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岔儿》 第1页 [现代情感] 《野岔儿》作者:砚丞书【完结+番外】 文案一: 某日,简斯丞接受采访。 记者:“碰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你是主动型,还是被动型?” 简斯丞:“我是,会想办法让她主动型的。” 记者:“……→v→” 文案二: 孟绥而这个人太温吞,追人追得细无声。 简斯丞有点耐不住,某日他提醒:“追得差不多就可以表白了。” 孟绥而嘴上不语,心里却想,着什么急呢?我这满腹韬略还没施展出来呢。 两人在一起后,孟绥而看着网上的求爱攻略,不由得疑惑:“这些真的有用么?” 简斯丞语调带一点痞气,微微笑了说:“谁知道,当初不是你追的我么?这些智慧你熟悉。” 孟绥而回想起来,所谓她的智慧,全是他的套路。 本文元素: 摩托车职业赛车手vs舞蹈系大学生 男主专治各种不服的车圈大神,假高冷,真心机,冷痞 女主小孤僻,专治男主【偶尔】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竞技 甜文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绥而,简斯丞 ┃ 配角: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套路我,攻略你 立意:女朋友是用一颗真心套路来的 第1章 如痞【修】 认真建议你,随便。 某一天,孟绥而忽然意识到,白日的时间延长了。因为这段时间她放学回到家,天还亮着,阳台之外是浮光万丈,烧透天际的诗情画意。 算算时间,原来接近立夏了。 孟绥而换了身居家服,扎起头发,经过阳台时,远处还有一线斜阳,门外的走廊隐约传来细微的声响,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回过神,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再凝神一听,果然是住在对面那人回来了。 孟绥而从学校宿舍搬到这里,已经有半个学期了,从来没有和住在对面那个人谋过一面。只有在凌晨的时候,她听见走廊里钥匙开门的声音,有一两次是隐约几声咳嗽,嗓子低沉,有些克制。 这种日常中几乎可以忽略的声响,在深夜里却尤其清晰。 她睡眠浅,会立马被吵醒。 因为从来没见过对方,所以凌晨的那点动静,是孟绥而对那间屋子的全部印象。久而久之她被迫调整生物钟,凌晨某一刻会自动醒来。 醒来以后,她会很难再次入眠。 天色暗下来时,对屋的门又开了,大概是准备又外出了。孟绥而由衷希望他能彻夜不归,给她一个一睡到天亮的机会。 就这么安静了几秒,突然响起来的门铃把孟绥而吓了一跳,她愣住片刻,小心翼翼走到门边,谨慎地问道:“哪位?” 她的屋子哪都好,就是没有猫眼这一缺点。 “我!!” 很是耳熟并且嘹亮的一嗓子。 孟绥而开了门,一个齐肩短发的女孩,五官很精致,大概是仗着长得漂亮,所以有恃无恐,那张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时而浮夸,但即便浮夸,也是恰到好处的漂亮。 “你这什么反应?好像很失望的样子?”门外的人说。 “吓到我了。”孟绥而接过她手里的大袋小袋,拎着去了厨房。 严兮跟了进来,倚着墙,忽然一脸兴致勃勃地问:“诶,住你对门那人是新搬来的住户么?” 孟绥而检查着食材,闻言抬起头,“不是,好像比我早住进来。”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 孟绥而看着她。 严兮在她平静的审视中,察觉到自己太过激动,赶紧换了一副口吻:“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行踪不定,我也没见过他。”孟绥而顿了一下,问:“很帅么?” “帅!又高又帅。”严兮来劲了。 孟绥而保持沉默,她不是很相信严兮的眼光,虽然严兮自己是个美人,而且算得上是阅人无数,但看人的眼光也的确有点草率。 但凡是个身材不错的,哪怕是隔着五百里地的距离,她都能断言是个帅哥。 永远是那句“又高又帅”。 严兮随即发出一声叹惋:“不过有点可惜了,我没看到他的脸,大热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口罩帽子一样不缺,跟个夜行客似的。” 孟绥而:“……” 这么说来,还是连根毛都没看见。 孟绥而递了个东西到她的手里,说:“拜托你,把这颗菜洗了。” 严兮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但她对自己一向信心十足,尤其是这次,刚才她跟对方错身而过,距离相当近,她一下子就透过那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表象,看到了对方帅气的本质。 严兮虔诚地抚摸手里那颗甘蓝,散发着一股喇嘛摸顶的慈悲气场,她高深莫测一笑:“不相信我?那咱们打个赌。” 孟绥而看着那颗快被盘出包浆的甘蓝,违心道:“不用了,我相信你。” 严兮并没有就此罢手,“等着吧,这回一定让刮目相看叹为观止。” “我相信你。” “你会为你先入为主的片面思想而付出悔恨的代价,你个一意孤行的女人!” “我说我相信你。” “哼。” 谁一意孤行…… -- 第2页 五一几天假期,严兮就住在这里守株待兔,兴致勃勃抻着脑门听走廊里的动静,然而比较可惜,除了那天的碰巧,严兮就再没碰见过对面屋子那人。 因为这几天,对面屋子的那扇门一次都没开启过。 直到假期最后一天,严兮终于抓狂了:“这几天他在屋子里修仙么?” “革命事业总是充满未知的挑战,你身心皆付的精神让我很是感动。”孟绥而说:“好了,赶紧收拾东西下楼吃东西,吃完你回学校。” “你果然嫌弃我了,太阳还没下山呢,居然就赶我走。”严兮在抗议。 明明已经是傍晚时分。 孟绥而没理会她的抗议,进屋换了身衣服出来,拉着严兮出门吃饭。 明天要上课了,严兮吃完饭就得回学校,只不过她不情不愿,直到进电梯之前,她的两道凌厉目光恨不得刺穿对面那扇门。 - 小区楼下拐过去两条街就是餐饮街区了,盛子楮找了一家经常光顾的中式餐厅进去,一边喝茶一边给简斯丞打电话。 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起:“喂?” 是一贯冷且沉,却又轻轻淡淡,甚至没有半分起伏,乃至无欲无求的嗓音,这种无欲无求来自于——手机那边的人刚睡醒。 盛子楮说:“没见过有人发个烧,还能烧到杳无音信的,这几天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还以为你死在屋子里了。” “你现在拨的是鬼的电话?” “……算你狠。”盛子楮叹了口气,懒洋洋说道:“下来吃饭,我在和德居。” 简斯丞刚想挂线,那边又开始说话,他只得开免提,再把手机仍到一旁,顺势起了身,却望着落地窗外的晚霞,一脸的沉静。 那是一片滚落半边天的紫红色晚霞,悬浮于错落的建筑群之上,如同抛洒于天地之间的野焰,乘风而艳。 “说话呀你!!”盛子楮的高音从手机里杀了出来,“我生日那天,到底要不要跟秦晓求婚?还是先探探她的口风?” “随便。”简斯丞应了一声,起身打开衣柜,挑了一件上衣。 “其实我戒指都买好了,还是求吧,你觉得我应该当众求,还是私底下求?” “随便。”他挑了条运动裤。 “要不我……” “随便。” 这几天简斯丞感冒发烧,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人事,在连续几天的休息之后,终于挺了过来,但眼下感冒还没有全愈,他有些精神不济,所以他的话音就有些懒散敷衍,甚至较之平时又多了几分冷淡。 再一个,关于“求婚”这个问题,盛子楮已经问过他八百遍了。 盛子楮不满他的敷衍,静了片刻,攒足一口长气以后,开始滔滔不绝:“这几天生怕你病来山倒一命呜呼,每天按时给你电话给你信息确认你生死的人是谁?是我是我,只有我!!所以你给我认真一点,马上提个建议!” 简斯丞已经穿好了衣服,弯腰拿起手机,对着电话说:“认真建议你,随便。” 说完就掐了通话。 - “后面那一桌的人撞鬼了?讲电话这么大声?”严兮嘀咕一句,瞥了一眼身后,她们的位置是卡座,彼此之间有遮挡物,看不见隔座的情况,她说:“每天按时打电话确认生死?既然都这么生死攸关了,医生的检查不比你的电话强?” “想吃什么?”孟绥而举着餐牌,选定以后递了过去。 递过去以后,孟绥而就有点后悔,她忘了严兮点菜时有一套自己的运行法则,中心思想就是——磨磨唧唧,叽叽歪歪,歪风邪气。 但来不及了,严兮已经开始研究菜品,“这个铁板牛肉看起来不错。” 服务员笑眯眯地接茬:“是的,这是我们的招牌菜,建议您试试。” “但是紫苏炒虾好像也还可以。” “岂止还可以,”服务员满脸堆笑,热情洋溢,“这是我们厨师的拿手菜之一,味道绝对让您忘不了,建议您试试。” “这个鱼香茄子我很喜欢。” “这道菜嘛,虽然家常,但我们厨师有独特的烹饪手法,强烈建议您试试。” “可是这个椒盐排骨……” “您可以试试……” 她就这么反反复复磨足了5分钟,把服务员嘴角的笑都给磨僵的时候,严兮把菜单一丢,对着孟绥而说:“算了,跟你一样吧。” 服务员没有吱声,也许是在控制情绪。 孟绥而瞟过去一眼,果不其然看见她面容阴沉,似乎只差一口气就要拔刀相向,孟绥而说:“麻烦你,两份牛肉面。” 服务员抄起餐牌,骂骂咧咧地走了。 严兮瞪着服务员的背影,鼻子一哼:“哈?这是什么牛气冲天的态度?” “你先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孟绥而提醒道。 “我能有什么问题?”严兮伸了个懒腰,“选个菜累死我了,我去一趟洗手间。” 严兮熟门熟路,经过饭店门口时正好有个人进来,她余光里瞥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脚步不由一顿,回头望去时,只看见一个侧面—— 口罩,帽子,一身黑。 那人很快背过身,往里头走了。严兮只来得及看清他衣领之外的后颈处,那一抹白皙的肤色,以及略带一点棕的发茬。 -- 第3页 - 孟绥而正低头看饭店新一季的宣传单,眼前忽然落下来一团阴影,她抬头一看,发现是两张熟悉但是来者不善的面孔。 她放下宣传单,问:“有事么?” “这么巧呢?”女孩撇嘴冷笑,“怎么今天没见姓严那只母老虎?她不是你跟屁虫么?恨不得时时刻刻为你上山下海,两肋插刀……” “你找严兮?”孟绥而问。 “她是人形提款机么,我找她?”女孩一张嘴就是冷嘲热讽:“我说,要是没了她,你是不是就寸步难行,什么都干不了啊?” 这话怎么说呢,她和严兮从高中就认识,感情确实不错。 严兮这人虽然经常脱线,脑回路也奇奇怪怪,但却意外地跟她合得来,反正她对朋友没有特殊要求,加之她朋友不多,两人认识久了,自然而然就感情深厚了。 一旁的另一个女孩立即配合道:“那你可就小看她了,现在又不是在学校,孟绥而同学不用装无辜的,自然就用不上那个母老虎了。” “也对哦,你看她一搬出宿舍,学校里就有人说咱们排挤她了,谁知道她一会儿一个不高兴,又会想出什么鬼主意?” 接着一声附和:“这心机,咱们可比不了。” 这两人在学校时常挑衅她,但孟绥而不太接招,搬出来也是不堪其扰。 孟绥而说:“其实你们真的不用每次见了我,都特地跑过来跟我强调你们没有道德素质这件事,我并不是很想了解你们。” 她的声调克制而平缓,说出来的话婉转而不客气。 女孩听见这话,嘴角抽了一下,气急反笑:“哎哟,这不是挺能说的么?看来还真是没错,不是在学校,所以就不装无辜了,还能还嘴了。” 旁边又是附和:“虚伪。” 孟绥而从包包里抽出一张湿纸巾,捏在了发热的掌心里,一边说:“在讨人嫌这方面,你们确实做到了表里如一。” 女孩本来就火大,不过两句话的工夫,瞬间又怒火中烧。 而怒急冲动之下,她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水往孟绥而脸上泼了过去—— 与此同时,严兮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飞起一脚就把那俩女孩踹倒在座椅上,并且摁住了她们,她眯着眼冷笑:“你们俩,就这么急着找死么?” 这一连串动作几乎发生在同一瞬间。 刚才严兮凶神恶煞一路奔腾而来,那杀气腾腾的表情好像在酝酿什么大招,孟绥而远远地看愣了,也因此,她才没有及时注意到那杯泼过来的茶水。 她就这么生生用脸接住了,好在茶水在杯子里放凉了一些。 不过还是好烫…… 严兮阴柔的嗓音又起:“我看你们是垃圾当久了,不知道当人是什么滋味了吧?是不是还得我来教教你们怎么做人?哼?” 俩女孩叠罗汉似的被摁在椅子上,艰难地开嗓骂道:“严兮你有病啊!放开!” “给我道歉!!”严兮咬牙切齿。 被摁住的人却很有骨气——“不道歉你能怎么样?”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围观,服务员一早就去叫老板了,孟绥而不紧不慢地擦干了脸,这才过去一边劝,一边动手想把严兮拉开。 只是她扯了半天,严兮居然稳如泰山。 “你快把她们压窒息了。” “不给点教训,她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幸好老板娘及时赶到,扒开人群一看这壮观的场面,差点吓晕过去,她赶紧过去帮孟绥而的忙,费了老半天的劲才终于把严兮扒拉下来。 俩女孩狼狈不堪丢尽了脸,从座椅上起来以后,愤愤地骂了句“母老虎”就赶紧跑路。 严兮一听,又开始挣扎:“放开我,让我撕了那两只臭三八!有种别跑!!” 老板娘喝道:“好了!姑娘家家,说话怎么这么粗鲁!” 旁边纵观全程的盛子楮,深深一口惊叹:“我说怎么我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机会英雄救美呢,原来现在的美人身边已经有女战士了,用不上英雄了。” 简斯丞微微抬起了脸,说:“路还很长,你有机会捡漏。” 帽檐底下露出一对深邃的眼眸,眉骨微突,单看这冷峭而俊的眉眼,可以猜想口罩之下,其余轮廓如何优越。 == 第2章 .如痞这位,住在对面的先生—— 老板娘亲自把面端上来,看见了孟绥而领口的茶渍,温声问道:“要不要先去换件衣服?你这样怪不舒服的。” 孟绥而抽出筷子,说:“没事,一杯茶而已,只够湿个脸。” 严兮摊开手感慨;“可坚强了,有的时候我都拿她没办法。” 老板娘想起刚才混乱的场面,不由皱起眉说:“刚才那两个女孩是怎么回事?你们学校的同学?怎么话说得好好的,还动起手来了?” 严兮哼哼唧唧道:“哎哟,话说得好好的能动手么?” 老板娘看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动手能解决问题啊?我这店砸了你赔啊?再一个弄不好你就得进去蹲局子!” “老板娘对我这么好,那有个问题我必须跟你反应一下,”严兮撂下筷子,义正词严:“你这儿的服务员态度有问题,刚才点菜那个我看着面生,是不是新来的?” 老板娘扶着桌冷笑,“我这里的服务员没有一个受得了你的,现在我们店新来的也遭了你的毒手,这笔账我记下了!” -- 第4页 说完撇头就走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严兮暗搓搓地反唇相讥:“原来是这里的风气有问题。” “……对,错的是这个世界,不是你。”孟绥而应付起严兮的这种间歇性叛逆,简直游刃有余,只要不是让她太无语,有的时候她还能跟严兮合上频道。 孟绥而的衣领被泼了茶渍,湿哒哒黏在脖子上,其实不太舒服,这种难受直接影响了她的食欲,她吃了几口就搁筷子,说:“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严兮筷子上的牛肉一下子愣在嘴边,正想问点什么,临开口又止住了,最后她转而说道:“行,我回到学校给你电话。” 孟绥而应了一声。 没等人走开,严兮又把她叫住,“对了,你替我盯紧你对门的情况,一有动静立马出击,我就不相信他一直不出门!” 严兮执迷不悟的出发点永远是帅哥,而执迷不悟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她似乎不太在意,她对生活的热情,源于对万物的“爱美之心”。 “知道了。”孟绥而尽管无语,也还是会配合,她煞有介事地附和:“上天保佑,他千万别长得太帅,否则逃不出我的魔爪。” “雷声大雨点小。”严兮嗤了一句,然后看着她说:“你要是有出息,就给我真真实实地亮出你漂亮的小爪子,我静候你佳音。” 孟绥而没搭腔,笑一笑就走了。 她经过时,盛子楮好奇地转头望了一眼,直到看着人走远了才回头说道:“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顽强了么?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亏得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简斯丞看他一眼,说:“怎么?这就让你无地自容了?” 盛子楮闻言,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语重心长道:“我呢,只有一条命,每次你一开口就能气走我半条命,所以我是冒着生命危险,也在坚持不懈地跟你做朋友,得友如此,夫复何求?请你以后面对我的时候,带上一点感激之情。” 简斯丞说:“所以这就是你每次来找我,都让我请你吃饭的原因?” 盛子楮倏忽一噎,卒。 “……” 从饭馆出来,太阳已经下山,天边尚有一线亮白。 盛子楮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一脸郑重其事:“这个你拿着。” 盒子上面偌大的“超薄”两个字,简斯丞接过来翻了个面,再扫一眼背面上的说明,看完就扔了回去,说:“尺寸不对,不适合我用。” 盛子楮一愣,下意识就应道:“真的假的,这个……”话说到这,他忽然醒过神来,“什么东西!谁说给你用了!这里边儿是我的私房钱,你帮我收着!” 简斯丞拿过来掂了两下,存心揶揄:“风再大点儿,能吹走吧?” 盛子楮听得脸上一羞,“少废话!你以为金条呢?几张纸币能有多重?” 简斯丞拉上口罩,夹在手指间的金色小盒子一扬,说:“走了。” 简斯丞手揣着兜走到楼下,脚风一顿,随即拐了个弯,去快递柜那取快递。 柜前还站着个女孩,简斯丞从兜里抽出手机,一时没注意,顺便把金色小盒子给带了出来,只怪那东西太轻,乘着风一溜滚,有如神助一般滚到那个女孩脚下…… 孟绥而刚取出快递盒,有个小东西蹦了过来,撞在她的脚下,她蹲下去捡,赫然看见上面两个大字——“超薄”。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天然胶乳橡胶避孕套。 孟绥而不由想起,这些年她用过的所有卫生巾里面,大部分也标注了“超薄”两个字,哦对了,还附加了“瞬吸”这样的广告字眼。 所以,其实无论男女,都在追求“超薄”的极致体验啊。 她走神正走得惬意,忽然听见一声低沉的问候:“什么这么好笑?” 孟绥而回过神来,抬头就对上一双略有些冷淡的眼睛,和他本人的声线简直前后呼应,她尴尬了一下,把东西还回去时,解释道:“没,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说完看着他依旧波澜不惊的眼神,她更尴尬。 看见避孕套,能想到什么事情…… 孟绥而把东西放到他掌心里,冷静地丢下一句“不用谢”就走了。进了楼等电梯时,孟绥而越想越无语,拿出手机给严兮发去一条信息。 ——我觉得男女之间最大的不公是,男士可以光明正大拿着套子,而女孩子哪怕只是想入非非,就会有莫名的羞耻感。 没多久,严兮回了信息。 ——这是你心态有问题,你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盯紧你对门那位帅哥。 孟绥而忽然才发现自己找错倾诉对象了,因为严兮是典型的,可以光明正大想入非非,并且以此为乐的那一类。 电梯门一开,她走进去再一转身,忽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近在身旁,她如同见了鬼一样,吓了一跳,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么巧? 倒是出个声啊! 吓出神经衰弱怎么办? 简斯丞对她的一惊一乍无所表示,只是想起刚才在饭馆里,她被人泼了一脸水都没什么反应,淡定得跟入了禅的尼姑似的。 出于距离感,简斯丞稍稍远离了两步,站到电梯另一边。 两人互不干扰。 孟绥而是有些郁郁的,她不过下楼吃个饭,还能经历重重惊险,先是学校那两个同学上来找茬,再是“想入非非”的避孕套,现在又被吓了一跳。 -- 第5页 小半辈子的意外都不及这一顿饭精彩。 孟绥而回过神,看向电梯显示屏,发现数字在上升,她视线往下,准备去摁“11”楼的按键时,看见操控盘的“11”已经是亮着,而且也只有这个键是亮着的。 旁边这位也去11楼?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严兮曾经的描述。 口罩,鸭舌帽,很高,很帅…… 可不就是旁边这位么? 恍惚间“叮”一声响,电梯门又开,楼层到了,简斯丞阔步走了出去,孟绥而随后出来,看着他开门进屋,冷冷而利落。 奇了大巧了不是? 还真是他。 严兮让她盯紧对屋这人,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刚才第一次世纪会晤,画风就有些莫名其妙,她再这么盯着人家不放,岂不是坐实了她的流氓? 第二天午休,严兮跑到舞蹈室来,找孟绥而追问关于她对屋那个人的进展。 孟绥而说:“昨天确实碰见了,是挺高的,不过没看见他的长相。” “感受到他迷人的气质了没有?” “你对他这么执着?” 严兮说:“当然了,这是天赐良缘,我准备把他列为你的恋爱对象之一。” “劳你费心,不用。” 严兮危险地眯起眼睛,“哎呀呀,孟孟同学又进入叛逆期了,不谈恋爱怎么行?你不谈恋爱怎么跟我有共同语言?搞得我跟你聊天都必须尽量把话题控制在文明范围内!” 孟绥而想了一想,说:“他有女朋友了。” 严兮直接受到了惊吓——“太没出息了,居然有女朋友了?枉我对他寄予厚望!你是怎么知道的?亲眼看见了?” 孟绥而谨慎回答:“算是吧。” 看见一个男生手里拿着那种东西,四舍五入,等同于看见女朋友了吧? 但严兮没那么好糊弄,扣到了她的字眼:“什么叫算是?” 孟绥而含蓄道:“我看见他拿着一个,只有在有了女朋友的情况下,才会拿的东西。” 严兮问:“什么东西?” 孟绥而不好意思明说,于是隐晦提示:“超薄。” 严兮苦思冥想再三思考,最后说:“卫生巾啊?” 孟绥而意外一挑眉,这丫头平时虽然口无遮拦,没想到意外地纯情啊……她就坡下驴,顺势应道:“就是这样。” 这件事总算敷衍过去,孟绥而终于回归了她平静且安逸的生活,每天按时上下课,每晚凌晨准时听见走廊里传来的动静。 但今晚的情况有点变化,走廊里传来的不是开门声,而是阵阵低语。 似乎是在讲电话。 虽然他嗓子很好听,但在夜阑人静入梦乡的时刻,真的很像在念紧箍咒。 嗡嗡嗡几乎要炸开她的耳膜。 孟绥而翻来覆去,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一口气喝下去,一杯水镇住了丹田,仿佛有了底气,她走到玄关,开门就说:“这位,住在对面的先生——” 简斯丞倚着走廊的墙,嘴里还叼着烟,神色淡淡。 他的发色带一点棕,半长不短,蓬松而自然,额头几缕碎发错落有致,垂点在眉峰处,很巧妙地中和了眉宇间那点疏冷,昏黄灯光下更是显得几分懒散不羁。 孟绥而继续:“说话的声音可以小一点。” 青烟弥漫之中,简斯丞看见一个漂亮姑娘,似花儿一般的清丽,散着头发,长度稍过锁骨,穿着睡裙,但肩上披着外套,裹得很严实,除了一双白皙的小腿。 他应了句:“哦,你还没睡啊。” 孟绥而:“……” “我是被你吵醒的。”她心平气和地使用了陈述句。 “是这样么?”他说:“抱歉。” 传达完事实,孟绥而就准备回屋了,却在关门时想到了什么,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好了许多:“对了,麻烦你,以后回来的时候,开门的动作稍微轻缓一点。” 简斯丞顿了一下,问道:“所以,你每天晚上都被我吵醒?” 他这么坦然直白,孟绥而却有点不好意思:“几乎吧。” “知道了。”简斯丞拿出钥匙开门。 孟绥而看他在门口站了半天,几乎是一动不动,有点距离她看不清,所以她忍不住出声问:“你干什么?” “稍等一下,”他说:“钥匙才进去一半。” 孟绥而:“……” 倒也不必如此轻缓。 == 第3章 .如痞具有古典主义的隐私。 似乎话说得有点多,孟绥而完全清醒了,这直接导致她睁着眼直到天微微亮,就在她刚有点睡意的时候,闹钟就响了。 上午的文化课绝对会犯困。 孟绥而早餐还特地买了杯咖啡,可惜效果不大,该困还得困。 上午第一节 乐理课,大概是她睡得太过忘我,终于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老师把她叫起来,似玩笑又似认真地问她,“你猜猜,肖邦在弹夜曲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孟绥而心想这么具有古典主义的隐私,我哪知道。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老师就把我叫醒了。”她的嘴巴先于脑子动了。 这话把老师预留的下一句“他没在梦里告诉你么”给堵在了气管里,堵得险些发炎。 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老师眼睛一咪,状似威胁:“是么?那要不你再睡会儿?说不定人家还在梦里等着你呢。” -- 第6页 不用,他已经飘远了。 孟绥而抬头一看老师似笑非笑的严肃表情,瞬间她就老实了,“不用,我已经清醒了,老师。” “坐下好好听课。” “是。” 下午两节舞蹈课,孟绥而一直待在舞蹈室里。课间休息的时候,孟绥而选了个位置正准备坐下,旁边冷不丁有个人撞开了她,力道不重,正好够她两个踉跄。 孟绥而看过去,发现又是那两个喜欢找茬的。 “你们别太过分了,”有同学看不过去站了出来,只是她太过怯生生,躲在孟绥而的身后,却非要仗义执言,:“孟孟已经搬出宿舍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搬出宿舍不是她自愿的么?有人逼她了?”女孩气焰很高,开口闭口地挑衅:“对了,你的床位一直空着怪浪费的,不介意我们拿来放东西吧,要是哪天你想搬回来,记得提前通知,毕竟我们清理东西还需要时间。” 小孩子之间的斗嘴挑衅,不伤身却很伤神。 孟绥而说:“用吧没关系,我不要的东西,你们喜欢尽管用。”完全不接招,软绵绵的一句话,又把女孩气得上蹿下跳。 类似的事情,大家见惯不怪。 怯生生同学见状,赶紧拉着孟绥而走开了。 旁边有同学出来打趣:“你还真是不屈不挠,每次都是你起头生事,最后每次都是你鼻青脸肿,你是太闲了么?人家压根就不爱搭理你。” 女孩狠狠瞪过去一眼。 女同学笑嘻嘻地走开。 放学的时候,严兮准时杀到舞蹈室,一来就问:“那俩菜鸡又招惹你了?她们在哪呢?溜得倒快,看我不抽她丫的!” 估计是怯生生同学打的小报告。 孟绥而说:“小打小闹而已。” 严兮打趣一声“哎哟哟”,接着又问:“听说上午的课,你打瞌睡被老师逮个正着?” 估计还是怯生生同学打的小报告。 孟绥而说:“淡定,小场面。” “是么?那小妮子还跟我描绘得波澜壮阔,说你在课堂上跟老师你来我往,斗智斗勇,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老师以“身为人师”的淫威施压,略胜你一筹……” “虽然基本还原了事实,”孟绥而听得微微一笑:“但润色痕迹过重了。” - 自从那晚,孟绥而跟对屋打过招呼说明情况之后,基本上她能安安稳稳睡一觉,两人又恢复了平行线,相安无事度过了一段时间。 周五这天,严兮她爸过来这边出差,晚上约好跟女儿一起吃饭,顺便还找了孟绥而一块去。 严兮的家里人孟绥而都认识,所以她也就没推脱。 等下了课,老严却忽然来电话,说临时要开会,所以把吃饭的时间改到7点之后。严兮让孟绥而先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再去接她。 “把地址告诉我就行了,我自己过去。”孟绥而说。 严兮想了想,把地址发给了她。 孟绥而回到公寓楼下,进了楼就看见墙边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他帽子压得很低,遮去上半张脸,留一张颜色偏淡的薄唇。 真的是,相请不如偶遇。 孟绥而看了他一眼,总归是不熟,所以也没有打招呼,她摁了一下电梯的上行键,发现半天没有反应,又试了两下,还是一样。 这时身后的人才终于开了口:“停电了。” 孟绥而回头看过去,他也微微抬起头,还是那双冷峻的眉眼。片刻停顿,她才后知后觉地问:“什么时候停电的?电梯里面没人关着吧?” “不知道。”他略一想,说:“被关在里面,打个电话总会吧?” “那要是人家没带手机呢?” 简斯丞挑了眉说:“你这么爱操心?” 孟绥而瞬间就被噎了一下,小声嘀咕道——列举一下可能性嘛。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就这么干瞪着眼,干巴巴站着,谁都没有考虑走安全通道,毕竟11楼,爬上去真是够呛。 期间也有两三个没及时知晓停电通知而回来的人,在发现电梯不动以后,转身就走了,走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眼墙边,那沉默相对的两个人。 孟绥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这么安静呆着也着实尴尬,她琢磨着如何打破僵局,在绞尽脑汁之后,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你今天回来得挺早……” 简斯丞低声应道:“有点事。” “平时你都是半夜才回来,工作很忙吧?”她随口那么一问。 “小姑娘说话严谨一点,这世上自以为是的流氓很多——”简斯丞倚着墙,整个人的状态颇为闲散,他调侃道:“‘半夜才回来’,会让人误会你在等我。” 孟绥而微微一顿,感觉似乎有一股气流缓缓拂过眉心,险些乱了阵脚,她说:“那我补充一点,因为每天晚上的那个时间,我总是被吵醒。” “很严肃嘛,”简斯丞又存心调侃:“一点也不可爱。” 孟绥而回道:“很庆幸,我没有让自以为是的流氓觉得可爱。” “牙尖嘴利。” “……” 这个人,在女孩子面前游刃有余,玩笑也是进退有度,偏偏还长了一副不让人省心的模样,天生的痞茬,还是少惹为妙。 孟绥而不再吭声。 他也没有招惹她的意思。 -- 第7页 两人安静待了片刻,终于,电梯有了动静。 来电了。 上楼进了屋,时间已经接近7点,天边已有了暮色,孟绥而快速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准备出门,在门口她却犹豫了一下,给严兮打电话。 “我打车过去都快8点了吧,要不还是算了,别等我了。”人家请吃饭的还得等她,说不过去。 严兮却很坚持,“你现在过来,我爸还开着会呢,没那么快。” 孟绥而没辙,急忙忙搭电梯下楼,路边打了个车过去。 简斯丞出门没有开车,他估计今晚得有一通闹腾,喝酒势必少不了,所以直接打车去了饭店。 他晚了将近一个小时,等到了之后,包厢里一桌子人明显已经喝过一巡酒,一帮大老爷们闹哄哄的,差点掀翻人家屋顶。 餐桌上也有女孩子,其中一个就是盛子楮女朋友,秦晓。 盛子楮今天生日,他计划趁着良辰吉日,一会儿求个婚。 “阿丞来了!”桌上起来个人,说:“欸,你们腾个位置,别东倒西歪扭得跟麻花似的!这蛋糕还没上呢,就玩疯了可还行?一会儿谁给子楮唱生日歌?” “丞哥坐这,这有位置!”有个人伸手招呼。 “不用了,我坐这儿。”简斯丞挑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旁边就是盛子楮,简斯丞观摩了一下情绪高涨的寿星,小声提醒一句:“你喝成这样,确定一会儿能求婚?” “我这不是紧张么?”盛子楮也小声下来,“放心,没喝醉,就壮壮胆子。” 反观秦晓却是情绪淡淡,简斯丞直觉这件事有点悬。 这桌子上的不都是他们车队人员,有些是玩票性质的车友,跟盛子楮很早认识,一直关注车圈的动向,有一部分人甚至是冲着简斯丞来的。 简斯丞在车圈里名气大盛,但是比起他在各大赛事上留下的高分记录,更吸粉的似乎是他这张脸。 职业摩托车是个小众圈子,可是如果认识他的人多了,会很影响他的日常生活,所以简斯丞就不太喜欢在媒体跟前露脸。 出行一般会戴帽子,压住半张脸。 他行事太过低调,社交软件的状态可以几个月不更新,私人活动也很少参加,这引得一众女粉丝愈加疯狂,对他朝思暮想。 关于盛子楮这场浪漫的求婚计划,简斯丞只知道个大概而已。 盛子楮定了两个包厢,另一间是打算一会儿求婚用的,里面已经布置过一番,他打算避开众人耳目,和秦晓独处的时候求婚。 求完婚就过来切生日蛋糕。 按照计划,他可以假装醉酒了,秦晓没有察觉,立马就扶着他去了隔壁包厢。 不知情的人看见他俩离席了,忍不住揶揄,“真醉还是假醉啊?不会是偷偷找地方亲热去了吧?太猴急了,这还等着切蛋糕呢。” “你没发现今晚子楮有点反常么?” “怎么反常?” “平时他不怎么喝酒,今晚喝得有点多。” “废话,今天他过27大寿!” 简斯丞没开腔,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出去了,赶了巧隔壁包厢的门也开了,秦晓从里面出来,头也不回往就走廊另一边去。 急忙忙地,门都忘记关上。 这时盛子楮从里面出来,意外地看见简斯丞在那站着,一愣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简斯丞反问:“婚求得怎么样?” 盛子楮说:“求完了。” 简斯丞问:“然后呢?” 盛子楮说:“她说她要先去一趟洗手间。” 简斯丞说:“怎么,洗手间里有她要的答案?” “可能是……”盛子楮拿捏不准,“她紧张?” “我看是你紧张。” “我是紧张啊!” “你不追上去看看?” 大概真是有点醉了,盛子楮貌似还有些愣神,:“看什么?她上厕所有什么好看的?” 简斯丞眉心一抽,转身往走廊的另一边走。 盛子楮问:“你干什么去啊?” 简斯丞头也不回,边走边说:“去给你买纸巾,一会儿可能你用得上。” == 第4章 .如痞这位叔叔,请不要随便勾搭未成年…… 严兮一边补口红,一边给孟绥而发语音,“洗手间外面有一对情侣正在闹分手,好像男的求了婚,女的就提分手了,果然八点档的艺术都是源于生活,非得等到求婚才提分手,这么喜欢卡点?” 她继续补妆,外面的分手双重奏还在进行中。 男人隐忍而痛苦地吼出一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女人劝道:“别这样,你冷静一点。” “你告诉我?为什么忽然要分手?” “我……” 洗手间里的严兮“吼~”一声笑出来,“忽然”?一个人冷不丁提分手,怎么可能是“忽然要分手”?那叫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忍常人所不能忍。 喂,身为社会主义的灵长类产物,给我有点觉悟好不好? 外面的男人还在苦苦哀求,企图晚会挽回爱人的心。 “我对你不好么?我什么都给你了,什么都听你的,我所有的东西,所有所有都给了你……”诸如此类,不忍猝听。 女人被逼得道出真相。 “车——!!” -- 第8页 男人一愣。 女人继续:“你整天就知道开车开车开车!!” 听到这里,严兮怒摔口红盖——混蛋,有充实的性生活了不起啊? “开车有什么前途?你整天跟你车队的人混在一起,不是训练就是比赛!一辆破摩托车就要十几二十万!一辆不够还要两辆三辆,什么排量不排量的我听不懂!!我不如跟一个摩托车司机过日子去!!人家上街拉客还能赚钱!” “你……” 女人愤愤走了。 男人掩面而泣。 严兮收拾起盥洗台上的化妆品走出来,看见那男的蹲在洗手间门口的墙角下呜咽鸣泣,严兮看他一眼,抬脚准备经过。 男人忽然窜了起来,惊喜地喊:“你回来了?” 这一声把严兮吓得差点甩飞手里的包包,她往后一个踉跄——电光火石之间,严兮发现对方五官端正,长得还挺帅。 盛子楮发现自己认错人,尴尬又失望,“呃,对不起……” 严兮对帅哥向来很海涵,有一肚子坏水,她展颜一笑,“没关系,可是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盛子楮赶紧背过身。 这小柴犬一般惹人怜爱的倔强背影啊,啧,惹得严兮色心泛滥。 五分钟后,盛子楮猛然间醒悟过来,为什么他要跟一个陌生女人一起蹲在洗手间的门口,闻着若有似无的莫名气味,讲述他刚刚逝去的凄美爱情? …… 由于严兮去一趟洗手间,就跟进了黑洞似的有去无回,电话不接杳无音信,弄得人心惶惶,孟绥而只能亲自找她。 不过孟绥而猜想她大概是有了什么艳遇。 能让严兮废寝忘食打破三纲五常的,也只有帅哥了。 洗手间的拐角处有个人站着,孟绥而远远就看见他了,只是一开始距离有点远,她不那么确定,等在走近一段才确认。 还真是万年都戴着一顶帽子,帽檐一定压到最低,只允许别人看他的下半张脸。 孟绥而很好奇,他看得见路么? 算了,少惹为妙。 孟绥而若无其事,选择性眼盲。 在快拐弯的时候,听得他低声说一句:“都看见我了,好歹打声招呼。” 孟绥而浑身一僵,反应很迅速地故作意外:“诶?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她说完有点心虚,却自以为表演得很自然。 简斯丞说:“帮我个忙。” “什么?”她问。 简斯丞递了包纸巾过去,就夹在指间,说:“帮我拿给洗手间门口那个,哭得很伤心的傻狗。” 前面洗手间门口确实有个男的,蜷着身子抽抽搭搭,他旁边那个全心全意陪伴和宽慰的女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曾经,也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 孟绥而:“……” “那位是你朋友?”孟绥而问。 简斯丞不置可否。 “你怎么不自己拿过去?” 简斯丞微微抬起脸,视线堪堪掠过帽檐看向了她,说:“狗子再傻,在狼狈的时候也知道要面子。”而且今天还是他生日。 好吧,姑且算你有道理。 孟绥而心想。 盛子楮吸一口鼻涕,说:“你这么漂亮他都不珍惜,他眼睛有问题。” 严兮听得脸上一臊,“哎呀讨厌!”她一顿小炮拳把人怼出去老远,盛子楮摸一把眼泪和鼻涕,默不吭声又爬了回去,乖乖坐好。 严兮眼里柔光闪烁,认真而感慨:“其实不,他眼睛没有问题。” “你还想着他呢……”盛子楮话音刚落,旁边忽然阴气森森。 严兮咬牙切齿:“他是脑子有问题!” “好吓人!”盛子楮眼角飞出泪花。 孟绥而走到两人跟前蹲下,递出纸巾,“说累了吧,擦擦鼻涕。” 盛子楮神情恍惚,并且泪眼汪汪,还有浑身酒气。 这是醉得不轻。 “你怎么来了?”严兮很自然地接过纸巾,抽出一张轻轻地点擦鼻子,“安慰了半天,汗都出来了。” “让你给他擦。”孟绥而提醒。 严兮顿悟,给旁边的盛子楮塞了一团纸巾。 孟绥而说:“你打算待多久?严叔就快回去了。” 严兮舍不得眼前,说:“还没聊到人生哲学呢,再给我5分钟时间。” 孟绥而起了身,边走边叮嘱:“那你快一点。” 走出来时,发现那人还在拐角的地方,手揣着兜倚着墙而站,正歪着头看她,孟绥而干笑一声,“你还在啊,纸巾我拿过去了。” “那边的是你朋友?”他问。 “我同学。” 简斯丞有些意外,“还是学生,读几年级?” 孟绥而下意识又要回答,只是话到嘴边临时一变:“高一。” 简斯丞有点意外地挑眉,“未成年?” “是呢叔叔。” 简斯丞看她一眼,没纠结她的称呼,继续问:“小朋友大晚上跑饭店来干什么?” “陪同学和她爸爸吃饭。” 孟绥而有问有答,乖巧的高中生模样很到位。 “未成年就别在外面逗留太久了,尤其是晚上,坏人很多。”简斯丞丢下一句话就走。 孟绥而站着看了一会儿,也准备走的时候,洗手间门口那两人终于过来了。孟绥而以为严兮终于愿意走了,没想到她说要去参加小盛的生日。 -- 第9页 “小胜?” “他。”严兮指着旁边的人,“盛子楮,茂盛的盛。” “你好。”盛子楮开心一笑,尚有几分醉意。 孟绥而盯着严兮——你跟人家很熟么?熟到宁愿抛下自己的亲生父亲,去参加别人的生日? 严兮咳嗽两声,解释说:“去唱个生日歌,切个蛋糕就走,我都答应人家了,你也去吧,人多热闹。”说完也不顾她的意愿,拉着就走。 盛子楮边走边问:“你朋友叫什么?” “孟孟。” “梦梦啊,这名字好听。” 当孟绥而站在包厢门口,迎着一群陌生面孔好奇的目光时,简直尴尬到头皮都要炸开,她已经看见群众当中有人交头接耳,在窃窃私语了。 比如那边: “喂,刚才子楮不是跟秦晓出去的么?” “嗯,回来就换成了两个……美女。” 盛子楮全然未觉,很自然很愉快地跟大家介绍:“这是严兮,这是梦梦,她们特地来陪我过生日的,别耽误时间了,切蛋糕吧!” “不是得先唱生日歌么?唱完许愿啊!” “对对对!” 有个人挪到墙边,找简斯丞打听情况:“丞哥,怎么回事?秦晓呢?子楮搞什么鬼?” 简斯丞应:“谁知道。” 虽然孟绥而从头到尾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当点上蜡烛,灯一关,大家围成一圈唱生日歌的时候,她还是尽心参与了进去。 毕竟来都来了。 再看严兮,她仿佛天生就是这个团体里的一份子,几句老调子唱得声情并茂,比谁都投入。 她也没喝酒啊,怎么能陶醉成这样? 灯一亮,有人开始忙活着切蛋糕。 孟绥而手里不知道被谁塞了一杯香槟,她拿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正找地方想要放下,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的墙边,站着个人。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无声对她说了三个字。 孟绥而假装没看见,随即转回了身,拿着香槟喝了一口。 他说的是——未成年。 其实她原本并没有打算喝,但看他说完那三个字,忽然就想喝了。 也不知哪来的叛逆感。 等严兮如愿吃到蛋糕,孟绥而就提醒她该走了,幸好严兮理智尚存,孝心还是战胜了花痴。 老严在包厢里独自饮茶,看见她俩终于回来了,叹了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干什么去了你俩?吃个饭还有溜号的?” 严兮哈哈笑:“有个朋友过生日,过去唱了首歌。” 最后严兮陪老严待了半个小时,结了账,出门叫了辆车,送老严上车之前她千叮万嘱:“爸,到了家给我电话,还有,少喝点酒,我可就你一个亲爹,好好保重身体。” 老严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一个人在外面,千万要注意,不要玩弄纯情男的感情,孟孟,帮我看着她。” 孟绥而点头,“知道了严叔。” 其实她刚才已经“玩弄”完一个了。 刚送走老严,饭店门口出来一群人,孟绥而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人群之中的简斯丞,确实很显眼,高大帅气,即便只露出下半张脸。 人群中有人招呼她们,“孟孟!严兮!” 严兮回头一看,跑到已经醉死过去的盛子楮身旁,他让人驮着,嘴巴咕哝着不知道说什么。 严兮摸摸他的脑袋,嘴角噙着无限柔情,一开口就扯淡:“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你我的缘分如此短暂,这就是所谓的露水姻缘吧,但愿来世——” 这话把驮着盛子楮的那人吓得脸色铁青,犹如五雷轰顶。 严兮冲他尴尬地笑,“那边车来了,你们先上。” 她说完一回头,看见身后的简斯丞的时候,严兮倒吸一口凉气,心率上升,呼吸急促,血气蹭蹭上涌,天灵感已经打开,呼呼直往外喷火,险些就要休克。 简斯丞嘴边挑了一笑,“高中生的感情很泛滥。” 严兮的脑子彻底搬了家,飘飘欲仙,很陶醉地问:“什么高中生?” “好了,走吧。”孟绥而适时跑了过来,生怕严兮胡言乱语暴露了她的年龄问题,临走前对他说:“这位叔叔,请不要随便勾搭未成年人。” 简斯丞没搭腔,忽然摘下帽子,柔顺的碎发滴落眉峰,露出年轻好看的俊脸,眼神淡淡,眉宇之间莫名一股冷痞的劲。 孟绥而的眉心突突地跳。 “呃啊——”严兮一声惊嚎,浑身抽搐,眼看要倒地不起。 孟绥而赶紧抱住了她,“你真是……” “下次换个称呼。”简斯丞说。 说话就说话,干嘛脱帽子啊。 == 第5章 .如痞你怎么老让人欺负? 饭店门口的出租车很多,列成一排,大家一人或两人一辆叫走了,严兮也上了车,降下车窗说:“到学校我再给你电话。” 孟绥而点点头,看着车走远,后面那辆却没有跟上来,因为简斯丞先一步过去了。 那是最后一辆。 孟绥而只得拿手机,打算叫个快车。 这时就听见旁边喊:“小朋友,上车了。” 简斯丞搭着车门,示意她过来。 孟绥而愣了愣,犹豫了片刻,鬼使神差地就听话走了过去,并且上了车。 -- 第10页 简斯丞弯腰说:“坐进去。” 她又挪了个屁股,坐到另一边去。 简斯丞上了车,报了个地址就开始闭上眼睛睡觉,车缓缓开,期间孟绥而看了他好几眼,他寐得很自在,雷打不动似的。 孟绥而笑了一下,要说他有什么动机,好像也不是。 看着挺冷淡,却意外地好相处。 到了地方他就自动醒了,两人沿着斜坡往上走,各自不说话。 斜坡的一边是围墙,还栽了一溜的树,临风而立,三角梅越过了墙头,夏夜里,晚风和花各乘枝头,却也若即若离地交缠。 快到楼下时,简斯丞忽然说:“先上去吧,晚安。”没等孟绥而应一声,他话音一落,就拐入旁边的便利店。 还真是来去自在如风。 没几步路就到楼下,孟绥而进了楼等电梯,电梯却卡在20楼迟迟不动,孟绥而还以为故障了,等了一会儿忽然上升了两层,然后才下来。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简斯丞也已经进楼来了,走近以后朝她抛了个东西过来。 孟绥而下意识伸手去接,那东西小小一粒,是一颗草莓牛奶糖。 “这是……” “找的零钱。”他手上有两颗糖,剥开剩下一颗糖纸,咬进了嘴里。 孟绥而心想现在很少看到有人拿现金付款的了,对了,刚才付车费的时候,他也拿的现金。 他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补了一句:“手机没电了。” 上了楼,两人各自回屋。 第二天一早,孟绥而吃完早餐就去了学校舞蹈室,因为是周六,用舞蹈室的人不多,她又来得早,所以里面只有她一个。 她正在压腿的时候,严兮就找来了。 这妮子难得起了个大早。 “就知道你在这,我都不用打电话问你。”严兮走到近旁,趴在孟绥而压腿的把杆上,然后就向她打听昨晚那位戴帽子的帅哥,“你们是不是认识?” “算认识,但是不熟。”孟绥而把身子往下压,额头抵住了小腿骨。 “怎么认识的?” 关于这一点,让严兮感到很是意外,孟绥而一向独来独往,很不擅长社交,从高中到现在,关系最好的朋友就只有她。 孟绥而算长得漂亮,虽然是舞蹈艺术生,但成绩很好,跳舞的人身上总有一股独特的美好气质,加上她性子不冷不热,虽然不是最美丽的,但种种元素的叠加之下,那也是万千少男的白月光。 但她太过孤僻,少年人的热情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只会令她惶恐。 所以再多的追求者,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孟绥而起了身说:“他就是住在我对门的那位。” 严兮一听,一个激动险些滑下去,还好扶住了把杆,挣扎两下又起来了,“就是他?苍了天了!那你俩……” “嗯?” 严兮一脸八卦,“那你俩目前是什么情况?” 孟绥而换了条腿,“我不是说了么?他有女朋友。” 大概吧,她也是猜的,不是很确定。 严兮这才想起来,“哦,你说卫生巾?” 是那啥套……孟绥而心里纠正。 “卫生巾而已,这并不能说明问题。”严兮不想承认事实,“你不知道有些男生也会买卫生巾么?是为了当做鞋垫,用来吸汗的。” “有这回事么?” “我认识的男性朋友里,有这回事。” “真的么?你确定?都有谁?”相比起对方有没有女朋友,孟绥而似乎对男生买卫生巾吸汗这件事,更加兴趣浓厚。 严兮不理她,摸出手机,点开微信,准备跟人语音,她一边说:“没关系,有没有女朋友,问一问小盛就知道了,我这个人是从来不留过夜情的,但是为了你,我就破格一回。” “别再玩弄他了。”孟绥而劝道。 严兮“啧”一声,“什么玩弄?这叫情感交流,友好互动,用词这么不文雅,学坏了你!” 这会儿盛子楮刚在赛道上跑完圈,坐着休息,目前赛道上奔驰着的一道虚影是简斯丞,每每过弯侧挂,干净利落,连盛子楮都不得不承认,简直帅得一塌糊涂。 只是当他看见微信上的语音请求时,吓得差点扔了手机。 我靠—— 往事不堪回首,更何况那段不堪的经历仅仅过了一夜。 他看着手机久久不动,仿佛入了定。 旁边有人高声提醒他,“发什么呆啊你?吵死了,赶紧接!” 盛子楮没反应,直到语音请求自动关闭,他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干嘛你?讨债的?” 盛子楮看着旁边的人,欲言又止,忍了半天还是开口:“那个……我昨晚……干了什么?” 那人噗地一笑,“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昨晚你跟秦晓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女生过来,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不是只有你们仨知道么?” 盛子楮喝断片了,他印象中确实有个女孩,两人凑在一块聊了许多事,具体内容他不记得了,就记得自己鬼哭狼嚎,导致俊美的形象扫地了。 如此狼狈的一面,居然让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子尽收眼底,真是大意啊! 不久手机又响,还是严兮。 盛子楮定了定神,咬咬牙接了,“呃,你好。” -- 第11页 “小盛,突然打扰你,回不回不方便啊?”对方很礼貌,声音很温柔。 鉴于昨晚的一切,盛子楮很是尴尬,说话也磕巴:“呃我……你……那个,你有事么?” 于是,严兮开始发挥她的社交技巧,几番话下来,两人从礼貌寒暄,顺利进入到谈笑风生的阶段。 严兮这种社交天赋,每每都令孟绥而惊叹不已。 盛子楮说:“我们今晚8点在体育中心有一场私人表演赛,你要不要凑个热闹?” 严兮“哇哦”一声问:“需不需要门票的?” “我给发个电子劵。” “两张行不行?我有个同学也要去。” “小事一桩。” 严兮聊完以后,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然后对上孟绥而的目光,恍然大悟:“嘎?我忘记帮你问正事了!” 孟绥而:“……” 不是我,是你自己想问的。 盛子楮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然后对上旁边队友的目光,恍然大悟:“嘎?为什么我要请她来看表演赛?这女人有毒!” 队友:“……” 我看你才有毒,你也太好控制了吧! 到了晚上,严兮拉上孟绥而坐车去了体育中心,凭电子券入场。里面是个露台的大赛道,表演赛还没开始,赛道外的观众席已经坐满了一半多,女生占了大部分。 孟绥而很少关注体育或竞技方面的赛事,更别说跑到体育馆来看一场比赛。 在体育馆大堂里,远处有个声音喊道:“这儿!” 严兮立马挥臂,拉着孟绥而跑了过去,她还一头雾水,人就已经到了盛子楮的跟前来。 “开始了么?我们没迟到吧?”严兮问。 “没呢,还有半个小时,”盛子楮看着严兮身旁的女孩,觉得有点眼熟,凝神想了一想,才终于有了印象,“你是梦梦?” 孟绥而勉强一笑,“你好。” 盛子楮领着她俩去了车队休息间,里面有队员在,都是盛子楮生日上有过一面之缘,严兮仿佛进了老窝,如鱼得水,跟谁都熟,人人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孟绥而都不知道她跟这些人是什么时候熟悉起来的。 旁边的盛子楮也看得掉了下巴,“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孟绥而心想你明明深受其害,体会最深。 休息间的门忽然开了,进来一个人。 那人窄腰长腿,步子利落,一身骑手服衬得他身材极好,他形色冷峭而俊,不苟言笑的样子,眉宇之间自成一股不羁的美感,像极了峭拔入云间的雪崖。 他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对上了盛子楮身后的孟绥而的目光,他意外地偏了一下头,想要确认自己没看错。 孟绥而也很意外,他居然是玩车的。 正经事上,盛子楮还是有点怵简斯丞的,他正想解释一下情况:“这是……” “梦梦,我知道。”简斯丞开口打断,然后敲了敲门板,说:“别玩了,都准备一下。”说完又转身出去了。 盛子楮回头问:“他怎么知道?” “昨晚你隆重介绍过了。”孟绥而说。 在表演赛开始之前,严兮说想喝水,最好是饮料,孟绥而记得刚才过来的路上,看见一台自动贩卖机。 “我怎么没看见?” “你忙着和小盛谈笑风生。” 为了方便孟绥而在馆内走动,盛子楮把车队人员的出入证借给了她,孟绥而看着胸口的证件照,旁边的名字是:简斯丞。 孟绥而沿着刚才过来的路找,她只记得个大概的位置,等走到了室外的走廊里,终于看见一处亮光,那里就有一台。 种类不多,大都是有些补充体力的矿物质水,或维他命水。 “你怎么在这?”一声来者不善的女声。 孟绥而浑身一僵,回过了头,女孩绑着双马尾,一身啦啦队裙子,身材高挑,身段漂亮,精致的脸蛋满是戒备和冷傲的意味,她抱着胸,抬着下巴看孟绥而。 女孩接着视线往下,看见孟绥而吊在胸前的证件,脸色蓦地一黑,伸手就抢,“你怎么会有这个?” 孟绥而不想跟人动手,所以就这么让她拿走,她甚至理都不想理,扫了码,取出饮料就准备走。 她这种半死不活的反应,让女孩很是不爽,抢了她手里的饮料往地上一撇,一字一句地说:“我刚才问你,你怎么在这?哑巴了?” 这也是为什么,孟绥而没有把学校里那两个女同学的挑衅当一回事,比起眼前这个,那边确实只能算小打小闹。 孟绥而说:“你要在这里跟我吵架么?这里是公众场合,不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堪。” 女孩眉尾一挑,上前一步,戳住孟绥而的胸口,怪里怪气地说:“难堪么?你也知道要脸?我还以为,有其母必有其女。” 最后一句话刺痛了孟绥而的神经,她“啪”一下拍掉胸口那只手,推开了女孩,但也仅仅如此,她无法反驳。 女孩露出冷漠的讥笑,转身走了。 那瓶饮料孤零零地滚到了墙边,孟绥而过去捡起来,却发现手里的饮料沉甸甸的让她提不起劲来,她就这么蹲在墙边一动不动。 耳边全是污言秽语,画面也是淫靡不堪。 像一卷有声胶片,尽数在她脑子里陈列,随即又将她束缚,丢弃在一片荒芜里。 -- 第12页 “哭了?” 这一声犹如天外来音,把孟绥而稳稳沉入湖底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她抬起头,脸上确实挂着浅浅的泪痕,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立即起身背对过去,没成想对面来了几个人,她脸上的狼狈痕迹太过明显,急得她乱转,找遮挡物。 忽然一顶帽子盖了下来,她下意识抓住帽檐,压在脸上。 帽子带着淡淡的,温热清爽的气息。 等人走过去,她稍稍抬起,看见简斯丞手里有一板牛奶糖,递了过来。 “什么?”她没接。 他直接剥了一粒,抬起她的下巴,把牛奶片塞进她嘴里,指间压住她的唇,他垂眼看着她时眼皮半阖,低声说:“你怎么老让人欺负?” == 第6章 .如痞有男朋友么? 表演赛差不多要开始,孟绥而拿着饮料去观众席找严兮。 这是个人表演赛,参赛者众多,分成了好几组。 不过一个表演赛就这么热闹,而且还是在晚上,挺稀奇的,不是说摩托车圈很小众么?来的人还挺多,场子嗨翻天,有口号,甚至还拉了横幅,这哪是来看比赛的? 明显追星现场。 “听说还有后援会呢。”严兮拧上饮料瓶的盖子说:“盛子楮他们车队很受欢迎的,粉丝很多,尤其是女粉,天天跑到他们官方主页上去留言。” “你怎么知道?” “盛子楮跟我说的。”严兮那手机登上了Wyn车队主页,“喏,你看。” 孟绥而接过来翻留言,确实,而且大部分都是表白简斯丞的,她退出留言区再往上翻,有个区域是车队成员的照片和简介。 第一张就是简斯丞。 看来他们车队拿他当了招牌,难怪粉丝这么狂热。 简斯丞平时看起来表情就不多,拍照的时候也是一脸兴致不高的样子,虽然底下的盛子楮也是一脸严肃,但上下一对比,盛子楮就要显得温和可亲得多。 孟绥而看着简介上写的关于简斯丞的书生年月份,心里算了算,二十八。 上面还简洁地介绍了他的曾获奖情况,国内外都有,有车队冠军,也有个人冠军,战绩斐然。 简介内容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其他板块是车队人员的日常训练照,简斯丞大多时候穿着骑手服,开车的时候戴安全头盔,不开车的时候戴日常鸭舌帽。 刚才底下有个留言是这么形容他的: 看到他下半张脸,总是让人蠢蠢欲动地想吻上去。 严兮忽然轻轻撞了一下她,说:“我打听清楚了。” 孟绥而回过神来,“打听什么?” 严兮激动地打了个响指,说:“盛子楮明确表示,简斯丞没有女朋友。” 孟绥而听完,只是点点头,很矜持的样子。 严兮认识她多年,一眼看透她的伪装,“你个小样,少装模作样。”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空中响着讲解员的声音,说现场赛车手正在做准备。底下还有一些网站的媒体正在抓拍摄像,做实时的跟进和报导。 严兮放眼望去,不由惊叹:“不是说国内的摩托车圈子很冷门么?现场看着很热闹嘛,我还以为自己在看演唱会呢。” “少在这儿一副没见识的样子了。”这话来得突兀,口吻高傲,说话的人也是个不速之客。 严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面色不善地笑了起来:“哟,这不是沈大小姐么?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这大晚上的穿得这么清凉,不怕中风啊?” 沈未未很讨厌严兮,因为这个人总是不伦不类不着调,还特别花痴,说话也难听,她嫌弃地瞥了严兮一眼,视线落在孟绥而脸上,说:“你怎么还没滚?” 严兮眯起眼睛,没等孟绥而说话,起身一把勾住沈未未的脖子说:“大小姐,这里可不是你的私人游乐园哦,要发威请你对着你那帮小姐妹,这里没人吃你那套。” 沈未未眼角斜着她,“这么多年了,你还当着孟绥而的走狗呢?够忠心耿耿的。” 严兮嘴一抽,只是她还没做出反应,沈未未的脸上已经吃了一记耳光,严兮一愣,看向寒霜覆脸的孟绥而,震惊之余不由得生出一丝畅快。 打得好。 孟绥而说:“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没教养到这种程度。” 沈未未回过神来,愤怒和屈辱在胸口滚滚翻腾,瞬间没了理智,直接就要冲上去跟人拼命,好在严兮这会儿还勾着她脖子,一下子就把她推开。 严兮挡在她身前,说:“这么多年了,最后孟孟只给你一个耳光,你就知足谢恩吧,换做是我,我一定撕烂你的嘴!” 孟绥而已经做好了有一场大闹的准备,没想到中途沈未未接到一个电话,估计是她啦啦队那边的人打来的,沈未未临走前瞪了孟绥而一眼,愤恨不甘的眼神几乎要射出毒汁。 严兮坐回席位上,埋怨道:“这位大小姐真是无论走到哪,都在破坏气氛,败坏心情,扫兴!” 孟绥而没搭腔,她右手掌心火辣辣地发麻,在微微颤抖。 严兮安静片刻,忽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沈未未刚才说,‘你怎么还没滚?’什么意思?你之前就碰见过她了?什么时候?在哪?” “嗯,在买饮料的时候。” “这死丫头真是阴魂不散,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 第13页 “没有。” 这话严兮是不相信的,沈未未哪有这么让人省心?可是她看孟绥而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也就不追问了,左右她看上去,除了心情低落了一点,身上都完好无伤。 孟绥而有些恍惚,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大屏幕的直播,关注着赛道上疾驰的虚影,其实一直在走神。耳边时不时有热烈嘈杂的欢呼声。 以及赛事解说员激昂的,一惊一乍的声线—— “目前,Wyn车队47号赛车手和Ace车队65号车手咬得正紧,局面似乎陷入了胶着状态,47号赛车手能否保持之前的……超了!!他超了!!47号车手简斯丞!他狠狠甩开了69号!!” “是的,刚才我们可以看到,47号车手利用过弯区……” “47号赛车手第一个抵达终点,拿下本次摩托车表演赛个人冠军!” 随即,观众席不约而同爆出的一阵欢欣雀跃,喝彩声密不透风,挤爆了整个体育馆。 严兮这个人性子也是比较野,平生最爱凑热闹,在现场观众的煽风点火之下,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一起尖叫,狂热到没边。 到了这个时候,孟绥而才算回过神来,没想到她发个呆的功夫,人家就拿下了个人冠军…… 散场之后,两人回到车队休息间,里面也正热闹。 盛子楮的表现也不错,夺得第三名。 严兮进去以后又闹腾了一阵,跟盛子楮两个人手舞足蹈,飘飘欲仙,严兮在激动人心之际,冷不丁冒出一句:“没想到你才刚失恋,今天还能表现这么好。” 一瞬间,场面迅速冰封。 所有人僵住不动,屏息凝神不出声。 尤其是当事人盛子楮,简直犹如阴灵附体,阴沉到了极点,心情立马荡入地下6000英尺。 严兮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认错态度极其端正,几乎是低声下气。 盛子楮勉强撑开一笑,笑意未达眼底,更显得鬼气森森。 已经是晚上11点钟,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体育馆门口,孟绥而看着坐在摩托车上的人,已经换下了骑手服,是一身休闲的黑色,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她走了过去,说:“你的出入证件我弄丢了,对不起。” 简斯丞戴着手套,一边说:“没关系,补办一张就好。”他说完递了个头盔过来,“你自己回去,还是我带你回去?” 他做这些事,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语调都很平淡,理所当然,无形之中营造出了一种“本该如此”的氛围。 比如刚才往她嘴里塞了一粒牛奶片。 比如眼前,仿佛再说,跟不跟我走……唔,可能不是这个意思。 孟绥而回头看了严兮一眼,她居然已经上了盛子楮的车,两人有说有笑聊得起劲,不知道商量些什么。 最后她上了简斯丞的车,头回体验,她手足无措,一双手不知道该摆在哪。 “抱紧。”简斯丞说。 她犹豫再三,两只爪子小心翼翼地攥住他的外套。 “我说抱紧。”他回头,重复了一遍。 孟绥而试着靠近些,双手越过他的腰,环住他的腰身,胸口已经贴近了他的背,同时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 那边盛子楮喊:“阿丞,老地方见。” 说完就发车,一阵风似的飞了出去,身后的严兮惊叫一声,但很快接受了这个速度,甚至人来疯似的哈哈大笑:“炸街!” “不回去么?”孟绥而问。 简斯丞却说:“怎么?高中生在周末时间也要争取早睡?” 孟绥而:“……” 盛子楮说的老地方,是一间清吧,空间足够大,格调清雅而古典,台上有歌手和乐队驻唱,来的这会儿,台上正唱着抒情曲目。 他们几个进到里面,熟门熟路落坐一方,一条长桌,正对着上台,视野很不错,但直到他们来之前都没有人选这里。 大概是专属座。 坐下来以后,盛子楮就忙活着点酒水,跑来跑去不知道干什么。 有个车队人员说:“你俩是学生吧,这么晚还在外边儿可以么?学校没有门禁?” 像清吧这样的地方,是严兮出入惯了的场所,她挺自在地说:“人都来了,现在才问这个不觉得晚了点么?放心,我们是大学生,半个社会人了,门禁这种东西……” 其余她还说了什么,孟绥而没听进去。 她只知道之前自己对着简斯丞满口胡言,说自己是高中生的事露馅了。 孟绥而偷偷看了旁边的人一眼,简斯丞却只是在喝水,不作任何反应,帽子盖着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这人想什么她也不清楚。 姑且,当他是个坦荡君子。 有严兮在的场子势必热火朝天,如火如荼,她喝了酒,跟车队里其中一个队员阿肯跑上了台,两人热热闹闹地唱起了情歌。 每次一到那句“我把我唱给你听”的时候,严兮整个人沉浸在一片柔光里,这妮子的情感永远这么充沛。 简斯丞坐在长桌末端,直面唱台,孟绥而就在他右手边的对角位置,她的右手边是一排高大的背影,往唱台方向的视线被挡得严严实实,她只得将椅子往后放才能面前看见。 期间有人起身要去洗手间,过路的空隙被她占了,她正准备往回撤,没想到简斯丞抬脚勾住她的椅脚一带,把她连椅带人勾到眼前来。 -- 第14页 孟绥而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露在外面的那张薄唇上,险些以为自己要亲上去,心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好在有段距离就停住了。 去洗手间那人看完一愣,笑着感慨了一句:草,这也行? 其余人沉迷于严兮和阿肯的嘹亮的歌喉,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简斯丞仍是表情淡淡,嗓子却低沉了几个度,“有男朋友么?” 一瞬间,孟绥而浑身就跟过了电流似的,耳根到脚底板都发了麻,刚平缓下来的心率再次加速,她着急忙慌地伸手去摸桌上茶杯,却险些打翻。 “我猜没有。” “……”她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茶杯,直接往脸上怼,专心致志地品着淡淡的茶味。 简斯丞不再开口,把她轻轻一推,就给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他仍是气定神闲,她却兵荒马乱。 他喝他的茶,她想她的事。孟绥而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交际方面也不多,人情世故有些空白,她兀自分析了许多—— 大概,他一时兴起,随口一问? == 第7章 .如痞这么喜欢? 严兮和阿肯轰轰烈烈地合作了两首煽情歌曲,两人身上仿佛都带着火苗,一瞬间把现场气氛点燃,逐渐带动全场,热烈的气氛有烧透屋顶的趋势。 几乎所有人都在闻歌起舞。 只有盛子楮闷闷不乐,手里一杯苦酒与现场的火热格格不入,面容略带沧桑和忧郁,那画面莫名的感性而文艺。 孟绥而悄悄问旁边的人,“他没事吧?” 那人无奈的笑:“刚才第一首歌是他和秦晓的定情曲,两个人上KTV必定合唱的歌,大概触景伤情了,好歹三四年的感情,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谁能想到有这变故?” 在赛道上的时候意气风发,离开赛道一回到现实,就不得不打回原形了。 盛子楮刚才太过活跃,孟绥而都差点以为他忘了自己分手的事。 敢情之前是在强颜欢笑。 同样面对热火朝天的气氛而无动于衷的,旁边还有一个简斯丞。 人家盛子楮愁云惨淡是因为情伤。 简斯丞么,大概一脸“无欲则刚”是他的常态。可是,孟绥而对于那天他拿着“套子”去取快递的场景,还是很记忆犹新的。 她涉世比较浅,实在无法把“这样的人”和“那样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或者说,以前她不会把“冷淡气息”和“情或欲”归类到一体。 但简斯丞做到了。 他每句话都很平淡,但每个字都有恰如其分的火候,他每个表情都很轻描淡写,但似乎他每个眼神都有言外之意。 严兮唱完歌回来,看见盛子楮在那喝闷酒,想起那晚他的诉苦,一时间不忍心就坐了过去,陪着他把酒言欢,但严兮不太会安慰人,举着杯说“都在酒里了”。 孟绥而提醒道:“你别把自己喝醉了。” “诶,对了,”阿肯问道:“你们俩是读什么专业的?” “你猜。”严兮忽然坐得端正,“你看我这气质,应该读什么专业?” 阿肯手指蹭着下巴咂摸着说:“你这气质,读什么专业我看不出来,但你的言谈举止让我觉得,你大有可能读的是戏剧表演。” “你的意思是我是戏精么?”严兮似乎很有自知之明。 “不,我觉得你身上充满了戏剧性。” “那不还是戏精么?” 阿肯只有干干地笑,在那眼神威胁之下,赶紧转移目标,“我觉得梦梦也很适合读戏剧表演。” 孟绥而“嗯?”了一声,“为什么?” 阿肯说:“就是一种感觉,特别的……特别的……梦幻,你看你叫梦梦,人如其名。” 严兮噗嗤一声笑:“什么梦梦?人家叫孟绥而,孟子的孟啊大哥!” 阿肯骚骚头皮,“是这个字啊……” 孟绥而听得自己都有些汗颜:“不好意思,一直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 阿肯忽然脸皮一红,壮汉羞涩,“没关系……” 严兮眯眼一看,这小子春心荡漾,很危险啊,她转头看了一眼末端的简斯丞,发现他抿着薄唇没有什么反应,她不由得纳罕,她还以为他对孟孟有点什么意思呢。 忽然远处一阵骚动打断了这里的对话,几个人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男人被关在女人堆里,那男人脸上带着笑,有一股俊雅而风流的气质。 过了一会儿,他只身朝着简斯丞这一桌走来。 “这么巧?”男人一来,手臂就搭上了简斯丞的肩膀。 “你来干什么?!”原本一直喝闷酒不出声的盛子楮忽然站了起来,脸色不那么好看,把旁边的严兮吓了一大跳。 男人看他一眼,没理会,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到简斯丞旁边的孟绥而身上,“你们车队什么时候有了女成员?”他冲着孟绥而笑一笑,伸出手道:“初次见面,我叫贺乾。” 孟绥而迟疑地看着那只手,正打算握上去的时候,沈未未那句“有其母必有其女”像个不速之客,强势地闯入她的脑门。 这句话比起以往那些明晃晃的“水性杨花,浪荡”等字眼还要有冲击力。 孟绥而不敢与异性有过界的接触,尽管握手是一种正常的社交礼仪,但她仍然有心理负担,在上大学之前,她几乎自行杜绝了一切与异性接触的机会。 -- 第15页 久而久之,在人情世故方面就造成了极大的失衡。 犹豫的一瞬,孟绥而朝贺乾抱了个拳,道:“幸会。” 贺乾:“……” 为表歉意,孟绥而还冲他由衷一笑,很是诚恳。而在贺乾眼里,这种举动无异于不给面子,尤其对方还给了他一个发自肺腑的嘲笑。 旁边不知道谁,噗一声笑出来。 气氛正僵,简斯丞忽然开了口,“你有事儿?” 小小插曲,贺乾不打算计较,他笑着说:“来照顾一下你店里的生意,给你送钱来也不乐意啊?要不要喝一杯?” “不喝。”简斯丞拿开他的手臂。 贺乾直起身,撇嘴道:“你还是那么扫兴,算了,下次再约。” 说完就走,一阵风似的来去自如,却已经搅浑了桌上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 “阴阳怪气。”严兮嘀咕道。 “你第一次见他吧?怎么也对他这么大意见?”坐在旁边的盛子楮问。 严兮生平最不喜欢一脸笑眯眯的男人,表面看着文质彬彬,其实一肚子男娼女盗,她的前男友就是这一类人。 但她没说明原因,转了话题:“对了,这酒吧是你们车队的?” 盛子楮摇头,“这是阿丞的私人产业。养一支车队开销挺大的,有的时候阿丞会出资垫付一下,不过我们车队经理的管理有方,各方面整体还是好的,尤其是这两年,赞助商越来越多了。” 回去的时候,盛子楮喝了酒,所以就没有开车,坐其他队员的车回去。 严兮让阿肯送回学校。 简斯丞这边的动作不紧不慢,他把头盔递给孟绥而,她伸手接时,他却抓着不放,孟绥而抬眼看他,他说:“所以是什么?” 没头没尾一句话。 孟绥而不解,“什么是什么?” “读什么专业。” 孟绥而没想到这话题隔了这么大一个空档还能继续,“舞蹈专业。” 他说:“我猜也是。” “为什么?”这也能看出来? 他坦然直言:“身段不错。” 孟绥而抿了下嘴,说:“你眼神也不错,都猜对了。” 简斯丞听得一笑,有点痞:“除了这个,我还猜对了什么?” “……” 孟绥而用力把头盔拿了过来戴上,小心翼翼地爬上他的后座,犹豫之间还是抱住了他的腰,隔着两层衣料,她感觉到那截腰腹蓄满了紧实的力量。 隔着两层衣料,她似乎可以不用太过忌讳,这种与异性的接触。 到了楼下,孟绥而下车,把头盔还给他,顺便理了理头发。 她的头发放下来有不规则的弧度,像是扎过的痕迹,散落的半长发衬得她的脸小而白净,有点肉感,小弯眉,大眼睛,笑起来有卧蚕,一张薄厚适宜的红唇最为鲜亮。 月光之下,十分清丽有三分艳。 简斯丞看了她一会儿,但她专心致志地整理头发,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整理完以后很礼貌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摸了一下外套的口袋,拿出一个铜制的人偶小挂饰,不到一寸的大小,递给她。 孟绥而不解地看看挂饰,又看看他——这是干什么? “赠品,我用不上。” 她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个很精致的小铜人,没等她说谢谢,他开着车走远,去停车了。 孟绥而拿了人家的东西,不好撇下他自己上楼,等他的期间,她拿着小桐人研究了一下,发现这小玩意儿做工确实不错,确定是赠品么?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看见她一直在摆弄那东西,说了句:“这么喜欢?” 孟绥而有一丝丝窘意。 第二天是周日,因为昨天这天一天,今天孟绥而在家睡了一天,导致晚上失眠,直到天微微亮才睡过去,于是顺理成章地,迟到了。 周一上午有公开课,她到了学校,课堂已经开始了10分钟。 孟绥而鬼鬼祟祟地来到后门,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教室,生平第一次偷鸡摸狗,心理负担还是很重的。 她刚拐到后门,发现已经有个男同学先于她一步,比她还要鬼祟地猫着腰进了教室,坐到最后一排去了,幸好那还有空位,她也摸了过去。 男同学看她一眼,在她从书包里拿教材的时候说:“借我一本书。” 孟绥而也看他一眼,“什么书?” “随便一本教材。” 孟绥而这才发现这位男同学是只身赴课,什么都没带就晃晃荡荡地来上课了,大概发现自己睡过了头,着急忙慌跑过来的。 她抽了一本中外舞蹈史给他,他课也不听,光看那本教材。 上课上了一会儿,孟绥而听见旁边的肚子咕咕叫,肚子叫一声,那位同学就叹一声“草”,他草了半节课,孟绥而实在受不了,把书包里一瓶牛奶给他。 她出门也是急匆匆,只买了一瓶牛奶当早餐。 他也不客气,很爽快道谢,“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了。” “别客气。” “没客气。” “不用害羞。” 孟绥而没理他,等到下课,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那人伸手就拉住她,温热陌生的触感把孟绥而吓了一跳,她赶紧把手抽出来,脸上惊慌失措。 男同学被她过激的反应也给唬地一愣,于是错失良机,美人跑了。 -- 第16页 等孟绥而赶去下一个教室,发现自己的中外舞蹈史还在那人手里。 人海茫茫,上哪找去? 下午下了课,孟绥而回到公寓楼下,刚进楼,迎面就看见戴着帽子的简斯丞从电梯里出来,他微垂着脑袋,阔步而来。 孟绥而想起之前他说她没打招呼的事,所以这回看见他,主动抬起手—— 他却一阵风似的过去了。 “……” 所以说,帽子压得那么低,这位大哥真的真的看得见路么?孟绥而愣住的片刻,手还举着,他却已经倒退着回来了。 简斯丞看着她挑了眉——“嗯?” 孟绥而:“慢走……” 然后他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 第8章 .如痞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孟绥而打听到昨天一起上公开课的班级的课程表,还有他们今天上课的教室,赶在他们上午最后一节下课之前,在教室门口等着。 下课铃一打,教室里的学校陆陆续续出来,孟绥而一个一个认过去,没有一个让她觉得有印象的。 她拉住最后一个出教室的同学问:“你好,请问你们班今天是不是有同学没来上课?” 那男同学一想,说;“上课前老师点了名,好像都到齐了。” “那是不是有人让同学帮忙应付点名?” “这个……”男同学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有什么事么?” “昨天公共课上,我借了一本书给你们班同学,下课之后忘记要回来了。” “哦,他叫什么名字?” 孟绥而答不上来,“我不知道……” 那男同学又问:“那他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子?” 孟绥而说:“男的,长得挺帅的吧,我没注意。” 男同学一下子似乎心中有了人选,说:“挺帅的话,你等着,我打个电话把人叫过来。” 这同学一个电话把人忽悠过来,孟绥而看着匆匆敢来的陌生脸孔,摇摇头。 不是这人。 接下来她也有课,没法在这耽误时间,只给那位同学留了联系方式,拜托人家下次上课的时候在教室里问一问,问到了就联系她,交代完这些就走了。 孟绥而走后,那两人站在原地还打闹了一阵。 被喊过来的那人问:“挺漂亮啊,什么情况?” 男同学把事情一解释,然后道:“她说借了她的书的人挺帅,咱们班就你勉强称得上帅吧,但她又说不是你,莫非……” 那人听他那句“勉强称得上帅”,不由翻个白眼,“什么?” “莫非她是找了个借口来找我搭讪?” “白日做梦遭雷劈!” “滚你丫的!” “把我大老远喊过来,跑腿费付一下!” 下午的舞蹈课在艺术楼一楼,朝外有一面宽大的落地窗,景色是横列的花坛,枝叶修剪得很端整,每一处都令人赏心悦目。 植物是最能反应四时美好的景,入夏以后,外面那些花花草草,就像抹了一层釉那般光鲜亮丽,如果越过这层光鲜亮丽,看向玻璃里面那些动作整齐,姿态柔美的仙女们,就像仙境一样了。 庄辞站在花坛上,在一群貌美如花的仙女堆里,找一个眼熟的姑娘。 课上到一半,老师暂时走开了,这时候舞蹈室里忽然起了一阵小骚动。 “诶,外边站着的帅哥是谁啊?” “不知道,来找谁的吧。” “那不是美术系的庄辞么?” “这人你认识?” “不认识,但我知道他,美术系大三的师兄,每年学校的美术展都会有他的作品展出,所以就记住他了。” “你是看人长得帅吧?” “那人家确实很有吸引力嘛。” 孟绥而闻言,也跟着望了出去,一下子就认出那人是她正在找的同学,她的教材有了着落,一时有些高兴,不由得就露出了一笑。 庄辞看见她对自己笑,忽然有点不自在,然后冲她扬扬手。 切,搞什么?昨天还对他爱答不理呢,下了课就跟见了鬼似的,着急忙慌就跑了,害得他为了还书,好一通找。 “他跟谁打招呼呢?” “不知道。” 两人说着一扭头,看见孟绥而之后才终于了然,于是有些不高兴地撇嘴。 又叽叽咕咕地嘴碎。 “又是她!” “一天到晚跟自己同学没几句话,跟男生倒是亲近!” 孟绥而没理她们,等到了下课她就跑出去,免得人家等太久。 庄辞看着她跑过来,身上穿着练舞的修身裙子,吊带和柔软的薄纱短裙,白净粉嫩像一团软乎乎的奶油,莫名有一股冲击力。 孟绥而在他发愣的空档,伸手拿回自己的课本,说:“麻烦你了,谢谢。” 庄辞这才回过神来,他活了这么些年,还没在哪个女孩子面前这么失常过。 漂亮是漂亮,但还不至于让自己走神,形形色色的人他见得多,刚才不过是因为昨晚熬了夜,有点没精神罢了。 “对了,”孟绥而临走前问:“你是美术系的?” “嗯……”庄辞应了一声。 “那昨天你怎么跟我们一起上公共课?” “这个……”庄辞摸摸直挺的鼻梁,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 第17页 该不会是没睡醒犯迷糊进错教室了吧?孟绥而看他这反应,猜到大概是这样的情况,索性很给面子不再追问,说:“再见。” “诶你等一下——”庄辞赶紧叫住了她,“那个,昨天我喝了你的牛奶,又借了你的课本,我请你吃饭吧。” 他说话直接,看得出来应该从来没有对女孩子委婉过。 “不用了。”孟绥而说完,也不给人再开口的机会就急匆匆地跑回舞蹈室。 庄辞愣在原地,面对对方前后反复的态度,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同一时间同一个人就让他体会了一遍人情冷暖。 他内心不屑,刚才不过是客套话,幸好她识趣没答应。 但是因为她拒绝得太过直接且冷淡,让他觉得有点没面子,所以才有点恼火。 哼。 孟绥而回到教室,怯生生同学就立马跑了过来,向她打听庄辞,孟绥而应付了半天才敷衍过去,她跟庄辞就见过两次,压根不熟,所以回答不上来。 然后舞蹈室里那俩小学生又开始捻酸蘸醋的挑衅了两句。 孟绥而一概充耳不闻。 时常见缝插针在其间插科打诨的女同学又打趣道:“完全不搭理你呢。” 起头挑衅的女同学恼羞成怒:“要你多嘴!” 插科打诨的女同学不痛不痒,哈哈大笑。 周三中午在食堂,孟绥而又碰见了庄辞,那会儿食堂几乎满了座,她端着餐盘到处找空位,绕了一圈下来就发现庄辞那有空的位置。 她还特地问了一下,“这里有人坐么?” 庄辞看她一眼,说:“本来是有的,但是我同学没那么快过来,你坐吧。” 孟绥而道了谢就坐下,但这位置本来就别人的,所以吃饭的动作就快了一点,怕一会儿人家过来了没得坐。 “你吃那么快干什么?”庄辞又不高兴了。 孟绥而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了他,“这里不是你同学的位置么?他来了没位置怎么办?” “你倒是挺会替别人着想。”庄辞说完就不再开腔。 孟绥而满脑子莫名其妙,觉得这人像是吃了几吨□□,她赶紧解决了午餐走人。 这两天又下起了雨。 春夏交替换季的这两个月,三天两头下雨,隔三差五放一天晴,阴天的时候从早到晚烟雨蒙蒙,到哪都像是蒙了一层雾,连人都带着雨气。 孟绥而站在艺术类的门廊下,望着雨幕发了会儿呆。 刚才下了课,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伞不见了,孟绥而站了一会儿,给严兮打了电话问她借伞,然而严兮自己也没带伞,说是先跟舍友回一趟宿舍,然后再过来给她送伞。 所以等待的时间里,孟绥而就站在门廊里看雨。 安安静静过去半晌,孟绥而从衣兜里摸出一个桐制的小人挂饰,拿在手里有一定的重量,做工实在太过精致,连小桐人脸上冷淡的表情都很生动可爱。 她不知不觉地一笑。 她还没想到要把这个小玩意儿做什么用途,她没有用小挂饰的习惯,钥匙就是钥匙,手机也不挂小物件,干干净净,简简单单,很乏味。 她一直把这东西随身带着,是想着如果哪天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处,可以随时拿出来。 屋外淋淋漓漓地落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庄辞也在艺术楼上课,他准备让同学送他回宿舍,一到楼下,看见门廊里那个孤独清瘦的身影,一下子顿住了脚步,随即向同学借了把伞,然后把人打发走。 他走了过去,“喂。” 孟绥而醒过神来,看着近旁的剑眉俊眼,很意外自己最近老是碰见他。 庄辞说:“既然你不愿意我请你吃饭,那我送你一程。” 他这个人吧,不喜欢欠人情,他这段日子耿耿于怀,也就是因为这个,还了那瓶奶和课本的人情,那也就天下太平了。 孟绥而已经打电话让严兮送伞过来了,其实不用他送。 “不能说不!”庄辞猜到她的心思,“我这是还你人情,我总不能一直牵着你的吧?” 孟绥而想了想就妥协了,“那你送我到公交站就行了。” “这种天气你还要出去?” “不是,我不住学校。” 庄辞一愣,脑子里立马蹦出一个可能性,“你有男朋友了?跟男朋友住?” “没有,我一个人住。” 庄辞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说:“白痴,这种事情不要随便告诉一个异性,尤其是——”他猛地一顿,然后怪不自在地嘀咕:“有没有点安全意识?” 这一提醒,孟绥而也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大概是对方看起来比较无害,她不知不觉之中就放松了警惕。 话说之前她还对简斯丞有过防备,骗他说自己是高中生,因为他的言行太过游刃有余,像个风流人物,她还一时多虑,生怕他心怀不轨,所以用“未成年”树立起一道屏障。 不过现在想一想,如果简斯丞是个没有道德的流氓,那么未成年的话,岂不是正合他的心意? “走不走?”庄辞出声提醒她,“想什么呢?” “来了。”孟绥而抬脚跟上去。 庄辞并没有只送她到公交站,而是跟着上了车,孟绥而没理由拦着人家,于是两人一起坐车回去,但是这位同学的脾气似乎有些阴晴不定。 -- 第18页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庄辞看着两人中间一道中东大裂谷,“我又不会吃了你!” “呃,不是……”孟绥而到底是不习惯跟异性太过亲近,刚才两人同撑一把伞的时候,她就已经忍得头皮发麻。 庄辞看她这反应,忽然笑了问:“你没谈过恋爱吧?” 孟绥而觉得脑仁发紧,她没碰见过这么……热烈而且冒进的人,实在应付不来。 到了地方,庄辞把人送进了楼。 孟绥而看着一脸郁郁的庄辞,说:“好了,谢谢你。”刚才他坚持要送她过来,于是在路上一不留神就踩中水坑,一边裤管湿了一大半。 然后他就黑着脸,仍是坚持一路护送。 简斯丞停好车,冒着细雨慢悠悠的步行回楼。一进去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 女孩说:“赶紧回学校吧,你这样明天会感冒的。” 男孩说:“半条腿湿了而已,我全身湿透了都没问题。” 孟绥而颇无奈,“逞这种能有什么意思呢?” 庄辞被她的直接不给面子弄得有点尴尬,于是恼羞:“还不是因为你!” “……” 简斯丞轻微地磨磨牙,摸出打火机点烟,“啪”一声突兀的脆响,吸引了那边两人的注意,他咬着烟,透过袅袅娜娜的薄雾,对上孟绥而的视线。 孟绥而心口的螺丝倏然一紧,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 第9章 .如痞给我做顿饭吧。 这下子,孟绥而更着急忙慌地催庄辞走,“不早了,你赶紧回学校吧。” 庄辞却不着急,“雨这么大,我等会儿吧。” 夏天的雨一向滂沱,淅淅沥沥如注一般,夹着烈风,甚至刚才还滚完两趟雷。 简斯丞似乎并不打算先上楼,他背对着这边,很自在地叼着烟看雨,这样的情况下,庄辞莫名其妙就成为了孟绥而心头的担负,加上外头阴沉的天气,气氛实在称不上好。 “抱歉,要不你在这等吧,我先上去了。”孟绥而说。 这话称不上失礼,毕竟人家开头就道了歉,但是太无情,庄辞都意想不到,“我辛辛苦苦把你送过来,你就这么撇下我上楼去?应该么?” 按理说,确实不应该。 “我……”孟绥而无话可说。 所以,她只得在这陪庄辞一会儿。 这栋楼的穿堂很宽,门口两边各自站了人,一边是一个咬着烟看雨的青年,形容很是清峭俊朗,气度有些懒懒而闲适,莫名和这雨景很般配。 另一边是一男一女两个青少年,一挺拔一纤细并排而站,神色各异,互相沉默之间却令人浮想万里,是一种清新而美好的光景。 “你怎么不住学校宿舍?”庄辞问:“一个女孩子跑外面来租房子,不怕有危险?” “我住得挺好的。”对于这个话题,孟绥而是不太想解释。 “那你为什么搬出来?” 孟绥而不语。 “跟宿舍的人合不来?”庄辞这人是有些直肠子,长得帅加上他自身优秀,大多数时候都是女孩子追捧着他,所以说话做事时常会有些欠缺考虑,十分随性。 孟绥而仍是不语。 “也是,你性格这么古怪,一般人哪能跟你合得来。” 这话一出,气氛就有些僵了,就连外面的雨都凝结成冰渣子一般,迎面冒着寒气,饶是庄辞再直肠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又补充一句:“但我不是一般人,我……” 忽然有人被呛到似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话。 孟绥而扭头望过去,正好简斯丞也望了过来,嘴边的烟冒着丝丝青雾,他眯了下眼,一团雾气里,也不知道他视线落在谁身上。 庄辞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别人,一时间有些臊得慌,今天真是……他感觉自己话说得太过,事也做得多余,完全不似他以往的作风。 索性道了歉,再匆匆告辞。 “对不起。”他揉着后劲。 “没关系。”她一点也不为那样的话生气,她只是觉得有点落寞。 “那什么,雨小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见。”他说完匆匆投身雨幕。 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忘记打伞,今天频频出错,他已经很伤颜面,临走还来这么一出,于是死要面子理直气壮冒着雨走了。 这下子,楼里的穿堂,只有一男一女站着,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朝女孩儿走了过去,女孩一脸茫然等他靠近,但他的步子迈过了界,她退后两步,直到背抵上那面墙。 简斯丞夹着烟的那只手撑在她头顶的墙上,很自然地问:“刚认识的同学?” 孟绥而也不知道他此举何意,点头应道:“上课的时候认识的。” “人不错。” 孟绥而仍是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简斯丞定定看了她半晌,才收手直起身,垂眸想了一想,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很薄的一片,两指长宽,是一枚木质书签,中间镂空,几缕祥云,飘逸古雅。 他把那东西斜着插进她抱在怀里的课本,漂亮的流苏垂在外面,晃悠悠。 简斯丞似乎很满意,转身进去了,摁了电梯按钮。 孟绥而跟过去说:“这个……” “赠品,我不看书,用不上。”他说话常用短句,时常给人一种冷淡而利落的感觉,也因为口吻温和,并不失礼。 -- 第19页 “谢谢。”孟绥而觉得总那人家的东西不是很好,正琢磨着,电梯门开了。 他抬步进去,倚在了电梯厢的里墙,手揣着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似猫科动物的懒散样,孟绥而摁了楼层,在距离他不远的眼前站着。 两人都不说话。 孟绥而却能闻到他身上,混着雨气的轻淡气息,湿润的,清凉的,以及带着一丝烟草的冷冽。 到了楼层,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在孟绥而准备开门进屋之时,听得身后的人问了一句:“你吃过晚饭了没有?” 她回头回答:“还没有。” “我也没有。” “唔……” 简斯丞又问:“会做饭么?” 孟绥而说:“会……做几个菜。” 简斯丞像是斟酌了一下,虽然觉得不妥,但是开口了:“给我做顿饭吧。” 由于对方的请求来得太突然,而且太过出乎她的意料,孟绥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疑问:“啊?” “我想吃点家常菜。” “哦……” 然后就看见他撇了一下头,“过来。” 孟绥而还云里雾里,“呃……去你的屋?” 简斯丞颇意外地挑眉,“不然你去的屋?女孩子的房间,是不是不太方便?” 跟一名男性同一空间独处么? 刚才在学校和庄辞共同处在一把伞下面,她已经觉得无所适从想要逃离,但因为考虑到是对方的好意,才强忍着没有失态,坐在公交车上,她也是浑身难受。 这种心理病症是看情况发作的,公众场所没有问题,一旦意识到是空间独处,或者是亲密接触,哪怕稍微亲近一点,她就没法做到自然。 现在让她完全进入到一个男性的屋子里,光是想想她已经觉得要窒息。 长久以来,她已经把自己框在了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别人进不来,她也不想走出自己的安全区域。 孟绥而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伸手摁了简斯丞的门铃,带着点紧张。 门很快打开,简斯丞也换了身运动装,赤着双脚来开门,然后一边厨房走,一边说:“桌上有水,你自便。” 完全没有打算客气地招待一下她的意思……呢。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更不自在。 孟绥而站在屋子里环视一圈,与其说是紧张不安,不如说是满怀新奇,这种体验对她来说是新鲜的,和简斯丞的相处也是新鲜的初体验。 她发现这一切也并不是很难接受。 这屋子出乎意料地干净整洁,虽然家具都是偏冷色调,没房间各处却显得很亮堂。 居然挺会收拾。 孟绥而听见厨房传来动静,她犹豫片刻,寻了过去,看见简斯丞盯着料理台上的虾和鱼,以及一捆菜心默默无语。 模样像是在琢磨着怎么料理。 孟绥而问:“你会做菜?” 简斯丞似乎是轻微叹了口气,说:“会吧。” 什么叫“会吧”? 她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煮熟。” “……嗯?” 孟绥而说:“还是我来吧。” 这些食材本来就打算交给她,简斯丞倒也不跟她客气,马上退到一旁,他身子挺拔,居高临下看着她,颇有监工的气场。 厨房空间不算特别宽敞,有他在旁边盯着,孟绥而半边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 “怎么做?”他忽然开口问。 孟绥而说:“菜心的话简单一点,白灼,鱼拿来清蒸,虾去壳,蒜蓉爆炒吧。” 简斯丞颇满意地点点头,道:“干嘛背对着我说话?” 孟绥而:“……” 孟绥而感觉整个背已经发麻,不得已再次转回来侧对着他,开始专心处理食材。她动作麻利,手法娴熟,先准备佐料,剥蒜拍蒜,葱丝姜片,萝卜也切了片。 鱼洗净了以后抹上料酒和油,塞了姜片进鱼腹,撒上满满的葱丝,然后入锅清蒸,算着时间,又开始煮水烫虾,再捞起,去壳剔肠滤干,适量的油热锅,把蒜和萝卜片扔下去快炒,最后一盘虾仁下去爆炒,然后撒盐和其他调味料。 锅盖上盖,锅里发出闷响,闷足时间把锅盖一掀开,烟火四散,属于美食的香味热烈而浓郁,她拿着铲子再次翻炒几下,即可出锅。 鱼也出锅以后,马上淋上酱油。 至于菜心就更容易处理,先把菜心入滚水灼一分钟,起锅装盘后,再把爆炒过的蒜粒加入蚝油生抽,调一碗汤汁,淋满菜心,这道菜口感爽脆,清淡却很下饭。 在做这三道菜的期间,孟绥而发现这里厨具不够用,还跑回自己屋里把东西搬过来,料酒生抽也是她的,她还在自己屋里把饭煮上。 孟绥而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形容不出来,但不算坏。 简斯丞用餐时更为沉默,专心对付眼前的食物。很多人在吃饭的时候,形象大多不雅,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放在长得好看的人身上,会被转化为另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那种自然而然的美感,不加修饰反而更动人。 他捧着碗,一筷子菜,一筷子饭,这个画面有足够浓郁的生活气息,孟绥而不是个擅长掩饰内心的人,她对这一幕充满好奇…… 简斯丞搁下了碗,对她说:“我有这么好看?” -- 第20页 孟绥而仓皇间目光一垂,认真盯住那条翻了面的鱼,以为转移了视线就等同于转移了话题。 “没看过男人吃饭?”他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也不是,”孟绥而说:“我在学校食堂,经常看见男生吃饭的样子。” “哦,有什么区别?” 孟绥而还真认真做了一下对比,她最近比较记忆深刻的就是庄辞了,之前在食堂和他坐一张桌子吃饭来着,那会儿倒也没有特殊感觉。 “没什么区别。”其实还是有的,至少食堂里的饭不是她做的。 “是么?”简斯丞似乎是饱了,慢条斯理喝着水看着她,“所以在你眼里,我和那些面目模糊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孟绥而实在不擅长应付这样的话题,一时之间脑子空白,想了许久才说:“还是不一样的。” 简斯丞偏了下脸,腔调类似追问:“嗯?” 不过没等她回答,简斯丞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没一会儿的功夫,脸色微微一变,挂了线以后捞起沙发的外套,对她说:“抱歉,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吃完饭东西放在那,我一会儿回来再收拾……” 说完就急忙忙地出门了,把孟绥而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孟绥而对着空屋子发了会儿呆,把剩下半碗饭吃下去,然后收拾桌子,临走前又检查了一下,确定都收拾干净了才关上门出来,然后把垃圾拿到楼下扔了。 简斯丞出门以后,孟绥而在自己屋子里,时不时地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情况,直到晚上11点他都还没回来。 外面的雨还在断断续续地下着。 就在孟绥而准备睡觉的时候,她的门铃响了。 这个时间点不应该有人来摁门铃,孟绥而第一反应是贼,可是做贼的,会多此一举摁门铃么,而且还是特别有礼数地,每隔10秒钟摁一次。 她屏息凝神,走到门边问:“哪位?” 门外的人说:“我。” 孟绥而把门一开,看见那人一手撑住门边的墙,是等得久的姿势,浑身一股子冷冽的雨气,她惊讶地问:“怎么了?” 简斯丞看着她说:“你出来的时候,没有帮我把钥匙也拿出来?” 孟绥而:“……” 你也没提醒让我帮你拿钥匙啊。 == 第10章 .如痞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打电话给简斯丞的是阿肯,他说盛子楮今天在赛道上跟人比赛时摔车了,这其中似乎还有点什么内情,现在正赶往医院,简斯丞也没来得及问明情况,火急火燎地就出门了。 到了以后盛子楮做完脑部检查,轻微脑震荡,其他似乎没什么不对劲。 但保险起见,还是做了一些重要部位的检查,简斯丞在那陪着,医院病患多,光是排队就够呛,所以一直折腾到这个时候。 外面风雨大,又是黑夜,简斯丞索性就没开车,但上下车这段路倒是把他淋了个半透。 …… 两人站在门口干巴巴对视了几秒,他的头发有点湿了,被他往后捋了一捋,却仍有几缕湿润的发丝垂落前额。他身上的夹克外衣也淋了一层雨,好在这面料是防水的,裤子好像没有大碍。 孟绥而说:“房东电话打了么?” “打了,没接,估计睡下了。” 三更半夜的,跑到一个女孩子门前来,确实不大好。 “那你……”孟绥而像是一番深思熟虑过后,说:“进来吧。” 简斯丞看了她一会儿,没有立刻进屋,似乎也在迟疑,来摁门铃的时候确实带了点存心的意思,但真要让他进去了,他又有了些微的顾虑。 主要是替她考虑。 但她对他好像没有什么防备心。 最后简斯丞还是进了屋,脱下了湿了的夹克外套,正不知道往哪放的时候,孟绥而把外套接过来,拿了个晾衣架挂在洗手间里。 接着她又跑进厨房去给他泡茶。 简斯丞置身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慢慢看了一圈,整洁,舒适,客厅里一张沙发,茶几,茶几上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基本杂志,近处一盏落地灯,对面居然是书架和老式立体柜,不远处的墙边摆了张餐桌。 这屋子是一居室,只有一间卧室,估计把客厅也当做书房用了。 孟绥而端着杯子出来,见他站着就提醒道:“你坐。” 简斯丞落坐于沙发,接过她手里的杯子,试了一下,温度适宜。 孟绥而还是有点顾虑的,拉了一把餐桌凳过来,和他隔着一张茶几面对面坐着,简斯丞话不多,只喝着热茶不语,从他放松的姿态看来,他在别人家里比屋子主人还自在。 通常这种情况,煞费苦心想话题那是别人的工作,他并不在意氛围。 “对了,你屋子里东西我都收拾干净了。”孟绥而呕心沥血一般,只想出这么件事可聊。 然而他的回应颇淡,看着她“嗯”了一声。 “厨余垃圾我也全部拿下去扔了。”先前听盛子楮说过他有轻微的洁癖,所以刚才她走的时候,就顺手收拾了一下。 他仍是应了一声:“嗯。” “呃,厨房我也清理过了……” 她跟交代任务一样的口吻,一件事分三句话讲,弄得他不夸她一句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他逗小宠物似的说:“真能干,谢谢。” -- 第21页 孟绥而抿着唇定定坐了几秒,莫名有一种受到表扬的愉悦感,然后才稍微松懈下来,“你刚才出门这么着急,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简斯丞琢磨了一下,只简单地回答:“子楮练车的时候,受了点伤。” “严重么?”孟绥而吓了一跳,练车受伤,那不得是摔车的意思。 “不严重,轻微脑震荡。” “下雨天还能练车?” “雨天才好练车,”简斯丞默了片刻,又补一句:“不过雨太大就算了。” 孟绥而注意到他一杯茶快要见底,赶紧接过杯子跑进厨房给他添了一杯,坐下来以后又开始应付式地想话题。 “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 简斯丞没什么胃口,但她似乎不干点什么,就浑身不自在,所以他也就由着她,应了声好。 接着她又跑进厨房,兴致勃勃地忙活着煮面。 简斯丞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孟绥而端着碗面出来,看见他歪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熟睡过去,短发已经半干,身上也很干爽,她把面端回厨房,去卧室的壁柜里抱了一团干净的被褥出来,摊开以后小心翼翼地盖在他的身上。 晚上睡觉她把房门反锁了,虽然她不觉得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凡是小心为妙。 第二天醒来仍是细雨绵绵,孟绥而出来时,简斯丞还没醒,整个人已经完全很安逸地躺在了沙发上,虽然腿悬在了外面,因为沙发不够他的身高来得长。 孟绥而尽量轻手轻脚,煎了两个蛋,给他准备了一份三明治,端出去放在茶几的时候,看他手臂压着额头,似乎雷打不动。 她想起昨晚他淋了雨,就这么过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手伸过去想探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半道上一愣,犹豫再三,还是摸了过去,碰了一下他手臂下的眉心,他忽然睁开了眼。 孟绥而赶紧把手缩回来,“……我看你有没有发烧。” “那我发烧了没有?” 他才刚睡醒,嗓子比平时多了一丝不一样的质感,既轻淡,也低柔。 孟绥而闻言建议道:“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他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只是微微皱起眉,貌似不太舒服的样子,刚才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几分虚弱,孟绥而一慌就中了招,马上伸手去摸…… 掌心触摸的温度还行。 但是以防万一,她回卧室拿了口腔体温计。 这东西是之前严兮留在她这儿的,之所以不买普通体温计,是因为严兮那一阵子追了部偶像剧,感受到了口腔体温计的烂漫之处,所以在药店看见时,顺手就买了回来。 然后就一直扔抽屉里积灰了。 孟绥而把体温计消毒清洁了以后,蹲在沙发旁,举着体温计毫不迟疑就探入他的唇缝,冰凉地一激,把几乎又要睡过去的简斯丞给惊醒了。 她冲他尴尬一笑,“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迷糊了,简斯丞只是注视着她,并不没搭腔,随即孟绥而感觉到他的舌尖轻轻触了一□□温计末端,把体温计往外顶了出来。 她的手触电似的,赶紧抽出。 接着他微微张开薄唇,翘了舌——孟绥而立马心领神会,把体温计垫在他的舌根下。 她耐心等足了五分钟,抽出来一看,庆幸道:“没发烧。” 他轻描淡写应了一声。 虽然他平时也是寡言少语,但今天早上简直是话少得过分,问他也不回答,脸色瞧着还挺好,孟绥而看看时间,她得赶紧出门了。 她一边穿鞋,一边交代:“茶几上的早餐是给你的,你再睡一会儿,不舒服的话还是上医院比较好。” 把一个大男人留在屋子里,似乎谁也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就像昨天他把她留在家里匆匆出门一样,那么自然而然。 午休时,严兮问孟绥而昨天谁送她回家,昨天傍晚她送伞的路上就收到孟绥而的短信,说有同学顺路送她一段,让严兮不用过去了,也不说是谁。 孟绥而含糊其辞,只说是班里的同学。 严兮不疑有他,孟绥而是有一点孤僻,但并不是跟全人类敌对,平时说得上话的同学还是有一两个的。 吃到一半,严兮又随口问道:“对了,你跟简斯丞怎么了?” 孟绥而莫名一阵心虚,咬了咬筷子说:“挺好的。” 严兮神经敏锐,兴奋地挑起眉道:“什么意思?有进展了?” 孟绥而一愣,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没有怎么样,没有往坏处发展,不就……挺好的么?” 孟绥而没有把昨晚的事告诉严兮,她怕严兮反应过大。 严兮平时看着虽然不太着调,好像一脑热地馋帅哥,看见长得帅得似乎就失去理智走不动道,但在男女关系方面,她比谁都严谨,对于异性的防备之心稳固如城墙。 如果让严兮知道她昨晚留简斯丞在家里过了一夜,大概率会对她进行法制节目的科普。 什么“熟人犯案”的新闻屡见不鲜。 人很容易受到情绪的蛊惑,现在想来昨晚的举动确实有很大的不妥,但在当下那样的情况,由不得她去理性对待,有些事情单独拎出来,似乎欠缺考虑,但是人情社会的事件是具有连贯性的。 -- 第22页 这就像是做阅读理解一样,提炼中心思想的时候,你得联系上下文,这样才能知道,中心思想恰不恰当。 佛家思想里,这叫因缘和合。 为了转移话题,孟绥而提起了盛子楮,“听说昨天他练车的时候摔下来,受了点伤。” 严兮翻着自己碗里的菜,看起来漫不经心,“哦?伤哪了?严不严重?” “伤到头部了,轻微脑震荡。” 严兮一脸若有所思。 “你想什么呢?”孟绥而问。 严兮摸摸下巴,“既然只是轻微,那就没必要担心,我的小情人那么多,要是每一个受了点伤就要我亲□□问,那我岂不是很忙?” 孟绥而颇赞同。 然而,严兮还是找了个天气放晴的日子,正好是周六,她带着孟绥而一起前去某个训练场地,慰问她的盛小情人。 盛子楮还挺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显然此行,严兮并没有提前告知。 严兮一条手臂搭上孟绥而的肩膀,诚恳地说:“听说你摔到脑子了。” 盛子楮也诚恳地回:“脑子很好,感谢挂念。还有,这事儿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严兮“唔”一声,“我早说了,你铜头铁脑雷劈都不一定出事,但是孟孟就爱瞎操心,非要拉着我来看你,你就体谅一下她的好意吧。” 孟绥而很想替自己解释两句,但她的嘴巴被捂住了,只能笑笑。 盛子楮也晓得她喜欢胡拉混扯,三句话信个标点符号就行,闻言只是笑。 两人来这半天没看见简斯丞,因为他现在正在赛道上迎风疾驰,远远地只能瞧见个烈日之下的虚影,没一会儿他就抵达终点。 严兮在上面的观众席看见他,正想高声招呼,忽然发现随之抵达的一辆摩托车,车上是个女骑手,她摘下头盔,和简斯丞聊得正热。 “我忽然发现,”严兮对着孟绥而说:“你竞争力蛮大的,简斯丞粉丝多也就算了,还招女骑手喜欢,关键是女骑手长得挺漂亮,你看那身材,那大长腿……当然你也漂亮,也有大长腿,这一点咱们险胜。” “只是险胜而已么?”孟绥而难得在谈论到简斯丞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点在意的神色,平时都是矜持居多。 “我的姑奶奶,”严兮感动得汗流浃背,“你终于开窍了?” “……” 可能是前几天连续阴雨天的缘故,今天难得放了晴,日头是又刚又猛,好像铆足了劲,要把憋了好几天的火一口气全喷出来。 严兮坐在观众席撑着伞,被热得缺魂少魄,“孟孟,给我拿瓶水……” 孟绥而在观众席下面找到一箱矿泉水,弯腰拿了一瓶就发现有个人过来,孟绥而转身看见个陌生的男性面孔。 那人笑着搭讪:“你好,你哪个车队的?” 孟绥而老实回答:“我不是。” “哦,”那人径自猜测,“不是女骑手,那是啦啦队?看着不像啊,是我们这儿谁的女粉丝吧?”他第一反应就是,“简斯丞的女粉丝?” “……” “别害羞,我跟他熟,这个地方你也溜得进来,很狂热嘛,不过最好不要被他发现,他挺不喜欢女粉丝离他的生活太近,经常跟我们抱怨来着。” 孟绥而提醒道:“你还是别说了……” 那人浑不在意,“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别看他人模人样,心里怎么想的你们粉丝压根不知道,我刚跟他跑完赛道,今天状态不好,差了他0点几秒。” “是么?”轻轻一嗓子,却把那人吓得浑身一抖,“咱们什么时候跑过?” 那人赶紧一回头,忽然就哑巴了,尴尬得面部表情有点扭曲,当着本尊的面信口开河,简直让他臊得想原地休克,马上就灰溜溜跑了。 简斯丞一身红白相间的车手服,他身材比例极好,腰劲瘦有力,腿长且直,他看着孟绥而手里的矿泉水,伸手道:“给我的?” 孟绥而下意识就递了过去。 他拧了盖喝了两口,抬步经过她身畔时,把自己脑袋上的棒球帽摘了,扣在她的头顶上,“天热,找个阴凉的地方等我。” 说完就走了。 孟绥而心口拧紧的螺丝,倏然又是一松。 == 第11章 .有瘾你牙尖嘴利的时候,确实不那么可…… 孟绥而往观众席上面走的时候,手机来了电话,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接,而是调了静音,直到来电自行挂断。 接着就来了一则短信,孟绥而看得浑身一僵。 观众席上,严兮和盛子楮又在斗嘴。 “你那天怎么会摔车?” “平衡没握好,很正常。” “活该,谁让你下雨天还练车,听说还跟人比赛呢?” 盛子楮没好气道:“你懂个屁!” 严兮冷哼,“你算个屁!” 盛子楮好笑道:“你一个女孩子说话能不能斯文一点,你看人家孟孟……”他说着一指,指着慢慢走着过来的人。 但他忽然收了声,因为注意到孟绥而脑袋上的那顶棒球帽,他思来想去,扭头跑开,实在是机会难得,他要争分夺秒地去打趣简斯丞。 严兮看他倒腾得跟开了0.5倍速一样的腿,说了句:“什么毛病。” 孟绥而把矿泉水递给她,一脸沉静地站在一旁,严兮也注意到了她的帽子,正想问一问时,就听得她说:“他们要过来了。” -- 第23页 严兮一愣,却立刻明白过来,“什么时候?” “一会儿吧,已经在路上了。” 严兮安静了一会子,轻松安慰道:“来就来呗,还能怎么的?你再怎么不愿意见他们,那也……人生有些人有些事,尽管你不愿意,但也无可避免,谁让他们是……” 你的亲生父母。 严兮继续道:“叔叔阿姨那边倒是没什么,顶多过来让你陪着吃顿饭,重点是那个沈未未,一会儿还得见到她吧?她那张嘴巴整天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又闷不吭声,我一想起那个画面就火大!” 孟绥而听了却笑。 严兮有些无奈,“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委屈么?”孟绥而忽然这样问。 “我不知道你委不委屈,”严兮说:“但我替你委屈。” 过不了多久,孟绥而的手机就再次来了短信,她看着手机收到的定位信息,说:“他们到了。” 严兮问:“他们到哪了?” “一个大酒店,我在这里打车过去就行。” 严兮不太放心,孟绥而外表温和,但并不柔弱,甚至可以说心性刚烈,对着那家人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孟绥而临走前找到简斯丞,把帽子还给他,“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简斯丞坐在车上,两条长腿撑着地,“要去的地方远不远,我送你?” 孟绥而轻摇了下头,略微一顿,说:“好。” “上车。”他说着递了个头盔给她。 她一犹豫,又说:“还是算了。” 简斯丞注视她片刻,低声问:“要还是不要?” 仍是又轻又淡的语调,声息触上她的眉心,晨间微露一般的湿意。他表情太过坦荡自然,孟绥而都不好意思胡思乱想,“我怕影响你练习……” “影响不了,上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孟绥而不像前两次那么生分得手足无措,一坐上去就很顺手地搂住他的腰。 这样的场景太过罕见,简斯丞何曾以这般姿态对待过哪个女孩子。 刚才跟简斯丞热聊的女骑手停了车,正好盛子楮停在她身旁,她趁机打听,“那个女孩子是什么人?” 盛子楮望着远去的车影,说:“孟孟。” 女骑手听他语气似乎跟人很熟悉的样子,问道:“你们都认识?” 盛子楮笑说:“跟我们车队的人都挺熟的。” “她跟阿丞是什么关系?”口气很直接。 盛子楮看她一眼,含糊又严谨地说:“不太清楚。” 没有否认关系,也没有肯定关系,而是不太清楚,女骑手说:“那就是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干嘛说得这么难听?”盛子楮皱起眉,“我确实不太清楚,阿丞不愿意明说的事,谁也打听不到,你也别乱扣帽子,阿丞听了可不会高兴。” …… 孟绥而原本心事重重,眉头锁着愁云,没想到吹了一路的风,把心吹得开阔,神色也恢复了几分明朗,她下了车,把头盔摘下来时,脸上微微带着笑:“谢谢。” 这一笑较之平时又有几分不同。 “不客气,毕竟……” “什么?” “借你家的沙发睡了一晚上” “……” 那晚过去,至今也有一个星期没见到他,孟绥而不好意思再提,耐不住人家这么惦记。 简斯丞看了一眼酒店大门,也没多问,只说:“有事可以给我电话。” 孟绥而点点头,仍是道谢:“谢谢。” 没再多话,他又很干脆地开车走人,一阵风似的,过了境,哪有安然无恙的道理。 孟绥而开门进包厢的时候,脸上的愉悦还没有完全撤下去,里面三个人一见到她神色不似以往那般沉静,都有些意外。 反应比较惊喜的是沈太太,她甚至起了身,“绥而来了?” 她从不喊孟绥而的小名“孟孟”,尤其是在她的老公沈肆面前,“孟孟”两个字对他来说是两根刺。 孟绥而看了他们一眼,只说了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未等其他人开口,沈未未倒先嘲弄起沈太太来,“热脸贴冷屁股,自作多情。” 沈太太面色僵硬,坐了回去。 这顿饭和以往没有差别,依然沉闷得令人窒息,孟绥而实在想不明白这对夫妇,为什么这么坚持不懈地,维持着似是而非的表面温馨。 这么些年来,沈未未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沈太太和孟绥而的厌恶,而孟绥而同样对沈家这对夫妻是反感至极。 这个家庭没有多少温情可言,有的是剑拔弩张的血缘关系。 不冷不热的孟绥而,叛逆又肆意妄为的沈未未,还有那对盘算来盘算去,把自己盘算得,好似个四不像的夫妻俩。 饭桌上,沈太太问起孟绥而一些学校的事情,孟绥而能答则答,但是每个回答都恨不得终结话题,然而那个女人还在喋喋不休。 纪同像个操心的母亲,问她有没有遇见喜欢的人。 孟绥而没提防这一问,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掩饰道:“没有。” 但这细微的反应瞒不过纪同,连着一直沉默的沈肆也有些在意,纪同和他对视一眼,继续笑着问:“你也长大了,有喜欢的人很正常,能不能告诉妈妈,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 第24页 被打听隐私,被问东问西,孟绥而看着刚刚收到的信息——孟孟,吃饭了没有?爸爸给你买了双芭蕾鞋,已经给你寄过去了,你试一试合不合脚。 孟绥而关了手机,心平气和地回答道:“他人品端正,正直善良有道德,不会因为丑陋的私欲而欺骗愚弄一个人十几年。” 这话含沙射影,让纪同瞬间煞白了脸。 沈肆沉声喝道:“好了!我跟你妈大老远跑过来,不是为了看你胳膊肘往外拐替一个外人说话!不想吃饭就滚出去!” 孟绥而站起来说:“沈先生最好搞清楚一件事,对于我来说,在座的你们才是外人。” 忽然一个茶杯从对面快速飞掷过来,稳稳砸中了额头,随之而来的热茶也泼了一脸。 “你干什么?!”纪同惊叫一声,赶紧跑过去护住孟绥而,“怎么样?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你怎么这么嘴硬啊!” 孟绥而脸上滴着茶水,轻推了一下纪同,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未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有的时候她实在是很佩服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怀疑过她是不是纪同亲生的,怎么母女两个的心性差别这么大。 孟绥而至少是有骨气的。 虽然沈未未也时常把沈肆气得跳脚,但还没有到要动手的地步。 加上当年回到沈家,却不入沈家户口这件事,孟绥而已经是大写的“牛”字。当然,这事儿她是最近才知道的。 孟绥而的额角很快红肿起来,疼痛感时隐时现,慢慢地也牵一发而动全身,延伸到了后脑勺,后面还有点头晕。 那个茶杯是陶瓷的,又厚又重,没把她脑袋砸出个洞已经是万幸。 孟绥而不敢再乱动,怕走两步直接晕过去,索性坐在路边给严兮打电话,没说明原因,只让人过来,她现在只有严兮能依靠。 等严兮的时间里,她抱着腿坐在石梯上休息,想等那阵痛过去,没想到越等越痛,也不知道忍耐了多久,没有等到严兮,倒是把简斯丞给等来了。 他看着她脑门上那块淤血,挑了眉说:“跟人打架了?” 孟绥而扶着墙站起来,倒也配合:“说话不好听,被人打了。” 还能开玩笑,说明脑子还清醒,伤势不算严重。简斯丞说:“这我相信,你牙尖嘴利的时候,确实不那么可爱。” 孟绥而:“……” 他说:“上车,送你去医院。” “严兮呢?” “她抽不开身。” 当医生看到孟绥而额头上的一处淤青时,饶是见得多了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大概是一片白白净净里出现一块紫红淤血,就显得突兀且触目惊心。 医生狐疑地看了一旁的简斯丞一眼,口气不是特别好地问:“这是怎么弄的?!” 简斯丞被这莫名的火气冲得微微一愣,一下子就明白医生误会了,他捏着掌心玩笑道:“我可舍不得动手。” 孟绥而这下也明白过来,赶紧解释:“医生,不是他。” 啊,不是他……医生有点尴尬,他还以为是情侣之间闹矛盾呢,他勉强挽回颜面,“那换了谁也不应该动手啊!” 医生开了单子,让孟绥而去拍个片子,好在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伤到骨头,疼痛很正常,谁受了伤不疼?随后又在诊疗室进行了简单的清理和包扎,又开了点消炎药,内服加外用。 简斯丞全程没问她发生了什么,陪着去医院,又把她送回去,这会儿天色已经大黑。 到了门前,他语调似调侃:“回到屋子里可以哭鼻子,但别让我听见。” 孟绥而说:“我不会哭的。” 他似真似假地又说:“是么?明天我检查一下。” 说完开门进屋了。 == 第12章 .有瘾求我的时候别露出那种表情。 孟绥而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着,门铃响了。 半个小时前严兮给她电话说一会儿过来,她以为是严兮到了,直接就开了门,当看到门外那张一如既往娇蛮嚣张的脸,她有点后悔自己的草率,没问清楚就开门。 沈未未抱着胸,看了孟绥而一眼,她头发还滴着水,脖子搭着一条毛巾,接着视线越过她,打量着里面的布局,“你住这种破屋子?” “你有事?”孟绥而挡在门口,并不打算请人进去。 沈未未也不跟她装模作样讲废话,“我爸让我给你带个礼物。” “哦。” “一块腕表,宝柏的新品。” “是么?” “我过来的路上,顺手扔湖里了。” “多谢。” “……” 以前沈辞为了跟孟绥而培养父女情,经常给孟绥而买礼物,珠宝首饰名牌包,各式各样的名品,这是他以前拿来哄女人的手段,女儿也是女的,那么喜好应该差不多。 他膝下就这两个女儿可以宠,送这点东西还不够,以后他的身家都是她们的。 然而孟绥而拿了东西,转头就荒置在柜子里,直到现在那堆东西还丢在那积灰。 有一年孟绥而生日,沈辞送了一对翡翠玉镯子,孟绥而看着绒盒子里的玉镯子安静许久,忽然一只手过来拿走镯子,接着往地上利落地一摔,玉镯子碎了一地。 沈未未皮笑肉不笑,“抱歉,镯子滑手了。” -- 第25页 孟绥而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理会,转身就要走。 沈未未拽住她,“你笑什么?” 孟绥而抽出自己的手臂,“没什么,麻烦你让人过来把垃圾收拾一下,” 在心性这一块,沈未未一直比不过孟绥而,明明是她在欺负人,可是最后的胜利结果总是伴随着一丝她的不痛快。 可是这种不痛快就像是牙疼,越不爽利你就越想拿舌头挤兑它,恨不得一下子把坏牙给捅下来才好。 “你还有事?”孟绥而问。 “我大费周章跑过来,不让我进去坐坐?”沈未未这话说完自己都觉得丢脸。 孟绥而忽然看着她的身后,皱了下眉,说:“那是什么?” 沈未未一脸狐疑地转了过去,然后听得后脑勺“砰”的一声响,门关上了,还带出一阵凉风,这下把沈未未给气得鼻子都歪了。 正巧严兮从电梯出来,一看见她就乐了,“哎哟,沈大小姐这又搭了什么顺风跑这儿来找死来了?” 严兮一见她就没两句好话。 沈未未恨恨地瞥了她一眼,走了。 严兮备用钥匙,她开门进了屋,一边换鞋一边问:“她又来干什么?” 孟绥而坐在沙发上擦头发,“不知道。” 严兮换好居家鞋抬头一看,“你额头怎么了?” “说来话长。” “哦,”严兮坐了过来,“明天咱们玩鬼屋去?” 孟绥而:“……” 这话题换得比雨天打滑还要让人措手不及。 “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过来?”孟绥而拿开毛巾,让头发自然干。 严兮一想起这个就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抽不开身,我们在之前的那家清吧里碰见盛子楮前女友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严兮笑得蛮不好意思,“我客串了一下他的现女友。” 孟绥而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觉得那场景确实挺抽不开身的。 “简斯丞不是接你去了么?” 孟绥而嗯了一声。 “全场就他滴酒不沾,”严兮纳闷,“也是奇怪,往那一坐,别人都抱着酒罐子,就他拎一只茶杯,不过也幸好他没喝酒才能开车去接你。” 孟绥而点点头。 晚上睡觉前,两人说起今天孟绥而跟沈家的那顿饭,严兮听得长吁短叹,一时说不清谁对谁错,严兮是个看得很开的人,过去的事情已然发生,未来对自己好点才是人间正道。 她太过潇洒,盛子楮都说她不像女人。 “明天咱们玩鬼屋去吧?”严兮对这个话题跟执着,“带上简斯丞。” “不去。”孟绥而生平最怕鬼,鬼故事都不敢听。 小的时候她因为年幼鲁莽的好奇心,暑假时期连着看了好几部港式鬼片,那一阵子吓得太狠,之后每天晚上抱着老孟睡觉,直到临近春节才终于缓过来。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鲁莽了。 严兮锲而不舍,“你帮帮忙,今晚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和盛子楮输了,我们十分大意地选择了大冒险。” 孟绥而看着她,“这和简斯丞有什么关系?” 严兮有点内疚又有点想笑,“阿肯给我们的任务是,带简斯丞去鬼屋。” 孟绥而:“……” 当时严兮听到大冒险的任务是玩鬼屋的时候,还轻蔑地笑了一声,并且极其作死地反问:“就这样?你确定?” 这一问阿肯就不服气了,立马做了补充说明:“叫上阿丞一起去。” 盛子楮脸色一变,这下完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简斯丞不会陪他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盛子楮十分无语:“你个白痴。”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果然给拒绝了。 玩鬼屋是冒险,叫上简斯丞一块玩鬼屋那是艰巨任务,后来两人一合计,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孟绥而。 严兮存疑道:“这能行么?” 盛子楮说:“行不行的先试试看呗。” 简斯丞这人的情绪一向比较淡薄,感情太过隐晦,要了解他不能看他的反应,要看他的行为。据盛子楮对他的了解,或许孟绥而能劝得动他。 于是,孟绥而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准备出门,严兮赶紧叫住她,“你就这么去啊?” “还要准备什么?” “求人办事要有态度,你好歹准备点什么东西,把人哄高兴了才好开口。” 于是孟绥而做了一份三明治,热了一杯牛奶,还切了芒果摆上盘,她端着去摁了对屋的门铃,也不知道他醒了没有,被吵醒不知道有没有起床气…… 正想着门就开了,简斯丞嘴里咬着一袋牛奶出现在门口,见是她,他咬着牛奶表示疑问:“嗯?” 孟绥而端盘子的手腕抖了一下,“你醒了?” 简斯丞开着门让她进屋,自己坐回了沙发。孟绥而来过一回,也不那么拘谨了,进去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心里带着任务,索性也坐了下去。 “这是干什么?”简斯丞抬抬下巴问道。 “这是我给你做的早餐,谢谢你昨天送我去医院。”孟绥而谨记严兮的嘱咐,不能一上门就提出请求,要迂回婉转一些,但是该示好的时候又要主动。 盘子上的三明治已经切成块,孟绥而拿起叉子取了一块递过去,“你尝尝。” -- 第26页 简斯丞看了她一眼,俯身过来,咬下那块三明治。 这个意料之外的情节,让孟绥而猝然一惊—— 出了点状况,但是孟绥而没有泄气,她搁下了叉子,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她正襟危坐,谨慎地问:“好吃么?” “还不错。” “那你多吃点……” 简斯丞打量着她,“你找我有事?”阿昏 他这么问,孟绥而心里就有点犹豫了,要不就开门见山算了,这么绕弯子要磨蹭到几时?这么一犹豫,于是就错过了时机。 “昨晚哭鼻子了没有?”简斯丞很快又转了话题。 他的口吻未免太过认真,孟绥而也就没当做玩笑,“没有。” “转过来我看看。” “……” 简斯丞靠着沙发,还真认真端详起她的脸,从她的眉尾到鼻尖,再到嘴唇下巴……他刚睡醒,像只倦懒得猫,眼神懒懒淡淡,目光具象化了一般,孟绥而错觉他似乎用指尖在勾绘她的轮廓。 孟绥而被他看得眉心一阵麻,生出了退却的心思,不由得往后挪了半分,说:“你刚才上上一句问的是什么?” 简斯丞没回答,直接道:“你有事就说。” 他这么干脆,孟绥而也不磨唧。 “你喜欢玩鬼屋么?” “不喜欢。” 干脆过了头她也是很为难的。 “你要不要试试?” “不想试。” 居然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很好玩的。”她昧着良心。 简斯丞没搭腔。 孟绥而微抿着嘴,齿关轻磨下唇内线,简直想破了脑袋,也只斟酌出生硬的两句话:“你试试吧,你平时练车这么辛苦,可以找个机会放松的……” 他仍是不言语,而是看着她静默了半晌,最后他带着点妥协的意味:“知道了。” 他的态度转变得之快,孟绥而都感到意外,她还没使出浑身解数呢他就想开了,原来他这么心软,这么经不住求么? 简斯丞把她送到门口,他倚着门框,垂眼低语:“以后求我的时候别露出那种表情,否则我一直这么听你的话,那就太吃亏了。” 孟绥而一个愣神,他已经把门关上。 严兮在屋子里静候消息,等了半天终于把孟绥而给等回来了,她着急想询问结果,一抬眼看见她眉眼含春,嘴角一抹笑,搞得她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去了一趟简斯丞的屋子,怎么还脱胎换骨了? 表情也太犯规了! 对于孟绥而真的能说动简斯丞出来,盛子楮还是很惊讶的,以至于他开车到了他们楼下,看见孟绥而的时候,眼睛里就多了几分好奇的探究。 简斯丞走在嘴前头,临近了说:“眼神收一收,别让我误会。” 盛子楮抬头问:“误会什么?” 简斯丞弯腰勾住他脖子,附耳低声:“误会你要抢我的人。” 温热的气息忽然钻入耳内,盛子楮的脖子起了鸡皮疙瘩,他赶紧搓一搓耳根,“你特么……是我错了,我不该利用孟孟指使你做事,那我哪知道她对你这么管用!” 简斯丞听得一笑,“她本事大。” == 第13章 .有瘾你就不怕那是个色鬼? 孟绥而印象中的鬼屋,仅仅是那种公园游乐场里头,一路上蹦出各种道具把小孩吓得哇哇叫的程度,所以当她听见工作人员说“请对我们的NPC温柔一点”的时候,脚就在地板上扎了根,根本不想往前再走一步。 而且这里也不是鬼屋,这是沉浸式体验馆。 盛子楮已经买完票过来了,一脸跃跃欲试,喊了一声站在墙边的简斯丞,“走吧。” 孟绥而带着点退缩的表情问:“这不是密室吧?” “不是,就是鬼屋,没有解密环节,”盛子楮说完看着她,“你害怕?” 简斯丞已经过来,听见这话也看了她一眼。 “放心,有我呢。”严兮说:“你站我后边儿,咱们4个人还怕他几个NPC?” 于是四个人一列,盛子楮一马当先,简斯丞垫后。 大堂左右两面墙分别各有一扇门,遥遥相对,一面进,一面出,颇有点戏台上虎度门的意思。 几个人刚要进左边这扇门,忽然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然后身后那扇门就“砰”一声就猛地被撞开了,几个人嗷嗷叫,乱滚带爬地从立马出来。 四个男生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两个女生抱在一起痛哭。 “我靠——命特么都吓没了!!” “谁再来谁是傻逼!!” 那边一个男生看见简斯丞他们正一副准备进去的架势,对着他们一个抱拳,似乎在说“好自为之”。 这画面看得严兮都不由得有点犯怵。 孟绥而忽然觉得,连工作人员脸上笑眯眯的表情都有点诡异了。 简斯丞没什么反应,甚至催促道:“走吧。” 盛子楮回过神来,发现他们队伍的气压有点低,赶紧鼓动士气:“走吧走吧,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再吓人他也是假的,咱们这有4个人呢。” “可是他们有6个人。”孟绥而提醒道。 盛子楮看着她,犹豫道:“要不咱队再添俩?” 简斯丞说:“别磨蹭了,快进去。” 进去以后,光线就暗下来了,为了营造出恐怖氛围,四面墙都很斑驳,墙皮脱落露出青砖,青砖之间的一道道缝隙里还卡着青苔,湿腐的气味迎面而来。 -- 第27页 前面还有一道欧式的双开木门,进了那扇门就等同于正式进入游戏了。 门前立着一块牌子,大字写着:夜半公馆。 光是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严兮说:“下面有一段说明。” 打头的盛子楮念道:“这里是英国伦敦郊区,这座公馆原本住着幸福的一家三口,公爵和夫人如胶似漆,6岁的小公爵聪明可爱。某天夜里公馆忽然起火……后来有人回忆,那天夜里,他似乎听见公馆里传来一阵一阵,凄厉的哭喊……” 很老套的剧情,但在这样的场景氛围里,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渲染效果。 孟绥而往后退了两步,忽然不知道撞上什么东西,吓得她回头顺带一个抽气,然后发现是简斯丞,他淡定的表情多少给了她一点安抚。 今天他没带棒球帽,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但没什么用,因为变化不大。 严兮疑惑地问道:“你们说一会儿出来的鬼,会不会说一口伦敦郊区口音的英语?” 盛子楮好笑道:“知道你善于交际爱好交友,怎么你还想跟鬼打成一片呗?你中式南方口音混得到里边儿去么?不显得格格不入么?” “格格不入怪得了口音问题么?是人鬼殊途!” “知道就好。” 这话不仅把孟绥而给逗笑了,连着简斯丞也无声勾起嘴角。 “只要有一张嘴,什么鬼拿不下?”严兮瞪他一眼。 “是,一会儿就劳您开个金口把鬼吓跑。” 终于要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除了简斯丞,其余三人的脸色又凝重起来。刚才盛子楮挺镇定英勇,事到临头就打怵了,心里不住地发毛。 简斯丞说:“我来吧。” “不,别,我来。”盛子楮很干脆的拒绝:“这还只是个开头,应该不吓人,你保存点实力,一会儿后面我顶不住了你再上。” “真有出息。”简斯丞说。 孟绥而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这种时候完全不想表现得多勇敢,其实她一路都在后悔,只是不好意思说。 严兮则是又害怕又爱玩,反正前后有两个男生顶着,她负责尖叫就行。 盛子楮把门一推,里面是一条见不到尾的走廊,四个人进去以后门就自动关闭了,这下子里面完全黑暗,没有一丝光线,像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这会儿谁也不敢乱动,打头的盛子楮一双脚钉在了原地。 “怎么这么黑?”严兮躲在盛子楮身后小声问。 话音刚落,忽然头顶“滋溜”一声,类似电流划过,忽然灯光一闪,走廊两侧的墙上乍然出现几张惨白的诡异面孔,眼睛嘴巴挖空,把几个人吓得叽哇乱颤。 “啊啊啊啊——我草我草我草!!”盛子楮不住地往严兮身上拱。 严兮抱住了他,嚎了好长一嗓子:“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灯光只是闪现,一秒又黑了。 孟绥而根本来不及尖叫,就被前面两人撞得一心一意直往后倒,她也撞上了简斯丞,好在他站得稳,把她扶住了。 简斯丞说:“那是挂在墙上的油画,别喊了。” 简直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孟绥而垂着首默泪,真是幸好有他在。 等平复了心情,盛子楮就觉得有点丢脸,“你说外边儿的人会不会听见咱们在这儿鬼吼鬼叫的?太丢人了,咱们才进来。” 简斯丞提醒道:“不用听见,墙角有摄像头。” 严兮往头顶一瞧,有点后悔没戴口罩。 盛子楮整肃了一下仪容仪表,他还有几分孤胆,于是继续领着队伍前进。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孟绥而抓紧严兮的衣角,侧着眼往前看,眼神乱飘之际,忽然一个浑身带血的鬼影凭空窜出来一般,出现在走廊的前面不远,掩在稀疏长发后面的那张脸,冲他们露出诡谲的一笑—— 阴森的女音响起:“救我,好痛……” 盛子楮站在前面可以说是迎面暴击,他盯住那玩意儿猛吼了一大嗓子,连推带搡地频频往后退,严兮也跟着合了高音,两人凑在一起堪称疯狂二重奏。 “又来了什么玩意儿我草——!” “她过来了她过来了快跑啊啊啊啊啊——” 在他俩的衬托下,孟绥而那点尖叫声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这下子乱了军心更乱了阵型,人撞人的情况下,三个人把简斯丞直接给撞回到进来的那扇木门上。 后退的过程中,孟绥而感觉有人拽了她一把,最后那只手臂搂住她的腰,让她的脸压住一副胸膛,味道有点熟悉,她久久不敢动弹。 而盛子楮和严兮也扭作一团,挤在简斯丞身边。 简斯丞看着前面那血红影子往这里挪近了一小段,再慢慢暗淡下去,消失在黑暗中。 不久,走廊的灯才彻底亮起来。 孟绥而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躲在简斯丞怀里,他抿着唇正望着走廊,不得不说,这种过于淡定的反应,确实挺帅。 但她惊魂未定,在一场惊吓之后,完全没有精力去想多余的事,她也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并不深,但墙上的血字有点渗人。 爸爸妈妈救我…… 我在这里…… 救我,好痛…… 孟绥而看完以后反倒笑了一下。 -- 第28页 简斯丞问:“怎么?” 她说:“伦敦郊区这家人还学过中文。” 简斯丞看着那些字,嘴角也挑起一个淡淡的弧。 严兮听见这话,回想起来也笑了一下,“刚才那女NPC还说中文呢,带点北方口音,这公爵一家不会是华裔吧?” 盛子楮缓过来一口气,额头已经一层薄汗,叹口气道:“既然同是北方人,那相煎何太急啊……”他说完又问:“对了,咱们进来多久了?” 严兮带着点疲惫,“不知道,感觉已经过完一生了。” “5分钟。”简斯丞看了眼腕表。 盛子楮有些不敢置信,一脸惊愕,“才5分钟?那我们现在到哪了?” “原地。”简斯丞又说。 盛子楮脑子空白一瞬,马上就回忆起自己的狼狈走位,他心有余悸道:“我草,我刚才要走得再快一点,可能就要和那个NPC面面相觑了。” “也好过这一路我的脚被你踩成骨头渣,”严兮盯了他一下,“你没知觉么?” 盛子楮尴尬地笑,抱着拳说:“你多包涵。” 几个人在这里耽误的时间有点长,简斯丞对盛子楮说:“别磨蹭了,你来还是我来?” 刚才那一幕实在太狠太突然,几乎把盛子楮吓得神经错乱,他也不再好面子,大丈夫能屈能伸,赶紧退位让贤,“你来你来。” 所有人掉换了个位置,孟绥而走在第二个,眼睛不敢再乱瞟,只盯着简斯丞的背看,导致他忽然停下来的时候她没提防,一脑袋撞了上去,压到了额头的伤口,她轻促地“啊”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又怎么了!”严兮已经草木皆兵。 “你淡定一点。”走最后的盛子楮又恢复了虚张声势。 简斯丞回头看着捂着脑门的人,像“没什么好怕的”这样的风凉话他一般不会说,因为说了人家该怕的一样怕,不如自己冷静一点,还能稳住军心。 “前面有分叉,左边还是右边?” 严兮赶紧说:“你决定吧,你打头阵听你的。” 简斯丞选了左边,一行人拐进左边的走廊,走了一小段,看见走廊左手边有一扇门,灯“歘”一下又没了,那扇门里面的屋子却亮起灯来,灯火透过门上的玻璃格子,透出微弱的光。 很明显这是在暗示他们要进去。 盛子楮对开门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他“嘶”了一声,凉气入喉,嘴唇都拔干了,“里边儿……不会突然冒出什么东西吧?” 严兮好心提醒:“你也不想想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能让你这么好过么?” “先进去吧。”孟绥而经过两回惊吓,到了这反而冷静。 “等等,”简斯丞指着门把的位置,“上了锁,要找钥匙。” 严兮左看看右看看,一张嘴就很客气:“两位壮士,两位英勇的壮士,这种光荣的任务就劳二位尊驾了,我和孟孟原地待命。” 盛子楮也自觉开了腔:“呃,我……” 简斯丞注视着他,想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就算我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好她们俩的。”盛子楮不要脸地信誓旦旦,“你就放心地去吧,阿丞,这儿有我呢。” 简斯丞心里一早了然,转身就走,“我去前面看看。” 孟绥而一瞬间有一种想跟上去的冲动,她直觉跟着简斯丞,比跟他俩待在一块要安全。但她也只是想想,简斯丞步子利落,她一犹豫,人就消失在拐角了。 盛子楮站在最外圈,望着刚才他们过来的方向,黑洞洞的完全是抓瞎,他拍拍严兮的肩膀,“你别走神,注意一下周围,别一会儿出来个什么东西把我拖走了。” 严兮笑一笑:“放心吧,就你刚才那天籁般的嗓子,那惊天地的动静,能把鬼吓跑。” 盛子楮咂咂嘴,“干嘛说这种话……” 原本只是斗嘴开玩笑,没想到还真让盛子楮言中了,安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喝……喝……”声的粗气,苟延残喘的破风箱似的,嘶哑古怪。 三个人顿时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头皮都发麻了。 严兮小声问:“从哪个方向来的?” 盛子楮摇摇头。 孟绥而怕又撞上什么鬼魅画面,也不敢乱看。 盛子楮胆子还大些,他感觉刚才过来的走廊方向似乎有个影子,走路的姿势很怪异,他慢慢转过去看了一眼,一个四肢扭曲不协调的高大黑影,耷拉着脑袋,好像随时会掉下来,拖着沉重的步伐正往他们这边来。 毫不意外地一声尖叫,是严兮的:“啊啊啊啊啊鬼啊——” 把盛子楮被这一声喊得险些呕出一口心头血。 这NPC也太专业了吧?行为艺术搞得这么逼真?太欠揍了! 他抬起一只脚往锁着的门猛地连踹几下,终于把门给踹开,混乱之中抓起一只手就往屋子里跑,跑进去立马甩上门板挡住,屋子里的灯忽地又灭,他抵住门板不停地喘粗气。 他旁边的人是严兮,“阿弥陀佛,吓死我了,那又是什么东西?” “谁知道什么鬼东西?没看清。” 被关在门外的孟绥而心里“咦”了一声,再看那黑影一步拖着一步过来,饶是知道那是NPC,也已经吓得灵魂出窍,她推不动那扇门,推得越用力,里面的人堵得越严实。 电光火石之际,她忽然蹲了下去,双手合十举过头,诚恳地求饶:“对不起,求求你饶了我……” -- 第29页 简斯丞在前面那条走廊刚找到钥匙,忽然听见远处七零八落的呼救声,立马就折返,一拐弯就看见孟绥而蹲地求饶的一幕,很识相很虔诚。 一旁的NPC有些郁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忽然发现前面有个人过来,他精神一振立马重振雄风,卖力地“喝喝”声,摇摇晃晃的准备吓他。 简斯丞和NPC大哥对视两秒,实现了盛子楮口中的“面面相觑”,他不仅没被吓跑,他还往继续前走,迎NPC而上,把NPC大哥搞得更加的闷闷不乐。 最后NPC大哥生着闷气退场了。 孟绥而还闭着眼求饶,已经语无伦次:“给你给你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 “你要给人什么?” 孟绥而一听这熟悉的腔调,立马抬起头,看见简斯丞就单膝跪在她面前,她喜得险些就要抱上去,幸好她已经吓得腿软。 简斯丞把她打横抱起来,“你还没说你要给人什么。” 这样黑暗的视野阴森的环境,她实在顾不上因为这样的接触而不自在,再说刚才都抱过一次了,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抗拒。 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孟绥而说:“给什么都可以,别吓我就行。” 简斯丞静了片刻,说:“你就不怕那是个色鬼?” “……又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你吓成这样?”他说完又问:“那两个呢?” 孟绥而指指那扇门。 简斯丞一脚踹过去——“开门。” == 第14章 .有瘾在这里念经也是一样。 简斯丞这一脚用了点力。 门震了一下,然后就开了,探出两颗脑袋。 盛子楮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会誓死保护两个女孩,最后却漏了一个,这实在不好交代,虽然简斯丞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但为了颜面,他还得替自己狡辩两句。 “刚才事发突然,我也是一时情急,进来以后才发现少了个人,但你也知道我不是冲动的人,我躲里边一听,外边没什么动静,正想开门的时候,忽然NPC来推门,那我可不得使劲按住啊。” “我也是。”严兮心虚附和。 盛子楮看她一眼,继续:“然后就没动静了,只能听见外边儿叽里咕噜不知道什么声音,我这么谨慎的人,当下就决定静观其变。” 严兮附和:“我也是。” 盛子楮又看她一眼,继续:“我还以为孟孟跑去找你了,所以就一直没开门。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的错。” 严兮附和:“我也是。” 盛子楮义很是无奈,“你能不能自己想词儿?” 严兮面不改色,“都是犯了罪过的人,你是主犯,我是从犯,我没跟你化清界限就不错了,还分什么你的词我的词?” 虽然孟绥而并不是非得向他们要一个解释不可,但这俩只顾着跑去找简斯丞做自我检讨,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感受,太过厚此薄彼,很显然是欺善怕恶。 她不由得生了一会儿的闷气。 房间里仍然漆黑一片,适用黑暗以后,只隐约看得见几个人的轮廓。简斯丞如同盲人抓瞎,慢慢地沿着墙根走了一圈,想摸清房间的布局。 严兮过来安慰孟绥而,总算让她心里好过一点。 “吓坏了吧?” “是有一点,”孟绥而说:“不过我们不跑的话,NPC好像也没辙。” “道理我们都懂,”严兮干笑道:“但身体很诚实,这么吓人,有得跑谁不跑?” 就在这时,一片黑暗之中忽然响起一阵小孩的笑声,清脆如银铃一般,带着一股天真,可是在这种情景里,越天真就越渗出一股阴森感。 门口几个人瞬间汗毛竖起。 站在远处的简斯丞也停下了动作,静立着如同雕塑,接着他慢慢转过头来,冲门口的孟绥而他们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时房间里的灯一阵闪烁,乍明乍灭之间,门口的三个人看着简斯丞的方向,齐声爆出一阵惊恐的大叫:“啊!!!!!” 简斯丞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里摁住了一颗脑袋…… 拖着血红长舌头,面容扭曲,从墙里钻出来的。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连简斯丞都给吓了一跳,他赶紧松手退开两步,墙里的NPC继续拖着长舌往外钻,动作之敏捷,加上房间快速的闪灯效果,这画面着实令人酸爽不已。 门口的三位继续对这一幕表达了惊天地泣鬼神的齐鸣:“啊啊啊啊啊——” 简斯丞喊道:“那有楼梯,往上跑!” 然后门口三个人顺着简斯丞所指的方向一拥而上,简斯丞紧随其后,把木梯踩得咯吱响,NPC追到木梯下面就停住了,趴在地上,支棱着脑袋望着他们。 从楼上往下看,这构图也是有点魔幻现实主义的意境。 楼下的NPC不再往上追赶,但楼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这个楼层都是木板,跑起来嘎吱响,而且还没有灯,好在廊道足够框。 孟绥而拼了命跑,忽然半空中又飞过来一个东西,她恐到极致隐隐有了你死我活的觉悟,脑子里闪过一个动作,她左腿高抬划一圈借势,点翻身一拧腰,右腿一个朝天蹬,把那东西一脚踢落了地,咕噜咕噜滚得老远。 一连的古典舞基本功,动作干净轻盈,而有力度。 正面目睹所有的简斯丞倾了身,倚着墙吹了声哨,意味不明,然后冲她竖起拇指。 -- 第30页 孟绥而这一套动作完全出于本能,身体比她的脑子更快做出反应,大概是被逼到一定境地时,下意识爆发的求生欲什么的…… 这一下把抱头蹲在地上的盛子楮给惊得目瞪口呆,“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同样抱着头蹲地的严兮嗤笑,“没见识了吧?这叫……呃,云间转腰,燕子穿林。”她随口胡扯了两个脑子里仅有的专业词汇。 盛子楮见惯了她的儿戏,显然不信这话:“你见过哪只鸟会高抬腿?它的身体构造允许它高抬腿么?” 说话间,身后又来了怪声,两人蹲在地上,正好抬屁股冲刺,逃跑的反应似乎已经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一冲就没了影。 简斯丞也拉着孟绥而往前跑,跑到走廊尽头,左右分叉两条道,他选了右边,最后灯亮了,却不见另外两个。 “他们……”孟绥而刚开口,就听到了来自左手边走廊的,撕心裂肺的男女混合呐喊,看来简斯丞选对了路,这里是安全的。 “那有门。”简斯丞一指前面,走过去发现上了锁。 两人找了半天,发现钥匙在左手边窗台上,而窗台和走廊之间,隔着一条悬空的过道,距离有点远,伸手根本拿不到,而且走廊有护栏隔着,更是不方便。 简斯丞凭栏而立许久,忽然说:“我们赛车在经过弯道的时候,一般会用到四种压弯方式,其中一种叫作侧挂。” 孟绥而似懂非懂地“啊……”了一声,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提起这些做什么。 简斯丞伸手摸了摸护栏,找到了插销,拉开,再一推,护栏从中间开了一扇门,他蹲下去,一只脚卡入护栏的缝隙,一只脚踏着走廊边缘,然后身子往外狠狠倾斜,整个人几乎悬空。 太疯狂了。 孟绥而吓得赶紧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掌心,他借了点力,上半身加上手臂的距离,长指一勾,轻易就拿到了钥匙。 简斯丞拿到钥匙就准备去开门,孟绥而又拉住他,她现在对开门也有了阴影,得做点心理准备,他垂眼看她,用他冷沉的嗓子说:“放心跟我走。” 她手一松,他转身把钥匙插入拧开了锁,轻轻推门,意外看见门缝里一道光漏了进来,门彻底推开之后,她看见天地之间一片火烧云。 出来了? 简斯丞忽而淡笑:“欢迎回到人间。” 外面是一个宽敞的露台,远处日斜西山,红中翻紫烧透天际。 简斯丞凭栏而立,站姿闲适,背部放松地微微勾着,露出脖颈修长漂亮的弧度,远处的斜阳为他立体的轮廓勾勒出柔光,连带点棕色的发丝都染了金线。 他望着远处的一片空旷,那块地里满是艳阳。 孟绥而在他旁边,支着下巴吹着干燥的风,脸上好似抹了一层光霞那么明艳,静了半晌,她问:“你为什么喜欢赛车?” 他侧过身,细腻的柔光染透他的眉眼,简斯丞说:“你问这个问题,是单纯因为好奇,还是想了解我?” 孟绥而没提防他会这样反问,一下子仿佛陷入了沉思,敛着眉认真思考,有一种两边都不好选的为难。 “如果是因为好奇,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简斯丞说。 她回过神,问道:“如果是因为想了解你呢?” 他沉下眼皮,敛眉一声轻笑。孟绥而没见过,比这更温柔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他笑什么,但这不妨碍她心里一株野草疯长。 两人走旁边的楼梯下去,回到体验馆的大堂,坐在墙边的排椅上等严兮和盛子楮。 工作人员看见他们从楼梯下来,知道他们选中幸运通道,象征性地道了喜,然后送来两个赠品,两只儿童手表,表盘是可爱的卡通手绘。 简斯丞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闰土刺猹?” 孟绥而说:“哪吒闹海。” 他看她一眼,不是相信的样子。 不怪他看错,谁让哪吒和闰土都带着项圈,手举着类枪戟的武器,加上画风实在是太过草率马虎,一条龙也能看成一只猹。 她之所以确认是哪吒,是因为那颗典型的哪吒头。 又等了不到半个小时,严兮和盛子楮终于从右手边那扇门出来了,一边跑一边逃命,远远就听见他俩扯着嗓子的惊叫声,直到破门而出。 两人趴在地上肺里吐着气,抬起头就看见坐在椅子上已经闲了半日的那两人,气得直翻白眼。 严兮过了一趟鬼屋,仿佛涅槃重生,更加珍惜时光,于是争分夺秒地风流快活,被她看中的帅哥无一能逃离她的魔掌,宠幸最短的那个只和他打了声招呼。 她是学画画的,每一次的邂逅都被她用作素材,纳入画中。 期末考将至,孟绥而忙碌起来,每天上课,复习,备考。她的成绩很优秀,无论文化课还是舞蹈课,在院系的专业里都是名列前茅。 优秀却又几乎独来独往。 一开始别人还觉得好奇,久了以后就引起不满了,认为她在装相,这也是她跟一部分人合不来的原因之一。 期末考之前,孟绥而没再见到过简斯丞,一开始她没在意,因为以前也有过一个星期没碰上一面的情况,而且她在复习备考,就没太放在心上。 等期末考结束,一回过神来,发现简斯丞跟失踪了一样。 期末考结束那天,盛子楮请她俩吃饭,考完试就迎来暑假了,确实值得好好一顿庆祝,那天同样不见简斯丞。 -- 第31页 盛子楮说他家里有事,这段时候也没来车队。 “他家里什么事啊?”严兮开口问。 盛子楮对此讳莫如深的样子,像是不能说,又像是了解得不够清楚,不好拿人家的私事来多嘴。 如此一来,严兮也不好再打听。 晚上严兮喝了酒,又开始东倒西歪地东拉西扯,声称自己要活得像鳝鱼那样神秘,令人捉摸不透:“让你看得见,却摸不着,更抓不住!” 盛子楮纳罕道:“我没见过以鳝鱼为奋斗目标的女人。” 严兮哼哼一笑,颇自豪。 盛子楮说:“把自己比成鳝鱼有什么好骄傲的?我又不是在夸你!” 严兮并不理会,举着酒罐子,继续她的高谈论阔:“人类至今都不知道它们是如何繁衍的,因为找不到它们的生殖器!” 孟绥而:“……” 盛子楮一口酒喷出老远,他擦了擦嘴角问:“她是不是喝醉了?” 孟绥而说:“大概吧。” 盛子楮看着她,“你今晚性质不高的样子。” 孟绥而支吾了片刻,“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看不见阿丞?”盛子楮补充道。 孟绥而说:“一直在复习,太耗神了。” “哦~”盛子楮意味深长。 ====== 【小剧场】 简斯丞时不时会给孟绥而送点小零食小玩意,比如各种口味的糖,小桐人挂件,薄薄的书签,两人在一起之后,又送了她一枚精致的小印章。 有一次他心血来潮,手痒痒又想送点什么,但事前没有准备,他摸遍了全身,只摸出一枚钥匙……他沉吟片刻,果然递过去。 “小小心意。” 孟绥而:“这是?” “我卧室的钥匙。” 孟绥而:“……” “方便你半夜偷偷进来。” 孟绥而由衷一笑,由衷地说:“谢谢,但是请你自重。” 简斯丞觉得这个姑娘,可爱则可爱,就是有点不识好歹——他悻悻地收起钥匙,“好,那我就不锁门了。” 孟绥而仍是正经:“不锁门我也不会半夜溜进去的。” 简斯丞鼻腔里轻轻一哼,似笑非笑:“其实我一直都不锁门,盼望着,盼望着……这么清心寡欲,你不会当我这里是佛堂吧?” 孟绥而作势要起身,“那我回……” 他将她拉住,“不用,在这里念经也是一样。” == 第15章 .有瘾缘分到了,免费服务。 暑假两个月,孟绥而有几场表演,其中一场是以学校的名义参演的歌舞剧,八月初的时候在大剧院进行公演,另外两场是舞蹈课老师给她的私活,在七月末。 孟绥而的舞蹈天赋极高,身段,骨骼,柔韧性,感悟能力,各方面都似乎是为了舞蹈而生,跳起舞来总是令人惊喜连连。 这么一个难得的可造之材,却唯独缺了一样东西,共情。 她跳起舞来有十足的美感,仿佛精雕细琢的美人儿,这一点足以让旁人望尘莫及,但美则美矣,举手投足却少了那么点感觉。 有的人或许没有她这么颇具美感,却能在一曲一舞终时,把观众看得流泪。 她自己也无解。 后来寻思来寻思去,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和感受似乎正在淡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她十三岁被带入沈家那年开始的。 其实她不是生来就缺乏共情能力,小的时候她也爱笑爱哭爱闹,小小的人儿舞起来时妙得很。 那时候老孟经常得意洋洋地夸她,以后就是国家级舞蹈艺术家。 关于自己难以共情这一点,她自己也早有察觉,时常跳着跳着会忽然感觉到茫然且无力,老师说她杂念太多,其实要是有杂念那倒还好些,静下心来就好了,她最擅长封锁五感。 可惜她没什么杂念,茫茫然地独自立在那,无处可寻,四面皆空。 她尝试过其他舞种,现代舞,芭蕾舞,民族舞……效果都是一样。 孟绥而一放假就把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沈家那边她是几乎不会主动回去的,老孟那边她会抽时间过去住一小段时间。 七月末表演的那支舞蹈,是老师的得意作《如野如荼》,孟绥而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每次上台表演之前再抽空练习几次,就能顺利完成表演。 这天孟绥而收拾好行李,准备回镇上陪老孟一段时间。等电梯的时候,她看着那边这阵子一直紧闭的大门,愣了会儿神,然后那门就开了,出来个人。 看见简斯丞时,她又一愣,电梯门已经开了都不知道。 简斯丞锁了门过来,好在电梯还停留在这一层,门再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简斯丞见她拎着一袋行李,“你这是?” 孟绥而绞紧了行李的带子,“我回家。” “回家?” “我放暑假。” 简斯丞这才想起来还有暑假这么一回事,又问:“去车站?” “嗯。” 他看了眼腕表,“我送你?” 孟绥而抿着唇不出声,像是在考虑,却又不是考虑,她只是觉得不应该答应得这么迫不及待,显得她好像很急切,隔了一小会儿她才应道:“谢谢……” 他莫名一声轻笑。 孟绥而心虚得脸一红,总觉得被他看破了小心思。 -- 第32页 幸好电梯已经抵达一楼,她埋着头往前走,他在后面不紧不慢,距离不远不近,正好能让人看出来,这两人是一起的,至于什么关系,却不好下定论。 这一幕落在车内的纪同眼里,就是这么个感觉。 纪同从后座下车,站在车旁看着过来的两人,然后冲着走在前头的孟绥而一笑。 孟绥而看见她,从来只有惊没有喜,现在甚至一想到身后还有简斯丞,她莫名有点紧张,她害怕自己平静的生活再一次被搅得浑浊不堪。 这个女人在她十三岁那年,已经把她的生活搅浑过一次。 纪同没有贸然地上前打扰,她知道女儿十分抗拒她的出现,所以每一次出现都要深思熟虑。 孟绥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听得身旁简斯丞说一句:“我到前面等你。”她意外地看着他,他又说:“要是临时改变主意,给我个信息就行。” 简斯丞往前走时,纪同也冲他微微一笑,简斯丞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女人很漂亮,披着长长的黑色波浪卷发,柔美且很有风韵,孟绥而的五官和她有几分形似,一眼就让人晓得,这是一对母女。 单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照面,纪同就看得出来,这个青年男子和她平时接触过的男孩不同,他身上没有一丝拘谨,有一股浑不在意的劲。 她来不及忧心,孟绥而就拎着行李过来了。 尽管对待女儿再小心翼翼,有些事当妈的该关系还得关心:“刚才那个是……” “我邻居。”孟绥而回答得简短且冷淡,并且希望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所以她很快主动问道:“你过来有事么?” 把纪同想再过问两句的话堵住了,纪同噎了一下,只能硬生生咽下她的关心,“你不和妈妈联系,那么我只能自己过来看看你。” “抱歉,你来得不巧,我现在准备去我爸那。”孟绥而说。 纪同是一直知晓这件事的,对于女儿的很多事情,她无从插手,尤其是现在,孟绥而几乎可以完全独立,连生活所需的费用都不跟她拿,孟绥而一直在想办法脱离沈家,顺便慢慢地脱离她这个母亲。 但是纪同绝不可能放开自己唯一的女儿。 她想了想说:“时间还早,陪妈妈吃顿饭怎么样?吃完饭我再开车送你过去。” 孟绥而没有立刻拒绝,她盯着前面的车窗沉默了一晌,说:“我以为我很讨厌你,但好像并不是,我不讨厌你,尤其是时间越久,我越没有感觉,但是我也不想和你太过亲近。” 纪同却只注意到其中一句,“没有感觉,这是什么意思?” 孟绥而没有搭这话的茬,接着说:“我不想亲近你,所以你对我的亲近只会让我为难,我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其余的妥协恕我办不到,目前这样的局面,是你们当初不给我爸留余地的结果。” 她说完从纪同身旁经过。 “所以!”纪同转过身来,“这是你给我的惩罚?你到现在都不能原谅我?” “我不恨你,”孟绥而稍稍回了头,说:“但也不想看见你。” 简斯丞停车的位置并不远,那边最后两句对话他听得见,孟绥而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剥糖,等她走近他身旁来,他把糖递到她嘴边。 孟绥而下意识往后仰…… “别躲。”他说:“张嘴。” 然后他跟投币似的,把糖摁进她的嘴里。 “什么味道?”他问。 “草莓。” 是草莓奶片,孟绥而看着他,不是很确定地问:“你……喜欢吃奶片?” 简斯丞面不改色,“我吃奶片犯法?” “……”倒也不至于。 “解馋。”他又说。 孟绥而接过头盔,戴上之前,她犹豫再三,说了句:“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吓到你。” 她指的是遇见纪同的事。 简斯丞这辈子就没被什么人什么事吓到过几次,最近一次是上回鬼屋里的那颗脑袋,所以他有些莫名,而且意外——“嗯?” 他抬起眼皮。 孟绥而认识他也有些时日了,对他这个言简意赅的“嗯”字,立时心领神会,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她出现得很突然,嗯……” 简斯丞问道:“为什么你认为,我刚才会被你妈妈吓到?” 这个问题,让孟绥而瞬间沉默。 他径自说道:“还是,被吓到的人是你,因为你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现,然后,她发现了我。”话到这里,他静默了片刻。 也给了孟绥而片刻的反应时间。 然后他继续:“被家里人发现了我,所以你紧张,下意识以为我也紧张,所以,为什么我不能被发现?” 孟绥而沿着他的逻辑,有一种即将捅破窗户纸的预感。 他慢条斯理,抽丝剥茧,最后得出的结论:“你在藏小情人?” 孟绥而:“……” 真是,逻辑严密。 “反正都被看见了,不如你考虑一下。”他似真似假地说。 “考虑什么?” 他说:“小情人。” 孟绥而默了须臾,不是很当真,“你还有这方面的爱好?” “我也不是谁都可以。”简斯丞说起这种话,模样状似轻佻,语调半是玩笑,颇有几分调情的意味,“缘分到了,免费服务。” -- 第33页 “这种事怎么看缘分?” “合眼缘合心意就行,当牛做马,任凭差遣。” 孟绥而说:“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主人。” “要什么给什么,这是服务态度,”看她将信将疑,他又添油加醋,“有幸碰上个大主顾,伺候好了,哪天有机会出人头地,生意也就做大了。” 孟绥而听他煞有介事,越说越离谱,几乎要相信,“这么说你还挺有经验?” 简斯丞说:“经验不敢当,闲着没事确实这么畅想过。” 孟绥而半天不得语——真是差一点就信了你的邪。她戴上头盔上车,心想被他这么一搅和,心情还好了不少。 简斯丞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眉眼弯了弯。 到了车站,她下了车,弯着腰借他的后视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仔细地理了理头发,直起身却发现简斯丞一脸饶有兴致,居然看了她半天。 孟绥而觉得自己刚才浑然忘我的状态,实在很不雅观,她尴尬地别了一下头发,很优雅地说:“再见。” == 第16章 .有瘾给自己的眼睛开了荤。 老孟年轻的时候是个人文摄影师,靠着那点微薄的收入走南闯北,最爱各地风土人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后来娶了老婆就不能只考虑自己了,尤其老婆还怀着孕,于是找了个自己喜欢的小镇安定下来,生了个女儿,一家三口还算美满。 几年后老婆跟他离婚,说是无法放弃舞蹈梦,然后拎着个包裹就走,头也不回,毅然决绝,留下一个3岁的女儿。 女儿也喜欢跳舞,为了有个较为从容的条件去培养女儿,他放弃了摄影,开了家饭店。 孟绥而的厨艺就是在自己饭店学的。 这个小镇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车站,但隔壁镇有,因为那里挨着县城,所以远方的客车一般会直线前往隔壁镇的车站去,但抵达车站会经过本镇的临时站点,孟绥而就在这里下车。 这几年小镇发展得不错,各种精致商铺沿街开得热热闹闹,镇上很多田地被收了以后,建成了房产,多了一丝现代化,少了田园风貌。 现在要看田园景观,得进村去。 孟绥而回到这里,整个人都鲜活生动起来,下了车过了路口,沿着街慢慢走。这条街很长很长,街的尽头是绵亘起伏的山脉,日出拂晓的方向。 山脚下一座学校,是孟绥而曾经就读的小学。 孟绥而的家就在街中央的位置,那里有个十字路口,她的家往右走。 老孟就在那里等她。 这里的生活节奏太过悠闲,孟绥而回来两天,骨头都懒了,晓看天光暮看霞,午间压压腿,午后练习基本动作。 饭店不缺人手,老孟每天回来得早,给她做饭吃。 今天是饺子。 孟绥而坐在餐桌旁,心里酝酿着事,一杯茶喝了大半天才开口:“爸,你真的不打算再娶么?” 话题来得突然,老孟差点咬到舌头,“这个……这个……老婆娶回来是要疼的,但是爸疼你一个就够了,你一回来我就围着你转,哪有空管老婆?这对她不公平。” “可是我偶尔才回来。” “嗯……”老孟又说:“大人的事,你别管了。对了,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他问的是沈家那边。 提到沈家,孟绥而就沉闷下去了,“没怎么样。” 老孟看着她,“还怪你妈呢?” “你不怪她么?”孟绥而抬起头问。 “已经过去了,不怪了,”老孟脸上带着笑,“爸年轻的时候本来没打算要结婚,后来……”他沉默了一下,又笑,“不管怎么样,她给了我一个女儿。” 饺子包好,老孟站在炉前煮饺子。 孟绥而趴在餐桌上,看着老孟的背影,仍是很健壮,老孟想得开挺好的,他过得自在最重要,沈家那边的罪过,她一个人记着就好。 严兮第二天也拎着大包小包过来,因为老严出差去了,家里有个后妈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严兮跟这两人相处不来,尤其和这个弟弟简直不对付,他刚高考结束,大好青春也不出门,整天阴着个脸在家看书。 严兮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两句话就要搅得鸡犬不宁,所以她干脆收拾东西投奔孟绥而。 这地方她高三暑假那会儿来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来,中间隔了两年,她沿着街东瞧西看,每一寸都新鲜,“变化还是挺大的……” 孟绥而回到这里笑容就多了,“嗯。” “诶,盛子楮说简斯丞回来了。” “啊?”孟绥而一愣,“哦……”她知道,前几天还是他送她到车站的。 “好像是他妹妹有点什么事,他回去看看。” “他还有妹妹?” 严兮说:“跟咱们一样大,二十一,原本应该上大学的,但是身体不太好,高中开始就一直在家休养,目前就知道这么多,报告完毕。” 孟绥而看她一眼,笑着不言语。 “我说你……” “什么?” 严兮冲她挤了一下眉,笑得比将落未落的夕阳暧昧,“喜欢他就去追他嘛,这样我给你收集情报的时候,也比较有动力,是不是?” 天色微微暗淡,身后是垂西的薄日,少女的脸红是赏心悦目的云霞。 “这……怎么追?” -- 第34页 严兮惊喜地“啊哈”一声,搂住她的肩膀,“我满腹的韬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孟绥而说:“你的韬略,管用么?” 严兮哼哼笑,“怎么,很想要他?” 孟绥而:“……” 严兮第一次吃到老孟做的饭菜的时候,险些抛弃老严认老孟做爹,这才是她理想中的父亲,既能当爹又能当妈,既贤惠又挺拔。 没后妈的时候,她家老严只会挺着腰杆子,带她吃外卖。 老严有多不靠谱,严兮读小学的时候,老严正直事业上升期,经常应酬加班,晚上回不去,为了安抚女儿,他隔三差五叫一盒爆炒田螺送到家里去,让严兮慢慢嘬,小严兮嘬完一盒田螺,也就没力气闹了,洗完澡直接上床睡觉。 严兮一直觉得自己如今这么放荡不羁,肯定是童年嘬田螺落下的毛病。 两人在这里又待了几天就走了。七月下旬,孟绥而有两场表演,得抽空去老师那准备准备,孟绥而隔着车窗看着路边只身一人的老孟,忽然有流泪的冲动。 车开出老远,她还在回头望,可惜车窗是封死的,她只能在余光里捕捉虚影。 严兮叹息着说:“好了,你都快挤进缝里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挺舍不得孟叔的,他做的饭菜真是……一想起来就让我垂涎。” 她说完一直盯着孟绥而看。 孟绥而一下子领会过来,起身从行李袋里取出一个纸盒,打开递到严兮面前,严兮看见那盒绿豆饼就疯了,她刚吃完饭,现在又饥肠辘辘。 严兮在吃绿豆饼的时候,孟绥而表情淡淡的,严兮总觉得她在睥睨人间…… 就好比一个冷漠的仙女,旁观人间的熙来攘往。 严兮食欲都给劝退了,塞进最后一口,合上盖子悻悻地递过去。 孟绥而看她表情不对,“怎么了?” 严兮叹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吃行了吧?我知道我来这几天已经胖了4斤……” 孟绥而收起盒子,笑说:“主要是你每回胖了以后都要念叨很多天,我有点受不了。” 严兮哂笑,“啊哈哈。” 两人回到孟绥而的租屋,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严兮在屋子里待不住,出门去了体育馆的训练场,看盛子楮他们练习。 孟绥而则去学校找老师报道,要表演的那支舞蹈她跳过很多回,跳得炉火纯青,但仍不敢松懈半分。 这支舞她跳得再好,却在跳得时候,心里总是少了点感觉,就像睡醒以后回忆梦境,触动心弦的感觉隐隐约约地回荡,具体是什么却看不分明。 她越费心思琢磨,那丝丝缕缕的感觉就越缥缈…… 傍晚时分,落地窗外斜阳满地,老师走过来,蹲在她面前说:“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去找了个地方放松一下,别整天困在这里。” “可是我已经回家休息很多天了。” “是啊,可是你回到舞蹈室,还是很紧绷。”她说:“找一点其他事情做,不要着急,这支舞你已经跳得很好了。” 正好严兮来了电话,让她去体育馆。 孟绥而没胃口吃完饭,坐车直接过去,到了以后天已经黑了,露天体育场灯火如昼,赛道旁的观众席上面聚了很多人。 严兮就在其中,看见她过来,示意她看下面赛道。 赛道上挺多人,但最为瞩目的是那三个人,简斯丞,一位之前见过的女骑手,还有一个…… “是他?” 严兮看过来,“亏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那天在清吧里,人家跟她打招呼握手,她冲人家抱拳来着,那画面每回想起来,尴尬气息历久弥新。 “他叫……” “贺乾。”严兮啧啧声叹惋,“长得挺帅的,可惜整天笑眯眯的,看着就讨厌。” 严兮前男友也是这种文质彬彬型的,可惜所作所为实属衣冠禽兽,这个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严兮看到同类型的就想唾弃。 “别管他了,你看那。”严兮示意她往简斯丞那里看。 “怎么了?”孟绥而后知后觉。 “他旁边那女的!没看见他俩聊得正开心?”严兮说:“根据我一个下午的调查报告来分析,她肯定喜欢简斯丞,你的竞争对手有点强大啊。” “你一个下午一直在分析他们两个?” 严兮敲敲铁杆划重点,“我跟你说,这个女孩子阳光,开朗,漂亮,健谈,男生最喜欢这种女孩了,他俩经常一块练车,近水楼台而且有共同话题。” 孟绥而听得忧心忡忡…… 严兮说:“你除了漂亮,其余一点不沾边。所谓“近水楼台”也是中听不中用,你和简斯丞几天都见不了一面吧?” 孟绥而听得愁云满面…… “那么,就只能发挥你唯一的优势了。” “什么?” “色|诱。” “……” 这边说着,那边的简斯丞骑着车已经上赛道了,贺乾与他并驾齐驱,女骑手随后也跟了上去,顿时引起一阵热烈的喝彩。 严兮看了一眼,不管,拉着孟绥而说:“咱们从细节入手,渗透内部,再从内部瓦解……记住这句心法:攻心为上!” 操作如下:跟他聊天的时候,神情专注,眼神微痴,注视着他,微微地笑,待说到兴处,羞涩地捂嘴笑一句:“你真幽默~” -- 第35页 孟绥而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完全笑不出来。 简斯丞跑完最后两圈,回到起跑线,拿下头盔时一脑袋的汗,他甩了甩短发,把碎发往后捋,露出光洁好看的额头。 旁边贺乾拿了头盔说:“你今天状态一般啊。” 虽然速度没变,但他感觉得出来,简斯丞今天气息不稳,似乎有点烦躁。 简斯丞“嗯”一声,接过旁边递来的水,拧了盖喝了两口,扔给了贺乾。 贺乾拿着矿泉水问:“家里都还好吧?” “老样子。”简斯丞摘了手套下车,让车队技师过来开走,进行维修保养。这辆车的排量适用于比赛,平时上路用不上这辆。 城市里对于摩托车有相关规定,禁得多,大排量更是不好上道。 简斯丞一身的汗,去了休息室。 观众席的严兮看见了,赶紧把孟绥而推过去,示意她跟上,孟绥而磨磨蹭蹭,隔着老远的距离慢慢跟着,贸贸然地上去跟人家说什么? 她又不是个会聊天的人…… 孟绥而一路尾随,等简斯丞进了休息室,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终于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回应,她又敲了两下,仍是无人应答。 她只好自己开门,进去以后发现半个人影都没有,接着听见墙后面里间有开门的声音,她想也不想绕过去,迎面撞见一副光裸的胸膛,吓得赶紧滚了出来。 “对不起……” 完蛋!里面居然是浴室! 唐突了唐突了。 她横冲直撞去开门,听得里面喊了句:“孟绥而?” 孟绥而的手停在了门把上,不多一会儿,简斯丞已经穿好上衣出来,她感觉整个后背跟通了电似的,汗毛都竖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什么“神情专注,眼神微痴”,她现在连转身“注视着他”都做不到,刚才差一点就把人看光了,她这辈子只看过老孟的胸膛。 但那也是很多年前的记忆了。 身后的人问:“你找我?” 孟绥而脑子不够用,纠结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的时候,他又说话了。 “等我一下,我洗澡。” 说完也不等人答应,径自拐入墙内。 孟绥而松下来一口气,找了张椅子坐。 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给自己的眼睛开了荤。 == 第17章 .有瘾超乎她心理界限的接触。 在简斯丞出来之前,孟绥而睡过去了,额头轻轻抵着旁边的立式柜,大概是放私人物品的柜子,脑袋搭上去就睡沉了。 她睡相很好,呆在一个地方就安安稳稳不乱动,鼻息也很轻。 这是简斯丞坐在她面前的条形软椅上,看了一会儿之后得出的结论。 简斯丞取了腕表看一眼时间,9点35,再戴上。他收拾完东西了,眼前这姑娘还没醒呢,歪着脑袋,露出一侧莹白的颈,发丝错落其间,纤细的线条往上是小而巧的下巴,微微一个弯弧,延勾出两片唇,绽开一枝春。 软椅上的人起了身,一只手搭住她的椅背,俯身凑近了,只稍一晌,人就回到软椅上。 简斯丞取了一瓶矿泉水,坐着刚喝一口,忽然外边有人把门推开——他捏着矿泉水瓶看着门口那个鲁莽开门之后,又谨慎定住的人。 休息室就这么点大,一览无余的情况。 盛子楮的内心千回百转,很自觉地慢慢退了出去,尽管屋内那画面太过匪夷所思,但他一样可以看图写作文。 简斯丞坐在孟绥而面前,看她睡觉? 换个思路,他温柔细心地等人家醒过来? 简斯丞伸长了腿,用脚磕了磕椅子,低声说:“再不醒就真亲了啊。” 椅子上的人轻微动了动,不是醒了,而是身子往旁边倾斜,眼见着滑倒,简斯丞眼明手快抓住她的胳膊,这回动静大,孟绥而醒了。 她茫然里一些惊慌,好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愣了半晌之后终于回过神来,脸上余留的那点惺忪跑得干干净净,完全清醒。 “我……睡着了。” 简斯丞应:“我知道。” “你等很久了么?”她想说的是,你看很久了么? 他说:“还好。” “我……”没打呼噜吧?没磨牙吧?没说梦话吧?没张着嘴呼吸吧? 他默着,等着她问下去。 孟绥而越想越惆怅,满腔的愁绪,问得迂回婉转:“我睡觉的样子,还,可以么?”问完她就觉得这话怪怪的,什么叫“还可以么”? 简斯丞抬起眼皮,倒也直接:“看着不错。” “谢谢。” 奇怪的走向。 话题到此为止,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她的椅子高些,双腿合拢坐得端正,他的腿长得多,闲闲地敞在她两侧,一手胳膊肘抵住了腿,两指勾住矿泉水瓶,晃晃荡荡。 外面响起轻微的敲门声,接着门外小小的一声揶揄:“阿丞,看够了没有?” 孟绥而:“……” 她好像听见简斯丞磨了牙,然后他起身对她说:“走吧。” 孟绥而眼观鼻鼻观心,起来跟在他身后。 盛子楮冷不丁看见两人一起出来,一下子就知道自己的玩笑犯了罪过,于是很诚恳地赎罪:“一会儿宵夜我请。” -- 第36页 严兮已经在体育馆大门等,看见他们几个一块出来,两步过去拉着孟绥而到一旁耳语,“去这么久,是不是有情况?” 孟绥而觉得这件事挺无语的,于是省去细节说了个大概——去这么久是因为,他冲了个澡,她睡了个觉。 严兮一脸匪夷所思,“这也行?那就是零交流咯?” 孟绥而说:“差不多是这样。” 宵夜在一个大排档,椅子餐桌看着乱,实则有序地摆了一地,大棚子底下乌泱泱坐了一群年轻人,热闹喧嚣,烟火缭绕,这是深夜里这条街独有的风景线。 简斯丞东西没吃多少,酒倒是过了三巡。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平时他不太碰酒,坐在那一壶茶水,听他们几个扯闲篇,大江南北地胡侃。 盛子楮知道他这几天心情不好,索性劝也不劝,陪着“感情深,一口闷”,阿肯也舍命陪君子,车队其他几位见状,很自觉地都不碰酒,一会儿全喝趴下了,全撂街边了可如何是好。 简斯丞酒喝得越多,话就越少,表情看着很清醒,其实也有了几分醉意。 最后散场,他微阖着眼,整个人置身于懒懒淡淡的光影之中,冷冷而肃郁,已然是个神魂颠倒的野醉客。 两个人合力把他送上出租车后座,有个队员对孟绥而说:“你一个人能行么?” 那边还有两个醉鬼,闹得不可开交,现在还抱着酒瓶子猜拳,他们就几个清醒的,再加上两个女孩,实在顾不了这么周全。 “有我呢。”严兮说:“放心吧,赶紧去照顾他俩。” “好,麻烦你们了。” 孟绥而上了后座,严兮却不上车,孟绥而把车窗降下来问:“你不走么?” 严兮弯下腰来,看了里面的简斯丞一眼,附耳说:“大好机会,我不添乱了。” 孟绥而瞬间会意,小声问:“趁人之危,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严兮意外地微微睁大眼睛,定定看了她几秒,反问道:“你想怎么趁人之危?” 孟绥而沉默。 呃,不是这个意思么? “总之,人都醉成这样了,你的发挥空间很大,”说到这里,严兮忽然漾开一脸陶醉,嗓子都飘忽了,“过分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这不就是趁人之危么!! 简斯丞本来就不多话,喝醉以后更是沉默,闭着眼寐了一路,到了地方,孟绥而把他叫醒,扶着他下车,步履微微一晃,也能勉强稳住,进到在电梯里他仍是昏昏欲睡。 真让人省心啊。 出来以后,孟绥而扶着他靠在墙上,从他口袋里拿了钥匙帮忙开门,再扶着他进屋。 谁知简斯丞进了屋以后就开始东倒西歪,孟绥而实在撑不住他整个人的重点,她还以为会摔地上,没想到两人抱着直接往沙发上倒了,还好摔得不重。 孟绥而刚松了口气,想从他身下抽身,然后发现自己两条腿被压得严严实实,动不了。 简斯丞的脸埋在她脖子里,呼吸缓缓淌过她的寸寸肌肤。 门已经自动关上,刚才没来得及开灯,幸好阳台的窗帘是拉开的,高悬的月光淋淋漓漓铺了一地,映得一丈青灰。 孟绥而抽出一只手,想找个支点把自己撑起来,她摸索着,困兽一样挣扎半天,没有一处可供她下手的地方,倒是似乎扰了简斯丞的清静。 他动了动。 “你醒了?”孟绥而问。 “嗯……”这一声仿佛是应了,又仿佛在叹息,脸往她的颈窝里凑了凑,孟绥而瞬间不敢再乱动,感觉到他的唇一张一合,像是一个唇语,也像是一个吻。 接下里的事情她来不及反应,他抬起脸时,一眨眼,吻已经落下来。 也不管她是否承不承受得住,舌尖带一点强硬撬开她的牙齿,探入她口内,展开无尽的探索。 和孟绥而曾经以为的不同,她的第一个吻应该要再纯情一些,毕竟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唇瓣相接,画面定格,清新浪漫。 而眼下疾风骤雨一般的亲吻,弄得她有些呼吸不畅。 他长指摩挲着她的后颈,拇指绕前来顶起她的下颚,自然而然她下巴抬起,他野兽一般弓着背脊,舌尖辗转着一再深入她的口腔,加深了这个吻。 意外的是,唇舌纠缠的感觉只是让孟绥而有些不知所措,而没有特别抗拒。 在日常生活中,她和简斯丞已经有过太多,超乎她心理界限的接触。 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依稀之中,她感觉有只手捏住了腰,再往上好像扯掉了什么,她没太注意。 …… 在他不知节制的索取中,孟绥而一时清醒一时恍惚,口腔深处的舌尖在肆无忌惮地翻搅纠缠,或轻或重的声息,勾得月光也染上几分情|欲的色彩。 就在她以为这个吻没有尽头的时候,简斯丞像是用尽了醉酒之后最后的一点力气,逐渐慢了一些,舌头从她嘴里退了出来,脸往她颈窝一埋,睡过去了。 孟绥而望着天花板呆了许久。 刚才算她趁人之危了,还是算他借酒耍流氓了? 简斯丞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抱着她当真睡了过去。孟绥而这回多使了点力气,气喘吁吁地终于脱了身,然后一溜烟逃回自己屋里。 刚才她产生了一点罪恶感,简斯丞醉得分不清南北,抓着她亲嘴的时候,她也没有多少抗拒的意思。 -- 第37页 姑且,算是她占了他的便宜。 孟绥而洗澡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命关天的疏忽。 她一边的内衣带掉了……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最后确定十有八九掉在简斯丞屋子里了,她再一回忆,好像刚才她确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给扯掉了。 原来是这个! 孟绥而躲在被子里,祈祷他明天断片儿。 事已至此,她并不害怕这种接触,她担心的是,他的反应。 第二天孟绥而一早起床去了学校舞蹈室,练舞的时候难得走了神,她有些无奈。 老师却似乎很高兴看到她的这种状态,至少这也算是一种变化,而不是一如既往酣畅淋漓地跳完一支舞蹈以后,露出茫然的神色。 事后严兮问起那晚的事,孟绥而自然省略了有争议的那一部分。 严兮听完摇摇头,“按照一般策略,你应该留下来照顾他,然后趴在他手边睡觉,第二天让他先醒过来,他看着早晨温暖的阳光照在你的脸上,心里软软的,掌心不知不觉摸了上去……” 孟绥而说:“只是喝醉了,不用这么照顾吧?” “这是策略!”严兮瞪她。 “哦。” 现在孟绥而变得有点不敢面对简斯丞,因为证据确凿,她的内衣带掉在他屋子里了,就算他断了片,事后问起,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什么这么贴身的东西会掉在那里。 但现实不容她逃避。 严兮和盛子楮熟了以后,两人三天两头约着吃饭,严兮也是闲不住,隔三差五去体育馆看他们下赛道练车,严兮好几次打电话喊孟绥而过去,她以练舞为借口,再三推脱。 于是严兮剑走偏锋出奇招。 那天,孟绥而在舞蹈室待得很晚,老师已经回去了,忽然她听见身后的落地窗外有人敲了敲玻璃,她回头就看见简斯丞站在余晖里。 那一下,她险些闪到腰。 == 第18章 .有瘾你是不是在追我?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落地窗外是半壁斜阳,简斯丞周身一层柔和的光晕,舞蹈室内却是光线暗淡,孟绥而一半在明,一半在昧。 简斯丞确认了一下入口就往一个方向过去了,孟绥而慌起来不知所措,生怕人家问起那晚的详情,怕到极处她忽然意志坚定,那就休怪她不顾身份地赖账了。 舞蹈室的门被推开,孟绥而一双脚原地生了根,拔都拔不动,眼见着简斯丞进来了,他立在门边上,并没有上前,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半天。 最终还是简斯丞先走了过去。 孟绥而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点什么痕迹,然而并没有,他的表情变化太过细微,一般的眼神不好分辨,她不自觉后退小半步,“你怎么来了?” “严兮说你在学校待得晚,不方便打车。”话说着,他人已经到了近前。 叫个车有什么不方便的……她莫名地心头惴惴,“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找个人问路。” 简斯丞说完看着她,表情是一贯的平淡,却又有说不出的异样,孟绥而觉得大概是自己心里有鬼,所以看什么都不对劲。 孟绥而所有的反应仿佛慢了半拍,她点点头说:“我去换衣服。” 就在这时,简斯丞却忽然拉住她,“对了,那天晚上……” “我没有!!”人家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赖账了。 “什么?”简斯丞问。 孟绥而的心理压力确实挺大的,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干过这种坏事,占了便宜又希望人家忘记,可偏偏她做事不干净,在现场留了手尾。 她一边酿着坏,一边受到了道德的谴责。 “你想说什么?”她反应过来,已经懂得以静制动。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嗯……”她心跳如雷。 他嘴角似有一抹隐昧,“麻烦你了。” 孟绥而一听这话,当下就顺了一口气,“不麻烦。”她觉得自己内心的恶魔已经初露头角,这件事上她坚决一条道走到黑。 …… 学校有很多敞地拿来坐了泊车位,舞蹈室附近就有一处,简斯丞的车就停在那。 孟绥而接了头盔问:“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他问。 “我……”她说:“不是找严兮他们吃饭么?” 他道:“上车。” 到了地方,进了包间,餐桌上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但是今天多了个面孔,严兮和盛子楮统一了战线,一致对那人冷笑睥睨,用同一个鼻孔对那人嗤之蔑之。 被嫌弃的人就是贺乾。 他面不改色,甚至笑得更开心。 看见一块儿进来的两人时,贺乾颇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孟绥而的位置正好在他旁边,他主动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孟绥而有些拘谨,“你好。” 贺乾看了一眼简斯丞,他没什么反应,径自倒了杯茶,“你跟阿丞什么时候认识的?” 孟绥而心里算一算,“有两个多月了。” “怎么认识的?” “住的比较近。” “哦?”贺乾又问:“有多近?” 这个人看着温和有礼,说话却很直接,孟绥而有问有答:“住对门。” 贺乾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支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姑娘,问道:“仅仅是这样?” -- 第38页 孟绥而一头雾水,“是这样,有什么不对么?” 贺乾忽而笑开,“告诉你一个秘密,阿丞的人生理念是……”他微微凑了过来,好似耳语,“存天理,灭人欲。” 孟绥而似懂非懂,“存天理,灭人欲”她知道,但这话的语境似乎值得玩味。 简斯丞就在旁边,这话他听得见。孟绥而发现有只手从她身后绕了过来,随即一副胸膛抵住了她的背,那只手托住了贺乾的下颌,目的是合上他的嘴巴,然后轻轻推远。 头顶传来一句:“再多一个字,弄死你。” 孟绥而相当于整个上半身陷在他的怀里。 以至于她不敢乱动。 尤其是,他的声息就在耳边,落在她的皮肤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湿意。 一旁的严兮看得鼻子痒痒,心头的小鹿横冲直撞,也不知为何,明明也没干什么,就是挨得比较近,为什么会有遐想画面,为什么氛围如此和谐?她脸一红,心里已经是桃花朵朵。 盛子楮斜眼看她,“你什么毛病?” 贺乾手臂抬起歪在了椅背上,笑说:“句句属实,我可没污蔑你。” 简斯丞不和他客气,“继续说,说得越多,死得越快。” 贺乾听得哈哈大笑。 孟绥而:“……” 严兮问旁边的盛子楮,“这个贺乾跟简斯丞什么关系?” 盛子楮先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再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严兮看着他,“干嘛?人家是发小你吃醋啊?难怪你不喜欢这个贺乾,藏得挺深啊你!”说完一副了然地表情,笑得很暧昧。 盛子楮说:“疯了吧你?跟这个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 “贺乾……”盛子楮很是深沉地一默,接着说:“他以前是我们车队的,后来走了,跑去别的车队了。” “就这样?”严兮一惊。 “啊。”盛子楮理所当然地应一声。 严兮想了想问:“那他为什么要跑去别的车队?” 盛子楮又是一哼,“嫌弃我们,另攀高枝呗。” “不能够吧,你们车队成绩挺厉害的。” “或许别的车队承诺给他的条件比较诱人,成绩当然重要,但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严兮说:“如果真是这样,那简斯丞还能跟他往来?” “人家这么多年感情了,也不是说丢就能丢,怎么说呢,人各有志吧,再见还是朋友。”盛子楮举起酒杯,闷了一口。 严兮嗤地一笑,“你这不是挺明白的么?还闹什么别扭?” 盛子楮一听就不干了,“谁闹别扭?我这是坚守原则!走了就别回来了!” 严兮继续笑,“小狗还是那么可爱,哦不对,大狗。” “说谁呢?你再说!” “说你,大狗。” “……” 孟绥而去洗手间的时候,严兮跟了过去,冷不丁撞她一下,把孟绥而吓了一跳。 严兮搂住她的肩膀拐进洗手间,“老实交代,你跟简斯丞是不是有情况?” 孟绥而心里打了个突,以为严兮是发现了那晚的事,但是不应该啊,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自己不知道你们俩……” “什么?” “就那个,那个感觉,氛围。”严兮形容不出来,只恨自己平时贪图玩乐,书读得少,词汇量累计得不多,要用时舌头就打结。 孟绥而安静片刻,说:“没有情况,跟以前一样。” 严兮说:“我的直觉很敏锐,不要质疑神的决定。”因为她拥有神赐一般的直觉。 孟绥而说:“真的没有。” 严兮看她不紧不慢的样子,都有些替她着急,“你到底还要不要简斯丞了!” “……要。” 严兮哼道:“这还差不多。为了给你制造机会,这段时间我老跑去找盛子楮吃饭,找得他都怀疑我是不是在找机会要暗杀他了!” 严兮让她要主动一些,孟绥而理解的主动就是献殷勤,所以回到饭桌上,她忽然夹了块肉放到简斯丞的碗里,有些突兀,桌上的人一愣。 反倒是简斯丞面上看着似乎没什么反应。 但是孟绥而为了掩饰,赶紧给旁边的贺乾也夹了块肉,“你……多吃点……” 贺乾觉得这块肉烫嘴。 孟绥而又要献殷勤,见简斯丞茶杯空了,拎着壶给他添了茶水,桌上的人又看着她,于是她绕桌一圈,给桌上每个人都添了茶。 很是一视同仁。 严兮都有点不是滋味,这俩什么时候才能成? 晚饭结束,众人要散。 简斯丞起身时,微微咳了一声。 孟绥而离他最近,听见了这声动静,于是热情似火,手脚麻利地给他倒了茶,亲自递到他的眼前,说:“你润润喉。” 这杯茶终于只属于他。 简斯丞看着,调侃道:“怎么?要改行当我丫鬟?” 孟绥而:“……” 他接过来喝了,说:“礼成。” 孟绥而不懂他的意思,赶紧跑上去追问:“什么礼成?” 简斯丞边走边说:“进了我简府的门,以后就是我简某的人,一般卖身的丫鬟都给得主人敬茶,茶我喝了,这事成了。” -- 第39页 孟绥而有些郁闷,她卖力献殷勤,在人家眼里却是儿戏。 大家吃了饭不想回家,有人提议去海边放烟花。 以前孟绥而很少有这些活动,她的生活十分枯燥,基本上就待在舞蹈室里。 她刚到沈家那会儿才13岁,在那个世界里她显得格格不入,再加上沈未未里里外外从中作梗,她索性就不再和谁亲近,渐渐地就形成独来独往的习惯,甚至有一点孤僻。 到了高二她才认识严兮,严兮也是彪悍得很,丝毫不把沈未未的威胁当一回事,两人经常斗得昏天黑地,后来沈未未败下阵来,看见严兮就烦,甚至躲着走。 可惜孟绥而的孤僻性已经根深蒂固,她对人情是懵懂的,日子久了就有了一点淡漠。 因为正逢暑假,海边聚了大大小小好几摊年轻人。 盛子楮往沙滩上跑,贺乾看着,也跟了上去,严兮原本不想过去凑热闹,因为怕弄湿裤子,后来她在茫茫人海之中发现了一个令她着迷的身影,心花怒放之下,乐颠颠地就跑去跟人搭讪。 待那人转过来,严兮的心花就自闭了——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孟绥而下了车,望着远处小碎花一样翻滚的白浪,心情很好的样子。 简斯丞靠着车座,忽然说:“我渴了。” 孟绥而四处望了望,发现不远处有一家便利店,她的服务意识这一刻空前的强烈,“我去买水,你喝什么?” 简斯丞应一声“随便”,就让她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把手里的矿泉水给他。 他说:“开车太久,手疼。” 孟绥而也不晓得开车太久是不是真的会手疼,所以直觉地帮他把瓶盖拧开,然后就听得他说了句:“你是不是在追我?” 她手腕一震,矿泉水脱了手,咕噜噜就往沙滩上滚,她扭头就跑,去追矿泉水瓶了。 == 第19章 .有瘾那你加油。 孟绥而追了矿泉水瓶之后就一去不回头了。 目的已经暴露,这种事轻易就被当事人看出来,也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总之有些啼笑皆非,孟绥而找个地方需要冷静一下。 贺乾过来的时候,看见简斯丞一个人在车边待着,嘴里咬一支烟,隔着眼前缭绕的薄雾望着乌沉沉的海面。 他也摸了支烟点上,和他并排靠着车身,侃侃地笑:“小姑娘跑了,你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脸。” 如果没记错的话,简斯丞记得别人将他这幅表情称之为“酷”。 “跟小姑娘谈恋爱,是不是特别不一样?”贺乾问了句。 简斯丞侧了脸,眼角里看他一眼。 “哦对了,还没确认关系呢吧?”贺乾存心调侃他,“该说你有耐心,还是趣味特殊啊?也亏的你忍得住,逗猫呢你?” 简斯丞听得嘴边一笑,“你急什么?” 贺乾语重心长,带一点玩笑意味,“不想再看你孤身一人。” 简斯丞却慢条斯理:“像你这样,陷在花丛里,也未见得多开心。” 贺乾侧着脸看他,表情一本正经地反驳:“胡说,我很开心,围着你转的女孩子多可爱啊,她们笑,吃醋,闹别扭,都很讨人喜欢。” 简斯丞把烟拿下来,忍不住感慨一句:“还是你本事大。” 贺乾嗤地一笑,“认识我这么多年,你才知道?” 简斯丞意有所指地回了句:“我一直都知道。” 贺乾扭头看着他不语,仍是带着笑,似在玩味,简斯丞坦然的表情很经得起琢磨,两人的视线在一片烟雾弥漫之中交会。 半天过去,贺乾说:“算了,既然我这么有本事,那以后就麻烦你发自肺腑地崇拜我一下。” 严兮发现简斯丞身边的人是贺乾以后,就开始到处找孟绥而,然后在沙滩一角,看见她在跟两个小孩玩!沙!雕!! 气得她灵魂出窍,飘了过去,心有戚戚地问:“你在干什么?” 孟绥而神情专注,“让我冷静一下。” 严兮终于体会到孩子不爱学习不听话不上进是什么滋味,她怒急了一个炮拳轰在了即将竣工的沙雕上,碉堡瞬间倒塌。 边上两个小孩犹如五雷轰顶,然后脸上开始下暴雨。 严兮很有一种鬼子进村的自觉,当罪恶的拳头洗劫了村子,她毫不犹豫抓起俘虏就跑,孟绥而也很惜命,丝毫不敢抗拒。 忽然,夜空中炸开一朵烟花,引得底下的人齐刷刷扬起了脑袋,然后接二连三,黑夜里彩星纷飞,一朵紧随着一朵。 孟绥而发现周围的灯光都暗下来,她一扭头,发现近旁有情侣在接吻,她没见过这阵仗,冷不防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挪开,却又撞上了另一边的人。 那人皱着眉看她一眼。 她忙跟人道歉:“对不起……” 身后有只手搂住了她,把她往后带了两步,孟绥而的背撞上一副胸膛,然后就听得那人附耳低声问了一句话:“真的想追我?” 清凉的晚风里,一把冷沉的嗓子,语调轻轻,很是悦耳。 旁边人太多,她不敢动,也不敢应,黑夜里的彩星在她眼睛里绽放。 “那你加油。” “……” 听着像鼓励,又像怂恿。 - 7月下旬,孟绥而的两次表演很顺利,她看着台下的观众,听着全场掌声雷动,却有点茫然,话都不想说一句,鞠了个躬就跑下了台。 -- 第40页 后来有个舞蹈栏目的制作人跑到化妆间找孟绥而,说自己目前正在找参赛者,想请她考虑一下报名参赛。 孟绥而不觉得眼下自己的这种状态适合参加比赛,更何况还是电视台的舞蹈比赛节目,所以直接就拒绝了。 那人没料到她这么不委婉,一点面子都不给,以为是自己被小看了,他又郑重地介绍了自己是电视台节目制作人,暗示他们节目很火。 孟绥而平时不关注这些,更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就愣在了那。 幸好老师走了过来,把麻烦接了过去,很客气地拒绝了…… 那人反倒来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欣赏孟绥而的舞姿,宁愿退而求其次,“不如这样,我们节目前期会有一个推广宣传片,我想请孟小姐帮忙出个镜,怎么样?” 老师觉得不好太过不给面子,于是就替孟绥而答应了。 双方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孟绥而的情绪有些低迷,尤其表演结束以后,没有觉得酣畅淋漓,反而好似被丢弃在迷雾或荒地里,意识被流放的感觉。 老师转身看见她坐在椅子上,表情放空了,不知为何就觉得心酸,她不太清楚孟绥而的情况,因为问了她也没说。 八月初在大剧院的那场歌舞剧,参演的很多同学都很紧张,孟绥而却没多少感觉,她知道自己会发挥得很好,就像每一次上台,她的舞蹈动作精准有力。 但是,上台之前严兮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已经到大剧院,准备进场了。 这个“他们”让孟绥而心里打了个突,可想而知“他们”当中都包括了谁。 严兮没有跟她说过,会有“他们”。 所以孟绥而忽然就紧张了。 老师一直跟在她身边,很快发现了她的表情变化,不免有些担心,“怎么了?” 孟绥而愣着说:“他们来了。” 老师一头雾水,“什么他们?你的朋友?” 孟绥而很久没体会过上台前的紧张感,仿佛眉心有一簇火,直烧到心头来。 这是一场大型表演,时间拉得很长。 孟绥而在表演中间有片刻的独舞,在深沉如海的阴影里,有一束光追随着她,她一袭天青色衫裙,柔和又清晰的轮廓,裙袂翩翩,一举一动皆轻盈优美。 如玉也如荼,清雅之余一点艳。 她的目光扫过观众席,范围太广,人数众多,距离甚远,每张面孔在她看来都是轮廓模糊,每个人的目光却又让她感到紧张,众多视线里谁都不重要,却又谁都有可能最重要。 表演结束时,她没有心思茫然,而是一再地注视着台下,想找到某个身影。 老师都看出她的变化,但又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到底怎么了?” 孟绥而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浓妆覆面,但两只眼睛里有了一丝神采,她说:“没什么,今天感觉还不错。” 老师听了笑一笑,“什么地方让你感觉不错?” 孟绥而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说。 她卸了妆,把头发放下来,才走出化妆间就一愣。 纪同在外面等她,看见她出来了冲她一笑,慢步上前,试着张开双臂轻轻拥抱她,孟绥而似乎有些沉浸在愉悦的情绪里,所以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被抱了个满怀。 “妈妈看了你的表演,你表现得很棒。” 孟绥而的老师正好也从化妆间出来,看见纪同时有些惊喜,“纪老师?” 纪同对她没什么印象,只是出于礼貌地笑一笑,“你好。” 后来聊起来,老师才知道孟绥而和纪同是母女,她对纪同有点崇拜心理,毕竟是前辈,而且纪同是一名优秀的舞蹈演员。 两人聊得正热,孟绥而却兴致淡淡,一直在走神。 严兮等人看完整场表演以后,进不了后台,都在大剧院门口等孟绥而,等不了多久就看见她从大门出来,一时没瞧见纪同,大声招呼道:“孟孟!这儿!” 纪同望了过去,严兮这才注意到她,手臂一僵。 盛子楮不认识纪同,也跟着喊:“小妞儿跳舞这么好,以前没发现啊!”忽然被严兮的胳膊肘杵了一下,他咬牙瞪她,“干什么!” 简斯丞靠着边上的墙,手揣在兜里,嘴里一支烟,英俊而痞气。 纪同看见这几个人,皱了下眉,她都不知道自己女儿平时里都跟些什么人来往,那个严兮她也不是特别有好感,但孟绥而朋友不多,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旁边那两个…… 孟绥而一看见他们,原本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但一想到之前纪同已经见过简斯丞,就没多少顾虑,撇下了纪同,转身朝他们走了过去。 这倒还好,简斯丞没想到她会当着她妈妈的面,直接走到他的跟前来,当他发现纪同的目光时,出于某种心态,他把烟拿下来,掐了。 这姑娘有的时候,真是直接到让他意外。 孟绥而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眼睛里有一丝丝愉悦,还有一丝丝含蓄的期待。 旁边严兮和盛子楮看得发愣,不知道这是干嘛。 而简斯丞居然读懂了她的意思,有点好笑地说:“你表现得很好,特别好,”他平时不怎么表扬人,半天又挤出一句:“我很满意。” -- 第41页 孟绥而的嘴唇抿出一线开心的弯弧,说:“谢谢,我刚才的感觉也很好。” 这话缺斤少两,听起来颇有些令人误会的色彩。思想不健康的严兮下意识抓住了盛子楮的手,小声问:“什么?我听见什么了?” 盛子楮盯着那两人,精准概括道:“他很满意,她感觉很好。” 这时纪同走了过来,拉住了孟绥而。纪同记得简斯丞,毕竟这人外形太过出色,气质也强烈,她直觉这人和她女儿有点什么,于是多了两分注意在他身上。 “上次匆匆一面,也没来得及好好介绍。”纪同笑着说。 简斯丞作为晚辈,自然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纪同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听说简先生跟我们孟孟是邻居?平时孟孟没少给简先生添麻烦吧?” “朋友互相帮扶,谈不上麻烦。” “这丫头还不太懂事,偏偏要搬出去住,最近看着清瘦不少,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这话听着像母亲的忧心和埋怨,又像是有打探之意,简斯丞笑着没接话。纪同见他不应,又自顾自地说:“她心思单纯,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简斯丞听到这里,也不知怎么的,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纪同看了他两眼,不知有意无意,说道:“既然简先生是孟孟的邻居,那我也放心了,以后还要多麻烦你照顾她。” 简斯丞说:“您客气。” “简先生……”纪同还要说下去,就被孟绥而打断了。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纪同看着她说:“妈妈送你回去。” “不用,我有他。”孟绥而指的是简斯丞。 她这话过于直白不掩饰,饶是知道他们俩是邻居,很顺路,一起回去的理由很正当,纪同也不免愣了一下。 简斯丞这会儿只想抚额叹笑,真是多余他刚才装出一副坦荡君子的模样。 == 第20章 .有瘾她已经无法直视他的眼。 今天孟绥而对纪同的态度似乎有了些许缓和,尽管这样的变化很细微,大概因为赶巧碰上她心情不错,纪同想珍惜一下这个机会,跟她多两句。 如果可以,顺便聊一聊这位简先生。 所以她退了一步,却仍坚持:“那陪妈妈喝杯咖啡好不好?我一直坐着看你的表演,这么久了有点渴。” 纪同和孟绥而说话时会十足耐心,十分温和,有点像哄小孩子,也不知是敷衍还是因为重视,好在会征求她的意见。 母女俩说话方式都是和风细雨,孟绥而因为年轻,嗓子轻软一些。 只是孟绥而不太明白今天纪同为什么这么坚持,她下意识想到简斯丞,忽然有点害怕,于是起了戒备心,她对纪同乃至整个沈家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他们无视情理,擅长掠夺。 简斯丞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状态,说了句话:“我到前面等你。” 闲闲淡淡的语气,却意外安抚了她。 “如果改变注意,给我个信息就行。”和上次一样的话,他说完朝纪同微微颔首,表示告辞。 严兮也跟着离开,“同姨,我们先走了。” 纪同冲她和盛子楮客气地笑了笑。 大剧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临窗,孟绥而望着玻璃外面的人来人往,发着呆。 纪同不晓得女儿的心思,想和她多聊两句,于是大意地选择了以简斯丞为突破口,她笑着说:“那个人对你很好。” 孟绥而转过来看着她。 纪同说:“之前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形容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孟绥而不置可否,不轻易透露。 纪同是个人精,虽说她的舞蹈事业一直是沈肆在背后扶持帮衬,但在圈子里人际关系的维持还得看她的交际手腕,从刚才短暂的交会,和孟绥而现在反应来看,她基本可以确认一些事情。 至少自己的女儿一脑热地向着他。 就是不知道这个简斯丞是什么底细。 纪同说:“你了解他么?” 孟绥而回道:“你想知道什么?你想做什么?不管你想怎么样,不要再做伤害我的事情,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有的时候,她出乎意料的敏锐。 这话直击重点。 她只是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不代表她哪方面都迟钝。 纪同愣了一下,勉强笑着:“妈妈怎么会伤害你呢?妈妈只是关心你,想了解你的生活,想了解一下你喜欢的人。” 孟绥而显然不相信,“不要和沈肆一样,拿我当小孩子看。” 当年为了拿回孟绥而的抚养权,沈家跟老孟打了一场官司,最后于情于理,未成年的孟绥而自然判给了,条件更加优渥的亲生父母。 局面定下来以后,孟绥而忽然就冷静了。 经过这件事,孟绥而的心智仿佛一夜长大,冷静得像个成年人,孟绥而在与沈家夫妇的抗争中,跟对方提了两个要求。 一,给老孟一笔钱,数字她来填。 二,不入沈家的户口。不入沈家的户口,就等同于不姓沈。 第一点,沈肆可以答应,好歹人家替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而且为了支持孟绥而跳舞,那个老实人几乎花光积蓄也在所不惜。 第二点,他虽然不同意,但也没有当场否决,而是考虑了一阵子以后,居然也答应了。 -- 第42页 他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一时心疼养父外加一点愤愤不平,等带回来养一段时间就乖了,知道亲生父亲的好,体验了富裕家庭的生活以后,心防自然就松了,到时候再入个户口有什么难的? 但是他没想到,他的这个大女儿会这么倔,一颗心坚如磐石向着那个姓孟的,甚至想尽一切办法在疏离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吃饭,沈肆会因为她一句话,气得没了理智,直接抄起手边比较趁手的东西就摔了过去,事后才发现他拿的是厚重的陶瓷茶杯。 好在当时孟绥而伤得不重。 孟绥而说:“我相信你的出发点是想跟我拉进关系,但很可惜,你诚心不足,每句话都带着目的,也许是你的处事习惯。” 纪同仿佛被点破心思,一时有些慌,“不是的,妈妈只是怕你被骗,现在外面坏人那么多……” 孟绥而深吸一口气,“了解之后又怎么样?如果对方的条件不符合你的期许,你打算怎么办?又打一场官司么?理由是什么?对方诱拐了你的女儿?” 一连的发问让纪同哑了口,孟绥而说完,抓起书包起身就走。 在咖啡馆门口,孟绥而呆了一阵,也不知道他说的“在前面等你”,是哪里的前面,她没有打电话,而是往大剧院方向慢慢走。 大剧院门口的敞地打着大灯,明晃晃一片,她站在原地转了转,拿出手机准备拨电话,听得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 “找我啊?” 她回了身,简斯丞没看她,垂着眼剥了一粒奶片咬在门牙,舌尖一勾进了嘴。 孟绥而说:“有这么好吃么?” 简斯丞安静地看着她,腮帮微动,嚼碎了嘴里的奶片,慢慢咽了下去。 很突然的,孟绥而想起了那晚沙发上的那个吻,心头慌慌地烧起一把火,迅速遍及全身,整个身体都热了,她已经无法直视他的眼。 她假装随意地往旁边走了两步,“他们两个呢?” “先回去了。”简斯丞停一下又说:“把你留给了我。” 孟绥而心想应该是把你留下来给了我才对,她嘴角弯起个愉悦的弧度,自己没有发觉,隔了一会儿她说:“你对其他女孩子也这么说话?” “怎么说话?”他问。 “听着让人开心……” “不知道,我的话让你开心了?”他偏着头想了一想,“哪一句?” “不知道就算了。”她不过就是随口的一问。 孟绥而有点想念搂住他的腰的感觉,所以上了车她自然而然就抱了上去,但由于心虚,反而不敢靠得太近,两人中间留了个矜持的空隙。 但是当车一开,她感受到了惊人的速度,不容她反应,手臂就自动缠紧了。 简斯丞甚至触碰到了那柔软曲线之下的心跳。 老师原本建议孟绥而在学校开学之前休息一段时间,但那晚大剧院的表演忽然让她找回了一丝状态,孟绥而不想错过,于是这几天她趁热打铁,一直待在舞蹈室练舞。 当傍晚时分,她流着汗躺在舞蹈室地板上,头发散落一地,火红的夕阳仿佛浸入了她白皙的皮肤里,反透出一层雾蒙蒙的光晕。 她似乎又陷入了之前的那种虚无的境地。 这天孟绥而回到家,严兮没在。 因为老严带着严兮的后妈过来,严兮自然要陪着。那天在海边严兮看见她那位“弟弟”,她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这会儿还没开学,她“弟弟”报了这边的学校,说提前过来熟悉环境。 没多久老严就打电话过来交代她要照顾“弟弟”。 严兮敷衍了好些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弟弟”告状,这天老严带着妻子亲自来了一趟,严兮到晚上10点钟都还没脱身。 今天孟绥而的感觉依然不好,人在舞蹈室里,心思总是飘忽不定。 孟绥而洗完澡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放空了脑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里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那人的神情冷峻之中带一点漫不经心,漫不经心之余又带一点专注,她冷不防对上那双黑眸—— 仿佛会心一击。 孟绥而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怔忪之际,她听见走廊里简斯丞回来了,已经关门进了屋,她从沙发上起来,开门出去,看着对面紧闭的大门,心里仿佛拉了根线,把她牵引过去,摁了门铃。 做完这些她就发现自己冲动了,正想跑的时候,门却开了。 简斯丞出现在门口,没有意外之色,他倚着门看着她,似乎在等她交代来意。 孟绥而说:“我……进去坐坐。” 他道:“现在?” 她正想问是不是不方便,屋子里传来一个女声,喊了句“阿丞”,孟绥而仿佛踩到地雷一般退离了一步,说了声“对不起”,扭头就要跑。 简斯丞眼明手快拉住了她,低声对她说:“不是。” 默了片刻,他松开了手,说:“先回去,我一会儿找你。” 孟绥而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只管点完头就跑,好像做亏心事的人是她,回到屋里,她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回想刚才,觉得有些混乱。 过了一会儿,简斯丞果然来找她,门铃也不摁,直接敲门。 听着外面持续性间隔地响起来的敲门,她坐着不动,这几天因为练舞找不回状态,原本就情绪不好,心里空落落的,没想到现在更消沉。 -- 第43页 简斯丞今天应付了太多事,外出一天已经有些疲惫,他将额头抵在门上,又敲两下门,低声唤道:“孟孟?” 静止了一小会儿,简斯丞听见转动门把的声音,便站直了身,门随之打开,一张白皙的脸出现在眼前,他不由得笑了一下,“刚才找我有事?” “梦游,你忘了吧,晚安。”她说着就要关门。 简斯丞一只脚抵住了门,忽然将她拦腰抗起来,再把门带上,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孟绥而趴在他的肩上,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被他放在沙发上。 她着急忙慌地撑着沙发坐好,带着点凶狠看着他问:“你干什么?” 简斯丞闲散地站在她的边上,“不是要进来坐一坐么?” 她别过脸,看着窗户。 他在她身旁蹲了下来,单膝触地,说:“刚才那是我们车队的教练。” 她仍看着窗口,应一声:“嗯。” 简斯丞静了须臾,忽然起身走开了。 孟绥而看他往厨房去,又独自坐了一会儿,冷不丁想起那晚在这张沙发上和他纠缠的事,就觉得这张沙发烫屁股…… 那晚她还掉了内衣带在这,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孟绥而还是试着找了一下,她翻了沙发的缝隙,又跪在地板上找,都没看见那条黑色的带子。 没准已经被他当做不明物体给扔了。 孟绥而直起腰准备起来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探了过来,握住她的下颌往后一带,她的后脑勺抵住了他紧实的下腹。 简斯丞弯下腰,凑近她嘴边,低语一句:“你乖一点,我现在经不起撩拨。” 他脑子里的一截腰身细又软,那一小片皮肤紧致白嫩,微微下陷的腰支起了翘臀,两条细腿也是长且直,骨肉匀称。 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景观很不错。 == 第21章 .野章追得差不多就可以考虑表白了。…… 刚才为了防止她后仰时摔倒,他的膝盖稍稍顶住了她后腰,给她一个支撑点。 由于长期练舞的缘故,孟绥而的身子软而柔韧,背部的弧度几乎贴合了他的大腿,整个人彻底落入了他的掌控。 他的言语就在她嘴边,细致而温润,声息钻入她的唇缝,再触上舌尖,她下意识合上嘴,像抿住了初春的露。 简斯丞松开了她,孟绥而赶紧从地上起来,心口隐隐发颤,很意外的并不是害怕,她坐回了沙发,看见他递了一杯水过来。 她接住喝一半下去,然后搁在茶几上,起身说:“我回去了。” 简斯丞仍是站着,垂眼看着她,“刚才我抱你过来的时候,你带钥匙了?” 孟绥而脑子空白了一下,说:“严兮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说:“那就一会儿再回去。” 她想了想觉得也是,很放心地又坐了回去。简斯丞在她身边坐下来,放松自在地仰靠着沙发,安静了半天,孟绥而忍不住回头看他,发现他闭着眼睛,还以为他睡着了,他却忽然睁开眼睛。 被逮了个正着,孟绥而赶紧转回了身。 过了一会儿,严兮果然回来了,她进了屋没有看见孟绥而,还打了电话询问。 孟绥而下意识扯了个慌:“我在楼下买点东西,现在就回去了。”这事对严兮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她又不太好意思明说。 简斯丞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等她挂了电话,说她是小骗子。 孟绥而窘得脸红,说:“我回去了。” 简斯丞起身送她到门口,倚着门对她说:“下次想我了直接过来。” 这话他说得正经。 又把她哄得心情愉悦。 接着他大概是想到她刚才过来时,恰巧屋子里有其他人在,引得她误会了,于是又不正不经地补了一句:“我这屋子是个朋友都能进,但我只服务你一个。” 孟绥而没反应过来,“什么服务?” 简斯丞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住了她,换个角度再吻,放开她时温声说道:“下次过来,你可以要得多一点。” 可是,她原本也没打算跟他要这个的。 晚上她躺在床上再仔细一琢磨,他那句话,是不是代表她的追求起了作用? 孟绥而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和异性过分接触,但她对简斯丞的接触接受得很自然,或许多少有点心理负担,但是比起这个,她对他感觉更强烈一些。 因为状态不佳,接下来这几天孟绥而就不再去舞蹈室了,她一个人在家也待得住,看书看影视剧,严兮却觉得她这样不好,所以天天带她出门浪。 其实出门也没事情坐,这天两人在咖啡馆里泡了两个小时。 孟绥而看得出她也无聊,“你最近怎么不找盛子楮了?” 严兮懒懒地抬起眼皮,神情严肃道:“我没脸见他。” 孟绥而:“……” 事情是这样的,严兮她“弟弟”来这里的这段时间,一直是严兮在照顾,有一天,她带着“弟弟”去了体育馆看盛子楮他们练车。 严兮和盛子楮勾肩搭背惯了,那天也丝毫没有避讳,盛子楮的手臂刚搭上去,严兮的“弟弟”误会了,阴着脸冲上去就是一个直拳,把盛子楮揍得东倒西歪。 盛子楮也不问原因,反应迅速,跳起来跟他扭打成一团…… 孟绥而问:“然后呢?” -- 第44页 严兮叹了口气:“然后他就受伤住院了。” “谁?” “我弟,江云州。” 虽然盛子楮和江云州身高差不多,但盛子楮毕竟是二十七岁的成年人,体格方面有着一定优势,再加上他赛车需要体力和耐力,所以长期坚持健身,怎么都比江云州一个十九岁少年要好得多。 江云州身上还带着少年人的单薄。 说到住院,严兮就想起一件事,“对了,你知道简斯丞他妹妹也住院了么?就跟江云州一个医院,那天我在医院看见简斯丞,还以为是他生病了,后来问盛子楮才知道,是他妹妹。” 孟绥而摇摇头。 严兮不由感慨道:“看来你俩真是没什么进展啊。” 孟绥而问:“他妹妹怎么了?” “不知道,”严兮摇头,目光却带着猜疑,“盛子楮说起自己的事,嘴巴就跟漏斗似的,但是他对简斯丞的事好像很谨慎。” “人家的私事嘛,他也不好多嘴。” 严兮却觉得不尽然,但又不好再议论什么,起了身说:“走,跟我去一趟医院。” “干什么?” “去看看江云州,我已经两天没去看他了,盛子楮下手挺重的,把他胳膊弄骨折了,他一个人没办法照顾自己,干脆就住院了。” 孟绥而边走边问:“他来的这段时间住在哪?” 严兮说起江云州就总是兴致缺缺,“酒店,反正他妈有钱。” 两人打车到了医院,下车直接往住院大楼走,搭电梯上了楼,往病房去。两人空着手过来的,严兮说江云州不喜欢吃水果,对花粉过敏,所以什么都不带最好。 江云州怕吵,住的是单间病房,她们两个到的时候,他正在看书。 孟绥而以前见过江云州几面,但江云州这个人冷冷的有些阴沉,孟绥而又不会说话,所以两人见了面也没怎么交流。 严兮看他嘴巴抿得跟河蚌似的,她拉一把凳子坐下,提醒他:“怎么不会叫人呢?” 江云州这才抬起头说:“孟孟姐。” 孟绥而笑一笑,“你的手怎么样?恢复得还行么?” “挺好的。” 孟绥而看他脸色苍白了些,提醒了一下严兮,“他气色不太好,是不是饮食方面不习惯?” 严兮闲闲地说:“医院的伙食就是这样了,谁让他跟人家打架?” “受伤的是我。”江云州看着她。 “先动手的是你。”严兮也看着他。 两人互瞪了半天,最后是江云州妥协了,垂着脑袋继续看书,表情很平静,但翻书的动作重了些,看得出是有点不高兴了。 严兮也不是真生他的气,毕竟一起生活了有十年,看他这幅样子,身为姐姐的自觉就出来了,“你想吃什么?我让孟孟给你做,做完我给你带过来。” 换做以前,江云州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两人掐起来以后,只要严兮稍微一服软他就顺着台阶下,但今天他倔强起来了,对严兮不理不睬。 孟绥而看着想笑,她还没见过这么闹别扭的男生,虽然她也没接触过几个异性,她凑到严兮耳边小声说:“我先出去,你哄哄他。” 孟绥而出了病房手机就响了,是纪同打来的,她犹豫着接还是不接,最后她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一边接了电话。 纪同对她依然轻声细语,“孟孟,妈妈为那天的事跟你道歉,等这么久才联系你,是怕你还生气,不肯接我的电话。” 等电梯的人多,她转去坐扶梯,“你不用道歉,只要别再做多余的事就可以了。” 纪同沉默了一阵子,艰难地开口:“难道你认为,我对你的关心也是多余的么?” 孟绥而一趟一趟地搭着扶梯,“如果你的关心,是以伤害我身边的人为前提,那就不必了。” “妈妈没有伤害你身边的人。” “你对我爸就是!”她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我……”说到这里她却忽然顿住,因为看见简斯丞往这边来,而且他一早就发现了她。 这里也不知道是第几层,显然他也是搭的扶梯,正绕过来准备继续上楼。 简斯丞每天都会来一趟医院,或早或晚,只要有时间,简斯言精神状态不稳定,前几天在医院闹了一场,也就他来了才能安抚住她。 这几天他不敢放松,所以天天抽空往医院跑。 纪同还在说话。 孟绥而开口打断她,“再说吧。”话音一落就断了线。 简斯丞一过来就问:“怎么跑医院来了?” 这里是住院大楼,所以简斯丞并没有直接往她的身体状况去联想。 她说:“严兮的弟弟受伤了,我来看看他。” 这件事简斯丞听盛子楮提起过,说前一阵子他把严兮的弟弟揍进了医院,为此盛子楮还挺后悔,说自己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下手这么重。 “他恢复得怎么样?”简斯丞问。 “看起来还不错。”她说。 简斯丞以为她准备走了,沉吟了一会子,问:“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需要我做什么?” 他抬抬下巴,示意她跟着过来,边走边说:“我家里人住院了,她心情不太好,我想请你陪她聊聊天。” 孟绥而心里有迟疑,因为她不太会聊天。 简斯丞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跟她说一说你学校的事,她身体不好,高一休学到现在。” -- 第45页 孟绥而仍有顾虑,因为她的校园生活并不丰富。 简斯言面色苍白,很瘦弱,沉默,消沉,躺在医院的大多数时候是在发呆,她见到孟绥而的时候,瞪大了乌黑水润的双眼,茫然地望着她哥。 简斯丞摸摸她的脑袋,对她笑了笑。 孟绥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本正经地做了自我介绍。简斯言的反应慢半拍,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她脸上,没什么反应。 在她们枯燥的互动期间,简斯丞倚在了窗边,安静地看着。 过了很久,简斯言忽然问道:“我听说,大学生都住宿舍,你也是么?” 孟绥而看了窗边的简斯丞一眼,说:“我以前是。” 简斯言似乎不是很能理解,过了一会儿才问:“现在不是么?为什么?” 孟绥而憋了半天,用了一个比较简单而且好理解的理由:“因为……我不会聊天。” 简斯言表示同情地点点头,“我看得出来。” 孟绥而觉得很抱歉,“跟我说话是不是很无聊?” 简斯言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别开脑袋不吭声,算是默认……妹妹这么不给面子,也是有点出乎孟绥而的意料。 从病房出来,往电梯方向去的路上,孟绥而说:“对不起,我好像没帮上什么忙。” 简斯丞声音轻又淡地说道:“住院以来她精神不是很好,平时不爱说话,今天算活跃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谢谢。” 孟绥而笑了说:“如果有用的话,我有时间会再过来陪陪她。” 简斯丞望着走廊尽头的窗户,说:“不如你先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她问:“怎么了?” 他说:“你动作快一点,追得差不多就可以考虑表白了。” == 第22章 .野章抱得这么紧,确定是邻居? 孟绥而心想这到底谁追谁啊,她抬起头刚说了个“你……”字,就发现简斯丞目光盯紧了走廊尽头,神色不明,看起来有点冷郁。 她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看见走廊尽头的拐角一个黑影快速掠过,简斯丞二话不说,抬步就追上去,孟绥而反应不及,被远远撇在身后。 简斯丞腿长步子迈得大,速度更是快,在孟绥而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消失在拐角。 孟绥而疑惑着,不放心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严兮的电话就来了,说在住院楼的一楼,她想了想,还是搭了电梯下去。 严兮在休息区的排椅坐着,见她来了,随口问她干什么去了。 孟绥而想起刚才简斯丞话都来不及说,追着什么人走了,好像很着急得样子,脸色也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怎么了。 严兮拍拍她,“想什么呢?怎么了?” 孟绥而回过神,笑了一下说:“江云州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平时不声不响的,脾气还挺大。”说起江云州,严兮仍是兴致缺缺,接着又一口警告,“你别岔开话题,刚才上哪去了?脸色这么古怪?” 孟绥而犹豫了一下,说去看了简斯丞的妹妹。 严兮瞪了一下双眼,还以为是她自己偷偷跑去看的。 “我碰见简斯丞了,他让我去的。”孟绥而解释道。 严兮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瞪得更大,仿佛眼眶撑开得越浮夸,就越能表达她的震惊,这种表情放在再漂亮的脸上,一样显得滑稽。 孟绥而问:“你当初怎么不选择戏剧表演呢?” 严兮指着自己依然浮夸的表情,“你觉得我这演技,过得了关么?” 孟绥而应道:“也是。” 简斯丞无疑是忙碌的,平时除了练车,偶尔参赛,还有一家酒吧要管理,现在还有个妹妹住了院,孟绥而对他的生活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这么多。 而自从那天在医院,他追着个黑影走了之后,就杳无音信了。 这天老师打电话过来,跟她说起上次答应电视台的节目制作人拍宣传片花的事,孟绥而对这件事不怎么上心,她的状态不对,所以对许多事都有些消沉。 但那天老师已经答应了合作,之前也把合同拿过来给孟绥而过了目,她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签字了。 孟绥而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对生活越来越淡漠,唯独对简斯丞有了点热烈的感觉。 曾经她以为自己不喜欢和异性接触,不知道是为了替纪同守住贞操,还是为了让自己区别于纪同的无操守,当然这其中还混杂着沈未未不善的警告。 她不知道当年纪同是如何面不改色,肆无忌惮地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的,她一想起来就觉得膈应。 沈未未整天用一副戏谑的眼神看她,言语上阴阳怪气,不断加深了纪同在她心里的不良印象。 孟绥而刚到沈家不久,沈未未就无所顾忌地在她面前侮辱纪同,因为沈未未知道她也不喜欢这个所谓的母亲,在这一点上,沈未未短暂地把孟绥而当做了盟友,但又故意骂得更难听,也是为了能刺激到孟绥而。 孟绥而其实没什么感觉,但那句“贱人”却让她皱起了眉头,她对纪同没有几分感情,单纯因为这两个字感到不适。 沈未未说:“来了沈家你就安分一点,千万别像你妈那样,四处勾搭男人。” 说这句话时,沈未未才上高一。 孟绥而能理解她的的怨恨,因为纪同抢走了沈未未母亲的位置,而孟绥而从原来的生活中,被纪同和沈肆强行剥离,使得她离开了父亲。 -- 第46页 可是两人对待这异曲同工的遭遇,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 孟绥而越来越冷淡。 沈未未越来越激动,有的时候甚至有些偏激,当着面微笑,背过身去就阴沉。 这些孟绥而都看在眼里,有的时候她很有冲动,提醒沈未未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拍摄宣传片花的时间在8月20号,孟绥而没接触过拍摄工作,到了现场有点茫然,老师却轻车熟路一般,承担了大部分沟通工作。 在孟绥而坐在化妆间化妆的时候,老师倚在化妆台上和她聊天。 “这些事情你应该熟悉,你没跟着你妈妈出入过这些场合么?”老师只是单纯好奇地问问,对于孟绥而的家事她不太了解。 “没有。”孟绥而回答。 当年纪同忽然宣布退圈结婚去了,没几年又复出,再过不久再次宣布婚讯,却是嫁入了豪门沈家,后来一直也没听说纪同怀孕的消息。 所以对于孟绥而,老师一直觉得她是纪同和前夫生的女儿。 拍摄场地一共有三处,快的话三天拍完,慢的话计划一个星期。今天是在室内搭了景,到时候配合后期特效,孟绥而画了浓妆,换了舞蹈衫裙,一支舞蹈机械性地反复跳,一个动作要拍三四遍,为了配合导演换机位。 她倒是觉得不累,就是导演觉得她的表情太木了,提醒她投入一点感情,毕竟拍摄和上台表演不同,需要用到特写镜头。 导演抽着烟,不客气地说:“跳得挺好的,但也只是跳得好,机器人也会。” 孟绥而这阵子原本就有些焦躁,现在被使唤了一天,再来面对导演的抱怨,心里也有了点脾气,她休息的时候,坐在椅子上不动,也不说话。 老师过来安慰她几句。 纪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自从在大剧院见过到孟绥而的老师之后,时常打电话联系她,询问孟绥而的情况,今天拍摄的事情也是老师跟她提起的。 但纪同不敢贸然出现在孟绥而面前,而是转身去找了导演,纪同的身份摆在那,导演对她客气得很。 后来再拍摄,导演说特写镜头先放一放,于是拍摄工作也就顺利进行到最后。 拍摄结束之后,孟绥而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一个人走出了摄影棚,拿着手机犹豫着,她想给简斯丞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 老师知道纪同也来了,所以拍摄结束以后,就一个人先行离开了。 纪同还在里面和导演沟通接下来的拍摄工作,毕竟这些事情她熟悉,期间她时不时地望一眼门口,发现孟绥而没有离开,稍微放心下来。 孟绥而拿着手机给简斯丞发了信息,问简斯丞能不能过来接她。 反正他已经知道她在追他了,那再明显一点也不过分,虽然他说“追得差不多就表白”,她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差不多”,那再加把劲,表白的时候,成功的几率也大一点。 那边没有马上回复信息,不知道是不是简斯丞已经上了赛道练车,如果是这样的话,打电话过去也没有意义。 孟绥而坐在花坛边上,犹豫着是走,还是等他回信息。 这会儿简斯丞人在山上,太阳快下山了,远处只剩一线余晖,他倚着车身咬了支烟,面容沉静地盯着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影。周围乌泱泱围了一群人,有职业赛车手,也有圈外的车友,全都屏息凝神地旁观。 贺乾也在,手揣着兜,脸上的笑很淡,一样盯着对面的高个子。 这时简斯丞的手机来了信息,他摸出手机眯着眼一看,回了两个字:在哪? 孟绥而马上发了个地址过来,简斯丞微微笑了一下,回复道:等我,很快。 对面的高个子剃着短寸,隐约可见青色头皮,圆脑袋更凸显他五官立体深刻,挺好看一张脸,却因为眼神太过锐利,显出几分狠劲,表情阴鸷吓人,“你想怎么样?” 简斯丞站直了身体,把嘴里的烟取下来掸下烟灰,一边说:“咱们比一场,你输了,滚出这个圈子,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我输了也一样。” 这话云淡风轻,却让惊起周围一片倒吸的凉气,接着一阵窃窃私语。 简斯丞补了一句:“你可以找人替你上,随便谁。” 高个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贺乾一眼。 贺乾忽然噗嗤一声笑,“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你却确定自己信得过我?”他抬起手臂勾住了简斯丞,“名气这种东西无所谓了,兄弟比较重要。” 言下之意就是,他上的话,自己能不能赢不重要,他会让简斯丞赢。 高个子哼出一声冷笑,他还没蠢到真的这么打算,他扬声说道:“好!下个星期六,晚上8点,就在这里,我们一较高下!” 简斯丞很轻微地一笑,颇有几分不以为然的意味。 他戴上头盔,跨上了车,说:“一言为定。” 三伏天暑气重,孟绥而在外面坐了一会儿,白皙的颈子就起了一层薄汗。 纪同在摄影棚里跟导演和节目组做完沟通就赶紧出来了,看见孟绥而坐在花坛边上,她买着急匆匆地步子过去,“孟孟。” 孟绥而听见这个声音有点惊讶,不过很快表情就淡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纪同也不瞒她,简单介绍了两句,然后问:“饿不饿?跟妈妈出去吃饭?” -- 第47页 孟绥而说:“不去了,我有事。” 她原本还想说“别来打扰我”,但这句话过于重了,索性就闭上嘴。 “约了人么?”纪同在她身边坐下来。 “是。”她直截了当地应。 纪同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语气一再地放小心一点,问:“是你那位邻居?妈妈有点好奇,他……喜欢你?还是……” 孟绥而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是我喜欢他,你之前已经问过了。” 纪同没料到她这么直接,忽然间愣了一下,说:“我知道,但是他也喜欢你么?” 孟绥而不说话了。 他也喜欢的吧,至少不讨厌她,否则为什么会在清醒的情况下亲她?但她不想这么快,她还不够了解他,仅仅是喜欢的话,还不够。 孟绥而回过神来,说:“你别管我的事了。” 纪同知道自己管不了,三番两次被拒绝,脸皮也已经麻木了,最后只说了句:“那你有什么事,记得给妈妈打电话,妈妈是真的在关心你。” 孟绥而敷衍地点点头。 纪同没办法,陪她又坐了片刻,才起身离开。 天色垂暮时,简斯丞才抵达,把车停在她的面前,她站起来忍不住靠近了两步。 简斯丞注视着她,她挽着长发,穿着轻薄的一件白色短袖,露出白皙的颈子和手臂,整个人透着干净和细致,浑身透着细腻的白,只有嘴唇是淡淡的红。 忽然他凑近,鼻子碰上她的鼻尖,孟绥而以为他要吻,根本反应不及,没想到他只是轻轻一闻,说:“不一样了。” 孟绥而不解,“什么不一样?” 他退开说:“味道。” 她想起来今天拍摄不仅化了妆,还喷了香水,妆是卸了,但香味还在,她也不晓得为什么拍个短片还要喷香水,镜头连气味都捕捉得到么? “你喜欢以前的味道?”孟绥而问。 “嗯。”他应了一声。 静了片刻,他把头盔递给她,她没接,直接上了车,自然就搂住他的腰,下巴靠过去抵住他的肩,说:“不戴了。” 简斯丞稍微偏过头,能闻到她身上香又软的气息,嗓子都忍不住放轻:“这样危险。” 她说:“那你开慢一点。” 简斯丞正犹豫着该不该纵容她一回,手机却响了,贺乾打来的,说找他喝茶,简斯丞道:“大晚上喝什么茶?” 贺乾带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懒懒传来,“不然你喝酒么?过来吧,刚才你跑得那么快,事情都没说完呢。” 简斯丞没搭腔,侧过了头问身后的人:“去么?” 孟绥而离他近,听得见手机的声音,她也没少跟简斯丞的朋友一起吃饭,于是说:“去吧。” 简斯丞对着手机说:“等着。” 贺乾问:“你刚才跟谁说话?” 简斯丞对他说你等一下,然后转头问她,“我刚才跟谁说话?” 孟绥而说:“邻居。” 简斯丞回答贺乾,“邻居。” 贺乾一头雾水,反应过来时手机已经挂了线。 简斯丞收了手机,回头调侃她,“抱得这么紧,确定是邻居?” 她默了一下,给了个合理的解释:“关系不一样的邻居。” 简斯丞还是把头盔拿给她,带点不正经说:“戴上,我再慢你也受不住。” 孟绥而觉得他话里有话,没吭声,接过来戴上。 == 第23章 .野章你怎么这么放肆? 贺乾在饭店里定了个包间,简斯丞推开包间的门,立马就后悔把孟绥而带过来了,里面乌烟瘴气,菜都没上,一帮大老爷们吵吵嚷嚷已经开始喝上酒抽上烟,时不时伴随一两句荤话。 各种问候亲戚,含妈量极高。 贺乾就坐在圆桌正对门口的一处,懒洋洋看着,发现门口的人时,他一愣,然后抬脚踹了一下旁边满嘴爷爷奶奶的人,说:“你他妈的给我文明一点。” 那人“嘿”一声,扭头看他,“我他妈的怎么你了!” 餐桌其他人噗嗤一下齐声笑,笑完了才发现门口的简斯丞,纷纷打了声招呼,然后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孟绥而身上。 简斯丞进来时,冲贺乾说:“不是喝茶么?” 他真没料到一顿饭聚了这么多人。 贺乾回道:“也得先吃饭啊。” 简斯丞拉开一张椅子让孟绥而坐下,接着自己在她身旁落座,他洗了茶杯和碗筷,再把孟绥而面前的那一套餐具换了过来,洗干净的给她。 他气定神闲做这一套动作的时候,餐桌上所有人安安静静地看着。 然后就听见他对另一旁的人说:“把烟掐了吧。” 那人还看着孟绥而愣神,闻言回过神来,顺手就把烟掐入了酒杯里,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烟灰缸,不由皱起眉“啧”了一声。 简斯丞把自己面前的空酒杯,两指挪过去给他。 他赶紧又推回去,“不用不用,丞哥,我叫服务员再拿一个。”话音一落大嗓门又起:“服务员——!!” 屋子里烟酒味太重,又开着空调,封闭的空间里闷着一群人,能熏得人神经错乱,所以刚才简斯丞进来时就没有关门,想通通气。 服务员闻声赶来,“客人有什么需要么?” 那人说:“给我添个酒杯!” -- 第48页 服务员说:“好的,请稍等。” 他交代完了,回头发现桌上大部分人都看着他,他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直眉楞眼都看着我干什么?第一天发现我长得帅啊?” 贺乾微微叹一口气,“丢人玩意儿。”说完又冲着孟绥而说:“孟孟别介意,他们就这样。” 孟绥而倒是不介意,她只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陷在男人堆里太过突兀,不知道会不会妨碍他们聊天,她笑着摇摇头,有点抱歉的样子。 这时桌上有个年纪大点的人道:“诶?阿丞,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呢?这位……孟孟小姐是吧?” 简斯丞看了孟绥而一眼,提起了茶壶给她的杯子添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倾身向她,轻声说道:“孟孟小姐是我的邻居。” 像是存心调侃她,孟孟小姐却假装没听见。 他这样一副口吻,这样一副表情,配合这样一套动作,说起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但凡有一双眼睛的人,都觉得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果然那人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嗤地一声笑,“扯淡吧你就!认真点!” 简斯丞闻言一声轻笑,搁了茶壶,半是正经地说:“真是我邻居。” 那人不理他,转向孟绥而笑着说道:“孟孟小姐,我姓吴,他们叫我老吴,年纪小点的叫我吴哥。” 吴哥年纪稍长,比起这帮小子,还是懂得体贴人的,他见孟绥而一个小姑娘在那坐着有点拘谨,于是主动找她说说话。 孟绥而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人,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他们打交道,于是端直了腰板谨慎地说:“你好,吴……先生。” 吴哥听着笑了一声,“你好你好。” 刚才大嗓门的人好奇道:“孟孟小姐看着很年轻啊,不会还是学生吧?” 孟绥而赶紧又认真回答:“是,我还在读大学,九月份开学就大三了。” 大嗓门刚好也姓吴,他说:“叫我小吴哥就好,我们这种人,很少机会接触得到大学生了,现在看着就觉得新鲜。” 桌上这些人不是简斯丞车队的队员,大概是他外面的一些朋友,孟绥而只认识贺乾。 孟绥而听他们聊天,听多了才知道,这里有些人是简斯丞的大学同学,以前因为兴趣才结识到了一起,时至今日,有的人散了,有的人还在圈子里,偶尔得闲了聚一聚。 小吴哥忽然说起大学时一个追了简斯丞一年多的女孩子,他前段时间碰见她了,发展得不错,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监,话里话外小吴似乎有点惋惜:“条件这么好,长得这么漂亮,到现在还单身呢。” 他也没明说人家单身是什么原因,但大家都默认是因为简斯丞。 贺乾喝了点酒,歪在椅子上笑着说:“阿丞那张脸,至今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简斯丞对以前那些事没有太在意,祸不祸害也不是他能决定,人的感情他左右不了,是个人就有情难自禁的时候,他也有。 老吴应了一声:“少在这儿说风凉话,也不见得你有多让人省心,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的。” 贺乾听着觉得好笑:“什么这个那个的。” 菜上齐了大家才动筷子,一开始一帮老爷们为了照顾女孩子,聊天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数,知道嘴巴要含蓄些,后面聊热了,又喝了酒,说话就开始荤素不忌了。 有人喝多上火了,忽然说:“韩森那操蛋玩意儿,蹲了几年牢,不仅没学乖,出狱了还更嚣张,下周就看阿丞怎么弄死他!” 简斯丞听见这话,下意识偏了头,余光里捕捉着孟绥而的反应,他薄唇抿成了直线,沉吟了一会子,没说什么。 贺乾在桌子底下踹了那人一脚,“发什么酒疯。” 他脚劲大,揣得那人直抽气,愣愣地看了贺乾一眼,没吱声。 孟绥而没什么反应,咬着杯沿安静地喝茶,简斯丞见她拿着茶杯捂了半天,于是伸手把杯子拿过来一看,茶水已经见底了,她嘴唇泛红,浸得一层湿润。 这会儿喝了酒的人又开始点烟,空气渐渐污浊起来。 简斯丞低声说:“待着不舒服可以出去走走。” 孟绥而确实待得不那么自在,尤其烟味熏得她头昏脑涨的,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么离开不太礼貌。 他又说:“那你去帮我买瓶水。” 她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点了头,作势要起身。 他问:“身上有钱么?” 她说:“你在哄小朋友么?” 他笑:“你不就是么?” 她起了身准备出去。 简斯丞大了点声,嘱咐小孩子一样说了句:“小心点,慢慢走,不着急。” 孟绥而不好意思回应,所以也就没理他,头也不回就开门出去了。 等孟绥而出去了,老吴才开口谈正事,“阿丞,韩森这件事,你今天下午是不是把话说得太绝了。” 小吴先开口回道:“绝么?我怎么觉得丞哥已经算心慈手软的了?换了我,我抽死他!” 老吴皱起了眉,“行了,你少在这儿瞎起哄,韩森怎么样无所谓,这种人渣能趁早消失当然是最好,我是怕下周的比赛他使诈,”他转向简斯丞说:“更何况你们是在山上跑,他要是动什么歪心思,让你出了意外怎么办?” 简斯丞说:“他动不了什么歪心思,我也出不了意外,山上那种地方他不敢轻举妄动,在那种地方动手脚太危险了,除非他不要命了,故意铲车。” -- 第49页 老吴说:“我知道,但不得不防啊,你有点警惕。” 简斯丞点了头表示心里有数,又说:“既要赢了我,又要动手脚,他没那个本事。” 贺乾提醒道:“你别忘了,他可以找人替他上的。” 简斯丞应道:“追得上我再说。” 孟绥而确实去给简斯丞买了瓶水,也确实听他的话没有着急回包间,她在外面露台的桌子旁坐了一会儿,吹着夜风,有点昏昏欲睡。 今天她在摄影棚拍摄了一天,其实有点耗费精力。 坐了一阵,她正准备起身回包间时,不远处有个人走了过来,凑近一看,笑着说:“真是你啊!” 孟绥而抬起头,“庄辞?” 庄辞主动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你怎么在这?放假没回家?” “我有表演。”孟绥而问:“你怎么也没回家?” “我本地人。” 自从那天庄辞送她回了住处以后,两人在学校偶尔还是能碰上面的,庄辞曾经找过借口去舞蹈室看她,每次去都要被舞蹈室里的仙女们围观,庄辞站在落地窗外面,有一种其实是他在里面,被人当猴看的错觉。 后来他就不去了。 某次周一公共课的时候,他再次走错教室,陪孟绥而上了一节不属于他的专业的课。 次数多了以后,孟绥而的感情领域再空白也都飘疑云了,问:“你在干什么?” 庄辞回道:“你管我在干什么?上你的课。” 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渐渐熟悉了。庄辞这人有时候口不对心,也有点霸道,但是孟绥而觉得他为人不错,甚至有点善良。 …… 孟绥而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该进去了。 庄辞看着她,说:“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跟同学过来吃饭?” 孟绥而老实回答:“跟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庄辞有点意外,当学生的哪有什么朋友,有的都是同学校友,更何况孟绥而性格这么孤僻,就更谈不上“朋友”两个字了。 “就是朋友。”孟绥而不知道怎么解释。 庄辞也不继续打听,只是问:“那你不陪朋友吃饭,一个人跑到露台来这干什么?” 孟绥而支支吾吾,简斯丞的电话就来了,问她在那,简斯丞听了位置,直接就过来,孟绥而讲完电话挂了线,对庄辞说:“我朋友过来了,你先走吧。” 庄辞一听,干脆靠着椅子翘起二郎腿说:“我为什么要走?” 孟绥而想了想觉得也是,然后说:“好吧,那我先走了。” 庄辞想抓她的手腕,但又记得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索性摁住椅子,问:“你走什么?等着呗,我看看你朋友什么样。” 简斯丞过来的时候,看见孟绥而旁边还坐着个男生,一瞬间什么想法划过心头,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简斯丞只觉得那个男生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庄辞看见他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想法,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见过。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对视了片刻,凭着男人的直觉,都在估量着对方。 孟绥而感觉气氛不是那么和谐,她站起来赶紧把简斯丞推开了一点距离,对庄辞说:“我先回去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那个……开学了咱们再联系。” 然后推着简斯丞走了。 她两碗水端平,把双方的立场都照顾得很好…… 庄辞看着他们两个,陷入了沉思。 简斯丞看了她一眼,也陷入了沉思。 贺乾他们先行离开了。 简斯丞长腿跨上了车,把也准备上车的孟绥而拉到身旁来,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矿泉水,一副温和可亲的口吻说道:“以后出去买东西,不必要的赠品就别带回来了。” 孟绥而一时懵懂:“什么赠品?” “刚才那小子。” “那不是赠品,那是我同学。” 简斯丞似笑非笑,脑子一抽问了句:“那你觉得是邻居好,还是同学好?” 这话好似在问,你觉得爸爸好,还是妈妈好。 孟绥而不想回答这么幼稚问题,转身就要上车,又被他拉到了身旁,她不情愿地“哎呀”一声表示抗议。 简斯丞停下来看着她,忽然把人楼了过来,唇抵住她的耳朵,磨着牙说:“你怎么这么放肆?” == 第24章 .野章众目睽睽之下,给了他一个吻。…… 简斯丞把孟绥而送到楼下,接了她递过来的头盔说:“先上去吧,早点休息。” 他总是脸色淡淡,甚至对周围秉持一种浑不在意的态度,让人看不出心境就近如何,但今晚孟绥而感觉得出来他的情绪寡落。 他又说:“我看着你进去。” 孟绥而点点头,转身往单元楼里面走了几步,忽然又转了回来,站在他的面前说:“我妈……”她还不习惯这个称呼,所以停顿了一下,“她在嫁给我爸之前,是一个富豪的情妇。” 简斯丞静静地看着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却自顾自地说:“她是因为怀孕了才找上我爸的,跟他谈恋爱,然后顺理成章地结婚,生了个女儿。” 简斯丞只是“嗯”了一声,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朗,她是那个富豪的女儿,当初富豪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娶她妈妈过门,于是她妈妈找了个姓孟的老实人接盘。 -- 第50页 孟绥而低着头看着自己白色的鞋尖,“我3岁那年,她跟我爸离婚了,在我13岁的时候她又突然回来了,和那个姓沈的富豪一起,要跟我爸抢抚养权。一开始我也很奇怪,为什么隔了10年,她突然就想起了我这个女儿。” 简斯丞一直注视着他,故事听到这里,他专注地打量着她,想看她是不是哭了,有没有激动气愤或是不甘,然而并没有,她很平静。 这时孟绥而脸上终于有了反应,她微微蹙起了眉,好像接下来的话让她有些反感,“后来我才知道,她之所以来要回抚养权,是因为她无法再生育,因为某一次表演她伤了身体。” 简斯丞跟社会接触的时间比较长,什么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见识过,各类神神鬼鬼他都打过交道,听得多见得多,再古怪的事情到了他这里都能平常看待。 唯独每每她对自己内心和情感的坦诚,总是令他意外。 孟绥而继续道:“我不想和她一样,轻易地选择一个人,轻易地开始一段感情,又轻易地离开,抛下所有。”她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如果我选择了你,那么我想对你负责。” 简斯丞冷隽的眉眼之中一点柔色,他嘴角一缕春风,言语也如春风,“我等着你来对我负责。” 默了片刻他又催促,“但是我不想等太久,所以还是要请你动作快一点。” 孟绥而慎重考虑了一下,说:“我不敢保证。” 简斯丞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心甘情愿地等一个没有期限的承诺?” 孟绥而随口应付道:“那我尽快。” 他说:“不要敷衍我。” 孟绥而沉思了片刻,看见他随意搭在腿上的左手,手指漂亮修长,指甲干净圆润,她握住抬到嘴边,吻住他左手无名指的指尖,听说这里连着心脏。 柔软细腻的触感瞬间遍及全身,简斯丞反手扣住她的下巴,几乎是衔着恨说:“你就折腾我吧。” …… 接下来几天,拍摄场地换了两场,孟绥而的拍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每次有什么小问题,导演一改之前的态度,对她很是和颜悦色,如果问题大了,导演就一脸深沉,这反倒让孟绥而感觉到更加抱歉。 后来她一想,这大概是纪同的身份起了作用。 她没有拍摄经验,碰上小问题很正常,大的问题仍是情感太过薄弱,似乎游离在外,导演也很苦恼,后来想尽办法,只能选择性要一两个特写镜头,不需要太多情感,符合意境就好。 拍摄的时候,孟绥而因为太过急躁,不小心崴伤了脚踝,不过伤势不严重,休息了两天继续工作,这样一来拍摄延期了两天。 纪同仍是悄悄地来看她,站在一旁看着,等结束了又悄悄离开,孟绥而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纪同怕导演和工作人员偷偷为难她,她又是什么事都不跟人说,受了委屈谁也不知道。 最后一天的拍摄地点在市郊的一个观光小镇,进度顺利,在下午很早的时间就结束了一切拍摄工作。 直到这一天,纪同才敢明着出现,她总不能一直不见女儿,很巧的是,孟绥而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样纪同和她相处的时候就会顺利一些。 纪同对孟绥而的耐心已经超乎了她自己的想象,她几乎是在看着女儿的脸色和她相处。 孟绥而看见她的时候,没什么表示,老师跟她提起过,纪同每天都会来看她拍摄,很关心她,老师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她会对自己的母亲如此不在意,但也不好多嘴,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纪同过来说:“你爸爸也来了。” 孟绥而有些恍惚,她下意识以为纪同口中的“爸爸”指的是老孟,接着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沈肆,然后毫不掩饰地蹙起了眉。 纪同观察着她的反应,细声地劝说:“他很久没见你了,今天特地抽空过来看你,想和你吃顿饭。” “我不想。”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总不能永远不和他见面。” “我可以。” 纪同呼吸一顿,孟绥而直接冷漠的态度也让她有点不高兴,“孟孟,你听话,他不像妈妈这么有耐心,但他心里是疼你的,你不要让你爸爸寒心。” 孟绥而这回直视着她,这目光让纪同心里产生一丝丝的慌乱。 她说:“我无所谓。你们还没有想明白么?我不需要你们,从来都不需要,我现在并不靠你们养活,至于以前你们花在我身上的费用,我以后会还的,我感谢你们对我的悉心栽培。” 沈肆的车就暂时停在拍摄现场的外面,孟绥而看也不看直接从车边走过,纪同在她身后追赶,一双高跟鞋本来就走得不快,纪同着急忙慌没仔细看路,一不留神就一脚踩到了路缘石,狠狠崴了一下摔倒在路边。 孟绥而听见声音回过头,不过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靠近。 纪同的膝盖似乎是擦伤了,腿也撞得淤青,这时司机赶紧开门下车,过去把纪同扶了起来。 沈肆也从车上下来,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纪同身上,而是脸色冷郁地看着他的女儿,沉声说道:“就算你心里有再多的埋怨,这也不是你对待长辈应该有的态度。” 沈肆年近五十,一身西装依然衬得他挺拔英俊,不怪当年纪同为了他委曲求全,甚至枉顾道德去伤害不相干的人。 -- 第51页 孟绥而说:“态度?‘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娼女盗’的态度么?” 沈肆被气得不轻,他不愿意把局面弄得不可收拾,但总是被他女儿浑身的刺,扎得怒火中烧,“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孟绥而对着沈肆时,要稍微尖利一些,“没有人教过我这么说话,但我从你们身上领会得到。” 沈肆猛地抬起掌心正准备落下去,却在看见她冷倔的表情时,一瞬间又恢复了理智,上一次她被他手里的茶杯伤到的画面,忽然在脑海中徘徊。 与此同时,纪同在那边喊道:“沈肆!不要!” 父女两个僵持不下,纪同一瘸一拐地急忙过来,挡在了中间,她转过去对着孟绥而说:“孟……”忽然想起沈肆不喜欢这个小名,于是赶紧改口:“绥而,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气了好不好?你们很久才能见上一面,为什么总是要吵架?” 她一过来,孟绥而就隐约闻到了血腥味,于是垂眼去看纪同的脚,伤处已经慢慢渗出了血,沿着小腿蜿蜒而下。 最后孟绥而上了车,陪着去了一趟医院,她坐在清创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待里面的医生给纪同清理伤口,沈肆陪着待在里面,然后医生开了点外用的药,两人就出来了。 纪同拉着她的手,坚持地说:“陪爸爸妈妈吃个饭。” 孟绥而拍摄了一天有点疲倦,实在不想和他们再起争执,所以就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沈肆也没忘记小女儿,所以打了个电话让她自己过来,沈未未到了以后看见包间里一家三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沈未未一边入座一边说:“爸,你最近是不是身体太好了?” 要不然为什么总是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沈肆晓得她没什么好话,闻言只是瞪了她一眼。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纪同也不敢再随便挑起什么话题,免得父女两个又争锋相对,她只拣些日常的琐碎聊一聊,顺便提一下这次孟绥而给电视台节目拍摄宣传短片的事情。 其实一般情况下,只要没有触及孟绥而的雷区,她还是能够心平气和的面对他们,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就是态度不够热络而已。 她的脾气比较温和,喜欢安静,情绪大起大落对她来说也很伤元气。 本来吃饭时间就早,晚饭结束时才下午6点钟,孟绥而借口去了洗手间,在隔间里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简斯丞打了个电话。 她也觉得自己有点折腾他了。 这个时间,简斯丞坐在饭店包间里,还是那晚贺乾那群人,简斯丞靠在椅子上,嘴里咬一支烟,懒懒弥漫的云雾将他拢住,为他添上几分疏淡朦胧的美感。 贺乾注意着时间,提醒道:“差不多可以走了。” 简斯丞准备起身时,手机来了电话,他接起来就说:“怎么?有吩咐啊?” 贺乾看他一眼,只得又坐了回去。 那边说:“你来接我吧。” 简斯丞没有半分迟疑,应道:“好,你在哪?” 孟绥而平时有什么事不怎么会去麻烦他,但凡找他都是因为想见他,这要换了个人,他说不定就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吊他的胃口欺骗他的感情了。 简斯丞挂了电话,忽然觉得大概是自己的劫数来了。他起了身,说:“我有点事,8点之前会赶过去的。” 贺乾随之站起来,问道:“这个时间你上哪去?能不能我帮你走一趟?” 简斯丞顿了一下,说:“好,你帮我去接个人。” “谁?” “孟孟。” 这一瞬间,贺乾和简斯丞产生了同样的感受,那就是属于简斯丞的劫数终于来了,他几时这么不分轻重过,贺乾问:“接哪去?” “看她想去哪。” “如果她想见你呢?” 简斯丞沉吟一瞬,说:“那就接过来见我。” 贺乾笑了,“行。” 临走前,孟绥而把纪同拉到一旁对她说:“我约了人,不麻烦你们送了。” 纪同沉默了一下,也不勉强她,只说:“你有空的话,回家看看吧,这么久不见,妈妈……也很想你,但是我没办法每次都跑这么远过来,好么?” 孟绥而不愿回沈家,但眼下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争长论短,她回道:“再说吧,现在快开学了,就算要回去也没时间。” 纪同听她松了口,开心地赶紧点点头,“你有时间就回去,给我打电话也行,妈妈过来接你。” 孟绥而把纪同等人送进电梯,目送电梯门关上,他们去地下停车场,然后她再坐另一部电梯去了饭店一楼门口等着。 晚上7点钟的时候天色还蒙蒙亮,孟绥而见到了贺乾。 贺乾干脆利落,“上车,你去哪,我送你。” 孟绥而问:“怎么是你来?” 贺乾说:“阿丞抽不开身,不过你想见他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 她也没问上哪,点点头直接就上车。 从这里到祁鸣山需要40分钟,到了以后天色已经垂暮,山脚下不见半个人影,而半山腰上却聚满了人群,音乐和灯光凑在一起,开启了属于黑夜的盛宴。 一处空地里七零八落地停着摩托车,年轻的男男女女以中间一处篝火为中心,扎成了好几堆,说说笑笑地一边望着篝火旁对峙的两人。 -- 第52页 孟绥而还不知道什么状况,只能紧紧地跟在贺乾身后。 穿越中间的人群时,有个女孩过来勾住了贺乾的胳膊,贺乾拍拍她的脸,再把她轻轻推开,“我有事,一会儿陪你玩儿。” 韩森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简斯丞,一边捏着啤酒罐往嘴里灌酒,简斯丞戴着棒球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清他绷直的唇线,还有衔在唇间的烟。 贺乾走了过去,孟绥而想也没想就跟上前去,两人站在了简斯丞的身后。 韩森喝完一罐啤酒,捏扁了空罐子丢到一旁,几步上前看着简斯丞,一副嘴脸笑得古怪:“这5年来,我在牢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惦记着一件事。” 简斯丞微微抬起视线。 韩森露出一个下流的表情,“简斯言的滋味真不错,让我至今难忘,等我赢了这一局,我还想再试试简斯言……” “韩森!!”贺乾忽然开口怒喝:“嘴巴放干净一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一旁的孟绥而在消化完韩森的那句话以后,震惊地呆愣了片刻,她下意识去看简斯丞的表情,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因为绷紧而显得凌厉的下颌线。 “贺乾,”韩森把目光暂时转移向他,“知道你们关系不错,但我劝你一句,明哲保身,别淌浑水。” 贺乾很快冷静下来,韩森选择在这个时候挑衅简斯丞的行为,太过刻意,让他觉得可疑。 简斯丞牙齿紧紧咬住了烟,压制住满腔的怒火,开口却仍是森冷,“韩森,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再加一个条件。” 贺乾直觉不好,提醒道:“阿丞,你冷静一点。” 然而简斯丞并没有理会,“临时附加一个条件,你介意么?” 韩森假模假式地回了句:“哦?你想再加个什么条件?我随意。” 贺乾忽然抓住了孟绥而的胳膊,对她说:“快,别让阿丞说话。”他说完直接把孟绥而推到了简斯丞的面前。 简斯丞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一愣,伸手想把她拉回自己身旁。 孟绥而却满脑子都是贺乾的交代,忽然就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再抽走他嘴里的烟,踮起脚尖,众目睽睽之下,给了他一个吻。 == 第25章 .野章示意她可以开始走表白的程序了。…… 孟绥而感觉到有一股郁冽冽的烟草味迅速侵占了她的舌和味蕾,随即又尝到了一丝丝软滑的涩意。 原本现场的气氛因为韩森的主动的挑衅而变得紧绷,虽说一开始空地上的人因为现场的音乐声覆盖,而错过了韩森一开始的内容,后面有人注意到了,才赶紧降低了音量。 就在大家紧张的期待着简斯丞想要附加什么条件的时候,出人意料地杀出了一个变数,却让现场的热烈气氛再次升级。 有人起哄,有人八卦,其间伴随着几声响哨。 松开简斯丞时,孟绥而手里还夹着他的烟,刚才她也是一时情急,不过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简斯丞从一瞬间的惊愕迅速恢复了平静,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忽而一笑,“我先解决眼前的事,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韩森不耐烦道:“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要亲热滚回家亲热去!简斯丞,刚才你想说的临时附加条件是什么?” 简斯丞把帽子摘了,扣在孟绥而的脑袋上,然后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再看着前面说:“算了,没必要,可以开始了。” 他怒火中烧的时候曾经还想过要韩森的命呢,但是刚才他尚有一丝理智,不过想要韩森一条腿罢了,但是确实没必要,私下赛车原本就不被允许,再来个伤筋动骨,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况且韩森坐了5年的牢,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表示他在法律层面上受到了原谅,没必要再节外生枝了。 韩森刚才故意激怒他,想来也是为了逼他主动加大赌局,越大越好,目的是最后让他自食其果,看来韩森对这次比赛很有把握。 “怎么?怕了?”韩森不依不饶。 “婆婆妈妈的,你到底比不比?”简斯丞冷静下来以后,就完全油盐不进了。 韩森见自己的激将法不奏效,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往回走。 贺乾这时走到简斯丞面前,对他道:“说实话,你和韩森的比赛,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太赞成,但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我也知道劝不动你,所以一直就没出声,而且你和他直接之间的私怨总要有个了断。” 一阵风吹来,把简斯丞前额的柔软碎发高高扬起。 他看着贺乾,没有搭腔。 贺乾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跑山的时候你多个心眼,一切以安全为主,韩森能叫得动的人是什么样的货色可想而知,不怕他有实力,就怕他中途搞鬼。虽然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但韩森这种人不得不防。” 简斯丞“嗯”一声,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在山上这种地方提前动手脚其实不大可能,这里山势平缓,视野开阔,路面还算宽敞,提前布置陷阱的可行性不是很高,所以只能中途设置障碍。 但这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速度必须比他快,人得到他前面去才方便动手脚。 夜空一声枪响,两辆摩托车飞驰而去,奔赴了山顶的夜色,把身后的喧嚣抛诸脑后。 -- 第53页 韩森请来代替比赛的人叫阿K,简斯丞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车圈里的车手实力参差不齐,实力最好的不一定都在职业圈里,这人大概也是玩票性质,但是实力不容小觑,枪声一响就蹿了出去,居然和简斯丞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目前的路况不宜贸然超车,简斯丞也没打算在这里超车,他只是加了点速,和前面的阿K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双方咬得很紧。 阿K的赛车技术很稳,不急不躁,保持着略超简斯丞的速度。 这里的山路虽然平缓,奈何崎岖蜿蜒。 这里不像赛道那样,每个弯道的距离都设置得那么精准科学,山路多的是连续的急转弯,而每次压弯都要保持匀速,让身体做出倾角,在这里做出任何急躁的判断,都会导致外抛摔车。 山顶有一处空旷的平地,双方将在这里掉头回程,比起山路的急弯,山顶这里的弯度最适合压弯超车,简斯丞也打算在这里超车。 在即将抵达山顶时,双方几乎是前后脚抵达。 简斯丞的车被堵在了外侧,所以在过弯前一刻,他立即调整了速度和方向,咬准时机滑胎入弯,身体做出侧挂的姿势,干脆利落地来一个漂亮的v型走线,打破循迹,抢走了路线,顺利超车。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阿K猛地愣了一下,他猜得到简斯丞会在这里选择超车,却没有料到简斯丞的动作会这么干净利落,超乎他的估判。就在这一瞬间,他脑子乱了一下,身体本能地遵从先前定好的策略,打算在这里铲车。 因为整个山路,也就在这里动手才能同时保证自己的安全。 然而简斯丞一早预判了他的动作。 在阿K借机侧挂把整个车身铲过来之前,简斯丞已经逐渐拉直车身,过弯时最忌讳加速,他绷紧了身体,稳住了平衡,阿K的车撞过来时,堪堪擦过简斯丞的车尾。 简斯丞的车身稍微一晃,他立马调整方向,车头左右一摆,做了个缓冲,很快恢复节奏,顺利进入自己的轨道。 阿K的车摔在了山顶,简斯丞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等待的过程中,孟绥而一颗心七上八下,越浮躁她就越安静,旁边有个女孩来打听她和简斯丞的关系,她也没心情理会,只是摇了摇头。 女孩以为她看不起人,不屑地“切”了一声走开了,隐隐听见一句:“拽什么?” 贺乾手揣着兜,也沉默不语,他倒也不是害怕,是韩森这个人让他不放心。 其实不仅仅是今晚的这场比赛,对待前前后后整件事,他的态度都是比较严肃的。 忽然,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众人循声望去,率先看到简斯丞的车时,现场顿时爆发一阵热烈的喝彩。 韩森这人心黑手脏,已经被职业圈封杀,如果能将他从这个圈子里彻底剔除,让他滚出这座城市,眼不见为净,大家自然乐见其成。 所以大家并不仅仅是来看热闹的,大家在简斯丞身上寄托了一份期望。 简斯丞抵达终点之后,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不声不响地把车开到了空地里停下,隐在暗处,没人敢过去打扰,剩余的事情交给贺乾去处理了。 不久阿K的车也抵达,听得韩森一阵暴怒。 孟绥而找了一会儿才终于看见简斯丞的身影,他仍是跨坐在车上,已经摘了头盔,却待着不动,她还以为他是不是受了伤,赶紧跑了过去,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简斯丞低声回道:“没事。” 他仍坐着不动,一脸沉静。 孟绥而有点担心,“那你怎么了?” 过了小片刻,简斯丞像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这一类竞速运动,它会让人的精神在一瞬间高度集中,刺激大脑,过程中肾上腺素会持续飙升,在忽然抵达终点的那一刻,身体和大脑会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孟绥而虽然一头雾水,不晓得他的重点在哪,但还是点了点头。 简斯丞自顾自地说:“所以我劝你,现在最好离我远点。” 她一愣。 他说:“我怕我会难自禁。” 简斯丞微垂着眼,静默着跨坐在车座上,脸上的表情淡得近似于冷漠,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或是在自行控制着什么。 这种沉静且极力自控的表情,让他看起来莫名有一种禁欲感。 这下孟绥而听明白了,可是现在走也尴尬,不走也尴尬,她只能默默往后撤了一步,忽然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懒懒抬起眼皮看过去。 她说:“对不起,我回避,你……冷静一下。” 他却忽然起身,一条腿跨了过来,依靠在车座上,拉开车手服上衣的拉链,里面是一件白色短袖,他脱下上衣,就这么由着垂挂在腰际,然后看着她一笑,嘴角一抹轻笑的弧,朝她微微张开双臂。 孟绥而迟疑了片刻,也笑了问:“你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催促:“先过来。” 孟绥而想起刚才他说过要找她算账,好吧,冤有头,债有主……她丈量了一下,慎重地往前挪了一步,然后看着他,如此就已经近在他的眼前。 他握住她的手腕转个方向,让她背靠在他怀里,双手把人拢在身前,下巴立刻就靠了过去,她的颈窝有微凉的触感。 -- 第54页 远处灯光如昼的空地里,有嬉戏打闹的笑声传过来。 包括或远或近的年轻男女之间的私语,隐隐约约,听不那么真切,想蒙了一层雾。 简斯丞抱得太久,呼吸均匀地拂过她的脖子,要不是他的拇指一下一下地轻轻划着她的手腕,孟绥而会以为他是不是睡过去了。 半晌过去,他忽然问:“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句话?” 她侧过了身,扭头看着他。 他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开始走表白的程序了。 事到临头,真要表白了她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想了一想就说:“先欠着吧。” 他问:“有利息么?” “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却笑着低语:“得一寸是一寸,进一尺是一尺,趁早不分你我了才好。” 孟绥而说:“那倒不用这么快,就……顺其自然吧……” 他闻言,忽然说了很长一句话,语似调侃:“不鞭笞你一下,你就原地踏步,我哪敢等你顺其自然?你要有那谁家的女朋友那么殷勤主动,我早功德圆满了。” “谁家?” “谁家都是,就你不是。” 孟绥而:“……” == 第26章 .野章对我负责。 “阿丞!!”贺乾远远喊了一声。 简斯丞回过头去。 “有事儿!”贺乾说。 简斯丞松开了孟绥而,穿上了车手服,拉住了她的手腕一起过去。 贺乾一手揣着兜,一只手里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转了转,看见被简斯丞捏在掌心的手腕时,嘴角勾了一笑,问:“大事办完了?” 孟绥而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抽回来,背在身后,还是觉得尴尬,装作若无其事地去调整脑袋上棒球帽的帽檐,稍稍压低了挡住自己的眼睛。 简斯丞看着他问:“怎么?” 贺乾往后偏了偏头,简斯丞看过去,发现不远处韩森正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韩森买着大步走了过来,周围的人又往这边紧张地张望。 隔着一小段距离,韩森停了下来,声音阴沉沉地说:“简斯丞,今天我愿赌服输,我也会遵守之前的约定,但有件事你最好记清楚,我们之间还没完!” 他说完目光一转,落在了孟绥而身上,发出一声令人不舒服的笑来。 简斯丞两步过去揪住了他的衣领,凑到了他的耳边。 韩森的视线从简斯丞的肩膀越过,看见贺乾已经把孟绥而的身影挡住,他正微微地侧着身,轻轻抬着漂亮的下颌,森冷的目光从细长的眼尾瞥了过来。 随即便听得简斯丞冷沉的嗓子在耳边响起:“韩森,我奉劝你一句,出了狱就安分一点,滚远了好好活着,敢再对我的人手脚不规矩,我保证亲手弄死你。” 话音一落,把人推开。 简斯丞的手劲很大,韩森一个大高儿被推出老远,身后的阿K看见了及时把他扶住了。 韩森用力推开阿K,愤愤地扯一扯变形的衣领,抬起手一指,哼道:“那咱们就走着瞧!” 简斯丞转身拉着孟绥而往停车的方向走。 孟绥而想起韩森的眼神,就浑身不舒服,她边走变问:“那个人,不会对你怎么办吧?” 简斯丞慢下脚步,反问道:“能对我怎么样?” “他看起来,不太像个正常人……” 走到某一处,简斯丞忽然单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孟绥而吓了一跳,原来已经走到车旁了,他把她放在车座上,手臂撑在她的两侧。 “怕么?”他问完立时又说:“怕了也不能反悔。” “反悔什么?” 他抬手压了一下她脑袋上的帽檐,说:“对我负责。” 临走前,贺乾说道:“吴哥今晚定了桌子吃宵夜,你去不去?” 他料想简斯丞时现在没什么心情,今晚一场赛事终于能把韩森打发走,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韩森最后的态度实在让人扫兴。 简斯丞果然拒绝,只说过两天再跟吴哥赔个礼,说完就走了。 回到住处已经接近晚上11点,孟绥而先从电梯里出来,简斯丞跟在她身后,看了一眼自己屋子紧闭的大门,他忽然问了句:“进去么?” 孟绥而抬头看他,发现他似笑非笑,摆明了存心打趣她。 “这么晚了进去干什么?”她问。 “干什么都行。” “不。”孟绥而头也不回往自己的屋走,开了门进屋,回头关门时看见他还立在原地,她隔着门缝对他说:“晚安。” 关上门之前,孟绥而看见他嘴角挑了一笑。 忽然身后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问:“你在跟谁说话?” 孟绥而吓得险些汗毛都炸了,立马回身把整个背紧紧抵住门板,看见严兮耸着眉一脸疑惑,她脑袋上裹了条毛巾,大概是刚洗完头发。 严兮凑近一些,“跟谁说话?简斯丞?” 孟绥而结巴了一下,心虚地解释一句:“刚才在楼下碰见的。” 严兮还以为他俩有什么进展,听见她这么说,顿时就乏了兴味,一边擦头发一边去了沙发那边坐下,说:“过几天开学了,学校宿舍已经开了门,我明天就回学校。” “这么着急?”孟绥而换了居家鞋,也过去坐下。 -- 第55页 “本来是不急的,是江云州,”严兮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他学校离咱们学校不远,我爸特地交代我提前带他去学校熟悉一下环境,省得新生报到那天团团转。” 说完她又忍不住叹气,“简直把他当小公主了嘛,他也不拒绝,真好意思麻烦我。” 孟绥而说:“他愿意跟你亲近,不是挺好的么?” 严兮回道:“一家人相亲相爱当然不错,但如果是麻烦那就免了,一天天的尽耽误我玩乐。” 第二天,严兮睡到上午10点钟才起,再慢悠悠地收拾行李,11点才终于把那几件衣服收拾完整,11点半吃了孟绥而煮的饺子,又歇了半个小时,这才打算动身启程。 孟绥而送她下楼。 等电梯时,严兮看着简斯丞那边的房门,忍不住又问:“你俩现在是个什么进度?” 孟绥而想了想,正准备说话时,简斯丞屋子的门忽然开了,他就站在门口,看见电梯口的两人,又注意到了严兮脚边的行李箱。 严兮解释道:“过几天开学,我提前回学校。”她说着一笑,“那什么,我没在的这段日子,就麻烦你照顾我们孟孟了。” 简斯丞应道:“好说。” 这时电梯门一开,孟绥而正准备帮严兮把行李箱推进去。 严兮一下子拦住了她,“别别别,就到这吧,我自己下去。”她着急忙慌拉着行李箱进了电梯,猛地戳一戳关门的按钮,看着电梯门关上。 电梯下降时,她忽然意识过来,简斯丞刚才好像是打算出门来着,而她居然把人拦住了……算了,真是话少行动也慢,不关她的事。 到了一楼出来,严兮托着行李箱刚走了两步,忽然又转回去,狐疑地盯着电梯显示屏,发现数字久久不动,电梯一直停留在一楼。 也就说,楼上的人现在没打算下来。 孟绥而发现简斯丞立在门口,似乎不准备出来,她好奇问了句:“你不是要出门么?” 简斯丞应了一声,然后说:“下楼吃个早餐。” 孟绥而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已经中午12点多了,她沉吟片刻,说:“那你去吧。” 简斯丞闻言,且不言语,只一味凝视着她。 孟绥而立马就心领神会,说:“要不我给你做?” 简斯丞这次满意地“嗯”了一声,“过来。” 孟绥而一想到他厨房里连调味料都不齐全,更别提有什么食材可以用,过去只能做个空气,“我煮饺子,煮完端过来给你。” 他点点头,关上了门。 在煮饺子的时候,孟绥而忽然想起来,刚才看简斯丞站在门口,一脸刚睡醒的样子,而且好像还赤着双脚……他不会一开始就打算过来敲她的门,让她给他做午餐的吧? 真是没见过比他还会打算盘的人。 孟绥而煮完饺子端了过去,他又赤着双脚过来开门,身上是纯白的短袖和深灰色居家长裤,她把饺子放到茶几上,一边问:“你今天不用出门么?” 他仍是“嗯”了一声。 孟绥而发现他没什么话可说的时候,回答一般很简短,最常见的就是嗯来嗯去。 简斯丞的屋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生活气息,甚至色调有点冷淡,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饺子吃到一半的时候,简斯丞说:“还是之前你给我煮的面比较好吃。” 他说的“之前”,是指他出门没带钥匙,大半夜跑去她屋子里过夜那次。 “还有先前你在这里做的那顿饭也不错。” “不许点餐。”孟绥而说。 厨房里虽然厨具和调味料都欠缺,但洗洁精还是有的,孟绥而把空碗和筷子洗了个干净,晾在一旁。 忽然他从背后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她抱上了流理台,手臂撑着台沿圈住了她,说:“你之前有个东西落在了我这里。” 孟绥而原本还想提醒他以后出个声,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东西?” 简斯丞的目光落在她的肩上,抬手就伸过去,孟绥而想也不想就拍了一下,他的手仍是这么举着,然后看着她道:“你打我?” 她说:“不许动手动脚。我掉了什么东西?” 他单手就把将她搂上了身,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不知道,被你打一下,忘了。” 已经走到沙发,他抱着人坐下,掌心摸上她的后劲,长指拨弄她后面的碎发,又把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往外梳理,指间是凉而柔软的触感。 如此反复了几次。 孟绥而没理他,兀自过滤着记忆。 先前她一共就来了三次,一次到这里来给他坐了一顿晚饭,一次因为劝他去鬼屋给他做了顿早餐,第三次就是他喝醉了那晚…… 她掉了内衣带! 孟绥而看过去,打量他的神色,没想到就这么对上他的目光,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也不言语,彼此已经心照不宣。 孟绥而破罐破摔,质问道:“你那晚是不是没醉!” “哪晚?”他抬起她的下巴,笑了问:“亲你的那晚?” “你是故意的?”她推开下巴的那只手。 简斯丞把她往胸前再捞一捞,“确实喝多了,不是故意,但是第二天还记得。” 孟绥而不和他算旧账,伸手摊开掌心,“东西还我。” -- 第56页 他说:“在卧室,自己找。” 孟绥而从他身上下来,去了卧室一推门,视线转了一圈就在床头架上看见了,那条黑色的带子就这么挂在了床头。 她赶紧收起来,塞进牛仔短裤后面的口袋里。 简斯丞靠在沙发上喝水,回了头见她出来了,问道:“找到了?” 却看她两手空空。 孟绥而过去以后,屁股沾着沙发的扶手,“那种东西你放在床头干什么?” “你猜。”他弯腰将她双腿一捞,腰一楼,人又落在了他的怀里。其实当时他就是随手一放,放下去就懒得再换位置了,一条带子除了能看,还能干什么? 简斯丞抱着她挪了个位置,再往沙发一躺,说:“陪我再睡一会儿。” 孟绥而看他脸色确实懒倦,小声问:“你昨晚没睡好?” “一直做梦。” “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什么梦会梦到一晚上都没睡好,她皱着眉。 他说:“你。” 孟绥而:“……” == 第27章 .野章她是认真地被卡住了。 当天稍晚一些时候,孟绥而陪简斯丞去了一趟医院,探望简斯言。 简斯言的精神依然有些萎靡,脸色苍白,身体也不见长多少肉,每天待在病床上只是看看书。 简斯言目前的身体状况,是由长时间的精神压力所导致的,5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一瞬间精神奔溃,后来加上长期吃药控制,食欲大减,所以身体日渐消瘦。 到现在谁也不敢确认,她是否已经走出了当年的阴影。 谁也不敢刺激她。 韩森坐了5年的牢,那天他忽然出现在住院大楼,简斯丞警铃大作,立马就跟了上去。 因为没有了解情况,所以简斯丞没有贸然上前,观察了一阵之后发现韩森出现在医院只是巧合,随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在医院里和韩森碰面没有必要,一来大概率会引发冲突,二来也许会让韩森猜测到简斯言就在医院里,为了避免韩森对简斯言再次做出什么伤害,简斯丞只能谨慎一些。 韩森这人脑子有毛病,他出狱了,对简斯丞来说无疑是一颗□□,只要韩森还在圈子里混,两人迟早再起冲突,到时新仇加旧恨,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简斯丞自己倒是无所谓,但简斯言不能再受刺激,他不能再有一点疏忽。 而且没有多久,韩森和简斯丞意外碰上面,简斯丞不欲理会,韩森却主动过来挑衅,为了简斯言的安全,也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所以才有了那晚祁鸣山一场比赛。 不过虽然简斯丞赢了比赛,但是显然韩森并没有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这种比赛明面上不被允许,但私底下进行的不少。 职业圈有职业圈的规矩,非职业圈也有自己的规则。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大家足够遵守规则,只要没有被发现,那么就可以认为,这是某种意义上的存在即合理。 - 开学之前的这两天,孟绥而依然会抽时间去探望简斯言,因为简斯丞抽不开身,这段时间没有赛事,于是车队经理趁着空闲,安排车队成员接受媒体的采访。 简斯丞作为重点采访对象,车队经理在开会时,已经郑重且再三地咬牙提醒了他,让他别到时候又跑路了! 当时简斯丞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车队经理见了并没有感到放心,反而立马摔笔,强迫他当场发誓,“这次你胆敢再跑,那你就别回来了!” 简斯丞没说什么。 盛子楮好心提醒:“路哥,你确定么?去年你为了让阿丞继续留在车队,可是折腾了不少功夫,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车队经理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简斯丞跟Wyn车队的合约在去年就已经到期,后来经过王路的一番口舌,他选择接受王路的建议,继续留在车队,重新定制的合约内容自然有所变动,在保留某些必要条件的前提下,于双方更为自由。 现在与其说他是车队的成员,不如说他和Wyn之间是一种合作关系更为确切。 简斯丞果然没有跑,在接受了记者采访的时候,记者没有明着打听他的感情状况,而是迂回地问起他的理想型。 简斯丞回答问题也是言语简略,不紧不慢地一想,说:“乖一点就行。” 这个回答太过于笼统,有点像是在敷衍,但又似乎很具体,具体到可以特指某一个人。 记者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趁热打铁,“生活中什么样的女孩子会让你觉得乖一点?或者是你身边已经有了那个人?” 简斯丞仍是语焉不详,“我生活中接触女孩的机会并不多。” 记者一直在简斯丞的感情问题上打转,“那如果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你是主动型,还是被动型?” 简斯丞说:“我是,会想办法让她主动型的。” 记者暧昧地扬了扬眉。 一同接受采访的车队成员也是一脸意味深长,只有二十出头的阿肯不明状况,他左右看了看,偷偷问盛子楮,“你们笑什么?” 盛子楮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年轻人好奇心别这么重。” 采访结束以后,天色已经完全擦黑。 简斯丞直接开车去了医院,路上却忽然下起了雨,把他淋了个半湿,在他到达医院的时候,病房里简斯言已经用过晚饭睡着了,房内只能听见窗外密匝匝的雨声。 -- 第57页 孟绥而就坐在病床边,看简斯言平时看的书。 她看得投入,脑袋微微下沉,露出白皙纤细的后颈,简斯丞轻轻推门进去,手直接摸上她的后劲,一阵冰凉吓了她一跳,同时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简斯丞一只手揣在兜里,垂眼看她,“吃饭了没有?” 她点点头,注意到他身上淋了雨,估计手心也是被雨水浸得冰凉。 简斯丞松开她,靠近床边站着看了简斯言一会儿,弯腰伸手过去时,孟绥而刚想提醒他,他自己就先意识过来手带着些凉意,于是只稍微提了提被子。 简斯丞只在病房里待了一小会儿,看简斯言睡得沉,就不打算再待下去了。两人出了病房准备离开,等进了电梯,简斯丞忽然说:“明天开学了?” 孟绥而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又说:“我下了课,还可以过来看看她。” 简斯丞知道她每天练舞练得晚,闻言只是说:“你上课不方便,周末有时间了再说。” 孟绥而认真思量了片刻,“还是来吧。我陪她说两句话,她还挺开心的。” 简斯丞一时没有搭腔,只是看着她,忽然弯下腰来亲了她的眉心,这时电梯门冷不丁打开,电梯外面的人看见里面的情形,顿时就愣住了。 孟绥而急忙抓住他的衣襟,脸往他的怀口钻,打算藏起来。 简斯丞摁住她的后脑勺,笑了一下。 夏天的暴雨来得突然,走得匆匆,外面的雨小了些,但这种缠缠绵绵的雨势一旦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一时半刻是不会停了。 简斯丞牵着她在住院楼的一楼大厅里避雨,孟绥而看他身上的衣服潮湿了大半,又吹着凉风,再等下去明天肯定得感冒。 她拉着他往外走,“不等了。” 他却不紧不慢,“别急。” 孟绥而说:“这雨也许会下一整晚。” 简斯丞看着手机,又等了片刻才拉着她往外走,住院楼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出租车,他打开后座的门让她上车,再弯下腰来对她说:“你打车回去,免得淋雨。” 她正想说点什么,他已经把车门关了。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抵达住处的楼下,孟绥而下了车,在楼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简斯丞从浓郁的夜色里冒着雨往这里走,进了楼灯光一照,果然看见他全身淋了个通透。 幸好头发还是干爽的,因为戴了头盔。 孟绥而看见他这幅样子,简直比他还焦急,忙忙地把人推进电梯,上了楼又把他推出来,催着他开门,等他进了屋,她站在门口说:“我回去给你煮点姜糖水?” 简斯丞摇头,“不喜欢。” “什么喜不喜欢,喝下去暖和一点。” 他却不理这茬,只说:“我还没吃晚饭,你看着办。” 孟绥而张了张嘴,最后妥协了问:“那你想吃什么?” 他说:“不是不让点餐么?” 前几天她说过的玩笑话,现在反拿来噎她了。孟绥而似哼似嗯,含糊地敷衍了一声,当做是承认,煞有介事说:“前几天还剩下一点饺子。” 他点点头,“我洗完澡就过去。” 孟绥而回了屋,浑身的潮湿气,索性也先去洗了个澡,再去厨房煮了碗鸡蛋葱花面,等一碗面热腾腾地出了锅,简斯丞终于掐着点摁门铃。 简斯丞洗完澡,人也精神了许多,进来看见茶几上一碗面,存心问一句:“我的饺子呢?你偷吃了?” 孟绥而看着他,仍是敷衍地应:“是。” 他淋了一场雨,孟绥而有些不放心,又去厨房煮了一壶红茶,再拿个杯子放到他的手边,提醒他记得喝,然后就去阳台捣鼓她的花花草草了。 刚才雨下得急又猛,她的小盆栽被雨水鞭笞得落花流水,她心疼得仿佛被掐着心肝肉,把盆栽里多余的水倒掉,然后去了卧室那小铲子,打算压压土。 小铲子之前被她随手塞进了卧室床头的缝里,她把床稍稍挪了个位置,伸手够不到,直接塞进去一条腿,床头和墙壁之间缝隙的空间不够,她一时犯懒,索性硬挤了进去,这回终于够到了,但是也出不来了。 她整条腿被卡在了缝里。 所以等简斯丞吃完了面,喝完了茶,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女朋友不见了,阳台厨房洗手间他找了个遍,最后满脑疑惑地去了卧室,果然看见了她,就待在床头一动不动。 他问:“这是干什么?” 孟绥而尴尬地摸摸墙,小声说:“我卡住了……” 简斯丞还以为自己听错,或者她在开玩笑,于是也不着急,先倚着门框观察了一会,看她一脸憨窘憨窘的模样,发现她是认真地被卡住了。 他笑着过去,伸手把床往外一挪,床头缝隙大开,再过去把人一搂就抱上了腰,坐到床边时,忽然又觉得好笑:“犯什么傻?” 孟绥而也觉得挺傻的,所以就不好意思反驳他,错过身去拿床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又翻了一下短信。 简斯丞一垂眼就是她秀气的眉眼,距离太近,瞧得很仔细。 她脸上还留着刚才情窘的余韵,一双眼浸着水光,莹白清透的眼角和鼻尖泛着红,她浑身白得清爽干净,嘴唇却红得细腻柔润。 他就这么看着,连呼吸都放了轻。 孟绥而回过神来时,发现卧室里安静了许久,她抬头一对上他的眼,莫名就一股慌张,还要佯装镇定,“我阳台的花还……” -- 第58页 说到这里就听得他一声轻笑,仿佛看透了她,气息拂在她的脸上,更让她臊得慌,她索性也就不出声了。 孟绥而感觉到他手臂微微收紧,她整个人往他身上贴紧,她急起来语无伦次:“我还没……你……” 他“嗯”一声疑问,也不等她继续,先吻了她的鼻尖,往下再吻住她的唇。 她下意识仰起脖子端直了腰,嘴唇一开就迎合了他,立时就感觉到他的舌尖侵入口腔至深处。 这样的亲吻太过深入太过用力,称得上是胡搅蛮缠,逼着她不停后仰,而他不停欺身靠近,揽住她腰身的手臂一紧再紧,紧得她喘不过气,于是气音从鼻子里哼了出来。 == 第28章 .野章我就喜欢。 孟绥而以为事态即将失控的时候,简斯丞却忽然放过了她,把她放在床边,自己靠着床头,微垂着眼如如不动了。 除了稍微急促的粗喘,其余一切平静,清朗的白灯之下,他眼皮微阖,神色近乎冷肃,以及一点莫名的懒隽,孟绥而却感觉得出来,他浑身紧绷的肌肉线条。 这时他忽然抬起了眼,对她说:“别这么看着我,除非你想要。” 孟绥而微微一愣,只好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忽然想起来阳台盆栽里的土还没处理,她下了床,拎起一把小土铲,溜出了房间。 孟绥而弄完那些花花草草,洗干净以后回到卧室,发现简斯丞躺在床上睡着了,她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道:“困了就回去谁嘛,你睡这里我睡哪?”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仍是闭着眼,给她腾了个位置出来,手臂却横伸着,他拍拍床铺。 孟绥而俯身一个翻滚,就滚入他怀里。 简斯丞睁开眼,说:“明天我送你去上课。” 她抬起头问:“为什么?” 他看着她斟酌了片刻,说:“我闲的。” “闲的话,明天可以多睡一会儿。”她很认真地给了个建议。 简斯丞干脆说:“我闲得睡不着。” “那你就是闲着没事找事做?”她说。 简斯丞眼缝里酿起一丝威胁的色彩,“我闲着没事也可以收拾你。” 由于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孟绥而很识相地闭了嘴,不再故意和他唱反调。 简斯丞不仅送她去学校,等她下了课也会来接她放学,再直接去医院探望简斯言,晚上回来他干脆就歇在了她的屋里,如此持续了两个星期,孟绥而的衣柜里一半的空间已经被他的衣物占满。 真是润物细无声一般的入侵。 晚上孟绥而坐在床上,在给他叠衣服的时候,倾身望了一眼房门的方向。 简斯丞拿了她的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忙了很久,一晚上不知道捣鼓些什么,她把衣服叠好了放入衣柜,走到他的旁边坐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简斯丞伸手揽住她的腰,亲了她一下,再继续做事。 默默之间,两人的生活就交织到了一起。 这天,简斯丞仍是把她送到校门口,他来的次数多了,学校门口保卫室的保安都认识他了,隔着窗口招呼了一声,简斯丞只是微微地笑。 等她下了车,他说:“今天我有点事,不能来接你了。 她点点头。 他交代道:“你下了课别去医院了,直接回家。” 她想了想,“好。” 他稍一默,又说:“我可能会晚一点回去,不用等我吃饭。” 她闻言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应道:“知道了。” 接下来两天,他仍是只把人送到校门口,傍晚时分让她自己坐车回去,晚上回去得也不算早。 今天简斯丞把人送到学校,看她情绪淡淡的样子,于是把手伸到了她面前,孟绥而立时就会意过来,俯身亲了一下他的无名指,轻轻一碰,有些敷衍。 简斯丞顺势扣住她的下颌,倾过身去吻住她的嘴角,松开了说:“走了。” 孟绥而看着他的车远远地疾驰,成了一道虚影,这才往校内走。 大三的课程相对前两年会轻松一些,理论课减少,舞蹈课相应地多了。 孟绥而每天放学的时间比较早,这几天她少了一程医院的安排,所以空下来的时间她会待在舞蹈室,一直待到太阳差不多下山了,才踩着橘黄色的余辉离开。 这天傍晚,大约6点钟,孟绥而在舞蹈室里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学校门口保卫室打来的,说有她的快递。 学校明明设有寄存快递的站点,学生的快递一般会寄到那里去,由学校工作人员电话通知学生前去取快递,放在校门口保卫室的基本没有。 孟绥而到保卫室取快递时,见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箱子,掂了一下并不重。 她不记得自己在网上购买了什么东西,最近也没有谁交代她,要给她寄什么物品,而且把快递寄放在保卫室也挺奇怪,回舞蹈室的路上她云里雾里,心里存了疑。 经过学校篮球场,铁丝网被远处抛来的球狠狠一撞,发出一阵震动,孟绥而扭头望了过去,正好看见庄辞跑着过来捡球。 庄辞看见她时挺意外,“怎么还没回去?”说完又抬抬下巴,“手里是什么东西?” 孟绥而摇摇头,问:“有没有剪刀?” 她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就是突然间产生的一个念头,等不及回舞蹈室了。 -- 第59页 而且她的书包里没有什么锋利的工具,除了两只钢笔,但她可舍不得用钢笔去划开上面的胶带,而且这个箱子密封得严实,裹了好几层透明胶带。 庄辞说:“你等等。” 然后跑去找了在篮球场看球的女同学,借了一把指甲钳过来。 “这能行么?”孟绥而问。 “凑合用吧。” 庄辞把指甲钳的磨刃推了出来,用尖角使劲往下一戳,戳出个孔来,再使劲往下一划拉,划到一半卡住了,因为胶带封得太厚,有些碎屑堆积起来了。 他抽出磨刃,清理了一下堆积的碎屑,又是快速的一划拉,终于把胶带划开。 毕竟是女孩子的东西,庄辞不太好随便看,所以他拿着指甲钳起身,说:“自己打开。” 孟绥而蹲下去,伸手扯开了箱子封口的一边,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冷不丁看见里面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她只来得及一声抽气,庄辞就把她往后拽开几步。 她脸色煞白,看了庄辞一眼。 他显然也看见了,而且由于角度的原因,也许看得比她还清楚,此时他的脸色也不那么好看,铁青得有些阴沉,“哪来的东西?” 孟绥而深吸一口气,说:“送到学校门口保卫室的快递。” 庄辞陪她去保卫室询问了一下。 保安大叔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就有个人,过来把东西放下,说让我帮忙打电话让人过来取,说完就走了,叫都叫不回来。” 庄辞问:“长什么样的?” 大叔摇摇头,“那人带着帽子捂着口罩,过来说一句话就跑了,没来得及看清楚。” 回到舞蹈室,孟绥而的脸色不像刚才那么苍白,反而很安静。 庄辞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孟绥而仔细一想,其实跟她不和的人挺多的,比如沈未未,还有她之前宿舍里的两个舍友,以及一些她认识或不认识的,不喜欢她的人。 但这都挺历史悠久的了,现在才想起来吓唬她,不太应该。 她只得摇摇头,“最近没有。” 庄辞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最近没有?那以前很多?” 她不言语,算是默认了。 庄辞正经道:“报警吧,我陪你去。” 孟绥而收拾了东西,两人在校门口坐车,打算到附近派出所报案。 到了派出所说明情况以后,警察翻开箱子,看见里面的东西时,也不由得皱起眉头,那是一截血淋淋的手腕,当然是假的,但是做得太逼真,头尾两处都是血肉模糊,乍一眼还真能产生不愉快的视觉冲击。 警察问道:“小姑娘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孟绥而说:“没有,我……不太与人来往,也没跟什么奇怪的人打交道。” 庄辞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对这种事的反应有些冷静了,年轻的警察奇怪地多看了她两眼,继续简单询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再给两人做了详细的笔录。 这个东西可能就不是什么快递,上面虽然贴了快递单,但快递公司查询不到,快递单上面也没有写明寄出人的任何信息,更不是通过合法程序送出。 警察猜测这是由嫌疑人亲自放到了校门口保卫室的。 这种行为连恐吓都算不上,就一个仿真手腕,最多算恶作剧。 一个中年警察说:“今晚我们会去你们学校做个现场调查,调取学校门口的监控,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注意安全,最好通知一下你们父母,这可不是小事。” 两人从派出所出来,庄辞也建议她联系一下父母,“毕竟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不安全。” 孟绥而却道:“再说吧。” 庄辞见她一路上情绪有些低迷,这时候忍不住轻声问了句:“吓坏了吧?” 孟绥而说:“还好。” 开始那一眼确实吓得不轻,但惊恐的情绪很快就过去了,剩下的是疑惑,还有心里有点发毛,因为她猜不出究竟是谁会对她做出这么变态的事情。 尤其知道那是一截假的手腕,她甚至觉得对方很无聊。 庄辞以为她在逞强,于是摆出一脸的轻松,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他说:“先吃饭吧,剩下的事等派出所的调查结果。” 孟绥而笑了笑,“我请你,谢谢你陪我跑一趟。” 庄辞垂眼睨着她嘴角的笑,问:“真的不害怕?” 孟绥而反问:“也不用怕这么久吧?” “行,算你狠。”那一眼他到现在都有阴影。 “……” 两人找了家面馆坐下来,点了餐以后,出餐也快,孟绥而一边吃面,一边拿着手机翻开通信录,她想着要不要给简斯丞打个电话,又怕打扰他。 他最近早出晚归,还挺忙的样子。 孟绥而没有把电话拨过去,庄辞坚持要送她到楼下,看着她进了电梯才走。 进电梯前,孟绥而对他说:“你回去也小心一点。” 她挺感谢庄辞的,当时如果没有他在,她可能会吓得发懵,也没那么快平静下来,庄辞可以说是帮她分担了一部分恐惧。 孟绥而洗完澡就一直坐在沙发上,腿上一本书摊开了许久都没有翻过页,直到晚上接近10点钟,简斯丞回来了,进门就看见她一脸茫然,朝他伸了手。 -- 第60页 简斯丞连鞋都没换,直接过去弯腰抱住了她,嘴里却说:“我一身的汗,脏,让我先去洗个澡?” “我就喜欢。”声音闷闷的。 回到家以后,一晚上她都挺显得平静,可是现在见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感觉到了害怕,久久抱着他一动不动,才让她稍微安了心。 简斯丞意识到她不对劲,立马就坐了下来,顺手把人揽到腿上,“怎么了?” 她安静了一会子,说:“你先去洗澡吧。” 话是这么说,但她也没松手。 简斯丞低声问:“你要跟我一起洗啊?” 她应道:“一起吧。” 简斯丞抬起她的下巴,“认真的?” 她这才松开他的脖子,“开玩笑的。” 说完没等他反应,孟绥而忽然主动吻住了他,几乎是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简斯丞不明所以,被她反反复复地弄得一头雾水,他搂着她的腰靠在沙发上,任她为所欲为。 简斯丞从接吻的空隙里,无奈问了句:“我还洗不洗澡了?” 孟绥而回过神,这才从他身上翻了下来,“好了。” 简斯丞仍是坐着,看她。 她道:“你洗完了我跟你说。” == 第29章 .野章我以为谁这么不害臊,吃我豆腐。…… 简斯丞洗完澡出来,孟绥而已经在卧室里面了,她靠着床头,微微曲起双腿,一本书垫在腿上,相较于他来说,是那么白净纤细的小小一只。 孟绥而见他来了,把书合上放到一旁,简斯丞看见那本书的封面花花绿绿,浓墨重彩,伸手拿过来一看——《HUNTERxHUNTER》。 一本漫画书。 平时简斯丞偶尔会看见她拿着平板坐在沙发上看视屏,视屏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表达的什么,有时候他听得皱眉就会问:“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孟绥而抬头说:“你是28,不是38。” 他问:“怎么?” 她说:“你这个年龄,学生时期应该接触得到动漫文化。” “我没怎么接触。”他说完一想,就立马改口:“不,我接触过一些。” “有些什么?”她兴致勃勃。 “葫芦娃,哪吒闹海,小蝌蚪找妈妈。” “……” 之前孟绥而一直觉得,她和简斯丞不过是年龄上差了几岁,那天如此听他这么一说,孟绥而第一次觉得自己和简斯丞之间有了代沟。 …… 简斯丞拿着那本漫画书问:“讲的什么故事?” 孟绥而说:“一个12岁的小少年找爸爸的故事。” 简斯丞听得一笑,“那这和刚出生的‘小蝌蚪找妈妈’有什么区别么?” 孟绥而斟酌了一下,“这个故事,更加具有传奇色彩。” 简斯丞没什么兴趣,把那本漫画书扔到一旁,看着她道:“说吧,今天怎么了?” 隔了这么久,孟绥而紧绷的神经已经松懈了不少,说话也就更加平静,“今天傍晚我收到一个奇怪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有点吓人。” 简斯丞听着神色一变,立马就冷了脸。 之前韩森在山上的那句话他一直惦记着,这些日子虽然风平浪静,但他也没有丝毫放松一根神经,但凡有半点的风吹草动,他都会直接联想到韩森。 所以他听见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孟绥而大概形容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又说:“我已经报警了。” 简斯丞看着她在灯光下白得近乎透明的肤色,伸手摸上她的下颌,低声问:“是不是吓坏了?” 孟绥而垂下眼,爬过去钻入他怀里。 简斯丞把人拥住了说:“对不起。” 她抬起头,“为什么道歉?” “我应该去接你的。” “不怪你,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简斯丞沉吟了一晌,说:“这件事我来处理,明天你收拾一下东西,先回学校住一段时间。” 孟绥而有些惊讶,“你怎么处理?我已经报警了。” “你还记得韩森么?” 孟绥而一愣,“这件事和他有关?” “不管是不是他,你今后对这个人也要有点提防。”简斯丞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对,因为不想吓到她,但是又不能对她完全隐瞒实情,得让她心里有点数。 孟绥而原本没有将这件事和韩森联系上,毕竟她和韩森只有一面之缘,连交谈都没有,压根就谈不上认识。 而且山上的那天晚上,她只知道韩森和简斯丞之间的暗流涌动,却并没有发现,就是因为韩森把矛头指向她,才引得简斯丞发了火。 “那警察那边……” “警方查得了多少是多少,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查不出什么,一来对方的动线太单一证据不足,二来这件事最多定性为恶作剧。”简斯丞说:“我明天去一趟你报案的派出所,给警方提供一些线索。” 韩森是有案底的,把这个信息提供出来,势必会引起警方的重点关注。 在警方的监控之下,想必短时间内,韩森不敢顶风作案,至少会安分一段时间。 孟绥而却更加忧心,“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简斯丞自刚才听到这件事之后,就一直面沉如水,“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 第61页 “不是,我是担心你……” “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简斯丞捏住了她的脚踝,那么细且白的一截,掌心的触感细腻软滑,手指揉弄了一下,语焉不详地说:“我舍不得。” 孟绥而靠在他怀里,被他锁住了脚,却错觉被他锁住了心脏,“舍不得什么?” 他从掌心里的脚踝开始,沿着细长柔美的线条慢慢往上轻抚,抵达最细腻的一处抚nong,一边低语:“你的全部。” 孟绥而有些身软心麻,眼角眉梢都动了情,她蜷住脚指头,冷不丁就说:“那你现在就拿走吧。” 简斯丞猛地一顿,随即却忽然松开她,她没了依仗,整个身子往床上一跌,后腰却被他的膝盖托住了,她惊得心跳加速。 她的身子软而柔韧,骨肉轻匀,细软的腰身被他的膝盖微微往上一顶,腿再次被抬高,漂亮的身段尽显,他俯身咬住她腿上一块皮肉,不轻不重,留了个齿印。 一丝疼痛让孟绥而回过神,臊到极致就有些小脾气了,她眼尾泛红,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说:“不许玩我。” 她冲动之下开了口,却被他冷静地翻过了篇。 睡觉的时候,孟绥而且羞且愤,偷偷躲入被子里消化情绪,简斯丞把她从里面拎了出来,她背过了身不理人,简斯丞搂着她亲了又亲,可是任凭他怎么哄,她都是不理不睬。 久了之后他起身一探,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简斯丞帮着她简单收了行李,就送她去学校了。 自己的宿舍她肯定是不想回,回去了也是受气,所以暂时借住在严兮的宿舍,严兮尚且不明状况,但是也一早在校门口等她。 简斯丞把人送到校门口,行李拜托严兮拿回宿舍,他还得带着孟绥而去一趟派出所。 派出所那里一时之间果然查不出什么东西,那人有心躲着监控,所以监控里完全看不到那人的长相,而昨天孟绥而能提供的信息实在有限,连个目标嫌疑人都没有,怎么查? 直到简斯丞过来,给警方另外提供了线索。 那位中年警察立即查询到了韩森的犯罪案底,面色很是严肃,表示警方会对韩森展开调查,但凡他接下来有什么违法操作,就会立即将他逮捕归案。 不过简斯丞并不认为韩森接下来会再有什么动作,因为一旦警方找到他问话,对于简斯丞来说,就等同于打草惊蛇。 但这是警方办案的程序,总不能无凭无据就去监视人家的动线,这属于侵犯人权,所以必须先做调查,可是这件事的性质并不属于重案要案,只能是一般的日常调查,这一来也势必会惊动韩森。 就算查出来了,派出所也只能把人喊过来教育再警告两句,最多让韩森安分一段时间。 只要韩森还在社会上走动,那就永远是个隐患。 而简斯丞的目的,是根除这个隐患。 …… 因着严兮的关系,孟绥而和严兮的舍友相处起来还算和谐,加上孟绥而最近好像开朗了不少,也会跟人闲话了,偶尔知情知趣地买点零食水果收买一下人心。 毕竟人在屋檐下么。 几个女生吃人的嘴短,再加上孟绥而太过安静乖巧,宿舍多了一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她。 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严兮拉着孟绥而跑去食堂吃宵夜,其实她就是想找个空间问清楚来龙去脉,严兮听完以后沉默了很久。 孟绥而面前一碗糖水吃了过半,问道:“怎么了?” 严兮难得一脸正经,“我在想,简斯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又想,当初我是不是不应该怂恿你去追他。” 孟绥而咬着汤匙没有说话。 “简斯丞的背景对于你来说,有点复杂了。”严兮安静片刻,继续说:“那个韩森……到底是什么人,从一开始,简斯丞是怎么和这种人产生交集的?这些你想过么?” 孟绥而搁下汤匙,认真地说:“我想过。” “他没有告诉过你么?” “我没有问。” 严兮脸上没有笑意,“为什么不问?” “他想说就说。” 严兮叹了口气,“没见过比你还潇洒的,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就全力以赴了,我以为你俩就简简单单谈个恋爱而已。” 孟绥而闻言,反而一笑。 庄辞也很挂念这件事,一早就打电话过来追问她情况。 孟绥而避重就轻,只提了韩森的名字,却没有说明由来,她不想庄辞被牵扯得太深,提韩森的名字,是为了让庄辞对这个人多留个神经。 这日庄辞在篮球场,隔着铁丝网看见她经过,还特招呼了她过去询问情况。 孟绥而摇摇头,“警方还在调查,最近都没什么动静。” “你这几天都住在学校?” “嗯,静观其变吧。” 孟绥而住进学校宿舍好几天了,她还没试过和简斯丞分开这么长时间,整个人有点蔫巴且迷茫,就好像不见天日,失去了光合作用。 严兮看她这样,不由得长吁短叹,“我是真没想到啊。”说完又猛捶桌子,“他到底给你喂了什么毒药?” 这日傍晚,孟绥而在宿舍里啃薯片消磨时间,她桌上一杯茶,是严兮室友给的,说是可以养颜美容,毕竟人家受了她太多口腹的恩惠,一时无以为报,索性手头有点什么好的东西,就跟她分享一下。 -- 第62页 忽然手机一响,她一眼瞧见是简斯丞来了电话,他已经在她宿舍楼下等着了。 孟绥而抓着手机跑出了门。 她这一跑,把在床上偷鸡摸狗的严兮都给惊动了,她和几个室友迅速跑到走廊,趴在阑干上,探着脑袋往下张望。 不久就看见孟绥而从楼里跑了出来,直奔向对面树下的一个人。 室友感慨道:“小孤僻可以啊!” 严兮瞪过去一眼,“说什么呢?注意一下你的言辞。” 室友抱歉地笑一笑,“我的意思是,孟孟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严兮骄傲地一笑,“当然了,我们孟孟很有本事的。” 室友撇嘴,“又不是你男朋友,你得意什么?” 严兮仍是骄傲,“作为她的终生好友,我与有荣焉。” 室友惊了,“这也行?” 严兮说:“当然行。” 简斯丞正背对着宿舍楼,忽然有个人撞了过来,他回头一看,再反手一搂,把人搂到身前,笑了说:“吓我一跳,我以为谁这么不害臊,吃我豆腐。” 孟绥而说:“谁敢吃你豆腐?” 他道:“嗯,也就你了。” == 第30章 .野章一段野章。 简斯丞带孟绥而去吃饭,学校附近没什么像样的餐馆,所以跑得远了些,进了一家格调雅致的火锅店,他已经到入了座,点好了茶,贺乾却来了电话,说他在梅山居,还有吴哥,问简斯丞去不去。 服务员已经上了茶,并且张罗着清洗餐具。 简斯丞一边看着孟绥而拿了纸巾,慢慢擦干净了餐具余留的水渍,一边回道:“不去了,我陪孟孟。” “那行,有事给我电话。” “嗯。” 孟绥而听见了他的话,看过去问:“怎么了?” 简斯丞搁下了手机说:“贺乾找我喝茶。” 孟绥而听着好奇,“他很喜欢喝茶么?”她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贺乾找简斯丞喝茶了,每次贺乾来电话,找简斯丞喝茶比找他吃饭的概率要大。 简斯丞说:“我不怎么碰酒。” 这一点孟绥而倒是了解,但是约茶这种事,放在两位年龄未及而立的青年人身上,还是挺新奇的,这种习惯过于老派了。 简斯丞又说:“喝茶是为了解馋,你可以当他的意思,是在找我喝酒。” 吃奶片是为了解馋,喝茶也是为了解馋。孟绥而灵光一闪,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喝奶茶呢?一举两得,更方便一些。” 简斯丞看她一眼,没说话。 孟绥而尴尬了一下,好吧,她不适合讲笑话,过了一会儿她又偷偷地笑,笑完了说:“有时间我给你做奶茶啊。” 简斯丞靠着椅子,有些懒懒地应了一句:“你不如给我做老婆。” 这话也是不过脑子,就是为了打趣她。 孟绥而闻言一愣,垂下眼,不停地转着茶杯,莹白的手指捏住瓷白的杯身,更衬得指尖那点红晕尤为秀气可爱,她说:“能不能有一句正经话……” 幸好这时服务员把汤底帮了上来,又陆陆续续地把一盘酱料码子端上桌。 简斯丞取了个干净的小瓷碟,自己调了一味,又是蒜蓉,又是辣椒,还有柑橘汁……他发现孟绥而正盯着看,于是说道:“贺乾教的,他口味重,有什么放什么,不讲究。” 孟绥而说:“既然不讲究,那还需要教么?就是乱来嘛。” 她手机来了信息,严兮发来的,问她晚上回不回宿舍,她正埋着头打字,忽然一支筷子递到她嘴边,听见他说:“张嘴。” 她下意识张嘴,让筷子进来沾到了舌尖,尝到了又咸又辣,还有一丝酸意,她蹙起了眉,门牙咬住了筷子,看向他。 他语似调侃:“很喜欢?那也别咬我筷子。” 她松开了门牙,说:“味道太杂了。” 对于重口的人来说,可能会喜欢。 孟绥而在饮食方面会比较注意,一般会偏于清淡健康,也是为了保持身材,毕竟跳舞的人,不仅舞蹈要优美,身段的优美一样重要。 火锅这类食物她吃过,但吃的不多,饮料这类糖分过重的东西也很少碰,咖啡不合她口味,一般她渴了就喝水,讲究一点就喝茶…… 所以这一顿,孟绥而吃得差不多就搁下筷子,一杯浓茶仔细漱了口,撑着下巴坐了一小会儿,起身去了洗手间。 简斯丞知道她用餐一向点到即止,也就由着她了。 一般她饿了的话,自己会找吃的,或者问他要吃的。 这家店布局得雅致,连洗手间都干净敞亮,她在盥洗台吸收的时候,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嘴唇烫得殷红,眼睛也染了水雾,大概是太白了,一点动静就使得脸上起反应。 她双手接了水拍一拍脸颊,抽了张纸巾擦手,转身出了洗手间。 开了门出来,忽然一团高大的影子冷不丁逼近,她没来得及看清,那团影子就罩住了她,把她逼到墙角困住了,抬头看见一张轮廓硬朗的脸,正低着头冲她撇着嘴笑,因为太过阴鹜而显得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韩森? 孟绥而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抬手要把他推开。 韩森一动不动,低头看了一眼抵在胸前的那只细皮嫩肉的手,不由得哼出一声笑来:“孟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 第63页 带着浓重烟味的气息喷过来,孟绥而皱着眉避开了脸,有些冷淡地说:“离我远点。” 这会儿进出洗手间的人却少了,不过拐出走廊就有监控,而且随时会有人来上洗手间,所以孟绥而倒是不怕他敢在这里乱来。 这种人越搭理越来劲,所以韩森反而凑近了些,“不错嘛,简斯丞很会挑女人,长得很带劲,不知道玩起来是不是也这么带劲。” 孟绥而垂下脑袋,“滚开。” 韩森低笑几声,“我送你的东西喜不喜欢?” 孟绥而看见韩森穿了条牛仔裤,他很壮硕,牛仔裤很宽大,裤腰松松垮垮圈住了腰,她忽然笑了:“喜欢。”伸手摸上他牛仔裤的纽扣。 韩森不由得愣了一下,同时感觉到腰腹被指尖擦过的微痒,埋下头去看,白皙的手指解开了牛仔裤粗糙的铜扣,视觉冲击太过强烈,让他猛地倒抽一口气,脑子空白了一瞬,似乎被那几只纤细的手指支配了感官。 孟绥而拉开裤链,出其不意蹲了下去,脱下了他的裤子。 韩森瞬间清醒,却来不及反应,被身前的人一下子用力撞开,他往后踉跄几步,整个人进入了监控摄像头的范围内。 孟绥而趁机往外溜,沿着走廊往回跑。 韩森在后边儿提起裤子就拔腿追赶,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不堪入耳,几乎是一路“操”着过来的。 跑到一半,孟绥而就看见简斯丞从走廊拐角过来,她立即就撞了上去,简斯丞伸手接住了,她说:“你怎么才来?” “怎么了?”问完他一抬头,看见韩森正系着裤子的纽扣,简斯丞脸色一沉,正要过去,却被孟绥而抱着动不了。 “别去,我把他裤子脱了。” 简斯丞闻言,脚步一顿,“什么?” 韩森听见这话立马阴沉了脸,不过这个时候,他不宜在公众场所和简斯丞起冲突,因此恨得咬牙切齿:“孟小姐,你这么喜欢脱衣服,那下次咱们找个没人地方,我让你脱个够。” 回到座位上时,孟绥而从包包里抽出几张除菌的湿纸巾,用力地把两只手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满手都是酒精味才算罢。 简斯丞安静地看了她半晌,摸上了她的下颌,用力地摸了一遍又一遍,把她嘴角都捏红了。 她说:“其实我刚才觉得很恶心。” 他应:“我知道。” 简斯丞没有送她回学校,而是回到了住处,孟绥而一进屋就去卧室拿了干净的衣服,到浴室洗澡,并且洗得久了些,洗得浑身皮肤通红了才出来。 她在客厅的书架前拿了本书站着看,一本叫《烟与镜》的著作,她很喜欢,这本实体书在市面上已经绝版了,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着。 听见浴室的门打开时,她把书塞回了书架,又不知道盯着哪一处看了半晌,直到感觉简斯丞的靠近,她才回过身来,却被他围困在了他和书架之间的方寸之地,他赤|裸着上身。 孟绥而后背抵着书架,说:“刚才韩森也是这样。” 不过换了他,她就很喜欢。 简斯丞面色淡如水,看了她片晌,随后问道:“刚才你碰了他哪里?” 她撇开了视线,“脱裤子能碰哪里。” 简斯丞握住她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裤yao上,低着嗓子类似诱哄:“再做一遍让我看看。” 孟绥而的视线随之垂落他瘦而劲峭的yao身,他刚洗了澡,皮肤裹了一层湿意,但她的指尖温度更热些,所以触上去时,凉且紧实。 她抿着唇,攥着那一截裤yao,忽然一步上前,嘴唇压住他的皮肤,鼻尖就抵在了锁gu的位置。 简斯丞喘了口气,就着势低头吻住了她,他一手仍是撑着书架,一手却滑入了口袋,似乎没有要抱她的意思,仅凭她踮着脚尖仰着脖子才能近亲他。 吻得也轻细。 就在她用尽力气,腿软了要从他身上跌落时,他手臂一揽将她搂住了,重新吻她。 唇与唇相抵,舌尖就迫不及待往钻入她的嘴里,变换着角度探索着为所欲为,最后直抵口腔深处又是一番胡搅蛮缠,有点纵情的意思。 …… 孟绥而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么稀里糊涂的平淡下去,她很久没有体会过兴奋的情绪,心情已经淡化到,她懒得去追究缘由的地步。 直到那天,简斯丞来大剧院看她的表演。 她无法确认他在观众席的具体位置,但却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举手投足之间。 那种紧张与雀跃,一瞬间惊醒了她的大脑神经,身体的脉络。 于是她迷上了这种感觉。 房间里只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一道劲悍的背微微弓着,床头灯火的微芒在他的背脊处勾勒出一线引人遐想的弯弧,光线抵达腰际时倏然一收,狠狠下陷,急急又起。 灯火是静止的,光线却是跃动的。 那一片yan光跃然于墙上,浮着吟风弄月的婆娑影,很快那处的落影变了天,幻化成了另一番光景,烈似一阵风,急似一阵雨,平白好似一段闲野事。 …… 屋外星汉灿烂,屋内风起云涌。 风与月并非不讲道理,它蛮横到了极致,且又放柔和……风一阵猎猎地响,月一勾清光流淌千里,初闻是野章,细品是诗章。 -- 第64页 …… 以下内容改得乱七八糟,建议直接跳过—— 不知过去多久。 窗外不知是月还是天光,一抹亮白隐隐可见。 夜半时分,孟绥而迷迷糊糊之际,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多吃一点,昏昏欲睡的时候,却还念念不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床榻的支架还算结实,大概是接受了社会主义的洗礼,于是即便歌唱祖国一晚上,到现在仍是屹立不倒,比孟绥而的身子骨要强悍许多。 某人一整晚都在响应党的召唤,跟随党的步伐,笔耕不辍,越战越勇,现在他就像一只餍足暂憩的兽类,即便昏睡,脑子里一直坚信党的光辉照耀九州。 …… 【上面这一段锁了八百次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懒得动脑子改了,就这样吧】 【借用了dang的名义,实在是抱歉,但请相信,我是一心敬爱着祖国的。】 == 第31章 .闲章我让你随心所欲。 孟绥而做了个梦,梦见小学的“五月花”文艺汇演,她在台上表演的一幕,舞蹈表演结束以后,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台上是她一如春日明媚的笑容。 接着镜头直转。 老孟已经在家里一桌子菜,她上了桌,捧着个碗,喝了一大口排骨鲜笋汤,汤鲜味美,咕噜噜几下就喝了个底儿朝天。 然后她就醒了,一醒来就感受到了肚子里饥肠辘辘。 窗外的天微微泛白,孟绥而摸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6点钟了,不过她上午没课,所以时间还充裕,够她再补个觉,但是她肚子饿了。 简斯丞也没有在房间里。 她起床穿上居家服,去了客厅发现简斯丞在厨房里,他只穿了条居家长裤,一手夹着烟,一手煎着蛋,大概个子高的缘故,裸露的背微微弓着,背脊一道修长流畅的弧度,抵达腰际又是一收。 平底锅里油煎着蛋,一阵细密的噼里啪啦响,锅里还煮着面,一旁是拌好的葱油汁。 简斯丞看了她一眼,脸色是清透的白,唇色也淡,乌黑的半长发别在了耳后,她脸上仍带着一点憨倦,简斯丞轻推了一下她的额头,“去刷个牙,吃早餐了。” 孟绥而站了片刻才问:“怎么这么早?” 他把烟叼在嘴里,给鸡蛋翻了个面,一边说:“听见你肚子叫了,猜你该醒了。” 孟绥而转身去了浴室,看着镜子想了一想,撩开衣服一检查,还好,身上就后腰的位置留了几处比较明显的痕迹,过了一夜也在慢慢消退。 比较难办的是脖子有一块看着挺严重,带了点紫色。 这大热天的,不能穿高领不能戴围巾,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掩人耳目。 吃早餐的时候,她把头发往上一扎,简斯丞就注意到了她脖子的吻痕,他的手摸上去,拇指摩挲几下,说:“这东西怎么遮得住?” 她正咬着蛋,含糊地说:“不遮了,就说我跟人打架。” 简斯丞瞧她说得认真,他听着好笑,也真笑了一声,“你跟谁打架?” 她轻声回道:“谁都行,说我撞到树上了也行。” 简斯丞觉得这法子不靠谱,孟绥而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凡事考虑得可周到,甚至因为身边有个不靠谱的严兮,所以她自觉担起了责任,行事一向稳稳当当。 如今她到了简斯丞这里,责任感就有所松懈了,好多事都丢给他去考虑了。 简斯丞在卧室抽屉里找了两张创可贴,帮她仔细地掩住了那块紫红印子,远远地瞧不出猫腻,凑近了也许能引起多疑的人浮想联翩。 他满意地搂着她一亲,手指轻刮着创可贴的纹路,“还疼么?” 孟绥而以为他问的是脖子那一块,“不疼啊。” 简斯丞把她抱了过来,微微抬起膝盖,稍稍嵌入她的腿间,“我说这里。” 她“啊”一声,抿着唇怪不自在,过了一会儿才应:“有一点。”说完往他身上一倒,脸埋到他的脖子里去,嘴唇贴着他的皮肤,她稍稍贴紧一些。 简斯丞一手搂紧了她,低声警告:“别招惹我,我是可以再来一回,就是不知道你行不行,受不受得住。” 接着听见她软绵绵说一句:“下午有课,我想睡一觉。” 简斯丞险些就起反应,忍过一阵以后,抱着她起来往卧室走,“真是欠了你的。” 孟绥而一觉睡到中午才起,起来以后仍是浑身懒乏,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才这样,直到出去吃了午饭,精神才好了些。 为了她能清静,简斯丞选了个包间。 孟绥而从洗手间回来,走廊里看见一个光头的顾客,她立即就想起了韩森,所以用餐时她咬着筷子犹豫,然后才问:“韩森那边,你打算怎么解决?” 简斯丞闻言,在白瓷盘里夹了一块最齐整漂亮的排骨,喂进她的嘴里,一边说:“别想这些,好好上课,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说完就见她垂着眼,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大概因为总是被蒙在鼓里,而生着闷气,她吃着排骨,腮帮微微鼓起来,像极了气鼓鼓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幅样子不知怎么的就让他感到愉悦了,声音放轻了些:“过几天我再去接你。” 她却说:“还是别来了,我要休养一段时间。” 简斯丞只当她在说气话,却仍是配合道:“一段时间是多久?” -- 第65页 她偏着头敷衍地一想,“十天半个月吧。” 他道:“这么久?我不太受得了。” 她问:“你之前怎么就受得了?” 简斯丞闲闲淡淡挑了眉一笑,说:“这不是因为昨晚,‘一发’不可收拾了么?” 孟绥而耳根子软,让他一逗就笑,笑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生闷气呢,索性又一本正经地闷声吐了两个字:“讨厌。” 简斯丞忽而又笑。 默了一阵,简斯丞搁下筷子,靠着椅子忽然说道:“韩森是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 孟绥而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 他继续,“那时候我还没进职业队,跟贺乾两个人就是单纯地玩玩车,后来接触这个圈子越深,认识的人也越多,鱼龙混杂,形形色色的都有,约着跑山跑赛道,我和韩森就是在祁鸣山上认识的。” 那会儿简斯丞年少了些,所以也轻狂了些,他的实力摆在那,所以备受关注,其实当初也有过不少车队要签他,但是他似乎无意入职业队。 估计就是这一点才引起了韩森的注意,韩森觉得简斯丞这个人很是洒脱不羁,所以韩森有意招揽他加入他们那个草台班子。 韩森这个人是有点实力的,就是路子太野,车圈里很多人看不上。 简斯丞也一样。 不过他表现得不明显,秉持着一贯的文明教养,他对韩森称得上客气,可就是因为他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隐隐约约的疏离,才更让韩森觉得不爽。 久而久之,就戳中了韩森那股子看似潇洒实则自卑的心理。 接下来韩森频频招惹简斯丞,故意找他的茬,可惜韩森脑子不够用,每次主动开撩每次都吃瘪,车技稍逊一筹,嘴炮也打不赢,回回都被简斯丞反杀。 于是两人就这么结下梁子。 当时贺乾没招惹过谁,只是看戏看得心安理得,所以他就一并被韩森惦记上了。 说到这里,时间差不多了,简斯丞拉着她从座位上起来,“其他的事下次再告诉你。” 孟绥而起来以后,手指还搭着桌沿,斟酌了一下,仰起头对他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对我交代些什么。” 他说:“我过去那些经历并不好看,我也一直想摆脱以前的那些麻烦,不过时隔多年,有些麻烦忽然又找上门来,又正好让你赶上了,所以让你了解一下也无妨。” 她问:“你是不是,不想我了解太多你的过去?” 简斯丞笑着垂眼,“无所谓的,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只是过程听起来可能不是那么愉快。” 她闻言问道:“那你现在,还会受到过去的困扰么?” 他轻靠响了桌沿,却答非所问:“现在困扰我的是你。” 孟绥而也不追问,只闷闷地说:“那你想我怎么样?” 简斯丞一手揽住她的腰,带到身前来,温声低语:“怎样都行,怎样我都喜欢,你有兴致了可以上房揭瓦,我让你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温润的口息轻落在她的鼻尖,她回:“越说越离谱。” 结了账出来,上车之前孟绥而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大学的时候读的什么专业?” 简斯丞说:“建筑学。” 孟绥而浑身一震,肃然起敬。 建筑学和法学是全国公认的两大秃头专业,在面对着随时都有秃头危机的课业面前,同时他还能兼顾玩车,说他这幅身子是铁打的那就过谦了。 这分明就是金刚躯。 孟绥而到学校的时候不过午后一点钟,她先回了一趟宿舍拿教材。 严兮的宿舍里,几个人都窝在床上享受午后的空调,有一位室友从洗手间出来,看见了孟绥而,刚打完一声招呼,忽然注意到她脖子两张并排的创可贴,再一想起她昨晚见男朋友且彻夜不归,于是立马就有了缠绵的浮想。 她耸耸眉毛,笑得意味深长,“孟孟,你脖子怎么了?” 孟绥而料想如果有人瞧见了也许会八卦,于是她坦坦荡荡兴兴头头地搬出了一早就瞎扯好的理由:“跟人打架,撞树上了。” 那位室友脉脉不得语,随后才找回声音:“你觉得这话,有可信度么?” 孟绥而认真一琢磨,管它有没有可信度,坚持一条路走的黑,“这是事实。” 严兮在床上听见两人的对话,掀开窗帘猛地一瞧,立马翻身下了床,拉着孟绥而奔出了宿舍,在楼梯间找了个清凉的角落,勾肩搭背,窃窃私语。 她一脸慎重,“真干了?” 孟绥而:“……” 原本严兮想表达的意思是“真的干了那个事了?”,没想到仓促一开口就缺斤少两,不过也算言简意赅,直指核心问题。 孟绥而仍是坦荡:“干了。” == 第32章 .闲章我觉得你没那么好欺负。 简斯丞应约来到一处茶馆,环境清雅,茶香怡人,颇有江南小楼的格调。 茶座上有几处坐着的是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悠然自得地扯着闲篇,一张茶桌坐着个着装清新文艺的年轻女人,拿着本书在看。 贺乾单独坐在一个角落里玩手机,他面前那杯茶都凉透了都没顾得上喝。 简斯丞过去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贺乾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了?无聊死我了。” -- 第66页 “无聊你喊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约你喝茶,当然得找一家像模像样的茶馆了。”贺乾举起面前的茶杯,一口下去透心凉。 其实这等场所这种氛围两人都待不住,坐久了浑身不对劲。 简斯丞也不是多爱茶,只是这么些年他不怎么碰酒了,跟人约饭每次都是以茶代酒,同一桌的人个个都是酒闷子,酒杯一撞喝得上头了,就他遗世独立清心寡欲。 时间长了大家心里有数,不便再找他喝酒。 也就贺乾闲着没事找他喝什么茶,今天还特地找了个茶馆,估计也是闲得慌。 贺乾有模有样地拎起茶壶给他添了一杯,说:“你都不喝酒,开什么酒吧?不如开一家茶馆,天天守着家里的茶壶,省了外面的茶钱,” 简斯丞说:“你觉得我像开茶馆的人么?” “说什么像不像,”贺乾的手指弹一弹茶壶,“当初我也觉得你不像是会认真玩车的人啊,现在不还是进了职业队?” 简斯丞看着泛黄的茶水,不搭腔。 “说真的,”贺乾继续道:“我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劝你两句,如果你远离了这个圈子,那么现在韩森想要再缠上你,估计也不容易。” 简斯丞忽而笑了一下,带着点狠劲,语调却是轻淡:“韩森坐一辈子牢都不足惜,他不应该出来。” 贺乾说:“怎么?你想把他再送进去?” 简斯丞说:“多花点心思,也不是不行。” 贺乾立时就变了脸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有没有想过,你把韩森办了,很有可能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简斯丞显然是将事情都想透了才做出的决定,所以打从一坐下来就显得很平静,“只要孟孟和言言安全,其他的无所谓。” “你如果出了事,谁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这你别管了,我让吴哥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贺乾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把一个文件袋拿了出来,“基本的信息都在这里,都过去好几年了,你觉得这人还信得过?” 简斯丞应道:“试试吧。” - 秋分已过,雨水仍盛。 这一天里,半日是浅阳,半日是雨露微微。 虽说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可总体还算的上清爽,大概是忍过了三伏天,现在连秋雨的天气也觉得是一阵清凉舒适。 这天周末,连夜的雨过去,天一亮就放晴。 老孟打电话给孟绥而,说是在老家给她寄了一点特产,这会儿应该到了,这一秒才刚结束通话,下一秒到件信息就进来了,孟绥而披了件薄外套,踩着小皮鞋就下楼,去学校的快递站点取件。 还没到下课时间,取件的学生不多,孟绥而伸手刚接过快递,旁边就来了个高挑的身影。 庄辞看着她手里的箱子,想起之前那个来路不明的恶作剧,他不得不多留意,甚至眉头已经先行皱了起来,“谁给你寄的东西?” 孟绥而很理解他的心情,因为她也产生了同样的心理,“我爸给我寄的。” 庄辞拿了自己的快递,两人一面走一面说话,“还没查到是谁的恶作剧么?” 自从那次快递的惊吓之后,孟绥而就没再碰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威胁,所以庄辞只能把那次事件定性为恶作剧,但他始终感觉不对劲。 有哪个正常人会玩这种把戏,就为了吓人? 还没走出了大楼,孟绥而忽然停下脚步,因为她看见站在大楼门廊的纪同。 纪同显然是在等她,看见孟绥而出来了,立马就走上前去,同时也注意到她身旁的一位男生,她冲庄辞笑了笑,才看向孟绥而。 “你怎么来了?”孟绥而问。 纪同说:“妈妈陪你爸过来分公司开会,顺便来看看你。” “你没有给我打电话。”孟绥而拿着手机确认了一下。 庄辞意外地看了孟绥而一眼,觉得她对待母亲的态度有点冷淡,甚至从见到这个女人开始到现在,她没有开口喊过一声妈。 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太好插嘴。 纪同仍是好声好气:“我以为你在练舞,所以就打算在学校里逛一逛,刚才就在外面那段路,”她转身指了一下,“我看见你进了这栋楼,所以就跟过来了。” 孟绥而没搭腔。 纪同看了一眼庄辞,笑着问:“这是孟孟的同学?” 庄辞抱着个快递赶紧点头打招呼:“阿姨你好。” 纪同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两眼,觉得这小伙儿长得又高又帅,关键是笑起来干干净净,很讨人喜欢。 这时孟绥而说:“这是我们学校美术系的师兄。” 又寒暄了几句,庄辞就先告辞了。 纪同看着庄辞的背影,目送他走远以后,转过来说:“有没有时间?中午陪妈妈吃个饭,你爸也来了,他已经订好桌了。” 纪同每次过来见女儿,只能找她吃饭,因为其他事情孟绥而没兴趣相陪,有的时候,连吃饭她都不一样回回都愿意。 孟绥而点点头,打算先回宿舍换衣服。 又听见纪同问:“你手里这是什么?” 孟绥而说:“我爸给我寄的东西。”说完撇下纪同径直就走。 纪同微微愣了一下,抿着嘴跟上去。 孟绥而换好衣服出来,跟着纪同上了车,母女两个一时之间没有话可讲。 -- 第67页 纪同只能率先想个话题出来,“刚才那位……你的师兄,你们怎么认识的?” 孟绥而说:“上课的时候认识的。” “他不是师兄么?也和你不同专业,怎么还和你一起上课?” “他没睡醒,走错教室了。” 纪同一愣,接着又笑,“这也算是缘分,没想到你们还能这么熟。” 孟绥而扭头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车一路向前,在秋日微阳的笼罩之下,直接上了高速,路面开阔平坦,一望无际。 纪同犹豫着开口,“你爸给你寄了什么东西?” 她几乎不在孟绥而的跟前提起前夫,不管是因为有所顾忌,还是愧对前尘往事,总之能忽略尽量忽略,但其实这个名字一直悄无声息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像一条江,隔开了母女两个亲近的可能。 孟绥而的口吻更加冷淡,却也是有问有答,“一些吃的。” 这么多年了,纪同也想开了,与其一味地逃避,不如正正经经地面对,因为她的回避其实不过是在兜圈子,躲着躲着还是回到原点,“你爸身体还好么?” “还好。” 纪同忽然不再开口,对于前夫,她除了愧疚,居然没有其他话可说,或许是因为有些事,她不敢当着孟绥而的面说。 可是这会儿,孟绥而的话却多了,“这么些年,你每个月都给我零花钱。”零花钱的金额不算很大,但每个月累计下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纪同抬起头,应道:“是啊。” “自从我上了大学以后,我就没再碰过你汇给我的零花钱了。”孟绥而说:“学费用的是我的奖学金,房租生活费用的是我每个月演出的酬劳。” 钱多了就吃得好一些,钱少了就少吃一顿,总之饿不死就行。 “你每个月给我的那笔钱,我都汇给我爸了,”她看着纪同,“这是你应该给的。” 孟绥而每个月给老孟寄一笔钱,到了春节,老孟会给她一个大红包,算一算数目,那是她每个月零花钱的总数。 不过钱一直存在卡里,她没有动用一分。 纪同久久地没有开口,不知道想些什么,接着才说:“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如果你爸有需要,我可以另外给……” “他不需要。”孟绥而打断了她的话,“也没有这个必要,你另外再拿,性质不一样。” 纪同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性质不一样,忽然车身猛地一下震荡,像是被后面的车用力撞了一下,后座的纪同和孟绥而险些摔下车座。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车身又是一震,接着三下四下,司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夫人,后面那辆车好像是故意的,要不要停车?”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后面又撞上来。 纪同赶紧倾身过去把孟绥而搂住,安慰道:“别怕……” 孟绥而见她整个人被安全带勒住,还往这里挤,于是伸手推了她一下,说:“你坐好。” 安全起见,司机只得缓缓靠近右侧路肩,打算把车停下,这个时候,旁边接连蹿出几辆东风日产,黑的白的蓝的都有,远远地径直开走了。 司机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刚才究竟是哪一辆车故意找茬,跑到车后面看,发现保险杠都撞坏了。 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抓不住肇事者,纪同一肚子火气,怒火直烧眉毛。 孟绥而怀疑这也是韩森做的,不过她只是怀疑,而且就算是这样,也没有证据,高速路上一马平川,对方选了个没有监控的路段。 也许有其他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拍下了这一段,但是车辆太多,要一辆车一辆车地进行排查,耗时耗力。 查到了也不过是赔点钱。 吃饭的时候,孟绥而心不在焉,拿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件事跟简斯丞发短信说明了情况。 纪同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不知死活的小混混,不拿人命当回事,在那种地方恶作剧,真是嫌命太长,活得不耐烦了!” 她没有想得太多,因为实在是没有理由。 沈肆听着却觉得不对劲,小混混也许不知死活,但不会无缘无故在路边就拿人命来玩笑,再蠢的货色,干非法勾当的时候也晓得要避人耳目。 无德之人最是了然厚德载物的道理,否则哪有“伪善”这一说辞? 他看了一眼孟绥而,觉得他这个女儿对这件事似乎不太在意。 简斯丞很快回复信息,问她有没有事,后来他怎么想都放不下心,索性问她要了地址,打算亲自过去接她。 韩森如此猖狂,无非是背后有所依仗,只要不触犯法律,他就敢明目张胆地干点擦边球的事恶心人。 简斯丞这回直接打车过去,到孟绥而所在的饭店门口,差不过用了一个小时,到了以后给她发了短信。 这会儿包间里的一顿饭差不多也结束。 在电梯门口,沈肆接了个电话,趁着这个当口,孟绥而知会了纪同一声,没说详细,只说有朋友来接。 纪同一听就有了猜想,“是不是简斯丞?” 事到如今,孟绥而也不打算隐瞒,点了点头。 纪同说道:“你告诉妈妈,你和他是不是在一起了?” 孟绥而直接承认,“是。” 纪同面色稍有迟疑,考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有些话你可能不喜欢听,有些事我也没办法干涉你,但你要相信,我是真的关心你。” -- 第68页 “你想说什么?” “你了解过这个人么?” 孟绥而看着她道:“为什么这么问?你知道些什么?” 纪同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更不放心,我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她原本想说“不是省油的灯”,但这话不好听,免得惹女儿不高兴。 “什么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出声问话的人是沈肆,他已经打完了电话,半路听见了这样的一句话。 “在聊哪个人?”他又问。 沈肆两句话都是看着孟绥而,幽深的眼眸带着探究的意味,说完又看向纪同。这时纪同也不敢随便开口,这两个人她一个也不愿意得罪。 没人接话,他也不在意,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饭店门口。 如此一来,就难免要和简斯丞碰上面。 孟绥而有点忐忑,莫名不知缘由,虽然她不觉得简斯丞面对沈肆时会吃亏,但也完全想象不到两人碰上的画面,她从未预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 大概是因为没有头绪,所以才觉得不安。 电梯抵达一楼,沈肆迈开了腿在前头,步子大且利落,纪同和孟绥而并肩落在后头,一前一后拉开了七八步的距离。 简斯丞今天一身的黑,倚着门廊的圆柱,身姿挺拔洒落,手里玩着一支烟,抬头见孟绥而和纪同快要出来,他抬步上前,与沈肆错身而过。 纪同看见他,略微顿步。 孟绥而倒是直接加快了两步过去。 简斯丞先和纪同打了声招呼,“阿姨。” 纪同勉强笑一笑,说了句“来接孟孟啊”,就没了其他言语可以应付,这时她看见前面的沈肆立时收了脚步,侧着身扭头看了过来。 按照沈肆的脾气,放在以往他会直接扭头走人,没有功夫理会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的情爱,但今天纪同在高速公路上的遭遇让他起了疑心。 他直觉这事没那么儿戏,也许和孟绥而有关,甚至和前面那个年轻人有关。 沈肆逗留了片刻,然后看了纪同一眼,接着才转身离开。 纪同和他做了多年夫妻,几乎对他的每个眼神都心领神会,这时候只得硬着头皮做主,“孟孟,你爸在前面呢,既然……简先生……” 简斯丞说:“阿姨叫我阿丞就好。” 纪同笑着说:“既然阿丞今天来了,你带着他去见一见你爸。” 孟绥而说:“他已经走了。” “你爸接下来还有事情,咱们约个时间坐下来聊一聊怎么样?”她转向简斯丞道:“阿丞方便么?” 孟绥而原本打算拒绝,但是简斯丞先了一步答应了。 “好。” “……” 纪同问道:“那你什么时间方便?” 简斯丞说:“我都可以。” 纪同看了他一会儿,说:“那好,到时候我再联系孟孟,你们一起过来。” 她说完,拍了拍孟绥而的手臂,直接走了。 看着人走远,孟绥而才说:“其实你没有必要和他们见面。” 简斯丞却问:“刚才经过我旁边那人就是?” 孟绥而“嗯”了一声。 简斯丞说:“既然碰上了,没有打招呼确实有点失礼,见一面也好,反正迟早的事,你怕什么?怕我受欺负?你父母又不吃人。” 孟绥而也说不清,“我觉得你没那么好欺负。” 简斯丞和沈肆完全就不是一类人,孟绥而想象不到这样的两个人能聊什么? == 第33章 .闲章把我送给你。 简斯丞看看时间,问道:“回学校么?” 孟绥而摇摇头,她斟酌着说:“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回来?” 简斯丞知道她之前从学校宿舍搬出来的原因,“在宿舍跟同学处得不好?” “挺好的。”她说完忍不住又补充一句:“就是有点吵。” “快了,再等等。” 简斯丞带她回了住处,孟绥而外出一趟总觉得浑身黏腻,回到家就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看见简斯丞在阳台打电话,倚着栏杆,面朝着屋子,嘴里咬一支烟,正看着她。 孟绥而发现茶几上一个烟灰缸,里面扔了好几个烟头。 以前也不见他抽烟抽得这么频繁。 在书架上拿了本书,仰在沙发上看,两只脚轻轻踩着茶几的边缘,脚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十只脚指头是淡淡的红,整个人染上了秋日里清致的气息。 简斯丞进来的时候,她正翻过一页,然后就感觉到脚踝被一只手握住了,带着干燥的温度,接着他的手一用力,把她一只脚提了起来,孟绥而冷不丁往下一滑,整个身子陷在沙发里。 她微微动了气,把手里的书合上了朝他扔过去。 简斯丞稳稳接住了,随手扔到茶几,再笑着俯身去抱她,她顺着力道就起,简斯丞掂量一下挂在腰上的人,觉得满怀都是细腻柔软。 卧室里的窗帘一直是拉上的,简斯丞睡觉不喜欢光线,孟绥而又不在这,窗帘拉上以后,这段时间他就没再掀开过,一直这么拢着窗口。 关键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床头灯,孟绥而一时之间适应不了,蹙着眉往另一边偏了脸,嘴巴微微开着,吐着气息,眼角眉梢都是情韵。 -- 第69页 简斯丞凑上去一口咬住她的耳垂。 今天发生许多事,孟绥而实在没有多少精神,很快就睡过去,一直到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客厅,客厅里只留一盏落地灯。 屋子里安安静静,简斯丞也不在床上。 孟绥而起身时感觉耳垂坠着什么东西,下意识伸手摸,摸到一个凉丝丝的耳坠子。 她开了灯,把耳坠子取下来,发现是一枚小巧的玉石印章,只是做成了耳坠子,底下的刻字用薄薄的镂空金片扣住了,她小心地拆下来,上面刻的是“丞”子,字体十分雅正。 另外一边的耳朵轻飘飘,她摸了一下,就摸到一枚耳钉,取下来一看也只一枚小小的印章,刻的是一个“孟”字。 两枚印章大概都是芙蓉石,白腻之中飘着芙蓉色,方雅小巧,细润可爱。 孟绥而找遍了屋子,发现简斯丞好像出门了。 她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是晚上7点钟,自从入秋以后,天色就早早垂暮,孟绥而接了一壶水,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了水,起身靠在栏杆上,低头就发现了简斯丞今天下午留在那里的一点烟灰。 - 简斯丞到了地方,选了个方便的位置停好车。 贺乾随即也到,下了车以后环顾四周,到处都是老旧的楼房,路面坑坑洼洼,斑驳生锈的阳台铁丝网,连一旁的电线杆都透着一股子腐朽。 简斯丞左右看一看,确认了方向以后就朝着一边走。 贺乾迈开步子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钻入一条小巷子,青苔的潮湿气更浓重了,走了一段,简斯丞在一扇铁门前停住脚步。 门上的绿漆皮掉得差不多,露出锈迹斑斑的铁条,铁条之间窄小的缝隙乍阿昏一眼看过去黑洞洞的,门对面的墙上一盏灰白的灯,照得这扇门越发显得破落不堪。 夜里忽然一声犬吠,隔着厚厚的红砖头墙,不知道从哪过来的。 贺乾看着紧闭的大门,说道:“这个时间,他不定在。” 简斯丞敲一敲门,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门内的屋子却久久没有一丝动静,两人在这扇门前逗留了一阵,简斯丞就不打算继续等了。 就在这时,贺乾低声喊了一句:“阿丞!” 同一时间他已经拔腿往巷子口跑,像是追着什么人去,简斯丞立即跟了上去,跑出巷子以后他看见贺乾把已经把一个人压制在了墙上。 “你跑什么?”贺乾问那人。 “你谁啊!!”那人脸冲着墙,墙皮早已脱落,他鼻子里挤满一股霉味。 简斯丞示意贺乾把人松开,那人一得自由又想跑,猫着身体脑袋往空隙里一钻,就被贺乾抓住胳膊甩回墙上。 那人如履薄冰,后背紧紧贴住墙面,惊惶地左右各看了一眼,惊讶之余,又怯声喊道:“丞哥,乾哥……” 简斯丞说:“好久不见,徐小耀。” 徐小耀干干笑道:“好、好久不见,你们……找我有事啊?” 贺乾问道:“你刚才跑什么?” 徐小耀仍是赔着笑,“我刚才没看清楚人,还以为是什么小混混来找麻烦的,我就,我就……” “找麻烦?”贺乾又问:“你惹什么事了?” “没有!”徐小耀忽然掷地有声。 简斯丞没工夫在这跟人聊天话家常,他点了一支烟,咬着就说:“咱们有5年没见了吧?从韩森坐牢那天起。” 徐小耀脸色煞白,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简斯丞取了烟,冷淡之余一点痞气,问:“韩森入狱以后,你在哪混?” 关于徐小耀这5年来的动向,其实在老吴给的文件资料里写得清清楚楚。 韩森入狱以后,他手底下那帮混混走的走散的散,也有另拜山头的,徐小耀也趁着这个机会脱离了那个团体,找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交了个女朋友,日子还算安稳,近期和女朋友也有了结婚的打算。 徐小耀自以为可以过上普通的生活,就此安然无恙。 没想到的是,韩森出狱以后,第一个就找了他叙旧…… 贺乾双手揣着兜,冷丝丝的眉眼底下却露出个笑来,“别紧张,这么多年不见,我跟阿丞过来这边办点事,听说你住在附近,就顺路绕过来找你喝喝茶,好歹当年,咱们还一起玩过车。” 徐小耀当然不敢轻易相信“顺路找他喝茶”这个说辞了,他苦哈哈地说:“这几年我没干什么,就随便打了一份工……” 简斯丞看起来比贺乾要正经一些,他单手替徐小耀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领口,温声说道:“没事,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你过得好就行,那我们先走了。” 那口吻好似他真因为念着旧情,过来找人喝茶叙旧的。 贺乾看了简斯丞一眼,转身一块儿走了。 两人绕出来,分别上了自己的车,随后不久徐小耀也从拐角跑了出来,远远地喊:“丞哥!” 简斯丞和贺乾对视一眼,噙着不明显的笑意。 徐小耀过来以后支支吾吾,半天才拿出手机说:“这么久没见,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时间的话,我请吃饭。” 简斯丞爽快,把手机拿过来,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拨通了再掐断,“那行,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徐小耀应了一声,就拿着手机走了。 -- 第70页 贺乾说:“你觉得他真的相信,我们是特意来找他喝茶的?” 简斯丞觉得不尽然,“如果他真想摆脱韩森的纠缠,继续过安稳日子,那么在刚才那一瞬间,他除了找我们,别无办法。” 贺乾忽然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好一阵,“你的欲擒故纵玩得这么溜,当初追孟孟不会也是用的这招吧?” 简斯丞给了他一笑,算是默认。 贺乾哼了一句:“对自己喜欢的人也玩心眼,没人性。” 车还没开出去,简斯丞的手机就来电话了,接起来就说:“醒了?我出来有点事,现在回去了,一会儿给你带个饭,你饿了就先煮点东西吃。” 贺乾听他声气低柔温和,猜想手机那头是孟绥而,贺乾觉得他这幅样子有点好笑,和平时的状态完全是两回事。 过了一会儿,贺乾等他结束通话了才悠悠地说道:“前两天盛子楮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这阵子很少回车队,问你最近在干什么。” 简斯丞说:“他怎么不直接来问我?” 贺乾看他一眼,“问你你会告诉他?” “问你你就会告诉了?” “不会,”贺乾笑,“但我会扯淡。” 简斯丞回到家已经晚上8点多,他开门进了屋,看见孟绥而拿着平板在沙发上刷视频,简斯丞估计她一晚上饿着没吃东西。 他手里拎着一份在饭店打包的饭菜,搁在了茶几上,“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所以不用特地留着肚子等我。”他调侃完瞟了一眼她的耳朵,问道:“东西呢?” “收起来了。”孟绥而扔下平板,坐过去拆开饭盒,里面有菜有肉,她饥肠辘辘一晚上,现在看着菜底下的油水都觉香。 “喜欢么?”他立在一旁问。 “喜欢。”孟绥而咬着筷子抬起头,“为什么有一边是你的名字?” 简斯丞唇边隐约一点笑:“把我送给你。” 这人笑如春风,言语也如春风,撩动她总想爱他多一点。 简斯丞一身的汗,直接就去洗澡了,洗完澡出来看见她还在刷视频,凑近一看发现视频里是个俊美帅气的唱跳男明星。 他擦着头发坐下,“这有什么好看的?” 孟绥而应道:“挺帅的。” 这是严兮推送给她的视频,推了好几个,都是不同男明星的舞蹈表演,问她哪个帅,她觉得都差不多帅,所以严兮命令她反复观看,必须选出一个,所以她看了一晚上。 简斯丞闻言问道:“有多帅?” 孟绥而心不在焉,“就是挺帅的。” 没多久,严兮又给她推送了一系列的视频,睡觉的时候,孟绥而坐在床头还在沉迷视频,音量调得很小,简斯丞躺在床上,只听得呜呜哇哇一阵吵闹。 他起了身,把孟绥而手里的平板拿了过来,正准备关掉的时候,一眼瞥见视频里一个高挑美男子,侧着身在镜头前性感地顶了个胯…… 孟绥而也看见了,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简斯丞抬了一下眉,看向她,她一溜烟就钻入了被子里,害起臊来的时候身手极其灵活,他把平板搁在床头柜上,转过来说:“不就是顶胯么?你没见我做过?” 孟绥而从被子里钻出来,说:“人家那叫舞蹈动作。” 简斯丞靠在床头,垂着眼问:“那我做的是什么?” 她说:“你那个叫一逞兽|欲。”话音一落立马又钻入被子里。 简斯丞伸手想把她拎出来,但她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风,剥都剥不出来,他摸索半天才抓到了她的脚,说:“来,你再我让逞一逞,我看看区别在哪。” == 第34章 .闲章不这样我能怎样? 自从那晚见过徐小耀之后,简斯丞就闲下来了,每天准时去车队报到,该练车练车,该开会开会,偶尔接受一下媒体采访,跟记者小姑娘打打太极。 今年12月份的时候国内有一场公开赛,车队正在为此做准备。 只不过现在才10月份,距离12月还早。 体育馆的练车场是Wyn车队常年包下来的练车场地,偶尔也有其他的车队过来互相做个交流,说得好听是来一场友谊赛,说得不好听就是踢馆。 不过,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大家都懂这个道理。 所谓和气致祥么。 周末这日,孟绥而和严兮就去了体育馆,她们来得比较晚,到了之后,这里已经开始跑起圈玩起了比赛,几个车队的人员扎堆聚到一起,还挺热闹。 严兮趴在观众席的栏杆上,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面对芸芸众生,开始指点江山,“你看那,看到没有?” 孟绥而说:“看到了。” 严兮忽然叹一口气,“知道我让你看哪了么?你就看到了?” 孟绥而说:“不知道,你指教一下。” 严兮捏着瓜子的兰花手直指一个方向,“那儿!穿着蓝色车手服又高又瘦的帅哥!” 孟绥而仔细瞧了一眼,确实又高又瘦,但是对方戴着头盔,压根看不出是不是帅哥,这时对方长腿一迈,跨上了车座,动作极其潇洒。 就这一下,已经蒙蔽住了严兮的神智。 她把下面跑完圈刚回来的盛子楮喊了上来,指着那人打听他是谁。 盛子楮定眼一看,不高兴说道:“贺乾!” -- 第71页 两个字如同耳边惊雷,炸得严兮灰头土脸,大受打击之下退了一步:“居然是他!我居然又被这样的人迷住了双眼……” 孟绥而心想,迷得住你的何止一个贺乾。 盛子楮没有听严兮瞎扯八道,而是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最近他和阿丞偷偷摸摸在搞什么鬼?”说完又纷纷不已,“凭什么瞒着我!” 严兮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看来以后我要谨慎一些,管住自己的眼睛,否则来者不拒太危险了!” “什么事都瞒着我,真不拿我当知心好友了!亏我对他掏心掏肺!” “以后看人要精挑细选了,可是精挑细选也得靠我一双慧眼观察不是?好吧,管不住眼睛,那我只能管住自己的心了……” 这两人自顾自地做着打算,各自演绎了大半天,忽然抬头对视一眼,立马彼此会心,深情款款握住了对方的手。 孟绥而看他们两个同仇敌忾,忍不住故意要唱反调,“我觉得贺乾挺好的,长得帅,身材棒,脾气好,性情温和,文质彬彬,助人为乐。” 她说这话的时候,盛子楮和严兮都看着她的身后,两人欲言又止,百感交集。 于是严兮带着复杂与感慨的心情问了句:“那你觉得他和阿丞比,谁好?” 孟绥而顿时陷入了沉思,“这个……” “我是真没想到。” 孟绥而浑身一僵,回头望过去。 贺乾看着简斯丞继续说道:“有一天我会成为你感情路上的一颗试金石。” 简斯丞上下打量着一旁的贺乾,不知道孟孟是从哪个角度看出了他的身材棒,然后他对着孟绥而道:“不要胡说八道。” 贺乾闻言很是不满,“刚才孟孟列举的那些优点,有哪一个成分掺假了还是过量了,不符合事实么?” - 晚上车队的几个人一起吃饭,简斯丞看见贺乾也在,挑了眉不客气地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贺乾觉得自己受到了排挤,不过仍是厚着脸皮,“在这里当然是吃饭了,好歹以前也是一个车队的,叙叙旧嘛。”一扭头就喊:“小盛子~” 盛子楮怒目而视:“滚。” 孟绥而和严兮上完洗手间回来,包间里闹哄哄,嚷嚷成一片。 简斯丞看见她手里拿着一袋小小的黑色酱料,问道:“手里拿的是什么?” 孟绥而笑说:“刚才问服务员要的小醋包。” 简斯丞一时无语。 一开席,众人围着桌子举杯互相敬了一巡,简斯丞仍是以茶代酒。 有人见了笑着说道:“丞哥,偶尔喝一杯也不耽误事,喝酒怡情嘛,干嘛这么克己?你之前不也喝过嘛,我记得你以前没来车队的时候……” 简斯丞开腔打断道:“别管我了,你们自己喝。” 其余的他似乎不太想多说。 贺乾也只是默笑着,并不搭腔。 过半的时候,大家聊天喝酒玩游戏,饿了添口菜,事事周全样样不耽误,严兮每次都和盛子楮苟且在一起,这两人如果不成眷侣,估计也能成为拜把子兄弟。 期间简斯丞出去接了个电话。 孟绥而一个人坐着,转着面前的茶杯。 贺乾看她闷声坐着,索性找她聊两句,“阿丞是不是送了你一对耳环?” 孟绥而正犯着困,闻言就醒过来了,“是啊,那是一对印章。” “他自己写的字,然后找了一位老师傅做章刻字。” 那位老师傅还是简斯丞托贺乾找的,贺乾喜欢交朋友,广结善缘,认识的人之中什么行业领域的都有,找个老匠人并不是难事。 孟绥而默了一下,忽然问道:“他以前是不是因为喝了酒耽误了什么事?” 贺乾起先抿着唇,接着才微微地一笑,“是啊。” 有些事,简斯丞并不是不让人知道,而是不想轻易地提起,大概孟绥而也是料定了如此,所以才找他问的这事,贺乾也就没有神秘兮兮地缄口。 贺乾说:“简斯言的事你知道了吧?” 孟绥而没有想到这事还和简斯言有关,听他这么一问,她心里隐隐有了一点猜测。 贺乾手里一杯酒,映出他异常沉静的神色,“她升高中那年暑假,来过这里,那一年也是阿丞大学的最后一年。” 简斯丞读的是建筑学专业,大学五年制,当时他是本硕连读,读完最后一年就准备读研究生了。 简斯丞玩车家里是知道的,父母从一开始的反对,到后面大概是发现他玩车并不影响学习,那么作为兴趣爱好的话,好像无可厚非,于是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接受了。 但是接受了不代表支持,他们对简斯丞有一个要求,玩归玩,不能认真,别当做什么职业。 贺乾说道:“当初有不少车队争着要签他的,但是他无意入职业队,他拒绝了几次,很快就引起了韩森的注意,韩森想要招他加入自己的车队。” 说是车队,其实不过是野狐谈禅,干的都是些不入流的邪癖勾当,所以简斯丞无意和韩森产生过多的纠葛,免得无辜惹一身腥。 三番两次谈不拢,韩森也就盯上了简斯丞,两人算是结下了梁子。 韩森劝不动简斯丞,所以开始打他身边人的注意,有个叫徐小耀的男孩子,他禁不住诱惑,选择去了韩森那一边。 -- 第72页 “那年暑假,言言到这边打算玩几天,但是阿丞准备着研究生的事,所以没有太多空余的时间照顾她,我也忙着车队的事,对她有所疏忽了,连她认识了些什么人都不知道。” “有一天晚上,我们出来喝酒,阿丞喝多睡过去了,第二天醒过来发现凌晨的时候,言言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没接到,因为他喝醉了……” 简斯丞在自己住处的门口发现了简斯言,她当时就坐在地上,两眼无神,身上各处痕迹都指向了一个不堪的事实。 她是自己跑回来的。 简斯言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所以简斯丞第一时间把人送去医院,做了各项检查,报警,取证…… 韩森被判了7年有期徒刑,后来在狱中,韩森因为表现良好减刑了,又借了外头的帮助,只有5年就出来了。 孟绥而听完哑口无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他的父母……” 贺乾笑一笑,嘴角掺了点无奈,“从那以后,言言的精神状态就不大好,连着身体也松松垮垮,叔叔阿姨忙着照顾女儿,对阿丞也没怎么过问了,后来他放弃了研究生,大学毕业就加入现在的车队了。” 简斯丞打完电话回来包间的时候,看见孟绥而和贺乾两人凑在一处,埋着头聊得风生水起,有一种超脱世俗的忘我。 他拉开椅子坐下,厚重的木椅四只脚划拉过瓷砖,发出一阵震慑四座的威严恐吓。 贺乾赶紧收了声,脸上摆出了一种被逮个正着的心虚,还要装得若无其事,他笑着打岔:“谁给你打的电话?” 简斯丞淡着脸盯了他几秒钟,说:“徐小耀。” 孟绥而觉得这个名字听着有点耳熟,接着仔细一回想才知道,这个名字刚才贺乾跟她提过,徐小耀不是跟着韩森混了么? 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下意识就问:“他找你干什么?” 简斯丞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他不记得自己跟她提过这个人,就这一瞬间的功夫,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眼神瞟了贺乾一眼。 他神色缓和地说:“没什么事,闲聊。” 吃完饭出来,大家散了各自回家。 盛子楮喝了点酒,揪着贺乾的领子冲他撒酒气,“快说!前段时间你跟阿丞偷偷摸摸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说清楚就别走了!” 贺乾三下五除二,把他交给旁边的队友,并说:“善良的孩子,最好不要打探世间险恶,好好走你的职业正道。” 他说完跟在简斯丞身后走了。 严兮跟孟绥而打完招呼,让阿肯送她回了学校。 秋天的夜晚凉了些,刚才一场微雨,把原本干爽的空气搅和得湿气极重。 走出饭店,简斯丞忽然停下,冲着路边不远扬一扬下巴,问孟绥而,“你看前面那个女孩子,你觉得她身材怎么样?” 孟绥而仔细望过去,看定以后说:“很火辣。” 简斯丞微一沉吟:“那跟贺乾的身材比,谁比较辣?” 孟绥而:“……” 贺乾就在旁边,一听这话郑重提醒:“我是男的!” 简斯丞应一句:“输给女孩子不丢脸。” “我不要!”贺乾抗议一句,然后四处搜寻,眼睛一亮,说:“孟孟,你看那边那男的身材……” “哪里?”孟绥而很是积极,问完就被简斯丞捂住了眼睛。 简斯丞冲着贺乾,没什么好气,“能不能快点滚,别在我眼前折腾,烦不烦?” 这里话音一落,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一男一女推推搡搡地走出来。 女人的声音包涵愠怒,也带着点醉意,“放开我!” 男人却流里流气,“你喝醉了,我送送你。” “放开!” “别乱动啊,我有车,开车送你回去。” 孟绥而望过去时,就认出那个女孩是谁了,孟绥而在体育馆的训练场上见过她几次,一个女车手,跟简斯丞和贺乾他们好像关系不错。 简斯丞已经迈开腿过去了,把女孩拉到自己身后,拦住了流里流气的男人。 贺乾在这个时候忽然压低了嗓子说:“其实阿丞和你在一起,我有点惊讶。” 孟绥而好奇地看着他,带着询问的意思。 他说:“你不知道吧?阿丞以前喜欢身材火辣的。” 孟绥而一听,下意识低头去打量自己,虽然不至于干瘪,但也确实称不上火辣,她又抬头一望,那个女孩的身材足够火也足够辣。 简斯丞把林冉带过来,推给贺乾,“送她回去。” 贺乾把人扶着,“为什么是我?” 简斯丞说:“不是你是谁?” 林冉这时挣扎了起来,两条腿摇摇晃晃地说:“我不用你们送!”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让孟绥而产生了错觉,刚才她好像被瞪了一眼。 简斯丞沉着脸说:“别闹了,喝成这样你打算在路边躺尸?” 林冉垂着的脸忽然抬起来,似乎生气了,“躺尸就躺尸,你管得着么?” 简斯丞拿出手机,“行,你躺吧。” 林冉看他拿着手机似乎在拨号码,也不晓得要干什么,“你给谁打电话?” 简斯丞应道:“我报个警,你不嫌麻烦的话,我就麻烦一下警察,让警察送你回去。” -- 第73页 贺乾见他动真格的了,手上使了点力,把林冉一直拉到车旁,催促道:“快点,我也急着回家睡觉,姑娘家家大半夜在外边醉成这样像什么话?” 林冉大概也怕简斯丞真的报警叫警察,最后只能乖乖听话。 晚上洗澡的时候,孟绥而站在镜子前端详打量自己,虽然镜子里她腰是腰,腿是腿,身上各处骨肉轻匀,但是有了贺乾那句话,她如今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她没来由地一阵气恼,甚至气得半夜睡不着,翻过了身抬起脚往简斯丞的小腹踩了一脚,把简斯丞吓了一跳,清醒了。 她踩完翻身继续睡觉,简斯丞在昏暗之中疑惑了半天,没过多久她忽然又转过来,提起一条腿又要往他的下腹踩。 简斯丞这回有了防备,一下子捉住她的脚踝,然后起身开了床头灯,拎着她的脚看着她问:“梦游了?” 孟绥而坐起来说:“我从小学到大学,喜欢我的男生很多,给我写过情书的也不少,一个个都长得帅长得高,挑得我眼花缭乱。” 这话一听就有艺术加工的成分,简斯丞问:“那你怎么不挑一个当男朋友?” 孟绥而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情书我还留着。” 最近天气转凉,是穿长袖的时候,简斯丞终于不再克制,手腕浮着青筋,生生抓出几道手指痕,那副身子足够柔韧,由着ta翻来覆去。 之前舍不得在她身上多用一道力,如今终于尽兴一回。 孟绥而丢盔弃甲,认命求饶,就像那时候玩鬼屋,她蹲在地上求饶一样虔诚,放过我,别这样…… 简斯丞冷沉的嗓子动了情,在这样的深夜里,实在令人胆战心惊:“你叫得这么好听,我怎么受得了?不这样我能怎样?” 经过一个小时的盘问,简斯丞终于问清楚她今晚反常的源头,于是深更半夜一个电话拨过去,对着手机说:“贺乾,你有病就吃药。” 说完扔了手机。 贺乾听得发笑——你以为我只能在你眼前折腾?我不在你眼前照样能翻云覆雨。 == 第35章 .闲章一天天的尽想这些。 简斯丞在训练场几乎待了一整天,下午三点钟就准备走了,临走前他先去了休息室卫生巾洗了个澡,一出来就和盛子楮碰上了。 盛子楮看他一眼,问道:“又要走了?” 简斯丞应了一声,取下柜子挂钩上的外套穿上,他里面就一件短袖,外面套了一件清爽的秋款立领外套,灰白色调又稍显冷感,他取了腕表戴上。 盛子楮拽着车手服拉链往下一拉,一边说:“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但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告诉我,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类似于你忽然身负重伤,我可以帮你打120……” 最后一句显然是故意。 简斯丞听得笑了,说:“我进车队之前的事你都知道,过往有些纠葛总有一天我要做个了结,这些麻烦和你无关,你不需要蹚浑水,我也不希望把你牵扯进来。” 盛子楮无奈地看着他,半天过去才说:“别出事就好。” 简斯丞出来以后,开车去了一家茶楼,贺乾比他先到一步,两人一同上楼,楼上有隔间,每个隔间都落着帘子。 这茶楼有一定年头了,门口两支柱子仍是硬朗,木质的茶桌盘得油光锃亮,徐小耀就坐在隔间里头,茶桌上摆着几样餐点小吃,这个时间喝下午茶刚刚好。 徐小耀见人来了,赶紧起身倒茶。茶桌并不大,一个简单的方形八仙桌,这个地方环境还算干净清雅,显然徐小耀是用了心招待。 简斯丞与贺乾一前一后拉开椅子入座,说了句;“等很久了么?” 徐小耀赶紧笑着说:“没有,我也刚到不久。”他倒完茶以后坐了下来,伸手把茶点往外推一推,“这里我跟我女朋友来过几次,味道不错,你们尝尝。” 简斯丞拿了块梅花状的糕点塞进嘴里,口感软绵,但是一口吃得太多就甜得发腻,他连喝几口茶。 期间三个人聊着近况,闲话家常,徐小耀有一搭没也搭地接着话茬,他自己打电话约人出来的,自己倒显得心不在焉,像是揣着心事。 简斯丞没挑明,耐着性子循序渐进。 徐小耀的情况,简斯丞让吴哥查得一清二楚,但他戏做得很足,听得一副深沉的模样,贺乾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丞哥,韩森出狱以后,又找上了我,让我继续帮他做事……但是我不想跟着韩森混了,我想给我女朋友一个安稳的生活,她现在人在医院里,还有两个月就生产了。” “这也没办法嘛,”贺乾浑身懒洋洋地靠着椅子:“当初你在他手底下多拼命啊,他就信任你一个,现在出来正缺一个替他卖命的左右手,不找你找谁?想必他有什么来钱的门路,也会想着你。” 徐小耀垂着脸,安静了半天才说:“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普通日子,娶妻生子,不想再去替他干那些非法的勾当了……” 贺乾闻言,抬眼和简斯丞对视了一下,都没有搭腔,只管喝茶。 过了一会儿,简斯丞从外套内袋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给了徐小耀,“女朋友怀着孕住院,开销不少,这些你拿去用。” 徐小耀诚惶诚恐的同时,也疑惑简斯丞身上怎么带这么多现金,莫非是未卜先知?还是从哪打听了他急需用钱的情况? -- 第74页 这个时候贺乾就发挥作用了,他先皱起眉,再说:“这钱你一会儿要用吧。” 说明这厚厚一叠现金是刚从提款机里取出来,等一下简斯丞有急用,但是听了徐小耀的近况,一时于心不忍,这才临时决定把钱拿出来。 简斯丞说:“没关系,再去取就是了。” 徐小耀反应过来,急忙摇手,“不不不,丞哥,我有钱,不用了……” 简斯丞喝着茶说:“拿着吧,好歹喊我一声哥,你迟早要和女朋友结婚,就当作是礼金了,以后孩子生出来了我再准备个红包。” 贺乾笑笑地说:“我身上没有现金,那就只能等你结婚了再拿。” 又坐了以后,简斯丞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徐小耀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简斯丞没搭理没点破,只语重心长地溜了句“好好生活”,然后就和贺乾下楼离开了。 下了楼,贺乾说:“他心眼不少,刚才的话说一半藏一半,等着我们主动暴露目的。” 简斯丞只是笑,“好歹跟韩森混了几年,对人有点防备心很正常,他摸不清咱们的意图,我们也不清楚他是不是足够坚决,再说了,他越犹豫,越说明韩森让他办的不是小事。” 事情正按着简斯丞的思路在发展,这次的以退为进,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徐小耀想把事情说出来的想法更强烈了,只不过因为太过小心,所以犹豫不决。 韩森究竟在干些什么勾当,简斯丞自然调查得一清二楚,前些日子他忙得见首不见尾,就是亲自去踩点,跟踪,调查,连韩森经常出入的几个场所他都查清楚了。 这事不能大张旗鼓,所以他煞费周章。 现在缺的,是韩森跟人进行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从茶楼出来,简斯丞就和贺乾分道了,简斯丞直接开车去了孟绥而的学校。 这会儿接近傍晚6点钟,他停好车,一边拨电话一边往舞蹈室方向走,迎面两个女孩打打闹闹往这里来,眼见要撞上,简斯丞抬手撑了一下女孩的后背,低声提醒道:“小心点,看路。” 女孩回头一望,脸就热了,堪比远处连天的红霞,她和旁边另外一位同学对视一眼,心头突突地跳,愣了一会儿才连忙道歉:“对不起……” 简斯丞的注意力在一直没有拨通的电话上,他看着手机应了声:“没关系。”手指头动一动,又把电话拨出去,一边继续往前走。 第二个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他直接去了舞蹈室,里面有人正在练舞,独独少了孟绥而。 今天是周日,他今早送她来学校,说好这个时间过来接她吃饭,现在却不见踪影,电话也不听。 简斯丞进舞蹈室找了个女孩问了一下,女孩说孟绥而下午大约4点钟的时候就离开舞蹈室了,好像是严兮找她出去了。 出来以后,简斯丞转打给严兮,好在那边很快就接了,那边刚“喂”了一声,简斯丞就听出电话里严兮的声气不对,心绪一沉,直接问:“怎么了?” 严兮说:“孟孟受伤了,现在在医院做手术。” “怎么回事?严重么?”简斯丞一边往停车的位置阔步走去。 “腿骨骨折。” 简斯丞也不着急问清楚缘由,只说:“地址发过来。” 这个时间孟绥而已经进手术室有一段时间了,因为术前要通知家属签字,让纪同过来实在有点远,所以严兮打电话给了沈未未。 沈未未也在这里上学,好在她还分得清轻重缓急,接到电话就打车过来了。 她过来也得花一点时间,期间医生先给孟绥而受伤的腿做了局部固定,等家属来了,签了手术同意书,这才推着孟绥而进行手术。 简斯丞刚到医院,严兮就打了电话给过来,告诉他孟绥而的手术已经结束了,让他直接去住院大楼几几楼几号病房。 孟绥而是小腿的腿骨骨折,手术上的是局麻,不过因为手术时间长,她睡着了,还没醒。 简斯丞进了病房,看见孟绥而睡着了躺在病床上,他放轻步子走近瞧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才回头问严兮:“医生怎么说?先出去。”阿,昏 严兮被这个意外吓得不轻,到现在她的脸还没恢复正常气色,出了病房,她说话的嗓子还是抖,“医生的意思是可以恢复,但做完手术至少休息个半年……” “怎么回事?”简斯丞表情冷肃,慌和乱已经隐去。 严兮看了他一眼,“下午我和孟孟到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一些日常用品,买完东西出来,忽然街对面斜着冲出一辆摩托车,当时孟孟正好走在外边,那辆车直接就冲着她撞过来了。” 简斯丞问:“你的意思是,那辆车是冲着孟孟来的?” 严兮犹豫了一下,又很坚定,“虽然那条街不宽敞,但车开过来明明有机会转向避开,而且那辆车撞了人就跑,目的太明显了,现在比较麻烦的是,那条街是老街,没有安装监控。” 简斯丞对此并不意外,“看清楚车型了么?” 严兮和盛子楮接触得多,对于摩托车也有了皮毛的认识,“具体什么车型我不知道,但看着像哈雷,油箱和车轮盖是军绿色的。” 这些信息并不能起到什么重要作用,不过这次事故,简斯丞心里有数。 沈未未本来打算等孟绥而完成手术就离开,她看见简斯丞出现在病房时,有点惊讶又有点好奇,但是她更不愿意孟绥而醒来以后看见她还留在这里,以为她有多关心她的似的…… -- 第75页 所以她走出病房,看了简斯丞一眼就离开了。 严兮等沈未未走远了才解释道:“那是孟孟同父异母的妹妹。” 简斯丞不那么在意,闻言点点头,轻手推门进了病房。 半个小时后,孟绥而因为麻药效果过去,而被疼醒的,她迷迷糊糊想动,结果刚一动扯到伤处就疼得更厉害,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眼睛一睁就看见自己右腿绑着支架,悬在半空中。 然后才听得一个声音问:“怎么样?是不是还不舒服?” 孟绥而的注意力却在自己收拾的腿上,挣扎着要坐起来。 简斯丞将她轻轻摁住,“别动,你刚做完手术。” “我的腿……”孟绥而着急忙慌,脸色煞白。 “没事,不严重,”简斯丞知道她担心什么,他语调里一股子平静,轻声安抚道:“医生说,休养好了可以完全恢复,不影响你跳舞。” 孟绥而却半信半疑,“可以恢复?那要休息多久?” 简斯丞说:“至少半年,身体调理好了你可以下地走路,但什么时候可以跳舞,得看腿骨愈合程度,目前来看,大概需要半年时间。” 孟绥而才安静下来,默了半天她忽然问:“那我这学期的期末考怎么办?” 简斯丞坐在床边看着她,闻言只是挑起嘴角淡淡地笑一笑,勾了一下她的下颌说:“安心养病,别想太多。” 孟绥而心里还记挂着其他事,“我觉得那辆车不对劲,我从来没有在那条街上见过这样的车,那条街人来人往,很少有什么车辆穿行。” 简斯丞却不搭腔。 孟绥而说:“我猜可能还是……” 他忽然把脸埋入她的颈窝,鼻梁正好压住了她的颈动脉,那里还在活泼地跳动,血液还在流动,就在这层柔软细腻的皮肉底下。 简斯丞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我行我素。 当初如果不那么由着私心去招惹她,至少得等到他一身轻松了…… 但世事就是无常,有些麻烦出现得比他预想的要快,所以他也得更加迅速,更加干净利落,让事情完整落幕。 孟绥而行动不便,简斯丞每天抽出时间过来照顾她,但有些事情孟绥而不愿意让他插手,比如她洗澡,其实这还好,尤其是她上洗手间。 简斯丞把她抱进卫生间,伸手就要帮她脱裤子。 孟绥而急得满脸上火,第一次用尽力气怒吼:“说了你出去!!” 贺乾和盛子楮正好来看她,一走进病房就听见这声震天响,震得两人心慌慌。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留了条缝,贺乾迈着急匆匆地步子直奔洗手间,“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说着推门就要进。 盛子楮觉得这人简直有病,但还来不及开口阻止,只见洗手间的门从里面猛地一甩,甩了贺乾满头满脸,把他撞得头昏眼花。 == 第36章 .闲章没对我正经表白过一句,还想跟我…… 半年不能跳舞,其实挺耽误课业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下地走路也得等两三个月。 不过比起终生不愈,这样的结果对孟绥而来说,已经是万幸。 至少休息好了,她还能跳舞。 做完手术之后,孟绥而整天挂在病床上不能动弹,医生建议病患术后近期内不宜挪动,伤口不能碰水,所以洗澡这等事就免了,每天擦擦身子换衣服就行。 这天简斯丞早了点过来医院看她,正好赶上了护士准备给孟绥而做清洁,他伸手就想接过毛巾,说:“我来吧。” 孟绥而险些惊坐而起,“什么你来?你先出去。” 简斯丞没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我出去?” 孟绥而因为腿脚不便,导致无法自由行动无法练舞,已经郁闷一整天了,再加上简斯丞没有要给她留一点私人空间的意思,上个洗手间也要在旁边盯着,说是怕她再摔了。 所以她目前对简斯丞没有多少好气。 孟绥而说:“我现在不方便见客。” 简斯丞问:“我是客?” 她说:“来者都是客,招待不周,请你回避一下。” 当着外人的面,简斯丞还得保持风度,趁着护士低下头整理毛巾的时候,他手掌微微托起她整个下颌,眼神警告了一下,然后出去了。 后来不知道简斯丞是不是跟她较上劲了还是怎么的,每天掐着点,选择护士给她擦身子的时间过来,逗得她直喘气,再摸着鼻梁被赶出去。 一旁的护士姐姐见惯不怪了,心想现在年轻人调情的方式这么别致呢? 这么三四天过去,今天简斯丞又踩着点来了。 护士姐姐早就已经熟悉了流程,于是自己先坐下来,准备等他俩先斗嘴一个回合,男方妥协出局了以后再做事。 没想到事态有点出乎意料。 孟绥而一反常态,对护士说:“今天让他来,麻烦你了,姐姐。” 护士姐姐感到意外,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男方,于是站起来,把擦身体的工作简单交接了一下,然后就出去了。 简斯丞坐在床边,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去解她病号服的纽扣,被她一爪子拍开,他“嘶”一声看着她,“你要造反啊?” 孟绥而撑着床坐起来,腆着脸冲他笑,“我要洗澡。” 简斯丞就知道她有事,听了这话仍是坐着不动,孟绥而伸着手要去抱他,却被他抓住了两只手腕,“干什么?” -- 第76页 她理所当然,“你抱我去卫生间洗澡。” 简斯丞谨记自己是客的身份,于是显得客气了,他略有迟疑,“我抱你去?这合适么?叫护士姑娘吧。”说着作势要起。 孟绥而赶紧抓住他,“医生不让我洗澡。” “这样啊。” “嗯……” 简斯丞语重心长,“那就不要洗了。” 孟绥而说:“可是我想要洗澡。”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过去坐到他的腿上,动作鲁莽仓促,简斯丞怕她扯到腿伤,赶紧一手抱住她,一手去扶她挂在支架的腿,险些吓出一身冷汗。 “快点。”她还催促。 简斯丞似笑非笑,“有事就献殷勤,没事就翻脸不认人。” 孟绥而认领了这句话,也不反驳,仍是催促:“等一下护士来敲门了。” 简斯丞只好先把她放下来,拿了把椅子进卫生间放着,方便一会儿她坐着洗澡,然后才抱着她进了卫生间,把她的腿架在马桶盖上,想了一想又不放心,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打石膏的位置裹得严实。 他把花洒取下来,才想起要先帮她脱衣服。 孟绥而推开他的手,说:“不用了,你把热水打开就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简斯丞当然不可能出去,就算不为别的什么事,也得为了她的安全,“你自己洗,我在边上看着,本来你这个状态洗澡就不允许,再出点问题怎么办?” 孟绥而觉得被一个大活人观摩洗澡的画面,实在不是很雅观的样子,但他的态度坚持,她也就勉强接受了。 洗澡的时候,孟绥而尽量留个背影给他,以往温存得再多,亲昵得再无所顾忌,那也是情和爱的作用下,属于形而上的范畴。 然而直到目前为止,简斯丞已经把她最后的一点私密空间也给打破了,彻底拥有了她。 简斯丞小心翼翼地帮她穿着衣服,她倚在墙上,扶着一旁的盥洗台,看着他的长指正在帮她系上衣的纽扣。 热水蒸腾之后的朦胧水雾里,她的轮廓状似缈缈晓山,也似盈盈秋水,她身上一股温软的湿意,眼角眉梢泛着微微的红,恍如春|潮入骨。 简斯丞将她抱上盥洗台,手摸到她后颈微湿的碎发,指尖深深陷入她的发里,薄唇亲吻着她的唇珠。 空余的那只手,还不忘注意扶着她打着石膏的腿。 大概是习惯使然,孟绥而自由的那条腿自然而然就勾住了他,简斯丞垂眼注视了她片刻,笑了。 又听得他一声低语:“乖了。” 简斯丞凑到她下颌亲了两下,再顺势往上吻住她,含住她的唇。 她的身子骨被温水蒸得柔软细腻,她的腰更是,简斯丞觉得再用点力,大概能把腰掐断,于是他真用了力,不知哪来的施虐心理,准备要吸干她的骨血。 舌尖舔过她的唇缝,随即强势深入她的口腔,疾风骤雨一般地纠缠翻搅。 孟绥而被亲得透不过气,想把他的舌头推出去,未料反被缠得更不能脱身…… 第二天上午,纪同来了。 孟绥而知道她迟早会听到消息,她手术的时候是沈未未签的字,她跟学校请假,老师那边也会得知消息,所以纪同过来是早晚的事。 纪同为了不打扰她休息,也就没怎么开口,只在病房里陪了她一阵就离开了。 也是同一天下午,简斯丞接到了徐小耀的电话。 徐小耀知道简斯丞和韩森之间的恩怨,他自己只不过是想摆脱韩森的控制,而简斯丞则是想要除掉韩森,所以他完全可以信任简斯丞。 可是成败在此一举,他需要下了很大的决心,否则事后韩森不会放过他。 徐小耀说,韩森让他在10月29号那天晚上的10点钟,拿着一批货去临风酒吧,找一位姓关的老板进行秘密交易。 简斯丞接到消息,立马让贺乾联系他哥所任职的刑警大队。 “消息保真么?”贺应问。 “真金白银那么真。”贺乾不端不正地歪在一把椅子上,手里一支钢笔压在了鼻端,“不过我们的目标不是徐小耀,是指使他做事的韩森。” 贺应把他搁在桌沿的一双腿扫了下去,贺乾两只脚毫无防备摔在地板上,他“啧”了一声,贺应说:“你们怎么保证徐小耀没有耍你们?” 贺乾说:“当然是经过长时间的……” 贺应看着他。 贺乾笑了,“经过长时间的了解。” 贺乾冷笑,“是经过长时间的跟踪和调查吧?恐怕到现在徐小耀还在你们的监控之下。” 贺乾一哂,“只有监,没有控。” 贺应没时间和他扯淡,直接问:“你们打算让警方怎么配合你们抓捕韩森?” 贺乾纠正道:“这话说的,应该我们协助警方,抓捕潜在罪犯。” “你有话就说。” “方法很简单,演一出戏让韩森自己出现就行了,韩森不过是一个收了几个小弟的混混,很好骗的,要不是阿丞太过遵纪守法,哪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直接撂倒完事。” 贺应闻言,沉默地看着他。 贺乾撞见他哥不苟言笑的神色,又是一哂。 过了两天,沈肆终于抽出时间,去了医院探望孟绥而,当时简斯丞也在,两人这回才算是正式地面对面碰上。 -- 第77页 简斯丞想起之前约好了要见一面的事,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那边也没个动静,看来这位沈老板真是贵人事忙,他自己倒是没有忘记这茬,因为他也打算找沈肆说点事。 只不过最近因为孟孟住院了,他每天在孟绥而和简斯言之间的两个医院来回跑,一时就顾不上。 沈肆和孟绥而向来没什么话好讲,简单关心了两句,孟绥而也是不冷不热地应付着,最后沈肆把目光放在了简斯丞身上,“简先生有没有时间?咱们找个地方喝茶?” 真是每个人都在找他喝茶,简斯丞说:“您客气,叫我阿丞就行。” 孟绥而看着他,一脸若有所思,最后也没多说什么。 简斯丞在医院附近找了家比较干净像样的,可以坐下来谈事的餐馆。 沈肆似乎并不在乎这地方够不够档次,只不过什么都不碰,就那么坐着,两个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男性之间的谈话,自然开门见山。 “听说你是职业赛车手?” 简斯丞应:“是。” “赛车手也是一份正经事,”沈肆说:“那怎么会认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简斯丞看着沈肆,不再应声。 沈肆不疾不徐,儒雅地说道:“别误会,关于你的背景,我所知不多,也没有让人详细调查过,但是事关我女儿的安危,有些情况我无法视而不见,更不可能放任不管。” 简斯丞问:“沈先生想了解什么?” 沈肆说:“关于那个叫韩森的人,我不管你们过往有什么仇,如今有什么怨,你想怎么了结是你的事,但有件事你心里必须留个神,别牵扯到绥而。” 简斯丞淡道:“沈先生放心。” 沈肆瞧了他片刻,笑起来说:“可是你已经不止一次让她受到了伤害。” 简斯丞默着不语,半晌过后才说:“没有下一次了。” 沈肆收了笑意,用意不明地说了句:“年轻人做事能够顾及稳妥固然好,但是牵绊太多就难以周全,免不了有所疏忽。” 简斯丞回道:“是个人就没办法无牵无挂。” 沈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绕回了原题,“刚才听你的意思,是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简斯丞说:“我会让韩森入狱。” 沈肆点点头,“好,你尽管去做,只要他进了那扇牢门,那就不用再出来了。” 简斯丞一回到病房,孟绥而就问他和沈肆聊了些什么,他道:“没什么,闲聊。” 孟绥而有些无所谓:“他说什么都没关系,不用理就好。” 简斯丞不由得笑,“他说事关他女儿的安危,有些情况他无法坐视不管。” 孟绥而一想,“他的意思是,会解决韩森?” 他说:“他让我放手去做,他来善后。” 孟绥而听完不太满意的样子,“那不还是让你涉险么?” 简斯丞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言语没个正经:“那也不能让他去冒险啊,就算你对他没感情,那也考虑一下他老胳膊老腿是不是顶得住。” 孟绥而心想这种事也并不需要他老胳膊老腿亲力亲为。 话说着,简斯丞已经坐上了病床,抬着她的下巴就要亲,孟绥而伸手推他,“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他问。 “我不想亲。”她说。 简斯丞问:“为什么?” 孟绥而说:“你来医院看我就只图这个?” 简斯丞闻言笑了,“不图你这个,我还能图你什么?”他把人揽到眼前,低声调侃:“没对我正经表白过一句,还想跟我谈感情?” 孟绥而听他扯得离谱,还是没忍住笑,“烦不烦?” == 第37章 .闲章生孩子不用挑黄道吉日。…… 10月29号晚,韩森一如既往来到酒吧包间喝酒,包间里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聚到一起,酒色齐全,荤的素的全上了桌。 穿红裙的女人十足妩媚,伸出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摸摸韩森的圆脑袋,又戳着他光洁的额头,娇笑着说:“森哥,你印堂发亮,今晚要发财啊。” 韩森听得哈哈笑。 女人翘起长腿说:“还是赶紧取个老婆回家,一天到晚在外边混什么?” 韩森瞧着她,语气带笑,“怎么,你想给我当老婆?” “算了吧,我管不住你。” “真心想管,哪有管不住的?” 当晚10点05分,韩森接到了关老板的电话,手机里关老板怒火滔天,对他破口大骂,说他给的那批货是假的,问他什么意思。 韩森一把推开身边的长发女人,斟酌了一下才沉声开口:“关老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关老板冷笑,“误会?我还想问你,咱们好歹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你坐牢之前我就在你这要货,你我之间也算知根知底,没想到你坐了5年牢,倒是把胆子给坐肥了,敢拿这些破玩意儿耍我?” 说话的期间,韩森起身出了酒吧包间,来到走廊尽头通风口,说:“关老板,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这批货是我亲自从齐……” 话说到这,韩森忽然停下来,让关老板把手机给徐小耀。 电话递过去,韩森压低了声音质问怎么回事! 徐小耀赶紧说:“不知道啊森哥,我按照您的指示,就只是把东西拿过来而已,没想到关老板打开验了货以后,说这是假的。” -- 第78页 窗外清幽的月光照得韩森半个脑门锃亮,一半陷在阴影里,整体轮廓更立体,他眯着双眼。 “徐小耀,你别给我耍花样,那东西是我亲自交给你的,如果不是你偷偷吞了我的东西,那东西怎么成假的?” “森哥你信我,我真没有……” 手机忽然让关老板抢了过去,很是不耐烦,“少在这儿废话!我不管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今天这事不给我个交代,以后咱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尽了!” 韩森一通安抚,安抚完了以后又说:“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离得不远,你等一下。” “你过来?”关老板冷讽道:“你过来了这东西就能变回真的了?” “别着急,我这就过去给你一个交代。” 韩森待的酒吧,距离关老板那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韩森停了摩托车,推门进酒吧,直接往某个进行交易的包间去。 如果韩森多动点脑子,就会发现这件事有蹊跷。 徐小耀如果真偷了货,那早就跑了,哪会还在那磨磨唧唧,又不是嫌命长,可是韩森自己手里的货是绝对保真,既然东西是真货,那么,也许是关老板验货时看错了眼,要么有诈。 可是当时韩森喝了酒,脑子有点不清醒。 再加上他的脾气确实有些冲动,那边关老板的怒火一烧,这边韩森肚子里的酒一沸腾,就更冲动了,他开着车狂奔,那架势仿佛是要去主持一桩人间大义。 韩森进了包间,先看了关小耀一眼,再和关老板寒暄两句,最后去开箱子,箱子一开却是空的,他的脑子瞬间清醒,心头已经突突猛跳。 同一时间,包间的卫生间冲出几名警察。 韩森的脑门炸开一道雷,同时看见沙发上关老板灰败的脸,显然他早就落网,那通电话是警察安排打的,为了将他当场逮捕。 这时徐小耀已经跑到了警察那边。 贺应领头,长腿迈着阔步而来,举着自己的警察证,说:“韩森,我们怀疑你涉嫌违法贩毒,现在警方以涉嫌贩卖毒品罪的名义逮捕你,请跟我们走一趟。” 其实那通电话,是关老板受了简斯丞的胁迫才打的,警方只是最后负责出面逮捕犯人。 车内副驾的简斯丞看了一眼腕表。 贺乾半伏在方向盘上,视线越过简斯丞,望着副驾那边的车窗,说:“这么久应该抓到了,放心吧,我哥做事稳妥,自投罗网的苍蝇没有放过的道理。” 不多时,贺应就从酒吧里出来了,直接往简斯丞的方向走来,简斯丞降下车窗,看见贺应沉默着酝酿了一脸的冷郁,比今晚的夜还要深沉。 贺乾见到他哥那脸色,心里不由打了个突,不敢呼吸。 贺应一手扶住车窗,低沉且缓缓地开口:“人抓到了。” 贺乾闻言心里一松,“神经病,吓我一跳,刚夸完你,别给我来事。” 贺应一本正经道:“剩下的事交给警方就行了,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们一句,韩森在齐鸣修手底下做事,他一落网,齐鸣修迟早查到你这里,不知道他会有什么举动,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向警方求助。” 这话是对着简斯丞说的。 简斯丞听了应道:“我心里有数。” 贺应又说:“不过,我不认为齐鸣修会为了韩森大动干戈,尤其韩森这里出了事,齐鸣修也怕警方顺藤摸瓜查到他的头上,所以近期内他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天上午,简斯丞去医院看孟绥而,在走廊里他给沈肆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齐鸣修?” “是。” 沈肆笑了笑,“解决了一个小人物,引来一个大麻烦,手尾这么长,你这件事做得不划算,做事之前没有考虑清楚?” “我考虑得很清楚。” “那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沈肆问完又自顾自地说:“那天我只应承你解决韩森这个人,毕竟他三番两次对我女儿出手,我不可能放过他,至于齐鸣修,这不关我的事。” 简斯丞一早猜到沈肆会是这个态度,他既然已经查到了韩森,以防万一,就势必会抽丝剥茧,查出韩森这么嚣张的源头,自然也就摸出了齐鸣修。 但是那天两个人的谈话里,谁也没有提到这个名字。 沈肆是生意人,老狐狸了,心里边时时刻刻做着自己的盘算。 简斯丞也有自己的算盘,知道沈肆不好对付,所以并没有心存侥幸,对沈肆敢有多余的期待,毕竟孟孟几次三番出事,也有他的份。 所以,沈肆不可能完全不怪罪他。 甚至可能会趁着这个机会,对他提出什么要求。 简斯丞说:“我打电话只是想给沈先生提个醒,我不想接下来孟孟受到伤害。” 沈肆说:“我的女儿我自然有办法保护,但你也了解她的脾气,我做得再多,只要她心里一个不愿意,事情就没办法周全,倒不如……” 简斯丞的手已经搭在了病房的门柄上。 那边继续道:“倒不如你们断个干净,你的麻烦自然就不会牵扯上她。” 简斯丞回了句:“不可能。” 说完就掐了通话。 简斯丞推开房门,孟绥而坐在床上看书,看见他来了,对他笑了笑,问他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他在病床边坐下来,看了她一会儿,说:“韩森入狱了。” -- 第79页 孟绥而微微露出意外的神色,“什么时候?” “昨晚。” 她一时没有出声,想了一下才问道:“是你做的?” 简斯丞整个人很放松地坐着,“干了坏事就要受到制裁。” 她说:“那现在没事了?” 简斯丞只是一笑。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简斯丞没有太多的顾忌,每天照常抽出时间过来陪孟绥而,只是有一天,他来了以后被拦在病房门前。 病房门口的是沈肆的司机,他说:“沈总和夫人在里面。” 简斯丞也就没有硬闯,靠在门边的墙上等,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 而病房里面,纪同正在劝说孟绥而换医院,这是沈肆的意思,也是她自己的意思,孟绥而待在这里一天,受简斯丞的蛊惑就加深一重。 自从纪同知道孟绥而几次受伤都和简斯丞有关系,她心里就存了芥蒂,尤其知道这次女儿伤得这么重,她对简斯丞就更加不满了。 她没办法像沈肆那样沉住气。 纪同苦口婆心,孟绥而一开始还能礼貌地认真听讲,然后再拒绝,后面纪同颠来倒去就那些车轱辘话,孟绥而也就不理她了,自己看书。 “转到好一点的医院,妈妈也方便照顾你。” “简斯丞会照顾我,再说医院里有医生护士。” 沈肆坐在一旁,垂帘听政似的静坐了半天,这时候终于开口:“他怎么照顾你?听说他还有个妹妹住着院,一天里两边跑,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他顾得了你多少?” 孟绥而也不问问简斯丞本人的意思,直接就回答:“他顾得了。而且我是个成年人,不需要谁时时刻刻看着。” “他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你?”纪同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什么意思?”孟绥而问。 既然说漏了嘴,纪同也不打算再瞒着,“那个韩森背后还有个靠山,他出了事,难保背后那个人不实行报复,你要是一直和简斯丞牵扯不清,到时候连你也受到牵连。” 孟绥而倒是很快冷静下来,只一句:“他没跟我说。” “他当然不跟你说了,他要是真的为你着想,早就离得你远远的,免得你一再受伤。”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他来了我自己问他。” 孟绥而油盐不进,纪同简直快要怀疑简斯丞是不是狐狸精转世了,还是他下了什么迷魂咒,把她的女儿迷得晕头转向,满心满眼都向着他! 纪同背地里咬牙切齿。 既然短时间内劝说不动,沈肆也不打算一直在这里耗着,只能示意纪同先离开,反正有时间,过两天再来,临走前他对床上的孟绥而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你妈也是为了你好。” 不料两人一出病房,就看见了他们刚才在病房里讨论了半天的当事人。 简斯丞猜这两位对自己大概是累积了一腔的不满,以前喊纪同阿姨,今天却不便再喊得这么亲热,他客客气气道:“沈先生,沈夫人。” 沈肆仍是和颜悦色的样子,冲他点点头,走了。 纪同脸色淡淡,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跟着走了。 简斯丞推门进去,严兮跟在后面。 孟绥而见着他,似乎有话要说,等他做过来了,她才问:“是不是还有麻烦?” 简斯丞起身倒水,“不怎么麻烦。” 其实事情就像贺应说的那样,韩森因为贩毒被捕,齐鸣修听到风声,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再轻举妄动了,他也怕警方是不是在暗中蛰伏,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简斯丞语焉不详。 孟绥而却没有再追问,兀自想着事情,也不知道她脑子里究竟想了些什么,忽然说了一句:“不然我们生个孩子。” 简斯丞险些打翻手里一杯凉水,虽然她时常语出惊人,简斯丞习惯了也知道她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但这话一出来,他还是吓了一跳。 孟绥而一想到接下来这段时间里,纪同可能会三天两头跑来劝说,她就有些烦躁,所以才有了那句生孩子的话。 一不做二不休,有了孩子,他们就没那么多话了。 她还头头是道:“反正我的脚受伤了,要休息半年,这半年里舞蹈课上不了,就得休学半年,到时候课程落后人家一学期,还得补课,不如干脆休学一年。” 简斯丞立在床边不搭腔,举着一杯凉水慢慢地喝,凉水含在嘴里滑入喉,入心入肺,让他浑身透着一股子冷隽和沉静。 最后她抬起头看着他,“一年以后,孩子也生出来了。” 简斯丞一杯水喝完,搁下杯子坐到病床上,正经地说:“我准备好了。” 孟绥而:“……” “来吧。”他一脸干脆。 孟绥而缩了一下,“这就来了?” “生孩子不用挑黄道吉日。”他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扔到了床尾,脱完外套想起来没锁门,于是起身走到门边上锁。 孟绥而有些愣,“要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简斯丞坐下来精打细算:“如果你现在怀孕,那么怀胎十个月,孩子生下来,你还有两个月时间坐月子,坐完月子去上课正好。” 简斯丞说完看着她,追问一声:“嗯?” 孟绥而:“……” 我开个玩笑,瞧把你给美的,真是计划周详。 -- 第80页 == 第38章 .闲章不用,我很有钱。 那一晚,简斯丞的心情异常平静。 他完成了一个与过往恩怨告别的盛大仪式,或者说是一场法事,法事落幕,尘埃落定,往日万相皆虚,余生诸法有所为。 贺乾看着他一脸的色不异空,开车去了医院。 简斯丞在简斯言的病房里待了一夜,像是默默地,给了她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交代,直此天光大亮。 …… 孟绥而在病床上休养了一个月,再过不久就能拆石膏。 这日,简斯丞特地抽出一点时间,把简斯言带了过来,她多年没怎么接触外界事物,因此对孟绥而腿上的石膏都感到好奇,盯着观察了许久。 以前她父母在照顾她的时候,事事留神,电视不敢让她看,手机电脑不让她用,就怕网上出现什么敏感字眼或者画面刺激到她,新闻报纸酌情筛选,连买回家供她消遣的书本读物,也是经过慎重挑选,不能出现某类情节。 那几年,简斯言可以说是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直到前段时间,她夜里忽然哭大闹,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什么受到了刺激,这回怎么安抚都不起作用。 也就是那一次,简斯丞回了一趟家里,最后和父母商定,让简斯言换个环境。 这几年简家二老竭尽所能悉心照顾女儿,毕竟年纪上来了,如今也有些身心俱疲,考虑了之后就答应了,于是简斯言转到了这里的医院。 比起在家,简斯言到了这里,可以接触到更多东西,有的时候贺乾,盛子楮等人轮流来看她,陪她说说话,能解她的闷。 短短一两个月,简斯言确实开朗不少。 简斯言拿了一支油性笔,在孟绥而腿上的石膏写了“祝早日康复”五个大字,字迹娟秀流畅,这几年闲在家里,她除了看书,就是练字。 写完字她咧嘴一笑,羞涩里一丝明媚,仍旧是个青春期的少女。 孟绥而笑着说:“谢谢。” 接着又看见她写了“嫂子”两个字,孟绥而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然后瞪了简斯丞一眼。 简斯丞什么也没干,莫名挨了一个白眼,说:“又不是我教的。” 简斯言待在这里没事干,拿了平板坐到一旁的小沙发上网。 孟绥而不太放心,“她可以上网么?” 周围的人对简斯言向来小心翼翼,而网络世界太过复杂,不敢轻易让她触碰,就简简单单一个社会新闻都有可能对她造成刺激,就更别提网络舆论了。 简斯丞观察了一下简斯言,轻声回答说:“没关系,这么多年了,什么都不让她接触,反而对她的病情没什么好处,她不能一直裹足不前。” “能受刺激也是好事。”孟绥而忽然说了句。 简斯丞转过头来看向她。 她回过神,赶紧解释:“我说我自己。” 他却笑了,“你都住院了,还不够刺激?” 孟绥而又横眉瞪了他一眼。 简斯丞挪过去凑近她的眼前,一只手撑在她的另一侧,低声说:“我发现你最近对我很有意见,动不动就给我眼色,怎么,处久了看不惯了?” 孟绥而顺着他的话茬说:“是啊,我忍你很久了。” “那你自己调整一下心态,嗯?”他笑:“宝贝。” 语气有点痞有点讨厌。 孟绥而没理他,伸手拿了本书翻开,举到脸上挡住他的视线。 简斯丞闹了她一阵,直到严兮来了才收敛。 严兮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简斯丞的妹妹,简斯言的样子倒是和严兮想象的出入不大,毕竟一提到这位妹妹,就和医院挂上钩,她这幅文弱模样很符合情境。 就是性格太内向,严兮发挥了十成的交际热情,到了简斯言这儿就像招招打入了水底,只激起一星半点的水花。 严兮搓着下巴咂摸半天,决定开始因材施教,她不相信有自己拿不下的人。 直到天色垂暮,简斯丞准备带妹妹回医院去了,简斯言才对严兮有了反应,拉着她的手道别,并说:“下次再见。”手心的温度表示着她的好感。 等人走后,严兮问:“她是不是挺喜欢我的?” 孟绥而说:“是啊。” “那她半天不吱声?” “她比较害羞。” “……哦?” 十一月中旬,孟绥而腿上的石膏终于能拆了,拆了以后还不能马上下地行走,她适应了几天,胳膊支个拐杖勉强能行,也是为了减轻腿骨支撑身体重量的负担。 接着继续住院半个月,一边做复健训练。 到了十一月底,她就能出院回家调养了,不过回了家也得继续做复建训练。 期间纪同又来看过她好几回,关于简斯丞的事,既然她不听劝,纪同也就不逼得她太紧,这事也就暂且搁下,现在纪同更加关心她腿骨的愈合情况。 毕竟对于一个舞者来说,一双腿支撑着舞者的整个舞蹈生涯。 孟绥而并没有告知纪同具体的出院时间,等她出院回到了住处才给纪同发了个信息,而纪同当时正在录制舞蹈节目,没有及时回复。 简斯丞十二月下旬有一场公开赛,他最近几乎天天待在训练场,到了孟绥而出院的这天,他才抽出一天的时间在家。 孟绥而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 第81页 简斯丞打算帮她把行李收拾一下,他一打开行李箱,就在最顶层看见了一幅画,这幅画表了框,封着玻璃,大约有十四五寸的大小。 重点在于,画上是一位在舞蹈室里翩翩起舞的少女。 简斯丞是学建筑设计的,也有些绘画功底,这幅画在他看来,其表现手法相当有水准。 整个画面的色调偏淡雅,却把浓烈的情感渲染到位,恰如其分的色彩,在静止画面里,延伸出悠长而引人遐思的意韵,少女的举手投足,裙袂生风,扰人心绪。 一切景语皆情语。 与其说这是一幅画,不如说这是画者自己的视角。 简斯丞把画拿了起来,注意到底下的落款:庄辞。 一个男人的名字。 而且他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或者听说过。 …… 孟绥而洗完澡刚穿好衣服,简斯丞就来敲门了,然后直接推门进来,主要是洗完澡地面湿滑,他怕她行动不便,支着拐杖会摔倒。 她还洗了头,简斯丞过去直接将她打横抱出来,去了卧室。 一进来卧室孟绥而就看见床头柜上摆靠着一副画,就是庄辞送她的那一幅。 她看了简斯丞一眼,发现他面无波澜。 简斯丞把她放在床上,取了吹风筒出来帮她吹头发,他站在床边,长指在她柔顺细软的长发之间穿梭,吹干了以后,他低头满意地亲了一下,闻到阵阵清香。 接着他就发现她盯着床头那幅画一个劲地猛瞧。 简斯丞掐住她下颌,“怎么,睹物思人?” 孟绥而已经学会对他见招拆招,“你放在那个位置,不就是为了方便我么?” “方便你什么?”简斯丞低沉的嗓子里有一丝威胁。 她拨开下巴的那只手,没理他,爬到床头的位置靠着,想了一想问道:“前两个月我的房租是不是你交的?” 她也是才意识到房东一直没有打电话催她交房租的,那么这就表示有人帮她交了房租。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先是因为韩森的事而心神不宁,后来又受伤进了医院,满心郁闷,已经顾不上其他琐碎,所以压根就忘了这回事。 现在十一月底了,回到她的屋子,她才想起来房租一直没交。 还有,她接下来还得休息几个月,不能上课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跳舞就表示这几个月她不能上台表演,不能表演就表示她没有收入。 她心里千回百转,盘算着接下来几个月的生存问题。 算到最后她想,要不回老孟那里算了,至少不愁吃喝。 孟绥而翘起一条细长的腿,手里只差拿一支烟就是个土老板,她对着简斯丞大方地说道:“一共多少?我还你。” 简斯丞并不作声,只是盯着她看了一晌,转而去拉上窗帘,卧室立即陷入昏暗,只有房门外的客厅延伸进来一点光线。 一片昏蒙蒙里,孟绥而看见他跪在床沿,直接托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拖了过去…… 属于简斯丞的男性气息一覆盖上来,孟绥而一瞬间连指尖都麻了。 简斯丞用力地摩挲着她柔韧光滑的腰,她刚洗完澡,身上一股子香软的气息,他几乎哑了声,说:“跟我算这么清楚?那行,你表现好一点,咱们一笔勾销。” 她故意道:“不用,我很有钱。” 简斯丞没听她的,低头吻住她,反复纠缠她的唇。 孟绥而住院多久,简斯丞就禁yu多久。 所以,兴许是斋戒了太长时间,一旦触动就不讲道理,折teng起来有些狠了。 中间孟绥而求过,可是越求他越来劲,后面她就学乖了,攒着点力气,或许能多坚持一阵子。 孟绥而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得加价……” 简斯丞不由得笑,“加,要加多少你说了算。” 她这才满意,哼唧两下。 后来孟绥而半梦半醒之间,手指陷在了上头的手臂肩膀,隐约看见ta一瞬间浑身绷紧,劲悍的线条蓄满了力量…… 醒来时天就黑了。 床头亮起了一盏暖光,简斯丞抱着她坐起来,靠在了床头,他伸手去摸手机的时候,看见了那副被他放在床头的画。 画里的美人翩翩起舞。 他顺手就拿了过来。 孟绥而靠在他肩上,见他拿着画琢磨了半天,说道:“庄辞你见过的,还记得么?” 她身边的朋友不多,男性朋友更是难得一遇,简斯丞见过的就那么一位,尤其那小子长得不错,简斯丞就更有印象了。 他把画放回了原位,一脸兴味乏然地应道:“记得,怎样?” “什么怎样?” 孟绥而直直看着画上的少女,想了想才继续:“庄辞说他这幅画在市里拿了奖,我觉得他花了这么多心思的作品,送给我有点可惜了。” 简斯丞却问:“哪里可惜了?” 孟绥而坐了起来,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激烈的情|事过后,他眉眼平添一点隽淡,昏黄的灯渲染得他神情懒懒,“你知道一个男人,把自己的荣誉分享给一个女人,这代表了什么?” 孟绥而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就是简单地认为,庄辞把倾注了心血并且得过奖的作品,送给一个和他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的人,似乎显得过于大手笔。 -- 第82页 她承受不起罢了。 简斯丞抬起手,拇指摁住了她的下唇,说:“这代表他想把自己重要的一部分,融入你的生活,就算知道融不进去,也希望至少在你这里留一个影。” 她还是没有出声。 他话说完,拇指探入她的唇缝,触到了她的舌尖,“就像这样。” 孟绥而回过神,一口咬下去。 简斯丞:“……” == 第39章 .闲章很多女孩很吃他那一款。 简斯丞一早起来准备出门,出门前告诉她早餐在桌上,提醒她记得吃,孟绥而迷迷糊糊,困得不会说话,只能胡乱地点点头。 他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孟绥而这段日子因为住院,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早上被叫醒之后的那几下点头,耗费她太多力气,所以这一觉她睡到中午12点才起。 桌上的粥已经冷透了,她拿到厨房加热,一碗粥权当午饭了。解决了午餐她又躺回床上去,准备做康复训练,不过才躺下去就发现,床头那幅画不见了。 几组训练她做了一个多小时,冷嗖嗖的仲冬天气里,她满头大汗,懒起来又睡过去。 晚上简斯丞回来得早了些,一进屋就看见孟绥而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不紧不慢地做着关节屈伸,还挺勤劳的样子。 简斯丞脱下外套问:“今天在家无聊么?” “还行。”她的动作继续,甚至还翻了一页书。 “吃饭了没有。” “吃了。” “在看什么?” “书。” 简斯丞以为她在家憋了一天,所以情绪不高,正打算过去安抚安抚,没想到他解着衬衫的纽扣一坐过去,就听得她一声质问。 “你把我的画藏哪去了?” 简斯丞解纽扣的动作一顿,看着她说:“帮你收起来了。” “还给我。”她伸着手。 简斯丞一掌拍在她的手心,握住了再顺势把人拉到怀里,笑着问:“这是什么态度?”又说:“我帮你收起来了,很安全,以后没什么事也不用拿出来了。” “……这怎么可以?” “嗯?怎么不可以?” 孟绥而离他远一点,“你少哄我,那是庄辞送给我的礼物,怎么能随便收起来?这样不尊重人,快还给我,我自己会收好。” 简斯丞看了她一会儿,说:“那你再等两天,等我买个神龛回来。” “买神龛干什么?” “供起来,”他一本正经,“这样显得你敬重他。” 孟绥而闻言回道:“那你最好买个大点的。” 简斯丞气得笑了,“我给他高级定制,镀金,镶钻,送去寺庙开光,再请个菩萨坐镇。” “你无聊!” “你逼我的。” 孟绥而伸着腿别别扭扭地从沙发下来,弯腰想去拿茶几上的拐杖,却被他先一步拿走了,隔着老远搁在了沙发扶手上。 他问:“上哪去?” 她说:“不想理你。” “不想理我?”他一把将她搂过来,说:“真不想理我,最好不要把心声吐露出来,气头上说出来的话,都不是真实想法。” 于是,孟绥而将她的真实想法付诸行动,不出声不理人。 “真不理我?” 她甚至看也不看。 “那行,我去洗澡了。”简斯丞安静了一下,忽然笑起来,“一起吧,不说话我当你默许了。”说完就抱着她起身。 孟绥而气急了伸手拽他的耳朵。 简斯丞怕不小心摔着她,双手抱紧了不敢松懈,一边说着:“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一边抱着人就直奔浴室,关上了门。 不久便听得重章叠句一般的lv动,绵长而有力地反复着…… 辅以轻盈的女音。 简斯丞真是斋戒禁yu得太久,一旦沾了荤腥就不可收拾,一个澡洗得缠绵热烈,出了浴室,回到卧室仍是不知节制。 第二天,简斯丞出门前就把画找出来还给她了,就这么搁在床头柜上,临出门又交代她记得起来吃早餐,“实在太困的话,吃完早餐再睡。” 孟绥而这回连点头都没有,压根就没醒。 简斯丞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动静也就不吵她了,拿上钥匙出门。 孟绥而就这么肆无忌惮睡到下午一点钟…… 一醒来本想翻个身继续睡,没想到她刚一动,腰骨软得要散架,腿都抬不动半分,手臂同理,她挣扎半天,终于坐了起来。 孟绥而这副身子是经不住他那么折腾的,现在单是这么坐着,已经是浑身哪哪都犯懒。 她气得垂床,抬头看见那幅画,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孟绥而仍是把早餐当做了午餐,热粥的时候,她给简斯丞发信息,让他晚上回来顺便带点防潮的油纸,不需要多。 简斯丞回了个“好”。 晚上他在文具店买了一叠油纸带回来,问她要做什么用。 孟绥而说要拿来裹东西,然后她就把画拿了出来,用油纸仔仔细细地密封了两层,接着放进抽屉里。 简斯丞倚着门说:“这么珍惜?” 她合上抽屉,站起来说:“好歹是人家的一份心意,而且这是人家拿了奖的作品,意义也不一样,这样的礼物要是弄坏了,我怎么过意得去?” -- 第83页 他淡道:“意义不一样,心思自然也不一样。” 孟绥而看着他问:“你就那么介意么?” 简斯丞想了一想,大概是觉得有些好笑,他说:“不介意。” 说完拿着干净的衣服,转身去了浴室。 让人介意的不是礼物本身,而是画者的心思,画上的少女,以及那幅画所隐藏和承载着的,一份不可言明的特殊感情。 但感情再特殊,也终抵不过现实。 人是他的,心也是属于他的,再计较就显得他太贪了。 孟绥而连着好几天都一个人待在家,简斯丞怕日子长了她会觉得无聊,问她要不要陪他练车,可是他练车的时候,怕是会顾不上她。 而且训练场上人多且杂乱,一个不留神的话…… 她问:“一不留神会怎么样?” 他说:“一不留神,你多招惹几个野男人,这对我来说可能刺激有点大。” 然而事实却是,简斯丞招蜂引蝶的本事要大一些。 孟绥而坐着轮椅待在了观众席,看着底下即将上赛道的车手们做准备。 今天有别的车队也在这里练车,其中有个女车手,孟绥而看见她的时候不禁感叹,是不是进车圈对长相有要求?否则怎么她见过的女车手,一个两个都这么高颜值? 当她看见这位女车手朝着简斯丞走去的时候,她以为人家就是单纯搭个讪,没想到女车手一过去就和简斯丞有说有笑,敢情这两人是旧相识。 她还记得某人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在圈子里没什么机会接触女生。 这不是挺有机会的么? 而且一个个长得还赛貂蝉赛西施,身材火辣,很符合他以前的审美。 怪不得往他身边去的全是漂亮姑娘,指不定他以前挑女性朋友的时候,就往这方面使劲呢。 孟绥而一个人臆想得厉害。 她只身待在观众席,腿脚不便的样子,那情景颇为凄凉。 正好贺乾今天也在,他拿着一瓶矿泉水过来递给她,说:“一个人待着无聊么?” 孟绥而伸手接过来,道了谢,心里想眼前这样的情这样的景,比待在家里刺激多了,嘴上却说:“我在家也一个人,更无聊。” 对于贺乾这个人,孟绥而是有些好奇的,“我听说你以前,和简斯丞是一个车队的?” 贺乾应了一声,安静了片刻,发现她并没有往下问的意思,不禁好奇道:“不问问我为什么离开?” 孟绥而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她怕自己无端说错话,会显得太过冒昧,她反问道:“难道有什么特殊原因?” 贺乾笑了一下,“倒也不是什么特殊原因。” 孟绥而抬头看着他。 贺乾斟酌着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在赛车这件事上,我和阿丞无法成为队友,一上赛道就会忍不住较劲,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只适合做对手,所以我离开了,选择了更适合我的地方。” 孟绥而确实不太能明白这种感受,在跳舞这件事上,她从来没有和谁较过劲,不过她能理解这种想要赢得胜利的冲动。 人活一世,总是要争口气的。 而她一直以来,好像只和自己较劲,只是至今还没有找到一个突破口。 孟绥而想起了一事,笑说:“盛子楮对于你的离开,似乎有些意难平。” 贺乾听了也笑,“这小子不坦诚,都27的人了,还跟个青春期的小孩子一样,没有谁离了谁是不行的,再说了,我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努力。” 底下的车陆陆续续出发了,而贺乾似乎没有参与的意思。 孟绥而说:“简斯丞在你们圈子里,是不是很受女孩子欢迎?除了他的一些粉丝。” 贺乾笑道:“显而易见,很多女孩很吃他那一款。” 孟绥而疑惑:“他那一款?” 贺乾说:“有点风度,有点冷感,再带一点拽,看起来就这么不冷不热的人,无情的时候和你保持礼貌的距离,发|情的时候——” 孟绥而:“……” 贺乾垂眼看她,“他这一面你见得多,不用我说了。” 孟绥而觉得和这人聊天真刺激,画面都出来了。 接下来几天,孟绥而每天陪着简斯丞练车。 但是她出行不太方便,得坐轮椅,坐轮椅就表示只能叫出租车,简斯丞也不嫌麻烦,自己也不开车过去了,每天抱着她上车下车,到了训练场那边,自然有专用的赛车。 今天周末,简斯丞直到接近中午12点钟才下赛道,他单独训练的时候比较集中精神,简直到了忘我的地步,要不是教练提醒,他都不知道时间。 他摘了头盔第一时间抬头去观众席找人,在这里没见到孟绥而,他下了车摘了手套,一边往楼梯方向去。 孟绥而还在观众席,只不过她现在有些慌且疑惑,为什么严兮会和庄辞一起过来? 严兮和庄辞原本不太熟,只是同一个院系的师兄妹,但是庄辞在学校里也是有点名气,严兮自然认识这号人物,加上孟绥而这层关系,某一次严兮和庄辞在食堂见过一面,也就互相认识了。 后来严兮的解释是,庄师兄最近心情不太好,作为同院系的师妹,她看在庄辞这么帅得份上,决定带他出来认识一下新的世界。 而庄辞事先也并不晓得,他会在这里碰见孟绥而。 -- 第84页 现在令孟绥而感到害怕的是,简斯丞下了赛道,马上就要过来了。 而令孟绥而更害怕的是,她已经看见简斯丞了,他略微顿步,脸上带着不确定,接着是意味不明的神色,继续慢慢走了过来。 == 第40章 .闲章能讲道理,还谈什么感情? 孟绥而看着他走过来,就有些坐不住,他身上的车手服衬得他两条腿笔直修长,不紧不慢的步子迈得放松自在。 简斯丞这个人,比较擅长不动声色,孟绥而有的时候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只能简单判断出他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是现在她连他高不高兴都判断不出来,只看从他漫不经心的表情里,看出他的情绪淡淡。 严兮趴在栏杆上,指着赛道方向给庄辞介绍这个是某某,那个又是谁谁,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简斯丞过来。 简斯丞一来就在观众席的座椅坐了下来,伸出脚卡住轮椅脚踏板的铁杆,把孟绥而勾了过来,然后冲着严兮那边抬抬下巴,问怎么回事。 孟绥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不理会。 正好庄辞回过身来,他一只手还搭着栏杆,转过来就发现了简斯丞,在那坐着,也望着这边。 一个放松地站着,一个闲适地坐着,无言对视了片刻。 两人都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用多做介绍,但简斯丞还是客套了一下,伸出了手说:“简斯丞。” 庄辞过去和他握了一下手,“庄辞。” 简斯丞懒懒靠在了椅背上,忽然来了一句:“你的画不错。” 孟绥而:“……” 庄辞是个校园里的大学生,但是交际圈并不止于眼前,跟人打交道并不怯场,撑得住场面,他面不改色,回敬一句:“你的车开得也不错。” 简斯丞这才不咸不淡露出一点笑,“懂车?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庄辞却微微绷着下颌线,有些冷硬道:“不太懂,我学画画的,伤了手不好。” 简斯丞侃侃说道:“那可惜了。” 庄辞像是浑身带着炮仗,一点就着,到底是年轻气盛,语气里丝丝火药味,“有什么可惜?每个人追求不同,兴趣所在也不一样。” “多一种尝试,多一种可能么。” “那也要看合不合适。” 简斯丞说:“你明白就好。” 五个字而已,却话里有话。 庄辞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入了对方的话套。 在两人对话过程当中,简斯丞显得过于游刃有余。 简斯丞的每句话都让庄辞感觉到自己被撵着走,也许是因为对方年长于他,又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于他来讲,占了一些优势。 所以简斯丞越自在,庄辞下意识就越提防,一提防就起了逆反心理,偏和对方唱反调。 一旦落入这个心理怪圈,稍不留神就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从他们第一句话开始,严兮就一直侧耳凝神关注着,可是越听就越感觉到不对劲,这不像是两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该有的化学反应。 严兮是个局外人,对这里头的情势不太了解,但也敏感地嗅出了暗流涌动的意味。 这时,盛子楮正好从底下走过,严兮赶紧招呼了一句,压根不让庄辞回话,拉着他边走边说,要给他介绍一个玩车的朋友。 仓促间,庄辞回头看了孟绥而一眼,说:“我先走了。” 孟绥而点点头。 等人走远的片刻时间里,简斯丞目光落在孟绥而脸上,端详着她。 孟绥而回过头来,轻声对他说:“你干嘛要这样?” “我怎么了?”简斯丞仍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你对庄辞客气一点,他是我的同学。” 简斯丞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 在孟绥而看来,庄辞是她为数不多的能打好交道的同学之一,以前她不会去考虑需不需要给谁面子,但庄辞帮过她一次,她不能随意对待。 简斯丞对人家确实称不上客气,他不否认,随后问道:“你不知道他喜欢你?” 孟绥而说:“他没有别的意思。” 之前孟绥而确实不知道庄辞对她有这方面的想法。 一来,她一颗心全扑在了舞蹈和简斯丞身上,对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以及其他异性不怎么在意,人情方面也不甚敏感。 二来,庄辞本来就表现得不明显,加上他为人处事很是随和随性。 所以即便他送了那幅画,她也只是因为那画拿过奖,自己无端收人家的重礼而觉得不妥。 那幅画是孟绥而住院期间,庄辞才送的,当时他的态度称得上随意,甚至没有一个正经的理由,好像是忽然想送,于是就送了。 毕竟他一贯如此。 后面也是因为她拒绝了,他才勉强扯了个理由。 说什么提前送她的生日礼物,再祝她早日康复,希望她像画中的少女一样翩翩起舞,还说礼物越贵重,承载的祝福就越真诚,也就越灵验。 一番话说得孟绥而颇为心动。 她也希望借他吉言,自己能早一点回到学校,重拾舞蹈。 所以她就收下了。 反而是简斯丞,单是看见一幅画,加上先前无关紧要的两次碰面,他就察觉到了太多。 这世上有些东西可以共同享有一个规则,比赛有输有赢,感情有舍有得,这不属于人情范围,不需要维持表面那点违心的和谐。 -- 第85页 无论输赢,还是舍与得,对人对己坦诚了才是体面。 藏着掖着算什么? “要怎样,才算他有别的意思?”简斯丞问:“一幅画算不算?” 孟绥而反问道:“你觉得他对你有威胁么?” “那要看你怎么想了?” 孟绥而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斯丞坐着不动,脸上带了几分冷色,却仍是语调轻轻,“从目前你的反应来看,你是心疼他,多过替我想。” 孟绥而皱着眉,“你能不能讲道理?” “能讲道理,还谈什么感情?”他说完起身,冲着观众席的底下喊:“阿肯!!” “诶!”阿肯抬起头望过来,“丞哥?” “上来。” 阿肯见简斯丞脸色不大好,二话不说就跑了上去。 简斯丞交代道:“带孟孟去吃午饭,我有事离开一下。” 说完就走,头也不回。 阿肯有点尴尬,看着垂着脸不出声的孟绥而,感觉得出来两人是吵架了,他不太会应付心情不好的女孩子,犹豫了半天问道:“孟孟,我带你去吃饭?” 孟绥而回过了神,对他笑了笑,“谢谢,我不想吃。” “那怎么行?” “你别管我了,我让严兮过来。” 孟绥而打电话给严兮,让她过来。 严兮还不明状况,电话里又说不清楚,只得撇下盛子楮和庄辞两个人,返回观众席去了,庄辞本来就准备要回去,正好告辞。 路上严兮赶巧碰见简斯丞,她还没来得及吭声,简斯丞就一阵冷风似的卷过。 搞得她一头雾水。 来到观众席,严兮赶紧询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吵架了?” 孟绥而默了一下,反问道:“你看得出来庄辞喜欢我么?” 严兮仿佛听见天边滚来一道惊雷,“庄辞喜欢你?” “你也看不出来吧?” “他喜欢你?我怎么不知道?”严兮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 孟绥而说:“但是简斯丞看出来了。” 严兮问:“怎么看出来的?他见过庄辞?” 孟绥而把事情简单这么一交代。 严兮听完惊叹连连,表示要见识一下那幅让简斯丞一眼勘破天机的画作,“简直就是一叶知秋,见微知著啊。庄师兄也真是的,不知道你有男朋友?这不添乱么?” 孟绥而一想,说:“我没告诉过他。” 毕竟没深入聊到那个份上,她和庄辞始终保持着一份距离,她不会去打听别人的私事,自然也不会将自己的私事主动告诉别人。 严兮却忽然捂住了嘴,说:“我告诉他了,就你出院那天。” 那天两个在一个专家讲座上遇见的,庄辞问严兮怎么没去接孟绥而出院,严兮直接就说她男朋友去接了,我瞎凑什么热闹? 然后庄辞就不再说话了。 两人聊天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时间已经走过下午一点钟了。 孟绥而想回去了。 严兮说:“要不要给简斯丞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啊?” “不用,”孟绥而赌气道:“他已经不想管我了。” “别胡说,”严兮听着觉得好笑,“他就是生气了,怕再跟你说下去,真吵起来了说话会伤到你,所以一个人冷静冷静。” “你怎么知道?” “这是盛子楮的经验,他说以前他跟前女友吵架,每次吵到一半就跑,本来是替女朋友着想,怕自己气头上说话伤人才跑,结果回头他女朋友更生气了。” 孟绥而现在行动不便,严兮也不能带着她随便走她推着轮椅出了训练场,叫了辆车送她们到附近,找了家环境好一点的饭店吃饭。 没有多久,简斯丞就来电话了。 孟绥而看着来电显示着他的名字,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严兮提醒她接电话,她才接起。 那边问:“你在哪?” 声音比平时低沉好几分。 她语气有些冷淡,但还是把行踪稍微交代了一下,“我和严兮外面的饭店在吃饭,吃完她会送我回去,你不用操心。” 他问:“在哪吃饭?” 孟绥而不应一声。 那边也耐心等着,可是半天过去了,谁都不主动吭一声,既不言语,也不挂线,彼此的手机里只剩长久的静默和空白。 孟绥而愣是等了几分钟,才说:“再见。” 说完就主动断了线。 孟绥而挂电话的时候很干脆,可干脆完了以后忽然就有些犹豫,她带着点反省的意味,对严兮说:“我是不是,不太讲道理?” 严兮认真琢磨了一下,“各有各的立场嘛,想法不一致,磨合一段时间就什么都一致了,你们俩的分歧在于……” 孟绥而认真听讲。 严兮说到这里,捋了一下思路,说:“呃,就是……你觉得问题不大,但他觉得你觉得问题不大的态度,是很大的问题。” 孟绥而问:“是么?” 严兮似乎也说不准,“应该是吧。” 孟绥而吃完饭就不太想回去了,回到家里待着也是无聊,于是严兮推着她在大商场里面逛了一个下午,碰到什么柜台都停下来看一遍。 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直接在商场里选了家餐厅。 严兮选了一张大一点的桌子,她说是方便孟绥而的轮椅进出。 -- 第86页 孟绥而也就由着她去了,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盛子楮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位车队成员,落在末尾的是简斯丞,他走得慢慢悠悠。 严兮赶紧抽出餐牌,挡住了孟绥而投射过来的,质问的幽光。 == 第41章 .万般宜你不如去做阅读理解。 盛子楮领头入座,身后几位车队成员跟着陆陆续续挑了位置坐下来,有心空出了孟绥而旁边的座位,简斯丞自然而然就在那落了坐。 桌上还没来得及添上几副碗筷。 简斯丞拿了她的茶喝一口润了润喉,然后温着嗓子主动找她搭话:“下午一直在外面?除了逛街还做了什么?” 孟绥而抿嘴片刻才回答:“没做什么,就是逛。” 他低声问:“逛这么久,就没给我买点什么东西?” 她说:“你又不缺什么。” 他却笑,“我皮带坏了,你忘了?” 她确实忘了这个事,满脑子就记得闹别扭了。 他凑近一些补了一声:“还是你弄坏的。” 她转头反问:“我哪有?” 说完回头发现一桌子目光全聚拢在他们这,脸上带着笑满是看戏的表情,孟绥而尴尬起来低头找茶,伸手却摸到个空茶杯,刚才全让他喝了。 简斯丞拎起茶壶给她添上,她又不喝了。 阿肯兴致勃勃地抻着个脑袋八卦:“丞哥,孟孟怎么弄坏你的皮带了?” 简斯丞轻笑着应:“多事。” “就你好奇心旺盛,”盛子楮拿筷子点了一下阿肯的脑袋,转头装模作样地说:“阿丞,皮带坏了没关系,我这里多的是,明天给你带一条,随便造。” 严兮憋着坏调侃:“你的腰围比人家大一圈吧?终于做好觉悟要献丑了么?” 盛子楮气得发笑,“我最近是胖了两斤,但我骨骼优良,腰还是那个健美的腰,请不要随便造谣,很影响我美誉的。” 听他那声气,估计恨不得当场脱衣服以证清白。 说笑的这会儿功夫,重新点的菜也都上齐。 再过不久就是公开赛,未免误事,几个人都不再碰酒,乖乖吃饭,口干了就喝水,以前这几个人喝酒能喝一晚上,现在单单是吃饭那就快了,饱腹了就准备买单走人。 准备离开的时候,简斯丞起身将孟绥而抱回轮椅上,推着出来了。 孟绥而坐了一天的轮椅,其实有点累了,想起来走一走,但商场里人来人往,被撞到了可不是玩笑,简斯丞推着轮椅,肯定也顾不上她。 盛子楮等人不知道他们两个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但不管什么安排,他们几个都不能不识趣地当电灯泡就是,所以几个人勾肩搭背,就此告辞了。 严兮也跟着立刻,走之前附到孟绥而耳旁提醒道:“你们俩别再吵了,有话好好说,当然如果聊得不开心,记得给我电话。” 孟绥而倒是想好好说来着,谁让他今天中午说一半就跑了? 简斯丞在一旁等着,让这姐妹俩慢慢说悄悄话。 严兮弯着腰,两句悄悄话还没嘀咕完,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盛子楮回过头来催了,严兮应了一声,拍拍轮椅,起身追上去了。 简斯丞蹲在轮椅旁边,对她说:“累不累?要不要回去?” 是挺累的,但是孟绥而犹豫了片刻,说:“你皮带不是坏了么?再逛逛吧,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出来。” 简斯丞近日都没什么空闲时间,自然没办法陪她出门,而学校现在还没放寒假,严兮也没时间陪她。 两人搭电梯上了5层,随便进了一家男装旗舰店。 简斯丞平时不太逛街,买衣服时基本进了一家店,可着一家买,看着顺眼就让导购员装起来,连上身试一试都懒得,尺码准了就行,而且因为图方便,一买一大堆,省去以后再花时间出来。 按照盛子楮的话说,简斯丞在生活中是一个毫无仪式感的男人。 这个生活中毫无仪式感的男人,以前会为了哄她开心,送她这样那样的小物件,骗她是赠品,用了一种随手处置得随意态度。 还会花心思特意找了一位老师傅,把一对刻着名字的印章做成耳坠。 孟绥而看了他半天,他随手挑了一款皮带递了过来,她说:“干什么?” 简斯丞说:“帮我量一下,看尺寸合不合适。” “按照你以前的尺寸买就行了。” 简斯丞看着她,“我就想你帮我量一下。” 她只好伸手接过皮带,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看了导购员一眼。 导购员望着他们,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这么投入,冷不丁对上了孟绥而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们随便看,有需要再叫我。” 说完往柜台走了。 孟绥而拿着皮带往他的腰腹绕了一圈,大概目测了一下,觉得挺合适的,又就着他的腰,试了一下搭扣,安静且专注着手头的动作。 简斯丞垂着脸,掌心摸上她的下颌抬起来,问:“在想什么?” 她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回皮带搭扣上,打量了一下觉得长度合适,就把皮带解了。 他忽然笑,“在外面解我的皮带是什么感觉?” 孟绥而听见这话,险些就把皮带丢出去,她稳住心神说:“我四大皆空,没什么感觉。” -- 第87页 简斯丞道:“那你在想什么?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孟绥而安静了须臾,且斟酌且开口:“你会因为庄辞的事生气,这当然也没错,但有件事,我想还是要跟你说明一下。” 他“嗯”一声。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皮带,问道:“就这个么?款式一般,还有没有别的?” 简斯丞过去拿了一把,放在她的腿上,让她一条一条慢慢地在他的腰上试。 她拿了一条绕上去,觉得不错又换另一条,一边说着话:“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和异性走得太近,我和他们每一个都保持距离,从以前到现在,包括庄辞。” 简斯丞没有插话,任由她机械式的动作。 她继续:“庄辞从来没有对我表示过让人误会的想法,虽然他为人太过随性,但言行举止对我很绅士,很客气,所以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试了太多她都手酸了,干脆坐着不动。 语气仍是平静:“以前那些男生,要么表白要么写情书,庄辞却送了一幅画,还是以生日礼物的名义送的,我一时没有多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问题一向不上心,在庄辞的问题上,我疏忽了做得不合适,但你凭什么话说一半就把我扔下自己跑了?” 简斯丞正听得投入,最后一句话让他一下子醒过神来。 她抬起头,“你有话就好好说,凭什么说到一半就跑?不就是欺负我坐着轮椅跑不了么?我要是腿没事,轮得到你先跑?以后吵架你是不是就可以把我扔在路边了?” 这个时候,简斯丞只能诚恳地保证:“当然不会,以后保证让你先跑。” 孟绥而:“……” 简斯丞继续说好话哄她:“你刚才丢了那么一会儿,我都急疯了,不过这是我活该,谁让我把你丢下的。” 孟绥而没理他,径自说下去,“我以前也因为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得罪过同学,所以我宁愿一个人待着。谁都无所谓,但你怎么可以跑?” 她说这些话不是控诉,而是提醒。 身边有没有朋友,其实她不是特别在意,可是身边一旦有了谁,她就会特别珍惜,尤其是简斯丞,她几乎都死心塌地了。 “好了,”孟绥而把自己看中的几个款式塞到他的手里,说:“就这些。” 简斯丞却站在她跟前,半天没有动,也不言语。孟绥而这才抬头看他,发现他也一直注视着她,接着他忽然扬唇笑了。 “笑什么!”孟绥而恼起来推他一下。 简斯丞说:“你这个表白铺垫有点长,谁都无所谓,就我不能跑。” “你不如去做阅读理解。”孟绥而回了句。 简斯丞心情大好,很是大手笔,购置了一堆皮带。 深夜,简斯丞洗完澡,只穿一条长裤,腰脊凹陷处是一道利落优美的弧线。 他回到卧室,看见她拿着那幅画若有所思,确切地说是看着裹住画的油纸,他嘴皮子一痒,又说:“怎么,又在睹物思人?” 孟绥而看他一眼,说:“你那么不高兴,干脆还回去算了。” 简斯丞却犹豫了,“已经收下了就算了,再还回去不合适,改天我帮你还了这个情,”接着又很大方地表示:“我没有不高兴。” 孟绥而把东西放回抽屉,起身说道:“不高兴是你,没有不高兴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简斯丞听得一愣,两步过去把人抱起来倒在床上,他恨恨地磨牙:“你还有理了?这是什么态度?你拈花惹草最后还是我无理取闹了?” 孟绥而瞪他,“要你管?” 简斯丞闻言就笑了,“我不管你,我——”无声吐出两个字。 孟绥而心头一跳,挣扎着要起身,“不要,我累了想睡觉。” 他却压着不动,“你躺着,我来。” “那行。” “……” 既然他执意如此,孟绥而果然就不和他客气,稍微换个位置她都懒得,稍微重一点更是不愿意,轻工细mo,简直惬意得昏昏欲睡…… 他笑了问:“这么喜欢?” 窗子里流淌了半壁月光。 孟绥而张嘴却顾不上回答。 微睁着眼,清润的目光似水一样流露。 莹白的肩头泛着细腻的微光,一个吻落下去,牙齿轻啃月牙似的半弧。 == 第42章 .万般宜越亲越刁钻。 孟绥而最近虽然腿脚不便,但日子也算过得惬意自在,唯一让她比较在意的,是她出院也有一个多星期了,纪同一直没有联系她。 之前她住着院,纪同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孟绥而看得出来她欲言又止,还计较着简斯丞的事,但几次都没有开口。 大概知道劝不动她,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就像当年一样,所以纪同才不敢太强硬。 但如今不闻不问,孟绥而却觉得不太对劲。 今天下午练完车,盛子楮做了个安排,打算去简斯丞的家里吃火锅。 赶巧的事,贺乾打电话约简斯丞出去吃饭,于是他知道了吃火锅的事,再于是,贺乾找上了老高小高,决定晚上一起去简斯丞家里蹭火锅。 简斯丞把这件事告诉孟绥而的时候,孟绥而不禁感慨了一下,简斯丞简直就是一朵交际花,今天陪这个吃饭,明天应付那个喝茶,日子撞了就干脆凑个齐人之福,一起刷火锅。 -- 第88页 这腔调,略有民国军阀的遗风。 把东厢房西小院的各位姨太太安抚得乖乖顺顺,没事就上花厅凑一桌麻将。 简斯丞的那间屋子还没退,一直交着房租。 有一晚睡前,孟绥而还打趣过他,“简老板,酒吧生意这么好?住一间还租一间?” 简斯丞听了说:“还可以,养车,养妹妹,再养个你,收支刚刚好,买房的话估计得再等几年,你不介意吧?” 孟绥而端详了他一阵,问道:“为什么刚才你的排序里,先说养车,再说养我?” 简斯丞侃侃地轻语:“什么时候你的名字出现在我家户口本上了,别说排序,我把你供起来,供在心头上,满意么,宝贝?” 孟绥而沉吟了一下,觉得他这个说法过关。 晚上,盛子楮拎着大袋小袋的食材过来,身后还跟着阿肯,去了简斯丞那间屋子,两个人在厨房捣鼓半天,洗菜却菜篮子,切肉却瓷盘子。 简斯丞把孟绥而这边的餐具全搬了过去,一起在厨房帮忙。 不久,严兮也来了,雄心壮志地加入了厨房,打算帮忙干点活,没多久就被盛子楮赶了出来。 严兮出来以后,坐在沙发上,无端端一脸感慨:“我很感动。” 孟绥而在看书,原本没工夫理会她,但她凝视的目光诉说着渴望,渴望有个人来给她搭戏。 于是乎,孟绥而问:“谁的无心之举,又不经意之间打动了你?” 严兮笑起来,却庄严得像门口的石狮子,“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人,在明知我很能干的情况下,而不愿让我再劳累。也好,厨房不是我传奇一生的战场。” 孟绥而说:“你本传奇,奈何耽于美色。” 严兮醍醐灌顶,继续好色。 厨房里几个人忙活结束,利利索索在餐桌架上了锅,荤素搭配摆得齐整整,锅底的汤一沸,贺乾踩着点来摁门铃了。 盛子楮见了贺乾就呈斗鸡状,“不要脸!” 贺乾带着老吴小吴,理直气壮入了座,风风雅雅地笑着说:“小盛子你别这样,虽然你我分处不同车队,但出了赛道还是兄弟。” 小吴没个正形地附和道:“就是,你上哪找这么如花似玉的兄弟?还有我这么英武的对手?” 阿肯站在盛子楮这边,傻愣愣地帮着腔,“你们来得这么及时,不觉得唐突么?” 老吴从外套里掏出两支红酒,笑呵呵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来,别客气,人人有份,不是82年的拉菲,胜似82年的葡萄。” 严兮顾不上两拨人马的恩恩怨怨,满满一漏勺的肉沉入锅里,她数着秒钟,时间一到,一勺的肉起锅,正当她食指大动之际—— 盛子楮的筷子先了一步,一边反唇相讥:“你家葡萄架下面自酿的吧?” 老吴哈哈笑,也跟着一筷子,“亲力亲为,自给自足。” 小吴站了起来,还不忘顺走一筷子肉,粗声粗气道:“自酿怎么的?都是葡萄,分什么高低贵贱?你这人有阶级局限性!” 眼见勺子空空,严兮怒了,重重摁下筷子,正准备开骂,就听得一句—— “吵死了,还吃不吃了?”简斯丞靠着椅背,如此说道。 严兮满腔怒火燎心燎肺,她烧得旺盛的火眼珠子沿桌遛了一圈,恨恨地一声:“就是!!” “……”孟绥而左看看,右看看,脑仁发紧。 一桌子吵吵嚷嚷的,比春节围炉还沸腾。 孟绥而实在顶不住,吃得差不多就准备离座了,她起身打算往沙发那边蹦去,简斯丞一把将她打横抱,两步就到沙发,把人一放。 他从茶几置物架里抽了本杂志,丢给她打发时间,走开了一会儿又回来,给她泡了杯茶放着。 “有事叫我。” 孟绥而翻着杂志,点点头。 桌上和谐地玩起了游戏,原本争锋相对的两帮人马,酒过三巡就开始称兄道弟。 严兮夹在一帮大老爷们中间,简直像个威武的汉子,脚踩在椅子上,撸起了袖管,大杀四方,杀得几个须眉汉子片甲不留。 贺乾面色铁青,“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 严兮幽幽地笑,眯着眼来了句书里的词:“你如果认识过去的我,就会原谅现在我。”说完又横眉冷眼,“少废话,快喝!” 简斯丞回头去找孟绥而,发现她没在沙发上,不知道蹦跶到哪去了,他直接往离客厅最近的阳台去,果然看见她在那里,扶着栏杆,望着外面乌漆漆一片黑。 漆黑的夜将她框成画中清影。 他步出阳台,双臂将她围住,附耳低语一句:“幸有我来山未孤。” 孟绥而听了莞尔地笑:“你还读诗?” “我粗人一个,不讲章法,随便看看。” 语气里存心带了点嘚瑟。 她手肘支着栏杆,掌心撑住下巴,望着远处一盏灯,细白的颈子懒洋洋斜倾着,“是不是真的?不会是专门记起来,哄小姑娘的吧?” 说完就感觉到被他一只手握住了腰,沿线寻到腰脊凹陷处,陷入里头徘徊了一阵,像是在找什么。 他还不忘回一句:“哄你正好。” 屋子里一群人还在吵吵嚷嚷,耳朵充斥着各种熟悉的嗓音。 孟绥而吓得要转过去,却被他紧紧抵住了后背,她急得喉咙发紧,“不准乱来。” -- 第89页 他呼吸很重,声调却轻,“我现在,连你身后这颗痣都不想放过。” 孟绥而耳根发热,直烫到眉头,十根手指头紧紧抓住了栏杆边缘。 不过多久,眼底聚了一弯水光。 简斯丞将她转过来抱住了,她面颊滚烫,陷在他的颈窝里,等呼吸平复,她把他推开,眉眼又是清清淡淡,甚至有些不高兴。 他笑着,“怎么?不舒服?” 她的腰抵住栏杆,对他说:“不要碰我。” 她鼻尖的红潮还未褪去,清淡里透出微微一抹艳,她唇形生得妙,一动情就花瓣一样微开,似在索吻,简斯丞忍不住低头亲了她的鼻尖,再去吻她,舌尖辗转深入与她交缠。 他一过来,孟绥而就下意识抬起脸来,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 屋子里已经闹翻了天,阳台上也没了规矩。 总之都不那么像话。 晚上几个人玩得太嗨,一桌子狼藉,几个人拍着肚皮在沙发上休息,严兮跟着盛子楮收拾桌子,孟绥而在厨房洗碗,不愿意出去客厅。 刚才两人在阳台待了那么久,很容易引人想入非非,更何况确实发生了点什么,孟绥而实在没那个脸,也就简斯丞坐在沙发一脸坦然。 一句“食色性也”,足以让他为所欲为。 盛子楮还得送严兮回学校,所以先行一步,等时间差不多,贺乾等人也准备回去了。 简斯丞把人送到了楼下。 临走前,贺乾忽然问道:“最近叔叔阿姨怎么样?” 简斯丞点了支烟,说:“老样子,身体还不错,偶尔会打电话过来问一下言言的状况。” 老吴说道:“事情过去那么久,相信你父母应该也放下了,你也经常回去看看他们,做父母的不会真的去怪罪自己的孩子。” 贺乾笑道:“与其这么不冷不热,不如趁早把孟孟带回去见见他们,这么多年总算有了一桩好事,叔叔阿姨会很高兴的。” 简斯丞说:“再过段时间吧,见不见父母,也不是我说了算。” 贺乾一笑:“也是,我看孟孟父母那边,不是那么好搞定,我见过很多案例,千金大小姐喜欢上街边小混混,情路一般都比较跌宕。” 老吴问:“你从哪部电视剧里看的虚假案例?” 贺乾说:“现实案例也有,从我哥经办的案子那里听来的,女方父母坚决不同意,最后两人私奔了,男主角坚韧不拔,白手起家,短短几年就成为了商界大鳄,带着老婆光荣回门。” “这不就是电视剧剧情么?”老吴说。 “哦,对不起,搞混了。”贺乾想了想说:“现实里是这样的……” “行了,”简斯丞打断他的话,“喝醉了就赶紧回家做梦。” 晚上孟绥而洗完澡,上了床,浑身香气。 简斯丞凑近她,闻着有些沉迷,想起贺乾的话,他存心问了句:“你父母如果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要不要我私奔?” 孟绥而直接说:“我嫁给你不用经过他们同意。” 简斯丞听得笑了,低声问:“你想嫁给我?” 她说:“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一下?说得跟他求婚了一样。 他也是没个正经:“你这张嘴,越亲越刁钻。” == 第43章 .万般宜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今天孟绥而要上医院做复查,所以起得也早。 吃早餐的时候,简斯丞看了两次时间,问她几点出门。 孟绥而慢悠悠地说:“我不赶时间,严兮还没来。” 简斯丞似乎不大放心,过了一会儿又说:“做完复查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孟绥而说:“不用,严兮陪我就可以了,她上午没课。” 简斯丞比赛在即,每天从晨早到傍晚,都待在赛车场练车,他的训练很系统且高强度,对体能和耐力的要求极其严格,十分消耗精神和精力。 孟绥而不想因为其余的琐事,而让他分心。 临出门他又叮嘱了两句:“最近天冷,一会儿出门记得多穿点衣服。” 孟绥而坐在沙发挤护手霜,一不小心挤多了,简斯丞很自觉地伸出了手借她一用,没想到她匀出一点往自己的脚上一抹,然后看着他的手说:“没你的了。” 简斯丞弯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做完复查,回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说完就出门了。 到了练车场,简斯丞进休息室更衣,盛子楮进来以后对着他一个劲猛打量,简斯丞拉上车手服拉链,看过去说:“什么毛病?” 盛子楮眼神里带着探究,“我发现自从你和孟孟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精致干净了。” “我以前不干净?” 盛子楮撇着嘴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他忽然凑近深吸一口气,说:“你身上有一股属于女孩子的香香软软的味道,这就是精致。” 简斯丞把他脑袋推开,自己扯着领子闻了闻,却什么都没闻到。 “还有啊,”盛子楮围着他绕了一圈,“你以前衣服得凑满一个星期才丢进洗衣机里一块儿洗的吧?现在是不是一天一换?你看看你现在,整个人透着一股清爽的劲儿。” “三天。” “什么?” “以前最多三天,”简斯丞说:“不过现在确实一天一换,超过两件脏衣服她看不下去。” -- 第90页 严兮是上午9点钟来的,两人打车去了医院,然后挂号排队看诊。两人来得不算早,但好在今天不是双休日,看诊的病人不是特别多,大约10点半的时候就轮到孟绥而的号了。 医生开了单子先让她去拍片子,拍片子也得排队,就这么一直折腾到接近中午12点才结束。 目前为止,孟绥而的腿骨愈合状况不错,但是医生建议,如果想要恢复到以往的状态,等她完全可以下地行走的时候,需要接受一些更加系统,且具有针对性的康复训练。 这需要制定一个训练计划和恢复方针。 学跳舞的人和正常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腿伤愈合了,只要不影响日常行动,能跑能跳,那就相当于康复了。 但学跳舞的人,接下来的几年几十年里,几乎每天需要一定强度的运动量,负荷过重,一不小心就会导致旧伤复发,所以这方面需要更慎重一些。 孟绥而坐着轮椅由严兮推着,从医院门诊大楼里出来,正准备往门廊侧边的斜坡下去的时候,两人发现了站在圆柱旁的纪同。 她盘着发,穿着米色的休闲款职业装,外面再套一件驼色长大衣,衬得她闲适又不失优雅。 今天纪同是一个人来的,不过有司机开车送她,但是沈肆没在,她在饭店订了个包间,让两个女孩一起陪她吃饭。 纪同出现在医院门口显然不是巧合。 这两天孟绥而还在疑心,纪同怎么一下子没了消息,今天她却突然出现,大概又有什么事了。 吃饭期间,纪同一直在和严兮闲聊些家常,她倒是想和孟绥而多说些话,但孟绥而聊天兴致并不高,有一部分原因是今天医生的那番话。 接下来的针对性康复训练和之前的复健不完全是一回事,这关系到她以后能否健康自由地登上舞台。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纪同又让服务员重新泡了一壶茶,显然暂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纪同也不避讳严兮在场,歇了片刻就直接进入正题。 “你的情况,我听刘医生说了。”纪同时刻和孟绥而的主治医师保持着联系,以便于自己随时可以了解到女儿的身体状况。 孟绥而问:“你想说什么?” “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自己最了解,目前你最需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明白。”纪同停了一下,又说:“孟孟,回到妈妈的身边来。” 孟绥而看着她不说话,表情没事丝毫松动的迹象。 纪同说:“我会给你找一个最专业的康复教练,还有私人医生来照顾你,给你最好最恰当的治疗,让你在医生建议的时间内,恢复到你以往最理想的状态,好么?” 孟绥而笑了一下,说:“好啊,多少钱?” 纪同一愣,“什么?” “康复教练,私人医生,整个训练期间的治疗费用,”孟绥而问:“一共需要花费多少钱?” “这些你不用管。” “我要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得起。” 纪同闻言,原本的一腔热情稍稍冷却,温和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严肃,“孟孟,这关系到你往后的人生,你的舞蹈生涯,你的梦想,不要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可以么?” 孟绥而自然要比任何人都重视自己的身体,所以刚才纪同那句“最理想的状态”,让她产生了一丝动摇,但她心里仍绷着一根神经不放。 “我没有意气用事,我可以接受你的帮助,但我不能无缘无故地接受你的帮助。” “这不是帮助,更不会是无缘无故!”纪同皱起眉来,语气颇重,“你是我的女儿,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理应为自己孩子付出的一份关爱!” 孟绥而说:“你不觉得这句话对你我是一种讽刺么?” 纪同仿佛一口气哽在了胸口,脸色憋得不那么好看,她看了严兮一眼,严兮立刻心领神会,借口上洗手间,出去回避了。 待冷静下来,纪同得情绪也平和许多,“妈妈以前做错了事,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你,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消气了,给妈妈一个机会弥补你?” 孟绥而神情冷漠,“你没有资格弥补,你曾经因为一己私欲,而毁了一个男人的一生,他本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你不知悔改,又跑回去毁了我的家,直到现在,你还在自以为是。” 以前两人甚少谈及过往,所以孟绥而从来没有对她表露出,近乎控诉罪状的一面。 纪同呆愣在椅子上,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也不是没有产生过悔意,但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去挽回,怎么才能让局面往好的一面发展。 她扶住额头,垂着脑袋,像是累极了。 “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可千不该万不该,错都错了,我还能怎么样?我已经在尽自己所能,想让你好过一些。” “有些过错无法弥补,你只能赎罪。你赎罪的对象是我,不是你自己,请不要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请你尊重我的想法,我的意愿,这样才是让我好过一些。” 孟绥而说完最后一番话,手臂滑动椅轮,往包间门口去。 纪同忽然站了起来,看了她一会儿,微微叹出一口气,“我送你回去吧。” 严兮就在包间外面的走廊里等着,看见门开了,赶紧走了过去。 纪同有些疲倦的样子,却仍对严兮笑了笑,然后对着轮椅出来,一路亲自把孟绥而送上汽车后座,轮椅由司机折叠放入后备箱。 -- 第91页 把孟绥而送回住处,纪同就走了,走之前对她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认真去想一想,但我的建议,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严兮把孟绥而送上了楼,在电梯里她也了解了个大概,回到屋里她说道:“总归是他们欠你的,你花点他们的钱怎么了?” 孟绥而接过她递来的水,说:“我一边拒绝他们的示好,强调自己和他们没有关系,一边接受他们的金钱资助么?” 严兮呐呐地张了几次嘴,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她说:“那你一开始就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情嘛。” 孟绥而:“……” 严兮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再一个,你得考虑特殊情况啊,你现在就是特殊情况,你需要一个更优良的环境来调养身体,很明显同姨可以给你提供这样的条件。” 孟绥而说:“说够了没有?你下午不是有课么?还不回学校?” 严兮看了眼时间,快下午1点半了,她站起来手指着轮椅的人,说:“你跟简斯丞真是绝配了,一个没人性,一个没心没肺,是不是忘了我刚才在医院鞍前马后伺候你来着?” 孟绥而抽出手机,说:“我给你发个红包,就当跑腿费。” 严兮已经开了门出去,她闻言,脑袋钻回门缝里,说:“少于20块钱,我跟你急眼!” 说完关门走人。 进了电梯,严兮就收到了孟绥而给她发来的50块钱红包,打车回学校刚好。 孟绥而现在下地走路没什么问题,但仍是要注意腿部用力,尽量避免骨折处承重过度。 晚上简斯丞回来,看见她坐在沙发上仿佛陷入了沉思,然后她慢慢地转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猛瞧。 简斯丞过去抬起她的下巴,垂眼说:“一定要这么诡异么?我要是一个错眼被你吓跑了,凭你这双小短腿,怎么倒腾都追不回来。” 孟绥而气得愤愤的,一连四问:“我很吓人么?谁是小短腿?为什么追不回来?你怕什么?” 简斯丞说:“真棒,一个重点都没有错漏。” 孟绥而对他刚才那句话似乎有些在意,简斯丞洗完澡出来,她还在沙发上沉思,他擦着头发才坐过去,她就扭着头问:“你要是跑了,真的追不回来么?” 简斯丞把毛巾丢在沙发上,将前额的湿润的碎发拨弄了两下,往后梳理顺了,然后才看着她认真回答:“我不跑。” “那如果他们逼你离开,威胁你呢?”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沈肆和纪同。 “怎么威胁?”简斯丞无所谓地笑,一缕碎发利落地垂在眉峰,“能要了我的命?” “这说不准的。” 简斯丞把她抱了过来,笑得一点痞气,又轻声逗她,“离开你才是要了我的命。” 她唇线抿着开心的弧度,想了一想又说:“那如果威胁到你的家人呢?” 简斯丞闻言,表情微微一收,有些凝重。 孟绥而被他看得有些紧张。 他却摸着她的脸,低声问:“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她摇头,“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简斯丞若有所思看了她一阵,说:“电视剧里这么演,是因为电视剧里没有法律,但现实里有,法制社会,命很值钱的。” == 第44章 .万般宜来都来了,把握机会,别让我走…… 见孟绥而不吱声,他又问:“今天做复查,医生怎么说?” 她含糊道:“挺好的,医生说继续保持,勤加锻炼。” “就这样?”简斯丞疑心道:“腿骨都断了,你以后还要跳舞,一般的康复训练就足够了?” 没想到他这么不好敷衍,孟绥而措手不及,愣了一下,脑子转得飞快,说:“一般的训练当然不够,只是现阶段继续保持,后期医生根据我腿骨的愈合情况,再做调整。” 简斯丞半信半疑,“下个星期复查我陪你去。” 孟绥而想了一下,下个星期他比赛都结束了,知道了就知道了吧。 简斯丞要考虑得事情不少,除了比赛和孟绥而的身体情况,他还打算在春节前后抽个时间,带她回去见见父母。 自从简斯言那件事过后,这5年间,简斯丞和父母之间就隔了一道屏障,简父简母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他,简斯言的遭遇也有他的一份过错,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导致了诸多不幸。 尤其是前两年,简母简直不愿意见到他,简斯丞也就减少了回家的次数。 简斯丞这个人不太会自怨自艾,那一年接踵而来太多事,可是他每天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段时间他是麻木的。 从抱起躺在门口的简斯言去医院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冷下来了。 心一冷,头脑是既麻木又清醒。 那个时候他一心等着韩森出来,打算到那一天将所有恩怨一并做个了断,至少只有7年的牢狱生活,并不足以抵消韩森的罪孽。 贺乾劝过他,说韩森做的事不干不净,本性难移,就算出来了他也无法从原本的生活中脱离,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又犯了什么事再度进去,你又何必和韩森再做多余的牵扯……此外还有许多话。 这话他倒是听进去了。 所以再次面对韩森的时候,他还是那个不冷不热的简斯丞。 -- 第92页 世事无常,他静观其变。 只是他暂时决定放过韩森的时候,韩森就自己跑出来找死了,既然韩森做人不讲规矩,那就休怪他做事太讲章法。 …… 公开赛之前的这两三天,车队训练的节奏反而缓和下来,国内的职业车赛可大可小,而接近年尾的这场正赛,在赛车圈颇受重视。 无论大小赛事,简斯丞的状态一向稳定,简直称得上是如如不动,稳如泰山。 而他的稳定状态,轻易被孟绥而一通电话给打破了。 孟绥而说:“我爸来了。” 简斯丞下意识以为孟绥而口中的“我爸”,指的是沈肆,这会儿他还没多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皱起眉,问道:“我现在有空,需不需要我过去?” 孟绥而说:“不用,你今晚早点回来,他说要在家里给我做饭。” 听到这里,简斯丞就意识到自己大概是会错意了,“给你做饭?你哪个爸?” 孟绥而说:“能给我做饭的,还能是哪个爸?” 于是简斯丞就开始心跳不稳了,这回是真的见家长了。 老孟会来这里,孟绥而一开始也是不知情的,直到人站在家门口了,她先怀疑的是自己究竟是没睡醒,还是年纪轻轻就眼花了。 孟绥而站在门口,和老孟干瞪眼。 老孟看她单脚站着,脸上难得有了愠色,“这都成什么样了?一句话都没有,打算瞒你爸到什么时候?” 孟绥而没和老孟提过自己住院的事,主要怕他担心。 老孟看起来还是很结实的,不高不矮,穿着一身旧款式的灰西装,那是他年轻时候的衣服,那会儿他的摄影作品得了奖,上台领奖就穿的这身。 他进了屋就说:“什么都不告诉你爸,是不是觉得我老了没用,帮不上你的忙?” 孟绥而听着好笑,“爸,都是成年人了,别说气话。” 老孟来之前一个通知都没有,直接就过来了,孟绥而有些疑心,像是搞突击,要来抓住她的什么把柄似的。 “你腿都这样了,我能告诉你么?让你一瘸一拐去接我?”老孟口气里还带着嗔怪,“我要是先给你电话,你还同意我来?” “那你怎么知道我脚受伤了?” 老孟沉默了一下,说:“你妈告诉我的。” 孟绥而有些意外,也有些忧心:“她怎么突然联系你了?她又要干什么?” 话到这里,老孟又生气了,“她要是不说,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瞒着我?” 孟绥而假装没听到,抓着她爸的手说:“爸,晚上我们出去吃?” 老孟摇摇头,“我给你做饭,煲点猪骨汤给你补一补。”说完喜滋滋地拍一拍他带来的袋子,“这是你爸我一早从菜市场挑的两支猪前骨,很有营养。” 孟绥而以为,既然纪同打电话跟老孟说了她腿伤的事,大概率也会和他提简斯丞的事,否则老孟一大早就坐车赶过来,未免太着急忙慌了一些。 但事实上,纪同只和老孟提了孟绥而的腿伤,其余并没有谈及。 老孟做了一桌子菜,够三四个人的量,饭是孟绥而煮的,三个人的量,当孟绥而拿出三副碗筷的时候,老孟问道:“还有朋友要过来?” 才刚问完,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简斯丞进屋见了人,一边抽出钥匙,一边打招呼:“叔叔。” 老孟愣了一下,盯着简斯丞手里的钥匙看了半天,又抬头瞧着他的脸,终于反应过来,手中的筷子往桌子重重一拍,“孟绥而!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根手指头愤愤抖向了前方,简斯丞的位置。 孟绥而已经蹦到简斯丞的身旁了,忽然听见她爸滚着怒火的声音,她也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想多了,看老孟这反应,是压根不知道简斯丞的存在。 她有些无辜地站着。 简斯丞伸手扶住了她,心里也有了些许了然。 等老孟消化了眼前的情况以后,饭都吃不下了。 这事对他的冲击力太强,女儿有了男朋友是一回事,老孟多少能理解,毕竟孟绥而也到年龄了,谈个恋爱很正常,但是同居,那问题就大了。 他闺女清清白白,不知道这小子是如何放肆! 想到这里,老孟有一种心肝被挖走的窒息感,万万不敢再多想。 最后三个人还是上了桌吃饭。 在老孟的想法当中,一定是这小子油嘴滑舌把自己闺女骗到手,尤其是当晚上睡觉,他知道简斯丞就住在对面的时候,更加坚定了这小子蓄谋已久的想法。 趁着简斯丞回自己屋里收拾房间,老孟对女儿说:“当初是不是这小子缠着你?” 孟绥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是我追他的。” 老孟如同五雷轰顶,万万没想到是这么回事,但他还是把过错归咎到简斯丞身上,但凡涉及到女儿的任何问题,他无条件偏私。 在人家父亲的眼皮子底下,简斯丞就不合适跟孟绥而玩笑打闹了,他表现得很像个稳重的正人君子,温文有礼,有礼有节。 晚上睡觉的时候,简斯丞把自己屋子里的卧室给老孟休息,自己睡沙发。 老孟洗完澡出来,背着手往客厅去,走到沙发后面,默默探出一颗脑袋,冷不丁就把沙发上的简斯丞吓了一跳。 -- 第93页 简斯丞转着头说:“叔叔,您有事儿?” 老孟走到沙发前面坐了下来,到现在他仍是沉着个脸,“你和我们孟孟在一起,也就这小半年的事,这么快就和她同居,你有没有考虑过,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可能影响很大?” 理论上,谁都可以说关系正当的男女之间,只要你情我愿,那就是名正言顺。然而实际上,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一个处理不好,多半是女方比较吃亏。 简斯丞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正因为他深思熟虑过,才更显得他对孟绥而的所作所为,带着一种责任感。 他说:“我不会让这段感情,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这话在老孟听来,有些不大可信,一个年轻人对自己爱的人总是那么义无反顾,就像当初的他,虽然最后受到伤害的也是他。 但其实他也曾后悔过,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因为后悔过,所以他了解这种义无反顾,多半掺和了一时的情绪。 老孟没再说下去,因为目前没有办法证明,这个青年的态度是否值得信赖。 第二天,简斯丞照常去了赛车场练车,傍晚早了一点回来,带着老孟去外面吃了饭。 老孟原本不乐意让他花钱,一顿饭里寻思着一会儿怎么抢单,晚饭结束的时候,简斯丞把手机递给了孟绥而,让她跟旁边的服务员买单。 这一来,老孟倒不方便做什么了,总不能跟自己女儿抢着买单。 看在他连支付密码都让孟绥而知道的份上,老孟倒也不好再胡乱挑剔什么。 这晚,老孟照常在简斯丞的卧室里歇下。 简斯丞洗完澡出来,听见卧室里鼾声如雷,隔着门都能在耳边炸开,简斯丞擦着头发,拿上钥匙,去了孟绥而那,一开门就看见孟绥而一条腿搁在窗台上,正在拉筋。 贴身的居家服将她的腰和背紧束出漂亮柔韧的弧度。 门一开,孟绥而腿一收就往门口蹦,直蹦到他的身上来,闻到他身上一股子清淡湿润的气息,很是蛊惑人。 简斯丞托住了她,说:“你应该能走路了,怎么还跟兔子似的?” 孟绥而两条腿盘住他的腰,稳稳当当挂在他的身上,回道:“习惯了,不是很可爱么?” 养了两个月,虽然能正常下地行走了,但她还是有些顾虑,在完全恢复之前,尽量减轻负重,反正在家里怎么蹦都行,更何况大多时候她其实是坐着的。 她说:“你偷偷跑过来,不怕我爸知道?” 他把人抵在门上,说:“那你缠这么紧做什么?” 她双腿一松,作势要下来。 简斯丞反而将她抱得更紧,赤着双脚转身往卧室去了,且走且说:“来都来了,把握机会,别让我走。” 她的衣领略松,已经露了一边肩膀,细致的黑色带子紧紧攀住了她的肩头,他把带子一手指挑开,白腻腻的皮肤勒得一道浅浅的红痕,刺激着他的感官。 不自觉他多用了点力。 发尾仍是湿润,水珠子沿着眉尾滑到下颌,滴在她的身上。 == 第45章 .万般宜她一本正经。 老孟在这里待了两天,明天就得走了,前一天晚上临睡前,他和孟绥而坐下来谈了许久,提到了她接下来要加强康复训练的事。 孟绥而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纪同主动联系老孟,不可能只是为了提一句腿伤的事。 老孟说:“既然她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你没必要纠结,这些不是你逼她的,你可以当做是她对你的一种补偿方式,谁欠债,谁偿还,你不要想太多。” 理是这么个理。 但这不是孟绥而一直以来的目的。她对沈肆和纪同的态度,并不是不甘心,不是恨意,不是恨纪同当年为什么要丢下她跑了。 而是在怪他们破坏了她原本的生活。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回到原来的平静而已。 孟绥而的思路和一直很清晰,“她补偿的原因无非是觉得对不起我,她自认这种无偿的付出是一种母爱,而我接受了她所谓的母爱,就等同于默认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老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说:“那咱们自己找,可能需要花费一点时间,而且不一定能找到最好的,到时候你这腿能恢复几成,能撑几年,就说不定了。” 老孟这话颇有恐吓的嫌疑。 孟绥而听了闷头想了一阵,说:“我可以答应她,但是我有条件,无偿的不要,她请教练花费多少,我把钱还给她。” 老孟说:“那行,反正你爸开了这么多年饭馆,还是有点积蓄的。” “不用,我有钱,你每年春节不是都给我压岁钱么?都在卡里,一分没动。” 听到这里,老孟看了她一眼,父女俩心照不宣地笑了,然后他问:“但是这前够么?” “不知道,没有概念。”孟绥而摇头。 老孟仔细一琢磨,说:“这样,你把你那卡给我,我去和她谈,说不定人家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再带着点补偿心理,还能给我打个对折。” 孟绥而半信半疑,还是把卡拿了出来,“你别骗我,如果太贵了那就算了。” 老孟拍拍她后脑勺,十拿九稳的样子,“放心吧,你且安心等待,谈生意的事就交给大人来办,你爸我开了几年饭馆,每次进货,讨价还价有点经验了。” -- 第94页 这话不管靠不靠谱,但孟绥而听着就觉得安心,就像以前老孟为了让她有更好的条件学舞蹈,拿着钱四处找朋友托关系一样。 好像这件事一旦经了老孟的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就是简斯丞比赛的日子,老孟不知情,偏偏卡在了这一日准备回去,他的饭店开着门做生意,不能没了老板坐镇,就离开的这两三日他都忧心忡忡。 孟绥而看他着急忙慌,也就没和他提简斯丞比赛的事。 老孟的车票发车时间是下午两点半钟,简斯丞的比赛是下午四点钟开始。 孟绥而很是理想地掐算着时间,从这里送老孟到车站以后,至少还剩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让她坐车到赛车场,时间很从容。 但是她忘了加入一个意外因素,就是塞车问题。 这天,在去往车站的那段路上,车程就已经有所卡顿了,好在司机紧赶慢赶,赶在下午两点之前抵达车站,老孟话都来不及多说两句,拎着行李袋迈着匆匆的步子,奔入人群。 孟绥而在车里坐着看了一会儿,然后让司机掉头。 去赛车场的路上也是塞得让人了无生趣,孟绥而在半路上被卡得一愣一愣的,眼见快要到四点钟,她赶紧掏出手机,找到网站看现场直播。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但赛车手已经骑着车在起停线就位,镜头一一扫过赛车手的面孔。 手机里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可想而知现场的气氛一定十足热烈,孟绥而甚至在这阵密不透风的声浪里,很清晰地辨认出了简斯丞三个字。 车子走走停停,距离赛车场没有多长的路程了,孟绥而让司机在路边停靠,自己下了车往赛车场方向跑,一边还得注意着腿部的患处。 赶往赛车场的路上,她无法观看手机,外界的嘈杂声远远盖过了手机的音量。 前方代表赛车场的建筑近在眼前,可是仅仅靠她的双腿,这段路程又显得太遥远。 当孟绥而抵达赛车场入口时,比赛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了,她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了建筑外的那一面进行实况直播的大屏幕底下,淹没在一群无法入场的观众里。 在这个闭环赛道里,不知道这些赛车手已经跑了几圈。 镜头带到了Wyn车队47号赛车手,他在赛车线飞驰着,已经远远把其他赛车手抛在了身后,而身旁的65号和他咬得正紧。 同时,赛事讲解员也把焦点单独带到了47号赛车手的身上,“简斯丞以往每一场比赛,他的节奏都非常的出色,该稳时稳,该快时快,比赛开始到现在,他的线路很清晰,从打破群车走线开始,一直保持着遥遥领先,刚才几个过弯可以说是十分漂亮……” 讲解员一通夸。 孟绥而不太懂赛车,但是之前简斯丞简单和她解释过,分辨车手之间的差距,最简单地方式就是看他的过弯如何。 大屏幕上,47号略后于65号,但差距始终不多不少,在进入加速带,47号即将超车时,65号又抢先一步占据了路线。 这种看似平衡,实际胶着缠斗的状态,看得场内外观众都心头焦灼。 孟绥而的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赛况,耳朵压根注意不到讲解员说了些什么,无论场外,观众都是一副屏息凝神的模样。 “这个65号是谁啊,很有水平嘛。” “Ace车队齐鸣正,之前摩托车表演赛上就和简斯丞比过一次了,实力不错,但是很少参加赛事,没在媒体面前露过面,挺低调的。” 无人机忽然给了个全景,让观众看清目前所有赛车手的差距。 赛道上仍是简斯丞和齐鸣正遥遥领先,双方互不相让。 忽然,镜头给了两人特写,原因是双双减速准备进入下一个弯道了。 孟绥而有预感,这是进入赛点了。 简斯丞曾经和她解释过一个,摩托车赛事中的一项极端操作。 当你和对手之间陷入胶着状态,谁也无法突破谁时,这时候你只能选择突破自己,通过反向操作打破自身的循迹走线,达到极端抢线目的。 也既是破局。 也正是在这一个弯道,简斯丞率先打破车身循迹,再配合油门,做了个漂移,滑胎入弯,就是这个时候,简斯丞干净利落抢线,超车。 周围乍然一阵欢呼。 当然也有人觉得可惜。 “嗐,我还以为简斯丞终于碰到对手了。” “65号挺厉害的了,就是输在经验不够。” “哪只是经验?你以为刚才简斯丞那个超车技术,谁都做得出来?” “那这个65号跟贺乾比,你觉得谁能赢。” “不相上下吧,可惜贺乾阑尾炎住院了,不然今天就有好戏看咯……” 全油门路段,简斯丞尽情加速,终于和齐鸣正拉开一段距离。 僵持的局面一经打破,接下来就是简斯丞游刃有余的画面了,他顺利过完最后两个弯道,再次加速,保持节奏,直接冲线! 观众情绪的引线在简斯丞超车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点燃,直到简斯丞冲线,引线烧完,全场如烟花一般炸开了,一阵一阵的,似乎没个头。 简斯丞在全场欢呼声中摘下了头盔,一个特写镜头,没什么表情,好似一副钢笔白描那么冷且淡隽,眼底甚至流露薄光。 网上有人描述过简斯丞赛后的这种状态,他们将之概括为:性克制。 -- 第95页 有人这么形容:一场激烈的车赛刚刚过去,体内情|潮久久不退,欲|望仍在叫嚣,翻搅,面上却一再收敛,克制……表面越是冷淡,就表示情|潮越盛。 网友的想象力总是浮夸,却又异常精准。 孟绥而这时才拿着票准备入场。 检票口的检票员看了她一眼,接过门票一确认,惊了一声:“现在才来?” 孟绥而尴尬笑一笑。 没个人带路,孟绥而也不知道简斯丞他们车队的休息区在哪个方位,她把胸牌拿出来挂在脖子上,工作人员看见她胸口的挂牌,以为她是车队人员,就没拦着她。 孟绥而问了个控场的工作人员询问。 工作人员狐疑地打量着她,“你自己车队的位置,自己不清楚?” 孟绥而扯了个慌,“我是新来的车队工程师,第一次参与工作,还不太熟悉赛车场的布局,麻烦你了。” 工作人员也没为难她,朝着一个方向大概指了一下位置,“就那一块,你自己找吧。” 孟绥而道了谢,往那边走去。 一路上人来人往,都穿着车手服,孟绥而仰着脖子寻找,很快就看见了前面十来米远的简斯丞,她眼里没了其他人,往简斯丞的方向跑去,一没留神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皱了下眉,薄唇绷得冷硬,棒球帽底下的双眼微垂,漠然地扫了她一眼。 孟绥而回过神来,赶紧跟人道歉,然后一溜烟往前跑了。 隐约听见旁边有人喊了声:“阿正。” 简斯丞一早看见了她,也看见她撞到了人,然后又急忙忙地往这里来,来到他的跟前,她眼角眉梢带着愉悦,对他笑了一笑。 他抿成一条线的唇微微有所松动,“我有个采访,你先去休息室等我。” 简斯丞跟着车队经理王路走了,其余几个成员也跟上。 车队的休息室好找,孟绥而进去以后,在长条形的软凳子坐下,赛后采访不会花多长时间,孟绥而大约等了半个小时,简斯丞就回来了。 他关上门,只说了声过来。 孟绥而才走过去,没有一丝防备,忽然就让他握住了后颈,摁到了胸前,不讲道理一个深吻,她微张开嘴尽量配合他,却还是让他刮得舌尖生疼。 门外盛子楮他们慢慢靠近门边。 简斯丞将她拦腰抱起,绕去了卫生间,抬脚关门,又落了锁。 孟绥而坐在盥洗台上,一边被吻着,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生怕有人这时候来敲卫生间的门,她凝神等了半天才放下心来。 等她回过神来,人家已经亲够了,放开了她。 简斯丞看着她问:“来得这么晚?” 她解释道:“路上堵车,不过比赛我看到了。” “在哪看?” 她说:“外面的大屏幕,看直播。” “觉得刺激么?” 气氛莫名就变了,她默了一下,正经地说:“观看过程挺紧张的。” “想来么?” 她又沉默,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很谨慎地不肯吱声。 他忽然笑了,说:“对车有兴趣的话,我教你。” “……” 孟绥而就烦他时而正经时而不正经,没个定数的样子,她一脸正色。 == 第46章 .万般宜不知道你要什么,但我要脸。…… 卫生间外面的休息室里一帮人聊得正热,说到刚才采访的时候,都在笑话哪哪个人表现得太过木讷,完全没有了平时放荡不羁的气质。 其中还提到了Ace车队如何如何…… 这时忽然有人问:“丞哥呢?刚才看着他进来的,怎么没见到人啊?” 盛子楮回答道:“进来以后人不在休息室,当然是在卫生间了,你以为还能遁地跑了?” 卫生间里,孟绥而有些慌,用唇语询问:“怎么办?” 简斯丞说:“我先带他们出去,你出来以后到外面大厅里等我。” 说完就转身去开门了。 门一开就看见了外面站着的盛子楮,他举着手正准备敲门来着。 简斯丞问:“有事?” 盛子楮觉得好笑:“我来卫生间还能有什么事?” 简斯丞“嗯”一声,站着不动。 盛子楮看他一点没有让开的意思,忍不住提醒道:“我上个厕所。” 简斯丞一步跨出来,顺手把门关上,面不改色小声地说:“孟孟在里边。” 盛子楮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这是需要他打配合,然后和简斯丞一起往外走,休息室和卫生间之间隔着一道墙,两人才走两步就看见阿肯往这里来了。 两人一下子停步。 阿肯见他俩挡在路中间,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简斯仍是面不改色,随口扯了个淡:“卫生间坏了。” 阿肯愣住了,时间有点长,正默默地试图理解“卫生间坏了”这五个字所包含的详情,最后他细心地询问道:“卫生间……什么东西坏了?” 为保险起见,简斯丞尽量扩大覆盖率,“什么都坏了。” “……” 简斯丞在阿肯的心里,其形象极其清正有担当,基本不存在他无聊起来胡扯八道的可能,但是刚才那句话又属实有些无法轻易令人信服。 阿肯说:“那我洗个手……” -- 第96页 简斯丞说:“水龙头也坏了。” 阿肯听完有些郁闷,“这么巧?” 盛子楮赶紧一只手揽住了阿肯的肩膀,半推半搡地把人带着出去,一路忽悠:“坏了就是坏了,有什么巧不巧?” 没想到三个人一出来,看见外边一群人正排着队等着去卫生间。 场面惊悚到让人有点无语。 幸好这时休息间的门让人推开,车队经理王路走了进来,说:“临时又有个采访,大家准备一下,采访结束就可以回去了。” 盛子楮刚松一口气,就看见王路往这边走了过来,他顿时起了警惕,“干什么?” 王路莫名其妙,“我去洗手间。” “不能去。” “为什么?” 一排疑惑的目光全聚集在了盛子楮的身上。 盛子楮扭头看了简斯丞一眼,发现这人居然一声不响,冷眼旁观,仿佛是个世外之人,盛子楮被赶鸭子上架一般,说:“洗手间马桶坏了,水龙头也坏了。” 王路挑眉道:“坏了?我去看看。” 盛子楮像个战士一样,守住了走廊的入口,“坏了有什么好看的?” 王路说:“我看看能不能修。” “你修什么修?打电话给赛车场后勤部的工作人员,这是他们的职责。” “我就看看。” 盛子楮硬着头皮,“没什么好看的。” 王路皱着眉看他,“你什么毛病?我看看怎么了?” 盛子楮又扭头瞪住了简斯丞,心里咆哮:你自己的问题你他么倒是给我出点动静啊!装什么空谷幽兰!咆哮完了又面色淡定道:“不是要采访么?上什么洗手间?” 王路看他这么坚持,也就不和他纠缠。 盛子楮见他转了身,才卸下浑身的劲儿来,没想到王路一个回马枪,杀他个措手不及,急飕飕就从他边上挤了过去—— “装神弄鬼,我还非得去瞧个明白了!” 盛子楮下意识一个大跨步,抱住了王路的腰,惊乍乍地急呼:“你不能去!!!” “盛子楮你有病!!” 盛子楮满脑子都是“敌人来了,快跑”!! 周围的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甚至有点想笑。 阿肯也是摸不着头脑。 这时,简斯丞终于开了腔,他抓住了王路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说:“都什么时候了,别玩了,做完采访赶紧去吃饭。” 他这一声音量有点大,大家听了话,一个个转身就往外走。 王路也被简斯丞半推着出门去了,但他还是没闹明白,心里一团疑云:“你们几个搞什么呢?” 没人搭茬。 简斯丞忽然说:“路哥。” 王路看他一眼,应了一声,“干嘛?” “Ace车队的齐鸣正,你对他了解多少?” “65号啊?”王路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之前队里开会不是说过了么?实力不错,当职业短短两年,拿下国内新手组各大赛事的冠军,今天你也看到了,能把你缠住,实力不容小觑。” 简斯丞说:“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他的背景。” 王路的表情微微沉了下来,“背景……据说是他们车队老板的弟弟,以前这小子把车当玩具,玩着玩着就认真了,所以他哥就创办了一支车队,直到两年前,这小子才正式进入Ace。” 孟绥而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又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儿,确定人都走远了,她才出来,也不敢在休息室逗留,开了门直接溜去了大厅。 大厅有个休闲区,她坐在椅子上等。 大约二十分钟,她就看见简斯丞和车队的人一起从左手边的甬道里出来了。 她立即起身跑了过去。 简斯丞就跟在王路的侧后方,见她朝自己奔了过来,赶紧伸手接了一下。 王路见过孟绥而几次,他见状,心里想“有一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女朋友是什么感受”,口中却不咸不淡:“年轻人,真有朝气。” 孟绥而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王路,赶紧打招呼:“王经理。” 王路点点头,临走前忍不住提醒简斯丞一句:“明天还要车队赛,晚上注意休息。” 简斯丞应道:“我有分寸。” 王路闻言,放心地领着其他人先离开了。 盛子楮一看见孟绥而,就想起刚才自己在休息室里,如同忠犬一般的无私奉献,为了简斯丞,他已经付出太多,于是他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准备以后讨回来。 孟绥而抬头见他百感交集的眼神,问道:“你没事吧?” 盛子楮仰头叹息,揣着满腹委屈,摇着头走远:“一言难尽啊。” 孟绥而忧心道:“他怎么了?” 简斯丞低声一句:“是我对不起他。” 孟绥而:“……” 比赛一共分两场,一场个人赛,一场车队赛。 比赛期间,为了公平公正,所有车队人员一律入住由赛事主办方提供的酒店,为了车队成员的人身安全,没有要紧事,任何参赛人员不得轻易外出。 简斯丞拉着她往外走,一边问道:“在这里陪我一晚?” 孟绥而犹豫道:“我什么都没带。” “你需要什么?” “很多啊……” 简斯丞不太清楚女孩子外出一晚,还需要带些什么,如果是他,大概连换洗的衣物都不需要,一个晚上而已,将就着也能过去。 -- 第97页 他想了一想,说:“附近有一家便利店,去看看。” 附近这家便利店规模一般大,但是应有尽有,孟绥而逛了两圈,正经的东西不拿,倒是蠢蠢欲动,伸手就拿了两袋薯片。 简斯丞见了问:“不保持身材了?” 孟绥而一脸愁,“又不能练舞,我放纵一下。” 接着绕到生活用品区,孟绥而转身就把他推远一些,“你去外面等我。” 简斯丞不明所以,手揣着兜立在当下,问:“为什么?” 她说:“我需要一些女性私人用品,你别看。” 简斯丞斟酌须臾,还是听她的话往外走,却又一边说道:“你的私人用品,我看得少了?” 孟绥而偷偷瞪了他的背影一眼。 不多时,她提着购物篮出来,结账时也不让他在旁边看,简斯丞还以为她买的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私人贵重用品,结果回到酒店客房,他帮她收拾东西时,从一袋零食里翻出一样东西。 他拿出来,说:“不就是一次性内裤么?” 孟绥而第一反应是不好意思,下一秒就恼得愤愤的,一下子把东西从他手里抢了过来,装得很是镇定:“你不要说话!” 简斯丞嘴边酿出一声笑,走开了。 孟绥而跟在他屁股后面,仍是且羞且愤,“不准笑。” 有一天,简斯丞和贺乾闲聊,问他,“性格孤僻的人,是不是即便已经对一个人敞开了心扉,但生活中一些小事,还是会藏着掖着?” 贺乾知道他指的是谁,说道:“正常人也会啊,我比较好奇,当初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孟孟对你敞开心扉的?” 简斯丞说:“改天给你出一本真经。” 收拾完东西,两人准备下楼用晚餐,在电梯口等着电梯两扇门一开,冷不丁看见里面一对情侣吻得天崩地裂,不知天地为何物。 孟绥而不想进去近距离旁观,所以拉着简斯丞呆住不动。 但简斯丞这人一向百无禁忌,拽着她坦坦荡荡地就进去了。 里面两人无休无止,浑然忘我,甚至发出暧昧声响。 简斯丞倚着电梯,垂眼时两道轻而淡的光,唇语示意:“我也要。” 孟绥而赶紧用一根手指头推在他的腹部,把两人隔开,她抬着头,小声导他向善:“你正经一点。” == 第47章 .万般宜什么理想型?听不懂。 酒店用餐区的环境过分庄雅,一张桌子悬一盏古典吊灯,幽幽一抹柔光,适合很多浪漫的事。 可惜时间地点都不对。 大家心里惦记着明天的比赛,没人注意到什么情调不情调,谈笑扯闲倒还可以,一帮男人为了放松,尽是东拉西扯,没一个中心思想。 餐厅里还能看见一些衣着讲究的男女,看来入住这家酒店的不光是参赛车手,还有一些应该是有点什么身份的人。 孟绥而吃饭的时候就在观察四周,主要是盛子楮他们的话题太跳跃,她没办法集中精神。 她第一次走神之前,听他们讲第四维空间,第三级文明,穿过黑洞是不是就能抵达真相的彼岸…… 忽然跳到如果碰见外星人,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她第二次回走神之前,他们在聊最近一次中美外交事件,以及外交部记者会上,我国几位外交官如何大战各国记者…… 忽然话锋一转,论起了某岛国为何总是成为大国附庸。 等她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在对比餐厅里哪个姑娘最合眼缘。 原本由始至终一声不吭的简斯丞,忽然往前微微一抬下巴,说:“那个。” 所有人猛地一愣,倒是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孟绥而,接着才去好奇,让简斯丞不惜引起家庭内部矛盾,也要发表意见的所谓的“那个”,究竟有多迷人。 连孟绥而都来不及生气,先好奇了一下。 大家伙儿一致往一个方向投去目光—— 盛子楮率先认了出来,“Ace车队的Luna。”说到这里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的实力,比之前咱们开会时,路哥分析的要高出许多。” 今天他被Luna虐了一把,冲线时实实在在迟了人家两秒! 简斯丞说:“她的水平远不止今天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她比齐鸣正早了两年进入Ace,资历实力都在齐鸣正之上,但赛场上却甘愿给齐鸣正做配合。明天那场比赛,子楮,你留点神。” 阿肯忿忿然骂了句:“这他么也太委屈了!就因为齐鸣正是Ace的太子爷?!” 盛子楮伸手推了他脑袋一下,“这么激情澎湃干什么?你演讲啊?少在这儿煽动情绪。” 阿肯还是长吁短叹,“好歹是圈子里人人奉为月光女神的人……诶?对了,丞哥,你刚刚说她是‘那个’,她也是你理想型啊?” 简斯丞闻言看他一眼,表情是云里雾里,一脸不在状态的样子,问道:“什么?” 盛子楮伸手又推了一把阿肯的脑袋,阿肯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埋头,闭嘴不语,除了他以外,桌上所有人都在观察孟绥而的反应。 简斯丞虽然莫名其妙,但阿肯那句“理想型”让他油然生出一股危机感。 孟绥而若无其事喝着茶,喝完了茶,她慢条斯理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简斯丞立马跟上,“我陪你。” -- 第98页 孟绥而站住了,语气异常平和:“我去洗手间,你陪我干什么?你能进女厕所么?” 大家仰着脖子看戏,盛子楮甚至都听乐了。 几个人互相打眼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眼色,但就是好玩,莫名的心照不宣。 …… 简斯丞拉着她就走,一边说:“我不进去,我在外边儿等你。” 孟绥而任他牵着走,却还嘴硬,“不用。” 简斯丞用了点力把人拽着近身旁来,轻声对她解释:“别跟他们瞎胡闹,我没有理想型,非得说有,那现在也是你。” 孟绥而不明就里的样子,“什么理想型?听不懂。” 他听得都笑了。 孟绥而就是借口上洗手间,但来都来了,她也就装模作样地进去一趟,仔细地洗了一回手。 她洗完手出来的时候,正好对面男厕所也出来一个人,那人戴了一顶棒球帽,露出下半张脸,唇线绷直,看起来不近人情。 他谁也不看,却在拐出去经过简斯丞身前的时候,脚步略微一顿,偏了下脸,然后一声不吭就走了。 简斯丞半阖着眼,看见她出来了,眼睛却盯着前面那人慢慢走远了的背影,忽然她弯一弯嘴角,他奇怪地跟着望过去一眼,又转回来问:“笑什么?” 孟绥而说:“你觉不觉得他跟你有点像?” 简斯丞垂着眼意味不明瞧了她一晌,接着朝她轻轻一抬下巴,让她说下去。 她说:“戴一顶帽子,谁也不在意。” 简斯丞却笑,“那要是这样的话,像我的人多了去了。” 她忽然想起一事,“今天比赛结束,我进去找你的时候,还碰见过他,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简斯丞说:“他就是65号,齐鸣正。” 回到餐厅时,盛子楮那边似乎跟谁起了冲突,两方人马站着死盯住了对面,仿佛如果没人过去打破僵局,这两拨人能互相对视到天荒地老。 和盛子楮他们互相干瞪眼的那拨人就是Ace车队的成员。 之前训练赛的时候,Ace车队有一个成员不干不净地铲了盛子楮的车,所以盛子楮一直对他们没什么好感。 齐鸣正走在简斯丞他们的前面,见状径直过去,拉住打头的那个说:“别给我闹事。” 那人不甘心道:“不是我,是他们起头挑衅!” 齐鸣正却懒得搭理是非对错,“我管你,这个时候别坏了我的比赛,否则就给我滚出Ace,到时候想怎么死那是你的事。”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Luna赶紧跟了上去。 Ace那一波人狠狠瞪了盛子楮他们几个一眼,随后不情不愿地走了。 简斯丞问:“你觉得他像我?” 孟绥而:“……” 后来盛子楮在餐厅和Ace车队的人起了冲突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被王路知道了,王路深更半夜把几个人叫到自己房间里,指着他们的鼻子臭骂了一顿。 当指到简斯丞那里,王路鼻子里重重酝酿出一声:“哼!” 盛子楮就不乐意了,“诶?凭什么?凭什么到了阿丞这儿就结束了?” 王路恨声道:“你带头生事还有脸说?” 他看着就烦,手一挥,把人打发了。 其余人出去了,就简斯丞站着不走。 王路没好气,“干嘛?” 简斯丞说:“你有没有什么面霜之类的东西?” 王路打量了他半天,“面霜?你还挺精致?怪不得皮肤这么好。” 简斯丞笑了,“孟孟要的,刚才出来她让我问人要点护肤品,她搽脸。” 王路还真有面霜,他埋着头去行李箱里翻找了半天,最后在边角里掏出一个玻璃罐子,递了过去,并且严肃交代:“我老婆给我买的,用完记得还回来。” 简斯丞把东西拿在手里掂了一掂,还挺沉。 回到房间里,孟绥而正好洗完澡出来了,一眼发现了他手里的玻璃罐子,拿过来以后转身又进了浴室,不知道干什么折腾大半天。 简斯丞在床上坐了都犯困了,也不见她出来,他扔下手机到卫生间一看,发现她在压腿,他过去一把将她扛起来,边走边说:“你真能磨唧,你磨唧完了我都不用睡了。” “你自己不会先睡……” “那还要你陪我一晚干什么?” 他出来时还顺手把卫生间的灯给关了,上了床躺下,又把床头灯灭了,再把孟绥而摁在怀里,让她安安静静待着。 孟绥而从他怀里钻出脑袋来,说:“面霜你跟谁借的,还挺好用。” 简斯丞“嗯”了一声。 她还仰着脸,“就是太香了。” 简斯丞低头亲了她的眉心一下,就把她亲老实了。 她跟含羞草一样,乖乖闭了嘴,埋入他怀里睡觉。 因为参赛车队众多,根据每组参赛的规格不同,赛车手用车排量也不一样,比赛从一早7点开始准备,一直到下午4点钟才开始。 这期间车手一直待在自己车队休息区等候。 严兮是下午一点钟到的,这个星期她跟着小组外出写生去了,昨天才回来,于是错过了昨天的比赛,今天周日不用上课,她有时间就立马过来了。 孟绥而到赛车场门口去接她,看见她拎着个袋子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到了休息室,她从袋子里掏出一堆应援用品,什么荧光笔,气球棒,彩带,横幅…… -- 第99页 两人在里面带了半个小时,出来时,孟绥而左边眼角写了个“丞”字,后边飘着一面红旗,左边眼角眉梢也是花里胡哨,画了一堆不知道什么小记号。 孟绥而想了想觉得太浮夸,赶紧钻回休息室找了一顶棒球帽戴上。 严兮见了说:“挡得严严实实的,白瞎我一番功夫” 她的脸上也没多干净,比起孟绥而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一直是她的风格,甚至是她独有的风情,就是艳丽张扬。 孟绥而正了正帽檐,说:“低调点好。” 去往现场的路上,严兮昂首挺胸,一路招摇,她有点恨自己头发不够长,否则双马尾扎起来,一定很炸,有人冲她吹了个口哨,她冲那人眨眨眼。 孟绥而跟在她身后,有点懵。 简斯丞看见严兮时,也是愣了一下,接着偏头去看孟绥而,发现她盖着帽子。 他伸手把她的帽檐往上稍微一掀,看见她脸上五彩缤纷跟鬼画符似的,惊得眉峰一挑,抬起她的下巴一阵端详:“这么精彩?” 而后他才注意到她左眼角的丞字,态度就变了:“还不错。” 那边严兮把脸往盛子楮跟前一杵,把他炸得头皮发麻。 盛子楮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啧啧称奇,“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开坛做法避邪呢。” “这叫阵势,鼓舞士气的,懂不懂啊你?” “太浮夸了。”忽然他一抬眼,望着前面路过的Luna,而且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严兮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笑道:“见过这么多女车手,这个最有魅力。” 阿肯忽然跑过来,说:“真有眼光,她是我们圈子里的月光女神。” 严兮说:“白月光啊?” 盛子楮垂眼看他,“女的你也有兴趣?” “美人嘛,男的女的都一样。” 盛子楮笑着说:“你这是要跟我抢的意思?” 严兮猛地愣住,看着他又笑起来,“各凭本事。” 比赛还没开始,现场人来人往,还有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到处转,镜头前的记者逮着谁都要采访两句,跟敷衍交差似的。 孟绥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半天,发现严兮迈着火速的步调往这里来了,而且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你怎么了?” 严兮一屁股坐下来,撇了下嘴,语气带着恼怒:“那个白痴!” “谁招惹你了?”孟绥而问。 严兮两眼冒火,“还能有谁?姓盛那个白痴!” “他怎么了?” 严兮龇着牙,挤出一句话:“男人都是一个德行,看见个漂亮的就走不动道了。” 孟绥而沉吟了一下,谨慎道:“你不是也这样么?” 严兮听得一阵理亏,不过她虽然心虚但是嘴硬,带上一副教育的口吻:“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认识我这么久还不了解?我那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直到比赛开始,严兮都没再搭理盛子楮。 上赛道之前,简斯丞还提醒了盛子楮一句:“一会儿稳着点神,别被打乱节奏。” 昨天上榜的成绩里,Luna的速度比盛子楮快了1.4秒,这1.4秒的差距非同小可,盛子楮如果乱了节奏,一旦被Luna超了车,双方拉开距离,那么简斯丞将要面对的是两个难缠的对手。 要从对方的夹击中超车,虽然有点难度,但不是不行。 但有一个前提,对面得是两个齐鸣正。 现在的问题是,Luna真正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简斯丞还不清楚,外界也没几个人知道,甚至有人认为Luna之所以给齐鸣正做配合,是因为实力不如他。 简斯丞看过Luna的比赛纪录和视频,她的实力的确在齐鸣正之上。 至于为什么她愿意配合齐鸣正,那是他们之间的事,简斯丞并不是太在意。 参赛选手已经在起停线上就位。 孟绥而和严兮选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既能纵观全场,也能看见大屏幕的赛程直播。 比赛即将开始,现场掀起了一阵声浪,一众赛车手已经做好准备,随着一声令下,每双眼睛都看准路线,抢占先机,奔入赛道。 抢线这种事看的是本事,实力水平有差异就会产生先和后,观众远远看过去,对赛道上的孰强孰弱一览无余。 比赛开始以后,又是简斯丞和齐鸣正一路领跑,不过这回简斯丞先了一步,没让齐鸣正占到便宜。 盛子楮和Luna紧随其后,有了昨天的经验,盛子楮多了个心眼,几乎拼了老命才抢到了赛车线,接着一路牵制着Luna,留着神不让她有机会超车。 Luna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盛子楮注意到她的目光,还冲她露出帅气的一笑,随之反应过来彼此戴着头盔,互相看不见。 简斯丞原本可以直接甩开齐鸣正一路疾驰,但齐鸣正铆足了劲勉强跟上了他的节奏,全油门加速区,简斯丞和后面的人拉开了距离,可一进入弯道,齐鸣正就追上来了。 可以说是难缠得紧。 不过齐鸣正想超简斯丞的车就不容易了,几乎没有空子可钻。 今天这一场比起昨天,少了一丝悬念,但依然让场上的所有观众看得肾上腺素急急飙升,已经忘了要出声给赛道上的车手加油大气。 赛事讲解员把焦点投放到了盛子楮和Luna那一组,他们这才引起了观众的注意。 -- 第100页 两人胶着纠缠,打得不分你我,看得观众紧张刺激。 最后时刻毫无悬念,简斯丞第一个冲线,齐鸣正第二。 盛子楮那边仍是不敢松懈半分,但最后一个弯道还是被Luna超了车,盛子楮拼尽全力咬紧了Luna,冲线时刻,两人的比分比昨天居然拉近了不少。 全场的欢呼持续了很久,像夏日的雷雨那样密匝匝,让人透不过气来。 孟绥而捂住了耳朵,和严兮两人弯着腰逃开了一段距离,但还是有震耳欲聋的惊人效果。 直到简斯丞摘了头盔下了赛道,孟绥而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等着他迈着阔步往这里来,她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 简斯丞一眼瞧见她要撞过来,早早就伸了手,等她一来就接住了,一把抱起来顺势转了一圈。 观众席上有粉丝注意到了这一幕,瞬间瞪大了双眼,眼珠子恨不得脱框,“我去!我看见什么了?丞哥有女朋友了?” 旁边的女孩赶紧举着单反对焦,“真的假的?让我一探究竟!” 另一个女孩也掏出了手机,“啊,这个表情……” “什么表情?” “阿丞谈恋爱的表情……” “你这渣像素,快赶上马赛克了,一放大脸在哪都不知道!有个屁的表情?” “这不影响我陶醉。” 折腾许久,终于上台领奖。 简斯丞拿下个人赛冠军,Wyn车队拿下车队冠军,赢得双满贯。 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出乎人的意料,Wyn车队成员的实力这几年来称霸赛车圈,此外还有个实力强悍的赛车手贺乾,因为身体原因退了赛。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Ace车队的齐鸣正和Luna,这对后起之秀,实力不容小觑。 或许再过个两年,赛车圈又是另一副光景。 行握手礼的时候,盛子楮对着Luna补上了刚才在赛道上,没能完成的帅气笑容。 Luna对他也是一笑,说:“你不错。” 盛子楮有些飘飘然,却故作谦虚:“没有没有,和你还是有点距离。” 齐鸣正面无表情,看着简斯丞,口吻相当不客气,“我还年轻,咱们来日方长,你最好活久一点,也别太早退役,咱们之间还有得比。” 简斯丞说:“我谢谢你的吉言。” 台下的严兮看得两眼冒酸气。 孟绥而都闻到醋味了。 等他们几个下台来,严兮立马赢了上去,对着Luna展开一笑,“你好,我是Wyn车队的……呃,车队技师,方不方便认识一下?” 盛子楮赶紧说:“你搞什么鬼?” 严兮瞪了过去,“关你屁事!” “能不能别闹了?” “关你屁事!” “你讲不讲道理啊?” “关你屁事!” “……” 前方战火连天,简斯丞把孟绥而拉走了,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孟绥而若有所思,反问道:“盛子楮喜欢那个……Luna?” 简斯丞回头望了一眼,有些无所谓地说:“不清楚,反正不是我的理想型。” 孟绥而闻言看着他,心想昨天的事到现在还拿来说,真会计较。 接下来又是采访。 采访结束,所有人就收拾东西准备回酒店了。 严兮正在气头上,一句话都不和盛子楮说,路边拦了辆车就回学校去了。 盛子楮觉得莫名其妙。 晚上车队里几个人在酒店餐厅待得有点晚,开了个庆功宴啥的。 孟绥而早早回了客房,和严兮打电话,听她聊心事。 简斯丞待到后半程,也先离开了,一回到客房看见她和小姐妹聊得火热,一副同仇敌忾的口吻,他听了一点,大概了解情况,无非就是少女情怀。 所以他进浴室洗澡去了。 简斯丞洗完澡出来,两人还在叽叽喳喳。 而且后面孟绥而就不让他听了,她觉得这是严兮的隐私,于是拿着手机要去卫生间。 只是她刚下床,就被他一脚勾住了腰,带了回去。 手机被他开了免提,随手就扔到了床尾,她伸出脚都够不到,严兮的话一窜一窜往外蹦,她只能偶尔回应一两声。 简斯丞的吻从颈窝开始,她洗了澡,一股香气里透着温软。 光滑细腻的皮肉叼在嘴里,齿关咬了一下。 孟绥而有些晃神,渐渐满脸通红,她有点生气也有点郁闷,愤愤吐出三个字:“你讨厌。” 手机那头,严兮说:“我怎么讨厌了?” 孟绥而赶紧解释:“没有,不是你……” 忽然脸朝向了手机,手被抓着别在了身后,孟绥而赶紧抿紧了唇,生怕弄出点什么动静。 简斯丞一手撑着床,附到她耳边,几乎是命令:“继续。” 孟绥而攒足了一口气,调整着呼吸说:“不早了,明天再……” 话还没讲完就被他拉开了。 孟绥而有一种,自己想呼救,但是被混蛋绑架了的错觉。 好在严兮发现确实时间不早了,自动结束了通话。 孟绥而这才抖着嗓子骂:“你是不是醉得不轻?!” 简斯丞倚着床头,握住了ta的yao,一个起落,低语着:“没喝酒。” …… 一直到凌晨才歇。 那床棉被搭在了床尾,简斯丞抬脚一勾,就把被子提了上来,盖住了入睡。 -- 第101页 == 第48章 .万般宜坏坏的帅老头拐走了小公主。…… 距离比赛那日已经过去两天,这天下午,孟绥而接到了严兮的电话,她说要去医院看贺乾,不知道他阑尾炎手术恢复得怎么样。 严兮和贺乾之间不算熟,每次碰面都是严兮单方面对他暗中仇视,所以两人基本没什么交流,就是比赛之前那顿火锅,两人玩了一回游戏而已。 忽然间她说要去给贺乾探病,孟绥而有点不知所以。 严兮说:“电话里说不清,你到医院去,一会儿在医院门口碰面。” 孟绥而也是闲着没事,所以接到电话,换了身衣服就出门。 现在已经是12月末,也是农历十一月,冬至早过了,外面天寒地冻,空气里像是浮了一层霜,一呼一吸都是冷心冷肺。 孟绥而直接打车过去,到了医院,严兮一早在住院部门口站着。 两人在导诊台询问了一下病房的位置,也不坐电梯,一趟一趟地乘扶梯。 严兮说:“中午的时候盛子楮给我打电话了。” 孟绥而冻得脸皮雪白,闻言不知作何反应。 中午严兮接到盛子楮的电话,她还以为对方有什么事,结果盛子楮说:“没什么事啊,比完赛比较清闲,空了找你聊聊天。” 严兮一头雾水,但说话也不客气:“我快期末考了,我没空。” 盛子楮啧一声,“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很反常啊。” 严兮笑说:“我不是一直都不是正常人么?反常才是我的常态,你第一天认识我啊?”说完又问:“对了,你跟你的月光女神怎么样了?” 盛子楮原本还想和她论一论什么是正常不正常,忽然她话锋一转,他也只得跟着转,“就那样。” 严兮特别感慨,“挺好的,虽然对方比你优秀,但有志者事竟成,我也要去见我的太阳男神了。” 盛子楮一愣,“你等会儿,什么太阳男神?你哪来的太阳男神?” 严兮说:“有缘千里来相会……” 盛子楮没等她说完,就断言:“是不是贺乾?” 严兮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她没来由没章法的情感世界里,掏出一个贺乾的,她也懒得解释,敷衍道:“对,是他,怎么的?我等一下就要去看他了,没时间跟你磨唧。” 盛子楮说:“我等一下也要去看他,不如一起啊。” 严兮:“……” 挂电话之前,盛子楮忽然又说一句:“对了,我以前有个外号,你猜猜是什么?” 严兮应道:“我懒得猜。” 盛子楮说:“后羿。” “……” 孟绥而听完,沉吟了一下,说:“后羿射日?那他对你的太阳男神貌似有点意见。” 严兮说:“他是对贺乾有点意见。” 贺乾应病退赛,不过日子过得潇洒,他的心情没有一点因为退出比赛而受影响,倒是因为刚做完手术无法碰车,才有一些不得劲。 他住的是一间普通病房,隔壁床是一位中年阿姨,每天帘子一拉,阿姨就找他说话。 这会儿也是。 阿姨侧着身看他,嗑着瓜子,说:“小伙儿长得一表人才,有对象没?” 贺乾每日闲得发昏,全靠阿姨的唠嗑打发时间,所以他也显得颇有耐心,有问有答:“没有。” “看起来不小了,怎么也没个对象?”阿姨好奇道。 “太花心了。”贺乾说。 “……” 这话阿姨没法接,四个字就狠狠摁住了阿姨那只想牵红线的魔爪。 但所谓贼心不死,阿姨想当媒婆的心思还在扑腾挣扎,她捏着瓜子琢磨了一下,说:“年纪不小了,该收收性子了,你条件不错,好姑娘也会喜欢。” 贺乾宽慰地笑了,“是啊,好几个姑娘喜欢我,我也喜欢她们。” 阿姨觉得手里的瓜子,索然无味了。 忽然,阿姨看见病房门口出现两个白净漂亮的姑娘,往贺乾的病床围了上去,心想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傻的姑娘,追着一个男人跑? 贺乾也是挺意外,而且这俩姑娘来得真是时候,真是应景,真让人误会。 孟绥而把水果放在了柜子上,拉了凳子坐下,说:“我们来看看你。” 贺乾问:“就你们两个?” 严兮也拉了把凳子坐下,故意歪解他的意思,打趣一句:“怎么?还指望我们带几个姑娘过来给您助助兴?” 贺乾浅浅地笑,“那倒不用,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严兮抓了个苹果,拿着一把水果刀削皮,一边说:“难得生个病,这是上天给你的机会,你就好好修身养性,人体这东西啊,有的地方它需要多动,动多了也就越来越厉害,比如大脑,但有些部位,它是动的次数越多伤害越大,伤害多了就麻木没有知觉了。” 孟绥而慎重点了点头,很是赞同这个观点。 贺乾有些莫名,不禁问:“比如呢?” 严兮说:“比如人的心。你老是心动,看见一个喜欢一个,次数多了是不是就麻木没有知觉了?都是过来人,这种滋味我明白,不过我很早就醒悟了,回头是岸。” 贺乾说:“所以你们两个来我这儿,是为了念个经善个哉?” 孟绥而说:“也是闲的。” 不多时,盛子楮到了。 -- 第102页 严兮看见他,立马捏起一块苹果塞进贺乾嘴里,“补补身子。” 贺乾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我刚做完手术。” 严兮只好把苹果拿了出来,“是我考虑不周。” 盛子楮不知道上哪寻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严兮旁边,椅子被他反着放,他骑着椅子坐下来,下巴搁在椅背上,两颗眼珠子在病床和身边人之间来回转悠。 那样子实在像一只什么犬。 他语气淡淡,“可以啊,都这样了,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贺乾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又被严兮塞一嘴苹果。 严兮深情款款,对贺乾说:“少说点话,免得扯到做手术的伤口。” 贺乾被她的柔情似水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盛子楮咕哝一句:“他又不是往嘴里做手术。” 严兮看他一眼,“话说得太多费体力。” 盛子楮说:“你的感情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 严兮不在意地笑,“谁还不是个性情中人了?” 晚一些时候,简斯丞也来了。 贺乾觉得自己平时应付这些人也没这么费神啊,今天怎么这么累? 他说:“你们这一茬一茬的,上我这儿凑麻将来了?要么一个不来,要么凑齐了来,能不能分拨的?这样也显得我每个时段都有人惦记。” 简斯丞往孟绥而的方向去,边走边说:“谁能想到,这样的事也能惦记到一起?” “下次你们商量一下,排个表。” 简斯丞没搭理他,垂脸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个小时了。” “待了这么久?” 贺乾说:“在我这里待一个小时浪费你生命还是怎么的?” 简斯丞看着他,说:“你割阑尾的时候,医生顺便把炸|药|包塞你肺里边了?这么上火?” 贺乾也觉得自己有点上火,于是手一挥,表示:“朕乏了,都跪安吧。” 简斯丞来的时间不算早了,几个人待不了多长时间就离开。 出了医院,四个人还一起吃了晚饭。 吃完饭,盛子楮就说要送严兮回学校。 饭店门口,严兮好心提醒:“你不怕你月亮女神不高兴啊?你不要我可要了。” 盛子楮说:“你不是有太阳男神了么?” 严兮得意地笑,“我两个都要。” 盛子楮皱起眉,“你到底哪句是真话?” 严兮惊道:“这才到哪啊,就捉摸不透了?” 简斯丞在旁边看得一脸的意味深长,小声问孟绥而,“这是什么路数?欲情故纵?” 孟绥而沉吟一想,一时也摸不着头绪。 他说:“这你有经验,当初你怎么追的我?” 孟绥而又是仔细一想,发现自己当初追他的时候,好像光喊口号来着,也没怎么正经付出过行动,三两下就手到擒来了。 那边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达成一致,盛子楮拦了辆车,送严兮回学校去了。 回到家,简斯丞问起下一次复查的时间,孟绥而一股脑就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简斯丞听完了问道:“你就没想过找我帮忙?” 孟绥而回了句:“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简斯丞也不和她理论,各有各的想法,大概是因为她觉得还不够名正言顺,所以他加紧了进度,“春节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见我父母。” 孟绥而有些情怯,“他们会不会嫌我还是个学生?” “他们可能会先骂我,居然拐了个女学生回家,尤其是……”简斯丞且斟酌且说:“我爸他是个大学教授。” 孟绥而无言了,这还是个知识分子家庭,难怪他之前随口就蹦出一句诗来。 幸有我来山未孤。 幸好他来了,所以青山不孤。 她的人生从一个小小的误差开始,最终酿成一场变故,她总是为自己的遭遇不知所措,不知怎么选才是道理,索性她就不作为,让自己处变不惊。 后来她在这人世无常之中,经受的大大小小误差,既成为她的遗憾,也造就她的机缘。 而他则太过有作为,总会有遗憾,总会有机缘。 …… 距离春节不到一个月。 老孟那边似乎已经和纪同谈妥,纪同安快安排了孟绥而做康复训练。 这种训练太过专业,太过周全,连孟绥而的饮食方面,都有个营养师随时替她调整食谱,医生定时过来为她做各项检查。 原本纪同还担心她看到这些,又会排斥抗拒她的安排。 但这几天下来,孟绥而一句言语也没有,当然也没有表现得多开心。 有一天简斯丞正好有时间,过来接她,他在训练室外面等了许久,看着她从会馆大门出来,头发长了点,已经过了锁骨的位置,雪白色的阔袖毛衣,深蓝色的牛仔裤,举手投足的轻盈感,她加快步子朝他跑了过来。 然后他看见她冻得鼻尖一点红。 他说:“你像个公主一样。” 她看了一眼他兜着袖子的双手,说:“你像个老大爷似的呢。” 他忽然笑,“坏坏的帅老头拐走了小公主,这个故事不错。” 她说:“这顶多算你的恶趣味。” == 第49章 .万般宜别偷我的情话。 孟绥而的康复训练一天两个小时,分上下午两个时段。 -- 第103页 等后面骨头基本愈合长好了,再慢慢加强活动度。 伤筋动骨一百天,从她手术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做训练期间,教练和医生对她的肌肉和骨骼状况慎之又慎,恨不得搬一台仪器分分秒秒为她做测试。 简斯丞闲下来的时候会亲自接送孟绥而,这天他一早把人送到训练馆门口,看着她进去,正准备掉头走人的时候,一辆车缓缓停在了他的身侧不远。 后车座另一边的门推开,纪同走了下来,隔着车顶看了他一眼,客气地笑了笑就进去了。 简斯丞这一边的车窗忽然降了下来,沈肆就坐在里头。 开口没有什么客套寒暄,直奔主题,“听说前阵子比赛,你们车队拿了冠军。” 简斯丞有些意外沈肆会去关注车赛这些事,他面上不动声色,只应了一声:“是。” 沈肆笑笑,“你们那些参赛选手里,有一个叫齐鸣正的,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这回简斯丞不再吭声。 沈肆也不介意,继续说道:“你想和绥而在一起,你想给她幸福,但你办得到么?你过去招惹的那些人,那些事,你摆脱干净了么?” 简斯丞在猜测沈肆对他说这番话的目的,所以不怎么言语 沈肆自然不和他打哑谜,有什么说什么,语气不疾不徐,表情却严肃了些。 “韩森再怎么不痛不痒,那也相当于齐鸣修的一根手指头,你断了齐鸣修的手指头,他因为风头正紧不敢动你,久了也未必再有什么心思对付你,可你非得跑到人家眼皮子底下来,说不准哪天他又想拔了你这颗钉子。” “沈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离开车队,离开这个圈子?”简斯丞说:“恐怕您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孟孟的安全。” 沈肆的视线从车窗口投了过去,“你一个玩车的,能给我的女儿提供什么样的生活?” 寒冬腊月里,简斯丞浅棕的短发仿佛染了一点霜气,“沈先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和自己的家人和所爱之人过安稳的生活。” 沈肆沉声说道:“想和我的女儿在一起,那你就不能是普通人,至于你以前那些事,我可以替你摆平。” 简斯丞忽然笑起来,“谢谢您的好意,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难道我的女儿不值得你为她这么做?” “她值得,她值我的身家性命。”简斯丞看着他,“但这不是您可以拿来和我谈判的筹码。” 沈肆是欣赏这位青年人的,他为人处事冷静利落,是一块好料子,从他们的第一次谈话开始,他就看得出来,只是可惜,这人骨子里未免太过不识抬举。 这一次的谈话,沈肆不是很满意。 下午做完最后一组训练,孟绥而就准备回去了。 纪同难得今天不工作,在这里陪了她一整天,见她打算离开,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送她到门口,一边询问她训练的感受。 孟绥而做康复训练开始,就没有跟纪同认真聊过一句,所以这次她停了下来,说:“我相信,我爸已经将我的意思传达清楚了。” 纪同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我没有参与过你的童年,没有在你有所需要的时候,尽过一位母亲的责任,所以我没有资格去享有现成的母女温情。” 孟绥而不怕人家来硬的,又是劝又是要求,她就怕人家有自知之明,以退为进,对方这么一说,她就不好表现得太过不讲道理。 她说:“我很感谢你给我提供了这样的条件,这对我的帮助很大,但是……” 纪同抬手打断她的话,“你之前说的那些,我认真考虑过,我不该强人所难,以后也不会对你有什么要求,但是,我确实没有办法把你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如果可以,你偶尔也体谅一下我,不需要太多……” 孟绥而没再吭声,不知是抗拒还是默许。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纪同把她送了出去。 简斯丞抽出时间,又来接她,不过这回没开车,他立在一座仿古石桥上等人,穿了一身黑,黑色风衣黑色长裤,领口隐约露出轻薄衬衫的一捻白。 在冬日里,莫名一股简古清隽的意味。 形似挺拔笔直的古树,枝头落了一寸雪。 孟绥而走到一半,慢下了步子,默然看了许久,这才快步走了过去。 一靠近就听得他问:“喜欢么?” 她疑问一声:“什么?” 他说:“看得这么入迷,应该很喜欢。” 她默着温吞了半晌,一边观察着他,“你今天心情不错。” “我哪次见到你,不是心情不错?” “……” 简斯丞打量了她一阵子,说:“看来真是长大了,以前听见这种话,至少还会害羞一下,现在干脆没一点反应。” 孟绥而因为这句话笑了,抱住他的胳膊往前走,给他一个反应:“请我吃饭。” 简斯丞任由她拉着走,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她说:“我把我送给你。” 他说:“别偷我的情话。” 她望着前面的青石板路,想了一想,又说;“请我吃饭,好么,丞哥?” 他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吓了她一跳,他边走边笑,言语隐昧,“丞哥以后天天喂饱你。” -- 第104页 严兮结束了这学期的期末考,收拾东西回家之前,又找孟绥而出去搓了一顿饭,就在孟绥而住的小区楼下那家中餐馆。 这回是两人。 老板娘端着菜上桌,一边说:“你们俩很久没来了,该放寒假了吧?” 严兮笑笑,“今天考完试,特地过来老板娘这里吃一顿,明天就回家,我先给老板娘拜个早年啊。” 老板娘轻轻推一下她的脑袋,“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红包给你,这段饭给你打个折,慢用吧。”说完就笑着走了。 大概是老板娘说了给打折,所以严兮点了一打啤酒,也没吃点东西垫肚子就对瓶吹,然后就把自己给吹醉了。 严兮醉了以后就开始胡闹,孟绥而完全镇压不住她,她掏出手机给盛子楮拨了个电话,开口就骂:“你个狗盛!现在立马给我滚过来!” 盛子楮听她声气不对,赶紧问她在哪,她嘟嘟囔囔东拉西扯,盛子楮从她零碎的语句当中,猜到了地址,然后打了辆车过去。 半个小时,盛子楮到了,严兮支着下巴垂着眼,他蹲下来看她,“没事吧?怎么醉成这样?她怎么了?”盛子楮说话的时候,抬头看向对面的孟绥而。 孟绥而也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 严兮一抬胳膊勾住了盛子楮的脖子,很是粗鲁地把他带到自己胸前来,一开口酒气喷了他一脸,“过年我爸给我介绍男朋友,很帅,很有钱!” 湿润的口息落在盛子楮直挺的鼻梁上,他皱起眉,“你才几岁?这就开始介绍对象了?” 严兮阴晴不定,忽然把他一推,“要你管!” 幸好盛子楮扶稳了桌子,否则非得一个四脚朝天,他单膝跪在地上,拉住她的手说:“别喝了,我送你回学校。” 严兮抽出手,盯着他问:“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盛子楮一头雾水,回答之前瞧了孟绥而一眼,她正看得有趣,忽然对上盛子楮的目光,赶紧抓起筷子吃菜,盛子楮趁机低声说:“你漂亮。” 严兮又不太满意,“她是谁?” 盛子楮又是云里雾里,“我哪知道是谁?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话一落就把人抱了起来。 严兮倒也不挣扎。 盛子楮看向孟绥而,欲言又止,准备说点什么。 孟绥而心领神会,识趣地说:“去吧,我一会儿买单。” 盛子楮说:“麻烦你了。” 这一刻,孟绥而仿佛开了一窍,反问道:“你麻烦我什么?不是我麻烦你照顾严兮么?” 盛子楮一想,觉得也对,笑了一下,抱着人走了。 孟绥而上楼回到屋里,简斯丞站在书架前不知道看的什么书,她换了鞋,问:“晚上吃的什么?” 简斯丞看得入神,只一声:“面。” 她走进才发现他在看她小时候的照片,就夹在一本相册里,里面多是一些近两年拍的照片,只有一张小学一年级,老孟带她逛公园的游客照。 她骑在一匹马上。 简斯丞合上相册塞回书架,随手抽了本书去沙发,坐下来说:“你好像没跟我说过你小时候的事,你小时候什么性格?” 她也跟着坐下,“我小时候……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他侧过去端详她两眼,“跟现在好像不太一样。” 她问:“哪一点不一样?是不聪明了,还是不可爱了?” 简斯丞说:“更聪明了,又更可爱了。” 她说:“我不相信,你一开始不是这个意思。” 他伸手把人搂过来,掌心摸到她的后颈,拇指轻轻抚过她的颈动脉,言语之间没个正经,“自信一点,你确实又聪明又可爱,又性感又迷人。” 她低头看自己的身材,确认自己是不是性感又迷人。 他把她的下巴抬起来,“就非得指那个?” 她说:“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么?” 简斯丞闻言一阵沉吟,大方承认了,“也是。” 然后就把人搂在身前,好一顿亲吻。 孟绥而用了力把他推开,唇色红润,“就没有点别的地方吸引你?” 他脱口而出,“聪明可爱。” “这是我的话,你自己想个词。” 他偏头一想,“可不可以迟一点再交卷?” “有这么费脑子么?” 他温声说:“没有道理的事,给点时间我思考一下,说不定想着想着,我更爱你了。” 忽如其来就说爱,让孟绥而一愣,她忍了又忍,轻声说:“讨厌,又这样……” 他笑了问:“我又怎么了?” 她挂在他怀里,半天不动,大概是很高兴。 他垂着脸,学她先前的语气,一句低语:“你真是,一阵一阵的呢。” 孟绥而一仰脖子,吻住了他。 不管这样那样,钟情两个字,哪有道理可讲。 == 第50章 .万般宜浪漫一点,姑娘。 贺乾出院了,一出院就又驾着车上赛道。 这日下午,练车场晒着疏朗朗的一片薄阳,贺乾和简斯丞并肩坐在观众席第一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闲篇。 “过几天我打算带孟孟去见我爸妈。”简斯丞坐着没个正形,一条手臂往后搭着椅背,迎着午后懒淡的日光。 -- 第105页 “她父母那边你搞定了?” 简斯丞看着他反问:“怎样才算搞定?” 贺乾说:“起码不反对你们。” “那要是没有明确的表态呢?” 贺乾琢磨了一下,“那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简斯丞笑了一下,“她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之间的事,想不想,想怎么样,我听她的。” 贺乾噙着一点笑意,揶揄的目光凝在眼尾又丝丝流露,打量了他好一阵,说道:“这么些年,原来我一直对你有个误会。” 简斯丞疑了一声:“嗯?” “你拿惯了主意,我还以为感情方面你也强势。” 简斯丞接着补了一句:“只是有一点。” “哪一点?” “来了就别想走。” 贺乾收回刚才那句话,看来自己还是没白认识他二十几年,“我就说嘛,你就这样。” 话音一落,盛子楮从远处奔了过来,坐在简斯丞的另一边,喘着气很是诚恳地说:“有个事儿你帮个忙,帮我给孟孟带句话。” 简斯丞凝视着他没吱声。 盛子楮歇了一口气,“你帮我问问她,严兮最近怎么了?” 简斯丞听得想笑,所以笑着问:“何出此言啊。” 贺乾好奇的目光投了过去。 盛子楮也顾不上他在这听八卦,“最近严兮老对我爱答不理,这次她寒假回家,她把要给她介绍对象了。” 简斯丞说:“这不是挺好么?你有你的白月光,她的她的太阳神。” 盛子楮严肃道:“Luna很美很让人向往,但我不喜欢她,我之前说要追Luna,是骗严兮的,我那是为了试探她。” 简斯丞瞧着他不搭腔。 盛子楮径自说:“你也知道我俩一直以来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弄得跟亲生的似的,我也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意思,所以临时起意就想试一试她,谁知道她听完以后忽然就和我保持距离,我以为她吃醋了,但她又好像不是吃醋……” 贺乾听完噗嗤一声,笑了,而且笑得肆无忌惮。 晚上,简斯丞回去把这事和孟绥而一说,孟绥而愣了好久,一肚子疑惑:“这又是什么路数?” 简斯丞肩膀搭了一条白色浴巾,准备去浴室,出去之前说了句:“让严兮别捉弄他了,他这人就是一根筋,直得很。” 孟绥而看他走出卧室,赶紧提醒他,“你洗完澡给我穿好衣服。” 他头也不回就应一句:“穿什么衣服,一会儿上床还得脱。” 她从衣柜里抓起他的睡衣,赶紧追上他,赶在浴室的门关上之前塞他手里,“你每天晚上都要脱衣服洗澡,那你干脆白天都不要穿衣服好了。” 简斯丞倚着门笑,“废话,我白天又不是只见你一个。” 孟绥而没理他,转身走了。 这几年的春节,孟绥而一直是回老孟哪里陪他过年,为了不破她的惯例,简斯丞打算春节过后几天再带她回一趟家里。 临近春节的前几天,简斯丞跟贺乾借了车送她回去。 她脚伤未愈,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坐车回去。 这么些年,简斯丞一多半的积蓄都拿来养他那几辆摩托车了,这账目走起来跟流水似的,比拖家带口的已婚男人养一个家所费还多。 那几年他也没考虑过感情问题,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需要为一个女孩担起责任,所以就没有为房子车子多费过半点心思。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这个心思。 临走前,简斯丞把简斯言托给贺乾照看一晚,然后就开着车出发了。 他们是中午12点多出发的,料到路上会堵住,但没想到会堵得这么严密,等到了地方,已经是晚上7点钟了。 傍晚6点钟,老孟就做好了一桌子菜,等着他俩,这一个小时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然后站在门口等,宁愿站着也不坐着,因为坐不住。 邻居老爷子用了晚餐出来纳凉,见了老孟就笑盈盈地问:“孟孟放寒假了吧?往年这个时候她该回来了。” 老孟说:“在路上了。” “怪不得老见你在门口站着,别操心了,这不快过年了么,这个时候甭管它什么道,都堵着呢,指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刚刚打过电话,快到了。” “那你操什么心?先去吃饭吧。” 老孟没听,在门口站了二十来分钟,就看见人了。 两个人。 隔壁老大爷时不时也从门口探出脑袋来望一望,这回一探,看见孟绥而身边还有个高大的身影,他眉毛一耸,脑袋就搁在门口不肯缩回去了。 老孟赶紧迈开腿跑过去,从简斯丞手里接过孟绥而的行李,边走边说:“在路上七八个小时,怪累人的,饭都做好了,快回屋,先吃饭。” 简斯丞在这里歇了一晚,睡的客房,第二天一早就醒了。 孟绥而比他还早,起身刷了牙,就跑到门口摆弄一盆山茶花,她全神贯注,拿着小铲子换土,简斯丞在她身后站了半天,右边脚下一道清晨的光线。 邻居的老太太出门来,笑呵呵问了句:“孟孟,什么时候谈对象了?” 孟绥而回过头才发现简斯丞在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老太太又笑:“昨晚老头子跟我说,我还以为他老眼昏花了,这小伙子在大太阳底下站着真好看,比你面前那盆花还漂亮。” -- 第106页 孟绥而听着,偷偷地笑了。 老太太话匣子一开,没一刻消停,“这可比什么年货都来得值,再往你爸饭店门口那么一摆,那是活生生的招财猫,一脸的旺妻相!” 孟绥而没忍住笑了出来。 简斯丞有点无奈。 这时候屋子里一个年轻的女声说道:“妈,你少说点话,别把人吓跑了。” 老太太回头,“大小伙儿那么高的个子,哪那么容易吓跑。” 孟绥而铲土弄得满手泥,简斯丞进屋端了一盆水出来,帮她洗手。 他一声不言语,往她的手心淋水,洗得仔细。 孟绥而说:“你酒吧生意这么好,是不是因为你有旺妻相?” 简斯丞嘴边若有似无一点笑,“我那是酒吧,又不是后宫,再说旺妻旺妻,那也是旺你一个。” 老孟正好走出来,听见这点没正没经的玩笑话,心里边顿时五味杂陈不是滋味,他咳嗽两声,提醒道:“吃早饭了。” 孟绥而一听这声,耳根都红了,不太好意思看老孟。 简斯丞倒是自在,“这回可是你起的头。” 吃完早餐,简斯丞就准备离开了。 车子就停在不远的停车场里,孟绥而还非得陪着他走一趟,她一路沉闷着不说话,神情冷落,有点不舍的意思。 简斯丞开了车门,一手扶着窗口,垂眼注视了她片刻,说:“你要是想我……” 她抬头看着他。 “就多念我的名字。” “有什么意义么?” 他想了一想,说:“就当是我送你的三字情书。” 她说:“这么敷衍的情书?” 他挑了一下她的下巴,笑了说:“浪漫一点,姑娘。” 简斯丞一上去就开着车走了,一点不拖泥带水。 孟绥而还在原地站着,两只眼睛瞪着车尾巴,心里默默计较了一番。 …… 春节那几天,老孟带着孟绥而拜访了几家表亲。 虽说是亲戚,但平时不怎么来往,只是逢年过节总得互相问个安拜个年,老孟独身一人惯了,也没有兄弟姐妹,日子过得清淡自在。 孟绥而也不是个好热闹的性格,放假宁愿在家待着,省得跟亲戚不熟,还得遭人打探这个那个。 老孟知道她过完年要去见简斯丞父母,为此他操心了好几天,她表现好了他心里不是滋味,她表现不好他又担心,心里头左右没个着落。 他一边不是滋味,一边操着心,着手准备了两罐上好的茶叶,递给她时说:“第一次见面,不需要太贵重的见面礼,意思到了就行。” 孟绥而说:“他爸是大学教授,我要不要准备两本什么典籍之类的?” 老孟摆摆手,“不用这么费工夫,这茶叶我都没舍得喝,做见面礼很够意思了。” 孟绥而打开礼品盒,里面嵌着两个十分精雅的茶叶罐子,她说:“爸,你真的舍得?” 老孟很是大气,掌心一送,“拿去吧,爸身上所有的家当全是留给你的,两罐茶叶算什么?” 年初三一过,简斯丞就又来了。 老孟亲自拎着女儿的行李,放进了后车座,想一想还是不放心,拉着孟绥而走到一旁说悄悄话,“要是有什么问题,给爸打电话。” 孟绥而点点头。 “要是碰到不会回答的问题,给我发信息。” 孟绥而点点头。 “要是……” “爸,我没问题的。” 老孟拍拍她的手,把她送上了车,目送车子走远。 车子上路时,简斯丞问她,这个时候见他父母会不会有压力,而她只担心自己去了,对他的父母来说会不会太过突然。 简斯丞语气带着安抚,“我跟他们提过你,也说过我的安排。” “那你父母是什么反应?” “挺高兴的。” 她不太相信的样子,“是不是真的?” 他说:“真的假的你都已经上了贼船,要跟我回去。” 两人是下午4点多钟到的,车子停在了一个大门户之前,孟绥而没想到简斯丞还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里,独门独栋,四周有围墙,门前还有个院子。 带着点江南小院的简雅格调。 孟绥而忽然拉住了他,看得出她很忐忑,“我不会说话,如果……” 他低声安抚:“放心,我妈了解过情况,她很尊重人家的隐私,她也很想见你。” “那她对……未来的儿媳妇,有什么要求么?” 他一声轻笑,“你是要当我老婆的人,先满足我再说。” “你已经很满足了。” 简斯丞开了铁门,牵着她进去,十来步的距离就是家门,孟绥而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 没见到人就先听得一句笑语:“回来了?” 简斯丞把她推到身前,“妈,这就是孟孟,外面太阳大,都晒脸红了。” == 第51章 .万般宜让人头脑发昏。 孟绥而见过了简斯丞的父母,发现简斯丞的五官比较像妈妈,简妈妈的眉眼明艳,气质干练,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在职场上有一番作为的女性。 简斯言像爸爸,简爸爸是个读书人,温文和雅,少言多笑,脸上都有笑纹了。 简斯丞身上又有一点简爸爸的气质,那种说不出的琅琅轻隽之气。 -- 第107页 孟绥而入座以后,简斯言就到她身旁来了,两个女孩相视着笑了一笑,感情很好的样子。 白若珠对孟绥而的第一印象不错,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虽然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但意外的是她说话并不怯场,逻辑清晰,言语有分寸,人家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聊过几句之后,白若珠就去厨房忙活晚饭了,顺便把简斯丞喊了进去。 白若珠一边择着菜,一边说:“和言言年龄相仿,这么个小姑娘,还是个学生,他父母见你年纪这么大,没有意见?” 简斯丞端着一杯水,倚着流理台,闻言抬头看过去说:“妈,过完年我29。” 白若珠垂着脸,笑微微地说:“那也差了6岁,尤其她还是个学生,有哪个出了社会的正经成年人,会去招惹一个在校的女学生?” “一开始我不知道她是大学生。”简斯丞解释完一句,存心又补上一句:“我以为她是个高中生。” 白若珠拿起一片白菜叶子就想往他身上抽。 “别急啊,”简斯丞稍微躲了一下,“我那会儿对她还没有太多想法。” 白若珠这才缓和了脸色,“高中生,你也真敢说!” 这时简隐山进来,对儿子说:“出去坐着吧,这里有我和你妈。” 等人出去了,白若珠问:“怎么样?” 简隐山晓得她问的什么,笑笑地回答:“这闺女挺乖的,就是不太会聊天,我也不会聊天,两个人面对面这么坐着,实在有点尴尬。” 白若珠听了也笑,把菜篮子丢给他,让他洗菜,然后自己把冷藏柜的多宝鱼拿出来处理了。 夫妻俩好久没有这么由衷地愉悦过,自从简斯言那件事过后,简家屋顶一直是笼罩着一片乌云。 白若珠是一名建筑师,她有自己的事业版图,并且热衷于此,她在自己一对儿女还小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时间陪伴他们。 儿子从小就独立,无需她操心。 而女儿两三岁的年纪,恰好是白若珠最忙的时候,她创办了一间工作室,整天忙得不见踪影,时常消失在女儿童年的回忆里。 后来女儿渐渐长大,她的事业也逐步稳定,然而没几年,女儿却出事了。 白若珠为了亲自照顾女儿,只能交出一部分重要职务,这也意味着她自行削弱了在自己工作室里的话语权,仅是作为一个拥有一定股权份额的老板,一位有着管理权却不具备决策权的创始人。 简隐山也和学校方面谈过,会继续给学生上课,继续搞学术搞研究,但是不带研究生了,他要留点时间陪家里人。 那时候夫妻俩轮流照看女儿,即便如此也耗费了不少精力。 这几年简斯丞很少回家,一是事情因他而起,他不想自己给父母再添加心理负担,二是他有自己的计划,所以他还不能离开那个地方。 他的想法父母并不知情,那时候简父简母一心照顾女儿,对他的事情无力过问。 一开始白若珠还生着简斯丞的气,不过五年过去,伴随着近两年简斯言的情况好转,这个家终于拨云见日,她什么样的气都消了。 简隐山比较体谅儿子,一来他性格温和,二来,白若珠对儿子已经够铁石心肠了,两三年很少有个好脸色,他看着都心疼。 所以白若珠摆冷脸,他就负责送温暖。 一个家里头,总要有一个和事佬,刚柔并济才是维持和谐的道理。 …… 简斯言一个下午缠着孟绥而,没把她当哥哥的女朋友,而当她是自己的同学,自己的客人了,把人拉到自己房间里,拿出相册给她介绍童年。 她说小的时候父母没时间陪伴她,都是简斯丞在照顾她。 “这是我哥煎的饺子,这是我哥炒的鸡蛋,第一遍不知道要放油,粘锅了,正好贺乾哥来我家,赶上了,于是他洗了好久……” 这时候简斯丞从门边探入半个身子,说:“难道不是因为你等不及我热锅,擅自把鸡蛋敲进去,才导致粘锅的么?” 简斯言抠抠脸颊,当做没听到,翻过另一页,继续为她哥的童年添油加醋。 孟绥而跟听传奇故事一样。 “我哥以前根本不喜欢带我出去玩,他高中的时候,跟贺乾两个人约了一堆女同学出去烧烤……根本不带我,说我年纪小不懂事。” “是你贺乾哥哥约了一堆女同学出去,我只是被他叫过去,分担一部分……” 听到这里,孟绥而看了他一眼。 简斯丞摸摸鼻梁,赶紧改口:“帮助他分散一部分女孩子凝聚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晚饭过后,简斯丞带她出去逛了一圈。 今晚有庙会,一条古街悬灯结彩,万千灯火之下人来人往,街中段搭了个戏台子,唱的是吴侬软语的昆曲,街的尽头有一座寺庙,香火旺盛,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烧香燃烛火的气味。 孟绥而很喜欢这样的气息,能让她安心。 到了街尾,孟绥而进去庙里点了香,简斯丞在宝殿外面的门廊下等她,佛门清净之地,却到处是人声鼎沸,等她上完香出来,他问许了什么愿。 她说:“没有许愿。” “怎么不许愿?” “书上说,求神拜佛,求得是一份智慧,让自己开悟,带着心愿来礼佛,显得太过功利……反正意思就是,事在人为,自己的方向应当自己把握。” -- 第108页 孟绥而曾经见过,有一群人上山求神拜佛,为了显诚心,一群人排着队从山脚下一路三跪九叩,拜着上山,其中还有个孕妇。 当时还有个摄影师,扛着器材在一旁取材,大概是反应现象。 她也不晓得这样的举动到底合不合适,也许各人有各人的道理,反正诚意是到位了。 而像她这样,轻易就进得佛堂上香的人,是不太好意思许愿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若珠把简斯丞拉到一旁,提醒他说:“你问孟孟今晚睡哪间屋子,她要是睡客房,你去收拾收拾,给她铺好床。” 简斯丞没有考虑得这么多,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孟绥而得进自己的屋。 既然白若珠过来提醒了,他也就随口问了一嘴。 孟绥而初来乍到,为了显得矜持自重一些,当然选择客房。 简斯丞沉默须臾,一声不吭去给她铺床了。 晚一些的时候,老孟才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今天他忧心忡忡一整天,又怕贸然联系孟绥而,会影响她的发挥,所以耐着性子等到晚上。 孟绥而说万事大吉,没有问题。 老孟感慨着很欣慰,挂了电话就安心睡下了。 等所有人都进了屋,大半夜的简斯丞就来敲门了,意思了两下直接推门进来,落锁。 孟绥而看着门边一道修长的身影,立马掀开被子坐起来,问:“你干什么?” 他两步过来坐在床边,“你不愿意去我的房间,我到你这里来也行。” “流氓么这不是?” 他只是笑,把人搂过来就亲,顺理成章,挥毫落笔如云烟。 孟绥而对他的需求了如指掌,什么时候该用什么zishi去迎合他,已经形成了一套章法,她原本是白纸一张,如今是一纸云霞,半壁荼锦。 春节之前到现在,时间隔了太久,显然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孟绥而抓过棉被咬在嘴里,轻盈的软调子转从鼻子里闷了出来,他拽开了棉被,微弓着背脊俯首吻住她,于是浅浅的声息直接钻进他的口腔。 完事以后,孟绥而从他身上滚了下来,伸手推了他一下,开始赶人:“你快走。” 简斯丞起了身,穿衣服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从她的窗子翻进来一晌贪欢的错觉,他穿戴整齐,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人。 一片昏暗拢住她后背的寸寸雪色,黑夜用细致的笔触,为她描了一道绵长优美的轮廓。 简斯丞弯腰撑着床,一手摁在她的腰上,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你真是让人头脑发昏。” 孟绥而才刚睁开眼睛,就被他翻了过去,又是一记深吻。 天色蒙蒙亮之时,简斯丞才从客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冬日夜长,他是歇过一阵才起身出来的,回了屋他推开窗子,此刻窗外一片清朗,连料峭的寒气都那么沁人心脾。 他点了支烟,一窗子的明景,慢慢晕开一捻细袅袅的云霞。 静坐许久,天光逐渐亮起来,忽然就听见有人敲门。 简斯丞灭了烟,过去开门,看见门口的人时,把她拉进了屋,一边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孟绥而闻到一股烟草味,视线绕了一圈,在阳台上看见一个烟灰缸,她说:“我今天就回去了。” 他“嗯”一声。 “你不用开车送我。” 他笑着应:“怎么可能。” “你一来一回太累了,我以前出远门也是一个人坐车,没什么问题。” 他说:“你腿伤还没好。” “已经好了,能走动就已经是好了,没理由我坐一趟车还有危险。” 简斯丞明显有迟疑。 之所以她现在过来和他说,是怕一会儿当着人家父母的面,他们要和她客气,非得让简斯丞亲自送,现在先说定,省得一会儿推脱不掉。 不过她这个办法起不了作用,她低估了简隐山客气的程度。 简隐山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大老远来这里作客,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说完几乎是轰着简斯丞上了主驾驶。 白若珠一看就知道昨晚儿子没休息好,但也不好意思挑明。 简斯丞无所谓,上了车,精神好得很。 == 第52章 .万般宜请你正经一点。 简斯丞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白若珠在客厅和他谈了一席话。 那几年,即便是白若珠为女儿操着心时,她的事业心也未曾减过半分,只不过两者各有轻重,必取其一的情况下,当然是女儿更重要。 如今简斯言的情况好转,她事业心又起来了。 白若珠在工作室的地位,渐渐地有点无足轻重,另外两个投资人则野心勃勃,她一人势单力薄,对阵两个人的谋变,难免有些吃力,再这么放任下去,没几年她就被架空了。 生意场上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争斗,创始人被投资人夺权踢出局的案例俯仰皆是。 这些话是白若珠对简斯丞说的,旁敲侧击,目的是想让他过来帮她。 简斯丞听到这些话时,反应淡淡,只说:“我和车队的合约还有两年。” 白若珠为人有些强势,但也并非不讲道理,她明白张弛有度这套规则,“我当然不是让你现在就离开,我可以再给你两年时间,两年之后,孟孟也该大学毕业了,到时候你责任更大,要考虑的更多,” -- 第109页 在很早的时候,简斯丞就建立起了各种心理准备,也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对父母有过郑重的承诺,所以这几年来,白若珠才会对他的事完全不加干涉。 她对简斯丞从小就有个教育,所作所为,要心里有数。 简斯丞这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说:“妈,我毕业以后就没再碰过一本书,没再画过一张图稿,那些知识早还给老师了,我就是再聪明,两年时间也够呛。” 白若珠嘴边带了笑,“你以前能够一边玩车一边不耽误课业,现在一样能够一边玩车一边复习功课,你从小到大,让我最骄傲的,是你的智商还算高。当然了,你要是觉得顾不过来,那就好好利用这两年时间,来我这里实习。” 简斯丞听得无语。 白若珠继续说:“阿丞,我给足你时间了,这几年我不去管你,除了因为言言拖着我,我分不开多余的精力管其他事以外,还有一个,我知道不让你过瘾,你不会甘心,但现在是时候收心了,你还要担起其他的责任。” 话没说定,但白若珠了解他,所有的事情,他总会找到一个平衡点,来平衡自己的心态。 第二天,简斯丞就出门了。 简斯言没有跟着他一起,白若珠对她有另外的安排,五年了,是时候让一切过去了,接下来的生活,简斯言想怎么选,白若珠都是支持的态度,是恢复学业,还是做点自己喜欢的事,白若珠都没有异议。 春节过去,练车场又集聚了一群车友。 当初简斯丞和Wyn的合约只续了三年,当年他就和王路说明过自己的情况,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赛车圈里,总有一天他会离开。 王路考虑良久,仍是坚持和他续了约。 转眼就到春分,孟绥而腿骨的愈合情况不错。 学校开学之后,孟绥而没缺过一堂理论课,上完课再去做康复训练,到学校听课是她自己的决定,主要是为了减轻恢复课业之后的补课和补考的压力。 赛车圈即将迎来春季赛,简斯丞也忙得早出晚归。 孟绥而有空就会去陪他练车。 他在这个圈子里只剩下两年的时光,孟绥而没见他对什么有过分的执着,赛车算得上是他年少时的一片赤诚,是他的赤子之心。 他是如此地热衷于此,然而到头来,他也能做到潇洒转身。 至少目前看来,他和平时没什么变化。 中午的时候阴了天,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忽垂垂一场细雨,漫漫荡荡临近眼前,一片雾沉沉,一阵一阵冷丝丝。 所谓春寒料峭,这是倒春寒的迹象。 练车场蒙上了一层绵绵雨幕,简斯丞,贺乾,以及盛子楮等人仍没有下赛道。 孟绥而站在高高的观众席,肩骨倚了把伞,雨水打湿了伞面,不知道他们跑了几圈,伞面上的水珠凝聚成团,沿着伞骨汇成涓涓细流,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直到雨过天晴,几个人终于尽了兴。孟绥而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站了许久。 简斯丞在下面冲她招手,“走了。” 她收了伞,往观众席中间的楼梯去。 简斯丞去了休息室,他换衣服的时候,孟绥而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和他说着话。 她问:“你舍得离开?” 他脱去车手服上衣,丢在她的身旁,“又不是现在就走。” “光是想想就很难受吧?” 他转过来,垂眼睨着她,淡声道:“别故意刺激我,你不提我就不用想,不用想我就不难受。” “我不提,你也总会去想的。” 他把外套往她脑门上这么一扔,劈头盖脸罩住了她,她坐着不动,等他换好了衣服转过来,外套还盖在她的脑袋上。 简斯丞伸手往上一撩,像是为她掀了一回头盖,她的表情无所谓轻重,甚至在看见他时,对他抿出一抹轻轻的笑。 他在她的面前蹲下来,认真了说:“孟孟,我的人生当中,很多事情都设下了期限,等走完这一程,我要赶往下一程,唯有在爱你这件事,我定了终生,剩下的路,你要陪着我。” 她的体态一向很好,坐着也是腰板端正,现在又端正了态度,笑意更盛:“好。” 以往简斯丞一片赤诚,对赛车圈无限向往,他很少有这么随心所欲的时候,即便当时还得兼顾着学业,再后来他心里又担着各方面的大小事,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如今,这里的自由眼见着到期了,他要去往下一段自由。 忽然,盛子楮破门而入,喊道:“你俩扯够没有?还吃不吃饭了?” 贺乾倚着门外的墙,唇边酿着淡笑。 …… 严兮下了课才来的。 盛子楮手脚勤快,帮她把餐具过了一遍热水,又拿纸巾擦得干爽通透了才推过去给她。 严兮说:“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 盛子楮感慨道:“一看就是单身太久,不习惯有个人对你好。” 严兮伸手就是一掐,“记得给嘴巴上保险,指不定哪天我就刀了你。” 自从盛子楮解开误会抱得美人之后,生活中大事小事都想着她,掏心掏肺可着劲地对她好。 但严兮因为有一段时间过的事单亲家庭的生活,所以从小就独立,不是不需要被照顾,或者不习惯被照顾,而是有些事情她更愿意自己去做。 -- 第110页 贺乾看得有趣,“你俩真是天仙配。” 孟绥而颇赞同地点点头,如捣蒜一般。 简斯丞托住她的下巴,“不知道说什么不说就是了,不用这么努力。” 今晚颇为开心,有人点了一箱啤酒。 盛子楮喝了酒就上头,一开口就离了谱,他问众人,“听说过究竟法门么?” 桌上所有人配合他,都摇摇头,且听他扯淡。 他煞有介事:“我们在一个地方,赢过,笑过,看见了自由,领略了风光,有遗憾,有荣誉,刻骨铭心,不计后果,走过这一程,得真经,入禅定,达究竟,圆满即止,功成身退。” 这话说完,所有人一齐沉默。 盛子楮举起一杯酒,郑重其事,敬一旁的简斯丞—— 简斯丞背靠着椅子,问:“怎么,你这是要提前让我功成身退的意思?” 贺乾说:“真是要疯了啊,拦都拦不住。” 严兮撑着下巴,眼睛瞧着盛子楮,她挺喜欢他这样,所以只是笑了笑说:“喝这么多,大概有点伤脑筋。” 盛子楮振臂高呼:“人生有崖,佛法无量,我们要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无限的可能,我们每一事都归于因缘和合,我们的每一步都在无限接近得道。” 严兮一早拿出手机给他录影,打算明天羞死他,一边说道:“其实你距离得道,只差一步了。” “差哪一步?” “剃个头。” “……” 严兮笑道:“这么能言善道,哪个寺庙都愿意收你。” 盛子楮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我不是一早就被你给收了么?” 严兮吓得手机都甩飞了。 贺乾也是惊得浑身一震,赶紧抓起桌上的纸团瞧准了,用力丢了过去,“少在这儿腻歪!太恶心太腐臭了!跟谁学的你?” 严兮把手机捡起来,录影还在继续,她把摄像头对准了孟绥而,“孟孟说句话。” 孟绥而看着手机,认真想了一想,拿着茶说:“我以茶代酒,敬我们每一笔都是浓墨重彩的诗酒年华,不过分执着,转身也是潇洒。” 盛子楮忽然入了镜,佛光普照:“我敬,阿弥陀佛——” 贺乾推开他的脑门,“还疯着呢?那我敬道法自然。” 简斯丞说:“你也差不多了。” 包间里几个人还在胡闹。 孟绥而一个人去了露台,凭栏远望,外面灯火万家,上空一弦清辉。 简斯丞找了过来,问:“在想什么?” 她说:“想我的以后。” 他侧过身子,倚着栏杆看她,“你的以后有我。” 她说:“你知道,我以往每次跳舞的时候,都会想什么?” “什么都不想最好。” “不是什么都不想,是有些无所谓,我对自己的舞蹈无法产生共鸣。” 简斯丞看着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不如这样,你下次练舞的时候,代入一下我,什么情什么爱都出来了,说不定还欲罢不能。” 孟绥而说:“请你正经一点。” “试试也好,没准就开窍了。” 她还真考虑了起来。 简斯丞把她拉入怀里,露台上人多,她微微挣扎着,他说:“让我抱一下。” 她也就由着他了。 过了片刻,她说:“有一本书上有这样一句话,我事事得体,却爱你没有分寸,我一见你,心里就忽风忽雨,但还是要装作轻描淡写,然而你每句话的每个音节,都和我的心跳息息相关。” 他笑了问:“哪本书?你这本书?” 她闻言也笑,“你猜。” 人间烟火,一处情动,他给了她一个吻,胜过千言万语。 ==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明天番外。 晚了个安ww 第53章 、番外一 又是7月份暑假,那天简斯丞一早就接到了表姐的电话,说她过来这边来出差了,让他招待一下。 简斯丞光着上半身去了客厅,坐到了沙发一边问:“你在哪儿?” 表姐说了个地址。 简斯丞整个人放松,仰靠在沙发上,问:“你想让我怎么招待你?” 表姐说:“你先过来,过来了再说。” 简斯丞应了一声,挂了线又坐了一阵,这才起身回卧室穿衣服,穿好衣服走到床边叫醒孟绥而,小声说:“我出去接个人。” 孟绥而迷迷糊糊点了下头,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 简斯丞到楼下打了辆车,直奔目的地,下了车直接走向旁边的一家咖啡馆,他推门进去,一阵浓郁充盈的香气扑鼻,伴随一缕缕奶香,浓得有点腻。 表姐就在临窗的位置,简斯丞脚步一顿,看见她旁边坐着个小女孩,大约三四岁—— 那孩子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长又翘的眼睫毛一眨一掀之间,眼珠子晕开层层水光。 简斯丞拉开凳子坐了下去,“出差还带着孩子?” 表姐摸摸女儿的脑袋,对她说:“衣衣,这是舅舅,过年见过的,还记得么?” 小家伙看了对面的简斯丞一眼,没有吱声,继续啃着面前一块蛋糕,大概是有点害羞。 表姐一身职业装,收拾得优雅干练,她笑容灿烂,带着点心虚,说:“阿丞,我上午有个会,你……帮我照顾一下衣衣。” -- 第111页 简斯丞默了一下,“所以说你出差带个孩子干什么?” 表姐说:“上个星期我答应过她,这个周末会陪她的,但是公司临时通知我出差,我又不想食言……” 简斯丞轻着声:“有谱没谱啊你?” 表姐忽然板起了脸,“你少跟我装模作样,你小学的时候还是我去接你放学。” “你就接了一回。” “少废话!”表姐拍了下桌面,顾不上自己的优雅,强势道:“到底帮不帮?” 于是,简斯丞抱着个小家伙出了咖啡厅。 衣衣两只手搂住简斯丞的脖子,她的两只眼睛微微泛着红,紧紧抿住嘴巴,像是要哭,但又拼命忍着,从头至尾闷不吭声。 简斯丞在广场中央的喷水池旁站了一会儿,他看了衣衣一眼,发现她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多嘴安慰了一句:“妈妈下午就回来接你了。” 不说还好,一说小家伙“哇”一声,眼泪就决堤了。 简斯丞一听这动静,脑门都要炸开。 幸好这个时间还早,广场里没什么人。 简斯丞平静地看着小家伙哭了半天,他脑子一片空白,最后蹲下想把她放下来,让她走一走,也许就能冷静下来了。 没想到小家伙脚一沾地,就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还扯着嗓子哇哇哭。 简斯丞轻拍着她的背,颠来倒去只有三个字:“别哭了。”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大概是累了,自己慢慢消了声,趴在简斯丞肩膀上昏昏欲睡。 简斯丞重新抱起她,到路边拦了辆车,回去了。 回到家已经是上午10点多钟,孟绥而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去阳台上晾起来,晾到一半就听见门开了的动静,她回头一望,隔着玻璃门,发现简斯丞抱着个孩子…… 早上他说出去接个人,然后就接了个孩子回来了。 孟绥而手里还拿着晾衣架,进了屋,愣神看着。 衣衣尽情哭了一回,现在已经没力气再闹,乖乖赖在简斯丞怀里,他进了屋就想把孩子放下来,她却不愿意,两条小胳膊收紧。 简斯丞只好抱着她坐到了沙发,对上孟绥而紧张好奇的目光,他解释:“我表姐的孩子。” 然后就看见她松了口气。 简斯丞盯着她问:“你刚才在怀疑什么?” 孟绥而忍不住笑,把晾衣架放在了茶几上,坐了过去,认真看了小姑娘一会儿,说:“真可爱。”说完就兴冲冲跑去冰箱里,拿了个果冻过来给她。 衣衣伸手接了过来,蚊子似的声音说:“谢谢。” “她几岁?”她问简斯丞。 简斯丞还得想一下,然后说:“三四岁吧。” “我三岁半了。”衣衣闷声说道。 孟绥而让简斯丞去晾衣服,她抱着孩子逗了一会儿。 她找了支笔和几章A4纸,让衣衣画画,衣衣接过纸和笔直接就跪在茶几边,孟绥而赶紧拿了张小凳子塞到她屁股下面让她坐。 简斯丞晾完衣服进屋,坐在沙发上网。 孟绥而在厨房准备午餐,期间她出来了一趟,看见了茶几上的画,画纸上有个四肢修长得一个跨步就能上青天的东西,她指着问:“这是……风筝?” 衣衣说:“这不是风筝。” “那这是什么?” “这是舅舅。”她回头指了一下沙发上的简斯丞。 简斯丞倾身看了一眼,那东西跟只妖怪似的,还不如风筝呢,他有点晃神,不发表意见。 孟绥而又指着另外一个,“这朵花是你么?” 衣衣说:“这是阿姨。” “哪位阿姨?” “就是你。” 孟绥而一愣,飞来利箭会心一击,不能言语。 简斯丞听得好笑:“那是舅妈。” 衣衣喊错了称呼,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抿出两个小小酒窝:“舅妈……” 孟绥而还在那声“阿姨”的语境不能自拔。 表姐中午打电话过来,说下午抽不开身,上午没见到客户,所以把应酬改到了下午,让简斯丞再照顾一下孩子。 小家伙一心盼着妈妈来接她,简斯丞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下午把她带去了练车场。 简斯丞带这个小孩出门不方便开车,三个人打车去的。 司机从后备箱取了儿童座椅出来,安在座椅上。 等到了练车场,进来休息室,里面的盛子楮扭头看见门口的两大一小,不由得一愣,心里蓦地生出几分猜疑:“你们……” 简斯丞说:“我表姐的孩子。” 盛子楮松了口气,“我说呢,就算是你俩生的,这时间也不对。”说完就往衣衣跟前一杵,笑着说:“小宝贝真可爱,来,哥哥抱。” 王路也在,闻言嗤笑,“脸呢?一把年纪了还哥哥?” 盛子楮没理,从简斯丞身上抱过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不认生,“我叫衣衣。” 孟绥而倒了杯温水过来,打算让衣衣喝。 盛子楮坐到了椅子上,接过了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衣衣喝下去,他开心得跟抱着自己的亲生闺女似的。 衣衣喝完水,说了声:“谢谢叔叔。”盛子楮优哉游哉然地说:“什么叔叔?叫盛盛哥哥~” 正好简斯丞换好了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听见这话,手里的皮带蠢蠢欲动,险些要抽他。 -- 第112页 中途贺乾来了,他看见盛子楮抱着个小家伙四处招摇,也不上赛道不练车了,看着像是走火入魔,这孩子他也没见过,问了孟绥而才知道那是简斯丞表外甥女。 他走过去,一时口误,神来之笔:“让我玩一会儿。” 盛子楮一听,目光满是戒备,上下打量着他。 贺乾自己愣了一下,赶紧说:“不是,让我陪她玩一会儿。” 盛子楮推开他的手,“你有问题啊!” 贺乾无奈,“你有病,我口误了,给我。” 盛子楮护住了衣衣连退了三步,一脸严肃地警告:“你别动,你想干什么?” 简斯丞下了车,一过来就看见两个大男人在抢一个孩子。 “贺乾,你藏不住了!” “我藏你大爷!把她给我!” “你别过来,别碰她!” “放手!” 这时孟绥而过去挡在了两人中间,劝道:“你们别这样,冷静一点。” 衣衣忽然扑过去,身子悬在半空,胳膊抱住了孟绥而的脖子,喊道:“舅妈快救救我,我怕……” 简斯丞几步过去,把衣衣抱在怀里,拉着孟绥而远离两个神经病。 盛子楮还跟贺乾在那剑拔弩张。 “贺乾,我真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哪样的人?” “我早觉得你不对劲了,果不其然!” “你别借题发挥,我看你是欠收拾!” 傍晚准备回去的时候,盛子楮抱着衣衣凑到了贺乾跟前,说:“宝贝,你认清楚这张脸,以后看见长得差不多的坏人,知道要怎么办么?” 衣衣两只小手抱着拳,冲着贺乾一边磕头,一边唧唧哝哝:“大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盛子楮说:“咱有点骨气行么?让你舅舅揍他!” 贺乾冷哼:“我看你挺欠揍,改天打一架?” 今天衣衣完得太久,吃了晚饭就睡着了。 孟绥而趴在床上看了她半天,她点一点小家伙的睫毛,说:“真可爱。” 简斯丞洗完澡进屋,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他俯过身,单膝跪在床边,一手撑住床,一手压在她的后腰,轻着声:“孟孟小姐,你像个怪阿姨。” 孟绥而扭头,目光轻淡地衔着他,半天不出一点声。 简斯丞心领神会一般,说:“想生孩子啊?” 她转开了脸,“你想多了。” 他说:“那就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她问:“什么眼神?” “馋我的眼神。” “……” 表姐是晚上10点多钟来的。 简斯丞说:“在这儿睡一晚吧,有客房。” 表姐脸上有疲态,但仍是摇摇头,“不了,我订了酒店客房。” 简斯丞只好说:“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挺远的。” “没事,这么晚了你抱着个孩子,我不放心。” 简斯丞转身去了卧室,把衣衣抱在身上,衣衣睡得沉,没有一点醒的迹象。 表姐见状,也就不再推辞什么了,和孟绥而打了声招呼,就跟着简斯丞出门了。 简斯丞回到家都接近凌晨一点钟了,他轻手轻脚,换了身衣服再上床,孟绥而半梦半醒,依着习惯,一个翻身就滚到了他的怀里。 他亲了她一下,说:“好歹睁个眼,你就不怕是个什么流氓上了床?” 她回道:“你在说你自己么?” 简斯丞默着斟酌了一番,觉得自己得狠狠干点什么,坐实这个身份。 ==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些小问题不清不楚,番外会讲清楚的。 —— 孟孟:你要干什么?流氓! 简斯丞:我要证实一下你眼光独到。 第54章 、番外二 简斯丞近日清闲,忽然想起了一事,问一旁在看书的孟绥而,“你那个叫……庄辞的师兄,他最近有什么喜事没有?” 孟绥而狐疑地看他一眼,确实有一件,“他今年毕业了,准备出国进修,过几天我们学校有个毕业展,有他的作品展出。” 简斯丞问她要了时间地点。 孟绥而告诉了他以后,问:“你要干什么?” “反正有时间,去看看。” 孟绥而问:“你对绘画艺术也有兴趣?” 简斯丞说:“也不想想我大学读的是什么。” “建筑设计。” “那建筑设计稿,不也是绘画艺术?” 孟绥而半信半疑,之前也没听说过他对各类艺术展有兴趣。 到了那天,孟绥而看见他手里拎着个方方正正的礼盒,“这是什么?” 他说:“既然相识一场,人家毕业了,送个礼物合情合理。” “可是你们不熟啊。” 他说:“没关系,你们熟。” 孟绥而:“……” 过了一会儿,简斯丞又说:“去年人家送了你一幅画,我这是在替你还风月债。” 孟绥而说:“我可以自己还。” 简斯丞似笑非笑,存心调侃她,“你拿什么还?人家要你以身相许呢?” 她闻言回一句:“你以为唱戏啊?还以身相许。” 孟绥而他们学校美术院的毕业展,每年都很受欢迎,学校本身的名气在外,每年都能培养出一拨才俊,来这里参展的不全然是单纯奔着看画,会有一些公司过来寻觅贤才,甚至有当场约稿的。 -- 第113页 不管什么展,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样的场合也算是个社交场所。 庄辞在学校很受女孩子欢迎,他的画作前面,压根没闲人落脚的位置。 眼前乌泱泱一群女生,正围着一幅山水画讨论半天,用词颇专业,估计也是美术专业的学生,孟绥而的视线越过拥挤攒动的人头,趁机瞄了几眼。 简斯丞转开视线往别处看,凭着身高优势,很快找到庄辞。 庄辞也发现了他,往这里来了。 他过来以后,那些看画的女生当中有人一心二用,发现了他,于是一传二,二传三,击鼓传花似的人人有份,没多久所有女生都望着他,但又不好意思主动。 庄辞看了简斯丞一眼,目光转而落在孟绥而身上,问道:“你怎么来了?” 孟绥而说:“你不是要出国了么?难得有时间,我就过来看看。” 庄辞又把视线调回简斯丞身上,“那你们……” 简斯丞却伸出了手,一本正经地说:“恭喜毕业。” 庄辞心想我和你也不熟啊,我毕个业你千里迢迢跑来恭什么喜?但还是伸手和他握住了,装出真诚的样子,应道:“多谢。” 然后简斯丞就把另一只手拎着的礼盒交到了他的手里,仍是正经,“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庄辞看着礼盒一头雾水,下意识扭过头,朝孟绥而望去,目光带着疑问。 孟绥而干巴巴地抿了一笑。 周围一帮女同学都在好奇围观。 庄辞握住简斯丞的手,拉着走远一些才松开,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礼物就不用客气了。” 无端端拿人的礼物算什么回事,两人压根就不熟,甚至曾经勉强算得上情敌,而且这东西看起来肯定不是所谓的“薄礼”。 简斯丞瞧出了他的想法,说:“去年你送了孟孟一幅画,我没来得及回礼,赶上今天是个好日子,也不算无缘无故。” 庄辞一听,原来是这个意思,当即两手一背,说:“我不要,拿走。” 简斯丞说:“我管你要不要。” 他把东西往庄辞怀里一塞就松手,庄辞下意识接住了,一抬头发现简斯丞已经转身走远了。 庄辞冲这他背影喊:“你有种。” 简斯丞给庄辞的礼是一幅字,出自简隐山的手笔,那时候简斯丞准备上大学,简隐山思来想去,就给他写了一幅字,作为他的大学礼物。 虽然简隐山不是什么书法家,但练字写字几十载,也算半个行家了。 出来的时候,孟绥而才问那副字写了什么。 简斯丞说:“苟富贵,勿相忘。” 孟绥而无语了一阵,说:“哪有人送这样的字?” 简斯丞回:“你眼前就有一个。他不是毕业了么?这么优秀,他以后一定有大好的前程,等发了财,别忘了曾经。” 孟绥而想了想,虽然简斯丞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但这字是他爸写来送给他的,那就离谱了,“到底写的什么?” 简斯丞不和她开玩笑,老实说:“大道至简。” 孟绥而听了点点头,这四个字在书法中算是常见了,个中含义也是放诸四海而皆应景,可是接着她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四个字意味深长, 简斯丞姓简,所以这“至简”二字,难保没有什么别的深意。 …… 孟绥而的毕业典礼过去没几个月,简斯丞就对外宣布退役了,当时只低调地开了个记者会,连退役宣言都简洁如他一贯的风格。 “书上说,会者定离,但是我们平时更常说再见。这里道别,别处再见。”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当时消息一出来,粉丝就在网上哭成一片。 后来记者会虽然尽量低调,简斯丞说完退役宣言原本已经准备离开,奈何粉丝情绪太激动,他半路听见大厅的声音,只得又返回去。 他坐在台上,跟下面的粉丝聊了一阵,把他们的情绪安抚稳定了以后,又起身,正式地作了告别。 当时孟绥而就在大厅的入口看着,他步下来紧紧牵住她的手,这回真的走了。 这之后,简斯丞的个人社交账号都停用了,最后一条状态就是记者会上他说过的那八个字——这里道别,别处再见。 有人去底下留言,问:“再见?在哪见?” Ace车队的齐鸣正听到这个消息时,以最快的速度问到了简斯丞的联系方式。 当时简斯丞正在超市里,陪孟绥而买些日常用品,齐鸣正一个电话打过来,来势汹汹,压着怒火,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退役? 齐鸣正不等人回答,自顾自地说:“你在哪?咱们见一面。” 这几天,简斯丞自己也因为这事而有些烦躁,饶是他提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当他真正要面对这些时,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简斯丞淡道:“你有话现在说。” 齐鸣正说:“到底为什么要退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 像这种闺怨似的不满,连孟绥而都没对他说过,哪怕是类似,简斯丞听得想笑,也真笑着问:“我答应过你什么了?” 一旁拿着酱油看日期的孟绥而闻言,抬头望了过去。 那边说:“前两年的秋季赛,颁奖礼上我是不是说过,在我打败你之前不准退役。” -- 第114页 “你是说过,但我没答应。” 当时简斯丞回的是:“我谢谢你的吉言。” 齐鸣正问:“那你退役的原因是什么?” 简斯丞推着购物车跟在孟绥而身后,他似真似假地回道:“我得罪过你哥,为了保命,只能跑远一点。” 齐鸣正道:“你说的韩森那件事?你以为我哥闲得慌,一个小混混没了就没了,值得你吓成这样?少跟我扯淡,我不相信你怕这个。” 到了零食区,孟绥而拿了两个口味的薯片问他喜欢哪个。 他随口就应一声青瓜味。 手机那头的齐鸣正听见了,说:“你别跟我说是为了娶妻生子回归家庭。” 简斯丞懒懒地说:“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齐鸣正声音森冷,“你认真的?” 简斯丞没接他的话茬,只说:“打破我的纪录,也相当于赢了我。” 那边说:“这不一样,我要在赛道上赢你!” 简斯丞没见过这么轴的人,“全世界的整个赛车圈,比我强的人多的是,你去挑战他们,别只盯着我,小子,我有自己的生活,凭什么惯着你?” 齐鸣正默了片刻,狠狠骂了句:“简斯丞,你个混蛋!” 然后就挂线了。 这一句掷地有声,连孟绥而都听得一清二楚。 孟绥而五味杂陈,静静望他一会,说:“原以为对我有威胁的只有女性,现在居然连个男的,我都要提防着点了,你能不能检点一些?” 简斯丞摸着她的脸安抚:“别瞎说,是颗金子,随时随地都会发光,万众瞩目,这不怪我。” 孟绥而把两个口味的薯片扔进购物车。 他立马就说:“只能要一袋,解个馋就行了,到时候吃多了后悔,又怪我没提醒你。” 孟绥而拿着两袋薯片纠结半天,最后闭眼选了一个口味,零食买得太少,她不甘心,所以结账的时候,她在冰柜里拿了一支雪糕。 简斯丞想到什么,也就由着她了。 孟绥而已经见到他欲言又止了,出来以后,她吃着雪糕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他笑,“本来怕雪糕热量太高,你晚上要增加运动量,但是没关系,我陪你运动。” “真的?”孟绥而惊喜道。 “真的,有我陪着你,比较持久。” 有了他这句话,回到家以后,孟绥而就坐在沙发上放肆吃了,一点不知道节制,吃完薯片她拍拍手,说:“可以开始了。” 简斯丞把上衣一脱,袒露着一副胸膛,肌肉匀称,恰到好处,把人一楼就压倒在沙发上。 孟绥而有些郁闷,“我不是要这个。” 简斯丞且吻着,尝得一嘴的温软,且说着:“我要的是这个。” 如他所言,比较持久。 仗着她身子柔韧,折来叠去,换了好几处地方,孟绥而两条腿缠紧了他,脚指头蜷着颤着,眼角眉梢一点点染上情|潮。 ==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最后一章,讲一讲西装丞,和舞台上的孟孟。 关于新文,目前还没构思好,连文案都有些敷衍,但是保证今年以内完结第二本。 总而言之,就是会尽所能地快起来~ 第55章 、番外三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两更,这一章是严兮的番外,下面一章才是孟孟的番外。 严兮高二那年有一段时间,简直跟生活在战场一样,水深火热不足以形容她的日常状态。 家里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江云州,整天脸上覆寒霜,以他为中心的方圆百里都在飘雪。 学校里有个前男友,每天蹲点骚扰她,热情似火求复合。 那时候的严兮因为双重刺激,每天反复体会两种截然相反的极致快感,导致她无欲无求,四大皆空,都快被考验出超然的心态来。 有一天放学的路上,前男友又来堵她的路了,她手里的水果刀蠢蠢欲动。 前男友苦苦哀求:“严兮,我错了,我跟她只是玩玩,不能当真啊。” 严兮听笑了,“这么巧啊,我跟你也是玩玩,你又何必当真?” 前男友脸色铁青,“你别说这种赌气的话。” 严兮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开始看上你什么,以往见你长得帅又风度翩翩,还以为多干净,看着可喜欢了,现在知道了,你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是脏的,我可长见识了,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话没说完,一记耳光扇了过来,把严兮打蒙了。 那男的恨声开口了,“你个贱……” 他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完,就让人从背后猛踹了一脚,这里是个浅浅的斜坡,他就这么一个猛子滚出老远,然后四脚朝天,十分狼狈。 严兮愣着神,看着眼前的人,是个女孩,轮廓清新秀气,表情却淡淡的。 女孩转过来问:“你没事吧?” 严兮猛回过神,拔腿跑向还躺在地上的人,一屁股坐了上去,冲着他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说:“我们家老严都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敢打我?” 严兮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打小就独立,爬上爬下身手利索,刚才要不是没留个神,也不会让这人渣有动手的机会。 她出完气就跑,跑的时候还不忘拉上已经愣在一旁的女孩,但是跑着跑着她就停了,停下来她就哭了,从默泣到嚎啕。 -- 第115页 旁边的女孩原本想离开的,忽然发现她哭了,就不好意思走了,问道:“你哭什么?” 严兮抽泣着说:“从来没有人……打过我……” 等冷静下来,严兮说请她吃点什么东西,前面不远有个甜品铺子,而正好女孩也不是很想这么早回家,就答应了。 “我叫严兮,你叫什么?” “孟绥而。” 严兮听完沉默半天,问:“孟字我知道,哪个sui,哪个er?” 孟绥而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递给她。 严兮一看,恍然大悟。 直到两人熟了以后,孟绥而才知道,严兮那会儿会哭,是因为她真心喜欢过那位前男友,她单亲,从小缺爱,那男的对她太好,又……长得很符合她的审美。 严兮有个词是这么形容他的,清风明月。 于是她就一颗真心随清风付明月了。 严兮觉得孟绥而这人的性格很对她的脾气,孟绥而不好事,不爱凑热闹,只专注眼前,干什么都全心全意,十分投入。 就连交她这个朋友,都是那么一心一意,身边也没个什么其他的同学…… 严兮正是需要这种忠诚的时候。 她默默发誓,这个女孩就是除了老严以外,她的唯一。 后来,两人就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相亲相爱如一家,一直到今天…… “孟孟对你这么一心一意,是因为她比较孤僻吧?”盛子楮说。 “那又怎样?”严兮弯着嘴角,语气轻快,“谁都没法靠近她,就我走进她心里去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她今晚喝了点酒,大约是有点醉了。 十二月份底,到了夜晚就更是冷得刺骨,说话嘴里都一阵一阵冒气。 盛子楮笑道:“你们女孩子的友谊真是……” 严兮两只眼睛盯着他,警告他注意言辞。 盛子楮立马感慨:“真是细腻,感人,不可多得。” 两人在严兮学校门口聊了半天,就快到宿舍门禁时间了,连门口保卫室的大叔都在催了,严兮说:“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盛子楮看了她一会,说:“路上黑,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 “我又不怕黑。” 盛子楮问:“你一直这么强悍么?” 严兮反问:“你对所有女孩子都这么好么?” “倒也不是,”盛子楮默着想一想,说:“但是照顾女孩子不是应该的么?” “那你这么照顾我,也是因为大男人主义在作祟?” 盛子楮听得好笑:“这不应该叫风度么?” 没想到严兮听了却不大高兴,“谁要你的风度?多事!” “怎么我的风度也得罪你了?”盛子楮有些莫名,但语气仍带着笑。 “快回去吧,”严兮存心道:“这位风度翩翩的绅士。” 说完转身大步地走了。 十二月底,盛子楮有一场比赛,时间就在这个周末,但是严兮要外出写生,周六傍晚才回得来,肯定是赶不上了。 而周日那天,她一早就拎着东西去了赛车场,在Wyn车队的休息室里,她拉着孟绥而在脸上一通造。 很浮夸,踩着黑色短靴一路招摇。 严兮把大衣都脱了,上面一件短打针织衣,修身牛仔裤,走起路来腰线若隐若现。 盛子楮看见她时,赶紧把她的大衣抢过来给她披上,“怎么回事啊你?这种天气我求求你老实一点行不行?” 严兮把脸凑到他跟前,问:“怎么样?” 盛子楮感觉眼前一阵一阵炸火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开坛做法辟邪呢。” 严兮和他扯了两句,就看见他抬起头盯着她身后不远的位置,像是在注意什么人,她好奇一回头,看见个漂亮的女车手…… 盛子楮说这是他的月光女神。 于是,严兮也凭空造了个太阳神, 然后盛子楮说自己是后羿,专好射日。 有一天几个人在贺乾病房里凑齐了,晚上出来又一起吃了个晚饭,结束时,盛子楮依照惯例送她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形成肌肉反应了,回回他都要送。 到了校门口,严兮一只手搭住他的肩膀,说:“以后没什么事别找我了,找你的嫦娥妹妹去。” “什么嫦娥妹妹?” 严兮说:“你不是后羿么?别光顾着射日了,知不知道他就是一心射日,才间接导致婵娥奔月的?我劝你动作快点,否则哪天等你女神奔了月,就真是名副其实的月光女神了。” 盛子楮看着她不语,他背着光,显得黑眸尤为深邃。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盛子楮拉住了她的腕,又是半天不语,开口却是简单的叮嘱:“路上黑,你回宿舍的时候小心一点。” 严兮点点头,抽回自己的手,走了。 寒假已至,在这之前盛子楮就真的没找过她。 严兮考完最后一科,原本想找孟绥而出来逛会儿街,打了电话过去又突然没了性质,干脆坐车去了孟绥而住处楼下的常光顾的一家餐厅,找她下来吃饭。 期间喝了点酒,气得她一个电话把盛子楮召了过来,把他折腾得够呛。 盛子楮抱着半醉的她,在街上走了半天,问她去哪,“你回学校还是哪?都放寒假了,你们宿舍关了没有,你行李呢?” -- 第116页 严兮的声音从他怀里出来,“帮我叫辆车。” 盛子楮只能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严兮从他身上跳下来,还稳得住身形,她来开后车座的门,情绪一上头,转过头一脸惆怅地对他说:“盛子楮,我们之间结束了。” “回来!”盛子楮赶紧一把将她给拽了过来,道:“什么结束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凭什么就结束了?我什么体会都没有!” 严兮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脑门直接撞在他怀里,她气得愤愤的,推开了他,哝哝唧唧地说:“干什么?脑袋要撞坏了!” “这就坏了?”盛子楮听得一笑,口吻带着揶揄:“撞坏了我负责。” 严兮瞪了他一眼,莫名觉得耳热。 “嘿!!”司机从车窗子里探出脑袋来,“你俩到底上不上车?” “上车。”盛子楮应了一声,然后把严兮推过去,塞进后车座,自己也跟着上去了,随后报了严兮学校的地址。 学校里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严兮宿舍的几个舍友全收拾完东西回家去了。 盛子楮扶着她坐到床边,环顾了一下,问道:“你今晚一个人睡这里?不怕?” 严兮一坐到床边,就跟散了骨头一样,倒在床上,懒懒回了句:“有什么好怕的?我小的时候多的是一个人守着家,我爸隔三差五就出差。” 她躺了一会儿,衣服穿得太多不舒服,于是坐起来踢了鞋子,脱了大衣脱毛衣,剩下一件打底,然后他说:“你怎么还不走?我要睡了。” 盛子楮就坐在对面空荡荡的床板上,静默了一阵,站起来朝她走了过去,一弯腰就把她扑倒…… 薄唇紧紧贴着她,吻得难舍难分。 一片混乱之中,严兮存心煞风景,“对得起你的月光女神么?” 盛子楮猛地一顿,半天不吭声,严兮一颗心往下沉,正想把他推开,就听见他低声说:“为什么这个时候,你想到的是我对不对得起别人,而不是我对你做这种事,你自己愿不愿意?” 严兮愣住片刻,随后笑,“我无所谓,虽然我没有经验,但这种事迟早要经历的,如果对方是你,好像也不错。” 他不想再听下去,问了句:“愿意给我,那你喜欢我么?” 严兮噤了声,没有言语。 他等了半天,坐起来,拉上被子盖住了她,淡声说:“我走了,你有事给我电话。” 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严兮拉高了被子吧自己埋进去。 …… 寒假在家,严兮懒得出门,每天不是画画就是看电影看电视剧,偶尔和江云州拌嘴,直到孟绥而来了电话,和她聊起了盛子楮。 严兮闷闷地说:“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以后我和他再无瓜葛。” 那天差点就过了界,日后两人再见面,还能若无其事,那就奇了怪了。 孟绥而说:“他不喜欢Luna,他喜欢你。” 严兮沉默一阵,说:“这话让他自己来告诉我,找你转达什么意思?” 孟绥而轻声说:“他找我只是想了解你的想法……你们两个态度都有问题,尤其是你,严兮,不要因为以前一次伤害就裹足不前,连我都看出来他那么喜欢你,你们彼此坦诚一点,好么?” 开了学,严兮再次见到盛子楮,是她下了课跟同学从教学楼二楼下来,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楼里的穿廊很悠闲地来回踱着步,看见她时,对她挑起一笑。 严兮当然不想理他,挽住同学的胳膊绕开了走。 盛子楮几个阔步过去,拽住了她,“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被严兮挽住胳膊的同学观察着他俩,感觉手臂上的力道稍微有松动的迹象,她很机灵地说:“你俩聊吧,啊,我就不打扰了。” 话音一落,一溜烟跑了。 严兮扭头就走。 盛子楮跟上去,他跟了一小段路才开口:“说起来我也大你几岁,不应该跟你闹这些别扭。” 严兮猛一下刹住了脚,对他冷笑,“是啊,这么些天可委屈你了,我这人就是别扭,莫名其妙,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盛子楮倒是一脸温和,“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一直这么说话,你终于受不了了?” 盛子楮深吸一口气,认真说:“做我女朋友。” “凭什么?” 她说完要走,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后来有一次,两人躺在床上,严兮摸着他肚子上的腹肌,盛子楮无动于衷,他对严兮慎重爱护,即便两人躺在一起过夜,他表面上也能装得清心寡欲。 严兮很是潇洒地说:“你是不是怕负责任?没关系,不合适就分,我不会缠着你的。” 盛子楮听得险些一口血吐她脸上,他抓住她的手反压上去,“才刚在一起没多久,你就在考虑这种事了?” “那我不是看你好像……” “我怎么了?” 两人静默许久,盛子楮看着她说:“以后不用故意对我说这种违心的话,把你的想法坦白告诉我,我才知道怎样对你好。” 严兮听得心头和鼻子皆是一酸,然后笑开:“那脱衣服吧。” 盛子楮:“……” == 第56  章 、番外四 孟绥而28岁那年,完成了全国巡演。 这几年她渐入佳境,仿佛开窍一般,拨云见日豁然明朗,状态也上了一个境界。起先她自己也摸不着头绪,后来发现这大概和她自己的心境有关系,或者说,是和简斯丞息息相关。 -- 第117页 因为她总是受简斯丞的影响。 有的时候她会害怕,自己的情绪居然没有握在自己手里。 她时常静坐冥想,一歇下来可以安静个半晌,简斯丞说她动不动就发呆,问她在想什么,其实她心无杂念,只是在想他,在体会和感受。 后来她事情一多,就没工夫想太多了,尝试着自己编舞。 这几年她辗转各处,和简斯丞聚少离多,简斯丞也是贵人事忙,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应酬不断,烟酒也是不断。 两人一见面,话没说两句就滚到床上去了。 有一次他连夜赶飞机,到她表演的地方来见她,孟绥而一靠近就闻到他身上一股冷冽的烟草味,她皱了下眉,“你最近是不是抽太多了?” 简斯丞搂住她的腰,脸埋入她的颈窝,静了半天才低声说:“孟孟,我们结婚好不好?” 孟绥而说:“好啊,你有时间么?” 简斯丞抬起头,垂着眼,目光沉沉望着她。 当年简斯丞进公司以后,就把头发染黑了,衣冠楚楚,一点斯文,一点痞性,到了现在,沉稳持重,岁数一年年往上长,魅力一点点往上加。 他说:“我让助理安排。” 孟绥而转身,“那就等你安排好了再说。” 简斯丞伸手把她拉回来,吻住了。 孟绥而一开始还气恼地挣扎两下,然后就被他抱着上了床。 天微微亮时她醒来,简斯丞已经离开了,敢情他千里迢迢赶飞机过来,就为了这种事。 半个月后,孟绥而受邀赴一个慈善拍卖晚会,晚会铺了条红毯,红毯上走过各色俊男美女,遍地花开,争奇斗艳,看得人眼花缭乱。 纪同也是受邀嘉宾之一。 孟绥而是在晚会的大厅里看见她的。 纪同一早发现了她,往这里来了,她笑着问:“怎么没看见阿丞?” 孟绥而闻言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他的行程。” 纪同看着她,“你们两个谈得够久了,我不是想催你,是提醒你,他忙起来没完没了,你们的婚事越早定下来越好,否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孟绥而抿着嘴想事。 纪同又说:“有的人名利场上走一遭,形形色色见得多,就渐欲迷人眼了,你要趁早把他的心定住。” 孟绥而说:“不用我,他也定得住。” 这里说着话,远处却起了一阵骚动,孟绥而在人群之中看见了被簇拥着的简斯丞,他四处应酬,不多笑,但态度温文有礼。 纪同说:“生意做大了,人情方面根本就不需要他再费心,自然有人围着他。” 孟绥而避开人群,端着一杯香槟到角落里坐着。 简斯丞却在四处找她,一边还应付着周围的人,他心不在焉,夸人也夸得极其敷衍:“徐太太好气质,徐先生有福。” 目光一定,就在角落一张桌子瞧见了她。 他过去就说:“刚才都看见我了,怎么不过来?” 话说着,一边拉开她旁边的椅子落座。 孟绥而应道:“你身边那么多人,我过去了如果挤不进去,多尴尬?” 简斯丞听得笑,“让你挤不进来,肯定是我的错。” 孟绥而转头看他一眼,抓着他的手闻他的袖子,唇边一点轻盈的笑:“今天味道很清爽嘛,没抽烟啊?” 她一开心,他自然也跟着愉悦。 “怕把你熏跑,现在要再追你就不容易了,你不好骗。” “以前不是我追你么?”她说。 他笑着伸手搭住她的椅背,另一只手搁在桌沿支着下巴看她。 她今天穿了一条妃色晚礼裙,衬得她清令雅媚,上身是十分修身的小V领,胸前露出来的两抹月牙,皎洁饱满可盈握。 孟绥而迎着他的目光,说:“别看了,别人都注意到这里来了。” 简斯丞握住她一只手,重重一捏,低声说:“这么多年了,怎么身材越来越好了?” 孟绥而微微皱了下眉,说:“你轻一点……” 简斯丞忽而笑:“怎么轻一点?” 孟绥而和他有一年之久没有这么坐下来好好说一回话了,两人经常是匆匆见一面,争分夺秒地温存亲热。 简斯丞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凑近她些许,搂着她的腰说:“你答应我一件事,今后我要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能离开我。” 她有些莫名,“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颇闲淡:“余生慢慢几十年,难保哪天我疏忽了,是不是?” 她说:“如果你对不起我……” “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这个我保证。” 她一想,说:“那就没什么可以把我气到离开你了。” 正说着,简斯丞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 手机那边是沈肆,两人谈的是今年市郊的一个市政工程,不久将会开放招标,过两天就会有市委和开发办的人过来,如此又是一番应酬。 沈肆问道:“你那边怎么说?” 简斯丞看着孟绥而,简单应一句:“您来安排。” 孟绥而不知道他和谁打电话,只道又是什么应酬,她倒了杯茶等着他。 整个生意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常在里边儿走,就总有谁和谁碰头的时候。 -- 第118页 简斯丞知道孟绥而不愿意和沈家牵扯太深,可是做生意这种事,讲利益不讲对立,一旦产生了利益交集,就没有永远的对立。 他凭本事做生意赚钱,和谁都不拖不欠,对沈肆也一样,做的是一桩互惠互利的生意。 只怕有一天孟孟知道了要生气。 孟绥而不太喜欢交际,整场晚会待得有点无聊。 慈善项目的负责人上台讲了话,念了一长串名单,都是价值不菲的拍卖品,竞拍的时候,简斯丞一气拍下一对翡翠镯子。 孟绥而听见那笔数目,心想不愧做了生意人,真是大手笔。 那两枚玉镯子是难得一见的玻璃种,玉胎雅正飘翠,由一位姓秦的商人捐赠。 像这类上等品种,市面上基本没有了,只有私底下找门路,拍卖会就是门路之一。 秦先生过来和简斯丞握手,说:“真是幸会,这对镯子是我太太的随嫁品,她收藏了十几年,要拿出来她很难割舍,我还想今晚是哪位有缘人会得到它。” 简斯丞笑应:“很荣幸,这对镯子我用来求婚正合适。” 秦先生朗笑了一声,好奇问:“求婚用一对镯子?” 简斯丞说:“套得比较牢。” 当时孟绥而就在他旁边不远,听得一清二楚。 晚上去了简斯丞的住处,孟绥而洗完澡出来,他就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递了过来,她接过来打开一看,说:“很漂亮,干什么?” 他说:“不是都听见了?” 她拢上盒盖,故作莫名地说:“听得不是很清楚。” 要走开时,就被他捉了回来,抱起让她坐在床边。 他则单膝跪下,郑重其事:“孟孟,嫁给我。” 她笑着重新打开锦盒,说:“好大的戒指啊。” 他取出玉镯子,一只一只戴入她的左手腕,一对玉镯子衬着莹白的腕间赏心悦目,手腕微微一晃,铛琅琅轻盈一响,妙得很。 深夜时,一对玉镯子撞得更狠,伴随她的一句句求饶。 简斯丞俊挺的鼻梁抵住她的肩骨,动作不见收敛,一边轻声低语,重复的是方才在晚会大厅时,两人的对话。 孟绥而试婚纱时,上半段是严兮陪她的,严兮新婚不久,总在细节处给了她不少意见,下半段简斯丞就抽出空来了,那会儿孟绥而正在更衣室。 简斯丞一到,严兮就离开了,不打扰他们俩。 孟绥而从更衣室出来,一眼发现沙发上的人换了,顿时一阵惊喜,她穿着婚纱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问:“好看么?” 简斯丞心情不错,“漂亮。” “还有呢?” “还要什么?” 她说:“给个意见。” 他仔细想了一想,说:“很适合你。” 孟绥而小声说:“还不如严兮在呢。” 简斯丞放松自在地翘着二郎腿,“让我来的是你,现在又嫌弃了。” 孟绥而又换了另外一套,露出半个胸口,后背也是一片雪白。 一出来简斯丞就说:“露得太多了,刚才那件就挺好,就要那个。” “又不是你穿。” 他笑,“废话,老婆是我的。” 孟绥而又换了其他备着的几套婚服,她自己哪一套倒是无所谓,无论哪一套在她身上都好,都是名家设计的经典款。 但简斯丞好像就钟意他刚才见到的第一套,微微露着肩,性感不失清新和优雅。 他的眼光一向精准。 孟绥而和他在一起时,经常是省心又省力,她想做主的时候事事拿主意,她懒起来的时候就什么都听他的。 她说:“是不是男人对第一眼喜欢的比较钟情?” 他问:“你这是怎么联系上的?” 她说:“我看你就是这样。” 他说:“你别管第几眼了,反正我钟情的是你。” ==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