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恋爱手册》 第1页 [现代情感] 《公主恋爱手册》作者：星代表【完结】 文案 初三，齐水成绩一落千丈，出国当练习生的姐姐拜托兄弟江淮封给她补课。 补习第一天江学霸就猜透了齐水的小心思。 “小汽水，你喜欢我啊？” 齐水当即脸憋得通红。 江淮封撑起脑袋双眼勾笑，“这就是你学习成绩下降的理由？” 齐水慌到跳脚，“……你，你胡说，我没有！谁会因为你影响学习？下次我一定要考全班前五给你看！” 他慵懒道：“行呗，那就试试看。” 挑灯夜读，倒数第十。 江淮封鼓励她，“小汽水，等你考上市一中，我就允许你喜欢我！” 齐水眼角泛起水渍冲他囔囔，“谁稀罕你，老男人！以后别来我家玩！” 大她六岁的江某自闭了，默默从她家超市里多拿了几袋浪味仙。 等真看到齐水身边有同龄男生陪同上下学，江淮封第一个不乐意，转头挡住小男生，“喂，她喜欢孤独点！” 除了我。 【当暗恋成真，你属于我。】 齐水难过的时候，江淮封会安慰她，“别逞强，你是小孩你可以哭，你有哭的资格。” 她反问道：“那你呢？” 他摇头，“我……我没有，我是大人。” 后来，江淮封难过的时候，齐水会抱着他，“现在你偷偷哭吧，我不笑话你。” 江淮封拥着她，吻上她的唇，“我不可以哭，如果我难过，你就抱抱我，亲亲我，我就不会难过了。” 这法子实属不错，请大家多多尝试。 本文高中毕业前不谈恋爱，专心搞学习！ 汽水：嗯嗯，学习让我快乐！ 江总：其实我还有个小名，你知道叫什么嘛？【学习，疯狂暗示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汽水儿┃配角：江淮封┃其它： 一句话简介：哼，我才不会喜欢你！ 立意：我爱学习！学习让我快乐！ 第1章 夜里十二点多齐水突然肚子疼，起床去厕所见爸妈卧室还亮着灯，她捂着肚子经过偶然听到几句她的名字，还有她姐齐妙的声音。 “妙妙，累不累啊，要是累就回来吧，爸妈多挣点钱给你出什么专辑成吗？看你这样辛苦我们太难受了。” 妈妈说话都带着哭腔。 齐水小腹疼的厉害，额头都在往外冒汗，偏偏听到妈妈疼姐姐的话像是钉在了原地。 齐妙大齐水6岁，去年出国当练习生，春节都没回来，平时练习课程繁重，一般都要练习到半夜，爸妈就等在这个时候与她视频通话。 齐水上初三，又是要中考的重要环节，与姐姐基本就没有视频过，顶多是借着与爸妈视频互相代问候一下对方的情况。说实在的，齐水也不太想知道齐妙过得好不好。 毕竟齐妙从小就是优等生，德智体美劳样样比她优秀，妈妈魏娇每次都拿她姐的光荣事迹说她，齐水都听烦了，齐妙出国铁了心要去当练习生走爱豆出道的路子，没人压制她，齐水总算是松了口气。 “妙妙，要是你还在家就好了，齐水最近成绩下降太多，从年级前五十直接跌到后两百去了，她现在是中考的关键时期，要是考不上市一中就完了！” 齐水听得眼泪模糊，她不是肚子疼要上厕所，是大姨妈来了。 她在厕所洗弄脏的内裤，脸上表情揪成一团，说来说去，她就是不如姐姐，就算齐妙休学去当练习生，未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出道，也比不起眼的齐水强。 水声哗啦啦的挡住她的哭声，浴室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齐水？你大晚上洗什么呢？” 齐水肚子疼，眼睛疼，哪哪都疼，硬是没回话，厕所门没锁，妈妈推开门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桌上的姨妈巾就明白了，“亲戚来了？” “嗯。”齐水低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魏娇走过来抢走她的内裤，“去睡吧，先泡一会明早我来洗。” 齐水没放手，固执的说不要。 魏娇愣了会，“还生妈妈气呢？” 齐水一听眼泪汪汪，委屈的很。 下晚自习前，班主任让家长在考卷上签字，齐家父母在小区附近开超市每晚11点才回来，齐水担心太晚见不到他们，于是去超市找人。 结果，魏娇看到她的数学成绩当场发怒，指着考卷上的68分开始骂她，“齐水，你是猪脑子吗？上个星期还是98分，你是要气死我吗？” 魏娇点着她眉心，齐水不吭声，反倒拿起笔递给她，魏娇伸起手就想打她屁股，齐水被打习惯了看着她的手势就往外跑，刚好她爸齐云开从车上搬完货下来，将女儿拦在身后小声劝，“娇娇，你又打孩子！这次考不好下次一定可以啊！” 魏娇冲过来，脸色极其难看，“你每次都这么说，结果刚上初三，齐水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差，她要是像妙妙一样，我还气什么？” 齐云开性格温和，是家中和事佬，他偷偷给齐水示意，然后再安抚魏娇，“不要老比较孩子，对他们的成长不好，你也别气了，之前不是看上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吗？等会就去买好不好？” 果然，魏娇气才好了些。 -- 第2页 水声拉回现实，魏娇给齐水擦手，“妈妈不是故意要说你，我是担心你考不上好高中，没有好高中就上不了好大学，妈妈是为你着想。” 齐水气性大，腮帮子都气的鼓起来，魏娇再柔声劝她，“妈妈给你道歉，不该当众说你。” 齐水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魏娇捂着她冰凉的小手问：“是不是肚子疼呀？” “没有。”她摇头，眼泪又往下滑，魏娇一一抹去拉着她进卧室，“水水，妈妈有时候脾气是不好，你原谅妈妈吧。”齐水爬上床，她又拿来暖手袋，“捂着肚子会舒服些，早点睡觉，乖。” 已经是一点整，齐水躲在被子里又觉得自己没那么惨，至少妈妈还会哄她。 可刚闭上眼，小腹血液上涌，疼的她拱起身子，暖手袋贴着肚子，一阵阵暖意袭来，齐水又想起了江淮封！ 趁着爸爸去安抚妈妈的空档，齐水拿了袋浪味仙往门口走，边走边回头看里头的情况，再转头就见江淮封似笑非笑的靠在大门边看她，她家超市大门是玻璃的，她妈声音又大，齐水满脑子都在想他不会全听见了吧！ 尴尬。 齐水故意背过身，江淮封转过来抢走她手上的浪味仙，直接开了口吃了，齐水跳着去抢，“还给我！” 江淮封乐呵呵抬高手臂，故意逗她，“小汽水儿，成绩不错啊，都能考68分啦！及格了诶！” 齐水涨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他才好，又听他有所思补充几句，“瞧我这记性，现在都没有100分的卷子哦。” 齐水眼圈都红了：“……”忍无可忍，只敢在心里骂他坏东西，然后狠狠看他一眼，在原地跺跺脚跑了。 怎么所有关于她的糗事都被江淮封看见了呢？ 江淮封是齐妙好兄弟，他们是初高中同学又一起考上清大，时常跟齐妙回家玩，有时候是打游戏，有时候是跳舞，有时候是做小组试验，反正做什么都好，就是遇到齐水，他都会逗弄她。 一开始是笑她小不点，而后齐妙在家练习舞蹈，齐水磕磕巴巴跟着学又被他笑说四肢不协调，齐水起初被笑了就跑，之后学会回击，“你不要来我家玩！”总之就是不对付，搞得齐妙常调侃，“你俩上辈子是敌人吗？这辈子来报仇的！” 江淮封仗着他那张帅气的脸，就算他不对，家人也总会认为是齐水闹小孩子脾气，她再气都没用，每到这时，江淮封就会摸摸她脑袋，温柔的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来，“都是哥哥不对，哥哥跟你道歉。” 只有齐水看到他懒散的眸中逗弄的意味，立即打掉他的手，大声吼他，“你才不是我哥哥！” 不过齐水吼的非常心虚，她很肯定江淮封是听到了那个关于他的传言才这样故意与她作对。 江淮封长得好，听齐妙说他从小就是校草兼学霸，收情书和礼物到手软，这点齐水不否认。齐水上小学，江淮封和齐妙关系就很好了，他俩常常到班上来给她送零食吃，上初中，市一中江淮封的帅气学霸名声愈加响亮，有学姐将情书送到齐水手里，拜托她转交给江淮封。 齐水做了几次搬运工，江淮封都是丢掉信将礼物分了，齐水问他，“信上面有微信，你不加一下回消息？” 江淮封慵懒的坐在她家摇椅上，眼角稍抬，“小汽水儿，哥哥我长得这样好看，如果每个人都要我回信，岂不是得回到天荒地老？” 仗着自己的脸自恋到家了！ “那你为什么跟我姐这么好？” 江淮封单脚点地，右手背覆在额头上摇摇晃晃，入夏时节，蝉鸣响起，他懒洋洋回答，“因为你家开超市啊，可以蹭零食吃哦。” “……” 齐妙的抱枕比齐水扔得快，她上前揪着江淮封的耳朵往上提，“好啊，江淮封，你就为来蹭我家吃的啊！” 江淮封被捏的耳朵疼，立刻求饶，“姑奶奶，我逗小汽水呢！哪敢啊，您且放手，疼着呢！” “有我疼？上次组队你竟然挂机，我当场想狙了你，姑奶奶我一对四！” “还是您牛掰，这次接着带我飞呗！” 齐水在一旁看他们打闹，自己像个局外人插不进去，心里忽然不是个滋味，默默退后至门外，再时不时从房间里出来拿个水果喝杯水，路过时偷偷瞄几眼，赢了击掌，输了齐妙就踢他，江淮封捂着胸口装疼，信誓旦旦说下一把肯定赢回来。 而后再没输过，他们就连打游戏都如此合拍。 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齐水再收到学姐的情书，她便不再给了，学姐问她，“难道学长有女朋友了？” 她想到了齐妙，在舌尖打转的名字被她压下去，随口胡诌个理由，压低声音解释，“听说他不喜欢女生！” “什么？”学姐瞬间震惊。 江淮封考上清大后就没人再来问曾经的传奇学霸了。 所以齐水怀疑江淮封笑她，逗弄她，是因为对这个传闻耿耿于怀。 “小气的男人！” 夜里，齐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好，想了半宿的江淮封，又想到他嘲笑自己的分数，迷迷糊糊睡过去，好像做了梦还哭了，再醒来天大亮，距离早自习还差半个钟。身下湿漉漉的，揭开被子大姨妈都弄床上了，睡裙都是脏的。 门外，妈妈已经起床，她从厨房出来手里有一杯红糖水，见到齐水抱着衣服去厕所，跟过去说：“水水，肚子是不是还疼呀？妈妈弄了早餐，你喝点红糖水暖一暖。” -- 第3页 齐水点点头，小声告诉她，“我弄床上了。” 魏娇说：“没事，我给你换一套干净的，先去洗个澡，洗漱完吃早餐。” 齐水仰头看墙上的钟，魏娇又说：“没关系，待会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吃完直接去上第一节 课就不上早自习了。” “嗯。”齐水声音闷闷的，在厕所换衣服，又将睡裙用水泡着，自己的内裤已经洗了挂在阳台上了，妈妈比她睡得晚起得比她早，心里头总是过意不去。 呜呜呜，妈妈还是爱我的。 齐水抹着眼泪偷偷想，如果考试再多考几分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呀！ 臭宝们！ 第2章 齐水赶在第一堂课前到学校，齐云开往她书包里塞了一袋子大白兔奶糖，下车前还给她多塞了一百块钱当零花，妈妈喜欢拿她姐说齐水，爸爸就宠她多一点，尽管家里开超市，零食吃的都不缺，还是会瞒着妈妈多给她零花用。 “爸爸，我还有一份试卷没签字。”齐水昨天只拿了一张数学试卷就把妈妈气到要打她屁股，她可不想再挨打了。 齐云开温柔的笑着揉揉她小脑袋瓜，坐在车里给她签了字。 “水水。” “啊？”她回头，齐云开把她掉在车里的红枣酸奶递过去，“小马虎，下次考试要仔细看题啊，我看过你的试卷，很多都是粗心造成的错误。” 齐水低声“哦”着，抬头露出低落的神情，“爸爸，我是不是很蠢啊，不像姐姐一样聪明，妈妈说她是以全市前十的好成绩考入的市一中，我做不到。” “水水，你是你，你姐是你姐，换做我我也做不到啊，不过呢你可以再用功一点，你不是不聪明你是太容易马虎了，只要你多审几遍题肯定可以考出好成绩，爸爸相信你。” 齐水嘟着嘴，有被安慰到，她撕开包装袋掏出一把糖来，“爸爸，少抽烟，开车注意安全。” “好，去上课吧，爸爸看你进去。” “嗯嗯。”齐水嚼着大白兔进去，走到一半转身，发现爸爸还在校门口没走，她冲着爸爸挥挥手，小声说：“回去吧。”他好像听到一般，真就开车走了。 齐水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孟千卉跳到她身前晃晃手，“嘿，又逃自习？起晚了吧！” 孟千卉是她好朋友，同一个小学部升上来又在同一个班，几乎什么秘密都说。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丧啊，昨天吃糖炒猪肝了？”猪肝同竹竿，糖炒栗子升级版。 齐水摇头，“试卷都签了，我大姨妈来了，不太舒服。” 孟千卉挽着她胳膊往教室走，“这么巧，我也来了，快给我吃点零食补一补。”说着去掏她书包，齐水习惯了，把书包背到胸前，任她拿了不少的奶糖。 齐水喝着酸奶问她，“你怎么在校门口啊，还背着包，刚到啊？” 孟千卉斜眼看她，“您才看到我背着书包啊，汽水，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跟你说的事？” “什么事？”她没印象啊，肚子又在疼，跟有人在里头练拳击似的。 孟千卉从自己书包里郑重拿出一条粉色毛巾，凑到她面前炫耀，齐水皱鼻一脸嫌弃，“千卉，好大的汗味啊，你什么怪癖用过的放在包里？” “哎，你不懂，这是郑一声的荣誉勋章！”孟千卉当宝贝，齐水当垃圾，跳出半米远还捂着鼻子，“千卉，你疯了哦，臭死了！” 她可算想起来，孟千卉去干啥了。 孟千卉喜欢他们本校高一学长郑一声，他长得是不错，就是学习垫底，也是老师们最头疼的问题学生，手上小弟一大堆，听说高二高三的都怕他，俨然成了校霸。他每天都逃早自习去打篮球，久而久之老师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管了。 孟千卉是去看他打篮球，不仅看了，还用她准备的毛巾擦了汗。 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喜欢坏小子！长得帅能当饭吃吗？又不是每个都是江淮封！ ……什么？齐水自己都愣住，关那个坏东西什么事啦！ 齐水慢吞吞的爬楼，孟千卉比她有精神多了，拽着她上楼还不忘继续说郑一声，“他真的好帅啊，特别是进三分球时，我整个魂都没有了，他过来拿走我的毛巾，还说他记得我！哦天呐，我晕了。” 齐水嘟囔着，“你花痴，不用想都知道他旁边有很多女生围着。” “是有很多，不过怎么偏偏拿了我的毛巾呢？” 齐水有气无力，试图用其他话题去遮掩刚才一瞬闪过的江淮封。 “害，分配罢了，他拿你毛巾擦汗，肯定拿了其他人的水瓶喝水，搞不好还有人给他送早餐，各式各样，油条、牛肉面、包子豆浆、三明治……”硬把自己说饿了。 孟千卉皱起眉掐她脸，“就你长嘴了巴拉巴拉小魔仙啊，跟谁不知道似的，让你多嘴！” 齐水笑着求饶，“孟姐姐，我错啦成嘛？中午给你买酸奶喝，我爸多给了我一百零花。” “这还差不多！”孟千卉发出成年人般的感慨，“汽水，你也别总说我花痴，你就是没尝过爱情的滋味。” 齐水讨打反问：“单恋也算？” 孟千卉老是被她怼，气上来就要捏她，齐水赶紧掏一把奶糖劝阻她的九阴白骨爪。 “汽水，你要正式这个问题呀，像我们这个年纪不谈恋爱是不完整的，青春年少，有个暗恋也好啊！”她直勾勾看向齐水，严肃逼问，“你有吗？”大有我花痴我快乐的骄傲。 -- 第4页 此刻的校园被温热的朝阳笼罩，每个奔跑、路过的莘莘学子身上都蒙了一层光，他们那样鲜活的谈天说地，青春都有了彩色的痕迹。虽然年少，但总缺了点什么。 齐水挠挠头，好像在这诺大的校园里找不出一个适合花痴的对象。 “汽水，赶紧跑！”第一道预备铃打响，孟千卉提着书包催她快点。 两人一前一后跑进教室，齐水刚坐下孟千卉转头拿着一本杂志塞给她，“你测这个就知道有没有喜欢的人。”她俩每个月都会在学校附近的书店买言情杂志，魔幻类她买，都市风千卉买，看完再交换，这种言情杂志后面就有挺多关于爱情的小测试。 齐水还没拿到手，她同桌一个小胖胖男生一把夺过去，并用英语课本做掩饰，偏着头与她说：“齐水，借我先测一下。” “拿去拿去。”她们的杂志基本上两人看完之后都会在班级里传阅，最后回到手里封面都能摸起皮。 平时她从不玩这种测试，今天不同，同桌小胖也要抢着测，她写纸条推过去。 ——小胖，你也信这个？？？ 三个问号增加不可置信感！ 小胖推推眼镜架，在纸上奋笔疾书还给她。 ——信一点，又不是很信。 他叹口气将杂志推过来，上面有淡淡的铅笔划勾的痕迹，前面有人已经选过了。 测试：你会暗恋他（她）吗？ 齐水看几遍题目合上了杂志，她有点看不了“暗恋”两个字，一瞧着就莫名想到了江淮封。 充斥着青春气息的校园的确没有人能让她花痴，可如果江淮封站在那冲她勾勾手，说上一句欠扁的话，她很可能会跟上去揍他，可这跟她犯花痴有什么关系？乱七八糟的，都怪江淮封经常欺负她。 搞不清楚的头疼。 第一节 课是英语，齐水英语成绩不好，她想再加把力至少能到90分，一定不能让江淮封看扁。 到朗读环节，孟千卉向后桌丢纸团。 齐水抓把马尾偷偷摊开。 ——测了没？有心动对象吗？ 齐水心里别扭的很，写了个“没”戳几下她背，刚戳完，英语老师叫她名字，齐水手一僵，慌忙将杂志塞到课本里捧起来。 “念第三段，并作书面翻译。” 齐水磕磕巴巴念完，好在有小胖给她提醒单词意思，又磕碜翻译完，刚舒口气准备放下课本，她的言情杂志从课本里直接滑下来，而英语老师此时已经走到她桌旁，两人视线对上，杂志就被收走了。 ……呃，完了。 课间操时间，齐水被单独叫到办公室谈话。 班主任陈老师手里拿着那本杂志，翻来覆去看几遍，抬头问她，“齐水，知道你最近成绩下降的厉害吗？” 她乖巧点头，陈老师更舍不得说她。 齐水初中就是上的实验班，陈老师从初一开始带她，看着齐水的成绩一落千丈心里也挺急，她语文一枝独秀其余课程都在拖后腿，偏偏陈老师教她语文，有点心疼得意门生的意思。 可中考又不是只考一门语文，其他课程不跟上，重点高中别想了。 陈老师忧心忡忡道：“齐水，晚自习叫你家长来一趟，我跟你父母谈谈。” “啊？陈老师，这杂志我真没看，就是放在书里。” 陈老师翻到最后一页，大剌剌的测试标题放在那，“齐水，你就要中考了，除了学习你真的不能想别的，你还小，恋爱什么的都要往旁边放一放，知道吗？” 齐水还想解释，可这会怎么都洗不清了。 “先回去上课吧。” 齐水最后哭着一张脸，出了办公室就跟孟千卉吐槽。 孟千卉挺自责，“都怪我硬要你测试，老曾太较真了，怎么到你这就上纲上线了，我敢说他枯燥的英语课上有一半的同学在搞别的！” “是有挺多，不过在他公开课上回答不出问题给他丢脸扣分的只有你一个哦。”小胖友善的提醒道。 齐水挑眉，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不是吧，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上初一英语公开课，齐水被内定为答题选手，可当她站起来因为忽然看不清幕布上的英文回答不了他的提问，场面一度尴尬。 ** 中午吃饭的时候，齐水给爸爸电话。 学校里不准上课玩手机，其余时间可以偷偷用，除非是特殊考试周，进学校得收手机。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齐云开说话依旧温柔如水。 齐水越发不好意思告诉他，磨蹭了半天才说，齐云开倒是开明，一听是班主任为了她的成绩而谈话，立马就重视起来。 “今晚正好要出去进货，我抽空来一趟。” 齐水再三恳求别让妈妈知道，齐云开也答应了。 到吃晚饭的点，齐水右眼皮直跳，她和孟千卉从食堂回来，班上的女生立马飞奔至她身边，小脸都红彤彤。 “齐水，有人找你，那是你哥哥吗？好帅哦。” 齐水满脸问号。 “谁啊？” 她疑惑着走过去，她的位子上围着一圈小女生，小胖在一旁很无奈的喊了声“齐水来啦”，吃奶糖的帅哥才站起身冲齐水招招手。 孟千卉极其兴奋的抓着她胳膊，“汽水，那不是你姐朋友吗？叫江什么来着？” -- 第5页 齐水冷冷地瞥过去，脸又憋得通红，来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短文 其实这本文名就是南拳妈妈的歌 第3章 江淮封怎么会来？ 齐水看他就头疼，拉下脸走过去，江淮封好不浪费自己的一张帅脸，走到哪都能像“花蝴蝶”一样招大家喜欢，他笑眯眯与她打招呼，齐水瞪了他一眼往外走。 江淮封三步追上去，“小汽水，你跑什么？” 他还好意思说！ 齐水不耐烦的扭着身子，问他：“你来干嘛？” 没看到他身后一堆花痴啊，就知道跟女孩子讨吃的，她们给什么他就得接吗？在她家超市还没蹭够啊！ 越想越来气，她上午被英语老师逮到自己看言情杂志，晚上就见到他，怎么偏偏就是江淮封呢！丢脸死了。 江淮封绕到她面前，他身高快190了，特意弯腰将两人的视线平齐，“小汽水，齐叔有事耽误了，我正好没事，替他来见你班主任。”他说话离得太近，其实也没有太近，大概三四个拳头的距离，齐水闻到了浓浓的奶香味，大白兔的奶糖，她很爱吃。 “我又没让你来！”齐水不领他情，咬紧下唇瓣。 “那我走？”江淮封与她说话就一直弯腰，不嫌累，嘴角泛起清爽的笑。他今天穿休闲蓝色长体恤加浅白色及膝五分裤，背上挂着斜挎包，颈上带着一串十字架吊坠，弯腰时，吊坠会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而晃动，齐水被他的十字架吊坠吸引，其实是不敢看他那张帅脸，只好找到他的吊坠转移注意力。 他说要走完全是开玩笑，齐水没那么傻，早就听出来了，他就是爱逗她玩。 齐水不说话，倔强异常，圆乎乎的脸通红，气的。 江淮封还就喜欢看她这样气他又赢不了他的模样，但闹归闹，他还没忘自己来做什么的。 “你想让阿姨知道你被叫家长啊，那我现在就打电话通知她。” “江淮封！”他真有够讨厌。 他倒是心情舒畅，从斜跨包里掏出奶糖，放在手心里，递到她眼前，“齐叔车里拿的，说是你早上留下的奶糖。” 好家伙，连她爸车里的零食都惦记上了……诶，等会，也就是说他刚才吃的奶糖不是她同学给的啊，好像一瞬间，也没那么不高兴了。 “走吧，先带我去见你班主任，回头别耽误你上晚自习。” 江淮封在前头走，齐水老大不乐意的在后头跟着，江淮封看她低着头气鼓鼓的样子这心情就好的不得了，特意站住了等她，谁知齐水是真没看路，一头钻进腹诽的圈子里，然后撞上了他的手心，软乎乎的。 ……就是怎么会是手心？ 齐水眼巴巴的抬头，江淮封笑眯眯盯着她，“想干嘛，碰瓷啊！”他手背贴着自己的身体，手心露在外面，等齐水撞上来自然就撞到了他手里。 齐水不高兴的瞪他几眼，“你停在这干嘛！” 江淮封捏了把她的马尾，甩出自己的手背印子给她看，“小没良心的，怕你磕着脑袋还凶我！” 齐水一看，的确是他十字架吊坠的印子，她撞过来的那一下力气还挺大，但不能承认自己走路不看路，于是乎张大嘴冲他囔囔，“我就凶你怎么了！谁让你停在那的，你不停我能撞吗？” “……嘿，好家伙，小汽水你现在这讹人的技术炉火纯青啊！” “哼！”齐水气呼呼往前跑，江淮封长手长腿的捞她还不容易啊，一抓一个准，逮着她胳膊拿捏住，“小汽水，你们老师办公楼是在这边吗？” “你学生我学生？” “……”江淮封被她逗乐了，“你准备邀请我去上厕所？”他指着面前硕大的wc标志问。 齐水一脸通红，“谁管你！”她是一着急走错了道，拔腿就往反方向跑，没走几步又被他逮住，“好歹这也是我母校，我不会连办公室都不会找。” 她只要面对江淮封就变得特别不对劲，一想到每次都是在她遭遇尴尬与狼狈的时候遇到江淮封，心情就特别的不顺畅，不高兴就会难过，难过就会想哭，想哭眼睛就变得红红的。 “好啦，我去帮你见班主任，你就在这等我吧。”江淮封突然变得温柔好多。 齐水固执的要走，“谁管你，我去上晚自习！” 江淮封拦住她，把自己的斜挎包丢给她背，“帮哥哥背一下，就当是你的致歉。”不知道装了什么沉甸甸的挂在她肩上，齐水抓着包带子要丢掉，满脸都写着拒绝，“自己的东西自己背，你怎么这么坏！” 江淮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特意将他的包带子拉长了几分，然后给她弄到身后，满意的笑了，“小汽水，你是不是比同龄女生个子要矮啊，我看你那个同学个子就挺高，没见你吃少点，光长肉肉不长高哦。” “你……”她要被气晕过去了！ 不等她继续还嘴，江淮封耸耸肩、拍拍她小脑袋瓜走了，瞧瞧，江淮封就是这么的惹人厌，关键是齐水又莫名的想与他说话，怼起来也好，哪怕是一边讨厌他，一边又迫不及待的想接近他。 她太矛盾了，以至于孟千卉找过来的时候她还听话的站在墙角生闷气。 孟千卉总爱从教室里偷偷溜出去看郑一声打篮球，她悄悄靠近猛拍齐水，吓了她一跳，齐水见到她眉头皱紧，“你又准备逃晚自习？不是要中考了吗！你不学习啦！” -- 第6页 孟千卉“哎呀哎呀”好几声，“他过几天要去五中打比赛，每天都在拼命训练呢！” 齐水斜眼白她，“与你有关系吗？你是前锋还是后卫？” “我候补也不是！我那是单纯的去给他加油打气，声哥哥为了比赛那么辛苦，我总得在一旁……” “端茶递水擦汗。”齐水抢先说道，孟千卉被戳中心事怪不好意思，“我不跟你说，我先去篮球场，你快回教室吧，英语晚自习呢！” 齐水听到竖起拳头，孟千卉一溜烟跑了，齐水想了想还是得回教师，否则被英语老师抓到又得一顿教育。 结果孟千卉又哼哧哼哧跑回来，按住她的肩膀大为失色，“汽水，你刚才都去哪了，你不会就这样顶着这条裤子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吧！” “哈？”齐水满脸“你莫名奇妙，我穿这条裤子怎么了”的表情，回头看自己的裤子，孟千卉跺跺脚，拉她到角落里小声说：“你傻子啊你，今天来大姨妈量肯定很多啊，你是不是又忘记换姨妈巾了，你的裤子后面都弄到了，好大一块！” 孟千卉的确有夸张的成分，两手圈起来比了一个圆圈，刚好一个拳头的大小，这已经足够吓到齐水了。 她慌慌张张时不时往后看，声音都在抖，“我刚才还真跑了一圈，不是吧，我怎么这么惨！”更惨的是她还让江淮封看到了。 齐水脸更红，委屈巴巴的像是要哭出声，“千卉，我怎么回教室啊！” “别慌，你这不是有包嘛！往后遮起来，位置刚好。”孟千卉给她换着挎包的方向，如果不动包的话还能顺利的走回去，“你这包……”她犹豫了一下，手机震动不停，她看了几眼，“算了，反正现在去也占不到好位置了，汽水，你别担心，这个包刚好能遮住了，我马上去教室给你拿姨妈巾，然后给班主任请假你先回去吧。” “呜呜呜呜……”齐水太委屈了。 孟千卉安排她站在角落里，“姐妹哭啥，我快去快回。” 齐水猛点头，她一走自己都不敢动了，低头抓着包带，心里发酸又发痒，以至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孟千卉的话。 这个包……难道是江淮封看到后故意给她背的？他给她调整的位置的确是跟孟千卉调整的一样，也就是说他嘴上让她背包其实是想给她遮裤子上的印子！ 一瞬，齐水眼睛瞪得像铜铃，震惊！ 办公室的窗户刚好能看到某个懊恼的小家伙。 江淮封嘴角不自觉上扬，视线移回，轻声打断了陈老师的话，“齐水挺聪明的就是马虎，陈老师您也教过她姐齐妙，肯定知道她没有不想学好。” “那还用说，我就是教过你和齐妙，才对齐水更严格了些。”陈老师没想是江淮封过来，“你们现在有出息了，你还和齐妙一起玩吗？你们青梅竹马，要真在一起了结婚时得请我！” 他一说完，周边几个坐着的代课老师都笑了，打量着江淮封，寻思着这就是当年考上清大的学霸呐，果然有颜有才，这样的年轻人谁不喜欢呢？ 江淮封笑笑，“陈老师，您什么时候改做的月老啊？”到底是个成熟的年轻人了，敢打趣当年的班主任了。 末了，江淮封说：“您放心吧，齐妙的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也不忍心看她成绩下降，至于杂志的事我来跟她沟通。” “行，要是有你辅导，我放一百个心！” 沟通的会其实没谈几分钟，主要是因江淮封的缘故，班主任陈老师很大度的放他走了。江淮封从办公室出来，没在走廊看到齐水，不过看到了从女厕所出来撒丫子就跑的孟千卉，他认出来那是齐水的好朋友。 齐水洗手的时候打了个大喷嚏，揉揉鼻子，镜子里的脸依旧红彤彤，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一瞥见背上的斜挎包脸蛋又开始充血。 她骂骂咧咧的出去，不小心骂出了“江淮封”的名字。 “诶，在呢。” 哪知江淮封就等在厕所门口，手上翻阅着她的杂志，顺口回了她。 齐水“你你你”半天，下意识又想逃，江淮封这回按在她脑袋上，“乖点，就带你去吃甜品。” “谁要吃！” “那杂志的事？”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测！” “？” 江淮封弯腰靠近她，眼里盛有万千星河，光彩熠熠，“小汽水，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呐？” 从认识江淮封开始，齐水就知道这个人太闪耀了，连发丝也在发光，他是很多个女生心中的男神，他也足够当得起。就是因为太闪耀了，那样平凡普通的齐水才会在他和齐妙的衬托下显得愈加心酸。 她不擅于演戏，所以每次只能以高声的姿态怼回去，正如这次一样，打开他的手，恶狠狠的告诉他，“我的事，你管不着！” 可惜，她斗不赢江淮封啊。 江淮封抓住背包带子，止住她的逃跑，“小汽水，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书包。” “做什么！”又想使坏是不是！ 江淮封冲她笑得格外阳光，“哥哥替你请了假，晚上去吃甜品，就当是你给哥哥背挎包的谢礼。草莓慕斯是你最喜欢的甜品吧，繁华路新开一家网红店，还可以送外卖。” “你……”齐水肚子好疼，心口酸胀。 江淮封倒退着往后，笑容开朗，除了没穿校服，他整个人洋溢着飞扬的青春气息，齐水看迷了眼。 -- 第7页 这天傍晚，朝霞漫天，映在江淮封过分帅气的脸上，齐水突然想到了杂志专栏上的恋爱测试问题。 问：此次此刻你最想见到哪个异性呢？ 答：江淮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听的bgm是《圈套》嗷嗷嗷太喜欢听小甜甜歌啦 第4章 齐水趴在书桌前来来回回测了好几遍，杂志上的问题都快背下来，一边的草稿上记录下来的分数不论多少次都在“喜欢”的区间。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江淮封？提起他的名字心口泛酸，想见到他，又不想让他知晓，想与他分享高兴的事，又不想让他见到自己狼狈的时候。 “好难。”那架势比起算数学题还认真。 齐云开在门外喊她名字，没得到回应，顺势拧开房门把手，齐水这会才听到声音，慌忙遮住桌上的杂志，一回头揉揉眼，佯装生气，“爸爸，说了好几次，不要随便乱进我房间！”说完自己都心虚。 齐云开摸摸后脑勺，温和笑道：“我和你妈刚回来，你妈妈去洗澡了，我就是看你房间还有光想问问你是不是在学习，以后我会注意！” 齐水桌上摆了一堆资料和试卷，眼睛也红通通的，齐云开走过来坐在她桌旁，“水水，下午去进货的路上出了点事，我想你不愿意让你妈妈去学校见老师，刚好江淮封在超市附近，就叫他去了。你的事他跟我说了，不就是因为上课走神被叫家长么，水水，我上学那会也不听话呢，再说学习的事急不得，你就按照你的进度慢慢来。” 爸爸对她太好了，齐水低着头不敢看他，因为江淮封没对他说实情，她着实内疚，也难受的不行，“爸爸，发生什么事了啊，没关系吧。” “没呢，小事。”齐云开站起身，“太晚了早点休息吧，学习要加油，身体也要注意，没有健康的身体哪里能学得进去，对吧。快睡吧。” “好。”齐水鼻子泛酸，齐云开走出房间给她带上房门，齐水果断收好杂志连同记录分数的草稿纸压在了抽屉最里。 她的作业还没做完，又紧赶慢赶的做了快一个小时，她妈妈魏娇洗完澡晒完衣服推开她房门，见她还在奋笔疾书心头也不是个滋味。 “齐水，这都12点了，你还不睡？” 齐水“嗯”一声没动身。 魏娇又去给她温了杯热牛奶，放到她桌前，“还有多少啊？”语气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妈妈越是这样体贴，齐水越是想哭，她本不是一个特别爱哭的女生，也不娇气，在家里习惯了妈妈对姐姐的偏爱，爸爸就会对她加倍的好平均回来，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她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这心里一难受，加上题目写了半天都没算清楚，难过上头，眼泪哗啦哗啦往外掉。 魏娇发现她不对劲，声音也变嘶哑，再来眼泪滴在试卷上，“齐水？” 齐水被眼泪模糊了视线，一边咬着唇瓣掉眼泪，一边去抹被眼泪打湿的试卷，字迹都看不清了。 魏娇心疼她学习这么用功，她清楚自家两个女儿其实脾气各异，姐姐活泼聪明外向，齐水就稍微内向点了，学习也不如姐姐齐妙，她平常对齐水是严厉了些，可对她严厉也是为她好啊，这年头不学习不考上好大学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生存？她是希望齐水能有光明前景，不要荒废自己的学业和未来。 魏娇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严格了，她俯下身安慰齐水，“上了初三，学习压力大，你要是想哭就好好哭一场，把压力释放出去，好不好？” 齐水硬生生没有哭出声来，眼泪是一波又一波的没完没了。 “水水，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魏娇搂住她，一点点安抚她，说话间也有了哑意，哽咽着给她抹眼泪。 母女俩在房间抱着哭，齐云开擦着头发过来莫名其妙的愣住了，“你们干啥呢？” 齐水听到她爸的话，一嗓子吼出来哭得超大声，害的魏娇也掉眼泪，齐云开手忙脚乱的安慰她们，“你们这是……哎哟，大晚上的，别哭啦！” 其实很多时候齐水都知道父母对她严格是为了她好，她偶尔会委屈但这股情绪也会因为父母的安慰而快速消散。她不是固执的不听话的小孩，她还是很爱他们，爱妈妈，爱爸爸，爱姐姐。 第二天，齐水又因为起的太晚睡过了早自习，魏娇又给她请了假，还问她肚子疼不疼了，齐水实在不好意思，早上她妈让她做啥她做啥，格外听话。 去上学前，魏娇特意多给她一百块零花钱。 “我不要。”齐水扬手拒绝，“爸爸昨天刚给我一百。” 魏娇挑眉，“好啊，你爸爸又藏私房钱！”转身就去找齐云开。 齐水从自家超市里拿了不少零食，大书包除了几本作业外就是她的零食，几包薯片占据了大半位置鼓鼓囊囊的。 “爸爸……”齐云开说要送她去学校，齐水在店门外等了好一会不见人，喊了几声也没人应，进了店里看他爸扶着腰从仓库出来，她妈妈在旁边说道，“让你去医院做个理疗，腰疼是一时半会能好的？说了让小陈去跟你一起卸货，非得自己逞能，现在好了吧！” 说归说，心疼是真心疼，齐云开当然知道魏娇是好心，“没事，我这是老毛病，谁能知道昨天一不小心又犯了呢，娇娇我真没事，你看我还能直起来！” -- 第8页 魏娇赶忙拉住他，“得了吧你，上午让小陈看店我送你去医院做理疗。” 齐水悄悄推到货架后，深呼吸几口才走出去，“爸爸，我自己坐车去学校了，你不用送我！” 拔腿就跑，齐云开在后头喊道：“水水，爸爸送你去！” “不用啦，我坐公交直达方便得很。”齐水跑得比谁都快，心里是越想越不得劲，原来爸爸是腰伤犯了，而她竟然还在为一份言情杂志上的测试题伤春悲秋，太不孝了！ 去公交车站的路上，一辆摩托机车狂野飞过，齐水还在为爸爸的腰伤自责，谁知摩托机车又返回来停在她面前，轰鸣声落下，江淮封揭开头盔上的遮目镜，“小汽水，又逃课呢！” 齐水对他的声音真的产生了条件反射，猛一回头撞见了他帅气阳光的脸手心都冒汗，他今天是酷哥打扮，换了一个斜挎包，包上还有一条星戴露的挂绳，可爱是可爱，就是看了烦，这条星戴露的挂绳还是她抽中的奖品，然后不知怎么就被江淮封给骗走了！ 齐水才不会理他，自顾自往前走，江淮封就停在原地，“哎呀”两声，“看来昨天的甜品不到位呀，小汽水还生我闷气呢，可是哥哥又做错了什么呢？” 齐水转过身，射过去一记眼刀，江淮封无辜的很呢，“小汽水回去后阿姨没生气吧，我都不好意思去见他们，毕竟……” “你，你……” 毕竟是帮她瞒着父母了，齐水脸一下子憋到通红，除了说“你”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反驳他。 江淮封递上头盔，白色的，像是和他的是一对情侣头盔，“汽水儿，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谁要你送！”说不准他也骑着机车送过其他女生。 “也行，那我回头去你家超市跟阿姨好好说说你在学校的事。”江淮封作势收回头盔，齐水三步跳回来抢了过去，两眼瞪着他，“我才不想坐你的车！但你也不许在因为这事笑我，否则……” “否则怎样？”他依旧是那副逗她的模样，好看的眉眼泛起了明媚的光。 她还能怎样？她拿江淮封有什么办法呀，气都气死了，她可以不管他的，既然当时没说，凭借他的性子以后也肯定不会告诉她爸妈。这手脚不听话的靠近他，心里的小人儿一边说“过去吧过去吧，你不想和他说话嘛”一边又说“他就是爱逗你玩，别信他，不知道用这套方法骗了多少个小姑娘”！ 哎。 她没出息，还是乖乖坐上了他的后座。 江淮封向后看，“你扯着我的衣服不怕掉下去？抱紧点，别摔了。” “谁要抱紧你，自恋。”然后默默地圈紧了他的腰。 她隔着头盔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松木香气，江淮封这人品味绝佳，完全不浪费自己的一张脸，随随便便往某处站着就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齐水常说他到处沾花惹草，其实他身边来来回回就没见停留几个女孩子的身影，除了她姐齐妙，好像没有任何暧昧的对象。 不过，这也只是她一个人的猜测，毕竟她的世界暂时只有学校和家，如果江淮封不来她家的超市，齐水就见不到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江淮封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的朋友又有哪些，他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呢？ “小汽水，昨天的蛋糕好不好吃？等会要路过那家店，要不要再买点带学校去吃？” 江淮封与她说话，脑袋会微微往后侧，齐水隔着头盔，透过镜片看到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优秀的鼻梁高挺，他不是帅哥谁是帅哥？齐水往后移了点，自卑地低下自己的头，她的睫毛不长，眼睛也不够双，鼻子也没那么挺，最近熬了夜脸上还在长青春痘，跟她姐姐比起来，自己就像是女娲甩的泥点子，不像他们是上天的宠儿，拥有绝美的基因，惊艳的皮囊。 “不吃。”齐水赌气到拒绝了他，吃什么甜食啊，吃了光长痘，她才不要咧。 可那家网红甜品店的红丝绒蛋糕真的很好吃，甜而不腻，入口柔软，就像置身云端，软乎乎的。提起甜点就想到了江淮封，昨天，江淮封不仅送她回家，还买了好几样小蛋糕给她。 齐水应该感谢他，在知道自己的姨妈弄在裤子上后，没有戳穿她让她难堪，而且用自己的挎包给她解围，直到下车他都没有说穿，齐水倒是一直憋着红彤彤的脸不敢直视他。 江淮封平时把她当小孩逗，那一刻却顾起了她的面子，完全没把她当小孩看。 到学校门口，齐水的视线搁在他胸前的背包上，江淮封低头，视线刚好落在他的星戴露挂绳上，就在他扯下来时，齐水也从背包口袋里掏出一大捧士力架。 “给。” “那个……” 两人同时出声，江淮封顺手拿了一个士力架，“小汽水，想感谢我啊！” 齐水瞥见他手里的星戴露，犹豫了几下，“这是我的。”说归说，倒也没找他强要。 江淮封拿着挂绳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嘻嘻说：“原本是你的，现在是我的咯。” 齐水拿他没辙，江淮封套上头盔驱车离开后，她还在校门口偷偷盯着他看，像是脚下生了根，不知道移位置。 “嘿，汽水，还看呢？” 孟千卉从身后扑向她，吓了齐水一跳，孟千卉见她情绪低落，抱着她的胳膊询问，“你咋了？我隔老远就看见你家那位哥哥与你说话，说啥呢？不高兴了啊。” -- 第9页 “没有。”齐水莫名叹气，闹得孟千卉莫名其妙，她熟练的从齐水背包里找吃的，拿出几块士力架，“宝，你到底啥情况啊？怎么好几天不上早自习？” 齐水反问她，“你上了？” 孟千卉耸耸肩，“我是去看我的暗恋对象，你呢，你在家搓泥巴呢？” 齐水“哼”一声，“我在家做题！” 孟千卉一脸不信，齐水回她，“不信拉倒。” 两人往教学楼走，孟千卉说起她的男神，“郑一声最近打球很猛，好像是隔壁学校高中部篮球队的队长实力很强，两人私底下结了梁子，我每次去找他，他都已经开练一个小时了。” 孟千卉说起她的男神可以三小时不停，齐水不打篮球不知道规矩，也被她硬生生科普了好些知识，强塞进去的理论想删都不行，但这回齐水实在是没憋住，打断她的话问道：“千卉，你为什么喜欢郑一声？” “啊？”孟千卉不好意思起来，耳垂也泛红，娇羞女孩罢了，“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捡重点阐述。” “我们上体育课那会，他的队友不是玩球打到我身上了嘛，他好绅士的过来跟我道歉，还送我去医务室，反正就这样有了感觉，说了你也不懂，你又没喜欢的男生。” 孟千卉一脸花痴，可她不知道齐水懂得很，她开始回忆自己什么时候留意起了江淮封，如同那些测试题一样，她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我好喜欢郑一声啊，就算他不回应我也很好，我可以默默的看着他，只要能在他身边待着，我就满足了。”孟千卉难得有这样赋予情怀的时候，“汽水，我喜欢他是我的事，可能在他眼里我跟其他支持他的女生没什么不同，我花痴我喜欢他的帅气容貌……无所谓啦，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就当是不辜负这段时光吧。” 齐水也难得没有打击她，因为她跟孟千卉想的一样，喜欢谁是自己的事，如果对方永远不知道，那她就可以为了心中一个永远带光的少年心动，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心事，不需要他人参与，浪漫至极。 此时的她还年轻，不知道这世上咳嗽与喜欢是藏不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辣！ 第5章 月末测验结束，齐水成绩一塌糊涂，数学分数降至谷底，连孟千卉都为她担忧。 齐水拿试卷回家，心里忐忑不安，58分真是刺眼。 当晚，魏娇又与齐妙通了视频。 齐水出去上厕所又听见妈妈在那边唉声叹气，齐妙说：“给她找个家教，我有合适的人选。” 齐水听到这就撤了，她虽然成绩考差了，但自尊心非常强，一听齐妙说话就觉得自己落了下风，她除了吃玩好像什么都不行，就跟齐家小废物一样，不像她姐姐，明明二十出头，要是真出了社会还是个青涩的实习生，但在父母心里齐妙的主意就是定心丸。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晚自习，接着周天放假，齐水和孟千卉去外面吃了炸串，提着奶茶回家，打算晚点看漫画时喝，结果去了一趟厕所，就在客厅里看到了江淮封。 不光看到他，还有他手中的一杯奶茶。 齐水当即皱眉，“那是我的奶茶！”说完就要上前去抢，谁料，江淮封陡然扬起胳膊，笑她，“小汽水，我喝过了你也要喝？” “你这个坏蛋！我买的，这是我买的，我的芋泥啵啵！”齐水跳起来，就算是他喝了她也要夺回来，江淮封故意不放下来，“什么你买的，这明明是我买的。” “你还狡辩，这明明是我买了放在餐桌……” “你说的是那杯？”江淮封指着餐桌上完好无损的一杯，同款包装设计，同款芋泥啵啵，“小汽水，还闹吗？” 齐水抓着他胸口的衣服，皱巴巴的捏成一团，正尴尬的想跑，她妈妈魏娇从房间里出来，“我就取了个衣服的空档，齐水又惹事啦？我在房间里就听见你在吵，你在这咋咋呼呼干嘛呢？” 齐水没道理嘛，怎么谁都维护他呀！ 针对刚才的一系列抓马行为，她觉得自己能尴尬的扣出三室一厅来，而后低头迅速冲回房，齐水是脸红到脖子，奶茶还忘了拿。她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声音，无奈家里隔音太好听不到什么声音来。 不过下一秒，房门被敲响。 齐水忽然身体愣住，敲门声渐响，江淮封的大嗓门在外说道：“小汽水，开开门，你对补课老师就是这个态度吗？” 等等，补课老师？ 齐水还没反应过来，房门直接给推开了，魏娇站在门外脸色些微严肃了点，“齐水，让你开门怎么不听话？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要给你请一个补课老师，你江哥哥看在齐妙的份上特意过来给你补习，要是下个月的月度测试比这个月还考得差，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江淮封给她补课！ 齐水还是低头，不作回应也没任何反应，像个呆头鹅一样站在那，魏娇看着来气，刚要扯她胳膊就被江淮封打断了，“阿姨，我跟齐水熟着呢，要不您先去忙吧。”江淮封注意到齐水别扭到揪做一团的手指，耳朵根都是红的，看着怪可爱呢。 魏娇看看时间是出来太久了，“行，你们好好聊会。齐水这孩子整天迷迷糊糊的，学习是真不用功，小江啊，你可要帮她把把关，要是她不听话你告诉我，让我来说她。”说归说，左手倒是扬起来了，惯用的招式呗，不愧是齐水的亲妈一点都不手软。 -- 第10页 “您放心吧！齐水很聪明，教教就会了。” 江淮封还会夸她？太阳打西边出来吧！齐水偷偷瞥他，江淮封明明没有盯着她看，但是齐水总觉得他眼角的余光在看她，好像还能听见她的腹诽。 魏娇往外走，边叹气回应，“她要是像齐妙用功，我还担心什么呀，齐妙从小学习就好，我们从未担心过。” 齐水不想听了，来个人捂住她耳朵吧，怎么又说起了她姐姐，是，齐妙是很好，但是爸爸妈妈是不是忘了齐妙的叛逆啊！ 当年齐妙考入了清大，那可是金城最好的大学，全世界都有名的学府，可她呢刚上大三自作主张休学，然后还跑去国外参加什么练习生的集训，齐妙去了国外安顿下来才告诉爸妈这个消息，那个晚上妈妈哭了一夜，爸爸也没睡就在沙发上坐了一夜，齐水听了半宿还偷偷给齐妙发了消息。 她问齐妙为什么要去？爸爸妈妈为她担心坏了。齐妙又是怎么回呢？她说：“汽水，你还小有些事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不过我有退路的，如果这次不行我就再杀回来，我在国外努力出道，你在家要好好学习替我照顾好爸妈，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那年春节齐妙没有回来，大年三十举家欢庆的日子，齐家气压非常低，齐水就因为打翻了一杯水，魏娇就开始说她，说到最后齐云开和她吵起来，齐水在一旁嗷嗷哭，如果不是凌晨的烟花爆竹太响，旁人估计还会以为齐家发生了什么事，值得庆祝的日子哭什么。 也就是那个春节过后，爸爸妈妈好像就看开了，对齐妙的放弃学业出去参加练习生这事也有了新的见解，每周齐妙打来视频通话总要说好久，他们的心结打开了，属于齐水的并没有答案。 就如同此时此刻，魏娇不管她愿不愿意，总之是把江淮封推给了她。 齐水去客厅里拿了自己的奶茶，刚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江淮封也拿着喝了半杯的奶茶靠在门边笑笑，“原来你也喜欢这款芋泥啵啵，味道是不是很好？去掉西柚简直完美！” 完美个头！ 齐水在心里默默吐槽，她什么喜欢不喜欢啊，不过是经常看他们点那家奶茶店的外卖，江淮封就爱喝芋泥啵啵，往常齐妙让她点时，齐水总会略过那款，一来二往齐妙就认定她不爱喝芋泥啵啵，也跟江淮封说过，江淮封还回头向她安利。 齐水翻他白眼表示不吃他的安利。 打脸，就离谱呗。 现在点的人也是她。 齐水自从做了那套恋爱测试后，她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连同那些过去的别扭也给整明白了，她是喜欢江淮封的，否则也不会在与他们一起时特意对着干，她潜意识里是不想让齐妙发现她的小心思，也不想让江淮封看破她。 所以她只敢在没有江淮封的场合，点了他喜欢的芋泥啵啵，如今被他提起来，双颊泛红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 “小汽水？” 糟糕，被发现了？ 不不不，齐水提醒自己一定要淡定，别中了江淮封的圈套。 齐水当没听见，背过身去，低声回，“干嘛？” 好家伙，江淮封直接猝不及防绕到她面前，突然弯腰凑近，齐水闻到了一股淡淡地香水味，不是大街上那种中年人最爱的古龙香水，也不是须后水，总之就是好闻，让齐水有点犯晕，好像被击中了般。 “小汽水，你到底在脸红什么啊，十月份了，你很热吗？” 江淮封的眼睫毛真长，眼睛也长得好看，薄唇红润，鼻子也可以滑滑梯……救命啊，他是不是在她心里射了一箭，她好像真的要晕了。 “发呆？”江淮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齐水好似回了魂，往后退一步，扬声说，“我去厕所！” 等她拿着奶茶到了卫生间，齐水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她是真的热，也真的怂。 洗了把脸才出门，进房间时还故意拿起扇子扇风，“十月中了怎么还这么……”热字没说完，一眼瞥见江淮封手里的课本，她傻眼了，立马冲过去大声制止，“江淮封，谁让你碰我东西了！” 声大不代表有理，她其实心虚的不行，为什么呀，还不是因为书里藏了秘密！ 江淮封满脸疑惑，齐水越是不让他看，他偏要举起书本逗她，“小汽水，我给你补数学，你又不让我看课本，我怎么知道从哪开始补？而且我还真得好好看看你的课本，谁知道你上课有没有专心听讲。” 江淮封接近190的个子，齐水够得着吗？她就算是踮起脚蹦起来都够不着，她承认了，她跟齐妙相比除了智商还有外貌的差距，“江淮封，你怎么这么讨厌！” “没办法，谁叫我是你补课老师，让我看看你课本里都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没说完，一张拍立得照片掉出来，江淮封眼疾手快的夹住，“嗯？这个……是我？” 齐水当场社死。 第6章 气氛有那么一丢尴尬。 江淮封轻笑出声，拿捏着那张拍立得照片，眼角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这个……是我？” 可不就是他嘛？ 齐水懊恼不已，干嘛非得把他单人的照片当书签用啊？又怎么如此手贱放在了数学课本里，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一边祈祷江淮封不要看出点名堂来，否则她会连夜逃离这座城市，一边又希望他能发现，万一他也…… -- 第11页 “小汽水，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连照片也不放过？”江淮封将照片翻过去，照片里的他被画成了猪头，着实有点搞笑，他抓住齐水的恶作剧不放，“补课而已，没必要吧。” 幸好，幸好他没发现。 可这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泛酸。 齐水扬起头，跳起来抢走了他的照片，“有必要！我才不想每天都看到你，谁要你给我补课啊，你很牛吗？” 江淮封拿起课本压在她头顶，故作严肃的点头，“是啊，鄙人不才，也就是优秀到每年都拿奖学金，在外参与的项目每季度都有分红罢了。至于我聪不聪明，你应该最能感受到啊。” 哼，是想说他一直智商碾压她吗？ 没门！ 齐水撇嘴，佯装不乐意。 “你不用上学吗？” “大四也不用去实习吗？” 江淮封的眼睛真好看，当他盯着她时齐水差点就走神了，齐水只注意到他的唇，一张一合，回她话，“大四不忙，学的也没意思，还是教你比较有意思，而且现在教你功课姑且算是我的实习呢。” 就无语！ 江淮封当齐水的补课老师，反正最高兴的就是齐家父母，江淮封与齐妙关系好，齐妙在国内时他们就常来齐家玩，后来齐妙出国当练习生，江淮封依旧来的很勤，清大离他们家坐地铁还要四十来分钟呢，江淮封平时有空就来齐家超市帮忙，说是替齐妙照顾家里，也算是在报这些年齐家父母对他多番照顾的恩情。 齐水没见过江淮封的爸妈，据说是常年在国外，他一个人在国内住，江淮封很少提及家中的事，齐妙也没说过，但他脾气好人缘好，谁碰着他都会喜欢他。 是啊，谁都会喜欢他。 现在到齐水了。 “小汽水，把你月度测验的试卷拿给我看。”江淮封在她身边，齐水几乎是坐立不安，从书包里翻找试卷，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抿嘴看他，“我好像弄丢了。” 说话超小声。 江淮封反问她，“是吗？”然后弯腰从书桌底捡起一纸团，他摊开抹平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团，平铺在桌上后，齐水脸通红，他指着纸上的名字，笑笑，“你看，这像不像你的数学试卷？” 十分醒目的红色分数，58分，史无前例的低，齐水羞愧难当，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她想起来了拿到试卷那晚她委屈的掉眼泪，明明用了功却没有相应的回报，不是公式用错就是马虎到看错了数字，亏她好几次挑灯夜读到凌晨，结果呢啥也不是。 所以才生气到揉了试卷丢到了一边，58分，大剌剌的躺在江淮封眼前，齐水觉得自己丢脸到家了。 江淮封翻看着试卷，三分钟后才说：“我看完了，粗心大意占了一半，齐水，你考试的时候都在想什么，这么容易分心吗？” 齐水微怔，他怎么不喊自己“小汽水”了，喊大名闹得她好紧张。 齐水磕磕巴巴的张嘴，“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江淮封拾起她桌上的铅笔，指着一道选择题，“这题你的公式用对了，连数字都算对了，怎么到答题卡的时候选错了？这还不才叫粗心？” 齐水不作声，头压的非常低。 江淮封扶着额头很认真的跟她建议，“要不我给你找几套题先练习注意力吧。” “哈？”齐水气到无语，“江淮封，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可以很专一。” 江淮封手上的直尺直接压住她脑袋，“你这个小脑袋瓜，到底装的啥呢？” 齐水没来得及回复，他已经收回直尺，翻着她的课本目录边说：“明天下午我再过来吧，今晚给你梳理下知识点。”他收好皱巴巴的试卷，“这张我带走了，明天再给你带过来。” 江淮封这就要走了？齐水眼巴巴的盯着他，江淮封撑起桌面低头看去，“舍不得哥哥啊？” “谁舍不得你！”齐水恶狠狠翻个白眼，江淮封大手揉乱她头顶的发，齐水像炸毛的小狮子摇头。 江淮封往外走，“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齐妙就一定会让你考个好成绩，小汽水，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得花上足够多的时间才能等到丰盛的果实，还有小半年一定可以成功。” 齐水“咦”一声，“打翻你的鸡汤！” 虽然很香很励志。 江淮封只是笑，并不多言。 当晚齐水就做梦了，甜蜜的美梦让她笑出了声，梦里有她还有江淮封，那是未来的故事，但对比现在而言，那样美好的未来是一戳就破的泡沫。 “咚咚咚！”书桌被敲响。 齐水如梦初醒，甩甩头听到江淮封的声音，“这段时间你怎么还是喜欢走神，你上课也这样吗？” 齐水哪里敢告诉他，她心里的小桃心在鼓泡泡，心花怒放罢了，一想到江淮封在身旁，她这颗心就忍不住雀跃，就跟孟千卉说的那样，她是在小鹿乱撞。 “小汽水，上道题的公式默写二十遍。” “哦。”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记不住，江淮封就会让她不断的默写，然后再联系题干，熟悉题型，做到看到题目就能脱口而出公式的地步。 齐水默写公式时，江淮封就在一旁翻阅她的笔记本，手上的红色中性笔时不时在本子上留下印记，齐水会偷偷的瞥一眼，以往她很小心，江淮封也没怎么发现，她还能小心翼翼的观察他修长的手指，只要是他拿过的笔，齐水就不再写了，好好存在笔袋里，像珍宝一样好好收藏着。 -- 第12页 这是齐水的小秘密，江淮封这次就是从她的笔袋里随意拿了一只，这家伙在她本子上写了好久的字，为防止她不专心，还特意竖起半边本子，哼，谁想看了？ 好吧，她就是想看了，实在是好奇。齐水咬住下唇瓣再想偷偷看他，没想江淮封猛地合上厚厚的笔记本，直接眼神对上她，“小汽水，抄完了？” “啊，嗯。”她来不及低头，作业本被抽出去，江淮封还算满意的点头，“希望我明天来检查你还能记住。” “这有什么难的，我又不是金鱼记忆。”齐水得瑟上了。 江淮封再拿一套习题出来，“喏，今晚做这几道，明天我来解答。” “哼。”齐水一看题型，简单，是他特意叮嘱的类似重点题，“我现在就能做，你等我十分钟。” 江淮封没打算等她，手机一直在震动，他起身说：“不急，你慢慢写，今天就到这吧，我先回去了。” 平时一周有三天时间补习，都是在齐水下晚自习后补两个小时，江淮封不回学校，他租住的房子距离齐家也不远，即便再晚回都没问题，但这晚江淮封走得很急。 齐水转头叫住他，“时间还没到扣你钱！” 江淮封摸摸后脑勺，“行啊，你去跟阿姨说呗。” 齐水当然不会去说，她才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打小报告的角色，可又好奇他为什么要提前走，“你有急事吗？” “算，也不算。” “你是去玩吗？”刚才江淮封去上厕所，手机就放在桌上，来了消息，齐水看见了，他的朋友约他去酒吧，说有不少漂亮妞。 漂亮妞！ 好气！ 齐水虽然知道他不该干涉他的生活，他没恋爱但没法律规定他身边不能有其他异性嘛，齐水没见过，不代表他没有，退一万步就算是他恋爱了，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就吃味，可她没有任何理由，所以这种慢慢延缓为嫉妒的情绪变得十分不讲道理，越是压抑越是难过。 齐水瞪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看他，江淮封耸耸肩告诉她，“等你成年后哥哥带你去玩。” “去哪儿玩？”齐水像是求学的好学生，非要找到一个答案不可。 江淮封又开始逗她了，眼角抬起说：“成年人才能去的好地方哦。” 成年…… 齐水掰着手指头算，其实并不远。 金城第八夜酒吧。 这里算是金城夜店里的一朵“奇葩”，说是酒吧，也就比清吧好了一点，没那么乌烟瘴气，氛围还算可以。 第八夜是江淮封和几个兄弟常来的地方，老板傅言昇是演艺圈里最炙手可热的影帝，他有一个青梅竹马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友，目前正在国外参加选秀，比赛快到尾声，按照票数来看铁定是要出道的。傅言昇在外拍戏时常好几个月见不到面，就算不拍戏了也会飞去国外看他小女友。 现在，突然叫一大帮兄弟过来见面，实属难得，所以江淮封不得不提前离开齐家。 第八夜门口的车一辆比一辆豪，来这边玩的就没有开低于百万的车，除了江淮封，人骑共享单车来的。 到达店门口，经理一眼认出他来，毕恭毕敬上前说话，“江少，老板和顾少、陆少都到了，您的车……”经理往后看看，没见到他的车，正犹疑呢，江淮封接上话，“我骑车来的，不用停车。” “哦，好好，我带您进去。” 话刚落，另一声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声从背后响起，“哎哟我去，江淮封，你妈的是破产了吗？你是不是骑共享单车来的？老子在你后头开车，心想哪个鳖孙不要命挡我的道，原来是你！” 说话的是蓝羽，这么多兄弟里就属他嘴嘴贫，两位大少聊起天，经理自然而然退到了一边，蓝羽上前揽住江淮封的肩，可他高啊，江淮封还特意垫脚，眼神居高临下俯视他，“蓝羽，等会让你输到底裤都不剩！” “还说你不是破产了，妈的，你要是穷就来求哥哥，随便去我车库里挑一辆！” “切。”江淮封拿鼻孔对他，蓝羽长得帅气，就是个子178，在他们这群人里不算高，更别提江淮封跟个巨人似的，“要拿就拿你新到的阿尔法罗密欧。” 蓝羽跳开，指着他鼻子说：“好小子，都盯上我新衣了，你咋这么不要脸？” 江淮封对着走廊边的镜子左瞧右瞧，“我再不要脸能有你不要脸，上次环山公路飙车的时候你是不是输了耍赖，诶嘿，我真没见过比你不要脸的男的，赶紧给我新车钥匙！” 江淮封直接上手抢了，蓝羽往后躲，两人打打闹闹哪里像稳重的成年男人，小学鸡罢了。 第八夜二楼是他们活动的场所，他俩上楼时还在为新车打嘴仗，傅言昇听笑了，他算是这群人里最稳重的一个，聚会什么的通常都是他来组织，但若真是按年龄来算，他其实不比他们大多少，许是从小就演戏，练就了他的独特魅力，随随便便往哪里一站就是成熟男人的样子。 傅言昇就在入口处对他俩说话，“你们又闹什么？” 要说原因说出来笑掉大牙，也不会真的因为一辆车去闹。 蓝羽问他，“傅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傅言昇点头，低声道：“桃桃今年要出道，我打算向她求婚，所以想让你们来帮我想想，看到时候怎么布置。” -- 第13页 他女朋友司小桃刚成年呢，就迫不及待要求婚当真是爱得太深。 大伙帮着出主意，江淮封得了空单独拉他说话，还没开口，傅言昇便说：“桃桃他们出道舞台会用公司的练习生，齐妙很有可能参与其中。” 说“很有可能”是因为练习生太多太多了，齐妙是有天赋但比她更有天赋的人太多，比她更努力训练的也很多，不到最后一刻定板就有被刷下去的可能，当练习生参加前辈的舞台演出是非常锻炼人的机会，如果出彩可能会有提携后辈的solo时间，当然这些机会不是白给的，需要对方格外出彩才行。 江淮封叹口气，“也不知道她在那边到底行不行。” 傅言昇笑他，“她在那里好不好还用你担心？江玖在那边，你还怕齐妙受委屈？” 江淮封拨开奶糖丢进嘴里，他很少抽烟，要是想抽了就会吃奶糖，一般这个时候多半都是他情绪外露了，傅言昇继续，“我真的好奇，如果江玖不是你小叔叔，我都怀疑你要跟齐妙在一起。” “我跟她？”江淮封摇头，“我可不敢，我小叔叔肖想的人我一根手指都不敢惹，也就是跟她关系好，江玖知道我什么意思，所以对我放宽心。” “那你打算隐藏身份到什么时候？”傅言昇意有所指，“等江玖真与齐妙好了，你江氏大少的身份还想瞒住？” “齐家爸妈对我很好，有机会再跟他们解释吧。” 傅言昇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似他长辈，“淮封，你也知道江叔的意思，他是希望你能早点接手他的公司，当年你与他对着干，故意不出国留学而上了清大，他已经对你有怨了，如今你大学即将毕业，又不打算参与家族事业，他三番两次向我父亲提起此事，还不是想透过我这边劝劝你。” 江淮封眼底闪过一丝怒气，很快就消散了，随即扬起笑来，“傅哥，你的意思我收到了，我再考虑考虑，反正最近忙着呢。” “你小子，忙什么？不游手好闲就不错了。” 江淮封忙什么？他想起了大眼睛水灵灵盯着他的齐水，还有她那本写满他名字的笔记本某页，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心思自以为藏得很好，实则漏洞百出，只要他些微试一试就露出马脚了。 不过挺可爱的。 凌晨，齐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觉得有些事悬着，怎么都不得劲，好不容易累了想睡了，忽然脑海里浮现起江淮封握住的那只红色水性笔，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是能够做手模的一双手，好看是好看，连字也是苍劲有力。 等会儿，字？ 笔记本上的字？ 哦买噶！ 她终于想起自己做的蠢事了。 齐水翻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她当时做恋爱测试时下意识在某一页写了好多江淮封的名字，而且笔记本自带的绳子书签恰好落在那页，那本笔记本她很少带到学校，就是放在家里，毕竟像她这种学渣最擅长的就是买文具。 那一串串的江淮封之后，增加了红色字迹，瞬间在那些黑色惨淡的名字里脱颖而出，尤其显眼。 齐水望着江淮封亲手书写的名字欲哭无泪。 满脑子都是抖音特效——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第7章 江淮封给齐水补课还是有效果的，新一周的测试齐水的数学分数有提高二十分，再努努力应该能冲一把高分，毕竟江淮封说她聪明劲是有的，就是太马虎。 齐水每天都在期待补课的时间，她那颗越来越偏向江淮封的心一点都不难猜，所以孟千卉一眼就看出来了，临下晚自习拉着她不让她出教室，齐水背起书包眉头都皱一块。 她催孟千卉快点收拾书包，孟千卉收好了一把挽住她胳膊，“水儿，告诉我你每天急匆匆回家的原因？” “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嘛，爸妈给我请了补课老师，晚一点要扣钱呢！”话虽如此，江淮封却没收齐家的钱，他当时称自己要给学校交实习证明，只让齐云开帮他签个字，那他就帮齐水补课算是抵消了，其实凭借江淮封的学历和本事，何苦委屈到当一个没钱赚没经验可积累的补课老师？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还不就是看在齐妙的份上呗。 江淮封对齐妙好这件事，天知地知全世界的人都知，齐水不想知道也只能被迫接受。 孟千卉仍旧没放手，“我知道请了补课老师，但是那位不是你最讨厌的人吗？” “谁？”齐水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谁讨厌他？ 孟千卉看好戏似的抖眉，“不对劲，你要是真认真听课想为明年的中考加油倒是无可厚非，不过你当我瞎啊，英语课上你走神好几次咧，补课归补课，学校里的课也得好好听吧，总不能光靠他一个人提升你学习成绩吧！” “我，我……”齐水能不知道自己不对劲吗？她就差把“情窦初开”写在脸上了。 孟千卉捧起她红透的脸，刚开始还打趣着，瞧她情绪突然低落立马严肃起来，“乖乖，你怎么像是要哭了啊？” 不说还好，一说完，齐水的眼泪跟一汪泉水一样往外涌，齐水掐她手背，低声道：“都怪你！” 孟千卉拉她到较为僻静的另一条校道上说话，“汽水，你别哭，乖啦。” 齐水哭的一抽一抽，边哭边说：“好奇怪，我本来不是特别爱哭的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江淮风一想到齐妙我就好难受，满脑子都是他们打闹的样子，我像个局外人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 第14页 “汽水……”孟千卉给她抹眼泪，也想起郑一声来，“我有点懂你的感受。” “都怪你让我测什么恋爱题目，现在好了，每次遇到他都是我最狼狈的时候，烦死了！” 孟千卉插上一句，“你喜欢江淮封啊？” 齐水没吱声，像是默认般，孟千卉接过话头，“你知道我喜欢郑一声是什么样子吧，我也跟你提过那种感受，我不逼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江淮封，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过我跟你说的那些症状？” 孟千卉的声音变得尤其温柔，齐水试着回忆了一番，在种种经历里将江淮封的名字刻了一遍，然后点点头。 “呼～”孟千卉放心了，轻轻笑起来，“好啦，这很正常，江淮封长得这么帅，不喜欢他才奇怪咧。” 齐水扭头看她，还没问出声，孟千卉连忙摆起双手，“别看我，他不是我的菜。” “为什么？” 孟千卉耸耸肩，“拜托，他比我们大这么多，等我们高中毕业他都是老男人了诶！” 齐水嘴瘪了下去，孟千卉掏出大白兔安慰她，“但是喜欢无罪！汽水，喜欢他不丢人，你哭是不是因为齐妙姐啊，她是很优秀很好，但是你想啊，如果他们要是真有感觉，不会到现在都没在一起，我看他们就是纯粹的朋友关系，你放心啦，我的汽水这么优秀这么可爱，江淮封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 “我也没想让他喜欢我。”齐水明显底气不足，她知道他不会喜欢上她，说话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蔫蔫的。 孟千卉沉沉叹口气，“咱俩可真是难姐难妹，你说这世上有魔法就好了，那我今天就许愿。” “许什么愿？” “许我的汽水得偿所愿，江淮封主动向你表白！”孟千卉笑嘻嘻捏她脸，齐水一颗眼泪滴在她手背，她摸了摸，觉得自己眼角也泛酸，前方不远处，她见到了郑一声接过了高中部学姐的包，两人肩并肩走远了。 齐水傻乐问她，丝毫没察觉出孟千卉的一瞬低落，反而是用她的手蹭了蹭自己的眼泪，“好哇，没想到你这么高尚！” “那可不，所以明天给我多带点零食来，听到没？否则，愿望反弹！” 齐水很容易哄好，她身边的人都太好了，以至于她后知后觉了很多事，她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比起孟千卉的成熟还是迟缓了些，虽然有遗憾，但也是她的成长过程。 反正已经错过了补课时间，齐水给江淮封发了条消息就去和孟千卉吃东西了，学校的后街的小吃摊是她们最喜欢光顾的地方，回家前还不忘打包一份炸鸡排。 齐水以为江淮封会回去，没想他还在，而且就在她家楼栋门口等她。 齐水微愣，好半天不敢上前打招呼，江淮封坐在门口的长廊上玩手机，手机屏幕横着应该是在玩游戏，像是有感应似的，在与齐水五米远的时候抬起头。 “江……” “晚了一个小时。” 齐水揉揉鼻子，心虚道：“不是跟你说了吗，老师拖堂了。”然后默默将手中的塑料袋移到了背后。 江淮封收起手机走向她，齐水咬住唇瓣不敢动。 “晚上食堂没吃好？特意去后街买了鸡排？”江淮封眼睛笑成了月牙，齐水躲不了了，拿出鸡排晃到他跟前，“是，是饿了。” “哦。”江淮封继续，“陈老九家的鸡排非常有名，我一闻味就知道是他家的东西，下次我也去吃。” “那给你吃吧。”齐水说。 江淮封盯着她的眼看了好久，“不了，你在长身体，容易饿，你吃吧。” 说完就往楼道里走，齐家住老小区，门栋的灯时好时坏，这会儿就不亮了，黑灯瞎火的，江淮封往里走，手机打起光给她指路，齐水走在他后头，专心致志看脚边的路。 “齐水。” “啊？”怎么又叫她名字。 “你迟到一个小时，今天得抓紧了学，不许开小差。” 齐水未免失落，“哦。” 总共也就补两个小时，今天耗费了一半，应该是很好度过的，但事实上，齐水度秒如年。 江淮封离得太近了。 “怎么又错了？小数点干嘛要往前移？”江淮封只是像平时一样指正她的错误，偶尔因为拿笔和草稿纸而碰上了他的指尖，齐水却像是被烫着了，忽而耳垂泛红，手心也发烫。 她想，江淮封的声音有这么好听吗？他身上怎么有一股清香啊，到底是什么味道？还有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好看？修长有力，握起来是怎样的感觉啊？ 一不留神，思绪就跑远了。 糟糕，等她停下来，才发现江淮封已经停止了演算，而她还眼巴巴的盯着他的侧脸，待他冷不防转头，两人视线就恰好撞上了。 心跳扑通扑通好几下加速，她战术性的选择了喝水，结果慌慌张张的打翻了。 草稿纸打湿了一半，齐水磕磕巴巴的道歉，江淮封利索收拾好，不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给她演算下一道题，他不说话，齐水心里就很没谱，好几次想开口说“要不到这吧”，她今晚情绪不对，她需要时间好好缓一缓。 江淮封似乎未曾察觉她的异样，给她纠正错题，顺便带着她背了两课的单词。 江淮封给齐水报单词听写时，齐妙弹来视频通话，齐水一眼扫到，握着笔的手不由捏紧了些，齐妙的视频通了三秒，江淮封还没接上她那边就挂断了。 -- 第15页 “这家伙干嘛呢？”江淮封滑弄手机，边回消息边指出齐水刚拼写的一处错误，他起身给弹回去，低头又对齐水说，“我出去一下，等我回来再检查拼写，别马虎，仔细背。” 齐水低低地“哦”一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心里不太舒服。平时在家补课，父母都还在超市里看店没回，他们在房间补课，房门敞开压根不用关，江淮封这一出去到底是下意识关上了门，齐水想他肯定是不想让她听到他与齐妙的聊天。 他们这么久没见，会聊什么呢？是聊出道前的辛苦，还是他对齐妙的思念啊，总之不管聊什么，齐水越发没心思记单词，揉揉眉眼，也起身向外。 她脚步放的很轻，江淮封正在阳台上与齐妙视频，隔了阳台的滑门还能听到他爽朗愉悦的笑。 齐水像做小偷一样弯腰靠近，手心里发了汗，她也不敢松开手，金城的天气很怪，齐水又怕热，房间里补习开了风扇，这会她蹲在冰箱后面听墙角，额头上满是汗。 那边，齐妙的声音传来。 “水水最近学习怎么样啊？她很聪明的，就你这水平不要越教越差，不然我回来揍你！” “我这水平够可以了，清大高材生教初三的学生，闭着眼都能考年级第一好不好！” “吹，使劲吹。”齐妙心情不错。 江淮封问她，“你那边怎么样？要是觉得辛苦就回来，我上次见到廖老师，他一提起你的名字火冒三丈，虽然你伤了他的心，但廖老师还是私心为你保留了实验名额，只要你想回来随时随地都可以加入他的研究团队。” “我没混出名堂，我回来多丢脸，再说我这边挺不错的。” 江淮封沉默几下，“真的？” 齐妙也叹气，“想听真心话？” “齐妙，我不想说些打击你的话，但事实就是如此……” “是，事实是如此，我初来乍到受排挤，因为我年纪比她们大，又是半路出家，谁也不服谁，可我的性子你知道的，一旦是我认定的事就算累到死我也会去完成，没有人能让我放弃，除非是我自己选择了放弃。” 江淮封略心疼道：“真拿你没办法。” 听墙角的齐水想起之前齐妙跟父母通话时说的，什么受欢迎，外国友人很热情，老师很喜欢她，这类的对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或许是真假参半，齐妙并不想让父母担心，总要说一些善良的谎言。 齐水很难受，那是她亲姐姐，她不想让齐妙在外地受欺负受委屈，明明在国内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要去国外受苦呢？齐水很难理解，以她现在的年龄，的确也理解不了。 那边，齐妙早就换了轻松的语调，转移了话题，不知是问了什么，引来江淮封的笑。 “我喜欢啊！我肯定喜欢齐水。” 状况外的齐水愣了两秒，还没作出反应，迟来的欢喜下一刻就被打断。 “拜托，我喜欢也是把她当妹妹喜欢，她才多大，我犯得着吗？” 齐妙说：“你眼瞎！汽水人见人爱，我是让你帮忙照顾她，要是有合适的男孩子还是可以的，我又不是老古董，就是别委屈了她。还有，我可没问你，你年纪太大啦！”倒是一贯的嫌弃加嘴损。 “我怎么了，我这年纪吃香得紧！” “自恋狂魔！” “行，回头我去找你，给我介绍高配女团成员，长腿细腰那种，要是不行，你我凑合算了呗。” 齐妙听yue了，“你少来！” 听到这对话差不多就要结束了，齐水准备偷偷进房，刚好江淮封推开阳台门，将齐水看个正着。 “齐妙，要不要跟齐水说几句话？” 齐水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站在卧室门口转了身，打算跟齐妙说话，齐妙却拒绝了，“我马上要去练习，改天我再跟她视频。” 视频断了，齐水委屈极了，她都做好了要与齐妙说话的准备，她却丝毫不关心她的想法，难道在齐妙心里，她连江淮封的份量都不如吗？ “齐水，又渴了吗？”江淮封明明知道她在偷听，煞有介事给她倒水，齐水眼睛红红的，转头就往房间里冲。 “其实齐妙过得不好。”江淮封执意将水杯递过来，齐水一遍又一遍的在纸上默写单词，“一个人在国外当练习生又能有多光鲜呢，那是个十秒钟就能出明星的地方，层出不穷的偶像一波接一波，稍有停顿就被抛下了，她得拼了命才能站上最耀眼的位置。” 齐水笔尖停顿一下，“她可以不用去。” 江淮封握着她的橡皮擦，一下又一下抚上去，“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齐水最讨厌被人当小孩，可她明明就是个小孩的年纪，又能怎么反驳呢？ 听写结束，齐水收起书本，江淮封坐在椅子上没动，齐水反问他，“时间到了，不走吗？” 他安安稳稳地撑起下巴，“喏，你迟到一个小时，我得给你补回来，刚好齐叔跟我说要晚点关门，正好补到他们回来，咱们一鼓作气争取考满分。” 齐水：“……”超级无语。 从这晚开始，齐水再没能去小吃摊过了，到了饭点，江淮封会给她送吃的，孟千卉和齐水就坐在他车后座，吃着像是酒店大厨做的饭菜，孟千卉对他赞不绝口，吃货就是容易被收服，瞬间就“封哥哥封哥哥”的喊起来了。 -- 第16页 齐水让她克制点，孟千卉根本不可能照做，等下一次见到江淮封依旧“哥哥好”。 私下里，齐水拒绝过他好几回，他每天都来，班上的花痴根本拦不住嘛。 江淮封却说这是她姐姐的吩咐，说她还在长身体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就只能去外面觅食，而江淮封为了不耽误为她补课的时间，一定要坚持给她送饭，比她爸妈还做得好。 直到一周后，齐水实在是忍不住跟他坦白。 “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江淮封，是我骗你老师拖堂，其实是故意逃补习。” 江淮封一脸淡定，“没事，我原谅你。” 齐水呼出一口气，总算不用忍受花痴们的眼神攻击了。 第二天，江淮封没在饭点来，倒是在晚自习后出现了。 身边的同学交头接耳，“哇，又是那个大帅哥诶，他的鼻子好好看哦，人也好高，难道他女朋友在这？” “废话，要是不在，来这干嘛？” “就不能是接妹妹吗？” “你几岁啊，见过感情这么好的兄妹吗？” “怎么没有，我家就是！” “谁要管你家，我倒要看看他女朋友是谁，敢在光明顶主任的眼皮子底下恋爱，牛掰哦。” “要真是女朋友，那得长得多好看才能配上他啊？” 是啊，得多好看才能与他并肩？ 齐水躲在人群里不敢出去，孟千卉碰上她胳膊，“干嘛不出去？” 齐水白她一眼，“没听那些女同学怎么说的？我要是出去不被她们骂死？” “怕什么，要是知道你是他妹妹，她们都得过来巴结你。” “不要。”谁要当妹妹？ 孟千卉悟了，“哦，你是想当女……呜呜……”齐水捂上她的嘴，小声说话，“你别乱说。” “好好好，胆小鬼。” 齐水扯着孟千卉的手，一直等下自习的人走了差不多了才出去，江淮封等了太久，还以为自己看掉了人，见到慢吞吞出来的两人顿时松口气，“走吧。” 江淮封在前面走，他的机车停很远，有时候他开车来，有时候骑车来，总之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大学快要毕业的人，比起其他毕业生来说，他显然不归于“穷学生”那一栏。 江淮封去取机车，齐水就跟孟千卉吐槽。 “看到了吧，就知道在学校门口招摇，让他别来偏要来，知道他帅行了吧。” 孟千卉笑她，“得了吧，有他在我还放心些，我就是跟他提了一嘴，没想还真来了，如果他不来，我就叫我爸送你回去。” “哈？怎么了？” 孟千卉就知道齐水不在同一频道，“小胖下午还说这附近有个疯子，专门吓小女生，隔壁班都有好几个女生遇到过了，你难道没发现最近在晚自习后来接学生的家长变多了？” “是吗？好像有这个事。” “你长点心吧！你爸妈忙肯定腾不出时间来接你放学，幸好江淮封来了，我还放心些。”说着，孟千卉的爸爸开车来接她了，她上车前还对齐水说，“汽水，江淮封也没你说得那么自恋，我支持你就是了！” 支持什么呀就支持！ 齐水听的迷糊，她不是都说了顺其自然嘛？搞得像是她要对他告白一样，她有自知之明，远不到自恋的地步，她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醒，否则就不会躲着人群才出来见他了。 本质上来说，齐水在他面前并不自信，甚至于多了些自卑。 江淮封的机车飒爽登场，他递上头盔，“戴好。” 齐水没忍住问他，“你是听了附近的传言才来的吗？” “什么传言？”他装的比她还迷糊。 齐水就没了继续问的兴趣，她坐上后座，江淮封侧头招呼，“不搂紧，掉下去可别怪我。” “哼。”齐水趴在他背上，其实有头盔的阻挡，她没法贴的太近，不过她胳膊长，环住他的腰还是可以的，她现在快一米六了，只要再长高点，他们的距离就不会太远，嗯，还有希望。 “汽水。” 迎着风，他问，“今天不补课了，带你去兜风怎么样？” “什么？”她下意识搂紧他。 回答她的是即将结束的漫长的夏，短暂的秋转瞬即逝，冬天正如约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哼，老男人！ 第8章 江淮封不是第一次载齐水去兜风，在齐妙还没出国前，他们去哪玩总会带着齐水，她个子小小的也不怎么说话，主要是插入不了他们的话题，纯粹被当小孩子一样对待，便越发的没有存在感。 齐妙太耀眼了，随便走到哪里都能快速的融入到他人的圈子里，如此对比之下，齐水显得内向许多，她也想像齐妙一样耀眼，可每次往前迈出一步就犹豫了，齐妙样样好，她比不过的。 夜风吹来刹那，齐水发觉自己的脸微微发烫，慌忙中吞着口水，又因为江淮封陡然停车的动作猝不及防磕到了头，其实是头盔打在了他后背，江淮封特意扭头询问她，“怎么着啊，不解气呐。” 说她是故意的呗。 齐水懒得理他，匆匆跳下车，解开头盔甩到他怀里，“谁生气了，你骑太快了好不好！” “兜风当然得快。”江淮封脱下头盔甩甩头发，那瞬间的帅气度急剧上升，齐水心跳加速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啊，齐水暗叫不好，完蛋了，真的完蛋了，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周身在冒红心泡泡，救命！ -- 第17页 江淮封也发现了她的异样，眼角藏笑并未点名，只是突然伸手探向她，吓得齐水往后弹跳起来。 “？”江淮封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齐水摸摸鼻子装作无所谓，“你干嘛？” “头发乱了，帮你弄弄。”江淮封再往前，齐水猛地低头、蹲在地上，双手快速摆弄自己的头发，如果不是夜太黑，她的红脸将无所遁形。 齐水不敢大抬头，偷偷嘟囔一句，“好了吧。” “嗯，好了。”江淮封转过身放好头盔，走到栏杆处，双手借力跳了过去，他站在栏杆外回头对齐水招手，“小汽水，过来这边。” “哦。”齐水扭扭捏捏起身，借着暗夜的名义偷偷心动。 江淮封带她来的地也不是第一次来，金城城北的环山公路是很多飙车党喜欢来的地方，附近的电视塔很适合欣赏夜景，后来开发商陆陆续续的动作，周边一带倒也成了有名气的夜光市场，前来打卡的游人太多，渐渐成为了金城的网红地标。 他们多数时候都是在夜光市场活动，来山顶的空旷平台赏夜景看星星，这一回江淮封却跨过了护栏杆，那一边黑漆漆的能有什么看头？ “你爬过去干嘛？”齐水垫了垫脚往那头探了探，犹豫着没动身，江淮封食指压着唇，让她小声说话，齐水见他神神秘秘，又压不住自身的好奇心，随即压低嗓音问他，“你到底要干嘛呀？” “嘘。”江淮封回头冲她笑，“给你一个小惊喜。” “什么？” “算是奖励你成绩进步啦。” 是专门为她吗？ 那就值得期待了。 江淮封钻进光线微弱的树丛，齐水等了好一会，她在栏杆外头等焦急了，小声叫他，“江淮封，江淮封……”没有反应，兴许是等的时间久了点，她远离了市场的光亮，逐渐适应了微弱的光。 “江淮封，有蚊子咬我，再不出现我走了！”她穿着校服长裤，也没多少蚊子咬啦，就是想催催他，好奇心被填满，便越发想知道他到底准备了什么惊喜。 “江淮封，你到底在做什么啦。”齐水的脸揪成一团，这么黑漆漆的地方，难道他摔了？齐水顿时紧张的不得了，左脚攀上栏杆就差要跳进去找他，焦急道，“江……” “小汽水！快看！” 下一秒，江淮封的声音传来，光线太暗，齐水都没能看见他人在哪，但是眼前突然闪起了无数的星光，一闪一闪，是萤火虫！ 微弱的光也有大能量，江淮封那张帅气的脸被萤火虫的光照亮，眸光越发动人。 “好不容易积攒的萤火虫，一次性放出来给你看，小汽水，好不好看？” 齐水看呆了，压着栏杆想去捉它，“江淮封，你从哪里捉的，好多好多萤火虫啊。” 忽闪忽闪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想过来看吗？” “想！” 齐水答应的超快，生活在城市里哪里能看到萤火虫，也许能见到一只两只，但见到一群的机会太少太少了，齐水兴奋的爬上栏杆，结果球鞋打滑，她差点摔了，好在江淮封及时稳住她的胳膊，“小心点，急什么呢？” “我怕它们飞走了呀！” 齐水迫不及待想攀过去，江淮封个子高，齐腰的栏杆对于他来说轻轻松松跟跨栏一样，齐水就爬的比较狼狈了，栏杆到了她的胸口，她得翻过去。 “踏上下面的矮栏杆，再按着我的肩。”江淮封建议道。 齐水听他话，乖巧按住他的肩，接着，江淮封的双手卡住了她的腰，他双臂抬起几乎是举着她跨过了栏杆，就像儿时玩的抛抛乐，她感受到他温热的手心，还有夜风中参杂的微弱的光，那光成了她心动的瞬间。 她想，江淮封为她萤火虫的回忆，她一辈子都不要忘，一定要永远永远的珍藏。 萤火虫是好看，但他们被夜市的管理员逮着教训也很难忘。 本就是山顶的夜景平台，栏杆就是为了挡住游人的脚步，再往外就危险了，齐水还穿着中学校服，管理员就没对她说教，倒是对着江淮封说了五分钟，考虑在他带妹妹看萤火虫才放了他们。 回去的路上，齐水笑个不停，江淮封考虑到骑车安全并没有制止她，快到家前速度慢下来才对她说：“小汽水，我可是为了你被教训，你再笑可真没良心咧。” “我就是啊，我就是小没良心齐水！” 得，还骄傲上了。 江淮封拿她没办法，齐水傻乐呵，“对了，那些萤火虫都是哪里来的啊，真是你捉的吗？” “有朋友做研究，从他那拿的。” “那下次还有看的吗？” “还想看下次？”江淮封停下来，齐水抬头一看，车就停在她家小超市门口，爸妈正打算关店门了，“等你考入市一中，再带你去看更有意思的宝贝，怎么样？” “约好了。”齐水跳下车，她爸妈也走过来了。 江淮封没回她话，就简单点了个头，齐水当他是答应了，心里美滋滋的。 江淮封跟齐家爸妈打了招呼，又戴上头盔一溜烟没了影，齐云开提着齐水的书包问她今天高不高兴，齐水当然高兴啦，说了萤火虫的事，就是没说被管理员教训的事，私心的想给江淮封留点面子。 齐水还在奇怪爸妈没有催她回家补课，原来是江淮封提前说了，经过这一次，她恨不得快点中考，最好明天就能靠进重点高中，然后坐等江淮封的惊喜。 -- 第18页 齐水第一个洗澡，洗完就回房刷卷子，那劲头比平时要生猛多了，一兴奋写了两张试卷，还停不下来。 魏娇给齐水送牛奶，以为她又在偷偷看漫画结果出人意料的在用功读书。 “水水，把牛奶喝了吧。”魏娇坐在她身旁，抚了抚齐水的头发，齐水二话没说一饮而尽，平时喝牛奶左催四请慢慢吞吞的，今天真是不一样，果然得张弛有度，就跟江淮封说的，学习不能一直逼她，逼太紧了会起逆反作用，适当的放松有利于更好的学习，所以这样的效果，魏娇别提有多满意。 “水水，等会你姐姐打视频电话，你和她聊聊聊吧，你们好久没说话了。” 齐水翻起试卷，低声“哦”了一句。 魏娇走出卧室，齐水没了拼搏的劲头，紧紧盯着手机，十分钟后手机响了。 齐水点开通话，“姐。” 齐妙那边灯火通明，好似白昼，她穿着闪亮的舞服，脸上是她从没见过的浓妆，齐妙五官太正，长得好看极了，齐水反正是比不上，齐妙在她这个年纪已经是校花级别的人物，每天都有送情书送礼物的，但是齐水没有，她在齐妙面前就是自卑，极度的自卑，所以姐妹俩并不如期盼中的亲热，总觉得当中隔了一层薄薄的膜。 “汽水，今天是我第一次参加前辈的演唱会，我是伴舞哈哈哈我太高兴了，我刚下舞台就迫不及待想跟你分享这个消息，感觉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有了回报。” 齐水想起江淮封说的那些话，说齐妙在外面过得不太好，心里泛酸，她其实由衷的为姐姐高兴，她要表现的同她一般的欢喜，不能摆出一点心酸的感觉，毕竟齐妙只把苦头对江淮封说过，她向来报喜不报忧，有苦偷偷咽下去。 “姐，你真漂亮。” “汽水小嘴真甜，最近学习累不累？江淮封有没有好好教你？我让他别对你太严格，学习这种事还是得靠自觉，不过你悟性高又聪明，一定可以考出好成绩，说不准等你中考完我还能带你出国玩。” “好啊。”齐水说，“他教人挺好的，我的成绩提高了不少，今天他特意带我出去玩了，就是我们经常去的夜光市场……” “哟，是不是去看了萤火虫？” 齐水呼吸微滞，眉头紧了紧，“你也看过？” “老招数啦，每次有朋友来金城，他都会带人去那看萤火虫，他有个朋友专门养的萤火虫，很方便的。”齐妙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不过他真的有听我建议带你出去玩啊，不错不错，下次他再来，我得好好感谢他，请他吃顿饭好了。” 齐妙说的轻松，齐水听着有些难受了，好在齐妙那边有事匆匆挂断了视频通话，齐水坐在桌前没了继续学习的动力。 笔一丢，莫名烦躁，索性睡觉。 睡前忍不住翻朋友圈，发现齐妙发了一条内容。 齐妙：干得不错，小江同学。 附送一张开得阳光的向日葵图，上面绑着红色布条，写上“演出顺利”四个字。 江淮封第一个留言，回：小江同学给你捉萤火虫呗。 齐水看得眼泪都要冒出来，原来他为很多人捉过萤火虫，她也不是头一个，什么美好的夏日回忆，关进她的箱子里吃灰去吧！ 国内，齐水气呼呼的翻来翻去睡不着，国外某处后台休息间，齐妙唤同伴帮她拉裙子拉链。 “小文，快进来帮我，裙子太紧了我感觉腰都要勒断了，也不知道前辈们都是怎么保持的好身材，我太想吃火锅了，算了还是想想吧……”她在解身前的绑带，身后的帘子掀开一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进来替她拉开了拉链。 肩头瞬间露在外，齐妙松了大口气，再转身，见到来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双眼瞪得贼大，“你，你怎么在这！” 来人可不是小文，他用低沉的嗓音、强有力的手腕，强势的困住她，“妙妙，你是否感谢错了人？” “什么意思？” “向日葵代表沉默的爱，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吗？” 齐妙捂住胸口，刚要解释，男人的沉默又炙热的吻迎上来，“妙妙，等回国我再教训他。”教训那个不听话的“小江同学”。 金城，第八夜。 江淮封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害得傅言昇离他两米远说话。 “又去给谁献殷勤了？” 江淮封喝了半杯酒压压惊，“老傅，别小气，萤火虫没了再培养呗，反正咱不差钱。” “哼，你和你叔叔可真有意思，他空运大片向日葵送给姐姐，你拿萤火虫讨好妹妹，怎么着啊，想把你们的亲戚关系再变得紧凑点？” “呸！乱说什么，齐水才上初三，你禽兽啊你！” 傅言昇低声笑道：“你才神经！想哪去了，我说的是你帮着齐妙照顾她妹妹，是为了帮你的叔叔赢得美人归，你倒好想东想西，你才禽兽！” “啊？”江淮封尴尬的摸摸后脑勺，拿起酒杯耸耸肩，“诶，喝酒喝酒！” 他怎么就想歪了呢！他真是个禽兽，齐水初中生呢！ 谁料，傅言昇神秘兮兮坐在他身旁，“也不是没可能的，只要方法对，态度好，两情相悦未尝不可，只要你等得起。” “？？？”江淮封听他这意思，是真把他当禽兽了吧！ “我跟桃桃认识的时候，我八岁，她还穿开裆裤，我是从小就认定了她，所以她也只能选择我，虽然霸道了点但结局是好的，淮封，年龄从来不是问题，等她成年你就可以求婚了，就像我一样。”说着话，秀起了订婚戒指，是人吗？ -- 第19页 傅言昇没想当人，也没把江淮封当人。 江淮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声调拉高，“你有毒吧你，我他妈不是禽兽！” “是，你禽兽不如。”温柔绅士，一脸正气呢。 江淮封：你礼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问就是小江同学打脸倒计时。 第9章 齐水这几天状态不好，上课总走神，被班主任逮到过好几回，要不是看在她最近单元小考的成绩有所提升，否则分分钟喊家长来谈话。 她天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孟千卉最懂了，课间操时间，两人在操场上划水，趁着班主任转过身的空档，孟千卉冲她狠狠挤眉弄眼。 “干嘛！”齐水有气无力的搭理她。 孟千卉伸展运动做得格外敷衍，跳进点问她，“我还问你干嘛呢，最近太用功补课哦。” 就是话里有话嘛，晚上谁给她补课，还不是她姐给推荐的大学霸江淮封，提起他，齐水的神情不经意间又低落几分。 “有事？”课间操终于糊弄过去，孟千卉挽着她胳膊追问。 齐水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孟千卉非常自觉拿过去，继续，“怎么就不是了，分明就是他啊！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谈恋爱让人成绩下降，全都是自己胡思乱想的，天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哪有心思搞学习？” 齐水眯起双眼，扭头看她顺便掐了一把她的手背，“你好意思说我，孟姐，到底是谁整天学长好学长棒的？” 孟千卉抿嘴微笑，“大小姐睁开眼看看吧，我这些天有逃课吗？” “嗯？”仔细想想，她好像是收敛了许多。 孟千卉：“对吧，学业为重！我反正是收心了，你呢？” “我？”齐水叹气，“我就没把心送出去过。” “呵呵。” 齐水小声嘀咕，“爱信不信。” 孟千卉突然拍上她脑门，齐水皱皱眉，“干嘛打我？” “打你是为了告诉你，中考比高考还难，要是考不了高中还读什么大学啊，想一想是不是特别吓人？” 齐水好奇的是孟千卉的改变，太不真实了，明明前些时候还对郑一声迷得要死要活的人，怎么今天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比起她自己那点烦恼，孟千卉的“鸡血”倒是让她疑惑不已。 “千卉，你……” “啊，上课了，快走吧！” 哪有人会在如此短时间里改变自己，如果有，那一定不会是孟千卉，但事实上就是她，这更不对劲了。 齐水坐在孟千卉后面，她上课走神时就盯着她的后脑勺，还给同桌小胖传纸条，问他最近有没有发现孟千卉的异样，真如她所料，小胖也发现了她变得爱学习了。 孟千卉的成绩一直比齐水好，属于稳上重点的那种，这也是为什么班主任对她偶尔的早自习逃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再加上孟千卉的叔叔是高中部的教导主任，她父母也是三中的老师，班主任管不了还有她家长可以管。 孟千卉性格开朗，活泼的不是一点两点，是怎么都静不下来的那一类人，要让她说些学习上的大道理还不如让她去看帅哥打篮球，这才像她本人。所以齐水才怀疑她是不是压了些心事。 原本下了晚自习就回家的齐水，临时决定去孟千卉家睡觉，她们关系好，时常开展夜聊活动，只要孟千卉给齐水爸妈打个电话，说学习太晚之类的话，齐水就不用回家，他们也不会担心她的安全，毕竟孟家父母都是老师，家教得以保证。 既然不用回家见江淮封，齐水美滋滋的和孟千卉去了夜市吃串串，然后回孟家夜聊。 期间，齐水只给父母发了消息，并没有给江淮封消息，当江淮封在齐家等了半个小时，他终于坐不住了。 夜市，路边摊。 齐水按断了来电，一次又一次，第三次时孟千卉抢了过去。 “怎么不接？”她瞟了一眼来电备注，并没代她接听只是举着。 齐水吸了口果汁，“我没跟他说不回家，估计催我回去补课。” 孟千卉把手机还给她，停了几秒，“那你直接跟他说清楚呗。” “我不想跟他说话，反正我爸妈会跟他说。” “哦？”孟千卉转到她跟前，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着，“确定哦。” 不确定。 因为齐家父母压根没跟江淮封说这回事，等江淮封给齐云开拨打了电话才知道齐水去了哪，而电话里齐叔叔告诉他，“你还没回去啊，我们以为你早就回家了，水水不是说会告诉你嘛？这孩子怎么迷迷糊糊的。” 这头，江淮封反倒是笑着给齐水解围，“不是，齐叔，我才看到她给我发短信了，我先前没怎么注意。” “这孩子，怎么不直接给你微信，或者打个电话多好，回去我好好说她。” “不用不用，齐叔，那我先回去了，您忙。” “好嘞，回去注意安全。” 江淮封当然没有收到任何短信，他甚至连齐水的电话都打不通，至于微信么？ 呵，拉黑了。 孟千卉的房门敲响了三声，孟阿姨走进来给两个孩子送牛奶，并嘱咐不要学习的太晚，齐水是家里的常客，叔叔阿姨对她好，齐水小嘴甜能哄到他们心坎里。 房门一关，齐水抽出抽屉里的漫画说：“千卉，阿姨哪里有你说的严格，我看就挺温柔。” -- 第20页 孟千卉在一旁弄指甲油，白一眼她，“就你嘴甜，平常怎么不见你对你爸妈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小丫头片子两幅面孔呢。” 齐水：“我还是会分场合的好不好。”翻了几页不带劲了，放下漫画，撑起脑袋盯着她，“喂，我都来陪你了，你不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 “还装？”齐水推推她胳膊，“就你学长呗。” 这一推，孟千卉的指甲就涂外面去了，她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拉黑江淮封啊？” 齐水懂了，“我先说，我说完你再告诉我你的原因。” 她和孟千卉并排躺着，横着躺，双腿撑在墙上，头发从床沿垂下去，这种时候最舒服了。 噼里啪啦一顿解释，齐水再次深思，“我到底喜不喜欢江淮封啊？” 孟千卉：“这还不叫喜欢？那什么叫喜欢？” 齐水想了想，“像你一样为学长痴狂，一心一意只想他，这种就是吧。” “不对。”孟千卉说，“大人们总觉得我们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要好好学习就能得到最美好的未来，至于感情什么的最好不要碰，连有一点苗头都不要有才好。” 齐水搞不明白，“千卉，你说这些与我说的有关吗？” 孟千卉俨然过来人的语气，“所以你还小呢，你不懂真正的喜欢是变得更优秀，像他一样，能并肩而行。” “像谁一样？”齐水还迷糊着，“郑一声学长？” 孟千卉的视线不知落在哪里，眼神虚晃，“你知道我爸妈为什么不阻止我逃课去看学长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见过太多叛逆的学生，而我们正处于这个时期，只要阻止我，我一定会更加疯狂的追学长，但如果他们不管，我反而兴趣会降低。” 齐水揉揉眼，有点困了，“但你喜欢他呀。” 孟千卉戳戳她的脸，“喜欢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我。” 不喜欢所以只是没有结果的单恋，父母早就猜到这种结局，加上孟千卉看到郑一声身边的其他女生，更加确定她不会有完美的结局。 “他的篮球打得好，早就被省队看中了，我叔叔是他们教导主任，那天来我家特地跟我说了这事。有时候家长什么都不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估计我做的那些都像个笑话吧，而且我告白了，他拒绝了我。” 等了好一会，孟千卉没听到她的回应，只听到她沉稳的呼吸声，孟千卉自言自语笑道：“你还真是秒睡，我该说的都说了，没听见可是你的损失！” 孟千卉特意去捏她鼻子闹她，齐水反手打过去，似醒非醒嘀咕几句，找到枕头又睡着了。 “汽水啊汽水……”她们虽然是同龄，但她的确比齐水早熟。 孟千卉刚要躺下，齐水的手机屏幕亮了，孟千卉拿起看了一眼，自动解锁了。 ……呃，她可不是故意的。 谁叫那个备注为“讨厌鬼”的人一连发了好几条呢。 齐水起床气重，她已经闹过她一次可不敢再来第二次，手机解了锁，孟千卉没有打开她的短信，放好手机又给她盖好了毯子才关上灯睡觉。 小夜灯亮着，孟千卉想起那天的告白。 郑一声满面严肃的拒绝她，“同学，我见过你很多次，首先我非常感谢你的喜欢，但是我目前不打算谈恋爱，我只想好好打球，你还小，要以学业为重，而且快中考了，希望你能取得好成绩。” “忘了告诉你，谢谢你的水，以后不要逃课来看我训练了，我马上要去省队，你也要加油！” 去了省队意味着他的梦想完成了一半，而她呢？ 第八夜。 调酒师调了新的特饮，他对吧台旁喝了一晚闷酒的男人开口，“江少，赏脸取个名字呗。” “随便。”江淮封一手滑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回他。 调酒师耸耸肩转头去问其他人，“蒋帅哥，你有什么建议？” “暗夜蔓橘。”声线清冷，透着点不可一世的孤傲。 “有点意思。”调酒师把特饮推给他，“既然你给了建议，这杯酒送你了。” “谢谢。” 男人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转身走人，人影子看不到了，江淮封才稍有兴趣的抬头，“阿杰，这人看着陌生，第一次来？” 调酒师摇摇头，“倒也不是第一次来，之前都是跟着司小姐的朋友过来的，据说是准男友，反正都是傅先生的朋友，见过几次。今天是他第一次独自来，过来喝了几杯，他长得挺帅，就他坐这几分钟来了好几拨人要微信要电话的，行情是真不错。” “懂了。”江淮封拿起手机也打算走了，调酒师拦住他，“江少，你不等陆先生？” “不等了，他们社会精英大忙人一个，我等他们干嘛。” 江淮封背着他挥挥手，一脸痞气，路过的经理也要恭恭敬敬对他行礼，完全是贵宾级待遇，舞池里的女人偶有想靠近的意思，还没打完招呼就被经理阻断了，“美女，省着点力气去找旁人吧。” 美女不死心，仍旧想认识对方，却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保安拦住，最后只能看人越走越远。 “省省吧，在第八夜你可以勾搭任何男人，唯独那两个你高攀不起。” “哪两个？” “还能有谁，老板咯。”一个名草有主，一个还未心动。 -- 第21页 踏出店门，江淮封瞬间觉得自己耳根清净了，第八夜虽然玩得不够野但好歹也是个蹦迪的夜店，江淮封今晚不补课，在第八夜呆的时间反而比平时要短，十一点整，往常他刚踏进第八夜，今晚这个点他想回去睡觉了。 他喝了酒，不开车，喊了代驾。 在路边等代驾，傅言昇的电话打来。 “今天的局不给力？”意思是怎么回去这么早。 江淮封“哼”一声，“你把场子让给我，自己却飞去国外潇洒，好意思？” “你本该对第八夜负责，毕竟你也是老板之一。” “得了，咱改明儿卖了呗。” “还不急，再等等一定会卖个好价钱。” 江淮封来了兴趣，“听上去有了人选。” “嗯，城北的项目有一位对手来势汹汹，他姓蒋。” 江淮封挑眉，再听他道：“蒋野，你今晚见过他，他的真名叫蒋承烨，是桃桃好朋友的男友。” “哦，蒋家人，城北的项目我家老头是其竞争对手之一，他们为这块地争了三年，我家老头都拿不下来的地他凭什么拿下来？” “城北项目之所以顽固到拿不下来，是因为那家修车厂不肯搬迁，蒋野现在是那家修车厂的员工，同时也是女老板的男朋友，你明白的，爱情会让人头昏到失智。” “……失智……蒋野好手段。” 傅言昇笑道：“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他今天敢背叛车厂，来年某天一定会后悔莫及。” “你……不对……”江淮封好像悟出点什么来，“那家车厂老板不是司小桃的朋友吗？你不阻止？” “我提醒过她。” “就这？” “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插手，但我会帮她解决其余问题，以及等着蒋野的后悔。” “希望如此。” “淮封，还有一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许瑶回来了。” 第10章 “淮封，许瑶回来了。” 放置于耳旁的手机似乎开始发烫，不知是他的异样情绪传递到了傅言昇那头，还是江淮封特意想跳过这个话题，无意识间这场通话中断了。 江淮封站在马路牙子上抽烟，一根还没抽完，代驾来了。他上了车后座，手上的烟燃到了尾，心烦意乱的降下车窗，又见路口走来一对情侣，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模样格外引人注目，只是看到他眼里就变了味。 许瑶。 江淮封默念一声，随即烦躁加剧。 “晦气！”在给傅言昇的微信里他这样写道。 江淮封咬着已经燃烧完的烟头，仿佛在咬傅言昇的肉，他的手指敲击着屏幕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完全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 江淮封：跟我提她做什么？贺文光是不是又吃错药了，让你来当他的说客？ 傅言昇输入中。 江淮封等了一分钟，他还在输入中。 江淮封：改明儿把贺文光叫出来，我非一脚踹醒他不可，当年是我撬他墙角吗？许瑶真不是我的菜，就算她回来了我也不可能跟她订婚，你直接跟贺文光说清楚，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追，不要搞那套什么最好的爱就是对你放手，恶不恶心？ 傅言昇仍旧输入中。 江淮封默默翻白眼，回：傅大爷您是在找老花眼镜？打字还能再慢点。 傅言昇直接丢了一个表情包，大写的吴语.jpg 嚯，玩梗呢。 行吧，江淮封不跟老年人计较。 心里不得劲，转头就给贺文光发了消息，与其让第三人出面谈，不如亲自约他见面喝酒，顺便谈谈许瑶的事。 其实傅言昇没必要跟他提许瑶，如果不是他说起来这人，江淮封压根不记得这号人物，当年江淮封还没逃离江家，还没跟父亲闹掰，许瑶就是他自小定下的联姻对象，娃娃亲搞笑吗？都什么年代了，还兴玩这套？ 江淮封不干，逃得远远的，许瑶是谁，许瑶长什么样，都是圈内几个兄弟调侃他时说的话，当不得真。而他兄弟贺文光喜欢许瑶这事，还是在许瑶出国后听傅言昇说的，傅言昇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说许瑶对他多少有点意思，所以才觉得丢了脸出国留学。 就这样，江淮封莫名其妙成为了一场三角恋男主，而他本人甚至还没见过许瑶，有够离谱的！ 所有人都以为江淮封喜欢的是长腿妖艳大胸女，对许瑶这种乖乖女不感冒，因为长得够帅便认定他花心浪子身边女友不断，实则他们都猜错了，这些年，他还真没对谁动过心，就算是异性朋友最好的也只有一个齐妙。 可齐妙是他叔叔的人，他不能动，当然也没那个心思。 想来想去，接触最多的女生就是齐水了，不过，她才十五岁……等会，小屁孩不算数。 江淮封猛拍自己脑门，他是个禽兽吧，到底在想什么！罪过罪过。 越想越烦躁，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节奏又被打乱了，尤其是看到自己微信发不出去，电话打不通，只能发短信的时候。 两个字，造孽啊！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齐水，上回捉萤火虫的时候还乐得屁颠屁颠，这臭丫头怎么转眼就不认人呢？ “阿嚏！” 一早起来，齐水连打了三个喷嚏，她揉着鼻子问孟千卉，“你骂我了？” -- 第22页 “神经病啊！你就在我眼前，我骂你还用偷偷的？” 齐水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愣了三秒，“你干嘛要骂我？” 孟千卉无语极了，扯着她的马尾推她出浴室，“祖宗，快走吧，再晚就迟到了。” 孟千卉她家住的远，起床时间也要早些，两人匆匆忙忙飞奔去地铁站，牛奶都忘了拿。 两人几乎是踏着铃声进教室，齐水隔老远就看见自己桌上堆着的包子牛奶。 坐下后才问小胖，“你给我带的？” 小胖也纳闷呢，“我来时就看到了，还以为你早就来了，结果你们差点迟到。” “那是谁买的啊？”齐水戳孟千卉肩膀，她侧过头闻到了包子的香味，问了同一句，“你让谁带的？” “不知道呀。”齐水一脸懵。 正好，班主任走进教室，目光扫在齐水面上，她微愣一下立马收起早餐，结果班主任径直走到她桌前，敲了三下桌面让她出去谈话。 齐水头皮发麻，看向孟千卉更是一头雾水，到底什么情况啊，她没做错什么也要被叫家长吗？ 齐水与班主任就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说话。 “齐水，最近学习成绩有进步，听说是找了家教补课呢？” “啊，嗯，对，是有补课。” “补课老师是江淮封吧，他以前也是我的学生，这里也是他的母校，他那届上市一中的学生占了80%，他更是出众，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一路顺风顺水学业有成，有他教你上市一中肯定没问题。不过，你也不能因为有家教补课就掉以轻心，马虎是你最大的问题，仔细看题，认真审题，分数绝对不会低，明白了吗？” “明白了。”齐水松了大口气。 齐水进了教室，班主任才折返回办公室，江淮封站在荣誉榜前看着，班主任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感叹几声，“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你们都长大了。” “是陈老师您教得好，没有您哪有我们的今天。” 陈老师深感欣慰，“你这小子就是会说话，说起来，你跟齐妙真的不可能吗？你对齐水可真不错，大早上的给她送早餐，就算是亲哥哥也做不到吧。” 江淮封不好意思笑笑，“我这不是看齐妙的份上吗，她让我好好照顾她妹妹，我就当齐水是我亲妹妹。” “要我说你就该跟齐妙在一块，郎才女貌多合适啊。” “陈老师，恋爱自由，您可别插手。” “行行行，不管你们未来如何，只要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教书育人，看见自己教过的学生成材，也算是一桩幸事。 江淮封告别陈老师，又转去了齐水她们教室外看了一圈，站在后门那，后排打瞌睡的学生以为是班主任来了，当即被吓得清醒，江淮封看得乐呵，他那会上学时就坐最后一排，老陈每次从后门视察就看到他早自习趴着睡觉，起初还叫醒，后来也不管了，反正他就算是上课睡觉也能考前三，也就由着他去了。 江淮封找到齐水的位置，好家伙，竟然偷偷吃包子，吃一半吃不完还给隔壁小胖子一半，小胖子不吃，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有事吗？那是他买的包子，怎么能给别人吃呢！不过一个肉包子，江淮封就跟谁抢了自己心头好一样，沉着脸盯了好久。 “阿嚏！” 齐水低头冷不丁再打一个喷嚏，小胖立马抽出纸巾擦上自己的裤子，一边擦一边嫌弃的很，“有没有搞错，你是大西洋龙卷风过境吗？”喷了他半裤子的口水。 “不好意思，下次我换个方向。”话没说完，又是一个，这会喷桌上了，打湿了他的书。 “离谱！”小胖委屈的离她远远的，可就坐在窗户边，又能远到哪里去，还能跳出窗户不成，小胖往窗户外看，一眼瞅见某个大帅哥，那视线压人，他冲齐水挥手，“诶诶，那是不是你姐姐的男朋友？” “谁？” 齐水跟着看过去，半个人影子都没，“我姐没有男朋友，你说的谁啊？” “不是吗？就上回来学校的高个子男生，我怎么听其他人八卦说他是你姐的青梅竹马男友啊？” 齐水知道是谁了，脸色不快，顺便从他抽屉里将牛奶拿回来。 “不是给我喝吗？” “自己买去！” 当然，她也猜到是谁给她送了早餐。 江淮封的心意，她是既高兴又难过。他记挂着她，即便是在拉黑微信的情况下依旧给她发了短信，让她注意安全、别忘了做试卷、等他补课时要检查笔记等诸如此类的关切话语。 然而他做这些的前提是，把齐水当成了妹妹，是看在她姐齐妙的份上帮她，而不是因为她，因为齐水本人。 齐水能逃避一天，不能天天都想着不见他，不让他补课，她倒是想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还没动身就得吃魏娇女士的糖炒栗子，不划算嘛。 下了晚自习，齐水磨磨蹭蹭的回家，她没在校门口看到江淮封，心里的那点期待逐渐散去。 她早猜到的。 下午，江淮封有发要来接她放学的短信，齐水没回就当没收到消息，真到了校门口，前一秒还是会幻想他来，没见到也无妨，反正心理建设打得牢，期待值也没有很高，就是无端端的沮丧。 齐水戴上耳机走到公交站，她闷着头没怎么注意身边来往的行人，手机翻来覆去的点着各大app，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个不小心就让急着上车的路人撞到了，手机被撞飞出去，连带着她的一只有线耳机滑落下去，她来不及反应，幸好，另一人伸长胳膊迎空抓住她的手机，齐水下意识跟着有线耳机的牵扯往前，撞掉的一只悬在两人之间的空隙，另一只堪堪挂在她右耳。 -- 第23页 耳机里还在放音乐，海浪、鸣笛，那是一段关于鲸落的故事。 人来人往的街道，身后的公交来了一趟又一趟，匆匆而过的行人，拿着玫瑰的情侣，蹒跚的老人，还有突然出现的他。 “小汽水，抓稳了。”他得意的看着她，眼里是会让她轻易沉溺的光。 那道光刺眼极了，明明是黑夜里的风景却如此令人心动。 当他一点点靠近，拾起的耳机被他拽入掌心，此时的耳机线就像是一条彩虹桥连接着彼此。 连接着她和江淮封。 或许，她也可以肆意的脑补成“红线”，可惜，她不敢。 齐水明白，江淮封不会喜欢她，所以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第11章 再来一辆公交车，齐水毫不犹豫扯过江淮封手中的耳机线，转身跨进了公交车里，江淮封快步跟上，刷了卡走到她身旁，刚要张嘴与她说话，齐水迅速侧身往后门走。 齐水往后走，江淮封随即跟上。 这回他学聪明了，逮着她的书包将人守着，更弯腰曲背对她说：“小汽水，哥哥来接你怎么不高兴？” “谁是你妹妹？”齐水一脚踩上他的鞋面，江淮封躲也没躲，笑眯眯忍着了，倒是一边坐着的大妈帮着他教训齐水，“这孩子咋这不听话，哥哥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还耍大小姐脾气？” 齐水的脑袋压得贼低，双耳泛红，实在是不好意思，可她也不能去反驳长辈的话，刚才她的语气是冲了点。 话虽如此，但听到江淮封耳里就不是个滋味了，齐水是他妹妹，要管教用得着别人吗？起初，他还想微笑了之，旁人的话听听就算了，结果那个大妈一连串的教育理念丢出来，先说孩子大了不好管、不好管就要打，还说只顾自己的人以后干不成大事、长大了也得在外丢大人的脸……诸如此类，实在是有点过了。 他又见齐水羞愧难当的模样，当下就黑了脸。 江淮封的右手按在齐水压得低低的脑袋上，然后看了看大妈旁边坐着约莫三岁大的男孩子，再跟拉家常一样对那位中年大妈说：“阿姨，这是您孙子吧？” “哎哟，这是我小儿子，我大女儿都跟你差不多大了。”聊起孩子总是透出一股得意的感觉，因为她的眉眼里都游移着“我生了儿子”的骄傲。 江淮封“哦”一声，“那您儿子长得挺可爱，不像其他孩子又哭又闹呢。” “那是，我这儿子就很乖，所以说嘛孩子就得从小引导，就得听大人的话，否则跟你妹妹一样敢在外面对家长大呼小叫，那真的要命哦。” 大妈竟然以她的儿子做起了榜样，江淮封听听笑而不语，将包外挂着的星黛露挂饰不着痕迹的展现在小男孩面前，果不其然，小男孩的目光就随着他不经意间的动作移动。 到底是小孩子，喜好都在眼前，江淮封不过是对他笑笑，又做出了伸手送他的姿势，他竟然开始蹬着他妈妈的腿往前拽，似乎只要碰上了江淮封的手，那挂饰就是他的了。 江淮封故意将那挂饰在手指间打着转，小男孩更想要了，动作幅度大到让他妈不耐烦，拉他坐好，他不听，踩在椅子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他妈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小男孩“哇哇”哭出来。 这下好了，全车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热闹得很。 就过了一站，江淮封拉着齐水的手下车，齐水早就想下去了，她脸皮薄完全受不了大妈的语言攻击，所以江淮封怎么着都得为她扳回一局。 车门打开，大妈还在硬声教育她的乖儿子，江淮封语气欠欠的来了一句，“阿姨，国家现在开放三胎了，这个要是还是不行，就再生一个吧！”说完就撤，完全不给大妈思考的时间，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大妈会在车里怎样抓狂。 舒坦。 江淮封牵着齐水的手，听到她的反问：“我看见你拿星黛露逗他，是你先招惹的。” “哦。”江淮封不以为意，拽着她的手没放，左顾右看，道：“公车难等，我们打车回去。” 齐水突然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低吼，“你什么意思啊！我在对你生气诶！” “？”江淮封点点头，“我知道你在生气，但你好端端为什么生我气？难道是在气我没有准时来接你放学？” 想来想去只有这一点了。 齐水的确是在气这点，但又不止这一件事，心烦意乱的让她不爽，于是转头气呼呼往前，江淮封再次跟上勾住她的书包，“小汽水，我特意没在学校门口等你，明白吧。” 怎么不明白？他站在哪都跟花孔雀一样引人注目，齐水是生气大于高兴，可能青春期的女生就是如此的敏感，一边期望着他来，一边又不希望他太张扬，好像怎么想他都没错，只是因为她胡思乱想让这一切变得复杂了而已。 “下次我注意，真的，小汽水，给哥哥一个机会。”他态度那样虔诚，个子高就弯腰试图与她平视，把她当大人看。 江淮封越是对她体贴，齐水越是心痒。 齐水闷着不说话，一张嘴闭的超级严实，江淮封轻轻叹口气，将他包上的挂饰取下来，“这个本来就是从你那拿的，要不我还给你，小汽水，下次哥哥一定早点来！” “真的？”齐水抬眼看他。 “嗯嗯。” -- 第24页 “说到就做到，答应好的就别反悔。”否则她真的会很失落。 齐水伸手，挂饰纹丝不动。 “？？？” 江淮封笑眯眯看她，“小汽水，还真拿啊，到了哥哥手里就是我的了！” 齐水无语极了，她就知道，她全猜到了！ 她连连跺脚，冲他喊，“江淮封，你欺负小孩！” “是啊，小孩就是用来欺负的呀。”江淮封瞥见了她泛红的耳垂，这次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害羞，他曾经答应齐妙，无论何时都要保护齐水，哪怕是去欺负另一个小孩。 他也明白，估计在齐水眼里，最欺负她的人就是他了，可小汽水哪里懂，一般人他还懒得“欺负”呢。 ** 金城的秋天很短暂，冬天又能冷得人打哆嗦。 比起冬日的寒冷更让齐水心寒的就是她的期末考成绩了。 齐水的成绩就像坐过山车，夸过几次冲上了云霄，别人是一跃而起，她是从高点极速往下，玩得就是心跳。 齐水成绩下降最激动的就是魏娇女士，气到三天没吃晚饭，齐水端过去让她吃点，魏娇采取不理睬的方式，最后还得是齐妙打电话来劝，否则谁劝都不好使。 魏娇在房间里关着门跟齐妙通话，门外齐水扒拉着饭粒吃的心不在焉，齐云开给她夹了大块的红烧肉，催她吃饭。 齐水往卧室那方向看了一眼，满脸写着委屈，小声对她爸说：“我妈真偏心，姐做什么都好使，就只会说我。” 齐云开再给她夹一块卤牛肉，轻声说：“妈妈不是偏心，是关心你，水水啊，你这次的成绩实在考的离谱，你们班主任打来好几个电话，大家都很着急你的成绩，如此下去中考怎么办？” “还没到中考。”齐水嘟囔道。 齐云开放下筷子继续，“的确是还有半年时间，但这半年你能确保自己的水准吗？水水，我们不逼你能考上市一中，但你至少要考上一所普高，往后考大学也有点谱。” “我知道的。” “妈妈是性子急了点，但都是为你好。我跟你妈妈想了好几天，你的成绩下来好像就是从淮封不给你补课开始的，他今年毕业，肯定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我们一直劳烦他给你补课也不太好，既然你需要1对1的教学，那我们给你再找家教，成不？” 齐水有一个月没见过他了，看朋友圈才知道他去了玉城参加开发区的项目，具体做什么她没问，关于他的朋友圈子，齐水只认识一个齐妙，她不敢点赞，只能忽略。 江淮封给齐水补课本就没有收取费用，纯粹是看在齐妙的份上帮的忙，他总有自己的事要做，在一个月前，当江淮封说要暂时离开金城时，齐家父母当然希望他能继续给齐水补课，毕竟效果惊人，但是他们也没资格拦住他、强迫他继续补课。 江淮封离开前多番叮嘱齐水要多看他留的重点笔记，交代好了才走，齐水一开始也看，后来弃之不理，考试的时候还是犯了老问题，她没考好有一大部分是她自己乱想的结果，她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考前齐水收到了江淮封的电话，齐水没接到，再回拨过去却是女生接的。 电话里，江淮封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他说：“把毛巾递给我。”然后就是哗啦啦的水声。 女生甜甜的问她，“你好，淮封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有什么事吗？” 齐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脑子宕机，几乎是下意识的挂了电话，她很擅长脑补，尤其是这种联系上下文的画面。 思绪转回，魏娇已经坐在桌旁。 齐云开立马给齐水使眼色，齐水心领神会，盛了满满一碗米饭端到她面前，放下时叫了她一声，魏娇没说话，拿起筷子又咳嗽起来，齐水站起来给她顺背，又去倒温水给她。 “妈妈，好些没有啊。” 魏娇摆摆手让她坐好，自己压了一口水才说话，“你也就这会乖巧听话，平时没见你听我话。” 齐水乖巧听着，她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妙也建议我再给你请个家教，齐水，你不能把中考当儿戏，要我看来，中考比高考还难，你要是连普高都考不上，就别指望高考考大学了，明不明白？” “明白。”齐水小声回应。 魏娇无可奈何的看她一眼，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半肚子话还没说完，齐云开拍拍她手背，给她也夹了一块红烧肉，“好了好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讨论家教的事。” 魏娇“哼哼”，“你就惯着她吧。” 齐水跟她爸对视一下，算是目标达成一致，至少在找家教前的日子齐水会过得稍微舒坦点。 当晚，齐水接到了齐妙的视频通话。 那头依旧是在练舞厅，宽敞透明的教室，齐妙就坐在墙角，身后是一整墙的镜面，齐妙的汗珠不停往下冒，脸蛋通红。 “姐。”她有气无力喊齐妙。 “在干嘛呢？”齐妙擦着汗问她。 齐水举起手边的练习册，“看错题本。”镜头晃到了桌上压着的漫画书，齐水下意识用胳膊按住转移视线。 齐妙笑她，“你在我面前还这样？水水，适度的放松有利于提高成绩，我知道你懂得那个度。” 齐水挠头，“我就刚才看了十分钟，没看多久。” “你乖。”齐妙再问她，“考试成绩今天高明天低很正常的，你不要气馁，下次再追回来。” -- 第25页 “嗯。” “再找家教也是我给爸妈提的建议，既然上一次江淮封给你补课效果不错，那说明补习对你是有用的，下半年咱们再努力点，中考完后我带你出来玩，你不是有喜欢的爱豆吗？我看能不能拖关系给你弄个签名什么的。” “真的？”提起爱豆，齐水眼睛发亮，声音也变得洪亮许多。 齐妙回她，“水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一定会为你达成所愿。” “约好了，你带我看演唱会看演出！” “拉钩！” 视频结束，齐水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去厕所，客厅里，父母正在给她选合适的家教老师，齐水冷不丁跟她妈视线对上，立马收起喜悦，缩头缩脑装乖巧。 从厕所出来，魏娇给了她2张《终极》舞台剧的门票。 “啥啊？”齐水翻看着，听魏娇解释，“供应商给的门票，正好你也放假了，就让你放松几天，潇洒日子过完了你给我好好收心，该补课补课，该学习学习，要是敢浪费老娘的补课钱，齐水，你等着我的糖炒栗子！” 齐水才不管舞台剧演的是啥，她要的是可以出去玩的机会，不用在超市里边帮忙边在她妈的眼皮子底下受气。 她给孟千卉发消息，谁知道她全家出去旅游了。 齐水拿着2张门票，一时间找不到适合邀请的人，她和孟千卉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上学又是前后同桌一个班，放学又在一块，等她不在身边了，齐水想不出第二个可以好到约出去玩且不用在意别人目光的朋友。 舞台剧那天，齐水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就在路过巷口遇到了一群穿的花里胡哨的男男女女，发型潮爆，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看起来就不乖，真不怪齐水对他们戴上有色眼镜，因为其中一个男生就是五中的校草校霸。 齐水会认得他的样子还是因为孟千卉，她还迷恋高中部的学长时，学长和五中打联赛，五中的校霸就是队员之一，孟千卉就他的颜值狠狠数落了一番，为此，齐水就记下了。 齐水向来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她扭过头当作没看到，却听到了一声响亮的怒吼。 ……呃，是一句优美的国话。 “操丨你妈的，卫烊，你她妈的敢打老子的脸，我这张脸超他妈的宝贵啊，你怎么敢的！” 齐水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跑开，结果却感受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影窜上来，齐水扭头看他，那人也侧头看去，两人视线对上那瞬，齐水听到身后人再吼，“他妈的，卫烊你什么时候有的同伴，操！” 同伴，谁？ 齐水努力离他远点，那人继续靠近，有几次脚步打滑险些摔了，齐水就是出于好心扶了一把，身后追着的校霸愈加暴怒，“我靠，卫烊你妈的别跑了！” 齐水平时跑八百米累得像条狗，这会被人追，疯了般开了挂，身边这个叫卫烊的男生锲而不舍的跟着她，齐水甩都甩不掉，她只好求他，“同学，那些人是追你的，你跟着我干嘛啊！” 她说的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找到拐角的地方藏起来，卫烊毫不客气的往她身边一屁股坐下，齐水见他坐下自然想起身离开，卫烊二话不说抓紧了她的帽子。 齐水扭头看他，“有事吗？我不认识你吧！” “嗯。”卫烊大口喘气，笑出声，“以前不认识，以后就认识了，等外面的人走了你再出去。” “我干嘛要听你的？”齐水嘴上说说，身子没动，她傻啊，已经被认定是他的同伙，还能上赶着出去被人惦记？ 傻子才干。 齐水甩开他的手，“你别拉我的帽子。” “不拽着，你就跑了。” “你别连累我好不好，万一他们以后出去打我怎么办？” 卫烊低声咳嗽，浅浅的笑声再度传来，“你刚才可以直接停下，为什么跟着我跑？” 齐水翻他白眼，“还不是你往我这边跑，我以为他们是看我不爽想打我。” “哈哈……”卫烊捂着嘴，笑归笑，呼吸好像不是太顺畅，“他们还没猖狂到能随意打人。” “那你呢？他们是在欺负你吧。” 卫烊摇头，又点头。 “什么意思？”齐水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你跑就跑，拉着我干嘛？” “挺有趣啊，谁叫你刚好路过那里，早不早晚不晚的，就只能是你了。” “……没懂。”跟听天书一样。 卫烊站起来，倚着墙顺着呼吸，齐水跟着起身，不小心碰到他的头发，仅仅是小手指勾了一下，瞬间带下来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齐水震惊道，“你什么年纪，你戴假发？” 卫烊的小平头跟光头没区别，极短的头发桩桩杵在那，再配合他刚硬的侧脸轮廓，齐水不相信他不会打架。 “被你发现了？”卫烊的眼角划过一丝诡异的光，转瞬即逝，齐水来不及揣摩，从唇角发出短促的一个“你”，接着就被卫烊略带邪肆的笑给打断了。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下次见到你，我不会放过你。” 连威胁也渗透着诡异，可明明就看起来跟她差不多的年纪，他的眼里却装了太多情绪。 有了这段小插曲，齐水果不其然的迟到了。 她本来就对舞台剧不感兴趣，错过了就错过了，现在进去打扰人不说，连故事也会看不明白，与其看摸不着头脑的舞台剧，还不如回去躲在被子里看漫画。 -- 第26页 《终极》舞台剧剧场内，向来一票难求的舞台剧，竟然在VIP空了四个位置，又是绝佳的观赏位置，空着简直浪费。 剧场外的某处，穿正装礼裙的女人披着羊绒大衣打电话。 因为容貌艳丽、身材姣好惹得路过人频频瞩目，但她不在乎路人的目光，她只在乎为什么会被放鸽子。 “江淮封，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不接？” “哦。”他仍旧是熟悉的吊儿郎当的语气呐。 “你什么意思，我许瑶是你能随便耍的人吗？你要是不同意家族联姻，就别答应我的约会！”许瑶很明显气急败坏了，脸色更是阴沉。 江淮封冷笑着，“许瑶，这次的约会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我对你没意思，也不会跟你联姻，这话你最好听进去，记牢了！” 电话挂的比谁都快，江淮封转头跟齐妙发消息。 语音，语速飞快。 “我真的服了那几个傻白甜兄弟，要是真喜欢许瑶就去追，总给我挖坑有病吗？她上次来玉城，就故意跟我找机会见了面，那些蹩脚的计谋我都懒得戳穿，现在好了她以为我对她有意思，怎么着啊，准备以后对我锲而不舍？我笑了，真的无语，我就问你，换作是你，面对那些追求者你会怎么做？” 齐妙也是语音。 “我会……杀了他。” 江淮封被这一声浑厚的男声给惊到，尴尬到咧嘴，“小叔叔？” “是我，太晚了，你发这么多消息打扰妙妙休息，以后注意点。” 江淮封默默吐槽，嫌他打扰到人了，他还语音回来回去的，不打扰吗？ ——是，我注意。 随即换成了文字输出。 “你发这么多难道是想回江家了？” ——不，我只是跟她聊天。 “也包括吐槽许瑶，你的联姻对象？” ——忘了吧。 “淮封，你爸催过我好几次，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总要收心回来做事。” ——谢谢您。 “呵，我从小傅那听到一件有趣的事，你在给齐妙的妹妹补课，打算以后当家教吗？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是为了齐妙，还是？” ——小叔叔！我可以解释！ “你的解释我不想听，齐妙也不用听你是否答应了许瑶的约会，江淮封。” 他无语得很，狗男人是想画个圈把齐妙套牢，最好把她拴在裤腰上哪里都去不了，男人啊，嫉妒心可真强。 金城冬夜太冷，江淮封发完消息手指头开始冷到没知觉，他收起手机，时不时向远处眺望。 小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第12章 江淮封在齐家小区门口等齐水，他这次回来的匆忙，并没通知齐家父母。 他是被骗回来的。 被他的好父亲以病重为名骗回金城。 在此之前，江淮封还在为与傅言昇合伙投资的玉城项目奔走，转眼就被唤回金城，随知不是父亲生病而是借此机会撮合他与许瑶。去玉城前，他已经跟父亲说过拒绝联姻的理由，家人不听且联合家中长辈对他施压。 江淮封的叛逆期从青春期延续到了现在，他不接受家中的担子，宁愿靠自己白手起家，他做得很好，那些认识的人里除了傅言昇还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原本齐妙也该一并瞒着，但她与小叔叔关系明朗之后，有些事就瞒不住了。 那样也好，江淮封多了一个说话的人。 齐妙的电话在半小时后打来，江淮封手中握一杯热牛奶，窝在车里继续等齐水。 齐妙：“我看了你发的消息，你小叔叔在那阴阳怪气十多分钟，有病不是？” 江淮封不敢吐槽他小叔叔，笑她太勇，“他还吃我醋，莫名其妙。” “他有病，你别理他。”齐妙问他，“许瑶真没戏啊？” “再问就没意思了，齐妙，我这人你不了解？我要是想联姻早回去了，还等到今天？再说了，我现在有自己的事业，不缺他那份钱。” 齐妙鼓起掌，“有骨气，回头赚了钱是不是得分我一点？” “你想得美！” 齐妙在挂断前提到齐水要找补课老师的事，“你去了玉城后齐水的成绩一落千丈，我妈心脏病都快气出来了，我建议他们再找一位家教给齐水补补课，她这性子就得一对一才有效果。” 江淮封眉头上挑，“啧啧”两下，“我真是个天才，怎么能稍微辅导一下，成绩就起来呢？” “你少来！说正经的，我给爸妈推荐了好几个补课老师，但我没时间看他们的资历，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把把关，现在的补习班竞争大水也很深，我爸妈常年做生意，我怕他们选的不对齐水的性子，到时候越补越差就完了。” 懂了。 江淮封：“没问题，玉城的项目已经启动，我一个月过去一趟就行，大半时间还是在金城。” 齐妙连声道谢，“回头我把资料发你邮箱。” “好。” 江淮封答应的很快，视线随意往窗外瞟了一眼，熟悉的身影旁还跟着一个手插兜的混小子。 平头，左耳戴耳钉，路灯照应下留有极闪的光，顺着冬日的寒意被江淮封看了个透。 江淮封着实把齐水当妹妹，齐妙一声“帮忙”，他就是再累都得去帮齐水补课，得知学校附近有危险分子出没，他比齐家父母还上心，主动去接齐水放学，后来又带她去捉萤火虫，好让她在考试前放松心情。 -- 第27页 他做这么多纯粹就是把自己放在哥哥的位置上，去玉城前他甚至给齐水准备了万无一失的笔记本，整理好了资料让她能考个好成绩，他多贴心多仔细，结果齐水不回他消息，不回电话，他上哪说理去。 他能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吗？不联系就算了，考虑到齐水学业重，不回消息就不回呗，赶回金城后还特地来看她，顺便带了一堆吃的，尽是挑她爱吃的东西。 现在好了，妹妹压根没挂念他，什么学业重，看她打扮的可可爱爱，身边又有男生陪着，哪里像没考好的模样，他看她欢乐得很！ 江淮封不知是哪根筋没扯对，在寒风里等了快一个小时。 启动汽车往回开。 他看向后视镜里的小人儿，叨叨，“小白眼狼！” 另一边，小白眼狼一声“阿嚏”震天响。 动作太大，鼻涕不小心流出来。 齐水揉揉鼻尖，尴尬到慌忙用手捂着，一张纸递到眼前，她抬眼看对方没敢接，“我不要，我自己有。”齐水往自己单肩包里翻找，找了一圈没找到，又不想打自己脸，于是低头继续。 “拿着吧，我不吃人。”卫烊自嘲道。 齐水往后退一步，“你别跟着我了，我爸妈在附近。”言下之意她可不是好欺负的人！ 卫烊扬起下巴，稍微歪头笑她，“你丫别说话了，我都怕你鼻涕流嘴里。” “……”齐水狼狈到想遁地，卫烊捏起纸巾一角塞在她手指缝里，齐水快速擦拭干净，边擦边偷瞄他，“我们不熟，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我先回去了。” 齐水转身就想跑，卫烊高声打断她，“你等会。” 等？傻子才等！ 齐水马不停蹄往小区小道上跑，卫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人还停在原地，“下次见，拜拜。” 鬼才下次见！拜拜您嘞！ 卫烊站在原地好几分钟，他的手心冒起冷汗，连带着双腿开始发麻，眼神虚晃几下，大脑里忽然泛起一片空白。 他真的宕机了。 “喂，喂。”清纯可爱的女声响在耳畔，卫烊睁开双眼，视线有些许的模糊，对方追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我叫，卫烊。保卫的卫，火羊烊，天生缺火靠名字补。” 齐水听的一头雾水，他怎么取名与她没关系，她把他的假发交还给他，“我找了个袋子，你提着回去吧。” “就这？” “那不然呢？” 卫烊接上大红色塑料袋，里面还有一片叶子，真好笑。 齐水只想快点回去，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说，卫烊往前迈一步，“你叫什么？” “”齐水装大舌头快速掠过去，没等卫烊听明白就跑了，那模样就跟见了鬼在追似的。 卫烊的太阳穴疼得厉害，还顾着笑起来，没一会，手机的闹铃响起，他忽略掉屏幕里的“吃药”两字备注，果断按了拒绝。 当他走出小区大门，身后一辆黑色越野默默跟上去，又在他有所察觉而回头时，越野车踩足马力飞驰出去。 越野车的主人就是江淮封，他开了一圈又绕回了齐水家的小区，就停在齐家父母开的超市门口，但他没出去而是拨给了傅言昇。 “有事？” “嗯，帮我查个人。” “男的女的？” “……一个小孩。” 齐家的超市里，齐云开正在库房点货，店员进来告诉他淮封哥来了，他起初还不信，边擦着手边和店员说：“淮封早就去玉城工作了，怎么会回来，你们几个是想着和他一起玩游戏吧，可别忽悠我。” “谁忽悠你啊！老板，他真回来了。” 齐云开走回大厅，江淮封果然在和几个认识的店员说话，他对齐家的超市比齐水还熟，不光知道哪行货架摆的什么物品，还能在他们人手不够时帮忙收银、理货，他从来不要一分钱，顶多是从超市里拿几样吃的，然后再悄悄扫码付款。 “淮封，你怎么就回了？”齐云开见到他是打心眼里高兴，以往他还想着拉拢他做齐家的女婿，可惜齐妙跟江淮封不来电，他们做父母的也没办法去强求，江淮封看在齐妙的份上帮了齐家不少忙，从超市到给齐水补课，哪一样不耗精力啊。 江淮封望过去与齐云开打招呼，“齐叔，不欢迎啊！” “哪里的话！”齐云开拍上他右肩，乐呵呵道，“你去了一趟玉城好像变黑了，那边天气这么好？” “不愧是旅游胜地，等那边开发的差不多了，您带着阿姨去玩玩，风景是真不错。” “行，到时候你给我们做导游。” 江淮封一口应下，“那有什么关系。” 齐云开再问：“这次打算待多久？不是跟项目吗，还没完成能回来吗？” “我就是个实习的，老板听说我是金城人特意把我调到金城分公司，以后我就在这边工作了。” “哦哦，这样也挺好，到底是本地人，出去工作怎么都得水土不服，还是留在金城好，淮封啊，以后没事就来我们这玩玩，你不知道齐水那丫头在你走后，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我跟你阿姨都快急死了。” 话题又绕到齐水身上来，江淮封轻笑道：“没事，小汽水聪明着呢，她现在还在补课吗？” “没呢，刚放寒假，她妈让她放松几天再念紧箍咒，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 第28页 江淮封摇头，想了想，“算了，我改天再来吧，今天刚落地，我回去收拾收拾，过几天再来。” “也行。” 临走，江淮封说到找家教的事，“齐叔，这事齐妙跟我说过，你们工作忙，我这几天还挺闲的，我会去帮着看看，如果没有合适的我再想办法。” “那再好不过了！”齐云开从货架上扫了一堆吃的，忙塞进他怀里，“淮封，明天来家里吃饭，我跟你魏姨亲自下厨招待你，可别拒绝，不然我翻脸！” 转眼还佯装起黑脸，江淮封“嗯”一声，“好，我答应您。” 江淮封坐上车，齐叔还在门口跟他挥手，收银的员工徐姐调侃道：“老板，您这跟看儿子一样呢！” 齐云开笑着说：“我哪里有着福分，当初我还撮合过他跟妙妙，结果两人不来电，你说婚姻这事现在也不讲究父母之命那套，要是真能行，我绑也得绑着不让他离开我齐家！” 店员一听各个笑出声，有一个新来的员工只知道老板有两个女儿，却没见过小女儿长啥样，忽地开口，“老板，您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嘛！” 齐云开笑得直不起腰，“你瞎说啥呢，我小女儿才十五岁上初中，这可不行！” 想起齐水那小布丁的模样，又跟江淮封水火不容的关系，估计等齐水再长大点就明事理变乖巧了，现在可不就是个孩子嘛。 他疼齐水，魏娇总拿齐水跟齐妙比，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两个都要护着，齐妙长大了说出国就出国，下一秒就出去闯荡了，他们隔着天南海北的距离阻止不了齐妙做什么，但至少是担心她的，魏娇每次跟齐妙视频说的再多的话题都是关于齐水的，她对齐水关心到了极点，只是方法也急了点。 齐水考试成绩不理想，他们做父母的能不急吗？ 但江淮封一回来，齐云开这心里就有了数，他跟齐妙好，他们家大主意都是齐妙在拿，补课老师有江淮封把关一定没问题。 他给魏娇拨过去一个视频。 对方很快接通，魏娇手上沾了泡沫，视线往下，她正蹲在地上手洗衣服，接视频时也没看齐云开。 “娇娇，怎么手洗啊？” “还说呢，齐水出去玩不知道在哪里弄脏了裙角，刚才我就说了几句，也没骂她，她就哭了。刚才她洗澡我看她呆在卫生间时间太长，问她在干什么，也不回我，就默默洗自己裙子，我又说了几句，然后她气冲冲回房了，老齐，这丫头真的是想气死我。” “你是不是说话声音很大，语气不好？” “……”魏娇不做声了，她说齐水时绝大多数时候就没有轻言细语的。 齐云开劝她，“别手洗了，冻着手了。” “洗衣机洗不干净，不知道从哪碰到了颜料，我再搓一把。” “加点热水。” “知道了！”魏娇问他，“你打来做什么，我洗了碗收拾完就过去。” “你别来了，今天让他们关店门吧，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 “淮封回来了，刚才还来了超市。” 原本从房间出来一脸闷闷不乐的齐水，走到卫生间突然感觉脑内在放烟花，听到那句“淮封回来了”心跳逐渐加速。 不可以！ 她慌了，于是拔腿就跑。 江淮封回来了，齐水盯着微信黑名单里的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从她打过去的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之后，齐水拉黑了他不说，连短信也不回，她来来去去看了好几遍他发的消息，最终丢了手机在床上叹气。 孟千卉出去旅游，她只能给她发微信，可发出去的消息好半天不回，也不管孟千卉会不会嫌烦，一条接一条发过去，直到把遇上卫烊的事说清楚才罢休，至于江淮封回来的消息，她故意忽略了。 第二天早上，齐水才收到孟千卉的消息。 小孟同学：什么？你遇见谁？卫烊？ 小孟同学：这人五中的诶，我有点印象，好像是我们上次去五中看球遇到过，他不知道是不是被篮球砸到了竟然晕在了操场边上，简直神奇。 齐水满头问号，孟千卉这样说倒是让她想起了些事，她和孟千卉当时还吐槽这男生也太弱了点，被球砸到就晕过去了，要是女生准得是言情戏码，但是男的嘛就没人去公主抱了，至于他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她们不清楚，只知道有救护车从她们身边路过。 齐水：你确定是他？ 小孟同学：很弱的样子应该就是他，染的橘色小平头，很野的，只有他敢在学校里这样横行霸道，听说是校董的儿子。 那就难怪了，难怪被人追着打。 齐水又问了几句关于她的旅游故事，闲聊没多久就被魏女士叫出去。 齐水：我不跟你说了，我妈叫我。 小孟同学：好，回来我们再约，顺便给你纪念礼物。 齐水：爱死你啦！比心.jpg 齐水抓着手机出去，魏娇在门口换鞋，抬眼扫她一下，眉头皱起来，“不是让你换衣服吗？怎么没换。” “啊？”齐水这会才想起来要做什么，她一大早就被魏娇叫起床，收拾妥当了还得陪着她去买菜，她刚才只顾着跟孟千卉发消息，下一秒就忘了要换衣服这事。 齐水急匆匆返回去，看得是魏娇满脸黑线，她这小女儿毛手毛脚，什么时候才能像齐妙一样长大点懂事些呢？ -- 第29页 “快点！”魏女士等的不耐烦，一个劲催她，“我还让师傅给我留着上好的牛肉，要是去晚了没了……” “来了来了。”齐水冲出来，利落换好鞋，“妈妈走吧，布包我来背。”她讨好的抢过魏女士肩上的装菜的布包，魏女士又开始说个不停，“现在也就是在家住，以后要是去上大学了，你也这样慢慢吞吞的，我看上课不迟到才怪。” “是是是！”不管妈妈说什么，齐水都低着头听着，这是她爸爸教的方法，对于她妈妈的教育态度，她要虚心接受不能反驳，大不了左耳听右耳出。齐水当然知道妈妈是为她好，不过是方式上有点暴躁，她做不到像齐妙一样聪明，那听话总没错的。 魏娇买了不少菜，海鲜也拿了大半，齐水盯着扇贝，馋了，“妈妈，多拿点吧，我怕我吃不够。” “呐，小筐给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嗯嗯。”齐水美滋滋去选大餐材料，魏娇又补上一句，“等会要帮我洗菜。” “好的！我连碗都刷了！” “这还差不多。”魏娇不喜欢齐水跟她顶嘴，只要顺着她，万事好商量。 买完海鲜，齐水推着车往前，看到薯片想拿，丢了三盒组合的薯片到购物车里，魏女士反手给放回去。 “臭丫头，回自己家拿！” “哦。”齐水眼巴巴瞅着还是想要，她小心翼翼提出抗议，“妈妈，这种口味我们超市没有，下次再多进点这种口味吧，芥末味好吃的。” 魏女士：“你少来，你爸上次进的货现在都还没卖完，证明这种口味不受人欢迎！” “可是我觉得好吃。”齐水委屈巴巴的。 “那是你自己的口味问题，但如果是做生意我们会有另一套方法论，你瞧着这组三盒装的薯片，芥末味的占一盒，原味占一盒，热卖的占一盒，价格的确会实惠一点，那为什么要和两个卖的好的口味放在一起呢？证明芥末味本身不受欢迎，得与其他捆绑才能出售。” 齐水有点心疼芥末味，“总有人爱吃吧。”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我们也做过市场调查，一季度分析下来就该知道怎么进货了，齐水，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所以我们才建议齐妙学经营管理，以后等我和你爸老了她也能帮我们分担一些，而你呢，就选你喜欢的就行。” 听上去是为齐水好，她们都知道齐妙比齐水更适合做个经营者，却从没考虑过齐水的意思，她就像那盒不受人欢迎的芥末味薯片，只有和齐妙捆绑在一起时大家才会感受她的存在，一旦与齐妙分开后，她就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消磨在人世间，最后会化成一粒尘埃。 顿时伤感极了。 “齐水，愣着干嘛？去帮我拿两块姜。” “来了。”齐水缩回眼角的泪，小跑着去拿姜。 她在后来逛的时候就不怎么说话了，安静到一些熟识的菜贩老板跟魏女士夸她女儿乖巧听话，魏女士顺着他们的话夸下去，遇到需要打招呼的情况，拍拍她的后背让她叫人，总之，买趟菜也能被迫营业。 推车到自助结账台前，魏女士在刷东西，齐水在一旁装菜，然后三盒装的薯片送了过来。 齐水一头雾水，“妈妈，这个拿错了吧。” “拿错了，你退回去吧。”魏女士淡定的继续刷码，齐水瞬间懂了，原来是她主动加进去的，妈妈真好。 齐水提着布包十分有干劲，魏女士在后面问她要不要分担，齐水连连拒绝，“这点小事我来就好，妈妈，我还想吃臭豆腐。” 魏女士知道齐水在撒娇，“我在这等你，自己去买。” “好嘞。” 齐水的微信零钱还有很多，那天去看歌舞剧，魏女士给了她好几百零花钱，她一分没花都存着，她跟齐妙不同，齐妙是及时享乐者，她是及时存钱者，俗称“小财迷”。 走到卖臭豆腐的摊位，魏女士给她发了一个红包，齐水瞬间感觉到浓浓的母爱，魏女士对她再严格她都愿意呐。 齐水提着臭豆腐靠近魏女士，“妈妈，吃不吃？” “你自己吃。” 齐水插了一块豆腐，喂给她，“很好吃的。” 魏女士拗不过她，吃了一块才提起布包，齐水叫着说我来提，魏女士没让。 走到小区附近的超市，齐云开已经在店门口等着了，他接过魏娇手上的布包，冲她笑笑，“我回去先处理下，有个供应商来了，你先去和她谈谈下季度的采货问题。” “行，那你处理完就来。” “放心吧，这些事我知道怎么做。” 齐家魏娇是做饭高手，齐云开会做但味道始终差了一点，平时两人换着下厨做饭，但遇到大活动时就是魏娇掌厨他打下手。 她家超市也有卖菜的展位，但是今天魏娇特意起了大早去大型菜市场购物，加上两人这么隆重其事，想必是要请个大人物。 至于请的谁，齐水对此不太感兴趣。 回到家齐水直奔房间，她追的新番更新了，齐云开备好菜，看她在房间里看视频这么认真就没打扰她，直接关上门走了，等齐水出来喝水才发现家里没人了。 齐水觉得无聊透了，新番看完就想找点事做，正无聊到刷扣扣空间，发现之前上过的培训班里今天有一场小型的招生会，就在上午十点，她上初中前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纯粹是小升初考得还行，魏女士让她选个兴趣班上上，齐水就随便选了一个钢琴班。 -- 第30页 结果，她是真的想去当兴趣班来上，其他人都是奔着考证去的，她起步晚落后一大截不说，基础知识不过关，还被任课老师说自己手指太短不适合练钢琴，齐水第三天就没去了，或许是从小就跟齐妙比，她挺敏感的，尤其是对周围怎么看她这种事十分在乎。 她想着要是再去培训班那就是自取其辱，负责培训的老师说当时是为了凑人数的优惠价才让她进来，但是她退出去是自己的原因，所以费用只会退90%，魏女士当时脸上就黑了。 好在负责老师说齐水以后可以随时都来培训的地方听音乐会，买乐器也能打8折，有了这几条，这事才算过去了。 齐水不适合练钢琴是她的问题，后来老师说她弹吉他倒是可以，齐水就还挺想试试的，大的吉他不行，试试小的乌克丽丽也行嘛。 想法说来就来，齐水又是个行动派，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早上的时候下了点雪，这会地上是又湿又滑，齐水小心翼翼的走路，有好几次还是差点摔了。 她沿着路边街道慢慢走，随后坐上了去往乐器店的公交，下一站，陆陆续续上来好几个男生女生，各个发色酷炫、穿着破洞的牛仔裤，齐水一眼瞥见一个粉头发男生路在外头的膝盖，忍不住为他的勇气点了赞。 金城的冬天可达零下几度，他竟然也不怕腿冻坏到截肢，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不省事。 齐水这一好奇的举动偏就不巧的让粉头发男生看个正着，他对身边的朋友示意，齐刷刷几双眼睛看向齐水，她不是木头人，对于外来的打量的视线她看得懂，几乎是下意识的低下头，瞧见她边上的空位，心里不停默念着“不要过来坐这个位置啊，拜托拜托”，神仙去冬眠了，没有听到她的请求，粉头发男生吊儿郎当走过来，身上的别针银饰项链发出细微的声响，齐水更不敢抬头。 “喂！” “不好意思，借过！” 齐水在粉头发坐下来前，当即做了个明智的决定，迅速起身。 粉头发单手插在裤兜，还挺礼貌的侧过身子让她，齐水麻溜走到公车后门，扶着扶手一动不动的挨了一站。 这期间，她仍旧能感受到粘在身上的视线，还有他们不算小声的私语。 “她是昨天跟着卫烊的人吧。” 卫烊？齐水吞了吞口水，她也记起来了，那个粉头发男生就是之前围着卫烊的一员，脸长得一般，就是粉色太鲜艳了，很难让人忽略掉。 可是盯她干嘛？她跟那个叫卫烊的男生是半点关系都没！ 齐水后脑勺都开始紧张了，尤其是当他们肆无忌惮的在后面大笑，齐水恨不能破窗而出。 还去什么乐器店啊，乌克丽丽也不要了，下一站就直接回去算了。 做好打算，等报幕声响起，胜利就在眼前，然而那群人走到后门，直接将她围住了，齐水为了好下车是站在了公车门的台阶上，公车上的乘客不是特别多，她这样做摆明了是要下车啊，但是这些人也要下车吗？是跟着她一起下车吗？ 离谱！无语！ 齐水想要不她再回去坐着？ 不过是身体往后挪了点位置，一个娇气的女声随之响起，“哎呀都要踩到我了，你别乱动行不行？” “哦哦，抱歉。”齐水窘迫到耳根泛红。 度日如年的心情，谁懂？菩萨会懂她的焦虑吗？ “下一站，草湖公园。” 齐水松口气，车后门一开，齐水立马跨出去，背后却被谁推了一把，她踏上公交站的台阶差点崴了脚，好在有人扶住了她。 “谢谢。”抬头，愣住。 齐水吓得往后退，“怎么是你啊？” 卫烊逮着她胳膊，没让她后仰，他没回她的话，视线却在看她身后的那群男生女生，幸好那群人没有下一步动作，粉头发男生仅仅是冷笑着看了一眼。 卫烊拉着她朝反方向走，“你先别废话。” 齐水不由紧张，“怎，怎么？”她潜意识回头，那群人搞什么啊，怎么还能折返回来跟他们走同一个方向呢？ “卫烊，他们不会是想跟上来吧！” “哈哈……怕了？”卫烊说归说，脚步跟着加快，齐水几乎要小跑了才跟得上，“你说清楚行不行？我不想跑了，我跑不动，他们是跟你过不去，我为什么要跑啊？” “你记得住我叫卫烊，所以我也知道你叫什么，齐水，昨晚就当过队友，今天哪有拆伙的道理，而且很明显的你也知道他们是故意跟着我们。” 齐水气死了，有苦说不出，还不如不下车呢，公车上能对她做什么？ “报警吧，这是校园欺凌！” 卫烊笑出声，“可以，你报。” 齐水才快走了一小会就开始大喘气了，她掏手机时，卫烊再次打断她，“报警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对这边的路熟悉吗？” “哈？” “是这样的，我们得……加速了！”说完，卫烊拽着她使劲往前奔，两人狂奔在马路上，齐水好几次脚下打滑险些扑街，最后都被卫烊稳住了身体。 他今天穿了夹克棉袄，机车裤，马丁靴，平头之前染的颜色已经很淡了，耳垂上的蓝色耳钉倒是闪亮，每次齐水有意看向他，都会被那点闪烁的余光感染到，一颗耳钉足以见证了他的不羁，一连遇到两次，却次次都在“逃命”，还有谁的经历比她的更离奇吗？ -- 第31页 至于传说中的他柔弱的身体，今日一瞧，却是对不上号，齐水跑得累成狗，卫烊是十分轻松的模样，甚至还能在找到安全地方后打趣她。 “齐水，你体力不行，八百米没过关吧。” 他懂个屁。 八百米是人跑的吗？ 齐水懒得理他，经历过上次的狼狈后，她在包里带上了两包纸巾，额头出了汗，冬天在外面出汗可难受了，她开始后悔出门的决定，大冬天在家里宅着不好吗？ 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齐水抬头准备跟他说清楚，就见到卫烊的鼻子里缓缓流下一行鼻血。 “你，你……”齐水指着他的鼻子，五官都皱紧。 卫烊用手背蹭了蹭，极其淡定的回复她，“哦，流鼻血。” “不是，你怎么突然流鼻血？”齐水拿了好几张纸递过去，卫烊动作熟练的擦拭，卷了一根塞进鼻孔里，对于她的慌张，卫烊就跟没事人一样，“怕啥，哥火气旺盛，青春年少，流鼻血很正常。” 齐水尴尬的歪嘴，“是，是吗？” “哥能骗你吗？小姑娘！” “也对哦，你好像武僧，腿脚功夫特别厉害的那种，就是看起来弱了点。”后面一句，齐水说得很小声，还是让卫烊听到了，“不好奇我为什么认识你？” “不好奇。”齐水不敢好奇。 “这可不行，我两次都救了你，你总得感谢我吧？” “？？？” 齐水打是打不过他的，只好让自己看起来温和点，像个讲道理的，“我没理解错吧，难道不是你无端把我卷进来？” “不是无端。”卫烊拽紧了拳头，手中还有他用过的纸巾，他鼻孔里还塞着纸巾，大半截白色纸巾都被吸成了红色，如果脸上再来点轻肿的痕迹，估计也挺像打架斗殴的坏学生，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他看似真挚的眼神了，不知他是装的还是真的情感流露，他竟然对齐水大大方方的表了白。 “我对你蓄谋已久，其实前两次都是我特意安排好的相遇。” “什么？”大无语事件！ “不过那些人的确与我有过节，我铤而走险选了这个方法，是不是很刺激？” 齐水嘴角抽抽，她脑子转不过来了，“你等会，你什么意思？” 卫烊走进一步，一只手掌在她身后的墙上，头歪着，笑意便从那双真挚的眼神里渗透出来，“小姑娘，想不想和我私奔？” “……哈？” 齐水磕磕巴巴的说：“我，我还没成年！” “嗯？”卫烊硬憋着笑，但见到齐水那副快哭的样子，破防了，“哈哈哈哈……你傻啊，难道你成年了就跟我私奔？” 齐水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还亏她觉得那个眼神多么真挚，浪费感情了。 “诶……” “走开！” 齐水生气了，带着满脸怒气要走，卫烊拦住她，“我跟你道歉，但我说的不全是假的，你看我都受伤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露出傻傻的笑，齐水才不想再次被他骗到，当作没看见他的妥协。 “齐水，你现在出去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全，也许他们还在找我们呢。” “是找你！”齐水纠正他的错误，卫烊无所谓的耸耸肩，“所以为了报答我保护你，不如……” “你休想！” 卫烊摆摆手，“好了，真的不逗你了，我就想让你有空帮我浇花。”他转身走向另一个路口，齐水当然是紧跟着他，“这里有一块我养的花圃，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来浇浇花。” “你怎么不来？” “它们太孤独了，我想多个人来也能多个说话的朋友。” 齐水不理解，“花要怎么说话？” “谁知道呢。” 当卫烊说这句时，齐水压根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也许是这片在冬天还能顽强盛开的花，也许是这场莫名其妙的相遇，也许是他此刻眼底流露的遗憾，谁知道呢。 等魏女士的电话打来，齐水免不了要被骂，顶着卫烊打量的目光，齐水成了胆小无助的小绵羊。 “要回家了吗？” “嗯。”齐水再不回去，魏女士得不让她进门了。 “走吧。” 齐水转身时悄悄给那片花挥挥手，正好被卫烊瞧见。 “有些小姑娘啊，还真是可爱呢。” “你直接报我身份证行不？” 卫烊反问她，“我说你了？” “……”她再理他，她跟他姓！ 两人走出巷口，一辆越野就停在那。 “滴滴……” 齐水闻声看去，车窗渐渐落下，江淮封的脸尤为黑。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格式 第13章 “齐水，上车。” 许久没见的江淮封堵在巷子口，双眸泛起凌厉的光，视线直直落在齐水面上，余光再看向她身边的男孩，但目标只是齐水，所以将卫烊彻底忽略。 齐水像是没听见，目光瞥向别处，顺带拉着卫烊的衣角，示意他快点走。 江淮封在心中偷笑几番，他十分理解齐水此时的举动，没有得到回应自然不会再喊第二声，满满合上窗玻璃直接开车走了。 齐水有点郁闷，他怎么就直接走了呢？ “想跟他走就走呗，装什么别扭？”卫烊这人倒是心思缜密，透过齐水紧皱的眉将她的小心思摸得清清楚楚。 -- 第32页 齐水低声反驳，“你懂什么？” “呵。”卫烊摸了一把后脑勺，感叹道，“小姑娘可真好猜，你喜欢那个人吧。” 齐水微怔，她还没成熟到能将所有情绪掩饰下来的地步，她甚至弄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猜出她心里的想法，孟千卉是，就连一个刚认识不久还算不上熟悉的卫烊，他都能猜出她的感受。 “关你屁事。”齐水能做的不过是送上一句毫无底气的反驳而已。 齐水不想与他说话了，自顾自往前小跑着，卫烊在身后笑着喊话，“喂，别忘了给我的花浇水。” 谁要浇水？他想得美！ 齐水赶上了刚来的一班公交车，落座后扭头看到路边站着的卫烊，他盯着她乘坐的公交车从左到右，完全笑成了一朵花的模样，齐水承认他长得还不错，谁能知道一个看上去痞痞的男生竟然爱好种花呢，那片花圃被他照顾的很好，即便是在冬天也能绽放娇美的花。 话说回来，还是很奇怪。 他为什么要在那里种花呢？ 全温室栽培，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显然做不到吧。 一般人是不行，但卫家的小主人可以。 卫烊沿着马路慢悠悠的走，直到在路口处回了头。 他知道有人在跟着他，那辆越野他见过好几次了，车里的人也在看他，江淮封头一回见到眼神如此犀利的小男生，除却此种的情绪，最后都化为了一股子消极，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活力，反而像是看透生死的老人，目光是混浊的，毫无生气。 卫烊率先移开目光，他继续往前，毫无目的的向前，遇到红灯就停下，绿灯了就继续，穿在人群里然后消失。 江淮封掏出烟盒，心中涌起烦闷与无数的杂念，继而想起拜托傅言昇调查的结果，他的助理尽职的很，光是书面材料都有好几页，整理好后发到他的邮箱，配上解说足以将卫烊短短十几年的岁月说完。 ——卫烊，他爹是整个金城最大的花卉市场的老板，在全国都有大量的种植基地，算是这个市场的龙头老大了，卫烊出生那年赶上他爹公司成功转型，被他爹当宝贝宠着，后来企业上市，他妈因病去世，卫老板又娶了新老婆。卫烊这小子可惜了，他妈去世那年自己也被检查出癌症，脑子里长了瘤，得亏他爹有钱，拿钱买命，做了脑部手术好些了，听说前些日子出了院，不过这癌哪有说好就好的，也许某天就不行了。 也许某天就不行了。 江淮封到最后也没有抽掉那根烟，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淮封，少抽烟，少喝酒，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就是妈妈最大的心愿，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为我难过。” 丢了烟，重新启动汽车，连同过去的回忆一同忘记。 齐水在她家楼底下看到熟悉的车牌，一辆越野稳稳当当停在那，齐水绕到车头，车里没人，她快速爬上楼，门打开就看到了江淮封的身影，他靠在厨房门框上吃着西红柿，听到声响才回头，两眼笑眯眯与她说话。 “小汽水，回来啦。” 那语气熟的跟这里是他家似的。 齐水换了拖鞋，没理他。 江淮封见怪不怪，进厨房帮忙，齐云开从厨房出来，手上湿漉漉的，走过来还在往围裙上抹水渍，“水水，出去也不提前说一声，妈妈饭都做好了，去洗手吃饭。” “哦。”齐水去卫生间洗手，路过厨房往里偷看了一眼，正好，江淮封回头看他，两人视线一对上，齐水赶紧跑了。 水声哗啦啦的响，齐水想东想西太专注，没注意到门口的脚步声，江淮封站在那看了好一会，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随即开口，“小汽水，再洗手要脱皮了吧。” “嘶！”齐水冷不丁被他吓着了，脸垮下来，没好气的说，“让让。” 江淮封往旁边挪，齐水一头钻进自己卧室，门关的贼拉响。 魏娇从厨房喊道：“齐水，你皮又痒了是不是？赶紧出来吃饭！”她太了解自己女儿了，齐水闹什么别扭她都清楚，不过这回可不是因为成绩的事。 齐水怕她妈妈，在家里就得顺着她妈的话行动，齐水从卧室里心不甘情不愿出来，又被她妈叫着做事。 “拿碗筷呀，怎么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多大的人了。” “哦。”齐水去厨房拿碗筷，江淮封已经先她一步拿了，“小汽水，出去吧，我拿就行。” 齐水看他，总是嬉皮笑脸的，他做什么父母都高兴，轮到她了，魏娇的嘴就挂在她身上了，“你这孩子要你做点小事也不积极，过来端菜。” “哦。”齐水绕开江淮封去端菜，拿着装大鱼的盘子就要端，魏娇马上制止她，“小心烫，还是我来吧。” 齐水小声埋怨，“那又要我端。” “做点事怎么了，小小年纪不爱劳动，以后长大了可还行？”魏娇边说边出去。 齐水不敢顶嘴，端起海鲜锅要走，魏娇折返回来又说：“拿旁边的卤菜吧，这个我来。” 齐水快被她妈给折腾疯了，一会叫人做事，一会什么都不许弄，她像个傻子一样被指挥来指挥去，索性也不出去了，固执的站在厨房里啃黄瓜，魏娇再进来厨房直接抢走了她手里的黄瓜，“给你做了爱吃的菜还吃什么黄瓜，你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 第33页 齐水简直快委屈哭了，她什么都没做吧。 “出去吃饭，老呆着这里干什么？”魏娇念叨着，“牛杂火锅跟魔芋豆腐不是最爱吃吗？吃什么黄瓜，你这孩子真不省心。” 齐水闻到牛杂火锅的香味肚子咕咕叫，虽然自己被使唤，但桌上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菜，这样一想呢，心头的闷气消了大半，就算是看到江淮封也没关系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 齐水一上桌就开始闷头吃菜，齐家父母的话题一直围绕着江淮封，齐水边听边吃，争取不看他，偶尔夹到同一盘菜，还要被魏娇说一嘴。 “齐水，怎么光顾着吃自己喜欢的菜，别人还吃不吃了？” 齐水无语的要命。 最后夹着汤汁扒饭吃，魏娇又来气了，“给你做了这么多菜就吃白米饭，我做的不好吃吗？下次我可不做了。” 齐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抬头看向魏娇，委屈到眼泪打转，还吃什么呀？她这点脸面都在饭桌上耗完了。 “吃饱了！”齐水也有脾气，魏娇不分场合的说她，她这心里还难受呢。 魏娇刚要开口，齐云开慌忙制止她，“好好吃饭你总说孩子做什么，淮封还在这，你就不能晚点再说孩子？她已经是个大人了，期末没考好她自己也不舒服，你再这样说她，迟早得憋出病来。” “我是急啊，她考的那样差还有心思跑出去玩，你知不知道隔壁栋老秦的闺女，期末考了年级前十还在家复习功课，让出去都不出去，只知道学习，齐水是给她点甜头心就飞了，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考不上高中，以后都完了。” “是这个理，但是也不能逼得太狠……”齐云开劝着魏娇，中途被江淮封打断，“齐叔，魏姨这样想其实也很正常，大家都是为了齐水好，否则也不会想着给她找家教老师了，这几天我抽空帮着看了看齐妙推荐的家教老师，不是太远就是价格太贵，又或者与齐水的放学时间不太相符。” “那怎么弄？”魏娇急了。 “我在想，与其让别人给齐水补课不如还是让我来，跟她补课我有经验，而且保证能让她学习进步。” 魏娇大喜过望，“这怎么好意思，不过啊要是你给她补课我真的放一百颗心哦。” 齐云开却说：“不行，你现在都有了新工作，哪里有时间给齐水补课，不行不行，我们不好耽误你。” “也对，还是再找找看吧，我们不能耽误你的时间。”魏娇附和道。 “没事，我最近跟的项目移到了金城，而且工作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反正我下班也没事做，如果能接着给齐水补课我想齐妙在国外也会放心许多，她总挂念着齐水，齐水的成绩提高了她也高兴。” “你这孩子心底真好，总是为我们家妙妙着想，哎，可惜你们不来电！”魏娇遗憾的摇头，突然眼角划过一丝振奋，望向齐云开说，“老齐，老秦家是不是有个刚毕业的大女儿啊，听说金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要不介绍给淮封认识认识吧，年轻人多交几个朋友，挺好的。” 江淮封刚要拒绝，齐云开连连摆摆手，哭笑不得，“你别操心他了，淮封一表人材还怕没有女朋友？” “也是。”魏娇叹气道，“淮封啊，不知道以后哪家闺女能嫁给你，到时候也领来给我们看看，你要是信得过，我们给你把把关。” “哈哈……行啊，到时候让您和齐叔给我把把关。” 客厅里的对话，齐水在卧室里听的一清二楚，她趴在门上白眼翻个不停。 还把关，还女友，真当是自己家了，领回家看看，他谁啊？ 齐水坐在桌前和孟千卉聊天，敲击键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头戴耳机放着重金属摇滚乐，耳膜都要掀翻了，齐水越听越是敲得响，完全听不到身后的开门声和脚步声。 江淮封承认自己敲了门的，好半天没反应，魏娇让他直接进去，还说齐水肯定是戴着耳机在，江淮封觉得就这样进去不太好，在门口犹豫了半天，魏娇一把拧开房门，对着门内喊了几声，齐水的确是戴着耳机没给任何反应。 “别理她，这孩子就是犟脾气，兴许就是听见了，不过还在在跟我闹别扭所以不回话，你进去跟她说说补课的事，也好让她收收心。” 魏娇推他进去，江淮封拉开了卧室门没带上，走进她身边时，视线却落在电脑屏幕上。 嗯，确切说是落在她跟孟千卉的聊天内容上。 齐水：他是不是有病？ 千卉：病的不轻吧…… 齐水：这人有女朋友还跟我姐不清不楚，我姐是不是傻白甜？ 千卉：不是吧，妙妙姐看起来挺聪明的。 齐水：你懂屁啦，越是学习好的女生越是容易感情用事！ 千卉：哦哦哦，你又懂了？ 齐水：我猜的！！！ 千卉：那你打算怎么办？ 齐水：我不想跟他说话，看着就烦。 千卉：不是已经做了决定吗？为什么还烦躁？ 齐水：我不知道，我就是很烦躁，我妈每次都在他面前损我，快气死了！ 千卉：明白了，你觉得在他面前丢脸了。 齐水：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我跟卫烊在一起，不会误会什么吧？ 千卉：你跟卫烊什么关系？他又不喜欢你，干嘛误会你！ -- 第34页 齐水：行，就当我放屁，你别听。 千卉：难道你还喜欢他？？？？ 齐水：OKOK再说就烦了！ 齐水真不爱说起这个话题，打字的速度逐渐慢下来，丢了耳机正要起身，就听身后人笑笑，“喜欢谁啊？卫烊？” 齐水生出好大一顿火，蹭的转过去挡在电脑跟前，“你干嘛偷看我聊天？谁让你进来的？” “我敲了门，房门是魏姨打开的，我……” “你还有理了！这是我的房间，你凭什么进来，你不尊重我的隐私！你出去！” 齐水大声吼他，反映大到离谱的程度。 江淮封承认自己不该偷看她的隐私，但是他就是看了一眼，怎么也不到惹她生气的地步吧，“齐水，我跟你道歉，我并不是有意看你的聊天内容，就是瞟到了……” “我讨厌你！”齐水发了疯似的推他出门，江淮封连连往后退，也没忘跟她道歉，“齐水，你先冷静下来。” “走开啦！”齐水跟小狮子一样，用头顶他的胸，房门就在他面前猛烈合上。 他们争执的声音引来了齐云开和魏娇，“怎么了，淮封？” 江淮封耸耸肩，无奈的摇头，“我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聊天记录，她就说讨厌我。”他抓一把耳垂，“要不我先回去吧，明天我再过来。” 魏娇一听这话，拿着扫把就要往里冲，“这孩子真不像话，到这会了还在耍小孩子脾气！” 齐云开拉住她，柔声劝，“你别激动，齐水最近是情绪不好，她状态有问题我们也不能使蛮横的手段强硬的去解决，大家都消消气，等气消了再慢慢解决成不？” 江淮封也说：“是啊，魏姨，光靠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她现在处于青春期，要好好安抚。” “没错，叛逆期，得好好劝。” 两人轮番劝说，好不容易将魏娇的心情平复下来。 到下午那会，家中只剩下齐水一人，她打开房门，眼睛红肿。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的难受加剧。 一则视频通话不自觉拨了出去。 齐水以为齐妙不会接听，毕竟她常年没空，每次都是快凌晨时才有机会与爸妈视频，她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太少了，每次都是齐妙先问她好不好，学习成绩怎么样，考试怎么样，她回得少也简单。 不知怎么，这次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想和齐妙说会话，她本来不抱希望，结果齐妙接听了。 “汽水，怎么想起跟我发视频？” 齐妙走到安静的角落与她说话，仅仅是与齐水对视了一秒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汽水，你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爸妈在身边吗？” 齐水也不是真的想去找齐妙吐苦水，她就是脑袋一热视频就拨了出去，没抱希望但是齐妙接听了，齐妙多细心多聪明的人啊，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她的异样，等到齐妙关切的声音传来，齐水对着镜头嗷嗷大哭。 “汽水，你别吓我，有事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呜呜呜呜……”齐水还是哭。 齐妙不说话了，就在镜头那边等她哭完，好几次队友想叫她去练舞，她直接拒绝了。 五分钟后，齐妙叹了口气，“汽水，如果你是为了期末考的成绩而难过，我觉得大可不必。” 齐水吸着鼻子，抹掉眼泪。 “我看过你的试卷，答题卡和试卷的答案有好几处没对上，试卷上勾的内容是对的，答题卡却填错了，刚好那几处有擦过的痕迹，你擦掉的答案是正确答案，也是你试卷上勾出的正确选项，如果一次是偶然，那么连着五次是为什么？” 齐水默不作声，也不敢抬头看她。 齐妙接着说：“汽水，你没有尊重你的考试，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样做，你终究辜负了爸妈的期望，他们以为你是粗心，整日为了你即将迎来的中考操碎了心，这还只是一个很小的阶段，往后你还有高考要跨，难道每一次考试你都要这样‘粗心’吗？” “我……”齐水支支吾吾，说了一个字。 齐妙叫她名字，“你看着我。” 齐水乖乖听话，抿嘴抬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含满了眼泪，睫毛扇一下，眼泪珠子哗哗往下坠。 “让江淮封重新做你的补课老师好不好？” 齐水眼神闪到一边，“我讨厌他。” “我知道。”齐妙能看穿她，“他教人很有一套，讨厌他也要忍着。” 齐妙没多久就被队友叫走，齐水挂了视频还在发愣，她在想齐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难道要让她跟齐妙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喜欢□□吗？那很羞耻。再说，她已经决定将这个秘密藏起来了，谁都不会告诉，谁都不会知道。 下午，外卖小哥送来一杯热奶茶。 齐水：“我没点啊？” 外卖小哥犹疑一会，退出去看门牌，“是这地址没错，要不你打开这封信看看？” 连着热奶茶送来的还有一封信，齐水将信将疑拿进门，拆开信封调出一张卡片。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 ——对不起。 落款，江。 江？ 江淮封？ 没隔多久，门铃又响了。 齐水从猫眼看出去，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因为门外正是江淮封。 -- 第35页 上楼需要开一楼的防盗门，刚才给外卖小哥开门她没问清楚就让他上来了，估计就是那会跟着一起上来的。 齐水站在门里，江淮封又按了一次，她还是没开。 五分钟过去，他总该走了吧，齐水再往外看去，门口真的没人了，心里一阵失落，怎么说呢，说讨厌的是她，让他走的也是她，不给他开门的还是她，可仔细想想江淮封做错了什么？他不小心偷瞄到自己的聊天，也诚心诚意送奶茶道歉，反观她自己？不仅拉黑了他，在街上装不认识他，说话故意呛他，怎么想都是她有错在先。 她妈魏娇总说她不能因为自己年纪小就可以随意撒娇，以年龄小为由的确能讨得不少好处，可她总有一天要长大，不能再这样情绪化。 越是仗着自己年纪小，闹脾气越会被大人忽略，如此一来，小孩子不懂事就成了真，离他的距离也会更远。 她不要这样的结果。 热奶茶捧在左手心，右手拧开了门把手，齐水一把冲出去，刚要下楼，身后传来一声，“找我吗？” 齐水猛下三层台阶，再回头，江淮封站在门边冲她挥手，好家伙，原来是上了楼躲起来了。 “我还没走，就等你开门叫我。”又来了，那该死的标准的江氏笑容，谁看了不迷糊？ 齐水迅速甩走脑海里的臆想，磕磕巴巴的说道：“谁，谁喊你了，我是不稀罕你的奶茶，还给你！”齐水爬上来，站在他跟前还没到他肩的位置，这家伙长这么高做什么！ “拿着！我不要！” 齐水别扭劲上来，谁也拦不住，她把奶茶丢给江淮封，也不管他会不会接，恰好，他还真没接到。 奶茶掉在地上，包装不牢固，当场就撒了。 江淮封二话不说蹲下去收拾，齐水尴尬的想遁地，她其实不想这样做，这样蛮横无理的样子真丑陋。 齐水局促不安的解释，“我，我不是故意。” “嗯，帮忙拿下纸巾，我稍微处理一下。” 他的声音清冷极了，齐水听着惶惶不安，麻溜跑进去拿纸巾，想帮忙也被他拦住，“我来吧，你先进去。” “哦。” 齐水站在门内看他收拾，他弄完后提着袋子准备下楼。 “诶，你，你走了？” 江淮封背对她点头，他一次迈好几层楼梯下去，三秒就没影了，齐水心事重重的跟下去，“江淮封你等一下。” 他还真停下来了。 扭头，看她。 齐水站在高几层的台阶上，刚好能与他平视，“刚才的事我跟你道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不是还生我气吗？” “不是，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齐水把即将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在脑内循环了无数次，最后还是忍下来了，是什么，是她这份藏不住的喜欢，她不能说，是她见不得他身边有其他女生的嫉妒之心，她不能说，是她一见他就慌了阵脚的感觉，她不能说，是她不想在他面前丢脸的决心，她不能说，是她不想被他当成小孩子看待的固执，可惜，她统统不能说。 “是上午在街上没理你那事，我跟你道歉。” 江淮封转头，轻声回复，“我还能跟小孩子计较？” “我不是小孩子。” “是啊，你都能谈恋爱了，卫烊是你男朋友？” “不是！我都不认识他！” “哦，知道了。”江淮封似乎认定了她的回答，那么的苍白无力，那么的不可信，他不在乎的态度着实让她伤心，“你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就跑，整个楼梯都被踩得咚咚响。 江淮封很喜欢喝芋圆奶茶，软糯的口感让他停不下来，他是给齐水补课后才知道她也喜欢芋圆奶茶，也许是因为他才喜欢上的吧。 齐水说他不知道，他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就连远在国外的齐妙都能将她的心思洞察透彻。 所以她才会跟他说起齐水故意做错试卷的事，江淮封反问她，“也许就是她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改了答案。” 齐妙笑他，“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因为选项旁有她的基础演算，她是很笃定的选了答案。 齐妙不疑有他，“我承认你很有魅力，小女生喜欢你很正常，但我妹妹才十五岁，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 江淮封摊手无语，“拜托，你要是觉得我会动歪心思，就别让我给她补课。” “那不行，很明显她在你的辅导之下成绩提高的很快，如果她能顺利考上市一中，你功不可没，等到上了高中，上了大学开阔了眼界，认识了更多优秀的男生，谁还在乎你这个老男人呢？” “怎么着啊，我就是个垫脚石呗？” “挺有自知之明。” 江淮封无奈到叹气，“你真是当代周扒皮，想把我利用的彻底啊？” “有利用价值总比被人忽略的好，而且这一次是你自己找过来的，我可没有求着你让你给她补课，我记得当时跟你说的是帮我把关，你自己赶着去做她的家教，我怎么好拒绝呢。” “得，我说不过你，我服气。” “你乖啦，跟你小婶婶这么客气干嘛？过年给你发大红包哦。” “……”江淮封这辈，没结婚的都是孩子，过年还就得收红包，“齐妙，你占我便宜上瘾是吧！” -- 第36页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没辙。 他就没赢过她。 齐水对他这么大的反应，江淮封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只是没说明，心里早就有一杆秤，什么标准搁在那，他明白得很。 只是齐妙最后说的那句话，他很难赞同，什么叫“会认识很多更优秀的男生”，他是比她大几岁，可没到老男人的地步吧，他很老吗？他年轻的能掐出水来好不好！ 这俩姐妹，真姐妹无疑了。 隔天下午，江淮封按时来了。 齐水给他拿拖鞋，他随口问道：“我有些没弄明白的地方，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什么？”齐水回得超小声，而且始终避开他的眼睛。 江淮封说：“你干嘛不回我信息呢？我在玉城给你带了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忘了。” 这理由够狠。 江淮封听笑了，“你不是忘了，你是把我拉黑了。” “我没有！”似乎是担心他不信，齐水特意给他看微信，“你瞧，能发出去消息。” 江淮封收到了，他也不去逼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而是继续问她，“电话呢？” “你怎么不信任人？”齐水特意给他拨过去，他的手机也响了。 江淮封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随机摸摸她脑袋，像安抚自家的宠物，齐水脸红了几秒，装作凶狠的模样推开他，“不准碰我的头！” “行。” 江淮封还没忘了自己是来给她补课的，又是从她的期末试卷开始说起，他故意让她做错题，然后找出几道同类型的题目给她做，齐水意料之中的全对了。 “对过答案？” “这很简单。” “那考试怎么还会出错？” “……粗心。” 江淮封撑着脑袋问她，“你确定？” 齐水抓着笔在纸上乱画，被他看的发毛，随意扯过几张试卷分析，“我已经再改了，你不许说我。” “小汽水。” “干嘛？” “芋圆奶茶、星黛露、拍立得照片、笔记本写我名字、拉黑我微信、不理我……” 他缓缓道来，齐水脚趾头抓地。 “你喜欢我啊？” 齐水当即脸憋得通红。 “你封哥哥长得这么帅，喜欢也很正常，不过，这就是你成绩下降的理由吗？”他双眸勾笑，问起来。 齐水被戳穿了秘密，慌到跳脚，“你，你胡说，我没有！谁会因为你影响学习，下次我一定要考全班前五给你看！” 江淮封慵懒道：“行呗，那就试试看。” 挑灯夜读，倒数第十。 其实也不怪齐水，毕竟江淮封拿的是网上最难的一套试卷，据说是参合了高中的知识，现在很多补课学校喜欢提前教学，齐水并不知道其中缘由，甚至还因为这个成绩在网络班里垫了底而难受了好久。 江淮封安慰她，“没事，这是你的知识盲区，错了就错了，下次考回来。” 齐水的脸气鼓鼓，任由他怎么劝说皆无效。 江淮封又不想打击到她的自信心，随之鼓励她，“要不这样，等你考上市一中，我就允许你喜欢我！” 齐水斜眼看他，本就在气头上的小姑娘，眼角泛起了水渍冲他囔囔，“谁稀罕你，老男人！以后别来我家玩！” 江淮封有点自闭了。 大六岁，怎么就老男人了？ 齐水在笔记本里写——我讨厌死江淮封了！ 齐水的秘密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实，她的喜欢被放到了眼前，每次被江淮封无意间说起来，她反而没了那点藏着掖着的担心，他说任他说，她不承认就对了，大大方方回怼过去，谁又知道她的喜欢是真是假呢？ 她是小孩子嘛。 没长大的孩子连喜欢都是七秒的记忆，说没就会没的。 第14章 孟千卉旅游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通知齐水去她家拿纪念品，齐水这会刚做完一套试卷，平时做完一套都会让江淮封检查阅卷并解析错题，但她等不及了。 只好边收拾背包边跟他说：“今天的试卷明天改吧，我得去见卉卉，好久没见她了，我好想她！” 江淮封倒是不客气，“你哪里是想她，你是想她给你带的礼物吧。” “要你管啊！”齐水装作一脸凶的样子怼过去，江淮封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我也走了，顺道送送你。” 齐水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仰头问他，“真的？” 江淮封听笑了都，“小汽水，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被信任啊？” “那是，你在我这信用度为0.不对，是负数！” 齐水对他戳破自己的喜欢这事耿耿于怀，哪怕她已经不再遮遮掩掩的与他相处，他说喜欢那就喜欢呗，谁知道她的喜欢是真是假，就算是喜欢又能有多喜欢，爱慕是喜欢，多看一眼也是喜欢，在笔记本上写满他的名字也是喜欢，世间万千种喜欢，有上千上万种表达方式，又能有多喜欢呢？ 既然都说她年纪小，不懂什么叫真正的感情，那她的喜欢正如荷叶上的露珠，微不足道，不值一提，若是谁再提起来，她大可不必计较，越是放得开越是让人觉得她小孩子习性呢。 小孩子的感情，谁会当真呀？ -- 第37页 七秒的记忆，就跟追星一样，好看的皮囊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江淮封骑的机车过来给她补习，他总是打扮休闲，完全不像她印象里的白领，什么西装领带白衬衫，江淮封样样都不碰，她觉得哪里怪怪的，又不好意思提出来。 江淮封骑车时又让她搂紧点，齐水并没有趴在他背上，而是双手紧紧的抓住他后背的衣服。 今天的风很大，江淮封侧头与她说话时声音放很开。 “抱着我，不然会掉下去！” “不要！”齐水也大声回他，双手固执的拧成一团，将他的衣服拽得紧紧的，两人中间隔了些空袭，江淮封的衣服里灌进了风，整个后背都变得鼓鼓的。 她比他更执着，一直到下车前都没有环住他的腰，江淮封还算体贴的没有骑很快，速度放慢是有照顾她的。 齐水跳下车，取下头盔递给他。 “喏。”几乎是面无表情的说。 “嗯。”江淮封随口应道，接过头盔，下意识的给她抚去凌乱的刘海，没想齐水跟有“脏东西”似的避开了他，江淮封的手搁在半空，眼角微微上提，唇角也跟着勾起来，“小汽水，还生我气？” “我干嘛生你气，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头。” 齐水跟没事人一样回他话，然后背起书包与他拜拜，江淮封冲她点下巴，又靠着机车进了小区门，等人影子都看不见了才跨上机车。 怀里的手机震动不停，江淮封停在了路边才接起来。 傅言昇的来电。 “有空吗？” 江淮封眉心微跳，“你最好有正经事要说。” 傅言昇轻笑着，提起城北的那块地，“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位蒋家的儿子，那块地已经被他拿下来了，不过他与他父亲不和，就算是拿下那块地估计也不会按照他父亲的想法去做，所以我有一个建议。” 深冬时节，看来是有人入了局爬不起来了。 江淮封呼出白气，说了两字。 “等着。” 电话挂断后，江淮封正要重新启动机车，眼前闯入一群少男少女，粉色头发和橘色头发的男生尤为显眼，他们被人群簇拥着前行，神色不羁，透着自由与欢快的气息。 与那时他注意到的眼神不一样，卫烊在这群人里，除了表现出来的放浪纨绔，还有空洞乏味的漠视。 他十分理解卫烊此时的情绪，如果他也面临跟卫烊一样的处境，这会是他们这类人最容易表现出来的方式，看作不在意，却在意到骨子里，表现的漠视一切，却也将所有热情埋进了血液里。 这个小孩有点可怜。 那一瞬间，江淮封的确有这样想过，可这世间谁都会有可怜的时候，即便是活着的人也没有资格去任意可怜谁。 孟千卉给齐水带了很多吃的，全是有名的特色零食，齐水剥开巧克力夹心球塞进嘴里，一股浓浓的甜味填满整个口腔，“真好吃。”并给予了最高的夸奖。 “让你多读书，就会两字。”孟千卉推她胳膊，齐水秒懂，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两人一起躺在沙发床上，齐水翻看着她的相机，孟千卉边给她解释旅游景点及发生的趣事。 后来提到了卫烊。 “说起来我有点印象，那次被砸到的就是他，咱俩还过去帮忙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齐水对她的话题没什么兴趣，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孟千卉挨着她脑袋说，“你当时还在一旁大呼小叫，搞不好就是那时候记住了你。” “我哪有大呼小叫！”齐水不理她。 “不过卫烊为什么要拉着你跑呢，他在五中很不听话的，你跟他沾上以后怕是要被那群小混混纠缠。” “小混混？你说的是他身边那些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生女生？”齐水会想起自己的几次遭遇，心里犯怵，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 “反正以后注意点吧，要不让你的淮封哥哥来接你上下学呗。” 听到江淮封的名字，犹如踩到了齐水的尾巴，瞬间炸毛，她推开相机正儿八经的告诉她，“孟千卉，不要提他好不好，我都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了，他就那么回事，我不想喜欢他了。” “不想归不想，做不做得到呢？” “做得到。”齐水一口咬定，小脸气鼓鼓，“我可以的。” “要不你换个人喜欢吧，仔细想想江淮封有什么好呢？年纪这么大，不就是有一张帅脸，不就是成绩好了点，不就是个子高一点，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嘛。” “……”齐水翻她白眼，“你确定不是夸他？” “哟，这些都是你眼中的优点啊！” “您不是废话嘛？换作其他人得烧高香了。” 孟千卉“嗯”了很久，“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看中的就是他的皮囊呢？要不你把那些优点都丢掉，找个普通人试试。” 齐水无语到扯她头发，“你有病啊，我干嘛要找人试试，我一个要中考的学生谈恋爱？你疯了！” “是让你喜欢上别人，卫烊怎么样？” “大无语事件。” 孟千卉是一点不做人，齐水懒得跟她说了。 江淮封是很优秀的男生，他容貌出色、成绩优异，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好像从来没遇到过瓶颈与坎坷，他比齐水年长好几岁，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更多，所以在察觉齐水对他的好感后也能坦然自若的指出来，平静到不把她的喜欢当回事，齐水认为他没有把这份感情当作真实的存在，因为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 第38页 十五岁的感情不需要得到回应，起码要得到认同，可没人会认同她，所以也不需要回应。 不是齐水矫情，就是心底泛酸。 “我走了。”齐水略微丧气的说道。 孟千卉扯住她手腕，“你先别走，我还有东西要给你。”说完就去翻找她的行李箱，齐水在一旁看着，“你到底在找什么，礼物我都拿了啊。” “好像是……到底是啥来着？”孟千卉足足翻找了两遍，齐水背起包要走了，“你慢慢找，我先回了。” “诶，你等会！”孟千卉大叫一声，吓着齐水了，她无奈的转过身，就见孟千卉拿起拍立得冲她卡卡两下。 “？？？”齐水两手摊开，“就这？” 孟千卉笑眯眯搂住她胳膊，撒娇，“汽水，等中考完我俩出去旅游吧，没你一起好不习惯哦。” 齐水想了一下觉得在理，“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也好想你，你一出去玩了，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惨。” “小汽水，以后我陪你呀。” “最好说到做到。”齐水去玄关换鞋，换完还要跟她说一句，“没东西给我了吧，我走了哦！” “快下去吧，回家注意安全。” “OK。” 大门合上，孟千卉快速发了条消息出去。 ——淮封哥，记得给我司小桃的签名照哦，感恩！ 楼下，靠在机车上的江淮封收到这条消息，现在的小孩子都喜欢追星，司小桃作为新晋女团代表，当下最火的偶像，要她的签名照再简单不过了，只要跟傅言昇说一声，司小桃的签名照拿到手软。 既然孟千卉喜欢司小桃，那齐水会不会喜欢偶像组合呢？他也认识不少流量呢。 江淮封在考虑这个问题时，齐水正好下楼，他抱着头盔走过去，齐水竟然只是看他一眼然后走开了。 什么情况？江淮封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好不容易拜托孟千卉拖延点时间，好赶在她下楼之前来接她，就这样忽视是什么意思？ “小汽水？” “……” “汽水？” “……” 江淮封跟在她后头一连叫了几声，齐水都不带理他的，江淮封返回去发动机车，靠近道上跟着她，“齐水，我送你回去，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不要。” “你手上提着东西，我给你拿一点吧。” “不用。” 齐水面无表情拒绝她，然后在公交站上了回家的车，江淮封又跟在公车后，拉风的机车骑成了小踏板，停停走走二十来分钟到达目的地。 “齐水。”江淮封挡在她面前，“你怎么又生我气了？我好像没怎么得罪你啊，难道就因为我没接受你的缘故？” 齐水狠狠地白他一眼，“你少自恋，我换喜欢的人了。” “谁啊，卫烊？”眼角沾了笑意，总是那么的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他坦然的说出她对他的喜欢时有尊重过她的喜欢吗？ 齐水抿嘴，“反正不是你。”低下头，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声来。 她就是嘴硬心软的典型代表。 “你不准谈恋爱，现在不学好怎么考高中？”这会倒像是个得体大方的大人了。 齐水回怼过去，“你管我谈不谈，喜不喜欢，学不学好，你走，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齐水，你要是成绩下降看我怎么跟你姐说！” 就会威胁人。 “你有本事冲我来，只会告诉我姐，你真了不起！” “我是没什么本事，但你有本事？” 很显然这是个小学鸡对话，是路过的人听到都很无语的程度。 齐水的火气上来了，“我怎么没有？” 江淮封笑笑：“哟，你是能考进前三还是能有男朋友？” 好家伙，直戳她肺管子！行，等着！ “你！姓江的，我要是能做到其中一个你就跟我姓！” “我不信！”他摇摇头，表示她做不到。 “你小看人！”齐水眼泪汪汪，像一头脾气暴躁正徘徊在爆发边缘的狮子。 “行吧，你要是做到，我跟你姓还倒贴你一百零花钱！”江淮封双手抱胸接下这场赌注。 “切，谁稀罕！”齐水小声嘀咕，随即应道，“瞧好吧你！” 当晚，江淮封与傅言昇见面时走神了好几回。 傅言昇问他最近工作怎么样。 他说忙。 傅言昇又问：“你既然忙还每天来回奔波的去给齐水补课？” 江淮封喝了一口酒，看中了他新开的红酒，赞不绝口，“给她补课又不是多难的事，还不是为了齐妙。” “行，你愿意受累也是你的事，不过……”他话锋一转，“人家才十五岁吧。” 江淮封拳头硬了，“做个人。” “你又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不要跟未成年走太近，很多想法跟不上，后续会很麻烦。”真真是点到即止。 江淮封手上一松，那瓶新开的红酒撒了一地，他笑容和善的看着傅言昇，“酒瓶不行，容易碎。” “有趣。”傅言昇再拿一瓶红酒，送给他，“那你怎么不与联姻对象试试？” “忙着呢，没空。” “除了工作、给齐妙妹妹补课，还忙什么？” “哦，跟人打了个赌，最近正在等结果。” -- 第39页 傅言昇俊眉上挑，“能赢吗？” “当然。” 跟小孩堵，岂不是稳赢？ 齐水这牛、逼吹大了，既然夸下海口又不能半路退出，她不要面子吗？ 面子要，里子也要，以她的成绩拿到前三好像不现实，但如果是交往一个男朋友呢？这种好像比较好实现，至于人选…… 一周后，整个初三开始提前报道。 暖阳午后，齐水买了两杯奶茶，特意给同桌小胖带了一杯。 小胖对于香芋味的奶茶很满意，但对她的建议还在考虑中。 “小胖，你再想想，我给的条件不优渥吗？你什么都不用做，还能赚50块零花钱，再加我每天的零食大礼包，这么好的交易你不做？” 小胖再想了几分钟，“你的零食大礼包能由我选吗？” 齐水让他别得寸进尺。 小胖：“哦，那我再想想。” 齐水急了，“就明天一天装一下下啦，其余时间咱就是友好的革命关系，还不划算吗？” “也行，再加一份情书，给我女神的。”小胖极其不要脸的加条件。 为了她的“假男友”，齐水答应了。 第二天放学前，齐水特意告知江淮封要晚回，江淮封问她去干嘛，她说和男朋友吃东西。 为此，齐水特意将“男朋友”三个字的发音咬得特别重。 江淮封没事人一样，嘱咐她别太晚还得补课。 齐水诧异他太冷静，便让小胖送她回家，小胖一路上都在跟她说自己的女神怎么好看怎么优秀，齐水是左耳进右耳出，快到小区门口时，忽然拉住他，“小胖，待会你牵着我的手。” “什么？”小胖抱胸往后退，好似自己受到天大侮辱一样，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我不行的，我都没牵过我女神的手，我干嘛要牵你的。” “拜托，演戏演全，要是被看出来就完了。” 小胖犹豫间，齐水连带威胁道：“你要是不听我的，就别怪我给你的女神写曝光信，告诉她有个花痴男在偷窥她！” “别别别，咱好商量。”小胖妥协了，伸出一只手指，“你勾着吧。” 齐水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眼瞅着小区门口出现的江淮封，齐水毫不客气的勾住小胖的手，肉乎乎的，还短，算了，谁叫他是买来的临时工呢。 第15章 事实证明，小胖演技不行。 他一见到江淮封手心里都冒汗，还有点挣脱的意思，齐水捏住他的指腹，稍微侧头提醒他，“你要是这个时候跑路，接下来的一年就得过苦日子了，好好想，想清楚！” 小胖禁不住她的友善提醒，最终妥协了。 “笑！”齐水掐上他的手背肉肉说道。 小胖敢怒不敢言，只能照做，就是笑起来吧跟哭一样毫无灵魂。 齐水看无语了，他整的比假笑boy还boy…… 能怎么办呢？自己选的“假男友”，必须得撑下去啊！ 两人距离江淮封越来越近，小胖的表情越来越僵硬，齐水都看不过去了，低声说：“你能自然点吗？他又不吃人！” “我也想啊，但这边是你家，我俩这样勾着手你爸妈不会发现吗？你爸妈不是在这边开超市吗？附近应该都是熟人吧！”小胖双眼圆鼓鼓的盯着四周，那模样跟做贼无二了。 齐水正要夸他机灵，这些都能想到呢，江淮封一个出其不意的大声喊道：“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齐水本人还没反应过来，小胖当即甩开她的手，跑得比火箭还快，平时八百米都没见小胖跑得快，留在原地凌乱的齐水看直了眼，只剩下手心中的滑腻提醒着她，江淮封的计谋得逞了。 他甩着钥匙扣走过来，脸上透着得瑟的笑，“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叔叔阿姨今天要去临市一趟，小汽水啊，那是谁啊？” 齐水可没那么傻，她之所以让小胖今天来就是因为知道父母不在家，而江淮封要给她补课她当然要趁此机会“放肆”一把！ 江淮封瞧她牙痒痒的模样，饶有趣味的往她身后看了看，“哟，那小孩跑得真快，属兔子的吧，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简直火上浇油！ 齐水要气死了。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小胖光长了一身肉，这么重的吨位胆子竟然如此小，她这个当事人都不怕他怕啥啊？牵个手而已又不会怎样！她的计划泡汤了，都怪江淮封！ “什么小孩不小孩的，他是我男、朋、友！”齐水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眼神射过去仿佛带了刺一般，“请你尊重他！” “哦，那个小胖子就是你男朋友啊，我对他有印象，是你同桌。” 齐水收了些怒火，扬起下巴说：“没错，我们日久生情，你很羡慕吧！” “羡慕什么？”他双手抱胸往着她，神色懒散，是万分没当回事的样子。 齐水急了点，凑近些与他对质，“你肯定羡慕我小小年纪就有了喜欢我的人，不像你这么大的人了也没个女朋友！” “哦。”江淮封的懒散更过分了，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大白兔，顺便问她吃不吃，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那又怎么样呢？” “怎么样？”齐水心中有了点底气，“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只要我能找到男朋友，你跟我姓！” -- 第40页 江淮封笑出声来，“你还真了不起，知道自己考不上前三名特地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真有你的。” “那是我聪明！我靠我的人格魅力有了男朋友，你愿赌服输以后就改名‘齐淮封’！” 江淮封还是不太在意她的赌注，倒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抽出红色大钞票的一角，停下来问她，“你是要现金还是转账呢？” 齐水头一回见他这样乖顺，心下一喜，拜拜手拒绝了他，“谁要你的钱啊，我又不缺。” “你的人格魅力如此优秀，不给些奖励过不去。” 齐水被他夸的发毛，低着头不敢看他了，谁知道这人又想玩什么花招，她在江淮封面前哪次吃过甜头呀？他总是换着花样的逗她，简直讨厌死他了！ “都说不要了！”齐水也不管他怎么想，一路小跑回去。 江淮封的嘴角上扬，看着齐水跑进了小区不见了身影，才慢悠悠的收起钱包，然后转身、斜眼看向那个躲在树后一脸惶恐的小男孩。 真有趣。 江淮封以前觉得齐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对于她的喜欢他是真的没放在心里，成年人都没摸清楚的感情，一个未成年的小孩能懂什么？她知道喜欢意味着什么，爱又意味着什么吗？ 她不知道，她只会一时兴起然后像追星一样贪恋某个皮囊，她觉得那就是喜欢了，其实不是。 或许她眼中对他的喜欢，就像是喜欢吃大白兔奶糖、喜欢看漫画那样简单，不是必需品，是能说丢就丢的东西罢了。 齐水即然能找人当假男朋友来赢得他的赌约，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间接性的向他证明了他的想法。 齐水还不够成熟，她想赢很正常，可如此一来便越觉得她的喜欢是小孩子的把戏，单薄的撑不住脚，并且一戳就破。 江淮封呼出一口气，再看向小男孩时目光又变得凌厉起来，他是觉得齐水这事做得有趣，但也隐隐从心底升起一股淡淡的怒意，为齐水的烂眼光，一个临到头说放手就放手的男生能有什么担当？ 他气齐水做事思考的不够的妥当，以后再年长些也要这么胡闹吗？ 气归气，见到小男孩没有真的离去时，那股子气渐渐消散不少。 江淮封冷笑着看向他，单手招呼他，扬声道：“小孩你过来。” 小胖犹豫了半天，想往前又不敢行动，江淮封难以理解现在的小男孩胆子会这么小，他以为大家都挺狂呢，即然他不来，江淮封自然是径直走了过去，索性小胖在那没敢动。 巷口里，小胖额头的汗滑了下来，江淮封抽出纸巾递上去，好言好语准备发问，小胖抢先解释，“我不是她男朋友，我们合伙骗你的！” “嗯？”江淮封又被气笑了，这孩子过于实诚，看来是真的对齐水没兴趣，见小男孩紧张过头的表情，江淮封心头那抹疑云飞快散去，连唇角的笑也变得柔和。 小胖再次强调，“我说的是真的，我俩合作然后在你面前骗骗你，我能得五十块钱呢！” 该死的金钱交易啊！ 还挺大，把他的一百块对半分哦。 江淮封一掌落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小胖吓得面上的肉轻颤几下，小心翼翼抬眼看他，“哥哥，我啥也不清楚，就是被齐水蛊惑了，下次不敢了。” “你是齐水同桌吧，我认识你们班主任，他以前也是我的老师。”江淮封和颜悦色，小胖却宁愿他不要再笑了，五官纠一块，快哭了，“哥哥，我跟齐水没什么的，我有喜欢的女生，我不喜欢她。” “嗯？” “齐水矮矮的胖胖的，我才不想当她男朋友。”小胖这句竭尽摆脱的解释，实在是让江淮封听得不爽，笑话，这小男孩凭什么说这句？他又是哪来的自信呢？齐水是还在青春期，正是肉嘟嘟的时候，脸颊肉呼呼的捏起来还很软，不是很可爱吗？他懂什么！ 江淮封面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小胖弄不清他的想法，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的汗，再听他缓缓说道：“同学，你别怕，我又不会对你怎样，你跟着齐水胡闹欺骗大人，这种行为我不赞同，你们也得为自己的行为好好反思。”江淮封取出手机对他说，“这样吧，你给我录个音或者录个视频解释一下，要是下次再骗家长我可告诉你们班主任。” “诶好好好。”小胖对着手机一顿操作，录完给他小声讨好，“哥哥，我下次真不敢了，你别跟陈老师说。” “放心，我说到做到。” 小胖放心了，麻溜跑远了。 江淮封不过是吓唬吓唬他，没想他三言两语自己交代个清楚，胆子小但胜在实诚，是个好孩子。至于那份录音，他还真不需要，做做样子而已，他还能拿着这份解释去告家长告老师吗？那他成什么了，从小江淮封就讨厌背地里打小报告的人，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齐水知道他这样做肯定又要讨厌他了。 江淮封是真不差齐水的讨厌，但若是真的为其他小男生讨厌他，这心里怎么就不得劲。 于是那条录音随即被他删除。 江淮封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齐水爱吃的零食，然后才返回她家，在路上他还在想应该怎么好好跟她沟通两人之间的问题，恋爱是不可能的，他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把她扭回来，扭到正途来才行，她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学习，恋爱是以后的事，等考上市一中就好了。 -- 第41页 进门前，他深呼吸了好几次，认为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不能对她太苛刻，也不能太放纵，他应该用更柔和理性的方式去告诉她，她对他的喜欢不是真正的喜欢，只是一种过分的好感。 江淮封站在门口正要按门铃，齐水齐呼呼的开门，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小祖宗又生哪门子气？ 江淮封提起给她买的零食，邀功似的，“小汽水，芥末味薯片给你拿了两袋，高兴不。” “你看我有要高兴的意思吗？”齐水黑着脸看他，“你怎么能去逼迫小胖录音频啊？就算我骗了你，你也没资格去让他这么做吧！江淮封，你绝对背地里说我坏话了，对不对？” 江淮封没出声，一把挡住门框，力气大到齐水不敢去跟他较真，只好松了手让他进门，江淮封换了鞋，不在意对方是怎么跟她说的，他进了客厅又拿出两瓶汽水，一瓶开了瓶盖递给她，齐水下意识接过去抿了一小口，追问他：“你干嘛不说话，是不是心虚？” 江淮封也开了一瓶，坐在沙发上招呼她也坐过去，齐水才不愿意与他同坐一条沙发，磨蹭着站在他斜对面，手上拿捏着汽水瓶暗暗用劲。 “汽水，你为什么要执着于交男朋友呢？” “我没有，我是想赢得那个赌约。” 江淮封叹口气，“那个赌约对你这么重要？” “嗯。” 她这性子可真倔。 江淮封再说：“既然如此，何不考个前三名呢？” 齐水觉得他在嘲讽她，“我要是能考前三名，我用得着和小胖一起骗你？” 江淮封哭笑不得，“所以你是认定自己成绩上不去，只能靠有男朋友这招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有男朋友会简单一些？你又是怎么认定交男朋友会更好呢？” “怎样啦！”齐水要被他绕晕了，“我是对自己认知清楚，再说交男朋友本来就比考第一简单。” “你挺有自知之明。”江淮封显然不买账，“那我问你，你是真的想交男朋友想谈恋爱吗？” 齐水这会跟他讨论恋爱的话题，耳垂突然就红了，他这人到底藏了什么心思呀，明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非要跟她扯这些话题，齐水明显不爽了，随意扯道：“交了男朋友就可以跟男生撒娇，我们班女生都很开心，他们每天都很快乐。” 江淮封停了会，收起那副无所谓的模样，认真的对她说：“那你跟我撒娇吧，我不嫌弃你的。” 什么意思？ 要撒娇，又不是让做男女朋友，他可真行啊！是在变着法的笑她自作多情、犯花痴吗？ “……呵呵，你走远点！” 他想要，她不想给呢。 江淮封再道：“你瞧，你也并非是想恋爱，你就是随波逐流，其他人怎么样你就想怎么样，打个比方，孟千卉出去旅游，你也想出去玩，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区别，你今天想吃蛋糕，明天买了蛋糕又见到旁人吃火锅，你转头也想吃火锅，等到你真吃上了又觉得索然无味。” 齐水在细细琢磨他的话，不发一言。 江淮封继续给她讲道理，“这种心理很正常，不光是你有，我也会有。”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像是真正的长辈在教育孩子，“汽水，你说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呐？难到也是因为随波逐流，看到别的同学有了恋爱对象，自己也要追寻一个来喜欢？你对感情的理解还不够，错把那层模糊的好感当做了清纯的爱情，怎么说呢，你真的觉得喜欢我吗？我可以换句话来问你，你又是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对你好，给你补课，载你去上学？” 齐水不想听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这些大道理她根本一句都听不进去。 “那你要听好了，齐水，我对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好，不是因为有谁特殊，而是我这人天生就这样，但我对你们又比外面那些陌生人好，我会对你好，会对叔叔阿姨好，会对齐妙好，因为我把你们当我的朋友当我的家人，所以我会对你们更好。” “齐水，你还小呢，等你长大后会遇到很多很多优秀的人，你也会明白真正的感情不止喜欢那么简单，不是一句‘对你好’就能概括，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江淮封见她没反应，站起来郑重的跟她道歉，“上回我说‘只要你考上市一中就允许你喜欢我’，其实都是闹着玩的，我也糊涂了，我不该跟你这样说，你认定的喜欢并没有错只是你没有看清楚而已，算是一种激励你的方式罢了，如果你真的考上市一中，我会请你吃大餐、带你去看演唱会或者给你买限量漫画做奖励，齐水，你觉得如何？” 她觉得如何？她觉得羞愧死了！ “汽水？”江淮封抬起手来在她面前晃晃，齐水只顾着低头，也不看他，然后缩着脑袋快步走进房间，利落带上门。 江淮封料到她会生气，他说这些话的档口就没想过她会不会生气，气是应该的，发出来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她得懂他的良苦用心，他必须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烂了、戳破了，这样没有了隔阂以后也好相处，否则她动不动就对他发脾气，他还得哄好半天。 “汽水，汽水……”他走到房门口，酝酿了一大堆话，结果第三声没喊出来门已经从里拉开了。 “汽水？”他看见齐水提着一叠试卷，眉头紧皱，“我突然想起来明天有英语测验，我还有三张卷子没做。” -- 第42页 “哈哈……”江淮封十分不厚道的笑出声，理所应当的迎来齐水的鄙视，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下意识的伸手去碰她的头，这次被她灵活的躲开了，江淮封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可能会让她误会，果不其然，齐水正儿八经的对他说，“我在考虑到底是怎么对你有好感了，想了想，不行，我又不是抖m，不能因为你整天欺负我就喜欢你，所以你的话我会听，但是现在给我做卷子！” “要挟我？”他心情颇好，别说一张卷子，十张都能帮她做，但是他不能说。 齐水恶狠狠瞪着他，“我看天狗食月的时候把你良心吃了吧，我投喂了小胖这么久的零食才答应我合作，你全给搅和了，这就算了，因为今天的见面我连作业也没做，你说该不该怪你？” 真是强盗逻辑，不写作业她有理了。 江淮封不服，“你找歪。” “歪就歪了，反正我要是不写明天上课要罚站，你不忍心吧！毕竟你对我这么‘好’呢！淮、封、哥、哥！” 齐水举一反三的能力超神。 她学会用他的方式去压他一头，恰巧的是，江淮封不仅吃了还觉得美味。 “行，下不为例。” 齐水白他一眼，“是，记得多错几个哦，淮、封、哥、哥！” 初中试卷对于江淮封来说小菜一碟，他两张试卷做完齐水还在磨蹭，他出去喝水接到了傅言昇的电话，他没接直接挂断了，然后在客厅里给傅言昇发微信。 江淮封：什么事？ 傅言昇：？？？你办事？ 办事很传神，还是在晚上的时候。 江淮封：在齐家给齐水补课，她爸妈今晚会晚点回，等他们回了我再走。 傅言昇：哦…… 一串省略号又挺传神，江淮封还不懂他的小九九？ 江淮封：有屁快放。 傅言昇：江老师过于粗鲁了。 江淮封：拳头硬了。 傅言昇：OK，我是想告你一声，许瑶在我这，来了好几天一直找人打听你。 江淮封隔着屏幕，不悦。 江淮封：她怎么阴魂不散？ 傅言昇：最好说清楚。 江淮封：你以为我没说过？ 傅言昇：你明知道江许两家联姻意味着什么，光是靠你一个人拒绝很难说动她，你必须回江家跟你家老头好好说清楚。 江淮封喝完剩下的水，没打算回他，关于许瑶他整个人都是拒绝的，而且对这份联姻不抱任何期待，他跟许瑶说得很清楚，但是许瑶比他想象的更执着，她是有自主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他能像教育齐水一样对她那样说吗？道理她都懂，只是不愿意承认。 如果喜欢真的只是简单的喜欢，不参杂任何利益，他又何尝不想拥有这份纯粹？可惜啊，太少了。 当他为此深思时，齐水一声狂躁的“江淮封”叫醒了他。 “你仿佛有那个大病，在我的试卷上画什么画呀！明天要交给同桌互相改试卷的，还要给老师签字，我英语老师最不喜欢我了，你这样是不想让我好过对不对！” 江淮封是有在她试卷上画了画，一个猪头而已，谁叫她做作业速度太慢，他做完了闲着没事才动笔。 齐水指着那只猪瞪他好几眼，“看你做的好事！” 江淮封不慌不忙自夸上，“我瞅着挺好，画得是活灵活现。” “……无语。”齐水拿着涂改液仔仔细细的涂抹，江淮封就站在她身后背靠着墙看她发脾气，气呼呼的脸怎么看怎么可爱，甚至想要捏上一捏。 这一刻，他想不到与许瑶的纠葛，也不去想联姻的事，他就只是江淮封而已。 “江淮封！” “哈？”莫名被cue到。 “讨厌死你了！” 齐水并不是真的在叫他名字，但或许已经把他当成了那只猪。 这心情啊突然就放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 第16章 英语测验刚结束，孟千卉眨眼就没见人了，齐水收拾好书包往四周看了一圈，同桌小胖友善提醒她孟千卉早溜了，齐水还在为先前的事生他气，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 小胖自知理亏，从包里拿出一本新笔记本，“齐水，送给你。” 他眼光还不错，是时下流行的手帐本，本子里还插着贴画，怪好看的。齐水仅仅是多瞄了几眼，不太在意的回绝了他，“我要这个干嘛，我又不爱做手帐，谁像你这么细心呀？” 小胖拿出大白兔奶糖讨好她，齐水更来气，“关小胖，你故意的吧！拿我给的零食来讨好我？” “不，不是的。” “什么不是！关小胖，你等着吧，今天的试卷我故意给你漏了好几处错题，你倒好，竟给我扣错，说好了互相改卷子分数模糊点，有你这么当同桌的吗？亏我还给你投喂这么久！” 齐水那个气啊蹭蹭往上冒，互相改试卷还得找家长签字，要是让魏娇女士看到她差三分及格的分数，那还不得一顿栗子炒肉啊！ “额，齐水，别说了！”小胖在位子上对她挤眉弄眼，她越看越生气，一把拧在他胳膊上，小胖胳膊肉多捏上去就嗷嗷喊疼，齐水才不管他疼不疼，“什么别说了，你就是故意的！” “齐水，嘘嘘嘘……” 小胖竟然还敢嘘她！ -- 第43页 “你！”下手越发狠了，小胖的五官要疼飞了。 “齐水，你挺友爱同学啊！” 小胖的小胖脸皱在一起，双手摆动的飞起，一脸“我早让你别说了”的痛心疾首表情，齐水大概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在她“关爱”同学的时候正好被英语老师撞到？ 齐水低头转过去，还没出声，英语老师上前敲上她的桌面，“齐水，你这次小考有多差知不知道？就你这样的心态还想考哪所高中？我看你也别想着回去了，在这抄完错题再走。” “哈？”齐水揉揉鼻子，她错的不是一般的多啊，要抄到什么时候去？ “哈什么哈，态度一点都不端正，回头又想叫家长？” 齐水小声喃喃，“不是。”摇头。 “我就在这看着你抄单词！”这才八点，教室里还有其他补习的住宿生，他们一般会温书到9点再回宿舍，像齐水他们这样的住得近的学生基本上一下课就回家了。 英语老师果真拿着试卷去讲桌上坐着了，放下试卷还往齐水那出看几眼，眼中满是严厉的光。 齐水叹口气，放下书包拿出错题本，然后斜眼看向关小胖，“都怪你，要不是你闹这一出我早回去了！” 小胖心中愧疚不已，尴尬的摸上后脑勺，跟着坐回了位置上，“要不我陪你一起吧，等你写完我再回去。” “哼，少可怜我，干嘛这么好心？”齐水甩着笔记本声音太响，又惹来同学的侧目，她缩了缩脖子，又从他那边抢走了手帐本。 小胖“嘿嘿”笑两下，碰到她的胳膊，“齐水，给。” “干嘛啦！”齐水要被他烦死了，见他掌心里摊着两颗大白兔奶糖，想也没想拽过来，还没软化时的奶糖被她咬得嘎嘣响，小胖不敢笑了，乖巧的在一边写作业。 齐水晚回去一个小时也没事，今晚不用补课，因为江淮封有私事要处理，至于是什么私事，齐水也懒得去问，他俩除了这层关系外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托她姐姐的福而相识的人，齐水哪有资格去管他做什么，见什么人。 ——啥也不是。 齐水默默在心里头念叨，一下子失了神，本来只用抄写五遍的单词无意识的写了十遍，最后一遍笔墨太用劲，足足拉扯了三行的距离，胳膊肘往外冲直接撞上了小胖的手，他“哎哟”一声，齐水才回神。 “是不是男的，叫什么。”齐水是在气头上，她的心思很乱，一会儿想自己的成绩太差，一会儿想江淮封是不是去见了其他人比如女人，一会儿又在想孟千卉怎么连消息也不回她，总之心里头窝火。 “诶，你怎么不回孟千卉消息，她在群里艾特你。” 他们有几个共同好友的微信群，平时大多数时候会聊下八卦，然后约着玩游戏啥的，孟千卉私聊她不回，只好在群里艾特她。 “不想看，怎么？”齐水有气无力的觉得自己像个抄习题的工具人，忒没劲。 “你还是看看吧，我说你还没回去，她好像找你有急事。”小胖把他的手机推过去给她看，齐水扭头多看了几眼正好被英语老师叫住，“齐水，你过来。” 真怕啥来啥。 齐水老大不乐意的上前，英语老师教育五分钟后才放她走，所以错题也不用再抄了。 小胖与她一起走出教室，齐水的手机刚好没电，她直接抢走了小胖的手机，“她说啥了？” “不知道啊，她就说她去了五中看比赛，是去看郑一声打球的吗？” 齐水把手机还给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关你事，把嘴闭上。” 小胖自知理亏，做了一个封嘴的姿势。 他俩前后脚出校门，小胖与她回家的公车相反方向，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小胖起初热心肠的要送她去车站，齐水硬生生打断他，“关小胖，你有病啊，看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拜托你下次互改试卷给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烦死了都。” “是是是，下次我注意！”小胖笑呵呵，和和气气的模样齐水还真不习惯，“你是不是真病了？你别傻笑了！你以前可是个怼天怼地的怼王，你变性了？” “诶，怎么说话的！” “哟，终于忍不住了？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啦！” “呸呸呸，什么真面目。”小胖掉头就走，齐水反而拦住他，“干嘛呀这么小气，真生气？咱们从一个小学升上来的，这都认识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 “切，要不是觉得没帮上你的忙，我还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伺候你？” “啧啧小胖，伺候这种词你该用在你的女神身上啊？” “吼，这不是哪位大善人还要写污蔑信给她么？” 齐水低声咳嗽试图逃过这一段，倒是小胖提醒她，“你拿了手帐本，里面有香水信封，到时候别忘了给我美化下，我可不想在她面前丢脸。” 小胖扬起头看她，齐水一巴掌甩在他肩上，笑道：“行了，包在我身上！” “这还差不多。” 小胖与她分别后，齐水掏出手机才想起早就没电了。 她走路上自言自语，手机没了歌也听不了，耳机成了摆设。 “喂。” 此时，一道清脆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齐水以为挡着他的道了，迅速挪到路边上。 “喂！” 再来一声，齐水果断踩上了路边的台阶，这样总不能再挡着了吧。 -- 第44页 没想那人还是喊，“喂，你等一下，齐水！” “？？？”她终于肯回头，却见到了染了新发色的卫烊。 “你又没戴耳机，怎么着啊，听不到我叫你？”卫烊的大长腿，他一步要抵别人两步，他就那样大步跨过来，在齐水想退后逃跑之前堵住了她。 夜风，星子，全都落在卫烊的眼里，他迎着灿烂的笑看向她，“你跑什么？”轻描淡写几个字，吓得齐水说不出话。 “你是叫齐水没错啊，想装作不认识我？”那笑也过于肆意了。 齐水咬住唇瓣，“你，你怎么在这？” “终于想起我是谁了吗？齐水，我还想问你呢。”他突然靠近，伸出手，齐水猛吞口水向后退，卫烊的手迎在半空中，像是失了魂的木偶，笑得特别的僵硬，“我就是想问问你……”他自觉的往后退，与她隔开一段距离后才说，“哥染的这个发色怎么样，酷不酷？” 齐水早就注意到他的新发色，染什么颜色不好染了一头的白毛，很酷吗？可能他觉得很酷吧，反而在齐水看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 “被哥帅到了？” “挺好的。”齐水昧着良心说。 “那就行。”卫烊双手插裤兜里，因为他那张帅气的脸和过于张扬的发，路过的男女老少都要侧头看一下，他浑然不在意的目视前方，在齐水偷偷打量他的同时被他抓个正着。 “你看什么？”卫烊好像知道自己在一步步的打消她的恐惧，下意识的挪她近点，齐水并没有反对，“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齐水实在不习惯他的自来熟，满是疑惑的盯着他，仿佛在说“我们熟吗”。 “又不说话？”卫烊抽出右手，手心里放着一块很小的玫瑰胸针，他问她，“好看吗？” 齐水心中焦虑，只想公车快点来，她真不想跟他在路边闲聊了，于是敷衍的回他，“好看。” “真的？” “嗯嗯。” 齐水的救星公交总算是来了，她回头看一眼卫烊，他并没有继续下去，仅仅是把玫瑰胸针拿出来像是珍宝一样炫了两下，而后恢复了平静不再与她说话。 齐水还算礼貌，眼见着公交来了，视线移开，说：“我先走了，拜拜。”也不等卫烊有所反应，迅速上车。 齐水随着人群上了公交朝里走，路过窗边看到卫烊微笑的神情，立马收回目光转投到另一边，寻到一处空位紧盯着长街上的街景，以至于身后的座位走坐满了、过了几个站乘客上上下下，她均没有反应，平常上车就戴耳机，今天没有听歌只能看窗外的风景，哪里会管周边发生了什么，所以又有人叫她名字时，齐水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齐水……” 什，什么？ 她猛地转头，卫烊就坐在她后面的位置，挂着耳机一脸闲适的表情观察她。 “你到站了。”卫烊友善提醒她，齐水抓紧书包拔腿就跑。 她下车，卫烊也下车，脚步紧跟，齐水慌了几秒只顾着埋头跑。 “齐水……” 别喊她名字，她与他不熟啊！ “齐水……” 像叫魂一般，齐水跑得更快。 “汽水！”她跑到意识全无，却因为这一声不寻常的昵称而放缓了脚步，她想停下来，不料脚下踩着小石子，踉跄一步，肩膀被人从后拽住，那人捞过她的身体牢牢护在怀里，江淮封来的正是时候，他轻声问她，“汽水，你跑什么？” 齐水也想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跑，难到就因为见到了卫烊吗？他是五中的校霸，跟他认识有什么好处？她本能的想要逃避，这是很正常的表现。 “我，我肚子疼。”她可以跟江淮封说清楚，但话到了嘴边还是什么都没说，上一次他还误会她跟卫烊是男女朋友关系呢，真搞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的结论，难到看到一男一女在一起就是谈恋爱吗？那江淮封的电话被女人接起，那他们就是在一起住咯！ “齐水？”他换了一种方式，严厉的想要知道真相。 “我真的肚子疼！”齐水没说实话，她从江淮封怀里挣出来，像只小兔子一样逃了，江淮封朝她跑掉的方向望了望，再收回来落在了反方向的男生身上。 卫家的儿子挺酷，一头白发的少年，带着不可小瞧的桀骜。 江淮封走过去时，卫烊的眼神逐渐凌厉，他没有把自己当一个孩子，当一个未成年，他有着独特的思想和自我个性，面对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人，一个成熟的男人，丝毫不在意对方带给他的压迫，卫烊竭力承受着，他甚至希望能用自己的那份酷赢了他。 “卫烊，我知道你。” 他们虽然没正式见过几面，但私下里已经遇见好几次了。 卫烊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几分长辈训人的意思，他反倒不屑的告诉他，“我不认识你。”是一点也不接他的情。 江淮封耸耸肩，“你不认识我很正常，但是你卫家少爷这个身份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你的身体还好吗？”他的身体健不健康，除了几个亲信知道，江淮封这样突然问出来，一下子刺痛了卫烊的脸。 那痛感从脸面一直往下，然后刺中心坎的位置，卫烊强忍住忽来的疼痛，张开嘴，呼吸困难，下一秒，他几乎是一个跟头栽了下去，江淮封匆忙而来的脚步带起了尘土，卫烊闻到了烂在泥土的沉闷味道，随后在保镖的呼喊声中晕了过去。 -- 第45页 “卫烊，卫烊？”江淮封连喊几声，他始终没有反应。 保镖将他隔绝在车外，其中一个对他恭敬有礼道：“江少，我们老板的意思是不想对外声张，您明白的。” 他明白。 江淮封站在路边抽烟，他问傅言昇，“卫烊的病很严重？” “你在开玩笑？癌怎么治，能多拖几年是几年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淮封挂掉电话，又给齐水拨过去，才半个小时应该不会那么早睡觉。 齐水的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接听时也没个好语气，“有事？” “嗯，有事。”江淮封掐断烟头，问她，“你跟卫烊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齐水不知从哪里说起，感觉跟卫烊的认识很莫名其妙，她脑容量不够实在是不知怎么说，因为连她自己都稀里糊涂的。 江淮封沉默几秒，“即然不熟就不要再联系，他整天不学无术你跟他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齐水向来不喜欢听这些教育人的话，她跟谁交往是自己的自由，轮得到他来说吗？ “我要写作业了，挂了。” 江淮封根本来不及跟她多说，齐水已经没声了，他倒是心烦意乱，坐立不安的，齐妙让他多照顾齐水，现在齐水跟一个可能不知道能活多久的卫烊搅合在一块，他着急的很，谁知道卫烊想做什么，齐水年龄还小，她压根弄不清楚生命的意义，也很难理解死亡。 或许他还有私心，江淮封不希望齐水身边有异性陪着，因为有了异性就有了恋爱的可能，如果谈了恋爱她怎么考上市一中，她考不上好高中，那他的照顾就没有了意义。 早上起来，齐水的手机收到好几条消息，昨晚她顾着充电没开机，做完作业后窝在被子里看漫画，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来漫画本已经被她踢到了床尾。 齐水边刷牙边看消息。 除了群消息，就是孟千卉和江淮封的。 江淮封在她回家前发的消息，问她回来没有，有没有安全到家，没半小时又说来小区接她带她吃烧烤。 哦，怪不得会在公交站附近碰见他。 齐水忽略了江淮封的消息，只回了孟千卉。 齐水：你干嘛，昨晚溜的比谁都快，菩萨知不知道我的难过？ 孟千卉估计在拉屎玩手机，回得特别快。 孟千卉：拉倒吧，你昨晚干嘛去了，不回我？ 齐水：遇到些事，不想开手机。 孟千卉：卧槽，卫烊真去找你了？ 齐水：……？？？ 一问才知，孟千卉昨晚去五中看篮球比赛，遇到了郑一声学长不说，还有卫烊。卫烊不过是跟孟千卉说了几句话，郑一声以为孟千卉受了欺负便帮着说了几句，加上两方先前因为比赛的缘故闹了不愉快，一点就炸，后来场面一度失控闹到了学校保安过来调解的地步。 齐水：哦买噶，他怎么认识你？ 孟千卉：我还奇怪呢，他说认识你是专门来问你的！ 齐水：问我干嘛？ 孟千卉：我还想问你呢！ 齐水洗完脸才跟她语音。 “去学校里再说吧，对了，郑学长怎么会跟你解围啊，你什么情况？” 孟千卉再没回她消息。 小气鬼，问一问都不行。 齐水想起昨天的卫烊，他来找她做什么呢？难到就是为了秀一秀他的玫瑰胸针，问问她新染的头发酷不酷？真是自恋啊。 “齐水，还不去上学，又想迟到？”魏娇在厨房里大声催她，齐水拿起牛奶往外冲，齐云开再叫住她，“水水，面包带了吗？” “带了带了，爸爸我去上学了。”齐水换完鞋，齐云开提着书包给她，温柔笑笑，“水水，新的一天加油哦。” “嗯嗯，走啦。” 齐水关上门那一瞬，还听见魏娇说她丢三落四的，齐水也不生气，因为她的书包里被亲爱的魏女士装了好多吃的，她妈虽然一直嘴上不饶人，处处教育她，但背地里做了太多关爱她的事，刚才她在卫生间里洗漱，临出门时发现了魏娇偷偷给她放吃的，她又折返回去在卫生间里磨蹭了一会，直到魏娇冷着脸催她上学。 路过昨晚让她尴尬的路段，她一点都没有扑在江淮封怀里的喜悦，又丢脸了啊齐水，她编什么理由不好偏偏要用肚子疼这招，都怪卫烊，好端端的追她干嘛，怪吓人的，他悄无声息的跟着她上车、下车，是个正常人都该害怕了。 提起卫烊，她想到了他发的微信。 卫烊：我想问你个事。 就这一句还是半个月前发的，她不想回，也忘了回，而卫烊也不再问第二句。 多怪的一个人，可惜长了一张帅气的脸。 齐水上了公交，想来想去还是回了他。 时隔大半个月后，她回：“？” 再等了好半天，没回应，她想也许是太早了，卫烊这种肯定不上早自习，那再等等，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再见到卫烊，他的头发依旧那么酷炫，耳钉换成了骷髅头耳坠，有种野性的妖冶感，但是完全不娘。 他倚靠在齐水常去的公交站牌上，伸出右手跟她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 如没事人一样，齐水愣在原地搞不清楚他的目的。 “齐水，我有件事想问你。” -- 第46页 又是这句话，齐水就纳闷了，他是不是不会其他话啊？ “这次是看头发还是看胸针？” 卫烊摇头，耳坠子跟着摆动，他正直身子极其认真的与她说：“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没去看我的花？” 他的花，开在月光下。 躲着人群，藏在了怀里。 第17章 卫烊的花长什么样，齐水早就忘了，她不擅长养植物，应该说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来的精力去照顾他的花呢？ “齐水，答应好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齐水可不太高兴，“谁反悔了？不是，谁答应你了？” 搞搞清楚好吧，没谱的事瞎造谣。 卫烊有意帮她回忆起来，“咱第一次见面就带你到了我的花圃，你信誓旦旦说会来给她们浇水，嗯，那个场景还包括你让我在某个成年男子的面前演戏是吧。” 成年男子等于江淮封。 真真戳到肺管子上了，齐水还是选择继续狡辩，“卫烊，我与你才见了几面，你有必要扯着我不放吗？你应该有很多朋友吧，干嘛非得让我去给你的花浇水，那又不是我养的花，谁养的谁负责照顾啊，你可别像老赖一样缠着我，有病不是？” “呵，还真是有病，还真是想当个老赖缠着你了。”卫烊说这话时那叫一个淡定从容，像是在说“今儿个就吃蛋炒饭了”的那种从容，丝毫不曾想过，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变了味，那么帅的一张脸，夜晚的霓虹扫在他的身上，仿佛即将登场的流量明星，如果有他的花痴迷妹追捧着还不得尖叫出声？可惜，他不觉得自己话里有歧义。 齐水还是个在情窦初开的少女，虽然幼小无助的情愫放在了江淮封身上，但不妨碍她对着卫烊的这句无厘头话心跳加快了几秒，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她还算是脑袋清醒的代表，知道那些言情小说里的情节不会放生在她一个普通人的身上。 她有什么好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光环顾不上她，只有倒霉的事才能与她沾边。 齐水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前一秒还在兴奋，后一秒已经平静下来，她镇定地看了卫烊好几眼，随后眼光移开不再说话了。 卫烊也不说话，安静的站在她旁边，两人各戴着耳机互不打扰，就跟站台里等着公交车的路人没什么两样，直到公车真的来了，齐水上了车，卫烊还守在站台上，这会儿两人的视线又撞上，卫烊的唇角向上弯，眼里没有光，感觉很空洞，很无力。 那样一晃而逝的光彩像是跌入了黑白画景，齐水还来不及细究，卫烊已经收起了那抹无力，迅速转换成了打趣模式，又来了，齐水知道他又要开始那些无厘头行为，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果然，卫烊发来了微信。 卫烊：真不考虑跟哥私奔吗？ 齐水想揍他，大力抽！ 她还在找表情包，卫烊的下一句再次发来。 卫烊：哥有很漂亮的花圃，春夏秋冬会开满你想要的花。 齐水删除了他的对话，不再回复，卫烊也没有再继续。 她想起了那片花圃，温室里的花在冬天也能长得很好，现在是春天了，他的花应该会开得更好看吧。 花是卫烊的，与她无关。 齐水不关心他的花长得如何，她只关心自己考不考得上市一中，最近的几次小考她的成绩均有所下降，江淮封因为工作的缘故来的次数变少了，她为了考试不拖后腿每天熬夜到凌晨，有时候齐妙打来视频通话，父母会推开她的房门让齐妙跟她说几句鼓励的话。 如果旁人的鼓励能让她成绩上升，她得烧高香了。 齐水偷偷叹气，然后一抬头撞见了大剧院门口的一对璧人。 公交车在十字路口停下，路边就是金城大剧院，就怪江淮封长得太耀眼，不然齐水怎么会在人群里一眼注意到他，不光注意到了他还有他身边穿长裙的女人，江淮封扶着她的胳膊，女人扶着车门脸色娇羞像是在对他撒娇，而江淮封呢，他的左手贴上女人的发，凑近了些像是要说一些甜腻的话讨好她。 齐水很爱脑补，这才几秒的功夫她能脑补出一场大戏来，幸亏公车开走了，不然她还得看他们怎么甜蜜呢。 她想，也许看错了人呢？万一自己眼瘸，万一那个人不是江淮封呢？她从来没有看他穿过正统西装，江淮封在她面前永远都是青春大男孩的样子，是会在街上被人喊“小哥哥”要号码的男生，怎么会西装革履的出现在大剧场里听优雅的音乐会呢？ 可是她又有多了解他呢？除了补课，江淮封从不向她展示自己的生活。 金城这么大，为什么会撞见呢？ 几率太小了，所以她很难过。 她难过的是江淮封告诉她，今晚有工作要忙。 看吧，她就是个普通人，是齐妙的妹妹，是齐家父母需要照顾的小女儿，是个天资愚钝的小孩，她的前缀永远是其他人的名字，而不是只有她自己的名字，就像个小拖油瓶，是个累赘。 有谁会在乎她的想法呢？ 她只要好好学习，考上好高中，然后考上好大学，再找个好工作，众人对她的期望并没有太大，也就像她姐齐妙一样，或者少一点点也没关系，反正大伙都知道她不如齐妙，被寄予不太多的厚望，却从来没想过她也有被压得喘不过气的一天。 -- 第47页 齐水太脆弱了，她觉得自己不该那样脆弱，她很矫情的想如果自己没有姐姐，没有认识江淮封就好了，害得她现在闹不清是真的喜欢还是假装不在意。 手机适时的震动，齐水泪眼模糊的看到备注。 ——卫烊。 他打电话干嘛？正在伤感的齐水果断按掉，再次投入自我安慰中。 手机还在震动，一次又一次没个停下来的时候，齐水被他惹烦了才接听，语气当然没有很好，“干嘛！” “呼呼……齐水！”先入耳的却是大片的风声，好似耳朵里放了一台鼓风机，还有点春天的气息，“齐水，你往窗户外看。” “什么？”齐水拉长音调，觉得他是不是有病啊，她是习惯坐在车尾靠近车窗的地方，但车窗外能有什么，还不就是车水马龙，等会，她只看见一台黑色的杜卡迪，为什么她会认识一些机车呢？还得感谢江淮封，自从他骑了机车带她兜风后，齐水上网做足了功课，什么川崎、铃木、哈雷、杜卡迪、宝马……听过的没听过的都给摸透了，她一直想有个在江淮封面前炫耀的机会，结果一次也没用上。 “齐水，今晚适合赏花，带你去看看我的花圃吧。” 风声再次灌进耳里，齐水有着片刻的失神，她何德何能在这一秒体会到了言情女主角的感觉，卫烊骑着机车追公交，还在她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出现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简直浪漫到骨子里了。 可惜，齐水是个破坏王，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卫烊，你还没成年吧！” 没到十八岁骑什么机车？一点儿也不酷！ “哈？哈哈哈哈……齐水，来吧，我靠边等你。” 卫烊好笃定她会下车，齐水闹不明白他的自信从哪里来，可就在下一站公交到站的时候，齐水的双脚不听使唤的走向了后门，她踏上站台，见到了将机车停靠在路边的卫烊，他手上抱着一个头盔，双眸明明在头盔的遮掩下看不清光彩，齐水却能感受到他的星光熠熠。 卫烊的机车太拉风了，加上他过于嚣张的狂傲气焰，路过的人总要回头打量他，顺道刺探起了他与齐水的关系，齐水脸皮薄，拿起他手上的头盔赶紧戴上。 卫烊拍拍车后座示意她快上来，齐水一咬牙爬了上去，她侧着身子警告他，“卫烊，你可不许骑太快，我还想明天去上学呢。” “向你保证，我绝对把你安全送回家！” 卫烊吊儿郎当的，谁信他的话呀！ “小痞子。”齐水咬牙。 明明说的很小声，卫烊却回头说笑，“骂我？” “是是是，你能别回头吗？安全第一！” “齐水，你看起来不像会害怕死亡的人啊，活得这么小心翼翼干嘛？” “你懂什么，明天和意外，你懂不懂？” “不、懂！”卫烊说完，机车扬长而去，速度之快，齐水无意识的抱紧了他，她闭着眼在后面狂喊，“你有病啊！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吗？我手都在发抖，你骑慢点！” 卫烊不听，笑得很大声，借着风诉说自己的狂傲，“胆小鬼，既然害怕为什么要上车呢？即然上了我的车，就没你说话的份了！” “卫烊，我害怕，我真的害怕！”齐水感觉自己身后仿佛有山洪猛兽在追，他骑的越快，她的心跳得越快，比坐过山车还猛，齐水后悔了，她就不该上车，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上了他的当呢？ 齐水眼角溢出了泪，最后是真哭了，“我要下车，我害怕呜呜呜……” 卫烊在她说完就放慢了速度，她不说话了就只是哭，卫烊慌了几秒，“你，你真哭了？” “呜呜呜……” “别啊，我，我这不是逗逗你么？” “呜呜呜……” “哎我说，你别哭了行吗？搞得像我欺负了你似的，我以为你挺勇敢的，怎么连兜风也怕呢？那你之前跟江淮封不也骑过嘛，那时候你也哭了吗？” “呜呜呜……什么？”齐水总算听清了他的话，哭得一顿一顿的，“你怎么知道这事啊？” 卫烊笑而不语，齐水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她这情绪是有江淮封骗她去工作实际上和女人约会做前提的，一旦触发到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那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起初是因为害怕，卫烊那种不要命的骑法，不是十五岁的齐水能接受的做法，后来她的害怕变成了难过，懊悔自己管不住脚非要上卫烊的车，又懊悔自己的愚蠢，难过叠加，眼泪哗哗。 卫烊的车速逐渐放缓，他说：“你别哭了，等会你看到我的花保准乐的跟个傻子一样。” 齐水总算止住了眼泪，稍带哭腔怼过去，“谁跟傻子一样？你才是傻子！” “行，我有病，我是傻子呗。” “你知道就好。” 卫烊将车停在了巷口，齐水骂骂咧咧下了车，在卫烊邀请她进去的时候不走了。 “走啊，花圃还没到呢。”卫烊看向她，齐水犹犹豫豫的往后退，卫烊一眼戳穿她的害怕，笑出了声，“你不会现在才开始担心我是骗你的吧！” 齐水吞了吞口水，“谁，谁知道呢？” “你才是傻子呢，我要是骗你还大老远骑机车带你过来？这里你来过啊，也见过我的花。”卫烊眼角上抬，露出邪气的笑，落在齐水的眼里，却不觉得他的痞气有多坏，“再说了，你有什么好骗的，哭唧唧，没三两肉，卖了都不值钱。” -- 第48页 “要你管！”齐水吼回去。 卫烊不与她闹了，“OKOK，我把手机给你拿着，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抢走我的手机吧，我那里面很多秘密哦。” “什么鬼。”齐水才不稀罕他的手机，“破手机！” 卫烊无奈的笑笑，“赶紧的吧，时间不够了。” “破花！”齐水边喊边跟在他后面进去，卫烊对她“嘘嘘”两下，齐水抿着嘴生闷气，轮到卫烊小声跟她解释，“我养了很久的昙花，今天要开花了，你见过昙花开花吗？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呀，昙花一现很美的，我放了实时镜头记录，要是以后我不在你也可以回顾哦。” “谁要看昙花！”齐水虽然在生气，但仍旧选择了小声回呛，卫烊偷笑，看她一眼，“齐水，你还真可爱啊。” 齐水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忘了回嘴。 “来了来了。”卫烊招呼她蹲好，“我们往右边去一点。”他说话超小声，生怕打扰了昙花开花，害得齐水呼吸都变得紧张，他们慢慢移动找寻最合适的观赏位置，卫烊告诉她，“昙花很娇羞的，如果我们说话声大一点她就不开了。” 齐水狠狠地斜眼看他，“我没说话。” 卫烊忍住笑，笑意却从眼角渗出来，“对哦，好像是我一直在说话。” 等了一会，齐水不耐烦了，“怎么还不开？” 卫烊看了看手表，“再等会。” 齐水盯着花苞，“你没骗我吧。” “你得问她啊！”卫烊指着昙花说。 齐水是个正常人，她会去问昙花？ “不等了，我要回家了。”齐水站起来，动作幅度很大，弄出些声响来，卫烊拽上她手腕，“小点声！” 齐水还不依了，非要弄出大声响来，“我、要、回、家、了！”她故意大声说话，卫烊微怔，随即放开她。 齐水从他眼里看出点失落来，但那又怎样，她为什么要照顾他的情绪？就算卫烊蹲在角落里，被月光笼罩着像是某家被遗弃的孩子，可怜巴巴委委屈屈的，她也要回家了！ “我走了！”她压低嗓音做了告别。 卫烊没出声，齐水悄悄回头，他还维持着原来的模样，她的目光转向没有盛开的昙花，月色洗礼下，像在诉说一个悲惨的故事。 齐水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会来这的，她还有好多作业没做，单词没背，错题没看，怎么能有闲心陪她在这看昙花一现？浪费的是她的时间，她又不像卫烊一样有钱，出生在有钱的家庭里，早就铺好了康庄大道，只要他往前走保准辉煌一片，而她能剩下什么，走出这个巷口，她还是那个普通的齐水，不带一点言情女主的光环。 “齐水。” 她走到巷口，眼前的人带着盛大的怒气走向她。 齐水张张嘴，吃惊的很，“江，江……” 江淮封为什么在这？他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知道她在这的？ “齐水，你的手机呢？”他的声音听起来冷漠无情，比天山的雪还冷，虽然齐水没到过天山不知道零下二十多度是什么滋味，但不妨碍她通过江淮封的表情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寒意。 有点可怕。 齐水从未见过江淮封这样的神情，他对她不是没有严厉的时候，但没有哪次像这样严重。 仿佛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齐水掏出手机，瞥见上面的来电，足足有三十来个，吓了一跳。 江淮封极其严肃的与她说：“你知道叔叔阿姨发现你没回家有多担心，又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我……”齐水理亏，她低着头说，“我不小心按了静音键，我没听到。” “你没听到？好，就算没听到，你为什么在这里？放学不回家，你大晚上跑这来，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你的胆子还真大，小小年纪就敢走夜路，敢在路上骑快车！” “不是，我……”齐水的解释苍白无力，因为她也觉得自己做得有多离谱，她跟卫烊才认识多久，破天荒的上了他的车，还在街上飙车，她自己都有点后怕，于是也没想过江淮封是怎么知道的，她压根没往那里想过，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 “齐水，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江淮封侧身，沉沉叹口气，“赶紧跟我回去！别让你爸妈担心！” 齐水小声回应，乖乖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江淮封亲自给她开车门，关车门，合上时带了几分怒气，关得很响，齐水被这一声震到，一瞬间眼泪就憋不住了，她在车后座偷偷掉眼泪，江淮封从后视镜里看她委屈的哭泣，心里多少有点后悔，他不是想冲她发火，他是真被气到了。 半小时前，他收到卫家保镖的消息。 ——江少，齐家的小姑娘您认识吧。 认识，不光认识，算起来都快成为她半个监护人了！ 江淮封紧握着方向盘，视线移回，望向窗外那个少年，他大半身子隐在暗处，唯有腰间的银色锁链在月色下发出刺眼的光，他的手不断的缠弄锁链像是挑衅一般，江淮封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他向来不喜欢与小孩子计较，丢份儿，可如今到了卫烊这里，他不免打了个折扣，他计较上了，全然忘记了对方是个生了重病的小屁孩。 “齐水。” “嘶……嘶……”回答他的只有一抽一抽的哭声。 -- 第49页 江淮封脑仁疼。 第18章 “齐水。” 江淮封抽出纸巾递到后座，齐水低着头没回话，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僵持着要他接着，她比他还固执，躲到车窗边的位置，如果车没锁上她估计能开门逃走。 他有这么可怕吗？不就是声音大了点，态度恶劣了点，这样就吓着她了？ 江淮封将手中的纸握成一团，脸色黑了好几度，他调整好状态才开车，视线偶尔瞥向后视镜的人，看不清齐水的脸，但能看到她人在身边，心里多少也是安心的。 中途，他有收到齐妙的消息。 她能不远万里的在这个时候给他消息，江淮封一点也不奇怪，自他从卫家的保镖那里得到齐水的消息前，齐家父母已经打来电话询问他有没有跟齐水在一块，平常齐水不补课了，江淮封会带她出去吃夜宵逛一圈，想必是家中没人才第一时间拨到了他这边。 江淮封主要是不想让齐家父母担心，编了个理由说是与他在一块。 但齐水的电话打不通，江淮封不比她父母担心得少，随后江淮封调动了他小叔叔的人脉帮着找人，惊动了小叔叔，自然不会瞒着齐妙。 江淮封还没回齐妙消息，她的电话直接拨过来，江淮封戴上蓝牙，视线又往后瞟了几眼，小丫头还是低着头，不过哭声变小了。 “齐妙，你放心吧，人我接到了。” 江淮封的余光锁定了后视镜，果然听到齐妙的名字齐水悄悄抬起了头，怕是张开了耳朵在听他说话。 齐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大事，她跟朋友在一起，手机不小心静音了……对，我没跟叔叔阿姨说起这事……嗯，就是怕他们担心……理由？我撒了个谎呗，反正平时她也会跟我在一块玩，就当是带她去散心放松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开车呢。” 江淮封挂断电话后，正好到达路口，他看一眼红灯指示牌，敲几下方向盘，说：“齐水，饿了吗，要不去吃点东西。” 齐水望着窗外，好巧不巧又遇到了大剧院，心情更加低落。 “庙街的干炒牛河怎么样？” 齐水本想拒绝，谁知肚子咕咕叫起来，齐水好不容易平复些，又为不争气的自己狠狠地落泪了。 她不说话，江淮封就当她默认了，车子调转方向往庙街前行，一路上，江淮封没再开口说话，整个车厢沉默的叫人难受，平时叽叽咋咋说个不停的小姑娘，安静下来怎么都觉得怪异。 “齐水。” 江淮封去庙街的这个点不对，那里是中央街附近最繁华的地段，左侧五百米外是第八夜和几家夜店的场地，豪车出动穿梭堵路，江淮封有点后悔带她去庙街了，想往回开还得继续走再绕回去，简直给自己找罪受。 “齐水，路有点堵，要不咱……”他转头看她，见齐水歪头靠窗睡着了，不由好笑，这小姑娘的心真大，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粉嘟嘟的脸，过分可爱了。 江淮封坐直身子，伸个大懒腰，长手长脚委屈他了，完全施展不开，而后窗玻璃在这会敲响了。 江淮封将下车窗，戴大金链子的嘻哈男朝着他的胸口就是一句，“hi，bro！” “你小子，挺早啊！”江淮封拿右拳怼上他的拳头，算是打了招呼。 “哟吼，你不也挺早，来第八夜怎么还带小姑娘？好家伙，这高中校服？”他趴在车窗上往后看到了齐水，两眼发亮。 江淮封一巴掌啪他脑袋上，“什么小姑娘，嘴巴放干净点！她初中生，齐妙她妹妹！” “哦哦哦妙姐的妹妹啊，那就是我妹妹了。” “你想得美！” “嗐，那你今晚还来不？反正都到了这块，把车留在这让华子他们来开，我们先进去玩呗。” 江淮封嫌他没脑子，“猪啊你，没看到妹妹睡着了。” 身后已经有车喇叭在按，应该是车流松散了催着他开走，嘻哈男一句国骂怼回去，又笑呵呵诱他，“真不去啊？许瑶可来了好几回了，傅哥都嫌烦，你躲着不见什么意思啊？我可听哥几个说你今晚放她鸽子，人从大剧院一路哭回来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说真的，许瑶她人真不错，你要是不喜欢我可冲了。” “呵呵，少逼逼，快滚！” 江淮封升起车窗，对方不放弃的拍窗，他发动油门一脚开出去才安静了下来。 车厢太静了，静到能听见江淮封的手机震动声，他似乎没打算接听，按断了又响，来来回回好几次，江淮封直接关机。 车拐了弯上了回去的路，到达小区门口，江淮封放慢车速停下来，突然就打破了原有的安静。 “汽水，还装睡呢？” 齐水没理他，继续闭着眼睡觉，只是手心里紧张到出汗，她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 “我可看见你眼皮子动了。”江淮封明显心情好了些，语气轻快不少，“今天这事我不跟叔叔阿姨提，你回去也别掀我的底。” 齐水还是看窗外。 她不想听，江淮封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他得说清楚，“我帮你瞒着的原因你也清楚，出去玩可以，但你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吗？卫烊今年上高二，他几乎不学习，常常逃课，他骑机车是他的事，我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教导的，但你不行。” -- 第50页 “我答应齐妙照顾你，就不会让你跟这种小混混混在一起，我也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不管，齐水，我是把你当亲妹妹照顾，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齐妙交代？” “我需要你跟她交代吗？”齐水突然呛出声。 江淮封冷不丁被她冲撞，有一秒的失语。 “我从来就没说过让谁来照顾我，我也不需要谁的照顾，齐妙是齐妙，我是我！”她喊着哭腔说道。 江淮封那股轻松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他认为齐水有很大的问题，瞬间忧心忡忡，“你年龄还小，不识人很正常。” “我不认为卫烊是个坏人。”她说得更直接。 江淮封对于她的执着平添几分不快，不知道是她的特意维护，还是其他因素，念及她年纪小，江淮封并不打算与她多解释，或许她处于叛逆期，越是不许越是要与他对着干。 谁都是经过这个年龄段成长起来的，江淮封能理解却不赞同。 他将心头暂时的阴霾收敛，声音低沉道：“我带你去后街转转。”她肚子叫了，应该还是饿的时候，庙街太堵车没去成，小区后街夜市也有好吃的。 “不去，我要下车。”齐水背起书包做好了下车的准备，江淮封迟迟不肯开锁。 “齐水，我再次提醒你，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你就要中考了，你这段的考试成绩不太理想，如果没考上市一中你打算怎么办？”听到成绩的事，齐水逐渐消沉下去，江淮封继续苦口婆心劝说，“如果你冲一把完全有可能考上市一中，齐妙、叔叔阿姨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要辜负……” “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齐水恶狠狠地瞪他，眼睛里好似冲了血红了一圈，她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齐水，我是为你好。” “我不要你为我好，这是我的人生，与你无关！”齐水推开车门，气冲冲下去，江淮封懊恼就不该提前开锁，他站在车前一度想上去逮她，可是逮住了又能怎么样呢？她怕是深深讨厌他了。 齐水一路小跑回到家，父母正在和齐妙视频通话，瞧见她进门，忙喊齐水与齐妙打招呼，齐水垂头抹眼泪，换了鞋门头冲进房间，房门关得砰砰响。 这一下的情绪失控，导致父母敲她房门时，齐水大吼着回了过去。 “我不想说话，别跟我说话，行不行！” 齐家父母连视频也忘了挂，门从里面反锁上了他们打不开，心头能急出火，“齐水，你是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态度跟爸爸妈妈说话？”魏女士也不是好惹的主，疯狂敲房门，最后被齐云开档下来。 “你这样水水跟妙妙怎么想？你去跟妙妙说话，我来问问水水怎么了。” 魏女士气不打一出来，对着镜头诉苦，“妙妙，你看到没有啊，齐水真的无法无天了！” 齐云开在门外劝她，“水水，不是去吃宵夜了吗？怎么哭着回来，淮封没有送你回来吗？水水，有什么事跟爸爸说，是学习的事吗？” 齐水再吼一声，“别管我，让我静静！” “齐水……”齐云开不放弃的哄她，正好江淮封到了家门口，“叔叔阿姨，齐水回来了吧。” 齐云开一听这话立马察觉出异样来，“淮封，到底怎么回事啊？” “哦，没什么事，可能齐水压力太大了，我送她回来的时候多说了几句，估计嫌我烦了。” 魏娇在旁听得来气，“瞧瞧，是不是我说的那个意思？小丫头翅膀硬了，大人说几句还嫌烦，我们愿意把嘴整天挂在她身上吗？还不是因为我们是她父母，得为她未来负责，她现在是怎么样啊，是要反了天吗？”她站起来就要找鸡毛掸子，好不容易被齐云开劝住，“你也小点声，时间不早了，水水学了一天也累了。” 江淮封附和道：“是啊，魏姨，您也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齐水的事你不用太担心，她这种情况在现在的学生身上很正常，有烦恼就发泄出来，总比一直闷在心里强，等她想通了自然就好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顾好双方的情绪。” “没错，淮封说得对极了，娇娇，你就听他的话，水水也不小了她能分清好坏。” 魏娇沉沉叹气，“行，你们都为她说话，我还能怎么说？” 江淮封与齐云开互看一眼，说：“那我也回去了，明儿再来。” 齐云开要送他下去，魏娇还从柜子里拿了两瓶好酒要送给他，江淮封一一拒绝，“您这是做什么，再这样我可不来了。” 这才作罢。 关上门，魏娇还在感慨，“要是淮封能做我家女婿，我睡着都得笑醒。” 齐云开推她去洗澡，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顾好自己就行，把他们养大就可以啦，婚姻大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魏娇斜眼看他，“你呀也不省心！” “去吧，先去洗澡，我再去劝劝水水。” “你就惯着她吧！” 那可不得惯着啊，齐云开就是老婆奴女儿奴，自己的闺女当然自己宠。 他又走回房前，“水水，你开开门，炒牛河还热着，出来吃东西吧。” 没人应。 他再说：“你妈妈去洗澡了，开开门吧。” 等了几秒，门开了。 齐水脸上泪迹斑斑，她仰头看他，小声嘟囔叫了一下，“爸爸。” -- 第51页 “好闺女，哭什么呢。”齐云开摸摸她的头，用一早准备好的纸巾给她擦眼泪，“去房间里吃吧，知道你不想在外面吃。” 魏娇平时不许她在房间里吃东西，说会有味道闻着乱糟糟的。齐云开就不同了，他是齐水怎么做他就怎么允许，齐水爱在房间里吃东西，边吃边看漫画，一吃就是好几个小时，饭都吃凉了。 房门关上，齐云开坐在椅子上看齐水吃干炒牛河。 “水水，晚上吃什么了？” 齐水将嘴里的东西吞进去才含含糊糊的说起话，“江淮封带我去吃的东西，回来又想吃炒牛河了。” “难怪他还给你送上来了。” 原来真是他买的，齐水在吃与不吃之间犹豫，最后还是吃光光了。 “你们吵架了？” “……”齐水避而不答。 “水水，你姐出国前也跟我们大吵了一架，让我想想，那估计是她长这么大唯一一次跟我们吵架。” “哈？”齐水擦了擦嘴，充满了好奇。 齐云开接着说：“她不上学，还要休学去当什么练习生，换做其他人也一时很难接受啊，更何况在我们心中，妙妙是个多听话的孩子，她长这么大就没让我们操过心，但后来发现，一直听话也不是好事，因为到了临界点她总会爆发，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教导她要走哪条路，她走得很好也很顺畅，却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样想。” “爸爸，我觉得姐姐她是真的在追求梦想。” 齐云开微愣，笑着点头，“是啊，有谁能否认跳舞唱歌出道当明星当演员不是一种梦想呢？所以我们支持妙妙，她成年了她需要为她所做的选择负责，而我们只需要在她身后默默鼓励支持她就行了。” 齐水好像懂了，但又没完全懂，“爸爸，我是不是很差劲。” 她连反问都省了，直接肯定。 齐云开摇头，温柔细语，“你错了，你很优秀，学习成绩不是考量你优秀与否的最终标准，但在现阶段，作为学生的你只能随大流，考试成绩会决定你的人生方向，但命运得握在自己手中，等你想好了一切就顺了。” 齐水懵懵懂懂的点了头。 睡前，齐水收到了卫烊的消息，他发来一个视频。 卫烊：昙花一现，你错过了但又没完全错过。 视频里是他们在花圃没看完的昙花开花，全程没有任何音乐，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细微的虫鸣，很难想象一个傲然肆意的少年会细心的等好几个小时，简直细腻到耀眼。 最后，他守着昙花，在月色下完成了一场美梦。 齐水躲在被子里看了好几遍，眼泪又不自觉的冒出来，大晚上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她想卫烊的昙花，她想齐妙的梦想，她想自己的未来，她想江淮封。 齐水：超美！ 一连发了好几个哭泣的表情包过去。 卫烊：？？？ 卫烊：怎么，网抑云时间？ 这人破坏气氛第一位，齐水无语子。 也许是那份昙花一现的温柔打动了齐水，她再也不觉得卫烊是个“坏孩子”、“小痞子”了，她甚至认为卫烊是个从骨子里都浪漫的人，因为他知道很多花语，黄玫瑰送朋友代表纯洁的友谊，香槟玫瑰送恋人代表只钟情于他一人，一朵代表一见钟情，四朵代表至死不渝，一百朵代表白头到老。 花卉的学问大了去了，齐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觉得浪漫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而卫烊信手拈来如数家珍，齐水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些许的钦佩。 “表白用玫瑰，那，那暗恋呢？”齐水问他。 卫烊眉头上扬，他的笑沾染了许久未见的邪肆，“暗恋啊，你是不是暗恋哥呢？” 齐水那点钦佩浑然消失，“你脸皮真厚，不说拉倒！” 卫烊逗逗她都不行，“谁不说了，给个机会你再问一遍。” 公交站牌上，来往的路人在夜色里匆匆走过。 齐水望着街对面的霓虹闪烁，轻声问道：“暗恋用几朵呢？” “13朵。”卫烊告诉她，“如果没有成功，就对他说祝我们友谊长存，它也有这层意思。” “哦，还挺为人着想，如果不成功还能退得圆满。” “是啊，所以……”卫烊悄悄靠近她，用几乎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她，“你暗恋江淮封对吧？” “什么？”齐水刚才沉迷于花语中没发现他突然的靠近，同时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身子晃了晃，卫烊拽住她手腕稳住她，“别动，江淮封在后面看着。” 齐水暗叫不好，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到底在做什么啊？吓死她得了！ “你别骗我，江淮封你都不认识他！” 卫烊的视线朝前看去，而后收回来，也放开了她，“齐水，我现在相信你是小女孩了，纯情的小女孩心思都写在脸上，你没救了。” “什么意思？” 卫烊摇头晃脑就不说人话，“字、面、意、思！”拖着长长的音说完了。 今晚的月色很美，如果不算江淮封阴沉的脸的话。 第19章 江淮封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少年，他还在想怎么偏偏是卫烊，齐水身边可以是任何人，就不该是卫烊！ 卫烊特别不像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他的成熟已经达到了让人诧异的程度，或许是多年生病的身体让他有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他拥有着年轻的皮囊，那颗心却已经老了。 -- 第52页 齐水才多大的年纪，她怎么可能会看透卫烊的想法，她有一颗软弱的心，她只是暂时被卫烊吸引，那种好奇来自于少年时期的暧昧情愫，可这种情愫非常磨人，因为它会让人误会是喜欢。 江淮封气的就是这个点。 他大步迈过去，俨然把自己当成了齐水最重要的兄长，他们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江淮封仍能擅作主张认定他俩的关系，高于普通关系，虽不至于亲属相连但也要比卫烊更重要。 “齐水。”每一次听到江淮封呼唤自己名字，齐水总会产生不同情绪，有时候是期待的，有时候是悲伤的，到最后连这两个字也不愿意从他口中说出来。 齐水微怔住，她甚至感到不安，因为卫烊为了与她说话不知不觉间凑到了她跟前，那些好似说悄悄话的行为太亲密了，齐水忽然就看懂了卫烊眼角的得意，他能轻而易举的戳破她的秘密，然后用吊儿郎当的态度遮掩。 齐水僵硬着转身，用不着江淮封说一下句话，卫烊已经率先说再见。 “明天来接你去花圃吧，玫瑰快到花期了。”卫烊说这话还不如不说，齐水眼瞅着江淮封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凌厉，她犹豫着不敢答应，卫烊轻笑一声也不等她的回答，随即朝着反方向走远了。 江淮封脸色沉沉，压低嗓音对她吩咐，“跟我回去。” 他的车停在路边，再停久一点得罚款了，他不是怕罚款扣分，主要是不想看见齐水跟个混小子在一起。 齐水站在原地，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江淮封侧身想再叫她一回，却见齐水背过身去看卫烊了，顿时，心火烧旺，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他很想将齐水捞起来抱走，卫烊，看什么卫烊，他有什么好看的，难到她这就被坏小子给迷住了吗？前些时候不还说喜欢他吗？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喜欢，她又懂什么喜欢！ “齐……”江淮封刚吐露一个字，齐水悄然转身，将江淮封那股子怒气全收进眼底，齐水还是有点怕他的，低头跟上，即然她还愿意跟过来，江淮封自然不会再跟她计较，就像家养的鸽子即便飞出去也会飞回来那样，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齐水打开后车门，江淮封站在驾驶车门前硬声道：“坐前面来，我是你司机吗？” “哦。”齐水还知道回他，顺从的坐在副驾驶的座位，怀里抱着书包，抿着嘴生闷气。 江淮封瞧她好几眼，她还好意思生闷气呢？ “书包丢后面！” 齐水照做。 “安全带！” 齐水检查了一下，很紧。 江淮封送她回去的路上全程不说话，路上遇到乱闯红灯的行人还有超他车的司机，江淮封一点都不顾及的骂出声，齐水坐在一旁皱紧了眉头。 她可没见过说粗话的江淮封，还有那副神情像是随时能冲下去揍人一般。 平时回家要二十分钟，江淮封十分钟就开回去了。 小区最近在翻修路灯，回去的道十分黑，江淮封在补课的时候会出来接她回家，其余时候他会特地给她打电话，一直到她安全上了楼才挂断。 江淮封照例陪她上楼。 齐水踩到了小石头差点崴脚，好不容易让江淮封稳住胳膊，他还没开口问她有没有事，齐水像是老鼠碰了猫，手甩得飞快，好似他是洪水猛兽，碰不得。 江淮封心头那点火是一点就炸了。 “齐水，你什么意思？” 其实他不应该先质问她，显得他特别沉不住气，特别不成熟，也特别的小气，但他忍不住。 齐水抓着背包带子，扬声呛回去，“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 那就有意思了。 江淮封借着淡薄的月色问她，“行，那我就跟你掰扯掰扯什么意思。”他话锋一转，脑海里想起卫烊与她的亲密，嘴角勾出些能让她看出来的嘲笑，“你不会以为卫烊喜欢你吧！” 齐水的呼吸声渐渐重起来，“你少胡说！” “难到你又喜欢上卫烊了？也对，像你们这种正处于青春期的女生，尤其爱幻想，卫烊长得还可以，行为也很酷，你们三番五次的混在一起，没有好感谁信呢？” “……” “不过我得友情的提醒你一下，卫烊今天能对你说说笑笑，明天就能和其他女生好，你得想清楚了，万一到时候哭鼻子我可不会安慰你。” 齐水咬紧唇瓣，听不得他这样讽刺的话，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连卫烊都能看出来她的真实想法，江淮封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她，比她年长了不起吗？为什么要说出一些让她伤感的话？她甚至没法反驳。 她认识江淮封这么久，记忆里的他还是那个会跟她斗嘴、故意逗她的大男孩模样，她不想认识穿西装打领带说些摸不着头脑话的江淮封，她不喜欢这样陌生的江淮封。 齐水眼角酸涩，抽泣声传来，又被她收回去，她什么话也没说，再听江淮封以她长辈的口吻说：“你还小，你不知道这个阶段的男孩子有多爱玩，女孩子很容易深陷其中，等你醒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现如今你要以学业为重，中考就在眼前，难到你要像他一样考入五中吗？” 五中是全金城最烂的一所高中，常年排名垫底，如果她真的上了五中，那就是齐家的耻辱，哪有姐姐上最好的高中，妹妹上最差的学校呢？ -- 第53页 可她去过五中，那里出了好几位国际知名的艺术家，学校公告牌上常年贴着他们的喜报。 齐水小声说：“就算去了那我也无所谓，反正我永远比不上齐妙。” “你说什么？”江淮封追问她，齐水走出那段视线最黑暗的地段，右手腕被他从后拽起，她陡然看见江淮封阴沉到骨子里的表情，比黑夜还可怕，她吞了好几口唾沫，“齐水，你忘了吗？我之前答应过你，如果你考上市一中，我会试着……试着……” 喜欢吗？ 齐水仿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因为你考入市一中？江淮封，你太自恋了！” 太欺负人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她呢？因为认定她比不上齐妙，是个废物吧。 齐水狠狠甩开他的手跑回家，江淮封在那一截视野暗沉的地段停留了好久，往前？他不敢往前，回过头来才懊悔自己都说了什么，他把用在工作里的计谋用在了齐水身上，她才十来岁，正是敏感的时候，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他一再认为齐水对他的感情太草率了，他不能当回事，到头来也只会卑鄙的去用这点感情去诱惑她，他可真卑鄙啊。 成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只顾寻求利益最大化罢了。 齐水哭了好久，试卷打湿了一半，收到了卫烊的消息。 卫烊：可惜了，玫瑰提前开了。 他发来一段视频，大片的玫瑰花盛开在月夜下，浪漫至极。 齐水泪眼模糊的点开屏幕，泪水落在屏幕上，打了一连串语句不通的话过去。 卫烊：？？？ 卫烊：这就生气了？ 然后再发了三个视频过来，花圃的各种角度的夜景。 卫烊：不要不高兴了，明天带你来看新品种，你有空就来给它们浇水。 齐水：好。 中途，江淮封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齐水一个也没接，她洗了把脸等情绪稳定下来后才拨给了齐妙。 她打的语音通话，不想让齐妙看见她红肿的眼。 响了很久，齐水挂断了，齐妙又拨回来。 “水水，在干什么呀？” 齐水想了很多开场白，最后只剩下一句，“姐，我不想让江淮封给我补课了，你能跟爸爸妈妈说说吗？” 齐妙轻生问她，“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 “他给我补课，我的成绩也没有好转，我不想麻烦他。” 齐妙察觉出异样，“发生什么了吗？水水，你可以跟我讲的，我是你亲姐姐，你有问题应该跟我讲，我一定会帮你。” “没什么，就是怕耽误了他，挺不好意思的。” “齐水？” “姐，如果我考不上市一中，你会生气吗？” “齐水，我不太明白……” “如果我考不上市一中，爸爸妈妈会对我很失望吧。” “齐水，你不要这样想。” “事实就是这样，我比不上你，爸爸妈妈就会对我失望，何必让江淮封再费尽心思给我补课呢？我不想浪费你们的时间，我跟爸妈说这事，他们肯定会说我，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他们会听你的建议。” “齐水？” “姐，假如我真的没考上市一中，你还会带我去看演唱会吗？” 齐妙答应她，“你放心吧，我说到做到，至于你的考试，全力以赴就行，水水别勉强自己，你比任何人都优秀。” 齐水鼻头泛酸，“我知道了。” 齐水哭过，平静后开始做试卷，埋头苦读，就算是成绩倒退也算努力过。 齐妙这边迅速联系上了江淮封。 视频里，齐妙的脸色不太好看，“你到底怎么跟齐水说的？” 江淮封将之前与齐水的对话，还有齐水与卫烊的事全部说给她听，其实他不提及卫烊，齐妙也从他小叔叔那听到了不少消息，齐妙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她妹妹。 “江淮封，你清楚我让你去给齐水补课的用意吧，我曾经以为这能成为她学习的动力，但是我们好像低估了她的青春期。” “适得其反了。” 齐妙又怪起他来，“即便如此，你也不该那样对她说话，我觉得你做过了。” 江淮封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想跟她道歉来着，她不接我电话，这情景要不是因为她还是个孩子，我都以为这是我女朋友了。” 齐妙沉默了一会儿，“江淮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抱歉，我说太快，你别放心上。”江淮封努力扯开话题，“你不觉得她跟卫烊在一块很奇怪吗？” “卫烊生病了。” 江淮封尴尬的笑了几声，“是，你这样说的我像在欺负他一样。” “齐水藏不住心思的，我常想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给她带来了看不见的压力，父母以我做对比，却忘了她也是独立的存在，她心思太敏感了，也很脆弱，可能我们无意识的一句话就能伤到她。”齐妙说，“学习固然重要，但未来是她的，不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她的选择，我们不能强求，只能从旁协助。” 齐妙将这些话一并发给了齐水，她到凌晨还在学习，然后回复了齐妙。 ——姐，我知道中考很重要，我会努力学习，无论成绩如何，至少我努力过。 -- 第54页 齐妙再把她的回复发给江淮封看。 “她不是没长大的孩子，她很懂事。” 江淮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截图，然后失眠到凌晨三点，稍微眯了会后赶完一份方案，在六点发给了项目组的同事。 对方调侃他，“好家伙，你这是熬个通宵？” 江淮封发了几个表情过去，又被无情嘲笑，“你丫下班就跑，去约会吗？我们整个项目组就你溜得最快，组长还以为你干不完方案，这不还得通宵赶出来。” 江淮封的确下班很积极，但不是去约会了，而是顾着给齐水补课，顺便去接她放学。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因为对齐妙的承诺，还是他信念感太强，不容许自己辜负这段信任，把齐水看得比自己亲妹妹还亲。 不管怎么说，他总得跟齐水解释清楚，那晚他是有点怒气过头了，但总体还是为她好嘛。 江淮封再去学校接她，齐水见到他都绕道走，闹得他像个猥琐的跟踪者，齐水很明显不想理他，江淮封识趣的不去打扰，她等在公交站左顾右看，江淮封就等在不远处盯着她。 大约过了半小时，齐水才上了公车。 江淮封先到小区，他在楼底等齐水，她再次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江淮封跟在她后面上楼，齐水关上门连大门都锁上了，江淮封进不去也没强求。 一连三天都是这个结果，江淮封被锁在门外，他又不能强行进去，那他成什么了。 第四天，江淮封又跟上楼，齐叔叔在家里，他招呼江淮封进屋。 “淮封，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中考了，以齐水这孩子的本事再怎么补课估计效果都差不多，齐妙打来电话跟我们提过不再麻烦你补课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送东西吧你也不要，往后你要是有空就来家里多坐坐，我跟你魏姨给你做吃的怎么样？” 江淮封早就被齐妙打过预防针，他也清楚这事肯定是齐水提的，“齐叔，真不用劳烦您费心，我纯粹是帮齐妙忙，齐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要是能考个好成绩我也高兴。” “我何尝不是看着你长大，淮封啊，你如今事业有成，我这瞧着也欣慰。” 江淮封一边听着一边看向齐水的房间，算算日子，他已经跟她补课了快一年了，除去中间那段他离开的日子，他与齐水相处的时间比他跟自己亲妹妹的时间还长。他的那个妹妹啊，虽然同父异母但异常的黏他，牛皮糖一样，以至于父亲每次都让他多陪陪自己的妹妹，他会立马黑脸，江淮封不曾忘记在这个妹妹出生的前一晚，他的母亲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 江淮封去往第八夜遇到了很久不见的司小桃，她在国外的巡演已经结束，出道的限定团也已解散，她现在是打算回国solo发展。 司小桃出身名门，父母娇宠，又是傅言昇自小就结下的娃娃亲对象，更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着。司小桃去国外当练习生时江淮封刚上大学，那时候她就是个肆意放纵的性子，谁也说不赢他，如今再见到江淮封第一面就开始调侃他，无论她怎么说，江淮封一律不反驳，主要是傅言昇在一边笑眯眯的盯妻，江淮封即便是想回嘴也不敢。 直到后来司小桃接到好友电话离开，傅言昇才得空与他说话。 “城北的项目考虑的怎么样？” 江淮封放下酒瓶，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惹来傅言昇一阵嫌弃，“你喝这么多做什么？有烦心事？” 江淮封摇头，“城北的项目我决定入手，蒋氏拿大头，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得，好处全让他占了去。” 傅言昇附和他，“你说的没错，这块地要拿，蒋承烨那边也得帮。他新成立的烨年专做短视频，我觉得未来这块蛋糕肯定很抢手，他现在是与蒋先生的蒋氏水土不服，在过不久他一定将蒋氏吃的残渣不剩，烨年是新兴产业，现在最需要的是扶持，如果我们这时候入手便多了一个值得信赖的盟友。” “傅哥，我听你的。”江淮封语气低落，一点也不像听到好消息的样子。 “下面的人说你最近来第八夜很勤，也不管许瑶在不在，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淮封还是摇头，“就是想喝酒了，你又不在少个能聊天的。” 傅言昇指着桌上的几瓶洋酒，“你上辈子缺酒？”言下之意是他喝太多了。 “嗯，是吧。”江淮封也不像是喝尽兴的模样，反而有一种借酒消愁的感觉，傅言昇如此聪慧的人他早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上前夺走了他的酒瓶，“淮封。” “傅哥？” “回去吧，回去醒醒酒，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傅言昇很少见江淮封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他应该是在这里喝了好几天的酒，胡子拉碴，满身酒味，靠近了酒味更浓，酒保说他来得很勤，傅言昇还不信，在他眼里江淮封不是个嗜酒的人，直到亲眼看见他从清醒到酒醉，这才信了酒保的话。 “傅哥，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问到这，江淮封又不说话了，他站起身晃晃悠悠的下楼，傅言昇要扶他也被他拒绝，“傅哥，让我自己走。” “你看路。” “好。”刚说完，就差点摔了，正好司小桃接完电话回来看到这一幕，躲在边上笑他。 江淮封也跟着乐呵呵的笑，司小桃回过头却见傅言昇的脸比刚才黑了几度，“言言，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 第55页 傅言昇握紧司小桃的手，轻声道：“别笑他。” “我哪有笑他啦！” “他很难过。”傅言昇想起江淮封跟他说过的话。 那年，江淮封的母亲再没醒过来，他在母亲的墓碑前跪着掉眼泪，天上下雨，他在哭泣，雨水混着他的眼泪一并落下，只有傅言昇撑伞走到他跟前。 不顾旁人的目光，为他递上纸巾，“淮封，阿姨在天有灵不希望你如此难过，你要笑着送她离开。” “……”江淮封哽咽着，“傅哥，我没有妈妈，没有家了。” 这天是江淮封母亲的忌日，他怎么会不难过，哪怕他这些年装的如此好，他还是会难过啊。 傅言昇的司机亲自送江淮封回去，半路上他叫人转了方向，目的地直奔齐水的初中。 听齐叔说齐水最近异常用功，每天都在学校里自习到9点多才回去，齐叔会去车站接她，只有江淮封知道她不是去自习了，她在八点出校门，然后在公交站坐一个小时，戴着耳机不说话不上车。 她在等人。 江淮封的酒醒了不少，他推开车门走向她。 齐水没听歌，她在听英语听力，眼前的阴影落下时，齐水心里有过一瞬的喜悦，直至抬头看到了江淮封。 他面色沉静，毫无生机，连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冰冰的。 “他不会来了。” 齐水摘下耳机，他又说：“你等不到卫烊了。” 当即心脏猛缩。 那样细微的表情落在了江淮封眼里，他只觉得痛心，真是有够离谱，齐妙一句为了妹妹好就能让他给齐水补课，齐水不想要了，齐妙便让他离开，他算什么？名副其实的工具人而已。 江淮封常想，自己到底欠了这两姐妹什么，他倒是上赶着来受折磨了。他想了很久，或许是因为齐家太温暖了，齐叔和魏姨太好了，让江淮封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好，这种美好来自于家庭来自于父母最朴素善良的爱。 所以他心甘情愿的想要融入进去。 “你想见他吗？” 江淮封问的是，她想不想见卫烊。 “想。”齐水点头，她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卫烊，消息不回，花圃也没见到人。 说好“明天带她去花圃看花”的卫烊食言了，久到玫瑰凋谢，他也没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好，我要刀了。 第20章 齐水一直在等卫烊的消息，他们约定好再去花圃看玫瑰，可惜玫瑰花期提前他只好想了别的方法带她看稀奇。 “不如我们种一个时空胶囊，上面再种满向日葵，等到来年黄澄澄一片就好看了。” 齐水对卫烊的提议很感兴趣，她连时空胶囊里要写什么都准备好了，却迟迟不见卫烊到来。 她给卫烊发消息。 ——你怎么不守约？ ——骗子，说好了去种向日葵！ ——喂，你到底去哪儿了？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齐水仍旧坚持着，她每天都去公交站那等人，提前半小时总希望在那里能见到他，结果总是遗憾。 直到江淮封的出现，他面无表情却已经把她心中的所有想法都看透，“你想见卫烊吗？” 齐水瞪着一双无助的眼，点了头。 江淮封侧身而立，眼角下垂，透有未知的情绪，不论是何种心态，他都在竭尽隐忍，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发怒。 那怒气从何而来？他很肯定就是为了齐水。 “跟我来。” 齐水跟在江淮封身后，上了车，一路沉默到了市医院。 “为什么来这？”车停在路边，江淮封给她开车门，齐水扒拉着车窗问他。 江淮封低声道：“先下车吧。” “不！”齐水叫破了嗓音，与这月夜的静谧形成鲜明的反差，她坚决不下车，靠坐在椅背上摇头，“我要回去。” 江淮封并没有想着跟她解释清楚，而是站在车门外凝神看她好几眼。 “齐水，他生病了。”虽然残忍但是事实，可配着江淮封冰冷的话语来听仿佛置身于世界末日一般残酷。 “我要回家！”齐水捂着耳朵便好似听不到他说话了，江淮封见她态度坚决，叹了口气又坐回副驾驶。 “开车吧。”他对司机说道，回头瞥见齐水还是刚才那副状态，他到了嘴边的话就此压下去。 齐水不愿意接受事实，完全在江淮封的意料之中，她年纪还小，让她过早的见证生死实属残忍，他更不愿意她为卫烊难过。 齐水给卫烊发微信，删了又写，写了又删，如此反复倒是等到了正主的回复。 卫烊：你是把我这当树洞了吗？ 他嫌弃的没错，卫烊不回她消息，齐水左一句右一句发过去，丝毫没想过卫烊接收到消息时的无奈。 齐水好半天没话，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卫烊发的消息，然后郑重其事的发了一条。 齐水：你是……卫烊本人吗？ 对方的正在输入中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最后是不停跳出来的表情包，的确是卫烊的作风，齐水一下子就安心了。 卫烊：明天放假吗？ 齐水周天放假，再过不久她要中考了，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她也跟着慌了，毕竟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最重要的转折点。 -- 第56页 齐水：去花圃？ 卫烊：不去花圃，来市医院吧。 齐水愣了几秒，不知该回他什么。 卫烊：我把详细地址发给你，下午三点来找我吧，其余时间禁止探视。 禁止探视。 齐水这一晚怎么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然后起了个大早。 她出房门时齐云开还没出门，齐水迷迷糊糊的去倒水喝，齐云开以为她忘了关闹钟，“水水，再去睡会吧，平时学习多累，今天好好休息一下。” 齐水灌了一大杯凉水，放下后打了个饱嗝，“我睡不着了，我想吃牛肉面。” “行，你先去洗漱，我去买。” 齐水边刷牙边刷手机，卫烊的朋友圈没有一条内容，封面是纯黑色的图片，他的头像就是他的侧脸，他的轮廓非常立体，齐水不止一次觉得他长得帅气，平时肆意放纵的人怎么会生病，太难以想象了。 “水水，再不吃面就坨了。”齐云开去超市前连唤她好几次，齐水双眼失神、无精打采的吃面，齐云开覆上她额头，自言自语，“没有发烧啊，水水，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齐水埋头吃面，催促他去上班。 齐云开走之前再次提醒她，“要是困了就去睡觉，今天不学习也不要紧，想吃什么中午回来给你做。” “好。”齐水还是没抬头看他。 房门轻轻合上，屋内安静的只剩下她的吃面声。 恰巧手机铃声响起来。 是卫烊的来电。 “齐水，来看哥吧，改时间了。” 早上八点的阳光还不够烈，她温煦柔和的落在眼前，齐水却如同被烈阳笼罩，烫的她想要掉眼泪。 黄玫瑰送朋友，她到了花店还在犹豫要不要送黄玫瑰，后来还是买了向日葵。 向日葵好啊，阳光明媚，满满都是生的希望。 齐水如约前往市医院，到了他病房门口却不敢推门进屋，她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在她踮起脚尖透过玻璃窗看到卫烊痛苦蜷缩在病床上的时候，她真的想掉头就走。 然而向日葵出卖了她，卫烊看到了门口的向日葵便知道是她来了。 “齐水，齐水……” 她站在门口动弹不得，等听不见他的闷哼后才推开了房门，卫烊早已不是蜷缩的姿态，他坐在病床中间，身形瘦弱，好似风一吹就能将他吹倒，他扬起与往常一样的笑容，招呼她走近点。 “是向日葵啊，如果我们半个月前种在了花圃，估计现在都长苗了。”他无所谓的样子太臭屁了，齐水光注意到他的光头，之前染的银白色头发剃光了，现在像个小卤蛋晃来晃去。 齐水喉间堵着气，想发不能发。 “哥现在还帅吗？” 卫烊说完这句，齐水借故放花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你怎么还是那样啊，少自恋了。” “你也没变啊，我不给你回消息你就像个话痨，巴拉巴拉说不停。” 齐水小声回嘴，“我哪有。” “不信？我现在就找给你看。”卫烊伸手够床头的手机，拿到那一瞬间，他的鼻血滴在了白色床单上，鲜艳发亮，齐水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慌乱，她一个“你”字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卫烊自己解了围。 “没事，老毛病了，跟你说过了，哥火气旺就爱流鼻血。” 卫烊满不在乎的抹去，擦了半天又问她脸上还有没有印迹，齐水摇头苦笑，卫烊又说：“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难看的要命。”然后话锋一转，“带你去花圃转转吧。” “可，可是……” “没事，这里我说了算。” 卫烊偷偷叹息，没说出口的话是，谁会阻拦一个要死的人去做什么呢？他们即便想拦也拦不住，事到如今，卫烊想做什么都要由着他去了。 卫烊换好了连帽卫衣，戴上卫衣帽子还要戴上一顶鸭舌帽，怪装酷的，可这会已经是穿短袖的时节，他这样穿未免太夸张。 “虽然有点怪，但还算帅吧。”卫烊继续臭屁。 齐水只能点头。 卫烊前脚出门，转头又对她吩咐，“把花带上吧，放在这里没什么用，不如送给需要的人。” 谁是需要的人，卫烊不就是吗？很显然，他并没有把自己当作病人，他并不觉得自己生了病需要那束花那束光。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普通病房，一间有四个床位，吵吵闹闹的。 卫烊说：“我在这里认识的小朋友，今年刚满十岁，她很喜欢花，什么花都喜欢，向日葵就送给她吧。” 齐水想跟着进去，卫烊拦住她，歪头笑笑，“你别进去了，我拿过去吧。” “为什么？” “要是她喜欢上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那个小姑娘可是我先认识的诶。”卫烊从她手里接过向日葵，满是得意的进去，齐水不在乎被谁喜欢，她想或许是卫烊担心小姑娘见到陌生人会害羞才不让她进去，她自己也不太在意，当然不会多想。 齐水守在门口近十分钟，卫烊才从病房里走出来，他的手心里多了两块巧克力，给齐水分了一块。 “甜不甜？” “嗯。”齐水觉得苦，黑巧很苦。 “走吧。”卫烊将包装袋揉成一团，像投篮一样跳起来丢向垃圾桶，正中红心，他转头叫齐水跟上，后退着扬手招呼她快点，一束光照在他面上，他往后退一步，光线也逐渐暗淡，齐水走到那处光线里，卫烊已经走进半暗的走廊。 -- 第57页 她在那里看了好一会，脑海中只浮现了四个字。 青春易散。 花圃里的花并不会因为他们没浇水而凋落，这里的花过得比普通人还娇贵，有专门的花农来打理，其实根本不用卫烊操心，至于让齐水帮着来浇水也不过是他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那来花圃做什么？”齐水问他。 卫烊坐在长椅上，指着一米开外的绿植说：“那是你错过的昙花，只要你常来一定能再看到昙花开花。” “哦，我要中考了估计没时间。”她语气失落，垂头丧气。 卫烊才不接她的茬，只说：“我让花农通知你。” 齐水撇嘴，手指抠着木椅子，视线定在某块鹅卵石上，“我问你个问题。” “嗯？” “为什么是我啊？” 卫烊向后躺着，两眼也闭上了，“你也闭眼试试看，听风声、虫鸣，很舒服的。” 齐水不理解，但也照做了。 “你说为什么是你，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可能因为你嗓门比较大吧。”齐水偷偷睁眼看他，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再听他继续，“五中篮球友谊赛，我被球打到了，真丢脸啊，竟然就这样昏了过去，事后我朋友告诉我有个小姑娘叫得撕心裂肺，结果一问就是个路人，你的声音太吵了，我头疼得厉害好似昏过去也能听到你在那喊‘救人啊、有人晕过去了’！你说，丢不丢人？” 齐水记不清了，那时候场面挺混乱，她为自己辩解，“你有什么好丢人的，丢脸的是我吧。” “所以这么丢脸的事被咱俩遇到，能不记忆深刻吗？再来，我跟人打架不凑巧遇到你么，然后就下意识的抓着你跑了，齐水，咱叫不打不相识还是不跑不相识啊？” 齐水被他绕进去，还真在那思考上了，卫烊看得乐呵，碰碰她胳膊，“诶，给你笔。” “做什么？” “时空胶囊啊，埋进去后就种向日葵。”这是他的约定，他不会忘。 齐水躲他远远的写东西，写两行大声喊道：“你不准偷看。” 卫烊耸耸肩，表示不会那么无赖。 他们不知道彼此写了什么内容，大概只有在向日葵长起来后才能知道了。 “时间不到，一定不能拆开看。”齐水与他拉钩，卫烊爽朗的笑声让她几乎快忘了他生病的事实，卫烊不说他的病，她也不曾提及，齐水当他是生了一场重感冒，等天气好了，向日葵开了，他就会好了。 两人在花圃里忙着种向日葵，土踩严实了才从花圃里出来，没想长椅上已经有外人坐着了，染粉色头发的男生和穿抹胸低腰牛仔裤的女生，两人的视线落在卫烊和齐水身上，均是意味深长的发笑。 “多有闲情逸致，学不上球不打，竟然选择在这里种花。”粉头发男生站起来，单手插兜说些意味不明的话。 齐水认得他，上回就是他和卫烊在巷口打架，也是他跟旁边的女生一起在公交上围着她，看起来就不怎么好惹的家伙，齐水说不害怕是假的。 “卫烊，别他妈装孙子不说话，老子就想问问你什么意思！” 他的问话没有得来任何回复，卫烊的视线就没落在他身上过，当着耳旁风般风轻云淡的落下了。 齐水拉上卫烊衣角，他偏头看过去，竟然给了她一个wink，齐水还没弄明白呢，手腕被他拿捏住，就听卫烊轻声落下一个字，“跑！” 双脚不听使唤，反身就往花圃里钻。 花圃的另一边有篱笆挡着，还有一道小门通往巷口，卫烊带着她跑，头发被吹乱，吹进了眼里，她拨开凌乱的发，迎来自由的气息。 “齐水，跟哥私奔吧！” 玩笑话，当不了真。 齐水胸腔酸胀，她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没想卫烊脚步打滑，身体失控般往后倒，齐水来不及拽住他的手，卫烊便像一片枯萎的叶子凋零坠地。 “你他妈在干什么，走开啊！叫救护车，救护车！”粉红发男生及时冲出来，捞起卫烊冲齐水狂喊，齐水受了惊吓还没来得及委屈，眼泪也被憋回去，手忙脚乱的在包里找手机，几个穿黑西服的保镖跟着赶来，一个背走卫烊，一个拦下齐水。 “齐水同学，我们送卫烊去医院，你先回家吧。” 齐水傻愣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个梦，她在梦里还没醒，以为时间还是在半个月前，卫烊只是重感冒，等病好了他们一起来了花圃，不仅写了时空胶囊还种下了向日葵。 不是梦啊，真的不是梦。但眼泪是真的，他晕倒也是真的。 “别怕，汽水，别怕。”她的身旁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齐水毫不犹豫的投入他的怀抱，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衣，胳膊也被她捏痛了，江淮封出现的刚好，他一来，齐水就有了依靠。 “你不要难过，卫烊会好起来的。” 这世界上每一分钟都会有人因病去世，她不是年幼无知的孩童，知道生死有命。从医院大门进入卫烊的病房，那段路她走得好慢好慢，她听到路人说谁刚从重症监护室下来，谁没从手术台上醒来，谁转到了普通病房明天就能出院了，谁在昨天夜里孤独的就走了……直到走到了卫烊的病房门口，肿瘤科、癌症晚期这样的字眼突然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不是重感冒，他本该灿烂的活下去。 -- 第58页 那晚，卫烊的消息再次发来，他不打电话，不用语音，只发文字，不过敲击的很慢。 齐水问他：“你是，卫烊本人吗？” 卫烊发来一张特地凹好的照型图，跟他的微信头像一样的姿势，侧脸，露出好看的轮廓线条，相对比之下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瘦削了，唯独不变的是他嘴角微扬的弧度。 卫烊：哥帅吗？ 齐水边点头边回他，“帅，超帅！” 卫烊：知道你会花痴，以后碰着更帅的岂不是多看一眼就被勾走了？齐水，你还想跟哥私奔吗？ 齐水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想。” 卫烊：你傻啊！我早跟你说过未成年别想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好学习就完事！齐水，中考加油，等你考完多去花圃转转，记得帮我的玫瑰浇水。 “好。” 卫烊：我的玫瑰很傲娇，如果没人去看她，她就不开花了。 “我答应你。”她已是泣不成声。 中考那天，下了雨。 齐水撑着伞走进校门，父母和江淮封守在校门外看她进去，齐水忽然产生了幻听。 “我的玫瑰需要人照顾，如果没人看她，玫瑰就不开花了。” 她鼻尖酸涩，拂去眼角的泪后大踏步迈向新的转折点。 中考结束后，齐水生了一场重感冒，她昏昏沉沉睡了两天，醒来时窗外还在下雨，她在房间里待了两个钟头决定出门。 齐云开在厨房熬汤，齐水一出去就闻到了香味，齐云开没想到齐水会偷溜出去，等他看见开着的卧室门才发现齐水早已不在家了，她在桌上留了字条，说是去找孟千卉了。 齐水不知道的是，她从小区上了出租，江淮封正好开车准备进去，他没喊住她而是跟在出租后面来到了市医院。 齐水在中考的前一周已经收不到卫烊的回复，她好不容易熬到了中考结束才能来医院看他。 只是到了病房门口，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房门推开，一位长发女人温柔的问她，“小姑娘，你找谁？” 齐水被问的一愣一愣，她抱紧了手中的向日葵，往病房里看了一下，病床上只有一个小孩子在闹，齐水慌忙后退，声音沾染了哭腔，“我，我找错房间了。” “没关系，你找的人肯定不在这层，这边都是重病患者，小姑娘，一定是记错了。” “是，是，谢谢。”齐水脚步慌乱，还没稳住就被人按住了肩，江淮封出现的太及时，齐水每一次难过时他都来得刚刚好，这次也不例外。 齐水抬头看他，“江淮封，卫烊，卫烊他……”说一个字眼泪就往外冒一颗。 “他……走了。”江淮封平静的看着她，语气逐渐绝望。 第21章 齐水完全没法接受“他走了”这个消息，眼角藏了泪，边摇头边往后退，“我不信。” 江淮封试图抚上她的发，最后却扑了个空，齐水转身向后跑了，江淮封张了张嘴没出声。 齐水跑下楼到了另一层的普通病房，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手中的向日葵要被她捏坏了，她好不容易松开手，手心里全是汗，黏着枝蔓又在手心里刻出了印子。 “让让，麻烦让让。”身后传来护士焦急的高呼，齐水侧身贴着墙面给她们让出走廊的空位，一张病床从她面前推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小姑娘，病床后跟着的大人脚步打滑差点摔了，看得齐水揪心不已。 小姑娘脸上苍白无力，闭着眼，嘴在动，她一路被送往走廊尽头的手术室，灯亮起来，门口只留下刚才跟着的长发女人在那捂脸痛哭。 在医院里每天都有人离开，在生老病死面前无人能阻止。 齐水抱着向日葵坐在长椅上，她隔着女人几米外的位置一直在观察女人，齐水没见过她但是从卫烊那里听过她的故事，女人是小姑娘的妈妈，她的丈夫自从知道孩子生病后就跑了，没人能找到他，只剩下女人独自照顾孩子，然而她的孩子也没多少日子了。 齐水一直坐到手术室的门推开，小姑娘幸运地逃过一劫，她被推出来的时候女人抹去了眼泪，唯有眼里的红血丝在述说着她有多难过。 齐水从左边望到了右边，视线随即被江淮封挡住，他坐在她身边，递上一瓶矿泉水。 拧开，才给她，齐水接了过去抿了一小口，他才说：“你要去看看卫烊吗？” “去哪里？”哪所墓园她都不愿意去。 “你也去不成，你没有护照。”江淮封耸耸肩，叹口气。 齐水以为自己听错，难不成卫烊的墓园在国外？ 她扭头看向江淮封，“我不理解。” “齐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和卫烊相处？你说你们没有谈恋爱，我信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齐水抱紧了怀中的向日葵，视线越过他看向了小姑娘的病床离去的方向。 江淮封继续，“你还太小，对于生死这个概念是模糊的，陌生的，我们作为大人并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而且还是在中考这个特殊时期，卫烊的病他从来没跟你提起过，我们也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友谊。” 江淮封是斟酌再三的用词，友谊，他们算友谊吗？他希望是。 “瞒着是对你好。”他强调。 齐水低声喃喃，“瞒着是好啊。” -- 第59页 “齐水，他现在不在国内。” “什么意思？” “出国治疗了，卫家为了卫烊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把他救回来，我说他走了不是真的走了，而是出国治病了。” 齐水双眸放大，依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没骗我？”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感受，是好消息吧，但是眼泪还是会不停的往外掉，她不在乎的抹去，再次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可是齐水你又知道这场病能拖到什么时候？他又能熬到什么时候呢？ 这些话太残忍了，临到了嘴边江淮封根本不忍心说出口。其实最残忍的是他，因为他在给齐水希望，一个空希望。但那又如何，只要他的小汽水能多高兴一些就够了。 此时的江淮封还没意识到他为什么要给齐水留一个希望，允诺出去的空头支票，如果没有兑现，到时候她只会记恨他，江淮封不管了，他不想看见眼前的齐水流露出苦相来，那样可爱的一张脸肉呼呼的就适合微笑，至于苦哈哈的表情和眼泪……不需要。 “如果你不信，可以给他发邮件，他在国外治疗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也许两三年都回不来，你有什么秘密想对他说就发邮件，他会给你回的。”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齐水眼底涌起一阵阵的喜悦，江淮封不想磨灭那道光彩。 当晚，齐水就给卫烊发了邮件，她没怎么睡好，睁眼到天亮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齐水，好久不见。我在国外开始治疗了，你考试怎么样？ 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齐水翻看着那封邮件，规规矩矩的行文风格，实在是不像他。 忽地，脑海里炸开一条语音，“哥这样还帅吗？”是啊，卫烊只会拽拽的跟上天的孙猴子一样，能翻十万八千里远，也不会在这里正经问她中考如何，卫烊不在乎她的考试，他只在乎他的花圃。 距离成年还有几年的时间，齐水被当成小孩子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齐水收到了江淮封的微信。 江淮封：我买了龙虾过去吃饭，没见你人呢？ 齐水看了一眼直接忽略掉，她不想告诉他去了哪里，往后也不想了。 她又翻找出卫烊发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 卫烊：你说永恒是什么？我的玫瑰会知道吗？ 卫烊：齐水，你会一直记得哥吗？就算不记得，也要照顾好我的玫瑰。 他不在乎生死，在那时候他已经看淡了，却不跟齐水说明，她哪里知道永恒是什么，也不懂他的玫瑰会何时凋零。 普通病房里住着好几个病人，齐水抱着一束向日葵往最里床走，听到了呕吐声，她悄悄停下来。 小姑娘正弯腰呕吐，她的妈妈在一边顺她的背，裤子上都是小姑娘的呕吐物，狼狈已经不能形容她此时的境地，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痛感。 小姑娘躺在病床上疼的说不出话，但是双手一直拉着她的妈妈，嘴巴一张眼泪就滚下来了，也许她并不想哭，只是生理性眼泪成了她的习惯。女人安慰她，“哭出来就好了雅雅。”齐水听到了她言语里的哽咽，倔强的不让释放，她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大袋巧克力，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我，我……”齐水不像孟千卉一样外向，她在外人面前总是过于内向，一句话蹦不出完整的三个字，好在小姑娘的妈妈冲她努力挤出礼貌的笑，“我见过你，你好，是来看雅雅吗？” 齐水磕磕巴巴的回应，小姑娘瞥见她手上的向日葵，苍白的脸上有了一抹难得的笑容，“姐姐，我也见过你，你是烊烊哥哥的朋友！” 烊烊，卫烊。 齐水点点头，她又追问：“烊烊哥哥在哪呢？他好了吗？” “他……他好了。”齐水说了谎话，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真的告诉小姑娘实情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残忍。 雅雅妈妈看向齐水，正好瞥见她眼角躲闪的光，齐水心虚地转移视线，将手中的巧克力放在小桌板上，“阿姨，这是我给雅雅带的礼物，卫烊提过雅雅喜欢甜食还有向日葵。” 谁不喜欢向日葵呢？朝气蓬勃，只有它一直向阳。 小姑娘的巧克力还未吃到嘴里，她的病情再度发作，全身抽搐直至护士到来帮着按压住她的身体，这一切对于齐水而言，仿佛是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是刻着生死交界的大门，黑龙柱猛虎石，凶恶的猛兽守在她眼前，她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病房外，雅雅妈妈的脸色越来越差，她不太能吃进去东西，手上的饭团她吃了一口嚼了好久，齐水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失魂的模样想到了最初来医院看卫烊时的情景，她比那时见到的模样更消瘦了，几乎是瘦成了皮包骨的状态，想也能像得到，只身照顾一个病重的女儿那得耗费多大的精力，钱不说，光是身体、心理健康都成问题。 “阿姨，雅雅很坚强，一定会好起来的。”那么疼她都忍了，就算是哭也从不哭出声，雅雅是怕她妈妈难过，倔强的逼迫自己时刻微笑，即便是流下眼泪也要默默地。 雅雅妈妈却说：“我知道她好不了了，得了癌症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好起来，她疼的时候我恨不得带她去疼。”她顿了顿，声音逐渐哽咽，“她还那么小，怎么能忍得了……” -- 第60页 齐水一瞬间想起了卫烊，他好像从没有说过自己生病很疼的时候，他一直压制着疼痛，就连齐水去看他时，他也会很拽地说自己不疼，还问哥帅吗。 齐水眼眶泛红，有些话呼之欲出却被止住。 “我得好好吃饭才能好好照顾她。” 齐水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安慰人的话来，她处于似懂非懂的边缘，觉得自己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破，就是心坎坎惴惴地疼。 就像卫烊，他当时一定很疼。 可他依旧把花照顾的很好。 齐水坐车去卫烊的花圃时，江淮封就在她身后跟着，他找不到齐水自会有人报告给他，但他没有上前制止她的行为，而是选择了默默守护。 江淮封找了傅言昇的关系请到了可以治疗雅雅病症的知名专家，并以匿名的方式进行资金捐赠用作她的治疗费用，他做这一切出了傅言昇并无第三人知情，他没打算求谁要得一个回报，有些事说做也就做了。 又比如他说出去的一个新邮箱。 他想过会收到齐水发来的邮件，也想过用卫烊那种拽拽的酷酷的语气回复她，可终究不是卫烊本人，又能装的有多真实？想来想去，还是中规中矩的回复了她，至于齐水会不会发现端倪，江淮封并没有想太多。 因为齐水总会长大，长大了也就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齐水变得安静了，中考完后的半个月她基本每天都会去花圃转转，在可以查询成绩这天，她一直在花圃待到了晚上，回到家中江淮封竟然也在。 齐水没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江淮封拦住她正经道：“你查成绩了吗？” 她再打量他一番，随即点头。 江淮封耐心的说给她听，“今年市一中的分数线拔高了，若是按照以往的分数你一定可以通过。”他自我安慰道，并没有注意到齐水眼中一晃而逝的失望，“齐水，或许你可以和孟千卉一起直升你们的高中部，这样也好，至少环境不陌生，也不用再重新磨合。” 齐水面无表情开口，“我做不了千卉的同学。” “什么？”他微愣。 “我会上五中。” 五中是卫烊的学校，一个传说中非常烂的高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中考不会逆袭，但高考会呀！等着吧 第22章 金城五中历来升学率就不高，如果在这里读高中还不如去读一所职高，五中是出了名的坏学生聚集地，常年出现校园暴力、跳楼事故，也不是没老师管，主要是管不上。五中的艺术生非常多，国际上有名的艺术家也出过几个，但毕竟凤毛麟角，天生的艺术家少之又少，更多的是打着艺术生名义的富二代学生们横行嚣张的事迹。 五中的名声都烂成那样了，齐水还要去，齐家父母从一开始的双人混教育，到后来连性子温和的齐云开也放弃了，对着齐水冷了好几天脸，齐水比她父母更倔，他们不与她说话，她也不会主动去跟他们开口，三个人在家就像是合租的陌生人一般。 齐妙得知齐水要去五中的消息，连夜从国外赶回来，一进门就被魏娇抱着哭了，边哭边骂齐水不孝顺要折磨死她！魏娇声音太大了，明显是故意哭个齐水听，齐水在卧室里戴着耳机将音量开到最大，后来齐妙进门也不知道。 一杯芋圆啵啵奶茶放在手边，又到金城的夏天，加了冰的奶茶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获得齐水的青睐，但瞥见是一杯芋泥啵啵，心里总不大说服，她装作没看见，只顾着翻阅手上的漫画书。 “齐水。”齐妙回来就是为了齐水这事，没道理话也不聊一句就离开，她拿下齐水的耳机，齐水还是没转头看她，齐妙再喊她一声，“汽水。” 齐水从小就这样，生气的时候谁劝也不好使，虽然在看漫画，但齐妙肯定她一页内容都没看进去。 “你连我也不想理啊？”齐妙叹口气，歪着头打量她的小表情，“汽水，汽水，汽水……咕噜噜噜……嗝……”她模仿着喝汽水喝到饱打饱嗝儿的动作，终于把齐水逗笑。 “我不喝。”齐水嘴角弯弯，把奶茶推到齐妙那边，架势很足。 齐妙笑道：“听江淮封说你最近爱喝这种奶茶，我还特意加了小料，这样也不喝吗？” 好端端提什么江淮封，齐水听了来气。 她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喝，从今以后都不喝了。” 小孩子的话哪能当真，齐水现在在气头上，她说什么齐妙都不会信。 “汽水啊，你知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我也不跟你含糊了，你就老实跟我套个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选择五中？” 齐水眸色暗了暗，“我上不了市一中。” 齐妙追问：“上不了市一中，以你的成绩可以上其他高中，并不是非五中不可，你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我为什么呢？”齐水自问自答，“江淮封没跟你说吗？” 齐妙手心紧了紧，就怕是自己意料的那个意思，“齐水，卫烊对你那么重要吗？为了他你愿意去五中上学？” “……”齐水沉默下来，刚要开口便听她姐说，“那江淮封呢？” “什么？”齐水这回脑瓜子转的飞快，她几乎是立马明白齐妙的意思，终于扭头与她面对面说话，不过像是要哭出声来，满脸都写着委屈，“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齐妙，你还是我姐姐呢，所以你也跟江淮封一样在看我笑话吧。” -- 第61页 “齐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难道不是吗？你为什么带芋圆啵啵给我，我根本不喜欢这个，我是因为江淮封才喜欢喝的，你现在拿这杯奶茶来质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我上五中就是因为卫烊，我喜欢卫烊！” 不是的。 她从始至终都喜欢的是江淮封，而卫烊更像是她的哥哥一样，一个出现的突然，又消失的突然的人，他留下了一个花圃，还等着她去给他的玫瑰浇花，而她的玫瑰……她的玫瑰早就不属于江淮封了。 那时候，江淮封也追问她为什么会上五中。 一开始的确是以卫烊为借口，后来这个借口被江淮封识破，齐水忽然就觉得自己长大了，在这一刻，她是笑着对江淮封说的。 她说：“你以前拿什么条件诱惑我上市一中的，你忘了吗？恭喜你啊，少了一个跟屁虫，给了我一个不能喜欢你的机会，还不错吧，这个结果挺好的。” 曾经，江淮封以“考上市一中就能允许喜欢他”为条件诱惑她，可惜啊这个条件永远用不上，她压根没考上市一中。 江淮封肉眼可见的慌了，他的语气非常真诚，是没打算把她当小女孩的那种，“齐水，因为这个玩笑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如果你还没消气，我现在再跟你道歉，你可以喜欢任何人，没有人能对你使这种无聊的条件。” “我当真了，在你把我当小孩糊弄的时候，我当真了啊。” 江淮封严肃的告诉她，“好，你现在不是小孩了，你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中考没考好，你还有高考，人生中会有很多场考试，这次不行我们还有下次，但是选择尤为重要，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不后悔。”齐水肯定地回答了他的顾虑，这回轮到江淮封没辙了，他明白只要是齐水铁了心要做的事就没人能反驳。 有些回忆最好尘封在心底，越久越好，这样就没人能发现她们存在过的痕迹了，关于那些被江淮封惊艳过的时光，齐水早已整理好了。 齐妙离家前给还想跟齐水多聊聊，但是齐水没有给她机会，齐妙看着关严实的房门，心里涌起一阵失落，她坐车离开时收到了江玖的电话。 江玖问她事情处理的怎么样，齐妙哽咽着没再说话，江玖了解她比她自己还深刻，虽然一句没说但早已摸清楚所有情况。 “齐水也是我妹妹，从今往后，没人敢欺负她。”换句话说，即便是在五中她也会过得风平浪静。 齐妙坐车离开，她不知道齐水偷偷在窗前目送她，车影子都看不到了，齐水才咬着手背哭出来，她忍了这么久都没有哭，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在父母面前低上一头，可齐妙一封信就能让齐水悄然崩溃。 齐妙在她的书桌上放了一本手绘本，她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画画难不倒她。 手绘本里放了一封信，齐妙的字玲珑秀美，是一眼就难以忘记的字体，不像齐水的字，上初中还在写狗爬字，歪歪扭扭登不上台面，如此一对比，齐水是哪哪都不如齐妙。 齐水展开信封，齐妙第一句就写：“对不起。” 可说到底，齐妙到底有什么对不起她呢？天底下哪有因为对方优秀就有错的荒唐事呢？齐妙还是跟她郑重道歉，她说很多小时候的事，说那杯芋泥啵啵，说她跟江淮封的关系。 “汽水，江淮封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他家的事吧，其实跟我也没有提过，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曾经看见过他与父亲吵架。出国前，江淮封问过我原因，我告诉他我是为了追求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我在舞台上见过他，所以我要靠自己的努力站在他身边，我不愿做一个菟丝花，做一个只能依附于他人而活着的人，幸好，我现在成功了一半。” “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应该有远大的梦想，我们会与梦想越来越近。汽水，我们的生活不会一直一帆风顺，如果遇到荆棘，我们也要坚信自己能逆风翻盘。” “你很棒，你很好，你有很多闪光点，那些优点藏在你的心里，你试图阻止它们发光发热，而我看到了它们的存在，你很优秀，我的妹妹。” “往后，会更好，我永远爱你支持你——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在意你的姐姐。” 这种肉麻的信让齐水哭成了肿眼泡，第二天她出门去买文具，齐云开已经等在了客厅，原本魏娇也在，见她出来转身就黑脸出了门，留下齐云开招呼她过去，“齐水，刚熬好的喝汤，趁热喝吧。” 齐水“哦”一声，乖乖坐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喝着，能感受到整个家里的氛围不一样了，还得是齐妙啊。 “水水，爸爸有几句话要交待你。” “爸爸，你说吧，我听着。” “好。”齐云开翻开笔记本，一条一条的跟她对，“你姐回来那天，你们在屋里吵起来了，我跟你妈在外面也听了几句。” 齐水恨不得钻进地里去，脸变得通红。 “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对异性有好感太正常了，我们一直以为你对江淮封没什么兴趣，毕竟他大你这么多，爸爸也没说你不能谈恋爱，但至少以你的学业为重，爸爸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多多少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爸爸，我不想谈这个，总之我现在不喜欢他了，我也跟我姐说清楚了。” -- 第62页 齐云开还在惊讶她的直白，“嗯嗯，那……” “你想说卫烊吗？” 齐云开点点头，“卫烊的事我也打听了一下，你去上五中有那么点意思吧。” 哪个意思？中华文字博大精深，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爸爸，你既然知道卫烊，就该知道他生了重病，我即便是想跟他谈恋爱也没法。” 齐云开不想让她再一次回忆起来，忽而转移话题，但齐水不愿意，反而固执的说：“我觉得卫烊没走，淮封哥哥告诉我他留了邮箱，我现在靠这个跟他联系，爸爸，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忽视学业，你们放心吧，我即使上五中也会好好学。” 齐云开很欣慰的是齐水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她成了听话的大姑娘，知道自主学习了。 “五中虽然升学率不高，但每年也不是没有上金大、清大的人。爸爸，我会努力学习，不给你们丢脸。” 齐水长大了，但少了笑容，她听话了，又不太像是齐云开想象的那种感觉，他有两个女儿，齐妙出生时他第一次当爸爸，但齐妙不需要他过多的照顾和教育也能很优秀，所以对于齐水来说，齐云开就像找回了第一次当父亲的感觉，他也会对她采取不同的态度，他想做严父也想做一个慈父，但总归都是为了齐水好。 父母为儿女付出，并不想从儿女那里得到丰厚的回报，所以丢不丢脸的也没那么重要，齐云开是想要这样跟她说的，然而齐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齐水还是会给卫烊的邮箱发好多信息，每一次都会带一句。 ——想你了。 普普通通三个字，看久了也会觉得心疼。 江淮封每次看到新邮件提醒，心口便会失落，然后被阵阵痛感侵蚀，他太小看齐水了，难道她不知道邮箱的真假吗？她知道的太清楚，不过是变着法折磨他。 因为齐水老早就猜到，卫烊的这个莫名其妙的邮箱收件人是他，江淮封！ 第23章 五中没有想象的那么差，至少走在校园里同学都穿校服，不染发不搞怪，课上课下认认真真的学，也没有太多打闹的人。外界对五中的偏见太多了，就连孟千卉也会问她有没有在那里受欺负。 她才不会在五中受欺负，她有靠山呢。 一个月前，齐水刚进五中实验班。她的中考成绩不说很优秀但绝对算不上差，市一中上不了还可以去二中三中四中，但唯独五中不是最好的选择，她偏偏就来了，以她的成绩肯定得进实验班。 她这个班里将近一大半的学生都是属于贫困生，上五中可以有补助金，所以有一些能上二中三中的学生也过来上了五中，整个班上都是埋头学习的同学，偶尔多说几句话放松一下都像犯了罪似的，起初齐水还不适应，后来慢慢地也有了危机感。 上周五，齐水刚和同桌吃完晚饭回来，英语试卷一摊开，教室门口传来一道嚣张的女声。 “谁是齐水？出来！” 齐水一开始没听见，她戴上了耳机打算再听英语单词，还是同桌拍拍她胳膊说有人找，齐水才仰头看向门口，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生，穿超短格子裙，身上戴着夸张的项链，脸上化了妆，各个都是精致打扮过的与这个班里学生的朴素装扮格格不入。 齐水握紧了笔头，还没回话，那几个女生又接着嚷嚷，“不出来是吧，不出来今晚就别想上晚自习了，反正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耗。” 她们的到来算是打破了沉默的教室氛围，前排几个同学被她们嘻嘻哈哈的吵闹惹得不快，回头冲后几桌坐着的齐水埋怨，“齐水，找你的你就出去吧。” “是啊，等会把教导主任吵来就不好了。” 齐水站起身，她也搞不清楚状况啊，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同桌扯住她衣角，小声告诉她，“齐水，你好好跟她们说话，那些都是艺术班的学生，粉头发那个是潘玲，算是大姐头了，她男朋友是高二的学长，也是五中传闻里的校霸叫章承龙，反正你别强硬，态度放软，要是被她们缠上就完了。” 齐水还在惊讶她怎么懂这么多，但一想到整个班上就她能跟自己说上话，聊些明星八卦也能接上话，好像也就没那么意外她知道这么多校园传闻。 “你放心，我就去看看她们想做什么。” 同桌点头，“要是情况不对劲，我去喊班主任，你别担心。” “好，谢谢你。” 齐水就凭这句话，也能将这个同桌当自己人了，以后从家里多带点零食过来给她吧。 越靠近门口，齐水越觉得那个粉头发的女生面熟，她叫潘玲，潘玲……嘶，想起来了，初三寒假的那个冬天，她坐公交遇到过她，潘玲跟着一群人把她围着，直到下车被卫烊带走，否则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她。 那时候有卫烊在，她们不敢对她怎么样，但现在她孤立无援求助无门。 如果不是因为卫烊，齐水也不会跟她们碰面，说起来，她甚至都不知道她们与卫烊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到时候波及到她这边就惨了。 齐水走到门口，潘玲一脸瞧不上她的模样，似乎早已经把她忘记了，潘玲比她高，又穿着松糕鞋，自然是姿态高傲，语气傲慢到不行。 “你就是齐水？”说完，再上下打量一番，啧啧摇头，又与姐妹们互看一眼，好像在说“这人压根不是我对手”之类的评价。 -- 第63页 齐水点头，“你找我有事吗？” “有，当然有。”潘玲双手抱胸，嘴角歪笑，“我早就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迷的章承龙神魂颠倒，原来不过如此嘛，瘦不拉几五短身材，脸也不好看，他是不是瞎了啊！天天跟着你上下学，你很得意是吧！” 潘玲说话声不小，那些看八卦的学生还是有的，各个长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学习多枯燥啊，如果能有情感八卦可听完全能解闷呐。 齐水脸皮薄，被她这样一说瞬间就红了脸，她辩解道：“我都不认识什么章承龙，你到底在说什么？” “哎哟，真是一朵白莲花，装什么无辜啊！就你这种姿色想抢我的男朋友，也不看看我答不答应，只要你出了校门我有机会整死你。” “我真不认识他，就连你我都不认识。”齐水委屈到眼圈都红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说，那么多人都看着，一传十十传百的，以后她在学校里还怎么学习啊！ 潘玲瞥见她微红的眼，冷哼一声，“真他妈恶心的白莲花，这就装起来了，就你会流眼泪是吧，别再姐姐跟前玩这套，齐白莲，你跟我听好了，要是下次在看见你跟章承龙在一块，我打得你爸妈都不认得！” 齐水憋红了脸，想要说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临走前，潘玲和她的几个姐妹挨个撞她的肩，齐水肩膀都疼，脚也被她们踩了好几下，齐水像是块石头一样定在原处，她似乎听到了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她没胆量进去只觉得好丢脸，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齐水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的同桌走出教室挽着她胳膊劝道：“齐水，这不是你的问题，是她们欺负人，那个潘玲只会欺负女生，只要谁跟她男朋友走得近，她就戴着小姐妹一起欺负谁，她家有钱也没人管，她就是个坏女孩，但是你不是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 齐水被她安慰的眼泪啪嗒往下掉，她低声抽泣着说：“我真不认识她，也不认识她男朋友。” 就算是极力隐忍着，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同桌劝她进教室，齐水整个人都不好了，双腿仿佛上了枷锁，走一步就觉得有人在笑她，实验班虽然成绩都挺好的，但说实话也不是没有看热闹的人，齐水受不了她们的指指点点，她心里难过怎么都不进去。 “就要上晚自习了，你不进去难道等教导主任来吗？” 齐水抹着眼泪，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她这会儿是强忍着泪水对同桌说：“你帮我把书包拿出来吧，我先回了。” “你不上晚自习了？” “嗯。”闷闷地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同桌叹口气，“好，那你等着我。” 齐水实在是没脸进去，虽然逃避可耻但有用，她向来很擅长面对窘境，想着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她低着头戴上耳机坐在公交站台的座椅上，两眼失神脑海里在想乱七八糟的事，那些委屈一钻进来，眼泪就自己掉下来，直到跟前停下一双篮球鞋，她抹了抹眼泪，头低的恨不得埋进土里去。 只是她等了好久，那双篮球鞋的主人都没有离开，鞋头对着自己，而自己背后又不是站次导视牌，他到底在看什么？ 齐水犹豫了一会总算是抬起头，她吸了吸鼻子，就看见卫烊曾经的死对头染着一头白毛，睁着冷漠的双眸盯着她。 齐水想逃，他不允许。 “我是章承龙。” 齐水鼻头发酸，想不通他到底要做什么，还没问出口，熟悉的男声从斜前方传来。 “齐水！” 她的心跳都在加速，这分明是江淮封的声音！ 她站起身看到了迎面跑来的江淮封，这一刻倒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齐水提着书包往他那边走，章承龙侧身竟然挡住了她，“齐水……” “同学，有什么话你跟我谈。”江淮封来得正是时候，他一掌按在章承龙肩上，齐水想也不想走到江淮封身边，江淮封让她去车里等，齐水什么话也不多说，找到了他停在路边的路虎，麻溜爬了上去。 她忘了哭，只趴在窗上看江淮封说话，离得太远当然是听不见聊了什么，后来齐水干脆不看了，她撕了一袋大白兔，吃点甜的才能缓解她的委屈。 另一边，江淮封掌中的力道越来越大，按压在章承龙身上让他皱紧了眉头。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自从齐水上五中后，江淮封每天都会担心她有没有在学校里受欺负，学习的好不好，吃饭好不好，总之三天两头在跟学校的领导对接，当初他小叔叔江玖说在五中有熟识的老师会帮着照顾，想来有老师照顾应该八九不离十，没想到，还是有些不安分的学生捣乱。 齐水没在学校上晚自习，她还是跟班主任请了假，她上高中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比起初中更爱读书了，她如果不是身体不舒服也不会不上晚自习，所以一定是有事发生，不论是身体还是其他，江淮封二话不说就来了。 章承龙比江淮封矮了半个头，他双手放在口袋里，脸上堆起吊儿郎当的笑，“哥们儿，我对齐水没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江淮封近乎于赤丨裸的逼问。 章承龙受不住他的强势，当即松了口，“咱有话好好说，我就这样跟你说吧，卫烊是我兄弟，你懂了吧！” -- 第64页 “阿嚏！” 车里，齐水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着鼻子时江淮封就上了车。 车门狠狠被甩上，齐水听出了他的倔脾气，他倔她更倔，江淮封问她拿几颗奶糖，她也不给，就自己戴着耳机也不与他说话。 “齐水。” 没反应。 他再喊，“齐水？” 江淮封转了大半个身子看她，“齐水，我跟你说话，你把耳机摘了。” “我不！”齐水戴着耳机回了话。 江淮封心头涌上一股火气，当即将她的耳机摘了。 “你干嘛呀！”齐水反朝他大喊。 江淮封叹口气，“安全带系好。” 齐水生闷气，脸上黑漆漆一团，拉着安全带也扯不出来，“烦死了！”她低声咒骂，将所有怨气发泄到安全带上，江淮封见她折腾，黑着脸俯身过去帮她，边说：“齐水，你也就在我面前逞能，在外面你怎么不强势点？你知道这属于什么，这叫窝里横！” 江淮封给她弄好安全带，齐水没忍住，拽着他胳膊就往嘴边送。 “诶，齐水！你属狗的？” 齐水咬着他胳膊留下好大一个牙印，她一边咬一边哭，到最后江淮封的胳膊上是眼泪口水一大把，疼归疼，还得好好安慰她，“哭什么，这时候知道哭了。” 好像效果不行，哭得更大声了。 江淮封擦上她的眼泪，柔声道：“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不该说你，你要是没消气我还有一个胳膊，你接着咬。”说着，另一只也递上去了。 齐水哭到眼睛都肿了，她一看他，眼泪又往下掉。 江淮封跟着她擦眼泪都擦不赢了，“小汽水，别哭了。” 齐水刚停了两秒，又开始嗷嗷大哭，委屈的跟他欺负了她似的，江淮封没辙了，闻闻自己的胳膊，对她皱眉，“小汽水，你晚上都吃了什么，韭菜饼吧，怎么口水都是一股韭菜味！咦……” 齐水立马回过去，“你才吃韭菜饼，你全家都吃韭菜饼，你全身都是韭菜味！” 江淮封笑呵呵地摸她头，齐水推开他的手，江淮封再摸上去，齐水讽他，“摸什么摸呀，到时候手上都是韭菜味！” 小家伙就知道怎么气他，江淮封见怪不怪，揣摩她应该没那么委屈了，于是提议道：“带你去后街吃烧烤吧，学习这么累，吃点好的，你还想吃什么尽管说。” “不吃，我减肥！”齐水不解气的蹬腿，那模样怪可爱的。 “减什么肥，没吃东西不准减，我看你比上高中前瘦多了。” “要你管啊！” “是是是，我现在说什么都不对是吧，那我给你道歉，听说春华楼来了一批特级国宴厨师，新做的菜肴很是不错，要不等你放假的时候带你去尝尝鲜。” “不去。” “杏花村的糕点出新品了，要不下次来看你给你带点？” “你长没长耳朵，我说不吃，不吃，不吃！” 江淮封管她吃不吃，反正车是往后街开的，再把窗户打开半截，一路上烧烤的香味飘进来还怕她不食指大动？ 江淮封几乎是把金城里最近新开的饭馆说了一遍，直到听见齐水肚子咕咕叫。 他笑着说：“小汽水，吃一顿不碍事的，睡一觉，明天会更好。” 江淮封话里有话，齐水还是听得懂的，她也不执拗了，跟他一起下了车去吃烧烤，吃饱了果然舒服很多。 第二天再去学校，大家伙对她的事当没发生过，班上也没什么人私语，她还以为是自己路人脸，他们不把那些八卦当回事，结果同桌告诉她。 “你不知道那个章承龙打人太狠了，昨晚晚自习后就被叫了家长，但是他家给学校捐了图书馆咧，校领导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齐水不太懂，“他干嘛打人啊？” 同桌笑她傻，神秘兮兮的问她，“你和章承龙真不认识吗？” 齐水摇头。 同桌越发纳闷，“你要是不认识，那他为什么跟你打抱不平啊？他昨晚不仅教训了潘玲，连身边那些跟着喊你……绰号的人……”她停顿会，实在没法将那个“齐白莲”这种绰号说出口，“都打得妈不认识，教室的玻璃都被他一拳打碎了，桌凳踢的乱七八糟，好吓人的。” “哈？”齐水吞吞口水，这架势幸亏没亲眼瞧见，不然又要尴尬了。 同桌还说：“反正现在是没有人敢说你的坏话了，只要被章承龙听见肯定完蛋，这样也好，你就安安心心学习，对了，你下周的检测准备好没？” 齐水附和点头，抽出笔记本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 章承龙，章承龙…… 染白色头发的男生，他之前染过粉红色头发，还是潘玲的男朋友，齐水不愿意去想这个人，因为他算卫烊的死敌吧，那个人怎么会为她打抱不平，退一万步说，卫烊跟她也没多深厚的关系，章承龙要是想找歪欺负一个女生算怎么回事？ 齐水一头雾水，直到收到了“卫烊”的邮件。 她发过去很多封邮件，大多数石沉大海，最近一封邮件里，卫烊写了很多字。 “好久不见，齐水，最近过的怎么样？听说你去了五中读书，五中可是我的母校，你在那上学会不会感到亲切？对了，我那里有个很好的朋友，他叫章承龙，有问题你就找他吧，有他罩着你应该没人敢欺负你。” -- 第65页 朋友？ 齐水不信，从章承龙看她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应该讨厌死卫烊了，又怎么会去帮她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再后来，齐水在学校里遇到章承龙，他还是那伙艺术生的头头，在另一栋教学楼里混得风生水起，与他们这边实验班的学生形成鲜明对比。章承龙对她像是陌生人一般，齐水也是能走多远有多远，离得越远越好，只要不与他们沾惹上，万事大吉。 所以孟千卉问她学校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她时，齐水才敢说她过得很好。 “除了学习有点累。”齐水比上初中那会要认真太多，这回的测验是几所高中联考测验，她的成绩竟然能排得上全市前三百名了，实在是奇迹出现，宛如打通任督二脉。 孟千卉提议她，“要不这周去唱歌放松？” “好啊。” “那今晚去吃饭呗，我俩去吃海底捞，我零花钱大大的有！” 齐水“啧啧”两下，“海底捞可不便宜，你发了啊！” “什么发了呀，有个男的追我，我省了不少钱呢。” “哈？你白吃白喝别人的？” “我那是考核期，哎呀，等你恋爱就知道了，到时候成了让他请你吃饭。” “好吧，但是今晚我爸妈等我吃饭诶，要不唱歌的时候去吃自助呗，我从家里带点零食过去投喂你，就带你最喜欢的几样。” 孟千卉勉强同意，并点名需要哪几种她最爱的零食。 齐水对于孟千卉恋爱这事不发表任何看法，恋爱是她的选择，只要不受欺负就好，要是受了欺负她就让江淮封去收拾！好像从章承龙那件事后，齐水总是在无意间的想到江淮封，小时候看《大话西游》总幻想有脚踩祥云的孙悟空来接她，江淮封不是孙悟空但是总可以及时出现，比踩祥云还快。 孟千卉也曾真心喜欢过一个男生，后来她放弃了，孟千卉总是比她想得透彻，齐水就不同了，她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想放弃江淮封，明知道邮件是他发的，她也要发一些话去刺激他。 江淮封到底有没有被刺激到，齐水也无从得知，心里闷闷地，堵了一口气吞不出咽不下，或许这就是敏感易碎的青春期吧。 第24章 ——卫烊，你最近好吗？我过得还算不错吧，考试成绩出来了，结果不好不坏，当然比你是要好的啦！孟千卉又谈恋爱了，有男生追她不过还没答应，这算恋爱吗？我也不知道，你谈过吗？你这么帅应该谈过吧，羡慕咧。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不然你当时怎么就拽着我了！哈哈哈……就说这么多吧，我会帮你去花圃照顾玫瑰，请放心哦。 哦，哦个鬼。 当江淮封看到这封日常回信，气得差点捏弯手中的中性笔，笔帽跌落在地，隔壁桌的同事友善提醒他，“江淮封，你东西掉了。” 他也冷不丁“哦”一声立马拿起背包站起来。 同事满脸疑惑看过去，“你干嘛去啊？” “去工地看看。” 同事一回神，“你不是说不去吗？”几秒功夫，哪还有人在，人影子都没了。 江淮封当天上午的确要去工地，但他早上被江父传话必须回一趟江家，他是打算下午过去，如果上午去了城西的工地恐怕一天都会耗在那，他也就拒绝了。 城西的项目方案是他牵的头，换其他同事去也不耽误，可一收到齐水的消息他压根淡定不下来。 说是要回江家，也不想回了。 然而人已经出了公司，再回去更冷静不下来，思来想去的给傅言昇拨了电话。 “淮封，已经回去了？”傅言昇还是那样沉稳，得知他被江叔叔叫回家，立马就猜到其中的缘由，“蒋总昨日收到了江叔叔的邀请函，想必江叔叔已经猜到我们与蒋氏的合作。”其中的势力变更是个商人都能察觉出来，何况那是江淮封的父亲。 江淮封没法告诉他真实原因，他哪里想到了什么利益牵扯变更的，满脑子都是齐水邮件里说的恋爱、羡慕、喜欢。 说出去傅言昇铁定得笑他。 江淮封在车里烦躁不安，扯了扯衣领叹了口气。 “你信号不好？”傅言昇许久没得到回复，随即又问了一句。 “没有……哥，晚点我过来喝酒。” 傅言昇沉默几秒，答应了。 江淮封没到点就开溜，又在车里抽了根烟才转去金城五中，这会正是上课的时候，学校附近没什么停车的地方，只能去另一条街的写字楼地下停车场停车。 等江淮封停好车顺道去商场买了点车的拧到五中门口，结果紧闭的大门敞开在，一批接一批的穿校服的学生涌出来。 算算时间又是放月假的时候，难怪下午三点这么多人离校。 江淮封与守在门口来接孩子的家长一样眼巴巴的瞅着校门内，他给齐水发了消息，她说还没出校门。 自从上回她在车里咬了他胳膊后，两人关系稍微缓和了点，他问什么她答什么，就是少了点劲儿，好像不太粘他了，关于这点，江淮封也挺不情愿接受，可没办法，齐水正值青春期，心思敏感又难猜，稍有不称心的地方就把他拒之门外了。 等学生都快走光了，江淮封还站在原地等她。 他望眼欲穿等不到人，只好给齐水拨去电话。 -- 第66页 齐水接的还挺快，江淮封问她怎么还没出来，齐水倒是讶异，“我已经出来了啊，我都上公交车回家了。” “？”江淮封提着零食的袋子捏得很紧，他那颗心本来就没静下来，这下更好了，被齐水平淡无波的话给刺激到了，“你说什么？我不是十分钟前还问你出没出校门，你说没出啊？” “是啊，我那时候是没出啊，但是我从后门走的，正好和同学去后街买烤肠吃，你怎么啦？” 齐水天真无邪的语气传来，还问他怎么了，他能怎么了？他就是快气炸了。 也不知现在的江淮封是怎么搞的，就是经不起刺激，只要被齐水碰到准得爆、炸，一试一个准。 江淮封的确从她那边听到了公交车上下车的提示音，他好不容易稳定道：“你从后门走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干嘛跟你说。” 诶嘿！血压开始上涌了，“汽水，我可在正门等你二十来分钟了，你不从这边出来好歹跟我说一下，我也好去后门等你。” “你在正门等我干嘛？” “……”江淮封被噎住了，“我给你发消息了。” “哦。” “没了？” “没了呀，你又没说来学校了，我怎么知道你在正门等我。” “……” 行，没毛病。 他发过去的消息的确只问了她放学没出来没，OK，没有把话说清楚是他的问题，是他自作多情！ “那你到哪了？我开车过去接你。” 江淮封往商场方向走，就听齐水说她快到了，江淮封听笑了，“刚才我就听公交播报你刚到和平公园，你家距离和平公园怎么着还得十来分钟，你准备下车走回去？” 齐水没想他连播报声都听清楚了，还没来得及回他话，江淮封直接下了通知。 “你就在和平公园下一站等我，我来接你。”挂之前又嘱咐道，“不准跑，那条公交线路我很熟。” 熟就熟呗。 反正她又不是坐的回家那趟公交。 路经和平公园的那么多趟车里，又不是只有一趟能回她家，而且她的目的地是市中心的敦煌ktv，在哪停关他啥事。 齐水眼看公交在和平公园改了路线上了高架桥，然后给孟千卉发了消息。 “宝贝儿，我快到了，你呢？” 孟千卉没给她回消息，齐水刷了下朋友圈，发现她姐开始了新舞蹈的训练，好像是要出演某个爱豆的新专辑录制。 说不羡慕显得她有些假，可没办法呀，她要是能歌善舞也不会被拿去和齐妙比了，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那种要暗地里与齐妙较劲的心思了，齐妙是她最亲的人，姐姐在异国他乡努力奋斗，她绝不能拖后腿。 齐水给她点了一个赞。 还给齐妙评论：“哇！心心眼！欧巴好帅啊！姐姐超酷！” 她返回到孟千卉的聊天页面，孟千卉说她也快到了，聊着聊着发现朋友圈有新回复，估计是她姐回的，结果……是江淮封回的！ 江淮封：“你人呢？等在哪了？” 齐水后背发凉，脑补起江淮封那张帅气的脸越来越黑的模样，吓得她一咯噔。 齐妙也跟着评论了。 她艾特了江淮封，“？”一脸雾水。 齐水当作没看见，连江淮封的电话也没接。 她按了静音正好公车到站，孟千卉就在公交站等她。 “汽水！你嘛呢，缩头缩脑做贼呢！”孟千卉穿的很辣妹，不像齐水还一身校服，站在人群里很是扎眼。 齐水摆摆手忽略了她的话，反倒是对着她一身打扮很不理解，“你怎么没穿校服？” 他们从原来的初中直升到高中部应该管的更严，不可能不穿校服。 孟千卉得意的眨眨眼，指着背后鼓鼓囊囊的书包，侧身解释，“看到没，我把校服装后面了，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来的，我以为你也会带一身，没想你就直接过来了啊？” 齐水更不懂了，“我放月假当然是直接从学校过来，要是再回家一趟多花时间，可你干嘛要换呢？多麻烦啊！”她凑近一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是不是化妆了！” 孟千卉像看傻子一样，“我这么闪的卡姿兰大眼睛，你竟然才看出来？” 两人边走边聊着，孟千卉对于她的迟钝流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你好歹把头发放下来吧，整天扎着不烦吗？你的校服外套可不可以脱了？” “不行，学校有校规。” 孟千卉翻个白眼，“你呀就是老实，学校里可以遵守，但我们现在不是在学校里啊，在外面放松点行不，能穿便服吗？” “下次呗。” “哪还有下次，我跟你说今天唱歌的不止我跟你，还有我隔壁班几个同学。” 齐水“啊”出声。 “啥意思啊？” 孟千卉敲她榆木脑袋不开窍，“我前几天不是接受了肖嘉文的表白嘛，所以他请我最好的姐妹唱歌，我跟他谈恋爱当然要把你带着，你别说恋爱了，身边连个正儿八经的男性朋友都很少。” “所以？” “所以我才让肖嘉文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一下！” 齐水耳朵都要听红了，转身要走，“我不去。” “你敢！”孟千卉拽住她，“汽水，你不是说好要放弃那谁么，是不是反悔了？” -- 第67页 齐水吞了吞口水，犹犹豫豫，“我，我没……” “那不就得了！小汽水，不光男生的，还有很多女生，你也认识的呀，就我们以前班上的女生跟我一起升高中部那几个，小蕊、小月、蓝蓝，不用我介绍了吧！” 齐水没做声。 孟千卉挽住她胳膊好声劝，“你以为我真是为了给你介绍男朋友啊，我是那种人吗？又不是不知道你害羞，不喜欢跟异性接触，OK我也不强求，但你说说好了，我们这些朋友就你一个人去了五中，你在那交到新朋友了吗？以你的性子如果别人不先跟你熟悉，你怕是八辈子都不会跟人交心。” 她说的没错，也是天大的实话。 想当初要不是孟千卉执意要跟她做朋友，齐水才不会主动出击，说起来她挺被动的，面对任何一种感情都喜欢先藏着躲着，只等对方露出心思来，她才会尝试着去接触。 齐水跟孟千卉当了这么久的朋友，她太清楚齐水在想什么了。 “我不想你跟我疏远，我们可是要当一辈子好朋友的。” 齐水在五中读书，孟千卉几乎是每天都要跟她视频，不视频就语音聊天，忙起来也得发几个表情包意思意思，坚决不能断了联系。 孟千卉的好意她不再拒绝，去往敦煌KTV的路上，孟千卉还问她要不要去买一套衣服换上，说不准就遇到了心动的男生咧。 齐水的白眼要飞上天了，“还心动的男生，你以为在搞非诚勿扰啊，欢迎第三位男嘉宾闪亮登场！” 她学着综艺主持人说话的样子逗得孟千卉捧腹大笑，两人在一块时仿佛又找到了上初中的快乐，旁人无法替代的友情又回来了。 齐水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江淮封也不急了，坐在车里突然笑出了声。 齐水在避着他呢。 江家的电话追过来好几回，江淮封愣是没接，看着屏幕暗下去后，他从后座的零食袋里掏出一袋大白兔，连着吃了三颗才调转方向盘去往市中心的第八夜酒吧。 夜幕坠落，江淮封爬上第八夜的天台看风景。 傅言昇从后门上来，在他旁边抽起烟。 江淮封没抽烟，但他手上有好几根棒棒糖的棍子，傅言昇瞥一眼轻笑道：“怎么，你是准备戒烟？” “我本来就没多大的烟瘾。”江淮封转个身靠在栏杆上，眸子低垂看向脚边。 他一副有心思的模样勾起了傅言昇的好奇。 “说说吧，看我能不能解决。” 江淮封原本还挺垂头丧气，听他先开口立时眼里都发亮，“哥，这事你肯定有经验！” “？”傅言昇还来不及反应，江淮封接着道，“咱就说16岁的女孩能追吗？” “？”傅言昇微眯双眼，退后一步像看禽兽一样看他，“你说齐水？” 江淮封冷不丁被看穿，哈哈两声笑得贼尴尬，“啊，这，你看出来啦。” “……”傅言昇脸越来越黑，“淮封，她还不到18岁。” 江淮封怎么觉得他语气有些严肃，随即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给我做下参考呗，你当初追司小桃的时候她不也一样年纪很小嘛。” “那不一样。”傅言昇很痛快的否定了。 “怎么不一样？” “我跟桃桃两情相悦。” “我跟汽水也……”江淮封说不出口了，他好像忘记了一个问题，当齐水开始躲避他，不再粘上他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喜欢已经很淡了，说起来，他都不确定像齐水这样的小孩子的喜欢到底算数不。 江淮封没个准头，傅言昇还是有的。 “淮封，齐妙以后是要做你的小婶婶的人，她的妹妹与你的关系也不会太远。先不论感情与否，就拿年龄来说……”傅言昇看他一眼继续，“我爱护桃桃是在尊重她、喜欢她的基础上发展的，如果她没允许我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隐忍对于男人来说很重要，因为这个尺度非常敏感。” 江淮封太理解了，他的右手覆在额头上叹了好几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就是怕吓着她，这样显得我好像是个变态，她才上高中，正是大好年华可以喜欢的男生一大把，可我不知怎么的，心里空落落的，以前就当是普普通通给她补课，是真把她当自己妹妹来对待，然而后来……后来这感觉就变了。” 傅言昇默默抽烟听他说话。 “江总要我和许瑶联姻，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跟她结婚，但如果一想到结婚的人是……是齐水，我这心又跟着雀跃了，这正常吗？哥，我真怕吓着她。” “也许只是一时的冲动上头，有没有想着离开她一段时间？” 江淮封对于傅言昇的建议不是很感冒，他安静了几秒，转头对他说：“我不想走，我要是走了她就被人拐跑了！” 想到那样的情况，自己是百般不愿意。 “再说了，她现在一个人上五中，要走也得她考上大学，她想考清大，到时候等她上了大学我就追她！”傅言昇摇摇头，一抬手拍了拍他脑袋。 江淮封微愣住，“干嘛？” 傅言昇：“让你清醒一点，至少不要当个禽兽。” 玩笑归玩笑，调侃归调侃，该要注重的原则问题一个都不能少。 傅言昇：“淮封，你真的觉得这份感情能坚持很久？” -- 第68页 “确定。”江淮封毫不犹豫笑道，“我会等她。” 或许，他一开始就在等她。 只不过没发现而已，等他回过神，原来那些心动的种子早就开出了花。 长大需要一个过程。 齐水需要成长，他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汽水这么可爱，当然要写完呀！ 第25章 敦煌ktv的音效不错，包厢外基本上听不到任何声音，昏暗的走廊连装修的墙面都透着华丽的色彩，要不是身边有以前的初中同学跟齐水一起出来上厕所，她估计都能走错包厢。 蓝蓝跟她性格很像，平常在外人面前不怎么爱说话，她俩从厕所出来蓝蓝就说要回家了。 齐水问她：“你是不是觉得不自在啊？” 蓝蓝耸耸肩点了头。 齐水回她，“我也是。” 她们这群同学中大概只有孟千卉最玩得开，她认识的人多，男生女生都有，而且不分学校和年纪，那些学长有时候说话没有边界感，齐水其实感到不太舒服，但孟千卉和她新交的男朋友在情歌对唱，没注意到他们的谈话，齐水也不好意思摆脸子。 刚好蓝蓝要去上厕所，她也跟着一道出去了。 “才过了半小时，现在就走会不会不太好？”蓝蓝顾虑重重，齐水想了想，“明天我放假了，估计我说要走千卉会不高兴。” 说着话呢，蓝蓝的手机响了，是她妈妈催来的电话，“这下我真得走了。” 蓝蓝没带包，她拿了手机就可以走，想必是很不愿意再回包厢了，于是求着齐水帮她捎句话。 齐水只能点头答应。 齐水目送蓝蓝离开，并按照蓝蓝的提示找寻包厢的位置，但是印象里的包厢是几号来着，10023还是10203来着？她出来没带手机，这会更是迷糊。 “左拐……”她小声念叨着，拐到哪好像都一样，无语了。 “10023……” 齐水沿着指示牌挨个找，到达那个包厢发现空无一人，这该死的KTV跟个迷宫一样，连服务生也没见到一个，她越急越恼火，后退一步却撞见一堵肉墙。 那人身体太硬，齐水近乎是弹了出去，好不容易把着墙面抬头看去。 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穿着篮球服，肩上还搭着跟齐水同款校服，齐水因为那件校服特意多看了两眼。 “对不起啊。”原本就是客气一声，她也没想过背后有人啊。 谁想对方顺着她的话回，“没事。” 齐水抿了抿唇，正准备离开时，男生忽然轻声笑道：“你也是五中的？” 咱就说来KTV还穿着校服，也挺勇的。不是说不好，但总会招人侧目，原先齐水还没想那么多，但来了敦煌后才发现自己好像个异类。 齐水“嗯”一声，打算绕过他。 “我看你在这边转好久了，你是不是找不到地方了？” 齐水皱了眉，他一直在跟着？ 男生又说：“你可别误会，我就是看你跟我一个学校才多嘴一问。”他指着刚才的10023包厢说，“这是我订的包厢。” “哦，那，那你先唱。”齐水低头往前走，男生再次叫住她，“诶。” 齐水没想停下来，男生就在后面说：“那边没路了，你得返回去找。” 齐水那叫一个尴尬，匆匆返回，路过他身边说了句，“谢谢。” “小事一桩。”男生清清爽爽的笑传来，下一秒声调抬高，“靠，王野，你小子怎么在这啊！” 这一句下去不打紧，倒是把胆小的齐水给吓着了，她靠着墙走，男生大步超过她冲向前方一对俊男靓女身边，看来是遇到熟人了。 “齐水！”她刚稳定下来的小心脏又被震了一下，孟千卉走在俊男靓女的身后对她狂喊，“你怎么搞的啊，找不到包厢了吗？怎么越走越远！蓝蓝呢？” 齐水身上好几道视线探过来，怪不自在的。 孟千卉走到她跟前担心的很，“你肯定是不记得路了，要不是我出来找你，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齐水刚要说话，一道男声又叫起孟千卉的名字，她应声看去，并招着对方过来，“肖嘉文，这呢！” 谁料，肖嘉文见到了刚才与齐水相撞的男生，立刻来了一场故友相见！ “我靠，顾鹤轩，很久没见了吧！” “肖嘉文，好久不见啊！” 场面一时混乱。 孟千卉在一旁给齐水解释，“那对情侣是肖嘉文朋友，男的是王野女的叫庄静，他们来得晚，肖嘉文出来接人，我就过来找你了，至于那个顾鹤轩就不知道是谁了，看样子大家都认识。” 齐水压根就不想知道这些，她越来越不自在，“千卉，蓝蓝家里打电话来催她，所以她就先回去了。我也想……” “你想都别想，你走了我咋办！”孟千卉瞪她一眼，将她捏得贼紧。 “千卉！” “我告诉你那个庄静以前好像喜欢过肖嘉文，今天本来没请他们，结果中途来了，呵呵，你猜是什么意思？” 齐水努力保持微笑的样子，她是真的不想知道啊！ “有人来跟我示威，你还不站在我这边支持我，想走门都没有！” “那……” “那什么那，窗户都给你锁死！” 齐水没办法了，跟着孟千卉走过去，几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就往原来的包厢走。 -- 第69页 顾鹤轩本来订了一个小包，后来也跟着去了齐水他们的包厢，肖嘉文说人多热闹点，是真把大家当自己人。 前面的一伙人去拿自助餐，齐水慢吞吞的走在后头，心不在焉小声嘟囔，“还是放我走吧。” “你说什么？”顾鹤轩估摸着有178的个子，站在齐水身边时，她下意识的就拿他跟江淮封比起来，具体数字估量不准反正没有江淮封高。 这人冷不防凑近跟她说话，齐水脑袋缩了缩，迎上他打趣的笑，“你是孟千卉同学，那你高一咯。” 关他屁事啊。 齐水只敢窝里横，不敢当面怼。 “那你几班？” 齐水闷闷道：“你跟肖嘉文同学，那你高二咯。” “嗯啊。” 齐水还想反问他，没走几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齐水，作业做完了吗？” 如临大敌，如魔音穿耳。 齐水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就感觉背后冷飕飕的，原来是江淮封跟着在。 齐水回头看他，却见他眼中一抹不常见的厉色浓郁的紧，顿时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她好像按断了他好几个电话，也没有回他的消息，他怎么知道她在哪的？ 不过他好像真的挺有本事，从卫烊开始，常常能猜到她在哪，总能适时的找到她。 听上去是挺关心她的意思，可仔细想想就像是被监视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在连自由都没有了吗？ 齐水甩开他的手，没有回话。 江淮封再次问道：“时间不早了，跟我回去。” 都快十点钟了，她不回家还在KTV玩，尤其是不接他电话不回他消息，身边还站着一个大高个年轻的男生！ 江淮封的怒气隐隐游走全身，他好不容易压制住异样情绪，佯装温柔劝她，“我开车送你回去。” 齐水撇嘴，蹦出两字，“不回。” 这是跟他唱起反调了。 江淮封还能由着她？ 面上笑意未散，伸手过去时，一旁的顾鹤轩竟然挡住了他，“不好意思啊，你难道没看见她不想跟你走？再说了，你是她谁啊，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去哪玩还要跟你报备？大哥，你管的太宽了吧！” 我们…… 这两字真真刺激到了江淮封，他一不留神没看好齐水，她都有了敢为她说话的男生朋友了。 谁啊，他们很熟吗？怎么认识的？这个男生跟齐水穿同款校服，难不成是在学校里认识的？不对啊，她在学校里什么样，他清楚得很，齐水认真刻苦基本不跟男生说话，只知道埋头学习的人有时间交朋友吗？ 如果是刚认识的就说的过去了，否则齐水不会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刚才江淮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当这个男孩子突然凑近和她说话，齐水可是有被吓到的。 那证明两人根本就不熟嘛。 江淮封上下打量他一番，得出了如上结论，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阻拦而恼怒，他依旧好言相劝，“这位同学，我是齐水哥哥，你是跟她一起来唱歌吗？” 既然是哥哥，顾鹤轩就没有要阻止的理由了，但他看齐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想多劝解几句又见江淮封不太好惹，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等顾鹤轩进了包厢，江淮封的神色才缓和了点，他笑着说：“小汽水，这人没见过啊，你新交的朋友？” 齐水冷着脸不理他，她往包厢走，江淮封抓住她胳膊，还没说话呢，齐水微微生气道：“我总要拿个包打声招呼再走吧！” “哦哦哦，那你先去。”江淮封看着她进去，他就在门口打起电话。 对方一接通，立马毕恭毕敬打招呼，“江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今儿个怎么想起我了？” 江淮封走到一边，脸色暗下去，低声道：“我就在敦煌。” “早听下面的经理说起过了，您下次再来提前说一声呗，到时候给您准备超级豪华包厢，免得让您玩得不痛快。” “嗯，是挺不痛快，你这可不干净。” 江淮封一想到在第八夜听到的对话，心里就后怕，他原想着有傅言昇管理的第八夜怎么都不会出岔子，结果偏就被他碰上。 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站在转角的抽烟区说什么药啊、逍遥丸之类的东西，很多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故事是管不过来的，但事实就摆在他眼前，两个男人拿着装了特殊药剂的饮料说去敦煌找小姑娘玩，还说最近很多高中女生都很绝，打扮的花枝招展很好骗。 提到高中生女生，江淮封立马想到了齐水，她们这样的年纪娇滴滴的，的确很吸引人注意，加上涉世未深，很容易被甜言蜜语哄骗。 江淮封要管就管个彻底，二话不说就让人解决了他俩。 年轻人被带走的时候还一头雾水，直到第八夜的经理指着他们手中的特殊饮料，他俩才怂了，又说“饮料”是敦煌ktv的服务生给的，江淮封联系了傅言昇，他说会跟相关负责人报告，江淮封就没管了。 他再给齐水打电话，还是没人接，他其实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找到她，但不到最危急的那一步江淮封是不愿意那么做的。 最后一次给齐水电话终于有人接了，孟千卉说她们在敦煌KTV唱歌，江淮封一瞬间变了脸色。 敦煌KTV的老板跟傅言昇是旧识，傅氏家大业大，万万不可得罪，江淮封虽然不愿意继承家业，但江氏的实力有目共睹，他说这里不干净，听到的人自然就懂了，也知道如何处理。 -- 第70页 挂断电话后，齐水背着双肩包心不甘情不愿的出来。 江淮封明明还觉得心里有气，但一见到齐水，什么气都散了。 她穿一身校服背着双肩包，因为书包有些重量，她走几步还抖了抖包，那样子跟她上初中时没什么两样，书包重了还会丢给他背呢。 这副清纯可爱的模样跟这里实在是不搭。 “小汽水，你还生我气呢？”江淮封老老实实替她拿书包，齐水没拒绝，就是板着脸不跟她说话。 江淮封发现自己真是欠抽型，她不理他了，他觉得不痛快极了，非要看她跟自己互怼才舒服，“哟，你还好意思生我气呢，我还没生你气呢！” 果然，齐水很容易被他带跑偏，一听他觉得自己没错，自己的火就升起来了，“我怎么不好意思啊！你就是监视我，江淮封，你这样是犯法的！” “哪条法？”他的小心思得逞，心里畅快着呢。 “你，你……” “说说看我也涨涨见识。” 齐水气的呀，脸鼓得圆圆的，“《未成年人保护法》！” “哈？”江淮封哭笑不得，“你倒是说说具体哪条，我管你天经地义，天皇老子来了都得让路。” 齐水憋了半天不知道回什么，江淮封扯着她马尾，就是装个样子没用力，他哪里舍得真的拽哦，想想以前跟她打闹还真有过抓她马尾的时候，悔不当初啊，他竟然还有如此不体贴的时候！ “车在右边，你往哪走！”江淮封示意她，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方向。 齐水是不太认路，她调转方向走得气呼呼，江淮封笑了笑，“你好像是变瘦了，是不是偷偷减肥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有抽条的时候呢，不过……” “你少管我！”齐水冲他发脾气。 江淮封那句“不过胖乎乎的更可爱”，就此打住了。 不论她是胖是瘦，认定了是齐水本人，一切就不同了。特别是今晚想通后，江淮封看齐水是怎么瞧怎么高兴，但又不能表露的太明显，还好齐水跟以前一样，她到底是看不出来他的变化，还是藏着不说？ “小汽水，车上有零食，带回去吃吧。” “我家多的是！” 她家开超市当然不愁零食，江淮封只是笑笑没说话。 上了车，齐水看到大白兔奶糖还是放了一个在嘴里，江淮封猜她心思是一猜一个准，齐水还太小很多情绪都摆在面上，唯一一次没预料到的情况就是她背着所有人选了五中上学。 江淮封用余光扫到她侧脸，齐水在副驾驶上开始剥松子了，跟小仓鼠一样，可爱到让他下意识的多看了好几回。 “呐，给你！” 齐水在红灯时向他伸出手，手心里是剥好的松子仁。 江淮封眉头上挑，“你吃就行。” “装什么呀！偷偷看我吃松子，不就是馋了吗？给你给你！”齐水暴躁的往他手里丢，然而江淮封死死把着方向盘，“别闹，这到处都是摄像头，我还开着车呢。” 齐水：“那你吃不吃！” 她都剥好了，剥了半天，不辛苦吗？ “吃！”江淮封握着方向盘不撒手，转过头笑笑，“你喂我吧，我两手没空。” “还没到绿灯，你可以有空。” “那不行，万一马上就绿灯，来不及拐弯耽误事。” 齐水心想你有这说话的功夫早就吃完了。 她对着江淮封翻个白眼，不情愿的凑过去，“张嘴！” “啊……”江淮封张大嘴，齐水一把倒扣丢进去，江淮封嚼着松子仁夸了一句，“真香！” “？”齐水偏头看他，像看个傻子。 “小汽水，有点渴了，你喂我点水吧。” “？”齐水指着他的手，再指着自己刚拿出来的养乐多。 江淮封好似跟方向盘连在一块了，“哎呀，我这不开车嘛，开车做别的很危险。” 齐水极其不愿意的拿着养乐多喂给他喝，江淮封事还多，一口气喝不完要等会再喝，后来她吃什么他都要吃一口尝尝味，齐水故意吃特辣的风爪，江淮封还没说话就给塞他嘴里了，他没想到这么辣一张嘴吃了两个，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只得咬着牙吃完，脑门都上了一圈汗。 “水，齐水，水。” 齐水将剩下的养乐多塞到自己包里，委屈巴巴的说：“我还想留着回家喝，你别喝啦，忍忍就过去了，不会很辣的哦。” “小汽水，给我颗糖压压。”小姑娘心气盛，怎么都得压他一头。 齐水又将奶糖装进包里，装作小可怜样，“你不是说买给我吃的嘛，你都吃了算怎么回事呀！” 撒娇了。 嗐，他还真吃这套。 江淮封送她到小区门口，那股子辣劲才散了。 下车后他连声嘱咐齐水，“以后不准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我找你肯定都是有事的，你不回我话我怎么知道你发生了什么，要是真发生了什么……” “你好啰嗦啊！” “齐水，我说真的没开玩笑，出去玩可以，但要跟家里报备去哪了跟谁在一起，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后不能发生了，知道吗？” “你又开始管我了！真把自己当我哥啦！不好意思，我只有姐姐！” “齐水……” 小丫头跑得太快，江淮封下一句没说完人影子都没见着了。 -- 第71页 齐水常说八百米就是她不能挑战的极限运动了，这会子倒是表现不错。 江淮封回到车里才发现副驾驶上留着一瓶养乐多和几颗奶糖，小汽水最终是没舍得让他难受，嘴上说着狠话，心肠却是那么的柔软。 他边喝养乐多，边感叹道。 “谁愿意做你哥哥，我才不想当你哥哥。” 哥哥…… 如果江淮封真成了她的哥哥，齐水心里这道坎或许就能过去了。 夜深人静，她戴着耳机听歌做试卷，越是安静的夜越是能让自己静下来，只有在碰到熟悉的习题时她才会反复的念及一个名字，江淮封啊江淮封，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她神魂颠倒。 明明想过要把他当哥哥看待，可真面对他后性质就变了，事实证明，她根本做不到。就像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忽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信息，不是真的不想回，而是潜意识里把江淮封当做了可以撒娇任性的对象。 因为齐水明白，江淮封会包容她的一切，也正是这样无形的包容，她才越发的肆意。 而这到底算不算喜欢她呢。 齐水想了很久想不明白，或许他只是因为她是齐妙的妹妹。 一瞬间的高涨情绪就此低落。 桌上的手机滴滴两下，凌晨时分竟然有人加她微信。 简直离谱。 齐水想也没想拒绝了，然后看见草稿纸上写满了江淮封的名字，顿时傻眼。 她气自己太弱了，立马将草稿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箱。 而今夜注定无眠。 第26章 周一上学，班上一直在讨论新来的转学生。 有说他是国外回来的，家里贼拉有钱，就是不知道怎么选了五中，还有说他成绩很好以前在外地学校上的是天才班，除此之外讨论最广的话题还要属他的外貌。 同桌神秘兮兮的告诉齐水，“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是照骗，据说真人像克瑞斯，齐水，克瑞斯你知道吧！” “不知道，是谁？”齐水翻了书页问她，两眼就没有离开过书本。 同桌已经习惯了她的淡定，“克瑞斯就是演吸血鬼的外国演员，身材啧啧，脸也啧啧的那种。” 齐水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不太确定克瑞斯是谁，但不好浇同桌冷水，随意附和道：“哦，那还不错诶。”再次投入到知识海洋里。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棒呆了，他脑瓜这么聪明，还是篮球队的，干嘛不去市一中呢？” 齐水也不懂，“大概人各有志吧。” “不知道他跟章程龙比谁更帅呢？” 提起五中校霸的名字，齐水下意识的想避开这个话题，她装作不经意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新来的转学生长啥样，他不是还没来吗？” “论坛呀！空间都转疯了，你没看呀？”同桌略显惊讶看向她，“不是吧齐水，你真不看群消息啊！” “啊，呃，我昨天去郊区走亲戚了，没来得及看呢。” 别搞的她好像不合群一样。 “我就说嘛，这么帅你不可能不在意。”话刚落，上课铃就响了。 班里依旧吵吵闹闹，坐在后排的学生嗑瓜子打游戏就是没有人看书，同桌感叹道：“要是班长没休学就好了。” 齐水他们班班长生了病暂时休学一年，他之前在的时候班里的纪律算好的，他说话至少同学们都会听几句，现在班长还没有新人选，管人费力不讨好还耽误学习，没几个人愿意做班长，至于齐水她是觉得自己没能力，还不如当个安安静静的乖学生。 班主任带着转学生进班后，班里才慢慢安静下来。 齐水坐在中后排，平时看黑板要戴眼镜，看书做习题就不用，眼镜是尽量少戴，她还不想眼睛变形。班主任开始介绍转学生，齐水从抽屉里摸出眼镜盒，一打开就传来清爽的男声。 “大家好，我叫顾鹤轩。” 简短利落没有半句废话。 顾鹤轩？ 齐水戴上眼镜看向讲台处，顾鹤轩规规矩矩穿着五中校服，鼻梁上架着边框眼镜，嘴角上扬正微笑着看过来。 ……怎么是他啊？说好的高二？ 齐水避开他的视线，匆匆低头，同桌兴奋地碰她胳膊肘，压低声线道：“是不是很像克瑞斯！” 顾鹤轩像不像克瑞斯，齐水一时半会是不知道的，但真要说帅不帅的话，那还是比江淮封差点，不对，可能连卫烊也比不上。 班主任给顾鹤轩安排的位置竟然在齐水后头，她将头低得更甚，就怕顾鹤轩认出她来。 幸好一直到上午课程结束，顾鹤轩都没跟她说过话。 齐水和同桌准备去食堂吃饭，同桌磨磨蹭蹭的眼神一直往后瞟，齐水跟着看过去，恰好撞进顾鹤轩眼里，齐水火速移开视线，顾鹤轩没在意她的举动，反倒自然的说起话，“你们去吃饭吗？” 同桌眼冒小星星点起头。 顾鹤轩拿着饭卡说：“一起吧，我还不太熟，你们帮我带带路。” “好呀好呀！”同桌一说完，立马有好几个女生围过来说要与齐水她们一起去吃饭，她们哪里是去吃饭啊，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顾鹤轩！ 齐水被挤到边上，眼看那群人往楼梯口走，她也没跟同桌说一声就进了厕所，再出来那群人就不见了。 -- 第72页 正好她也不想去食堂吃饭，干脆去商店买点面包和热狗好了。 还能去小树林喂喂流浪猫。 齐水拿着火腿肠去找猫猫时，已经有人在那里喂着了，另一栋教学楼的艺术生经常拿鱼罐头来喂猫，这样一对比齐水手上的火腿肠就显得有些寒碜了。 果然，路边有好几个罐头，她用火腿肠逗着几只橘猫，好家伙橘猫主子们身子都没挪过，就斜眼看了一下仿佛看一眼都嫌多余。 齐水妥妥的被嫌弃了。 火腿肠开都开了，再拿回去也没法吃，她将火腿肠塞进罐头里，万一哪只猫猫饿了还能有吃的补给一下。 “你们就好啦，学校里这么多人喂你们，吃得饱饱的，还不用想考试，不用做试卷，不用背单词。”真好，做只猫就好了。 齐水习惯了喂猫时自言自语，总感觉它们能听懂似的，“好啦，明天再来看你们。” 她站起身忽然头晕眼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没吃中午也吃太少的缘故，脑中仿佛泛起雪花麻点，身子也跟着晃悠，幸好旁边有人扶住她，不然她得摔了。 “你怎么样？”扶她的是个男生。 听声音不算太陌生。 齐水揉揉眼，就看到了顾鹤轩。 他戴着眼镜一脸乖巧的样子，手上还拿着没开封的罐头。 齐水是真实感受过他强硬的身体，校服之下的身材很体育生，就连这会扶着他的手也特有力量。 “没事，我还好。”齐水抽出手，问他，“你也来喂猫？” “不是，这罐头我买来下午吃的，长身体的时候怕饿。”顾鹤轩笑着递上他的罐头，“黄桃罐头你吃不吃？我看你差点晕倒，是没吃饭的缘故吧。” 齐水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对他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等会就吃。”她的面包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口感不对她也不爱吃，但奶糖是随时都要带着。 “行。”顾鹤轩不再强求，两人尴尬的站在这无话可说。 齐水紧了紧手心，“我先回教室了，刚才谢谢你啊。” “小事一桩。” 又来了，顾鹤轩从昨晚开始好像一直都在帮她，如果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显得她很小气。 “那个，我有糖，你吃吗？”齐水摊开手心，两颗原味大白兔摆在眼前。 顾鹤轩平时不怎么爱吃甜食，奶糖更是少碰，他笑了笑，“齐水，你干嘛搞得像不认识我一样，我也没这么让你丢脸吧。” 哈？丢什么脸？ 齐水还一头雾水。 顾鹤轩脱下眼镜对她晃晃，“平光的没有度数。” “那你干嘛戴呀？” “装乖嘛，这回选班长能给我投票吗？” “……”是不是扯的有点远，“你为什么骗我说上高二呢？” “我没有啊。”顾鹤轩取下眼镜完全就是两个人，五官都变得立体，“本来我是要上高二的，但是由于某些私人原因我留级了，所以重新上高一呗，反正我上学早，咱俩岁数也差不多，不耽误事。” 他俩能有啥事好耽误的，莫名其妙。 齐水总觉得他自来熟的厉害，不过他人热心肠，否则也不会拦着江淮封为她说话了。 想到这嘛，齐水还是挺感谢他。 “好吧，你人挺好的，要是真选班长我就选你。” “说好了哈，那咱俩先加个微信。” “没问题。” 齐水拿出手机，顾鹤轩的添加信息发来，她皱起眉头，“你昨晚加过我了？” “对啊，你拒绝了。”顾鹤轩耸耸肩略显委屈。 齐水不好意思笑笑，“谁叫你不备注，我当然要拒绝。” “那你这次记得好好备注。” “是，班长！” 齐水先回了教室，顾鹤轩就站在原地看她离开，等人都看不到了，才转过身去喂那些橘猫。 他从口袋里掏出猫条，香味吸引着橘猫们，胖呼呼的超可爱。 一支猫条吃完，笼罩在他身后的影子终于开口。 “顾鹤轩，我马上要出去集训了，以后在学校的时间会变少。” “哦。”顾鹤轩拍拍手站起身，他又戴上了眼镜变成了乖乖仔，“你放心去集训吧，章承龙。他交代的事我不会忘的。”顾鹤轩停顿会，托了下眼镜，“毕竟我现在跟齐水一个班，很方便的。” 章承龙看向他，脸色较为严肃，“你回来前去看过他吗？” “从始自终我都没见过他本人，不过他有嘱咐我几句……” 回忆涌上心头，有些嘱咐他没想告诉第三人。 当时，顾鹤轩从护士手里拿到了自己的手机，他点开黑色头像的联系人，两人为数不多的聊天页面里不用上下滑动就能看完所有信息。 第一条是：你好，我是卫烊。 第二条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你要帮我照顾齐水，第二你要去看看我的玫瑰。 第三条是：不要喜欢她。 齐水是谁，齐水在哪，卫烊的玫瑰又在哪。 这些疑问难不倒顾鹤轩，他的光明是卫烊给的，看到了齐水自然就是看到了他的玫瑰，可惜这朵玫瑰有人守着了。 下午第三节 课后是自习时间，齐水的手机收到了几张图片。 不过她平时上课坚决不看手机，所以顾鹤轩等了好半天没有反应，他用借练习册的方式给她写了句话。 -- 第73页 ——看手机。 齐水将信将疑掏出来。 一堆开得鲜艳的玫瑰，花瓣上晶莹的露珠像是天然的雕饰，齐水很是喜欢。 顾鹤轩给她发消息。 “你认识卫烊吧，我也认得。” 他太直接了，齐水几乎是愣了好一会才消化了他的话。 齐水问他，“你真的认识？” “不认识怎么会知道他的花圃，这些玫瑰开好了，要不今天一起去看看吧。” 齐水很少去花圃了，她每次去那里都会想起卫烊奔跑着摔在地的样子，她根本没有完成他的要求，卫烊说他的玫瑰很傲娇，如果没人去看她就不会开了，他是骗子，齐水没去看玫瑰，玫瑰依然开得很好。 “去不去？” 顾鹤轩再次追问。 齐水感觉心里压了块石头，她差点踹不过气来。 而顾鹤轩看着“对方在输入中……”的文字提示，却没等到她的回复。 一周后，顾鹤轩成功当选为新班长。 他成绩好几乎全能，虽然是新转来的学生但是很有号召力。 齐水数学太弱，顾鹤轩时常会借给她笔记，遇到不懂的问题也会一遍一遍地解释给她听。 有一回下晚自习后他们还在教室里讨论功课，高一下学期就要结束，齐水为了能在期末考个好成绩比以往更加努力，她做完一整套试卷才发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 连顾鹤轩也不在教室。 齐水撇撇嘴，刚收拾好书包就听到了走廊外的脚步声，前几天孟千卉给她截了几张丧尸学园的漫画图，她又很会脑补恐怖画面，越是害怕越是着急，笔袋掉在地上发出“嘭”一声响。 “嘶……”齐水倒抽一口凉气，快速拾起放进包里。 “齐水？”顾鹤轩走到后门没看见人，他喊了一声才见齐水从桌下探出脑袋，齐水像是见到了亲人，“你还没走啊！” “我去洗了把脸，你写完了吗？可以走了吧。” “可以可以，快点走吧！”齐水麻溜背起包冲向他，顾鹤轩在她身后打起手机的电筒光，她自己也打着光，等她适应了顾鹤轩才去关灯。 他们的确出来太晚，路上遇到学校保安大叔，对方还问了一句教学楼还有没有人。 齐水说没有，顾鹤轩压低声线反问她，“真的没有？” 吓得齐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吓我了，教学楼都黑了。” “没听过学校传闻吗？保安大叔每天都要去教学楼逛一圈，各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因为就怕有学生藏在厕所啊天台啊，好等没人的时候跳下去。” “顾鹤轩，你闭嘴！学校很安全！” 他非但没闭嘴，还故意吓她，“真的安全吗？传闻里跳楼的学生太多了，大夏天的身上都长了蛆，惨不忍睹啊，后来最后一个出去的学生还会经常听到他们的哭声。” “顾鹤轩，你不要说了！”齐水声音都不敢说大点，缩着身子抓紧了包带子。 “你听……”顾鹤轩突然闭嘴，齐水的呼吸慢了下来，“听，听什么？”仔细听她的话还在发颤。 顾鹤轩凑近些，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的下巴打起强光，“你听海哭的声音！” “……”还在担惊受怕的齐水一抬手打上他的背，顾鹤轩像是演上了瘾，装作丧尸的模样，扭曲着身子嘎吱嘎吱的与她低声嘶吼，“齐，齐水……啊……啊……” 联系起丧尸学园的恐怖情景，齐水吓到拿起了跑八百米的架势，冲出一段路后，顾鹤轩才追上来喊她，“你跑什么呀，又不是真的丧尸，诶，你等等我。” 等他？不可能的。 齐水被他的恶作剧吓得魂都快没了，边回头骂他，“顾鹤轩，你完了！” “我道歉行不。” “晚了！” 齐水就当自己是真的躲丧尸，以至于在校门口见到江淮封，诧异到连缓冲的速度没降下来，愣是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课后运动？”江淮封稳住她的身体，瞥见她额上的汗，“天气热，跑步也要适当。” 齐水喘着粗气，胸口起起伏伏，她接过江淮封的纸巾擦掉脸上的汗，一回头没发现顾鹤轩，“人呢？” “谁？”江淮封看向空无一人的校道。 “我同学。”奇怪了，一转眼就不见了。 江淮封的眸子暗了几分，沉声问她，“你怎么出来这么晚，我不是给你发了消息让你早点出来？” 齐水“哎呀”一声，“我给忘了。” 她的确有收到他的微信，说是去吃烧烤，但刚好她碰上一道难题，顾鹤轩给她讲解了一遍又给她找了同类型题目做巩固，一来二去的就忘了江淮封的事。 “那还吃吗？”齐水抬起手腕，“快十点了，不吃了吧。” “……送你回去。”江淮封平时会给她拉车门，今天车门也没拉，不是说非得拉车门，而是这一举动证明了他在生气。 齐水乖乖坐在副驾驶也不跟他嘻嘻哈哈了，江淮封也跟变了跟人似的，开了五分钟都没跟她说话。 没人说话，车里静的连呼吸都能听见。 “江淮封，你可以先回去的呀，或者给我打个电话也行呗，不然你干等在这多不好。” “没什么不好。”江淮封的重点是不是有误？ 齐水撇嘴，侧头望向他，江淮封的侧脸比正脸还好看，犹如剪影的轮廓，完美符合黄金比例。 -- 第74页 “你不高兴啊。” “嗯，有点。”江淮封的情绪因为这句话而缓和了点，小姑娘总算会揣摩他的心思了，进步了值得夸奖，“顾鹤轩就是你同学？” “我班长。”齐水在她包里找到了剩下的奶糖，给自己塞了一个，又剥了一个自然而然的塞在他嘴里，江淮封稍微偏头咬住奶糖，表面装作淡定，实则差点惊喜的跳起来，双手紧握方向盘，手心已微微上汗，不错不错还知道喂他吃的了，生什么气啊？不气了！ “你怎么知道他？”齐水咬着糖说话怪可爱的。 “刚才谁在校道上边跑边喊他来着，方圆百里估计都听到了。” 齐水皱皱眉，“有吗？” “你好好想想。” “哎，那样可不好，万一有人听到了我可惨了。” “怎么个说法？” 齐水迫不及待跟他分享学校的八卦，“顾鹤轩可是新晋校草诶！”从他当班长说到当校草，再说到他入了学生会又当了篮球队队长，“他精力可真充沛，粉丝也超多的，谁跟他走近些都要被讨论个三回五回的，我们班女生本来都只顾学习的，但他来了后像是着了魔一样，变得超级团结，听不得外人说他坏话，有女生过来递情书都拦着，咦，太疯狂了。” 江淮封“啧啧”两下，得意的不要不要，“这都是哥哥玩剩下的。” 话是没错，江淮封当年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齐水在江淮封和齐妙这对“金童玉女”之下被衬得跟个土狗似的，她太懂靠近这些风云人物有什么后果了，反正吃力不讨好。 “那你对这个顾，顾什么来着……” “顾鹤轩！多好听的名字，你这么聪明还记不住！” 江淮封被她逗笑了，就是因为这名字好听他才不愿意记住，“行，顾鹤轩！”他咬牙笑笑，故意问道，“小汽水，你对他什么感觉？” “我能有什么感觉，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平时吧就是同学关系，他有求必应的，人是真的好，简直好到没话说，谁找他解题一概不拒绝，还别说呢，我们班的平均分直线上升。” “是挺优秀。”他的小姑娘竟然当着他的面夸别人！不爽！ 齐水自然听不出他的醋意，顺着他的话接上，“那是相当优秀，顾鹤轩还说跟卫烊认得，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可能是因为都在五中的缘故吧。” 好端端提起卫烊做什么！ “江淮封，你下周有空吗？我想去看看花圃的玫瑰，那里离五中太远了，你开车带我去呗。” 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就知道有事时求他。 偏偏他就吃这一套。 吃归吃，该有的姿态还得有。 江淮封没做声，齐水侧着大半个身子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呀，还生气呢，哎呀，我就不是没跟你去吃烧烤嘛，可你想想大晚上吃烧烤多长胖呀，我不想胖呼呼的去上大学，穿衣服都不好看！” “好看，怎么不好看？” 齐水撅嘴卖萌，“江淮封，我才不相信你的审美，你就喜欢细腰大长腿的网红小姐姐！” “谁说的？” “我亲耳听到的！” “假的，我不喜欢那样的。” “那你喜欢哪样的？” 江淮封真的是被她搞得应接不暇，一茬一茬的套话，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齐水再拿出一颗奶糖，“好吧，你不说就算了，我就剩最后一颗了，你要是答应带我去，我就给你吃。”她晃了晃，江淮封没给半点反应。 “好吧。”齐水叹口气，“你不吃我吃。” 她撕开包装丢进自己嘴里，含含糊糊跟他说，“味道好极了。” 小样。 炫耀什么呀。 江淮封开着车心猿意马，他的余光一直扫到她圆圆的脸蛋上，最近是长了点肉，还是那么可爱、招人喜欢。 “你干嘛又看我，是不是想吃了？” 不知是江淮封的眼神太明显，还是她太敏感，她总是能快速发现他的视线。 江淮封的喉头不经意间上下滚动着，齐水笑哈哈盯他，“我就说你馋了吧！看见你喉咙动了，你肯定想吃糖！” 江淮封直接笑出声。 是，他是很想吃糖，不过不是奶糖。 他忍的很辛苦，也必须忍着。 “齐水，你坐好，别在位置上乱动。” “我就动就动，怎样！” 说话就说话，可惜那颗奶糖冷不防地被舌头抵出来，下一秒，江淮封眼疾手快的伸出右手，快速准确的接到了从她嘴里掉出来的奶糖。 齐水好可惜的抿唇，“我的糖。” “后座去拿，多得是零食。”他知道她爱吃零嘴，所以常年备着大礼包。 齐水眼里立马放光，等她去车后座拿零食那瞬，江淮封一把将右手心的奶糖塞进嘴里。 半软半硬，非常甜。 齐水撕开浪味仙，掏出纸巾给他，“你把奶糖给我吧，我包起来等会丢了。” “嗯。” 江淮封接过纸巾，拱起了右手，装作捏到了奶糖的样子。 口中那颗糖是他耍了小心思得来了，比起以往的奶糖至少甜了十倍，这样一来，心情也变得更好。 “你提前约我吧，别放我鸽子就行。” 齐水扭头看他，“你答应了啊。” -- 第75页 “我哪次没答应，在你名下我向来掏心掏肺，有求必应。” “嘿嘿，淮封哥哥最好啦！” “你少来！” 他想，这样到底算不算约会呢。 都加上玫瑰了，应该算吧。 第27章 江淮封以为带齐水去卫烊的花圃也算半个约会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带了个电灯泡。 当场，他的脸色就不好了。 以前还会在齐水面前装一装样子，但现在齐水已经不太在意他的脸色，换言之就是没太把他当回事了，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让齐水深刻意识到他的不高兴，那这事才能落地。 果然齐水介绍完顾鹤轩后，一把将江淮封拉到一边小声解释，“淮封哥哥，你最好啦！顾鹤轩就是我上回提过的班长，他人很好的，而且也认识卫烊，既然我们来看他的花圃，带卫烊的朋友来也算顺路嘛。” “顺哪门子路？”江淮封一脸黑线，敢情齐水叫他先开车到城北就是为了接上顾鹤轩，费老大劲了！他前晚熬夜加班熬出来的黑眼圈谁买单？ “淮封哥哥！”齐水让他小点声。 江淮封瞬间没了大人该有的气量，可跟一个没毕业的高中生小屁孩计较太跌份。 “你叫多少次哥哥都没用！”江淮封揉揉眉心看向她，“也就是看在你份上我大老远的开到城北来接人，你在车上还能补觉，我呢？” “那我补偿你？”齐水说完就开始掏背包，一大捧奶糖出现在他眼前，江淮封心都麻了。 小屁孩当他也没长大，还需要奶糖来哄。 不过也对，齐水哪里知道他怎么想的，他想要她去掉该死的难听的“哥哥”两字，叫可以但是别跟着名字一起叫。 “淮封哥哥？”齐水试探着继续。 江淮封摆摆手叹口气，“行了，我还能说什么，走吧。” 江淮封气冲冲上了车，顾鹤轩才走到齐水身边来，“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齐水撇嘴欲言又止，随即点了头。 两人在车外慢慢腾腾没上来，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江淮封那可是看得相当来气，一把按在车喇叭上吓了齐水一跳。 顾鹤轩笑着说：“上去吧，你的淮封哥哥要暴走了。” 齐水不好意思笑笑，还想着替江淮封解释，“他以前不这样的，人可好了。” “知道了。”顾鹤轩托着齐水背后鼓鼓囊囊的双肩包，齐水轻松爬上去再补了一句，“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跟吃错了药一样怪吓人的。” 顾鹤轩笑而不语，关上车门后只觉得后视镜里射过来一道凌厉的眼神，他倒也不怵堂堂正正回看过去，甚至对着江淮封客气的露出笑颜。 江淮封盯了两秒逐渐恢复到原来的沉稳，他转过头看向后座的齐水，“把安全带系上。” “哦。”齐水照做，又喊顾鹤轩也系上。 江淮封倒真成了他俩司机了。 平时齐水坐他车从没有坐后排的习惯，副驾驶永远都是她的首选，就算是两人闹矛盾那段时间也没有坏了这个规矩。 这会子他们在后座聊随堂作业、聊花圃的玫瑰，没有一句是江淮封插得上话的。 所以江淮封决定没话找话。 “齐水，给我颗奶糖。” 他在等红灯的空档向后伸手，齐水抓了一大把给他，江淮封看了一眼又送回去，“太多了，没时间剥。” 齐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接剥开糖纸塞到前座。 “给给给！” 江淮封侧头咬进嘴里，觉得这糖不是一般的甜。 期间，江淮封总是找着各种理由去打断他们的对话，齐水一边与顾鹤轩说话一边给江淮封递上各种吃的，反而她自己都没吃上几口。 顾鹤轩在花圃里松土，问了齐水很多问题，最后感慨道：“齐水，你和江淮封认识这么久感觉比一般的兄妹关系都要好，现在有几个哥哥能这么对妹妹，你们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 齐水正在给玫瑰浇水，听到这话一不小心浇多了，她的裤腿也淋湿了。 “齐水？”江淮封接了个电话进来就看见齐水在犯蠢，他皱着眉走过来，夺走了她手中的水壶，“这里有专业人士在打理，别添乱了。” “……谁添乱了？”齐水不知哪根筋被戳中瞬间炸毛，“我就是浇浇水！” “是，你是在浇水。可这里地下埋了浇水管道，有规定的时间浇规定的量，花农比你更知道怎么养花。”江淮封想要安抚她几句，齐水的性子越来越急，江淮封朝她后面看去，视线落在顾鹤轩身上又移回来，“你的裤子淋湿了，先去车上呆着吧。” 齐水没出声，江淮封的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她推开，“你别管我！” 江淮封捞住她的马尾，利用巧劲将她圈回来，“又想跑哪去啊？小汽水，再闹以后就不带你过来了，听到没？” 齐水憋着气就是不吭声。 江淮封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心会变软，“小汽水，我又没说你什么，就这么爱跟我生气呐，我跟你道歉？” “谁稀罕！”齐水绕开他往外走，“车里有湿纸巾吧。” “多得是，还是在老地方。”江淮封友善地提醒她。 老地方是指两人之间的默契，外人是掺合不进来的。 江淮封被自己的幼稚笑到了，他什么时候开始对一个小屁孩有了危机意识，一想到顾鹤轩比他年轻比他更容易走进齐水心里，整个人就开始慌乱。 -- 第76页 顾鹤轩从头至尾当了一个看客，他也没打算去瓦解他们的关系，眼前的玫瑰娇艳欲滴，在他失去光明那些年里都快忘记看到大片大片的红色玫瑰是何种心境。 黑暗太久，连一点清明都稀罕的不得了。 所以哪还有别的时间去在乎旁人的感受。 顾鹤轩继续给花松土，他像个辛勤的园丁在保护自己的宝贝，直到江淮封走过来。 他站在石子路上宛如孤岛压境，“顾鹤轩。” 顾鹤轩停下手中的工具，缓缓抬头看去。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和卫烊的关系。”江淮封笑得明媚，那一瞬顾鹤轩就明白了，那种势在必得的笃定就是源于他和齐水的默契。 冬去春来，一年四季眨眼就过去。 高三第一次模拟考，齐水的成绩稳居前十，全市排名跃进前一百，这对于她整个学习生涯都是数一数二的辉煌时刻，跟以往不着调、为考试抓耳挠腮的模样相比，齐水已经完成了她逆风翻盘的第一步。 立春那天，齐妙回国。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还有她的男朋友。 江玖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从穿着打扮到言谈举止皆为不凡，齐云开夫妇对这个女婿很满意，就是被江玖的上门礼震撼到。 私底下拉着齐妙说了很多话，齐水也不是小孩了，她都能猜到爸妈和姐姐在房间里讨论什么话题。 不算宽敞的客厅里，齐水吃着草莓装作不经意的看向在阳台边打电话的江玖，她对江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觉得熟悉也觉得在哪里见过，尤其是侧脸和眉眼。 江玖接听完电话，特意从玻璃门上观察到齐水低了头才转身，否则小姑娘要和他对视上又得受惊。 江玖坐在沙发一侧，率先开口，“齐水，我时常听你姐姐说起你的事，你学习成绩不错，是打算考清大？” 齐水见他先说话，这才松口气，“考清大最好了，不过我的成绩还够不着。” “凡事尽力而为，你已经足够优秀。” 江玖恐怕是第三个这么对她说的人，第一个是齐妙，第二个是江淮封，第三个就是他了，父母只希望她努把力一举考上清大，她这根弦就一直紧绷着，每晚学习到凌晨就是不敢松懈半分，她不是天生优秀的人，全靠一张张试卷做下来、单词一遍遍背下来，背不下来就写，多写几遍写几十遍总会留下印象。 齐水就是靠着这样的笨办法爬上来了，全国数万万高三生都想考清大，她也想。 但如果她放松一分，就会被背上的石头压倒继而滚下山去。 江玖甚至建议她，“其实全国优秀的名校不止清大一所，晋城晋大、云城云大……有很多知名学府培育出众多优秀学子，学校固然重要，专业也要好好选，你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慢慢想。” 他说的没错，如果仅限于清大那她的压力会非常重，但如果不选择清大…… 齐水认同了他的建议但委婉的拒绝了，“我还是想冲一把，万一呢对吧。” 齐妙上清大，江淮封也是清大，就连顾鹤轩的第一志愿也是清大，父母一直希望她能像齐妙一样出人头地，她在中考时就任性过一回，这一次她想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就算真没考上，她也不后悔。 齐妙没有在家住，她是回国参加演出的，跟江玖离开前还特意留了一份包裹给齐水。 搞得很神秘，特意叮嘱齐水回房再拆。 齐水拆包裹前接到了江淮封的电话，那边就跟平常一样叮嘱她别学太晚，有没有不会的可以问他。 她将手机放在桌上，按了扩音接听。 再去拆包裹，“江淮封，我姐的男朋友你们都认识吗？他也姓江诶，好巧。” 江淮封沉默两秒，“额，姓江的人太多了。” “我一开始也不觉得，后来听到你的声音我又想起了你，总觉得你们长得还挺像，不会是认识的亲戚吧！” “说什么呢，听你那语气，齐妙男朋友挺有钱的。” “也对，否则你也不会才开一辆越野，我看到他开的车了，劳斯莱斯！那得不少钱吧！” 江淮封：“……你还认识车。” “顾鹤轩喜欢车，他家有钱着呢。” “……哦。” 齐水划开包裹，好家伙，几大本五三摆在她眼前。 “我的老天鹅，我姐竟然又给我买五三！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做了多少套了！” 江淮封笑道：“嗐，她可能不知道我给你买了多少参考书，你就当熟能生巧多做题准没错。” “无语子，说好了让我放松些，结果就这？”齐水翻开了两本，发现一本书中夹着很明显的书签，说是书签也不准，等抽出来才知道是一张贵宾席的演唱会门票！ “啊！！！！！”齐水忍不住叫出声，江淮封的耳朵都要炸了。 “我姐真是我亲姐，天蝎演唱会的门票诶，我太兴奋了！哇还有他们的签名照！掐人中掐人中，我快无法呼吸了！” 江淮封安抚她说：“六点半的票对吧，到时候我来接你。” “啊？”齐水还在兴奋中，“你来接我？你也要跟我去？” “嗯，我最近几天出差，等我回来。” 齐水连连答应，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另一边，晋城。 -- 第77页 江淮封实在不想再进去参加酒会，他喝了两杯香槟没法开车，正打算叫个代驾，前路被人挡着。 女人来势汹汹，右手提着礼裙一角，对着他没好气道：“江淮封，你就打算把我晾在这先走？” 江淮封脑壳疼，“许瑶，我今晚也没想跟你一起参加酒会，至于我俩是怎么遇上的，你可以去问问江总！”他的脸色暗下来，实在没心思跟她掰扯。 “不准走！”许瑶拉住他胳膊，“你敢走一步试试！明晚回金城我就告诉你爸，让他知道你是怎么对我的！” “放手！”不依不饶的女人真的很可怕，江淮封毫不留情甩开她，许瑶后退两步差点摔了，她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大声叫住他，“江淮封，你不娶我会有什么代价你清楚吗？” 江淮封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那是许瑶不曾见过的阴鸷，她撞着胆子迎上他犀利的眸，“你不娶我，便得不到江家的一切，你明明可以做继承人！想好了，江淮封，这就是你放弃我的代价！” 许瑶不信这世上哪个男人会舍得万贯家财和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她在赌江淮封的野心。 “呵。”江淮封转过身来，身影笼罩住她的身躯，像是暗夜修罗狂妄又疯颠，“你尽管试试。” 许瑶抓不住他，更摸不透他的想法。 “你是不是喜欢齐妙？你死心吧，江玖的手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想跟他抢女人，下辈子吧！” 江淮封“呵呵”两下，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直接就走了。 许瑶留在原地狼狈的拨给母亲电话，“江淮封肯定还在意齐妙，不然他会着急回去吗？除了齐妙还会有哪个女人让他这么在意，连江叔叔特意安排的聚会都逃了！” ** 天蝎演唱会开始前三个小时。 江淮封的电话打不通，齐水在家里磨蹭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出发了。 齐水在路上给江淮封发消息，他不止没来连消息也没回。 “算了，我自己去。” 她给江淮封发出去一句语音，很明显不太高兴。 齐水最讨厌别人说话不算数，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瞎承诺，来不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就算不来也好歹回她消息吧，让人多担心呀。 场馆人山人海。 齐水护着包准备进去，贵宾席有特殊通道排队也不会太挤，她按照票上的数字找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肩膀就被人戳了两下，她一回头傻眼了，“顾鹤轩？” 顾鹤轩指着她旁边的位置，“你有朋友要来？”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顾鹤轩长腿一跨，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我想他不会来了，要不我坐在这陪你吧。” “……好吧。” 齐水收起另外一张票，手机没有任何声响，江淮封怕是真来不了了。 正式开始前，顾鹤轩摇起荧光棒说话。 “齐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稍微偏着头，因为整场太嗨声音大到不行，她只能凑近点才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说什么？” “我说……” “啊？” “我说……” 顾鹤轩两次重复都被突然的呼唤声打断，齐水只看到他上下翻动的嘴皮，她读不懂唇语，后来顾鹤轩在手机上打字说看完演唱会再聊。 演唱会一直延续到晚上九点半。 因为是在郊区的场馆，出来时车也不好打，人也比先前排队时更挤。 “齐水，跟着我走。”顾鹤轩示意她怎么走，齐水跟在他身后三下两下到了地下停车场，这里有点黑，齐水往前扯住他的包，“喂，有人来接你吗？” “没。” “那你来车库干嘛？” “没人接我可以开啊。” “哈？” 齐水盯着顾鹤轩手上甩着的钥匙，“你真会开车？” “我满18了，而且拿到了驾照，完全可以送你回家。” 齐水将信将疑拉开后车座，却被顾鹤轩笑着制止，“诶，我可不是你的司机，坐副驾。” 齐水皱皱眉上了副驾驶座还是想不明白，“你好奇怪，平时也没见你说喜欢天蝎组合，也没听你提起要来看演唱会。” “哦，我很低调。” 相比之下，齐水就高调很多了，她还在朋友圈里晒了图，如果不是孟千卉要和肖嘉文约会，估计和齐水来看天蝎的就是她了。 后来变成江淮封，齐水多多少少有了期待，此刻期待成空，又像是预料之中的事。 顾鹤轩开车上路，齐水抓着安全带不松手，顾鹤轩被她逗笑了，“你别搞得像英勇就义一样，我车技还不错，你要是害怕，我待会就给你炫技来个漂移什么的。” “别！稳住！就这样挺好的！” 齐水吞吞口水，正要问顾鹤轩刚才要说什么，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电话响了很久齐水也没接。 顾鹤轩问她，“怎么不接？” “不想接。” “应该不是父母打来的吧，难不成是江淮封？” 齐水心跳慢一拍，“你……” “我怎么知道？”顾鹤轩耸耸肩道，“其实你很好猜。” 心思很好猜的齐水不接江淮封的电话，消息更不会回。 江淮封急的在场馆门口打转，就希望靠自己一双火眼金睛发现齐水，他错过了开头，至少还能送她回家不是，结果人这就没影了，他倒是不担心齐水会不见，她快成年了也算半个大人了，打车回家还是会的。 -- 第78页 江淮封担心的是她生自己气。 玻璃窗被敲响，许瑶从晋城跟着他到了这里，还真有耐心，但江淮封不打算给她好脸色，“许瑶，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们俩不合适也不会在一起我更不会娶你！” “放着江家继承人不做，你想要和谁在一起？”许瑶的眉间涌上几分得意，她好似在可怜他，“我原以为你是看中了齐妙，这么多年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果让我发现了什么，原来你选中的是她的妹妹！” “……” “江淮封，齐妙的妹妹还未成年，你这样盯着一个孩子算什么男人？” “许瑶，话不能乱说！” “怕了？那你选择当禽兽时怎么不考虑进去呢，江淮封，你可真让人恶心，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了，想必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许瑶的每一句质问都疯狂踩在江淮封的雷点上。 她还说：“拭目以待。” 江淮封两眼通红，他被父亲以应酬为理由拦住时压根没想过会是许瑶的缘故，从前他就不爱用江氏继承人的身份做事，对于他而言那是束缚是枷锁，是他迫不及待想要丢弃的东西。 现在他更不需要了，当一切爱意赤、裸、裸展现出来，他的遮掩就没了意义。 他愿意承担所有后果，只要齐水平平安安。 第28章 齐水洗完澡出来，微信里收到十几条消息，大部分来自于江淮封。 她滑动着聊天页面看了好几遍他的解释，心里那点失落好像散去不少，犹豫着是给他回文字还是表情包。 可当她调到输入框时，忽地想起与顾鹤轩的对话。 顾鹤轩的车技是真不错，渐渐地她也不怕了，松开安全带看向窗外的夜景，时不时有远灯照来，窗玻璃上就只剩她的侧影。 “你饿吗？”顾鹤轩问她，“我有点饿了。” 齐水转过头看他，顾鹤轩已经自言自语回答完问题，“我知道附近有家好吃的汉堡店，你不介意我们先去饱餐一顿吧。” 齐水一点都不介意，她为了等江淮封也没吃晚餐，就是想着看演唱会前去吃东西，然而他没来。 顾鹤轩拐着弯上了另一条公路，“你给叔叔阿姨发条消息吧，免得大人担心。” 齐水点点头，打开爸爸的聊天页面装装样子，其实并没有把消息发出去，因为齐云开知道她与江淮封在一起看演唱会，她的安全自然不用多加考虑。 齐水按熄手机屏幕，突然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好猜？” 难道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顾鹤轩摇头轻笑，“不是。” 他打开电台调出一个音乐频道，“你喜欢听歌吗？” “还行。” “那有喜欢的电台主持人吗？” “一般吧。” 齐水更想问他最开始的问题，可无意中就被顾鹤轩转移了注意力，他选的歌还挺好听，不知道名字的英文歌，透着淡淡地愁绪，齐水瞬间就没了开口的欲望。 直到两人买了汉堡，顾鹤轩把她送回家，齐水都没等到他的答案。 “齐水，我听说卫烊跟你一起埋了时空胶囊。” “不是吧，你连这个也知道？” 齐水不理解的是卫烊说好了这是两人的秘密，结果却有第三个人知道，她的脸色逐渐微妙起来，转眼想到顾鹤轩也挺神秘，“你……” “齐水，你喜欢江淮封对吧。” 齐水没出声，代表默认了。 顾鹤轩说：“我的第一志愿是清大，你的第一志愿也是清大，但我十分清楚你选择清大不是因为你自己，你是为了江淮封。” “什么意思？”齐水咬住唇不太明白。 “我们不应该为了其他人而努力，这是你的人生你的故事，不要把别人当做你的目标。” “我没有把他当我的目标。” “可你就是那样做给他看的，旁观者清，齐水同学。” 齐水受不了他打哑谜，“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希望你的目标是为自己而存在，你才是真正的主角。” 她从来不曾当自己是主角，她是齐妙的配角，是江淮封的配角，原以为上了五中就是为自己而活，她彻底摆脱了“配角”的生活，却被顾鹤轩一语中的，她的努力是为了争一口气吗？ 或许很久前，她的确这样想过。 她承认自己没有天赋，只能靠加倍的努力换来一张满意的答卷，她逼迫着自己前进，从始至终都没有释怀。 齐水想起江玖的建议，他说没必要一心追求清大，他让她好好选。 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岭，然而她为这场比赛带去了太多杂质，加入了太多感情也就变得不再纯粹。 她努力学习不是为了取悦他人，她只为自己。 认清到这点，齐水也不着急回江淮封消息了，再过几个月，也就是高考后她就要满18岁，到那时候她还会面对新的人生和新的选择。 齐水一直处于“对方输入中”，江淮封等了半天没有收到她的回复，但是一分钟前她还在齐妙的朋友圈看见了她的点赞。 江淮封给她发消息不回，手机更是直接关了机。 看来这次是真的伤到了齐水。 江淮封在他家小区门口徘徊，仰头看到她卧室的灯没关，猜到她应该是在学习，齐水上了高二像是开了窍，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外人去督促，她有今天的成绩都是她努力的结果。 -- 第79页 江淮封在楼下拿出几颗奶糖抑住自己的烟瘾，回头就去了齐水家的小超市，齐云开正准备关店，见他来还跟他道谢，并问他演唱会怎么样。 江淮封随意回过去，良心微微不安。 “叔，我刚才忘了问齐水饿不饿，给她发消息没回，估计没看见，要不您帮我打家里座机问问。” 齐云开腾不开手，让他自己打去问。 江淮封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家座机号码都能背下来，他打过去没两秒，齐水就接了电话。 “喂？” “……”江淮封背过身去，小声说，“是我，江淮封，你先别挂。” 齐水还真打算挂电话，“你干嘛？” “你饿不饿，带你去吃烧烤。” “我不饿，会长胖。” “可以吃……”别的，一句话没说完齐水就挂断了，江淮封猜到了结局，一脸沮丧地撞见齐云开，他拍拍江淮封的肩膀笑笑，“淮封，现在的小姑娘都想要变瘦，齐水她好不容易抽条，你就别难为她了，到时候长胖了怨你。” “怨就怨吧，她上高中这几年认真的程度不亚于齐妙当年，我就怕她营养跟不上。” 齐云开摆摆手道：“齐水跟齐妙不同的，齐妙与你一样，学习就很轻松，齐水开窍晚总归吃力些，上初中的时候粗心大意时常犯马虎眼，数学经常不及格，那时候想她能直升高中部就行，反正市一中是不可能了。谁知道她选了五中，不过好在她肯努力，一心奔着清大去的，每天学习到凌晨，她妈妈劝她去睡觉都不愿意，早上醒的还比我们早，希望皇天不负苦心人，要是真能与她姐一样上清大就好了，我们也有了盼头。” 江淮封脸上笑着，心里却越发觉得苦涩。 明明齐水已经足够优秀，仍旧离不开被比较的结果。 他可以做什么？ 等到她成年，再去向她吐露心意，齐水到那时会怎么看他？他向来聪明，却在这点上迷糊了。 ** 五月初。 高考逐渐逼近。 顾鹤轩擦完一黑板的讲义，转过身就见到齐水望着窗外发呆，他走到她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元气森林碰碰她的胳膊。 齐水回头看他。 顾鹤轩说：“限定荔枝味，给你尝尝。” 齐水也不跟他客套，拧开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她把自己的试卷推过去，“你给我讲讲这道。” “行啊齐水，蛇与农夫高考版？” “回头给你小姐妹的联系方式，怎样？” 顾鹤轩拿过她草稿纸，边罗列公示边“呵呵”，“算了吧，别又是孟千卉。” “我就这一个好姐妹，你想要我还不给呢。” “就她，醒醒吧！” 齐水看着顾鹤轩解题忽然就走了神，她对顾鹤轩关于人生目标之类的话记忆犹新，也是从那次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变了，好像真成了学习盟友，为自己的人生目标与梦想而努力。 齐水把顾鹤轩当成了自己半个人生导师，醍醐灌顶之后，所有迷茫就这样解开了。 她甚至很久都不再想着江淮封，每天都被题海包围，睁眼醒来还在想睡前记下的单词，渐渐地连争一口气的心思也没了。 中午休息时间，齐水刚进教室就被班主任叫走。 她进了办公室却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长卷发、穿得体套装，搭配珍珠耳环与同款项链，她站在打扮普通的班主任身旁微笑看向齐水。 一双笑眼透着巨大的信息。 “齐水同学，你好呀。” “我叫许瑶，是江淮封的未婚妻，今天代他来看你。” 齐水静静盯着她，表情平静如水。 其实她与许瑶曾有过一面之缘，在剧场门口，她见着江淮封与许瑶抱在一块。 五中的小树林有很多流浪猫，齐水带着许瑶走到了这边，正好遇到喂过的橘猫，猫猫闻到了她的味道，摇着尾巴过来，没想女人掩着鼻子稍有不悦，“你能把猫赶走吗？我闻不了这个味。” 齐水没说什么，默默从怀里掏出香肠丢在路边，橘猫被吸引过去，许瑶的脸色才恢复原样。 “不好意思啊，我其实也养猫的，像布偶啊英短啊缅因啊我都接触过，但这种田园土猫我不太喜欢，到处流浪还脏脏的，身上肯定很多细菌。” 齐水捏了捏手心，上了薄汗在发热。 许瑶走了几步，说：“你一定在猜我来的目的。” 齐水问她，“你真是江淮封的未婚妻？” “终于好奇了吗？” 许瑶面上洋溢着自信的笑，“你知道阳光超市吗？全国连锁的那家。”她看向齐水，眉眼里全是炫耀，“阳光超市是我家开的，属于许氏旗下产业，当然了我家不止有大型连锁超市，还涉及多个行业发展，每年的盈利非常可观。” 齐水更加沉默。 许瑶看她一眼，“我说这话不是为了炫耀，而是让你明白能与我相配的男人一定会有与我实力相当的背景，江淮封就是其中最优秀的一个。” 齐水低着头，也不知该怎么回话，她有满肚子疑问却无从解答。 许瑶继续说道：“江淮封可不是一般人，他的爷爷一手创办了江氏，放眼金城乃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商，就连你家小区对面的商业区也是江氏名下产业。你知道江淮封是什么身价吗？他是放弃了继承不想回去，如果他想，人人都要喊他一声江总，可惜你太小，你不会懂。” -- 第80页 齐水初见江淮封，他就是在她家小超市蹭零食的帅哥，他与齐妙关系好到可以来齐家蹭饭、玩游戏，没人怀疑过他的身份背景，齐家父母更没有去打探他的家庭，他们关心江淮封却也保持了足够的边界感，以至于齐水从未对他的家庭产生过质疑。 “齐水，你姐齐妙现在跟了江玖，江玖你知道么，他们都姓江，你也该猜出来他们的身份，江玖是江淮封的小叔叔，你如果不知道江淮封的真实身份，只能说你姐也在故意瞒着你，至于为什么瞒着你我就不清楚了。” 为什么？难道齐妙连自己妹妹也要说谎吗？ 齐水眼角略微湿润，她像个傻子，被他们蒙在鼓里。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再耽误江淮封回江家了，他的父亲一直把他当继承人培养，而他为了齐妙竟然答应她照顾你到考上大学，一年又一年，你们两姐妹简直就是在耽误他的时间。小妹妹，等你长大就知道社会的残酷了，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努力一辈子也不过是一场笑话，阶层不同永远都达不到同一高度，江淮封为你做的够多了，不要再当他的绊脚石了，你能明白吗？” 这一瞬间，齐水就是大象脚底的蚂蚁，谁人都可以踩踏，她的反抗就是不自量力。 失落是应该的，或许该好好哭一场，或许她该向齐妙质问，向江淮封质问，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绊脚石，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他的未婚妻莫名其妙教训了一顿。 许瑶明里暗里讽刺她，讽刺她姐齐妙，连带着将齐家父母也一起踩在了脚下。 凭什么？就因为许瑶出生就在罗马吗？ 齐水眼圈发胀，酸涩难忍，可到底是没哭出来。 她呆坐在长椅上，橘猫在她脚边打转发出咕咕声，当猫多好啊，不用担心被比较，不用在意是不是被骗，只要吃好喝好晒太阳就是乐呵的一天。 “哎。” 齐水长叹一声，身旁一道男声穿过来，“要上课了，不回教室在这叹气？” 顾鹤轩来的真是时候，齐水刚散去的情绪又迷蒙在眼中，她慌忙闭上眼匆匆回他，“我下午请假回去了，你帮我跟班主任说一声。” “去干嘛？” 齐水随口一回，“身体不舒服。” 她站起身要走，顾鹤轩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走，“齐水，你胆子没这么小吧。” 齐水抬头看去，他一脸坦然的面对她，“许瑶来找你刚好被我撞见，我也能猜到她对你说了什么。”他瞥见齐水皱紧的眉，“你也不用质疑我为什么知道她，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但是你如果因为她说的那些话而退缩，我会看不起你。” 齐水视线看向别处，低声说：“早看出你背景不俗，毕竟你也是出生在罗马那一卦的。” “齐水！”顾鹤轩心平气和劝她，“我说过这是你的人生，你不需要为别人三言两语就动摇。” 齐水冷冷看过去，一言不发。 顾鹤轩抓住她胳膊，再继续，“你要高考了，她这个时候来找你分明是为了扰乱你。” 齐水甩开他，冷漠的可以，“我没有被干扰。” “你现在的态度还叫没有被干扰？还有一个月要高考了，你却还在为江淮封伤心难过，你的人生不止爱情故事，你的梦想你的未来呢？齐水，有些秘密我本来想留到高考后告诉你，但我想现在的你不是卫烊希望看到的你。” “你什么意思？” 顾鹤轩叹一口气，郑重其事道：“下午的课不上了，我们去卫烊的花圃，在那里我告诉你关于他最后的秘密。” 卫烊的秘密埋在向日葵下面。 这里盛开了一波又一波向日葵，齐水始终不曾亲眼见证它的希望。 迎着朝阳向上，永远充满生的希望。 顾鹤轩从向日葵地里翻出埋了好几年的时空胶囊盒子，他拂去灰层递给齐水，“这个你应该不陌生吧。” 齐水愣了会接过来。 她的指尖贴上冰凉的盒子，一时不敢打开，她与卫烊埋下时空胶囊时他就晕倒了，此后再没见过面。 顾鹤轩瞧她犹豫不定的模样，也不催她打开，而是拍拍手上的灰坐在了台阶上。 然后慢慢说起过往。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也没见过卫烊。” “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就是个瞎子。” 第29章 “我因为一场车祸伤到眼睛，在那段失去光明的日子里我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我以前的梦想是当一个画家周游世界，后来我成了瞎子什么都看不见，脾气也变得暴躁，父母劝过我只要等到我身体好了就做移植手术，只是时间问题。” “后来有天我的病房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他不是那种性格开朗的人，说话也很少，每天就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他就像是在我的病房里生了根，我对他发火我赶他走，他一句话也不回。” “也许是他的沉默让我产生了好奇，然后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异国他乡，顾鹤轩已经算不清自己在病房里呆了多久，他躺在病床上听窗外的雨声、风声，从冬天听到了夏天，蝉鸣涌起那阵，顾鹤轩的好奇心达到了巅峰。 他无神的双眸扫向发出游戏背景音的地方，眉头微皱，犹豫再三问道：“你到底要在这里玩多久？” -- 第81页 顾鹤轩因为这场病连性子都变得了，他的急躁不安像是一记春雷在房中滚滚炸开，却在碰到对方时毫无反响。 “你是不是有病？” “你为什么要在我这里玩游戏？” “你他妈欺负我看不见？” 三连问都不是什么好话，要是对方脾气比他还暴躁那得冲上来揍他了。很可惜，对方仍旧不发一言，顾鹤轩的话宛如打在了棉花上，软软地又弹了回来。 顾鹤轩颓丧的躺回病床，蒙头装睡。 不过一分钟之后…… “喂，我叫卫烊。” 顾鹤轩掀开被子很想看清他长什么样，但他怎么看得见？简直是在做无用功。 “我估计玩不了多久了，太遗憾了，暑假肯定要出新皮肤，到时候我把账号给你怎么样？我这号应该很值钱，不玩浪费了。” 卫烊的语气是真够遗憾的，可顾鹤轩不明白他那么做的原因。 一周以后，顾鹤轩收到了要做眼部手术的消息，父母跟他拥抱，他却敏感的发现房中还有第三人，他觉得不是护士，或许应该是卫烊。 “你等等。”顾鹤轩叫住他，父母问他怎么了，顾鹤轩摇摇头解释，“爸妈，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他说。” 诚然，顾鹤轩是聪慧之人，他适应了黑暗之后也学会了听声音。 房里再无第三人。 卫烊才开始肆无忌惮的玩游戏，顾鹤轩就在那里等他玩完。一局赢了，卫烊迟迟不再组局，而顾鹤轩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血腥味。 “你得了什么病。”顾鹤轩的手放在床沿上，听到卫烊剧烈咳嗽起来，抓着床沿的手也紧了几分。 卫烊笑嘻嘻道：“反正不是小毛病。”他拂去了鼻尖的血，看着手心里的暗红色失神了，“顾鹤轩，你看不见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他觉得世界都崩塌了，梦想与未来都成了泡影，他成了一个残废，一个对世界没有帮助的人，活着还能干什么呢？他的一切都毁了，每分每秒都想去死，对，去死！ 他以前是那样想的，在遇到卫烊之后他好像再也说不出“死”这个字了。 等他做了手术就能再次见到光明，但是卫烊呢？他好像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顾鹤轩吞了吞口水，犹豫不决间，卫烊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说会不会就跟死了一样难受，也不对，死了哪里知道难受。”他从没有哭丧着脸说过话，他向来都是大大方方面对太阳，比任何人都要坦诚。 两人几乎是沉默了好一会。 顾鹤轩觉得房间里压抑的要命，明明夏天的气息如此浓郁，他头顶却好似笼罩着万斤乌云，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走了。”卫烊关掉了游戏界面，满是不舍的看了绿意盎然的窗外最后一眼，然后望向呆滞的顾鹤轩，“提前祝你手术成功。” 顾鹤轩抬起头，听着他的声辨别他的方向。 “再见。” 卫烊对他挥挥手，哪怕知道他看不见，仍旧给予了最真挚的祝福，他放下手大步踏出去，房门合上那瞬，顾鹤轩觉得自己头顶的大雨已悄然降临，密密麻麻的轰隆声在耳边响起，他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湿痕是雨水还是眼泪。 顾鹤轩的手术很成功。 他睁开眼看到了午后晒得发烫的烈阳，也看到了桌旁一捧向日葵，贺卡上留着龙飞凤舞的祝福。 ——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卫烊，留。 医生建议他不要太激动，此时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流泪，可没人知道顾鹤轩已经在竭尽全力的隐忍这份伤痛，因为他重见光明的机会是卫烊给的。 这段回忆从顾鹤轩口中说出来，齐水几乎是当场愣住了，她傻乎乎的抱着时空胶囊的盒子，手上灰扑扑的，她一碰到眼睛就疼，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滴，她拼命的去抹，还要对顾鹤轩解释，“灰进去了，是灰进眼睛了。” 顾鹤轩的脸色同样很难看，他沉沉叹了口气说道：“没人会笑话你，我也哭过。” 听到这句后，齐水再也不担心了，她的双手捂着眼，眼泪就像一汪永不会干枯的泉，她怎么也止不住泉涌出来。 “我答应过卫烊要好好关照你，可我没想到你选择上五中，我回国后也转入到五中读书，而且章承龙跟我一样也是答应了他去保护你的人。卫烊知道自己得了病，特意与过去的朋友断了联系，章承龙一直不知道原因两人因此打了不少架，他是艺术生高三时要出去集训，因此这个重任交给了我。” 顾鹤轩给齐水递上纸巾，“你说我们这种黑骑士要命不，搞不好还以为对你有特殊感情。卫烊是把你当真朋友看待，他想有人照顾你却不知道你身边早已经有了其他人的照顾。” 齐水的脸都哭红了，似乎不太在意他的话中话，顾鹤轩自嘲的笑笑，“行了，齐水，哭过就算了。” 等了一会，齐水终于没哭了，她稳定下来才告诉他，“我早知道卫烊生了病活不久了，我去医院看过他。” 可是她一直在麻痹自己，只要没见过他最后一面，那就不叫天人永隔。 “齐水，我有时候搞不懂卫烊为什么会在乎你，我听过你们的故事，你远没有他喜欢你一样喜欢他，你甚至都没把他当真朋友吧。” 顾鹤轩清楚齐水对江淮封的感情，至于对卫烊大抵是不可能的。将心比心，卫烊处处念着她，可她连花圃都没来过几次，卫烊的玫瑰年年开得都很好，她竟然一眼都不稀得见。 -- 第82页 齐水低着头不说话，顾鹤轩站起身盯着她的后脑勺，心有余而力不足，作为他们的局外人他本身也说不出任何为卫烊打抱不平的话，诚恳而言，这对齐水也不太公平，可要是不说，堆积在心里的气就没法发泄。 “我总以为你对卫烊还留着点念想。”顾鹤轩大可以把这些真相留到齐水高考之后再说，可见到她今天被许瑶打击到颓废不堪的模样，心中那点火噌的一下就起来了，这一刹那间，顾鹤轩觉得悲哀极了。 “到了这里才发现，其实你根本就没他想的那么好。卫烊送来的向日葵不止是在祝福我，他同样是在祝福你，他希望你前程似锦、未来可期。齐水，高考近在眼前，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干扰到你，但如果你会为了江淮封干扰到你的情绪，我依然瞧不起你。” 顾鹤轩没等齐水就走了，齐水在花圃里坐了半小时，望着大片的玫瑰花仿佛觉得她们也失色了。 卫烊曾说过：“我的玫瑰很傲娇，你若不去看她，玫瑰就不会开了。” 傲娇的玫瑰，肆意的人。 他们都爽约了。 回去的路上下了一场雨，齐水没带伞从而淋了一身，刚到家孟千卉的电话打来。 “汽水，你怎么没上课啊？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放学来看你好不好？” 孟千卉能联系她，想必是顾鹤轩跟她提了醒。 齐水的脑袋昏昏沉沉，她没让孟千卉过来，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她躺在床上，感觉身边的人来来回回，冰凉的手触碰她的额头，有人拿着湿毛巾给她擦汗，还有给她喂水喝的，迷迷糊糊中她看见江淮封焦急的脸，他动着唇不知道在说什么，齐水实在是听不清。 再醒过来就是第二天了。 齐水撑着胳膊爬起来，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难怪她感觉呼吸不畅。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还没出去就感觉到热气。 齐水伸了个大懒腰冲出房门，闻到了鸡汤的香味，“爸爸，我要吃牛肉面！” 齐云开从厨房出来，满脸堆着笑，“水水，身体恢复啦？头还疼不疼？” “不疼了！我就是肚子饿，爸爸，熬的鸡汤好香啊，可是好清淡诶，我想吃大肘子！” “行，爸爸给你做！想吃什么都给你做，等着哈。” 齐云开重新进到厨房，哼着小曲给她做牛肉面，还不忘跟她说：“水水，给妈妈打个电话吧，昨晚照顾你到大半夜也很辛苦。” 齐水给妈妈报了平安后进到厨房，吃了一口卤牛肉问他，“爸爸，心情很好哦？” “是啊，这几天有太多好消息了，你想先听哪个？” “随便咯。”齐水去冰箱拿酸奶，齐云开就在那说，“上个月我们听到风声说这片要拆了，咱们住在这老小区是很久了，要说感情也不是没有，但拆迁后能拿不少赔款，而且你姐夫给我们在市中心看了一套商铺，整块算下来我们肯定是赚了，到时候多出的两百多万就留给你，等你上了大学就给你归置一套房子，要是还有多的就给你存下来。” 齐水猛地吸一口酸奶，“我姐呢？” “你姐她不要我们的钱，而且这些年她在外赚的钱零零散散给了我们好几十万，给你存了一份，给我们也存了一份，你姐这人你也清楚，她要是不想要我们的钱自然是一分都不会沾。”齐云开新做的牛肉面还冒着热气，齐水忽然就没了胃口。 “爸爸，我跟齐妙相比的话，我是不是很没用？” “又说胡话！”齐云开摸摸她的头，“你啊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什么，你妈妈是喜欢拿你跟妙妙比，但也都是为你好，你说这些年你上五中她说什么了？当父母的都是一门心思为儿女好，你和妙妙都是我们的好女儿，还分什么好赖？水水，爸爸也不求你挣多少钱，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就行了。” “哦。”齐水埋头吃面，齐云开又说，“昨天淮封也来了，我们去超市关门还是他照看的你，昨天下午不舒服怎么不跟我们说呢，你妈妈知道你高烧不退吓死了。” 齐水愣了愣，小声嘟囔道：“我都好啦。” “你最乖了。” 齐云开下午还得去超市，齐水请了一天假，她在家也没闲着，背单词、刷题一晃眼就到了五点，学习的时候她将手机调整为静音，学完了才看到好些微信消息。 顾鹤轩给她拍了一堆试卷照片，说她一天不来试卷成堆，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其实做多少试卷不重要，重要的是反反复复的巩固与记忆。 孟千卉已经开始约她暑假出去旅游了，明明都还没考完心就飞了。 再点开江淮封的消息。 “身体好些没？” “叔叔说你在家复习功课，晚上带你出去吃饭吧，街心公园有夜市演出，顺道去看看。” “在学习吗？” “我选了几个地方，都是你爱吃的店，你选一个回我。” “五点半了，你在干嘛？” “我现在来接你吧，我下班了。” 马上到六点整，齐家父母不会回来吃晚饭，他们和员工一起在超市吃饭。齐水没打算出去，她也不太饿，喝了一瓶酸奶，吃了爸爸新卤的大肘子开始看漫画放松。 齐水完全忽略掉了江淮封的消息。 耳机一戴，还管他是谁。 -- 第83页 江淮封开车来齐家小区楼下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他的消息没人回，他也不敢贸然上楼找她。 自从知道许瑶去过五中找她谈话后，江淮封便越发的不敢面对她。 许瑶的目的很明显，她先是拿着一堆照片找到了江淮封的父亲，当江董事长知道自己的儿子惦记一个未成年时差点心肌梗塞，他安排人将江淮封带回去，两人谈不到一块随即不欢而散。 江淮封选择了不当江氏的继承人，他也不会为父亲的严厉斥责感到不快，甚至没将那些批判的话放在心里，然而他低估了许瑶，她亲自找上了齐水，还是在她快要高考的时候。 江淮封约许瑶见面，头一回动用了江氏继承人的身份，他当着许瑶的面亲自撕毁了一份新合约，那是许瑶父亲好不容易从江氏得来的开发案项目，新的老小区拆迁后许氏的阳光超市可以在第一时间入驻，而此时此刻前功尽弃。 许瑶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哥哥，父亲又是个重男亲女的人，即便哥哥没本事只知道吃喝玩乐照样向着他，而许瑶为了赢得家中地位愿意与江氏联姻获得父亲的信任。 那份开发案的项目就是许瑶亲自向父亲许诺的目标，达成那天父亲当着众人的面夸她优秀，并提拔她作为公司总经理，狠狠压了哥哥一头。 然而，合约作废。 许瑶不敢置信，“你为了一个没成年的孩子跟我闹到这份上？江淮封，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我们两家合作那是共赢！你们的商城只有我们许氏的入驻才会吸纳更多的企业入驻，你现在把我们撇之门外，就没考虑后果？” 江淮封一言不发，盯上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狠劲。 “齐水对你很重要吗？她凭什么对你那么重要！她有什么，我又有什么比不过她？论样貌、家世、学历，我哪样不优秀？江淮封，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江淮封懒得跟她废话，最后连眼神都懒得给。 “你站住！”许瑶挡住他，满脸皆是怒气，“江淮封，你就不怕我透露你那点破事，毁了你？江氏继承人穷追未成年女高中生，两人姿态亲密，很难不引人遐想，你觉得是我做得出来还是你父亲先扫你出门？” 江淮封抬起似笑非笑的眸，右手掌住她的下巴慢慢用力，许瑶的脸僵硬着，并未服输。 “你选择我的原因是因为你很清楚，不论我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江家只会属于我，我的父亲会不会扫我出门？答案当然是不会。许瑶，你的确很优秀也比你哥更果敢狠绝，我向来敬佩你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在你父亲面前赢上一回，你与其选择和不爱你的人联姻来获得短暂的利益，为何不彻底拿下许氏？” “江淮封！”许瑶似乎未曾想过这个问题，或许她想过但祖祖辈辈并没有女人拿到继承人的先例，家训如此，男女就是不平等的存在，虽然现实提倡男女平等，但豪门之中为了拼儿子的太太有一大把，他们认为生女儿是为了巩固家业，生儿子才是壮大家业。 “你可以做到，何不拼一把。” 江淮封劝她格局打开，不要局限于情情爱爱之中，与同性斗不如与异性斗，等到爬上巅峰，风景自然独好。 许瑶到底是听进去了，她连夜赶制新的策划案送过来时还附送了一句“对不起”。 说给谁听的呢？是江淮封，也是齐水。 江淮封也想对齐水说抱歉，可惜齐水没再理过他。 消息石沉大海，他每晚都去看齐水，守在暗处看她独自回家，房间的灯也亮到了凌晨。 江淮封不敢见齐水，只敢闷在第八夜喝酒。 傅言昇问他是不是有烦心事，江淮封摇摇头不做辩解。齐妙来过第八夜，她与江玖一起把他带回了公寓，江淮封在浴室里狂吐，齐妙想去看看他又被江玖拦住。 齐妙退至门外，看着江玖去照顾他。 江淮封摊在地板上，胸前湿了一大片，满屋子的酒气非常熏人，江玖拿着湿毛巾给他擦嘴，试图将他拖起来时却被江淮封抱住了胳膊。 他哭着说：“小叔叔，我想妈妈了。” 江玖微顿，扒开了淋浴头放水，水声遮盖了他的哭声。 江玖与江淮封年龄相差无几，然而江玖的身份却并不比他高贵，因为江玖是私生子，母亲是舞女，自小就不被江家待见，后来有了自己的事业才得以在江家说上话，他幼时母亲去世，父亲只给他钱留下保姆照顾，江玖太懂这种滋味了。 人只有在最软弱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想要母亲的拥抱，这是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就学会的本能。 但他们的母亲早逝，从很小开始就未能享受到这种温情了。 “淮封，你醒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低声的哭泣。 在江玖眼里，江淮封不是轻易哭泣的人，江淮封的父亲也就是江玖的大哥，他作为江家的掌权人对每个江家人管制的尤为严格，男人不能轻易掉眼泪，一旦落泪就是软弱的表现。 所以江淮封不管遇到多艰难的时候都不会轻易落泪，就算是在母亲走后、父亲接回在外养的孩子、他宣告自己脱离江家等等境地，江淮封也只是红了眼。 “淮封，你也是个孩子，也有哭的资格。” 谁想妈妈了不会哭呢？ 只是都在隐忍罢了。 -- 第84页 江玖扶着江淮封去了卧室，收拾好才关上门出来。 齐妙从书房里出来问道：“他怎么了？” 江玖牵上她的手，柔声解释：“过几天就是他妈妈忌日。” “这样啊。” 齐妙回靠在他怀里，“下回我会带阿姨最喜欢的百合去看她。”江玖的妈妈是天生爱浪漫的舞女，死之前怀里还抱着一束刚买的百合，她的出身不光彩，死了也不能大搞。江玖的身份也不光彩，若不是被父亲带回江家，他或许还在外流浪。 江玖亲上她额间，“谢谢。” “谢我做什么，我还得谢你。”齐妙仰起头看他，“齐水估计是知道江淮封的身世了，她现在连我都不怎么搭理。” “等她高考完就好了，我们会有很多时间跟她解释。” 齐妙点头，“也是哦，以她的成绩上清大应该不成问题，即便上不了清大还可以去金大，总之都在金城去哪都方便。” “希望如此。”江玖望着暗处，似乎略微犹疑，他接触过齐水，并不比齐妙自信，常年压抑在齐妙的光环之下，齐水变得格外低调，所以当她知晓江淮封的真实身份时注定会退却。 转眼到了六月。 齐水的考场分到了市一中，她与顾鹤轩在同一个考场。 “祝你……” “知道啦知道啦！”齐水打断顾鹤轩的话，让他快点走，他的考点教室在另一栋教学楼，比齐水的教室远一些。 顾鹤轩比了一个“OK”的手势，打着伞冲进了雨雾里。 高考的日子总是在下雨，年年如此不曾变过。齐水想起了她中考的时候，父母和江淮封都来送她进校门，到了高考的时候她却没让父母过来，她举起伞走向人群里，忽然听闻身后有人唤她名字。 “齐水，你看哥现在帅吗？” 就像中考那次一样，她出现了幻听，听到了卫烊的声音。 他的青春太短暂，刹那转逝，昙花一现。 “齐水，你看哥这样的发型帅吗？” “齐水，哥带你私奔吧。” 她匆匆停下，忽然转过身看向后方，只一眼就扫到了人群中最闪亮的那个。 江淮封举着黑色长柄伞站在线外。 两人有将近一个月未见，如果不是站得远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始。 江淮封努力挤出一抹笑，明知道她隔得远又有雨声遮掩听不见他说的话，但他还是在说：“小汽水，加油。” 齐水听着雨坠在伞面的滴答声，起初脸色还平静无波，而后朝着江淮封露出真诚的微笑，释怀了所有过往的美好。 卫烊的青春虽然短暂但永远鲜艳，而她的青春已经结束了。 第30章 放榜这天，齐水他们家这片区域正式宣布拆迁，江氏和旗下开发商占领了这片，此后这里将开拓成新的商业区。 齐水在这里出生，对老小区有着浓厚的感情，她或许比不上父母拿到拆迁费的喜悦，但如果他们喜欢新的环境，那么她也会跟着高兴。 “水水，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齐云开爬楼上来额头都在冒汗，天气热极了，走几步路就会大汗淋漓。 齐水从卧室里推着行李箱出来，饶有不舍的看着废旧的书桌，她的贪玩与努力都被那张书桌见证过，她甚至学前辈在木桌上刻了字，后来时间一长，字迹也磨平了。 齐云开在房子里巡视好几遍，因为进出各个房间声音也时高时低，“这里拆了也好，等我跟你妈年纪大了再爬楼就难了，膝盖腰背都疼，现在可好了，搬到有电梯的小区，来来回回心里都敞亮。” 齐水站在客厅中央，边听他讲话边对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发呆。 “水水，看什么呢？你没掉东西吧。” 齐水回过神摇摇头，“没掉。” “行，你把花盆底下的备用钥匙收好，把门也锁好。” 齐云开提着她的行李箱先下去，齐水锁上门再往外拉了两下，余光瞥见一旁的绿萝，水源充足繁盛的刚好，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抱着绿萝下了楼。 齐云开在楼底下等她，一见到齐水抱着大捧绿萝，花盆底脏脏的，弄到她浅色裙子上留下了灰印子，本来皱着的眉头忽地松开，心里莫名就软了一块，“水水，知道你舍不得这里，我也一样。”他仰头看去，过往一切都在眼前浮过，“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往前看，日子越过越好才最重要。” 齐水没吭声，她钻进后座，怀里还抱着那盆绿萝。 沿着窗外流逝的街景看去，她上学路过的公交站、常去的小吃店、藏在巷子里的跳骚市场……它们陪着她长大，等她长大后，它们也要走了。 “水水，水水……”齐云开唤她名字，齐水直起身子看向他，如梦初醒般，“怎么了？” “手机一直在响，是不是到查询成绩的时候了？” 齐水看了看时间，又在班群里翻了几下聊天记录，顾鹤轩的成绩尤为瞩目，他在群里接受同学和老师的祝贺，然后他单聊了她。 “齐水，你查了吗？” “要不要帮你查？我上清大应该是稳了。” 比录取分数线还高出50这可不是稳了，是稳稳的！ 齐水发过去一个恭喜的表情，再登陆进官网查询，查的人太多一时网络受阻。 “怎么样？水水，查到了吗？”齐云开趁着等绿灯的时候转头问她，脸上的表情比她还要焦虑，“考得好或者不好都没关系，就是个考试，咱顺其自然。” -- 第85页 齐水低着头好半天不回话，齐云开以为她是没考好不愿意跟他说成绩，他把车停在路边叹了口气，“齐水，高考不是你唯一的出路，我相信你。” 正要继续安慰她，齐水抬起头，将屏幕里的分数亮给他看。 “等会，658？”齐云开吞吞口水，“这比今年的一本分数线超出不少了，我的天啊，水水，你看你不说话我以为，我以为……”齐云开实在是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都想好了怎么安慰齐水，要是没达到理想分数线也没什么嘛，闯社会靠的有不光是一张□□，虽然它很重要。 齐云开满肚子安慰的话彻底散了去，“你呀你！” “你以为我落榜了啊？爸爸，这是今年清大的录取线，我擦线过估计会很玄。”齐水不像顾鹤轩那样聪慧，他高出五十分已经是天才之举了，齐水的成绩都是一遍遍刷题重复再重复的结果，能到达清大的录取线她已经够知足。 “全国又不是只有清大一所名校，你的分数有很多可选性，咱们回头商量一下专业，要是不懂的就跟淮封和你姐问问，他们有经验。” 齐云开让齐水把成绩发到一家四口的群里，她刚发完，江淮封的消息就来了。 “你查到分数了吧，我拿你的准考证也查过了，恭喜你啊小汽水，这回是真的很棒。” 齐水调到聊天框，选定。 有一瞬间的失神。 停留的时间过长，如果江淮封还在盯着他们的聊天页面，一定会发现“对方正在输入中”。 齐水划拉着表情包不知道选哪个发出去。 江淮封的消息再次发来，“我不打扰你庆祝，晚点找你。” 既然如此，消息发不发也没那么重要了。 晚上齐云开在酒店里订了包厢吃饭，齐妙带着江玖一起过来，也没忘给齐水一份大大的红包，礼物嘛齐妙送的太多了，江玖直接给了红包，四位数8888，非常喜庆。齐水是不想要的，齐家父母也不让她收，但有齐妙在这钱算是收定了。 齐水的小金库够她出去旅游好几回了，至于和孟千卉约去哪里玩还真没想好。 席间，齐水被问到要填哪所大学。 江玖给的建议很诚恳，他认为清大擦线过不是很稳妥，但也不是不能进，可以选调剂专业，不过也要看齐水愿不愿意。 齐水还没想好，她一个头是两个大。 后来走之前，齐妙拉着她说了些悄悄话。 “汽水，江玖和江淮封……” “我知道。”齐水已经完全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姐，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我身边还没有大富豪呢，以后出了社会多个人脉多条路，不挺好的么？” 齐妙犹疑道：“你真这样想？” “不然还能怎样想。”齐水抬头问她，“姐，你和姐夫是真心相爱吗？” “为什么这么问？” 齐水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她穿球鞋，齐妙穿细高跟，因为当过练习生，纤细的小腿上隐约可以见到紧致的肌肉，但线条是美的，齐水把自己的脚往回收了收，“你也知道江玖的身份，你们在一起会有压力吗？” “压力，自然会有。”齐妙叹口气，“你想啊他们江家是个什么位置，我们又是什么位置，虽然他们讲究门当户对，但那又怎样？”齐妙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就如同她站在光芒四射的舞台上一样，谁都无法从她身上挪开视线，因为她就是耀眼本身。 “齐水，你马上就要满18岁了，是个大人了，你可以自由的恋爱，不用在意他的出身他的家庭，你要好好享受当下的生活，当下的美好，至于以后……等以后再说吧。” 齐妙走近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小汽水，勇敢点好不好？你可是我的妹妹，独一无二，谁能替代你呢？” “没人可以替代。”齐水汲取着她怀里的温暖，纵然是炎热之夏，可一旦靠近齐妙身边，这世界就是最舒适的存在。 当晚，齐水给“卫烊”的邮箱发了一封邮件。 等第二天收到对方的回复后，她才收拾好背包出发去花圃。 齐水在车上翻看着朋友圈，顾鹤轩的电话打过来问她在没在家。 “你有事吗？” 顾鹤轩躲在树荫下跟她说话，“你们家这片怎么围起来了，要拆吗？” “你不是废话嘛，墙上那么大的拆迁看不见啊！” “诶嘿，好端端怼我？拆二代就是有范呗！” “得了，你有话快说。” “也没什么，过几天不是散伙饭吗，班群里就你没说话，我作为班长问问你的想法。” “没想法，你们定好了喊我一起。” 顾鹤轩磨磨蹭蹭的不挂电话，“齐水，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同学情谊都不念呢？” “哦，你才知道啊。” 顾鹤轩听出她的故意，随即笑笑，“行，到时候通知你，要是孟千卉愿意把她也约来。” “你有想法了？” “不是我有想法，是肖嘉文想见她，当初他俩掰了后肖嘉文消极了好久，恋人当不成总能当朋友吧。” 齐水没谈过恋爱，她只知道暗恋是什么滋味，像是吃了酸涩的青梅，还像没有熟透的青芒。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到时候见。” 齐水没反应过来，顾鹤轩就挂断了，正好公交到站。 -- 第86页 沿着指示牌走向花圃，到达巷口时齐水看见了熟悉的越野，像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演出，她站在几米开外遇上了最后的结局。 江淮封老远就看着齐水过来了，她站在巷口处没进去，江淮封也没在车里坐下去，他推开车门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见她，明明大家都知道“卫烊”邮箱背后的主人是谁。 “小汽水。”便是念出一句昵称就止住了。 齐水直愣愣看向他，眼神里透着一股淡淡地疏离，江淮封心神不宁地往前踏一步，心也跟着颤抖了几下，他很想拦住齐水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哪怕那是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真相。 “齐……”口中只蹦出一个字，齐水的目光就转移了，她朝着巷口前进，手中提着一个帆布袋。 江淮封走在她身后，靠近花圃时就闻到了阵阵的花香。 有了花农的打理，卫烊的花圃永远灿烂。 “齐水。”江淮封受不了这样的清冷，选择主动靠近，却被齐水递过来一把铁锹。 “帮我个忙。”齐水从帆布袋里掏出一个铁盒子，双眸低垂，“我想把它再埋进去。” 江淮封抬眼看看她，唇口微张，然后什么也没说开始挖土。 直到两人默默的做完事，有了空闲的时候，齐水才与他说话。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是你在跟我发邮件。”这种已经不算秘密了，江淮封拧开一瓶白桃元气水递给她，齐水大口大口的喝了大半瓶，又在他面前毫不顾忌的打了个嗝，这样的毫不顾忌是江淮封期待很久的亲密，他也跟着喝了大半瓶，在她面前打起嗝。 “我也猜到你会发现背后的人是我。” 齐水笑起来，“这是在干嘛呢，你是想靠着卫烊鼓励我吗？江淮封，你可真是个好人。” 他稍微怔了一下，“以前我总仗着比你年龄大自诩更成熟，对你也说了很多长辈似的教育话，知道你不爱听，我以后也不说了。” “可你做得没错啊，如果不是你一直照顾我，给我补习功课，我可能连五中都考不上。” 江淮封撇头看她，“你确定不是在讽刺我？我要是真把你补习好了，你也不会去上五中。”可他们也知道，齐水上五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卫烊，然而江淮封不知道的是，齐水做这个决定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 好在，齐水已经顺利完成高考，过去种种就不再重要了。 她长大了。 有些事需要大大方方的说开。 “我刚才埋下的是我和卫烊一起写的时空胶囊，三年前我们在那埋的。高考前我才把它挖起来，然后发现了卫烊写的东西。” 江淮封开始紧张了，他问道：“写了什么？” 齐水没有任何犹豫，“他写，他喜欢我。” 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淮封当年拦了这么久的人，还是在他不可预估的时间里写下了最后的秘密。 “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至今没弄懂这其中的缘由。”比起齐妙，齐水毫无可比性，她也不是女生中最美最出众的那个，身材也不好，长得也一般，顶多是可爱点，但这份可爱还是靠当初的婴儿肥给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婴儿肥下去后，她的五官变得越来越平凡，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淹没在人群里。 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齐水，在一个冬天与卫烊相遇了，他们奔跑在湿滑的小道，相互嘲笑着对方被风吹乱的发型，然后卫烊一眼看清她的小心思。 那时的齐水根本没有猜到卫烊会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写下对她的告白，无声又温柔。 “齐水，你不要小瞧自己，我们都很喜欢你、在意你。”江淮封用上了“我们”，由着这样的称呼说出自己的心意。 他卑劣的想着，卫烊喜欢又如何，现在都成了泡影。 齐水捏着汽水瓶子，听见卡兹声，一滴汗从额间滑落，她记得许瑶说的话，也认为江淮封应该喜欢更优秀的人，而她还不够优秀，他们都太聪明，试卷不需要来来回回做，而她一道题错了七八遍才可以抓住要点，一篇课文要背二十多遍才能记牢，她不完美，她配不上他。 齐水根本达不到他们的高度，这段暗恋早就应该画上句号。 她终于敢鼓足勇气与自己和解。 “你知道我的时空胶囊里写了什么吗？三年前，我写……我喜欢江淮封。三年后我又写了一封就埋在了那里，等到我上完大学估计心态又不同了。”因为她喜欢他，喜欢过他。 直白的袒露并不丢人，她松了口气将汽水放在台阶上，“不管今后如何，我都要好好感谢你。” 感谢他对她的照顾，感谢他对她的体贴和用心。 齐水拾起帆布包准备离开，江淮封迟疑的起身，上前两步又停下，他克制着所有的情绪，最后目光投向了埋时空胶囊的地方，失魂落魄，怅然若失地低声自嘲。 “只是喜欢过吗？” 是他装大人太久，将她的喜欢当成了小孩子的一时兴起。 那么以后呢？ 以后她只剩下感谢吗？ 江淮封后知后觉的回过神，他拔腿就跑，像是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迎着夏风奔向他的太阳。 “齐水，齐水！” 她站定后，江淮封大踏步挡在她身前，胸口起起伏伏，笑道：“齐水，再给我一个机会。” -- 第87页 齐水扬起头，阳光拂在她青春洋溢的笑容上。 江淮封似是鼓足最大的勇气，“我该怎么办？汽水，你太小了。如果说我喜欢你就感觉自己像是个变态，无耻之徒，你明白吗？我怕吓到你，汽水儿，你不要不理我，我会难过。” 他试图从齐水的眼里看出一分喜悦，但很可惜，她那如一汪泉水清澈的眸毫无涟漪，江淮封指尖微颤，就在齐水要说出答案时，路边的洒水车开始到来。 音乐声笼罩在耳边。 江淮封利落的将齐水护在怀里，他挡住她的视线，迫使她与自己相望，但又担心撞见她的平静。 “齐水，我不需要你的回答。”江淮封放开她，退后一步踩在了水坑里。 就好似踩碎了他的美好愿景，四分五裂。 齐水站在原地看着江淮封近乎狼狈的逃离，他还没有听到她的答案，也不再向她索要一个机会。 两人各自往反方向走，距离终究会越离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怎么追人啦！ 再等等吧！ 第31章 高考后，孟千卉与齐水商量着去哪旅游，孟千卉的分数正好够上金大，加上她选了一个冷门专业考古，近几年就没几个学生选这个专业，她算是香饽饽了，就等去金大报道。 齐水一直在清大与金大之间犹豫，虽然齐妙的意见很中肯，江玖也让她选自己喜欢的专业，但是到最后齐水没选择留在金城，她填了玉城大学就读林业。这一回她没有藏着掖着，而是与父母面对面沟通了很久。 在齐水即将迎来的18岁前，齐家父母终于发现齐水长大了，她从以前的任性小姑娘变成了能够说服他们的大女孩。 齐云开问她去一个陌生地方上学不会害怕吗？魏娇问她离家这么远就不想家吗？会习惯吗？其实齐水自己也不确定，但唯有一点她相信自己肯定能应付。 孟千卉得知齐水要去玉城读书后哭了一晚，第二天见面眼睛都是红肿的状态，她一边接过齐水的零食一边怨她不够朋友，齐水在旁边给她擦眼泪，“寒暑假我会回来看你的，信息时代多方便呀，我们随时都能见面。” “你说的倒是轻巧，在金城我们还互相有个照应，土生土长的也不至于被欺负，可你去了千里之外的玉城，人生地不熟的受欺负，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喊回来。” 齐水听笑了快，“哎哟喂，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我怎么会让别人欺负去？我都是欺负人的！” “骗子，就你那三两肉，切。”孟千卉总算止住了眼泪，她给齐水使眼色示意她再拿一块巧克力，齐水得令心甘情愿当她“狗腿子”，“公主吃的顺心不？” “一般般。”孟千卉告诉她，“在外面千万别逞能，要是不爽了就找你姐找江淮封出气。” 齐水下意识忽略掉那个名字，笑着问她，“那你呢？你在旁边看好戏啊！” “哼，谁叫你小没良心！”孟千卉嘴上那样说，实际上她超级舍不得齐水，她俩做好朋友这么多年，还没怎么长时间分开过，就算上了不同的高中，信息没断过，每个月放假都要出来见见，不是去各自家睡一晚，就是去逛街吃饭看电影。 齐水从小到大好像就得了孟千卉这一个好朋友，仔细想想又怎么会不难过呢。 8月有一半的时间，齐水都在外旅游，她和孟千卉去了大西北，走了古道、看了古迹、摸过前人种下的树，一趟旅行回来两个人都黑了一圈，孟千卉送给她一条狼牙手链，并说下次见。 齐水听完这句眼泪就往外冒，因为她们俩约好了，齐水去玉城那天孟千卉不会去送她，如果齐水放假回家，就算是下大雨下刀子她都会来接。 两人心里有揣着不舍，齐水眼泪掉下来，孟千卉也没忍住，在机场两人是抱头大哭，直到江淮封将她们分开。 齐水眼泪汪汪的抬头满是疑惑，江淮封笑着解释，“特地来接你们的，别哭了大小姐们，回家吧。” 孟千卉擦了把眼泪，视线在他和齐水身上来回打量，然后高傲拒绝，“我有人来接，你们先走吧。” “谁来接你？”齐水记得孟千卉的父母在外出差，应该没有人来接才对。 “不要管我，你先走！”孟千卉拉上行李箱跑得贼快，齐水就纳闷了她之前还在路上一个劲喊太累了推不动行李箱了呢，这会倒是变成大力士了呗。 “汽水，车在负一楼，我去开过来，你就在出口等我吧。”江淮封绕到她跟前才说话，齐水乖巧笑起来，表面上像是答应了一样，江淮封也几乎这么认为了，结果往前走几步猛地回头拽住她的行李箱，“我猜你不会在出口等着，所以行李我先给你带回车上。” 齐水：“……” 这人是重修了心理学还是怎么，难道她表现的很明显吗？ 江淮封推着她的行李箱先走，齐水慢吞吞往出口走，好在她还留着一个手机不至于等的那么无聊。 齐水在微信里控诉孟千卉的不道德行为，还没等自己噼里啪啦打完，一辆黑色越野停在她面前，齐水撇了一眼轮胎上的logo不是江淮封的车，再说他也没那么快就开上来，于是看了一眼没理。 直到玻璃车窗降下来，孟千卉用一把雨伞勾着她的肩喊：“妞，上哪去啊，要不要坐顺风车走啊？外加四十一晚的旅行社，舒服的很列！” -- 第88页 齐水嘴角抽抽，抬头看到了两张乐不可支的脸，孟千卉抖抖眉指着身后的顾鹤轩道：“瞧见没，谁说姐没人接？” 顾鹤轩对着齐水耸耸肩，左手搭在孟千卉肩上慵懒笑笑，两人皆是一副熟的不得了的模样，“齐水，捎你一段？” “美的你，她有人接，你别多事！”孟千卉怼过去。 齐水还沉浸在他俩的亲密里，她瞪大眼还没开口，越野车后面排队的车按起了喇叭，顾鹤轩回头看看，从额上取下墨镜戴上，“齐水，下次再聚吧，我们先走啰。” 孟千卉对齐水挥挥手，她又呆滞的望着那辆越野，没影了才收回视线。 果然！ “孟千卉同学！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可是跟你穿同一条裙子的关系，你连我都瞒？” “老孟啊老孟，你太能藏了，我可是跟你玩了大半个月，你一句话都不说？” 车上，孟千卉的手机一直在不停的滴滴响，顾鹤轩咧嘴笑，“齐水发的？” “不然还有谁。”能忍受得了齐水的连环夺命微信，也只有孟千卉罢了。 顾鹤轩“哦”一声，“你不打算告诉她？” “我又没答应你，只不过是被她刚好瞧见而已，再说你也不是来接我的吧，刚才你还和一身材火辣的美女拥抱呢。” 顾鹤轩张张嘴没打算解释。 孟千卉心下了然，心里总像缺了一块，高考前顾鹤轩就说“要不我们试试”，结果转头就见到他和另一个女生说说笑笑，孟千卉上初中就谈恋爱也不是没喜欢过人，她当然知道青春期的男生定不下心来，谁知道顾鹤轩的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代表了什么呢。 她们去旅游之前，前男友肖嘉文特意约她见面，孟千卉本来不愿意去，但肖嘉文说顾鹤轩也在好像还给她准备了惊喜。 孟千卉鬼使神差的就去了，反正真的挺惊喜。 就在走廊外，孟千卉亲耳听见他俩对话。 肖嘉文问他，“你是在追千卉？” “还不明显吗？” “顾鹤轩，你要是玩玩就没意思了，我这次约她来就是想跟她复合。” “你觉得可能吗？” “就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才以你的名义约她来。” “……”沉默片刻，顾鹤轩冷笑道，“你也挺有意思，要不我们打个赌看她最先接受谁？” “如果是你？”肖嘉文对此并没有自信。 顾鹤轩拍上他的肩，嘴角稍有得意，“如果是我，那我让给你呗。” 孟千卉听到这里就跑了。 她从喜欢第一个男生时就告诫自己，不要太恋爱脑，一定要及时止损。她常听齐水念及江淮封的名字，甚至以旁观人的眼光看透了江淮封的深情，江淮封比齐水年长，比顾鹤轩成熟，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她才会把迷糊的齐水推给他。 然而到她自己这边，事情就不能这么算了。 车窗降至一半，热浪突袭。 孟千卉改变主意了，“顾鹤轩，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顾鹤轩俊气的眉眼带笑，“当然是好消息。” “行，我答应你了。” 顾鹤轩一阵急刹车，“答应了？” “还有一个坏消息，你……” “等会等会。”顾鹤轩慌忙停在路边，拿起手机就发消息。 孟千卉看过去，行吧，终于到了告诉肖嘉文赌约的环节，接下来就等着她说分手吧！ 让他俩拿她打赌，臭不要脸！ 孟千卉脸色渐渐沉下来，“坏消息是我……” “肖嘉文愿赌服输啊你！千卉答应我交往了，我那些勾选的游戏都给我买了，赶紧的别磨蹭！” 孟千卉听着他给肖嘉文发送的语音，顿了顿，“什么游戏，赌约？”她想好了，就算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顾鹤轩倾身抱住她，揉揉她的头，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激动，“我高兴着呢。”他正想跟她解释，肖嘉文的消息也发过来，孟千卉算着时间，看来是到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孟千卉吐出一口气，“还有一个坏消息是我要跟你分手！” 而顾鹤轩点开肖嘉文的语音：“行呗，恭喜你了，臭小子好好对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场面一度尴尬。 高兴不到两秒的顾鹤轩，手机都吓掉了，他直愣愣盯着孟千卉，“坏消息是分手？” 孟千卉磕磕巴巴道：“是，是啊！我就是逗你玩的，谁叫你先和肖嘉文打赌，我活该被你们消遣吗？”后来越说越气，也越来越有底气。 顾鹤轩呆了两秒，“你认真的？我俩是打赌了，但……”他好像明白过来，“你是不是话只听了一半就跑了？孟千卉，你是傻的？这么幼稚的事我们会做？再怎么离谱也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可，可你们就是拿我打赌了呀！” “傻的！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孟千卉才不想听他解释，执意要下车，顾鹤轩车门锁着，右手掌在她身后的座椅上，直接将她圈在了怀里，“孟千卉，答应了做我女朋友还能耍赖？” “我开玩笑的！”她倔得很。 “我认真的！”顾鹤轩再压低一点，呼吸扫在她面上，察觉到她的紧张，其实自己也心跳快到不行，“再闹就吻你。”话刚落下，自己的耳根都红透了，他扭过头胡乱吞了吞口水，孟千卉恰好发现他在不安的滚动喉结，立马觉得占领了主场，她正直身子笑他，“哼，害羞了吧！” -- 第89页 “谁害羞了？”顾鹤轩在她面前耍帅，“离得太近差点看对眼而已！” “幼稚。” “彼此彼此。” 孟千卉看向窗外，余光总会跟他交汇。 “你好好开车！” “我技术很好，你不是坐得很稳？” “……”听起来怪怪的，说就说，怎么还来个大飙车？ “上回肖嘉文顶着一对熊猫眼还记得吧。” “嗯？” “我打的。” 孟千卉转头看他，嘴角都快咧到眼角了，“你在骄傲什么？” “没什么，就是警告他，别对你抱有念想，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有了我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还看得上谁呢？” “……”就一个大无语。 再见到肖嘉文，三人一起把误会解开，原来那句赌约是顾鹤轩故意说的，他又怎么会看轻孟千卉呢，他喜欢还来不及，所以连旁人的一句轻视和利用都不能容忍。 孟千卉在凌晨给齐水发消息。 “宝，甜甜的恋爱终于到我了。” 再配上一张她与顾鹤轩双手合十的照片正式做了朋友圈官宣。 齐水是在第二天早上看到的消息，她点赞了孟千卉的朋友圈，然后才给她发消息。 房门从外推开，齐妙走进来看了一圈，“东西收拾好了吗？”她现在进攻舞台剧，从爱豆转型中，工作异常忙碌，要不是为了齐水也难得回家住一晚。 齐水9月3号的生日，但是她8月30前得去大学报道，所以全家决定提前庆祝齐水的十八岁。 齐水点点头，“差不多了。” 玉城四季如春，温度适宜，基本没有很冷的时候，齐水就没有带厚衣服，拿了些春装和夏装基本就占据了大半行李箱，她想着过去了直接买还更方便。 齐妙也道：“缺什么就跟我说，回头我买了寄过去。” “嘻嘻，好呀！” “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今天后你就是个大姑娘了，要听话要学会照顾自己。”齐妙抚着她的马尾说。 齐水拖上她胳膊往外走，“知道了知道了，你现在怎么比妈妈还啰嗦。” “都是为了你好！齐水，你说谁啰嗦呢？”魏娇从卧室出来就听到她说闲话，自然摆起了大家长的架子，齐水往她姐怀里躲，魏娇又被齐云开搂着劝，“娇娇，现在是嫌她闹，到时候她去了外地上学你又要想着念着呐。” “谁想她！我才不想她！”魏娇平时都穿平底鞋，今天换了一身得体的裙装搭配一双中跟女鞋，着实优雅知性，也就是她不打扮，这一打扮上来还是人如其名。 齐云开笑而不语快速跟上。 齐妙说道：“汽水，妈妈就是嘴上这么说，等你离开家她定会一天天念叨你，舍不得你。” “哼，我也不会想她！”齐水嘴硬心软，跟她妈妈一个性子。 她当然知道离家千里父母会挂念她，就像齐妙去国外当练习生，他们整宿整宿睡不着，担心这担心那，过去的齐水以为是父母偏心，其实不是。 齐水去旅游前那晚，她半夜起床上厕所发现妈妈在房里哭，爸爸在一旁安慰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就是场短途旅行，再说也有人看着保护着，你不要担心了。” “我是担心她去旅游安不安全吗？她去玉城上学那得离家多远啊，她是一点不想家，我们倒是心疼的不行，她从小就娇生惯养，吃得不能太差否则要坏肚子，闹腾起来容易磕磕碰碰，伤到了又怕疼，毛手毛脚的，就这样的性子能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吗？” “娇娇，齐妙出去的时候你也这样担心，但她不是也好好的？” “你懂什么！齐妙我就没怎么管过她，齐水能一样吗？她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三岁那年人都差点没了，我熬了两个通宵才把她唤回来，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疼着呢！” “是是是，水水是娇弱些。” “我平时说她是严厉了点，但我为了谁啊？她真考不好了我是不给她吃不给她穿还是跟她断绝关系了？我心疼她，她也心疼我行不行，一想到齐水要去外地上学，我就担心的不得了，衣服会不会洗，被套会套吗，还有在玉城吃不吃得惯。电视里不是常有什么霸凌事件吗，万一她不合群跟人相处不好被孤立了怎么办？” “呃，娇娇，不会的。” “怎么不会啊？齐水就是窝里横，她倒是把齐妙的闯劲学一半我都心满意足了，这丫头性子倔犟，上了高中就不跟我们说贴心话，心里藏了事谁都不告诉，我就是担心啊觉都睡不好了。” “娇娇，睡吧。” “你怎么睡得着的？老齐，那张存了定期的卡不要给她，我怕她乱用，以后生活费多打一点好了，玉城那么远人生地不熟应该吃不好，那就5000行吗？总得交际应酬吧，再加2000……诶，老齐，你睡着了？老齐？齐云开！” 齐水泪眼婆娑感慨，呜呜呜呜妈妈好爱她。 齐水在门外听了大半天，厕所都忘了去上，去了厕所才发现自己来大姨妈了，然后又弄脏了内裤。 齐水在厕所洗内裤，魏娇听到水声打开门，“水水？”看了她手里的内裤，明白了，“你去睡，我来洗。” 齐水摇摇头，“妈妈你去睡吧，我洗完了。” 魏娇见她像转了性，犹豫了半天，“肚子痛？” -- 第90页 “不是。”齐水自顾自晾晒好内裤，转头问她，“妈妈，您给我打多少生活费啊，玉城的东西我怕会吃不惯诶。” 魏娇冷冷道：“能打多少，最多3000了！” “哈？人生地不熟的，不太好吧。” “谁叫你去外地的！你以为上学是干嘛，是让你吃喝玩乐的？普通人家一个月能用多少开支，你有几千就不错了，别以为离我们远就只顾着玩，要是考不上四级拿不到毕业证有你好看的！” “哦。” 齐水的生活费当然不止3000，比她听到的5000还要多，魏娇就怕她照顾不好自己，在外受了委屈，想着多准备点钱总是好的，所以更不可能在财务上亏待了她。 齐水提前过生日，家里给她换了一整套的装备，笔记本、手机、手表，绝对不在物质上缺了去。就连准备好的生日餐都订在了天空餐厅，那里是出了名的风景好、菜品佳、服务棒，能去一次就够拍美美的风景照了。 凭借齐妙的身份想提前两天订餐厅其实不太可能，天空餐厅是会员制，多半是江玖的缘故。 一家子赶去聚餐，江玖在楼下接他们，到了楼上没想江淮封也在。他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但他想跟以前一样就不太可能了，齐家父母对他总归有了一层看法，毕竟江淮封是江氏以后的继承人，再也不能把江淮封当普通人看待，言语间多出几分谨慎也是自然。 江淮封看得出来彼此的距离，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那么奇怪，他也不去深究，反正齐家父母照样会对他和蔼可亲。 “汽水，你坐这边。”江淮封安排着座位，齐水抓上齐妙的手扯了扯，齐妙推她过去，“你是今天的主角，坐中间正好。” 齐水这才坐过去，父母和姐姐坐在她两边，隔着桌对面的就是江淮封，他好像知道自己不太受她欢迎，从他擅自做主去接她回家就可以看出来了，现在的齐水对他是有那么点冷漠在的。 江淮封特意错开与她的视线，可到底是面对面坐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那么一瞬视线交错的时候。 经历过上会不成功的表白之后，江淮封以为她是在逃避，内心甚至期盼齐水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隐瞒，比如那些还爱慕他的小心思会时不时跑出来让他发现，可惜很遗憾的是他至今为止都没能从她眼中发现半点痕迹。 不应该的。 就算不在意了，总该因为他的内心剖析而有所表示吧，放在齐水身上就不同了，她可以跟他好好对视，等江淮封不愿意妥协先移开时她会浅浅一笑，如普通朋友一般对他。 是真的不在乎了吧。 否则又怎么会好端端放弃清大，改为玉城大学？ 席间，齐妙提及玉城大学，再说起玉城的人文风景，她看上去很向往，江玖顺势说到江氏在玉城的庄园，想着以后可以去那里度假。 “淮封，你呢？”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江淮封，被江玖叫了两声才回过神，“玉城的庄园到时候你得好好领着我们玩。” “啊，行，没问题。” 江淮封笑起来，正好又对上齐水的目光，她的眉眼何时变得如此精致，波光灵动可爱至极，这一回还是江淮封先别开视线，他的心跳些微加速了。 第32章 从天空餐厅下来，齐家父母的脸都红扑扑的，饭桌上就齐水没喝酒，齐妙也没闲着，拿出江玖的私藏好酒喝了好几杯。 江玖叫司机送齐家父母回家，至于其他人嘛，时间还早就打算去哪再玩一波，具体说去哪还没定。齐云开是不想拦着他们年轻人玩的，魏娇喝了酒就犯迷糊，她靠在椅背上听齐云开在外面跟他们说话，等他一上来好像就清醒了不少。 “还难受吗？”齐云开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魏娇看前面司机一眼，司机也是个识分寸的人，立马就把隔板降下来了。 齐云开微怔，“以前总看电视里演这出，没想到还真感受了一把。”随即望向她，“你有话要说啊？” “嗯。”魏娇叹口气，“老齐，你发现没有？” “什么？” “淮封这孩子……”想来是他眼里的情绪太过外露，就算是本人不开口，旁人也一并看明白了。 齐云开闷声没说话，魏娇也格外焦灼，“都说江氏是大户，我们这老齐家可比不上，齐妙跟了江玖往后是个什么日子谁也说不好，我可不能让齐水再陷进去。” “恐怕到时候你想拦也拦不住。”齐云开拍拍她手背，“顺其自然吧。” 人呐，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容易焦虑，一焦虑就容易失去理智。 齐家这两姐妹从小就没个相似的时候，唯独在感情方面很执着，比任何人都要强、固执，如果仅靠外人一两句的劝阻就退缩不前，那也不是她们了。 齐水的手机滴滴响了两下。 是齐云开发来的消息，让她别太晚回家。 “汽水，是不是爸爸发的？”齐妙靠过去问她，齐水点头顺便给她看消息，齐妙的酒量不算太好，但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后劲上头了脸也开始泛红，她像齐水的妹妹，靠在她肩上休息，“汽水啊，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爸爸更喜欢你，从小你要什么他都会帮你实现，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妹妹该有多好。” “齐妙？”齐水还没听过她这样说话，“你说醉话呢。” -- 第91页 “不是。”齐妙反而抱住她，眼角润润的，“我其实特别不希望你去玉城上学，你走后爸爸妈妈更孤单了，可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也很自私，只想过自己的人生，没想过你也要过你的人生，你不能一辈子都陪在他们身边。” 齐水真像极了她的姐姐，两姐妹身份互换，她学着安慰要强的齐妙，“姐，我又不是不回来，你别生气。” “我哪里生气，我又怎么会对你生气。”齐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流，齐水被她情绪感染上也要哭出来，“汽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气我和江淮封瞒着你的事？你去玉城上大学是不是因为这个？” 齐水欲言又止，她只能慢慢顺着齐妙的背安慰她。 霓虹夜色从窗外泄进来，齐水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过去种种哪样不比这夜色璀璨、鲜活，所以她不羡慕此时的霓虹。 “齐妙，谢谢你。” 在她最敏感的青春期里，齐妙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个很特殊的位置，齐水曾经拿她当过目标，也当过偶像，后来发觉当她的妹妹是世上最幸运的事，齐妙的每一分努力与付出都值得她尊敬，亦师亦友，但最终都是她值得信赖的家人。 司机将车开到了第八夜门口，车里只坐了齐水和齐妙，江玖和江淮封坐另一辆车，车门推开，江玖只让齐妙下去。 “那我呢？” 江玖笑道：“这里还不适合你来，你们去吹吹江风散散心吧。” 你们？ 正好另一边车门打开，江淮封利索坐进车里，他身上的酒味没那么重，不过仍旧靠在椅背上休息，好像挺累的。 江玖说：“淮封喝多了，你带他去吹吹江风醒醒酒吧，过半小时司机会送你回去。” 车门再次合上，轮到齐水坐立不安了。 然而一路上江淮封什么都没说，他的左手搁在额头上，双眼紧闭，仰起头时露出明显的喉结，偶尔会因为吞咽的动作有细微的变化，齐水就这样偷偷摸摸看着他，没几分钟到了江边，司机自动下车，齐水也不知道他去哪，回头看了看立马就没看到人了。 齐水没开口，江淮封也没动静，两人僵持着都不下车，齐水落下玻璃窗，微凉的江风吹进来，齐水猛吸几口瞬间感觉没那么沉重了。 江桥上挂着旗子，江风刮得旗子呼呼响，齐水回头望向江淮封，他换了个姿势，扭过头看向了窗外，齐水也转过来继续看夜里的江景，江对岸的灯光秀还算有看头，就这样欣赏了十几分钟齐水才收回目光。 “江淮封，你不下去啊？” 齐水觉得没劲。 江淮封明明就是有话要说，他却一个劲的憋着。 齐水打算下去走走，刚有动作，江淮封说话了，“司机五分钟后过来送你回去，你就别下去了，我下去。” 齐水收回手，等着他下去。 江淮封突然笑出声，“汽水，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句呢？” 齐水无语。 他自嘲地说：“行，我知道你想什么。” 江淮封真下去了，齐水忽觉得自己太小气，人都好奇的呀，她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司机果然在五分钟后上来，车子掉了个头，江淮封再次出现。 他敲了敲齐水这边的玻璃，齐水落下后听他说，“小汽水，刚才有老奶奶在卖花，心疼她老人家年纪大还在卖花，我就给全买了。这花送给你当临别礼物吧，到时候我就不去送你了。” 齐水不由得失落，她佯装淡定接过一捧花。 “这是什么？” “洋桔梗。” 齐水不敢回头看他，可就在转弯那一秒，齐水慌张失措的转头，眼角蓄积已久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后知后觉滴在了花瓣上。 她忘了问洋桔梗的花语，但是一朵朵花瓣像极了玫瑰，她捏在手心却没有尖利的刺。 后来齐水查了资料才知道洋桔梗又叫无刺玫瑰，它代表真诚不变的爱。 当她一点点远离他时，江淮封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有那么一刹那，她好像真的永远失去了他。 齐水离开金城那天下起雨。 好在玉城天气好，阳光明媚到像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 齐水独自离家求学，所有认识的人都来送她了，父母要跟着她过去报名，齐水果断拒绝。 她在登机口没看到江淮封，他向来靠谱，这回说不来就不来了。 齐水的飞机飞过天际，却不知道江淮封特意来了，但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而是选择了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目送。 听齐妙说齐水非得往包里带一朵花，差点就因为那朵花耽误了登机的时间，江淮封问起来是什么花，齐妙就把照片发给他看了。 “你认识吗？” “哦，不认得，长得跟玫瑰似的。” 其实洋桔梗他不光认得，还知道出自谁手。 齐妙揶揄道：“听说你有一晚在第八夜哭得撕心裂肺，怎么着，还想当我妹夫？” 江淮封仔细回想，大概是得知齐水填了玉城大学那一晚。 他在第八夜喝了个酩酊大醉，连傅言昇都没办法将他叫醒，后来他歇了两个小时，冷不防坐起来把身旁的傅言昇都吓到了。 傅言昇问他，“你怎么回事？” 江淮封这样可太不对劲了，“淮封，你不能再喝了。” -- 第92页 “哥，人死不可能复生对吧。”醒来就说些不着调的话，傅言昇给他一杯温水，“说什么胡话。” “喝醉了当然得说胡话。” 江淮封不甘心自己的表白得不到回复，他后来特意去了一趟卫烊的花圃，挖出了齐水再次埋的时空胶囊，还看到了卫烊当初那封信。 卫烊写的是—— 你喜欢江淮封，我喜欢你。齐水，有机会还能跟哥私奔吗？ 而齐水那封信很新，一看就是刚写好的第二封。 她写—— 我不想喜欢他了。 听说玉城满城都种花，我想去那看看。 江淮封从过往思绪里抽离，眉目清冷，总算恢复了清明，他拿起车钥匙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又被傅言昇的人拦下来。 “你喝了酒还想开车，找死？” “无所谓。” “你想都不要想，要去哪让司机带你去。” 江淮封可拗不过傅言昇，他的司机将车开到齐水小区门口，那时候她们已经换了新的小区，比以往住的更高档、安全。 他打算找个借口上去，结果等到了齐水下来丢垃圾。 齐水穿一身居家服被他叫住，缓缓回头，还没凑近些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你喝了多少啊？”齐水皱鼻问他。 江淮封也不上前了，就站在几米开外问她，“你打算去玉城读书啊？” 齐水沉默片刻。 江淮封很想问她原因，可事到如今好像也不用问了。 他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极力隐忍着才没有冲动往前，他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小汽水，你很优秀。” 齐水愣了愣，匆匆开口，“谢谢。” “哈哈……”江淮封心里装了太多事，他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如果跟她说江氏上一辈的家族恩怨，那得说上三天三夜吧，但这些与她也没多大关系，他总不能像去参加选秀舞台为了赢还得先卖一波惨。 话到了嘴边再被压下去，江淮封迎着月色问她，“你还喜欢我吗？” 汽水，你还喜欢现在的我吗？ 能不能……别走。 齐水忽视了他的殷切的目光，低声说：“花圃的花开得正好，有机会代替我去看看吧。” 江淮封没等到她的答复与拥抱，孤零零回到第八夜。 除了傅言昇在，江玖也来了。 “你不回江氏负责人的消息，也不去上班，现在许瑶那边也决定取消联姻，你究竟想做什么？” 江淮封猛灌大半瓶酒，不在意的笑笑，“我能做什么，还不就是跟以前一样与江氏脱离关系！” “……”江玖盯着他好一会，脸色阴沉，“等你酒醒了再跟我说话。” 傅言昇没拦着江玖离开，他甚至贴心的给江淮封再开了一瓶，“喝吧，喝吧，在我这里酒管够。” 江淮封埋头没动，沉闷的声音传过来，傅言昇听了都为之震惊。 “我的小汽水飞走了。” “汽水，我还有机会吗？” 傅言昇感受到他的痛苦，压低嗓音问他，“淮封，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要与江氏决裂？多么幼稚的做法，谁能做到放弃大好的未来和利益呢？换做傅言昇本人，他也要为之再三思量。 “我什么都不做，放心吧。” 江淮封跌跌撞撞离开第八夜，第二天就叫人将卫烊的花圃翻了一遍地，什么向日葵什么玫瑰统统拿走，他只要种上他的花。 独一无二属于他的洋桔梗。 所以当齐妙问他认不认识洋桔梗时他说了谎，那束从江边带来的花是他亲自种在花圃的洋桔梗。 江淮封诚心诚意告诉齐妙，“我以前是不清楚你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出国当练习生，但那种决绝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齐妙，以后咱各叫各的，你叫我妹夫，我叫你婶婶。” 齐妙发了一长串的语音。 “你有病啊！！！！！！！！！！！！！！！！！！！！！！！！！！！！！” 极其刺耳，江淮封听完耳朵都发麻。 第33章 齐水在玉城上大学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坦，除了忙碌的课业以外，她交到了好朋友、参加了社团，偶尔会上课迟到，也有叫室友帮她点到的时候，总之一切都好，没有发生什么霸凌欺负受委屈的事件。 她的室友来自全国各地，脾气刚好，小打小闹都没放在心上。 圣诞那天，齐妙和江玖来看她。 齐水带着他们逛玉城大学，走在枫叶大道上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岁月静好，齐妙给她带了父母做的特色小吃，全真空包装一一分给了室友，江玖还是老规矩，二话不说就给她大红包，微信直接转账大几千十分豪爽。 齐水没什么好感谢的，只好围着他甜甜的叫“姐夫”，江玖听后及其受用，和齐妙临走前还给她买了好几身行头，外加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首饰。 江玖这个姐夫人长的帅责任感也强，关键是有钱还大方，齐水美滋滋的戴着一串手链回学校，却在中途被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拦住。 “小朋友，又见面啦。” 女人摘下墨镜与齐水说话，齐水愣愣的看着她，眉间皱紧几分。 来的人是许瑶，不如前一次的见面打扮的过分妖艳，如今素装淡雅很是干练，浑然透出不一样的气质。 -- 第93页 许瑶开门见山，“有些事想跟你聊聊，有时间吗？” 齐水或许应该说没空，谁知道她又想来羞辱什么呢，但脑子没有嘴快，她直接答应了。 “好，我的车停在北门，麻烦你送我过去吧，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送我过去的路上我就可以跟你说清楚。”许瑶侧着身子与她对话，眼神里看不出其他想法。 齐水想也许是她隐藏的太好。 一路跟着，齐水走得很慢，许瑶适应了她的步伐也像平常唠嗑一样跟她笑笑，“大学环境不错，要是换做金城，怕是冷到骨子里。”她深深嗅了一口，“花香很浓啊，难怪你选择了这里。” 齐水撇见她脚上的高跟鞋，穿上后比她要高出半个头，那她们应该差不多高才对，齐水一路上就在胡思乱想，等许瑶站着没动了她才转身看去。 许瑶问她，“光我顾着说话了，口渴了，你喝不喝奶茶？” 从南门走到北门的路上有一家新开的奶茶店，名字挺文艺，叫什么“桔梗的秘密”，开业的时候买一送一，齐水跟室友买过一杯，味道跟普通的奶茶差不多，但是室内的装修很吸引人，大片大片的洋桔梗点缀着，挺有意思。 齐水知道她是故意说这句，因为齐水自始自终都没开过口，许瑶像是在演一场独角戏，她估计自己都嫌尴尬。 “买一送一，那我去买一杯，你等会。” 齐水瞬间不耐烦了，“我不喝。”她肯定是想将送的那一杯给自己，齐水才没那么傻。 听到这句，许瑶总算舒坦了，她退回来笑道：“我不喝奶茶，我只喝冰美式。而且我也没想把送的那一杯给你，齐水，你挺讨厌我的吧，所以还在生我气。” 齐水就这样被她看破了。 许瑶：“上一回在你们高中那样跟你说话是我的问题，之后我也反省了许多，寻思着怎么都得跟你道个歉，对不起啊齐水。” “……”齐水惊讶的抬头，“你……” “好奇么？觉得我变了个人是吗？”许瑶看向远方，年轻的学子骑着自行车在校道上说笑，好不自由好不热闹，目光收回来才继续，“我也觉得惊讶，原来的我也不是这样的性子，我出生的家庭算富有，但仍旧逃不过重男轻女的命运，我的父亲一直认为我是泼出去的水，只有通过联姻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所以我将与江淮封的联姻看得非常重要，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江淮封本人就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他的家庭也很复杂，不过你也应该想得到，豪门恩怨一直都是世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我们也不例外。他受家庭影响并不愿意接受家族事业，于是逃避现实将自己归属于江家之外，自诩是个普通人不用担当任何责任，可他想得太简单，只要他姓江就会有回去的一天。” “江淮封跟他爹斗了很久，直到三个月前他彻底消失在金城。听闻江氏出现大变动，老爷子改了继承权，连遗产都没给他留一分，甚至江玖都从中拿了不少，这算后话了，毕竟商界你我都不懂。如今，我来到这里就是想跟你说清楚我与江淮封的关系，一开始就是我缠着他想要联姻，他跟我并没什么感情纠葛，他没爱过我，我也不在乎他，利益这个东西说复杂也很复杂，但如果我让他简单点，他就会变得很简单。” 许瑶瞧着齐水一直不给反应，“你没有想问的？” 齐水两手拽紧，问她，“江淮封有兄弟姐妹吗？” 许瑶不解，“为什么这样问？” “好奇。”不单单只是好奇，而是因为他出现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好像没什么事能让他难过，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江淮封总是一个人，他说很羡慕齐家的家庭氛围，所以喜欢来她家蹭吃蹭喝蹭玩。 许瑶叹口气道：“他有弟弟，在外面还有妹妹，他母亲很早就去世，在家中的弟弟是继母的儿子，其实就是小三母凭子贵上了位，他爸爸没安分过，外面还养着情人，听说是生了几个孩子但没带回家来，主要是他继母在呢面子还是要顾及的。大家族里牵扯的利益更多，财产分配就是很大的问题，表面关系而已，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勾心斗角。” “哦。” 难怪他总是孤单一人了。 兄弟姐妹很多但没有一个与他真心吧。 眼看到了北门，许瑶的手机也响了。 她按断后对此次见面做了总结，“齐水，我跟你姐也有过交流，你跟齐妙还是有些不同的，过去我对你做错的事希望你能原谅我，那时候你正是要高考的关键时期，我对此挺后悔。” 齐水撇嘴，“没什么，都过去了。” “希望如此吧，不过齐水你真的明白你对江淮封的重要性吗？” 齐水又沉默了。 许瑶说：“我来这里说这么多关于江淮封的过去不是为了让你可怜他，而是让你知道他能为你做到哪一步，他爹说如果不联姻就没有继承权的时候，他跟我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他宁愿抛弃江氏也要奔向他的小姑娘。” 齐水张张嘴还是没开口。 许瑶接着道：“生活又不是偶像剧，他如果真的把这出演得浪漫了也只说明一个道理，江淮封是真的把你当作他生命里最不可或缺的角色，他放弃了江氏为你而来，你总该感动吧。我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自愿过来当说客，再说了，我又不是偶像剧里的恶毒女配，我也想看大团圆结局，哪怕那个主角不是我。不过你也喜欢他的，对吧，否则你不会在意那家奶茶店。齐水，当我要进去的时候，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 第94页 齐水目送许瑶开着那辆红色的小跑离开，转过身就见到了偶像剧男主。 江淮封手捧一束洋桔梗，不知跟在身后多久了。 说起那家奶茶店，桔梗的秘密，桔梗能有什么秘密呢？室友笑说不会是《犬夜叉》的忠实粉丝吧，当时齐水只觉得奶茶很甜，大白兔奶糖的味道很如她的意。 再后来，奶茶店边上开了一家便利店，卖的每一样零食连布局都跟她家的小超市类似，每次她来便利店就能碰见做活动，100减50是常有的事，室友特别愿意拉她过来买东西，运气好碰上什么抽奖还能抽个零食背包。 齐水可是考取过清大分数线的人，再傻就说不过去了。 人的好运气除了天注定，还有一点就是人为，那个像偶像剧男主一样存在的江淮封为她量身打造了天定的良缘。 “大白兔奶茶，最近你长痘了只给了5分甜。” 江淮封递上奶茶轻声说道。 齐水看向他怀里的洋桔梗，又摸摸自己额头的大红痘痘，真丢脸啊，为什么每次她犯囧的时候他都在呢。 “听说你没家族企业继承了。”于是，齐水的恶趣味也来了。 江淮封没在意的耸耸肩，“一点小钱我不在意。” “哦，那你现在是穷光蛋了哟。” 江淮封眸中的柔情蔓延开来，“不让人受委屈的本事还是有的。” 齐水怎么也说不赢他，除非他自愿低头，“小汽水……可以吗？” “可以什么呀！” “花圃的花是挺好看的，但一个人看未免太孤单。” “哦。” 一句简单回应并没有下文。 江淮封毫不意外，他退后一步说道：“行吧，那明天来奶茶店吧，明天做活动全场免费，小汽水，我等你啊。” 江淮封转过身，连洋桔梗都忘了送出去，仿佛那束花只是他的装饰，齐水这下心跳很快，她想挽留他，又不想那么容易接受他，像极了心动的感觉，冲动之下喊住他，“喂喂！” 江淮封走得很慢，就等她回头。 “怎么？” 齐水走近些，“那个，玉城是花城，初春的花开得不错，你……你带我去看看吧。” 江淮封目睹她泛起红晕的脸，很想将她用力抱住，但他明白往后拥抱的机会有很多，眼下的他只要紧紧注视她就够了。 玉城的晚风吹起她的发，他心动的讯号正泛滥。 齐水是在大二才真正与江淮封确认了关系，说起来也挺搞笑，齐水觉得以前江淮封故意晾着她看她笑话，所以也要他尝一尝爱情的苦，追了大半年，才将齐水追到手。 期间有学长追齐水，江淮封知道后狂吃醋，一开始还劝这位学长说齐水有男朋友了，学长信誓旦旦说没有撬不走的人，江淮封当场就炸了，拉着齐水在学长面前来了一个疯狂热吻，那架势像极了毛头小子护食。 至于齐水当场脸红社死，那可是她的初吻！就这样交代了。 后来室友们才知道，奶茶店的老板就是追了她好久的神秘大哥哥，江淮封请室友们吃了一顿饭，两人的关系正式公开，当听到齐水跟大家介绍他，“江淮封不是我哥哥，是我男朋友啦。” 那一刻，江淮封承认自己这是离幸福最近的一次。 年底回家，江淮封亲自上门告诉齐家父母跟齐水恋爱的消息，齐家父母可疼江淮封了，得知他与齐水恋爱第一反应是委屈他了，让齐水在一旁好一顿叫唤。再来，齐妙和江玖回家过春节，几人一直在纠结他们之间到底该怎么称呼。 “我看还是各论各的！” “什么呀，那显得我这个婶婶降级了。” “那我从小叔叔变姐夫？” …… 他们闹归闹，齐水表示不参合，反正到头来她最吃亏，因为她最小嘛，在称呼上捞不到好处滴。 跨年前一小时，齐水跟孟千卉发了新年祝福，孟千卉在暑假期间来玉城看过她，那时候齐水还没和江淮封正式交往，齐水告诉她消息后，孟千卉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 “小样，我还不知道你啊，早知道你会跟他在一起，我就是当今神算子罢了。” 齐水由她去神气，“那你和顾鹤轩怎么样呢？” “打算一起考研，你呢，到时候会回金城吧。” 齐水听着家人的欢笑声，肯定的做了答复，“当然，我最爱的人都在这呀。” 开年上学，江淮封送她回学校，齐水室友的男朋友多半是同年级的学生，怎么都比江淮封小，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好像绑了个童养媳，齐水满打满算才20，他已经竭尽全力的打扮的年轻点，可总感觉多了点沧桑感。 江淮封的沧桑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没有向家里妥协，不去继承江氏他也有自己的事业可以发展，他与傅言昇、蒋承烨在新媒体领域的发展十分良好，短视频的崛起让他的身家翻了好几倍。 但总部在金城，他为了顾及到齐水，每个月要来回飞好几次，学校里的奶茶店和便利店交给了专人打理，他在学校附近专门买了一套公寓，房子嘛不大一室一厅，好在什么都有，他每次回来都是在这里住，顺带给齐水做饭，齐水也会来这里玩，主要是放她那些网购的成堆的漫画书。 这一回，江淮封回金城处理的事务比较重要，齐水以为他不会按时回来了，于是在他的公寓里放肆的看了一通宵漫画，快到天亮时才困得睡过去。 -- 第95页 而江淮封还是按时回了，进门就看到一双随意放着的小白鞋，江淮封身上那股子乏累都没了，卧室的灯亮着，只有缓缓流淌的纯音乐，齐水有个习惯，看漫画的时候必须放音乐，纯音乐是她的首选。 他推门进去，齐水捧着漫画睡得很熟，一包没开的薯片还放在手边。 果然是他的小姑娘呀。 江淮封退出去，收拾了一遍屋子，再做好了一顿饭才进卧室叫她，“汽水，起来吃饭了，不饿吗？大中午啦！” 齐水当没听见，翻个身继续睡。 江淮封拿着桌上的薯片，蹭了一片塞她嘴里，齐水竟然就着嘴里的薯片吃了，江淮封乐呵呵的再拿一片，不过这次很小的一片，齐水的舌头刚伸出来就舔到了他的手指。 “嗯？”齐水猛地睁开眼，大眼瞪小眼，她“啊”一声埋进了被子里。 江淮封连被带人抱住，当他累了，齐水就是他最大的动力。 “汽水，我好想你。” “嗯哼。” “汽水，我想吻你。” 江淮封掀开被子，齐水双手还捂着脸，“别过来，我没洗脸！” “我不嫌弃。” “我介意！”齐水推开他，从床上跳下去，冲出房门直奔卫生间，江淮封笑咪咪的躺在她睡过的地方，枕着她用过的枕头格外安心。 齐水大四那年回金城实习。 江淮封带她去见了他的妈妈，墓园里，江淮封细心擦去墓碑上的灰层，然后告诉她，“妈，这是我女朋友，往后就是我太太。” 齐水沉浸在江淮封的悲惨家庭生活里，一时感慨万千，江淮封让她打个招呼时，齐水脱口而出，“妈，我是齐水。” 说完就自闭了。 齐水看向一脸喜色的江淮封，“不，我是想喊阿姨的，我……” “没关系呀，反正迟早的事。” 江淮封很确定他的未来有她，而此时的齐水也同样做了那样的决定。 齐水拿到毕业证那年，江淮封带她去见了他父亲。 “我们会结婚。” 他父亲不高兴他们在一起，说要是在一起他就不能继承家业，也不会认他这个儿子。 江淮封拉着齐水就走了，临走前脸色特别难看，他告诉久居高位的江董事长，“我来见你只是跟你说一声而已，不是让你给我建议，齐水是我的爱人，往后要与我生活一辈子，我不希望你伤害到她，请你尊重我们。” 齐水插不上话，但心有余悸。 以往的江淮封从不过多的表露情绪，直到两人在一起后，她才看到他更多的情绪。江淮封是天才没错，可终究他也是个普通人，他有七情六欲，会困顿会疲累会厌倦，唯独在面对她时眼中总是充满阳光与希望。 齐水故意逗他，“你会变成穷光蛋诶。” “怎么，怕了？” “我不怕。” “再苦再累也不能让我的小汽水儿受委屈。” 他的回答还是跟那年一样，正如他坚守的爱情，固执且深情。 后来江淮封越来越忙碌。 某日，忙到深夜时，他收到父亲摔跤中风了送进重症的消息。 江淮封头一回哭了，他在病房外待到了凌晨，谁劝都不好使，齐水出差回来打不通他的电话，还是从江玖那边得知的消息，她可以上去见他的，然而齐水就在医院门口等了他一晚上。 江淮封出来的时候见到她身上都在冷的发抖。 “你傻啊？”那双还猩红的眼隐约藏有泪意。 齐水忙不迭躲进他怀里取暖，“你才傻，你不回我电话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了，你好不好。” 他一点都不好，衣衫褶皱，眼圈布满红血丝，满身的疲态尽显。 齐水心疼的搂紧他，“出了事你该第一时间通知我。” 江淮封就靠着齐水支撑着，他说下次不会了。 齐水听到那声低弱的叹息，心里不好受。 江淮封很早就没有妈妈了。 现在连爸爸也差点没有。 她抱着他安慰他，“你总说你没有哭的资格，你当我是小孩说我可以哭，我有资格哭。” 江淮封不说话。 “那你呢？”她再问。 “我，我没有，我是大人。” 齐水蹭蹭他脸颊：“你也可以啊，现在你偷偷哭吧，我不笑话你。” 他抱着她，吻上她的唇，“我不可以哭，汽水，如果我难过，你就抱抱我，亲亲我，我就不会难过了。” 到最后，一双眼憋得通红，眼泪跌落进她的发里。 他尽力了。 现在江淮封在齐水身边也有了哭泣的资格。 第二年春天，江董事长的身体情况有所好转，偶尔会叫江淮封和齐水回江家吃饭。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下去。 待到花圃里的洋桔梗全部盛开，齐水约上江淮封去看了卫烊。 这些年来，齐水从来都是单独来看他，说起卫烊的花圃还怪不好意思，当年江淮封把他的花圃重新翻了地种了别的花。 每次来齐水都会跟他说：“卫烊，你应该不会怪他吧。” 等真的带江淮封过来，齐水却说：“卫烊，你尽管说他，我不插手！” 江淮封直接没脾气。 他们一天天的在变老，唯有卫烊还是那么的年轻，少年的容颜永远灿烂，他的青春永不败。 -- 第96页 “卫烊，下次见。” 一束向日葵，一束洋桔梗。 关于他的秘密还在继续。 江淮封曾问过齐水，“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向日葵？” 齐水说：“向日葵代表生的希望，烂漫阳光，很适合卫烊。” 然而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齐水也问江淮封，“你为什么要种洋桔梗？” 他说：“洋桔梗代表真诚不变的爱，比起沉默我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种下洋桔梗是在向她倾述—— 我愿意将这所有的爱毫无保留的献给你，哪怕我对世界充满戒心，也会卸下所有防备张开双臂拥抱你。 因为，我爱你，胜过所有天意。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洋桔梗又叫无刺玫瑰 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