据辅助监督给出的资料，伏黑惠思索了一会后回答：“半年前这附近有一位‘动物囤积症’的患者，在收养了大量的流浪猫狗后无力给予照顾，也不愿将这些动物放走，百来只流浪动物饿的饿死，病的病死，或许和这个有关系。”
    --

 第16页

    鹿野回想了一下那只咒灵的模样，东拼西凑的猫狗断肢加上类人的肢体形状，确实和伏黑惠所说的对得上号。
    真可怜啊，如果让它们继续流浪的话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查看完现场的情况，伏黑惠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既然已经解决了，我就先告辞了。”
    ……
    ……
    没过多久，另一边的五条悟收到了来自伏黑惠的邮件。
    【From：惠】
    【五条老师，平宫小姐之前和咒灵对战过吗？】
    五条悟讶异地挑了挑眉，回复道。
    【不~她看不见咒灵，为什么这么问？】
    别说对战咒灵了，他深知自己这位前女友有多害怕这种东西，如果真的看见了怕是只会恐惧到落泪吧。
    五条悟有些恶趣味地想着，勾着嘴角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他没有将惠这条讯息放在心上，没过多久，对方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From：惠】
    【我碰到平宫小姐了，这次的任务的咒灵正好在她的住所，但是咒灵已经被解决了，我赶到的时候只剩残秽。】
    对面顿了顿，又发来一条消息。
    【应该是平宫小姐解决了这只二级。】
    第12章
    这几天失去了太多，再加上重见咒灵的冲击，鹿野当天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有时是面对可怖咒灵的仓皇逃亡，有时是中也看向她时冷漠的蓝色眼眸，有时又是五条悟毫不留情的言语。
    不断地循环着提醒她是个多么糟糕不值得被爱的人。
    最后是半年后重复的死亡，就连她离去后也没有人为她哭泣。
    鹿野被梦魇撕扯得四分五裂，直到夏油杰的声音将她唤醒。
    “平宫小姐……”
    她一身冷汗地挣扎起来，脸上湿漉漉的都是泪水，眼神迷茫地看着半蹲在她床前的黑发少年。
    这会已经艳阳高照，从窗帘缝隙照进来的光线穿透了夏油杰略带透明的身体，落在鹿野的床沿。
    “你做噩梦了。”
    夏油杰看着她，他不知道鹿野梦见什么了，但还是语调柔和地安慰道：“那只是梦而已。”
    他现在的状态不需要睡觉，五感也比活着的时候要敏锐许多，在客厅就听见卧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一直不曾停下，只好有些失礼地穿门进来把她唤醒。
    在他的安抚下，鹿野轻声道谢。
    “……谢谢。”
    她还没完全回神，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下意识抬手蹭了蹭脸颊，说话时还带着刚醒来时软糯的鼻音，看上去真是可怜又可爱。
    目前心智还是少年人的某DK很诚实地给她加了几点好感。
    【夏油杰好感10】
    【目前夏油杰好感（友）：15】
    还在噩梦中没回过神的鹿野这才被好感提示拉回来，她顿时觉得有些丢人，迅速地掀起被子把脑袋蒙了进去，被窝立刻鼓鼓囊囊的。
    夏油杰：“……”
    “我、我没事了。”她短时间还是没能从那股情绪里走出来，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面传来。
    梦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不就是最近的事情吗，想到梦里最后离去也没有人在意她、为她哭泣，鹿野又忍不住想哭了。
    考虑到房间里还有个比她小好几岁的灵魂，鹿野努力地将情绪缓下来。
    知道她现在恐怕不想让一个只认识一天的陌生人看见自己这幅模样，夏油杰很有眼色地说道：“没事了的话，那我先出去了。”
    鹿野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想到她现在蒙着被子对方也看不见，就从里面伸了只手出去比了个“OK”。
    她这一觉虽然睡的不安稳，但是时间也够久的，这会已经是太阳晒屁股了。
    等冷静下来后，鹿野又觉得有些生气，短暂的失落和悲伤后是满满的斗志昂扬。
    为了不真的出现梦里的场景，她决定从现在开始认真搞（da）事（gong）业（lue），好好活下来。
    说干就干，她一边洗漱一边开始猜测刚刚的夏油杰为什么突然给她加了好感。
    是因为她礼貌的道歉所以涨了吗……？看来他可能喜欢和有礼貌的人结交？
    记下了！
    迅速的洗漱完后，她看了一眼手机，有一则意想不到的Line消息。
    【From：悟】
    【你搬家了？】
    五条悟？
    那家伙怎么会和她发消息，难道是去她先前的住所找过她了？
    结合了一下昨天晚上意外来访的伏黑惠，鹿野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梦了一晚上五条悟对她说的垃圾话，她现在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所以。
    上一秒还在想要好好搞事业，下一秒鹿野就回了自己该搞的对象四个字——
    【关你屁事。】
    鹿野：……
    可恶，她这该死的手怎么就不受控制。
    想到对方应该没那么快看到，她就又偷偷把这条消息撤回了。
    然而就在消息撤回没多久。
    【From：悟】
    【你撤回什么，我已经看见了^^】
    【还有，惠已经把地址给我了，等我把手里的事情解决一下我们好好聊聊。】
    无效撤回。
    谁要和你好好聊聊啊。
    鹿野愤愤地想到，把手机丢到一边不想再回复了。
    --

 第17页

    平时几乎不吱声的系统这会突然说道：“您至少主动一点吧，这样下去不就是等死吗？”
    鹿野认真回答：“当普通的舔狗只会一无所有，而当五条悟的舔狗会不得好死。”
    无法反驳！
    系统转移话题道：“道具商城更新了，有打折商品您要看一下吗。”
    “用好感买吗？你看不到我那贫瘠的好感吗。”
    “打折商品不需要好感购买。”
    听系统这么说，鹿野狐疑地打开了道具商城，在一众离谱的好感兑换中找到了最角落里的那一个不显眼的打折商品。
    【“勇气之眼”】
    【效果：佩戴后，可将呈现在眼里的恐惧之物遮盖】
    【使用时长：三个月】
    【售价：100点亲密值】
    鹿野终于提了点劲，这个说白了就是能让咒灵这种相貌恐怖的东西在她眼里被打上马赛克。
    现在能看见这种鬼东西的她太需要了。
    不过，亲密值是什么？
    系统解释道：“因为之前没有升级，暂未开启此功能，所以没有提示。”
    说完后它调出亲密值的界面。
    【当前亲密值：80点】
    另一面写了目前所拥有的这些亲密值的由来。
    当初五条悟抱她时加了十点，她离开时恶狠狠咬了五条悟一口时加了五十点。
    夏油杰穿透她身体释放咒力时加了十五点，她将那颗丸子喂给夏油杰时涨了五点。
    鹿野：我悟了。
    不得不说，系统上次升级完后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游戏系统了……有点奇怪。
    但是现在她的亲密值暂时还换不了，鹿野有些失望地关了道具商城，也不准备特地去刷亲密值，毕竟短时间内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再看到咒灵的。
    整理好自己后，鹿野和夏油杰继续起了昨天因为时间太晚没有提起的话题。
    “夏油君想要找回记忆吗？”
    鹿野若是想要弄清楚夏油杰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只需要问一问五条悟说不定就能得到结果了。
    本来以为夏油杰会迫不及待想找回记忆，没想到他看上去并不是很急。
    “……我不知道。”夏油杰迟疑地说道。
    或许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潜意识里有些抗拒。
    鹿野很明显地察觉到了那一份抗拒：“那就顺其自然吧。”
    “不过夏油君，你刚刚是怎么进来的？”
    不管怎么说，家里都是多了一个陌生男性，鹿野还是把房门反锁了。
    没想到她话题转的这么快，夏油杰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普通的门和墙壁我都可以穿透。”
    “…………”
    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这种时候这么符合灵异故事的设定就不要来了啊！
    但如果没有夏油杰的帮忙，她一时半会肯定无法从梦魇中脱离，所以她拍了拍胸脯。
    “夏油君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和我说。”
    听她这么说，少年狭长的凤眼弯了弯，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我想多降伏一些咒灵。”
    “但是我发现，我无法距离平宫小姐太远。”
    “而且，我也需要平宫小姐将降伏后的咒灵喂给我。”
    第13章
    夏油杰之所以提出这个请求，一方面是觉得没有什么安全感，只有一只能够驱使的咒灵让他有种自己的辛辛苦苦收集的力量被格式化了一样。
    另一方面是，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潜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弱。
    不过他并没有觉得鹿野会答应。
    即便他们才认识不久，他也见识到了鹿野有多害怕咒灵，在他的预想中，她应该会立刻拒绝才对。
    没想到眼前这位金发女性沉思了一会，点点头一副开朗模样。
    “嗯……好啊。”
    出乎意料的答案。
    少年眼里有着明显的惊讶，与预想相反的答案让他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些狐疑的警惕：“为什么？”
    “因为这是朋友的请求？”
    夏油杰被这个回答弄得微愣。
    鹿野托着下巴看着他，笑着说：“夏油君救了我一命，帮我整理客厅还将我从梦魇唤醒，短短一天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我很感谢你，总要有什么能帮你做的吧。”
    ——话是这么说。
    放在之前鹿野肯定不会答应的啦，现在只要买下商城那件打折商品的话，对咒灵的恐惧就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了。
    她现在想和夏油杰搞好关系，这不失为一个突破口。
    另外，港口黑手党那边还有她的追杀令，如果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夏油杰变得更强的话，她也更有保障一些，一举两得。
    鹿野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这边系统也提示到。
    【夏油杰好感5】
    【目前夏油杰好感（友）：20】
    “谢谢。”
    看吧，效果很明显。
    鹿野好心情地回道：“不用谢……”
    “咕……”
    一早起来什么都没吃，后知后觉的饥饿感传来，鹿野的肚子突然叫了两声，她顿时有点脸红，趴在桌子上“呜”了一声，企图掩盖这一声。
    她做不来饭，煎个鸡蛋都能把厨房炸了，自然就没有备任何的食材，平时都是出门吃现成的，偶尔中也在家的话她会去蹭一下饭，虽然中也做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至少能入口。
    --

 第18页

    五感异常敏锐的夏油杰很清晰地听见了鹿野肚子传来的那一声，开口问道：“没有准备食材吗？”
    “我不会做饭啦，再加上昨天才搬来，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
    “那就先出去吃饭吧，一会去附近的超市补一些日常用品吧。”这种时候夏油杰竟然出人意料的熟练：“食材可以备一些。”
    鹿野大惊：“这种也可以操控咒灵做吗！？”
    好羡慕啊！可恶！
    多半是鹿野眼里的羡慕太明显，夏油杰觉得有些好笑，他不客气地打破鹿野的幻想：“前提是我会的东西。”
    也就是说给你也没用，因为你不会做饭。
    鹿野眼里的羡慕立刻消失。
    那没事了。
    明明夏油杰根本碰不到东西，灵魂的年纪也要比她小许多，实际相处起来却都是他在处处照顾鹿野。
    而这位自小就被宠坏了的大龄儿童竟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倒不如说挺享受的。
    说走就走，这里虽说有点偏，但东京也就这么大，附近人流量最多的街道离这里也不远。
    鹿野本来还想开车去，看了一眼自己那辆破破烂烂的车，最后还是打开导航，看了下距离，似乎也不远，便准备步行过去。
    夏油杰在她打开导航时瞥了一眼距离，他昨晚尝试过了，虽然无法离她太远，但是这个距离是可以的。
    不过本着要去采购的心态，他还是和鹿野一起出门了。
    六月初早晨的温度可以说是刚刚好，迎面拂来的微风吹得人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走了一会就进入人流量较多的商业街，路上的行人看不见夏油杰，很容易就会撞上来穿过他的身体。
    鹿野看见少年脸上假面般的笑都挂不住了，像只炸毛的狐狸，一身低气压地躲避着行人。
    她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想给对方留点面子，只好憋住笑意。
    夏油杰：“……”
    为了不让这位DK的心情继续糟糕下去，她迅速地随便找了家店干完早餐，朝着这次的目的地赶去。
    在途径一条有些隐蔽的小道时，夏油杰突然叫住了她。
    “等一等。”
    鹿野停下脚步：“怎么了？”
    “这附近有咒灵的气息。”夏油杰说道，指了指完全没有人迹的巷子内：“往里面走，应该不是什么很强的咒灵，不用担心。”
    ！？
    鹿野大惊失色，小脸一下白了。
    等等等等，为什么这么快就来了啊，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啊！现在的亲密值也不够买那个勇气之眼！
    看她僵在原地，夏油杰疑惑地喊了声她的名字：“平宫小姐？”
    沉默了半晌后，鹿野看向夏油杰，她的脸上有些赴死般的坚毅：“说实话，夏油君，我现在还是很害怕。”
    “请问你可以给我一个鼓励的拥抱吗？这样的话我说不定会好一些。”
    夏油杰怔住，随即扬起一个略带疏离感的笑：“其实也不用勉强。”
    “拜托了。”鹿野双手合十，碧色的眼眸水汪汪地看着他，让人无法拒绝。
    就算没有记忆，夏油杰觉得自己恐怕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要求，他有些无奈：“平宫小姐，我现在没有办法真正接触到你，无法给你一个拥抱。”
    接着他张开双手：“你看我现在这幅模样，就算是抱过来也只会穿——”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个子只到他锁骨处的金发女人在他双手张开时动作敏捷地蹭了过来。
    她用手虚环着他的腰，脸蹭在他半透明的胸膛上，保持了一个拥抱，却没有穿过他身体的姿态。
    夏油杰彻底愣住了。
    【“夏油杰”亲密值20】
    【目前亲密值：100点】
    达成目的后，鹿野立马放开夏油杰，往后退了一步，打开道具商城兑换道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堪称拔吊无情的典范。
    【是否确定兑换“勇气之眼”？】
    【亲密值-100】
    【兑换成功！】
    【已将“勇气之眼”存储入仓库】
    【已使用“勇气之眼”】
    【已佩戴“勇气之眼”】
    【“勇气之眼”使用倒计时：89天59分58秒】
    鹿野语气轻快：“谢谢你，夏油君！我现在感觉自己可以揍十个咒灵！”
    第14章
    鹿野跟着夏油杰循着咒灵的痕迹进入这条小道，在经过几个拐弯后发现，这背面竟然是一栋烂尾楼。
    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被乌云遮盖住，给只建设了一半就竣工的楼房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意。
    鹿野忍不住产生了些许的退缩之意，转念想到自己已经是佩戴了“勇气之眼”的靓仔了，她又立刻有了底气，雄赳赳气昂昂准备踏进去时。
    “不太对……”夏油杰皱了皱眉，狭长的紫眸里满是凝重，他伸手拦住鹿野：“和我在外面感受到的气息不一样，先离开，可能不是普通的咒灵。”
    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被突然拦下来的鹿野迷茫发问：“不是普通的咒灵？”
    “应该是二级以上。”
    他现在手里能驱使的咒灵只有一只二级，而他也只能通过与鹿野的接触释放咒力，对于二级以上没有十足把握。
    考虑到她或许会因此受伤，自然是不敢贸然前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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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前男友五条悟的缘故，鹿野虽然知道咒灵有特级-四级这个力量分级，但其实对咒灵的等级的强度没什么具体概念。
    毕竟在和那家伙交往的时候，他解决一只一级咒灵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偶尔约会的时候有什么突发情况，那家伙也是一句“给我一分钟我去解决一下”，可实际上半分钟可能都要不到。
    所以一级应该不是什么很强的存在吧？
    “可是对于夏油君来说，降伏的咒灵不是越强越好嘛。”
    和她所想所说不同，鹿野的身体很诚实地听从了夏油杰的话，没有再往前一步。
    还没等夏油杰回复，危险的气息已然靠近。
    “该死！”平时一直很有礼貌的黑发少年低骂了一声，叫出那只二级抵挡住突如其来的攻击，等级间的力量差距根本无法弥补，二级也仅是撑了两秒就被击开。
    在鹿野眼里就是两坨完全一致的马赛克在相互抵御，恐惧感直接降为0，在她眼里这个场面甚至还有些滑稽。
    为了让她区分出来，勇气之眼很贴心地在它们的脑门上分别标注了“二级咒灵：友方”和“一级咒灵：敌方（进化中）”。
    不过二级短暂的抵挡足够让鹿野反应过来了，她二话不说就准备跑，却被反应过来的咒灵堵进了建筑内，她也只好对着标注了敌方的马赛克发起攻击。
    和当初被她一脚踹飞的那只二级不同，这只明显没那么好对付，一来一回之间鹿野立刻做出决定。
    [打不过！得跑！]
    她下意识去拉夏油杰的手想拽着他一起跑，手却直接穿了过去，不禁愣了一下。
    短暂的愣神间，咒灵的攻击穿透了她的肩膀，她整个人被重重地压在墙上。
    鹿野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弄得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下一次攻击朝着命门而来，就在关键时刻，鹿野被夏油杰操纵的二级拉开，身后的墙呼啦啦地倒下。
    夏油杰看着她流血的肩膀，伸出的手顿了顿，朝她喊道：“离开这里！”
    鹿野疼得要命，一刻都不敢耽搁，转身朝出口跑，原本敞开的入口不知什么竟然已经被叠满的红砖封锁了起来。
    “糟糕，是简易的领域。”夏油杰面色凝重下来：“这只一级进化了。”
    完全超乎预料的情况，他迅速开始思考对策，如果说只是一级的话还有希望，特级对于现在什么都做不到的他来说就是被判了死刑。
    该死。
    夏油杰顿时后悔起向鹿野提出这个要求。
    而这边的鹿野，深谙打不过就跑这个道理，一边和夏油杰一起思考起对策，一边捂着流着血剧烈疼痛的伤口咬着牙开始往内部跑。
    在捂着伤口疯狂逃窜的间隙，鹿野灵光一闪，她转头看向夏油杰：“夏油君如果碰得到咒灵的话可以解决它吗！”
    虽然不知道这种时候她问自己这个问题有什么用，少年还是如实回答：“可以。”
    那就好办了。鹿野逃亡的步伐顿住了。
    他们几乎被这只咒灵逼上了楼顶，再往上逃也没有出路，不知道可不可行，也总得赌一把。
    [等价交换]
    鹿野没有犹豫，发动了异能力，暂时将自己的触觉交换给了夏油杰。
    还以为是一换零的赔本买卖，没想到痛觉也随着触感一同消失了。
    瞬息之间，夏油杰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能感受到风拂过耳边，感受到踩在地面上的实感，与他相反的是跑在前方的鹿野的身体在光线下明显变得透明起来。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这样，率先配合唯一能操控的二级反打了回去。
    哪怕没有众多咒灵傍身，刚跨入特级的咒灵在这个失去记忆前曾是特级咒术师的少年面前也完全不够看。
    被连连压制，已经尝试思考的特级转向攻击起一边准备看戏的鹿野。
    为什么看个戏也能躺枪。
    鹿野眨了眨眼，看着猛然突进到眼前的马赛克，下意识往后退躲避伤害。
    却不想她已经被逼到边缘，这栋烂尾楼的高层四周都未封墙，鹿野躲避的退步让她直接踩空，从边缘坠落。
    因为触感的消失，鹿野没有失重感，也感受不到骤然灌进耳朵里的风，视线里只看到夏油杰微微瞪大的眼睛。
    她脑袋里一片混乱，即便将触觉暂时交换给了夏油杰，但她到底是活人，这个高度掉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乱七八糟的记忆跟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内闪回，随着不甘心一同涌上的还有憋了很久的眼泪。
    什么啊，半年还不到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上方随之落下一个黑色身影。
    腰间的阻力制止了鹿野的坠落，身前贴上了一个带着凉意的躯体，似曾相识的侵略感包裹住她周边的气息。
    夏油杰踩着被降服的特级咒灵，稳稳地抱着她毫发无损地落在地面上。
    耳边猛烈袭来的风在无法感知的情况下散去，少年向来沉稳的声音有些颤抖。
    “平宫小姐，如果我无法拉住你怎么办？”
    第15章
    死亡的后怕让鹿野紧紧揽着夏油杰的脖子，金色的小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赖在他身上，她肩膀处的血液蹭到了他的身上，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办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

 第20页

    鹿野没有从夏油杰身上下来，他竟然也就这样揽着她，保持这个姿势至少有十多秒，直到鹿野率先反应过来。
    她慌慌张张抬起脑袋，眼睛里还有没憋回去的眼泪，她松开揽着对方脖子的手，少年也顺势放开她，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平地上。
    活、活下来了。
    如果现在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的话，一定快要从胸膛里跃出来了。
    这会鹿野才后知后觉问道：“为什么夏油君可以触碰到我。”
    她将自己的触觉暂时给了夏油杰，按道理对方应该像她触碰不到先前的夏油杰一样，从她的身体穿过去才对。
    就像现在，她虽然被夏油杰抱着，其实感受不到任何该有的触感。
    很显然她都不明白的事情，被动接受的夏油杰更是不明白了：“我不知道。”
    黑发少年面上的表情和平时一般无二，但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的耳根已经隐隐泛了红，视线也尽量不停留在鹿野的脸上，直到因为不自在转移开的视线顿在了她肩膀处还流着血的伤口处。
    “先等我一会。”夏油杰眼神微暗，弯起眼眸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
    现场留下了他的咒力痕迹，得先清理掉才行，更何况他刚刚没来的及下账，这里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已经有“窗”检测到了。
    说完后他叫出咒灵，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刚刚留下残秽的现场。
    伤口还在流着血，鹿野现在感受不到痛楚，没有什么太大实感。
    在楼下等待夏油杰的这一会，她查看了一下好感度。
    【“夏油杰”目前好感：60】
    鹿野有些迷茫地歪了歪脑袋。
    夏油杰的好感竟然在这次事件后升到了六十点，吊桥效应？不对啊，硬要说应该是她给对放加好感才对。
    本着只要知道原因就可以对症下药，鹿野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去揣摩他人的想法，但是怎么想也得不出结果。
    几番过后，鹿野放弃了思考。
    ……算了，反正知道加了好感就行。
    没等一会，夏油杰就已经处理完现场的痕迹回来了。
    她的这会的异能力已经开始逐渐失效，随着触感的回归，鹿野肩膀处的痛感也一点一点袭来，她忍不住皱着眉“嘶”了一声。
    因为不太确定这种办法到底有没有用，担心把自己坑进去，鹿野当时发动异能时设定的时间并不长。
    触感回归的短暂几秒内，她就被疼的眼泪汪汪的，肩膀的疼痛像是有东西压在上面一样，让她站直的身体都有些摇晃。
    夏油杰下意识想伸手去扶住她，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和夏油杰准备扶着她的手重叠在一起。
    不同的是略带透明的那只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另一只则避开她的伤口稳稳扶住了她。
    夏油杰愣了愣，转头看向来人。
    “喂喂——”
    鹿野身后传来熟悉的轻佻声音，她不转头都能看到对方脸上惹人讨厌的笑意，就连说的话也依旧那么的不中听。
    “太逗了，认识你这么久我可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有冒险精神。”
    第16章
    五条悟弯着腰，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白色的脑袋虚搭在她另一边的肩膀上，距离近到鹿野一转头险些吻上他，吓得她往后仰了仰脑袋。
    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旁边的夏油杰看到突然出现的人影，先是因为二人现在的姿势皱了皱眉，下意识进入了警戒状态，但在他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微妙地怔住了。
    “我没事！”察觉到夏油杰的警惕，鹿野担心他直接叫出咒灵，便对他说道。
    看不见一边夏油杰的五条悟还以为鹿野是在和他说话，竟然微微愣了一下。
    “……虽然只是这个程度的伤，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奇怪。”五条悟面色古怪地直起身。
    以他对这位前女友的了解，她可不像是这种受伤了还反过来安慰别人的类型，应该第一时间抱怨“为什么你来的这么晚害我都受伤了”才对。
    谁在和你说话。
    无法解释的鹿野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算了。”五条悟说道，突然单手捞过她的腰，像是抱了一袋大米一样把她夹在腰间，腾空瞬移到刚刚他们战斗过的那一层。
    现场属于夏油杰的咒力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了，只剩咒灵的残秽。
    “哇哦。”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白发男人发出了一声毫无感情的感叹。
    “鹿野，这是你做的吗？”
    被他以这种奇怪姿势夹在腰间的鹿野现在根本不想和他讨论这个，在挣扎无果后：“……放……下来你……笨蛋。”
    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五条悟歪了歪脑袋低头看向她。
    鹿野气得发抖，被他这么一折腾伤口又疼的要命。
    五条悟本身就是个没什么界限感的人，他这个毛病在曾经交往过的鹿野面前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说着“我们分手了”不想和她扯上关系的是他，自然而然做这些肢体接触的人也是他，甚至都是一些奇怪的姿势，有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报复她。
    鹿野简直要委屈死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就在这会，她垂下的指尖覆盖上凉意。
    及时跟上的夏油杰这会正弯着腰在她旁边，骨节分明的半透明手指安抚似的勾住了她的指尖。
    --

 第21页

    “平宫小姐，需要我帮忙吗？”他微笑着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鹿野从夏油杰狐狸般的笑里看出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意味……连忙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没事。
    夏油杰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男人的，没有记忆也依旧觉得熟悉的程度，他也看得出二人应该是旧识。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这个男人看上去真够讨厌的，如果鹿野说需要帮忙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叫出咒灵。
    还没等鹿野说什么，这个讨厌鬼也察觉到了她现在是个伤员，撑着她的手臂将她放了下来。
    而鹿野站稳后的下一秒就抬手准备给五条悟一个耳光。
    ——理所当然被无下限隔离开了。
    根本没有觉得愧疚的白发男人甚至还伸手得寸进尺蹭了蹭鹿野眼角溢出的泪水，被她用手拍开后散漫地耸了耸肩，勾着唇笑着说：“看来不是真的‘没事’啊。”
    “走吧，我先带你去看硝子，这里的事情一会再问你。”
    ……
    ……
    在随着五条悟带着鹿野来到高专后，夏油杰感觉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要命的熟悉感。
    他先前就有过猜测，他应该是咒术师，或许还是高专的学生，现在看来多半没错了。
    虽说他潜意识并不是多想找回记忆，但是只要是失忆的人，总是会对自己空白的过往有那么一些的好奇心，会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和鹿野打了声招呼：“平宫小姐，我先离开一会可以吗？”
    鹿野从夏油杰一进来这里就能看到他亮起来的眼睛，自然是猜到了他所想，偷偷伸手对他比了个“ok”。
    她肩上的伤并不严重，治疗起来没有任何难度。
    家入硝子虽然在此之前没有见过她，但对她很有印象，毕竟她也想不通怎样的圣人愿意和那种垃圾（五条悟）交往。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美人，感觉更遗憾了。
    家入硝子拿出一根烟：“介意我抽根烟吗？”
    鹿野摇了摇头：“没关系。”
    “已经好了吗？”五条悟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不论是有些上扬的语调还是嘴角的弧度都十分欠打。
    家入硝子：“嗯，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
    从一进来到治疗完毕，鹿野都对这个成熟美女很有好感，特别是对方还是个奶妈，她的好感就更加upup了，当然，如果家入硝子一开始看她被五条悟带来时的眼神没有那么奇怪就好了。
    “家入小姐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既然她提出来了，家入硝子也不拐弯抹角，根本不在意五条悟这家伙还在这里，非常直接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和这家伙交往？”
    鹿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因为脸。”
    五条悟：“？”
    “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鹿野又补充了一句。
    “分手了？”家入硝子真情实感地说道：“恭喜你，脱离苦海。”
    被讨论的某个主人公不满地说道：“我还在这里呢，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鹿野撇了一眼五条悟，她现在怒气未消，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像家入硝子这样对五条悟满脸写着嫌弃的人，她笑眯眯地对先前的事情做出了反击。
    “家入小姐是不是也觉得，找男友只有脸还是不行的吧？”
    听到她这句话，五条悟挑了挑眉看向她，鹿野虽然看不见他被眼罩遮起来的眼睛，但根据那笑意更深的嘴角弧度多半能想象到里面的神情。
    ……好怪，明明是反击的话却显得她有多在意一样。
    她顿时有点懊恼。
    不过家入硝子则对她的觉悟表示了高度的赞扬，鹿野相见恨晚地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恨不得立刻和美女贴贴。
    过了一会，猜到他们俩应该有话要单独聊，家入硝子便先回避了。
    回想到上次的事，鹿野现在只要和五条悟相处就会忍不住觉得别扭，她撇开脑袋，视线盯着一边的墙角：“有什么事直接问吧。”
    “嗯……确实有要问的。”五条悟说道。
    他屈起指将黑色眼罩拉了下来，原本竖起的白发随着眼罩的扯下乖巧地覆盖住额头，他凑近到鹿野的面前，那双漂亮到惊心动魄的蓝色眼睛带着笑意。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的脸啊？”
    【五条悟好感10】
    【目前五条悟好感度：17】
    第17章
    没有人会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吧？
    特别是五条悟还有一双美的要命的眼睛，哪怕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他这么一凑近鹿野还是被恍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为自己那一秒的失神感到羞愤，抬手把五条悟凑近的脑袋推开。
    重点是这个吗！？怎么还给她加了好感！
    和完全理解中原中也被清除好感后对她的追杀不同，五条悟先前的种种行为只让鹿野觉得她的自尊心被践踏了，即使知道自己的目的是攻略对方，她也无法对他摆出什么好脸色。
    某种意义上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平时不怎么发言的系统这时在脑海里插话。
    [您适当对五条悟示示弱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鹿野面无表情地回道：[绝不。]
    没有把系统冒出来的建议放在心上，她看着已经把眼罩拉上去的五条悟：“你要问的就是这个吗？”
    --

 第22页

    即使没有收到正面回答，五条悟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当然不是，所以——”
    他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笑着问：“那是你做的吗，鹿野。”
    接到“窗”的通知的时候他正好准备去找鹿野，虽然收到的资料显示是一级，但五条悟看过现场残秽，知道是只已经步入特级的咒灵，现场没有留下咒力，又或是说被人清理掉了。
    鹿野垂下眼，在她看来那只特级她没有出一点力，不过她也不想将夏油杰的存在说出来。
    “不是我做的。”
    收到否定的答案，五条悟哼笑了一声，露出了“这才对嘛”的神情。
    ……感觉被小瞧了，想揍人。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多，转问：“那只二级呢？”
    “……是我。”
    “哈哈，真的假的。”他发出了讨人厌的笑声，听上去显得有些高傲与轻蔑。
    鹿野在五条悟面前本就脆弱的神经被他这不经意露出的轻蔑彻底点燃了，她骤地站起身，碧色的眼眸冷冰冰的：“我说你啊，到底是有多看不起我，和我交往过就有那么让你后悔吗？”
    与其说是“看不起”，倒不如说是因为太过了解她，得到和自己预期想中的答案一致后流露出的洋洋得意，配合上五条悟的语调确实显得有些轻蔑。
    不过这个男人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只觉得鹿野莫名其妙，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她，他歪了歪脑袋回道：“你在说什么呢，我从来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
    “……”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鹿野被他这句满分答案弄得怒气一下子无处发泄了，抱着胸气鼓鼓地坐了回去。
    “说重点。”
    “要做咒术师吗？”
    虽然五条悟和鹿野有那么一层不太愉快的过往，但是并不妨碍他觉得鹿野是个可以招揽的人才。
    毕竟刚觉醒就能无伤干掉一只二级咒灵的完全可以说是天才级别了，除了知道鹿野异能力，他也知道对方的身体灵活度很高，合理配合咒具使用，即使没有领域天赋，短时间内磨练磨练成为一级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做。”鹿野毫不犹豫地回道。
    一方面是因为正当途径帮助夏油杰，另一方面是……咒术师工资好像还挺高的？她当初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就知道组织每年都有一笔款是拨出来聘请咒术师驻扎横滨的。
    孩子卡里的钱真的不剩多少了。
    “不做的话也没——诶！？”
    五条悟只是随便问一问，他并不觉得鹿野会答应，这个娇气的大小姐多半只会觉得再也不要看到这种东西了。
    结果却收到了截然相反的回复，如果他今天戴的是墨镜的话，恐怕都要往下滑几寸。
    “真的假的。”他喃喃道，不甘心自己竟然猜错了，“会每天都和咒灵对战哦？可能还会死哦？压力超大的哦？”
    “工资多吗？”
    “二级以上的话，大概有——”五条悟用手比了一个夸张的距离：“这么多。”
    “为什么这么问？”
    在他记忆里鹿野可从不缺这种东西，花钱比他还大手大脚，哪怕她问得这么直接，五条悟也没有往她缺钱那个方面想。
    “我破产了，现在是个穷光蛋。”
    “……”
    二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五条悟颤颤巍巍说出了今天第三次说的词。
    “真的假的？”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先这么确定了下来。
    等到夏油杰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准备离开高专了，他和鹿野之间总有有种莫名的联系，即使分开了也能知道对方的位置。
    少年的面色如常，鹿野看不出他此行的收获，便直接问道：“有什么收获吗，夏……杰君。”
    怎么说也是生死之交了，鹿野尝试着转换了一下称呼，做朋友至少要从喊名字开始。
    听到她直接唤了自己的名，夏油杰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将这份诧异柔和了下来。
    “记起了一些片段，并不明确。”他说道。
    那些零散的片段里就包括了那位他觉得熟悉的白发男人，看来他想的没错，二人确实是熟识。
    其实这股类似的熟悉感在他有意识时第一眼看到鹿野时也产生过，不过在对方看到他后完全陌生的眼神时否定了这个想法，自然也就没有告诉过鹿野。
    “你呢？”夏油杰反问道：“要做咒术师吗？”
    鹿野在夏油杰心中被归类为需要保护的弱者，哪怕这个弱者比大多数人其实都要强，也不影响少年的滤镜。
    所以他并不是很赞同她成为咒术师。
    “嗯，我同意了。”鹿野笑着说，“准备好给杰君狩猎咒灵了。”
    夏油杰挑了挑眉，被她这句话惹得脸上的笑意更甚：“说的我好像是只被你饲养的宠物。”
    鹿野反驳道：“才没有嘞，杰君是我的朋友。”
    ……
    ……
    过了两天，结合各方面的综合原因，鹿野经五条悟的推荐后被评级为三级咒术师。
    接受完流程的鹿野暂时跟着五条悟，虽然有夏油杰的引领，但她对于咒术界各方面的知识还是小白级别，倒是咒力在第一次经过夏油杰的附身后无师自通地掌控得很熟练，这件事还是在回去后夏油杰给她解释咒力的原理后，尝试着使用了一下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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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还想在鹿野面前充当老师的五条悟完全没有发挥空间。
    五条悟：可恶。
    不过他倒也不是毫无用处，在鹿野穷得揭不开锅根本买不起咒具的情况下，给了她一副类似于双刃的咒具。
    他的原话是：“感觉挺合适你的。”
    比起刀棍那些，双刃对于身形轻巧的鹿野来说确实是很顺手。
    真恶心，为什么这家伙会这么了解她。耍得顺手的鹿野莫名其妙地生气起来。
    第18章
    在适当了解了一些关于咒术界的基础知识后，鹿野被安排和伏黑惠一同出任务。
    理由是这一届目前只有他一位高专生，而她的能力还做不到自己一个人出任务。
    鹿野愿意成为咒术师有一半是为了帮助夏油杰收集咒灵，身边还有其他人的话行动必然会不方便。
    考虑到这点，她先是给五条悟发了条Line消息，没有收到回应后当即去高专找五条悟了。
    和鹿野的想法不同，夏油杰对此评价道：“我觉得有个同伴帮衬还是比较有保障的事情。”
    说到底他现在限制颇多，万一在关键时刻无法帮上忙就完蛋了。
    没想到鹿野鼓了鼓脸颊，用一句话反驳了他这个提议。
    “我有杰君就够了。”
    “……”
    “嗯。”
    怎么说呢，被她的直接给震住了，夏油杰含糊地应道，在鹿野没注意到的时候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后脖颈，不动声色地遮挡住了发红的耳根。
    鹿野说的很正直，想的也很正直，她没有其他的意思，在她看来同伴有夏油杰确实足够了。
    等她找到五条悟的时候，那家伙正大咧咧地躺在高专娱乐室的沙发上，鼻梁上架着休息时才会戴的小墨镜，手里还拿着最新款的游戏机冲锋陷阵。
    ……真够不务正业的。
    不愿和他多周旋，鹿野直切主题：“我不是高专的学生，任务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五条悟眼都不抬：“驳回，你现在还太弱了。”
    这家伙绝对看到她的Line消息了吧，为什么不回复？！
    想到这里鹿野难免有些上火，再又因为无法反驳他这句“太弱了”，她感觉更生气了。
    鹿野明明记得五条悟这一届的学生应该还有两位，当初还见过几次，为什么只有伏黑惠一个人。
    那时候她也不是天天都和五条悟在一起，这种具体的时间肯定没有印象，想来想去估计是还没入学，不过这个时间点估计也快了。
    除此之外，在她死亡的那一段时间里和五条悟的关系其实还挺僵的，原因是那阵子他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找不到人。
    不管怎么说，只有在单独出任务这件事上无法让步。
    “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可以自己承担。”
    随着游戏传来Game over的音效，白发男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屈起指托着下巴，毫无界限感地弯腰凑近她，露出了狐疑的神情：“鹿野，你果然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鹿野的眼神平淡如常，没有被五条悟这种话术激出什么破绽，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厘米，她笑着回复：“有事情瞒着你不是很正常吗，前男友君？”
    ——前男友君。
    这几个字被她拉长了音调，传到五条悟耳里让他莫名觉得有点不爽。
    这种不爽不是后悔与她分手，单纯的是一种在察觉到所有物不再归属于他的占有欲作祟。
    至少在五条悟身上，清空了好感不代表清除了所有和鹿野相关的东西，比如说习惯，比如说记忆，这些都残存在他的身体里。
    五条悟隐在墨镜下的蓝色眼眸不自觉冷下来，与之不同的是依旧扬起的嘴角弧度，他摊了摊手，作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那好吧，如你所愿，到时候不要哭着跑来找我就好啦~”
    “不用担心，五条先生，我不会‘麻烦’你的。”
    得到想要的回复后，鹿野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与此同时，系统突然提示到。
    【五条悟好感：3】
    【目前五条悟好感度：20】
    【目标角色“五条悟”隐藏数值增加。】
    【隐藏数值：**（不可查看）】
    她皱了皱眉，又是这个隐藏数值，先前她冲动之下咬了一口五条悟时也给她提示了这个，未知的东西往往意味着危险。
    “这个隐藏数值到底是什么？”
    担心错过什么，她这次忍不住问了系统。
    系统的回答一板一眼：“隐藏数值只有在满值后才会公示，不用担心，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好吧。”
    得不到答案的话去细究也没有意思，鹿野便不再往下询问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鹿野开启了社畜模式，不要命地接了许多任务，还有两次因为资料错误，跨级收复了两只一级，很快就从三级咒术师升到了二级。
    在此期间她不止一次对夏油杰叮嘱道。
    “只要我没有到死亡的地步，杰君就不要出手。”
    这就导致了她长这么大加起来受的伤都没有这半个月多，轻的重的都有，有时候疼急了就会默默掉眼泪。
    这些全都被陪在她身边的夏油杰收入眼底，以至于在吃下她喂过来的每一只咒灵时，少年的表情显得十分的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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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这种时候我都有种养宠物的错觉。”看着微微弯腰动作熟练地咬下自己掌心的丸子吞咽下去的黑发少年，鹿野笑眯眯地吐槽道。
    在这段时间里她和夏油杰的革/命友谊更近了一步，对方毫不吝啬地把好感升到了七十，鹿野和他的相处也开始随意起来，偶尔也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杰君生气了吗？”
    “我不会为这种事生气。”夏油杰的眼神停留在她脖颈有些碍眼的血迹上，下意识抬起手想帮她擦掉，但想到他并没有办法帮她擦拭后又顿了下来，无所适从地将手指蜷缩放下。
    “你的训练做完了没有，下次我可以不做旁观者了吗？”
    他其实有偷偷趁鹿野不注意帮忙挡掉一些攻击，但很多会被她察觉到的便没有出手。
    夏油杰不太明白鹿野这么努力变强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对方没有提，出于尊重他也不会去询问。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鹿野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倒不如说这些都是为了她的目的。
    在鹿野看来，至少要先有命活下来才能去做该做的事情吧，现在的她凑到中也的面前也只会被暴揍一顿小命不保，只有变强了，势均力敌了才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而且她也大概能猜测到港口黑手党这段时间没有对她出手的理由。
    “再等等吧。”鹿野自己擦掉脖子上的血迹，这次面对的是一只一级，竟然没怎么受伤。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便意外不错，去找硝子治疗了一下身上的小伤后，新的任务接踵而至。
    虽然她现在因为自己变强了有些兴致勃勃的，并不介意连环来的任务，但是咒术师的工作强度是不是太高了……？
    她因为现在看不见咒灵的模样，没有精神污染层面的压力，但光受伤带来的压力都快让她喘不过气了，这群咒术师都是神吗。
    还没等鹿野在心里腹诽完，辅助监督伊地知高洁已经向她汇报起了这次任务的情况。
    “‘窗’大约在五小时前确认到咒灵，没有一级以上，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有只有一只一级。”
    “根据现场的判断，港口黑手党的已经提前帮忙封锁了设施，时间有些紧，我们得快一些出发了。”
    捕捉到关键字眼的鹿野抬了抬手打断了伊地知：“港口黑手党……？”
    有些不明所以的伊地知点点头：“是。”
    “这次的任务地点是神奈川县横滨，港口黑手党的势力处。”
    第19章
    鹿野根本没有做好面对港口黑手党那群熟人们的准备，这比她预想的早了太多了，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这个任务。
    “我不太方便，可以把这个任务给别人吗？”
    没想到她会拒绝，伊地知显得有些为难，局促地说：“可是目前暂时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去了。”
    咒术师本就稀缺，人手不够是咒术界常态了。
    鹿野没有要为难伊地知的意思，平时看五条悟欺负他就觉得社畜生活够可怜了。
    ——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事情，逃避也没有用。
    作为咒术界这边派去清理咒灵的咒术师，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对她下手。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去看一看，上次和中也的会面也是仓促逃命，根本无法知道去除掉追杀命令后他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鹿野：“那还是我去吧。”
    见她改变主意，伊地知立刻松了口气。
    交接完便准备启程，在前往横滨的路上，已经能迅速察觉到鹿野情绪的夏油杰感受到了她那一份抗拒。
    “是有什么不想去的缘由？”
    “……有一些不敢面对的人。”鹿野闷鼓鼓地回道。
    是的，不敢，而不是不想。
    她在港口黑手党待了四年，从十六岁到二十岁，确实被教导了很多看不见的黑暗面，但总的来说被保护得很好，甚至有很多对于她来说很温馨的记忆。
    ——虽然用“温馨”这个词去形容一个黑手党组织真的很奇怪。
    现在想来这些回忆恐怕都是因为“主角光环”，鹿野难免产生一种强烈的自我厌恶感，不敢面对态度冷淡的熟人，也不敢面对褪去光环后的自己。
    复活后面对他们的每时每刻都是在提醒她：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罢了，当然不值得他们的区别对待。
    “想要逃避吗？”夏油杰的声音将她从这种越陷越深的思绪里拉出来。
    她小声回道，带了点被戳穿心思的小情绪：“当然了，都说了是不敢面对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这阵子和鹿野的相处，夏油杰已经将鹿野的性子摸的差不多了，总得来说很好相处，但也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生气。
    他有点无奈：“那就趁着这次解决掉吧，有我在你的身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鹿野的心情立刻由阴转晴了，她碧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也是，杰君真的好可靠。”
    小情绪多但也很好哄。
    某位DK如是想。
    半个小时不到，他们一行人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现在天色渐晚，路边的灯已经亮起几盏，不远处屹立着五栋庞然大物，周围的风景都是鹿野再熟悉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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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港口黑手党的势力处包含了很多地方，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大厦内，而是旁边一栋看上去其貌不扬的普通建筑物。
    不过这个地方……鹿野记得它的地下室是港口黑手党设立的武器库之一。
    这种地方滋生咒灵真是一点都不奇怪，也难怪伊地知这么着急了，咒灵在这里胡作非为的每分每秒都会影响到港口黑手党的运作。
    正如伊地知所说，周边的人群已经被疏通，周围是一群黑手党，鹿野扫了一眼，基本都是生面孔，只有领头的金发女人是熟面孔。
    樋口一叶，是游击部队芥川的手下，一个不太像黑手党的黑手党。
    在整个港口黑手党都没有几个女性的情况下，鹿野当初和她还算熟悉，为她的恋爱之路支了很多没什么用的招，不过后面脱离港口黑手党后就没怎么和她联系过了。
    随着他们的靠近，看到鹿野的樋口一叶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抽出枪对准了她，周围的手下看到她掏枪，自然也随之抽出枪对准了他们。
    被这么多把枪对准，伊地知吓得冷汗直流，连忙解释起他们的来意。
    “我们是接到委托的咒术师，前来祓除咒灵的。”
    和被吓得不清的伊地知相比较，鹿野就显得淡定很多，她知道樋口一叶是不会开枪的。
    樋口一叶看着鹿野，欲言又止，缓缓把枪放下：“……真的是咒术师？”
    伊地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是的。”
    在初步交涉过后，他们才决定放行，鹿野还听见伊地知疑惑的小声碎碎念：“奇怪，我之前来的时候没见他们有这么警惕啊……”
    对不起，伊地知。
    罪魁祸首鹿野在心里愧疚地道歉。
    不出所料的话樋口一叶一定会将叛徒来到横滨地盘的消息禀报上去，等她祓除完咒灵就要开始明算账了，她准备速战速决后直接逃跑。
    为了避免连累伊地知，鹿野说道：“伊地知，你先回去吧，这里我解决就好。”
    逃避可耻但有用，至于来之前所想的反正迟早也要面对就暂时抛到脑后吧。
    在踏进去咒灵所在的这栋建筑前，夏油杰无奈地提醒道：“鹿野，不要忘记下帐。”
    又忘记了。
    如果不是每次都有夏油杰提醒，鹿野恐怕每次都能忘记下帐。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暗色的幕布覆盖住上空，扩散成一个半球体覆盖住了这片区域，原本因天黑显得阴森可怖的建筑物愈加不详起来。
    在鹿野顺着咒灵痕迹往里走时，夏油杰说道：“刚才那个，并不是黑手党们单纯的警戒吧。”
    聪明的小鬼。
    鹿野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回答了他：“我曾经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
    在夏油杰面前她一向没有什么伪装，一是因为对方现在的状态和她有种共同体的感觉，二是鹿野确实将他当成了值得信赖的朋友。
    那只等待解决的咒灵没有如鹿野预想中的待在地下室，而是在这栋楼的三楼走廊处。
    看到前方被糊成一团的马赛克身影后，鹿野抽出腰间的双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一级对于现在的鹿野来说算不上轻松，但也算不上吃力，靠她自己解决的话可能一时半会没那么快。。
    得速战速决，准备跑路的鹿野毫不犹豫地看向一旁的黑发少年：“杰君，这次帮帮我！”
    没想到她这次竟然会求助自己，夏油杰勾了勾唇，少见地露出了一个带着少年意气的笑，不急不缓地说道：“那就交给我吧。”
    有了夏油杰的帮忙，这场咒灵祓除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要不了一会就已经解决掉了这只一级，乖乖地化成了一个黑色丸子落在鹿野的手上。
    她抬起手将丸子递到夏油杰的嘴边，看着对方吞咽下去后收起手里的咒具准备离（pao）开（lu）了。
    正门是不可能从正门出去的。
    她拐到樋口一叶他们守着的另一侧，打开窗往下看了看。
    由于昏暗的光线，鹿野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但仅仅三楼的话，跳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朝夏油杰招招手：“杰君，叫只咒灵在下面接着我。”
    迅速理解了她现在想干什么的夏油杰：“好。”
    收到回复后鹿野单手撑着窗口，风从窗口灌进来，吹鼓了她的衣服。
    金发女人像只蝴蝶一样从上面一跃而下，可在即将落地的下一秒，她被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接住了。
    不是夏油杰叫出的咒灵。
    而是——映入眼帘的黑色大衣和微卷的橘色发丝，还有空气中风裹挟着的烟草和血的气味。
    第20章
    夏油杰叫出来的那只咒灵被这位重力使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迎着远处溢过的微弱光线，鹿野惊恐地对上了中原中也的眼睛。
    他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发亮的蓝宝石，挑着眉意味不明地说道:“你果然会从这里下来啊。”
    收到樋口一叶传来的讯息后，中原中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阻止了还记得上次仇变得狂怒的芥川，亲自赶来了现场。
    然后被奇怪的直觉告诉他往这边走说不定会有收获。
    鹿野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她只觉得什么叫做“你果然会从这里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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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不不不，如果是之前的中也的话或许真的会知道她不往正门走，但是现在的中也，系统都已经模糊了他对自己的记忆了，怎么还会这么清楚她的想法？
    鹿野脑袋一片混乱，眼睛都要晕成蚊香眼了，在这种情况下她亡羊补牢，迅速抬手遮住了自己的脸，瓮声瓮气：“你认错人了。”
    做完她就后悔了，露出了无比懊恼的表情。
    为什么会做出什么蠢的行为啊。
    “哈。”
    果不其然，中原中也对她这种降智行为发出了一声捧场的嗤笑，带着张扬和轻蔑，就差没把“你是傻子吗”写在脸上了。
    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夏油杰皱了皱眉，大概也猜到眼前这个人就是鹿野所说的“不敢面对”的人了，暂时收起了那只被踩在对方脚下的咒灵。
    这么大一个咒灵消失，那个橘发青年也只是感觉不太对地皱了皱眉。
    夏油杰愈发确定了。
    ——他看不见咒灵，但是很强。
    强到看不见的情况下都会自觉对危险来源发起攻击。
    看在二人是熟识的份上，夏油杰便没有贸然发起攻击，但看到二人现在的姿势，他莫名地觉得有些不爽。
    鹿野现在也很尴尬，捂着脸的手还没放下来，透过指缝看到夏油杰已经将咒灵收起来了，她转了转眼珠看向一旁背后灵一样的黑发少年，想示意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杰君看上去超不爽的！？
    而这边的某位干部也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用重力控制着将她放了下来，不过刚落地，鹿野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腿像是扎根在了地上，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一步。
    是中原中也对她用了重力，恐怕刚刚愿意接住她也是因为有接触方便施展异能罢了。
    只要中原中也想，现在就能原地将她碾成碎片。
    还是变成这样了，她难免有种无力感，又他妈的想哭了。
    “Boss要我杀了你。”放她下来后，中原中也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次不要再想对我使用异能了，我不会放走你第二次。”
    即使现在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填满脑袋，鹿野还是发现了中原中也对她并没有非常强烈的杀意，她好歹和中也相识这么多年了，自然是了解他的。
    港口黑手党的这位年轻干部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如果他真的对一个人有杀意，哪里会说这么多废话，直接就将敌人碾碎了。
    所以是为什么？
    思来想去后……应该是看在最后的情谊上了，不管怎么说她在对方眼里也是个童年玩伴加曾经的同伴，中也一向对同伴很看重，更何况她早早脱离羊，没有做出过和那群人一样背叛他的事，就连离开港口黑手党她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组织的事情。
    一切的根源都是那该死的黑手党终身制。
    鹿野由衷地在心里骂道。
    不过现在这个局面也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了，不考虑后果儿戏一般地退出，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她自己。
    听到中也那番话的夏油杰已经进入战斗状态了，他站在鹿野身侧，垂着头看向她，微笑着问道：“要逃吗？”
    鹿野阻止道：“等一等。”
    她现在被重力压制住，以中也的反应速度，如果在这种时候感受到威胁，可能直接就送她归西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中原中也以为这句等一等是和他说的，抬眼看向她，蓝色的眼眸在鹿野看来显得有些冷漠。
    “我是咒术师。”
    “所以呢？”
    杀一个前身为港口黑手党叛徒的普通的咒术师而已，并不会影响到什么。
    鹿野推翻了之前的猜测，看来他到这边来堵她只是巧合罢了。
    现在的中原中也对她一无所知，如果是之前的中原中也，一定会挑着眉像看傻子一样看她，然后启唇表示“你疯了吗”。
    毕竟除了他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害怕咒灵了，连五条悟都没有他了解。
    鹿野死心了，看来系统模糊的还是挺彻底的，她抬了抬手：“我不会跑的，可以解开一点重力吗，我动不了很难受。”
    估计是觉得这种地步不担心她会跑掉，橘发干部竟然真的听话减弱了一些，他低头扯了扯手上的手套。
    “看在曾经是同伴的份上，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有。”
    鹿野说道，往前走了一步。
    她突然靠上来，中原中也还以为她准备反击，警惕性让他下意识使用了重力去摧毁她的身体。
    他看到她在疼痛袭来时顿了顿动作，短暂的停顿后却没有停下，而是——伸出手拥抱住了他。
    她紧紧地环住了中原中也的腰，柔顺的金发蹭在他一边的脸颊上，他微微后撤的身体因为这个拥抱往后仰了一些。
    这位年轻的干部彻底愣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去推开她，抬着手无处安放，就连压制在她身上的重力也被撤离了。
    ……什么？
    这个有些突兀的拥抱带着满满的不舍与悲伤，让他更是不知该作何反应，短时间内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最后有点疑虑地停留在了“难道这是美人计”上。
    中原中也眼神微冷，抬手抚上鹿野的脖颈，黑色手套的冰冷质感落在她最脆弱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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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下一秒，鹿野带着叹息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中也，我还不想死。”
    就算无法达成攻略，她也不想死在这个时候，更不想死在对于她来说跟家人一样的中原中也手里。
    “中也，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包容，对不起一直以来的任性。
    你一直都是我的家人。
    痛。
    真的很痛。
    鹿野能感觉到自己喉间泛起了血意，身体里的骨头在重力的压制下发出了悲鸣，但她知道中原中也还是手下留情了。
    说完这些后她又一次将触感交换给了夏油杰，她的异能力无法短时间内交换同一件事物，但是距离上一次已经半个多月了，说明白点就是CD刷新了。
    在橘发干部惊讶的眼神中，拥抱着他的鹿野身体逐渐透明，直到他怀里什么都没有了。
    “杰君，拜托了，带我离开吧。”
    第21章
    “真是的，我要这样做旁观者到什么时候。”
    一道无奈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传来，还没来得及思考逐渐消失的鹿野是怎么回事，这位橘发干部裹着重力的一击已经攻向旁边。
    紧接着就被什么看不见的物体挡住了，代替了他的主人狠狠地飞了出去。
    那个气息，是咒灵。
    中原中也迅速做出了判断。
    他抬起手压了压帽子，有些烦躁地咂舌。
    因为刚才鹿野莫名其妙行为，没有得到答案的中原中也现在并不想和咒灵玩耍。
    同时，随着鹿野的消失，那道声音的主人也慢慢显现在旁边，在看清对方的模样后，中原中也皱了皱眉，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诧异。
    “高专的咒灵操使？你不是……”
    在当初加入港口黑手党第二年时，中原中也曾见过来到横滨祓除咒灵的这位咒灵操使，不过在那之后没多久便听到他成为诅咒师的消息，更是在半年前就听闻了他的死讯。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一副和当初见他第一面时一样的年纪。
    死人复活的冲击让橘发干部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不该朝他发起攻击。
    只见黑发少年没有回复他欲言又止的疑问，而是朝他的位置走了几步，然后伸出手像是抚住了什么，抬起拇指往空气上蹭了蹭。
    ——看起来像是为谁擦拭什么一样。
    中原中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会有谁？结合这半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经悬挂在他的心里。
    在橘发干部看不见的视角里。
    黑发少年单手捧起鹿野的脸，蹭了蹭她因重力挤压内脏嘴角溢出的血迹。
    在将触感交换出去后，她身上的疼痛感也随之消失了，但是身体的无力感似乎一同刻进灵魂里，鹿野抬着头任由夏油杰将她嘴角的血迹蹭掉。
    她眼神迷茫，却没有流泪。
    鹿野是个很奇怪的人，会因为受伤疼痛哇哇大哭，不吝啬泪水，可是在遇到比受伤疼一千倍一万倍的事时，她又非常吝啬那一滴泪水，仿佛流下就是输了。
    夏油杰牵起她的手，叫出了目前收复的所有咒灵，只余下一只速度最快的，抱起她坐了上去后，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操控着咒灵离开。
    所有的咒灵冲着中原中也一拥而上，其中还包含了一两只特级。
    这堆咒灵接触到这位重力使时无一例外被碾碎成碎末，即使他的异能力无法彻底杀死它们，也足够让它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可中原中也还是和第一次一样，任由着鹿野逃走了。
    仿佛有另一个他正拉扯着不让他追上去一般，使得他心脏都莫名其妙抽疼起来。
    “该死。”
    中原中也低声骂道。
    ……
    ……
    鹿野的时间算得很好，当夏油杰带着她回到高专准备去找家入硝子的时候，异能力正好失效。
    只是还是稍微失算了那么一点，她预估错了自己的受伤程度，在所有痛觉回来时，连呼吸带动的每一下都是折磨，更别提站立行走了。
    她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地上，恢复灵体状态的夏油杰根本无法接住她。
    已经步入初夏的夜晚，她仰面躺在地上，能够看到天空稀疏的繁星，还有身边黑发少年焦急的、和繁星比起来更加明亮的紫色眼眸。
    “我让咒灵带你过去。”他说道。
    就在夏油杰顾不上那么多，准备叫出咒灵把她带到家入硝子那里去的时候——
    “你还好吗？”
    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一个粉色的脑袋从上方探了过来，跟在他后面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伏黑惠和另一位穿着高专校服的少女。
    鹿野认识这个少年，正是五条悟后来那三个学生之一，看来已经入学了啊。
    她受的伤都在内部，从表面什么都看不出来，虎杖悠仁也只是因为看到有人躺在门口，出于关切才过来问了一句。
    “……说实话，不太好。”鹿野回复道，说起话时喉间的腥甜一股股往上涌。
    热心的少年挠了挠头，继续问道：“需要帮忙吗？”
    与此同时，跟在身后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也跟了上来，在看到她时伏黑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

 第28页

    “平宫小姐！？”
    “诶，伏黑你认识她？”虎杖悠仁说道。
    伏黑惠没有先回复虎杖，而是朝着身后大喊了一声：“五条老师！”
    真糟糕。
    怎么又是在这种情况下碰到他。
    鹿野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视野里出现那个张扬的白色脑袋时不自觉安下心来。
    和看不出她受了很严重伤的三人不同，五条悟仅一眼就看出了她内里的伤有多糟糕，惯性扬起的嘴角压成平线，在三位学生还没缓过神的时间里将她抱起来，瞬移到了家入硝子的医疗室内。
    身体位置的变化让鹿野喉间的血液一个劲地往外涌出，她抬起手捂住嘴，猩红的血还是从指缝里溢出，全部蹭在了五条悟的衣服上。
    黑色的衣服即使沾上血迹也看不出什么，顶多也就是那个位置的颜色更深了一些。
    鹿野呆愣愣地看了一会，忘记了自己手上和脸颊上还都是血，抬手想给他擦一擦，结果反而将手上血液都蹭了上去。
    暗色的地方更多了。
    五条悟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难免觉得有些好笑，却没想到她做完这些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显得有些无措，碧色的眼眸看向他，突然和他道歉。
    “抱歉，悟，弄脏你衣服了，我不是故意的。”
    五条悟那股想要嘲笑她的情绪在这句不符合平宫鹿野风格的道歉里戛然而止。
    “……？”
    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个平宫鹿野怎么可能会因为受伤不小心把血蹭在他身上而道歉？
    她不需要为这种事情道歉，也没理由为这种事情道歉，而且自从他们分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
    五条悟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断裂，但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考虑这些，他把鹿野放在病床上，大声喊道。
    “硝子！”
    听到喊声从里屋走出来的家入硝子还咬着烟，在看到鹿野后立刻把烟摁灭丢进了垃圾桶，大步向她走来。
    “怎么弄成这样的？内脏和骨头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不像是咒灵的杰作。”迅速开始治疗的家入硝子说道。
    五条悟皱眉回复：“不知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鹿野自然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她疼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当然，就算是清醒的情况下也不会回答就是了。
    就在家入硝子治疗的时候，她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了五条悟垂在身侧手的指尖，就像是受伤的人总要寻找什么让人有安全感的慰藉一样，全身的力气都用去够他的手了。
    五条悟的手指颤了一下，眼罩后略微诧异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或许是考虑到她是病人，在漫长的凝视后，他没有挣脱，而是反手回握住了她，将她有些冰冷的手裹进了掌心。
    这一幕被一边的家入硝子收入眼底，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与之相反的是一直跟在鹿野身边的黑发少年。
    在看到两人相握的手后，他微微眯了眯眼，抬起自己的手对着顶端的吊灯，看到光线从自己透明的手掌中穿透过去。
    糟糕透了。
    第22章
    鹿野这次受的伤不是平时拔除咒灵时那种小打小闹可以比拟的，好在这在会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手里不算是什么无力回天的伤。
    在治疗中，身体的疼痛逐渐消失，疲惫的精神让鹿野缓缓阖上了眼，混乱、撕裂的意识也随之缓缓地沉了下去。
    看到她似乎睡过去了，五条悟松开握着她的手，试图抽出来，没想到即便是睡过去后，鹿野依旧握得很紧，白皙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攥着他的指尖。
    这个男人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十分不情愿被这样钉在这里，家入硝子抽空给他投去了一个“你真是人渣”的眼神。
    可就在五条悟伸手准备把她的手指掰开时。
    他注意到了她掌心处因为近期长时间持刃，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茧，在她的手上显得意外突兀。
    五条悟的动作顿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想——
    [什么啊，这可太不平宫鹿野了。]
    和训练过鹿野体术，知道她并没有那么娇气的中原中也不同，作为男友的五条悟面对的更多的是女友模式的鹿野。
    娇蛮不讲道理、奇怪的自尊心、约会迟到也理直气壮，做错事从不会向他低头道歉。
    如果将他脑袋里的鹿野画出来，大概就是一个戴着公主皇冠插着腰鼓着脸总是气呼呼的Q版小人。
    所以在五条悟心中，原本的平宫鹿野和这个会因为受伤弄脏他衣服道歉，为了变强毫无怨言的平宫鹿野可以说是一个极端。
    “……”
    算了，就暂时让她握着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白发男人放弃了挣扎，又将手握了回去，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撑着下巴，散漫地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像个大型吉祥物一样杵在这儿无所事事。
    ……
    ……
    短暂恢复精力的睡眠过后，鹿野很快就醒了过来。
    身上伤已经治疗完毕，身体的不适感也消失了七七八八。
    她率先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上面白炽灯的光直射眼睛，亮得晃眼，她眯起眼，想抬手遮挡一下，右手的阻力阻止了这个动作。
    鹿野转头看去。
    身材高大的白发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拥有光泽感的，形状漂亮的嘴唇没有任何弧度，即使被眼罩遮挡住，看不见他的眼睛，鹿野也知道他在看着她。
    --

 第29页

    ……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受个伤还不至于断片，她当然记得是她先拉住五条悟的手，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五条悟竟然会一直陪着她。
    “醒了？”发现她醒来后，五条悟没有任何留恋地将手抽了回去，仰着脑袋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从他干脆利落的抽出手，鹿野大概也能猜到他早就想离开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让她这样握了半天。
    她喉咙发干，弯起没有笑意的眼睛，有些艰涩地说道：“……谢谢。”
    果然很奇怪。
    五条悟眯了眯眼睛。
    “所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被五条悟带入咒术界，他就已经鹿野划分为自己阵营里的人了，如果鹿野愿意说出来的话，他也不介意帮她解决一下。
    “没什么事，我会自己解决的。”
    鹿野不想将她和中也的事情说出来，含糊地搪塞过去。
    既然她不想说，五条悟没有想要继续探索下去的好奇心，不再往下问。
    这次的事可以说是给了鹿野当头一棒，彻底把她还抱有的那么一点侥幸心理打碎了。
    让她真正意义上直面了现在的处境。
    让她意识到——原来没有所谓的主角光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
    正如五条悟所说的，她性格糟糕，向身边人也总是索取得多，没有一点值得喜欢的地方，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她根本没有理由去怪五条悟，因为他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鹿野撑起身，开始急切地、迫切地搜寻起那个一直都陪在她身边的身影。
    夏油杰是她主角光环消失后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这种关系是纯粹的，没有被任何东西影响到的，他的存在会给她最好的慰藉。
    可是鹿野的视线在房间内每一个角落搜寻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他。
    她不禁慌了起来，夏油杰去哪了？
    他平时基本和鹿野形影不离，就算有事离开也会和她说一声，为什么不见了。
    他那个状态随时消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想到这里鹿野心跳都加速了一些。
    “你在找什么？”五条悟微微歪了歪身子，坏心眼地挡住了鹿野四处张望的视线。
    如果是平时的鹿野肯定毫不犹豫地就将他推开了，可当她抬起手后顿了顿，又收了回去，干脆跳下床，急切的模样就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因为伤刚好，下了地后她晃了两下，在五条悟准备伸手扶住她的时候，她已经自己站稳了。
    然后在五条悟不知所谓的视线中，鹿野大步走到门口，不过当门打开时，有什么东西直接朝着她的门面摔来，她反应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
    “哗——”
    三个人影叠罗汉一样跌了进来。
    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
    在几秒的沉默后，三个人迅速站起来，脸上写满了偷听被抓到的尴尬。
    虎杖悠仁在“哈哈”地尴尬笑了两声后，非常干脆利落地鞠躬道了歉：“那个，对不起！因为有点好奇五条老师的女朋友，不过我们是真的刚到，什么也没有听见！”
    在听说了这位是五条老师的女朋友后，刚刚因为天太黑根本没看清她模样的钉崎野蔷薇（主谋）和虎杖悠仁拖着伏黑惠一起来到了门口。
    毕竟八卦是人的天性，特别是那个在钉崎野蔷薇眼里作为择偶对象“糟糕透顶”的五条悟的女朋友。
    在看清她的模样后，同为女性的钉崎野蔷薇都忍不住紧张了一下，她微微红了脸，抬起手用食指挠了挠脸颊，也一起道了歉：“对、对不起！”
    不过在道完歉后立刻给了五条悟一个“为什么你这种人会交到这种女朋友”的眼神。
    五条悟：“？”
    对于这场闹剧，一边的伏黑惠无奈地抚了抚额，他早就劝过他们了。
    “……你们好。”
    鹿野简单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也不忘解释道：“我和五条先生已经分手了，现在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五条悟不是那种分个手会大肆宣告的人，所以伏黑惠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至于他们还有什么反应鹿野暂时顾不上了，她现在急着找夏油杰：“抱歉，我有点事先失陪一下。”
    她说完后便往外走去。
    在跨出门后，鹿野一眼就看到了倚靠在一边墙上的黑发少年。
    他看着她，抬起手微微歪了歪脑袋朝她打了声招呼，弯起眼睛露出了她熟悉的狐狸般的笑容，就像是定心剂一样让鹿野瞬间心安。
    太好了，他还在。
    她大步地朝他走去，每一步都是心脏落下的声音。
    “我没事啦。”
    在走到对方面前时，鹿野迫不及待的用气音小声地向夏油杰报告，她还记得当时没办法将她带到硝子这里时对方焦急愧疚的眼神。
    “那就好。”
    “你刚刚去哪里了？我醒来没看到杰君慌死了。”
    她这句话让少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但，总不能说是看到她下意识去够五条悟的手觉得不爽不想看见，夏油杰微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刚才发现我们现在即使离得远了也没关系。”
    “所以，之后我自己出去拔除咒灵，但或许还是要麻烦你将我带回来的咒灵喂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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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迫切地想要变强，一级二级的咒灵对于他来说再多也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只有去狩猎特级才能大幅度地提升。
    但是鹿野现在的能力，夏油杰并不想让她过多接触特级，她肯定会受伤的。
    少年的目的是保护她，可在如今对自己的信心跌倒谷底的鹿野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为什么？
    她张了张嘴，困惑、迟疑地问道。
    “……是我太没用，拖累杰君了吗？”
    第23章
    鹿野太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了。
    就算她心里的小人告诉她夏油杰是不会这么想的，他们是朋友。可依旧忍不住去怀疑。
    听到她胡思乱想的结论，夏油杰眉头微蹙，立刻否认了。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会这么想……
    当然是：“因为我太弱了。”
    夏油杰这次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和鹿野对视了好一会，在她以为这是无声的默认时，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
    他的性格其实不是那种很率直的类型，说起话还有些拐弯抹角，但这段时间和鹿野的相处让他清楚，至少对于鹿野来说，那些拐弯抹角的话很容易让她想得过多。
    他抬起手，虚空点了点她的脑袋，语气无奈。
    “笨蛋。”他说道：“是因为我太弱了。”
    就算没有记忆，强者理所当然要保护弱者这个观念依旧刻进了夏油杰的骨子里，而他也自然而然将自己摆到需要承担更多责任的那一方。
    如果说当初成为咒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人的话，对于现在没有记忆的夏油杰来说，这个观念也自然而然地将普通人的位置和鹿野完全重叠，但现在的他能做到的事显然还不够格。
    “我准备去找一些特级假象咒灵，以我现在的状态不用担心咒灵会伤害到我，遇到不能打的我可以全身而退。”他说道，平时总是弯成月牙儿状的凤眼现在很认真地看着她。
    “但是你不一样，我不想看见你受伤。”
    “不是你太弱，鹿野。”似乎是为了让她安心，夏油杰弯起眼眸，微笑着又强调了一遍。
    “是我太弱了。”
    ……什么啊这个人，在说什么很帅气的话，显得她好逊。
    但是太好了。
    完全心安的感觉让鹿野的眼泪差点掉出来，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迅速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另一种神色了，就像是摇摆不定的灵魂回到了躯体里。
    少年这段话很帅气，也给了她很大程度的安慰，只不过——
    “为什么要给自己压力？”鹿野说道：“杰君也太自大了，你该不会在想因为你很强所以一定要保护我吧。”
    在和夏油杰彻底熟悉起来之前，鹿野确实有想要利用夏油杰保护自己的心思，可当对方真的这么想时，她又觉得生气。
    “……强者本就该保护弱者的，就像成为咒术师也是为了保护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
    “你在说什么呢。”鹿野皱了皱鼻子，“我成为咒术师就是因为杰君和钱，何必要给自己加上那么多的限制和理念，会很痛苦的。”
    被鹿野直白的“因为杰君和钱”噎住，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都忘记去反驳她。
    这场直球对战显然还是他输了，他低下头单手捂住脸，妥协地问道：“你是不想要我离开你吗。”
    该死。
    等他自己说完后才发现这句话歧义有多大，可说出去的话又不像line消息一样可以撤回，少年原本就有些泛红的耳根更红了，和耳朵上黑色的耳钉倒是很相衬。
    可惜的是鹿野这个木头对于他们的友谊很信赖，没有想歪，也没有注意到他发红的耳朵，很认真地回复道：“倒也没有，既然杰君觉得你自己去找咒灵更方便的话，我当然不会阻止。”
    得到并不是因为觉得她拖后腿的答案后，鹿野面对夏油杰又回到了平时的状态：“不过杰君要是不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很寂寞吧。”
    她现在都习惯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个背后灵一样的黑发少年了。
    “你出任务我还是会陪着你的。”
    在她因为这场对话忍不住上扬的情绪中，系统提示不合时宜地插入。
    【夏油杰好感10】
    【目前夏油杰好感度：80点】
    这个系统提示弄得鹿野有些恍惚。
    其实这次事件后，中原中也和五条悟都给她加了不少好感。
    特别是五条悟那边，可以说是最大方的一次了，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给了她三十点，加起来总共升到了五十点。
    点开他们三个人的资料查询好感，从初始的零变成现在的数字，明明是好的变化，鹿野对此却完全没有任何积极向上的想法。
    如果不是夏油杰的话，她或许会觉得等到半年后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最后的资料上。
    【目标“夏油杰”】
    状态：灵体
    年龄：1?
    身高：180cm（约）
    身份：咒术师（?存疑）
    关系：?（未知）
    能力：咒灵操术
    目标定位：友情
    【目前夏油杰好感（友）：80】
    身份在夏油杰第一次来到高专的时候就解锁了，虽然后面打上括号的存疑让人有点疑惑，但鹿野依旧没有想太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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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个一直未解锁的关系让鹿野有点迷茫。
    她当时看到中也和五条悟资料上显示的“青梅竹马”和“前男友”，本来还以为这个是需要她和夏油杰后天去建立，可是夏油杰对她的好感都有八十了，却还是没有显示。
    思来想去，或许是好感度还不够吧。
    正当她这么想时，一连串疯了一样的系统提示一声接一声地传来。
    【“夏油杰”好感度第一阶段已达标】
    【目前可解锁目标50%记忆】
    【正在开启记忆解锁——】
    【10%、20%……50%……】
    鹿野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下意识看向夏油杰，随着系统的提示，他跟随着她的步伐顿住了，微微皱起眉，然后抬手撑着头难受地闭上眼甩了甩脑袋。
    “杰？”鹿野轻声喊了下他。
    “唔……”
    短短几秒内数不清地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一同闪回，脑袋短时间内被塞入了庞大的信息，夏油杰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吟。
    那些画面里有很多人，有咒灵、有父母亲、有叫不上名字的同学、有悟、硝子、夜蛾老师，还有——
    金发碧眼的少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鹿野，紫色的眼睛显得十分明亮，裹挟着微不可闻的期待与惊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和鹿野说些什么。
    【解锁完毕】
    【第一阶段结束——】
    【系统错误报告，“夏油杰”资料未完全解锁】
    【身份存疑、关系?】
    【回收、回收、回收】
    【暂时回收】
    随着系统最后的提示落下，在鹿野微微瞪大的碧色眼眸中，少年原本半透明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
    她伸出手想抓住，手指从对方的身上穿了过去，怎么都是徒劳。
    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24章
    随着夏油杰的身影完全消失，鹿野的心脏狠狠地坠落下去。
    一瞬间她的脑袋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会是因为夏油杰的消失而混乱，一会又在理性地整理系统给出的讯息。
    最后所有的思绪都停留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上。
    鹿野本来就不是个很坚强的人，只要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就无法再压下去，这些天积攒的负面情绪一同涌了上来，像是泥潭一样拽着她往下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走廊，脱力地蹲下身，抱着脑袋将脸埋进膝盖里。
    就在她保持着这个姿势自我拉扯了大概有一刻钟。
    “冷静点，夏油杰没有消失。”系统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像是给她泼了一盆凉水，混乱的脑袋慢慢变得清醒起来。
    是啊，冷静点鹿野，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暂时回收”，意味着夏油杰还是会再回来的。
    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正式开始梳理系统刚刚的提示。
    它提到了资料未解锁，也就是说夏油杰的消失和上面那个打上问号的“身份”“关系”有关。
    想到这里，她打开夏油杰的资料又看了看，发现在“关系”的那一项上新增了一行字。
    【提示：如果有信物的话，或许会想起来的快一些。】
    鹿野深吸了一口气，先是暗暗记下了，然后对系统问道：“是不是我把这两项解锁了，杰君就可以回来了？”
    “是，所以冷静点。”
    这种情况要她怎么冷静啊。
    鹿野呜咽了一声，将脑袋更往下埋了埋。
    想明白后好歹松了口气，但由于伤势刚好加上情绪起伏过大，她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右手的神经还在不断颤抖着。
    “鹿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她抬起脑袋，发现五条悟正弯着腰看着她，覆盖下来的阴影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身后还跟着伏黑惠三人。
    他调笑道：“你像根萝卜一样蹲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还有哪里的伤没有治疗到？”
    谁是萝卜啊笨蛋……
    一下子被四个人这么看着，鹿野觉得有点尴尬，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她抬头后看到她脸的五条悟表情古怪起来：“呜哇，干嘛要用一副快哭了的模样看着我。”
    “难道真的是还有伤没治疗到？”
    “……不是。”
    鹿野立刻侧过脸，不想以这么尴尬的姿势和对方聊天，没想到五条悟竟然朝她伸出手来，看上去是想要拉她一把。
    她犹豫了一下将手搭上去，可在察觉到无法控制右手细微颤抖后，她又迅速地将手收了回去，自己站了起来。
    五条悟自然是将这点收入眼底了，他挑了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鹿野将手背过身，用左手压了压右手的颤抖，垂着眸说道：“没事，正好，悟，我有事情要问你。”
    又叫他名字了。
    或许鹿野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她需要五条悟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叫他的名字，包括当初受伤后去他家寻求庇护，也是在叫了他的名字后才改口五条先生。
    很显然，这个坏心眼的男人已经发现这个规律了，他勾起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然后兴致满满地问道：“什么问题？”
    她看了一眼跟在白发男人后面的三人组，笑着说道：“我可以暂时借你们的老师用一下吗。”
    --

 第32页

    “那我们先走了，五条老师。”
    三个少年人也不是什么没有眼色的，他们有些互相看了看，立刻给鹿野和五条悟两个人腾出空间。
    等学生们都走后，这道走廊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五条悟倚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声音里带着笑，看上去心情很好：“所以，要和我聊什么？”
    鹿野的情绪已经缓下来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以去你家吗。”
    “？”
    饶是五条悟也没想到这个发展，他微微低下头盯着鹿野的眼睛，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这个姿势，鹿野就算看不见他的眼睛也能感受到强烈的视线扫荡了。
    “什么事情需要在这个时间点去我家聊？”
    这个话题太暧昧了，鹿野从横滨逃回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很晚了，再加上治疗等七七八八的事情，这会已经临近深夜，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请求，任谁都会想到别处去。
    鹿野有些恼羞地红了红脸：“你在想什么？”
    五条悟耸了耸肩，笑着拒绝道：“那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去我的住所聊吧。”
    至于为什么要去他家，鹿野当初是在五条悟家里看到夏油杰的照片的，也是因为那张照片才触发了夏油杰的攻略。
    她当时第一眼看到那张照片时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如果那个“关系”不是后天去建立的，那就很有可能是指他们先前就已经建立起的关系，而且系统也说过她需要攻略的目标角色都是她人际交往的重要角色。
    再结合起资料上新增的那句话，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她原先是认识夏油杰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把他忘记了。
    所以，除了想问对方关于夏油杰的事情外，她还想去确认一下，那张照片到底能不能作为信物。
    听起来有点荒谬，现在这么总结起来鹿野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她不觉得自己的记忆会有一个缺口，甚至忘记掉一个对于她来说比较重要的角色，但是没有比这个更符合的结论了。
    其实以夏油杰咒术的特殊性，鹿野大概能猜到他在咒术界多半是叫得上名的人物，若是去打探一下的话或许就能解锁身份了。
    可是在新增了关系提示后，代表着她必须去五条悟家里一趟确认一下，既然如此的话，她为什么不去问五条悟本人，更加直接地、确切地得到答案呢。
    “拜托了。”她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
    被她用这么期待和可怜的眼神看着，不答应的话倒显得他像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了。
    “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妥协地答道。
    等到了五条悟的住所后，鹿野发现客厅里竟然还有不少关于她的东西，她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想到以那个男人的性格，多半是懒得收拾便都放着了。
    不过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在粗略地说了一句“打扰了”之后，她转头看向五条悟又说道：“我需要找一样东西。”
    她这么说五条悟倒是不觉得奇怪，他这里本来就有很多关于她的东西，因为嫌麻烦就一直没丢，只不过他没想到鹿野会抬脚就往她上次住过的客房里走。
    那个房间里又没有她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鹿野到底想找什么，有些疑惑又有点好奇的这只大猫猫还是跟了上去，他在后面拉长音调不满地抱怨：“你真的有事要和我聊吗——进门后就说要找东西就把我晾在一边也太过分了吧？”
    鹿野在进了客房后先是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布局和上次她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她蹲下身打开衣柜下面的抽屉，在同一个位置上找到了这张照片。
    拿起来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鹿野的上方就覆盖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伸手将她手里的相框抽走了。
    她抬起头，对上了俯身在她上方的五条悟的眼睛。
    五条悟的眼罩已经拉下来了，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一只手撑着门框，一只手拿着相片。
    他漂亮的蓝色眼眸先是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再往下一滑，从上方俯视着她，语气里的轻佻调笑已经完全消失。
    “鹿野，不解释一下吗。”
    他本身个子就高，这种姿势俯身在鹿野上方更是充满了压迫感，更别提他这会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和平日里那副模样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看来是生气了，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挺好的。
    在这种时候她倒是一点都不慌，还有闲心去根据五条悟的反应推测二人的关系。
    鹿野无奈地站起身，五条悟却没有准备让开的意思，她甚至都能看清他纤长如雪的睫毛，只好扬起脑袋被迫往衣柜里缩了缩，低声说道：“……太近了，五条先生。”
    因为太过着急了，鹿野算漏了五条悟或许会生气这一点，见对方沉默着还是没有让开，她先是道歉：“抱歉，私自动你的东西了。”
    “你觉得我在意的是这个地方吗？”
    “夏油杰。”鹿野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们是朋友？”
    或许是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大了，五条悟在鹿野开门见山的提出问题后站直了身体，往后退了一步给了她空间。
    覆盖在上方的阴影离开，鹿野因为这股压迫感而有些加快的心跳缓了下来。
    五条悟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他抬起手把鹿野耳边有些碍人的金色头发勾到耳后，在她已经明确表明来意后，还恶劣地将问题抛还给了她。
    --

 第33页

    “你觉得呢？”
    “啊，你不会是来找我问关于杰的事情吧？”
    第25章
    这个人在明知故问，将问题抛回来后等待着鹿野的全盘拖出。
    太狡猾了。
    要是按照往常，鹿野多半会被五条悟的态度惹毛，在去了一趟横滨后，她的心态有了很大的转变，知道对方也没有要惯着她的理由，倒是意外地有些习惯了五条悟这种态度。
    她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这也算是成长了吧……？
    不过从五条悟这个反应看来，他们两个果然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虽然被试探了一番，但鹿野自然是没有全盘拖出的打算。
    且不提死去人的灵魂为什么会跟在她身边这种荒诞说法，她也不想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将夏油杰的存在说出来。
    所以在思索了一番后，鹿野抬眼对上五条悟的眼睛。
    “我认识他。”她半真半假的说道：“或者说，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他。”
    “上次来你这边的时候不小心翻出来的照片让我觉得很熟悉，我或许忘记了一些东西，让我觉得很在意，所以想问一问。”
    说到这里，她又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翻你的东西，当时我在找新的洗漱用品，衣柜下的抽屉，很多家政会选择把新的洗漱用品放在这里吧。”
    五条悟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倒是她这副因为担心他生气把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他一时语塞，以前的她会去解释这种事情吗。
    这让五条悟少见地开始反思了一下刚刚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不过这个想法在这个自我主义的男人脑海里存在了一秒就消失了。
    五条悟往后退了一步，翘着腿坐到床边：“或许认识杰？忘记了一些东西？你这个说法真是够奇怪的，鹿野，你不会在耍我吧~？”
    但想想她似乎也没有编这种谎话来打探杰的消息的必要，毕竟他这位老朋友已经死亡了——死在他的手里。
    “算了。”五条悟的眼神微暗，抬起手里的照片看了看，漫不经心地说道：“要不是你把它翻出来，我差点忘记还有这个了。”
    鹿野知道这是允许她问下去的讯息，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他和你一样是咒术师？”
    五条悟看了她一眼，撑着下巴不置可否地哼笑一声，语焉不详道：“嘛……曾经是。”
    五条悟不是那种会沉浸于回忆的类型，对夏油杰的事情也不至于避之不谈，鹿野问了他就回答了。
    在二人短暂的对话后，所有的信息基本已经明确。
    鹿野打开夏油杰资料看了一眼，里面身份那一栏已经迅速更新了，是非常碍眼的“诅咒师”。
    怎么会这样呢。
    说实话，鹿野暂时无法将那个说要杀光所有“普通人”的夏油杰和自己所认识的那个说着“咒术师就是保护普通人”的黑发少年结合在一起。
    在他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的观念有这么极端的转变。
    比起问清楚就能解锁的身份，关系那一项对于鹿野来说才是真正头疼的地方。
    她实在是不觉得自己有忘记什么。
    她的记忆力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很不错，记事起发生过的事、认识的人，即使过去多年她都记得。
    这种让她一下子就忆起不存在的记忆根本不可能的嘛……
    想到这里鹿野就觉得头疼。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鹿野向五条悟提出最后一个要求：“那个照片，可以让我拍一下吗。”
    “可以是可以。”五条悟没有拒绝，他眨了眨眼，说话的声音有种糖果融化的粘稠感：“是被少年的我给迷住了吗？”
    在明确知道鹿野不是为了他才提出这个要求的情况下，这个人竟然还可以自如的调侃。
    鹿野微笑着接过照片，抬起手机打开相机，在五条悟的视线下将镜头对准了照片一边的夏油杰，拖动手机放大，将笑眯眯的黑发少年拍摄进来，完全没有把前面那个笑的欠揍的白发少年拍入框。
    五条悟撇过头不爽地“嘁”了一声。
    “谢谢。”鹿野把照片还给他，“我要问的只有这些，那我先离开了。”
    “喂喂——”五条悟不满地歪头看着她：“你到我的住所来想要和我聊的事情就只有这个吗？”
    鹿野有些不明所以：“不然呢？”
    五条悟：“……”
    让人不快的女人。
    在目的达成后，鹿野可以说是离开得迅速，徒留一个因为被冷落莫名其妙有些不爽的五条悟。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即使她时不时打开相册看拍下来的那张照片，她的记忆依旧没有一点儿进展。
    可是这种东西不是什么说记起来就能记起来的事情，搞不好永远都记不起来。
    因为主角光环的回收，鹿野几乎断了和多数朋友的联系，可以说是社交圈完全闭塞，但一直有夏油杰陪在她身边，倒也不至于觉得寂寞。
    现在连他也消失后，鹿野找不到一个人能和她推心置腹地聊天。
    同时，这段时间没有夏油杰在身边后，她在出任务的时候受伤的频率更高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个少年到底偷偷帮她挡掉了多少伤害。
    果然还是很寂寞啊……
    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发想快点想起来，可是越着急越是没有结果。
    --

 第34页

    这种没有任何进展的生活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
    自从成为咒术师起，鹿野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出任务，少有两人搭档的情况，或许是她最近受伤频率太高了，在这次任务结束后，她被调去和虎杖悠仁一起调查似乎有咒灵出没的电影院。
    虎杖悠仁和伊地知去调查那位唯一一个在影院里活下来的目击证人少年，而她则是去勘察现场。
    她这边并没有什么发现，就在鹿野前去目的地与虎杖他们会合的路上。
    熙攘的人群里，她的余光撇到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有些奇怪的袈裟，留长许多的黑发盘起一半，耳垂上是没有变化的黑色耳钉，在人来人往的人群里异常显眼。
    周遭的声音似乎全部都消失了，鹿野微微瞪大了碧色的眼眸。
    那是——
    杰？
    她想也没想，抬脚追了上去。
    第26章
    周边人群密集，鹿野连连撞到好几个人，期间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下远处淹没在人群里的身影。
    在一连的“看着点路啊”“着什么急”和不太友善的眼神中，她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继续往前追，不曾把视线从那个身影上移开。
    可惜的是那个人和鹿野本来就有一定距离，在这种单方面的追逐不到一会，进入下一个拐角处后她就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她四处看了看，金色的短发因为在人群里的追逐弄得乱糟糟的。
    在确定找不到那个“杰”之后，鹿野冷静下来。
    这太奇怪了，杰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可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立刻拿出手机翻开刚刚拍下的照片，神色凝重地将这张照片两指拖动放大。
    在奔跑中拍摄的照片有点模糊，再加上距离稍远，放大了依旧不甚清晰，但是对于熟悉夏油杰的人来说，这么一个极度模糊的侧影也足够认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对系统问道。
    鹿野不觉得那个终日陪在自己身边的夏油杰是虚幻的存在，也相信五条悟不会欺骗她，既然五条悟说夏油杰已经死了，那基本上不会出错。
    系统似乎也被这个状况难住了，沉默了半晌没有回复鹿野，最后也没有说这个到底是不是夏油杰：“夏油杰已经死亡。”
    “那刚才那个人是谁？冒牌货？”
    不管鹿野问什么，系统只强调一句话：“夏油杰已经死亡。”
    知道多的也问不出来了，鹿野放弃了和系统的僵持。
    不过系统这句话也说明那个很有可能并不是夏油杰。
    事情想到这里这已经不是鹿野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情了，她没有一点犹豫，把这张放大了的照片截了个图，将那个模糊的身影发给了五条悟。
    发出去后她有些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对于自己这种一有事第一个想到依靠五条悟的行为感到羞耻。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他们两个是好朋友，所以她第一时间发给五条悟也是很合理的吧。
    为了让自己的求助显得没有任何别的意味存在，鹿野在心里安慰自己。
    在等待片刻后，她没有收到回复。
    鹿野猜测他这会应该是在忙，不然看到这张照片，那个男人肯定是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
    做完这些后，鹿野暂时不准备去和虎杖悠仁会合了，担心对方看不见line消息就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几声“嘟”后，虎杖悠仁接通了电话。
    “平宫小姐！我现在$amp;#……”对方似乎是在吃什么东西，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的，从语调中能感觉到他现在很高兴。
    听了一会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后，鹿野忍不住说道：“虎杖同学，咽下去再说话。”
    “咕嘟”。
    电话对面乖乖听话地咽了下去。
    “抱歉！我现在正在顺平家里！”
    出现了不认识的人名，在思考了几秒后她才把这个名字和那位目击证人对上号。
    接下来的对话中，鹿野大概总结了一下虎杖悠仁的调查进展：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但是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现在正被新朋友的母亲邀请到家里吃饭。
    认识了新朋友啊，听起来还不错——
    不错什么啊不错！真的没问题吗这孩子！？
    鹿野一时有些无语，觉得很不靠谱，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确认，所以还是暂且先放下了虎杖那边的事情。
    在结束了这通电话后，鹿野想也没想就直接去了五条悟的住所。
    在她刚到没一会，手机铃声响了。
    上面是不出意料的“悟”，鹿野顿了一下后才接起电话。
    对面直接切入主题：“鹿野，你在哪？”
    “你家。”
    就在她话音落下不到两秒，一个身影就直接出现在她身边了，把鹿野吓得颤了一下。
    “……你能别出现得这么突然吗。”鹿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在哪里看见的？”
    鹿野说了一下大概地址：“所以，这个人是杰吗。”
    半晌后。
    两个人围坐在桌子旁，双方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桌面上的手机，两个的手机屏幕上是相同的一张照片一个身影。
    沉默了一会后，五条悟“哈哈”笑了两声：“太假了，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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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页

    “那这是谁？”
    “或许是什么cosplay？”
    这话五条悟自己说出来都不信，上面这个人光从外观来看的话确实是他的挚友夏油杰。
    在鹿野你说什么笨蛋话的眼神中，五条悟收起脸上的笑，慢条斯理地说道：“杰是我亲手杀死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出错。
    “嘛，这件事我会去查的，你就不要管了。”
    “知道了。”
    鹿野虽然对这个“杰”有点在意，但也知道这不是她能解决的事情，对于五条悟这句话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
    她这次来五条悟这边也不光是为了这个事情，上次来了后知道对方并没有把她的东西尽数清理后，她便准备自己将那些东西整理出来带回去。
    夏油杰不在最近请家政也花了不少，从之前的住所搬出来后因为资金紧张，她也没有买多少衣服，这对一向爱美的鹿野来说也足够难以忍受了。
    在提出了想要把自己的东西带走的要求后，五条悟没有什么异议：“可以是可以，反正我也懒得清理嘛。”
    不过他显然对鹿野这个要求显得有些惊讶，按照他对鹿野的了解，和他分手后她高傲的自尊心不可能会让她来自己清理属于她的东西的。
    在鹿野四处整理的时候，这个男人像个人形跟宠一样跟在她后面，反正也不帮忙，就是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说一些“哇这个你也要拿走吗”“你真的有这么窘迫吗需要我帮忙吗”这种让人讨厌的话。
    鹿野一一没有搭理，只要假装没听到就不会生气.jpg
    直到他换了个话题。
    “你最近为什么对杰的事情这么关心，该不会真的认识他吧。”
    “我也不知道。”
    她当然也想知道，现在正为这个头疼着呢。
    没想到五条悟竟然兴致勃勃地分析起来：“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你肯定不是在杰叛逃后认识的，毕竟鹿野你之前是普通人嘛。”
    “为什么？”
    虽然大概能猜到为什么，毕竟是有“杀光所有普通人”这种离大谱发言的杰君。
    “杰会直接叫你‘猴子’哦，他都是这么称呼普通人的，以鹿野你之前的性格听到这种称呼——”
    鹿野：“…………”
    如果真的听到这种称呼她会想杀了对方的。
    “那就只有可能是这之前认识的了～”作为五条悟唯一的朋友，双方身边有什么人际关系其实大概都能了解到，至少在五条悟的记忆里夏油杰身边好像并没有鹿野这么个人物。
    如果真的有的话，他也不可能没有印象吧，毕竟她真的足够引人瞩目的。
    “……”
    说到这里五条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向鹿野。
    鹿野还在从他满满的衣柜中艰难寻找自己的衣物，突然被这个白发男人抬手捧住脸，被迫仰起脑袋看向他。
    “？”
    “鹿野，你留过长发吗。”
    ……
    ……
    另一边。
    虎杖悠仁从吉野顺平家里出来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想着给伊地知说一声摸了摸口袋。
    啊。
    因为鹿野的那通电话，他随手放在一边的手机忘记拿了。
    粉发少年挠了挠脑袋，抬脚折返回去。
    第27章
    为什么会问这个？
    正在忙的时候突然被问到这种毫不相干的问题，对方又完全没有解释，还因为五条悟这突然的动作，鹿野整理了一半的衣服也弄散了。
    她不耐烦地抬手两只手推了推五条悟捧着她脸的手腕。
    “放开我，我在忙呢。”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她确实也开始在心里思考。
    她国中的时候确实是留过长发，后来剪掉后就再也没有留长过。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对长发一直有些抗拒，她自觉记性确实还不错，但是被五条悟问起来才发现似乎也没那么好……
    是啊，她为什么要剪短发？
    以前又不是现在，现在或许会因为图方便选择好打理的短发，但以前的话长发能做的造型也更多，对于在乎外貌的鹿野来说肯定是更愿意选择长发。
    ——即便对于她来说不管长发短发都很好看。
    想到这，她又觉得最近回想起才发现忘记的事情也太多了吧。
    鹿野迟疑了一下，脑子里不禁冒出自己该不会是个笨蛋吧记忆或许只有七秒这种想法。
    “你在发什么呆，快点回答我啦。”
    她就出神了一会，这个没立刻得到答案的男人不爽地将捧住她脸的手改为单手捏住她的两侧脸颊肉，又把她脑袋往上抬了抬，还适当用了些劲。
    脖子要断了……
    为了快点摆脱这个人的手，鹿野妥协地回道：“……国中的时候留过。”
    听到这个时间点五条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古怪起来，然后一连串的疑问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多长？肩膀？腰以上？腰以下？”
    她皮肤细嫩，脸上恰到好处的肉感捏起来手感很好，五条悟一边问一边开始把鹿野的脸当面团揉。
    他下手真的很不分轻重，鹿野的脸没一会就泛了红，传来轻微的压迫痛感。
    和乐在其中的五条悟不同，受害者鹿野在他这再一次没有任何距离感的接触中逐渐觉得火大起来，这回是真的不想再回复他的问题了。
    --

 第36页

    她之前就想说了。
    不管是毫无理由的靠近还是现在这种顺手之为，就算再怎么没有界限感，她相信五条悟也不会对家入硝子或者其他女性做出这种行为吧，如果是硝子肯定已经恶狠狠地把烟头摁在他的手背上了。
    所以是为什么？因为觉得她会愿意迁就他吗？还是说因为他们交往过？
    可是一开始推开她的明明是五条悟啊，她当时的靠近还被他的无下限隔开许多次。
    说鹿野玻璃心也好敏感也罢，五条悟这种一而再再而三不收敛的行为让她的忍耐度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如果不释放出来的话会将鹿野烧成灰。
    “悟，停下。”为了更方便谈判，鹿野选择了叫他的名字。
    现在很少听见她叫自己名字的五条悟果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收回手朝她投去了询问的眼神，语调里带着疑惑：“干嘛，突然这么正经起来，难道是想起什么了？你倒是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啊，头发是多长——”
    鹿野额角快要爆出一个井，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搭理五条悟这一串话，抬眼看着他缓缓说道。
    “两个月前我去找你，你和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到这个，五条悟歪着脑袋扬了扬眉：“所以呢？”
    他竟然说“所以呢”？他知不知道他当时那句话让她有多难堪啊！
    或许对于五条悟来说只是随口一提的用来划分界限的提醒，可对于鹿野来说是可以永远记在心里的丢人场面。
    鹿野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你向我提的，五条悟，也是你一开始想要和我划分界限，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这个男人显然不觉得自己这些行为有什么问题，鹿野能从他没有一丝改变的嘴唇弧度感受到他又一次施加上来的“所以呢”。
    “你会这样不经过他人同意这样揉其他女性的脸？”
    她说道，抬手拽着五条悟胸口的衣服，用力一扯，或许是很少见她这副模样，五条悟竟然弯着腰乖乖配合了，鹿野轻而易举地就将他的脑袋拉了下来，还抬起另一只手顺手把他那碍眼的眼罩一同拽下来。
    “还是说，你对其他女性也是这样，动不动就将脑袋靠在别人身上，还总是保持着这么近的距离？”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厘米，可以看清对方眼底倒映的模样，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细小气流，甚至微微往前一凑就可以吻上对方的唇。
    ——但这也是他经常会凑上来的距离，是已经远远超过正常人社交距离的位置。
    鹿野碧色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冰霜，咬牙切齿地说道：“五条悟，你觉得这种距离正常吗？”
    在她说完这一番发言后，五条悟并没有立刻回复，而是保持着这个过于暧昧的距离看了她好一会。
    鹿野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样沉默的对峙后，白发男人竟然朝她微微弯起苍蓝色的眼睛，随意又开朗地说道：“那，我们要不复合好了？”
    “？”
    鹿野的思绪有一刻的崩裂。
    他在说什么混账话？
    是怎么从她那一段话中得出这个结论的？
    他在耍她吗？为什么可以这么一脸开朗地说要复合？
    鹿野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连着滚烫的情绪一同扑灭了。
    她很快就明白，五条悟在这种情况下提出这句话一点都不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想和她复合，又或者说如果不是主角光环的话，他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她。
    之所以现在会说出这种话，更像是因为不能随心所欲地做一些事情，干脆选择了能够做这些事的捷径。
    事实恐怕也确实如此，这不是很符合这个男人的风格吗。
    可接着，鹿野缓缓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后，在她不可置信到逐渐平静下来的眼神中，五条悟慢条斯理地丢下一句话。
    “——因为我现在竟然有点想吻你诶。”
    第28章
    在听到他这句话后，鹿野脑袋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提问：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想要吻一个人？]
    气氛到位？情到意浓？还是喜欢到情不自禁？
    不论哪一个听上去似乎都挺浪漫的，对于最终目标之一是攻略五条悟的鹿野来说这或许是个好的发展，她是不是该顺水推舟答应好了？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不，至少对于五条悟来说以上三点肯定都不是。
    他们交往过一年，接过的吻数不过来，就像是条件反射的荷尔蒙作祟一样，长时间的近距离凝视让他产生了想要吻她的错觉。
    因为想要接吻所以为了满足这个一时兴起的想法，他很自然地提出了“复合”。
    这个男人的性格自然不会去考虑他们现在这种情况是否适合说这种话，也不会考虑这种情形下会显得有多么随便。
    只是想做，想说，便提了。
    即便是鹿野答应他这个提议，同意和他复合，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会有什么大变化，说不定没过几天他又觉得无聊了。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吗。
    鹿野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被玩弄了，五条悟或许并没有这个想法，可他的行为无一不表达出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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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鹿野彻底放开揪着他衣服的手后，五条悟并没有直起身，反而将脑袋往一边微侧了一些，更加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微垂着雪白的睫毛，蓝色的眼眸盯着她的嘴唇，漂亮的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样。
    “鹿野，可以吗？”
    唇与唇之间相隔不到两厘米，低声说话时的气息清晰地落在鹿野的脸上。
    不得不说，现在这种有些暧昧绵长的氛围确实很适合接吻，再加上眼前这个人不论怎么看都十分赏心悦目的脸更加分了。
    可是，鹿野心里的怒气槽却已经在这旖旎的氛围中突破了最高临界点，夹杂着细微到不可察觉的委屈。
    她是不是该谢谢他在这种时候没有忘记询问她的意见？
    系统还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提醒了一句。
    【五条悟好感5】
    【目前五条悟好感度：55点】
    这种时候增加的五点好感并没有缓和鹿野的怒气，倒不如说，只有五十五点的好感进一步地提醒了她眼前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话到底是有多像放屁。
    短暂没有回应的沉默后，鹿野抬起手抵在五条悟的肩膀上，用劲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感受到她那股歇斯底里的力气，五条悟没有多做挣扎，随着她用力将他推开的手退到了正常的安全距离外。
    只是被推开后他显然是有些困惑:“怎么了？”
    在白发男人不明所以的视线下，鹿野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启唇说道：“五条悟，你果然是个混蛋。”
    “？”
    诶？她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
    罪魁祸首的五条悟甚至都没意识到到底是怎么了，他没有自大到觉得鹿野一定会答应他，但是也根本没想到她会觉得生气。
    鹿野抱起一边整理了一半的东西，又转头看向五条悟，用手比划着说道：“从今天开始，你，每次见到我至少和我保持一米的距离。”
    得到了和想象中完全相反的结果，五条悟微微瞪大眼眸:“等等……诶，为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倒不如说你有哪句话是说对的！？
    她根本不想听五条悟怎么回复，更不想去解答他的困惑，只是大步地往外走去。
    “鹿野——”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五条悟还是紧随其后，拖着音调喊她的名字，想要得到一声解释。
    “不要跟上来！”鹿野凶巴巴地转头对他喊道。
    这个一米九的白发男人被她凶得顿住了脚步，竟然真的没有再跟上来，站在原地的模样竟然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像是没讨到食还被驱赶的白毛大型犬。
    ……那个五条悟怎么会显得可怜巴巴的，多半是她的错觉。
    鹿野一点都不心软，瞪了他一眼后“砰”地一声恶狠狠地甩上了他家的大门。
    只不过在刚出了门后，雾水就弥漫上鹿野的眼睛，似乎是觉得因为五条悟流泪实在太丢人了一点，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水憋了回去。
    这个男人总是又办法让她又气又委屈，而他自己还一副状况外。
    笨蛋！混蛋！王八蛋！
    好在鹿野现在自我调节能力在这阵子的时间里得到了巨大的进步，第二天就将这事搁置了。
    如果是之前的话，她估计要为这事难受上好些天才会缓过来。
    不过，在她还没做什么的时候，调查电影院咒灵出没的事倒是有了一些进展。
    鹿野从辅助监督那里听闻有人在目击证人的家里放了一根宿傩的手指吸引去了咒灵，好在虎杖悠仁手机忘记拿折返了回去，救下了吉野顺平的母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也因为这件事，吉野顺平将所有隐瞒的事情全盘托出。
    鹿野还收到了虎杖悠仁的感谢消息。
    【From:虎杖悠仁】
    【这次的事情我和顺平真的非常感谢平宫小姐！】
    鹿野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回道。
    【为什么说感谢我？不是虎杖君及时返回祓除的咒灵吗。】
    接着在对方的解释中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那通电话导致他忘记带上手机了，虽然她觉得这事好像和她并没有什么关联……
    不管怎么说，任务有所进展就好。
    反倒是她这边，所有的事情都止步不前，不论是关于夏油杰的记忆、还是关于中原中也和五条悟，再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种时候她也只有尽量多接一些任务分散注意力，不去想夏油杰万一回不来，也不去想几个月后或许会如期而至的死亡。
    这种情况又持续了几天，直到深夜时的一次系统更新，把鹿野从本就不够安稳的睡梦中吵醒。
    【系统更新完毕！】
    【道具商城已同步更新，新的商品已上架！】
    【是否选择查看？】
    第29章
    现在正是凌晨，鹿野最近因为任务出多了，精神状态算不上好，睡眠也很浅，被吵醒后脑袋昏昏沉沉的。
    系统的道具商城里基本上都是些没用又贵的东西，在购买了勇气之眼后，鹿野基本上没有再打开过，对它这个更新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她揉了揉太阳穴，对系统说道：“可以关闭系统提示吗。”
    系统有点委屈：“要是关闭了我也不能说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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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你平时也不怎么说话。
    “关闭。”任谁在这种时候被吵醒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鹿野强硬地说道。
    【系统提示已关闭】
    【接下来将不在提示任何相关消息】
    清净了。
    鹿野尝试着继续入睡，可瞪着眼到天亮也没睡着。
    这导致她第二天的状态更差了。
    虽然状态差，但是社畜该干的活一样不少。
    咒术界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在连轴转接到新任务时鹿野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这次的任务是一只一级咒灵，“窗”似乎还检测到了相同地方还有一只尚未成型的咒胎，很可能也是一级以上。
    所以鹿野这次的任务是和七海建人一同前往。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这位金发咒术师搭档，对方身材挺拔，穿着一身西装，总之就是看上去非常靠谱，和五条悟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七海建人，请多指教。”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礼貌地说道。
    “我是平宫鹿野，您好。”
    两人互相自我介绍过后，没有一句废话，非常效率地赶往了现场。
    这次的任务地点是在一所职业学校里，教学楼三楼是确定有一只一级，下面的二楼是尚未确定的咒胎。
    “我去三楼，会尽快解决。”七海建人说道。
    二楼咒胎的话相对来说或许会更弱一些，鹿野没有异议，朝对方点了点头便各自循着咒灵痕迹前往。
    鹿野的运气一向算不上好，这次也是，孵化出来的咒胎不出所料是准一级，如果是平时的话，对战一只准一级对于鹿野来说并不算难，但她今天因为睡眠不足，状态可以说是奇差，竟然花费不少时间都未解决。
    直到七海建人已经祓除完三楼的一级，她还在和这只准一级死磕。
    “平宫小姐，攻击它左下方的足肢。”
    赶来的七海建人这么朝她说道。
    足肢？
    鹿野攻击的动作因为对方这句话顿了顿，因为在她眼前的是被模糊得完全看不出来的一坨马赛克而已，根本无法分清它身上的各种部位。
    就在她顿住的这一下，七海建人已经拔出咒具朝着咒灵的弱点袭去了，这才没有出现更加糟糕的状况。
    半晌后，二人在一楼的自动贩卖机前。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鹿野接过七海建人手里的热豆奶，稍有些低落地说道。
    “没事就好。”他没有询问鹿野刚刚为什么会慌神，顿了顿又说道：“是昨晚没睡好吗。”
    鹿野萎靡地点点头：“最近睡眠不太好。”
    勇气之眼的有效期只有三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剩余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由于每次看咒灵都是一坨没有任何细节的模糊马赛克，鹿野并没有办法寻找咒灵的弱点下手，祓除咒灵对于她来说难度其实要高上许多，如果能够清晰看见的话，她现在的实力或许早就可以升为一级咒术师了。
    可事实就是，如果没有勇气之眼，她恐怕都没有办法正常面对咒灵。
    这次事情又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夏油杰现在也不在身边，鹿野逐渐想不明白自己还呆在咒术界有什么意义。
    在任务结束回了家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鹿野开启了系统提示，打开上次更新后的道具商城。
    其他的东西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众离谱的好感兑换物品，她轻车熟路地看向角落里不起眼的打折商品。
    【“勇气之心”】
    【效果：使用后将开启过去副本重新面对心结（只是副本，不影响过去）】
    【备注：无法百分百成功，需使用者自行解除，有面对失败的风险】
    【售价：500点亲密值】
    看到这个名字鹿野忍不住梗了一下，这个系统取名字真的好烂啊！不过，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东西。
    有时候真是怀疑系统有读心术，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说明白一点，这个道具的作用其实就是让她再一次面对当初第一次见到咒灵的时候。
    她只记得当初自己被伤的挺严重的，具体发生了什么又是模糊的记忆。
    现在只要是想不起来的事情鹿野都不自觉地和夏油杰联系上。
    ……既然是重现过去记忆的副本的话，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这段时间里她的亲密值在各种奇怪的接触里已经累积到非常可观的数字了，这五百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鹿野没有犹豫，选择了兑换，对系统问道:“副本里的时间会影响到我现实时间的流速吗？”
    “不会。”
    听到系统这么说，鹿野就直接点击了使用。
    【道具使用成功】
    【正在导入副本数据——】
    【即将进入副本空间，请做好准备】
    系统的提示音落下，鹿野感觉到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短暂的不适后，她的视线一转，已经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了。
    鹿野现在正坐在一颗极高的大树上，视线所及的地方是熟悉的镭钵街，这个位置正好能将它凹陷的巨坑全部包揽于内。
    “鹿野？我有在听，你继续说。”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和别人背对背地靠着。
    这种情况下，这个地方和这个声音，只有可能是那个人了。
    --

 第39页

    她心跳微微加速，侧过脑袋，果不其然看见那人稍稍留长了一点的微卷橘发和套在身上的小马甲。
    看他现在的这个穿着，应该是已经刚加入港口黑手党没多久。
    鹿野小心翼翼地说道：“中也？”
    “嗯？”橘发少年有些不明所以地侧头看她，见她不继续说了还以为是生气了，皱着眉解释道：“我没有不耐烦听你说你的恋情——”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鹿野一把抱住了。
    中原中也：“？！”
    他们本来就坐在狭窄的树根上，鹿野这突然的动作直接导致两人从树上掉下去了，当然，坠落到一半就被重力稳稳停住，漂浮在空中后缓缓落地。
    知道中原中也会及时补救，鹿野根本没在慌的，紧紧地抱着他，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像只小狗一样蹭来蹭去。
    “呜呜呜呜中也——”
    橘发少年微微瞪大眼眸，漂亮的脸蛋一下涨得通红，抬起手也不好去推开她：“等等你突然间怎么了！？我只是担心你被骗了！那个人不是很久没有联系过你了吗，而且还比你大三岁！”
    话虽然说得很理直气壮，但中原中也说完后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不赞同女儿恋情的老父亲。
    ……感觉哪哪儿都很怪。
    他一下郁闷起来。
    博捉到完全没有印象的关键词，鹿野准备趁着在副本这会可劲撒娇的动作顿住了，放开抱着中原中也的手。
    “那个人是谁？”
    中原中也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就是你那个天天挂在嘴上的初恋。”
    鹿野：“…………”
    出现了，完全没有的记忆！
    事情发展到这里，鹿野不傻，大概也能猜出中原中也现在提到的这个人或许就是她完全没有记忆的夏油杰。
    但是——
    为什么是“初恋”？
    在主角光环消失后，夏油杰的存在确实给了她很大的动力和意义，可是她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啊，甚至把对方的攻略方向定位为“友情”。
    如果真的是有这么一段往事的话，到时候夏油杰回来了她该怎么面对他啊。
    想到这里，鹿野稍显得有些混乱。
    她本来以为这个副本进来后大概率会是直接就让她面对咒灵，然后打败咒灵后就可以回去了，没想到是传送到了更早之前的时间节点，或许还要触发一些事情才能迎来最终目的。
    对于这种设定鹿野倒是没有太大抗拒，本来寻找记忆、搞清楚她和夏油杰之间的关系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只是这个发展怎么都是她没想到的。
    为了更进一步确定一下，鹿野凑上去又抱住了中也一会后就准备离开。
    这里毕竟只是一个虚假的副本，再怎么真实眼前的橘发少年也不是真正的中也。
    在离开了镭钵街后，鹿野先是摸出口袋里的翻盖手机，一个个下滑查看联系人。
    滑了没一会就看到一个熟悉的“杰君”。
    她点开和对方的邮件记录，看到最新的一条是她自己发过去的威胁短信。
    总结一下内容就是对方太久没有联系过她，这次不管是什么原因一会的约会一定要来，不来就分手。
    “……”怎么说呢，就很有她以前的风格。
    距离上面说的时间也没一会了，鹿野就直接去到了约好的中心街。
    这个时间点的行人可谓是人来人往，在等了没一会，她就看见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也看见她了，隔着人群，黑发少年朝她弯了弯眼眸，露出温柔的狐狸笑容，抬起手朝她散漫地挥了挥。
    他们都朝着对方走去，直到站在对方的面前。
    ……不太对。
    哪怕夏油杰已经有在努力克制，鹿野也能感受到他身上过于压抑的气息，浓稠到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了。
    她不禁有些迟疑。
    ——眼前这个杰君，好像在逐渐崩坏。
    第30章
    看着眼前的夏油杰，鹿野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才好。
    还没等她想好说什么，看上去十分疲惫的黑发少年抬起手，先是微妙地顿了一下，像是在克服什么，然后才放到她脑袋上安抚似的揉了揉，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道歉：“抱歉，最近有点忙。”
    揉完后他又十分认真地将她被揉乱的金发长发整理好。
    见她一直没说话，夏油杰又问道：“还在生气吗？”
    太勉强了，鹿野心想。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勉强，不论是脸上的笑还是对她装出来的迁就，他现在看上去并不是很想靠近她。
    鹿野即便知道这只是个副本，这个夏油杰只是类似于影像一样投影出来的东西，可想到之前五条悟说的关于杰的事情，鹿野还是忍不住去担心。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想到鹿野见了他后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夏油杰微微愣了一下，稍微落下一点的嘴角又勾了上去，似乎是想将最好的状态展现在她的面前，他微笑着说道：“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上去很累，杰。”鹿野想了想，还是省去了敬语，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微僵，或许是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伪装会这么快被鹿野发现，沉默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后，他的嘴角缓缓下落，最后面无表情地回答她：“只是苦夏罢了。”
    --

 第40页

    他像是被困在了自己建筑的高墙内，短短两句话鹿野就知道她说再多对方也不会和她谈心的。
    如果是当初的自己的话，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鹿野尝试着以十五岁的自己的想法去模拟，现在恐怕多半是在埋怨他吧。
    算了，她又想到。
    反正这只是个副本。
    况且她没有这段回忆的记忆，不清楚这时候的她到底知不知道夏油杰是咒术师，也无法问更多的问题。
    酷暑的太阳照得人心烦意乱，她这会的头发长及腰间，在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撩了撩头发。
    注意到鹿野的动作，夏油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到旁边的阴凉处，非常熟练地用手拢起她的金色头发，指尖穿入她的发间梳理着，用腕间多余的头绳给她绑了一个马尾。
    他的这套动作像是做了上百遍一样，熟练得要命。
    “……”
    鹿野感觉有点别扭。
    怎么说呢，她完全没有把夏油杰摆到恋人的位置过，对于她来说那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灵魂体夏油杰更像是介于朋友和家人之间的存在。
    硬要说还可以加上一个“弟弟”的身份，毕竟她都二十四了，对方的灵魂状态看上去才不过成年，或许还更小。
    ……虽然基本都是对方在照顾她。
    对于鹿野乖乖站着不乱动让他绑马尾，夏油杰稍微扫荡了一点阴霾，笑了一声说道：“你这次竟然没有嚷嚷着不让我绑起来。”
    反正系统也说了不会影响过去，鹿野没有要好好扮演过去自己的准备，她老实答道：“因为真的很热。”
    “确实。”
    绑好后夏油杰用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理了理她前额的刘海，就在他把鹿野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时，突然停下动作，捧着她的脸微微俯身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
    鹿野被夏油杰这个举动吓得浑身都僵住了。
    她安慰自己不要大惊小怪，他们现在是恋人，亲一亲脸还是很正常的。
    做完这些后，夏油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手链，一脸认真地将它系在鹿野的手上。
    做工精致的银色手链称得她本就白皙纤细的手腕更有脆弱感，夏油杰看了一会后轻声说道：“道歉礼物。”
    就在这会，系统提示响起。
    【获得夏油杰的信物：蝴蝶手链】
    【加速副本时间流速，倒计时十秒后进入下一节点……】
    她之前还以为夏油杰的信物是五条悟家里那张照片，原来并不是啊，照这么来看的话，要是没有进入这个副本她就根本拿不到系统提示的信物。
    真够坑的。
    提示完这些后，系统这会也开始了倒计时。
    【10、9、8……】
    “谢谢，我很喜欢。”鹿野很快就进入了角色，抬起手腕笑着说道，想凑过去给夏油杰一个安抚的拥抱，没想到她刚往前倾了一些，就被夏油杰抬手紧紧地拥进怀里。
    身高的差距让鹿野微微踮起脚，不自觉地往后仰，有些艰难地抬手环住黑发少年的后背。
    空气中过高的温度让这个拥抱变得闷热起来，夏油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用劲了力气，鹿野被他抱得要喘不过气来。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一会，系统的倒计时也到了最后。
    【……3、2、1】
    倒计时结束，身上的桎梏一松，鹿野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空气中有着潮湿的雨水味，路上分布着小小的积水坑，看样子似乎是刚下过雨，吹来的风夹杂着微微的凉意，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天色很暗。
    如果没弄错的话，她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
    本来就是再一次面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鹿野就顺从走向地往家中走。
    越靠近家，她心里那股不安感就愈发强烈。
    从电梯出来后，鹿野刚进入走廊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在她家门口。
    走得进了，对方的模样映入鹿野眼帘。
    ——那是夏油杰。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黑色的长发没有像平时那样盘在头上，而是全部散了下来，乖巧柔顺地落在肩膀上。
    从散落的黑发中，鹿野能看到他比先前更加消瘦的下巴，看上去漂亮得有点病态。
    她忍不住想，这个苦夏持续的时间长得有些过分。
    不过为什么这个副本都是关于夏油杰的？她需要面对的难道不是第一次见到的咒灵吗，怎么弄得像是一场大型回忆录一样。
    事情发展到这里，鹿野已经开始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了。
    “杰？”她喊了一声。
    老早就听到鹿野靠近的脚步声了，可夏油杰却还是等到她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后才转头看向她。
    和上一个节点虽显疲惫对她还是满脸温柔的夏油杰不同，面前这个黑发少年脸上没有一点笑意，紫色的眼眸在暗色的光线下接近于浓黑。
    直到鹿野走到他面前，才敏感的在他眼里捕捉到了“蔑视”和“厌恶”，冷漠的像是在看什么垃圾，包括他身上对于她产生的杀意。
    鹿野不适地皱了皱眉，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逐渐显现在她脑海里。
    这个想法最终在夏油杰一句话也没说就叫出咒灵时彻底落实。
    --

 第41页

    相貌可怖的特级咒灵显现在鹿野的眼前，没有勇气之眼的遮挡，鹿野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这次竟一步也迈不开。
    她的脑袋几乎宕机了，思绪像乱麻一样在脑子里缠成一团。
    怎么会是夏油杰呢？
    鹿野迷茫地心想，为什么是他呢？
    对于她来说，在主角光环消失后，夏油杰就是她复活的这些日子里唯一一片净土，是没有伤害过她，也不会伤害她的人。
    在知道自己从前或许是认识他时，鹿野对这个不存在的记忆没有一丝抗拒，甚至为了能够让那个少年回到自己身边，做遍了能够想起的所有方法。
    因为，如果是那个夏油杰的话，肯定是美好的回忆吧？
    咒灵的攻击穿透鹿野的身体，她依旧无法行动一步。
    她忍不住看向一边操纵这咒灵的夏油杰，他就站在旁边冷漠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不忍，下手也没有一丝犹豫，和先前的那个少年判若两人。
    这只是副本，鹿野其实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疼痛，她甚至能知道只要自己迈开一步，把这个在副本里脆得像纸一样的咒灵杀掉，她就可以把这个该死的副本通关。
    ——可是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跨越啊。
    鹿野几乎是放弃了身体的掌控，像一个懦弱的旁观者一样看当初的自己是怎么处理的。
    她看到自己发动异能力用记忆交换了夏油杰的记忆，在对方摁着脑袋痛苦地蹲下身时拖着重伤的身体仓皇逃离。
    就算没有记忆，鹿野都能猜到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
    肯定是在想：这种痛苦的，恶心的记忆，她才不需要，她的人生里不该存在这种记忆。
    【失败、失败、失败——】
    【心结解除失败！】
    【副本开始关闭……】
    又一次似曾相识的眩晕后，鹿野回到了现实。
    而那个当初被当做交换的隐藏记忆开始疯狂地回到脑中，鹿野想起了所有关于夏油杰的事情。
    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涌上来，沿着她的眼角没入金发，她抬起手想拭去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只好抬起手臂遮住正在控制不住哭泣的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啊。
    鹿野浑身颤抖地蜷缩起身体，压抑的细小的抽泣声越来越大，窗外似乎落了雨，噼里啪啦落下的声音传入耳内，就像是在鹿野心里也下了一场潮湿的大雨一样。
    【目标“夏油杰”】
    状态：灵体
    年龄：1?
    身高：180cm（约）
    身份：诅咒师
    关系：初恋
    能力：咒灵操术
    目标定位：友情（?）
    【目前夏油杰好感（友）：80】
    【“夏油杰”已资料全部解锁】
    【正在解除回收状态……】
    【回收状态解除成功】
    【正在开启下一阶段的好感进度……】
    随着系统的提示落下。
    一个略显透明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鹿野的身边。
    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略带疑惑，显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明明记得他刚刚是在高专的走廊里，并且记起了一些记忆……
    下一秒，夏油杰的视线落在了遮住眼睛闷声哭泣的鹿野身上，她低声压抑的哭声痛苦得像快要死掉了。
    他微微瞪大眼睛，有些手足无措地轻声喊道。
    “鹿野？”
    第31章
    在夏油杰试探性地叫她的名字后,鹿野并没有回复，她就像看不见夏油杰的存在一样，完全无视了他。
    空气中只有窗外的雨滴声和她压抑的哭声,虽然这段时间里见过不少鹿野掉眼泪的画面,可基本上都是因为受伤疼痛呜咽两声就没有后续了,不需要他的安慰，她自己就能很快调整过来。
    像现在这样哭得几乎停不下来他还是第一次见。
    她似乎是想将这该死的眼泪回去的，可情绪的拼命掩盖只让眼泪越流越多了。
    夏油杰可以从中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挣扎,他蹲下身子，抬起手虚放在鹿野的脸颊边,因为触碰不到,也只有用这种办法假装抚慰。
    但是鹿野侧开了脑袋,假装不经意地避开了少年根本接触不到她的手。
    看上去无心又刻意。
    夏油杰的手顿住了。
    被泪水掩盖的双眼看东西有点模糊,鹿野还是看清了少年现在的表情。
    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上这么茫然无措的样子。
    啊……他看上去好无辜啊。
    可是和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夏油杰在这段时间里一度是鹿野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所以当记忆回来的第一瞬间,鹿野先是觉得委屈、怀疑、伤心。
    最后才是冷漠的愤怒。
    她知道这不能怪这个夏油杰，眼前这个已经失去生命,没有伤害她记忆的少年并没有做错什么，在这段时间里还一直在保护着她。
    “……”
    ——并没有吗？
    不能因为没有记忆就完全将他摘干净，做过的事情也不能因为忘记了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鹿野先前有多么期待他可以回来,如今就有多不想面对他，她永远记得那个时候夏油杰看向她的眼神。
    厌恶、冷漠、轻蔑,仿佛杀死她也只是路上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无法扫荡起他任何一点情绪波动。
    --

 第42页

    她恨死这个眼神了。
    可同时，她又在回想,那个温柔的少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那样的,在他信念崩塌的那一段时间里她有给予他安慰吗？
    答案当然是否的。
    十五岁的平宫鹿野是个自我中心的人,她在那段时间里只是责怪为什么夏油杰陪她的时间更少了，连他过于明显的不对劲都尚未察觉到。
    在五味陈杂的情绪里还夹杂着一些自责，可很快就消失了，这并不是他伤害她的理由。
    在疯狂地压制哭泣后，鹿野终于停了下来。
    她撑起身子，没有看身边的夏油杰一眼，转身去盥洗室洗了个脸，凉水泼在脸上，让混乱的情绪缓缓停顿了下来。
    鹿野抬起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眼角和鼻头泛着红，发尾滴着水贴在脸颊的两侧，怎么看都很狼狈。
    所有的想法到最后就化为了一句话。
    ——算了，反正也习惯了不是吗，只要不去抱有期待的话，也没什么可伤心的。
    就在这会，她接到辅助监督的电话，被通知了新的任务。
    说实话，她现在脑袋很混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油杰，这个任务来的正是时候。
    鹿野收拾了一下，将双刃挂在腰间。
    看她准备出门，夏油杰抬脚跟在她的身后，一直无视他的鹿野转头看向他，语气冷淡地说道：“不要跟上来，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可以吗？”
    黑发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听话地顿在了原地。
    夏油杰想不明白只是一个沉睡的时间，为什么鹿野对他的变化会有这么大，他第一反应是去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虽然被说了不要跟上去，出于担心他还是跟随着鹿野出了门。
    这次的任务地点距离她家倒是意外的近，鹿野赶到过去的时间十分钟都要不到，是一个废弃的工厂，附近基本上也没什么人，她快速下了个帐，就往咒灵所在地走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鹿野不顾系统的阻拦，关闭了勇气之眼。
    这只咒灵照辅助监督给出的资料只是一只准一级，不出意外的话她解决起来的话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可是关闭了勇气之眼就不一定了。
    当这只对于她来说没什么难度的咒灵出现在眼前，鹿野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如果先前看到咒灵她只是觉得恐惧，还可以适当抑制那股恐惧发起攻击的话，在恢复记忆、经过系统那次副本后，她如今在没有任何的遮挡下看到咒灵，竟然会恶化到一步都迈不动。
    ……什么啊，还不如不进那个副本呢。
    她在心里想到。
    毫无意义的试验过后，鹿野再一次开启了勇气之眼，正想挥起刀刃去解决这只咒灵时，这只它已经被其他几只突然出现的咒灵撕咬成碎片了。
    空旷阴森的工厂里回荡着咒灵凄厉的惨叫声，鹿野抬起双刃的手缓缓放了下去，看着这只咒灵最后变成一颗黑色的丸子掉落在地上。
    这个场景可以说是显而易见了，她沉默了一会，抬起眼看向什么都没有的前方。
    “……我不是说不要跟上来吗，杰君。”
    用可以隐形的咒灵遮住身姿的夏油杰从她的视线里走出，暗沉的紫色眼眸和她无声地对视着：“倒是我才想问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看到她突然闭上眼不动的时候他心跳都忍不住加速了。
    “在试验。”鹿野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我不明白什么试验需要你用这么危险的办法去尝试。”夏油杰习惯性扬起的微笑里隐隐带着些不太友善的阴霾，不过在说完后，他顿了下，又说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鹿野，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夏油杰也察觉到了鹿野似乎正在生他的气，而且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生气。
    他对此并没有头绪，没有得到回复，他语气再次软下来，张了张嘴：“抱歉，是我离开太久你生气了吗？”
    看吧，就他这副模样让鹿野怎么去怪他，倒显得她像个坏人了，可明明是他伤害了她啊，为什么现在要显得这么无辜。
    在做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行为后，鹿野的脑袋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她看着面前把“保护她”当做责任的黑发少年，一个想法逐渐诞生在她脑海里。
    鹿野知道他成为咒术师是因为所谓的“保护普通人”，夏油杰是一个有些偏执的人，做一些事必须需要一个确切的理由，从五条悟告诉她的那些信息，再结合上鹿野自己的记忆。
    不用想她大概也能猜到应该是什么事让他对普通人彻底失望，才有了信念的转变。
    既然这样的话。
    她为什么不能给他施加一些不一样的信念呢，比如……只需要保护她就好了，反正夏油杰现在的状态似乎生活里只有她不是吗。
    ……如果那样做的话，她或许要好受许多。
    在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后，鹿野缓缓扬起笑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是，我很想念你。”她凑上去，靠近夏油杰，将触感短暂交换给他。
    鹿野还是第一次在战斗外的情况下交换了触感，夏油杰微微皱起眉，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
    就在这时，鹿野抬起手捧住他的脸，稍微用了点力气将他的脑袋拉下来，将自己的额与他的相抵在一起，在他的视线里微笑着说道：“欢迎回来，杰君。”
    --

 第43页

    空气都安静了，夏油杰微微眯了眯眼，不再去过问了，而是抬手抚在她一边的脸颊上，弯起眼轻声应了下：“……嗯，我回来了。”
    收到回复后鹿野没有任何的留念，直起身撤离。
    与此同时，她开始在脑海里对系统发出疑问：“夏油杰的记忆还会继续恢复吗。”
    她没有忘记他当出现消失的时候系统提示的记忆解锁，现在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有回忆起让他信念有着巨大转变的事件。
    “会。”系统说道：“在他好感全满时会解锁所有的记忆。”
    好感全满。
    真是个遥远的目标，鹿野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让夏油杰好感全满，曾经和夏油杰交往过的她明白，夏油杰是属于那种看上去很好相处的，实际上等好感达到一定程度后很难再往上升的类型。
    最好的例子就是在他恢复了一些和她相关的记忆后，好感却并未有任何变化，还是停在八十点上。
    而在这两个多月里，夏油杰之所以会对她有这么高的好感，鹿野觉得有很大一个程度上是因为只有她能够看见他，也只有她能够让他再次拥有触感，拥有活着的感觉。
    任谁都会对她产生依赖。
    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她并不认为自己还能活下去。
    不管是夏油杰、五条悟还是中原中也，她无法在他们身上看到希望。
    既然这样的话，毫不作为地死去就太亏了吧，总要报复一下他们才可以。
    虽然很自然地做了回应，但夏油杰其实还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耳根微红，同时也没有因为鹿野对他展露笑颜而松一口气，反倒更加担心起她来了：“你——”
    他想说的话被鹿野直接打断，她放开手，将刚刚降伏的咒灵递到他的嘴边，打断了夏油杰想继续询问的话。
    “……”
    夏油杰看了她一眼，妥协地张开嘴用舌抵着丸子咬着吞咽下去。
    变成这种状态后，夏油杰从她手里吞下的咒灵是没有任何味道的——没有那股令人恶心的抹布味。
    想起这些事情后第一次吸收咒灵，当初那股几乎要把他逼疯的味道已经消失了，夏油杰的心情难免有一些复杂。
    看着他把咒灵吸收后，鹿野说道：“说起来，杰君是不是记起一些东西了。”
    没想到她转换话题这么快，少年愣了愣，微笑着点头：“是的。”
    “想起了什么。”鹿野笑眯眯地明知故问道。
    “十七岁之前的基本上都记起来了。”夏油杰说道，大致地同鹿野说了一下。
    但是不出她所料，夏油杰隐瞒了他认识自己的那一段记忆。
    在他眼里，虽然不知道鹿野为什么不记得他，但既然她没有记忆的话，那就也没有必要把那段记忆强加在她身上，要是鹿野知道他们曾经是那种关系的话一定会觉得不自在吧。
    夏油杰就是这样的人。
    他会闷声承担他觉得自己需要承担的东西，也正因如此，很容易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压力。
    “是吗，那太好了。”鹿野说道：“既然悟和你是好朋友的话，需要我把你的存在告诉他吗？”
    鹿野现在提起，夏油杰后知后觉想到她之前和五条悟交往过。
    感觉心情有点微妙，毕竟他才恢复记忆，对于他来说那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心里的那股占有欲让他觉得有些不爽，可是现在又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
    他抬眼看着鹿野，现在的鹿野和当初氛围已经相差甚大了，两个人的身份也像对调了一样，当初他主导得更多一些，现在的话，硬要说应该是鹿野占主导位。
    “……不，暂时不用。”黑发少年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嗯，我知道了。”鹿野丝毫不觉得意外。
    她当然只是问一问而已，她知道夏油杰会拒绝，而她也不准备将夏油杰的存在告诉任何人，不然她对于夏油杰来说这种唯一的存在不就被破坏掉了吗。
    被鹿野这么一打岔，到最后夏油杰也没有问明白她刚才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哭成那个样子。
    ……算了，下次再问吧。
    “先回去吧。”
    夏油杰立刻叫出可以当做交通工具使的咒灵，二人要不了一会就到家了。
    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次后，夏油杰发现鹿野的变化很大。
    她像是卸下什么担子一样，做事变得更加随心所欲了起来，第二天出任务时也不再要求夏油杰在她祓除咒灵时不要出手。
    “我收回之前的话。”面对咒灵时鹿野这么说道：“帮帮我吧，杰君，我之前真的太笨了，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受伤了疼的是我诶。”
    为什么要白白受那么多伤，那么执着于变强做什么。
    对于她来说最没用的就是变强了，她的生命不是说因为变强就会延长，也不是说变强了就能获得所有人的好感。
    如果说是为了获得和中原中也和平对话的资格的话，靠变强也是没用的，先天的异能克制摆在这里，而且港口黑手党对她追击并不紧迫，处于一种只要她不踏入横滨的地界，对方也不会特地派人来追杀她的程度。
    “杰君会保护我的吧？”
    夏油杰先前就对自己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她受伤的状态很不满了，自然是没有异议，帮她挡掉了所有的咒灵伤害，这次任务可以说是圆满收官。
    --

 第44页

    此后，鹿野接任务的频率也更高了起来，她像是有点自暴自弃，更多时候也不再出手了，而是让夏油杰去速战速决，等他解决后再将降伏的咒灵喂给他。
    吸收咒灵没有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后，夏油杰成为咒术师后的压力来源之一算是也随着消失了。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鹿野没有刻意去引导，他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依赖她了。
    啊，不过好感倒是稳如泰山，一点都没再涨过，怪不得系统将八十以后定为第二阶段，鹿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在这样持续了一周后，鹿野被某只偶然看见她的白毛堵在了门口。
    五条悟今天穿着常服，没有戴平时完全蒙住眼睛的眼罩，架的是那副有些滑稽的小墨镜，被他好看得过分的脸衬得显得很清爽。
    他还是老样子，看到她后一言不合就凑过来，语气很欠揍：“你最近是不是接任务太频繁了点，需要我推荐你升一级吗。”
    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下次见到她至少要离她一米以外，这家伙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也是，要是五条悟真的乖乖实行了，鹿野反倒会开始担心他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还是夏油杰恢复记忆后第一次看到曾经的挚友。
    ……虽然二十八了但是不管是相貌还是性格看上去和十八也没什么区别，而且因为他这没有界限感地凑近鹿野让夏油杰忍不住拳头硬了。
    “一米。”鹿野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鹿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一米。”鹿野纹丝不动，并且对于这句似曾相识的话给予了相同的回复：“我觉得我有事瞒着你很正常，前男友君。”
    五条悟：“……啧，你真有一下就让人不爽的本领。”
    自从上次被要求见到鹿野也要保持一米以外距离后，五条悟在此之前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她了。
    说实话，这个无法无天的男人在那个时候还是第一次尝到了“受挫”的滋味，虽然这一点点的受挫依旧在他的脑袋里存在了不到半天就消失了，这会在看到她时竟然又回来了点。
    他直起身子，稍微拉远了一点和鹿野之间的距离。
    “所以，要推荐吗？”
    提到这个鹿野回复得很快：“拜托了。”
    五条悟：“………………啧”
    可恶，感觉更不爽了！
    他们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五条悟在询问完后就准备离开了，就在这会，鹿野神色自若地叫住了他。
    “悟。”
    听到鹿野喊他，五条悟挑了挑眉，丢给了她一个略显困惑的眼神，仿佛催促她有话快说。
    鹿野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上次说的复合，我考虑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在夏油杰猛地看向她的视线里，鹿野微笑着说道：“我们重新交往吧。”
    “……”
    “……”
    在她这句话落下后整个空气都安静了。
    秒针拨了几格，五条悟和她无言地对视了一会，皱着眉冷淡地回复道：“——不要。”
    他抬起一只手摁在鹿野的脑袋上，凑近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了。
    “感觉你在谋划什么东西，让我觉得很不快。”
    第32章
    理所当然被拒绝了。
    鹿野并没有觉得生气或是丢人,倒是五条悟的敏锐度让她稍微吃了一惊。
    他是什么野生动物吗，这都能感觉得出来。
    不过鹿野本来就没觉得五条悟会同意，他当时会提出这个要求在她眼里就是一时兴起,以他的性格多半第二天就忘记这个事了。
    而她现在突然提起这个的目的自然不是真的想和五条悟开始重新交往。
    鹿野看了一眼一边的夏油杰,他果然也在看她，在鹿野看过来后立刻和她对上了视线,暗紫色的眼眸晦涩不明。
    注意到她一瞬的视线，五条悟挑眉看向夏油杰的方向，歪了歪脑袋遮住她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鹿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看向五条悟,岔开话题道：“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手还摁在鹿野的脑袋上，一米九的大高个竟然就这样把她脑袋当支撑点了,覆盖下来的压力让鹿野超级不舒服。
    她抬手把五条悟摁在她脑袋上的手搬下来,自己理了理被他压塌的头发。
    五条悟没有多做挣扎，收回手拉着音调说道：“我说——不要，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要说五条悟有多料事如神肯定是没有的，他只是单纯觉得以上次鹿野的反应,她自己主动提起事处必有妖，在加上那似有若无的直觉。
    鹿野笑着回他：“哦,既然你这么觉得的话，那就算了。”
    她这话说得有点像万能的男友式敷衍，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听着又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
    五条悟：“……”
    鹿野这个反应给五条悟整不会了。
    她看上去真的就是随口问了问，也没有因为被拒绝和揭穿感到难堪。
    在他的预想中，鹿野应该会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浑身的毛都炸起来,瞪着那双碧色的眼睛警惕又凶巴巴地看着他才对。
    其实他猜想的确实也没错——如果是之前的鹿野的话,是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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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可见这个男人平时不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话会惹她生气，而是因为不在乎就干脆懒得去认真想到底该怎么说话。
    鹿野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一点，不在意所以不会刻意关照。
    更别提鹿野是有过曾经被五条悟刻意关照的时候的，他如今的随意和不在意某种意义上会显得更加过分。
    可当他和鹿野的角色互换过来的时候，他又会很双标的觉得不快。
    五条悟看了她一会，慢悠悠说道：“你在玩我吗，鹿野。”
    鹿野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在生气什么？”
    他在生气什么……？
    当然是她怎么可以这么随意的——
    想要责怪的话在五条悟的脑海里戛然而止。
    这个时候，这位白发男人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前些天他似乎也干了和鹿野差不多的事。
    ……该死，突然没理了，同时还懂了她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就在这会，系统给她提示到。
    【五条悟好感5】
    【目前五条悟好感度：60点】
    鹿野的步子顿住了，属实有点搞不懂五条悟的点到底在哪里，算了，事到如今她也懒得去深究。
    鹿·放弃挣扎·准备等死·野。
    鹿野早就发现了五条悟单对她一个人所有的这种奇怪的双标感，可能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他在面对她时那让人觉得有点讨厌的所有欲。
    少见的在五条悟脸上看到这种无言的憋屈表情，鹿野心情很难不变好。
    她抬起手挥了挥手：“没事了的话我先走了，推荐的事情就拜托了，五条先生。”
    又变成“五条先生”了，五条悟拉住鹿野的手腕，笑眯眯地说道：“这样的话至少请我吃个饭吧，平·宫·小·姐。”
    他又在抽什么风。
    五条悟这么喊她，鹿野忍不住打了个颤，率先抽了抽手，对方用了些劲，似乎也不准备放她走，鹿野没抽出来。
    “……行吧，你要吃什么。”
    十分钟后，商业街。
    今天是周末，平时就足够拥挤的商业街这会可以说是人挤人，鹿野已经好一阵子没来商业街了，这会竟还有些不适应。
    而且，现在的情形稍微有点怪。
    五条悟站在她左边，鹿野的手腕还被他拽在手里，这幅架势看上去像是生怕她一个返回直接跑掉一样。
    而她的右边还跟着身体半透明除了她谁也看不见的夏油杰，从刚刚开始，他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山雨欲来了。
    鹿野对此接受良好，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看向一边的五条悟问道：“你要吃什么。”
    五条悟的取向一直很明确，这会也不到饭点，鹿野猜测他大概率是想去吃甜点。
    果然。
    “我之前在推特上看到这里据说开了一家很不错的甜品店——想去试试。”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从握着她的手腕的姿势很顺手地衍生到扣着她的手了。
    五条悟个子高得过分，手也宽，牵着鹿野的时候基本上可以把她的手整个裹进去，鹿野在和他交往的时候就很喜欢这种被包裹着的安全感。
    可现在他们并没有在交往。
    鹿野盯着看了一会，停留在这里的视线不仅仅只有她，还有一边的夏油杰。
    黑发少年眉间的褶皱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已经和她分手了的自觉啊，刚刚还拒绝过她一次呢，现在又是在干嘛。
    鹿野看了一会后，稍微用了些力就挣脱开了五条悟的手。
    手心突然空了，五条悟有些惊讶地挑眉看向她，倒也没有再牵过去。
    他惊讶的也不是鹿野挣脱开他的手。
    刚刚那个动作五条悟并不是刻意的，在鹿野挣脱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单纯地在看到人来人往的街道时习惯性地牵了过去。
    ……稍微有点糟糕啊，五条悟漠然地想到。
    他不太喜欢这种不受控的习惯。
    【目标角色“五条悟”隐藏数值增加】
    【目前五条悟好感度：60点】
    【隐藏数值：**（不可查看】
    又提示了。
    鹿野完全摸不透这个隐藏数值的规律，反正在满值之前也看不见这是什么东西，索性当做没听到。
    因为这个小插曲，双方的心情都算不上愉快。
    特别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并没有吃到好吃的甜点后，这个白发男人的心情更糟糕了。
    ……有时候最好不要听信网上的风评。
    五条悟愤愤地把那个博主拉黑了。
    ……
    ……
    在和五条悟吃完甜点后，鹿野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会暂时没有任务，她少见地有了闲时，干脆走一走散散步。
    从刚刚开始，身边的黑发少年一直沉默不语，欲言又止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好几次，身边的低气压可以说是快具象化了，鹿野权当没有看见，还开口问了问他今天的晚餐吃什么好。
    直到夏油杰忍不住了，哪怕心底的不快都团成球了，他面上的表情和平时一般无二，若无其事地问道：“鹿野，你和悟是怎么回事？”
    “嗯？”鹿野朝他歪了歪头，明知故问道：“杰君很好奇？”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甚至并不是好奇的程度了，在鹿野叫住五条悟说出那句重新交往的话、看到他们牵手的时候，他心里的戾气都控制不住地上来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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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这么想，可夏油杰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回事：“不，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和悟交往过。”
    “为什么？”鹿野好奇地看向他。
    “悟的性格如果作为男友并算不上合格吧？”
    他先是欲言又止了一下，看上去像是觉得这么说挚友不太好，迟疑了一会才说道：“跟悟交往的话会很累的，他不是那种会哄女孩子的类型。”
    “一点也不贴心，做事自我中心还很随心所欲，不会特意去考虑你的感受，和他交往大概只会惹你生气吧？”
    “甚至还会在你生气的时候火上浇油……”
    夏油杰微笑着的模样看上去很诚挚，放低了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信赖他，在说完这些后，他丝毫没有背刺挚友的愧疚感，看上去一整个就是为了鹿野好。
    他说的这些确实没错，或者说，太对了。
    该说不说果然是挚友吗。
    鹿野被夏油杰这段话震住了，她沉默了一下才回道。
    “确实是这样。”
    在夏油杰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眼神中，她脚步轻快，走到夏油杰的前面往后倒着走，添加道：“不过——”
    “五条先生的脸很出色呢。”
    “……”
    “身材也很好。”
    “……”
    “还是最强。”
    她每说一句话，夏油杰的脸色就黑一层，可是碍于表面功夫他还是维持着笑容，鹿野却从中看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艰难地说道：“……鹿野，我觉得交男友光看外表还是不行的。”
    其实鹿野在说完那几点后绞尽脑汁也说不出五条悟还有什么优点了，她垂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后说道：“我觉得你说得挺对的。”
    夏油杰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
    听到她竟然还有转折，黑发少年那口气又提上去了，却没想到鹿野接下来说的是——
    “杰君也很帅气啊。”
    鹿野轻声道：“如果我和杰君差不多大的话，一定会对你一见钟情的吧。”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笑，碧色的眼睛看着前方，剪短了的金色头发被微风吹起了尾根。
    如果能够有感觉的话，夏油杰现在的心跳肯定已经漏了一拍了。
    因为她说的这个，就是是事实啊。
    可是鹿野在说完这句话后，微微侧头看向他，将那双漂亮的碧色眼眸弯成月牙，看上去澄澈无辜。
    “开玩笑啦~杰君是我最好的朋友，是相互信赖、相互依靠的朋友。”
    “我会用我的办法保护你的，杰君也会一直保护我的吧？”
    第33章
    夏油杰无法形容他现在的感受,只好低低应了一声。
    从男友“升级”到最好的朋友也是他人生第一回 了，特别是鹿野满脸真诚地说着“相互信赖、相互依靠”这种对于任何身份来说都是最高概念的词。
    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受，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有点后悔隐瞒鹿野和他的关系了。
    殊不知眼前这个人早就知道了,想起来的记忆比他还要多，甚至是故意对他说这句话的。
    鹿野说完后没一会,系统就对她提示到。
    【夏油杰好感3】
    【目标“夏油杰”好感度：83点】
    看吧,这一整套操作下来效果还不错,停滞几天的好感终于开始往前拉了一些。
    有时候不甘心也能成为一种执念。
    但鹿野的目的并不是将夏油杰的好感刷满，她现在已经完全放弃攻略了。
    距离她当初死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就这么一点的时间里不可能搞定这三个一个比一个难搞的男人。
    既然没办法扭转的话，鹿野是想要报复一下他们的。
    特别是——
    她思绪稍微顿了一下,侧头看向夏油杰。
    这会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走到上有不少穿着制服打闹的少年人。
    夏油杰慢悠悠地跟在她身边,身姿挺拔，英俊柔和的面孔带着些少年气，混在里面一点都不维和,只是略有透明的身体格格不入。
    感受到鹿野停顿在他身上时间略长的视线,夏油杰疑惑地回视她：“怎么了吗？”
    “没什么。”鹿野朝他眨了眨眼睛，缓慢地说道：“感觉杰君现在好像是为了我而存在的一样。”
    她说得有心,听得人自然也会多想。
    和她所说的没错,夏油杰如今的状态确实不论做什么都像是为了她所存在的一样。
    说完后鹿野没有看夏油杰的反应,她抬起手对着空中，形状漂亮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反过来能看到手心并不太美观的薄茧,好在并不明显,不影响她这双手整体的观感。
    “杰君觉得我做个什么颜色的美甲好看。”她说起另一个不相干的话题。
    夏油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弄得愣了一下,思索过后回答：“蓝色的吧？暖橘色也不错,很适合现在的季节。”
    是被曾经的小作精鹿野磨练得很熟练的回答。
    鹿野赞同地点点头：“那就暖橘色好了。”
    好久没有做美甲了，考虑到战斗拿双刃或许会不方便，回头去涂个简单一点的款式吧。
    家里美甲工具什么都有，但是没有暖橘色的甲油，鹿野回去的路上顺带买了一瓶。
    到家后她就开始捯饬起来，左手还是好涂的，就是涂起右手的来总是会涂出界，试了几次后鹿野干脆看向一边指挥咒灵打扫卫生的夏油杰，可怜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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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君，帮帮我。”
    “……”
    这方面他能帮上什么忙。
    夏油杰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叫一只咒灵出来帮她，鹿野已经二话不说直接开启触感交换了。
    虽然现在基本上要不到她用在战斗救急的时刻，但是用在涂指甲这种事情上他是没想到的。
    少年只好无奈地在沙发前蹲下身子，朝她伸出手，鹿野立刻心领神会地把右手搭上去，将甲油推到他的面前。
    帮人涂指甲油夏油杰还是人生第一次，长时间没有触感，偶尔的拥有会让他觉得更加敏感，他微微顿了顿，然后才抬起她的手捏住指尖，有些笨拙地开始沾甲油。
    鹿野不忘指挥他。
    “那边那边，那里没涂到。”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会忍不住动一下，这样就更容易涂出界了，在涂失败了一两次后，夏油杰干脆握住了她的手，狭长的紫色眼眸警告地看着她：“别再乱动了。”
    鹿野：“好哦。”
    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干什么大事被打扰了。
    在她安静下来后，学习能力很强的这位DK稍微熟练了起来，没一会就涂满了五个指甲。
    鹿野的手很小，指甲很漂亮，不管是形状还是颜色，指尖也很圆润，暖橘色覆盖上去衬得指尖更加粉白。
    成果出来后鹿野很满意，抬起来看了半天。
    ……
    ……
    没过两天，鹿野升一级的考核任务就下来了。
    不得不说五条悟平时行为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在正事上倒是挺迅速的。
    经过推荐后，需要和实力为一级或已经是一级的咒术师一起完成几次任务等待综合评定后，才可以知晓是否能够通过一级的考核。
    得知这个消息的鹿野第一反应是开始和夏油杰装模作样地哭哭：“……好像没办法叫杰君帮忙作弊了。”
    夏油杰安慰她：“你的话早就没有问题了。”
    也不一定。
    前几天东京高和京都高交流会刚刚结束，据说有特级咒灵来袭，鹿野那会正好不在，没赶上支援。
    虽然已经成为咒术师了，但她独来独往的有些半游离在咒术界之外的感觉，可即便如此，她都能感受到最近整体氛围很紧张，任务的难度也有在逐渐上升，这个时候的任务考核也比先前更加难一些。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咒术界看上去是要变天了。
    鹿野这时候突然记起，五条悟当初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开始变得非常忙碌起来。
    她的任务考核分配到的搭档是之前配合过一次的七海建人，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出任务了，知道是他的时候鹿野松了一口气。
    鹿野对他的印象很好，同时又觉得有些丢人，当时因为状态不好在一只准一级面前失神的事情她还记得。
    好在成熟的大人很懂得规避尴尬。
    “七海先生。”
    对方朝她点点头：“平宫小姐，又见面了。”
    适当的寒暄后，等辅助监督说出任务地点时，鹿野忍不住沉默了。
    怎么又是横滨，而且还是她搬家前的小区附近。
    虽然以横滨的人口密集程度，鹿野接到横滨的任务其实很正常，反倒是自从上一次后她再也没接到才显得有些怪。
    这次有七海建人一起陪同，港口黑手党那边应该不至于会在她踏进去的时候就派人来杀她。
    夏油杰还记得上次的事情，在辅助监督说完后侧头问她：“这次没事吗？”
    鹿野：“这次没关系。”
    到了目的地后，整栋楼已经被警戒线封锁了，鹿野在进去前看到了一个稍有些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芥川龙之介，鹿野下意识地防备起来，其他人还好说，这个有着狂犬外号的家伙是真的够疯，根本不会在意周围的环境，上一次见面她让他颜面尽失，不出意外的话见到她或许会直接进攻过来。
    可对方也仅仅是愤恨地看了她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脸上的表情是想揍她但又因为某些原因必须要忍耐住的憋屈，最后转身愤愤离开了。
    “……”
    怎么回事。
    难道是森首领那边的对她的处置有变吗？
    “鹿野？”
    感受到她刚刚警惕紧绷起来的身体，夏油杰询问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鹿野抿了抿唇，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下完帐后，她和七海建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目前来说，特级不是大白菜随便就能来一个，所以升一级的考核任务需要面对的还是一级咒灵为多，这对七海建人和鹿野来说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不过到底是涉及到考核，至少是不能出现像上次那样的情况了。
    在看到咒灵后，鹿野率先拔出双刃攻了上去，两个一级的实力对付普通的一级咒灵可以说是解决得非常快，看着马赛克的咒灵倒下的时候鹿野稍微觉得有些遗憾。
    这段时间帮助夏油杰降伏咒灵，这会让鹿野无法将它搓成丸子喂给夏油杰，她产生了一种被迫错过收集图鉴的机会的感觉。
    看着她盯着残秽看了好一会，夏油杰瞬间就届到鹿野的点了。
    他哑然失笑，凑近鹿野说道：“这只一级很弱，这种类型的我已经有很多了。”
    听他这么说鹿野就安心了。
    任务完成后，鹿野从这栋楼出来正好能看到她当时那个小区的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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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都来了一趟的话，她正好有一些想带走的东西，系统在回收她的资产的时候除了那辆小破车，包括这个地方也是没有回收的。
    “七海先生，我稍微有些事，你先走吧。”鹿野对七海建人说道：“任务报告我到时候会提交给辅助监督的。”
    金发男人抬起手看了看腕间的表，这会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考虑到任务已经做完了，他朝鹿野说道：“那我就先离开了。”
    告别过后，鹿野往自己先前的住所走去。
    鹿野不担心会碰到中原中也，以那个人的繁忙程度很少会回来，就不信这么低概率的事情能被她正好撞到。
    和她猜想的一样，这个时间点中原中也根本不可能在家，她输入密码开门进去，顺便给夏油杰解释了一下：“这是我之前的住所。”
    里面的模样与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当初她离开时放在桌子上的水杯都分毫不差。
    鹿野看了一会就直接进入房间把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包带上了，顺便装了几样东西进去。
    整理完这些后，她又去厨房的柜子里拿出了几个猫罐头，看了一眼日期，还没过期。
    ——当然，她没有养猫，这个东西不是为了她自己的猫准备的。
    鹿野虽然喜欢那种毛茸茸的东西，但是她嫌麻烦，从未考虑过养一只。
    这个高级公寓里不会让流浪猫出没，不过从后门出去的话有一片草从，那里经常会有流浪猫出没，她从好几年前搬过来的时候发现后，偶尔就会去随机投喂流浪猫，要是中也在的话她有时候还会拉着中也一起去。
    后面她自己都懒得管了，倒是中也还记得这群小家伙，有时候还会催促她去看看。
    他在某些地方是真的不像一个黑手党。
    抱着既然都回来了一趟那就顺便去看看好了，那群小家伙生命力顽强的很，鹿野倒是不担心她几个月没来会不会出现猫命事件，如果找不到吃的它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着。
    等到了目的地后，已经有人比她更先在了。
    鹿野的脚不自觉地定在了原地。
    前方的橘发青年半蹲着身，毫不在意黑色的大衣已经落在地上了。
    他的手里扣着一个已经开着的罐头，正微微抬起手用这个罐头的底部敲了敲地面。
    “叩叩。”
    过不了一会就有小猫听着声音闻着味儿从草丛里探出了脑袋。
    第34章
    探出头的那只猫咪鹿野很熟悉,是一只黑猫，脑袋上有很显眼的三把火标志的几撮白毛，很特别,她一下就认了出来，她和中也喂过它很多次。
    几个月前它还没有这么大只，现在已经长大许多了,身上的毛油光锃亮的,出来后凑到中原中也旁边亲昵地蹭了蹭才低头啃罐头。
    橘发干部平日里满身的肃杀之意在此刻都柔和了下来。
    眼前的画面很温馨，在鹿野的回忆里这种画面并不少见。
    现在可不是在回忆里。
    经过前几次不太愉快的会面，鹿野下意识地想逃走,定在原地的步子往后退了一步。
    还没等她迈开,中原中也先叫住了她。
    “喂，你——”
    他还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猫咪的脑袋,黑色的手套和黑猫的毛发几乎融为一体了。
    即使没有转头，他看上去似乎已经知道他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了。
    鹿野后退的步子顿住了,心脏的跳动久违地加速了起来,她用力捏紧了手里的罐头。
    夏油杰站在她的身后，已经叫出了两只咒灵一左一右地防备着，准备好护着她离开，发现她竟然停下后眯了眯眼，也跟着不再有什么动作。
    在叫住鹿野后,橘发干部压了压帽檐,站起后微微侧身,钴蓝色的眼眸看向她,看到鹿野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诧异的表现,更没有像鹿野预想的那样在看到她后就对她发起攻击。
    ……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她会出现在这里，好似在她踏入时就已经知道是她了。
    但怎么可能啊？
    鹿野哑然失笑，立刻否决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不止是鹿野，中原中也自己都觉得奇怪。
    看到出现在这里的是鹿野，他为什么会感到这么习以为常？
    甚至在感觉到有人往这边走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已经出现了鹿野的模样，突兀到他产生了些许警惕。
    与其在那里瞎猜，鹿野直切主题地问道：“森先生改变对我的处决了吗？”
    “嗯。”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低低应道，“只要你是因为咒术师的工作来到横滨，港口黑手党不会对你做什么。”
    中原中也说得云淡风轻，思绪却忍不住回到上一次莫名其妙放走鹿野后和森鸥外的谈话。
    他的两次放水都过于明显，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自家首领也直接了当地对他问道：“中也君不想杀掉她吗？”
    本来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中原中也向来不会对任何一个敌人心软，可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沉默了半晌后他才回道：“下次我不会再放过她了。”
    见他这个反应，森鸥外自是了然，他提起另一件事：“听说那孩子现在是咒术师？”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在综合考虑下，森鸥外改变了对鹿野的处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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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这种结果，橘发干部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太奇怪了。
    种种事件结合，中原中也不自觉烦躁起来，总觉得自己被夺走了什么东西一样。
    鹿野这边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她心想，果然是首领那边的决策有变。
    港口黑手党维护横滨秩序，本质是为了守护这座城市，同理，既然是来横滨清理咒灵，那也算是维护横滨秩序。
    而她离开港口黑手党已经四年之久了，若是要做出什么不利于组织的事情也不会等到现在。
    鹿野自动脑补完了来龙去脉，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总结完之后，她脑子里的思绪混乱，在各种乱七八糟涌上的想法中，只余下一句话。
    ——她不用再和中原中也为敌了，她不用担心会死在中原中也的手里了。
    酸涩有一瞬控制不住地涌上鼻尖，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虽然觉得难受和伤心，但鹿野自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中原中也。
    因为他不记得了，因为他有理由，而他们会成为敌人都是鹿野自己种下的果，所以她没有立场去怪他。
    同样是伤害她，想要杀掉她。
    中原中也和夏油杰的性质完全不同，她可以不去责怪中原中也，但是无法原谅夏油杰当时的所作所为。
    “鹿野。”
    在她想到这些的时候，夏油杰突然出声喊她，半透明的手指点在她的眼眶下，轻声道：“别难过。”
    她肤色白，稍微红一红眼眶就很明显。
    稍远一点的中原中也发现不了，夏油杰离她近，能看到她在光线下缓慢泛红的鼻尖和眼眶。
    “要离开吗？”他皱着眉又问道。
    对于现在的夏油杰来说，他错过了鹿野将近□□年的人生，不清楚她的人际关系，也不了解她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橘发男人对于鹿野来说一定是特别的，但是看对方的表现似乎又不是。
    他心里那股戾气又忍不住冒了些上来。
    黑发少年眼里的担心很诚挚，鹿野刚刚的思绪有短暂的断裂。
    “没事。”她小声说道，然后对中原中也扯出一个微笑，向对方表明，“我这次是因为任务来的，不会在横滨停留很久。”
    中原中也回道：“嗯，我知道。”
    在他们说话之际，除了那只黑猫，又过来了两只闻到味的流浪猫，这两只鹿野并没有见过，应该是这段时间新来的。
    它们离得稍远，眼巴巴地望着吃得极香的黑猫，没有往这边靠近。
    流浪猫一般都有领地意识，那两只一看就是新来的，看上去惧怕着黑猫，而这边，即使离得有一些距离，黑猫还是抽空抬起脑袋对它们狠狠地“哈”了一下气。
    它们想往这边来的小猫步立刻停住了。
    中原中也没带那么多猫食，他平时没什么时间过来，到后面只剩下这只黑猫还在，他就只带了一份。
    鹿野看了看它们，又看了看中原中也。
    明明这里不是中原中也所有的，她这种时候竟然忍不住有些局促地问道：“我可以喂他们吗？”
    问完后她又忍不住失笑了一下，和中原中也这么客气真够奇怪的。
    橘发干部显然也很意外，他微微愣了一下，语调冷淡地说道：“……随意。”
    鹿野开了罐头，走进了一些，那两只就立刻又跑远了一些。
    她就把罐头放在地上，又回到了黑猫和中也所在的位置边，等了一会，它们才小心翼翼地出来吃鹿野给它们开的罐头。
    小黑猫吃完了中也给它的食物，抬头看到鹿野，凑近她嗅了嗅后竟然还记得她，在她的脚边亲昵地蹭了蹭。
    中原中也捡起地上它已经吃完的罐头，看到这个画面后微挑着眉看向鹿野：“这只猫并不亲人。”
    他也是在喂食了几次后它才愿意亲近。
    “或许是还没有吃饱吧。”
    鹿野自然而然地把中原中也这句带点试探的话打了回去。
    她蹲在地上，嘴角微微扬起，看着小猫吃东西的模样很专注，中原中也看了她一会，他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突然问道：“……你上次为什么那么做。”
    鹿野那个突兀的拥抱让中原中也很在意，在他的记忆里，他和鹿野算不上熟悉，关于她的记忆多半也很模糊，像是因为时间过久忘却得只剩下一个印象一样。
    被问到这个，鹿野梗了一下，她那会觉得自己不会在和中原中也见面了，心里的不舍和悲伤让她没有多想便抱了上去。
    不过这种情况下不管是那种理由，她都无法去解释吧……
    脑内风暴后，鹿野摸了摸小黑猫，看着中原中也眨着眼睛开玩笑说道：“啊。那个啊，感觉抱住你的话说不定可以逃跑。”
    “大概是美人计？”
    “……”
    “……”
    听到她这句解释，两道锐利的视线一瞬间同步地射中了鹿野。
    一道自然是中原中也，一道是被迫作为背景板的某DK。
    鹿野潜意识里和中也太熟悉了，她以前也会给对方开这种类似的玩笑，原本的中原中也早就免疫了，总是会丢给她一个“你又在作什么妖”的眼神后不搭理她这种没营养的玩笑话。
    可现在的这种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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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记她本性的老实人中原中也信了。
    橘发干部猛地站起身，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恼羞，虽然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中原中也第一反应也是怀疑这个，但事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怎么想都很在意。
    鹿野这个玩笑话让他一下觉得胡思乱想的自己像个傻子。
    他隐在橘色发丝后的耳根微微泛红，抬起手撑住额，冷笑了一声后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
    鹿野诧异地看着他，说真的，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中也这幅模样了，登时知道他是当真了。
    “噗。”
    鹿野突然笑出声，碧色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开了个头后她捂着嘴巴笑得前仰后翻，好似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样开怀大笑。
    自从主角光环消失后，鹿野还是头一回这样和中也和平共处，说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久违地开到了让他炸毛的玩笑话。
    这一瞬间，她有一种好像什么都回去了一样的错觉。
    所有的伤痛和苦难都消失了，她还是那个被所有人爱着的平宫鹿野。
    真好啊。
    鹿野忍不住想到。
    可是她笑着笑着，看到夏油杰突然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抬起手停在她的脸颊处。
    刚刚还炸着毛的中原中也朝她伸出手后又克制地收了回去，皱着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们两道声音一同在她耳边响起。
    “鹿野，别哭了。”
    “你……在哭什么？”
    第35章
    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哭了吗？
    鹿野立刻低下头,看见水渍落在地上晕开暗色的点，她立刻抬起手擦拭，将不受控制的眼泪蹭得干净。
    数日累计的情绪在触及到“仿佛什么都回去了”这个想法后，那一瞬间眼泪的开关就像被破坏了一样,不再是她能控制的,落下来的拿一刻她甚至都未有察觉。
    在这种状况下突然哭泣也太丢人了,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她。
    再三确保自己没有再掉眼泪后,鹿野揉了揉脸,调整好情绪后抬起脑袋对他们笑着说：“没有啦,我是觉得太好笑了。”
    “这种荒诞的理由，中……原先生你真的相信了啊。”
    她看起来可不像是因为觉得好笑才哭的。
    黑发少年收回手,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骗子。”
    夏油杰心里是觉得恼火的，自从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消失了一阵子回来后,鹿野表面上是更加依靠他了，可实际上不再像之前那样信任他，什么都同他说了，就像他上次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他的气，这次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哭。
    他知道,就算没有中原中也在这里，鹿野依旧什么都不会和他说的。
    再一次被耍了,中原中也此时却一点都生不出气来，他并不蠢，会看不出一个人好笑到笑出眼泪和其他情绪落泪之间的区别。
    但他也不会去逼问一个不算太熟悉的人为什么哭。
    可以确定的是每一次看到鹿野他都会觉得莫名其妙的烦躁。
    很多人或许会觉得这是因为讨厌这个人才会这样,中原中也却很清楚这种烦躁不是因为讨厌鹿野。
    这种不上不下的情绪让他感觉自己像被困在迷宫里一样,怎么找不到出口。
    特别是在看到鹿野的眼泪后,这股烦躁感愈加严重起来。
    【中原中也好感40】
    【目标“中原中也”好感度：60点】
    “啧。”
    他忍不住咂舌,将那个猫咪吃完的罐头用重力挤压成扁扁的一片,控制着丢到了有一些距离的垃圾桶，臭着脸对着鹿野不快地说道：“你真够莫名其妙的。”
    在得到了“骗子”和“莫名其妙”的称号后，鹿野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而是惊讶地看向了中原中也。
    和他略显烦躁和不饶人的话不同，系统在这种时候提示鹿野对方给她一下加了四十点的好感。
    这是她第一回 一次性收到这么多的好感，顿时觉得不知所措起来。
    这种不知所措并没有持续几秒，鹿野转念一想，她现在已经不能被他算作敌人范畴内了。
    以她这么多年对中原中也的了解，他这个人如果对别人的好感能够具体化，对方是敌人的话开局起码是-100起，这也是为什么鹿野在面对中也时一开始就很消极的原因。
    在身份的转换后，考虑到她在羊的那层关系，这猛地加上的好感貌似也蛮正常的……？
    虽然早就放弃了攻略的心思，但在这种时候，鹿野难免生出一些希冀，或许、或许她可以活下来呢？或许她可以做到呢——
    “……”
    这种想法在下一秒就被她打翻了。
    升起的星点火花被她的理智浇灭，这种时候她还在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啊，倒是看看就剩多少时间了。
    鹿野把这个想法丢出脑袋。
    那两只猫已经吃完鹿野给它们的猫食了，舔得干干净净的，它们抬起脑袋警惕地看了看鹿野和中原中也，“喵呜”了一声后一溜烟地就跑走了。
    “小没良心。”鹿野轻声说道，上前把猫咪吃完的垃圾收拾起来。
    做完这些后，她下意识熟稔地对中原中也说道：“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喂猫？”
    对方也回复得很快：“工作做完了。”
    说完后两人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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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野是后知后觉到她这种问题已经是有些过界了，中原中也则是觉得这种对话似乎在他记忆里上演了不止一次了。
    “……”
    这种疑惑不好直接问出口，沉默了一会，橘发的干部率先说话：“我先走了。”
    鹿野：“嗯，我也准备离开横滨了。”
    中原中也来这里的的目的在喂完小黑猫的时候就已经完成，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这一会的偷闲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中也。”在他转身走了几步后，鹿野突然叫住了他。
    橘发青年转头看向她，钴蓝色的眼眸带着些许疑惑，他以为鹿野是有什么事才叫住他的，没想到她顿了一下，朝他扬起笑脸，毫无营养地和他说道：“再见。”
    只是这个吗？
    中原中也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直到快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中原中也突然想起。先入为主觉得鹿野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导致他都忘记去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喂猫。
    他回头看了一眼。
    算了。
    下次见面的时候再问吧。
    橘发干部离开的步伐略带轻快，黑色大衣的衣摆随着微微扬起弧度，落日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
    中原中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默认还会再见到鹿野。
    而他也不会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鹿野。
    ……
    ……
    经此一趟，鹿野的心情相对来说还算愉悦，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直到在乘坐着离开横滨的电车时，她才发现——夏油杰生气了。
    哪怕没有人可以看见夏油杰，鹿野还是买了两个座位，这节车厢没什么人，他们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
    黑发少年坐在她对面，双手环胸，侧着脑袋靠在窗户边，狭长的紫眸冷漠地看着窗外，嘴角压平，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虽然他灵魂体的年纪不大，但夏油杰一向很会掩盖情绪，这个年纪时他就已经很少会将负面情绪直接表明，在鹿野的记忆里很少见到夏油杰生气。
    像这么明显地表现在脸上还是第一次。
    “杰君，你生气了吗？”
    鹿野似笑非笑地凑到他面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看见指尖很滑稽地穿了一小节进去。
    夏油杰往一边歪了歪脑袋，躲过她穿透进来的手指，在被鹿野问及后，他又下意识去扬起笑脸：“……不，我没有生气，为什么这么问？”
    “太明显了，和我说说吧，杰。”鹿野没有准备和他周旋，直切主题，因为她知道如果顺着夏油杰的话说，多半会被他打太极一样省略过去。
    听她这么说，黑发少年脸上的笑缓缓收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鹿野，缓慢地说道：“那你又是在生气什么呢？鹿野。”
    “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如果带入失去记忆的夏油杰的视角，他就像是被亲近的人突然被惩罚的小孩，对方不说原因，他茫然无措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到最后就剩下了满腹不明所以的恼火了。
    鹿野提起另一个话题：“杰君当初成为咒术师的理由只有‘保护普通人’吗？这个普通人是泛指所有的普通人吗？”
    她突然转移话题让夏油杰觉得有些不快，微微皱起眉回答道：“是。”
    “现在也是吗？”
    “……”
    现在？
    鹿野提起来后夏油杰才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了，他以这种状态出现后，一开始请求鹿野帮助他收集咒灵或许还抱有这个理念，可到了后面，似乎变成了“想要变得更强，想要保护鹿野”。
    因为他现在的世界里只有鹿野。
    这么想来，或许他在哪一天消失了也很正常，他早就已经死去了。
    【夏油杰好感7】
    【目标“夏油杰”好感度：90点】
    “请保护我一个人吧。”鹿野对他说道：“不是所有普通人都是好人，给予自己这么大压力的话杰君迟早有一天会崩坏的。”
    “如果杰永远不伤害我，只保护我一个人的话，我会原谅你的。”鹿野和他短暂地交换了触感，牵过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蹭了上去，充满水意的碧色眼眸认真地看着他。
    夏油杰没有被后面那句话吸引去注意力，而是很敏锐地停在了前面那句“永远不伤害我”上。
    他的指尖颤了一下，在对视了一会后，夏油杰反客为主地用手捧住鹿野的脸，指尖往后顺去插入她的发间，半托住她的脖颈将她微微往前带了一下，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鹿野，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伤害你。”他说道，弯了弯那双狭长的紫眸：“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愿意和你立下束缚。”
    和五条悟不同，夏油杰很少会有这种没界限感的时候，他虽然本质里也有着和五条悟一样的自大和狂气，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礼貌又克制的。
    鹿野本来还觉得他在隐瞒了记忆后会多装一会，这才敢做这些挑逗他的事情，这会弄得她有些不上不下的。
    “……”
    还好这次她触感交换的时间设定的很短，她正准备侧开脑袋，他们就已经触不到对方了。
    夏油杰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鹿野从中看出了些许郁闷之意。
    “我没有不相信杰君。”她慢吞吞地解释道，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
    --

 第52页

    变故在这时产生。
    前面几节的车厢里突然传来尖利的叫声，有人慌慌张张地开始往这边跑，惹得前后几节车厢里的人都慌乱起来。
    鹿野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很同步地感受到了咒灵的气息，暂且将这个话题放下，一同往前面的车厢走。
    就在快抵达咒灵所在的车厢时，鹿野往里走的步子顿住了。
    “哐啷——”
    一只像肉瘤组合体一样的咒灵窜了过来，模样狰狞地倒挂在车厢的顶端，几乎要把整个空间都挤满了。
    “鹿野，怎么了？”
    身边传来夏油杰的询问声，鹿野却迈不动一步。
    ——她的勇气之眼到期了。
    第36章
    此时咒灵正趴在车厢上方,充满怨气地念着重复的台词，鹿野不敢抬头。
    那股气息告诉她这不是一只普通的一级咒灵,前面肯定已经有伤亡者了，整个车厢都在躁动，大部分人依旧是什么都看不见，也有极小部分面临危险窥得了咒灵的样子，开始疯狂地往别的车厢涌去。
    她的旁边就有一位在混乱中和父母分离的小女孩，小小的个子只到她大腿的位置，瞪大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上方面目狰狞的咒灵。
    混乱嘈杂的声音和夏油杰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入侵着鹿野的脑袋。
    她应该快一点拔出双刃配合夏油杰快点祓除这只咒灵，保护车厢里的人才对。
    ……可是她做不到。
    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背后溢出的冷汗让她觉得脑袋发昏,记忆里那双冷漠的紫眸和当时受伤时的疼痛仿佛一同涌了上来。
    她想将触感交换给夏油杰，做一只缩头乌龟——可是刚刚她儿戏般地交换了触感，导致现在一时半会无法进行第二次交换。
    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短短几秒内鹿野心理层面的防线被这变故击破。
    即使没有看着咒灵,鹿野也感觉到了咒灵的攻击正在袭来,下一秒就会落下。
    因为危急关头能看见咒灵的小姑娘颤抖着和她对上了眼睛,被吓坏了的小孩张了张嘴。
    “姐姐……”
    我会死吗？
    请救救我。
    她仿佛从对方懵懂澄澈的眼眸里读出了这句话。
    “……”
    该死！该死！
    鹿野在心里骂道。
    在咒灵的攻击落下来之前，她闭上了眼睛，靠着距离判断,动作迅速抱住一边的小女孩往旁边一滚，躲开了咒灵的攻击范围。
    与此同时，夏油杰早就叫出了咒灵,在对方的攻击尚未抵达时便抵御住了伤害，即便鹿野不躲开,这一击也不会落下来。
    他看了一眼鹿野,感受到了刚刚几秒她的僵硬和现在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这会又见她闭上眼睛,回想起上次她所谓的“试验”，夏油杰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他记得她一开始是很害怕咒灵的，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害怕了，再结合她的异能力，夏油杰猜测到她或许是用了什么做交换，这会可能是失效了。
    “鹿野，就这样，不要睁眼。”他操控着咒灵对鹿野说道。
    在他说完后，鹿野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把她和怀里的小姑娘一同托了起来，然后他们便落进了一个像是口袋一样的地方。
    她听话的没有睁开眼，从上面一连串感受到的动作中，大概能猜到现在身下托着她的是夏油杰叫出来的咒灵，她对这只咒灵甚至有些印象，身上有一个可以藏匿东西的暗袋，应该是被它拽着丢进来了。
    失去记忆和失去原本降伏的咒灵不代表夏油杰失去了所有的能力，在这段时间里经过鹿野的帮助他也变得足够强大了，手里的咒灵数量并不少，也有少量他自己出去狩猎到的特级。
    他操纵着几只咒灵粗鲁地将这节车厢剩余的人都丢到了前后两节里，封锁了这一段车厢防止这只咒灵跑出去，虽然已经晚了，他还是下了个“帐”。
    鹿野在里面能听见外面所有的动静，她相信夏油杰肯定能解决。
    被她救下的小女孩在她怀里吓得说不出话，小手紧紧地捏着她胸前的衣服，鹿野自己身后也因为刚刚那一会被冷汗浸湿，这会还觉得有些无力，她将下巴放在小女孩的脑袋上，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不要害怕。”
    同时也是在和自己说：不要害怕，鹿野，没什么不能面对的。
    这会勇气之眼的消失提醒了鹿野，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她开始回想自己死亡的日期，那几天东京季节降温，冬老虎冒了头，她过红绿灯的时候手指都僵硬得无法打字。
    是十一月初还是十月末来着。
    系统少有地出来回复了她：“是10月31号。”
    只剩一个月了，她有些恍惚，当真正理清时间的时候，她开始觉得恐慌了起来，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
    夏油杰解决得很快，没一会外面的动静就停下了，包裹着她的咒灵被他召了回去，鹿野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地上。
    鹿野睁开眼，车厢里一片狼藉，地上有一颗咒灵化作的黑色丸子，电车已经到站了，上方传来了广播通报的消息。
    夏油杰熟练地清理了留下的咒力痕迹，解开了前后两节车厢的封锁。
    “奈奈子！”解开封锁后，鹿野后面传来一名妇人焦急的喊声，她怀里的小孩立刻抬头看去，大大的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泪花。
    --

 第53页

    看到小孩这么明显的反应，鹿野心下了然，便弯腰将她放下来。
    双脚触地后，小姑娘立刻像个小火箭炮一样扑到了母亲的怀里，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她上前捡起黑色的丸子，暂时没有将它喂给夏油杰，前后的那群人看不见他，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鹿野的身上。
    这种突发情况没有办法及时疏散人群，恐慌无法避免，不过这要不到鹿野来解决，“窗”那边肯定已经检测到了。
    混乱过后，没多久咒术界那边就派了人过来，鹿野在和对方沟通后才得以离开。
    从解决完咒灵到现在即将到家，此期间她身边的夏油杰一直没有说话。
    等他们到了家后，他才开口道：“鹿野，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吗？”
    鹿野脱力地扑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翻了个身，用手臂遮住眼睛，暂时没有回答他。
    ——是因为你，夏油杰。
    她现在正在被罪魁祸首质问着。
    鹿野觉得有些好笑，她没有起身，将手臂从眼睛处挪开，拿出刚刚那个咒灵化作的黑色丸子，抬起手微微举着：“过来，杰君。”
    他很讨厌鹿野这种不愿回答就转移话题的毛病，当即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好一会。
    这种僵持没有持续很久，鹿野手举得有些酸，在她准备放下时，黑发少年还是在这种氛围败下阵来。
    他慢悠悠地走到她旁边，一只手撑着沙发的扶手，微微弯下腰，凑到她的上方将她手里的咒灵吞咽下去。
    吸收完咒灵后，他没有直起身子，而是拉近了一些距离，这样俯身和鹿野对视着，将她笼罩在他的身影下。
    无视他略带透明的身体的话，从别的视角看过来，夏油杰像是以准备亲吻她的姿势停在了她的前方。
    鹿野觉得有些不自在，自从横滨回来之后，夏油杰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那股不明不白的克制被他丢到一边去了，面对她的态度开始暧昧了起来。
    为了避免被她转移话题，夏油杰狭长的紫眸微微弯起，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强硬：“你得告诉我原因，今天这种情况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要是当时他没有及时注意到的话，鹿野极有可能受伤。
    她刚刚查看了商城并且询问了系统还有没有类似于勇气之眼的道具，得到的答案是“无”。
    鹿野不觉得自己短时间能克服这个障碍，总不能让夏油杰放咒灵出来给她做脱敏治疗吧，不要，绝对不要。
    想想都觉得要疯了，最后这么一点日子里她难道还要遭受这种折磨不成。
    “我不想做咒术师了。”鹿野看了他一眼，自暴自弃地转身翻进沙发的内部，像只小鹌鹑：“我现在无法面对咒灵，之前是因为我做了一些小手段，能够在面对咒灵时模糊它们的形象。”
    “这个手段失效了，现在看见它们我连步子都无法迈开，心跳会因为恐惧加速，浑身会无力到冒冷汗——”
    还会不断地想到你蔑视我、厌恶我、想要杀我时的场景。
    “更别提去和它们战斗了。”
    鹿野的语速有点快，压抑着细微的愤怒和控诉。
    对于她来说，她是在导致她这样害怕咒灵的罪魁祸首的面前去剖析自己面对咒灵的感受。
    “……那就不要做了。”在她停顿后，夏油杰直接回复道。
    鹿野没想到他会直接劝她不要做了。
    “那你呢。”
    在她看来，夏油杰应该是属于那个世界的，即使他现在并不是“活着的人”，他也应该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但因为他现在无法离开她，如果她不愿意再和咒术界有任何关联，相当于他也必须要斩断才行。
    少年面带微笑，语调坚定：“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让你看到它们。”
    “……”
    鹿野差点就要被他蛊惑了，有一瞬间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不愉快。
    不可否认，夏油杰此时在说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他没有恢复记忆的前提下。
    等他恢复了记忆还会这么想吗？
    答案不用想也是否的。
    不过他现在能说出这种话，也就说明这段时间她对夏油杰潜移默化的影响必然是存在的。
    鹿野的脑袋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更清醒，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才慢慢笑着回道：“谢谢你，杰君。”
    她这边是下定决心了，猛地坐起身，一想到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用再打打杀杀面对咒灵了，鹿野突然感觉心情一下就轻松了起来，当即掏出手机给五条悟发了个line消息。
    【咒术师，我不干了！】
    【From：悟】
    【？】
    五条悟立刻回复了，鹿野还是第一次见他回消息回得这么快，忍不住挑了下眉。
    但她没有准备再回复的意思。
    第37章
    决定不做咒术师后,鹿野变得很开心，有点像被工作压榨后解放的社畜。
    但她很清楚，她心情轻松下来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不用面对咒灵了,更多的是理清死亡日期后彻底卸下担子的轻松,不用再去想乱七八糟的攻略和好感,只剩下了好好度过这一个月的目标。
    自从主角光环消失后，鹿野每日睡眠基本上都是在“梦魇”和“浅眠”中,她这次终于睡了一个正常的好觉,那总是被杂乱梦境和思绪充斥的脑袋得到了放空的机会，让她得以喘息。
    --

 第54页

    这个觉不分黑夜白昼地持续了两天,在第二天落日的时候她竟然还没醒来。
    夏油杰在使用咒灵敲了几次门没有得到回应后，忍不住进去检查了一下她的呼吸。
    鹿野睡着的模样很乖巧，基本上不会变换姿势,身体会很没有安全感地蜷缩成一个半弧形，有点像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
    凑近了可以听见她极为平缓的呼吸声,是进入深度睡眠后近乎轻微到要消失的呼吸声。
    ——感觉下一秒就死去也很正常。
    夏油杰不自觉这么想到,这个想法出来后,心脏连带着指尖一同颤了一下，他蜷了下手指，不禁俯下身在她额上留了个触碰不到的吻。
    做完这些后夏油杰撑着额有些失笑,像个笨蛋一样,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关于这一段小彩蛋鹿野自是不知道的,两天的充足睡眠让她醒来后头回觉得这么神清气爽。
    手机开机后全是辅助监督的未接来电,竟然还一条五条悟的，鹿野皱了皱眉,辅助监督还好说,五条悟那家伙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算了,管他呢！
    她把手机一丢，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笑眯眯地从房间内探出脑袋和客厅里的夏油杰打招呼。
    “早！杰君！”
    夏油杰本来在操纵着咒灵帮她准备早餐，鹿野一探头他立刻把咒灵收了回去，转身微笑着朝她打招呼：“早。”
    在道完早安后，鹿野快速地洗漱完吃了早饭。
    接下来她花了一个小时化妆和挑选衣服，久违地戴了漂亮的耳环和项链，这些在战斗当中有些碍人的美丽废物重新回归到了她身上。
    这几个月没有修剪的金发长长了不少，她稍微卷了个小小的弧度。
    做完这些后她凑到夏油杰的面前，转了个圈，碧色的眼眸亮闪闪的看着他：“好看吗！”
    鹿野当然是漂亮的，就算她穿着最简单的衣服站在那里都能吸引多数人的目光，更不用提精心装扮过了。
    少年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她微笑道：“很漂亮，今天是有什么行程吗。”
    鹿野背上小挎包：“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杰君不用跟着我。”
    “……你要一个人出门吗？”夏油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我和你一起去吧，万一遇到咒灵怎么办。”
    “咒灵没有泛滥到这种程度吧。”鹿野想了想说道。
    “唔，杰君要实在担心的话，放几只咒灵悄悄跟着我吧——但是不要让我看到它们哦。”
    鹿野提出的这个方案让夏油杰无法再劝说下去，他盯着鹿野沉默了一下，看她已经穿好鞋准备出门了，只好无奈妥协：“……那好吧，路上小心。”
    “谢谢啦，杰君。”
    鹿野元气满满地朝他挥了挥手。
    这还是这段时间里夏油杰第一次见鹿野这种状态——有点像十几岁时候的她。
    ……
    ……
    不让夏油杰跟上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鹿野只是单纯地想一个人待着，不管是做什么也好，她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店坐在窗边发了一会呆。
    这几个月除了攻略就是祓除咒灵，这会不用再出任务了，更不用去想怎么搞那几个男人，她一时半会竟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这之前她每天都是在做什么的来着？过习惯了这种没有安宁的日子，一旦闲下来鹿野反而有些不自在。
    她想了半天，或许她应该列一个遗愿清单？
    有了这个想法后，鹿野摸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写下第一条。
    [1.和朋友们好好道别。]
    自从主角光环消失后，除了漩涡中的这三个男人，她的朋友们也没再联系过她了，而她也秉承着不去影响他们，也没有主动联系过。
    聊天框还停留在上一次十束多多良给她发送的消息上。
    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主角光环肯定是对他们也有所影响的，但是不至于像中原中也和五条悟那么深。
    再是第二条，还没等她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脑子里不自觉地窜出一个小人挥舞着旗帜大喊“报复五条悟”！
    夏油杰那边不说了，他的好感已经到了很高的程度了，鹿野又一直有意无意地给他灌输“杰君的存在是为了保护我”这种想法，且不提他恢复记忆后会是怎样的，但在此之前他一定会被鹿野的死所折磨。
    ——他总要为曾经伤害她付出一点代价吧。
    至于报复五条悟。
    ……这个稍微有点难度吧。
    想到他先前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所做的那些事，鹿野心里还是觉得不爽的，他那六十点的好感度，等她离开了估计转头就忘掉她了。
    一有这个想法鹿野便觉得更不快了。
    不过她也察觉到会觉得不快还是因为她依旧有些在意五条悟。适当地调整了一下心情，鹿野心想，那个混蛋随便他怎样啦，这种时候还要为他分神也太浪费人生的一分钟了。
    她刚想到这里，手机铃声便响起了，她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来电正好是她脑海里的主人公。
    鹿野顿了顿接起电话：“五条先生，有什么事。”
    五条悟的声音轻飘飘的：“鹿野，你不在家吗？我们聊一聊吧。”
    看样子他刚刚是去找过她了，鹿野想不明白五条悟找她有什么好聊的，多半是和她不做咒术师有关系。
    --

 第55页

    他那边应该也不急着和她谈，如果着急的话以五条悟的性格在当初她发送了那条消息后就会一言不合地到她家里捉人了。
    “可以哦。”
    鹿野把现在所在的地址告诉了他。
    没过一会，她就感觉到夏油杰派来跟着她的那两只咒灵的气息消失了。
    果然是某人已经到了。
    五条悟拉开她对面的椅子，跨着长腿坐下。
    鹿野今天本来就够引人瞩目了，对面又坐下一个蒙着眼罩高到过分的奇怪男子，这会里面有一半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身上，过了一会才收回去。
    鹿野直切主题：“你要和我聊什么。”
    五条悟刚到就已经发现鹿野今天有点不一样了，他们分手后她的转变还蛮大的，这会的她又回到了先前的那副模样，从上到下精致到头发丝儿。
    他起了坏心，微微前倾，抬起手把鹿野精心打理的头发揉得一团乱，然后勾着唇慢悠悠地说道：“你今天很漂亮哦，鹿野。”
    鹿野：“…………………………………………”
    起杀心了。
    鹿野用手扒拉了一下头发，然后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桌子上的包转身就走。
    不出预料的反应，五条悟迈着长腿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身后出了咖啡厅。
    “为什么突然不做咒术师了？”他散漫地问道。
    “不想做了，看到咒灵我会害怕。”
    鹿野一边往前走一边面无表情地回道，他们这会走到了商业街中心的天桥边，来往人群比平时要多上一些。
    “唔，突然？”
    五条悟话没有说全，鹿野却知道他是指“为什么突然又害怕了”。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碧色的眼眸仿佛有火在燃烧：“我一直都害怕，你不是很清楚吗？”
    五条悟确实是知道的，一开始甚至还为鹿野竟然愿意做咒术师而惊讶过，不过这么久了：“我以为你已经克服了。”
    “从没有过。”
    鹿野对于五条悟一直有一个想不明白的疑问。
    他看上去很了解她，但似乎又一点都不了解她。
    在思考了这个问题后，鹿野知道，五条悟对她的了解只停留在他自己的层面上，除此之外他也不愿意再去往里了解她了。
    真是随性自大到让人觉得有些伤心。
    同时她也很好奇，除却主角光环这一因素，五条悟当初在和她交往的时候真的就没有喜欢过她吗？
    算了，这种时候想这些也只是浪费她的精力。
    她深呼吸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过了两秒后明显要平静很多。
    这个亦步亦趋跟着她的白发男人也随着她停下了脚步，隔着眼罩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能明显感受出她短短几秒内似乎完全不一样的心态。
    “说实话，悟，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你，难搞自大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说我性格糟糕你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白发男人挑了挑眉，对此他倒是没什么可反驳的，无所谓的摊手，拉着音调的声音有种悬浮着的轻浮感：“是是，我的大小姐——”
    和鹿野不同，五条悟不会为这种话生气，因为被人讨厌对于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而他对自己性格糟糕这一点有足够的认知。
    五条悟以为鹿野这次又是要说一些控诉他的话，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他侧过脸，用手撑在天桥的栏杆上托着微鼓的脸颊，另一只手不耐烦地用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栏杆，看上去有些像被迫抓住听主人絮叨的大猫咪。
    可他没想到鹿野接下来说的话与他想象的截然相反。
    “——但想想当时跟你牵手的心情，还是喜欢多一点点吧。”
    五条悟少有地愣住了。
    第38章
    ——她突然间说什么呢。
    这个完全超标的后续答案让五条悟的脑袋宕机了一下,不耐烦点着栏杆的手指都僵住了，耳朵里除了她的话就是周遭嘈杂的人声。
    “当然。”
    他看见鹿野对他伸出小指比了个指甲盖一样的大小：“就只是这么一点点。”
    鹿野嘴上总是说她当初和他交往只是喜欢他的脸，但怎么可能真的是这样,她之前再怎么随心也不会这么儿戏地对待感情。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心动也不是假的，哪怕她从来没有直白地去对五条悟表达过喜欢。
    而在十分钟前,她很难想象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对五条悟说出这样的话来,坦然到没有一丁点儿的遮掩。
    说完后真的很轻松。
    如果说鹿野之前还是会忍不住去在意五条悟的话，现在是真的放下了，也正因为放下了，才会坦荡地说出来。
    对于鹿野来说这是一种最后的告别：我原谅你了,我也不会在意你了。
    和她这边放下的感情相反。
    欸？什么叫做“你很讨厌,但是想想当时牵手的心情还是喜欢多一点”啊！
    这种话不就是情话吗？还是那种隐晦的顶级情话。
    “砰”的一下。
    莫名其妙的，五条悟被她这句话捏住了心脏。
    就好像在告诉他“我知道你很糟糕,但是我依旧喜欢你”一样。
    ——和他对她所说的话是完全相反的。
    特别是这句话还是在那个极度吝啬表达对他喜爱的平宫鹿野口中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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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脑袋里出现了很多当初恋爱时和她相处的画面。
    这个共情能力基本为零的白发男人在这一瞬间感同身受地理解了她这句话，并且短暂地为之前自己的所言有了一秒的反驳与愧疚。
    他不自觉地站直身体，第一反应是想像往常那样说一句“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那我们重新交往吧”这一类的调侃话，可是看着鹿野的脸他竟然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五条悟那野兽的直觉告诉他要是说出口了大概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最后他只是捂着脸仰了仰脑袋：“……你还真会说啊,算了，咒术师不做就不做吧。”
    鹿野都已经做好了听五条悟嚣张发言的准备了，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会后竟然只是说这个,反倒是系统这边的提醒一连串地冒了出来。
    【五条悟好感3】
    【五条悟好感2】
    【五条悟好感5】
    【目标“五条悟”好感度：70点】
    【目标五条悟角色“五条悟”隐藏数值增加】
    【隐藏数值：**（不可查看）】
    鹿野：“？”
    她实在搞不懂五条悟了。
    这种时候给她加好感太容易让她心存幻想了,还好这个家伙的好感度本身就不算高，一下加了十点也是及格门槛多一些，真正难搞的依旧是80-100这个大关。
    很好,希望的头已经被她狠狠摁死了。
    在说完这些事情后,鹿野以为五条悟就该离开了,没想到他像个人形跟宠一样竟然还跟着她，她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她停下他也跟着停下。
    走了一段路后鹿野忍不住转头：“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现在就在此分开，可以吗？”
    五条悟无视了她这句话，兴致满满地将脑袋凑到她旁边：“你接下来去干嘛？”
    鹿野本来不想回答他，但是五条悟大有一种她不回复就会跟到底的架势。
    “看电影。”
    “欸？一个人吗？一个人看电影也太凄惨了，带我一个吧，鹿野。”
    “你今天这么闲吗？咒术界是不是要毁灭了。”
    但凡换个人都能听出鹿野话里话外的赶人意味了，可她面对的是五条悟。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日曜日吧，稍微放松一下还是可以理解的嘛，就算是最强的我也是要休息的。”
    怪不得商业街人这么多，最近都给她弄得没有日期观念了。
    “那请五条先生你快去休息吧，不要跟着我。”担心这家伙听不懂，鹿野补上一句：“我看见你就觉得很烦。”
    五条悟满脸无辜，将白色脑袋凑到她的肩膀边：“你上一秒还说喜欢我。”
    听到他这句话，觉得五条悟能届到她意思的自己蠢透了，果然不能对这个男人抱有什么正常的期望。
    鹿野满脸痛苦地皱起了眉，嫌弃地翘起一根手指推开他的脑袋，甚至懒得去回复他了，干脆问起另一个话题。
    “上次那个冒牌杰的事情你有进展了吗？”
    “哈哈，完全没有。”五条悟开朗地说道：“那个‘杰’还挺会藏的，根本看不见影子，不过可以确定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它肯定有所参与。”
    说完后他的语气又沉下来，勾起的嘴角压了一些：“杰的术式很特殊，不排除有什么东西霸占了他身体的可能性。”
    “啊啊，被我抓到绝对要杀了它。”
    果然是好朋友啊，鹿野还是很少见到五条悟这么外放的怒气。
    这些事倒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问起来也是因为好奇心作祟。
    接下来不接触咒术界的话，多半也不会和这些事有什么交集，这次之后跟五条悟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鹿野已经开始在考虑剩下的日子该怎么狂欢了……不过首先得把这个跟屁虫甩掉才行。
    ——但是五条悟要是有那么好甩掉就不是五条悟了。
    半晌后，电影院。
    周末的影院可谓是人山人海了。
    因为没有预定，这个时间段能选的影片也只有几部相对来说比较冷门的电影。
    鹿野在看了半天后选定了一部悬疑犯罪片，在购票完毕后，某个端着甜腻爆米花的家伙也走了过来。
    五条悟探头看了一眼她的票。
    “啊，这个——我前两天看过了。”
    他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两颊像仓鼠一样鼓鼓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把嘴里的爆米花咽下去后他继续说道：“挺没意思的，看了十分钟我就猜出凶手是——”
    鹿野在他说出接下来的话之前抬手捂住了五条悟的嘴巴。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要是敢再继续往下说就宰了你。”
    她的手心触着五条悟的唇，温热的呼吸落在上面，弄得鹿野表情有些不自在，她警告完后立刻放下手，转身朝检票口走去。
    五条悟眨了眨眼立刻跟上她，直到排到他们的时候，他被拦了下来，这才发现鹿野竟然就只买了一张电影票，根本就没有他的份。
    五条悟惊呆了，瞪大眼睛：“等等，你就只买了一张票吗？太过分了吧鹿野！”
    谁会买他的一份啊，本来就想快点甩掉他。
    鹿野勾起胜利的微笑：“你就在外面看预告片吧，拜拜。”
    不过她的脚还没踏进去一步，五条悟在旁边幽幽道：“凶手是男主隔壁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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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明剧透的罪魁祸首的五条悟，周围听到的人反而都向她投来了谴责的目光，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此刻恐怕要死上个几回。
    鹿野的拳头硬了。
    在被迫剧透被一堆人视线扫射下，最后电影也没看成，她撕了电影票冷冷地说：“我要回去了。”
    本想着今天要一个人好好待着，结果五条悟来了之后什么都乱套了。
    就算感情方面不会被他影响到了，这家伙气人的能力还是一流。
    五条悟：“啊，那我送你回去。”
    他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到底是她疯了还是五条悟疯了！
    鹿野放弃了挣扎，但是也不再理会他了，就当身后跟了只一米九的人形跟宠。
    在快要到家的最后一段路，五条悟突然出声喊她：“鹿野。”
    “干什么。”
    白发男人的视线透过黑色眼罩停留在她放在身侧的手上，顿了一会后慢悠悠地说道：“可以牵手吗？”
    被他放慢了的语气听起来可怜巴巴的，还少见的使用了疑问句，是非常不五条悟的风格。
    但是鹿野忍不住懵了一下，有一瞬间因为五条悟这理所当然的提起“牵手”的态度让她觉得他们似乎还在交往。
    为什么他总是可以这么自然的说这种话啊？
    鹿野转过头看向五条悟，在他的眼神下微笑着对他比了个中指：“我才不要，前男友君。”
    说完后她大步地往家里走，完全不想再看五条悟的表情和反应。
    ……
    ……
    虽然快乐逍遥一个月的目标，在开局就因为五条悟惨遭滑铁卢，但之后的十几天里她都过得很快活。
    之前疯狂接任务努力打工的钱完全经得起她短时间的挥霍，她又成了没有烦恼的小富婆。
    倒是遗愿清单鹿野在列了几条后，第二天就噼里啪啦地全部删掉了。
    感觉做完那些事情对于她来说不是不留遗憾，而是会让她更加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既然这样的话果然还是不要做了。
    不过要是能把万圣节过完就好了。
    鹿野死亡的时间是31号的当天早上，毫无预警地被一个完全没有印象的男人刺中心脏。
    在她复活后她有去尝试记起和寻找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有过把灾难提前扼杀的想法，收获当然是无。
    在她问起的时候，系统明确告诉她死亡无法避免，即使没有那个男人，在到达时间也会被夺走生命，不管是以什么形式。
    这时系统听到她的想法，突然出声道：“要把万圣节过完吗？”
    鹿野愣了愣：“我也想，但是没办法吧？”
    系统：“可以哦，用所有的亲密值来交换吧。”
    鹿野挑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多刷点亲密值可以多活几天吗？”
    系统一板一眼地回复：“是限购1/1。”
    “啧。”
    不管怎么说，多苟了一天的时间就是血赚。
    鹿野趴在沙发上开心地晃悠着腿，这一份由内而外散发的快乐让夏油杰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她撑着下巴，语气欢快。
    “杰，万圣节一起出去玩吧。”
    第39章
    10月31日18点10分。
    万圣节前夜。
    虽说十一月一号才是真正的万圣节,但万圣节的前夜才是这个节日最热闹的时候。
    涉谷的任何一条街道都是人头涌动，一半是穿着常服的人，还有一半是万圣节装扮的COSPLAY,一眼看过去人群乌泱泱的像是蚂蚁一样。
    人的活力与生气在这条东京都内最时髦的繁华区体现的淋漓尽致。
    夏油杰这会正盘腿坐在一只可以隐藏身形的咒灵身上,防止挤占了街道空间的人因为看不见他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
    同时这种半隐身形的能力可以让它的模样隐藏，鹿野也不会觉得害怕。
    而他旁边的鹿野，换上了前几天购入的服装，是一套小恶魔的扮演服，头上带着暗红色的角,红黑色系的裙子后有一条尖尖的尾巴,脸上的妆容也是十分符合这一身的。
    今天中午时分的天气还有十多度，这会太阳落下，温度已经降到十度以下了。
    和普遍抗冻的日本年轻人不同,鹿野十分怕冷，穿得这么少，她的鼻尖这会已经被冻得红彤彤的了，手的骨节也是,可她手里竟然还拿着一个加长版的甜筒,一边发抖一边坚强地吃冰淇淋。
    显得可爱又可怜的。
    看她这幅模样，夏油杰没有任何怜悯地操控着这只咒灵张开嘴嗷呜一口把鹿野的冰淇淋啃掉了。
    做完这些的少年面带微笑，语气不容置喙地对呆住的鹿野说道：“你刚刚买的时候说只吃一口的,感冒就不好了,下回多穿点再吃吧。”
    “……可恶。”
    鹿野不满极了。
    反正明天就要死了，感冒算什么，既然是最后一天,当然要快乐热闹地度过嘛。
    不过刚这么想完,她就把手臂上勾着的外套套上了,虽然想漂漂亮亮的，但是真的太冷了啊！
    她和夏油杰来了已经有一会了，鹿野该玩的都玩了，也拍摄了不少照片，可惜的是无法将夏油杰一起照入框。
    在这种生命的最后半天，鹿野也不愿去想先前的恩怨了，更何况眼前这个家伙根本没有那些记忆，她现在将这个少年杰和当初那个伤害她的家伙短暂的分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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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生命最后时刻保护着陪伴着她的人，她倒是还挺想留下一张合照的。
    鹿野把手揣进外套的衣兜里，抖了抖打了个寒颤，转头看向夏油杰：“杰君，要体验一下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什么？”
    “唔，就是体验一下热闹的人群。”
    没等夏油杰回答，鹿野说完后就把触感交换给了他。
    空气中微凉的寒气扑面而来，原本像是被薄膜蒙住的人群嘈杂声突然涌上。
    夏油杰立刻收起咒灵，落在地上，要是被人看见他半悬浮在空中就糟了。
    好在这会人群太严密了，突然间消失的鹿野和突然出现在人堆里的夏油杰都没有引起周遭的注意。
    “鹿野。”站稳的夏油杰扶着额无奈地说道：“下次要交换触感记得提前和我说，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引起人群骚动怎么办。”
    “下次”啊。
    眼前这个人还不知道应该没有下次了。
    鹿野愣了一下，对着夏油杰笑道：“好哦，我知道了。”
    这会触感交换完，她倒是不觉得冷了——毕竟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嘛。
    看着眼前能被路人肉眼捕捉到仿佛有了实体的夏油杰，鹿野的脑袋上猛地亮起一个小灯泡，她摸出口袋的手机打开相机，朝夏油杰招招手。
    “杰君，凑过来一点。”
    看她打开了手机相机，夏油杰立刻知道她想拍照，便微微弯腰，将脑袋凑到她旁边。
    “可以拍摄到吗？”
    这回打开相机倒是能看到把两人都照入框了。
    “好像可以！”
    鹿野马上对镜头露出笑脸。
    接收到她要拍摄的消息，黑发少年弯起眼眸，微微侧头，伸出右手从鹿野的后背环到她的另一只耳边，比了个朴实无华的剪刀手，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把她圈进了怀里。
    周围的人看不见鹿野，都对他投来奇怪的目光，夏油杰面不改色全部当做没有看到。
    没想到夏油杰会和她靠的这么近，鹿野顿了顿了，稍微扭头看了一眼夏油杰，和他近距离地对上了眼睛。
    他远距离下会显得有些暗色的紫色眼眸能被鹿野清晰地捕捉到这一份不一样的色彩。
    “不要看我，看镜头。”鹿野自然地说道，又扭过头看向镜头，等夏油杰也看过来时这才摁下拍摄键。
    咔擦——
    拍完一张后，她兴致勃勃地翻开相册，打开刚刚拍摄的照片。
    看到那张照片后，鹿野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果然不行。”
    刚刚拍摄的照片上面显示的只有黑发少年一个人对着镜头温柔地笑，而鹿野所占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背后乱糟糟的人群，并没有拍摄进她的脸。
    没有交换之前拍摄不到夏油杰，交换了之后拍摄不到她。
    看来是无法和他拥有一张合照了。
    夏油杰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安慰道：“反正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有没有合照也没关系。”
    鹿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好低低应了一声。
    “你说的也是。”
    鹿野这次和夏油杰交换触感的时间很长，短时间内不会换回来。
    “杰君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现在可以去做，比如吃好吃的啊，去电玩城玩游戏啊，或者换一套衣服——”
    她自己说的话自己又觉得疑惑：“呃，话说换衣服可以吗？”
    说到这个鹿野倒是也不确定，虽然和夏油杰交换触感可以让他看上去拥有了实体，并且能触碰到东西，但似乎外界的东西是没有办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
    就像当初第一次和他交换的时候，她的血迹就无法留在他的身上。
    “去试试看？”夏油杰说道，“说起来，你刚刚吃的那个冰淇淋我还有点想吃。”
    鹿野扬了扬手：“那走吧。”
    二人便一前一后的往刚刚那家饮品店走。
    没走多少路，鹿野就开始狼狈地躲着周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以防他们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去。
    为什么今天人会这么多啊——
    她崩溃地想。
    就在这时，夏油杰突然喊了她一声。
    “鹿野。”
    鹿野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少年很自然的朝她伸出了手，对着她停顿在半空中。
    她愣了愣，还没说什么拒绝的话，夏油杰便像提前预料到一样微笑着说：“人太多了，会走散的。”
    也是，而且她如果离他太远的话，很容易被周边的人群不长眼地穿过身体，不只是夏油杰，鹿野也很讨厌这种感觉。
    前面有他在的话也会很好的隔离一下人群。
    这么想到的鹿野伸出手，牵住了夏油杰伸过来的手。
    接收到她搭上来的触感，夏油杰屈起指将她小小的手牵进手心里。
    因为触感消失，鹿野是无法感受到少年手心的温度，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是炙热的。
    她不禁想起十几岁的时候，烈日下冒出汗也不愿放开的手。
    直到买完冰淇淋，夏油杰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少年一手牵着她，一手拿着普通长度的甜筒伸出舌舔了舔，把顶端的尖尖咬掉。
    说真的，他倒是不爱吃甜的东西，想尝一尝也是因为刚刚看鹿野吃的时候觉得她似乎很开心。
    --

 第59页

    “味道怎么样？”鹿野兴致勃勃地对他问道，这会看他吃又觉得有些馋了，碧色的眼眸眼巴巴地望着他。
    “嗯……还不赖。”夏油杰面色如常。
    其实一点味道都没有，就想吸收咒灵一样尝不出任何味道，就像在吃净水冻成的冰块所磨成的细沙冰。
    感觉说出来的话鹿野可能会失望，他便小小地撒了个谎。
    说完后夏油杰干脆两口解决掉这毫无味道的东西。
    这种天气吃这么冰的东西，他面不改色，正常人多半要抖上两抖了。
    鹿野忍不住说：“杰君倒是一直都不是很怕冷，就算是冬天也是个暖呼呼的小暖炉。”
    “或许是体质问题。”
    这时的夏油杰还没有意识到她这句话里的信息，他转头看了一眼他们相握的手，暗色的紫眸显得有些满足。
    吃完冰淇淋后，夏油杰说道：“我没什么想做的了，你这次换的时间好像有点久。”
    “没有很久啦。”鹿野笑着说：“万圣节想让杰君也去做一下想做的事情。”
    这一份祥和的气息维持了不到半分钟，夏油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神色一冷，突然朝半空中看去，他下意识要叫出咒灵，但是想到旁边的鹿野立刻顿住动作，对她说道。
    “鹿野，闭上眼睛。”
    也正是在这时，十字路口的人群突然骚乱起来。
    夏油杰和鹿野附近的人群突然间像是被磁铁吸住一样，毫无挣扎之力地被团成一堆一同被吸进了车站内。
    也就在下一秒，半空中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暗色像是点在宣纸上的墨水，以中心点快速晕染开。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无法逃脱的“帐”。
    【现在是东京时间19点00分。】
    第40章
    上一秒还热闹拥挤的十字路口只剩下了鹿野和夏油杰,空荡荡的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万圣节的涉谷。
    这出变故让鹿野立刻嗅到危险的气息。
    按道理她现在应该马上离开，发生这种事就交给咒术师去解决才对。
    可或许是因为生命快到尽头，她这会没有准备离开的打算,心里的恐惧在这种时候竟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做了几个月的咒术师，倒是真让她做出了些许的责任感。
    而且,这种时候发生这种变故真够让人不快的。
    为什么她的最后一天还要碰到这种事情啊。
    本该计划好的完美最后一天就被这么破坏了，鹿野难免被惹了些怒气。
    夏油杰在看到她似乎还想往车站里走时，在第一时间牵住她。
    少年紧紧握住她的手,面色凝重：“鹿野,直接离开,这种‘帐’不是一个人可以布下的。”
    鹿野朝他说道：“不用担心,这次我和你交换的时间很长，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可以看见我，所以杰君只要隐藏一下自己的气息就行。”
    听她这么说，夏油杰也很在意现在的情况，便不再坚持,最后加上一句：“触感交换结束就立刻离开,先联系一下辅助监督。”
    “知道啦,杰君好啰嗦。”
    照理说涉谷这么大的动静，‘窗’那边肯定是已经检测到了，刚刚人群被吸入车站让她十分在意,直觉告诉她这群人多半凶多吉少了,但听夏油杰的劝告,鹿野还是准备先联系一下辅助监督了解一下情况再行动。
    手机没有任何信号。
    “信号被屏蔽了。”
    鹿野说道，抬头看了看,她和杰的位置处于帐内,多半是这个帐屏蔽了所有信号,要联系的话得出帐才行。
    她和夏油杰开始往帐的边缘走去。
    越靠近边缘，人群也愈加集中，数量庞大的一般民众被困在这个帐内，在边缘处骚乱地喊着放他们出去。
    鹿野本来还以为这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帐，可她尝试了一下，她和夏油杰倒是很轻易地就出去了。
    看来这个帐只是关着普通民众，咒术师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就在鹿野出来没一会，帐内的人开始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那就是——“快把五条悟带过来！”
    鹿野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
    “看来是针对悟的。”夏油杰说道。
    这几个月做咒术师，鹿野也彻底清楚了五条悟在咒术界是个什么存在，这么大张旗鼓的针对他的话，对方想必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想了想，直接给五条悟发了条邮件，内容只有四个字。
    【我在涉谷。】
    在发送邮件没一会，一通显着“悟”的来电跳跃在屏幕上。
    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过来，鹿野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起来。
    “鹿野，你现在在涉谷？”
    在鹿野接通电话后五条悟立刻说道，可还没等她回复，对面顿了顿又说：“我看见你了。”
    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你旁边的是谁？”
    鹿野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五条悟就已经挂断电话，黑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前方。
    这也太快了吧！？
    她现在的身体还是半透明的，一般人根本看不见她这幅模样，但是五条悟有六眼，本质上还是“活着的人”的鹿野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糟糕，这是连逃跑都来不及了。
    不过鹿野转念一想，也是时候让他知道夏油杰的存在了。
    --

 第60页

    看到鹿野旁边还穿着黑色制服的夏油杰，五条悟的步伐微顿，他忍不住抬起手扯下眼罩，苍蓝色的眼睛在他和鹿野之间进行视线扫荡。
    死去的挚友以一种“灵魂”的形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六眼告诉五条悟，眼前的这个夏油杰身上没有一丝所属于活人的生命力，反倒是他身后身体略有透明的鹿野身体里是生的气息。
    也正是如此，五条悟很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就是被他杀死的挚友，包括他包裹着灵魂的咒力都独属于他的挚友。
    夏油杰看到他也愣了愣，先前从未有过在交换触感后出现在五条悟面前，对方都是看不见他的，这回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以双方都能捕捉到对方的情况下碰面。
    他率先反应过来，扬起笑容自然地朝五条悟打了声招呼。
    “悟，好久不见。”
    听到他说话，五条悟回过神，更加不可置信地“哈”了一声。
    他迅速地凑到夏油杰的旁边，抬起手捏捏他脑袋上的黑色丸子头又捏捏他的手臂，语气里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杰？真的假的？你为什么是这幅模样？”
    在惊叹着捏完夏油杰后，他立刻转头凑到旁边鹿野的面前，苍蓝色的眼眸怼到她脸上：“鹿野，你怎么做到的？”
    这种情况，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鹿野做的。
    见五条悟的脸都贴到鹿野脸上，夏油杰脸上的微笑僵了僵。
    “悟。”他说着拉开了五条悟：“和女性之间要有合适的距离感。”
    这个平时嚣张惯了的白发男人竟然听话地直起身子。
    鹿野在一边点点头，和夏油杰统一战线：“杰君说的对。”
    他们这么熟稔，五条悟挑了挑眉，微妙的有些不爽：“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白他此时有许多疑问，夏油杰长话短说：“我的事情一会再说，你既然已经过来了，想必上面也有了对策。”
    这倒是提醒了五条悟这次的主要目的。
    上面为了减少损失，决定让他一个人平定这次涉谷的骚乱，对于他来说的话这样确实要方便很多，五条悟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实力。
    “我一个人解决就行了。”
    他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抬手将眼罩拉上去，勾起唇有些肆意地笑道：“所以我先去把这些搞定，杰，回头再聊。”
    说完后他往前方的大厦走去，在走了两步后，五条悟突然顿住步伐。
    他回头喊了声：“鹿野。”
    五条悟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回头叫住她，在看到她碧色的眼眸带着困惑望过来时，心里那一瞬间的空荡又消失了。
    他说道：“既然怕的话就快点回去，我很快就会解决出来。”
    “到时候你再解答我的疑问，快点在这段时间里想好一套说辞来应付我吧——”
    白发男人说完后，转身进了“账”内。
    看着对方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鹿野收回了目光。
    “杰君，去刚刚的地下车站看一看，我有些在意。”
    交换的时间其实已经快结束了，但是鹿野不想现在就回去，总共算下来，她所剩的时间也不到半天了，回去的话大概也就是睡一觉醒来无痛去世。
    那不如去做点其他的事情，最糟糕的情况也就碰到咒灵罢了。
    夏油杰是想要她直接回去，见她很坚持，便陪着她又回到刚刚车站的路口处。
    也是这时夏油杰和她的触感交换已经结束了。
    看她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在往前走，少年不悦地出声道：“鹿野，你答应我交换结束就离开的。”
    “杰君不担心那些人吗，被吸进车站的那群人。”
    她这么说道，夏油杰确实是有些在意的，如果不是有鹿野在身边的话，他肯定在第一时间就下去查看了。
    可是考虑到会将她牵扯到危险中，这段时间将她放在第一顺位的夏油杰立刻否决了。
    “我相信杰君会保护好我的。”鹿野对他笑了一下，顺手把脑袋上的恶魔角和身后的尾巴都拆了丢进周边的垃圾桶。
    她话说到这里，夏油杰便不再坚持。
    鹿野今天的打扮很不适合战斗，动作会扯不开，以防万一在前往地下车站前，她先去周边的一家服装店挑了一件便于战斗的衣服换上，留了钱在无人看守的柜台处。
    做完这些后，她和夏油杰往地下车站走去，越接近，鹿野心底的不适感就愈加严重。
    下了楼梯，拐角。
    在看清车站下的情况后，鹿野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眸，就连旁边的夏油杰都愣了一下。
    狭窄的车站内乌泱泱地充斥着面貌扭曲的怪物，它们的面前停着一辆电车，这群怪物有一半已经挤进了电车内，还剩下的这些也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样疯狂地往电车内涌去，层层叠叠地堵在一起，看的让人忍不住作呕。
    ——可这些都不是咒灵，是人变成的怪物。
    哪怕知道眼前这些东西不是咒灵，但鹿野放在身侧的手还是细微地颤抖了起来。
    “咦，怎么还有人。”一个声音从她旁边传来，略显懊恼：“这辆电车已经坐不下啊。”
    鹿野在听到声音后，快速地用双刃抵住了对方伸过来触碰她的手，转了个身用刀尖朝对方的身上划去，在她的刀尖即将触及到这个人时，他的身体突然扭曲成另一种形态，躲过了鹿野这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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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反射性做完这些动作，鹿野觉得有些脱力，她立刻朝这个人看去。
    那是一个脸上有着缝合线、模样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区别的咒灵。
    “好险！”在躲过鹿野的攻击后，他惊呼道，然后惊喜地看向鹿野，“什么啊，你是咒术师啊，我正好觉得有些无聊了！来玩啊！”
    脸上有缝合线，会说话的咒灵。
    鹿野立刻把他和辅助监督之前给过她资料的一个特级咒灵对上了号。
    术式是能够靠触碰去改变灵魂形状的特级咒灵，只有将咒力覆盖灵魂才能抵御他的攻击。
    或许是他好歹还长得像个人，又或许是因为快要死亡导致恐惧的短暂消失，鹿野这会竟不至于到完全无法行动。
    不过她的呼吸频率显然是在急速增加，心脏也在加快，握着武器的手也颤抖得要捏不住。
    还好她的脑袋这会还清醒着，这个电车的路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正好驶向五条悟刚刚进入的大厦地下层。
    那里聚集满了被关在帐内的人，这些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去限制五条悟的。
    她相信五条悟的实力，可敌人来势汹汹，怕是有了对策对付他，以防万一，她也不能让它们过去。
    这些东西鹿野肯定无法解决，但是夏油杰可以。
    特别是夏油杰现在的状态，将咒力覆盖在灵魂上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对于这个特级咒灵的术式是完全的压制关系。
    不用鹿野说，夏油杰也意识到了这些，他将她轻微颤抖的手收入眼底，在她耳边放缓了声音很有安抚性：“鹿野，交给我，闭上眼睛。”
    她没有犹豫，顺从地闭上了碧色的眼眸。
    在她闭上眼后，夏油杰第一时间叫出了那只可以藏人的咒灵，操纵着这只咒灵将鹿野拎着放进了这只咒灵绝对安全的口袋里。
    紧接着，上百只咒灵宛如百鬼夜行一样一同被召唤出。
    “！”
    正准备朝鹿野袭去的真人被眼前数量庞大的咒灵大军弄得脑袋短时间有些宕机。
    咒灵操使？“夏油”不是说咒术界除了他以外没有咒灵操使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不见夏油杰，将召唤出这些东西的主人带到了鹿野的身上。
    短暂的惊讶过后，这个特级咒灵反而更加兴奋起来。
    “有趣！”他大声说着，追着那个藏匿这鹿野的咒灵而去。
    虽说夏油杰战斗大多时候是靠咒灵，但拥有触感的他显然是要更加强上许多。
    听着外面的动静，鹿野的思绪有些发散。
    拥有记忆的夏油杰曾经想杀掉她，重伤她。
    可是失去记忆的夏油杰又不止一次地将她从险境中救出，硬要算下来，她倒是欠了夏油杰一条命。
    鹿野早就想过她离开后这个只有灵魂的少年该何去何从，最后得出一个稍有些大胆的想法。
    本来还想晚一些再实行，先把万圣节过掉，如今看来现在时机正正好。
    有了这个想法后，鹿野开始尝试将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地交换给正在操纵咒灵战斗的夏油杰。
    这个过程不像其他交换其他东西一样可以一瞬间就做到。
    在黑漆漆的咒灵体内，可以鹿野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像沙漏里的流沙一样缓慢的流失，即使没有痛苦，这种观看自己逐渐奔向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
    知道她在做什么的系统在她脑海里大声呵斥：“你疯了！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你一开始有这么规定吗。”鹿野淡定地回复它。
    系统的声音低落了一些，却还是坚持：“……你不能这么做。”
    鹿野不再理会它。
    她现在其实就相当于在卡异能力和系统的漏洞，将原本马上就要失去的生命转移到新的灵魂上，利用只要“未到达死亡时间”就依旧满点的生命差值，偷取一条新的生命。
    因为需要死亡的只有“平宫鹿野”，只要达到这个最后目的，她交换出去的生命大概率不会被追回。
    这么一想她还多赚了一条命。
    “哈。”
    鹿野忍不住笑了一声。
    只是她最后还是没办法过完这个万圣节了。
    稍微有一点点的遗憾和失落。
    消失的触感再次回来，夏油杰以为这是普通的触感交换，他虽然有些疑惑这次为什么短时间内可以交换第二次，但也没有想太多。
    真人还在和那群烦人的“同类”厮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夏油？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对，这个不是那个“夏油”。
    真人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脑袋被这个少年模样的夏油杰摁着野蛮地砸向了地面，他的脸贴在地板上，强大的咒力疯狂地破坏着他的灵魂，使得他无法转变身体形态去逃脱。
    而他挣扎着抬起手触碰到对方的“无为转变”完全失效，被覆盖在灵魂上的咒力尽数抵御。
    他这会才发现了这个敌人就是灵魂状态，根本没有肉/体，可是已经晚了，哪怕知道这个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夏油杰”，他还是开始求饶：“等等！夏油！我们是同伴啊！不要杀我！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的！”
    “你……”
    听到自己的求饶似乎有用处，灵魂上施加的咒力减弱了，真人脸上露出想要活下去的希翼，他看向夏油杰，一眼看到对方脸上温柔的狐狸般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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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下一秒，他就这样温柔地微笑着说道：“刚刚吓到她了，快点去死吧。”
    “Pu——”
    一阵声响后。
    玩弄别人灵魂的特级咒灵被咒力彻底破坏了灵魂，化作一颗黑色的丸子落在地上。
    夏油杰暂时没有将它捡起来，他紫色的眼眸显得有些冷漠，把目光投向这些和咒灵厮打在一起、普通人变成的怪物身上。
    他叹了口气。
    ……有些糟糕，这些东西清理起来要花时间了。
    ……
    ……
    【东京时间21点50分】
    【地下车站约1000只改造人类被夏油杰全部歼灭】
    【同一时间，以东急百货店东急东横店为中心的半径400m的“帐”消失】
    ……
    ……
    在解决掉这些东西后，夏油杰把鹿野从咒灵的口袋里放出来。
    鹿野睁开眼，她现在已经不在地下车站里了，看来是夏油杰担心她看到那些东西会觉得害怕，干脆全部解决掉直接把她带出来了。
    外面漆黑一片，周边昏暗地亮起几盏路灯，按道理这个时间点寒气正是最甚的时候，鹿野却感受不到任何寒意。
    从咒灵体内出来后她有些不稳，夏油杰伸出手想拉住她。
    可这时，少年的手从她的身上穿了过去。
    夏油杰愣了一下，迟疑道：“鹿野？”
    他现在还能感受到所有的触感，所以不存在是他的身体穿透的可能性，而是鹿野的身体无法再接触任何的东西，包括他。
    而且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什么不一样，隐隐约约的让他止不住地心悸。
    鹿野面不改色地扯谎道：“是短时间内交换两次触感的代价，不用在意，一会就好了。”
    夏油杰怀疑道：“只是这样吗？”
    “当然啦，杰君你在害怕什么。”
    听她这么说，他只好勉强去相信她。
    而鹿野这一边。
    [生命力交换只剩最后的百分之五。]
    大概两分钟就能交换完毕了。
    痛苦、不舍、悲伤，这些在濒临死亡的感情她一点都感受不到。
    要说她此时有什么感觉。
    大概只有轻松，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
    夏油杰对此毫无察觉，周边的“帐”已经消失了，他看向鹿野说道：“悟那边应该已经解决了，要去找他吗？”
    鹿野抬头看了看天空，上方覆盖住的暗色屏障已经消失，露出漆黑的夜空，这种季节的天空上是没有星星的，看上去浓稠得有些单调。
    她低喃道：“应该来不及了吧……”
    捕捉到她低喃的少年皱起眉：“什么？”
    不对劲……
    身体在慢慢苏醒，不同于任何一次的触感交换，夏油杰确切地感受到了活着的感觉。
    他紫色的眼眸染上慌张，压抑着语气里的情绪：“……告诉我，鹿野，你在做什么？”
    [百分之一的生命力。]
    马上就要完成了。
    她没有回复夏油杰，看向远处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脑袋。
    鹿野笑了起来，碧色的眼眸弯成好看的月牙。
    她对夏油杰说道：“杰君，悟来了。”
    [零。]
    ……
    ……
    五条悟的身影逐渐靠近。
    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但这股笑意在看着眼前和刚刚完全不同，身体里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挚友时完全顿住。
    他微微瞪大了苍蓝色的眼眸，下意识去寻找刚刚在远处还能看到的那个金色的脑袋。
    四处搜寻无果后。
    五条悟张了张嘴，声音里带着稀有的迷茫。
    “杰，鹿野呢？”
    第41章
    鹿野已经死了。
    在五条悟停下脚步看到夏油杰的第一眼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他还是无意义地问她去哪儿了,好像问出来就能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是有些不太像五条悟风格的自欺欺人。
    可笑的是，他死而复生的挚友看上去比他还要迷茫。
    在五条悟的询问过后，夏油杰微微侧头看着旁边空无一人的街道,眼底的情绪像停滞了一样。
    他低下头抬手屈了屈指，调动着肢体，过了几秒后，将手覆盖在心脏的位置上。
    “咚——”
    “咚——”
    一下又一下。
    心脏坚实落下的跳动透过衣服传递到他的手上。
    哪怕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回答他刚刚询问鹿野的疑问，如今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旁边还落着鹿野的手机,在做完这些动作后，夏油杰蹲下身捡起来，摁了下待机键,上面的屏保是前些天她在小院里拍的晚霞,红彤彤的看着让人心里宁静。
    在看了一会后,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五条悟：“悟，她刚刚还在我旁边。”
    五条悟这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刚刚之前，他有满腹的疑问等着鹿野给她解答，所有事情结束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找她，奔向她的心情是无比的期待与轻松。
    但这些情绪在此时被突然扯断,导致了他现在所有情绪都无法及时传达，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冷漠。
    过了半晌,五条悟率先从这种窒息的氛围里撤离，他扯上眼罩，盖住苍蓝色的眼眸,还算理智地开口道：“鹿野死了,她把生命交换给了你,杰,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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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话音刚落下——
    “闭嘴！”
    像是无处宣泄的情绪找到唯一一个释放口一样,一声充满戾气的呵斥传来。
    夏油杰不明白。
    鹿野是不相信他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不能接触，他也可以解决掉那些东西啊，他明明都答应了会保护好她的，这段时间里他也一直在实施着，把这件事当做以这种状态存在于她身边的意义。
    所以在听到那句直白的“她把生命交换给了你”，夏油杰仿佛被推翻了所有的信念，上一秒波澜无惊的眼眸被激荡起水花，这会红得要流下泪来，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困兽。
    但是在情绪失控地冲五条悟吼完后，他又立刻闭上眼用手抵着额头，把所有的情绪都抑制了回去。
    过了两三秒后，他放下手，朝五条悟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抱歉，悟，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具体的情况，你自己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夏油杰看上去又恢复了冷静，好似刚刚的失态不是他一样。
    可实际上，他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他不想再和五条悟复述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敢回想起当时的细节，更害怕又从五条悟口中听到那句他不想再听到的话。。
    此时夏油杰的脑海里不断地响起鹿野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循环地在他的脑海里乱窜。
    「杰君会保护我的吧？」
    「请一直保护我吧。」
    「只保护我一个人，我会原谅你的。」
    「我相信杰君会保护好我的。」
    「杰君就像是为了我而存在的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句五条悟的。
    「她把生命交换给了你。」
    这是比任何的梦魇都要恐怖的一句话，几乎要击碎了夏油杰所有的理智，他连自己应该怨恨的目标都没有，如果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他自己。
    如果鹿野现在还在，就会发现她玩笑般的驯化竟然真的成功了一半。
    夏油杰确实将她视为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杰，你……”五条悟皱着眉看着他，还想说什么就被夏油杰打断了。
    “悟，我先回去了。”
    他已经扯不开一个笑容了，面无表情地说道。
    夏油杰现在只想回去，回到鹿野那个有些偏僻的小院里。
    在说完后，他叫出了咒灵，快速地消失在了五条悟的面前。
    五条悟的疑问没有得到一个解答，反而增多了，但看着这样的夏油杰，他没有阻拦对方的离去。
    他们是什么关系？
    杰为什么会出现在鹿野身边？
    杰为什么是高专时期的模样？他又为什么这么在意鹿野？
    啊……真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这些问题明明应该由鹿野来给他解答的，现在她死了，杰状态也不对，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在夏油杰离开后，五条悟走进了鹿野和夏油杰战斗过的车站。
    既然对方不愿意多说，那他也只好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呜哇，这可真够壮观的。”
    在走进后，五条悟感叹道。
    这里的情况用横尸遍野来形容也不为过，地面被这堆改造人类的尸体布满了，暂停运作的电车里更是惨不忍睹，密密麻麻挤满了它们的尸体。
    他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基本全是夏油杰解决掉的。
    ——是解决不了吗，所以只好交给了杰？
    五条悟开始去猜测鹿野那么做的动机，第一时间这么想到。
    如果只是那个缝合脸的话，明明让杰掩护她逃走就行了，她都已经不做咒术师了，根本没有必要掺和进来。
    为什么还要付出生命做代价，平宫鹿野可不是这么蠢的家伙。
    他漫不经心地在心里猜测。
    五条悟跨过满地的尸体，拉下眼罩的一边，用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上下扫荡着，不愿放过一点的蛛丝马迹。
    看了一圈后五条悟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他抬起头，看到了电车的下一站。
    这一辆载满了改造人类的电车——是通向他刚才战斗过的地下层。
    “……”
    五条悟突然撑着额笑了出来，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过于好笑的笑话，没心没肺地弯着腰笑的前俯后仰。
    什么啊。
    她难道是担心他吗？
    真是笨死了，这些东西就算去了也根本妨碍不到他啊，他可是最强啊，总有办法解决的。
    “哈哈哈哈真是笨蛋啊，她以前有这么笨吗。”
    白发男人笑的累了后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显得有些冷漠。
    但是那个平宫鹿野知道五条悟到底有多强吗？
    她进入咒术界时间那么短，还从未见过他战斗时的模样。
    她知道五条悟很强，她又不知道五条悟有多强。
    车站响起了整点报时的钟声。
    【现在是11月1号0点00分】
    【五条悟隐藏数值满值】
    【五条悟好感30】
    【目标“五条悟”好感已满值】
    第42章
    鹿野那栋小院所在的地方本就偏僻,这个时间点这段街道几乎是没有什么人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夏油杰第一次在没有鹿野的情况下独自一个人走在这条道上，带着他完全新生的生命活力,感受着冷风拂过的寒意。
    --

 第64页

    沸腾的脑袋在咒灵高速的移动中逐渐冷静了下来。
    和五条悟告别后，夏油杰的心里其实还是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想法的。
    就像他不合常理的存在一样，鹿野会不会有可能也会这样跟在他的身边？
    夏油杰有些漠然地想到，只要鹿野还在他身边的话，无论是以怎样的形态都好，他会继续履行他答应过她的诺言，在她身边永远保护她。
    或许是因为刚才悟还在，所以她没有出现,等他离开了,睡一觉起来，就像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鹿野身边一样，她还会回来的。
    ……而且要是连最后都被她当成朋友的话,他也太失败了。
    即使事实已经很明确了。
    夏油杰知道她的异能力是“等价交换”,是只有用她自身相关的东西才能去交换,他活过来的生命只有可能是鹿野交换给他的。
    根本不可能存在第二种可能性。
    可到底是没有见到她的尸体,而他本身出现的存在就是这么非常理。
    所以这个没有恢复记忆，本质上有些偏执和疯狂的少年好像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安慰到自己,才能不去对自己这不该拥有的生命产生极度的厌恶。
    此刻的他把这种应该存在的逻辑彻底丢弃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表面上的理智,不让脑海里一句又一句的话语去成为他每时每刻的梦魇。
    鹿野自己或许都没想到她最后为对方所安排的退路会达到这么明显的“复仇”效果，要知道她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真的在为夏油杰做考虑。
    即使好感已经有九十点了，但她始终认为自己对于夏油杰来说并不重要。
    在回到鹿野的住所后,夏油杰回归了平时的模样,表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崩溃的迹象,他像没事人一样,狭长的紫眸看了看整洁的客厅，叫出咒灵把原本就干净到没有一丝灰尘的房子又打扫了一遍。
    只不过有关鹿野的东西一点都没有触碰到，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做完这些后，夏油杰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以灵体的状态在鹿野身边待了半年，他早就不记得活着的感觉了，不知道正常人应该是怎样生活的，他做所有事情的准则都是鹿野。
    这会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再过几分钟万圣节就要过去了。
    夏油杰想了想。
    平时这种时候鹿野会在客厅放电影或者电视剧，像只慵懒的猫咪一样窝在沙发上和夏油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仰着脖子询问他“杰君觉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换一部”。
    现在沙发上空无一人。
    夏油杰觉得有些压抑与恐慌，更多的是对所有事情的迷茫。
    他拿起鹿野留下的手机，她的密码很简单，是六个零，解锁也从来不避着他，夏油杰划动着手指解了锁。
    上面的时间正好跳到了整点。
    万圣节已经过去了。
    【夏油杰好感9】
    【目标“夏油杰”好感度：99点】
    鹿野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给这个人设置了特殊铃声，先是来电上面摇晃着一个橘色脑袋的小人，备注名是“中也”。
    ……
    ……
    万圣节前夕，另一边。
    横滨。
    今天是万圣节前夕，不论是哪个地方的狂欢从中午就已经开始，到如今一天即将结束。
    中原中也在今天工作的时候收到了一位年纪较大的部下给他的两个糖果。
    虽然对方只是在分给同僚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是自家上级，顺手给了一份，下一瞬间在看到分配到糖果的人是这位橘发干部的时候，他就惊慌地想要收回去。
    “对不起中原大人……”
    “谢谢。”没想到这位橘发干部愣了下竟然打断了他的道歉，伸出手收下揣进兜里了，还很认真地对他道了谢。
    等到这一天忙完，这场和中原中也基本无缘的狂欢已经结束了，时钟还差半个小时就要走向新一天的轮回，他才从黑手党繁忙的工作中抽出身来。
    在回去的路上，看着昏暗的街道，路边还熙攘地拥着万圣节没过完的年轻人，中原中也久违地想要抽支烟。
    指尖率先碰到了口袋角落里的那两颗糖果，他抽烟盒的动作顿住，手指拐了个弯道拿出了其中一颗。
    橘色的包装纸，和他头发的颜色是一个色系的，还没吃他就猜测应该会是橘子味的。
    另一个他记得是粉色的包装，可能是草莓味的，那就还是吃这颗吧。
    中原中也剥开糖纸将它丢进嘴里，用舌滚了一遍后，抵到了口腔的一边，那边脸颊被这颗糖果顶起一个小鼓包，衬得他有些孩子气。
    果然是橘子味的。
    香精味不重，是很清爽的味道。
    就在这时，他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要不要去超市买一点糖果，一会或许会有个家伙穿着奇怪的衣服敲响他的门向他索要糖果。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中原中也思绪滞了一下。
    会有谁向他讨要糖果？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最近这种莫名其妙的时刻并不少，中原中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偶尔冒出完全不明所以的想法和习惯了。
    每当这时他就会想起平宫鹿野的模样，他对此完全摸不着头脑。
    很烦躁。
    --

 第65页

    他皱了皱眉，用臼齿“咔”地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硬糖，嚼着咽了下去，浓郁的橘子甜味充满了他的口腔。
    等到了家后，中原中也还是摸出了烟盒，抽出一根夹在手上将它点燃，吸了两口就将它摁灭了。
    做完这些后，橘发青年往后一躺靠在沙发上，黑色的礼帽盖住脸，保持这个姿势放空了一会后，他突然站起身，不知所谓地走到门口打开门，视线忍不住往旁边的门口看去。
    “……”
    哈。
    真是疯了，他到底在做什么。
    中原中也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心底那股不明不白的烦躁在这会竟到达了顶峰。
    直到时钟走向了第二天的零点。
    【11月1日0点00分】
    就在分针和秒针重叠抵达至十二的一瞬间。
    中原中也被强制地蒙上一层雾的记忆突然清晰了起来，包括本该在回忆中相处所获的感情一同涌回，所有的烦躁源都明了了。
    对于鹿野的所有疑问也在此刻有了解答。
    中原中也撑着额，呼吸逐渐急促，太阳穴不停鼓动着，庞大的信息量让他暂时无法处理。
    半晌后，橘发干部放下撑住额的手。
    其中的怪异和不对的地方他暂时没有心情多管了，回忆起所有记忆的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去找鹿野，确认她的安全，和她道歉。
    中原中也扯下一边刚挂上的黑色大衣，拉开窗户，摁着帽子从高楼一跃而下，急速的下坠后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
    可是鹿野现在在哪里？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鹿野从来没有在他的生活里消失这么久，这十几年来，只要鹿野搬了家他永远都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更何况自从前些年他们成为邻居后更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他立刻熟练地输入了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听筒里等待接通的“嘟嘟”声，回想了这段时间的事情，中原中也的心脏被这漫长的等待挤压在了一起。
    该死。
    ——这段时间里他都对她做了什么啊。
    第43章
    对于中原中也来说漫长的等待后,这通电话终于被接起。
    “鹿野，你在哪？”
    他率先开口，还算冷静的语气透着不可掩盖的急切。
    对面没有说话,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轻声安抚。
    “抱歉,鹿野，我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为什么会忘记掉那么多事情。”
    “我不会为我自己做过的行为辩解什么,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是让我知道你在哪，让我确认一下你的安全。”
    就像她重视中原中也一样，中原中也一样重视着她，他们自幼相识，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正因如此,他心中的愧疚与悔意更加强烈了起来。
    这小半年来中原中也只见过鹿野两次,虽然仅仅只有两次，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后,这两次见面所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悸。
    ……他差点杀了她。
    他还用重力几乎碾伤了她的骨头和内脏。那是他在审讯叛徒的时候才会使用的手段,中原中十分清楚这会有多疼。
    平宫鹿野是个很怕疼的人啊。
    更别提这样伤害她的人是一直被看作家人的中原中也。
    这个时候,中原中也突然想起鹿野当时拥抱他时低念那句“对不起”,她为什么要道歉，真正该道歉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她还说她成为了咒术师。
    她怎么会愿意成为咒术师！？
    正如鹿野所说的,在此之前中原中也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她有多惧怕咒灵。
    她十五岁第一次见到咒灵被重伤到应激创伤,失去了这一段记忆,浑身是血的模样橘发干部仍然还历历在目。
    到底是什么让她决定去做咒术师？
    对咒术界还算有所了解的中原中也很明白咒术师的危险程度比黑手党要高上好几番。
    而他上一次见鹿野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谁也没办法确定在他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她不会受到生命危险。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在中原中也说完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稍有些熟悉的男声。
    记性很好的橘发干部立刻想到了那位带着鹿野逃走的咒灵操使。
    他皱了皱眉，语气微冷：“鹿野呢？”
    不是鹿野本人接听的电话，中原中也心里的警铃被敲响，心下那股不太好的愈加强烈。
    有过先前几次不愉快的碰面，电话那边的人显然很不待见他，原本温柔的声线带着强烈的敌意：“我为什么要告诉鹿野的敌人她在哪？”
    “你这家伙！我怎么可能会是鹿野的敌人——”
    想到先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中原中也反驳的话戛然而止，他顿时有些语塞。
    当时那种情况，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保护着鹿野的人，而他是伤害了鹿野的人，在这种时候他根本没有资格去反驳夏油杰的话。
    “……让鹿野接听。”中原中也说道。
    听筒传来了忙碌音。
    对面直接挂断了中原中也的电话。
    ……
    ……
    夏油杰本来不准备搭理这一通来电，可鹿野给这个来电号码分组在家人里。
    他记得这个名字，是那个差点杀了鹿野的港口黑手党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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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杰知道鹿野和他似乎是旧识，但两次的会面看上去更像是鹿野单方面的奔赴，他不是没有问过他们的关系，鹿野只告诉他“是重要的人”。
    他还为此暗自不快过。
    所以在看到分组后，夏油杰顿了顿后接起了。
    什么啊。
    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道歉，这个时候才来确认她的安全是不是已经晚了。
    不过如果是鹿野接到这则来电的话肯定会为此而高兴吧。
    夏油杰看得出来，即便中原中也曾经毫无怜悯的想要杀掉她，她对中原中也依旧是抱有很大程度的信任与期许，这种在他看来近乎盲目的信任是他没有拥有的。
    正因如此更加的让人觉得不快。
    在挂断电话后，对方没有再打过来。
    到底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就算夏油杰不告诉他鹿野在哪里，无法从这里得到答案，他也有一万种办法知道鹿野的行踪。
    夏油杰逼迫自己不去细想任何关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可所有的细节和回忆无孔不入地硬塞进他的脑袋里，而这些再一次指向鹿野已经死了的这个答案。
    在重新拥有生命的第一天。
    少年的脑袋没有一刻的放松，更无法进入睡眠，只要闭上眼就是梦魇。
    翌日。
    朝阳才探出头，鹿野这栋小院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五条悟。
    白发男人散漫的靠在门框边，他上下的打量着这栋有些许简陋的房子，在等待了许久依旧没有人开门后，他又敲了敲门，拉着音调说道：“杰，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聊一聊。”
    从涩谷的那个地铁站出来后，五条悟是有短时间的茫然状态。
    这对于五条悟来说很难得，他从出生起到现在，基本上没有体会过什么太强烈的感情冲击，可在看到电车下一站，零点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心底的水溢满了出来，泛滥到无处可接。
    嗯，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倒不如说——真的糟糕极了，是他此生最糟糕的时刻。
    因为他所抱有情感的那个对象就在不久前被他亲口宣告死亡。
    五条悟在那一瞬间对自己先前的所有的行为都感到了迷茫。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就不该对她说那么过分的话。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应该认真的向她提出重新交往的要求。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当时那个吻就应该印下去。
    哪有这么多早知道啊。
    还有那只手，最后也没有牵到。
    鹿野，怎么会死了呢？
    短暂的不符合五条悟风格的胡思乱想在静止了两秒后，回归如常。
    白发男人神色如常地离开了这个车站。
    他还有很多的疑问需要夏油杰帮忙解答，在处理完这次事件的后续，五条悟立刻前往了鹿野的住所。
    据他所知，现在的杰并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那么他说的“回去了”大概率是指鹿野的住所。
    门打开了。
    一个晚上过去，杰的状态似乎并没有变好。
    看着眼前满脸疲惫的挚友，五条悟一如往常地朝他勾了勾唇，挥着手没心没肺的模样在此刻显得十分薄情：“早啊，杰。”
    少年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进来吧。”
    他知道五条悟有很多想问的问题，早该在昨天就应该解释清楚了。
    五条悟跟着他进了鹿野的房子。
    高大的白发男人像是进了新环境的大型动物，用视线将所及的地方都扫荡了个遍，他先前是有过来找鹿野的时候，但每次她都不在，这还是他第一次到她现在的住所里面。
    稍微有点简陋，她说的破产的事情原来是真的啊。
    “我不记得十七岁之后的事情了，悟。”夏油杰率先开口。
    五条悟听后眨了眨眼：“这是什么狗血桥段，你失忆了？”
    只有十七岁以前的记忆，怪不得他会是这幅模样。
    夏油杰没有理会他不合时宜的调侃，继续说道：“自我重新有意识起，我就一直跟在鹿野身边，不过那个时候你看不见我。”
    当时鹿野会向他询问杰的事情也解释得通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在夏油杰的三言两语下五条悟很快就整理好了这些信息。
    等到最后，这个白发男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杰，你喜欢鹿野吗？”
    黑发少年沉默下来，过了几秒后。
    他和五条悟对视着微笑道：“当然啊，悟你不也是吗。”
    ……
    ……
    另一边，自有渠道获得鹿野消息的中原中也，在等待了一天后，得到了咒术界那边给他的“平宫鹿野”已经死亡的消息。
    这位黑手党的干部显得格外冷静，他钴蓝色的眼眸直直看向传来消息的线人，只说了三个字。
    “尸体呢？”
    第44章
    关于平宫鹿野已经死亡这个消息,五条悟没有特地去做隐瞒。
    总不能因为没有尸体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五条悟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对这个结果也没有像夏油杰那般拒绝承认,在处理后续事件的时候就将她的死顺口通知了。
    即使是有短暂因为她的死亡产生糟糕的情绪波动,他在适当的调整后已经平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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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男人真够薄情的。
    五条悟还记得当时说完后，自己几位学生惊讶得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后一致露出了有些悲伤和惋惜的表情。
    怎么说鹿野和他也是交往过的关系，似乎是担心他会觉得难过,这几人对他的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这可以说这几分钟是五条悟从他们这里得到过的最好待遇。
    什么啊,他们是觉得他会很伤心吗。
    五条悟登时有些失笑。
    在发现五条悟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难过后,野蔷薇为鹿野惋惜的同时露出了看人渣的表情，她愤愤为鹿野抱了不平。
    “平宫小姐那么优秀美丽的女性，为什么会和你交往啊！”
    “老师我也不赖吧！”五条悟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他这种时候说这个，这下就连虎杖和伏黑惠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起来。
    五条悟：“……”
    ……当然了,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
    特别是在之后听到自家挚友直言的那句“悟你不也是吗”的时候。
    “嗯……”他屈起手指抵着下巴：“这我没什么可否认的，毕竟交往过嘛，不喜欢我也不会去和她交往啦。”
    “你可真敢说啊。”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补上一刀：“明明先前就不留情面地对她说过这么多过分的话，你之前压根就没有那么喜欢她吧。”
    “杰……这些你都知道？”
    “因为我一直都在她身边。”
    “说实话。”五条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想到我在和她说那些话的时候身边还有你在,有点恶心。”
    夏油杰平静地看向他：“悟，你以为我想在什么都做不到的情况下待在那种场合吗。”
    每次这种时候他都恨不得亲手将他的脑袋推得远一点。
    “所以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夏油杰看了他几秒后微笑了一下。
    “我以为你知道，你不是早就见过鹿野了吗——只是个背影。”
    ——原来杰那个时候金色长发的女友真的是她啊。
    五条悟是知道杰高专时期的时候有交过一个女友,夏油杰把她保护的很好，虽然会和他提起,但是完全禁止她接触这个世界。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普通的男子高中生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自己喜欢的女生,友好当中带点情敌的针锋相对,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一样，似乎下一秒就要和对方宣战公平竞争。
    直到五条悟不动声色地从这个话题抽身而出，他看出来这个失去记忆的杰和当初他印象里的杰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鹿野影响了他。
    想到这些后，五条悟毫无眼色地再一次提起，语调轻松：“鹿野已经不在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他的这句话说出来后，房子里的氛围突然跌到谷底，安静得连窗外行人骑着单车路过的响铃声音都清晰可闻，这种古怪的僵持过了半分钟。
    “不知道，再说吧。”
    夏油杰慢悠悠地说道，他似乎也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垂下的眼眸晦涩不明，经过了一晚上的情绪崩塌后他看上去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至于到底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和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态度不同，五条悟回归如常的情绪其实在提起鹿野时有一瞬的乱序，并且在今后的任何一个时刻，只要在想到鹿野时都会不讲道理的泛上来。
    这种情绪被打乱的感觉就像是生长痛一样，断断续续的说不上有多好受。
    但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又完全可以忍受。
    五条悟不觉得自己是个会沉浸往事的人，所以他很自信的认为这种感觉大概也会像生长痛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
    没什么好在意的。
    ……
    ……
    五条悟这时还不知道，得不到解决的情绪是会在一点点的累积中变得庞大起来。
    ……
    所有的遗憾和思念，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
    ……
    在五条悟没有隐瞒的情况下，中原中也能够得到这个消息也很正常。
    那位前来汇报消息的人被这个橘发干部施加的气势吓得有些颤抖，他额角冷汗溢了出来。
    “那边给出的说法是没有尸体。”
    中原中也冷笑了一声：“在耍我吗？”
    这位线人更恐慌了。
    看到对方一副吓得要死的模样，中原中也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算不上好。
    橘发干部知道这人只是个传达消息的不知情人士，自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稳定了一下情绪朝他摆摆手：“算了，我知道了。”
    对方立刻松了口气，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瞬间消失在了他面前。
    即便是在心里预想过许多糟糕的情况，但中原中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上次喂猫见她竟然是最后一面，那声“再见”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开什么玩笑啊？
    在想到她或许死了后，喉间像是有一双手在不断地收紧，让中原中也感觉到致命的窒息感。
    他绝对不相信这个结果，连尸体都没有的糊弄是在小瞧他吗。
    哪怕他知道在咒术界最后连尸体都没留下悄无声息死去的咒术师并不少见，这个消息大概率是真的，可中原中也不愿去想这个最糟糕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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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并不会因为中原中也的质疑产生改变，平宫鹿野确实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干净得不留一丝痕迹，不论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怎么去寻找也没有结果，唯有死亡可以解释。
    中原中也所预想到的所有在见到她时应该说的话全部都无法再实现。
    他甚至都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他所珍重的家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最后死亡的时候疼不疼，害怕不害怕，有没有……恨着他。
    就连他们在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依旧是疏离敌对的立场，他到最后都是以伤害她的姿态在她剩下的人生里留下可怖丑陋的痕迹。
    这对中原中也来说是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和心结。
    在想起鹿野的每一刻都在对他处以酷刑。
    ……
    ……
    两年后冬季的某一天。
    今日横滨下了场小雪，融化时令人难以忍受的冷空气无孔不入。
    中原中也在下班回家时发现他家门口靠坐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他下意识警惕起来，皱着眉走近了看。
    这个人影的模样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穿着不符合季节和自身体型的宽大衣服的金发小女孩。
    她露出来的的小手和膝盖关节都被冻得红彤彤的，脸上也灰扑扑的狼狈极了，再加上光线昏暗，中原中也有些看不清她的模样。
    如果不是能感受到她微微起伏的胸膛的话，橘发干部会以为这个小孩已经死了。
    在他靠近后，她像是才从睡梦中苏醒一样，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让中原中也觉得十分熟悉的碧色眼睛，他的脚步顿住，心脏突然疯狂地跳动起来，战栗在短短几秒内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集中地冲到眼眶处。
    很快，他失笑着否定了脑海里疯狂的想法。
    小姑娘在睁开眼看到他后显得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后她回过神，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跑走，但是因为坐的太久，小腿已经麻了，站起来后不小心跌了下去，小小一团看上去可怜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双眼睛和发色是在太眼熟的缘故，中原中也垂眸看了看她少量的衣服，直接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披在她身上将她一整个都包裹了起来，蹲下身和这个小豆丁齐视。
    “小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还带着体温的衣服落在小姑娘的身上，温暖一下包裹住她发僵的身体，她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立刻聪明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坏人。
    “你好。”她碧色的眼睛清澈纯净，奶声奶气的很有礼貌：“我不知道，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因为寒冷，她说起话有一点口齿不清。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他耐心地问道。
    在中原中也问完后，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短暂的沉默后，她在他的视线下一字一顿地吐字。
    “我叫平宫鹿野。”
    接着她皱着脏兮兮的小脸，看上去似乎在回忆，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好心的大哥哥微微瞪大了钴蓝色的眼眸，在听到她的名字后怔在了原地。
    “我的家人在……”她说道，又皱着脸否定了自己前面的说法。
    “我没有家人，因为我是拖油瓶，他们把我丢掉了。”
    “那么他们就不是我的家人了。”
    第45章
    即便不知道小孩说的话是否属实,所指的家人到底是谁，中原中也的心脏还是在这时因为这句话狠狠地坠落了一下。
    对于鹿野来说，他不就是把她“丢掉”的那个家人吗。
    他还尚存一丝理智的警惕,低下头掩盖地压了压帽子,深吸了口气缓解了一下心情后，抬头看着她熟悉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叫什么？”
    ……这个哥哥好像有点笨笨的，她刚刚都说过一遍了。
    小姑娘不满地在心里想到，只好又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你好,我叫平宫鹿野。”
    「你好,我叫平宫鹿野，你叫什么呀？」
    眼前的画面和年幼时第一次见到她时重合在了一起,他在这时完全确定了这个小豆丁就是平宫鹿野。
    中原中也在她的话音落下后,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伸出手将她拥进了怀里。
    他的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轻飘飘地跃起后重重坠下,失而复得的感觉让这个黑手党干部近乎要落下泪来。
    “……欢迎回来，鹿野。”
    他这么说道。
    鹿野被这个陌生人的拥抱吓了一跳,在他怀里不知所措的将手缩在胸前，年纪尚小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现在的情况做出回应。
    但是……很温暖。
    中原中也披在她身上那件大衣残留的温度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鹿野的身体都被冻的感受不到寒冷了。
    这个冬天一如既往三件套的男人体温像个小火炉一样,被他拥进怀里后像抱住了一个温暖的热水袋,鹿野不动声色地往里拱了拱,偷偷地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中原中也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在这个短暂的接触中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她极低的体温。
    这么冷的天气,她就穿了一件衣服,他脱下的那件西装也根本保持不住热度。
    橘发干部暂时没办法想更多,他皱了皱眉，放开鹿野，立刻将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大衣扯了扯，将她彻底包裹住，然后单手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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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突然腾空，鹿野手足无措的，她的手被衣服裹得紧紧的，都没办法伸出做动作。
    中原中也用另一只手打开门，进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房内的空调温度摁到了最高，然后将她放在沙发上，去房间把被子抱出来将她一整个人都裹了进去，让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呼吸，又转身去厨房给她接了杯热水。
    中原中也这一套动作把鹿野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呆呆地看着他一通忙碌，从裹得紧紧的杯子里伸出手接过他手里温暖的热水，大大的碧色眼睛满是迷茫。
    做完这些后，橘发干部脱了黑色手套，将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去盥洗室接了点温水，给下属发了个消息，让对方去买几套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的衣服。
    等他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小鹿野已经适应良好的捧着装有热水的杯子，眯着眼轻轻地朝着它呼呼了两口气，小口小口喝起来了。
    在见他出来，她立刻觉得有些局促，眼睛开始四处乱飘了两下，最后很礼貌地看着他说：“谢谢你！”
    中原中也愣了愣，钴蓝色的眼睛看向她，后知后觉地说道：“下次见到陌生人绝对不能这样让对方把你直接带走，知道吗？”
    “万一对方是坏人怎么办。”
    “可是你抱得好紧哦，鹿野根本跑不走。”
    中原中也一时语塞。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反驳完后还会把问题抛给他：“那你是坏人吗？你会把鹿野卖掉吗？”
    “……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卖掉。”
    中原中也没有回复她前面那句，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他肯定算不上什么好人就是。
    他说完后，用毛巾沾湿拧干，一只手捧着她的脸，毛巾覆盖上来的时候鹿野皱着脸闭上了眼睛。
    没有她预想中大力又随意糊上来的毛巾，对方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翼翼地将她脏兮兮的脸蛋一点点地擦拭干净。
    屋子内灯光明亮，没有灰尘覆盖的脸庞和中原中也记忆中那一张完全重叠了起来。
    “……”
    “哈。”
    在看了几秒后，中原中也撑着额突然笑了出来，短促的音节让他的情绪得到适当的释放，积压在心里让他喘不过气的山挪开了一角。
    等他再抬起眼时，钴蓝色的眼眸闪着柔软又耀眼的光芒，衬得那张本来就很出色的脸更加好看了。
    是鹿野啊。
    真的是她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是这副小孩的模样，但是她还活着——这比什么都要重要。
    他的这一通表现，殊不知已经被鹿野贴上了“奇怪的好心哥哥”这种标签。
    在他帮她擦完脸后，她往前倾了倾，把水杯放下，动作流畅地朝他伸出小手，示意他把她的手也擦一擦。
    中原中也有些失笑，便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中央空调吹了好一会，室内的温度已经很暖和了，在缓过来后，鹿野开始觉得有些热了，她把脚也从被子里伸出去。
    中原中也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没有阻止。
    就是她刚刚也不知道在外面冻了多久，情况糟糕的话晚上或许会发起烧来。
    “肚子饿不饿？”
    鹿野听到他这么问她，小鸡啄米般“嗯嗯”地点头，碧色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响亮地回答他：“饿了！”
    看起来是饿坏了。
    中原中也：“有什么想吃的吗？”
    她瞪大眼睛：“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他平时不怎么在家里吃东西，备份的食材不多，想了想准备等下属把衣服送来的时候带着她出去吃。
    鹿野惊讶极了，她第一次听到这么大方的话，整个人显得很开心：“想吃蛋糕！”
    说完自己的需求后，她跃跃欲试地直直盯着中原中也看。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还没有告诉鹿野你的名字！”她脆生生地说道，这短暂的相处已经让这个五岁心智的小孩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信任感和好感了。
    橘发干部愣了愣，微微勾起唇，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叫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她生硬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像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一样：“你好呀，中也！”
    “你好呀，鹿野。”他回道。
    中原中也吩咐下去的那位部下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准备好了好几套五岁小孩能穿的衣服。
    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很靠谱的都是一些冬季保暖的衣服，当鹿野看到中原中也把这些衣服拿给她的时候她又瞪圆了眼睛。
    中原中也：“换上衣服带你出去吃蛋糕。”
    天哪！这个人对她好好啊！
    中原中也在鹿野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起来。
    她非常开心地从中挑了几件，自己嘿咻嘿咻地换了起来，不会穿的衣服就拿着哒哒跑到中原中也的面前让他帮她穿。
    老实说，这还是中原中也第一次这样接触小孩，而且这个对象还是鹿野，他的心情还是挺微妙的。
    等换完衣服后，鹿野有些长的金色头发已经乱糟糟的了，蓬松地顶在脑袋上像只小狮子，把她本来就小的脸衬得更小了，看起来可爱的要命。
    橘发干部看了一会后，情绪都变得软趴趴的了，转身去拿了梳子给她梳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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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这些事后，他朝鹿野伸出手：“走吧。”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鹿野眨了眨眼，肉眼可见地情绪又变得高昂起来，伸出手牵住了他。
    中原中也今天回来的还算早，不是往常的凌晨以后，这会天也是刚暗下来没多久，出来后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可是在看了一会后，她握紧了中原中也的手，抬起头不安地看着他：“中也，我们是去吃蛋糕吗？”
    虽然只有短暂时间的相处，但是这个人对她好好哦，她不想被他丢掉。
    看着鹿野不安的眼神，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会让鹿野露出这种眼神，和他记忆中那个小霸王有了些许出入。
    他干脆蹲下身把她抱起来，挑眉道：“当然啊，你要吃什么样的蛋糕。”
    听中原中也这么说，她安下心来，抬起小短手抱住他的脖子，开心道：“甜甜的，有小草莓的。”
    等到了附近的甜品店后，面对那么多的小蛋糕，鹿野就只要了一份草莓蛋糕和布丁，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后开心到晃腿，碧色的眼眸都亮了起来。
    中原中也在鹿野对面撑着下巴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在剧烈波动的情绪短暂缓和下来后，他终于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了。
    鹿野这个模样，应该还是在被羊捡走之前。
    鹿野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五岁之前的事情，他还记得鹿野是和他说过她对五岁之前的记忆没什么太大印象的。
    在鹿野离开的这两年时间里，中原中也有去调查过那段时间里她都经历了什么，自然是知道了她名下财产都被回收了这件事。
    而那个她一直提及的监护人舅舅，在他天罗地网的搜寻下也不见踪影。
    想到这些，中原中也抬起指一下又一下地轻敲着桌面。
    不管怎么说，按照中原中也对她的了解，她在这个时候不应该会是这么的狼狈才对。
    身上的衣服明显是别人穿剩下的，长得都盖住了她的膝盖，身上还沾了那么多的灰尘，还有刚刚那个不安的、仿佛被丢弃的小狗一样的眼神——
    “鹿野，你说的丢掉你的家人都是谁？”
    第46章
    鹿野在和草莓蛋糕奋战,她一会挖一勺蛋糕，一会挖一勺布丁，还在想下一口是吃蛋糕还是吃布丁好,这会听到中原中也这么问她，她举着勺子愣愣抬起头看向他。
    像是美梦的泡泡被他的这句话戳破了一样,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从幸福转成了微妙的惴惴不安。
    她放下勺子，挪了挪屁股,将小手放在膝盖上,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
    中原中也见她这样忍不住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过于懂事的小孩或许是误解他的意思了。
    他在发现她的时候第一个问题就是询问她的家人,正常地去想其实就是不知道谁家小孩走丢了，想要联系她的家人将她送回去。
    幼时和鹿野相处的他还不懂那些,现在已经成人了，这么一会的相处中原中也已经发现对比起同龄的小孩来说，鹿野要聪明早熟很多,现在他又问起这个相关问题,她以为他要将她送走了，蛋糕都不想吃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说：“鹿野没有家人,中也要把鹿野送到哪里去？”
    她碧色的眼睛看着他，脸上没有明显的委屈和失落,反而有点像想和他协商一样。
    正因为这样倒是让人更加心疼了，中原中也顿时对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有些懊恼。
    虽然没有问出答案,但是答案在这种时候已经不重要了。
    中原中也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漂亮的蓝色眼睛认真地看着她：“鹿野,我不会把你送走的。”
    “真的吗？”
    “真的,骗你是小狗。”
    得到中原中也的承诺,鹿野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又晃着腿开开心心地和蛋糕奋战去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情绪变化也大，也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不会去质疑一个只和她相处几个小时的人为什么会收留她，她就只知道这个人对她好。
    鹿野要的这份蛋糕分量很小，她很快就吃得一干二净的了。
    在这个年纪的小孩里鹿野算是吃得很整洁了，但是嘴角边沾上了一点奶油，是个不完全的小花猫。
    中原中也撑着下巴看她吃完最后一口。
    “还要吗？”
    她摇摇头：“不要了！”
    虽然蛋糕分量很小，但是对于鹿野来说已经非常非常饱了，她其实已经有一点点吃不下了。
    中原中也抽了张餐纸，动作轻柔地擦掉她嘴边的奶油，小姑娘在他帮忙清理的时候也不会挣扎，在他擦完后还自己抬手摸了摸嘴边。
    嗯！干净了！
    从甜品店出来后，鹿野看了看中原中也放在身侧的手，没有等他朝她伸出来，她就主动把自己的小手塞到他的手心里了。
    中原中也的情绪又变得软趴趴的了，他勾唇笑了一下。
    说真的，在此之前中原中也从没有觉得小孩子竟然是这么讨人喜欢的生物，这种脆弱又闹腾的生命一直是他避之不及的存在。
    不过他当然知道，他现在会这么觉得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小孩是鹿野。
    在牵好他后，鹿野晃了晃他的手，抬起头看着他：“中也，蛋糕吃完了，我们现在回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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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鹿野是否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中原中也准备先带她去把小孩子的日常用品都买了，本来是准备让下属直接给他准备的，但是想了想，那些东西如果让鹿野自己挑的话她肯定会更加开心。
    “先去帮你买一些日用品，买完了我们再回去。”
    果然，就像刚刚说要带她吃蛋糕一样，鹿野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她举起手开心应道：“好噢！谢谢中也！”
    目前要买的东西中原中也想到的也不多，他想了想给刚刚自己吩咐送衣服的下属发了个讯息。
    ……
    ……
    三桥邦彦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年头已经很久了，在中原中也成为干部没多久就跟着他做事了。
    或许是因为他是中原中也信任的几位下属当中唯一一位结婚并育有儿女的，所以很理所当然地，准备五岁小女孩的衣服的活交给了他。
    本来要求他送小女孩的衣服过去就已经够让他震惊的了，这会——
    [中原大人：三桥，给五岁小孩需要备哪些日常用品？]
    看着这条消息，三桥邦彦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到底是怎么回事，黄金单身汉中原大人恋爱都没谈就有五岁大的女儿了吗！？
    他心里的八卦之魂都快要爆炸了，但是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去和其他同僚提及。
    在疯狂地脑内风暴后，他只好颤抖着手一一列举。
    ……
    ……
    [三桥：除了以上那些您知道的那些最基础的日用品，这个季节的话最好再买几罐宝宝面霜，小孩子的脸很容易干燥泛红，还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奇心都比较泛滥，您还可以给她准备一些图书……]
    不愧是已经有小孩的，说的这些都很齐全。
    中原中也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消息，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肯定到，给对方回了一个“多谢”。
    接着他带着鹿野按照对方发过来的那些东西一个个采购，像是牙刷水杯毛巾这些都是鹿野自己选的，选一个还会拿到他的面前，兴奋地给他展示，然后问他：“我好喜欢这个，中也觉得怎么样！”
    橘发干部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每次都会很认真的回复：“我也觉得很不错，鹿野喜欢就好。”
    这一趟买了不少东西，中原中也一只手拎着这些，一只手牵着鹿野，跑来跑去挑选东西花了鹿野大半的精力，她这会已经牵着他的手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了。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后干脆把她单手抱起来了，她就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等到回家后，她就自动醒来了，不过显然还是没有睡醒，在洗漱的时候都是眯着眼睛的，脑袋上仿佛有一串困倦的泡泡。
    在洗完后她自己换好睡衣，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中原中也看得一阵好笑，给她盖好被子后就去了旁边的书房。
    他现在丝毫没有睡意，被他压下来了的、像小孩子一样高昂的情绪在此刻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涨到了顶峰。
    只要想到鹿野没有死，还回到了他身边，他心里的满足感就快要溢满了。
    橘发干部扯了扯脖颈间的Choker，指尖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他给自己开了瓶酒，倒了半杯小酌，撑着下巴看落地窗外的景色。
    这种感觉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没过一会，书房外突然传来声音，像是有人在努力开门。
    中原中也放空的思绪顿了顿，他起身打开。
    原本已经睡着的鹿野抱着枕头站在门外，碧色的眼睛水汪汪的。
    中原中也蹲下身问她：“怎么了。”
    鹿野用一只手摸摸他的脸：“中也，你一个人怕不怕呀？”
    她这么一说中原中也就知道了，是她自己一个人睡醒有点害怕了。
    他哼笑了一下，很给面子地说：“你这么一说，我是有点害怕了。”
    鹿野拍拍他的手臂：“真没办法，那我陪你吧！”
    说完后她就噔噔噔地抱着枕头窜到了书房的沙发上，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要陪着他的模样。
    可是等中也给她从旁边拿了床被子进来盖上，她很快就又睡着了。
    之后两天中原中也少有地向森鸥外申请了假期，全年三百六十五天超长待机的橘发干部实在是不太放心鹿野，甚至产生过要不把她带到港口黑手党那边照看着。
    这种疯狂的想法被他的理智压了下去。
    好在从之后几天的情况来看，只要他给鹿野备好三餐，她自己就可以玩得很开心。
    所以在两天假期结束后，中原中也让三桥邦彦帮忙照看鹿野，还给她配了一个可以联系他的智能手表，刚收到的时候鹿野高兴坏了，当天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
    同一天接了数不清电话的中原中也：“……”
    还好她第二天就玩腻了，只在有需求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了。
    “鹿野想吃上次的小蛋糕。”
    “可以，让三桥带你去，注意安全，买完了就直接回来。”
    “知道啦，中也好啰嗦哦！”
    “…………”
    可恶，这才几天啊，这个乖巧的小甜心就已经开始慢慢往小霸王靠拢了啊！
    这边的三桥邦彦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听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和自家上司的电话内容了。
    在收到命令后，就带着鹿野去了上次中原中也带她去的甜品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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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鹿野看着里面各种各样的小蛋糕的时候，店门口的风铃响起悦耳的声音。
    一个对于鹿野来说很大的影子在她身后把她反光在玻璃柜的身影都吃掉了，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这个影子主人的小腿上。
    “唔。”
    高山被她撞到小腿后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
    鹿野转过脑袋往上看。
    这、这个人是巨人吗！
    在五岁的鹿野面前，出现了一座超高的高山，她震惊地抬起头，感觉脖子要酸掉了都看不见高山的脑袋。
    接着这个人往后退了一步，鹿野终于看到了他弧度漂亮的下巴和毛茸茸的白色脑袋，还有鼻梁上架着的、有些滑稽的小墨镜。
    这个男人墨镜后能够窥得一二的漂亮苍蓝色眼眸微微垂下，看向了他脚边这个小豆丁。
    “对不起。”鹿野干巴巴地道歉。
    然后她就看到她道歉的对象突然蹲了下来，紧接着一双手插到鹿野的腋下，她的视线突然变得好高好高。
    鹿野：“！”
    她被这个人举起来了！
    第47章
    这个白发男人的身高对于鹿野来说本来就很夸张了,现在他还抬起手把她举过了头顶，仰着头看着她，这一会店里所有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天呐,比起这个恐惧的高度，鹿野只觉得好丢人啊！
    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嘴一瘪,碧色的眼睛一下就水汪汪的了。
    眼看她就要哭出来了，三桥邦彦才反应过来上前制止,他想抬起手拉开这个男人。
    “喂,你这家伙在做什么……”
    三桥邦彦的手在即将触到这个男人时停了下来，像被什么阻隔开无法再往前。
    糟了。
    他额角溢出些冷汗,察觉到了对方或许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肯定不是他能处理的，立刻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中原中也。
    就在大家以为鹿野要哭出来的时候,她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突然对把她举起来的这个男人的脸伸出手——
    没有像三桥邦彦那样无法接近，她两只小手以双面包夹的方式狠狠地拍在他的脸上。
    一声非常响亮的“啪——”,还有小姑娘奶凶奶凶的呵斥。
    “快放下来！你这个坏蛋！”
    嘶。
    三桥邦彦倒吸了一口冷气,准备拨打电话的手停了下来，光听着声音他已经觉得脸颊隐隐作痛了。
    不要小看小孩子的力气啊，家有两个子女的他非常清楚小孩子没有轻重的全力一击其实超疼的！
    白发男人的小墨镜被鹿野这一下直接拍歪了,露出了非常漂亮的苍蓝色眼睛,在洁白睫毛的衬托下宛如蒙上一层水雾的剔透宝石，此时微微睁大了看着她。
    六眼告诉五条悟眼前这个小孩是平宫鹿野,理智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
    当初他是看着鹿野在他面前消失的,包括她身体里最后一点的生命力,再加上有夏油杰的先例在前，他第一反应就是猜测难道这又是什么新的可以夺取别人身体的术式吗。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眼前的这个人也不应该是小孩子才对。
    难道是什么实验……？
    两股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打架，在尚未确定的困惑中，积压的感情根本无法发泄，可是在小姑娘伸过手来时，那只针对鹿野会习惯性撤下的无下限在此时竟然发挥了作用。
    “鹿野？”他困惑地轻声道。
    这个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啊！
    鹿野惊讶极了，碧色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紧紧闭着嘴没有应声。
    最近中原中也给她做了不少功课，什么不能跟陌生人走，就算有人认识她，知道她的名字也不要轻易相信那个人，据说现在人贩子都会提前做调查的！
    鹿野可聪明了，才不会被这种低级的骗术骗到。
    她鼓起脸又重复了一遍，还很机智地改口了自称：“我才不认识你，快点放我下来。”
    不管是表情还是说话，都是小孩子才有的表现，五条悟逐渐冷静下来，对眼前这个小孩的身份暂时还存有疑虑。
    “抱歉抱歉。”
    五条悟轻飘飘的道歉，他弯下身将鹿野放下来，半蹲着身，抬手将已经歪掉的小墨镜摘下来，漂亮的蓝色眼眸直视着鹿野，雪白的睫毛颤动着，双手合十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
    “因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太像啦，作为道歉我请你吃蛋糕吧？想吃什么都可以哦~”
    这个人的眼睛真的好好看哦。
    鹿野喜欢漂亮的东西。
    而且五条悟的皮肤本身就很白，鹿野刚刚的小巴掌下去后没一会他的两颊就微微泛了红，仔细看还能看出是一个小手印的形状。
    虽然觉得他刚刚的行为很讨厌，但是他和她道歉了，还说要请她吃蛋糕，现在看着他脸上红红的小印子，鹿野觉得心虚极了，把手背到身后。
    可、可是谁叫这个人突然把她举起来的，又不是她的错。
    “不用了这位先生，我们可以自己买。”三桥邦彦看他终于把鹿野放下来了，微微一步跨上前想将鹿野挡在身后。
    五条悟抬了抬头，在面对鹿野还是很柔和的苍蓝色眼睛没有温度地瞥了一眼三桥邦彦。
    这一瞬间三桥邦彦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脊背是在面对危险时才会产生的寒意，刚下去的冷汗又开始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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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下一秒，白发男人弯起眼眸，平静地说道：“我没有恶意的啦，她是你的小孩吗？”
    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冷意只是三桥邦彦的错觉。
    ……和他表面上的云淡风轻不一样，这个男人现在心情应该很糟糕。三桥邦彦在那一眼后忍不住这么想到。
    接着，没等三桥邦彦回复，五条悟用手抵住下巴，歪着脑袋看向鹿野：“而且这家店除了蛋糕，大福也很好吃，要尝试一下吗？”
    鹿野有些犹豫，这可是白来的小蛋糕诶。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中原中也教给她的安全保障里还有一条是拒绝陌生人给她的所有食物，她都记得很清楚呢。
    “不用啦！我可以自己买的！”
    “那好吧。”
    听她这么说，五条悟也没有强求，他把墨镜带上，站起身，好像真的只是想道歉而已，在鹿野拒绝后他就没有看她了，而是开始给自己选需要的东西。
    因为刚刚那一茬，鹿野很在意他，在看小蛋糕的时候碧色的大眼睛时不时就微微抬头瞥他一眼，属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虽然他真的是太高啦，鹿野都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她这些小动作都被五条悟收入眼底。
    ……目前看来就是普通的小孩而已，会是鹿野吗？
    “你说的和鹿、我很像的人是谁呀？”小孩子的好奇心让她忍不住问道。
    “是我喜欢的人哦。”五条悟像在说一件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回道。
    “哇……”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来一份。”
    在说着这些的时候，五条悟几乎要把所有的小蛋糕都扫荡了！
    还不知道吃什么的鹿野被五条悟豪气的举动吸引过去，又忍不住问：“你买了这么多吃的完吗？”
    五条悟慢悠悠说道：“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嘛，那就多买一点犒劳自己了。”
    “今天是你生日呀？”
    “是哦。”
    “你的朋友都有送你生日礼物吗？”
    他开朗地说道：“嗯……完全没有呢，截止目前还没有人和我说过生日快乐。”
    ——也有一个原因是现在还只是早上啦。
    五条悟倒是不在意这种事情，鹿野听后觉得他可怜极了，看向他的眼神是一种感同身受的同情。
    ……太好猜了，果然是小孩子啊。五条悟在心里想到。
    “祝你生日快乐。”鹿野眨眨眼，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触到了她什么点，她突然像个小大人一样喋喋不休地说道。
    “不要因为没有收到礼物而伤心啊，这种事情很正常的。”
    “虽然在生日的时候鹿野也会很想收到礼物，但是这种事情不能强求的，等鹿野以后长大了就会有很多朋友和礼物了，你也是哦。”
    小姑娘说得多了，转头就又忘记改掉自称了。
    等她全部说完，白发男人没有及时回复她。
    沉默了一会后。
    “谢谢。”五条悟勾着唇有些肆意地笑，隐在墨镜背后的苍蓝色眼睛荡起水波。
    “——不过我现在已经收到了一个很好的礼物了。”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刚才的事情三桥邦彦已经报告给了中原中也，这会出现在这里的正是那位港口黑手党的橘发干部。
    他黑色的衣角还泛着硝烟气味，进来后和五条悟对上了眼睛。
    “中也！”
    看到门口中原中也的身影。
    小姑娘一边喊道一边小跑着扑进了橘发干部的怀里。
    第48章
    中原中也在鹿野扑过来的时候很熟练地弯腰接住了她,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小姑娘开心地摸摸他的脸：“中也今天下班这么早哦！”
    在中原中也身边待了几天，鹿野已经摸清了他的规律，很少会在这时候看见他，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他人,所以这会竟然看见他,鹿野一下子显得很高兴。
    “嗯。”中原中也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收到三桥邦彦的消息后就急匆匆赶来了,手里的工作根本没有做完。
    主要是对方形容的白色头发个子高挑的男人除了五条悟也不会有其他人了，在鹿野消失的这两年里,中原中也为了弄清楚怎么回事是有去和对方对峙过的。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一定能在第一眼就认出鹿野,而在对象是鹿野的情况下，他会做出什么“拐卖”小孩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同一个色系的眼睛争锋相对地对视了一眼后同时挪开视线
    “有人欺负你吗？”
    中原中也看着鹿野说道。
    “没有！”鹿野早就将五条悟突然把她举起来这个事情抛到脑后了,还因为刚刚的谈话让她对这个“同病相怜”的白发男人产生了好感。
    她回答完后，就晃着腿挣扎着要下来，中原中也只好将她放下来。
    鹿野落地后,小跑到五条悟面前,对着他招招手示意他蹲下来。
    从刚刚开始就诡异地陷入沉默的五条悟听话地蹲下来，墨镜后的眼睛直视着她。
    “给你。”
    鹿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个糖果，在五条悟对他伸出手后将它放在他的手心里,又对他说了一遍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哦，这个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不要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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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一会后,白发男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他的视线落在鹿野手腕上被她时刻带着的智能手表上,勾了勾唇用小孩的语气和她对话。
    “你这个手表是可以打电话的吗。”
    鹿野眼睛亮了亮：“是的！很厉害吧。”
    “谢谢你的礼物,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听到他这句话,中原中也额角一跳,顿时深感不妙，还没来得及阻止——
    “可以存一下我的号码，没事可以找我聊天哦。”五条悟说完后又补了一句：“啊，当然，如果想要来找我玩也是可以的。”
    鹿野：“！好噢！”
    小孩子本身玩心就重，鹿野这些天每天都是在家里看图书和电视，闷得都快长草了，也没有什么机会认识同龄的人，所以当五条悟说“他们是朋友”这种话，鹿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立刻开始同五条悟交换号码。
    “你叫什么名字啊？”
    “五条悟。”
    “……”
    想要阻止的中原中也在这时说什么都晚了。
    虽然他知道如果他不让的话，鹿野肯定是会听他的话的，但是同样的，她一定会露出小狗落水一般失落可怜的表情。
    预想了一下，中原中也还是不忍心让她难过。
    在和五条悟交换完号码后，鹿野又跑去选蛋糕了，在选完蛋糕后一蹦一跳地牵着中也离开了。
    在此期间，这两个男人竟然没有任何交流。
    看着鹿野和中原中也离去的背影，五条悟缓慢地收回了目光。
    他无意义地屈了屈指，在对方离去了后依旧没有实感，还好他还不至于迷糊到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的地步。
    ——要告诉杰吗？
    算了，等他再确认一下吧。
    第二天。
    还没等交到新朋友的鹿野率先打去电话，她就接到了新朋友打来的电话。
    哪怕这个新朋友和她年相差了有好多轮，鹿野依旧像是所有接到朋友来电的小孩一样，她开心得满屋子乱跑，事无巨细地和五条悟说自己今天干了什么，从早上的早餐吃了什么到现在正在看什么动画片都一一报告。
    自顾自地说完这些后她开始询问自己的小伙伴在做什么了：“悟在做什么呢？”
    “我？”那边一直在听她说话，这会被她问起来稍微顿了一下，回复的声音和他的内容一样轻飘飘的没有什么真实性：“啊，我在拯救世界哦。”
    “……”
    鹿野嫌弃地皱起了脸。
    这个新朋友好像是个笨蛋啊，不要因为觉得她才五岁就什么都不懂啊。
    沉默了片刻后，她贴心地假装相信了，捧读道：“哇塞，好厉害啊！”
    另一边正解决完一只特级咒灵、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在拯救世界的五条悟感受到了她捧读的敷衍，挑了挑眉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种无意义的每天一次的通话持续了两天，五条悟对鹿野说道。
    “要出来玩吗，我带你去游乐园。”
    “要！”
    鹿野听他这么说，她完全把中原中也交代她少搭理五条悟的事情抛在脑后了，在他说要约着出去玩时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那可是游乐园！而且还是和朋友一起去的游乐园！
    她从来没有去过。
    三桥邦彦这边一直收到的都是中原中也对他说的，鹿野有什么需求都尽量满足的命令，想出去玩的话保护好她的安全。
    所以在她说要去游乐园的时候没有多做阻拦，和中原中也报告了一声就带着她出去了。
    结果带着鹿野到了目的地后，他又看到了那个可疑又很危险的白发男人。
    而这个小祖宗竟然哒哒地朝他跑了过去。
    “……”
    三桥邦彦的手微微颤抖，总之先和中原大人报告一声。
    “悟！中午好！”小豆丁仰着脑袋看着他。
    五条悟真的太高了，鹿野在他脚边根本看不见他的脑袋，她看中也就不用这么难受！
    “中午好。”五条悟弯了弯腰，注意到鹿野看他时仰到极限的脑袋，从未如此贴心过地对她提出：“要抱抱吗？”
    “嗯！”她用力点头，对他伸出手摆出要抱抱的姿势。
    小孩子就是直率，想要的都会直接表现出来。
    五条悟俯下身将她抱起来，五岁小孩对于他来说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脆弱的身躯和骨骼在他的臂弯里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他今天没有戴墨镜，戴的是黑色眼罩，白色的头发被眼罩弄得往上。
    鹿野被五条悟抱起来后忍不住薅了一把他的头发，手感和摸小动物一样，意外的柔软。
    注意到她动作的五条悟很不给面子，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像搓面团一样把她的金发弄得乱糟糟的。
    鹿野扁扁嘴，自己抬手理炸毛的头发：“悟今天为什么不戴墨镜了，鹿野差点没有认出来。”
    “唔，因为刚工作完，你喜欢我带墨镜的样子？”
    她很坦诚地回答：“悟的眼睛很漂亮，鹿野喜欢。”
    这种类似的对话他们曾经说过，五条悟很清楚答案，但他还是这么问道。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和鹿野交往的时候基本上见她都是带墨镜的，在之后他和鹿野分手后也总是会在有所需求的时候在她面前摘下小墨镜和拉下眼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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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男人很清楚自己在她面前的优势。
    五条悟回复：“是吗，那下次我来找你玩就戴墨镜好了，今天就先将就一下啦~”
    在进入到游乐园后，鹿野让五条悟将她放下来，开始四处看。
    五条悟慢悠悠地跟着她，散漫道：“有什么想玩的吗？”
    “旋转木马！碰碰车！”
    “诶，可是我想玩云霄飞车和跳楼机。”
    三桥邦彦在一边听得满脸黑线。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鹿野的年纪和身高根本不可以玩云霄飞车和跳楼机！
    鹿野瞪圆了眼睛，看了一眼不远处尖叫声连连的设施，几乎快要吓哭了：“可、可是鹿野很害怕。”
    “噗。”五条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蹲下身又将她抱起来：“我开玩笑的啦，走吧，带你去玩你想玩的设施。”
    在玩的差不多后，五条悟终于切入主题，他漫不经心地问道：“鹿野是怎么到中原中也那里的？”
    面对五条悟，鹿野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像面对中原中也那样敏感，他们两个人在她心中的定位不太一样，将五条悟定位成“朋友”的她明显是更愿意和他分享这些。
    就像是和朋友吐槽不开心的事情一样，她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鹿野在被老师丢掉后，醒来就在中也那里了。”
    “……老师？”五条悟皱了皱眉。
    “爸爸妈妈把鹿野卖给老师了，老师要鹿野交换出他想要的东西，鹿野交换不出来，所以老师也把鹿野丢掉了。”她皱着脸说了一大串。
    “爸爸妈妈是鹿野的家人，后面鹿野把老师也当做家人。”
    “但是他们为什么都不要鹿野啊。”
    ……
    ……
    在他们这边结束了半天的玩乐后，鹿野出去后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中原中也。
    对于五条悟，中原中也不担心他会对鹿野做出不利的事情，在这方面他明白五条悟和自己一样，所以任由他将鹿野带出去玩了一天。
    但是不伤害鹿野不代表他不会带走鹿野。
    他一直让三桥邦彦随时给他汇报进度，等结束就过来接她。
    “中也！”
    本来就很高兴的鹿野在看到中原中也后显得更高兴了，她的一只手还拉着五条悟，就开始小跑着跑向中原中也，身边拽着的这个一米九的家伙像只大型动物一样也就随着她的步子跟着走。
    这会夕阳正下，落下来的余晖漂亮极了。
    鹿野跑到中原中也的面前后，放开了五条悟，蹭到橘发干部的怀里像小动物一样甩着脑袋撒娇。
    接着她又站好，毫无征兆的，突然这么说道。
    “鹿野现在好幸福啊。”
    她碧色的眼睛盯着中原中也和五条悟，稚嫩的脸蛋上是不合符合年纪的平静。
    在中原中也和五条悟看向她后，她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太好了——”
    “鹿野许的愿望竟然全部都成真了。”
    鹿野的笑脸在两个人面前像玻璃一样一瓣一瓣地碎开。
    橘发干部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一股慌乱感涌了上来，他还没来得及问鹿野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小姑娘就这样慢慢地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也是再一次，几乎以同一种方式消失在了五条悟的面前。
    ……
    ……
    「我想要成为主人公。
    成为受所有人喜爱的、没有烦恼的公主，有家人和朋友，获得很多很多的爱和骄傲，被很多人在意，不被任何人丢下。」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
    ……
    【已收集到所有溢出数值，系统重新激活中——】
    【loading……】
    第49章
    鸣笛声、来往的车流轮子碾在柏青路上的声音,人群嗡嗡的吵闹声，在一瞬间涌入空荡荡的耳内。
    鹿野眼前的画面从黑白色迅速晕染成五彩，上一秒像被蒙住一层的环境音更加清晰起来。
    “快到圣诞节了,你要准备告白吗？”
    “我已经约她出来了,但感觉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很高。”
    “今天是不是又降温了,好冷啊。”
    “一会下班要去喝一杯吗,这种天气果然还是要小酌一下才幸福。”
    “呜哇，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的——”
    “好漂亮啊,是我喜欢的类型。”
    “什么啊，你就不要肖想了，给她提包都不配。”
    “你小子想死啊。”
    沉睡许久导致有些卡壳的思维如同重启的发条。
    咔、咔、咔,缓慢地重连。
    在上一秒的面临死亡之际，鹿野已经完全可以坦然面对了,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她不是死了吗？
    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死去，鹿野现在的思绪很混乱，好在这种混乱只持续了一会，她就冷静了下来。
    她抬起手屈了屈指,虽然有些僵硬,但是有触感，而周围隐约传来的视线也证明了大家都可以看见她。
    在确认完这些后,她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依旧是当时将生命力交换给夏油杰时的涉谷十字路口,转身就是当初她和夏油杰出来的地下车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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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从夜晚变成了白日，空无一人的街道满是人群外,眼前的建筑和她上一秒意识消失时一般无二。
    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当时那套随便从商店里换上的方便战斗的常服。
    “系统？”鹿野在脑海里喊了声。
    在等待了片刻还是没有应答后,她选择自己打开了系统面板,还没来得及看更多的信息,她就顿在了他们的好感度上。
    鹿野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碧色的眼眸。
    【目标角色“中原中也”好感值：100点】
    【已收集溢出情感值：80点】
    【目标角色“五条悟”好感值：100点】
    【已收集溢出情感值：100点】
    【目标角色“夏油杰”好感值：99点】
    【已收集溢出情感值：200点】
    鹿野：“？”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的好感几乎都满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没有死。
    没有像预想中那样交出生命，按道理她应该觉得开心、庆幸才对，可鹿野现在感受不到一丝的情绪波动。
    在一个人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强迫自己对这个世界不剩留念之后，又毫无征兆地让她活了过来——
    这是什么滑稽剧场啊。
    还是说这是回光返照，让她再最后体验一把活着的感觉？鹿野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想到。
    现在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了，眼前的街道大致样子是没有变化的，但是附近有几家店铺和她当初看到的已经不是同一家了，明显是换了一轮。
    这种店铺转让的情况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的，按照正常情况来推测，应该也是一年起步。
    鹿野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她的手机不在身上，不知道现在的时间。
    当初万圣节穿的衣服在这个完全入冬的时间点里已经显得过少了，外界的寒意不断传来，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理清情况手指就已经开始发僵了。
    ……先回去吧。
    至少是可以确定她的房子应该是还在的，怎么说那也是独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稍微有点糟糕，身上也没有钱。
    怎么办，先步行回去吗？她那个稍有些偏僻的住所从涉谷步行过去的话少说要三个多小时。
    她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是鹿野吗？”
    就在鹿野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道有些疑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转过身，看到了熟悉的亚麻色头发的青年。
    竟然是十束多多良，他的身边还跟着吠舞罗的八田美咲和冬季充气版的镰本力夫。
    对方似乎也很惊讶会在这里撞见她，在确定是鹿野后，他快步走到她面前。
    在鹿野的印象中，十束性格温和善良，和谁都很相处的来，很少会有表现急躁的时候，这会看见她后竟然少见的有些着急。
    “鹿野，你这两年都去哪里了？我给你发的邮件都没有回音。”十束多多良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两年的一阵子内会像完全忘记鹿野一样，多多良的朋友虽然多，但是鹿野曾经算是救过他的性命，对于多多良来说鹿野算是很好的朋友了，怎么会在半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和她有过联系。
    直到万圣节后的一天，他突然重新想起了她，可是那之后的邮件她再也没有回复过。
    两年……？
    鹿野捕捉到关键词，大概能猜到是已经过去了两年了。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十束多多良竟然在此期间给她发了很多邮件吗？他们……还是朋友？
    鹿野不自在地将手搭在脖颈上，解释道：“啊……遇到了一些事情，我没事，多多良。”
    听她这么说，十束多多良并没有完全松口气，他微微蹙眉，语气温柔地问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他是个很容易察觉到他人情绪的人，当下感受到了鹿野那一份不自然。
    “嗯，没关系，已经解决了。”鹿野对他摆摆手。
    鹿野不愿意多说的话，以十束多多良的性格来说也不会过多询问。
    在她再三保证了自己回去后会联系他，他们才就此告别。
    也多亏碰到了多多良，鹿野不至于要步行三个多小时回去了。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已经过去两年了，对于她来说那些事情还都是上一秒所发生的，没有朋友的联系，被重要的人冷眼相待的那半年——
    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那三个人近乎满值的好感度加上偶遇了多多良这一茬，让鹿野觉得她似乎回到了曾经一样。
    ……这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断头饭吗。
    如果不是还分得清现实的话，她或许会怀疑这是不是死后的世界了。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乘车到了她那个有些偏僻的小院附近。
    虽然对于鹿野来说只是半天前发生的事情，但是毕竟都过去了两年的时间，所以在鹿野的预想中，这个房子的院子里早该杂草丛生了，屋子内也该是落满了灰尘才对。
    可没想到从外面看去，和她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院子里整洁如初，甚至一边放着的一些花和她当初心血来潮养的那几盆几乎完全一致——
    是有人一直在住？
    鹿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夏油杰，除了他应该不会有别人了。
    事实证明确实是他。
    --

 第77页

    在尚未进入房子内，鹿野就感受到了咒灵的气息，她此时心中没有什么太大的恐惧感，在将生命力交换给夏油杰、经历了一次死亡之后，她对咒灵的恐惧感显然要削弱了许多。
    不知道是对夏油杰的释怀导致的，还是死亡所带来的冲击所导致的。
    果然，在进去之后，鹿野第一眼就看到角落里蹲守着的咒灵，她能够明显分辨出来这是已经被夏油杰降伏后的咒灵。
    应该是他放在这里看守屋子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它在注意到鹿野后，没有对鹿野这个“外来者”发起攻击。
    鹿野在看了一眼后就立刻收回了目光。
    相较于先前是不至于觉得那么恐惧了，但是也没有到可以完全不在意的程度。
    鹿野打开自己的房间，里面的布局还是和她离开时一般无二，就连她当时看到一半的漫画都摆放在同一个位置上。
    她有些惊讶。
    ……做到这种程度的话稍微有点执着了。
    她顿了顿，也没有过多在意，从柜子里拿了衣物去盥洗室准备先泡个澡再开始想现在的事情。
    冰冷的手脚在完全浸泡进热水后，身体短暂的放松了下来。
    系统不在的话，鹿野对如今的状态都是疑问，也没有人出来给她解答。
    再回头看着这三个人满值的好感度，鹿野心中的迷茫更加浓郁了。
    搞什么，他们的好感度到底是怎么涨的，夏油杰就不说了，他本来好感度就已经到达了很高的地步，为什么五条悟会……？
    还有中也，她明明都不抱任何希望了……
    尚未等鹿野想更多，在她穿好衣服还没来得及擦拭头发，门外传来了声响。
    有人回来了。
    当鹿野走出盥洗室后，浓郁的咒灵气息扑面而来，少说两只特级向她扑来，还没等她多做一步，这两只咒灵立刻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朝她而来的攻击硬生生止住了。
    而它们的主人似乎也很困惑，怎么操控都无法攻击这个侵入者。
    直到他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看见了被咒灵掩盖在身后的那个身影。
    他狭长的紫眸微微睁大，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微抬手下意识地将房子内所有的咒灵都收了回去。
    鹿野心下了然，果然是杰君的咒灵啊，是把她当做侵入者攻击了吧。
    夏油杰的变化不大，他的头发留长不少，只将上半部分扎起团成一个黑色的丸子头，个子似乎拔高了一些，身上穿着的是符合这个季节的普通常服。
    啊，不是那套黑色制服了。
    看多了他穿制服的模样，鹿野这会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僵持了几秒后。
    “杰君。”鹿野率先喊了他的名字。
    她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面前的人大步地朝她走来。
    停在她面前后，他似乎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最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轻触了一下她被盥洗室的热气带得微红的脸颊。
    温热、柔软。
    不是梦啊。
    在能感受到真实的触感后。
    他颤抖着、用力地将她拥进了怀里。
    第50章
    夏油杰身上还带着外出归来的冷气,在接触到鹿野后被她身上的暖意驱赶开了。
    是充满生机的、能够触碰到的。
    他的一只手摁在她的后脑勺上，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这个抱得过紧的拥抱像是要把鹿野镶进他的身体里,金发女人被抱得往后压了腰,脖颈被迫往上仰着。
    抱得太紧了,她快喘不过气了。
    鹿野当然不知道自己当时做出的那个决定和离开了两年对于夏油杰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现在的反应出乎鹿野的预料，因为以前被他伤害过，哪怕他的好感度一直是最高的那个，鹿野依旧觉得自己对于夏油杰来说并不重要。
    ——包括现在。
    因为当初她就是觉得自己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在被伤害的时候才会更加受伤。
    但是，只要夏油杰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话,在经过那一系列的事情后,鹿野心里还是能将他和那个想要杀了她的夏油杰分离看待。
    他们之间两不相欠，她也不会对他抱有期望。
    看他的好感度还卡在最后一点上,那么应该是没有恢复记忆的,要是恢复记忆了大概也不会是这样的表现吧。
    鹿野觉得有些不自然,她抬起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脊背,皱眉难受道：“杰君，我的骨头都要被你压断掉了。”
    她的话把夏油杰拉了回来,裹住她的力道顿了顿,身上的桎梏立刻松了不少。
    “……抱歉。”
    是有些沙哑的声线,带着剧烈情绪波动后克制不住的微颤。
    虽然他在道歉后还是没有放开她，但至少变成了普通拥抱的力度,他的脑袋埋在鹿野的颈窝里，宛如动物找到归处一般缓缓安下心来。
    察觉到夏油杰情绪的不对劲,鹿野没有强硬地将他推开,她艰难地踮着脚迎合着他的拥抱,直到持续了一两分钟后，黑发青年终于放开了她。
    他放在鹿野后脑勺的那只手顺着往下，伸出指尖捻了下她还湿漉漉的发尾，垂着眼帘语气温柔：“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
    鹿野看不清他的神色，自己抬手拢了下头发，无所谓道：“没事，一会就干了，要怪也是怪杰君突然的攻击吧。”
    --

 第78页

    夏油杰现在看上去是已经调整好了，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愣了下：“抱歉，我以为是侵入者，毕竟你已经很久……”
    “没有再回来了。”
    他在说完后，就转身去盥洗室拿了毛巾和吹风机，在鹿野困惑的眼神中，握着她的手腕让她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柔软的毛巾覆盖在她的脑袋上，夏油杰开始给她擦拭起头发。
    “你要是嫌麻烦的话，我帮你吹。”
    黑发青年动作温柔，没有第一时间询问她当初为什么那么做，现在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的表现就好像鹿野从来没有离开过。
    在擦拭了一遍后，他打开吹风机的暖风。
    之前他都是以灵体的状态出现在鹿野的身边，硬要算起来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并算不上多，鹿野忍不住偏了偏脑袋，被夏油杰一只手扶着制止了。
    “别动，这个天气不吹干的话一会会感冒的。”
    鹿野眯了眯眼睛。
    夏油杰似乎变得更加强硬了。
    反正不用自己动手，她没有再拒绝，提起另一个话题：“你的咒灵刚刚为什么……”
    鹿野说的话被吹风机的嗡嗡声盖了一半，夏油杰还是听见了，明白她是想说为什么他的咒灵停止了对她的攻击。
    他骨节分明的指插在鹿野的发间，关闭了吵人的吹风机慢条斯理地回复。
    “我给自己下了束缚，我和我的咒灵永远都不可能会伤害你，鹿野。”
    他将鹿野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哪怕他始终都不理解为什么鹿野觉得他会伤害她。
    不过，这两年的时间里就算夏油杰没有恢复记忆，他也知道了那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还包括了悟和他说的之后的他的那一套有些离谱的理念，死后被别人霸占了身体等等。
    如今的夏油杰到底是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再加上有鹿野对他的影响，他对于咒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这个想法并未有那么执着，自然也就无法理解“未来的自己”叛离的理由。
    毕竟是被咒术界划分到通缉名单并且已经死亡的诅咒师，他这两年会帮助祓除咒灵，但是暂时还没有办法正常做回咒术师，基本上是游离在咒术界外的，这样反倒没什么压力。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鹿野愣了愣，不管怎么说她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应该都是死亡的状态，为什么会因为她当初的一句话这么做，似乎坚信她还会回来一样。
    夏油杰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与其说是因为知道某些事情确定她会回来，不如说是自我欺骗的那一种。
    顶着她赋予的生命还要接受她已经死亡的事实，对于这个夏油杰来说太过残忍了。
    好在她真的回来了。
    夏油杰将她细软的金发用手指一边整理一边调整吹风机的风速，看着她脑袋上金色的发旋微笑道：“要我说，幸好我选择给自己下了束缚，刚刚咒灵才没有伤害到你。”
    “嗯……这倒是，不过我自己也是可以躲开的，杰君太小看我了吧。”
    “你不害怕咒灵了吗？”
    “涉谷的事情后要好一些，但是能不面对果然还是不想面对。”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鹿野被吹风机的热风吹得昏昏欲睡，夏油杰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头皮，她的头发已经长长到肩膀了，这个触感顺着触到了她的颈肩。
    鹿野的瞌睡虫一下被赶跑了，颈部传来的痒感她忍不住打了个机灵，浑身都因为这个触摸而感到不自在了起来，抬起手握住夏油杰的手腕。
    夏油杰的语气一如往常，似乎并没有别的意味：“嗯？怎么了？”
    “……好了，杰君，差不多干了。”
    “是差不多干了。”听她这么说，夏油杰微微垂眸，轻声应了一下，将毛巾和吹风机收了回去。
    是察觉到了吧。
    既然鹿野已经回来了，他当然不想再以“朋友”的身份呆在她身边了。
    在重新看到她的第一眼，比起拥抱，夏油杰更想做的事是吻她，不过真的要这么做了她一定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会再也不理他了。
    看着黑发青年转身的背影，鹿野这边也有着其他的想法。
    她当然分得清夏油杰对她的到底是爱情还是友情，更别提他们本身就交往过。
    在系统回来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如果真的可以再活下来的话——她并不想再和夏油杰交往了。
    “杰君是住在我这里吗？”
    在夏油杰返身回到客厅后，鹿野突然说道。
    当初即使夏油杰是灵体状态，但怎么说也是男女有别，所以除了她所住的卧室，还是有给他分配另一个房间的。
    夏油杰看向她：“是的。”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鹿野的想法，率先说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有我在的话鹿野就不用担心一日三餐了，卫生我也会帮忙打扫的。”
    他露出鹿野熟悉的狐狸般的微笑：“说好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可是在他说完后，鹿野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过了一会，她对他弯起碧色的眼睛微笑道：“杰君现在已经是‘活着的人’了，不要在带着当时的那种想法了，当初那种情况是没有办法。”
    “现在的话，杰君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了，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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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更没有必要跟在我身边了。”
    第51章
    在鹿野的话音落下后,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黑发青年脸上的笑容已经缓缓收起，和鹿野的对峙中，他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望向她的那双凤眸委屈得像只受伤的动物。
    仿佛在无声地质问她“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这让鹿野对自己刚才所说的完全划分界限的话感到了一丝不妥与不忍。
    “我知道了。”夏油杰率先退了一步,他微微垂下眼帘，神色晦涩不明。
    “我们现在的话住在一个屋檐下确实不太好，这两天我会搬出去的,你不用担心。”
    鹿野没想到夏油杰会先妥协,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也没有看着她，但在说完后，他抬手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她耳边的头发，视线从她耳边的金发上转移到她的眼睛。
    “不过鹿野，我跟在你身边的原因不是因为需要你的帮助，只是因为我想呆在你身边。”
    “我需要的也从来都不是帮助,而是——”
    你。
    夏油杰的话没有说完。
    之前和鹿野交往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过这种话。
    毕竟男子高中生奇怪的自尊就算是交往中的女朋友,会说的情话顶多也就是说一句“我喜欢你”罢了。
    不过他说到这里，就算不说完鹿野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这家伙突然说什么犯规的话啊,她碧色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夏油杰的性格其实是有些许的拐弯抹角的。
    和五条悟比起来是完全相反的会体谅他人的类型，如果她带着往另一个地方去的话,他或许会因为考虑到她,不好意思去直言。
    所以鹿野没有想过他会说得这么直接。
    对于她来说,上一次见他还是在昨天，这会才真的有感觉到两年间的变化。
    “……”
    会说得太过了吗？
    见她不回复,夏油杰心想。
    但是不说得这么直接的话,她一定会狡猾地从那种氛围里逃出去,再和他重新划开界限。
    如果说之前他只有灵体状态的话，因为各种不可抗力她会留他在身边，现在的话确实是没有必要了。
    而且夏油杰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鹿野对他有这样的态度转变，难道是和他没有的记忆有关系？
    想到这里的夏油杰突然抓住了一丝线索。
    ……鹿野到底有没有记起他？
    “我没有要赶杰君走的意思。”鹿野的话打断了夏油杰的思绪。
    她到底还是对这个夏油杰无法彻底狠下心来，带入一下对方的视角的话，她好像个坏女人哦，玩弄了他的感情后将他狠心丢弃。
    “所以刚才的话你就当做我没有说过吧。”
    ……
    重新苏醒后的第一天对于鹿野来说和往常没有区别。
    不一样的是所有人的时间都往前拨了两年，除了她。
    夏油杰一直保管着她的手机，她回来后就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
    “鹿野。”
    在把手机交给她的时候，夏油杰突然微笑着说道：“我们拍一张合照吧，现在应该没有问题了。”
    他这么一说鹿野立刻想起了万圣节在涉谷的时候，两个人尝试着想要拍摄合照但怎么也无法将两个人一同印入框。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没有忘记对于夏油杰来说那个万圣节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和她如在昨天的记忆不太一样，便立刻否认了。
    这么一件小事应该不至于记了这么久吧。
    “好哦。”
    她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转头问道：“不过为什么突然要合照？”
    夏油杰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像当初在涉谷街头一样摆出了同样的姿势，将她圈入他的范围里比了个剪刀手。
    “看镜头。”
    咔嚓。
    这回倒是将两个人都照进去了。
    黑发青年微笑着看着镜头，稍长的发柔软地落在肩头，和鹿野的合影看上去还挺和谐。
    拍完后鹿野把照片发给了夏油杰。
    做完这些后，她打开了Line和邮件，涌出来的是满满当当的消息和邮件。
    有很多都是十束多多良给她发的，还有不少其他朋友的讯息掺杂在其中，无一例外都是问她去哪里了。
    看着这些消息，鹿野忍不住愣住了。
    ……什么啊。
    噩梦真的过去了吗？
    被所有人抛弃的那个噩梦，真的过去了吗？
    还有中也，她的家人。
    如果他的好感度已经满了的话，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想起她了？她是不是可以过去找他了？
    鹿野握着手机的手不禁收紧了，心底的酸涩在这一条条讯息中缓慢地飘了上来。
    “是哦，已经过去了。”消失许久的系统在这时突然说道。
    “这是没有主角光环的平宫鹿野崭新的生命，去享受属于你的人生吧。”
    可是在说完后，鹿野还没来得及问它到底怎么回事，就听见“呲呲”两声像是电流断链的声音，再任她怎么喊又没有动静了。
    得到对方诈尸后来回复的肯定答案后，鹿野反而更加迷茫了。
    她一条一条地滑动着消息，在经历了那半年后，她显然对这种情况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
    --

 第80页

    她该怎么回复好。
    看着这些消息的途中，她的心脏飘飘跃起又缓慢沉稳地落地，不亚于做了一趟过山车。
    “嘀嘀”。
    同时，就在她查看着这些讯息的时候，多多良又发了一条新的消息过来，是一张附图，点开后是照片。
    照片上的左下角是多多良拿着手机自拍的半张脸，他笑着比了个剪刀手，另外半边能看到后面八田美咲和草薙出云在装饰圣诞树，旁边的安娜手里拿着一颗五芒星，正踮着脚往上挂。
    [多多良：鹿野，圣诞节要来吠舞罗玩吗。]
    下一秒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多多良：我看见你已读了，这可是两年来的第一次已读，可恶，我要截图裱起来。]
    [多多良：猫猫大哭.jpg]
    [鹿野：我看到了，知道啦w！]
    鹿野缓慢地打着字回复着多多良的消息，她的视线在泛起的光亮中逐渐模糊，最后所有的情绪变成眼泪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鹿野？”
    一边的夏油杰刚设置完自己的手机壁纸，就发现鹿野看着手机突然顿住了。
    然后夏油杰听见了——小猫一样弱小的啜泣声，被它的主人极低极低地克制着。
    听得他的心脏都忍不住酸涩了起来。
    黑发青年屈过身，用一只手抬起鹿野的下巴，果不其然看见了她碧色眼睛里控制不住滚落的眼泪，他用指擦了擦，怎么也擦不尽，擦掉后就立刻落下了新的来。
    “发生什么了？”
    “我……”鹿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自己抬起手蹭了蹭眼睛，然后一边笑着一边流着泪说道：“我好高兴啊。”
    “因为太高兴了，所以很想哭。”
    她说完后又一次重复道。
    “没有别的什么原因，我真的只是……”
    “很高兴而已。”
    她确实是因为高兴才落泪的，和以往夏油杰所看到她哭泣的感觉完全不同，可不知为什么，比任何一次都让人觉得心疼。
    鹿野在说完后，开始努力地调整情绪，想要止住眼泪，即使在夏油杰面前她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出丑了，但并不影响鹿野觉得丢人。
    可在下一秒，鹿野的脸被一双手捧了起来，眼前的人闭着眼俯下身吻在了她的眼角上，黑色的发落在她的脸颊上，然后温热的、湿漉漉的触感落在她的眼角处。
    夏油杰伸出舌将她眼角的眼泪都舔舐进了口中。
    第52章
    眼角处被轻微碾压的触感让鹿野闭上了那只被舔舐的眼睛。
    下一秒她愣在了原地。
    夏油杰在做什么……？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止住了眼泪，对方在舔舐完后微微抬起她的下巴，淡色的唇从她的眼角顺下来亲吻了她的脸颊,移动的位置下一步就是她的嘴唇。
    鹿野立刻反应过来，抬手在他亲吻过来的时候背着手阻隔了这个接触,黑发青年的唇便落在了她反过去的手心上。
    他们的呼吸隔着一只手交缠着,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吐息落在她的手心处。
    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后,鹿野缓缓地皱起了眉，用被夏油杰吻到的这只手微微用力将他推开。
    “……你这是在做什么，杰。”鹿野语气算不上好地说道，连平时会带的敬称都去掉了。
    比脑子更先做出行动，夏油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垂下脑袋,抬起一只手捂着脸。
    糟了，没忍住。
    但他并不后悔做出这样的行为,只不过比他预想的更早而已。
    牵手和某些情形下的拥抱鹿野姑且都能把它们算在安全范围内,这次的行为怎么说都有些逾矩了。
    反正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夏油杰放下手看着她道：“我不想和你做朋友,鹿野。”
    他说到这个程度可以算是摊牌了。
    经过系统刚刚简短的两句话，鹿野知道自己已经从那半年的噩梦里出来了,但是她并不确定系统所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毕竟她以前是那么坚信着大家对她的爱都是真实的,可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对她的影响很大。
    变得不敢去相信任何一个人对她的爱意与好意。
    再因为原先的记忆,她本来对夏油杰的好感就有着强烈的质疑,这会更不会真的去相信他——哪怕真的去相信她也不会接受。
    鹿野沉默了一会回道：“杰，你明天搬出去吧。”
    兜兜转转事情回到了原点，任谁都听得出她的这句话是在婉言拒绝。
    “我知道了,我会搬出去的,不过不是明天,找房子签合同没有那么快。”他抬手遮了遮眼睛，冷静地缓慢说道，说完后又添上一句：“……我先前说的话仍旧是我想说的。”
    鹿野不知道他是指那句“想呆在你身边”还是那句“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她对夏油杰的感情很复杂，有着对先前的杰所独有的怨恨，也有对之后陪着她的这个杰所拥有的喜爱和感激。
    鹿野的拒绝似乎在夏油杰的预料之中，他看上去很平淡地接受了她这个提议。
    只是好看的脸上没有带着平时那样狐狸般的笑，但也没有露出难过和失落的表情。
    鹿野看了他一会，什么也看不出来，她的语气软下来：“没问题，需要我帮你整理东西吗？”
    --

 第81页

    夏油杰朝她笑了一下：“不用了，谢谢。”
    他们的谈话在这时突然变得极度的疏离，鹿野竟然莫名地有一点不习惯，但不习惯归不习惯，她对此没有一丝心软。
    只是她不知道夏油杰心里的躁意和占有欲在这个时候已经快要突破他的理智。
    在这两年里，他总是在想，有先前后悔没有和她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也有非常自欺欺人地去想再见到她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以至于两年的思念和痛苦在今天重新看到鹿野的时候几乎是要溢出了。
    这种症状在那个亲吻后并没有减轻，反而是开了头后更加地让人觉得渴求与奢望。
    夏油杰需要冷静一下。
    ——不然他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
    在沟通完毕后，鹿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今天夏油杰的这个事情在她眼里告一段落。
    回归了一个人待着后，她的思绪又回到了系统和她说的那两句话、还有她回归如常的社交关系。
    在脑海里理清了这些事情后，鹿野决定去见中原中也一面。
    不管怎么猜测，所有的结论只有在见了他之后才能确定，确定她的家人是不是回来了。
    鹿野忍不住雀跃起来，一双碧色的眼睛熠熠发光。
    一想到或许可以见到和以前一样的中也，她的整颗心都被浸泡在温水里了，还有着刚刚那股让人觉得高兴和幸福的酸涩感。
    就像先前所想的那样，鹿野从来没有怪过中原中也，她对中也的感情一如既往，只要他回来了，他永远都是她最重要的家人。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一刻也等不了，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下午五点，从这边过去横滨半个小时都要不到。
    但是她又不确定港口黑手党那边是否还允许她踏入横滨地界，一下又犹豫了起来。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她消失的这两年应该是被宣判死亡的，那么那边也是有可能撤掉她的判决了。
    她当然也可以选择直接给中也打个电话，但是如果真的是宣判了她的死亡的话，以中也的警惕性或许会以为她是敌人派来的骗子。
    权衡了一下后，鹿野还是决定直接去找他。
    鹿野站起身准备出门，路过客厅的时候没有看到夏油杰的身影，应该是在他的卧室里或者是出门了。
    她原本还想开自己那辆修好了的骚包小跑车过去，但是想了想似乎有点寒酸，那还不如直接坐电车过去。
    重新踏上横滨的地界，鹿野再没有了先前几次回来时的忐忑和不安了。
    不过在回到先前的公寓见到中原中也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来往的人群里鹤立鸡群。
    那人和她不少的距离，但是比所有人都高出一截的个子让鹿野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白色的头发被眼罩拢得向上，眼罩下露出的优越的半张脸这会正面无表情的，显得有些生人勿近。
    他怎么会在横滨啊。
    鹿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五条悟，她鼓了鼓脸颊，不是很想和他打招呼，准备当做没看见就这样离开。
    鹿野觉得自己这个小个子应该会被掩盖在行人里，那家伙应该不会发现她。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去时，手腕上被覆盖住的阻力让她停下了脚步，不回头看她都知道是谁。
    ……这家伙的眼睛到底是有多尖啊。
    算了，毕竟是那个五条悟。
    她无奈地转过身。
    在她转过身后，白发男人扣住她手腕的力度一下增加了，他无声地看着鹿野，握着她的手更是紧到鹿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似乎生怕他捏的轻了会被她一下逃走一样。
    “放开我，很疼。”她皱着脸冷声说道。
    在她话音落下，白发男人就突然弯下腰勾住她的膝盖将她抱了起来——这回倒不是先前那种耻度爆表的婴儿抱或者是捞在腰间，而是正儿八经的公主抱。
    ——这不是重点，这家伙突然干嘛呢！
    鹿野想挣扎着下去，可是下一秒五条悟就直接抱着她腾了空。
    看着这让人觉得眩晕的高度，鹿野瞪圆了眼睛，这时候要是掉下去她的小命也没了。
    她恼死了，只好气得用碧色的眼睛去瞪这个一出来就自顾自惹她生气的白发男人。
    五条悟对此置若罔闻，他带着眼罩，鹿野只能看见他压成一条线的嘴角，接着眼前的景色一换，下一秒鹿野就被五条悟带到了他的住所。
    “……悟，你要干什么。”
    他还是不回复，鹿野很少有见到他这么安静的时候。
    为了开门，五条悟抱着鹿野的姿势又变成了单手托着她的婴儿抱，另一只手则空出来去开门。
    鹿野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五条悟，挣脱不开后干脆揽着他的肩膀，埋下头狠狠地咬住了他毛茸茸的白发后的耳朵。
    鹿野都能感觉到口中传来血的味道了，他竟然还无动于衷。
    总不能把他的耳朵咬下来，她气呼呼地放松了力道，口中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伸出舌舔了一下才完全松开。
    耳朵上传来的剧痛没有让五条悟停下动作，倒是这个湿润温热的堪称是安抚的舔舐让他的动作顿了顿。
    “……”
    也只是顿了一下。
    在进了门后，高大的白发男人少见地在原地迷茫了一会，然后先是抱着她大步地走向客房，到了后又停在门口，似乎是觉得这里不太好，接着又转了个弯拐向了卧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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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套动作忙碌得像藏匿食物的松鼠。
    当然，比起这个比喻，五条悟的气势更像是担心属于自己的重要东西再一次消失的大型动物。
    他小心翼翼又强势地把鹿野带到自己的领地里。
    满脑子都在想怎样才能将她藏起来，确认她这回不会再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第53章
    当金发的小姑娘朝五条悟扬起笑的时候,他忍不住想。
    这有什么好感到幸福的？
    仅仅只是这样就感到幸福了吗？
    明明他也没有带她玩什么，游乐园大半的设施都因为年龄限制无法进入，他只是给她买了一个冰淇淋,带她坐了两趟旋转木马，中途还惹她生气过一次。
    ——这有什么可感到幸福的。
    五条悟不理解。
    可是他仔细想了想,鹿野本身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她虽然有些任性和骄纵，可是生气了很容易被哄好，只要是礼物的话不管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对于她来说是否觉得喜欢,都会开心得照单全收。
    这么看来的话，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什么改变,一直是那个很好满足的笨蛋。
    金发小孩消失的影子和当初五条悟在涉谷远远看着的时候缓慢地重合在了一起。
    蹲着迎接她撒娇的橘发干部伸出手想捞住小姑娘消失的身影,收回来的只有空气，他怔在了原地。
    还有他,这个向来不会把什么东西放在心上的白发男人,竟然也往前伸出了手。
    再一次的。
    再一次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五条悟一直觉得心里压抑着的痛感是生长痛。
    一直觉得它们迟早会消失。
    可是这种讨人厌的痛感在两年的时间里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从未消失过。
    甚至在时间的累积里，像蛀入骨髓的坏虫，愈加严重了起来,有时候会让人止不住地烦躁郁闷。
    这种不像普通的伤,用反转术式就可以治愈,被誉为最强的五条悟从未因一件事这么烦恼过。
    如果说鹿野的第一次消失,他还能压抑住这种感觉，她第二次的消失则是往被坏虫蛀坏的伤口上撒上了盐水，施加了二次伤害。
    ——真的要疯了。
    ——真的要疯了。
    所以在鹿野又一次出现在五条悟面前的时候,他短暂的放弃了思考。
    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啊……不能再让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不然这次真的会疯的。」
    ……
    ……
    鹿野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在松开五条悟被她咬出血印的耳朵后,她干脆将下巴搭到他的肩膀上不动了。
    反正挣脱不开，以她对五条悟的了解，他虽然有些行为很讨人厌，但是也不会真的伤害她。
    她这会冷静下来了，对方估计也是两年没见到她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好感竟然也满了，所以在街上看到她情绪失控也是可以理解——个鬼啊，这可是那个五条悟！
    他到底要干嘛！他怎么可能会情绪失控！
    在鹿野想这些有的没的时候，五条悟已经抱着她走到了卧室，他弯下腰将她放在了软乎的床上，还顺手把她的鞋子脱了。
    鹿野在他握住自己的脚踝的时候没忍住踢了他一下，收回脚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床上看向五条悟。
    一副“你要是不说明白给我个交代就要你好看”的模样。
    做完这一套动作的五条悟抬起手，屈指将自己的眼罩勾了下来，露出雪色睫毛下那双漂亮的苍蓝色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没有眼罩的遮掩，强烈到能够实质化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脸上，缓慢的一寸一寸地扫荡着。
    然后他抬起一只腿半跪在床上，朝着鹿野俯过身，一只手撑在床上，眼睛的视线和坐着的她对齐。
    “……干什么。”鹿野忍不住说道。
    五条悟太安静了。
    虽然鹿野曾经也想过这家伙要是能闭上嘴至少会比平时讨喜上一倍，但当他真的闭上嘴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倒是说句话啊……
    五条悟蓝色的眼眸认真、仔细地看着她，在凝视了她几秒后，他抬起没有撑着的那只手——
    稍有些凉的指尖落到她眼角旁，这个位置快要触到眼，鹿野下意识闭上眼睛，微凉的手指滑到她的闭上的眼睛上，缓慢地沿着下去一处处地触碰抚摸着。
    五条悟用指尖触着她闭上的碧色眼眸、脸颊、鼻子、嘴唇，沸腾的思绪在这一下下轻微的触碰中缓慢地冷静下来。
    脸上的触感很痒，鹿野皱了皱眉。
    他们一个两个是怎么回事，非得摸一摸她才行吗。
    “悟，说话。”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再不说话的话我就走了。”
    他一直不说话，鹿野也没有耐心了，本来她的目的是去找中也的，中也都还没见着，五条悟倒好，直接把她从横滨重新带回了东京，半个小时的电车白坐了，她还要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
    她这么想着，又来了点火气，抬手抓住了五条悟的手指。
    这个白发男人的视线落到她抓过来的手上，心想她的手和她的脸一样小，握上来都显得那么勉强。
    “啊。”
    接着他如梦初醒一般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竟然反手把她抓上来的手握住了，紧到鹿野抽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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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野，我让你离开的话你会再次消失吗？”他慢悠悠地说道，自顾自回答：“会的吧，趁我不注意又‘咻’的一下消失了。”
    “总是不打招呼的消失在我的面前真的让人觉得很恼火啊。”
    经过这么两次，五条悟甚至都要对他的六眼产生怀疑了。
    哪怕在他眼前的金发女人真实到不能再真了，印在他眼里的除了她的模样外，还有热烈的生命活力在她的躯干内活跃地涌动着。
    不再是像当初在涉谷看到她的最后一眼一样，空荡荡的就剩最后一点点宛如残灯。
    可这依旧让五条悟觉得患得患失，要知道他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眼睛能看到的。
    即使这个世界上只剩[五条悟]和[患得患失]这两个词，他们都不可能放在一起排列组合，怎么看都是毫不相干的平行线。
    但如今五条悟确实是产生了这种感觉。
    当他脑袋冒出来的时候都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鹿野对五条悟所说的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除了在涉谷的那一次自己都以为的死亡外，什么时候还在他的眼前消失过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在我确认完之前不准离开。”
    她要生气了。五条悟在说完这句话后立刻这么觉得。
    事实证明他想的也没错，鹿野听后冷笑了一声。
    “五条先生，首先我很确定地告诉你，我现在好好活着，活蹦乱跳的不会像你口中所说的那样消失。”
    “再者——”
    她停顿了一下，五条悟觉得她大概率会说一些能够让他感到不快的话，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
    “……”
    鹿野碧色的眼睛看着五条悟，非常认真地询问他。
    他对她做了那么多讨厌的事情，说过那么多讨厌的话，对她来说伤害已经产生，总不能这会因为好感满了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了。
    五条悟少有地被她问得沉默。
    就像鹿野先前最讨厌他的一点，他对她的态度之所以那么的随意就是因为不够在意，不愿去照顾。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如果要给她在五条悟心里的在意度打个数值，那多半是满值的，精细算下来这会甚至是要溢出的。
    他会认真去考虑鹿野的想法了，还会思索自己的话会不会惹她生气。
    就算如此，这个男人还是作死的□□，对于她这个有些凌厉的问题鼓起脸像不服气的大猫：“……男女朋友。”
    鹿野面无表情地纠正：“是‘前’，不要含糊不清地带过这么重要的字眼，五条先生。”
    “所以希望你明白，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关系，没有任何能够搭建在一起的桥梁。”
    在她这么说着的时候，五条悟握着她手的姿势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得寸进尺地升级成十指相扣。
    他屈条腿半跪的姿势改为半坐在床上，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在听。
    他将那颗雪白的，毛茸茸的脑袋往前靠过来，抵在鹿野的肩膀上，用黏糊糊闷鼓鼓的声音像小孩子一样耍赖。
    “不要说我不想听——我后悔了，请重新和我交往吧。”
    “我的公主。”
    头发蹭在她脖子上很痒。
    鹿野的脑袋很放空。
    她被五条悟的厚颜无耻震惊到这会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他竟然用上了他万年不用、即使用了也是拿来阴阳怪气那群烂橘子的敬语，句尾还加上了他们交往时羞耻的称呼。
    至少她明白了一点。
    五条悟这个家伙显然是不会被她的三言两语所击倒。
    那些能够让平宫鹿野觉得伤心、心酸又无地自容的话对于他来说没有半点的杀伤力。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永远都是无法无天随心所欲的男人会害怕什么呢？
    鹿野想不出来，也想不明白。
    但鹿野只要再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再相信五条悟对她那满值的爱意一点，她大概就会得出答案。
    那是很不符合五条悟风格的——
    害怕平宫鹿野的消失。
    害怕平宫鹿野的离开。
    害怕再也无法得到平宫鹿野。
    “可是，悟。”鹿野重新喊了他的名字，她没有放开他的手，没有推开他的脑袋，只是很平静地说道。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为什么还要和你重新交往？”
    就在这时，五条悟的资料更新了。
    在好感度的底下终于显示了那个偶尔会提示鹿野的隐藏值。
    【目前隐藏数值已满值（满值后依旧会有浮动）】
    【目前可公示隐藏数值为：奉献值】
    【提示：只要你不离开他的话，他现在愿意为你所付出的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
    第54章
    五条悟的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右手和她紧密贴合着，他们近到几乎没有距离。
    鹿野身上清淡的气味，肌肤相贴的触感,这一切都在提醒五条悟，她此时就在他面前。
    可他在听到她不带情绪的那句“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时，他切实的感受了极度遥远的距离，是鹿野专门对五条悟亲手划下的宽阔到跨不过去的沟壑。
    白发男人的心脏“咚”的一下重重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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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被裹紧的心脏不同,他在鹿野耳边响起的声音还算轻松：“……这可真够伤人的。”
    听到他这句话,鹿野觉得很困惑。
    她选择把手抽出来,将五条悟的脑袋从她的肩膀上推开，碧色的眼睛和他对视着：“比起那些你和我说的,这算什么？”
    确实，比起五条悟先前说的那些不留情面的分手宣言和三番两次主动划分界限的行为,鹿野可以算得上是很温和了。
    她只是很平静地去阐述自己的想法,可不像五条悟当时完全否认过去的喜欢一样。
    说完后,鹿野主动伸出双手抚上五条悟的脸，他没有露出不自然的神情，发出一声“嗯”的轻微的鼻音，听到她的话后只用那双好看的苍蓝色眼睛安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又喜欢我这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人了,但这对于我来说没有区别。”
    不得不说五条悟这张脸真的长得太过优越了,只要不露出糟糕的本性,他站在面前什么都不做都会让普通女孩为之心动。
    在这方面鹿野也是普通女孩的其中一员。
    “我和你不一样的是——我不会否认过我喜欢过你的事实，但是你说的有一句话我现在倒是很认可。”
    她的指拂过五条悟如同展翅蝴蝶般微颤的雪白睫毛，然后毫不留念地收回手。
    “‘现在的我,看着你这张脸也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和先前一样,她用五条悟所说过的话来反击他,不一样的是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心态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类似的行为却达到了完全不同的效果。
    “……”
    五条悟几乎都要将这句话忘记了。
    他在说的时候也从没想过自己随口一说的话原来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五条悟知道鹿野喜欢他的脸，他也从不介意她对他的喜欢有很大一程度上都是因为脸，这个男人还会在某些时候将这个优势在她面前发挥得淋漓尽致。
    对于他来说只要结果达到就行了，并不在意这个喜欢是不是很浅薄。
    在他看来，鹿野喜欢他的脸不就等于喜欢他。
    但当他发现鹿野当时或许喜欢他的不仅仅只有这一点的时候，心间的温水会溢出来灌进他的四肢百骸。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纯粹的爱意。
    可这时看着鹿野的眼睛，五条悟很明白。
    这种喜欢已经没有了，消失的干干净净的。
    啊。
    五条悟不喜欢鹿野这个眼神，好像自己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了。
    这比任何事情都让他觉得……不快，又或许应该说是难过……？
    这对五条悟来说又是一个新的体验，他先前很少会有这些情绪，所以对于他来说有些难以分辨。
    不变的是依旧是从鹿野身上获得的，依旧很糟糕。
    这么想着的五条悟干脆抬手捂住了鹿野的眼睛。
    鹿野：“？”
    这家伙一言不发地捂住她眼睛干什么，他今天真的是话少到不正常，鹿野都习惯他三句里两句都是招人厌的风格了。
    不过对于鹿野来说无所谓了，他话少点不惹她生气更好。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如果没有就带我回到横滨。”她也懒得把他的手拽下来了，也不指望这会能从五条悟口中听到什么能够让她觉得爽快的话。
    五条悟本身就是个很敏锐又聪明的人，很多事情他不是想不明白，而是懒得去想，懒得去在意。
    鹿野这次提起先前他说过的话狠狠扎了他一刀，这个男人自己感受到痛了立刻从中反应过来。
    只要结合之前的事情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他当时那段话对鹿野来说伤害有多大了。
    ……到底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来啊。
    “鹿野。”五条悟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少见的没有那股轻飘飘的悬浮感。
    接着鹿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后续。
    这人搞什么。
    她将五条悟的手扯下来，往后撤了撤身子，抬起脚抵在他的肩膀上用了些力道将他踢开，面前没有了这么个大型挡路标后，她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
    “算了，我自己坐电车去吧。”
    真是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和他浪费什么时间。
    看出她是真的不耐烦了，五条悟这回没有再阻拦，在短暂的发泄以及调整后，他看上去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散漫地跟在鹿野身后走到玄关，问起她来的声音懒洋洋地像在撒娇：“你去横滨做什么啊？”
    鹿野瞥了他一眼，回复道：“我要找中也聊一聊。”
    五条悟不快地挑眉。
    ……又是那个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在和她出了门后，五条悟朝鹿野伸出双手做出索求拥抱的动作，勾着唇说道：“过来，我送你过去。”
    他本来就该送她过去，也不想想罪魁祸首是谁。
    “不准再用那种姿势。”鹿野没有犹豫朝他走过去。
    五条悟知道她是指婴儿抱的姿势，将她抱起后歪着脑袋说：“为什么你这么讨厌这个姿势？我觉得抱起来很方便啊。”
    鹿野的个子在五条悟面前显得很娇小，单手抱起其实要比公主抱方便多了。
    她微笑道：“因为我觉得很丢人，你走不走？不走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

 第85页

    ……
    五条悟的瞬移得提前计划好路径，一般情况下是在空中进行的，他们之前在交往的时候五条悟来过几次她的公寓，路线可谓是很熟悉了，落点干脆定在了那栋公寓的顶楼。
    到了后鹿野从五条悟的怀里跳下来，这倒也省了她还要从电车站走过来了。
    送到她后，这个男人似乎还不准备离去，跟在她屁股后面下了顶楼的阶梯后想要一同进电梯。
    “你跟上来做什么？”
    “唔，这个——”他拿着手机的待机界面对着鹿野晃了晃，上面显示着现在的时间：“一会没有电车了哦，我走了的话你怎么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我可以住在这边一晚。”鹿野一边说着，一边摁上电梯。
    “不要跟着我，你要下去的话坐旁边那辆电梯。”
    “……好吧。”
    对方今天真是听话得不像五条悟，属性都像是从猫变成狗了，在她说完后竟然真的没有再跟上了。
    他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在电梯门关上后彻底看不见了。
    鹿野刚刚也注意到了在五条悟资料底下出现的那个隐藏数值。
    她怎么都没想过会是“奉献值”，甚至有怀疑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毕竟这个数值真的和五条悟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加上现在的系统连人工智能都算不上，先前还能偶尔和她对对话，如今的作用就是用来查询他们的资料罢了。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
    从电梯下来后，鹿野本来是准备先回自己的房子里，先等等看中原中也今天会不会回来，这个家伙不回家是常态了。
    运气要是差的话估计等一晚上都可能等不到他，但她总不能去港口黑手党找他。
    但是很显然——
    鹿野今天的运气很好。
    在出了电梯后，她就正好看见了准备开门进去的中原中也。
    他还是穿着熟悉的西装三件套，大衣已经被他脱了下来勾在手上，估计是准备进门就挂起来。
    “中也。”鹿野直接喊道。
    ……是不可能会在这时听见的声音。
    橘发青年猛地回过头，蓝色的眼眸里印上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鹿野脸上挂着温柔又灿烂的笑容，她碧色的眼睛在灯光下熠熠发光，和他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更加的精神。
    “中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鹿野又叫了一声，走过来后将脑袋探到他的跟前。
    眼前的橘发干部在看到她后愣在了原地，她很少能见到中也这幅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抬起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接着她还没来的说什么，对方抬起手抚上了她一边的脸颊。
    率先触上来的是黑色手套有些冰冷的质感，在过了一会后又将他的体温传了过来。
    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鹿野，抚摸她脸颊的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生怕稍微用力一些就会惊扰了这个梦。
    鹿野都习惯了他们三个人在看到她后几乎一致的确认动作，站在原地任由中原中也的抚摸，觉得痒了还会皱着眉缩一缩脖子。
    在短暂的确认完毕后，橘发干部的动作顿住了。
    鹿野看见他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被雾水蒙上了一层，在暖色的灯光下泛着波光，连带着眼角都泛了红。
    然后他另一只手勾着的黑色大衣坠在了地方，中原中也低下头上前拥抱住了她。
    他像没有安全感的幼崽，将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就连他心爱的那顶帽子弄掉了也懒得去管它，冷冽的气息被覆盖上了一层薄膜。
    鹿野准备回拥的手微微顿住了。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眸，轻声、迟疑地喊道：“中也……？”
    她不是因为这个拥抱感到惊讶。
    而是中原中也藏不住的温热泪水在这个拥抱中落到了她的皮肤上，浸湿了她垂在脖颈上的发。
    第55章
    这是一个非常压抑的哭泣。
    鹿野根本听不见中原中也的声音,他拥着她无声地掉着眼泪，只有肩膀处的濡湿提醒着鹿野这不是她的错觉。
    橘发干部的拥抱不像夏油杰那般用力,他拥着鹿野的动作小心翼翼又轻柔，似乎是担心稍微用力一点她就会在他的怀抱里变成碎片消失。
    鹿野被这样的中也吓到了。
    她虽然自幼时就认识中原中也了，但从来没见过他哭——
    就连他们都还小的时候，中原中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有时候总会弄得一身伤，她也没见过他流泪。
    硬要说的话她都只见过他打呵欠时困倦的生理泪水，或者是在切洋葱时的泪水——可他现在没有在切洋葱，也没有在打呵欠。
    这可是中原中也啊。
    这个认知让鹿野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她甚至不敢相信对方是为自己而落泪的。
    “中也,你怎么了——我还活着，别担心……”
    鹿野语无伦次地安慰着他,双手顺着橘发干部的脊骨抚摸轻拍,试图用这种办法安抚他。
    中原中也依旧沉默着没有回复她。
    怎么办。
    鹿野感觉自己的语言能力在这种时刻完全退化成幼儿,匮乏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去解开这个情况。
    “……”
    在这样沉默的拥抱后,中原中也终于说话了，他轻声道：“……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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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鹿野。”
    “对不起。”
    他压着声音一声又一声的道歉，语气里满是抑着的情绪,在得到她死亡消息后的愧疚和自责在他心里累积成了怪物。
    失而复得后再一次失去的痛感几乎要将他剜心，小鹿野消失后，他本来以为能够说出口的话又一次失去了目标。
    现在她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中原中也甚至怀疑着他所拥抱着的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如果是梦的话那也太真了,他都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鹿野不禁愣了愣,她知道中也是在为先前伤害她忘记她的那些事情道歉。
    她猜想的没错,之前那个中也回来了。
    他们不再是敌人,不用躲避着彼此,她也不用在他的面前装作和他不熟悉的样子。
    鹿野的鼻子忍不住酸了酸,泛起的泪意被她努力的压了下去。
    “嗯。”她这么应道：“我知道了，我收到你的歉意了，中也。”
    收到她回复的中原中也颤了颤拥住她的指尖，将这个轻柔得几乎只是虚抱着的拥抱加重了力度。
    毫无疑问，这是现实。
    鹿野因为他突然加重的力度往中原中也的方向贴去，他沉默了半晌后松开了她。
    橘发干部还是垂着脑袋，在鹿野想看看他的脸时，他蹲下身将落在地上的小礼帽和黑色大衣捡了起来，抬起手将帽子重新压回脑袋上。
    再等他抬起头看向鹿野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眼泪了。
    仿佛刚刚鹿野肩膀上湿漉漉的触感只是她的错觉。
    他的眼尾还泛着红，隐在微卷橘发后的耳根也染上了一样的颜色。
    反应过来后，橘发青年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太丢人了，大男人还忍不住眼泪。
    鹿野看着中原中也微侧过头的样子，立刻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中原中也的脸，他的脸颊还泛着凉意，她调侃道：“我都不知道我们中也原来是个小哭包。”
    听到她这么说，橘发干部额角一跳，立刻抬手握住她的手腕，黑着脸无奈道：“……喂，别用这种词形容我，太恶心了。”
    中原中也对她这种有些欠打的话接的很自然，鹿野平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调侃他，这句似曾相识的调侃立刻将他们之间糟糕的氛围驱散了不少，不再是阴沉沉地压抑着。
    就好似他们中间没有发生那些让人不快的事情一样。
    橘发青年接完后愣了一下，抬眸看着她。
    他看的出来鹿野是故意的，她看向他的眼神和先前没有任何的区别，依旧是充满着信任与依赖，在她的心里不曾对他产生过任何隔阂。
    ——鹿野不怪他对她所做的那些事情。
    察觉到这个信息后中原中也的眼神微微暗了下来。
    他并没有因为这个感到松一口气，倒不如说心中糟糕的感觉反而更加严重了。
    为什么不怪他？
    倒是怨恨一下他啊，他明明对鹿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鹿野对他愈加的信赖，中原中也就更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当时再警惕一些——抓住那些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从中再深究一些，或许就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对她下手，或许会更早一些找回记忆。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没有关注那些不自然的地方，更没有去深究。
    “……你倒是骂我两句啊。”中原中也看着她说道：“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原谅我了。”
    她以前被他训练体术的时候要是不小心破个小口子都会对着他一通抱怨和控诉，为什么在遇到更过分的事情后反而连个最基本的控诉都没有。
    鹿野变了很多。
    之前在回忆着那半年里唯二两次见面，中原中也就感受到了她似乎突然成长起来的变化。
    ……那么他也是让她被迫成长的那一环吗？
    鹿野没想到中也会这么在意，也是，他们一直都是将对方放在心上的，如果是她在那种情况下做出了伤害中原中也的事情，她也会觉得愧疚自责。
    思忖了几秒后。
    “唔……”她用一只手抵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回复道：“因为中也你也不想伤害我的吧，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不过。”鹿野对着他笑了笑：“中也的重力真的好恐怖啊，我知道它很厉害，但是我以前和它的接触仅限于小时候让你把我浮在空中当做玩具玩。”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它有这么的恐怖。”
    “当时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真的——”
    “超级疼的。”
    她的话音落下后，橘发干部又抱住了她。
    “……不要说了，鹿野。”
    不要说了。
    他心脏疼得快死掉了。
    她每说一句，中原中也的心脏就往下坠一寸，每一句话都是在帮助他回忆自己的罪行。
    情况似乎变得更糟糕了。
    鹿野明明是用轻快又无所谓的语气说这段话的，在她的预想中，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应该是带着些撒娇的抱怨。
    她本意是想轻松地带过这个事情，让中也不要在意了，没想到会触发反效果。
    对方看上去更加自责了，这让她有些苦恼。
    两次拥抱，鹿野嗅到中也身上的烟草味也比以前稍重了一些，她抬起手拍拍他，这回没有任由他一直抱下去，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而是伸手推了推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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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她的动作，中原中也顺从地放开她。
    在他松开后，鹿野凑上前嗅了嗅，看她这个熟悉的动作，中原中也被迫往后仰了仰脑袋，上一秒还将鹿野抱进怀里的他露出了不太自然表情。
    “你最近抽烟是不是太频繁了。”
    “……没有，就是刚刚回来的时候抽了一根而已，所以味道显得有些重。”
    “这样吗？算了，先进去吧，一直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鹿野在和他见面后一直致力于打破那种古怪的气氛，再一次的转移话题终于达到了还算可以的效果。
    橘发干部听她说完后便输入密码打开了门，在鹿野看起来他这会总算是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经过她两次刻意的转移话题，中原中也自然是知道鹿野是什么意思，他不想让她担心。
    这个适应能力极强的黑手党干部压了下帽子，迅速地调整好了状态，压下所有杂乱的情绪，再抬起眼时已经恢复如常了。
    鹿野跟着中原中也进了门，她看了一圈，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说放在桌子上小孩子看的图书，茶几上小孩子玩的换装娃娃等等等等。
    鹿野：？
    嘶，这是什么情况。
    她转头对一边接了水正准备喝的中也说道：“中也，你有孩子了？”
    中原中也被她的惊天发言呛到，他捂着嘴咳了一阵，白皙的脸颊呛得微红，微微蹙眉，钴蓝色的眼眸看着她：“你在说什么胡话，怎么可能。”
    “那这些东西是什么。”她拎起芭比娃娃的一只腿晃了晃。
    “你难道还有这些爱好？认识你这么久我从来不知道。”
    看她越说越离谱，橘发干部无奈地抚了抚额：“不是，这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断了壳。
    他该怎么说，鹿野看起来并没有那一段的记忆。
    短暂地思考了几秒后，在鹿野困惑的眼神下中原中也还是说了实话。
    “这是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
    鹿野皱了皱眉，被中原中也的这句话干懵了，可还没等她具体询问，一声有些突兀的“咕咕”声在室内响起。
    啊，说起来她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中原中也：“你饿了？”
    “嗯，今天都没吃东西，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吗？”
    因为先前小鹿野的原因，中原中也在家里备了一些小零食，但是三餐都是让三桥带她出去吃的，冰箱里这会应该是没有什么吃的东西的。
    他看了一眼时间，走到玄关处披上那件黑色大衣：“出去吃吧，这个时间还早。”
    鹿野没什么异议，脚步轻快地跟着他出了门，正好一会可以边吃边聊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出了电梯后，中原中也突然朝她伸出手来。
    鹿野表情古怪地看向他：“中也，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六七岁的小孩子，不需要出门还手牵手的。”
    对于她不配合的反应，橘发干部懒得听鹿野在那里说一些废话，直接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只有确保她还在他身边，中原中也才能有实感。
    金发小孩在他眼前直接消失的冲击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大了，他不敢赌现在的鹿野会不会又一次从他的面前不见了。
    鹿野倒是没有挣脱开他。
    她是能够察觉到中原中也那股不太对劲的情绪的，再说。
    对方的体温透过他那双黑色手套传到她的肌肤上，她冬天容易手凉脚凉，中原中也的体温一向偏高，她就当做握了个暖手宝。
    “我们去吃什么？这种天气果然还是寿喜烧吧。”
    “可以。”
    两个人在决定完菜单后，出了这栋楼鹿野就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
    白发男人垂着脑袋倚在一边的墙上，拿着手机似乎正在刷着没有营养的推特段子，黑夜里手机的光亮印在他的脸上。
    看上去有点像等待主人的白毛大型犬。
    五条悟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底下等着什么——
    嘛，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一会再回去吧。
    抱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他在底下起码刷了有半个小时没有营养的段子了。
    然后他终于听见了鹿野的声音，抬起了那颗垂得有些酸的脑袋。
    接着，这个男人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眼罩后的视线停留在了他们两个人牵着的那只手上。
    ……让人不快。
    第56章
    五条悟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他当然知道那个黑手党干部先前对鹿野做过什么事情,暂且不提他们青梅竹马的这个关系，至少当初鹿野两次受伤确实都是他的杰作。
    诶，所以为什么？
    对方是伤害她的人。
    而他是两次将受伤的她抱走治疗的人。
    这是不是反了？
    为什么她和加害者手牵手仿佛无事发生一样走出来了,对他则是当成空气般无视了。
    五条悟可以忍受小孩子状态的平宫鹿野更加亲近中原中也,但是现在鹿野的话不可以。
    更何况鹿野刚才明明已经看见他了,竟然当做没看见一样移开了视线，转头笑眼弯弯地和中原中也讨论吃什么。
    反倒是那个橘发干部抬起眼向他隐晦地送来了不太友善的警告。
    “不要无视我啊，鹿野，你明明已经看到我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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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收起手机，毫无被讨厌的自觉，迈着长腿大步跟上去，弯着腰将脑袋凑到金发女人的跟前。
    在五条悟凑上来之际，中原中也牵着鹿野的手往后轻轻拉了一下,将她的步子往后拉退了一步，五条悟凑近的距离在中原中也的这套动作下变成了普通的安全范围内。
    白发男人不快地眯了眯眼睛：“……”
    “啊。”鹿野仿佛才发现他一样，眨眨眼回复道：“原来你还没回去啊，最强的五条先生大晚上的为什么要在这里吹冷风,这是你的什么新癖好吗？”
    拥有一颗强大心脏的五条悟自觉过滤她的阴阳怪气,拉着音调埋怨道：“还用说吗，当然是在等你啦。”
    “我可没有让你等我。”
    对于鹿野毫不留情面的冷嘲,橘发干部扬起眉抬眼看了一眼五条悟,他们一同见证了小鹿野消失，他十分清楚对方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他默契的和鹿野一同无视了五条悟,慢条斯理地转过话题。
    “那就吃寿喜烧？我正好知道有一家店还不错。”
    “好哦。”
    两个人一问一答硬是把身边一米九的白发男人当成了障碍物，很普通地绕了过去。
    五条悟：“……”
    “带我一个啦,鹿野——”
    ……
    ……
    寿喜烧店内暖洋洋的,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不讲道理地往饥肠辘辘的人们鼻腔里钻。
    鹿野要了一个小包厢，三个人在这种空间里竟然有些许拥挤。
    ——最后还是带上五条悟了。
    他在进来后就扯下了蒙着的眼罩，虽然鹿野说对他的脸不感兴趣了，但是这个男人依旧觉得自己露出眼睛她或许态度会好一些。
    中原中也注意到他的动作后勾起唇嗤笑了一声。
    他们两个率先坐好位置，一前一后面对面坐着，然后两双同色系的眼睛“唰”地一下看向了鹿野。
    没有任何悬念。
    她坐到了橘发干部的旁边。
    落座后鹿野毫无察觉地看着菜单，完全没注意到这两个人的视线已经在空中干上架了。
    进来帮忙点餐的店员在拉开包厢门后被这股微妙的气氛吓得呆在了原地好一会。
    直到鹿野率先对他招了招手。
    等这位店员进来后，她的视线和五条悟一同停在了这位店员的肩膀上。
    那是一只蝇头，五条悟一般懒得管这种没什么杀伤力的四级咒灵，但考虑到鹿野或许不太想看到它，他还是准备帮忙解决一下。
    还没来得及等他去实施。
    在对方走过来弯下腰查看寿喜烧的设施时，鹿野已经抬起手面色如常地将对方肩头的蝇头拂去了。
    毫无杀伤力的弱小咒灵惨叫了一声后便消失了，连反抗的可能都没有。
    等待店员离开后，五条悟撑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你不害怕了吗？”
    鹿野顿了顿回复他：“这种程度的话不至于害怕。”
    五条悟用手轻点着桌面，看着她在祓除后明显有些僵硬的手指，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想到。
    [骗子。]
    “你们在说什么？”
    中原中也看不见咒灵，强大的具有危险度的咒灵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可这种没什么杀伤力的低级咒灵他反而察觉不了。
    鹿野给他解释道：“刚才那个服务员的肩膀上有一只四级咒灵，我顺手祓除了。”
    ……咒灵。
    对了，她之前去做咒术师了。
    直到现在中原中也都不敢想象她到底是怎么面对那些咒灵的。
    看到她如今这么自然地说出“祓除”两个字，他的心脏连带着指尖一同颤了颤。
    是中原中也完全不知道的平宫鹿野，他到底都错过她多少事情。
    中原中也不禁有些烦躁起来，低下头压了压帽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点完的食材很快就被端了上来铺在锅内，闷上盖子后没过一会就开始散发出食物的香气了。
    “要搬回来吗，鹿野。”中原中没怎么动筷，倒是旁边的梅子酒被他喝了小半瓶，这会和她说起话来的时候蓝色的眼眸在暖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鹿野想了想，确实搬回去更好，那个公寓她住了好些年了，地段和环境都是一等一的好，如果不是先前那种迫不得已的情况，她肯定是不愿搬走的。
    “好啊，我明天回去整理一下东西就搬回来。”
    “要我帮忙吗？”
    “不用吧，那边没有什么东西。”
    他们之间的氛围五条悟根本插不进去，他平时那套插科打诨的能力在此时竟然一点发挥的用处都没有。
    什么啊，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啊。
    仅仅是因为青梅竹马吗？
    这顿饭大概除了鹿野，其他两个人吃的都不怎么美好。
    鹿野刚刚在里面和中原中也一起喝了些梅子酒，虽然是果酒，但是度数并不低，她的脸颊有些发烫，脑袋也比平时转得慢上许多，出来被冷风吹了吹要舒服多了。
    “鹿野，我送你回去。”
    “你今天就直接住在这边吧。”
    五条悟和中原中也的声音同时响起。
    “……”
    “……”
    两双同色系的眼睛又一同看向了鹿野，等着她做出决定。
    鹿野对他们之间那奇怪的磁场没有任何察觉，一本正经地开始考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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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来是准备今晚就住在横滨的，但是既然五条悟没有离开的话，今天晚上先回去整理东西，明天也更方便搬家。
    得出结论后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被酒精弄得发烫的脸颊，说道：“中也，我今天先回去，整理下东西明天就搬回来。”
    今天下来五条悟的唯一一次胜利。
    白发男人立刻仰了仰脑袋，勾着唇幼稚地对橘发干部投去了得意的眼神。
    中原中也：……
    他没有搭理五条悟，抬手蹭了蹭鹿野有些发烫的脸颊：“我知道了，要不要先喝点醒酒的。”
    “不用了，我只喝了一点，没什么感觉。”鹿野摇摇头。
    倒是中原中也喝了不少，但他的酒量至少要比鹿野好，也会控制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
    毕竟他的酒品确实是有些差。
    中原中也此时虽然也和五条悟一样，十分不愿鹿野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但是他不会强制将鹿野留在横滨。
    更何况她明天就会搬回来。
    只是一天而已。
    ……
    在决定完后，鹿野被五条悟带着离开了横滨，视线再转过来时已经到了她家小院的门口了。
    鹿野从五条悟的怀里跳下来，没有直接转身进去，而是停在原地。
    五条悟还以为她是酒劲上来了，弯下腰和她齐视，歪着脑袋说道：“鹿野，你不进去吗？”
    鹿野沉默了一会抬手将耳边的发勾到耳后，缓慢地说道：“悟，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之前已经那么明白地拒绝了，对方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贴上来。
    他可不是这么闲的人——有没有闲心是另一回事。
    五条悟直起身，下意识就想说“当然是你”。
    好在急刹车止住了这句口无遮拦的话，要是说了的话鹿野或许更不想理他了。
    他微微低头看向她。
    鹿野说起话来散着淡淡的酒气，白色路灯下五条悟能清晰地看到她白皙的脸颊被酒精弄得微红，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要可口得多。
    这个男人在憋回了那句有点糟糕的话之后，下一句倒是直接脱口而出了：“我想吻你。”
    “……”
    啊。
    说完后五条悟反应过来。
    不管是“想要你”还是“我想吻你”，这两句话似乎都差不多的糟糕，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克制真的可以算是无效克制了，什么用也没有。
    五条悟以为鹿野多半又要生气了。
    先前不就有过因为说了句“想吻你”就惹得她生气了的情况。
    空气果不其然地沉默了下来，她碧色的眼睛安静的和他对视着，五条悟有点看不出她眼里的情绪，倒是不太像生气了，如果是生气了的话，这会应该是盛满火焰了。
    没想到的是鹿野在看了他一会后，突然对他扬起笑。
    “可以哦。”
    已经做好迎接她的拒绝和怒火的五条悟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视线很诚实地停在了她的嘴唇上。
    “……真的吗，我做了你不要生气哦？”
    正是这时，鹿野身后小院的门被打开了，散着发的黑发青年从里面走出来，狭长的眸和五条悟的视线对上。
    他刚刚就看到他们了，看这两人在外面停了半天，心下觉得有些烦躁，便干脆出来了。
    ……杰这家伙出来的真不是时候。
    尚未等五条悟那句有些不爽的打招呼的“杰”说出口，金发女人已经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往下一扯，他只好先顺着她的动作微微往前倾身。
    在这个个子高到过分的男人被迫弯下腰到一个能让鹿野觉得舒适的高度后，她抬起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仰起脑袋将唇贴了上去。
    第57章
    唇上的柔软让五条悟微微瞪大了眼眸。
    他完全没有预测到鹿野的这番动作,这会竟然有一瞬间的怔愣，苍蓝色的眼眸和夏油杰的撞在了一起。
    杰还在这里。
    黑发青年站在路灯的光线外，脸上的表情被黑暗吞噬,可在五条悟的六眼下一览无遗。
    白发男人的这一秒轻微怔愣就被唇上的触感吸引走了。
    鹿野伸出舌舔了舔他的唇。
    舌头湿润的触感抵在五条悟的唇缝间,他嗅到了梅子酒的气味。
    五条悟讨厌酒精的味道，可是在鹿野身上的话，却一点都不会让他觉得讨厌。
    自家挚友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妙——可这和他五条悟又有什么关系呢。
    根本不在乎眼前是否还有旁观者,早就想这么干的五条悟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扶住鹿野的后脖颈,一只手摁在她的腰上，微微张嘴用舌尖抵住了她准备收回去的舌头。
    鹿野本来准备撤退的动作被五条悟完全制止了，他的吻充满了进攻性,探进来的舌缠住她的。
    在她喝了酒后相较来说上升了的温度不同,五条悟的口腔温度要低上一些。
    他低了几度的唇和舌带着点冷冽的气味,只不过与之相反的是不留情面的舔舐与吮吸。
    “唔。”
    鹿野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个吻中被往前拉去,只好被迫地踮起脚来,腰部被这个白发男人往后折成难以承受的弧度,她的胸部贴上了他的胸膛，心脏似乎都在这毫无缝隙的贴合中触在了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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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寸进尺的家伙。
    鹿野勾住五条悟脖子的手转而抵在胸前,想将他推开。
    “……鹿野,悟。”
    还没等她真的用力，一道声音更快地在她身后响起，还有突然阻拦在中间的咒灵的气息,鹿野被惊得颤了一下，这个吻在此时终止。
    在他们唇瓣分开的第一时间,咒灵的气息又消失了,鹿野的肩膀被黑发青年的一只手揽住往后扯了一步,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抵在五条悟的肩膀上将他往后一推，分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鹿野猛地看向旁边的人。
    夏油杰较长的黑发散在肩膀上，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的表情，趋近暗色的紫眸显得有些冷意。
    杰君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鹿野皱了皱眉。
    既然被看到了的话那也没办法，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可没有在他人面前接吻的癖好。
    可以确定的是五条悟肯定是看见了的，但是这家伙要是想接吻的话确实是不会在意旁边有没有人。
    鹿野不快地瞪了一眼五条悟。
    在将他们两个人拉开后，夏油杰的眼神落在鹿野的脸上，她的脸颊泛着红，嘴唇在灯光下颜色艳红，在灯光下反着亮晶晶的水渍。
    黑发青年的眼神暗了暗，抬起手用指压在她的唇上，把上面的水渍一一蹭掉。
    鹿野本就被五条悟吮得有些发麻的唇被这么一蹭后顿时更敏感了，她忍不住往旁边侧了侧脑袋。
    五条悟眯了眯眼，很明白对方这时在想什么，伸手握住夏油杰擦鹿野嘴唇的那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拉住了鹿野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他的语气轻快，勾着唇说道：“杰，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不要什么事情都来插一脚啊，会很惹人嫌哦。”
    夏油杰把手抽回来，缓缓扬起笑，弯着眼睛柔和地回复：“她在推你，悟。”
    “而且，在惹人嫌那方面比起你，我一向自愧不如。”
    这两人搞什么。
    酒的后劲让鹿野脑袋转得十分迟钝，她反应了一会才发现自己被他们两个夹在了中间，一人拽着她的手，一个人揽着她的肩膀，弄得她十分难受。
    两个人的高下还没争出来，漩涡中心的金发女人不快地发声道：“你们干什么？”
    她把被五条悟拽着的手收回来，抬起手用手背将夏油杰揽着她肩膀的手抚下去，抬起眼看了看杵在她两侧的两个男人。
    “你们还要继续聊吗？”
    “……”
    “……”
    对于她的发问，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
    鹿野撩了撩落在肩膀上的发，看着他们二人冷淡地说道：“那你们不准备继续聊的话，杰君就先进去吧，我和悟还有些话要说。”
    她这句话落下后，和五条悟亮起来的苍蓝色眼眸相反，夏油杰的身体僵住了，狭长的眸隐在灯光的阴影下看不清神情。
    沉默了几秒后，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她弯起眼微笑道：“我知道了，别跟悟在外面呆太久，晚上的风还蛮冷的，小心感冒。”
    叮嘱完后，黑发青年转身离去。
    等夏油杰的身影消失，鹿野身边这个白发男人立刻蹭了过来。
    他双手插着兜，从背后将下巴搭鹿野的脑袋上，又歪着脑袋蹭她，像只粘人的大猫，说起话都是欢快黏腻的语调。
    “鹿野~你要和我聊什么？”
    他们刚刚接了吻。
    她现在又说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五条悟自然而然地以为她准备答应他的求和了，他的心情顿时变得很好。
    “Kiss。”她说道：“感觉怎么样。”
    “唔。”他发出有些含糊的思考的声音，将下巴从她的脑袋上挪开，走到她的面前屈身看着她，苍蓝色的眼眸十分认真地扫视着她，看上去像是在坏心眼地吊人胃口。
    然后在几秒后，五条悟勾着唇清晰地回复到：“当然是——喜欢。”
    刚刚那一点根本就不够。
    还想继续吻她。
    他十分坦诚地说道：“和鹿野的话，不管做什么都很喜欢。”
    有些幼稚的情话，听起来像是国中生才会说的，可确实是五条悟心中所想。
    “啊，不过可以的话，下次还是尽量不要在喝完酒后和我接吻，虽然在鹿野你的身上的话我并没有那么讨厌——但是没有喝我会更喜欢。”
    他竟然开始说下次了。
    鹿野抬手直接捂住了白发男人的嘴巴：“你好吵，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五条悟眨了眨眼，视线顿在她的脸上。
    这才发现和满脸写满“喜欢”“还想再来一次”的他不同，鹿野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这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见他安静下来了，鹿野放开捂住他嘴的手，又一次像他确认了一遍：“喜欢？”
    五条悟敏锐的直觉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应道：“嗯。”
    “是吗。”鹿野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在灯光下看向他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感情。
    “那你已经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拿到了就离开，之后就不要再靠近我了。
    五条悟听出了她的画外音，这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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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
    等等，怎么会是这个意思？
    鹿野对他的厌烦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像是打发不长眼凑上来的流浪狗一样把他想讨要的东西丢给他后毫不留情地驱赶。
    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眸安静地看着鹿野，身上那股雀跃的情绪已经荡然无存，而是缓慢地往下沉去。
    “鹿野，你讨厌这个吻？”
    在他这个问题问完后，五条悟看见她困惑地歪了歪脑袋，酒精的作用让她十分迟钝地对他这句话做出反应：“讨厌？算不上。”
    “我只是没有任何感觉罢了。”
    鹿野有点醉了，五条悟这时才发现，可正是这个发现让他觉得更加痛苦。
    他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更讨厌“酒后吐真言”这句话。
    鹿野在对他做出这致命一击后自顾自地拍了拍手，她开朗地说道：“好了，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就各回各家吧，五条先生。”
    接着她转过身往屋内走去，没有再给五条悟一个眼神。
    五条悟没有再跟上去。
    他能够不在意一些话是因为他有一颗和鹿野完全不同的强大的心脏。
    但这位咒术界的最强本质上还是自大狂傲的，鹿野先前口头上的拒绝无法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五条悟一直觉得他们迟早还是会在一起的。
    这一次的一番操作让五条悟头一次有了“或许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回到过去”的想法，还有那奇怪的、稀少的感受到了自尊被折损的感觉，
    ——稍微，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的难过。
    ……
    鹿野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微醺后奇怪的操作达成的效果，她的脸还在发烫，进屋后没有冷风的吹拂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想倒杯水。]
    这个想法刚出来，一杯水已经端到了她面前。
    黑发青年很贴心地给她倒了杯水，他这会看上去已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了：“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梅子酒。”鹿野一边回道一边端着水杯小口喝起来。
    在她喝水的时候，夏油杰抬手把她一边容易落到水杯旁的头发勾到了她的耳后。
    一切看上去十分自然。
    和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夏油杰心里并没有这么平静。
    在鹿野将他支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质问鹿野。
    更何况他看见是鹿野自己吻上去的，但凡是悟主动的话他都还可以安慰自己。
    那他们刚才在外面是在谈论什么？
    重新交往吗？绝对不要。
    在鹿野喝完水后，她的手被面前的夏油杰牵起，他凑过来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黑色的长发散在她的胸前。
    “鹿野，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会一直在一起的吗。”
    比起夏油杰说了什么，酒精导致的迟钝让鹿野更在意他握着她的手。
    ——他太用力了，感觉手骨要被弄折了。
    第58章
    鹿野其实不太喜欢夏油杰把头发留得这么长。
    他先前十七岁时的模样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样子,那时候看到他，鹿野能够更多地想起相对来说比较愉快的记忆。
    而现在他散着发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把他和那个用轻蔑眼神看着她、想要要杀了她的夏油杰重合在了一起。
    就连他身上穿的这件白衬衫都是一模一样的。
    还有身上那股她觉得十分不妙的，像崩坏了一样的气息。
    鹿野的心跳不禁加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情绪涌了上来，她鼓了鼓脸,把被夏油杰握得有些疼的手抽出来,双手抚上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表情。
    黑发青年被她这个动作弄得怔了一下,垂着眼和她对视着。
    “杰君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鹿野说道。
    “也是啦，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摆出这么无辜的表情。”
    摆出这种,仿佛是她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的表情。
    夏油杰不太明白她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糟糕的情绪在这时暂时的停止。
    鹿野说的这两句话让他觉得很在意,什么叫做“什么都不知道”？
    本身就对她的态度转变有了些许猜想的夏油杰立刻得出的结论。
    是和他丢失的那一半的记忆有关系。
    同时这也说明了鹿野很可能是记起他了的。
    她或许是知道他们是交往过的关系，但是她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夏油杰选择隐瞒的理由是担心会给没有记忆的她带来负担,那么鹿野呢？是为什么？
    他知道如果直接问鹿野的话，多半是不会得到答案的。
    夏油杰垂下眼帘,抬起手握住她捧住自己脸的手，干脆问出了他目前最在意的问题。
    “你和悟和好了吗？”
    “怎么可能。”鹿野几乎是秒回，她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超级不爽的表情，放下捧着他脸的手，仰着脑袋往沙发上一靠。
    这个酒的后劲有些强,这会她已经觉得有一点点的困倦了。
    在沉默了一会后,夏油杰突然间轻笑了一声：“……这样啊。”
    他甚至没有去多问那个吻,只要知道了她没有选择悟就足够让他安下心来。
    虽然脑袋反应变慢了,但是鹿野注意到了刚才还满身都是糟糕戾气的黑发青年突然缓和了下来。
    --

 第92页

    ——她这时候竟然想到了十年前那段时间的夏油杰,没有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剔除那些压抑的氛围,而是更深地沉了进去。
    这让她少有的注意到了夹杂在恨意中微小的自责。
    “但是啊，杰。”
    她往沙发里滑去，困倦地眨了眨眼睛，小声又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你的不对劲……我很抱歉。”
    好困。
    她的脑袋上几乎要冒出困倦的泡泡，本来还准备整理东西的，放到明天再弄吧。
    这么想着的鹿野，没有注意到夏油杰的表情，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在喝了十分助眠的酒后，她蜷在沙发上睡了个很深的觉。
    第二天，原本在客厅睡着的鹿野这会是在自己的房间内醒来的。
    她先是坐起来发了一会呆，昨天所做的事情才慢慢一一回想了起来。
    ……她都干了什么啊。
    鹿野低头扶额。
    还好昨天喝得不多，没有完全醉，只是少量的酒精让她抛弃了平时的一些羞耻心，做事要更加大胆一些。
    放在平日里，她会拒绝五条悟，但肯定不会是以那种方式。
    做都做了也没办法，从结果上来说目的还是达成了，五条悟应该是不会再来找她了，那种程度和玩弄他也没什么区别了。
    别看那家伙平时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鹿野比谁都了解他骨子里的倨傲。
    鹿野一边整理着昨天的信息，一边套上外套走向盥洗室。
    主要还是杰这边，鹿野对于夏油杰的话还是抱有好聚好散的想法的，昨天那种情况下让她想到了之前的夏油杰，难免对他带有迁怒。
    希望夏油杰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真的想要去寻找记忆。
    可以的话，鹿野是希望他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因为不管是对于她，还是对于夏油杰来说，那都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甚至被称之噩梦不为过。
    他不恢复记忆，鹿野尚且能够将杰君和那个夏油杰分开看待，但他如果恢复了——
    想着这些的鹿野正准备拉开盥洗室的门，它抢先“唰”地一下被拉开了。
    里面水雾的热气一同涌了出来，一个人影定在她跟前。
    是夏油杰。
    他黑色的发丝还滴着水，上身套着的白衬衫没有扣上扣子，肩膀那一处已经被发尾的水浸湿了。
    鹿野这会的视线正对着他的锁骨和胸膛。
    “……”
    夏油杰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率先朝她打照顾：“早上好，鹿野。”
    鹿野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听到他的打招呼后立刻移开目光：“衣服穿好再出来啊，杰君。”
    平时做一些亲密动作很顺手的夏油杰这会面色稍有些不自然，十分听话地微微侧身把衬衫的扣子全部扣到领口：“……抱歉，我以为你还没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真的很会调整情绪，一晚上过去他已经和平时一样了，这让鹿野稍微松了口气。
    等黑发青年系好扣子后，鹿野的视线转了回来，忍不住顿在了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被迫浸湿的白衬衫上了，她皱起眉。
    “说我的时候你倒是很熟练，自己也稍微注意一下啊。这种天气你这样出来才真的是会感冒。”
    她好歹还是擦了发的，夏油杰倒好，淌着水就出来了。
    鹿野说着从旁边走进去拿了块毛巾，抬起手把毛巾覆盖在他黑色的发上擦拭着。
    黑发青年愣了一下，马上顺从着她的动作微微弯下腰，让她更方便擦拭他的头发。
    他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与笑意：“是，鹿野说得对，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个情况对于他来说太难得了不是吗。
    鹿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主动亲近他、关心他了。
    “你自己来吧，我先去洗漱了。”
    虽然她在呼噜了两下夏油杰的脑袋后就很没耐心地把毛巾丢给他让他自己去擦干，但夏油杰依旧很满足了。
    他的头发留得有些长了，比鹿野自己的还要难弄。
    等她这边洗漱完，夏油杰头发已经吹干了，桌子上还放着给鹿野准备的早餐。
    吃完早饭后，鹿野终于开始整理东西了，在自己房间翻箱倒柜了一阵子后她想起自己还没和杰君说这件事。
    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鹿野从房间探出个脑袋，对着这会正好在客厅的夏油杰说道：“对了，杰君，你什么时候搬走都可以。”
    “为什么？”夏油杰看向她。
    鹿野对他微笑道：“我准备搬回横滨了，这边不论你是搬出去或者继续住都可以。”
    黑发青年愣了一下，他脸上的笑顿了顿，看上去有些勉强：“……横滨？你确定吗。”
    说完后他自己转移话题：“算了，你刚刚是在房间里整理东西？”
    “对。”
    “我帮你吧。”
    鹿野本还想说不用，对方已经直接过来帮忙了。
    她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抬眼观察了一下夏油杰的表情，黑发青年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鹿野不是不知道夏油杰因为之前的原因对她有所依赖，更何况这种依赖还有一部分是她亲手促成的。
    当时她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重新拥有一次生命，不甘心的仇恨让她想要去报复一下对方，想要对方在自己离开不那么好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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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和五条悟的存在一样，既然重新活一次，鹿野并不想和夏油杰再有什么过深的牵连，于是开始努力地去划分与他之间的界限。
    鹿野准备带走的东西不多，整理出来的话其实两个行李箱就能全部带走。
    在弄完这些东西之后，她扬起笑对夏油杰道谢。
    “杰君，谢谢啦。”
    “嗯。”夏油杰应了一声。
    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可是她不知道昨天那两句话已经被夏油杰深刻地记了下来，和他表现出来的不同，看不见的情绪被他死死地压抑住了。
    为什么这么急着搬走？
    到底是有多想逃离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一份强烈的情绪冲击让夏油杰第一次那么想要回忆起缺失的记忆。
    他这边神色如常地帮鹿野整理着东西，另一边想着的确实另一件事情。
    如果记起来的话就能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了吧。
    “……”
    【目标角色“夏油杰”自动觉醒，记忆强制解锁】
    【解锁进度：100%】
    就当她还在思考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有带走时——
    毫无预警的。
    鹿野被这突如其来的提示惊得停止了动作，她猛地转头看向一边的夏油杰，对上了他裹挟着巨大情绪的眼眸。
    在怔了几秒后，她飞速地整理好了信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几乎是第一反应——
    选择向夏油杰发起了攻击，与之不同的是被袭击的黑发青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动作，他很轻易地就被鹿野压在了地上。
    她的手掐着他的喉咙，手指用力地扣在他的呼吸管上，一只腿压着他的膝盖。
    夏油杰能感受到她强烈的杀意，感受到扣在喉间让他呼吸不上来的指是有多么用力。
    同时，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鹿野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凶狠的、充满恨意的。
    也是悲伤的、不忍的。
    系统的提示依旧在进行。
    【夏油杰好感1】
    【目标“夏油杰”好感度：100点】
    第59章
    身下的人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反抗的表现。
    黑发青年的手垂在两边,不准备叫出咒灵也不准备推开他，鹿野能看到他因为呼吸困难逐渐泛红的脸。
    他那双狭长的紫眸安静地看着她，任由着她逐渐收紧的手,一副只要她想，即使她现在杀了他都可以的模样。
    “……”
    鹿野席卷的愤怒在这一瞬间骤然消失。
    她收紧的手指缓缓松开，制止夏油杰行动反抗的腿收了力,脱力般跨坐在他腰间,颤抖着抬手捂住了脸。
    什么啊他这个反应,真讨厌。
    鹿野当然是喜欢过夏油杰的,他是她的初恋, 第一次约会是和他, 第一次拥抱是和他, 第一次接吻也是和他,他承载了鹿野青春期少女所有的幻想。
    以至于在被背叛被轻视时，少女骄傲的心思会破碎得再也拼不起来。
    夏油杰让鹿野觉得自己是一个沾沾自喜的小丑,在她对他满腔爱意的时候，他却能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太可笑了。
    不管何时何地回想起都让她觉得可笑。
    如果不是鹿野交换遗忘了那段记忆，给她带来的绝不仅是害怕咒灵。
    钳制着喉间的压力撤离，夏油杰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他在这两年间虽然一直没有恢复记忆，但不是不知道“未来自己”的所作所为。
    早在五条悟口中得知时，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就已经经历了“不可置信、不理解、痛苦”再到最后的“接受”等一阶段的转变了。
    夏油杰被迫接受了自己杀死了父母的结果，接受了无处可归。
    可以说这两年支撑他到现在的就是鹿野，他一直相信鹿野会再回来,毫无依据般欺骗自己。
    可当真正忆起所有的时候,夏油杰才发现从他人口中听到的和亲身经历完全无法比拟。
    毕竟是同一个人,在忆起这些后,其中的“不理解”,也变成了“可以理解”。
    但这两年半鹿野对夏油杰产生的影响，哪怕这些记忆回来，都已经让他无法再完全代入那个“真正的自己”了，他最初的信念早就在鹿野的影响下有了变化。
    在看到无望的结局后，他不会再去追寻他的大义，如今支撑他信念的稻草、他生存的锚点是眼前这个人。
    以至于恢复记忆后的夏油杰依旧是夏油杰，但又不是“夏油杰”。
    他的精神就像是被分裂成了两瓣相互博弈，谁也不让着谁，然后在看到鹿野时溃不成军。
    夏油杰想到那个时候鹿野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面的信赖与爱意在一瞬间全部破碎。
    所有的事情明了起来。
    为什么鹿野会对他越来越疏离，会在不停地抗拒他的靠近。
    她为什么会那么的害怕咒灵，为什么会在他回来时去寻找咒灵试探。
    一切的一切。
    在此时全部解答。
    ……全部都是因为他啊。
    已经完了。
    夏油杰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他要永远地失去鹿野了。]
    黑发青年微微屈起身体，他以一种极度渴求的模样伸出手去握鹿野捂住脸的双手，他的指尖比任何时候都要凉，触碰上去的时候像被鹿野的体温点燃了一簇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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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让他想拥进怀里永不熄灭的烛火。
    鹿野在他触上来的时候，放下了捂住脸的手，她不留情地将夏油杰的手往外推开，一点也不想触碰他。
    她缓缓从夏油杰的身上下来，侧过脸不看他，说话时没有什么温度：“你全部记起来了吧。”
    她的语气很确定，没有疑问。
    在鹿野离开后，夏油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他蜷缩了下被她推开的手的手指，然后才慢吞吞地随她一同站起身。
    在这个时候，夏油杰不难看出鹿野有意将未恢复记忆的他和原本的他当做两个人看待。
    如果鹿野不知道的话，他肯定会选择隐瞒已经恢复记忆这件事，因为他知道，对于鹿野来说只要他想起来就是从她的人生里出局了。
    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竟然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
    夏油杰唯一能选择的退路被鹿野堵死了，唯有面对她。
    他垂在一边的指微微蜷起又松开，尚未等夏油杰有所反应，鹿野便看向他说道:“为什么不反击，是因为我现在不是你厌恶的猴子，而是可以看见咒灵的术师了吗？”
    她在说“猴子”的时候特地加重了音。
    “——不是。”夏油杰张了张嘴，他看向她的眼神是迷茫又平静的：“我不会伤害你，鹿野。”
    看看他说的。
    鹿野不禁笑了一声，她凑上前用食指一下又一下用力点着夏油杰的肩膀，碧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在想起那一切后，为什么、还可以、冠冕堂皇地说出这句话。”
    她气急了。
    “对了，我记起来了，是因为你对自己下了束缚。”
    鹿野说完后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你没有办法伤害我。”
    鹿野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给夏油杰心口上扎刀，他的心脏随着她的每一句话缓慢收紧，让他喘不过气来。
    从她这几句话中夏油杰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鹿野不会再相信他了。
    她不会相信他的爱，不会相信他的保证，不会原谅他，不会再回头。
    夏油杰知道鹿野会对那些对她报以善意的人友好相待，但只要有一次的伤害就会被她踢出她的世界，她就是这么温柔又决绝的一个人。
    那双暗色的紫眸在和她对视了一会后，鹿野看见眼前的人慢慢平静了下来，眼眸里没有了那股理不清的庞大情绪，全部掩盖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夏油杰看着她，神情认真地说道：“你想要杀了我吗，鹿野。”
    他问得太认真了，鹿野的情绪在这句话中慢慢缓和了下来。
    在此之前，由于她有意地将失去记忆的夏油杰看做一个新的个体，导致鹿野对夏油杰所产生的怨恨是没有地方发泄的，形成了她解不开的心结。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不论对方是怎么想的，在鹿野心里，恢复记忆的夏油杰已经和那个伤害她的夏油杰重合在了一起。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情绪，因为那个真正伤害她的人回来了，就站在她的面前。
    同时，鹿野也不曾忘记那半年来和他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很快地将他们的形象融合在了一起，变成眼前这个夏油杰。
    所以鹿野这么回复他：“我不会这么做。”
    “你救过我很多次，在我失去一切的那段时间里曾是我最大的支柱。”
    “不论是以前，还是后来又一次认识你，我都是那样的信任你。”
    她停顿了一下，垂下眸轻声说道：“你不该想起来的，杰。”
    他如果没有想起来，鹿野还能时不时接受他的靠近，对他抱有善意。
    但他想起来了。
    那他只能从她的生命中滚蛋。
    夏油杰宁愿鹿野只回复他一个“想”字。
    因为他救过她很多次，所以将生命力交换给他是为了两不相欠？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在短暂窒息的沉默后，夏油杰缓步走上前牵住鹿野身侧的手。
    她没有将他甩开，平静地注视着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仿佛是想看他还能怎样为自己辩解，任由他的动作，给予他最后的机会。
    黑发青年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漆黑顺滑的发落在鹿野的手臂上，垂下的眸没有看她的眼睛，鹿野看不清他眼里的神情。
    她听见夏油杰从齿间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鹿野，你会原谅我吗。”
    鹿野还没来得及回答，在夏油杰的话音刚好落下时，一股浓烈的咒灵气息出现在狭小的客厅内，庞大丑陋的咒灵盘踞在他们的上方，霸占了客厅的一半容量。
    鹿野的身体僵住，心下的恐惧全部涌了上来，几乎是第一时间，她碧色的眸恶狠狠地看着夏油杰。
    她在害怕。
    她在憎恨。
    鹿野厌恶着此刻的他。
    夏油杰在这个他极度讨厌的眼神注视下缓缓皱起眉，然后竟笑了出来。
    看吧，她这么害怕他，警惕他，面对忆起一切的他时刻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
    警惕到鹿野在夏油杰叫出咒灵的这一秒完全忘记了他对自己所下的束缚，他和他的咒灵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在鹿野准备甩开夏油杰手对他发起攻击的下一秒，那只被他叫出来的那只咒灵的攻击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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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她是不可能打得过夏油杰的。
    鹿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待疼痛的袭来。
    下一个瞬间，肉/体被刺穿的声音清晰地穿入鹿野的耳内，温热的血溅到了鹿野身上。
    血腥味在鼻尖上蔓延，可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因为这只咒灵的攻击是落在了——它的那位黑发的操纵者身上。
    金发女人完全怔在了原地，她呆呆地眨了眨漂亮的碧色眼睛，看见眼前黑发青年俊秀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少年气的笑。
    他闭上眼，微微侧过脸亲吻她被沾上血的手心。
    鹿野，你会原谅我吗？
    第60章
    做出自毁般的攻击后,那只庞大丑陋的咒灵被它的主人收了回去，刚刚还因突然出现的怪物变得拥挤的客厅一下空旷起来。
    整个空间里面弥漫着夏油杰身上传来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鹿野敏锐的嗅觉。
    黑发青年亲吻完她的手心后再也支撑不住,朝她的方向往前倾来。
    最后，他的下巴落在鹿野的肩膀上，高大的身躯彻底地倚靠在了她的身上。
    鹿野下意识伸出手接住夏油杰，被覆盖来的压力压得微微往后仰了仰才稳住身形。
    黑发青年这时还没有失去意识,在鹿野接住他后，他竟然还轻笑了一声,轻松得仿佛那个受伤的人不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疯狂流逝的生命力。
    鹿野听见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叹道：“……原来有这么疼啊。”
    “对不起……鹿野。”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环上她的腰,紫色的眼眸微微阖上。
    鹿野不明白他是在为什么事情道歉，是曾经的伤害还是现在的行为？
    她尚未从这个情形中回过神，心下满是茫然,空洞得捕捉不到一丁点的信息。
    秒钟往后拨了几格，两个人的呼吸声在室内交缠着,鹿野看到了自己被沾染成血色的手，感受到身上夏油杰变得微弱起来的呼吸。
    夏油杰做了什么？
    她给予他的生命是他让如此作践的吗？他以为这么做了她就会原谅他吗？
    鹿野以这个姿势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她几乎是听着黑发青年的呼吸在她的耳边逐渐变缓。
    不过这个冷漠到残忍的状态持续了不到半分钟。
    她的手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宛如溺水的人重新汲取到氧气，呼吸和心脏在一瞬间重新跃动,思维开始重新运转。
    “杰？”
    她的呼唤得到了对方一声乖顺的“嗯”,证明他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夏油杰在病态地享受着生命最后时刻拥着她的触感,像只受伤倚靠在主人怀里的家犬。
    “……你想杀了我吗,鹿野。”
    在她率先喊了他的名字后,夏油杰又一次问道。
    他重复的这句话是在提醒鹿野,如果想杀了他的话现在就不要再管他，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只要在一边看着就好。
    说完后他顿了顿又十分缓慢地说道：“对不起……弄得你一身血，清理起来会很麻烦吧。”
    声音落到最后已经是非常轻微的气声了，低不可闻。
    “……反正都这么脏了，就请让我抱一抱你。”
    让他拥着她死去。
    再然后便没有任何的声音了。
    鹿野的情绪被他这寥寥几句话推到顶峰，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推起夏油杰的身子，去查看他的伤势。
    他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衫已经完全被浸染成了血的颜色，大面积的从伤口处晕染开来，再滴滴答答地落在木制地板上，他们站的地方落下的都是他的血液。
    看到他伤口的位置时，鹿野的瞳孔猛地收缩，动作顿了下来。
    他对自己真是狠得下手，攻击的地方正是当初鹿野被他所伤的地方。
    但是显然，他下的手比当初准备杀她时更狠得多得多，要不了多久血液就不断溢出。
    多到鹿野忍不住去想，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能有这么多的血吗。
    ——这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致命伤。
    就像他所提醒她的一样，若是鹿野放任夏油杰不管，要不了一会他自己便会慢慢地走向死亡。
    他的行为让鹿野面临了两个选择，一个是遵从恨意让他自生自灭，一个是带着他立刻前往高专寻找家入硝子，要是速度快一点还来得及将他救回。
    鹿野是怨恨他，但她对夏油杰存有的又不仅只有恨意，总结起来是非常复杂的感官。
    若是只有恨意的话，在刚刚掐住他脖子的时候鹿野就根本不会手软。
    她并不想杀了他的。
    所以鹿野根本没有想过还有第一个选择，在他重复那句话的时候她是愤怒的，是茫然的。
    在短暂由恨意趋势的放任后，她在对方的话语中醒过神，第一时间帮黑发青年做了急救，架着他上了车。
    夏油杰的个子在男性中算是很高的了，鹿野在这一过程中还得顾及到他的伤口，即使是她，一套动作下来几乎要脱力。
    这个疯子！疯子！
    她早就该知道这个人是个疯子！
    到底是怎样才会得出这种结论，对自己做出这种行为。
    她脑袋混乱，将油门踩到底，一刻不停驾驶着车子赶往高专寻找家入硝子。
    这两年的时间里，作为曾经的同窗，家入硝子是知道夏油杰重新活过来的事情的，她到底不是上面那群老不死，对于曾经叛逃死亡的同窗为什么会复活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更何况对方根本没有之后的记忆，目前看上去根正苗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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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并不知道鹿野也回来了，在看到她满身血的闯进来找她的时候，她咬在嘴上的烟惊得掉了下来，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诈尸事件。
    “鹿野？！”
    虽然满腹疑问，但明显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家入硝子的眼前。
    “咒灵的杰作？”在看到曾经同窗的伤口后，家入硝子发出了疑问：“现在能有什么咒灵可以将夏油伤成这样？”
    他怎么说都曾是特级咒术师，要说起来也不可能会有咒灵将他重伤至此。
    好在鹿野送他过来的动作还算快，只要伤者还有一口呼吸，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要将对方救回来不是什么难事。
    鹿野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愣了愣，看了看家入硝子，又看了眼没有什么生气的夏油杰。
    鹿野沉默了一会道：“抱歉硝子，我需要先出去冷静一会。”
    能看出她不太对劲的家入硝子没有再多问，朝她应道：“好，一会好了我喊你。”
    医疗室外面的走廊静悄悄的，高专平时就没什么人，这会更是一个人都没有，鹿野倚靠在一边的墙上，无意义地敲了敲墙壁，终于能慢慢地去整理思绪。
    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鹿野不是不知道夏油杰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很清楚夏油杰对她有很深的依赖，他会变成这样有很大程度的原因是她先前刻意的诱导，再加上这两年时间里的自我发酵，使得他在面对鹿野时变得更加极端。
    鹿野在恢复对于他的记忆的那一段时间是人生的最低谷，夏油杰在那时候被她当做唯一的支柱，唯一的朋友，在她怀疑自我、怀疑世界的时候，他的存在让她不至于崩溃。
    这导致鹿野在记起对方竟然也曾伤害过自己后，难免情绪会崩溃到想对他进行报复。
    她到了后面其实都没有那个想法了，不然也不会将生命交换给夏油杰。
    谁能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鹿野没想到自己会重新活过来开启新的人生。
    更不会想到夏油杰恢复记忆后依旧会对她有这么深刻的依存，她一直觉得他恢复记忆后会立刻变成曾经的模样，冷漠无情去继续实行他的大业才对。
    鹿野低估了自己在夏油杰心中的存在，低估了她对夏油杰的影响。
    这次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开始正视对方对她的感情，正视那个她一直觉得情报有误的满值情感。
    ……
    五条悟回到高专看到鹿野的时候。
    她身上的衣服几乎要被血色覆盖了，白皙的脸颊上沾染上的血迹格外明显，在这会的时间里已经干涸成暗色。
    在这种寒冬里，她被染上颜色的衣服只是薄薄两件套。
    走廊的间的灯光昏暗，她垂着脑袋看上去没什么生气，表情全部隐在了阴影里。
    这个昨天因为被玩弄了、下定决心决定暂时不理鹿野的白发男人，在看到鹿野浑身是血的模样后立刻就将那时的想法丢到脑后了。
    五条悟的心跳很诚实地停了一拍，鹿野浑身浴血的画面完全可以被他列入年度最恐怖的画面之一，任何恐怖片比起这都要逊色多了。
    五条悟立刻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圆片墨镜后的视线疯狂地扫荡着她的全身。
    哪怕他的六眼能看到鹿野身上并没有伤口，在看到她这模样，思绪还是忍不住顿了一下。
    不过知道不是她的血后，五条悟松了口气，他凑上前，弯下腰用手指蹭了蹭她脸上的血迹，把那让他觉得碍人的颜色擦了一些。
    五条悟形状漂亮的唇勾了勾，用轻松的语气询问她。
    “我就一天没见到你，你是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的啊。”
    他一只手摸摸她的脸颊：“发生什么事了，身上的血是谁的？”
    在五条悟问完后，鹿野终于抬眼看向他。
    她的视线对准五条悟后，那双漂亮的碧色眼睛在光线下从最低端闪过亮晶晶的水意，看上去是即将要哭泣的眼睛。
    五条悟看见她眼里有迷茫，有无处安放的恐慌，还有在看到他后，微小到几乎捕捉不到的那么一点安心与信任……
    看看他发现了什么。
    就是那微小到几乎没有的安心和信任。
    让五条悟突然很想拥抱她。
    第61章
    实际上五条悟也确实那么做了。
    在想法出来的下一秒,他就扬着笑伸出手将鹿野拥进了怀里，没有在意她满身脏兮兮的血迹会蹭到他的身上。
    鹿野被五条悟抱了个满怀，犯冷的身体被暖意裹住，她被刚刚的变故弄得脑袋混乱,这会竟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更何况刚刚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鹿野确实产生了细微的安心感。
    白发男人抱着她，将脑袋蹭在她的脖颈上闷闷地笑，任谁都能听出他笑声中的雀跃。
    他笑起来的气息和毛茸的发全部落在她的脖子上，弄得鹿野觉得淡淡的痒意,这个拥抱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被鹿野毫不犹豫地推开了。
    虽然被推开了，但五条悟脸上没有什么不悦的神情，反倒显得十分兴高采烈的，带着轻微的满足意味，看上去心情极度的好,像只餍足的猫。
    这家伙在高兴个什么劲。
    鹿野有些困惑，她嫌弃地推了推五条悟又凑过来的脑袋。
    不过五条悟这个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鹿野低头看了看自己，扯了扯衣服解释道：“这些是杰的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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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个完全没想过的答案，五条悟勾起的嘴角缓慢压平,他皱了皱眉：“杰的？”
    正是这时,治疗完毕的家入硝子从里面打开门，看向他们说道：“已经好了，不过夏油目前还没有醒,要进来等他醒过来吗？”
    鹿野愣了愣,紧绷的心随着家入硝子这段话落了下来。
    不得不说夏油杰这番行为确实让鹿野对他的负面情绪淡了许多,但她现在还没有整理好情绪,除却了混乱之外还有着一些愤怒，一时半会并不想面对夏油杰。
    鹿野并不担心自己离开后对方还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她十分清楚夏油杰不会再那么做。
    于是她神色冷淡地摇摇头：“不，他没事就行，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五条悟拉住了她的手臂，他凑上前抬手捻了下她一边染上色的金色发尾：“你这个样子会吓坏路人的，鹿野。”
    鹿野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乱糟糟的被血色包裹了，可她只想快点离开，她把自己的头发从五条悟手里扯回来：“没关系，我开了车来，回去再整理。”
    “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也不要跟着我。”
    仿佛刚刚他发现的那一点信任和安心只是他的错觉，鹿野又对他竖起了防范的高墙。
    话至此，五条悟不再阻拦，他看得出来鹿野不会同他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就只有去问另一个当事人了——
    在鹿野离开后，白发男人走进了医疗室，他看了看面色有些苍白的夏油杰。
    就像家入硝子所说的，能有什么咒灵可以将夏油杰重伤至此。
    她看不出来，五条悟看得很清楚，残留在杰身体的咒灵痕迹分明是他自己的咒力。
    也就是说这是杰自己操纵咒灵攻击了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鹿野之间发生什么了？
    一眼知道大致的情况后，五条悟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散漫地翘起腿，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知道你醒了，杰。”
    五条悟说完后，床上的黑发青年缓缓睁开眼，他在看了天花板一会后挪了挪眼珠看向了旁边的五条悟，语气平淡：“鹿野离开了吗？”
    “嗯，听说你没事后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呢。”五条悟撑着下巴幸灾乐祸地说道：“她看上去完全不想再面对你。”
    “所以，是怎么回事，杰，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慢吞吞回道：“悟，我全部记起来了。”
    听到他这个回复，五条悟墨镜后的眼神顿了下来。
    “不用担心，我不会选择之前的道路，结局不是很明显了吗。”
    “是吗。”五条悟似乎不惊讶他做出这个选择：“不过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要在鹿野的面前做出那种行为？”
    夏油杰抬起手用手背遮住眼睛：“……我曾经差点杀了她。”
    白发男人墨镜后的眼睛顿时冷了下来。
    五条悟不在意夏油杰是否杀了那些村民，是否杀了无辜的普通人，对于五条悟来说他先前和夏油杰最大的冲突是立场的问题。
    但如果是他所在意的人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五条悟沉默着屈起指尖轻敲着腿，暂时缓住了心底不合时宜的戾气。
    他们交往的时候鹿野是几岁？十五？
    这个聪明的男人很快就从这句话中提取出信息：“那她害怕咒灵是？”
    “……”
    夏油杰没有回答，五条悟就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鹿野知道吗？我记得她之前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他自然是还记得她当时来向他打听杰的事情，说明那时候的她不知道什么原因遗忘了关于杰的事情。
    “嗯，她恐怕早就记起来了，两年前就——”
    “呜哇。”五条悟对他勾起嘴角，眼眸里冰霜一片，他没有感情地捧读道：“那你真该死啊，杰。”
    夏油杰把手放下来，用手撑着坐起身，还有心情对五条悟回敬相同的笑容：“悟，不用你来提醒我我也知道。”
    “鹿野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我要的不是原谅。”
    他要的是不被彻底赶出她的世界。
    夏油杰在操纵咒灵攻击自己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心的，可他也在赌鹿野会不会对他感到心软，只要有一点点，他就有了活下来的理由。
    这个答案很明显，她会，所以他没有死。
    话已至此，五条悟顿时明白了夏油杰这么做的原因，他撑着下巴不快地说道：“你还真卑鄙啊。”
    “但是没用哦。”白发男人毫不留情地说道：“杰已经在鹿野那里被判死刑了嘛，再怎么去挽回都是无用功。”
    夏油杰低着头撑住脑袋，黑色的发遮住了整个神情。
    他很清楚五条悟说得是对的，他这么做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死刑变成了死缓罢了。
    可那又如何，只要是晚来一分一秒他都甘之如饴。
    五条悟看他不言不语了，从旁边幸灾乐祸探过头看他：“杰，你该不会难过到哭了吧？”
    “……不要说这种胡话。”
    “哈哈哈，那可真遗憾。”
    ……
    ……
    另一边，鹿野离开高专后，脑袋逐渐清醒了过来。
    --

 第98页

    只是没想到她驾驶着车回到住所后，在门口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黑色的大衣松垮地披在肩膀上，橘色的发在光线下异常夺目，光站在那就让人忽略不了。
    是中原中也。
    他站在她这个小院的门口，一只手揣着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起来似乎是在等谁的讯息回复，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有股说不出的冷漠。
    ……糟了，中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她。
    鹿野打开手机，看到他在一个小时前，半个小时前和十分钟前分别给她发过消息。
    因为夏油杰的事情，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看手机，这才错过了他的讯息。
    鹿野现在这身容易让人误解的模样让她一时有些进退两难，直接出去会吓到中也吧。
    中原中也早就听见了鹿野车开过来的声音，抬起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迈着步子朝她走过来。
    鹿野：“……”
    算了，没办法了。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对上橘发干部的视线后，鹿野刚想解释，就被中原中也的眼神惊到了。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移动到了她的身边，抬起手想要碰她又克制地顿住，钴蓝色的眼眸是慌乱又狠戾的：“谁做的？”
    中原中也在看到她这幅样子的时候心脏差点静止了，甚至都来不及去考虑她还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身上的血基本是干涸的，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等一系列显而易见的东西。
    鹿野立刻解释：“等等，中也，这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不用担心。”
    她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又觉得有些许酸涩的泪意。
    先前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真的就是才发生于不久前而已，突然间重新回到一切开始前，鹿野其实还是有一些忐忑和不安的。
    得到这个答案后，橘发干部身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气势骤然间消失了，他愣了一下，双手握着鹿野的手臂，皱着眉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番后才止住动作。
    “怎么弄成这样的？”
    “嘛……因为一些事情，没事了，你在外面等等我，我收拾一下。”
    考虑到里面的一片狼藉，鹿野没有邀请中原中也进去。
    她说完后，像只小猫一样迅速窜回到屋子里，第一件事就是冲进盥洗室把身上的血腥味全部洗净。
    身上穿着的那两件衣服毫无疑问，全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至于客厅里的一团乱，鹿野不准备去整理，这种场面当然也不可能叫家政，普通人看见多半得报警。
    理所当然的，就留给罪魁祸首自己解决吧。
    今天的事情是鹿野根本没有想到的，整理清思绪后，不可否认，鹿野对夏油杰的感情确实有了一小部分的转变，她需要和夏油杰有一场谈话，但不是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后的现在。
    东西早在先前就收拾得差不多了，鹿野清理完自己后，拎着行李箱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
    这扇门被缓缓地带上了。
    行李箱的轮子压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鹿野出去后，中原中也触了一下她两只手拉着的行李箱，它们便自动飘荡在空中，乖乖落在后备箱里了。
    做完这些的橘发干部满意地看着她两只空荡荡的手，伸出手牵了过去。
    第62章
    这日夜晚下了雨夹雪,温度比普通的降雨落雪来得更低。
    夏油杰从高专回到鹿野住所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她的影子了，跟着消失的还有他们整理好的行李。
    留给他的只有屋子内的狼藉。
    四处掉落的东西和显眼的血迹看上去像什么凶案现场。
    他很平静地操纵咒灵把客厅恢复成以往的模样,把当时叫出的那只咒灵挤落的物件一一摆放好,再将地上看着有些恐怖的血迹仔细擦拭干净。
    凶案现场没一会就恢复了成了正常人家的模样。
    只剩空气中依旧还蔓延着的轻微血腥气提示着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干净整洁的屋子在夏油杰看来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对于鹿野来说这里或许并不值得留念,那是她人生最糟糕的半年，至于在这里和黑发少年相处的那些值得回味的温馨片段，早在忆起伤害时变得不值一提。
    但对于夏油杰来说，这里是他重新开始的地方。
    每一处都能让他想起他曾在这里和鹿野的每一个相处片段。
    四处都是她的影子。
    处处都没有她。
    夏油杰以为在没有鹿野的这两年时间里早该习惯了。
    可当他重新拥抱到她，重新看到她出现在这个屋子里的时候。
    原来他根本就无法习惯没有鹿野的日子。
    他四处巡视了一眼,拿起手机摁了下电源键。
    上面设置的屏保和壁纸是他们两个人的合照,鹿野还在对着镜头笑。
    那两年间夏油杰一直想着那时没有拍成的合照，如今终于有了，他随时都可以看到他离鹿野最近的时候。
    好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啊。
    在看了一会后，他熄灭了屏幕。
    ……
    今天就下起了大雪。
    鹿野一觉醒来的时候看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临近圣诞节，四处都开始装饰起节日相关的东西了，除了白雪皑皑，就是雪中星点的红。
    鹿野先前答应了十束多多良圣诞节会去吠舞罗,这会还没有准备好给他们的圣诞礼物。
    --

 第99页

    收拾了一下便直接去商场给她熟悉的那几位一个个买礼物。
    吠舞罗那些人的取向很明确,她挑起来并不费劲，多多良基本上对什么都很感兴趣,送他有新意的东西他就会很开心。
    安娜喜欢一切有关于红色的东西，出云送一些能够妆点他的吧台的东西准没错。
    八田美咲的话,因为他的恐女属性,鹿野和他说过的话其实都不超过十句,但她对这个容易害羞的少年很有好感,也不忘准备他的份……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忘记给中也准备。
    不过对于鹿野来说，中也的礼物是最难挑选的了。
    她记得上一次送他的是一个定制袖扣，前些年还送过他Choker和打火机，基本上是该送的东西早就已经送完了。
    ……好头疼。
    看着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鹿野完全没有头绪。
    她想直接打电话问中原中也想要什么礼物，但是以中也的性格肯定会说“圣诞礼物？不用给我准备这种东西”。
    毕竟以前他们就有过这种对话。
    如果说鹿野还是以前那个小富婆的话，可以考虑的东西范围会更广许多，昂贵的酒和车子都能加入其中。
    问题就是，她如今是个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全靠先前做咒术师疯狂做任务的存款。
    ——不过她的那张卡里除了她自己有印象的那些外，还增加了一笔非常恐怖的存款。
    不用想都知道是夏油杰的，对方似乎是将这两年所有祓除咒灵的酬劳都打了进去，甚至在这两天内依旧有增长。
    完全是把她的卡当做工资卡了啊这个人……
    鹿野当然是不会动这一笔钱的，她如今想起夏油杰就会忍不住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
    思绪在顿了一会后，她决定将夏油杰的事情放到圣诞节后再做了断。
    这边选礼物思索无果后，鹿野干脆将中也的留在最后挑选。
    结果就是在买完所有的礼物后她依旧没有想好给中也送什么。
    想着这些的时候，对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中也:在哪里？]
    看样子是工作完回来了，鹿野给他回了个消息
    [中也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以中原中也对她的了解程度，她每次问这种问题多半就是在给他准备礼物了，这种时候不可能是生日礼物，那么临近得节日只有一个指向。
    他一下就猜出来。
    [中也:我没什么想要的，你在选圣诞礼物吗？不用给我准备。]
    不出鹿野所料的回复，她鼓着脸皱了皱眉，还不如不问嘞。
    她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在真情实感地让她不要准备，他却基本上每个大节日都不会忘记给她准备礼物。
    算了，一会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明天再想吧。
    最后鹿野还算是满载而归，除了没有想好中也的圣诞礼物，其他人的全部准备好了。
    拎着一手的礼物回去之后，鹿野敲响了隔壁的门。
    来开门的中原中也身上只穿着衬衫和马甲，他的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肌肉弧线好看的手臂。
    鹿野往里看了一眼，发现这个过节能做到最好的就是不忘送礼物的橘发干部这回竟然在装饰圣诞树。
    她动作飞快地换了拖鞋，在橘发干部无奈的眼神下快步走到那颗还是光秃秃的圣诞树前。
    它的四周散着各种用来装饰的饰品，满满当当的什么都有，鹿野惊喜地转头看向中原中也：“中也，你今天怎么这么有闲心。”
    她两鬓的头发在外面被风吹散了，碧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白皙的脸颊因为兴奋微微泛红，看上去跟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一样。
    看来没准备错，中原中也心想。
    他和鹿野一起度过过很多个节日，他没有太多的节日感，鹿野不一样，只要是稍大一些的节日她都喜欢凑热闹，所以他也养成了每次节日前给她准备礼物的习惯。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在没有发生那些时候的时候，前些年的圣诞节中原中也几乎都在出差，算下来他们至少是有五年没有一起过过圣诞节了。
    再回想起那个让人忍不住去心疼的金发小孩，中原中也在看到街上的圣诞树时，不禁想到，这么做的话鹿野或许会觉得开心。
    中原中也扬了扬眉，抬手勾住她乱糟糟的发整理着：“嗯，这次想试试，反正你现在没事，就一起来吧？”
    鹿野从来没有自己装饰过圣诞树！
    她甚至从来没想过，在她看来这是有很多家人一起过节才会准备的殊荣，就像吠舞罗那种大家庭一样。
    “当然！”
    她这么说着，立刻兴致勃勃地加入了橘发干部打点圣诞树的队伍。
    ……
    这场降雪持续了两天，一直到圣诞节当天。
    有厚积雪的圣诞节比任何时候都要符合氛围，中原中也在一早就敲响她家门，在她睡眼惺忪的时候塞了她圣诞礼物。
    “鹿野，圣诞快乐。”他身上带着冷风的寒气，“我今天会早一些回来，到时候一起吃晚饭。”
    鹿野点点头：“知道了……”
    她没睡醒，回复得敷衍极了，然后半眯着眼睛去摸索出了她给中原中也准备的礼物塞到他的怀里。
    那是她想了好几天的结果，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手套。
    --

 第100页

    ——也不能算太普通吧，怎么说也是特地去定制的。
    在收到她的礼物后，橘发干部直接在她面前脱下原本穿戴着的手套，换上她送的新的了。
    鹿野满意地看着他这一套动作：“圣诞快乐，中也。”
    在送走圣诞节也必须工作的某人后，鹿野又回去睡了一会，醒来后她看了看消息。
    ——收到了很多人的圣诞祝福。
    其中还包括了夏油杰和五条悟的。
    鹿野对他们两个人消息一概已读不回，夏油杰看到后一般不会再回复什么，倒是五条悟每次看到她已读不回就会疯狂给她发表情包。
    这个男人自己已读不回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理直气壮。
    啧，很烦人。
    鹿野干脆拉黑了他。
    另一边，还在发猫猫大哭.jpg的五条悟看到他发过去的消息上跳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
    沉默了一会后，他轻笑出了声。
    五条悟将攥在手里的东西放进了口袋里，准备去一趟横滨。
    圣诞节啊，他心想到。
    果然还是想和鹿野一起过。
    在某人赶往横滨找她的时候，鹿野已经乘上了去往东京的电车。
    中也送给她的礼物是一条围巾，是偏浅的棕，围上后软乎得要命，鹿野配了件同色系的风衣，背了一个有容量的包包，里面放满了准备好的礼物。
    出了车站后，冷风让她将小脸埋到围巾里，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多多良和安娜。
    穿着红色哥特服装的小女孩在看到鹿野后，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鹿野有些无奈，她明明都说了不用过来接她了。
    多多良一只手牵着安娜，另一只手在看到她后用力朝她挥了挥，鹿野连忙跑了过去。
    “小鹿，圣诞快乐。”多多良朝她扬起笑容。
    “圣诞快乐，多多良。”鹿野回复道。
    她的视线转向旁边人偶娃娃般精致的小少女，蹲下身用脸颊蹭了蹭安娜温软的脸颊：“圣诞快乐，安娜。”
    在她们贴贴完后，小少女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雀跃，她同样回复道：“鹿野，圣诞快乐。”
    鹿野牵起安娜的另一只手：“不是说不用过来接我吗。”
    多多良摆出无辜的表情：“是安娜要来接你啦，她很久没有看到你了。”
    在多多良说完后，安娜在旁边点点头应道：“嗯，很久不见了。”
    在他们看来确实是很久了，两年的时间，鹿野发现安娜的个子都长了一些，她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对她露出了温柔的笑。
    圣诞节的吠舞罗比往常还要热闹，鹿野还没踏进去就听见了里面吵闹的声音。
    推门而入，门口的风铃响起悦耳的声音，映入眼的除了那个被草薙出云当做宝贝的木质吧台，就是旁边那颗巨大的圣诞树。
    是当时十束多多良拍给她的照片上正在装饰的那颗。
    中间的八田美咲和镰本力夫还有千岁洋几人围在一起玩UNO，八田似乎是输了，脸上被画了一只乌龟，满脸的不服气。
    听到门口的铃声，吧台前的草薙出云率先朝她抬了抬手，好听的京都腔响起：“好久不见，鹿野。”
    鹿野朝他点点头：“好久不见，出云先生。”
    多多良一进来后就用手作喇叭状，凑到一边的沙发上对着上面的人大声喊：“King——起床了——看看是谁来了——”
    被吵醒的赤王“啧”了一声，抬起一只手狠狠地摁住了多多良的脑袋，弄得青年连连求饶：“疼疼疼，我错了，King你继续睡……”
    在做完这些后，周防尊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火红色的脑袋探出一半，他抬起眼看向了鹿野，顿了一下后朝她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
    很久没有看到这种画面了，鹿野碧色的眼眸软化下来。
    在打完招呼后，她开始把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分给他们。
    “这是多多良的。”
    “哇！谢谢小鹿！这个好有趣，我喜欢！”
    “这是安娜的。”
    “谢谢。”
    “这是周防先生的。”
    “……啊？”
    “这是出云先生的。”
    “谢谢，有心了。”
    ……
    “还有八田君。”
    完全没想到自己也能分到，都不怎么敢和她对视的橘发少年在她递过礼物的时候红了脸。
    眼里爬上些许开心，他手忙脚乱地收下，说起话磕磕绊绊的：“诶，我、我也有吗？谢谢……”
    “八田哥，你好逊啊。”镰本力夫在旁边说道。
    上一秒还害羞得说话结巴的八田美咲凶巴巴地对他的小伙伴扬起拳头，追着他满场乱跑：“你小子想死吗！”
    很显然，不仅仅只有鹿野给他们准备了礼物。
    在她分完后，她也收到了来自他们的礼物，刚刚还空下来的包包又被新的东西填满了。
    正当鹿野接过多多良给她的礼物，准备将它放进包包里的时候，她拿着礼物的手在空中突然间变得有些透明，顶上的光线落下时从中穿透了过去，就和当初她消失时一样。
    这种状态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她的手又恢复了正常。
    鹿野愣住了。
    --

 第101页

    ……是她看错了吗？
    她看向多多良，亚麻色头发的青年似乎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一瞬的不对劲，这是正在和草薙出云说着些什么。
    鹿野的心跳骤然间加快了起来。
    ——怎么回事？
    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她是不是早在那个时候就那样死去了——？
    吠舞罗内五彩的光线在这时让鹿野觉得眩晕。
    正在这时，一边本来安静地看着的安娜突然哒哒地跑上前。
    她抬起小手握住了鹿野那只刚刚在一瞬间变得透明的那只手，抬着头看着她。
    在鹿野怔愣的眼神下，小姑娘漂亮的红色眼眸像是看穿了一切一样坚定地看着她，说出来的话有着强烈的安抚性：“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要害怕，鹿野。”
    鹿野愣了一下忍不住微笑起来，她抬起手一下把安娜抱进怀里，惹得小姑娘脸颊红了红。
    “谢谢你，安娜。”
    她知道安娜的特殊性，对方这句话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安抚。
    鹿野在吠舞罗大概待了有三个小时便告别了。
    她喜欢这个大家庭，但是也非常清楚她不是赤王的盟臣，和他们只是朋友，不是家人，接下来的时间还是留给他们比较好。
    而她自然是要回去找她的家人。
    在回横滨的路上时，鹿野不住地回想在吠舞罗发生的那一幕。
    哪怕安娜在那时候安抚了她，她依旧没有办法安下心来。
    心事重重的鹿野从电梯出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两个一黑一白的高大身影左右地靠在她的门边，看上去像黑白无常来索命了。
    鹿野：“………………”
    “鹿野。”X2
    看到她后，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你们来做什么。”她冷淡地看向五条悟和夏油杰。
    五条悟就算了，夏油杰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白发男人蹭到她旁边，得意地晃了晃手指：“圣诞快乐，当然是想要和你一起过圣诞啦。”
    仿佛无事发生笑得像只狐狸的夏油杰也说道：“圣诞快乐。”
    她是不是该说这个人调整得太快了，做完那种事情怎么还敢在她面前笑眯眯的。
    “喂，杰，你怎么还有脸跟过来。”还没等鹿野说什么，五条悟先发制人，对着夏油杰指指点点。
    夏油杰回敬道：“你不也是不请自来了吗？”
    鹿野懒得看他们拌嘴，更不想和这两人过圣诞！
    她打开门，在两个人看向她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下微笑着说道：“从哪来回哪去。”
    然后毫不犹豫地“Peng”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们两个竟然也没有过多阻止她的这一套动作，怕是不想再更讨她嫌了。
    自从人工智障系统消失后，鹿野偶尔会在没什么实感的时候去打开系统面板。
    没有什么别的意义，就是重复着打开关掉的动作，在狠狠地关上门后，她回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顿了顿后又打开了系统面板，去看上面的资料和数据。
    三个人的好感度在夏油杰恢复记忆后一直处于满值状态，除却这个以外，他们好感度底下的【溢出情感值】在她每一次打开后都会有不同的变化。
    这一次打开不出意外，是新的数字了。
    【目标角色“中原中也”好感值：100点】
    【已收集溢出情感值：200点】
    【目标角色“五条悟”好感值：100点】
    【已收集溢出情感值：350点】
    【目标角色“夏油杰”好感值：100点】
    【已收集溢出情感值：500点】
    ……这些到底是什么？
    和先前的不同，在这些数据下面出现了一个新的选项，旁边还有几行解释的小字。
    【溢出情感值已达一千点提取目标，提取后可用于换取99%生命值。】
    【是否进入副本进行提取？】
    看着这行字，鹿野缓慢地皱起了眉。
    她忍不住抬起手，在这一瞬间看到在灯光下的手呈现出了稍有些透明的模样，光线穿过其中落了下来。
    原来那会不是她的错觉啊。
    知道自己似乎会重新消失死亡的可能性，鹿野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在这段时间里是处于什么都不明白的状态，所有的谜题都无法解答，她对她现在的存在一直持有一种奇怪的不真实感和不确定感。
    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没有出错。
    或许一会就能知道答案了，她想了想，选择了【是】。
    短暂的眩晕后，系统的提示声响起。
    【副本加载成功——】
    【已将目标角色“中原中也”投入副本——“他所渴望的结局”】
    【已将目标角色“五条悟”投入副本——“他所期望的结局”】
    【已将目标角色“夏油杰”投入副本——“他所惧怕的结局”】
    【已进入角色“中原中也”副本】
    【请配合角色走完结局，提取对应溢出值】
    ……
    系统提示完后，鹿野的意识慢慢回笼，她感觉到自己的嘴正微微张开着，稍凉的指伸入她的口腔抵在她的舌上。
    她皱了皱眉，想要合上嘴巴，牙齿却顿在对方的手指上，阻止着她的咬合。
    鹿野缓慢地睁开眼。
    --

 第102页

    口中的指被它的主人收了回去，她睁开的碧色眼眸印上了眼前人的模样。
    尚未留长的微卷橘发，那是她很熟悉的面孔，带着些稚嫩的少年气。
    是十五岁的中原中也。
    他在做什么……？
    橘发少年从她口中收回的指还泛着晶莹的水意，他微微红了下耳根，然后生硬地朝她说道：“要接吻吗？”
    第63章
    中原中也不会做梦。
    普通人会因为白日里外界的精神刺激,在夜晚的时候做或美好或可怖的梦。
    而他在进入睡眠后，所拥有的永远都只有混沌的黑暗，意识只会像被丢入迷宫的老鼠,无意义地在走不出去的黑暗里徘徊，直到被生物钟唤醒。
    一开始,中原中也对梦境的大多数认知都是从鹿野哪里得来的。
    她幼时起就会和他说一些梦的内容,其中有美梦,有噩梦，还会有她记不起来但是感觉还不错的梦。
    说起美好的梦境时她的眼睛是熠熠发光的，说起糟糕的梦境时,她会表现出不快、愤怒的表情。
    很有趣,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很喜欢观察她的表情。
    直到她有一次问起中原中也：“中也有梦到过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我不会做梦。”中原中也这么回复她。
    鹿野没有觉得他奇怪,而是晃着腿回复他：“那也不错,有时候做了梦第二天醒来疲惫极了。”
    “不过很多东西果然还是要尝试一下比较好，中也想试一试做梦吗？”
    橘发少年钴蓝色的眸转向她,奇怪地说道：“这种事情不是想尝试就能达成的吧。”
    “我有办法。”她双手合十拍了下手这么说道：“听我的，今晚回去,中也早一点睡觉，就能做一个美梦了。”
    中原中也没有把她这句话放在心上。
    结果如她所言,在她这么说完的当天晚上，中原中也就做梦了。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梦境。
    天空是碧蓝的,空气泛着清爽的气味，落下来的光线是恰巧的暖意，他的意识在这个空间里畅通无阻。
    人的梦境是由日常生活的记忆所构成的,沉睡中的身体会反馈出生活中的点滴,构建出虚幻的梦境。
    正是人们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中原中也做了一个有金发少女的美梦,所有的事情如他想象中一样发展，他在一个梦境中感受到了“满足”的滋味。
    与中原中也相反的是，鹿野第二天整个人都蔫蔫的，精神处于一种极度糟糕的状态，在他问起来时，她失落地摇摇脑袋：“只是做了个很糟糕的噩梦。”
    然后她问道：“中也昨天做梦了吗？”
    “……没有。”
    “啊，果然不行吗？”她嘀咕着：“那我怎么还做噩梦了。”
    中原中也对着鹿野撒谎了。
    他知道她是用异能力交换给了他一个美梦。
    因为如果说做了的话，她一定会追问他梦见了什么，恨不得他把所有的细枝末节讲给她听，这个梦的内容他最不想告知的人就是鹿野。
    不会做梦的中原中也那时并不知道梦还可以用“忘记了”糊弄过去。
    等到多年后，中原中也没有忘记这个梦，但他几乎不会再想起来这个梦了，毕竟那只是青春期少年难以启齿的潜意识罢了。
    外面厚厚的积雪白皑皑的一片，黑手党不会因为圣诞节的到来而停工，他们只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给白雪添上一抹红色。
    中原中也在加速地清理着手头的工作，他想早一些赶回去赴约。
    所幸的是高效率的压缩时间达到的效果是令人满意的。
    中原中也在即将解决完手里的工作准备回去的时候收到了鹿野发来的讯息，她正好从东京回来了。
    回去的时候时间还早。
    鞋踩在雪地发出“吱呀”的声音，橘发干部的步伐轻快。
    等他进入电梯后，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意识被突然拉扯，一阵天旋地转后，中原中也尚未反应过来，眼前的画面已经完全变了。
    他用的指腹把玩着少女柔软的舌，而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询问她“要接吻吗”。
    这是梦，是那个中原中也难以启齿的梦。
    但是中原中也知道，现在的他不在梦里。
    因为他从不做梦。
    ……
    ……
    鹿野能够感受到自己现在正坐在集装箱上，视线除却了面前的橘发少年外，能够看到镭钵街的景观。
    她不是第一次进入副本了，但这次显然和上一次不一样。
    那次的她是进入了自己曾经有过的记忆中，这回很显然不是。
    而此时的情形更是超出了鹿野的想象，少年那句话重重的击在她的脑袋上。
    接吻？
    和谁？中也吗？
    她重要的家人这是在和她说什么？
    中原中也还在等待着她的回应，他将指上的水渍往衣服上蹭了蹭，钴蓝色的眸假装不经意地瞥过她的脸。
    沉默了半晌后，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他站起身，将手插进衣服的口袋里，从高高的集装箱上跃了下去。
    他不快地说道：“算了，明明是鹿野你说好奇的。”
    在他说要的下一秒，鹿野不受控制地回复他：“好哦。”
    她心下一惊，为什么身体会不受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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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野立刻想起在进来前所提示的[配合角色走完结局]。
    在片刻的脑袋宕机后，她开始尝试去整理现在的情况。
    鹿野知道她现在是在系统的副本里，此行的目的是提取中也的情感溢出值。
    在进入这个副本之前鹿野是有注意过那行一闪而过的字，显示的副本名字是：他所渴望的结局。
    也就是说她现在很有可能是在中原中也的意识当中。
    当她不受控地说完同意的答案后，鹿野又恢复了身体的主导权，她屈了屈指，站起身看了下这个集装箱的高度。
    竟然有一层楼那么高，在这个副本中，不用想肯定是中原中也带她上来的。
    听到她回复的橘发少年的步子立刻顿住了，他刚刚才降下去温的耳朵立刻窜红了起来，猛地看向了鹿野。
    “不过中也得先把我带下去啊，你刚刚是在干什么，想丢下我一个人走掉吗？”
    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有些一万个疑问，鹿野还是选择先配合下去。
    她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如果这真的是中也潜意识里所想去往的结局的话……那就稍微有点糟糕了。
    在鹿野看来，家人的羁绊是比恋人要牢固得多的，暂且不提她是否对中原有那方面的喜欢，她绝不会选择和中也成为恋人。
    中原中也撇过头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才没有准备把你丢下走掉。”
    “那你下去的时候至少要把我带下去啊！”
    橘发少年对她张开手，在下面看着她：“你直接跳下来也一样，我会接住你。”
    鹿野不疑有他，稍稍往前跨了一步，站在集装箱的边缘上，她没有犹豫地朝中也的方向跳下去。
    少年结实的手臂接住了她，触碰的一瞬间他使用了异能力，缓解了她落下的冲击，金发少女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到了他的怀里。
    这个副本就像个梦境一样，散发着奇怪的清香。
    鹿野从他的怀里撤离，她反问道：“中也想要和我接吻吗？”
    他的耳根更红了，还有些奇怪的恼羞：“喂！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中原中也连续说了两次是由她提出来的，也就是说在这个副本里，或者是说在他的潜意识中，是由她去主动打破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吗？
    “我说好奇中也就愿意和我尝试吗？”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中也对我是那种意义的喜欢吗？”
    中原中也看出了她问这两句话时的认真，缓缓地收了脸上的表情。
    “因为是鹿野啊。”
    他双手插着兜往身后的集装箱上一靠，语气平缓地说道。
    “和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反感，你想要尝试那就尝试，不想的话就不做。”
    橘发少年抬起手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脖颈。
    “我啊——”
    他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
    少年人的羞耻心要比任何年龄段都来的猛烈，中原中也说着说着给自己说恼羞了，他凑上前单手捏住鹿野的两颊，装出凶巴巴的样子。
    “你是不是在耍我啊，你到底要不要接吻？”
    第64章
    鹿野的答案当然是“不”。
    可是在这个副本里涉及到重要事件的行动似乎并不受她控制,她的拒绝无法说出口。
    不仅如此，为了配合剧情发展，鹿野被迫做出了另一番举动。
    她凑上了前,用双手捧住了中原中也的脸。
    鹿野看见他像受惊的猫一样颤了一下，捧在两只手中的脑袋往后缩了一小寸，橘色的发丝从她的指尖中往后跃动。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有些丢人,橘发少年受惊的动作又止住了，乖顺地归于平静。
    中原中也别扭道：“你突然凑上来做什么。”
    她理所当然地回复：“当然是接吻啊。”
    两双眼眸互相对视了一会后,金发的少女垂下眼眸率先吻了上去。
    他们一同闭上了眼睛，柔软的唇相贴在一起,世界都在这个时候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五感都集中在了对方身上，触碰到的柔软，嗅到的对方身上好闻的气味。
    在这个只有几只高大集装箱聚集的天台上,混淆着阳光暖洋洋的气味。
    鹿野竟然在这种氛围里感受到了中原中也那奇异的幸福感。
    ……太奇怪了。
    这是一个很符合这个年纪的亲吻，对于鹿野来说这甚至称不上是“吻”,只是单纯的嘴唇相贴触碰,根本没有再往下深入的发展。
    在这样纯洁地贴贴了半晌后,他们便就此分开了。
    硬要让鹿野说有什么感想的话,大概就是对方的唇很软。
    ——还有无法忽视的不自在。
    不过停在这里，不得不说，鹿野松了口气,哪怕知道这并不是发生在现实里的事情，她也无法接受自己和中也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幸好这只是一个“亲亲”,她不至于对此感到反感。
    但是别扭肯定还是有的,鹿野从未对中原中也有过这种想法,恋人在她眼里始终是不稳定的存在，五条悟和夏油杰就是很典型的例子，不适合她和中也的关系。
    在经历了这种副本后，真不知道出去后她该怎么面对中也……
    “中也有什么感觉吗？”
    “……能有什么感觉，不就是普通的亲亲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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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橘发少年这么说着时故作镇静的语气不同，他的耳根红得快滴出血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烫得要命的耳根，忍不住侧着脑袋抬起手揉了揉耳朵，手掌上的凉意驱散了一些热度。
    太不妙了，真的太不妙了。
    鹿野当然不会看不出对方这幅情窦初开的模样意味着什么，她是记得这个年纪的中也相对来说很容易被她惹毛，但是完全没想过是这样的——
    待耳根闹人的烫度下来后，中原中也问道：“下次还要试吗？”
    鹿野的神经忍不住紧绷起来，她站直身体。
    什么，还有下次吗！？
    她不受控的身体已经代替她回复了这个问题：“下次再说吧。”
    说完后她又凑上前吻了一下橘发少年的脸颊，发出一声有些羞耻的“啾”，在对方红透的反应下轻松挥手：“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找中也。”
    “咔”。
    这个场景到此为止截断了。
    鹿野目前能够得到的一些信息。
    这是他们十四、五岁时候，她在那个时候已经遇到夏油杰了，但在这个副本里显然是没有这一茬的。
    结合进来时系统提示的副本名字，鹿野不得不接受一点。
    那就是在青春期的时候，中原中也对她抱有过男女之情，并且至今或许都还在隐藏着。
    怎么会这样……她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过。
    上一个场景截断后。
    鹿野立刻被抛到了另一个场景里。
    中原中也总是喜欢去一些特别高的地方，鹿野以前经常被他带上镭钵街里各式各样的高处，从最高的地方眺望整个镭钵街。
    她总共进过两次副本，两次都是在他喜欢的高处睁眼。
    这次也不例外，而橘发少年正揽着她的腰从镭钵街边缘的大树上跳下来，落下时的风从鹿野的耳边略过，带起她较长的金发，瞬息间，脚便踩在绿茵茵的草地上了。
    鹿野记得镭钵街是有这么一棵树，现实中他们也经常去。
    但是底下没有这么茂盛的草坪。
    镭钵街是灰暗的，死气沉沉的，到底都是让人厌烦的斗争。
    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鹿野牵着中原中也席地坐在草地上，靠着身后的大树，树荫繁茂，光线透过片叶洒下剪影。
    她看着草坪像水一样被风吹起波澜的弧度，轻松地说：“这样坐舒服嘛，这颗树的树干不够粗壮，坐久了很难受诶。”
    “上面可以看到更好的景色。”
    “可是在上面我们就没办法这样坐着了。”
    他们的手以十指交叉的方式摁在草坪上，身躯的重量压在对方身上。
    鹿野感觉到自己主动地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鹿野虽然不会拒绝中原中也的接触，但他们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自觉地会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没有这么靠近过，又或是说暧昧才对。
    她问道：“中也，要来接吻吗？”
    啊，又来了。
    然后不出鹿野预料地——
    他们开始拥抱。
    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将对方拥紧。
    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接吻。
    呼吸缓慢地落在对方的脸上，柔软的相贴到湿润的触感。
    鹿野的嗅觉很灵敏，她自始至终嗅到的味道都是风、草、阳光，还有中也身上洗涤剂的香气。
    任何东西都被氤氲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如果真的是梦境的话，确实是一个美梦。
    这个副本像一个没有什么逻辑的梦境。
    片段式的画面一一袭来。
    比起刚开始的震惊，她的心缓缓地落了下来。
    这里没有羊、没有港口黑手党、没有需要中原中也操心的争夺。
    这里的鹿野没有向他提黑色头发的初恋，没有青春少女对着他不认识的人奇怪怀春。
    他们整个容易心动的青春期只有对方。
    在宛如梦境一般的副本最后。
    配合着剧情的鹿野将他们试探的牵手、拥抱、亲吻划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中原中也以另一种身份拥抱了她。
    不是朋友，不是家人。
    而是恋人。
    甜蜜的画面戛然而止，像脆弱的镜子一样从四方一一破碎裂开，哗啦啦地只剩纯黑的空间，鹿野除了眼前的人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梦境消失了。
    在这个空间消失的同时，眼前的橘发少年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他穿着鹿野熟悉的西装套，手上穿戴着她送给他的手套，钴蓝色的眸子比少年时要显得冷静凌厉。
    在这个只看得见对方的黑暗空间里，他们沉默地对视着，在漫长的沉默中，他们从对方的眼眸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鹿野突然觉得很难过，她垂下脑袋，颤抖着声音问他：“中也觉得伤心吗？”
    橘发干部用手抬起她的脸，屈起指蹭了蹭她眼角的泪水，无奈地笑了一声：“被拒绝的人明明是我，怎么反而是你在掉眼泪。”
    语罢，他露出略微懊恼的表情，不快地咂舌。
    “明明我都忘记这个梦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啊，真让人觉得害臊。”
    “原来当年我的噩梦没有白做啊。”
    “是啊。”他回道：“对不起，那时候骗了你。”
    在这个梦境中，主动权一直掌握在鹿野的手中，所有的行为都是由她来提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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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中原中也潜意识将选择放在了她的跟前，就像现在一样。
    指下的水渍越擦越多了，他叹了一声。
    “手套都被你弄湿了，我今天可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它。”
    “没关系，鹿野。”
    “什么结果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中原中也对她露出了有些张扬的笑容，他用肯定的语气说着势在必得的话：“反正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爱恋的，但是和更加庞大的感情比起来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伤心吗？
    倒也不至于。
    他们所一同度过的时间，经历的一切早就超过了普通的爱意，不论其他人以怎样的形式半路插队，他们在对方的生命中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人，如今所能走向的结局又不是只有这一种。
    多年的默契让鹿野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坚定地回复道：“当然啊。”
    【溢出情感提取成功】
    【即将关闭“中原中也”副本——“他所渴望的结局”】
    系统提示声落下后，鹿野凑过去摸了摸中原中也的脸，将额抵在他的额上，青年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顺从地闭上了漂亮的蓝色眼睛。
    她轻叹了一声。
    “都忘了吧，中也。”
    “嗯。”
    ……
    ……
    临近傍晚，本已经停下的雪在这会又落了下来。
    人行道上厚厚的积雪被扫至两边，只剩薄薄的一层，踩下去容易滑倒。
    周边放着各种和圣诞相关的歌曲，争先恐后地钻入中原中也的耳内。
    他突然回过神，短暂的眩晕感立刻消失，他撑着额甩了甩脑袋。
    ……奇怪。
    为什么这一瞬间会有一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样的感觉。
    中原中也不禁觉得哑然，要知道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里只做过一个梦。
    一个有些荒诞的梦。
    如今回想起来都会忍不出笑出声。
    这么想着的中原中也垂下眸从喉间发出一个低笑的音节，呼出的气在空中晕成白雾，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鹿野发了条讯息。
    发送完毕后他把手机往上抛了抛，落下接住后揣进口袋里。
    节日欢快的氛围下，黑色的皮鞋在雪中稳步前行。
    橘发干部如此想到。
    ——真想快点见到她。
    第65章
    面前的门紧闭着。
    走廊间安静得要命,门口两个身影散漫地往两边的墙上一靠。
    正是被鹿野关在门外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白发男人托着下巴在夏油杰旁边抱怨道：“杰要是不跟来的话，鹿野说不定不会把我关在门外。”
    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对他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
    “悟,你对自己到底是有什么误解。”
    五条悟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其实很清楚就算是他自己前来,鹿野多半也不会理会他。
    咒术界的这位最强在感情方面并不是一个被拒绝了还会缠上去的男人,更何况还是在先前被那样戏耍过后。
    可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选好了圣诞礼物了。
    他对着包装好的娇小礼物盒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他们已经一周没有见过面了，今天可是圣诞节诶。
    总能为自己找到理由的五条悟这么想着，看了没有回复的邮件后自然而然地来到了这里。
    对于五条悟来说鹿野是个例外。
    因为她的存在,他明白了一些事即使是他也会控制不住。
    就像以为她死亡的那两年,五条悟总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起她，每当那种时候,以前和她相处的每个细枝末节都会变得清楚起来。
    包括当初他所说所做的那些事情对于当时的鹿野来说产生了多大的伤害。
    如今五条悟只是被用相同的方式对待便觉得足够难受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能这么频繁地产生这种情绪垃圾。
    夏油杰瞥了一眼低着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的五条悟,淡淡道：“我先走了。”
    “拜～慢走不送。”
    好友吊儿郎当到有些令人讨厌地回复道。
    “……”
    那件事情后这是夏油杰第一次见到鹿野,听见她的声音。
    稍微缓解了他心里抑制不住的些许思念。
    夏油杰是知道鹿野现在还不想见到他,她或许是想要等到圣诞节之后再解决他的事情，到时候再将他的死缓提前。
    这段时间里夏油杰折磨般地在脑海里去不断模拟鹿野会和他说什么，会怎样从他的生命中彻底失去痕迹。
    这么一想倒是有些羡慕悟那家伙了。
    圣诞节的街道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忙碌地奔走，发出混乱的人声和脚步声。
    夏油杰突然想到十年前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那一年似乎也是下了雪的,鹿野送他的围巾是她亲手织的，送给他的时候碧色的眼睛闪亮亮像只小狗一样看着他等待着夸奖。
    夏油杰还记得那条围巾缠绕住脖颈的触感,温暖得仿佛要把人融化。
    ——只是那条围巾早就不见了。
    他当初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自然是从未想过把它带上。
    想到这,黑发青年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脖颈。
    --

 第106页

    为什么没有带上呢？
    要是带上了就好了。
    夏油杰很清楚地知道他想要带上的不是那条围巾,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节日吵闹的氛围中分散开来。
    走在人群中难免会和一些人有肢体触碰,黑发青年在神游之际不忘叫出咒灵避免和这些路人有肢体接触。
    哪怕夏油杰在鹿野的影响下理念有变，不会再去追寻无法实现的大义，但恢复记忆的后遗症让他抵触和普通人有所接触。
    他不喜欢太过吵闹的人群。
    于是普通人看不见的咒灵尽心尽责地将它的主人与人群隔离开。
    嗡嗡的人群声让夏油杰忍不住蹙眉。
    正在这时，他突然觉得周边的声音骤然远去，意识短暂地陷入了另一个场景中。
    ……
    ……
    鹿野用她自己相同的记忆当作交换条件，使用异能力换取了中原中也关于这个副本的记忆。
    即使他们交心地谈了一番话，但对于鹿野来说，如果拥有这个副本的记忆的话，他们的关系很难再回到从前那般纯粹。
    “忘了吧。”
    “嗯。”
    这是一个有些自私的决定，很庆幸的是她得到了中也的同意。
    所以当中原中也的意识从这个空间消失的时候，她关于这个副本的记忆也一同消失了。
    只不过副本的规则没有算在等价交换的条件里，对于鹿野来说只是忘记了内容而已。
    短时间的记忆消失让鹿野暂时陷入了无法思考的境地。
    系统在关闭了中原中也的副本后，没有给她任何的反应时间，它重新提示道。
    【“中原中也”副本已关闭——】
    【即将开启“夏油杰”副本——“他所惧怕的结局”】
    她心下还有着些许被抽取记忆的迷茫，迟钝地反应了好一会，思维才重新开始转动。
    中也的副本已经结束了……？
    尚未等鹿野想更多，熟悉的眩晕感便袭来，转瞬间她就被丢到了另一个场景里。
    该死，好歹让她缓口气啊，有这么急着提取溢出值吗。
    “……”
    这个想法一出来，鹿野立刻意识到了。
    或许还真有这么着急。
    她的身体里最后1%的生命值被强制提升到100%维持着身体机能这么多天，恐怕早就灯枯油尽了，所以她才会在今天连续两次看到逐渐消失的自己。
    当系统和她说需要用溢出值换取99%的生命她就明白了，当初和夏油杰交换的1%并没有交换成功。
    这也是为什么她逃过了攻略失败的死亡，却没有真正死去的原因。
    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短暂的眩晕感褪去，系统的提示响起。
    【“夏油杰”副本——“他所惧怕的结局”已开启】
    【已进入目标“夏油杰”副本】
    【请配合目标走完结局，提取对应溢出值】
    提示音落下后，眼前的画面缓缓显示。
    鹿野眨了眨眼睛。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雨后浸湿的柏油路，她的视线很高，能看到周边的三两行人。
    和刚刚经历过的中原中也的副本不同，夏油杰的世界泛着令人压抑的气味，天上的乌云灰压压地从空中覆盖，鼻尖涌动的是空气中雨水和泥土混合的潮湿味。
    有零星放学归来的高中生从旁边打闹而过，少年人的嬉闹声让整体的氛围稍微明亮了些许。
    鹿野第一反应是她的视角稍微有些奇怪，像是从空中俯视。
    接着便是感觉到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她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正以奇怪的姿势飘在空中，她轻松地翻转了一下身体，尝试着落在地上。
    脚尖轻飘飘地抵着因降雨尚未干透的地面，她落在地上，眼睛所瞥见的双手和身子是奇妙半透明的模样。
    “！”
    这对于鹿野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是夏油杰当初的灵体状态。
    她只和他交换触感的话是体验不到这种随意操纵身体的体验的。
    鹿野猜测，这个副本或许是将当初他们的状态颠倒了过来？
    她没有忘记进入这个副本前系统所提示的那句“他所惧怕的结局”，对于夏油杰来说怎样的结局会让他觉得惧怕？
    大概了解了在这里自己的情况后，鹿野开始四处查看夏油杰的身影，既然是他的副本的话，那么他肯定是这个副本的主人公，贯穿整个结局的主线。
    虽然不记得中也的副本发生了什么，但鹿野还记得副本的规则。
    只要跟在他身边走完结局就可以，她甚至都不需要操纵自己的身体，这个世界的规则会让她自动走完。
    在前方那群打闹的高中生往马路对面走过去后，鹿野看见了刚刚隐藏在他们身后的人影。
    是夏油杰。
    他身上穿得不是高专的校服，发型是全扎起的丸子头。
    看上去模样要比两年后鹿野重新回来再见到他是显得更小一些，倒有些像那时候以灵体状态跟在她身边时的年纪。
    正如她所猜测的，即便是在这种状态下，她也不受控地跟了上去，并排走在他的旁边。
    鹿野试探地叫了一声：“杰？”
    话音落后，她没有得到回应。
    夏油杰像是根本看不见她、听不见她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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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野困惑地皱了皱眉，她又地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夏油杰的前方，微微侧身想将他拦下。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鹿野愣了一下，立刻得出结论。
    夏油杰看不见她。
    那么她刚刚的猜测是完全不成立的，这个副本并不是将当初他们的状态颠倒了过来。
    ……那这是什么情况？
    鹿野一个人在这里乱猜肯定是得不到结果的，她干脆跟在了夏油杰的身后。
    黑发少年慢悠悠地走在阴雨后的街道上，他的视线没有停顿在任何一个地方，脸上是有些冷漠的无表情状态。
    鹿野在跟了一阵后，随着他转身进了一座中学内。
    这会已经放学了好一会了，校内的学生停留得不多，操场上只是零星几人。
    一踏进去，鹿野便感受到了咒灵的味道，旁边的夏油杰这时已经垂着眸下了个“帐”。
    看起来是来解决咒灵的？
    鹿野不想看到咒灵，她没有再跟上去。
    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后，他们之间的距离相隔得稍远了一些，鹿野就不受控地往夏油杰进入的教学楼走。
    她任命地将身体托管了。
    走到了教学楼下，鹿野和夏油杰在相隔的距离稍微近了一些后，她才重新恢复了身体的掌控，还好不用进去，她就坐在门口的阶梯上撑着下巴。
    夏油杰解决得很快，要不了一会鹿野看见他从教学楼处出来，同时里面那股咒灵的气息消失了。
    黑发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捂着嘴，皱起的眉间像小山峦。
    他另一只手在口袋中摸索了一下，似乎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眉间的山峦又叠起了一座，过了好一会他的眉才缓缓舒展开。
    鹿野很少看到夏油杰露出这么嫌恶的表情，结合他捂嘴的动作，她迟疑地想到——是吸收咒灵球吗？
    鹿野是不知道夏油杰吞下的那些咒灵所幻化的丸子是什么味道的。
    以前的夏油杰不会和她说，再遇后的夏油杰没有人类的五感，吸收咒灵时不会有让他觉得恶心的抹布味，在她将咒灵球喂给他的时候自然也不曾表现出什么反感的表情。
    但鹿野还记得她第一次给黑发少年喂咒灵球的时候他脸上明显的惊讶，这时才结合在一起想了想。
    目前为止，鹿野还是摸不着头脑。
    这个副本似乎并没有她的什么事。
    在接下来的几个场景跳转中，几乎都是夏油杰日常生活中的几个场景。
    要么是在祓除咒灵，要么是在吃饭，要么是在家看电影，有一次甚至直接跳到了他洗澡的时候。
    被迫观看了美男出浴的鹿野：……希望给个预警。
    不过高频率地看夏油杰祓除咒灵，她至少是知道了咒灵球的味道或许真的并不好。
    不，应该说是糟透了。
    不论是当初他们交往的时候还是再一次相遇后，他从未跟她提过。
    鹿野很讨厌他这一点，傲慢的自以为是的保护与体贴，最后又傲慢地亲手撕裂。
    真讨厌。
    她再一次在心里重复道。
    没一会又是一次场景跳转。
    黑发少年应该是刚洗浴完，他坐在沙发上一脸认真地看着手机，凝重的表情像是在做什么大事。
    鹿野看了看他这幅表情，有点好奇地探了探脑袋。
    虽然在别人玩手机的时候窥屏不太好，但是这样一头雾水地跟着黑发少年走无聊的日常让鹿野觉得根本不知道该干嘛。
    这么想着的金发女人将脑袋凑到他旁边，看到了他正在翻看的相册。
    没什么特殊的。
    是她当初在涉谷的照片，没有拍摄进去的她，亦或是没有拍摄进去的夏油杰。
    【涉谷】【相片】。
    这两个词对于夏油杰来说似乎是解不开的心结，鹿野重新回来后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他对当初在涉谷时候发生的一切有多么无法忘却。
    这几张相片倒是让鹿野了解到这个副本的时间段应该是在她消失的那两年里。
    这家伙此时正在尝试用P图软件把他们P进一张里。
    ……好幼稚，夏油杰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吗。
    然而在尝试了一会后，他突然把手机丢到一边，撑着脑袋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啧，我在干什么啊……”
    客厅里的空气安静下来，黑发少年屈着身子，用手抵着额，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才慢慢直起腰来。
    他面上的表情恢复如常，走出屋子，停在院子里叫出咒灵把她院子的杂草都清理完了，还不忘照顾鹿野以前心血来潮买来的几盆盆栽。
    那种东西是怎么活的这么好的，在她手里没几天就枯萎了。
    在看了一会后，鹿野抬头看了看天。
    这次依旧是灰蒙蒙的、泛着潮湿气味的天空。
    夏油杰这个副本的战线被拉得很长很长，鹿野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夏油杰的身边看他有些无聊的日常。
    直到这个日常的场景已经开始跳转到了两年后她回来的时间段。
    变了的是少年拔高了些许的身高，留长了的发，没变的是依旧如常的每一天，依旧是只有无法同框的几张相片。
    这时，鹿野终于明白了夏油杰这个副本到底是什么回事。
    --

 第108页

    这里没有现实中关于她的反转和复活。
    ——这是一个已经没有鹿野的世界。
    第66章
    室内的灯光是偏橘的暖色,洒在夏油杰黑色的发上晕成圆弧的光圈，显得他身上的孤寂与冷意都散了些许。
    鹿野的目光从他的发顶移到了他的脸上。
    黑发青年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脸上通常都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就连平时看一些轻松搞笑的电影时,她都很少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什么表情变化。
    这和夏油杰在外人面前总是微笑着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忍不住凑近去看他，踮起脚将脑袋凑到他跟前，看着他泛着紫色的眼眸,好在这会夏油杰并看不见她,鹿野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肆无忌惮。
    在意识到这个副本的核心点后，她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中。
    鹿野当然没有忘记进入这个副本前系统所提示的名字。
    是【他所惧怕的结局】。
    难道对于夏油杰来说,能够让他觉得惧怕的事情竟然是——没有她的世界？
    这个想法是不是太自大了些。
    形成的固有想法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如果只相信自己所判断出的结果,那么出现与之矛盾的说法就会变得束手无策了。
    鹿野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曾经的事情让她一直觉得不论系统怎么显示夏油杰对她的满好感,她始终都保留着一些怀疑的底线。
    在上次对方的自毁行为后,鹿野虽然开始正视夏油杰对她的感情,但更多的是觉得是她先前引导行为种下的果，那并不是爱,只是一种执念。
    她依旧是还剩些许迟疑的。
    这个副本拉的这么长的战线不是没有任何用处，亲眼看到对方对自己的在意程度比任何道听途说都要来得重要。
    可这样的话,这个副本的剧情到底会怎么走下去？提取溢出值的条件又是什么？
    鹿野没有等太久，这个问题的答案很久就来了。
    在这个冗长的副本中，迎来一次新的场景转变。
    周围是黑压压的,路边的灯光每隔一段路就照亮前方，鹿野认出这是回到她住所的必经之路。
    夏油杰走在前面,鹿野跟在他的身后,入秋的风泛着寒意,鹿野没什么感觉,黑发青年一如既往地穿得不算多，被冷风吹过时也没有什么反应。
    人偶尔会有这种时刻，像是宿醉苏醒后，思想被扑面而来的冷空气浸入冰水，一下清醒了过来。
    再往前走一些夏油杰就到家了，那是鹿野的小院，她曾经和他提过，那是她用第一份工作所得的财产买的。
    夏油杰还记得她说完后还小声咕哝了一句：“这是少有的属于我的东西。”
    黑发青年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看着前方隐入黑暗的房子，他顿在了原地。
    鹿野飘飘荡荡滴跟在他的身后，见他停下步子还有些疑惑。
    她看见前面的黑发青年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地上纤长的影子团成了一个圆弧型，紧紧挨着路边路灯投下的长影。
    夏油杰低垂着脑袋，用一只手遮住了眼睛，阻隔了所有光线的进入。
    鹿野已经死了。
    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存在了。
    在这个世界苏醒之前，夏油杰承认了所有的事实。
    也正是他承认了所有的事实，让这个世界苏醒了。
    在他挪开遮盖眼睛的手后，夏油杰看到有一双略带透明的脚定在他的面前。
    他抬起头，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
    金发女人安静地站在他的面前，旁边路灯刺眼的光芒直直地穿透了她的身体，在她的身旁氤氲出闪耀的光晕。
    然后，她就这样在夏油杰的眼前消失了。
    【溢出情感提取成功】
    【即将关闭“夏油杰”副本——“他所惧怕的结局”】
    ……
    ……
    袭来的晕眩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夏油杰的意识回归现实。
    他的步伐因为这一瞬的变故突然不稳，踉跄了一下，险些装上旁边的行人，还是被他叫出来隔绝人群的咒灵在这时发挥了作用。
    ……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忍不住蹙起眉。
    就在刚刚那短短的一瞬间内，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极度糟糕的噩梦，仿佛是让他重新将失去鹿野的那两年历经了一遍。
    压抑、窒息、每时每刻都被蚂蚁啃咬着骨头的感觉重新袭来。
    当然，对于夏油杰来说最可怕的是最后的结局，让他一时半会竟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
    夏油杰就这样在原地愣了半晌，接着他转过身，向着刚刚离开的路往回走去。
    身边的人群都变成看不见的存在，黑发男人的耳里只剩下街边混乱唱着的圣诞歌。
    他先是迈着步大步地走，然后慢慢地奔跑起来。
    ……
    ……
    【“夏油杰”副本已关闭——】
    【即将开启“五条悟”副本——“他所期望的结局”】
    和中也中也的副本结束后不同，鹿野没有和副本里的夏油杰有任何的交流，在系统提示出来后，她就消失了。
    鹿野甚至到副本结束后都没明白夏油杰副本结束的条件是什么。
    不过对方看过来的最后一个眼神，是在那一瞬间看到她了吗……？
    或许更多的疑问只有去问本人才能得到答案了。
    --

 第109页

    【“五条悟”副本——“他所期望的结局”已开启】
    【已进入目标“五条悟”副本】
    【清配合目标走完结局，提取对应溢出值】
    经历了前两次的前置晕眩，这一次鹿野已经有一点点习惯了，她很快调整过来，第一反应是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目及之处是空间庞大的露天院子，处于中央的添水发出清脆的声响，旁边是木质长廊。
    她看上去像是在一座有些年头的日式古宅中。
    与此同时，鹿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要比往常矮上许多，她低下头，看到了幼小的、几乎是显得有些营养不良的身躯。
    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脏兮兮的，她难以忍受地扯了扯。
    鹿野反应过来在五条悟这个副本里的这个场景，她应该是回到了幼时的模样。
    但是……
    这是她？
    这么脏兮兮的，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被宠爱着的身体和手掌——
    不应该是她。
    “喂，你是谁，怎么溜进来的。”
    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鹿野抬头看去。
    那是一个白色头发的小孩，额前的刘海很短，露出洁白漂亮的额头，他站在鹿野跟前的长廊上。
    平静如湖水的苍蓝色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第67章
    这里是五条本家的内宅,往外还有层层围绕的建筑和防守。
    别说是人了，连只苍蝇想要飞进来都是难事。
    而能够踏足到内宅里的，不论是仆人或是五条家的族人,都是五条悟认识的熟面孔。
    当然,也有其他的情况。
    偶尔是会有从未见过的、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的陌生人,这些无一例外都是来杀五条家六眼的敌人。
    那么拥有“六眼”的孩子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自然是说明无人得手。
    不过目前为止,五条悟还从来没看过这样的敌人——
    咒力低微,个子比他矮这么多，年纪应该比他还要小上一些，身上这么脏兮兮的，像是无意间闯进来的迷途羊羔，让他连警惕心都提不起来。
    很弱。
    似乎还有点笨。
    这样的人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在五条悟提出疑问后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连个回复都没有,明明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他却有一种过分熟悉的感觉。
    就是这种异样感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对她发起攻击。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后,白发的小少年微微来了点兴致，他双手揣在和服的袖子里，往前走了一步,从廊间的边缘上跃了下来,站在她的面前说道，“你是哑巴吗？”
    鹿野这会有点没反应过来，所以没有为五条悟这句冒犯的话感到生气。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什么东西裹住了一样，让她无法正常思考,就像是被迫回到这个年纪该有的思考逻辑一样。
    她的想法断断续续地连不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压制住了这种感觉,短暂地缓了过来。
    恐怕是因为这个副本里她的身体是小孩的原因,才会有这种影响。
    ——眼前的这个小孩无疑是五条悟。
    年少模样的五条悟让鹿野觉得十分新奇，她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的白发小孩。
    这会的五条悟看上去是有九、十岁左右了，不过他个子一向比同龄人高，说不定年纪要更小。
    他身着浅蓝的和服，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眼眸看人时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感，看上去完全是个矜贵的小少爷。
    白发男孩的脾气并不算好，对鹿野产生的短暂兴致在等待回复的途中消失的差不多了。
    他雪白的眉毛跟着眉间弧度往下压，苍蓝色的眼眸里透着难以察觉的不快。
    鹿野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是因为经过了前两次副本所得出的经验让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不出意外的话，她的身体是会自动跟着剧情走，应该是不需要她做出什么相应的行为。
    可不对劲的是——
    目前为止，五条悟的副本没有强制性地压制着她进行剧情，鹿野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托管模式。
    这边，五条悟的耐心也差不多到了。
    “你再不回答我就默认你是敌人了。”
    半天没有强制做出回应，鹿野不知道会如何进展，她沉默了一下，干脆模棱两可地给了个回复。
    “这很重要吗？”
    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理直气壮的反问，五条悟明显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因为自身特殊性，一向唯我独尊的小少爷鲜少有过这种待遇，他微微皱了皱眉，忍不住提高了些许声音，带着恐吓和上位者的压迫感。
    “不好好回答就会死。”
    他看着鹿野，心下有些好奇她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害怕？还是生气？
    她这么弱，这么小，被吓一吓应该就会哭吧？
    “哇，这么严重啊？”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他恐吓般的话被鹿野轻飘飘地丢了回来，让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正在他们僵持着的此刻。
    “悟大人——”
    仆人寻找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的还有脚步蹬在木质走廊上的声音。
    有人要寻过来了。
    如果这个家伙被发现的话，不论她是不是来杀他的，这样不知原因的外人闯入本家，肯定会被抓起来，下场不想而知。
    --

 第110页

    想到这些后，五条悟第一反应是不想让她死，这种感觉有些许奇怪，他明明都不认识她，为什么会这么想，甚至——他想要亲近她。
    “有人要来了。”五条悟凉凉地说道，“不明来历的人会被抓起来审问、杀死。”
    五条悟虽然这么说，但要是他不想要她死的话，那些人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他是五条家的“六眼”，在这里，他的话和要求理应被奉为圭臬。
    这句话真不像是从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口里说出来的。
    鹿野不禁皱了皱眉，好在她在咒术界的那段时间不是白呆的，大概也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推断出在五条悟这个年纪是有多少敌人蛰伏着想要杀掉他，不能以寻常小孩的目光来看待。
    不过对于鹿野来说，这里只是一个提取溢出值的副本，她不害怕会在这里死亡。
    ……但是她并不想在副本里体验死亡的感觉。
    她讨厌疼痛，哪怕已经被迫经历过很多次了，她依旧厌恶那种糟糕感觉。
    目前来看，这里的一切都真实的要命，如果在这里受伤亦或者死去的话，该有的疼痛和死亡感应当是不会少的。
    只要有一点点的疼痛她都不想去体验。
    既然没有强制配合完成的剧情，鹿野缓了口气，干脆任由自己的心情自由行动了。
    在寻来的人找到这边来之前，她立刻做出决定，上前拉住五条悟的手，动作果断地拉着他，准备和他一同躲起来。
    那只比五条悟要小上一号的手牵住了他。
    这个白发的小少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手上传来的感觉让他感受到这只手有多么小又柔软，他想甩开这个不明来历的陌生人，却下意识地克制住了这股冲动，竟然任由她拽着自己。
    眼前的金发女孩屈起身子，拽着他一起蹲进了长廊底下。
    这里面都是灰尘与蛛网，五条悟进来后碰了一脸灰，他不自在地撇了撇脑袋。
    长廊底下压得低，好在他们身量小，躲进来完全不成问题。
    远处的脚步声缓缓靠近，踩在他们上方的廊间，噔噔的声音近在咫尺。
    五条悟侧头看向旁边的金发女孩。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唇微抿着，聚精会神地听着上方的动静，莫名地连带着五条悟都有点紧张起来了。
    ——搞什么，这可是五条家，是他的地盘。
    拥有“五条家几百年难有的六眼”这一身份，不论是诅咒师还是御三家另外两家的咒术师，想要杀他的人多了去了。
    同样的，像他这样的存在，身边大多是对他小心翼翼的仆人，就连族人对待他也是恭恭敬敬的。
    在成长到有一定程度的力量之前，五条悟极少离开本家，几乎没有和同龄人接触的机会。
    鹿野的突然出现和完全不在意他身份的行为态度对于五条悟来说还是头一次。
    他看着对方像小动物一样警惕的模样，坏心眼地眨了眨眼，故意张嘴作势要喊住上面的人。
    “——”
    一个音节都没来得及发出来，时刻不忘注意他的金发女孩就发现了他的行为，气呼呼地抬手将他的嘴巴捂住了。
    小少爷原本就很大的苍蓝色眼眸瞪得更大了，满眼都是“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的震惊神情，一时间都忘记去把她的手扯下来。
    这时，原本即将离开的脚步声突然在他们的上方停了下来。
    鹿野的心脏忍不住加速跳动了起来。
    不怪她，这个副本经历的一切都太真实了，让她总有种自己跑出去说不定真的会被抓起来杀掉的错觉。
    可慢慢的，在她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里时，她的紧张感消失了，进入副本是那种脑子被裹住的感觉又重新席卷而来，让她又无法正常思考起来，思绪乱成一团。
    过了一会后，上方的脚步声才重新响起，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消失走远。
    五条悟抬起手将她捂着他嘴巴的手扯了下来，率先从这个角落里有着蜘蛛丝的走廊底下钻了出去。
    鹿野顿了顿，随着他一同钻了出来。
    “好脏。”五条悟看着她，皱着脸嫌弃地说道。
    也不知道是在说走廊底下，还是在指桑骂槐地代指鹿野。
    他身上确实被蹭上了灰尘，在白皙的脸颊上和浅色的和服上愈加明显。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鹿野感觉自己的心智在被慢慢蚕食，这会根本分不出五条悟是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
    说直白一点就是，她被这副身体影响到降智了。
    “没办法呀，你不是说我被发现了就会死吗？”
    “那你拉我躲起来做什么。”
    他说得有道理，他是这里的主人。
    鹿野皱着脸想不到怎么反驳。
    如果她的心智还正常的话就能知道她是担心眼前这家伙不一定会包庇她，所以才拉着他一同躲起来，有什么意外也好牵制他。
    可这会的她已经慢慢回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智，就连记忆都被模糊了，只记得眼前这个人的名字，知道他是自己熟悉的人。
    被五条悟这么说了后她觉得很委屈，扁了扁嘴说：“这有什么的啊，我帮你弄干净不就好了。”
    说完后她拽着白发男孩的袖子，带着点小脾气拉着他走到院子里放置添水的地方。
    五条悟想看她准备做什么，这会就没有挣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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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她竟然伸出手捞水沾湿，湿漉漉的小手直接蹭上白发男孩精贵的脸颊。
    他立刻仰着脑袋往后躲，被鹿野逮着擦脸的模样像被抓着洗澡的猫咪。
    五条悟受不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抵住她靠前的动作。
    “喂！这水很脏啊！”
    小姑娘看了看，添水处循环的水源肉眼可见的清澈，至少比五条悟粘上灰尘的脸干净。
    “有吗？鹿野觉得很干净啊？”
    说完后她又说：“比你的脸干净。”
    五条悟：……这怪谁啊！？
    而且她有什么资格说他啊！她的脸明显要脏多了，不知道是从哪里溜进来才会蹭成这个样子，只有那一双漂亮的碧色眼睛干干净净。
    啧，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这个不管做什么都有仆人伺候的小少爷，这会竟然学着她沾湿手给鹿野擦起脸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五条悟自己都不知道。
    反正看着她这么狼狈的模样就是想对她好一点。
    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照顾”别人，他的动作生疏，下手没轻重，只知道把脏东西蹭干净，小姑娘整张脸都要被他擦拭得皱在一起了。
    “你不是说水很脏吗？为什么要给鹿野擦。”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用她刚刚的话回答道：“那也比你的脸干净。”
    “也是噢。”
    “你叫鹿野？”五条悟注意到了她的自称。
    鹿野困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吗？”
    即使是被副本身体影响到心智，模糊了记忆，但在她的印象里，他们已经是很熟悉的人了。
    “我又不认识你，我怎么会知道。”
    “噢。”
    这会五条悟已经把她脸蹭得差不多了，脸上湿湿的，他想了想，干脆扯起袖子，将她湿漉漉的脸擦干了，反正这身衣服已经脏了，一会就该换掉了。
    鹿野灰扑扑的脸颊终于干净了起来，在柔软的金发和碧色眼眸的衬托下，那张脸漂亮可爱得像人偶娃娃。
    不过人偶娃娃这会正低着脑袋露出了非常失落的表情，她垂着眼帘，碧色的大眼睛被盖了一半。
    “你怎么了？”五条悟也摸不着头脑。
    鹿野摇摇头，她沉痛地叹了口气，
    给她擦完脸后，脸是干净了，身上的衣服简陋又狼狈，和她精雕细琢的脸格格不入。
    五条悟的注意一下就分散到这里了。
    “算了，你跟我来。”
    他说完后就往长廊的另一端走，鹿野愣了愣，便跟了上去。
    五条本家大得容易让第一次来的人迷路，到处都有仆从看守。
    五条悟的六眼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到周围，更何况对于他来说，怎么躲开这群人已经是日常必修课了。
    在他的带领下，两个身影一路躲开四处分散的仆从，拐进尽头处一个不太显眼的屋子内。
    进去后是很普通的日式和屋，平时应当是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里面的家具稀少，基本算得上是什么都没有了。
    带鹿野进来后，五条悟板着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严肃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鹿野也随着他很严肃地对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
    叮嘱完后，白发的小少爷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乖巧地抱着膝盖坐在一遍后，满意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五条悟就像发现新玩具一样，对鹿野产生了些许兴趣，哪怕她来历不明，但被宠坏了的、一向随心所欲的小少爷才不管这些。
    他若是真的想把她光明正大地留下来，自是有办法的。
    从这边离开后，寻找了许久的仆人终于找到了他。
    所有人都知道，要是这个难搞的小少爷不想出现的话，没什么人能找到他，但还是得硬着头皮满屋子的找，等他玩够了自然会出来。
    “悟大人。”
    他微微抬眼，语气冷淡地命令道：“我要换件衣服。”
    服侍他的仆从当然是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许的污渍，恭敬地应道：“是。”
    “再给我拿一件小一点的衣服过来。”
    他伸手比了一个到他肩膀的高度，“大概这么高。”
    “是。”这位仆从愣了一下，很有眼色地没有多问一句话，动作迅速地拿来了符合五条悟要求的衣服。
    五条悟看了一眼对方拿过来的那件灰扑扑的和服，皱着眉不满道：“换一件，颜色太暗了。”
    这样来回了好几次，直到对方拿来了一件和鹿野眸色相似的嫩绿色和服他才满意地点点头。
    可等五条悟换好衣服，抱着一件崭新和服再回到这个房间时，金发的人偶娃娃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四处找了找，偌大的本家竟然怎么都没有她的影子。
    肉眼可见的低气压环绕在五条悟的身上。
    明明他都叫她在这里等着他了。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真让人不快。
    生气了的白发男孩将拿来的衣服当做垃圾一样丢在一边。
    当天这位难搞的小少爷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通脾气，除了他没人知道为什么。
    ……
    而鹿野这一边，她分明是一直在房间里乖乖地等着五条悟，进来时是什么姿势，这会就还是什么姿势。
    --

 第112页

    对方一直不来，她等得开始打瞌睡。
    过了很久，小姑娘东倒西歪地倒向一边，脑袋“咚”地一下撞到旁边的墙壁上，疼得清醒了过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悟怎么还没来啊。
    鹿野委屈地揉揉脑袋，也懂这样等下去不行。
    她想了想，决定从这个屋子里出去。
    这会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怪不得屋内都没有光线。
    这一条没什么人的长廊在这种时候显得十分渗人，鹿野觉得害怕极了，可是往回走的话，屋子里也是黑漆漆的。
    她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在走廊里还是有些光线的，就是很昏暗，鹿野一边忍着害怕的眼泪一边往有光的地方走。
    属实是祸不单行，在她走了没多久，一股粘稠的恶心感包裹住了鹿野小小的身躯，残留的意识让她立刻感受到了危险。
    她的身后出现了一只可怖的咒灵，而她的前方，白发的小少年出现在了有光亮的地方。
    模样丑陋的巨大咒灵屹立在鹿野的身后，将她本就弱小的身躯衬得更加纤细脆弱。
    五条悟过来的时候真巧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在鹿野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那只咒灵就毫无擦觉地死在了他的手下。
    自小就在学习怎么控制咒术，一只普通的咒灵对于这个看上去尚小的少年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这一块是五条悟训练的地方，偶尔会抓捕一些咒灵给他练手，所以在这里出现咒灵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也不会有人靠近这边。
    不过他每次都除得很干净，不知道这只是怎么遗漏的。
    而她——
    又突然出现了。
    对于鹿野来说只是一个场景转换的瞬间而已，但对于五条悟来说，那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自小被所有人推向高处的小孩是骄傲的，要是寻常情况，他肯定不会再多看鹿野一眼。
    但五条悟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和他上一次见她的模样一模一样，衣服沾上污渍的地方，六眼所看到的身体状态。
    五条悟年纪虽小，做事十分自我，但不影响他有个聪明的脑袋。
    有点奇怪。
    而且，五条悟都没来得及生气呢，看到鹿野泪眼汪汪的，他火气一下就下去了。
    真见鬼！
    五条悟鼓起脸，伸出手去扯她两边的脸颊肉。
    “我不是让你等着我吗，你去哪里了？”
    鹿野听他这么说更委屈了，被他揉着脸口齿不清地说：“鹿野一直都在等你啊，等得都困死了！”
    饶是五条悟目前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听鹿野说她一直在等他后，这只生气的白猫被捋顺了毛，看鹿野哪哪儿都顺眼，除了她身上的衣服。
    “这还差不多。”五条悟轻哼了一声，伸手牵住鹿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她去换衣服。
    对于他突然间带了一个陌生女孩出现的行为，哪怕这些素养极好的仆人们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恰当的神情，五条悟都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汇报上去。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是五条悟，他的要求都会得到满足。
    鹿野换了新衣服后肉眼可见的开心，在她这个年纪的印象里，她根本没穿过和服，臭美地看了好一会。
    “哎呀，鹿野可真漂亮啊。”她摇头晃脑地自夸道。
    服侍多了混世魔王五条悟，这些仆从都要忘记正常的小孩应当是什么样的了，这会更是被鹿野可爱得脸颊泛红，然后被自家少爷凉凉地瞟了一眼后都统一地收回了目光。
    不过这次鹿野依旧没有出现多久，五条悟只是一会没看着她，鹿野又不见了。
    可没过多久，五条悟在她消失的同一个地方又发现了她，和她不见时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几次这样离奇的来回后，五条悟终于整理清楚了。
    鹿野每次出现了一会后就会消失，下一次出现的时间间隔每次都不一样，有时候是以天为单位，有时候是月为单位。
    五条悟也学会了守株待兔，在她离开的地方等着她出现。
    这对于鹿野来说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虽然鹿野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重新见到五条悟后他都会有一些不同。
    这样不对等的时间差经历了将近一年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夏日祭。
    鹿野上一次消失的时候她是坐在院子的走廊上，这次的五条悟正巧待到了他的兔。
    可她一睁眼就光看着远处冲上天空的烟火，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五条悟。
    她惊喜得“哇哇”感叹。
    直到五条悟不满地扭过她的脑袋，她的眼神才停留在他的身上。
    烟花有什么好看的！
    他刚想说这句话，就发现鹿野眼睛的余光还往上瞟，就连嘴上都说着：“哇！悟！烟花好漂亮啊！”
    “……”算了，让她看吧。
    五条悟郁闷地放开了她，屈起腿撑着下巴，满身都写满了不开心。
    绚丽的烟火一个接一个升上天空，在黑夜里炸出五光十色的星河。
    鹿野仰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了好久好久，大大的碧色眼睛印上了漂亮的光。
    她喜欢烟花，因为在她生日即将到来的日子里，都是可以看见绚丽的烟火，这对鹿野来说就是她的生日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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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漂亮。”看完后鹿野又感慨道，接着往气鼓鼓的白发小少爷那边蹭了蹭，将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悟！来年也一起看吧！”
    五条悟又不觉得生气了。
    这一次鹿野出现的时间很长，直到第二天一早都没有消失。
    倒是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五条悟。
    等临近晌午的时候，神出鬼没的五条悟终于出现了。
    他的手里攥着一朵不知道从哪里采摘来的白色野花，伸着手放在胸前。
    这朵野花少见的漂亮，白色花瓣意外的饱满剔透，向外努力地张开了漂亮的弧度，充满着活力与生机。
    在鹿野困惑的眼神下，白发的小少年走到她面前，往前屈了屈身，凑近过来将这朵花别在了她耳上的发间。
    看到白色小花在她金色的发间露着娇嫩的花瓣，五条悟扬着眉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哇。”鹿野抬起手虚扶了一下耳边的花，开心地问道：“这是什么？”
    “花啊。”
    “鹿野知道，鹿野是说——”为什么要送她花？
    “礼物。”五条悟打断了她，又强调了一遍。
    “是礼物。”
    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是一种呼之欲出的冲动，在他早上睁眼看到日期的那一刻起，就想要寻些什么给她。
    鹿野愣了愣，猛地抬头看向五条悟。
    那双苍蓝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她，像燃烧的蓝色火焰，将她全身覆盖。
    “悟，今天是几号呀？”
    “八月十五号。”
    “噢。”鹿野呆呆地应道，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耳边的花，恍然想到。
    对啊，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
    「虽然在生日的时候鹿野也会很想收到礼物，但是这种事情不能强求的。」
    「等鹿野长大了。」
    「就会有很多的朋友和礼物了。」
    ——不过啊。
    鹿野不想等到长大，现在的鹿野也很想收到礼物。
    第68章 正文完
    鹿野感觉她似乎等这朵“花”等了很久,心中空缺的狭缝在此时此刻被娇嫩的花瓣填满了，让她觉得不知所措。
    她怕它落下来，怕它枯萎,怕得眼睛里一下蓄满了泪。
    “你怎么了？”
    五条悟看她这会不仅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以为她是不喜欢这朵花作为礼物。
    小少爷今天找了半天，想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一朵这么漂亮的花送给鹿野，没想到她竟然会不喜欢，心下有些失落和恼怒。
    “不喜欢就不要了,有什么好哭的。”
    他抬手准备把她发间的花拿下来丢掉，给鹿野吓得一下推开他的手，“没有！鹿野很喜欢。”
    “那你哭什么？”
    “因为……因为它是花啊。”
    她眼泪忍不住了，破了闸一样止不住：“明天就要枯萎掉了！”
    就算是她也知道花离开土壤根本无法盛开多久，好不容易收到的礼物，却无法保存下来。
    鹿野越想越难过。
    “悟干嘛要送花啊！”
    五条悟头都痛了，一边觉得她怎么麻烦啊,一边给她擦眼泪，无所谓地说道：“那我就每天都送你一朵不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鹿野一下就不哭了，她惊讶地看他，“真的？”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才说道：“……真的。”
    他心想：每天都要找花啊,好麻烦。
    ——但是鹿野哭起来更麻烦，看到她哭他心情一下就变得糟糕了。
    鹿野被哄好了,但她也知道这么漂亮的野花可不是到处都是,每天给她采一朵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不用啦。”鹿野摇了摇头,对着他扬起笑脸,雀跃地说道：“只要在鹿野生日的时候送就好了。”
    “……今天是的你的生日？”
    “是啊。”
    五条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看到日期时那股想送些什么给她的感觉更是不知从何而来。
    现在知道原因后，他突然有一种使命完成的感觉。
    仿佛现在的五条悟遇到鹿野就是为了送她一朵花。
    这感觉太奇怪了，让他一下心悸起来。
    就在五条悟莫名地产生这种想法后——
    满脸雀跃的小姑娘和之前许多次一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在这段时间的锻炼下，五条悟早就学会了等待。
    但这不代表他接受了这种等待，总有一天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才行。
    五条悟以为这一次也应该和之前一样，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几个月，她就又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了。
    ……
    ……
    耳朵收集到的声音是尖利的吵闹声，高温的热气流把空气中的光线扭曲成眼睛偶尔会捕捉到的彩色气流。
    好热。
    高温的热流让鹿野被蒙上一层雾的脑袋在这时突然拨云见日，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愣了愣，第一反应是低头检查起自己身体的情况。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长至腰间的金色头发，视线的高度是正常的。
    副本的这一次场景变化应该是拉了有十年的时间线，她的心智在身体产生变化时也回归了正常。
    鹿野知道她大概是从五六岁小姑娘的模样变成了少女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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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鹿野全部都记得，这里所有的真实感让她有种那些事情仿佛真的是在她幼时发生过一样，差点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了。
    五条悟这个副本实在是太让她摸不着头脑了，她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包括那朵作为生日礼物的花——
    鹿野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这种感觉在收到那朵花后愈发明显，堵在她的脑袋里呼之欲出。
    她的心脏也在这种时候加速跳动起来。
    越想越头疼。
    算了，她不强迫自己去硬想，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副本。
    这一次的场景跳转结束后，鹿野不再是像先前那样在同一个地方消失又出现，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五条本家，是完全是新的场景。
    嘈杂的人群和四周的建筑，应该是哪里的商业街……？
    外面实在是太热了，鹿野只是待了这么一小会，额角就冒出细小的汗珠。
    她犹豫了一下，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饮品店。
    一推开门，清爽的凉意扑面而来，鹿野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经历过几次还算了解这几个副本机制的鹿野不着急去找五条悟，这里是他的副本，相当于是他的意识世界。
    所以不管她在哪里，他都会找到她的。
    鹿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景色，等着五条悟找上门。
    不出她所料，门口的风铃晃晃悠悠响起清脆的声音，外面走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发少年鼻梁上架着黑色的小墨镜，露出的下巴弧度无可挑剔，高挑出色的个子吸引了整个咖啡厅客人的视线。
    他进来后，没有走向前台点东西，墨镜后的视线直直地看向那名在他进来后就和他对上视线的金发少女。
    接着——没有一刻停顿地大步走向她，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骇人得要命。
    ——五条悟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当他路过这里，不小心撇到那个有一些熟悉的金色影子，他产生了这种不像他的想法。
    对于五条悟来说，鹿野在他心中的形象停留在了那个瘦小的金发女孩上。
    自从那一次消失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不论他怎么在她消失的同一个地方等待。
    一天、一个月、一年——
    她一直没有出现。
    五条悟总觉得他似乎曾经也有过这种感觉，看着她从自己的面前消失，又无力去做什么。
    “你。”高挑的少年停在鹿野面前，对她伸出手，意简言赅地说道：“跟我走。”
    继年幼的五条悟后，鹿野又见到了少年时的他。
    比起长大后真正的五条悟，这个年纪的他情绪掩盖差得多，脾气倒是和小时候一样大。
    这个副本还蛮有意思的。
    鹿野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将手放进他伸出来的手心里，刚一伸过去立刻就被五条悟紧紧握住了。
    在握紧她之后，白发少年拉着她急迫地往外走，鹿野被他拉的有些踉跄，得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悟。”她出声道：“你走得太快了。”
    前方的白发少年在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后就微顿了一下身形，听她说完后稍微减缓了一点迈步的速度，虽然依旧很快，但鹿野好歹能跟得上了。
    她就这样被五条悟拉着跟在她身后，这期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他带着鹿野远离了人群才停下步伐。
    五条悟有很多问题想质问鹿野，比如“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出现了”“你还会消失吗”。
    最后他一句都没问，而是松开她的手，转过身将她抱住了。
    少年弯着腰，毛茸茸的脑袋蹭在她的脖颈上，过了好一会，他凑到鹿野耳边，恶狠狠地说：“我很生气，你想好怎么哄我。”
    “……”
    鹿野大概也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对于她来说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对于这个副本世界里的五条悟来说似乎是经过了漫长的等待。
    不过这怪谁啊，明明是他自己的意识世界，事情发展全靠他的潜意识，鹿野根本没有办法左右。
    她觉得有些无奈，顿了顿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大型猫猫的后背，就这样当做安抚。
    五条悟：？就这？
    好吧，虽然有些敷衍，但五条悟复杂的情绪确实在这个拥抱中落了下去。
    他松开了鹿野，用手扒拉了一下鼻梁上的小墨镜，往下摁了一寸，抬起双手捧起她的脸，把她脑袋当做面团一样左看看右看看。
    鹿野：“……你干嘛。”
    他扬起一个笑，似乎是恢复如常了，轻佻地扬起尾音：“仔细看一看我养的小女仆消失这么久后的模样。”
    鹿野对他挥了挥拳头：“谁是你的小女仆啊！”
    严肃的氛围在这会消失的差不多了，鹿野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她直截了当地问道：“悟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我想做的事？”白发少年扬了扬眉：“那可多了去了。”
    “你要陪我一一做过去吗？”
    “可以哦。”
    ……
    鹿野说那句话的本意是觉得陪五条悟做一做想做的事情，保不齐这个副本就结束了。
    毕竟她还记得这个副本的名字是“他所期望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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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没想到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五条悟副本的战线拉得比夏油杰的要长多了，这一次的场景转换后，她没有再进行过新的时间跳跃了，而是真的像生活在了这个副本里一样。
    甚至差点就要去高专上学了——！
    五条悟的世界是没有强制性的走剧情，也没有明确的主线，其他二人的即使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由于会有强迫性地跟着走的原因，到最后都会走向一个正确答案。
    只有五条悟的不一样。
    他将主动权交到了鹿野的手上，要求她自己去寻找他想要的答案。
    没有给她任何的提示。
    这段时间里她陪他做了很多事情。
    鹿野能够感受到这个副本里的五条悟是将她放在心上的。
    没有她最讨厌的那一份“因为不在乎便不在意”的无意识的伤害。
    五条悟一旦在意起某件事情、某个人，他会比大多数人都做得要好。
    当然，比起成年后的他，年少的他在这方面显然要更加生涩得多，随心所欲的毛病更是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在惹人生气这方面也比任何一个时期的他更加厉害。
    即使副本时间不影响现实，时间战线拉得太长会让鹿野逐渐有种迷失自我的感觉。
    她不讨厌这个副本，但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
    “悟，你想要我做什么？”
    比起无头苍蝇一般，鹿野想了想便直接向五条悟问道。
    她实在太疑惑了，她不明白五条悟这个副本到底是想要怎样的结局。
    “我想让你做什么……？”
    五条悟脸上出现了茫然的表情，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道，下一秒他像是缓缓清醒过来一样，脸上少见的困惑褪去。
    “我没有想让你做什么，鹿野。”
    “我只是想看你主动走向我而已。”
    想看没有任何其他元素下，她自我意识的主动靠近。
    甚至连送她的那朵花，都是五条悟潜意识里自己没有发现的一些遗憾。
    在白发少年说完这句话后，鹿野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
    【“五条悟”溢出感情提取成功】
    【即将关闭“五条悟”副本——“他所期望的结局”】
    ……
    ……
    【“五条悟”副本关闭成功】
    【溢出情感收集完毕，查询到宿主生命值低下，自动换取99%生命值】
    【99%生命值换取成功】
    ……
    ……
    一次性进入了三个人的意识副本，意识重新回归到现实的鹿野感受到比先前几次进入时更加强烈的眩晕感。
    她用手撑着一边的沙发靠背，才保证自己没有直接跌坐在地上。
    这种感觉持续了大概有十多秒才恢复了正常。
    糟糕的感觉褪去后，她的思绪还停留在这次经历的几人副本当中。
    因为五条悟副本当中重新回到幼时的经历，鹿野在离开副本后的第一时间记起了非常多被她遗忘了的事情。
    她半靠在墙壁上，用手捶了捶脑袋。
    她记起了幼时的记忆，记起了自己用异能力交换的那个荒诞愿望，记起死亡后回到儿时的那几日。
    一切不太明白的事情在这时都明了起来，包括五条悟副本里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情。
    她没有想过，那时无心的一句话会被五条悟牢牢记住，甚至反射到他的副本里成为他想要去完成的一件事。
    在这个完全虚拟的世界里，五岁的她真的收到了生日礼物。
    原来平宫鹿野从来不是什么在爱里成长的公主，她相信过很多人，却被许多人放弃过，其中有她的父母，有被父母卖掉后图谋她异能力的老师。
    她的人生也不是一直都一帆风顺，就连之后得到的爱都是来源于她的异能力。
    好在经历过之前那些事情后的鹿野已经有一颗还算强大的心脏，幼时的记忆不至于将她压垮，她也不会再自我厌弃。
    真实地体验了这三个人的副本后，鹿野不会再觉得他们的“爱”是假的了。
    而她还好好活着更是说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的“等价交换”没有成功，导致作为代价的生命没有被交换走。
    当“等价”这个条件消失，那“交换”自然也就消失了。
    没有达成等价的条件只会是——她收到的那些爱意并不是因为异能力，所以才有可以扭转的余地。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脏发热的了。
    鹿野很快地整理好了这些信息，同时在她想明白这些后，消失许久的“系统”终于再次出现。
    它的声音雀跃，完成使命后对她做了最后的道别：“恭喜新生——我的主人。”
    “那么再见了。”
    接着便再无声音。
    鹿野微微勾了勾唇，撑着额缓慢地笑了起来。
    她早该想到的，毕竟“系统”需要的所有东西都是要用她相关的东西去交换，指向性不能再明显了。
    想明白这些后，金发女人抬起头看向紧闭着的门，碧色的眼眸缓慢染上别样的光彩。
    直觉告诉她，打开门后会有她想要见到的人。
    迟疑了几秒，她直起身子，走过去没有犹豫地打开了门。
    外面的光线跟随着这扇门开启的弧度，缓慢地从越来越宽阔的缝隙中落入，照亮整个黑暗的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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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得宛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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