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日记》 第一章 救赎 乂继夜遇见尤然的时候已经三十岁了,他觉得有点晚了,不过还是笑着对十八岁的尤然说: “宝贝,咱们来得及。” 五年前的一个夜晚,乂继夜与一帮行内朋友道了别后独自去了cz矿地里头散心。也不为别的,就他妈为了酒局上那个已经分手将近十年的前男友顾帆羽说了一嘴:“你喝不了就别喝酒了,以后也见不了几面了,这杯我开喝吧”那顾帆羽还和从前一样喝了酒红脖子红脸,可把乂继夜看得难受了,散了局后就落荒而逃似地扔下大奔跑去了矿场,清净。 矿场里四下无人,夜晚里一望无际的漆黑将乂继夜推进了无穷无尽的孤独里,月光下渐渐高起来的墙影将乂继夜稍带疯戾的鹰眼映得黯然失色了,余下的只有两撇修得整洁的剑眉。 没人懂得他,就连乂继夜也不懂自己为什么非得做个好人。 十年了,自从和顾帆羽断了后他再也没正经谈过恋爱,他爸妈催了他几年婚他都说白月光就是白月光,没个几十年的怎么忘的了,这也把他父母气得差点儿没把他从翡翠城里赶出去。就连他哥哥乂正夜在法国知道了这事儿后也打了电话臭骂了他一个多小时。 乂继夜聋拉着脑袋一直在矿地上转转悠悠地,始终找不到一个能让他舒服点的状态。他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变得舒服点,舒适点,他整个脑袋里装的都是顾帆羽穿着来路不明的价值不菲的西装向他道别的样子,只要想想那个人大狼狗似地笑脸他就控制不住地去想十几年前他们同在一个班学习珠宝设计的时光。 那个二十出头的年纪,教授手上托着的宝石和他身边的男人一样都是光彩夺目的。乂继夜闭眼一想,仿佛那个充满汗水和淡淡古龙水味儿的青春还在身边,可惜他一睁眼就和顾帆羽擦肩而过了。 不过,乂继夜想起来顾帆羽背着他和□长儿子滚床单的样子还是暗骂了句,个狼心狗肺的。 乂继夜独自夜行着,虽清楚cz这块地儿一个月前出了事儿可还是壮着胆子毫无目标地走着。他开古玩店开了十年,从来没敢掺和过倒斗的活儿,也从来不收不该收的玩意儿,行的正坐的直,什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有什么跑出来,鬼啊神的,乂继夜从来就不信。 四处的七八座小矿山都塌了一半,乂继夜看着直叹气,心想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里头过,还大多是些外地来打工、拖家带口的人。二十一世纪要在京城活下去多不容易,乂继夜一想想就觉得那跑路的有够造孽,矿挖了,原料拉走了几大卡车,竟然一分钱也没给出事儿的家属。 走着走着,天上那雨忽然就下来了,乂继夜瞧这雨的架势是注定要下个痛快的,忙脱下来西装往头上一甩跑了,还没跑到场口呢那耳边就传来一声声气喘吁吁的呼救,像个小孩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咬着牙似地: “救命…救命…”乂继夜不是头一回大晚上进矿场了,所以遇到这种事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是不是里头还有人没挖出来,特别是这种塌了方的老板跑了没人管的大坑,挖出来做做样子通知家属的也不是没有过。 这么拍头一想,乂继夜忙 乂继夜一路跟着救护车走,心里又着急又担心,这晚实在让他用尽了全部力气,等他一步步走向急救室的时候已经有些站不住脚了,只好拿沾满血渍的西装外套擦了擦汗坐下。就这么干坐着他也着实有些犯困,索性走去门诊让护士给自己手上的伤口擦了点消毒水醒神。 开了手机电筒寻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找过去,最后声音越来越弱了,乂继夜却已经整个人靠近了已经坍塌的竹编支架。 果然,在挖了五六米后乂继夜便听到了一声十分虚弱的呼吸声,越靠近人他越紧张,只能一点一点地从中间往两边拨土。 那矿坑看起来特别深,矿背的隆起长度得有百来米,乂继夜想也没想便收起来手机弯下腰开始挖了起来。 乂继夜其实挺怕疼的,可他也怕留疤,更怕不能第一时间得知那个孩子的安全与否。 “小朋友,小朋友…”乂继夜有些着急地将他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他心脏的位置,还好,他还活着。 乂继夜将人抱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提前叫的120也到了。医护人员将怀里的孩子抱上担架的时候乂继夜才发现男孩额头上、手臂上全是被矿石钢筋架划出的血痕,而他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劣质泡面油味儿也染了他一身高定西装。 “先生,请问您是家属吗?”乂继夜忙否认了,随后有些窘迫地拿出来自己的车钥匙向他们交代自己会开车跟过去缴费。 他没法儿去想这孩子经历了什么,也不敢想像那矿场出了事儿都一个来月了那孩子在里头怎么活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护士已经关上了一侧救护车门,急切地问道: 冰凉的雨夜里,乂继夜拼了命抱着四肢发白的孩子跑出了矿场。 沾着双氧水的大棉签一粘下来乂继夜便咬牙了,滋啦滋啦的声音还是让他心里一颤。 乂继夜将他小心地,完完整整地抱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边上还有只书包,里头仿佛只有三两本三高五模那么大的书,一个六七十斤的孩子加个书包对个成年男性来说也不算什么,乂继夜就捎上了。 抓到那只有些冰凉的手的时候,乂继夜差点儿没哭出来,可他必须冷静下来,冷静着将孩子上放所有土都拨开。直到土都被拨干净后乂继夜终于看见,那是个脸朝下的,整个人僵白地附着在泥地上的男孩儿。乂继夜看他穿着有些宽大的校服,猜测他也许有十二三岁了。 乂继夜不敢再想了,一头埋在雨夜里和危害小生命的恶魔争分夺秒地作斗争。倾盆直下的秋雨将塌下的土方都冲走了不少,乂继夜虽然淋着雨,可总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他呢。 zc这个矿碎石和硬土太多,乂继夜扒掉了一层后两只手已经伤痕累累,可没想到一层又一层地扒了下来还有一堆已经结了团的钢筋铁锹之类的东西,虽然拽掉这些后已经让乂继夜的原本完好无损的指骨破了几道口子,可乂继夜却是紧张又轻松起来。挖到了这些工具就证明靠近那孩子不远了,可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挖掉了那么多土和石块心里就难受起来,不知道孩子是在二道矿口还是在矿道里,要是在矿道里那这孩子抱出来真没什么希望了。 -- 第二章 然然 急救室门上的灯灭了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乂继夜看着那孩子被推出来便冲了过去,直看着人家的胸口还在跳没有,护士忙安慰他: “没事的先生,患者十分勇敢,就是背上缝了十针,再者就是营养不良”乂继夜直点头道谢,随后跟着他们进了病房,观察了那孩子后才放下心去窗口缴费。 这孩子不大不小,正是敏感的年纪,乂继夜想也没想就给换了间单人病房,他自己就守在边上做着,看着那孩子一块白一块青的脸心情复杂极了。 救人的时候他可是万分积极,可等这人真活着躺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有些犹豫。 乂继夜看着孩子瘦的皮包骨的手脚心疼的不行,他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这孩子,想了大半天就想出来两个法子。第一条就是像他父母一样资助贫困生,送他去学校里。第二条就是带回家当自己孩子养,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什么都不缺了,独独却个孩子,像这种这么意外救到的要是能和长辈好好相处倒也未尝不可。 乂继夜又仔细看了看那孩子的长相还挺清秀,拍腿一想,定了,就带回去孩子养吧,反正也是送学校里,不过就是周六日回家吃顿饭吧,多双碗筷能怎么着? 这晚乂继夜睡医院了,甚至没多余的力气看一下手机里买主发来的消息,抛下了古玩店的生意,抛下了家里一箱新货,他沉沉地趴在床边睡着了,渴盼自己捡的孩子能早点醒来。 第二天,乂继夜睡到了八点多钟才醒,睁开眼的时候那孩子就趴在床上侧眼看他,眼神里满是防备,还有一点疑惑,乂继夜从他皱着的眉毛里看出来了。 “你好啊小同学,我叫乂继夜,你叫什么名字?”乂继夜十分小心地问他,一直笑着,生怕那孩子对自己有什么不敢的印象。 男孩儿也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低下脑袋趴着,小声说: “我叫尤然,一个星期前是我的十六岁生日,我妈妈说好要给我过生日的,可是塌方了,房东通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已经没气儿了”尤然十分冷静地说着这些让人伤心的话,声音哑得有些让乂继夜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 就在乂继夜听愣了的时候尤然坐起来了,有些为难地挤出个笑, “叔叔,您给个号码吧,等我打工,赚了钱就能把医药费还给您”说完,尤然开始四处寻找着自己的书包,谁知望来望去也找不到他就冷静不了了。 乂继夜忙摇头,看他这样找着心里特难受,忙扶他躺下了,十分严肃地做回了长辈,皱眉道: “书包在我车里呢,你要还钱也得先把学上了,叔叔送你去,以后叔叔老了多给叔叔打电话关心关心就好”说着,乂继夜忙让人来换点滴了。乂继夜看他不拒绝便理所当然地就在医院照顾了他几天。 尤然被他好生照顾了一礼拜终于出院了,乂继夜带他坐上车的时候尤然直窝在踩脚垫上不敢动,生怕自己会弄脏真皮车座那样,可乂继夜看不得这样儿的,直训他了: “怎么能这样儿呢然然,你得坐上去,不然我带你回医院了,天天给你打吊瓶信不”这么一说这孩子倒怕了,蹑手蹑脚地做了上去。 尤然背上缝了好几针,还不到长痂的时候乂继夜开车只能慢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磕着他这个孩子。 乂继夜在离中心市区不远的一块清净地儿买了套别墅,那几日都呆医院里,出院了他只想好好地让这孩子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带他去附近的小学给他报一下入学,谁知进了门一谈这事儿尤然就有些不自然地揪紧了新衣服的袖子,小声道: “叔,我今年都十六了,你给往大了报吧,毕了业我就出来…”话音未落,乂继夜 他不敢走,也不敢坐到那么漂亮干净的一张床上,他这辈子只睡过生了锈的绿色铁架床,只坐过装腻子的塑胶桶和学校的椅子。 “主人,然然能不住校吗?” 尤然哭了后的大半个月都没怎么说话,乂继夜很不放心,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小时都和他呆着。尤然这孩子安静,而他自己私底下也是个爱安静地,两人索性就这么静下去了。乂继夜说:“然然,你叫我叔叔好了,有什么事得告诉我,我这个人不太爱问的”,尤然只会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似地,仿佛跟乂继夜说句话就会要了他的命似地。 时间过得很快,尤然已经在新家住上了一个月,他的房间就挨着乂继夜的,家里的拖把扫帚在哪儿他都知道。乂继夜给他安排了个还算近的学校,尤然走到四里巷的古玩店铺里只要二十分钟,而乂继夜白天都泡在店里谈生意,这孩子一跑进巷里头乂继夜就知道了,然然回来了,该煮饭了。 “乂叔叔,我特别饿,特别饿”嘿这话把乂继夜吓得不行,忙抓他去洗了手带给人看了。一到地方人医生问问就知道了,这孩子在矿洞里饿了快一个月,天天吃泡面油就干面条吃,能不饿傻吗? 就因为这个,尤然特喜欢吃他做的饭,每回一炒上点儿荤的就能吃上两碗米饭,吃完了还把乂继夜剩下的给吃了,乂继夜说他跟狗似的吃剩菜剩饭,凶了一句就把剩的给倒了,可尤然偏不怕他,就是倒进了垃圾桶里也会用手抓起来吃了。尤然看着他说: 乂继夜听了特别心疼,锥心刺骨地疼。他对尤然这些事儿鲜少提起,就怕他哭,怕他想他亲爹亲娘。在此之后吃的每顿饭都尽量不剩了,但尤然有时候还是会问起来: “不急,急什么,要真太闲了就给我做做饭扫扫地就好了,然然,你是不是不爱吃饭?”忽然,乂继夜一把将他的双手抓了起来,那样小那样瘦的一双手的主人竟然已经十六岁了,这样乂继夜更心疼着个孩子了,给准备好了房间后便下了楼交代刘妈炖了点补药,这刘妈从前是药房里做过的,乂继夜信得过她。 “主人,然然喝主人剩的牛奶就够了” 隐隐约约地,乂继夜正走在楼梯上却听到有什么声音,静了静心后忙跑了进去那个小客房里,看那孩子头一回哭直愣着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坐下来陪着他,静静地什么话也不说,乂继夜陪着尤然。 对此,乂继夜通常都会吊起眉尾警告他: 为了这孩子放学回来能吃上一口热饭,乂继夜改了从前爱下馆子的毛病,撤了二楼放真货的几大柜子给整了个做饭的地儿,就因为这么一修整有时候知交好友来了还能蹭上一顿。 “不能,然然不能,还有,不要叫我主人!”可每回这么骂了尤然还是死性不改,就因为那回乂继夜说他像狗,尤然这么一说出去没把他后悔的,可再后悔也没用了,尤然这句主人一年两年的这么喊着已经习惯了,不仅是他,乂继夜自己竟然也习惯了。 他穿着一身又破又脏的校服,和这里奢侈的所有根本就是格格不入的。他不明白乂继夜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要救他,他只能尽量不拖累他。 “主人,然然能吃您剩下的面包边吗?” “主人,这个是什么?” 尤然第一天到新家十分不适应,脑袋里总有什么在抽动似的,使得他不住地狂叫起来。别墅里的房间太高,太宽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两个人高的大衣柜,尤然被这一切散发着金钱的味道东西给压得喘不过气了,秧秧地抱着书包哭了起来。 一听说着话就知道这孩子天天想着打工的事儿,忙挥了挥手, -- 第三章 高考 乂继夜一直对尤然很好,买什么东西前都会问他喜不喜欢,给他买穿着合身舒适的衣服,半年一次定期体检,买钙,挑虫草人参给他吃,每天都让他坚持运动,打球,游泳,尤然不会的乂继夜都会教他,就是他不会的题乂继夜也会除却夜晚的休息时间一直陪着他解题,直到夜深了他作业做完了才关上门回屋。 乂继夜给尤然很多东西,手机,翡翠,青铜物件,限量款的同学都穿的篮球鞋,很好看的毛衣,实用且看起来耐脏的书包,长袜子,短袜子,更有不计其数的爱和温暖。 可尤然觉得乂继夜给他最好的爱就是关心和理解,他和同学关系好不好乂继夜都会听他说下去,他有什么不高兴的乂继夜也会耐心地告诉他该怎么换个心态让自己的情绪好起来。 乂继夜像个无所不能的长辈一样,懂得自己,在自己跌倒后拉着自己一直在向前跑。好像只要乂继夜一直陪着他走他就能彻底忘了所有不好的事儿,除了背上那个永远也除不去的疤,不过,尤然觉得这是他爸妈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他们的骨灰都找不到,偏偏在塌方的时候被砸了这么一下儿,然后他就遇到乂继夜了。 说句不好听的,尤然一直觉得乂继夜就是他爸妈派来的救星,他爸妈肯定是怕自己成了孤儿太可怜了就找这么一人来救他了。 高三下学期开学的时候,乂继夜亲自送他过去领书。就因为这好小子期末考的时候进班上前十了,尤然自从那年出了事后整个人都不太好,诊断出来过点病,中考的时候因为这病仨主科没一科是过140的,倒是历史考了个满分,乂继夜调侃他是个掘墓的料,之后就不怎么让他碰古玩店的东西了,生怕他看多了到了高中又偏科。 爱好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儿,有好有坏,就像这古玩,真假好坏半斤八两。 高三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的时候乂继夜决定给这孩子送点儿什么,想着考完了给他,但回头一想就算了,一直等到了他高考都没想好送什么。 这半个学期对尤然来说至关重要,乂继夜告诉他, “你呀,然然呀,你要一心想着考古专业那咱家以后就只能做这块儿了,我爸妈做翡翠珠宝,你做这个,我也做这个,那咱们家的生意不是太闭塞了?”盛极必衰,乂继夜怕的就是这个。乂家发家已经两百来年了,乂继夜不想都做这个生意,说实在的,他是想等这孩子长大了做些别的生意,自己好撰一股在里头给他掌眼。 尤然听了他这些话想也没想就转了理,直到快高考了他才觉得自己奇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把乂继夜当成真正的主人的?是他给自己穿衣服的时候,还是同意自己吃剩菜剩饭的时候,还是…被他关心的时候? 这两三年他一头撞进学习里,学校之外他什么都不大在乎,甚至连自己穿什么都让乂继夜操心了,难道真的只是关心吗?如果只是关心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 距离高考还有半个来月的时候,尤然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住校,他没敢告诉乂继夜,但把乂继夜给的那张卡拿去学校交宿管费了。 这是乂继夜给他的零花钱卡,他从来没动过,但乂继夜 “呦这不是给然然的吗?这孩子知道怎么花钱了?”可他转而一看墙上的电子表就站不住脚了,已经中午十二十分了,这要搁平时尤然早拎着那个打得脏兮兮的篮球回来了,怎么今儿? “不用,我吃”尤然抬头望了他一眼,做贼似的一颗心跳得快蹦出来了。 “好”这孩子很乖,乂继夜一直都记着他的好,三两下扒了饭吃了,自己吃没吃饱没明白,一低头便打包起来饭,给菜盒里装了一盘糖醋里脊,给米饭盒里照样扔了一颗鱼油胶囊,走到路上的时候他顺道去换了几张五十块钱的现银装进了袋子里。 “成吧,愿意住宿也行,吃了没?没吃我给你带过去,饭盒还没买吧?”尤然听了直说了句, “主人…”尤然几乎是迎风跑来的,手上还捏着那把用了三年的儿童手机,跌跌撞撞地他突然在乂继夜面前停住了脚,这孩子站的不太稳,乂继夜忙拉住了,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句他这种就剩十几天的在校时光才住宿的行为。 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味儿,乂继夜正炒起来一盘青椒肉丝兜里那手机就响了,一个多年不见的号码发过来的两条短信,一条十分钟前,一条刚刚发来的,余额—1600,余额+400。乂继夜拍头一想, 乂继夜挑了个有遮阳伞的桌子坐了下来,尤然也坐了下来,不过只埋头吃饭,看都不敢看乂继夜,生怕他知道自己用钱了。 “交了一千的宿管费还剩六百,六百…”他原本想拿六百去买支钢笔送乂继夜,可一想到这钱不是他自己的就难受了,于是又存了四百回去,留了两百给自己当作伙食费。 说密码是四里巷古玩店门锁密码他就忘不了了,迷迷糊糊地,尤然跑去学校对面的银行取了一千六出来,他不敢看电脑屏幕,只顾着拿回来卡,拽着手里的现金精打细算着。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在家里吃饭还好好的,一出来你就耍脾气了,好歹养你三年了,能有点儿自觉性吗?”这回尤然听了话竟没认错的意思,夹起那一小颗胶囊便扔进嘴里狠咬起来,把乂继夜给看愣了。 “行了,别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儿,大不了下回给你挑个草莓味儿的来”乂继夜不住地训了句,嘴上狠得跟什么似的,心里头就怕这孩子住校了自己管不住。 正午十二点学校都关门了,孩子们不是在教室里看书就是回家吃饭,乂继夜远远地看着校门对面的kfc只有自己的孩子在门口瞎晃悠心里更难受了。他不知道尤然是不是闻着炸鸡味儿饿了没敢买,忙走得更快了些。 乂继夜反应过来后才发觉得身边有什么,回过头竟发现尤然已经挪了饭盒坐在了他身边吃。 “吃吧吃吧,把鱼油嚼了吃…快吃啊”乂继夜看他不动那小珠子便有些生气了,直问, 乂继夜忙打了电话过去,顺手给尤然打了一碗白米饭起来晾凉,谁知这饭还没盛起来电话那头就支支吾吾地说了, “主,主人,我住宿,要高考了,我怕考…不好,住宿…能专心”乂继夜听了想了会儿,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了,只好咬咬牙对电话那头笑。 五月底的天气还不是很热辣,京城这地方有时候天气说不太准。 -- 第四章 教官 尤然一边吃饭,一边抬头偷看乂继夜叼着烟的神色,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叔叔能比十八岁的姑娘更吸引他,也看不懂乂继夜为什么抽烟的时候都抬头望天,他只知道乂继夜抽的是细烟,特别精致好看,还特别贵,一包得六十三,这钱给他买水喝能用三个月呢。 乂继夜抽完了一支后直跑去扔烟头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尤然已经收拾好了饭盒,站到了马路边等绿灯。 “怎么要回校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乂继夜看了眼手表还不到一点,忙又将他拉回了椅子上坐着。 “回去看书…”尤然说了句,抱着饭盒又想站起来,这回乂继夜没拦他,就是有些舍不得地看了两眼,然后拿过尤然手里的便当袋子从底下抽出来十张五十块钱的,数了数后将边边角角整理好了才放到尤然手里,笑看他一会儿才说: “你就给自己留两百块钱够吃的吗?北京什么物价你不知道啊?拿着吧,别吃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食品,早中晚都得吃大米听见没?问你话呢”乂继夜说话的时候尤然一直没敢抬起头,乂继夜就怕他没听进去,于是又大声了点儿。 这回他也不给笑脸了,拉着人过了马路,没一会儿尤然就被他带进了学校,就你拉着我我拉着你地树荫下站着,那儿人少,也没什么太阳,尤然这才轻松了些,捏紧了钱放进了口袋里,拉好口袋拉链就抬头看了眼乂继夜,不大高兴了。 “主人,我不乱吃”乂继夜听了忙将他拥进怀里安慰,有些哭笑不得。 乂继夜就抱着他说, “然然,我知道你不敢,你想吃炸鸡汉堡等考完了试咱们回家自己做,脸好好的别吃长痘了,我就怕你乱吃了什么,那我不白照顾你了?” 当时尤然心里特别乱,想也没想就将乂继夜推开了,直低下头委婉地道了一句, “真不乱吃,我怕自己不长个儿”养了三两年了,尤然的身高虽然长了但还是比别人矮,他知道自己是营养不良坏了底子,乂继夜这回又叮嘱他他就更怕了。 “行吧,那你回去看会儿书,晚上下课了把这饭盒洗了,别用食堂的,脏”乂继夜说得有些累,就因为尤然方才挣脱他那么一下儿他突然就没劲儿了,虽然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对尤然有别的感情,可还是不敢相信,不敢接受。他甚至想抬手打自己几巴掌好清醒一点,尤然还是孩子,他怎么能想那事儿了?什么喜不喜欢的和一孩子有什么关系? 就在乂继夜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小子点点头就走了,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尽头。乂继夜出了校门回头望了眼四楼左边的教室,推了推小方框眼镜才看清楚尤然那小子也趴在绿色围墙上看着他,尤然特别小心地伸长了胳膊,摇了摇五个手指头。乂继夜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忙也举起胳膊挥了挥手,给了尤然一个十分灿烂的笑,乂继夜知道尤然在说: “主人,再见。” 回到古董店的时候乂继夜才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叫个不停,便跑上楼把剩菜剩饭都吃了,刷了碗后又疯了一样跑去红木茶桌边的尤然写作业的小桌子边坐着。 “这小子什么时候收拾得这么干净了,有预谋啊这是”乂继夜看着那张收拾得只剩一盏台灯的小书桌不住地叹了口气,没一会儿又低下脑袋往抽屉里探了探,然后摸出来一长了锈的小铁盒子。 铁皮盒子大约有手掌那么大,很小很轻,可是乂继夜拿在手里头却沉甸甸的,盒盖上边儿用透明胶纸贴住了张名字:“然然。”且胶纸都有些起皮了。 乂继夜和尤然之间是没什么秘密的,这会儿天气太热也没人来他就 拆开的第一个里边儿写:‘十七岁生日,主人给我买了一套模拟卷,老师借去了,我是班上第一个知道答案的。’ “也不是没可能,你说我都多久没正经交朋友了”陆奇昂摇摇头直往沙发上躺了,掐着手指算着, 乂继夜看着直笑,然后又接着拆了一个: 老昂来的时候看乂继夜心情有些低落便拍了下他的肩,乂继夜被这一拍吓得跳老高了,清醒过来后只将他往沙发上压。 陆奇昂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心帮乂继夜推了推眼镜才拿起茶杯喝起来,有些恶趣味地问道: 顺手把盒盖掀了。 “老昂,你下回来的时候能正经敲门儿吗?不知道我感怀伤春啊?”乂继夜看他有些喘不过气忙松开了,随后坐起来给他泡了杯龙井。 ‘我爸妈可能是不见了,不过我还是继续上学了,那个叫我然然的哥哥给办的入学,他叫我然然,我不知道叫他什么,只知道他很好,是个很好的人,可能是我太矮了,所以看着小,我告诉他我已经十六了’这一张乂继夜没叠回去,而是放在桌上铺了铺然后将它放进了自己的账本里。 写这张书签的时候尤然还对新生活不适应,一天说的话就没超过两句,乂继夜想起来这些心里就疼得不行,眼不见为净就帮尤然收起来了。 “十二三,十三了年吧,你瞧人家顾帆羽都玩出国了也没想着正经过日子,都十几年了你总不能还惦记他吧?”乂继夜忙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包没拆过的烟丢给了他, 下午的时候老昂来了一趟,也就是陆奇昂,乂继夜的过命兄弟,打小就穿一条开裆裤的那种,小学到高中周围人大多叫他一声昂哥,乂继夜则例外些,叫老昂、小昂哥儿。 “怎么前几天来的时候你还不这样儿呢,还感怀伤春,你顶多就发春吧你”话落,乂继夜倒有些不知道回什么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说: 古铜色的铁盒子里放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乂继夜第一眼看到的是两块新的橡皮,是他之前从自己书房里拿给尤然的,还有就是一些尤然自己用草稿纸叠的类似于书签的东西和一些还没开封的订书钉,剩下的就是一些用完了的笔芯了,乂继夜十分没趣儿的抓了一把,大概有五十支,都是特别好看的,带点儿朋克元素和花草元素的针管笔芯儿,少有几支联名款是他们去商场时乂继夜给买的,上边儿印着尤然特喜欢的一本小说,一支笔芯得好几块钱,尤然不敢多要乂继夜也就只买了几根。 “怎么能呢?早忘了,再说我现在带一孩子也不好找。” “主人,我一直这么叫他,但他不让我这么叫我就怕他不要我,怕他把我扔回去矿场里,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一直这么怕着,本来三科能考个148的,但我不想去别的学校,想就在本校,离他家近点儿…我知道那些题目的正确答案,不填也不算亏”看完了这张乂继夜的表情那是谁看了都想拔腿跑,生了会儿气后又冷静下来了,好在只是中考而已,这孩子现在成绩也还好,索性就不计较了,整整齐齐地将一对纸条都叠了回去。 陆奇昂听了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没心没肺地笑着抽出来一根烟,而后将烟盒递了回去,不住地拨了两下乂继夜的后脑勺。 随后乂继夜打开了几张书签都是写着他给尤然买了什么什么多少钱的,看得有些累了便想收了起来,谁知其中一张的红笔字迹印子透了出来: 大部分东西都是他自己给尤然买的,这会儿握在手里的还是十几二十个纸书签。乂继夜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折进去的那面儿是有字儿的。 -- 第五章 日以继夜 大热天的后脑勺被揉着乂继夜挺不舒服,陆奇昂一看他那洁癖的毛病要犯了忙抽回了手。乂继夜也怕聊的太尬,只好又将烟盒递了过去,絮絮地又说了起来。 “老昂,你别看我单着,其实我挺喜欢养孩子的,我们家然然虽然是捡来的,但是乖,除了不太长个儿之外就没让人操心的了,他快高考了,我不想往家里带人”,说着,乂继夜将抽了一半的烟就那么架在烟灰缸上,默默地看它一点一点地燃尽。 老昂抽完了烟直用烟头把那烟也捻灭了,随后拍了拍乂继夜的右肩, “也没让你往家里带呀,你就陪我去喝喝酒也不行么?继夜,小夜子”乂继夜估摸着老昂是又分手了,不住地笑他:“行,洒家今晚陪您喝去,反正那崽子都住校了”没想到这话才刚说完陆奇昂就捧着脸盯着他问话,乂继夜都没来得及多想念想念他的然然。 “你说你这名字怪不怪?你姓乂,明儿叫继夜,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觉得怪吗?”乂继夜听了忙连连读了几遍, “乂继夜,乂…继夜,夜以继日…日以继夜…”念了一会儿他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直笑了, “我说呢,怎么老有人说我名字骚,不过也无所谓了,咱们这个年纪也玩儿不起了,你看你分个手就喝”陆奇昂又躺到了沙发上,扯了两下乂继夜的皮带就开始逗他: “是啊,玩不起了,能安定下来就好好过吧,不过我看你得晚些,你这人就是念旧”,乂继夜被他扯着裤腰带儿有些恼火了,干脆也弯下身子扯他的,边钩着那金属圈扣边问他: “晚得多晚?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把你给办咯”陆奇昂看他扯开了点裤链忙捂着裆正襟危坐起来,乂继夜知道他开不起玩笑便松手了,还客套地道了句, “老昂,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了,我还是很珍惜咱俩的友情的”,语罢他忙把陆奇昂掉出来的车钥匙给递了回去,陆奇昂看他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儿便不折腾他了,洗了个手后帮乂继夜看起了货来。 乂继夜收的几件早清瓷器一直堆在角落里边儿,陆奇昂看得心痒,实在忍不住就拿钥匙把大纸箱子割开了,随后小心地将那些瓷器一件件地拿到矮桌前摆好,忽举起来一个小瓷瓶儿仔细看了起来,没一会儿便拍案叫道, “操!这哪儿是早清的,再说了你瞅瞅这釉面和胚色像民窑出来的吗?”乂继夜一听便有些坐不住了,忙走到门边四处张望起来,观察了会儿忙把电卷闸门按下来了,然后打开了屋子里的灯,等他的眼神聚焦后让他头疼的是一桌子的真货。 打赌似地,乂继夜小心接过了陆奇昂手里那个贯耳壶,打开手电往里头看了看,还好,还好没带什么土色。不过他心想这玩意儿是不太好出手了,忙将一堆描着繁琐纹饰的瓷瓶瓷杯小心放回了纸箱里,然后朝老昂做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软着胳膊似地,最后连声音也软下去了。 “老昂,昂昂,三大箱呢,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卖小玩意儿的…”陆奇昂没等鸡皮疙瘩起来便帮他搬了一箱从后门走了出去,一脸无奈。 两人各搬了三趟才搬完东西,原因是乂继夜又发现了一些尚未开封的存货,索性都搬上了车。 陆奇昂刚搬完东西渴的很,一上楼便开了瓶冰饮喝了起来,乂继夜看他住老四合院儿挺近才放心让他喝的,要开车那是想都别想。他索性让陆奇昂拿了酒下来,自 “老师们睡下了?”乂继夜低声问着,两颗大眼睛不住地往客厅瞅着,老昂见他如此胆小便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刚洗完澡的乂继夜神清气爽,降下两扇车窗迎着风将跑车开出了十里开外,直到进了正二环的时候才慢慢放下车速,将车停在了一家两层高的四合院前的大呈口,牌匾上的金字写: 老昂的父母今年已经六十多了,两位年轻时是乂继夜的中学老师,两位老人虽不怎么管老昂这个小儿子,可乂继夜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下了车忙对着车镜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还和小时候一样见着老师心里就紧张。 乂继夜鼠行似地钻到了小门儿边,果然住大房的老昂一下儿就听到了声音,忙出来开了门让他进去。 下楼的时候声音太大把刘妈给吵了起了,刘妈还以为这少爷怎么了风风火火的,一出门看他头也没擦干就穿鞋了忙去收了条干毛巾给他擦了擦头发。乂继夜知道刘妈把他当儿子似地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要出去喝酒了,只好傻呵呵地拿过毛巾给自己擦干了头发才出去。 “这是什么吃法儿啊?威士忌还就花生米?”乂继夜没回话,从桌底下拿出两个洋酒杯各倒了半杯,倒完了自己先猛喝了起来,喝了小半杯才拍拍陆奇昂的背说, “晚上留下来吃呗,白粥就花生米”陆奇昂这无肉不欢的怎么能答应呢?默默地喝了会儿酒就回去了,说是晚上再联系他。 虽如此,乂继夜还是一直在店里招呼着,直到外头的歌舞声音静下来才收拾东西回家。 “这我自己留着,这个不卖”说完了乂继夜忙抽出来钥匙把玻璃柜门给拉上了,那男的一看占不了便宜这就走了,乂继夜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不住地呸了声,心想都当他搞批发卖假货的了,能把店开在这四里巷能是搞批发卖假货的吗?这一条巷过去就一家卖包子的和他自己这家,要正经卖假货还不得挑个好地方吗? 己又去买了点儿花生米来,陆奇昂一下楼梯差点儿没被他吓着,直问道: 乂继夜忙从衣柜里拿了身休闲套装往身上随便一套,头发也没擦干就拎着车钥匙往楼下跑了,他知道老昂这躺会请就连手机钱包都没带,打算喝个痛痛快快的。 时间过得很快,好像一眨眼大半天就过去了那样儿。乂继夜洗完澡出来时已经午夜十二点了,壁炉边的老式立钟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咯哒声。 “早睡了,欸你等我换条宽点儿的裤子”乂继夜一听忙躲到了屏风后边儿,生怕自己瞧见了什么不该看的,陆奇昂边提裤子边笑他: 乂继夜想了想直叹气,这生意做了十来年什么气没受过?早些年还盼着这样的人少些,可近年随着附近这片旅游业的发展那什么牛鬼蛇神乱七八糟的人都来找他五六十千八百要货了,哪儿能少?今后怕是越来越多了。 “陆氏家苑。” 老友走了,下午三点过后来的都是一些外地的散客,大多人来了就是在四面八方的红木展示架前看一会儿,完了看看底下的小字牌儿就出去了,不是嫌贵就是不懂行,少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买家。 “你干嘛呀,抢我地方我没处儿换了都”乂继夜也不认输似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艹了声儿, “谁爱看谁看去,我不看” 这期间来了个砍大刀的,五六千的货儿硬是给出了个半价,乂继夜听了直摇头,嘴上还笑着朝那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说: -- 第七章 玩不起 “你啊,这哪儿是谁上谁下的问题,咱们这些人连性别都跨越了还跨越不了这个吗?当年一毕业大家散的散分的分,人顾帆羽在酒店里不是说的清清楚楚的吗?他就是喜欢□长他儿子,就是喜欢背景大的,我不是说他对你不真心,只是这点真心也真不过真金白银,那会儿能进京城来读书的不是大有钱的就是挤破了头来的,你也别怨了,什么时候找个人陪你过活才是要紧的,三十出头正壮呢,咱不愁没人要,实在不行咱俩凑合得了,我委屈点儿给你做小的”说到最后两人都笑了,陆奇昂忙给他倒了杯酒, “这就对了,咱小夜又是一条好汉,吃吧吃吧,瞅我给你点的花生米炸的”乂继夜就这么被他安慰得高兴起来了,连笑容也多了几面儿,陆奇昂也真佩服自己的这张嘴,一口干了大半杯又絮絮地开口了,没完没了似地求着人家。 “小夜,其实…我觉得咱俩真能试试,你放心好了,我心里绝对没人…”陆奇昂温柔起来简直是世界上另一个乂继夜,双手那么轻轻地一拨弄就让乂继夜的衬衫扣崩开了几颗。 乂继夜不敢说自己对陆奇昂没半分意思,但的确不是那种暧昧、涩情的,而是喜欢他的为人,喜欢他的坦直和率真。 陆奇昂阖着眸吻他后颈,有些忘了身在何处。乂继夜也不想玷污他们之间这份友情,又不敢打断陆奇昂。他告诉自己,没事儿,委屈点,不过是兄弟情路不顺寻个安慰,可这样的思绪才蹦出来没多久陆奇昂就伸手把住了他那个好几年没人碰过的东西。 “没感觉吗?小夜”陆奇昂边问边揉那一大包东西,可乂继夜还是一点回应也没有,就连他这个人也默默地盘腿坐着不说话。 陆奇昂玩过的人太多,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于是继续吻着乂继夜,从后颈到耳垂,从耳垂到下巴,可他也清楚地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界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乂继夜就默认了这样一个规矩:‘睡觉不打炮,张嘴没口水。脱光看不得,关灯一床睡。’于是这回他也忍着不亲嘴,只是…乂继夜这会儿也奇怪了,半点反应没有不说,连看也不看自己了。 就在陆奇昂心慌的乱跳的时候乂继夜说话了, “没感觉,就是困,特想…吐…”话音未落,乂继夜喉里真跑起来一股酒气,陆奇昂忙捂着他的嘴将他抱上了楼,随即直冲浴室。 “我操!你他妈真不能喝,吐老子一手屎啊这是”陆奇昂边骂边把着乂继夜的双肩,特怕他一个究极洁癖怪会把头摔进马桶里,乂继夜也真没法儿拿手去抚马桶圈儿,只好双手往后搂住了陆奇昂的腰。 两人靠的太近,陆奇昂酒量一向是好的,这会儿喊话精神了难免擦枪走火,索性重重地拍了两下乂继夜的背让他都吐了。 乂继夜养了尤然后鲜少喝这些烈性大的酒,这会子喝了难免要难受,可他还是没反应过来,吐的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肚里头翻江倒海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酒气给压得动弹不得了,他又想着以前的事儿,这一下给他难受得呀,当场就坐在厕所哭了。 “我没事儿…喝嘛酒,我以后…再喝…”乂继夜边说边哭,连话都没敢说完。陆奇昂实在看不下了,直 “行行行,牙刷在抽屉里我知道”话音渐落,乂继夜这才放下心去床上歇会儿。 “少来,我不刷个…牙睡不着觉…你一会儿冲完了也得…”乂继夜边说边打嗝,就消化物那味儿陆奇昂闻着都够呛忙抢答了, 把人拉进了沐浴处冲水,他也顾不得什么了,扯了彼此的衣服直往浴缸里躺,怀里还连拖带抱地搂着个一米七九的乂继夜。 乂继夜被他这句说得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点头, “怎么了…什么时候这么宝贝我了?”这话说的,陆奇昂直被他激怒了。 “老昂…你别这么看着…”末了,乂继夜简直是闭着眼做的,两只脚不住地往外蜷着雪白的脚趾,他整个人都脱了力似地不自主的颤动了好一会儿。 可他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三十岁了,乂继夜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晚可能是他在陆奇昂怀里迷迷糊糊睡觉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怎么?还守身如玉呢” 陆奇昂没再看下去,只似笑非笑将他抱进了浴室里清洗起来,拉着一身疲惫的乂继夜出来时还给人家擦干了才抱上床。乂继夜直问他, 乂继夜有十几年没被人这么缠着了,还是不穿衣服的。陆奇昂给他的怀抱绝不止温暖那么简单,是保护,是无法抑制的欲望。陆奇昂总是能让他安心下来,让他觉得,“呦,这世上除了亲爹妈竟然还有人疼我”于是他不敢松开陆奇昂的手,挣脱他的怀抱。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陆奇昂脱掉了,躺了会儿只好歪歪扭扭地披了条浴袍,陆奇昂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只觉得无聊,直将人推搡开了。 “老昂…咱打一个吧,你帮我…”乂继夜说这话的时候几於是诚惶诚恐的,他知道陆奇昂还精神着,索性把该说的都说了。 按乂继夜自己的话来说,三十岁的乂继夜就是十六岁的然然,怕被放弃,怕被忽视。需要怀抱,需要一处能依靠的地方,他什么也不做,什么麻烦都不会带给陆奇昂,他只是侧着头轻轻靠着陆奇昂而已,就这么简单。 果然,半晌后陆奇昂在他腰间的骨廓落下一个又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又咬了好一会儿才向那个熟悉的地方靠去。 “老昂,我想刷牙…嘴挺…脏的”乂继夜说着就把着浴缸边缘站住了,陆奇昂知道他爱干净但又控制不住的逗了他一句, 乂继夜被他温润的唇舌调动得十分不自在,只好撑了撑床头,坐起来了。 “嗯,等什么时候…遇到合适再…那什么吧”陆奇昂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将他身上的布料扯开了,开了空调光溜溜地两条泥鳅似地缠在一起,乂继夜困得睁不开眼,也懒得从陆奇昂发热的胸口里出来,只听到他说,‘小夜,你酒量真差。’ “老昂,你怎么上嘴了,不用这样的”乂继夜打断了陆奇昂,点了根烟自己边抽边解决,没再让陆奇昂插嘴。 “洗那么干净干什么呀?要给我□吗?” “老昂…咱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我也想和你好好的,但不想…嗯…以这种交易为目的,我玩儿不起,你不能连你兄弟都不放过吧,啊?”陆奇昂好像没听进去似的,转而就和他面对面地坐下了,看着乂继夜自娱自乐,甚至抢走了乂继夜手里的烟抽了起来。 -- 第八章 陆乂 “我他妈什么时候不宝贝你了?上学那会儿谁护着你的忘了是吧?谁他妈大半夜跑你宿舍给你送退烧药的你也忘了?小夜你到底还能记得我多少?” 乂继夜一听心说完了,倒真没记着多少,于是忙讨好似地双手合十给他拜了几拜,嬉皮笑脸地说道, “感谢昂哥救命之恩…”陆奇昂以为他会以身相许,以为他会忽然发疯,以为他会倒头大睡,可是没有,都没有。乂继夜只是摸了摸他身上的几块腹肌念了一大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乂继夜实在太困,念完了便如同老昂想的那样躺下了,只是入睡之前没忘小小求饶一句, “昂哥…真别□我…”乂继夜的声音软下来了,每一口呼吸,每一个字的声调都像在勾引陆奇昂。乂继夜看他翻箱倒柜地找着东西心想要完了,忙整个人躲进了被窝里,陆奇昂就在一边笑他, “就这一回能怎么着啊?润滑到位了又不会让你掉块肉。” 乂继夜听了心里愈发不舒服,直板着张脸光溜溜地把陆奇昂拉回了床上。 “看到了吗?它没感觉”乂继夜指着自己的二弟怒道,而陆奇昂也不是个有耐心的,看也没看就将乂继夜推倒了。 两人什么也没做,光在床上吵着嚷嚷着直到四点多钟才睡。乂继夜骂的不外乎是陆奇昂见色忘友、没良心之类的,而陆奇昂则是动手了,三言两语间乂继夜张着嘴大口喘气儿起来,两条腿软得直发颤。 天快亮那会儿特别冷,乂继夜起夜回窝后把被子都抢走了,心里还气着陆奇昂干的傻逼事儿,索性踢了陆奇昂两脚。 好在陆奇昂没什么起床气,醒来后照样嬉皮笑脸地拍了拍乂继夜的臀部,乂继夜直翻过了身,“操你大爷的,老子以后再也不趴着睡了!” 两人实在是太晚休息了,睁了会儿眼后又都睡着了,直到九点多钟才起来。 乂继夜比陆奇昂醒的慢一些,他睁开眼的时候陆奇昂已经换上了自己的一套衣服,那小灰衬衫小西裤就那么裹着老昂的肌肉,别说有多诱人了,可乂继夜看着直想给他来一拳。 落地窗下,老昂就站在那儿抽烟,乂继自己光溜溜地有些窘迫地挑着衣服,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穿哪身,只好扯了一套运动套装出来,大坎肩的背心他穿着倒是挺松快的。 乂继夜匆匆地洗漱后便把陆奇昂拉了出去, “吃早餐,再不吃要凉了”乂继夜边说边和陆奇昂大闹着下楼,可没想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却骤然出现在不远处的餐桌上。 “主人好,昂叔叔好…” 乂继夜愣了会儿才发觉尤然的头发有些长了,碎发已经盖到了眉骨。 霎时,乂继夜松开了陆奇昂衣领子,三两步冲下去将尤然拥进了怀里,急声问道, “怎么了然然,你怎么不在学校呢?”尤然被他这忽如其来的拥抱给吓了一跳,好在平时他这个主人的确是思维活跃,行动跳脱的,缓了会儿忙拍了拍乂继夜的手背。 “主人,今天是周六…不过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书都在学校,我回来换双鞋” 这孩子鲜少哭乂继夜是知道的,一看他哭担心的不行就连心里的郁闷也解开了好几分。 可他心里却是乱如麻的,一不知尤然为何关心起他的私生活,二是尤然看着他和陆奇昂的眼神…。乂继夜实在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有了什么确切的猜测,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为什么陆奇昂会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俩昨晚睡在一起,清醒过来后更是不知自己为何要向尤然解释。 “然然,你告诉主人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乂继夜心里越来越急,可他不敢表现的太冲动了,那对尤然的影响不好。 乂继夜半蹲了下来,小心拉着尤然的手,问道, “等你考完了再说这个,要是考不好我就不考虑了”语罢,乂继夜用随身带着的手帕递给了他,可想了想怎么也不是,只好拿回手帕亲自给尤然擦了一脸鼻涕眼泪和汗水,擦完了又绷不住脚笑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尤然一下儿扑到了身上。大夏天的,两人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学校铃声响起的时候尤然才慢慢松开那个比他高两颗头的主人。 尤然开始有些害怕了,不住地低头说道, 就这样,乂继夜板着脸启动了车子,直到将尤然送到了校门口才严肃地说了一句: “主人…”尤然又叫了他一声,可乂继夜却如枯木一样僵住了似的。 “好好学,主人先回去了”乂继夜转身走的时候尤然直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大步冲上去将乂继夜拉到了围墙边,什么也说不出来就那么站在乂继夜面前抽泣着。 “我错了主人,我不该问的,对不起,主人…对不起”可乂继夜还是不想回答他什么,直到吃完了饭他还是没个尤然说上半句。 “主人…昨天喝酒了吗?”尤然轻声问道,眼里满是早上一进门看到的满桌子酒杯菜碟的残局模样。 “真不在家吃午饭啊?刘妈指不定买菜去了”乂继夜边夹了块叉烧边问,尤然听得云里雾里的,只好又重复了句, “不行,老师让我们早点到…讲模拟卷”乂继夜听了心里又空落落的,只好回了声好。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尤然那副不大高兴的样子自己也轻松不起来,吃到一半便起身去柜子边拿了盒鱼油出来, “拿着,每天煮饭吃”尤然听了他有些闷闷不乐的语气也没敢说话,只好小心接过那盒草莓味儿的鱼油。陆奇昂也觉气氛不对便同乂继夜打招呼走了。 “主人,主人可以一直是…我的主人吗?”乂继夜听了直皱眉, 重回座上时乂继夜将自己的餐盘移到了尤然边上,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捏着餐叉的手有些无意地凝滞了。 语罢,乂继夜又一次被拿开了手,陆奇昂就在一边看着,直笑他老不羞,随后忙坐下吃了份沙拉,在场几个就乂继夜自己还傻站着,陆奇昂忙将他拉到了身边坐下。 “主人…” 尤然紧张地有些说不出话,只好将乂继夜拉了起来,随后自己躲进了主人怀里,委屈地直求他了, -- 第九章 奴隶太天真了 乂继夜抓了把他的手腕,笑道: “三号主人就来接然然了,有什么事给打个电话,知道吗?”尤然点点头,仍旧没说什么,匆匆地又向前抱了乂继夜一下儿就跑回去了,跑得很快,乂继夜甚至看不清他的背影。尤然觉得自己该跑了,只要跑了乂继夜就会舍不得他。只要不回头他就赢了。 正如乂继夜当初所想,尤然的身体却是好多了,至于身高兴许是还不到他长个儿的时候。不过,如此也算不白费他当初的力气了,想尤然刚来的两年里乂继夜每个星期都会陪他晨跑,打球,游泳,好在他自己是经常锻炼的,否则三十出头了恐怕没有这个心力。 “得嘞,步没白跑,鞋没白买”乂继夜看着那个拐过弯的背影不住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慢步走去了路旁将车开到了四里巷后。 下了车,乂继夜熟悉地拎着口袋里掏出来的一大串钥匙向面前的小院走去,一步步地走着,走得很认真,很谨慎。 这座小楼是他爸妈年轻时买下来的,如今他爸妈也不住二环了,他只得变着法儿把这房子的剩余价值发挥出来。这楼共有四层,每层都是两房一厅一厨一卫的配置,八十平的地儿也不大,早些年乂继夜看中了这周边的旅游商机,索性把一楼的墙给打穿了做成店面,而上三楼呢,二楼吧被他拿来平时吃饭歇个脚儿的地方,且他从小也是在这儿住了段日子,总是有感情在的。三楼被他租给了个卖散货的小兄弟,平时也见不着人,总天黑下来了才听到楼上的雕刻机的动静。 回到店里,乂继夜如常坐在红木沙发上泡了会儿茶。看了会儿手表直叹了口气,因为接送尤然他不知道第几次错过了一笔小钱。但这些都是算不清的,从他决定领养尤然来时他就已经想到这种情况了。当然,活到这种要什么有什么的人生阶段乂继夜也不怨叹什么,烟头一扔就上楼给自己做饭了。 十几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性又有些许枯燥的工作和生活,他原本以为自己读完了珠宝设计能帮衬上父母,可没想到自己半路出家拜了师傅卖起了古董,什么珠宝设计也只能在业余的时候画画了,毕竟甲方就是他亲爹亲妈,他也没什么好紧张的,这一来二去整个人都佛系了不少,三十出头的年纪像个七八十的大爷似的,除了不跳广场舞其余的也没差了。 乂继夜洗好碗后将几份图纸都传真到了自家珠宝店的电脑里,果然没一会儿他妈妈就打来了电话。 “是小夜同学吗?这图这么快就赶出来了,最近忙不忙呀?”乂继夜一听到老母亲慈祥中带点儿活泼的声音心里头就慌,就怕她下一秒会给自己安排相亲之类的,忙笑呵呵地装了个孩子声音回她, “妈咪啊我这儿生意还行,等然然考完试了我就回去,到时候您给做一顿呗?”语罢,乂继夜忙拍拍胸口,幸好,幸好还有尤然小同志这个挡箭牌。电话那头也笑呵呵地回了句, “成,妈妈给你们做一桌子菜,不过你呀晚上得早回来,你爸买了条鲶鱼…稍等,来了…夜夜呀妈 妈去忙了”乂继夜没来得及再回他妈几句话电话就挂了,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犹豫了会儿还是给他妈发了条微信过去,说是晚上一定提前到家,发完了微信他心里头才安心些。 “大哥!你还没起床呐!?”好一会儿乂正夜才吸了两下鼻子,不耐烦地道: 乂继夜抽了支烟,忽觉得自己的童年也是缺乏父母关爱的,不过多亏了他有个长他两岁的大哥疼他,总是从小学部跑到幼儿园给他塞点糖啊奶啊的,想想这些乂继夜就怪想跑去法国给他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冷静下来后乂继夜看了眼表,算了算时间后便给他哥哥打了个电话,可电话通了后对面却久久没有声音。 约莫到了六点钟,店里的一些小物件被收走了不少,乂继夜忙拿着计算器和收据,账本放在一起算着,对了一会儿终于算出来,回本是回本了,就是一些小东西年代近,这一下午就只有十来万的交易额,他自己也就赚了小万块,算不得什么钱。乂继夜小心将现金放进了自己的随身包里,整理了下台面和茶盘便把门关了。 乂继夜拍头一想忙大了点声: “哥,我自己都没明白呢,别人怎么能明白,再说了…我又不是他亲爹,就算真有什么…我也负担的起,你别听人给你说的,压根儿没那么乱,尤然他还是很乖的”乂继夜没再说什么,只静静地听那头沉沉的叹息,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哥笑着说: “小夜,你替我跟妈妈说一声,让她别操心我了…倒是你…我怎么听人说你和那孩子,就然然,怎么着也养了三年多了,你舍得下手吗?”这话外之音唯有乂继夜听得出来,可乂继夜却也是听得很不舒服。 “凌晨五点多钟的巴黎还见不着太阳的影儿呢,什么事儿啊这么早给你哥打电话,想让你哥折寿不是?”乂继夜知道他哥和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怕他发脾气,直问了, 他刚生下来那会儿他哥才两岁,他妈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小屁孩简直是分身乏力,一个还没断母乳一个每天都得冲奶粉,更别提她自己上学的事儿了。原本能当个□□□的他母亲李华珠硬是在这小胡同里把俩孩子奶活了,而乂父忙于生意,一年到头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也没几天。后来乂继夜刚学会走路就被妈妈亲手带进了幼儿园,从那之后他就没怎么吃过妈妈做的菜了,直到自己大学毕业后在家休整的那两年里才渐渐感到家庭本该温馨的氛围。 “那您老什么时候回来瞅瞅老家儿?妈妈喊我回去呢,您什么时候也回来过过场呗?老妈说不定中秋就给你安排了”乂继夜说完了这话直笑,心说他哥哥老了没人要了,谁知电话那头也笑了,很轻松地,让人听了很安心的笑。 “好,哥哥的小夜最懂事儿了,和尤然好好过吧,万事别太着急了,等中秋哥哥就回去,先挂了啊,困呢,下回别这么早给哥哥打电话了”乂继夜没听到什么不中听的自然笑逐颜开,乖乖地回了句,“得得得,哥睡吧”。说完乂继夜忙挂了电话回到座上接待客人。 -- 第十章 哥哥都听你的 乂继夜也有一两个月没吃饭他妈做的饭菜了,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他的肚子好像回到小时候那样,只不过这回长大了自己能开车,他咕咕叫的肚子就跟着车子在公路上跑,直到跑出了二环外这饥饿的唠叨才安静了些。 乂家夫妇住在别墅区里,开放式的小区和庭院使乂继夜很容易就把车开进了车库,下了车后轻车熟路地一脚登上了楼梯台子。乂继夜鲜少在家里住,他哥也常年在外,乂家没幼孩子这家里也就没什么管家、阿姨。 乂继夜开门进去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整间客厅十分规整,可惜有点清冷了,乂继夜不太乐意干坐着,只好回自己屋稍微整理了下。 他屋里都是四里巷搬回来的旧物,旧衣服,甚至还有他哥哥的校服一类的物件,因为年龄相近,乂继夜和他哥哥只要在家都睡一屋,可他现在也不在家住了,兴许是因为如此他妈妈才把哥哥没用的东西搬到自己的屋头来。乂继夜就坐在落了灰的床罩上默默想着,手里拿着一个木质相框。 画像里的两个少年长得很像,可偏偏高一点的戴眼镜的那个看着要乖一些,而那个个头稍微小一点的看着就坏一些。 不过,事实上这两个孩子都不坏,一个从了文从了理。乂继夜的长相太像他爸年轻的时候了,嚣张跋扈,看起来就是个不务正业,成日花天酒地的富二代。而乂正夜的气质整一个遗传了他妈妈的气质,文雅和逊,特别是那副金丝眼镜一带,哎呦,按乂继夜的说法来说就是要了姑娘大爷们的老命了,那会儿他们中学没人不知道他哥的。 而他就因为和前后桌的同学关系好就被人说成男女通吃,帅气但恶心的死同性恋等等难以入耳之言。好在乂继夜的后桌也算给力,老昂,陆家往上数三代每一个人都在□□里,那些乱嚼舌根儿的人就算敢开乂继夜的玩笑也不敢在昂哥面前开,因为他们知道班主任是谁,知道年级主任是谁。不是陆家父母偏私,是校园这个地方实在不能有太多嘴碎的声音。这是用来学习的地方,用来文明交流的地方,也是让孩子们学会尊重和自重的地方。 “小夜,看到你新车啦,看什么呢?这么出神的呀?”母亲敲门进屋的时候乂继夜整个脑袋都空白了,直到母亲走近后乂继夜才笑笑将手上的相框递给了她,抬了抬眉头,心疼地看着他母亲的眼尾纹,一双手想抚平母亲脸上的皱纹却只得凝固在半空。 “妈妈,我有时候想…是不是没有我…您就不用那么辛苦,哥哥只大我两岁,我却没办法…做到你们要求的那样…”话音未落乂继夜已经低下头自责了起来。他恨自己喜欢男人,恨自己做不到娶妻生子,他也恨自己无意间给了哥哥那么多压力。 就在他苦恼、懊悔的时候李华珠慢慢地伸出了大拇指给他刮去了眼下的泪水。 “宝贝,你是幺儿啊,怎么能不辛苦,但现在…妈妈比较担心你的终身大事,我和你老爸啊,商量过了,你喜欢男孩儿就再找一个,我们也不逼你了,等然然考完了带他去把户口挂回来吧,妈妈不逼你娶老婆了,我们一直都把然然当孙子看的”李华珠的语气带着点疲倦和无奈,乂继夜的声调中也带了泪水似地,抽抽噎噎地将脑 “小夜啊,你在四里巷都吃的什么,是不是吃的不饱?你好歹自己煮饭…多洗些米嘛,那菜啊,你起得也不晚,赶早市买就好了,不行你让刘嫂买,回家吃饭能怎么着?也不漏赚几个钱的”乂大德也看不下去,觉得自己这儿子肯定在外边儿过得抠搜才饿成这样,忙给夹了一只大虾,又小心地盛了碗满满的鲶鱼汤过去,可乂继夜还是只顾吃饭,一言不发。 其实他都明白父母心里怎么想的,可他解释了这么多年也实在累了,倦了,他不想让父母一直这么操心着,索性一嘴埋进饭碗里,等吃饱了才朝他妈憨笑了下儿, “哎呀妈妈不是说了吗?你老爸也想明白了,今天叫你回来就是不想再让你躲着我们了,都十几年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乖啊,快来帮妈把这龙虾拿下来”母亲这些话乂继夜没有一个字儿不好好听的,忙拿了两块抹布把蒸着龙虾的笼屉拿下来了,乂大德看没自己要做的事儿便也出去。 乂继夜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他那个古板又封建的父亲能说出来的话,愣了好一会儿才拉拉他妈妈的手腕儿, “店里忙,平时也没时间做这些大货,今天就赚了小万”说完,乂继夜忙站起帮他爸妈收拾碗筷,只听李华珠淡淡地道: “跑什么跑呀?喜欢就喜欢呗那你爹能不支持你吗?”说着,他爸还拍了下儿乂继夜的肩。 “肯定要嫌你老的,让你不早点找一个,今在怕老了,十三点!”别说尤然了,就连李华珠也是满嘴的嫌弃和埋怨。 “妈,其实…我挺喜欢尤然的,我觉得…他也喜欢我”这头话音刚落,门外那乂大德就拎着一桶油来了,乂继夜霎时被两位夹在中间十分窘迫,索性默默地低着头想要躲到外头,谁知那乂大德一下儿就拦住了他, 乂继夜这顿饭吃得不算安静,人是没几句话,扒饭的声音倒是很大的,他几於是要把盘子和碗都要吃了的架势,李华珠看不下去他吃那么快,忙拿走了他的杯子给倒了被温水,放下后直问他: 乂继夜听了也不想再问下去,落了座更不想再提起,他明白自己与尤然之间的距离需要自己去争取,知道这段有些复杂的关系需要自己去捋清。乂继夜大力掰下一个龙虾钳子,心中忿忿地下定了决心: ‘嗯,一定要和然然说清楚,不然…他怎么能安心考试呢?” “小万也好,你自己开店呀又不带徒弟,够了,你看这些海鲜也不能天天吃的,吃饭都是要换样儿来的,现在然然住宿了,等他回来你可得给他补补,太矮了” “可…可我不知道然然他是不是真喜欢我呀…妈,你说他会不会嫌我老?”老母亲二话不说便将菜端了出去,边走边大声道: “夜夜,妈妈想了很久…都想明白了,你和小正过的好就好,好了好了,下楼帮妈妈做饭,吃完了妈妈再给你收拾,你自己呀不会收的,被子都装不好的”乂继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母亲拉到了厨房里,帮了会儿手后不住地坦白道, “妈,老爸刚才说什么?”那李华珠一手才把着蒸锅,直把儿子的手甩开了,随后悠悠地道, 给菜装完了盘儿乂继夜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儿,絮絮地问着李华珠, 袋轻轻地搁在了母亲的怀中。 -- 第十一章 犹然 吃了一大桌子菜,乂继夜留下刷盘子了,边刷边往窗外看他爸妈牵手一起散步的背影心里还是暖和的。 这晚他也没处儿鬼混,只好待在屋里画稿子。 图纸上是一只雏形初现的项圈,窄而小,不过后颈处乂继夜给加了条短链用来调节,项圈的前方刻着“RANYE”乂继夜给这项圈取了个正经名儿: ‘澜夜’谐音意为然也,绝对正确的意思。 给项圈侧边画了些纹饰后乂继夜兴冲冲地揣着图纸跑下了楼,熟悉地打开保险室后将门锁了起来。 这是他们家储藏原始原料的地方,有玉、金、银、还有些玛瑙之类的石头,乂继夜想也没想就拿了块已经炼好的银条,随后走进了打磨室亲手准备起给尤然的十八岁礼物。 乂继夜将硬块打成长条后总觉得自己的手跟不上脑子,他心里想的都是尤然带上这副项圈叫他主人的模样,耳朵里听到的不是槌子打银的砰砰声,而是尤然在他面前对他笑的声音。尤然的声音那样清冷,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一样,以至于乂继夜不再反感尤然一口一个主人的叫他,因为他清楚这世上什么最忠诚。 是狗,乂继夜不能再放任尤然做一只没有项圈的狗。他必须用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栓住尤然的心和脖颈。 这个想法最初在乂继夜脑子里萌发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有点儿变态,可现在尤然躲他躲到了学校,他实在不能再抑制自己的欲望了。那怕这在外人看起来有些不伦,哪怕尤然有可能会恐惧。 乂继夜做不到了,做不到袖手旁观着一只从头到尾都对自己摇着尾巴的狗,何况是那样一只可怜的,又有些温暖的大狗狗,没人拒绝的了得,除非是狗肉店的厨子。 银这东西好打磨,在主体上做好雕刻、抛光等一系列工作后乂继夜给挑了一颗指甲盖儿大的小蓝宝镶在调节链上,镶好后乂继夜又琢磨着给添点儿什么,可想来想去也没再走进一步保险室。蓝宝已经赋予了这只项圈独一无二的意义,实在不需要其他的来做点缀了。 乂继夜看了眼儿项圈后就开始抛光擦油,他爸乂大德推门进来的时候把他吓了一大跳。 “呦,蓝宝,这是给谁的呀?”乂继夜听出来他爸语气里的逗弄,只好实诚说了。 “然然,等他考完了给他…这蓝宝的钱我回去就打给您…”话音未落乂大德直摇了摇手, “免了,咱们父子还说什么钱,你啊,你让小尤好好考,考好了老叔我也给他包个大红包,对了,这孩子有说考什么没?” 乂继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道: “土木…他本来想学考古来着…”他爸哦了一声又道, “那…我记得你那儿周边是有个建大,这孩子北大能进吗?能的话学考古也不错呀,你小时候不也嚷嚷着要学这个?”乂继夜听了直叹气, “哪儿能,这一个月才赚多少,还不如学土木呢,就是他自己非得在建大,说是离家进,我前儿打电话问了,老师说他比较孤僻,自个儿住一屋,估摸着他大学是没想住读”乂继夜一说这事儿心里头就烦,直拍了拍有些酸痛的肩站起来了,他爸倒是乐呵呵地给取了个黑丝绒的包装盒递给了他, “小夜啊,老爸是觉得这孩子黏上你了,但怎么着也得劝他住读两年,你自个儿也是半道拜师的,知道学两门儿手艺多辛苦,你就让小尤专心学就好,至于其他的,你 乂继夜边给他妈吹头发边问道: 大学里好看的人太多了,坏人也多,乂继夜不会操心他的功课,可在这事儿他知道自己逃不过。他怕学校里的人比自己好千倍万倍,也怕尤然看着自己的样子恶心。 “哝,一片三十几,这个便宜就不和你要钱了,你还嫩得嘞,要什么贵妇面膜呀,那是女人用的,你用了也没效的”乂继夜只好渐渐点头,给母亲吹干了头发后又让贴了一张面膜,过了小时分钟李华珠给他做了个基础护肤,乂大德回屋的时候他妈妈直推搡着他出去,说什么让他早点睡呀,什么自个儿也要休息了,乂继夜只得拿着两盒面膜走了,其实心里头都明白,他爸妈感情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孩子是意外也是真的。 乂继夜渐渐明白了,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不觉得腻歪和厌烦才是爱情,单身不一定就会寂寞,若是两个人在一起心还没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寂寞呢。就像他和老昂,明明什么都到位了,什么都做好了准备,可是真要和他谈情说爱的时候又没那劲儿了。 们年轻的感情自己把握好分寸就是了,离家那么近怎么不能谈恋爱了”语罢,乂大德拍了拍他的肩出去了。 “算了,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就要面膜,不是药膏。”谁知李华珠听了这话直把小罐子给放进了抽屉了,随后又从踩脚处拿出来两盒膜布面膜,不太稀罕似地直把面膜放桌角了, 故,乂继夜在胡思乱想了大半个钟头后急色匆匆地钻进了爸妈的屋里头,好像小时候那样看着爸妈都不在屋里就往化妆椅坐,只不过小时候他是拿妈妈那些瓶瓶罐罐过家家玩儿,现在他是翻箱倒柜地找面膜,可乂继夜怎么也找不到,只好把妆台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遍,谁知正整理到一半李华珠就抱着一桶织物进来了, “妈,我找面膜呢,死活找不到,不要补水的,要抗老抗氧化的”李华珠听了直笑他,笑完了还是从抽屉里拿了一小罐涂抹式的面膜, “五千多嘞,这罐还是新的,妈妈给你打个折,算你五千就好了”乂继夜听了简直不敢相信那还没手心大的小罐子要五千多,接到手还没半分钟忙又给放回去了, 乂继夜心说老爸你想得也太远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随后自己竟也遐想起来往后和尤然在一起的日子,他不知道尤然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尤然的性格会不会变得外向一些,更不知道上了大学尤然会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 乂继夜知道,在床上,他必得是安慰人的那一方,不需要亚硝酸盐不需要甘油他就能把人安慰得很好,这条路会走得很疼,乂继夜能做到的只有温柔对待那个愿意俯首称臣的他,他觉得两个男人就该是平等的,是灵魂上的平等,生理上的平等,社会性的平等,这也是为什么最初尤然喊他主人的时候他会感到厌恶的原因。 可如今他却动摇了,或许人人平等,或许真地有人愿意俯首称臣,或许有人选中了他,选中他作为一个领导者,鞭挞者。不是或许了,是尤然。犹然,好像他是注定会在乂继夜生命里出现的一个人。犹然,他仍是尤然,仍旧在等着乂继夜一个温柔的答复。 “小夜?找什么”话音未落,乂继夜的太阳穴边已经抵上了一把吹风机。他一副举起双手故作投降的模样,随后一把拿下了李华珠的吹风机,请母亲坐到了化妆桌前。 -- 第十二章 换个方式喜欢 第二天回去后,乂继夜并没有如常那般去四里巷,而是回到家中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上一身简单宽松的睡衣溜进了尤然的房间里。 乂继夜躺在尤然常睡的床中间,枕着还没给套上枕套的尤然的枕头,床单的味道很干燥,窗外洋洋洒洒的日光照进来,乂继夜忽落下一滴热泪。 他一直这么干躺着,盖着尤然那件图案简单童趣的旧被子,怀抱着要送给尤然的项圈,直到刘妈在楼下喊他吃饭的时候他才缓过神,起身,回到自己的屋内将自己收拾回平日里那个乂继夜。穿了西装,打了最性感的领结。 他受不了自己满脑子想着尤然,也看不起自己不够沉着冷静的模样,太狼狈,太丢人。 在尤然高考前这十来天里,乂继夜想了许多话要同尤然讲,可当到了学校去接尤然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在校最后一天,尤然也像别的同学那样在宿舍和班级之间来回走了两趟,收拾东西亦或是检查什么资料证件。 尤然是临时住校的,带来的东西不多,乂继夜踩着擦得铮亮的皮鞋上宿舍楼时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有斜眼看他的,也有匆匆跑过的,也有唯唯诺诺从墙边走的,以至于乂继夜拎着车钥匙直冲六楼。 进门时尤然正弯着腰叠着校服,乂继夜放慢了步子,满怀温柔地走了过去,抬手摸了摸有些呆滞的尤然,嗤笑道: “然然,不欢迎我吗?”此话一出乂继夜便后悔了,皱眉一想,他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尤然听了果然紧张,甚至有些激动地拿开了乂继夜的手。自那天他回校后乂继夜已经有半个月没打电话给他了,说实在的,他有些生气。 风不太喧嚣,甚至是有些惬意地从宿舍的后窗钻过,拂了把尤然毛燥的短发后又跑出门了。 乂继夜漫不经心地靠在他肩上蹭了会儿,又吸又吻着尤然白净的旧校服,好一会儿后直才心满意足地帮尤然的几箱书搬起,尤然就背着书包慢慢走着,跟着乂继夜的背影,好像面前整个校园都成了黑白的。 被乂继夜碰过的肩颈格外的热,甚至连那个地方也异常地难受起来,尤然忙走快了些,害怕周围三两同学发现自己的异样。 走到门外时尤然远远地望着车里那个带着眼睛的男人,心里总觉得怕怕的,最后走近了也没敢坐到副驾驶位上,而是开了后车门整了人蹲在一堆书里,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浸透了他的胸膛。 而乂继夜则是无奈地把他送回了家,许是接近高考的原因他自己也跟着尤然紧张,这一回去不是帮着尤然整理书和被褥就是给他打扫房间,做饭洗衣。他想让自己忙一些,只要忙一些他就不会去想尤然考试意外的事儿。 尤然一进屋便将自己一头埋在已经批改好的几张模拟卷里,尽力复习着这三年来学过的内容,取其筋骨,去其糟腐地背了起来。 乂继夜这座房子大,又离公路远,午后的闲暇时光安静地让人有些惬意,用过午饭后乂继夜给尤然冲了杯葡萄糖水进去,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了,放下杯子后就回自己屋琢磨起那只项圈来。 再等等,再等几天,等他考完了。再等等。 乂继夜不住地劝着自己别太冲动,可一边又怕尤然会睡不好觉影响考试,吃完饭索性进了尤然房里躺了会儿。 晚饭的时候尤然并没有下楼,刘妈给他拿了饭上来,可他却一点儿也没动,乂继夜回来时看书桌边那完完整整的一份饭差点没被气死。 乂继夜碰了碰碗底,好在还是温的。 “然然,为什么不吃饭?”房间里没有其他椅子,乂继夜只好挨着尤然坐着,可却不敢靠得太近,忽听尤然‘啊’了一声, “主人,我的大脑正在运作一个大工程,等完工了就吃”乂继夜听得一头雾 “为什么?是…太难吃了吗?”语罢,他见尤然举着勺子的那只手一直不放下来只好吃了,可当他吃进嘴了尤然的勺子仍举着,乂继夜只好把嚼碎了的蟹黄噎在了勺子里。 那时他就和尤然站在两个房门的墙隔之处,他不停地怀疑着自己的脑子,他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怎么就被尤然一小屁孩儿牵着鼻子走了呢? 水,无奈道,“说人话…” 尤然看主人走了忙擦擦泪,小心走进去那个他有些不敢踩踏的精致的大房,黑色的基调让那个坐着抽烟的主人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压抑,尤然慢慢跪了下来,随后小心地摸了一下乂继夜被黑色西装包裹着的后背,小声地试探了句: 同时他也怀疑自己的教育方法,怀疑自己是不是脾气太软弱,太溺爱这孩子了,可偏偏找不出尤然错在哪儿。乂继夜后来想了想,也许错的真是他自己,他就他妈的不该把人家带回来,他就该见死不救。 “快高考了,能让我省点心吗?你再这样哭哭啼啼地会让我觉得自己这个长辈做得特别失败,然然,不要让我觉得这些年对你的栽培都白费了,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乂继夜边说边点了支烟抽着,烟抽得太快他只好进屋坐着抽,逼着自己冷静地将烟灰弹进玻璃缸里。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不嚼一遍你就不吃了,你要饿死是不是?”乂继夜的语气有些重了,尤然听得直发颤,只好实话实说。 “主人,蟹黄很贵,我舍不得倒掉,与其扔了…还不如选择我喜欢的方式吃掉它,主人…主人赚钱很累,我不想浪费主人的钱…”话音未落尤然便被乂继夜一把拉到了面前,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操他妈的尤然这小屁孩儿怎么能说出一堆让人火大的话? “完工了就下来吃饭,吃饱了有奖励”尤然忙点了点头,起身送他出去了。 尤然想也不想地就将那勺蟹黄一口吃下了,甚至将剩下的饭菜也匆匆地挖进了嘴里,乂继夜看得难受,想要提醒他喝汤却开不了口。他怕尤然被自己惯坏,害怕这样溺爱他会适得其反。可他不知道,尤然只是很需要他而已。 看尤然半字不说那样儿乂继夜真是有些忍不住了,直低训了起来, “主人,我不知道你会生气,我只是觉得主人吃过了…会比较好入口,你很好,主人,您已经对我很好了”语罢,乂继夜被他的手掌触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将拉到了面前站着,愁眉不展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道: “推公式呢,唉…多少来着?”乂继夜听了只好将餐盘端了起来,整个人平静得像一汪清水那般,只柔声道: 乂继夜看着尤然舔舐着他突出来的那勺蟹黄心里头多少有些膈应,只好冷声说了句: 故此,乂继夜沉默了好一会儿,而此时尤然的心中却已经翻江倒海,哭嚎如雷。可他还是忍住了自己那点难过,忍着情绪将碗拿去洗了。同乂继夜上楼时他才低声唤道: 乂继夜约莫是七点半下楼的,尤然下来的时候已经八点钟出头了,乂继夜只好又将微波炉里的饭菜热了一遍。 “然然,以后不能这样了,人的唾液里有很多杂菌,你生物学得那么好难道还不知道吗?” 尤然吃饭的时候挑了个离乂继夜很近的位置坐着,乂继夜也看出来他的讨好,索性挪了挪椅子坐到他身边。 “主人,你能把这个嚼一边再给我吃吗?”尤然忽用勺子挖起来一块烤蟹黄,乂继夜还没来得及回他话就被眼神这块火红火红的蟹黄给镇住了,直问道: “主人…” 语罢,尤然停留在台阶上不走了,乂继夜回头一看才发现他的眼睛都红了,忙将他拉回了房间了。可尤然却不肯好好坐下,也不肯待在房间里,挣着乂继夜往外走,乂继夜只好将他牵了出去。 -- 第十三章 您嚼过了再给我 “来,过来…”乂继夜嘲尤然伸出了手,语气中满是掩不住的叹息。 尤然看得心疼只好一步跨到了乂继夜面前,乂继夜也被他站不大稳的身子吓着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吻吻尤然的手腕儿,笑道: “去把书拿来看,然然一会儿就睡主人屋里好不好?” 乂继夜眼神真挚得像个活泼的幼教老师,让人眼前一亮。尤然忙点头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搬了一叠书来,明儿头一场考数学,尤然心里没底儿,心虚使然,他只好坐得离乂继夜远了些,可没想到才挪开些距离乂继夜便将他抱到了大腿上坐着。 “主人…我都十八了…主人”乂继夜听了没松手,反而将他紧紧地箍在了怀中。后来尤然说,坐在主人腿上是最舒服的,哪条腿都一样,比什么沙发凳子坐着都舒服。 乂继夜一直抱着尤然,心里默默打量着什么却也不敢僭越,直到尤然放下书他还舍不得把人放下来,僵持了会儿尤然有些难堪地瞥了他一眼, “主人,我尿尿…”话落,尤然几於是飞奔着去洗手间的。 尤然从提着睡裤回到房里时乂继夜已经褪去了正装,整身穿得松松软软地靠在床头,银灰色的丝质睡袍衬得乂继夜的身材很好,性感的倒三角若有若无的显现着。 尤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书都收了起来,直到乂继夜敲着床头柜指挥他过去时他才抬起眼看那个主人。 乂继夜白皙贵气的手中托着个丝绒首饰盒,另一手抚着首饰盒里的银质项圈,若有所思的神色使尤然有些不敢靠近,无奈,他只得小心地跪在乂继夜面前,讨好地轻叫了声在他紧致发白的脚踝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虚吻。 忽然,一摞冰冷的什么卡进了尤然的脖颈,他摸了摸才知道,原来是乂继夜发疯将项圈给他卡上了,不像平日那个主人,这样暴戾的主人让尤然有些慌张失措。 “主人,这个…不能带进考场”尤然急忙解释着,伸手想把项圈摘下来却发现他的主人皱着眉哭得奄奄的,声音很低,很哑,乂继夜微垂着脑袋,洗去发胶后碎发膨胀起来,使他看起来年轻不少。 尤然看了忙爬上了床向他跪着,伸着舌头给乂继夜擦泪水,乂继夜有种被他疼爱的错觉,破涕为笑地将尤然抱回怀里了。 “然然…你刚才在干什么?”乂继夜的动作十分不温柔,可尤然还是火热了起来,那种感觉又来了,尤然难受得直将自身的睡衣裤都脱掉了。 他一向白净,乂继夜看了很难不动心,只是对这样一个才成年的孩子他有些下不了手,忙拉了条干净的毯子给尤然裹上了。 被乂继夜抱开时尤然以为自己被放弃了,一坐回床上就开始胡思乱想个不停,乂继夜看出他那副失神的模样忙又将人抱回了怀里躺下,思量了须臾,乂继夜将自己最无人碰触的地方交给了尤然。 “然然,喜欢吗?他叫小主人”乂继夜将自己的四肢放得更软了些,可尤然还是握着那团、不知所措,有些不解风情,可乂继夜是不信的,他一个大男孩儿怎么能不知道这个? “不怕,我抱得紧一点,然然,不要怕我…很久…主人很久没让人碰过了,以后…只想要你…”天气太热,乂继夜这话说得有些艰难。他将尤然整个人都拥得更近后却不敢像他想象的那样拥得那么紧。 “然然,我叫乂继夜,今年32岁,喜欢男的,严谨地说,我是个1,就是上面那个…”话音未落尤然便没轻没重地拍了下他的嘴巴,可乂继夜还是耐烦地朝他笑。 他的表情太难看,尤然只好松了手去抱他,好一会儿才惺惺地开口: “主人,高一的时候,隔壁班的一个男同学被…拉去厕所…后来都被开除了,我很怕…校医去抬他的时候…他裤子后边儿都是血,那些人说他欠收拾…可我不知道他错了什么,同学 “你不躺下来怎么一起睡?”尤然一听忙枕了点儿乂继夜的枕头角躺下,四肢随意地摆着,看起来真的很轻松。 “明儿好好考,考不好这个项圈就不给你了,不听话也是,我会拿去送给别人家的狗,你明白吗?”尤然听了忙拱起屁股摇了摇尾巴,笑得跟大花狗似地高兴,直昂声回道: 天还没亮,厨房的暖黄色灯光透了出来,直至还未开起灯的餐厅,一束暖光映射在餐桌上,尤然提着资料袋下楼时被乂继夜忙碌的背影惊着了。 “现烤的新鲜,我怕你考到一半肚子疼”话落,乂继夜回头望了尤然一眼,见他这个小屁孩儿一副难堪的表情又不住地软了声儿打趣儿, “然然,你看小主人多喜欢你,主人也喜欢你…你不要怕,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尤然听了差点儿没把眼睛瞪出来,乂继夜就那么傻看着他跟金鱼似地睁眼还以为自个儿说错了什么话忙朝他一口一个不是地认错,尤然回过神直抱着他哭喊, “嗯…主人在,然然在我这儿考了满分”乂继夜忍得疼痛,连腰也发酸发胀了,可他什么也没敢对尤然做,只绷着个脸回到平日那样叮嘱道: 翌日,乂继夜与尤然都起得很早,乂继夜亲手准备早餐,尤然则待在自己房间看书,收拾考试用品。 乂继夜做这个项圈的目的达到了,尤然能安心考试他也放松不少,定好闹钟后便将尤然整个搂进了怀里,好像在抱一只又瘦又傻的大狗狗那样,乂继夜抚着他顺滑的后背和头发,忽觉尤然长有些像金毛,可性格却像比格犬那般时而乖巧时而折腾得让人心无余力,但有一点完美的就是,长得很好看,很可爱,让人看着心疼,忍不住地想亲他,抱他,疼爱他。 “想练胸啊,考完我带你举铁去”乂继夜音声如常温和,也没有拿开尤然没睡醒似地在乱抓的手,只是淡笑着,随后尤然便轻轻地嗯了声,表示自己很愿意跟着主人健身。 好在乂继夜还算负责,让他碰了会儿后便柔声坦白起来, 们八卦的时候也没听过他一句不好,主人,为什么?”尤然说的绘声绘色,末了竟捂起耳朵什么也不敢看。在那时,尤然几乎以为同性恋是见不得光的,是会被打死奸死的,他怕疼,也怕再次陷入泥潭里,于他来说乂继夜若不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伴侣那么他定会枯竭,死去。他不能让乂继夜玩弄自己的感情,也无法接受他的主人对他暧昧。 乂继夜的公狗腰抱起来其实不太舒服,只是隔着一层睡衣十分温热,尤然趴在他脊背上不太满足,须臾又拿双手去抓乂继夜的胸肌,这让乂继夜有些恐慌。他怕这孩子将来是个1,也怕自己被折腾,于是只好转移话题,故作轻松地笑着。 “主人喜欢我?乂叔叔喜欢我?主人,主人!然然好像考了满分了!”乂继夜霎时有种第二春萌发的感觉,好一会儿才找回一点真实感去回他话, “主人,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乂继夜忙着,鸡蛋下了煎锅才回道: 有那么一瞬间乂继夜想冲动一回,可当看见尤然的放在桌上的资料袋时又马上打消了这种邪恶的念头,孩子要考试,何况还是高考,他怎么能那么冲动? 尤然整个人都拱了起来,乂继夜看着漏了风的被窝直皱眉,不一会儿又失笑了, 烤箱亮着,电磁炉也在煮着什么,乂继夜边搅动着手里的打蛋器一边望着烤箱。尤然走进了才见乂继夜在烤面包,不住地道了句: “怎么了?我家然然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呢”尤然没来由地颤了颤,霎时便拥住了乂继夜的腰部。 于是用早餐的时候乂继夜也没敢离尤然太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着火了会影响尤然。 “好,然然听主人的,我们一起睡觉,主人,一起睡觉好不好?主人的房间很香,主人很香” -- 第十四章 开考 照常喝完牛奶后尤然有半个小时的空闲时候准备东西,只不过这几天考试书包用不上,尤然带上笔和草稿纸便跑下了楼。 乂继夜正从厨房里出来,见尤然要穿球鞋便给拿走了,转而提了一双薄底儿透气的帆布鞋。 尤然默默地穿着,心里还在想着吃饭时乂继夜为什么离他那么远。多想了难免会难受,尤然索性一句话也不和主人说了,任他拉着自己出门,任他给自己检查带的笔能不能用。 乂继夜是很熟悉这个孩子的,看出来他的心情不大痛快便俯身抱了他一下儿,以示安慰。 尤然就在本校考,离四里巷近。乂继夜索性将车停在了院门边儿,步行带尤然过去。也就是一条马路的距离,乂继夜每走一步都将尤然牵得紧紧的。 校门外已经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了,大多在交代着孩子几句反反复复的话,检查着孩子的东西,乂继夜也不例外,检查了好几遍尤然的准考证。 人太多了,没人会闲得来看他俩,乂继夜索性抱了把尤然。 “好好考,下午我提前半小时来接你。会做的题都做了,不要有空白的地方,交卷的时候多检查几遍,听见没有?然然?主人在和你说话。” 话落,他见尤然还在发愣便不大安乐,直拍了拍他的肩。尤然回过神忙偷偷地吻了下乂继夜的手腕,轻声道: “嗯,然然没问题的,主人。” 乂继夜又叮嘱几句便让他进考场了,告诉他自己会一直等着,让他静心考。 尤然进考场后乂继夜和大多数家长一样在附近徘徊了会儿。这些家长有的去小卖部买水喝了,有的坐在车里休息。校门对面的kfc也排起了长队,天气太热,现下能避暑的地儿不是餐厅就是商场。 乂继夜在校门外站了好一会儿,默默地向老天爷、及各方神明祈祷着这孩子一定要好好考,可乂继夜觉得这还不够,看了眼考场便走了。 乂继夜走到巷口时停了下来,买了点蜜饯和瓜果回去供奉神明。 店里供了一尊土地公和一尊天神,乂继夜阖眼轻祈,并没有向神明诉求什么太奢侈的事儿,只是默默地希望着一家平安。 这天乂继夜也没精力做生意,拜完了神后忙揣着手机钱包去超市买菜了。在他的印象里,数学只考两个小时。时间过得很快,他得赶紧把菜带回去给尤然准备午饭。且下午有语文考试尤然书都在家里,乂继夜怕他没时间复习。 尤然是八点开考的,乂继夜买完菜赶到家已经九点了。他将菜交给刘妈处理后又上楼想帮尤然把语文复习资料整理出来,谁知书桌上早就铺满了六沓教材。 语数英物化生,每一科的书本试卷都被叠成一小摞一摞整齐地放在桌面上。 乂继夜鲜少检查他的笔记作业,这回见到他的练习册和课本难免想突击检查一番,谁知一番开语文课本眼前便是满满一页的红笔字迹,有的字儿底下还铺了一条条荧光笔,显得尤然清秀飘逸的小字更加亮眼。 -- 第十五章 开考2 太阳很快就挂到了最高处,尤然从地铁口出来时差点被金光熠熠的日光闪瞎眼。他总是抬头看着,走着,走着走着就到家了。 乂继夜太早起来,在他房里睡过了头便没去接他。尤然见校门口没主人的影子也不生气,脱了鞋子照样儿洗了手坐在餐桌上等乂继夜。 乂继夜上一秒才将菜放在桌上下一秒便抱住了尤然,向他柔声撒着娇: “然然我太困了,在你屋里睡了会儿就…不过我给然然做了豆角茄子,快尝尝。”话落,乂继夜忙拿了筷子喂了他一些。可尤然吃下了照样儿不说话,也不笑。那张脸好像永远都那么淡淡的,没几个人能让他笑起来。 “好了,晚上来主人屋里睡,咱俩扯平了。” 乂继夜又逗了他一嘴,随后拍了两把他的肩膀。尤然这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对着主人吐了几下粉嫩嫩的舌头又躲进了厨房里。刘妈正给他们打着饭,尤然让她先把汤端出去,说他今天要端饭给主人吃。 乂继夜看尤然笑呵呵地端着两碗饭走过来心里才真正放下心来,待尤然将饭放下后又不住地问道: “题目都还好吧?难不难?”尤然听了直摇头,抬了抬眼珠子想些什么似地。 “还行,大题都难。主人,建工还是没问题的,我有信心,我不想离你太远…” 这会儿刘妈也在吃饭,乂继夜听他这样说忙夹了菜给他,急声掩饰道: “好好好,不离家太远。”没曾想尤然却有些恼了,闷闷地嚼了两口菜便伸手去牵住了乂继夜的衣摆。乂继夜察觉后直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儿,尤然到底没再说什么,饭后又把自己关进屋里复习了。 乂继夜看他把门反锁了也无奈,只好在外头提醒他注意时间。 大半个小时后,尤然还是提着资料袋出来了,可他没想到乂继夜就坐在转角处等着他。 角落里的玻璃圆桌上放着一杯冰美式,坐在藤椅上的乂继夜缓缓翻过书页,幽暗的午后好像在他身上诠释了什么是独一无二的金贵,什么是能让人破茧重生的信仰。 “主人,我…” 乂继夜没想到他会倏然跪在自己脚下,十指扣着自己的脚腕脸红到脖颈。 “起来,袋子给我检查检查。” 乂继夜颇为沉重的呼吸声一下下地扑到尤然耳边,他不得不起身恭敬地将资料袋递给乂继夜,待他一番着重检查后才接过手。 “嗯,不紧张,我们家然然语文一直都好。走吧,主人送你过去。”乂继夜见他跪下来那一刻其实十分地不冷静,可当他见到尤然那副孤苦的面容便舍不得了。 乂继夜告诉自己,是他救了尤然,他决不能毁了尤然。尤然只剩下学业和主人,他不能像个真正的奴隶主那样压迫得他失去所有。 自上了车后乂继夜也没怎么和尤然说话了,可尤然却是清清楚楚地见到了他这位主人难堪的一面。 ‘主人,我帮你□,你不要忍着了,还来得及的,考试还有一小时。’尤然始终无法将这句反反复复在心里旋转跳跃踟蹰徘徊的请求说出口,他也忍着了,直到乂继夜将空调开得更低后才好一些。 车至校门,乂继夜忙调高了车里的温度一把将表皮冷冰冰的尤然藏进了怀里,轻声细语地求着他: “你好好考,等考试结束主人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然然,下车吧,我就在这儿等你,要是没有见到我那我一定是买菜去了,你喜欢苦瓜酿肉,我让刘妈多做一些,好不好?” “好,我会等主人来接我。” 尤然下车后,乂继夜的身上一股热气终于消去了些。看着尤然慢慢走进考场的背影,乂继夜忽有些失神了。他不住地想着,孩子怎么长得那么快呢?尤然第一次在他怀里时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今时今日却长高了那么多,身板厚了那么多。这三年来的时光于 “老昂,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真的,我玩儿不起”。语罢,乂继夜直将电话挂了,他也把手机设置成了飞行模式。陆奇昂对他有意思他不是没感觉出来,乂继夜只是不愿意。他已经有尤然了,可能这辈子都要和尤然捆在一起的。乂继夜想起他哥在他成年时和他说的一句话。 他说小夜,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告诉谁,不用请求谁的同意,只要不犯法哥都支持你。 做完帐,乂继夜吩咐刘妈去买菜了,他自己开着车提前到校门口接尤然。他来得早,周围的停车位位置还算不错。只是太阳还有些大,他不得不开了空调休息片刻。 陆奇昂临走前往乂继夜耳后留了一个吻,直到陆奇昂走过斑马线的时候乂继夜还傻愣愣地在巷口站着。好一会儿后他才皱着眉走回去,抓起手机便给陆奇昂打了个电话。他也不给人家说话的机会,电话一通便笑: “主人,考完试,您会给然然什么?” 乂继夜听出来他话语里的紧张,只得先开口安慰他: 尤然照常坐在副驾驶座上,双腿有些紧张地并拢着,直到乂继夜将车挤进机动车道的时候他才低着头小心问道: “尤然,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乂继夜这么想着,不住地咧着嘴笑。 “明天,明天就走了,挺舍不得你的”。陆奇昂这话可让乂继夜郁闷了,直问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你放心回去吧。我哪儿都好,真的。”陆奇昂也没再说下去,绷着张脸在店里喝了两杯茶就走了。 四里巷这儿本就阴凉,巷里除了卖包子的也没有别的小餐馆儿饭点排油烟出来,是个清净地儿。乂继夜想了想直笑: 尤然来说是成长,于乂继夜自己来说却是一段用心血造就的回忆。 “这儿不热,倒是你,什么时候回那□队里啊?” 吹了凉风陆奇昂才放下卷起的背心儿,拍了拍乂继夜的肩头打趣儿道: 老昂家离这儿特近,大夏天的他也不是什么讲究人,穿着背心裤衩儿就过来了,一来便往沙发上躺。乂继夜的大腿差点儿没被老昂的脑袋砸个抽筋,抱怨两句后还是把转得嗡嗡响的老电风扇关了,从桌底下的一箩筐杂物里找出遥控器开了空调。 这两日的生意落下太多,三三两两入账的记录让他有些惶恐,只得照常开了店做生意。正值高考,来的人只有一些外地的老年旅客和几个熟人。乂继夜卖出一件‘八宝彩墨壶’后老昂又来了。 醒来时下课铃声照常敲响了,乂继夜被一阵叮铃吵醒,没想到一睁开眼校门口已经陆陆续续地有学生出来了。乂继夜忙开了车门好让尤然上车,人太多太挤,驾驶座那旁都是车。乂继夜不想发生什么剐蹭,也就不下车了。但他心里知道,要是他没开车过来一定会冲进学校里找尤然,然后将他背回家。 人太多了,且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也多。乂继夜看得有些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身形与尤然相似的孩子出来。 “主人?”尤然的脑袋蓦然出现在车窗上,乂继夜忙抬了抬手让他上车。 无奈夏日的阳光太过热情,乂继夜就算开了空调还是觉得整个车厢里闷闷地,只好先回了四里巷等着。 “等你考完就知道,但你要知道考试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我要给你的东西。不管怎么样,主人都会给你的”。乂继夜加快了油门,仿佛不像给尤然一点儿回嘴的机会。尤然也不敢追问下去,只得靠着软软的座椅休息。 “好歹也是生意人,你也不怕人来了没空调吹。” 后来乂继夜和男人上床,谈了恋爱谁也没说。一直到了他爸妈催婚了才知道这事儿。他哥总拿那句话安慰他,乂继夜才觉得心里有底儿。哪怕他哥远在异国,哪怕他离他哥那么远心里总是有底气的。 -- 第十六章 永不拒绝的奴隶 两人到家后,一切如旧。 尤然为了剩下两天的考试埋头复习,乂继夜则关了店专心陪他。乂继夜照旧用心准备尤然的三餐,生怕天气太热他没胃口便给煎这样那样的凉茶给他下火。晚上尤然也把书拿到他房里去看,他自己则静静地坐着画稿子,互不打扰。 高考结束时,尤然几於是飞奔着往乂继夜跑的。两人在夕阳下相拥了会儿,什么话都没说。 尤然额头上的一层薄汗洇湿了乂继夜的领口,乂继夜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用手背擦走了他的汗,看着尤然还有些恍惚的表情便笑了声揉了把他的头发,笑道: “走吧,先回巷里擦把脸”。语罢,尤然忙点点头撰紧了资料袋跟着乂继夜过红绿灯。乂继夜是从四里巷走过来的,没开车,大热天地在校门口等他也出了一身汗。 尤然边走边嗅着他身上的汗味儿,回到巷里时几乎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乂继夜对此有些不解,只得松开手让他上楼。 “然然,过来擦擦脸”,话落,乂继夜使力拧干了毛巾,甩了两下后忙朝傻愣愣站在楼梯口的尤然走过去。 “主人,轻点…弄疼我了”乂继夜给自己洗脸的时候总是拿毛巾胡乱擦拭一把,尤然这会儿被他快速搓磨着的动作弄得脸蛋儿有些疼,闭着眼直哼了几声。 “行了,擦个脸至于吗?”乂继夜有些不耐地拿毛巾捂了尤然一会儿。待他拿开毛巾的时候,尤然满额头的汗都没有了,鼻子里闻到的也都是水井气儿,清爽沁凉。 尤然拼了命地嗅那股味道,白嫩的鼻头一下下擤着,可爱中带着点儿呆憨。 “然然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游乐园还是水族馆?主人带你去好不好?” 乂继夜几於是将他锁在怀里问的,尤然太可爱,他有些怕下一秒这个人会跑开。 而尤然也不推开他,慢慢地往乂继夜身上靠了靠,十分小心地回答: “主人,然然可以去商场吗?那儿有书店,我想去看看书。我自己去,可以吗…?”话落,尤然又拿脑袋往乂继夜心口蹭了蹭,乂继夜哪儿受得了他这般磨人,直拍拍他的背道:“好,去商场,主人陪你。书咱们买回来看,不怕浪费钱。” 说完话乂继夜还想再抱他一会儿,仅是抱着。没曾想到尤然却有些心不在焉地愣在他面前,乂继夜只好直起了腰板儿问他: “太热了吗然然?说话,别总是这样儿”。尤然听了这句才抬头凝神看他,轻声问道: “主人,暑假我想去打工,锻炼锻炼自己。行吗?” 这话让乂继夜有些犹豫了,他到底该不该让尤然提前踏入社会?北京人多,尤然年纪也还小。乂继夜舍不得他干累活儿,可细想了会儿还是点点头同意了,朗声道: “行,过两天你去我朋友那儿做服务生吧。好好学学怎么跟人打交道,上了大学也好处关系不是?还有,要有人问你家里情况就说都好。在外头就别叫我主人了,叫乂叔叔吧,小我这么多岁我也不好意思让你叫哥。” 十五岁的差距使乂继夜说得有些恍惚,看着尤然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不住地问了句: “然然,你会嫌我老吗 “好像是心情不太一样了。主人,这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像和别人不一样,我喜欢的是主人。”不知不觉中,乂继夜的手已经覆在了尤然胸口。尤然的心脏跳得很慢,脉搏空弱,可他整个人确实是在紧张发热的。 “然然,你今天说了很多话,可以告诉主人为什么吗?” “然然是有这么想过,主人,我不会拒绝的,然然永远不会拒绝您。” 两人到商场后天已经黑了一半,热辣的气温却不减分毫。乂继夜下车的时候直往电梯那边走,想着快些到商场里吹吹空调透口气儿,没曾想尤然却牵着他往车库外头走。 “主人,您为什么会这么想?然然只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跟上您。所以,请主人一直年轻,等我追上你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变老。” “怕疼,我看小说里写得,做那个,会很疼的。”尤然的声音越来越小,乂继夜听了忙将他的嘴捂住了,直咬牙笑着掩饰尴尬,自嘲似地问道: “主人答应你。走吧,带你买书去。”尤然没来得及回话便被身前这个有些固执的主人牵到了车里。六月天儿太热,乂继夜落了座便开了大档空调。 “小伙子买花儿不?”乂继夜一看那玫瑰直皱眉,外边儿的花瓣边沿都黑了,比他自己种的还不好看。尤然一看他那表情便知道了,只好朝老婆婆笑: 乂继夜说得果然没错,尤然一开口便道: “下次再买吧,今天忙。”那婆婆一听只好走开了,没再纠缠他们。 “不去商场了?”尤然在家时鲜少这样儿任性妄为地拉着他走,看尤然一脸笑乂继夜也舍不得搅了他的兴致,一问完话便伸手将他牵住了。这会儿人广场人也挺多,尤然又没带手机,乂继夜心里那是一万个怕他走丢,怕他被拐了,恨不得拿根绳儿拴上。 “你的确不一样,然然,你的喜欢和别人不一样,你喜欢男人。你的心脏跳得很慢,是在怕什么吗?”语罢,乂继夜忙吻了吻他的耳后,静待尤然的回答。 乂继夜这话问得小心,生怕尤然会吞吞吐吐地回他,只得抚着他的背,耐心等他回答。 尤然发觉他牵得越来越紧忙放慢了脚步走,小心往乂继夜身上蹭了蹭,给他安慰似的。乂继夜看他也不进商场就在路边干走着便有些不明白,直问了: “你以为我等你成年是因为这个吗?” “怎么不进去?”话音未落,路边提着花篮卖花儿的婆婆走过来,看上去有六七十了,但一双眼睛却很亮,见了尤然那副有些扭捏地模样便走过来朝乂继夜问道: “主…不是,乂叔叔,这是我第一次牵着您的手散步…”话音未落,乂继夜又觉尤然往自己怀里靠了,哪怕路边那么多人来回经过,哪怕有那么几双眼睛不经意地往他们身上扫着,他也还是伸出手将尤然抱紧了。 尤然的回答从不让他失望,只是这孩子还有些犹豫。 ?”尤然一听直瞪大了眼儿看他,随后也问他: 尤然鲜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今儿属实让乂继夜听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看他。 尤然牵着乂继夜走出一段路后才停下脚回他话: -- 第十七 忠诚 乂继夜得知尤然的心意,遂也坦白了: “我也不会拒绝你,然然。这件事等以后再做,现在我们先去买书吧。” 微风下,尤然的手有些冷汗。乂继夜将那只手包在手里时能感觉得到尤然有意无意的逃脱。 因为手汗。 走至商场大门时乂继夜终于忍不住放手了,心想:然然,你就是要这样对不对?放开手就高兴了是不是? 可他也清楚事实往往和心里猜想的大相径庭,尤然果然独自走去了电梯,只是还不停地回头看身后一动不动的乂继夜。 尤然消失在电梯口的时候,乂继夜才猛地往电梯上跑。好在商场的人不算多,乂继夜一眼便认出了那个踽踽独行在过道上的尤然的背影。那件白衬衫买得有些大了,尤然穿起来显得人更瘦小,黑色的短西裤也是同样在他身上像两只大圆筒那般夸张。 这回的矛盾来得太突然,乂继夜没时间细想,一追上去便拉紧了尤然的手,死死地,不敢再放开一分一秒。 “主人,我不是故意的,主人。” 尤然淡淡开口,可乂继夜还是没回他话,只因他还未从方才那场小小的惊愕之中挣脱出来。以至于尤然被他带进书店时连书都不敢找。 “去找书吧,我休息会儿。” 话落,乂继夜直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了。 书店里十分安静,来往的人也是慢步走着的,不敢作出什么太大的动静。乂继夜看着不远处被一排排的书吸引住的尤然,眼睛忽有些看不清了。 “才十八岁,真好啊,然然。” 乂继夜在心里这样念叨着,一时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看不明白尤然。他心想,倘若年龄不能阻挡爱的萌生,那为什么注定会有一个人先走?相差十七岁的人,真地能一起走过这一年吗?某一天会不会就像刚才那样和尤然分开? 爱呢,爱又是从何而来?是因为收养了他、照顾了他,还是尤然令人琢磨不透的脾气,还是他偶尔粘人的乖巧? 不是,都不是的。乂继夜不住地叹了口气,随后还是深吸了口气向尤然走去了。 “主…乂叔叔,我选好了。一本诗集,还有本小说。” 尤然的双眼还是如常明亮,乂继夜看他泛红的眼尾心中更是充满怜爱,只得拿过他手里的两本书,柔声道: “走吧,一会儿给你换只手机。” 尤然没想到乂继夜又要给他买东西,刚要开口拒绝便被乂继夜拉到了柜台结账。 “你好,一共一百四十八元,请问需要书袋吗?”面容清甜的收银员微笑着问。乂继夜自然点头: “要一个。” 付完帐后,乂继夜的手机结账界面赫然出现了几个数字,‘-155’。 被人流挤出门的时候,尤然有些莫名其妙地拉住了乂继夜的胳膊,指着门边的架子蹙眉道: “主人,我要在这里打工。” “为什么?”乂继夜听得有些头晕,只得将书给了他。 “这个袋子好贵,我想在他们店里把这个钱赚回来。而且,可以免费看书。”尤然边说边朝店门看过去,那架子上有一则招聘启事,乂继夜也看得有些出神,不一会儿便点头同意了: “行,过两天带你来问问。不过这七块钱还是算了,这个环保袋可以循环利用,咱不亏。” 尤然头旋上 话落,尤然撑着沙发坐直了身,见乂继夜一副好似布满黑线的脸忙又急声解释起来: “主人,您为什么送我花?” “十八,比较内向。咱先看看手机吧,得空了再来喝。” 两个人都陷进去似地,乂继夜深呼吸几口才说得上话。 “一会儿带你去见一个老同学,记得别叫我主人。” 吴旭这个人很好说话,不到五分钟乂继夜就帮尤然挑好了手机。初中高中他管的严,只让尤然用儿童手机,现在尤然要上大学了,乂继夜总觉得欠他一把智能手机,毕竟这个年龄段别人都有了。不是作为收养人欠的,而是主人。 他没想到尤然会摇头道: “主人,然然…然然是想说,玫瑰没有然然忠诚,可它却是比然然浪漫的。所以,然然不想让主人失望。” 乂继夜给挑的手机是银白色的,尤然对于颜色和内存没什么要求,索性什么都随乂继夜挑了。耳机、手机壳,甚至是手机号也是乂继夜在挑。 乂继夜沉了气儿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婆婆说道: 乂继夜付完钱后并没将花儿直接给尤然,直到开着车回到家后他才一鼓作气地将花儿递给尤然,脸有些红。 乂继夜自然没做出什么否定性的动作,到了人家店里也还牵着,要不是老吴泡了茶招呼他兴许那手就不放开了。 “阿姨,我要一支粉色的。” “这个号不要加别人,我会把生活费打到这个号里,你这新手机号留着自己注册一个。” “吴叔叔好,我叫尤然。”吴旭一听忙笑着问候: “然然,有时候五块钱的浪漫也不贵的,你试着收下。”语罢,乂继夜将花放到了尤然的书袋里。 见尤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乂继夜忙替他回了: 尤然听了直狠狠地点了下头,不过乂继夜的手还是被他肆无忌惮地牵着。 “粉玫瑰是很忠诚的花,然然,你想不想做一朵粉玫瑰?” 下载好微信后乂继夜用自己的手机号给他注册了个号,联系人就只有他而已。吴旭走开后乂继夜便低头对尤然说: “主人,我不是花儿。” 出了电梯,乂继夜不住地往尤然耳朵上靠: 尤然抬眼盯了他好几秒才笑问道: 乂继夜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冲动地一把将他抱上楼,连人带花的,也不一会儿尤然便被轻抛在了乂继夜又大又软的沙发里。 “几岁了呀?想买个什么样儿的手机呢?” 老婆婆仍是笑呵呵地,小心从花篮里挑出来一只带皮粉色包装的粉玫瑰,带着水汽,很鲜嫩的样子。 “好,你好小朋友。” 乂继夜边问边抚着他气喘吁吁的胸口,可尤然的回答还是让他有些失望。 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飘了起来,乂继夜只得将那几根呆毛抚平了,随后满带笑意地将尤然带上了三楼的数码城。 话音未落乂继夜只听他挂着标志性的笑容又问: “不用了,我只要这个号。”乂继夜默认了他是在撒娇,结完账后便心血来潮似地带着他去外头找玫瑰花。好在那个老婆婆还坐在树下,时不时吆喝几声,“卖花儿了,卖花儿了。” 大人寒暄过后小孩儿才能打招呼,乂继夜忙掐了把尤然的后背,提醒似地,不一会儿尤然便捏着嗓子打了声招呼: -- 第十八章 主人不生气,摸摸 “然然,你就是我的玫瑰啊!”语罢,乂继夜弯下身护住了他这朵宝贵而又诚恳的玫瑰。 尤然已经长大了,乂继夜默默地想着,随后便接过了尤然手里的书和手机,一把将他抱上了楼。 走至楼梯口时乂继夜还是有些犹豫地,在两扇门之间,他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沉着思想半晌他还是推开了尤然的卧室门。 一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觉得自己是罪恶的、有过错的。二是带着尤然这样才成年的男孩儿进自己的卧室在他自己看来颇有些自私和不讲理。 进了门,尤然整洁而又带着童趣色调的卧室令他心中的罪恶感少了些,也让他少了些不该想的。前腿一蹬便将尤然放到了床上,床垫里的钢管弹簧顿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纱窗外夜色的朦胧衬得这一床印着平铺的卡通图案的四件套更有种童话之味。 “主人,可不可以把灯关了?” 尤然轻声请求着,乂继夜却看透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随即便摇头怒声: “不可以,你会怕的。”说完,乂继夜起身坐着了,两只手闲适地捣鼓着尤然的新手机。尤然则在他一旁促膝默望,满眼都是对这新手机收不住的欢喜和惊奇,自然也有受宠若惊。 “然然,软件我都给你下好了。游戏就别玩儿了,来我教你怎么用这手机付钱。”话音未落乂继夜便将尤然拦到了身旁,尤然也不客气地将下巴放在他臂弯里。没曾想乂继夜一抬手他的脑袋就晃,乂继夜看他头顶的呆毛又翘起来又笑: “然然,改明儿把头发推了吧,多难看头顶这根儿”他鲜少和尤然开玩笑,尤然也少见他笑,便也随着他说,自己则偷偷伸着手点着屏幕,摸了会儿这手机心里更惊喜,便不住地抬头朝乂继夜轻嚼: “主人,这个…同桌也有,主人,这个很贵吧?”乂继夜听得鼻头酸,只好解释起来,可他不知道这解释对尤然来说有些莫名。 “然然,主人不是不想给你买,我买给你了,万一你不爱学习了、学不好了,我会自责不说,说不定你爸妈也会怪我。你不要羡慕别人,也不要和别人比,在主人这儿你永远都是在学习的,你一直在前进,明白吗然然?” 话落,尤然蹙眉,闷声: “不是…主人…我不是羡慕他们,只是觉得手机很贵,不过然然上班了会把钱还给您,自己的学费也可以交,主人…然然还有很多事儿…我,主人…”尤然紧张地说话都结巴了,乂继夜也不愿再让他说下去,转而拍拍他的背让他试试手机。尤然听了忙用衣角擦擦手,生怕弄污了手机。 乂继夜看了故意把住他的手厉声地问: “擦手干什么?手很脏吗?” 尤然霎时吓得手心又冒出了汗,正要抽回手晶莹的星点似地汗水却抹了乂继夜一手,他忙跳下了床向乂继夜赔罪,哀声道歉着: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谁曾想乂继夜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让他一个劲地磕破了头! “谁他妈让你认错了!” 在乂继夜眼里尤然这歉道得有些大题小做,于是他自己也气不打一处来,转而便去了自己卧室拿了酒精棉花来,一坐下便用沾湿了棉花的往尤然额头上擦。尤然疼得牙快咬碎了,但也未曾哭过一声。 “尤然!你他妈 这边乂继夜还在尤然怀里捂着心口,那头李医生进来了,乂继夜随后便推了推他,尤然只好站到一边,好让医生检查。 于是乂继夜头一回有了想和尤然住同一间房的想法。尤然很怕黑的,房子又这样大。乂继夜不住地叹了口气,想要把尤然的衣服都搬到自己屋里却又有些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回了尤然屋里干等着。 犯贱是不是?疼了还忍着,你不是最怕疼吗?!”乂继夜气得实在有些坐不住了,可一站起来心脏便疼得不行,好像有块石头在费力地往里砸那般,流不出血,却让他疼得无法再走动一步。 刘妈原和乂夫人是老乡,两人口音相近,乂继夜这会儿听了难免对老母亲心生愧疚,吃完了粥便打了电话过去: “主人,我去书店应聘了,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走丢的。能成的话会试工到下午。”看完了信乂继夜忙找了找手机想要给他发个信息过去,可转头一想他指不定在上班呢,便把手机放下了,转而回了自己屋头洗漱。这是他才想起来,尤然卧室里怎么连个洗手间都没有。他半夜去往楼上洗手间的时候,会不会很害怕呢? 李医生拿出听诊器给听了会儿,抽出小园板后忙喂乂继夜喝了一小瓶什么,还就了一颗深绿色的小丸子吃下去。这事儿发生后,乂继夜终于知道了在家里留药的重要性。那药贵,乂继夜便朝尤然开了句玩笑: “少爷,请问出了什么事吗?” 乂继夜下意识地捂进了心脏,没再指责尤然半句,只拿过尤然的手机有些艰难地按下了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没事儿的,我妈再问就说没事儿。唉刘妈,我真没事儿,你也去吃了,别哭了。”乂继夜作势请了请她,刘妈这才收起餐盘擦擦泪出去。 “两颗药抵你十把手机,然然…别在受伤了…”话说到尽头,李医生见他没什么力气便不让他说了,转而让刘妈送了热水来给他顺了两口气。 他病得突然,刘妈送饭来的时候看他人还好好坐着眼泪差点儿没流出来, “哥,这李杨真他妈是个大喇叭!怎么我生个小病都知道了?!” “来了来了,李医生?!”刘妈的声音先是又喜又急的,后来便是不住地慌张,外头整排楼梯都被他们两人的脚步敲得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过来…一趟…”乂继夜几於是咬着牙说的,声音低而小,那头的人二话不说便挂了电话,也没几分钟楼下便来人了。 “喂,妈妈啊,对,我小夜,没事儿,就是中暑了,刘妈忙您有事儿就打过来吧,行,好,一定不吹风…” “小夜,你真把阿姨吓到了。夫人打电话来问过,我都不敢说实话…”话音未落乂继夜忙安慰起来: 这夜尤然跪在乂继夜身边瘦了很久,就让他谁在自己被窝里,乂继夜也不想再挪动,吃了药后倒睡得很香。 正当尤然慌张失措不知该怎么让他恢复过来时电话通了,那头的人如常柔和耐心: 次日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乂继夜看尤然不在书桌上便有些着急。平时假期他都会在床边看书的,可这天却不知道去哪儿了。乂继夜掀开被窝才发现,里头放了一大张草稿纸,上头写着: 没曾想挂了电话后法国那边的乂继明也打了电话过来,乂继夜一接便问: -- 第十九章 大兔崽子来看小兔崽子 “小夜,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知道哥多担心你吗?尤然还年轻你说你和他生什么气?身上还疼吗?哥在机场了,你让阿姨把三楼收拾了,哥去你那儿住一晚。” 乂正夜说得太急,以至于乂继夜一点劝的机会都没有,只得求饶: “得,都听哥的,就是…别跟妈说,伴手礼带了没?你就说你是带护肤品回来孝敬她的。” “香水包包都带了,放心吧。”话落,那头已经挂下了电话,乂继夜忙也往外头喊了声儿,让刘妈空下来就去收拾房间。 医生开的药很好,药效很快,一颗下去胸口便畅快冰凉,可有一点不好,就是服用后会嗜睡。乂继夜很认命地吃了,他太需要休息,安安静静的休息。 窗口的浅蓝的晨曦慢慢演变成绯红的霞光,这种幽静安宁一直持续到了尤然回来才慢慢褪去。 “刘姨!我主人醒了吗?”楼下忽然的高声让乂继夜霎时从梦中醒来。 他睡得有些昏沉,尤然进房的时候提着一大袋破破烂烂的旧书和一小袋衣服,乂继夜仔细看了两眼才看明白里面是工作服和旧书。 “过来我看看额头。”乂继夜有些想知道那些旧书的来源,但第一个挂念着的仍是他额上浅浅的紫印子。谁曾想尤然又一次他在面前前跪下,乂继夜实在没力气与他争执了,只伸手默默地抚了抚他的伤口作罢,看那道结了痂的印子便有些可惜: “你看,破了相怎么办?你爸妈会怪我的…” “主人,别这么想…”尤然淡淡摇头,眼里仍是一片水汪汪。乂继夜不忍再看,只好背过身冷声问道:“好了,和主人说说,人家给你开多少工资?” “三千二…” 乂继夜没再看他,只淡淡地敷衍了句: “成,不亏,我回去了,你自个儿拾捯拾捯吧。”话落,乂继夜掀开被子回去了。回房间时走的每一步他都在想,“尤然,你到底怎么了?还是你本来就是这么个人呢?”他又不住地可惜起来,尤然从前在父母身边该是个多乖的孩子呢? 晚霞逐渐散去,阳台上的一盆茉莉传来阵阵幽香。乂继夜抬头望着窗外,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了一个世界那么大的距离,身边最亲密的也只有与他一墙之隔的尤然。 快长大吧… 乂继夜这么想着,于是夜半之时尤然真地爬到了他的床上,以及卑微的姿态半伏在乂继夜身边。 “主人,主人,这里…这里暖和,以后…以后然然…和主人一起…一起睡觉好不好…”尤然贪恋着乂继夜热乎乎的被窝,边说边拿着脸去蹭乂继夜的被子角。乂继夜看得心里发烫,好像有什么在他心头啃着咬着似的,让他心里痒得不行。 “好,快睡,明早咱都得起来上班呢。”看着尤然那副不知疲倦的模样乂继夜直将他的手臂从被窝里抓出来了小半,后又笑他: “你看,跟个赖皮小狗似的,怎么也不知道累,真好,我养了条史努比。”尤然听了也不生气,默默地摇着自己的尾巴骨。 乂正夜是凌晨下的飞机,很急,司机一把他送到乂继夜家门口的时候他就提着两大箱行李往里冲了。密码是他弟弟的生日,乂正夜到死也不会忘记这儿有自己半个小家。现在这半个小家的主人生病了,他担心得不行。 可一打开弟弟的房门时他才恍然清醒:“有什么好担心的,人家抱着情人睡了。” “哥?” 乂继夜睡得不深,耳朵也灵,一看门被关上了忙从被窝里出来,犹豫了会儿还是转身小心给熟睡中的尤然掩了掩被。 出了门果然听见乂正夜的脚步声,乂继夜抬头看了看三楼,随后还是上去了。 “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到?”说着,乂继夜上前拍了拍他哥的背。 乂正夜正收拾着行装,看他走近了便猝不及防地揪了把乂继夜的耳朵尖儿,笑呵呵地摇着头: “着急回来看你,转了班机。没事儿了吧?我看你抱着尤然睡得好香。” 乂继夜也同他嬉皮笑脸: “还行,这孩子有时候也挺能闹腾,气得我…不过没事儿了,这不上来陪我亲哥喝酒了吗?”乂继夜没个正形,他哥看了也觉得埋汰,心说你心脏的小毛病才好久想着喝酒,越想越气转头便拿着睡袍甩了他屁股几下。乂继夜委屈得直往床上蹦,乂正夜看了只好乖乖地闭嘴了。 隔着块玻璃乂正夜不好意思洗澡,遂又出来把乂继夜的眼睛蒙上了。乂继夜哪能听他的,直将眼睛上的领带扯开了,恼道: “哥俩有必要这么讲究吗?我小时候还扯着你几把玩儿呢!”话落,乂继夜还是有些生气,遂又拿领带把自己的眼睛蒙上了。 “现在可不能扯了…” 乂正夜在一边又笑又气差点没把他这个弟弟扔出窗外。 入夜后气温直线下降,乂继夜等得身上有些发凉,转而躺进了被窝里。这个人睡相很差,乂正夜刚想给他挪开便发现他脖子边那些小红印子。 “我的好弟弟,这是尤然亲的吗?下回别让他亲这儿了,这有血管不能亲的,听见没?” -- 第二十章 第一次接客就被主人抓包 乂正夜才检查完他的脖颈乂继夜便踢了踢腿不耐烦地敷药: “哥…被子给我,什么血管啊?我要睡觉…我要睡觉了…哥…”乂继夜愈说睡姿便愈猖狂,整个右腿全部都横在乂正夜腰上。乂正夜拿他没办法,只好给他盖好了被子,挪好了腿。 乂继夜是有些不耐烦的,无奈还是得在他哥盘问这些不好出口的事儿时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羞耻了。羞耻得让他有些心虚、惭愧,哪怕身边的人曾是他最为亲密无间的哥哥。 “小夜,哥哥常在外头,以后说不定就定居在国外了。爸妈希望你早点成事儿,我也是。尤然还这么小,你听话,你再等等,再过个一两年,人家要是定心了咱再商量户口的事儿…”说着,乂正夜又拍了下那团被窝,不一会儿那被子便跑了一半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早,天还没亮乂继夜就跑下楼了。二楼,尤然那屋头。 尤然睡相可比他好多了,两只手乖乖地抓着被角。 这孩子怕凉,一着凉就肠胃不舒服,吃不下饭还死没精神。他爸妈出了事儿后就没人知道他这事儿了,乂继夜给买的丝绒被子没棉花的厚实他就再穿厚点儿的秋衣裤。现在长大了,也到夏天了,可尤然还抓着被角,好像只有抓着被角他才不会在梦里冷得发抖。 乂继夜看他睡得安稳也不敢打扰他,毕竟人家天一亮得去打工。他只得静静地躺在床边,在最边缘的地方蜷着身子,蜷着脚趾头,一点点地往床中间,也就是尤然那儿挪,尤然的脑袋一转他就紧张的手脚发抖,慢慢地,主人的手终于触到了奴隶的枕头。 尤然睡觉的时候容易流口水,枕头总有一股口水味儿。乂继夜没和他坦白时他从不在意这个,可高考后他便一天洗一次枕套了,他只有自己的一个小枕头,主人要是到他身边一定会和他枕一个枕头的。他不敢,也不想让他的主人觉得他邋遢、肮脏。或者说,从他被乂继夜捡到的那天已经够肮脏了。 “鼻子堵了?鼻炎吗?”看着,摸得一手清涎的乂继夜不住地想,直到看见尤然那张微微张开的唇。 原来是口呼吸…,可若不是鼻塞怎么会用张嘴巴呼吸?乂继夜越想越按耐不住,还是下床去拧了把热毛巾过来给尤然擤了擤鼻子。 尤然还在梦中,这一下儿睁开眼见到乂继夜在捣鼓他的鼻子实在是有些被吓到了,直拿被子蒙住了脑袋,还离乂继夜远远的。 “给你看看鼻子,有鼻炎怎么不早说,多难受”乂继夜边说边往尤然那儿靠过去,尤然也不是真怕他,只是怕他看到自己下巴上的口水印儿,忙拿手擦了两下才从被窝里出来,一看自己主人笑脸相迎霎时也满心欢喜起来。 “主…主人,鼻炎不是病,没事儿的”。话落,尤然抬头就 两眼一转,乂继夜心里越来越酸,越来越难受。他从来没那么难受过。 他不敢下水,可乂继夜又一直暗中观察着不好露面,他也只好一直盯着尤然和尤然身边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直到尤然狂拍着胸口从泳池里爬了出来。 “不行…算了,哥就不下水了,哥看你游就好。” 一开始乂继夜还很冷静的,只是看着尤然淡淡地笑着,沉思,可惜怎么也住摸不透。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一天…尤然也去了游泳馆。乂继夜知道他是不会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的,于是拉着他哥躲在衣帽间蹲尤然。 “又睡着了,看来我得天天陪着你,不然你睡过头了怎么办?”乂继夜边说边笑,拿起手机就朝尤然拍了张怼脸照。拍得不好,尤然呼噜噜地睡得像条小狗,可乂继夜还是把那张照片设作屏保了,至此,那还是他手机里唯一一张尤然那么清晰的脸照。 冲着乂继夜笑,看乂继夜不说话只好自说自话起来。 暑天不快不慢,乂正夜刚回来的那几天也是被老家儿的天气给吓着了,一从珠宝城回到乂继夜这儿就拉着弟弟要去哪儿躲躲太阳,可哪里有得躲呢?这可把乂继夜头疼了,想了想只得拿了张游泳卡拉上他哥一起去。 在他还记得的那些过去里,他从来没有这样黏过他的主人。乂继夜抱过他,亲过他,可他却嫌少和尤然呆在一张床上腻歪大半天。尤然觉得自己也许是像生物书上讲的那样,他有需要了。可他很幼稚,他明明害怕这些…为什么还要去碰乂继夜呢? 尤然怎么有空来这么远的游泳馆呢?他怎么…怎么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这简直和他平日里判若两人。 “主人…主人…让奴隶再抱一会儿您,再过一个小时然然就要起床…要去工作了。主人…”尤然很快地又睡过去了。他是装睡的,他怕主人离开了,所以只能这样骗他,抓着乂继夜的衣服不敢松开。 “然然,出来游泳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蓝色泳帽那个是你同学吧?” 乂正夜看出来弟弟的表情不太对,便抓着游泳圈走到池边了。他走得特别慢,许是因为有段时间没见过尤然了,他不太敢确定。 乂正夜怕下泳池,才和乂继夜走到泳馆外头就后悔了。乂继夜忍不住笑了他一会儿,最后才讨好似的问“好了哥,要不咱买个泳圈?”话音未落,乂正夜转头便道: 六月毕业,七月份有太多学生出来找工作。尤然是刚到书店里跟人学的刚开始那几天快把他折腾坏了,一天下来不是搬书就是站在书柜前整理书架。分类、保养,他觉得很累,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抱怨。他觉得和他主人在巷子里一比,他书店里还有空调呢,可乂继夜可是连空调都舍不得开,就算开了也开最小的,他自己还是热。 -- 第二十一章 完结/上 换了衣服后两人什么也没说。主人冷冷地牵着狗,狗就真的跪了下去,以那样卑微苦楚的姿态爬了出去。 不到几天网络上就是铺天盖地的游泳馆XTJ事件,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钱。为了一万二的学费,尤然偷偷辞了图书馆的工作,联系了些辍学了几年的老同学…就这么走上了这条不太好走的路。 作为他将近五年的监护人,乂继夜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的情绪不全是愤怒,有内疚,有焦虑。将尤然关在家里几天后,他让他哥乂正夜把人带去法国了。 他哥绑着尤然上车的时候他只是冷眼看着,所有的证件资料他都给尤然准备好了。这事儿他爸妈也知道,为了让这孩子出国他也花了自己不少积蓄,乂正夜上车前还是拉了他一把。别的没说,只说了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乂继夜笑得勉勉强强,还是推他上车了。 说实在的,尤然这孩子和乂正夜是一点儿也不熟,下了飞机吐得胃都空了也不敢喝乂正夜递的水。他觉得不好意思,因为那瓶矿泉水得七块钱。 一个暑假过去,网上那些视频和文章还是不少。乂继夜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这么担心着忧虑着。巷里的铺子是一天天开着,还和从前一样,热的时候他就吹吹风扇,冷的时候他就盖自己的风衣窝在沙发里。 非要说有点儿什么不一样的也就是尤然长大了,不在他边上了,他也认命,查出忧虑症后一点儿烟酒也不碰了,就是神经病似的口袋里经常揣着尤然爱吃的茶叶糖,饭桌上也总是多放一副碗筷。 尤然走后他不像从前那样顿顿做营养均衡的饭菜了,两三个月下来瘦了不少,一回他母亲来劝他结婚的时候也被他这副样子吓傻,一个劲儿地骂他懒,骂他不像以前那样自律,几个月不去健身房都把肌肉给消耗走了。 乂继夜对他父母向来都是有话直说,这回他妈来说亲就直说了: “我不结,尤然户口在我这儿呢。” 做母亲的也无能为力了,伤心得不知如何是好,乂继夜也不敢再说,跑上楼就是一对猫眼耳坠给他妈。 跨年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一张机票就飞到了里昂。从那事儿后乂继夜就没和尤然说过话了。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了哥哥也只是问他法国冷不冷,丝毫没有提起过尤然。他只知道尤然在里昂读的是服装设计,学校是他托关系进的,专业是尤然自己选的,主专服设,副专珠宝设计。 下机前乂继夜又翻来笔记本看了一遍,终于记下了机场附近的一些重要标志和地点。他不知道时隔三个多月再见尤然会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他还是很不明白。 可当他拖着行李走到尤然的公寓门口时他却明白了。门口挂着两条铁链子,沉甸甸地让人推得很费劲。链条笨重地垂在地上拉出一条噪音时尤然就开门了,右手背着,拿着一把便携火枪。 乂继夜抬头的时候他还不太敢相信,揉了好几遍眼睛见了乂继夜的眉尾拧得快到天上去时他才光着脚跑出来给主人开门。 他们面对面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乂继夜笑着,尤然也笑。尤然想抱他,可他不敢。他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奴隶,也不知道主人是否还是从前那个主人。 碍于乂继夜的身份,尤然没再 这套公寓小的很,楼下出去一个卫生间和厨房就只剩一小块放茶几和沙发的地方,楼上更小,小得只有一个单间和一小片阳台。 多看几眼,只顾着帮他拉行李进屋,心里却不住地兴奋起来:‘拿进来,拿进来…主人哪里都不会去了’ 面对面看着时尤然十分地想哭,他觉得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任他怎么抽鼻子也哭不出来。主人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特意来看他,他怎么可能伤心?况且他在法国这几个月下来除了怕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乂正夜每个星期都会从巴黎过来看他,也会到学校里察他的课勤。他也没让自己饿着,三餐一顿不落,蛋白质和钙也没忘了吃,他一直都记得乂继夜说他矮。 尤然的床上睡着一小只泰迪熊,小熊盖着花色与家里相像的被子,乂继夜恍惚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躺在上面,只好收拾了睡衣先去淋浴。 尤然再起身时给乂继夜换了杯温水,这回乂继夜喝了,人也没什么精神再赌气,只是每次见着尤然那张脸心里还是难受得不行,直拎着行李上楼了。 进去后乂继夜也很自然地坐在了雾蓝色的双人沙发上,这房子是挺旧的,尤然也省,许多家具和电器还是用的上一户人家的,他眼前这块棕色茶几都有好几道裂缝了尤然还是舍不得换。 自从进来后尤然就在厨房忙着泡茶洗水果,乂继夜只觉人家在躲着他。他也赌气不说话,也不喝不吃尤然端来的红茶和葡萄,摘了眼镜儿就朝尤然身上看,看得尤然浑身不自在又不敢起来,只能继续跪着。 给他头皮消毒的时候乂继夜小心得跟什么似的,谁知一看到尤然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珠子又走神了,痛得尤然又眯上眼哭。 两人僵持了很久,乂继夜下机的时候天还是亮的,这会儿外头都灯火通明了。 “我有要求你跪着吗?你能不能小心点儿?都几岁了还磕磕碰碰,你这样儿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别给我哭,药箱在哪儿?这里破皮了得消毒。说啊!”乂继夜又吼了几声尤然还是哭得说不出话,也不知道他是太疼了还是心里委屈的,乂继夜只好暂时将他放在沙发上,自己去翻了箱急救药品出来。 淋浴房的置物架上摆放着尤然的项圈,乂继夜不住地将它托在手心里观看。不到半年项圈背部的碎钻已经换了两颗,好在小蓝宝还在,那几个英文字母也还在上面。 乂继夜下楼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尤然端正地坐在餐桌上守着两锅饭菜,手边的智能手机播放着无聊的法语听力。 乂继夜不禁皱起了眉,着急地想问尤然两千欧的生活费是不是不够,可他也不敢开口。当然了,一个月两千欧怎么会不够,乂继夜只是不想让他重蹈覆辙。 阳台上放着一个有些年头的铁艺架子,蔷薇藤已经爬到了上面,开着几朵不算火红的花儿。阳台里就一台洗衣机和一张小圆桌,桌上放着许多画具,靠背的地方是一块收着的枫色画板。 乂继夜没再看下去,拖着行李进房了。 见乂继夜从楼梯上下来他忙不迭地关了手机往地上跪,谁知道会那么巧脑袋撞着餐椅。尤然不住地倒吸了口气,正想起来检查检查却被乂继夜一整个抱到了沙发上仔细翻着头发检查。 -- 第二十二章 完结/下 饭桌上是一锅芝士焗饭和一些时蔬汤,尤然没再和他缠绵下去,猛地便将主人拉到了饭桌上。盛饭,打汤,尤然做得很习惯了。 乂继夜看他埋头吃饭就也没再问什么疼不疼的,自己也拿起勺子吃起来,看着尤然那副看也不敢看自己的样子心里太不是滋味。他碗里的焗饭此时此刻就是山珍海味那般,明明只有廉价的午餐肉和芝士作为配料他还是吃得心里很暖。 对面的尤然也在大口大口地吃着,好像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东西。他吃得快,擦了擦嘴后便干坐在餐椅上不知所措,他甚至不敢看一眼低头吃饭的乂继夜,只默默地想着明早做些什么给主人他才不会嫌弃。 夜里主人将他箍在怀里睡着,他也静静地躺着,用最平静的声调向他叙述在法国这几个月的日子,说到最后只会不停地说:“主人,我好想你…我想回国…” 乂继夜闭着眼笑他:“你就是个孩子,懂什么?”就这样,尤然的请求被回绝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买了很多菜肉回来,赶着上课也来不及给乂继夜做什么太丰富的,端了杯牛奶和一份简便三明治就拉着书包出门了。餐盘边上放着一张淡绿的标签,“我去学校了,中午会回来做饭,等我。” 乂继夜拿着便签看了几眼后颇为趣味地笑了,他没想过尤然会这么大胆,竟然在便签背面写了一句: “项圈我带着了,主人。” 虽然一个上午的时间不会太难熬,可乂继夜还是有些犯病,开了门出去就现在栅栏边上看着,等着一辆辆的公交车还是看不到自家孩子回来。他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走得太远,只得回屋搬了块椅子坐在栅栏边看书。 尤然对他毫不隐藏,唯独日记是不让人看的。乂继夜这回来也没想到轻轻松松地就从抽屉里找到了,可说是意外之喜。 只不过尤然的日记他看不大明白,每一篇都写得跟流水账似的。今天吃了什么、哪里用了钱、几点上的课上了什么课…以至于他一翻开就有些头晕,忍不住翻到了最新的一页。 ‘18号,天气很好,门口的花都开了。想起来我也和那些花一样,是被主人用爱照顾的。叔叔阿姨和大哥都很好,是我不好。就这样吧,我要快点长大,毕业后就能赶上主人了。等我自己赚了钱他就不会讨厌我,不会不和我说话,不会把我丢在这里。’ 乂继夜看得心里五味杂陈,吸了口烟只好往前翻,没想到上一页的话更少。 ‘打雷了,安吉给我发了一张吸血鬼的图片,谢谢你安吉,谢谢吓我。’ 至此,乂继夜忍不住笑出了声。尤然不怕鬼,他只是害怕打雷下雨,细说都是因为那次在矿洞里吓的。他有想过要将尤然接回国,可再看看尤然现在的样子更想让他好好念书。他在这里也熟悉了,左右自己的哥哥也在隔壁,能照顾上。 合上笔记,乂继夜将它抱在怀里,晒着太阳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尤然回来的时候一边想把日记拿走一边又怕把他吵醒了,索性挪了支大遮阳伞过去。回屋,他开始准备起午饭。 他一直想着给乂继夜做些什么特别的,可当拿出失败的时候他才知道就目前自己的厨艺来说还做不出什么特别的料理,只能做点家常的。 乂继夜爱吃海鲜和脆一点儿的菜他就买了螃蟹和西兰花。螃蟹是和粉丝蒸在一起的,西兰花和胡萝卜放了咖喱粉下去煮。 说实在了,大半年不住在一起尤然都不知道乂继夜的口味有没有变化,况且从前还是他的主人给他做饭,现在这样一换过来不仅他自己不习惯,乂继夜看着他热油那副样子也是心惊胆战,不一会儿就走进厨房结过手了,还让他站在一边学: “你看,热油不要开这么大的火,葱和花椒不要这么早放下去,都糊掉了。”而尤然一时半会儿也听不进去,看乂继夜一下子跑进来忙出去找自己的日记本,没一会儿的功夫也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乂继夜端菜端饭,尤然也没好意思坐下吃,只站在他边上吞吞吐吐地回话: “对不起主人,原本是我要做给你吃的…”不曾想乂继夜听了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腿上坐着,还逗他: “那你把这些菜端进去再端出来一遍吧,以前不都是我做给你吃吗?什么毛病现在,我不说你了,你不吃我也不吃…”话音未落尤 “别哭了,再哭弟弟就站不起来了。”尤然被他这话吓得一抖擞,两边的腰也越发地虚。 看着主人越来越暗的瞳孔,尤然却觉暖和。 之后的三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尤然这边放了假会回去避暑或是过年,乂继夜时而回去帮父母的忙时而卖自己的货,两三个月就飞一次法国,去了尤然那儿正好和哥哥一起飞回来。他父母渐渐地也不催他结婚了,也当作没有几年前那回事儿了,乂继夜想和尤然在一起就在一起吧,老了,管不动了。 尤然毕业那年乂继夜三十五,结了工资和学业证明就收拾了行李连夜飞回国,一到家的时候乂继夜还以为自己梦游到了里昂,连连洗了好几下脸才察觉自己还在家中。 三年,乂继夜和尤然一起去了普罗旺斯,尤然意外的喜欢薰衣草。到了巴黎就去看埃菲尔铁塔、凯旋门,一起坐夜机飞到了意大利看凯旋门和比萨斜塔,一起拍了好几百张照片。旅行途中还掉了一个相机前盖。 “和好这么多天什么都没做,这样我会很怕…主人要是不想…”于是都性情大发,深夜了才躺好说正事儿。 就这么一句话尤然就开始不乖了,堵着气不和他说话也不让他碰了,乂继夜只好起身穿衣服假装要走,尤然这才伸手拦着他,颇有些不甘地回他: 由于没有米饭,乂继夜光吃着粉丝蟹和咖喱很难不腻,尤然也觉出来他吃得不习惯忙跑出去买了瓶苹果醋给他解腻,就这样还被乂继夜说了一句:‘吃着吃着就跑了,也不说一声。’尤然听了很委屈,刷了碗后便跟在了乂继夜身后跟条跟屁虫似的。 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六天,这六天内每一顿饭都是乂继夜亲手做的,钱尤然自己也存了点,书也让他读上了。乂继夜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尤然做什么,于是下午的时候又去买了些肉蛋奶屯在屋子里。尤然舍不得花钱,他不买些放着不知道下一回尤然吃肉是什么时候,总不能真的让哥哥每个星期过来一趟检查他的冰箱。 “三点的,现在才一点…”无奈,乂继夜只好往房间里走,他一回屋尤然也就回屋了,不抱一会儿下午怎么有精神学习? 尤然的生日还是每年的那一天,乂继夜有时候给他寄自己手作的礼物过去有时候飞过去带他去海边疯玩一天。 然忙挣开他去拉了块餐椅到他边上坐着,先给乂继夜盛好他才去盛。 情事的余韵是亲吻,乂继夜给尤然的永远是小心得爱护和拥抱。尤然从做完就一直闷闷不乐,乂继夜看得想笑又有些舍不得,让他自己静了会儿才逗他: 乂继夜也不是不知道的,互通账号后便也把两只手机扔到一边只顾着抱尤然,尽量逗他笑笑。一会儿挠挠胳肢窝一会儿捏捏腰弄得尤然又痒又气自己拿他没办法。等他情绪稳定后乂继夜才笑道: 尤然只撇了几眼便把手机扔给了乂继夜去处理,他只顾着吮吸乂继夜的皮肉,边咬边吞泪。他明明可以哭出来,可他又怕乂继夜听了舍不得走,只好忍起来。 “你看,你的房间还一样,家里还是老样子,鞋柜还在楼梯旁边,客厅布局没变,你想家了就拿出来看一看,现在手机也可以视频通话了,我加你…” “过了十二点就是最后一天了…主人,这样的日子还有三年。我想回北京,我想家。”乂继夜这才想起来什么,忙拿出手机把照片传给了他。 “怎么突然回来了。”乂继夜顿时满目清明,看着眼前这个卷了头发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尤然却十 “其实我明早就得走了,明天下午巴黎有个拍卖会。这主办是法国人,我得提前去找我哥打听打听。从这里到巴黎也要两三个小时,到了和我哥吃个饭也差不多了。” 他怎么舍得,他比谁都舍不得。尤然好不容易养大了却遇上那样的事儿,乂继夜没有一天不在心痛。好在是出来了,否则一辈子都要被那些闲言碎语给毁了。 这碗,乂继夜很坦白地告诉了尤然: “我买了后天的机票,你在这里要乖乖地学样手艺,放了假就回来帮我看看铺子好不好?” 尤然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给他按摩着脖颈,乂继夜脖子酸是老毛病了。夜深了乂继夜也越发冷起来,什么也不说就一把将尤然抓进怀里藏着。 乂继夜问他下午是不是没有课他只嘟囔着回答他: 分灵光地拉着他摔进沙发里躺着,不一会儿就从随身包里掏出来一盒首饰。 “我的毕设就送给主人了,生日快乐。”语罢,尤然不住地吻了吻主人的手背,吻后便抱着他的腰不动了,只等乂继夜看到毕设的反应,没想到乂继夜开了盒子后竟是一阵说不出的欣喜。 尤然的毕设是一对铂金戒指和一条纯银项链,戒指是一模一样的两只,前面都镶着极纯极透亮的蓝宝,内测刻着彼此的生日和名姓。项链的吊坠也是蓝宝,只不过底座还刻着主人两个字,乂继夜哭笑不得: “好了,真记仇,我给你带个项圈拴着你也要给我一条狗链子…小气。起来了小气鬼,给你个机会帮我把戒指和狗链子戴上。”尤然听了后激动得坐在了他身上,完全忘了主人裸睡的习惯,给他戴上项链和戒指后就注意到了什么,忙让主人趁着还理智把自己的戒指带上了。上楼后又是一阵疯狂。 老规矩,事后乂继夜还和尤然拍一张照,打印出来后装进相册。这种照片每年都会有两三张,算上旅游那些照一大本相册都快满了。 这年乂继夜的生日依旧过得很充实,有尤然,有爸妈做的菜,有哥哥寄来的香水。 生日夜里乂继夜许了个愿望,他想和尤然永远在一起。永远是多远他不知道,他只想尤然一直这么和他做下去。 于是回来不到一个星期尤然硬生生瘦了五斤,肚子一不舒服就吃不下饭,乂继夜也拿他没办法。饭菜已经变着花样做了,可尤然还是不吃。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受疼?乂继夜决定休息几天再折腾他。好不容易这边尤然好起来了又能了他自己却虚了,又换作尤然天天煲汤给他喝。乂妈妈过来看探的时候还以为谁生病了,一屋子鸡汤味儿。 一七年十二月,正逢深冬,乂继夜将尤然锁进了笼子里进行为期七天的训练。起始尤然还不觉得有什么,后知后觉地才知道自己真被当成狗了,乂继夜每发作一次那个地方就溃烂一次。屋子里开着暖气,尤然身上什么也没有,一条短裤也没有。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个远在法国的校友,那个下午尤然只是和他说了个电话而已乂继夜就醋了五六天,越是忍着不说就越不爽快,最后吃苦的还是尤然自己。他每天下了班回来就得乖乖地爬进笼子里等着乂继夜在笼子外喂饭,要是平时能吃的也就算了,偏偏做一些尤然不太爱吃的东西。什么青椒、豆干、泥鳅、鳗鱼等等,尤然压根就没胃口,只能趴在笼子里舔牛奶给乂继夜看。有时候乂继夜也会大发慈悲地解了他的镣铐让他端起来喝,不过作为报酬尤然必须隔着笼子为他服务一次,否则下一顿饭就是他最讨厌的青椒肉丝盖饭亦或是鳗鱼排饭。 七天后出了笼子,尤然十分认真地问主人这回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没想到乂继夜听了什么话也不回他,趁他不注意又是不停地侵犯,那种强制性的情爱对尤然来说只是疼痛,可他还是找不到一个理由离开乂继夜。 到底是因为四年前的那件事儿乂继夜才会发疯,尤然也不想逃避,直在乂继夜吻他的时候说了那事儿,差点没把乂继夜吓坏了。 -- 番外1 主人与我 我和主人是在医院里认识的,那时候我还很小,主人说我差点就死了,我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出院后我就直接住到了主人家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和那些被收养了的孩子一样,我害怕陌生人,害怕有很多人的地方。可是我最怕的还是主人,我不懂他,我看不明白他的喜怒哀乐,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那时候的我大概也只能像只狗一样讨他高兴,做我能做的事儿减少他的负担。 我父母都是农民工,我们一起住过土墙黑瓦的老房子,住过地上抹了水泥的出租房,一家人窝在一张床上,窗边就是一小张折叠桌。他们很忙,常常会在矿上吃饭。我从小就不喜欢和别人带在一起,家里很穷,可是我们三个人挨在一起我就觉得什么都有,比那些有钱但是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孩子要好多了。 我想,如果那天我们就一起埋在地下也很好。我就是吃不了苦,我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以至于当主人把我救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遗憾的,,我没想到父母就这么和我离的远远的了。所以到了他家我还是在想方设法地折磨自己,我想让他知道我不好,我不值得他这么照顾。我也觉得地上的瓷砖真地很冰凉,它们一块块地看起来那么明亮精致可我还是不喜欢。 那时候主人和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然然,你把这里当自己家啊,不要和我客气。”就是这样温柔的一句又一句的牵引着我的心。虽然我还是很怕他,很害怕去一个人也不认识的学校上学,可至少敢自己盛饭了。 那会儿他一直嫌我长得不好,不够高,太瘦,脸太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从小都是这样的。可我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低头吃他煮的各种各样的东西。药膳吃得最多,其次是一些我见都没见过的药和水果。 我爱喝他煲的汤,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可是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大概是记不起来了。 主人是个复杂的人,他去铺子里做买卖的时候会穿得像个遛街大爷,出去酒吧或者餐厅就会穿得很精致,会带耳钉手表,会把圆润的紫檀手串拿下来,会喷一点不那么腥的香水,后来我有了鼻炎他也就不用香水了。我跟他太不一样了,直到现在我去哪里也还是体恤黑裤帆布鞋。毕业的穿过一次西装,总觉得卡着胳肢窝卡着□,特难受。且不说我原本就带着项圈,领带压根儿没法儿打。 我很庆幸自己留在了乂家,这样我怎么穿都不会有人来指教。我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抱负和理想,也没有特别的爱好。珠宝设计是因为主人才选的,除此之外偶尔会去行里蹲蹲老物件。大二的时候主人问我要不要转专业回国读考古,我拒绝了。回去很好,可我不想以后到处跑。 他比我大14岁,我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没有安全感(特别还是他这种人根本不会说出口)。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不是没喜欢过谁,只是那种喜欢到底和喜欢主人不一样。我和他坦白过,他没有生气,难过,不到半个小时就带我去了疾控中心做了检查。 阴性。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儿,只是不停地笑我:“不要承诺得太早了,你才几岁?你肯定会喜欢上谁的,肯定有一个人让你忘不了的…”没等他说完我就不服气了:“就是主人,我都毕业了,哪里还有什么初恋,不要讲青春疼痛好不好?” 于是反客为主,变成了我问他的‘那个人’是谁。我说我不是试探,我只是真的很好奇,这条路那么难走随便的人那么多怎么主人单身会孤寡这么多年? 结果主人说他和那个他是11恋…不愿再笑。 -- 番外2 冬 法国真的是个很浪漫的地方,我在那里认识的几个朋友几乎不会纠结于属性。 在这点上我可能有些弧长,虽然那件事情发生后还是教会了我许多,可后面就被丢在法国了很多事儿都没得到一个答案。 我很少有主动出击的时候,和主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常常是被动的,所以有段时间我就特别纠结于属性,忍不住找一个四四方方的像样的标签贴到自己的额头上然后把自己挂到平台上交易。一旦有鱼上钩后我就会很不解地问他:“你为什么是1啊?” 结果没有一个能答的上来,我就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得先搞清楚自己是什么。后来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我好像除了主人以外的人都不可以。我怕他们,怕x交易。 得知这个答案后我兴冲冲地发了邮件给主人,主人直回了个猪头的表情,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回国后我问他当初为什么要回复我一个猪头emoji,他说他觉得那个表情又蠢又可爱。我哭笑不得,不依不饶地让他回到正题,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以为是我没有资格去明白他,现在才知道是他不知道标准答案。主人说这个一加一等于二不一样,属性什么的是没有绝对的。现在只想大概也是他害怕失去我,他的孤独向来都藏着掖着,我很难。 很难看透他,很难用我的标准答案爱他、陪他。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所以我没法儿问他想要什么,我只能问他需不需要我做什么,他每回听了都是:“哎呀哎呀,需要你好好活着,好好吃饭,要爱吃鳗鱼青椒…”而我听了都是 ‘抱歉,非要提我最不喜欢的食物的话…那我先走一步了。’ 这是个很尴尬的事儿。 我可能有点无厘头,常常在午睡前拨弄主人的衬衫扣子。我说:“主人,我喜欢冬天,你把这个脱掉,我们穿上羽绒服去滑雪吧。” 主人也好奇:“现在是秋天,话说你为什么喜欢冬天?”我只能和他说是因为穿了羽绒服看起来会比较壮一点,但其实是因为冬天的主人比较容易让人亲近,主人只要在雪地里堆一会儿学就跟一条萨摩耶似的又白又胖,很暖和。所以秋天后我就三天两头地在他面前念叨: “冬天快来吧,主人带我去堆雪人,一起去吃路边摊,一起在家里涮羊肉吧,不要驴肉火烧,我不爱吃。不要叫小然然,然然都二十二了。” 他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接下来两三天家里都吃的火锅。红油和菌汤的换着来,阿姨很早就没请了。我刷碗他就扫地,我收拾冰箱他就刷碗。 收拾完我们会去乂妈妈店里看一会儿,我会去看自己做的货卖掉没有,主人则去陪乂妈妈说说话。要是太晚了我们也会留在乂家休息,但这种情况很少。两个长辈都是怕吵闹的,而主人总是会把电视开到天亮所以…但其实来回一个小时也不是很远。 晚上的话,昂叔有回来我们就去打打球喝喝酒,没有就是我和主人两个人了。可能是要奔四了,主人变得越来越焦虑,易怒。晚上有时候也不让人跟他呆在一起睡,周末去健身房也不让人跟在边上。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只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要体谅主人。主人现在这个阶段最需要的就是独立思考和冷静,我不能给他添乱。 我好难受。 -- 番外3 怎么可以停下来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的不好,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乂妈妈了。乂妈妈表示她也不理解主人是想干什么,只是让我早点下班,不要一直乱想。 结果一回到家看到饭桌上都是我爱吃的菜真是要吓坏掉,虽然是烫菜但是我数了数一共十来个盘子也太夸张了。 我在想是不是要吃散伙饭了,不然主人怎么突然买这么多菜还把整个桌子都摆满…我不想走,于是换了鞋子溜上了楼,放好包后才觉得自己很傻。主人又不是聋子,车子那么大声的啾啾声他能听不到吗? 我也傻了,埋在我盖了好几年的被子里不断地回忆和主人那些点点滴滴。我很怕黑,可这次却没开灯,我好怕他发现我在房间里会劝我走,劝我考研,劝我出国去大哥那里工作。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他要结婚生子了,他不想继续下去了。乂妈妈不止一次和我谈过这件事,是我自己在逃避。 我真地哭傻了,喉咙又哑又疼好像被千万只蚂蚁咬了那么难受。按照主人的性格等我答应离开之后他肯定会让我拿一大笔钱离开,离得远远的。他总是告诉我钱可以投资这个投资那个,可以买这个买那个,可是我不觉得钱有什么用了,我要钱有个屁用,我只要主人。我连工资都折现放在了他床头柜里,我还要钱干什么。我都不知道一个人在北京能去哪里,我不是怕没人爱我,我只是不想离开这个住了这么多年的家。之前念书也就算了,为什么这次给我的感觉就是要我永远离开。离开我的被子,离开我的书桌,离开我堆满了书的书架。我不想走,可是主人的脚步声已经逼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老早听见你那小拖拉机声儿了,都不开灯,你是吓我是不是?”啪的一声,灯亮了,我是不是该走了? 我一直觉得纠缠一个人很恶心,忙在被窝里擦擦眼泪就出来了,恍惚看见主人要伸手拨弄我的头发。我不想他在碰我了,我会舍不得。 可当拿下行李箱的时候主人却往我屁股来了一巴掌,我穿的裤子很薄,很痛。他真的很过分,我也想打他,可是我不敢。我只能继续收拾着我的衣服,我把他给买的衣服都塞进了行李箱里,难受得快站不稳了。 但是现在想起来为什么主人不拦着我或许是想看我要干嘛,怎么突然发神经拿些行李箱要离家出走。 主人又苦笑似地问了两句:“生气了?主人今天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我继续叠我的衣服没理他,没想到主人看我不说话就不爽了,打了两下我的手背就把衣服往衣柜里放,我就很不服气,索性往床上一崩: “你有病啊,我都装好了你给我拿走,你没看我都叠好了吗!你给我下去吃饭,散伙饭你自己吃,下去!”可能是哭完了所以说起话来就是很理直气壮,我真地很该死竟然对细心养了我好几年的主人发火。我感觉自己真的不是个三好青年,一点都不尊敬长辈。 就这样主人也被我吼得内疚起来,伸了手想薅我头发又不敢。可是那时我也真的无语,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我都不懂,要是当时我死在矿洞里多好,哪里现在会有这么多糟心事儿。 可是主人又突然把我抓了起来,很委屈地告诉我:“然然不生气,我都没见过你动这么大气,前两天真地让你委屈了主人知道错了。你知道我也三十五了,我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也知道我妈她也不是真心赞成我们的。我很怕再过两年你就腻了,我真的很怕,所以我才会不理你…我也没有去健身房寻开心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真的很怕,我不知道怎么办…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准备那么多菜吗?” “散伙饭!”我毫不犹豫。 “哪有这回事儿?我是觉得你肯定委屈了所以才买这么多菜,可能一时半会儿吃不完…但是你先和主人下去吃饭好不 “嗯,来吗?”我心想肚子还挺涨的那来就来吧反正也不需要分彼此了,于是又和主人去洗了一次澡。从浴 “反正放久了都要变成垃圾的,我喜欢买来又有什么用…我自己就是小狗…我才不要家里有另外一只小狗…”他听了倒是一件震惊: “我也觉得是…可是今天的菜真的有点太多了…” 打闹完我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只好虔诚地捧起主人的手心虚起来: “我们是在这里开始的吗主人?你还记得吗?我中学就喜欢在你屋子里写作业…” 主人笑得露牙,兴冲冲地打开运动频道后回了我三个字: “为什么不买?明明就很喜欢,一只才十块钱而已…”主人不知道怎么地问得有点没耐性,我说我不想家里面放一些塑料小垃圾他也就没再要往回走,只是无奈的说我抠。我就反问他: “那要是遇到了呢?”主人甩了甩手上的水笑得像只鹅: 好?下午我不在你到底吃了什么…怎么厨房里都是水煮菜的味道?不要再吃油醋汁了一点营养都没有…”主人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自己不是人,好不容易洗了把脸要和他下去了就破功了,哈哈哈地在楼梯上傻笑。 去公园里的时候地上有很多摆摊的,有的都是很古老的玩具了,电动小狗光纤灯之类的,主人看我一直盯着人家看就伸手掏钱…我忙拉着他走了。 饭后我问主人什么是真正的在一起,主人说他不知道,但是乂妈妈知道。在他二十三岁的时候乂妈妈就告诉过他:“你要成家,要结婚,要生两个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媳妇要乖一点的,不要不着家,做男人要有担当…”我听了这些只是惊叹一声,而后又问主人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结婚。主人直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然然今天好奇怪啊,毕业了也有这么多问题。”我有些不满: 可是主人说吃烫菜不要趴在大腿上很容易被烫到所以就趴在了桌子上,然后边上满满的一盘牛肉丸就被我的手肘撞了下去。我特别怕主人会骂我,所以就很尴尬地蹲在地上快速捡,可没想到洗好丸子后出来主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是不是哭累了想睡觉,我这才发觉自己真的有点想的太多了,很多时候主人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他原本就是个很温和随性的人,他偶尔的生气也是气自己,不是真的想怪罪谁。 从厨房里出来我又问主人: “我也快二十三了,所以要问…”主人没再和我争,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 “然然…我知道你…你不会连玩具狗的醋都要吃吧?!” “是的。”我开始松开他的手往家里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最后我们几乎是抢着开门的。主人一路追我追到二楼问我是要去我自己的房间还是他的,我装傻问他: 烫完一部分菜之后我和主人都安静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主人忽然问我:“你怎么想的,养了你这么久怎么可能赶你走?”我点点头: “去干嘛?你不要和我睡在一起,让我冷静冷静,我要做个成熟男人了,你理解理解我…我快奔三了…!”话音未落便被主人拉进了他自己的房间里,只听他碎碎念:“又学我,不要学我行不行啊尤然?你才二十二!” “主人也有主人不知道的事儿,可是我知道当时要是结婚了肯定不会遇到你…” “放冰箱,行了好好吃,吃饭呢我不碰你眼睛了。”话落,主人吃得一身汗,干脆把背心脱了。谢谢,我的眼睛突然好了。 主人听了也笑我,弄得我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生气,我想了很多话要和他说最后还是没说,默默地趴在他腿上等着烫的东西变熟。 “不会,因为那天只是个巧合所以遇到了,没有那么多要是。话说我要是不失恋也不会救到你,所以咱们现在去洗个澡陪我去公园遛弯儿去,吃完饭就得去遛弯儿。” 室里出来的时候主人把电视关了,也把灯关了。我问他是不是忘了我怕黑,主人就挨着我的耳朵问我:“爬上来,我抱着你你就不怕了。” 于是抚摸着主人的皮肉,抚摸着主人的眼睛,鼻子,耳朵,唇、我自私地占有了主人,主人也欢快地吞噬着我,他又一次亲吻我的喉结,打趣着问:“还怕不怕了?你看被窝里多暖和,这里更暖和…”我不晓得答什么了,也顾不上疼,只知道趴下去也要吃到主人的唇,主人的胡茬,主人的耳垂…含住…吐出… 每一次的味道都不一样,主人圆润饱满的龟头好可爱,中间小眼好像在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前列腺液… “我要主人…要主人…然然要主人…主人…好喜欢主人…以后都给奴隶吃吧…唔” 我就这样在他两腿之间失去理智,小菊花被他强行开拓后每哭叫一声主人都会伸手打开一个房间的灯,好像在触发什么任务奖励那样,等我长长地叫了好几声主人后房间里的灯都亮了。先是主人的台灯,慢慢的是床头灯、壁灯、灯带、阳台灯、氛围灯、最后是最亮的吊灯,水晶的灯花好像在我脑袋上开始转圈,颜色慢慢地从浅紫变成深蓝,后来我叫一声主人主人就把灯灭掉一盏,我怕黑,我真地很怕,我求主人抓紧我,不要管灯,可是主人一听就把灯一下子全关了任我哀嚎起来,他甚至用蛮力让人疼起来,我实在哭得哑了他才松开灯抱我,而我只能不住地告诉他: “我真的很需要灯,主人,我真的很需要。”谁会想这个人竟然问我: “主人的肉棒和灯那个比较重要…”我一听:“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毁气氛先让人射出来好不好?” 没想到最后还是妥协了。 “主人重要,主人…” “主人一直陪我,一直陪我…” 主人哭了,我也哭了。我们把爱意换尽,把心里的好几百句话都说给对方听了。为了哄主人高兴我就一个不停地夸他好看,有劲,夸他肌肉练得很好,主人听了更欢,我也更欢了。 一次、两次、三次…我真地记不清我们到底做了几次,小腹总是被他弄得鼓起,只记得第二天早上都很疲倦…如果真的要把小说照进现实那发烧的应该是我才对,可是我没想到主人会发烧,一睁开眼就问我晚安,他要睡了(?)我赶紧打电话和乂妈妈请假,当乂妈妈问到请假原因我只能实话实说,乂妈妈让我不要管他,让他烧坏脑袋算了那么大人还不知道节制让我给煮点生姜水灌下去…挂完电话那一刻我人是傻的… 可是主人一睁开眼又问: “晚安,该睡觉了,把灯关了,窗帘给我拉上…”好好好,我真是拿主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喂完了药后就把整个房里弄得黑不溜秋的。我以为我可以陪着主人的,可是我实在太怕黑了对不起,我只好坐在楼梯角观察他的动静,直到十二点他才睡醒。 -- 番外4 主人是我的焦糖布丁 主人的心脏有问题,我不敢问,也不敢知道。 主人真正用我是在里昂,在那之前的整个暑假我都没有机会让主人用。我们之前的机会不多,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太频繁了导致主人累得胸口疼。我摸过他胸口的骨头,大胸肌下的那块骨头能摸的出来明显比别的骨头还要突出来一点。我每天都活得很精神,特别怕主人会忽然需要我为他做什么,现在那事儿也淡了下来。很多时候只是简单的口两下,前两回疼过头主人也被吓着了。 当年我也知道做鸭子不好,可是来钱太快了。只要别人带我去吃顿饭我就可以得到不少钱,虽然有些耻辱,虽然才第一天干那个…可是当时蠢蠢欲动的我… 我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不着急,他明明那样想占有我却死命压抑着,他不知道我从高二就知道了这些事儿,他也不知道我愿意。我也从来没有像别人那样得到那种近乎迷醉的爱,可当主人发脾气的时候、主人任性地把我踢进笼子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主人是十分爱我的,之前他不会像外网上的那些Dom一样。我和主人都知道他们玩得有多大,可是主人并没有那么过分地对我。我窝在笼子里的时候只想拆家,可下一秒主人就会往饭盆里扔一颗鱼肝油让我吃下去。也许人类的醒脾各不相同。 我很听话,主人并没有在我身上搞穿刺活体燃烧什么的。比起身体上的虐待我更难过的是主人的情绪,‘我看不懂主人。’ 我的主人很奇怪,有一回他给我发了个表情包,说是要送我去做绝味鸭脖,我还没回他他就问我: “出国前你到底有没有被别人碰过!”我没回,默默地把这段对话删除了,好像这样就能删除我脑海里那些不好的记忆。 回家后我们都很尴尬,主人不爱理人的时候总是冷冷的。这倒没什么,可他一直霸占着我的床,我的房间里也被他放了很多他的货物,明明楼上楼下都可以放,虽然也有可能是我太贪心了,这里本来就是他家…。我说不出来自己哪里不舒服,也许这种压迫感还不足以压倒我,也许我习惯了。 主人到了三十六岁后这样的情况又多了很多次,我不敢和他大声,我觉得他累了,可能哪一天就会想不开…没有了。我只能每天忙完都陪他静坐一会儿,他要是笑了我也跟着笑,有时候主人累了也会想要我,那我就和他一起,我的主人不能生病。 我把乂妈妈哪里的工作辞了,在店里太难熬了,我每天除了给客户介绍饰品就是画稿,接珠宝定制,偶尔还有店里的一些员工进来工作室找这个找那个。这样的工作环境太压抑,我也没法静心画,也不愿意做粗糙的东西给人家。不是定型抛了光就叫细致,我觉得用心做的东西还是细致的。 回来后我就征求了主人的意见,把楼下一间空房间改成了工作室。不 这两年下来主人也很少往外地跑,我的旅游计划也泡汤了。我想去丹霞看看从没见过的地质、想自驾游到西藏喝青稞酒、想去南方看看原石和布料。主人的话,亏损也没有特别大,如果情况好一点人也会多一些,他现在已经把很多东西都挂到网站上了,有些货也慢慢地用快递的方式寄到买家手里。我问过他有些东西会不会舍不得卖,主人说不会,卖掉之前拍张照就好,这些东西如果不被收藏也就失去了意义,他又不是开博物馆的,有什么好舍不得。不得不感叹做大生意的格局就是大,不像我卖一张稿子犹豫半天。 是单独我一人的,还有一半的工作区域用来放一些大货,虽然快满了…而另一个房间则放着主人的藏品。 “乖,主人有事儿,把钥匙放回去。”这之后我才明白,主人如果不被需要就会烦躁,所以时至我真地很少进厨房,只有天气热的时候才会给主人做一点解暑的绿豆汤、凉粉之类的。我慢慢发觉主人的决定十分正确,上一次用烤箱的时候差点把整个手给烫烂了,想了想还是给主人做吧,他做饭真的要好吃一些。 一想到收拾就想起来刘姨,刘姨已经回老家了,主人另请了钟点阿姨,只做午饭和打扫卫生。这个阿姨也很好,忙的时候会帮主人买好菜。 “年轻人你也是结婚的早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主人都会低头默认,有时候也会笑着说是。后来长大了我就在主人身边陪着,我会把自己的衣服剥了,牙齿洗了,乖乖地跪在他身边舔他,从脚趾头到眉骨,主人身上的每一寸我几乎都舔过。如果放在以前我会觉得自己弄脏了主人,可现在我只觉得怎么舔都不够。主人明明很需要爱,可他偏偏要做那个被需要的人。记得有一次我开玩笑说长大后就不需要主人担心了他竟然捏了捏拳头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好久都不出来。我担心坏了,偷了备用钥匙才进去的,谁知道这个人一上来就变了副脸: 服设和珠设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我有想过要不要做一个自己的品牌,卖各种各样的鞋包链。但就这两年的形势…我承担不起。于是一边接着乂妈妈那里的单子,一边画稿子,各种稿子,卖得出去就卖了,卖不出去就自己踩踩踏板出来开车床做出来。可能不远的将来主人的这栋房子会装满我和他的作品,虽然暂时赚不到主人赚的那个数,可我还是觉得很幸福。 下午的时候我就把板子带到主人店里,就像从前那样坐在学习桌上画稿、看书、查资料,主人不忙的时候会泡泡茶煮煮咖啡,我也能蹭上一杯。学习桌椅是成套的,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有了,它们陪了我很久,我不记得在这上面写了多少个字,也忘了格子上曾经放着我的多少个废纸团。我只记得主人一直在边上陪着,常常有顾客问他: -- 番外5 想把主人的香水吃下去 客厅有一个壁炉,浅浅的,冬天的时候我就坐在那边上看电视。现在天气不那么冷了,主人偶尔会把腌好的鸡放到里面烤,每回烤出来鸡皮都黏在锡纸上,我根本吃不到又香又脆的鸡皮。后来又做了一次,我觉得主人可能是锡纸包的不够,结果一拿出来整只鸡都油腻腻的,烤得不够,我们只好放回烤箱烤。 壁炉里的筒木偶尔会发出裂开的声响,让人听着很安心。主人不理我的时候我就挨在沙发边坐着,还和以前一样,我总觉得自己的裤子脏,觉的自己身上脏。而主人的沙发确实很干净的,他不带人回来所以家里很多场合还和新的一样。 非要让他脏…也只有昂叔叔来喝酒的时候会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不过昂叔挺好的,喝酒的时候会叫我一起,反而是主人不让我和他们坐在一块儿,常常给我一些花生米打发和小料我走。 他不知道其实我也是有脾气的,这样几回后我都不愿意理他,他让我去买烟买酒我也不去。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只知道很有效,昂叔再来的时候他就把我爱看的频道调好,让我看自己的电视。 我只好和昂叔抱怨: “你看他,我都二十二了他还这么防着我。你们两个老大人有什么事儿不能让我听啊?”之后我也听得心里痒痒,他们每回谈的都不一样,有时候是货,有时候是荤的。但是主人洁癖很严重,只是听听而已。 现在我的鼻子也不那么难受了,他偶尔会喷喷香水再去店里。味道是很辛辣的,不凑近了闻不到。再加上他慢慢恢复的肌肉…有时候我都不敢看他。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会从稿子里出来,然后把他的鞋拿去擦擦上上油才会冷静点。慢慢地我也习惯了在主人出门前闻一下儿他身上的味道,主人说我是条称职的大狗。我也觉得自己是,而且…我也不会有别的主人,所以就尽我所能的做狗该做的事。奴隶也好工作犬也罢,主人又不让我跟谁合伙做生意,我在哪里不是社畜。 话锋几转我还是会把自己置于最低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主人才不理我的,我们好几天不睡在一起了。主人回来得晚,我也心慌得厉害,索性简单做了晚饭就骑着山地车去店里,背上背着板子。头一天晚上那么晚跟他回家,认识主人这么久我终于知道他的冷淡不是装的。 他和人谈价钱的时候嘴皮子溜得最快,饭点一过就到了第三个高峰。很多都是出来逛老街的,看了巷口的招牌就走进来看。忙的时候我肯定是要帮的,有时候和人说话说久了也很累。所以主人不怎么跟我说话是有原因的,大概是这个原因。 那天是我来乂家这么久头一回那么晚回家。夜晚路上飙车的人多主人就不让我把山地车骑回去,我说放在院子里被人骑走了怎么办,我又没带锁,主人争不过只好把车子推进了店里。我终于放下心,主人让我第二天早上得跟他过去牵车子的时候我只偷乐。 又能吃到主人买的小笼包了,我还是改不了,还是会拿起来一个给主人,然后让他嚼碎了再吐给我吃。我吃着主人带着薄荷味儿的涎液和咸甜的小笼包,我觉得很好。 不过有一回和昂叔聚餐的时候被他撞见了,昂叔就让主人赶紧带我去看病,肯定是缺什么微量元素。我默默地不出声,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吃是这样,穿也是这样,主人不爱穿的衬衫我会拿来改成自己的尺寸穿上,主人不要的裤子说要拿去门口当踩脚的我也舍不得,一件一件地折好放在衣柜里。但是主人在这个事儿上没法儿理解,他一生气还是会骂人的。他说我怎么跟个地沟虫一样捡垃圾吃捡垃圾穿,我想说这可是主人的,为什么要扔掉。可是我说不出来,只能挺直腰板让他骂。 近来主人不理我也只能装死,每天天黑了就去把主人垫脚的枕头偷回来抱着睡,第二天等他去店里了再放回去。我高兴就跟着去,不高兴就当做没听到他叫我。 我很想和他好好谈谈,可是我连一个话题都找不到。刚回来的时候还会聊聊怎么吃怎么玩儿去哪里,可是过了两年才发现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真的太少了。他三十六,我二十二,算上虚岁差了得有十六岁。主人一上网就是找电影,打手游,买皮肤。而我一上网就是不停地冲浪,一有点什么新鲜事儿就能看上好几天,手机里连个wz都无,我也很羡慕主人有那么多皮肤,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充钱,九块钱的改名卡都要考虑半天才买。 但是主人不一样,主人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够精致,每个周末都有十几二十个快递。个护多于日用,日用多于食品。我的洗面奶和洗发水之类的东西都是主人给买的,他总是认识这个那个代购。这个人真的很爱买香水,可是又不怎么用,就是放在柜子里好看。 上回周末我帮他拆快递拆得手有点酸,忍不住问他: “主人花钱不心疼吗?”结果主人拿起来一瓶香水给我看,反问道: “这个三十毫升三百多还不划算?”于是话题转到奇怪的点上: “那这个比大闸蟹贵。”主人就很不解:“大闸蟹不能天天吃的,这个可以天天用。” -- 番外6 沙发play 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我坐着画稿腰有点酸就到处溜达,菊花也有点疼痛。主人通常会午睡一个钟头,我有些悠哉地溜进了他的房间看他的睡相。这个人眼镜戴得不勤快,眼尾已经有不少细纹了。他不是经常笑的,在梦里却微微眯着眼睛。 好奇怪,心里好像有只小恶魔似的掀开他的被窝就钻进去了。主人好睡,我只得在一边蜷起来刷手机,百度了好几次‘主人不理狗是什么原因’竟然没有一条正经的回答。如此只好作罢,关上手机去给主人整理书桌。 主人醒来的时候一副岁月静好,拨弄着一头鸟巢似的头发问道: “忙完了?”我有点儿心虚,可又不敢撒谎,只好两句话搪塞过去: “有几张还没上色,找不到什么灵感,调来调去都是那几个色,腻了。”主人没再对我说什么,留下一床乱糟糟的被子就去洗漱了。我很识相的放下手里的钢笔去叠被子,透过玻璃能看到主人粉白的背肌。 主人出来后看了眼房里四处,笑说养了我省了不少事儿。我有不好意思地回屋把书包背了过来,顺道拿了他一本《设计与色彩》。主人已经习惯了我动他的书,毕竟我们两个的专业真是一样的,书也差不多,只不过里昂带回来的教材少一些。 主人穿衣服我就站到门口等他,他拿上钥匙出来后笑我活像个‘贵客。’我也不知道答他什么,就默认了这个身份。下了楼主人照常拿了瓶喝的给我,这天拿的是椰子水。我习惯地将它放到书包侧袋,抬头对主人做出个鬼脸,主人看了直骂:“说了多少次不要给我翻眼皮!”照旧是左耳进右耳出。 这样的饮料还算健康,主人懒得做点心的时候就让我带一罐奶啊咖啡之类的垫肚子,除了早餐和卤煮主人很少在外头吃什么。主人一直都是这样,话少的时候是这样,话多的时候也只会问问买些什么菜吃。在过去的三年里,这样温馨而又庸碌的日子是我触手不及的。好在我也忍耐下了寂寞,熬到了回家的这天。 还在路上时主人说了句令人不可思议的话: “然,你想不想在车里试试…”我立即拒绝了: “不想,一定会中暑的,况且会扣分的吧?下一次次主人带奴隶去哪里野战吧?山顶什么的…”下一秒主人便笑得停下了车: “我逗你玩儿的你还真想野战啊?好了,你走去把店开了,我买点儿东西就过去。”于是一大串钥匙扔过来,右边的车门也已经自动弹开了。还没来得及问主人要去哪里身体就已经本能地乖乖地下了车。太阳很大,我只跑了两三分钟就到巷子里了,一大串钥匙叮叮哐哐地想着,惹得路过的大爷斜眼看我。这么多钥匙也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主人亲生的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开了电卷帘后我忙冲进去把风扇开了起来,真地要热坏了,三条腿连着身体摔在沙发里发软。约莫十来分钟主人才回来,一进来就把玻璃门锁上了,还拉上了遮光门帘。弄完这些主人又开了灯,很奇怪,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塑料袋,某某药房。 透过雾白的塑料袋能看到里头是一小盒某本的雨伞和一只铁皮甘油。我心知他要干什么,忙跑上楼 我看着自己一张一合的小肉洞更兴奋了。 “那我还是不回去睡觉了,我自己的狗窝就挺好的。”于是又像从前那样,我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主人偶尔偷偷来找我,我偶尔抱上毯子去找他。 下午人不多,我和主人就坐在一起吹着风扇谈心。当我问起主人为什么这半个月以来那么对我那么冷淡,主人很是诧异地反问:“不是你一吃完饭就把自己关进房里的吗?我还以为你烦我了。”我听了直皱眉: “谁不愿意了?这种事儿就是得换着来才好,何况是你,你怎么不知道我其实是很愿意的,我只是怕疼而已。”就是这天,我和主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清理完我有些不敢看他:“也不一定非要那样…主人不要勉强自己。”主人听了也说他自己不是那块料,我坦白地回他: 主人也很忙,情况好一些的时候他就会飞机高铁换着去看货,经常带外地的特产回来。有时候也有别人转了好几手都出不去的东西他就低价收回来,放到柜子上一摆又是一条好汉。 冲了个凉水澡下来。谁知道主人一摸我的后脖子就骂: 于是就此结束,主人有些无奈地让我上楼冲冲,他自己则抽着烟有些冷静不下来。匆忙地洗了个澡后我忙冲下来将主人抱住,就这样坐在他身上抱着,很快我就以一种丢人的姿态战败了。这期间主人什么也没做,他只呆呆地抱着我就让我输了。 “可是我没想过主人会愿意…我比主人小这么多岁…”主人一听直揪我的耳朵: 天黑后我们总是互不打扰,吃饭的时候主人还是会给我安排吃些什么。其余的时候我总会抱着板子到处窜,有时候是客厅的地板,有时候会爬到主人的书桌上,有时候会窝在店里。工作室基本就是打样开工的时候会待上一天两天,就差没在里面吃喝拉撒。 “那也是主人先不和我一起睡觉的,怎么能怪我?我一个人睡觉很怕的”主人没再和我争下去,只扯了扯我的项圈以示警告:“好,我让你回来睡,你不能粘在我身上,不能一直跪着,我怕你第二天起来没力气工作。还有,你也不要吵到我看书,不要催我睡觉…”我没听完就告诉了他: “热水器坏了吗?只能冲凉水?”于是又被主人提着膀子上去冲了遍热水,仔细清洗后主人就将拉了块浴巾将我安置在沙发上,双手反扣着被用来包装的一节黑色丝带绑得很死,全程我就跟一只快要被拔毛的死鸡一样。我开心坏了,于是将自己跪得跟骨盆前倾那样厉害。太久没有尝过荤的,主人也很照顾我,边安慰着我边将手机里的监控画面调到了我们这一画。画面里的轮廓清晰可见,里头那只小狗不住地往前躁动,项圈上新加上的铃铛一阵阵地响着,训狗的人也开始脱下温文的外皮,不住地低声连绵喘叹。 “主人…快来吧…你看这里…红起来了…” 主人使用完毕之后很体贴地让我也上了他一次,我明显能感觉得到主人有多紧张,我只能越来越小心,可是主人还是很紧。很久没有互换过位置,我不知道主人心里怎么想的,只知道他看起来很不情愿。他的灵魂不情愿,身体更不情愿。 -- 番外7 吻戒 近来主人总觉得闲得慌,又不敢去外地。店里的大客不多,主人偶尔回乂妈妈那里转转,偶尔去体育馆打球。回来的时候总是很晚,晚餐都凉了。我只能边热饭边说他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主人只擦着他的头发,一副无所谓,还问我微波炉是拿来干什么的。 第二天一早我没等他,带了点面包就出门了,等到七点半了就给他发个消息:‘我去图书馆了,中午别让阿姨做我的份。’不过三秒主人的电话就来了: “到哪儿了?现在什么情况啊你去人多的地方。”这个语气听起来是真的担心了,我忙告诉他会走去店里,散散步,实则拐了个相反的方向去了附近的书店。现代城市的路真的很绕,明明地图上写的五百米走起来却像有两公里那么远。走到一半我就被晒得全身出汗,无奈只好掏出公交卡坐到了主人那里的站。我的板子和手机跟着我来回跑,背包也发热了。 回到店里主人好像也才刚开起来,好像没吃什么,看我来了就从饮水机里倒了点温水给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拿起来喝了一口,随后便扔下书包让上楼冲凉了。 平时都比主人晚一些才过来,难得一过来就看到主人泡茶提神。 原本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我就不客气地挨在他身边刷板子了。主人也很奇怪,拿过我的板子就开始检查。又是问我Q怎么不卸载,又是点开我的微信查看。我这个人不爱发朋友圈,这会儿他竟然拉着我的手拍了张照片发了出去。没有配文,连个表情都没有。 “?”我不禁歪着脖子看他,主人直过来揪我的耳朵: “你都不发的,我可是发了好多。”我当场就问了:“主人真发出去了?穿衣服的还是不穿衣服的?”主人一听又一个捏耳朵:“那能看吗?成什么了都…我饿了,你去外边儿买两颗砀山梨过来。” 我不听他的,这么早吃凉的,拿了钱包就跑去买了豆浆包子回来。主人也没想到会是豆浆包子,看我装作不知道他也只好吃了。我则喝自己的水,偶尔吃两颗冰糖杨梅。 其实这么早起来开古玩店赚不了多少,也就十点那段儿会来几个摸货的。懂的人不会让主人赚太多,一知半解的主人也不会太过分,也就是行情价再加一点儿,得看是什么物件。他自己舍不得的物件也多,真心要买走的主人就让他再起个价,拿钱安慰。 刚回来的时候对这些生疏了,过来帮忙也不能给主人多赚点儿,现在知道价了也很少帮他卖货。一不好意思抬价,二也不爱勉强。有的人你一勉强他就真带回去了,不出七天就后悔。所以,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是一样的。主人也说我不适合卖货,我就抱着板子画我的稿子,他真的忙了我也只是帮着招待而已。 不忙的时候主人也拿自己的板子画稿,基本都是自己家的单子,我的是服设也有珠设也有,海外客源会多一些。曾有中学同敲过我的q,问我能不能给他友情价,我也没明说,结果画完了稿子也发给他了,到账九块九…我一度怀疑自己的水平,也去网上看过稿价,我果然被人当成白菜拱了,后知后觉地删了那位。 当和主人提起这事儿的时候他直笑:“人情嘛,日后好相见。”我不懂,立即就反驳了: “我要这种人情干什么…我有主人就好了。” 主人没完没了了,又是突然锁上了门拉上了帘子。也是那天开始,抽屉里多了两盒t和ky。天冷了,主人总是喜欢把小狗的裤子扔掉。小狗穿着宽松的连帽卫衣,整个人都被裹在里面,主人也抱着小狗,掐着他的腰,一点一点地将卫衣往上撸。小狗的皮肤一点点地暴露,主人亲吻着小狗,拨弄他的项圈… 项圈后的铃铛和蓝宝石叮叮当当的,一次次的碰撞都让它们响起来。小狗爱主人,主人也爱小狗。被爱的时候小狗会紧张,会害怕,主人很有耐心,一会儿是捏捏他的耳朵,一会儿是将食指伸进狗嘴里让他咬着不放…狗适应了,小主人也到了小狗的喉咙里。 主人很烫,很热,没有安全感,主人哭了,小狗答应他,会抱着主人,一直陪着主人。 然然是那只小狗,然然一边哄主人一边紧绷着快迷乱快失去理智的脑子,整个房子里都是然然的声音,连主人都拿然然没有办法。 “我算了算…主人…已经爱我好多天,好多天,等然然三十岁,然然…也会很爱主人。主人会不会…还爱然然…我不要主人说会,要主人吻我的戒指…要主人…啊…!…” -- 番外8 埃及 在一个不明电话来过之后,主人组织了一队搜宝队,地点是热带的某国。我们人不多,一共五个。我、主人、昂叔,两个助理。 准备行李的时候主人说得多带两管防晒,那里很热,防晒可以保护皮肤。出发前我问过他此行会不会太过危险,主人摇头: “不会,然然就当作是一次旅行吧,不怕。”我只好掉头。 和昂叔他们集合是在机场外头,昂叔背着一个军工包,两个助理也是,手里还提着东西。我知道那是要托运的,可是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上了飞机总是忐忑不安,我从来没有过这样,这一次好像就回不来了。主人到底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找货,我不能添乱。他许是看出来我的紧张,和昂叔说了下就回座位了,问我是不是后悔了。我没话说,主人何曾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我只能心甘情愿地靠着他睡了会儿,醒来后外头的天的已经黑了,主人拍了拍我的脸,桌板上放着一些小点心。 “一会儿要转机,把这些吃了。” 主人的语气和平时一样,冷冷的,也不叫我的名字。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吃夹心面包和草莓,但这次还是乖乖地吃了。转机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主人都在睡觉,昂叔也睡着了,我睡不着。 这次来带了家里最轻便的一只相机,主人挨着我睡的时候拍了两张,窗户外拍了两张。拍完传给了手机,相机里的就删了。 落地后我们一行人走了很久的路,一直走,一直走,往无尽的道路走去,最后竟到了一片荒漠。主人和昂叔不知道在聊什么,很高兴的样子。两个助理拉着工具箱跟在后面,护着我们。 大概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目的地。真的是块荒无人烟的地方,附近只有几座古建筑,最特殊的就是一座红砖房子了。我没想到,就是因为这座红色的房子主人才会过来,天真的快黑了。 我们几个是一起过去的,那是座没有门的小房子。进去的时候我们的呼吸都屏住了,借着落日的余晖我们还能看清里面有什么。 四面墙的砖头的排列方式都是上横一块下竖着两块,我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房子,记不起来。 屋顶是黑窟窿,什么都看不清。地上是黄色土石铺的,隐隐有些红色的血迹,边上还有楼梯,但我们不清楚是同样哪里,我们根本看不清这儿有没有二楼。忽然!一个黑色的人影走了过来,主人下意识地将我推到了后面,提醒我拿木仓。昂叔是最小拿着木仓上去的,那个人拉下黑布,露出来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原本昂叔还用洋文跟他打了声招呼,谁想到不久后这个人就跑了。 我们都没去追他,只按照原先制定好的计划那样,先找东西。我找到了一只手机,两年前的型号了。告诉主人后主人也没敢再往楼梯上走,捡到的手机还有百分之六十几的电。 “这个人好奇怪,手机都不设密码的?”昂叔抢过了手机直看起来,一拿到手就先看通话记录…我也看到了,那是个很诡异的号码,一共有二十来位,每个数字好像都被打乱了那样。昂叔打开相册后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奇怪的视频,画面是黑色的,里头的人是外国人,一直在呼救着,慢慢地出现了撕咬声和一声很长的惨叫,视频就结束了。 我们跑出来了,带着手机跑出来了。到了酒店后主人拨通了那个号码,得知那是个在法国的卖家。于是电话变成了我接,我很紧张,我告诉他我的老板有意要买走他手上的那件货,忙 我们几个看了看纸上的字都大吃一惊,电话那头的人简直是个杀人狂。我们第一时间就通知大哥了,让他帮忙查找那个号码的地址。我向他叙述了这一切,他报警了。 可惜,一回到房间里,关上门就是那个黑色的影子。从小到大,我没有这样恐惧过某种东西。我最大的阴影是主人将我踢进笼子里关着,现在又多了一个鬼,还是个洋鬼。 我仍不服气: 回来后,我整整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主人和昂叔都拉着我去给医生看了,做了催眠,对话,也吃了药,可是一直都好不起来。那之后我甚至没法儿拿起板子画画,主人去哪里我就跟在哪里,我害怕他会被抓走,害怕他不见。 结束了这一切我们终于能好好的坐下来修整一下。我们五个人其实都有点被吓着了,因为大哥发过来的那个号码的主人的脸根本就看不清楚,体型有点像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可是又说不上来有多像。 拿了纸笔把他说的地址给记了下来。先是我所在的国家、再是市区、再后来竟然就是我们逃离的那座房子! “然然崽子,你看你这过度包装了都,下回我直接给你拿些塑料袋,什么型号的都有,你给人家叠好发过去就行了。” 在主人赶稿的这几天我自己就不接稿子了,免得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个人都在画画,索性做了些袜子挂到店铺。这一次的设计很简单,甚至谈不上设计。袜子是儿童的,有一圈自己画的花边,两侧各有一个陶瓷小兔子挂件。袜子只有一个淡蓝色,偏童话风。小兔子是定来的,定了两个款式。一个戴着花环一个抓着胡萝卜。 快秋天了,我也给自己和主人做了两身衣裳,除了颜色不一样… 我不太懂的营销,不过两个店铺都挂了。虽然单子不多,但也足够让我忙的了,光是包装就用了不少时候。一层牛皮纸袋一个铁盒子,里面又是一个纱袋和赠品,主人帮忙包装的时候直批评: 主人画稿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我只好走开了。 包装也换了更简单的,只有纸盒和手提袋了。因为是定制的包装材料,有时候也会有别的材质,比如铁盒和皮质包装,但这两个更多是用来打包首饰珠宝和私人订制的物件。 “我不,我卖设计,我肯定要给人家好好包装的。”主人听了只说我失去本心了,我说我哪里有什么本心,只要有人喜欢我的设计并且愿意买回去就够了。主人问我回本了没,我实话实说:“没有,用不完的材料我做别的便宜卖。”结果因为别的卖的太白菜了,一下子爆单…之后就限量售卖了,我说我自己一个人卖手作做不来那么多,也不喜欢把工期拖得那么长人家也理解。于是店铺的东西多了起来,款式多量少,基本都是卖完就绝版了。 乂妈妈知道后让我回去住了几天,她一直很疼我。下午下了班我们就都回家了,乂爸爸在,主人也在,家里有好多人,很热闹。乂妈妈给我吃了一些药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苦苦的,有草药味儿。这样又和他们住了两天,慢慢好起来了,可回到和主人的家后还是很黏他。 主人睡醒后拉着我去了酒店厨房,跟他们借了一个灶台来做饭。也许是真的被吓着了,主人不停地缠着我要吃我做的炒饭。我想大家也还没吃什么也吃不惯这里的菜就给做了中式炒饭。付完费用后我和主人端着饭和碗勺上楼了,他原本还想吃豆腐汤,可是这里哪里会有老豆腐,我们就买了几包速溶汤包凑合了。 -- 番外9 藏溺 十七岁的时候,主人第一次抱我。他总是会捏捏我身上衣裳的薄厚,总会问我冷不冷,热不热。现在我也不是十七岁了,可主人却已经快三十七了。眼睁睁看着主人不再穿那些休闲款式的衣裳,心里又酸又疼。 从前不懂事儿的时候总是笑他是个老男人,现在…。我试着给他做西装,试着碰他的烤箱,学着他涂面膜。我尽量让自己的生活步调和他相同,早起,不熬夜,不买促销食品。我想要和他一样,好像这样两个人的距离才会越来越近。我没有主人会不行的,主人没有我也一样,我都可以学。 乂继夜,我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主人,总觉得继夜这两个字很陌生,大概在我心里这么叫他就是很不尊重人的,叫他全名的时候肯定是有什么不高兴了。平日里还是喊他主人多一些,长辈面前就叫他乂叔叔。我也很喜欢这个称呼,总是让人很有安全感,可以比得过银行卡的安全感,所以直到现在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主人保管。从十六岁开始我的许多就是主人在替我保管,我已经习惯性的把他当成我的私人保险员了。 说起来,户口落在他自己那本上面也很久了,也没第三页… 有一回我们都和乂妈妈乂爸爸回老家的时候,几个小孩儿特别黏他,主人又那么喜欢小孩,整顿饭都在和座上的几个小孩儿说说笑笑。十来岁的就问他们打什么游戏,三四岁的就把人抱在肩膀上坐飞机玩儿,一两岁的就抱在怀里哄。我给他剥了几只虾,蘸好了酱放在他盘子里的,他一口也没吃。在座不少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也知道自己应付不来这种场面,乂妈妈也走不开,我便自己从酒店出来了。其实也不是多久之前的事儿,想起来触目惊心又不甘罢了。 出来后我一直坐在花圃上抽烟,我明明最讨厌抽薄荷的,却在前台拿了包双重薄荷爆珠的。知道饭后大家都会聊什么,所以出来了,实在听不得半点他们给主人介绍结婚对象的话。我是个拖累,如果没有我,主人应该早早地和比我优秀百倍千倍的人在一起了。我知道主人不会骗婚,可总觉得他心里有遗憾。 我们在一起要不了孩子。虽然他还会说‘你就是我的小孩儿’这样哄人的话,可是一年一年的下来,主人很少提起小孩儿了。可能我真的不像小孩儿了,小孩儿怎么会像我一样想这么多。 花圃里种着好多好多白蔷薇,我很喜欢它们,大概和它们待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我的手机才响起来,那个一五开头的、让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那个备注都只能用缩写的号码…我无数次的害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最后竟是主人说开了。 “喂,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找不着你?晚上咱俩住酒店,我爸妈他们要回老房子住…喂?尤然,我说了多少次了,能不能别这样儿?…” 主人就在酒店门口往手机骂着,我将自己藏死了,藏在花圃下。我看到好几个孩子都被长辈带了出来,他们上车后周围已经空了不少。小城市的酒店不大,我没地方藏了…那双木帮皮鞋的声音过来了,打破了午夜的死寂。 “生气了?” 这个人的声音,我几乎无法抗拒他的声音,疯了般地搜他身上的东西,不一会儿终于找到房卡。主人就这样被我从门口拉到了电梯,从电梯出来后直奔走廊的倒数第三间客房。他倒是很冷静,边跟我走着边笑。我什么也没准备,为了气他便说:“主人不行了,以后都换我来吧。” “你要干什么?然然” “然然,你告诉主人,是不是谁为难你了?” “然然,你说话,不要这样” “尤然…” 主人重重地拧了一把我 “什么时候酿了这么大坛醋了?想要孩子早就结了,这事儿我得和你解释多少遍,谁看着乖孩子不喜欢逗人家两句?” 很奇怪吧,我也觉得自己奇怪,怎么突然就让主人什么也没准备好的就让我上了,就那样衬衫也没来得及解开的让我插了进去。我很清醒,结束后主动地扛他去冲热水了。主人事后总是低烧,整个人懒懒的,也不问我的话了。我知道是他真疼了。他不开口也好,我可以开口。 “你他妈爽了还哭?我后边儿还疼着呢!”主人边骂边拿起浴巾往我头上搓,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抚抚他,谁知主人的分身又一阵战栗。 的腿,我也还回去了,扯了一把他的屁股。 拼尽全力,小心试探了一会儿我终于站起来了,主人又一次差点摔倒。 “别舔了,我自己洗…我他妈让你别舔了!脏不脏!”我从来没听过主人这样生气,可这样主人更让我舍不得,我怎么能走?乂继夜是个什么人,我不明白。 我没再说什么,掀开被窝就躺进去了。不久后主人也蹦过来,抢走了我的枕头,直问: “行了行了,跟条小狗似的。回去了我他妈买一箱冈本让你操,下来。”我下来了,人也emo了,埋在枕头里不受控的,一点也动不了,只剩下鼻子在吸气呼气。 主人终于打我了,我的主人,从来没有打过我,这么干脆的一巴掌,我期待了三年。我再次跪下,冲洗干净自己的嘴巴后,含了一口沐浴露帮他清洗后庭。主人的双脚被我抓着,他一动我就会滑倒,他不敢。 “主人这些话是往我心窝里捅了,不是怕我脏是什么。”我真有些生气了,气得往他屁股拍了两下,顺道也给自己冲了冲,没想到抽了两条浴巾就被他拽出去了。 “你看你肚子都瘪进去了,刚才光喝饮料了吧?起来吧,带你去附近逛逛夜摊儿。”我听得一个激灵,终于有些力气了,装作懒懒地问他:“主人,那一会儿可不可以买一盒?我还想用舌头给主人…” “那我给主人剥了虾,主人吃了吗?”越想越不服气,干脆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装作聋了。 “主人还疼吗?”我是真心实意关心他的,没想到又被他恶语相向。 “是我抱得不够稳,主人,不脏的,这样主人会轻松一点,很疼吧?”我也不废话了,开了热水给主人清洗。当然,主人也不那么拒绝我了。只是有点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他的头发很黑,湿了后三三两两地搭在额头上、眼皮上、鼻子上。不久后,主人摸了摸我送他的项链,又哭又笑: “会遗憾吗?没有结婚…没有生孩子…没有一个像样儿的家,我这样冲动的人,这么不讲道理,我有这么多缺点,你不遗憾吗,乂继夜?你没力气了,不知道疼吗…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让人一直压着…你快喘不过气了,我害的。乂继夜,床单上都是你的精液…乂继夜,你再骂骂我…” “你说呢,今天谁惹你了这么大火气?不说就给我滚。” “尤然!” “刚才就说了,我有问主人是不是很遗憾,那么多可爱的孩子,主人很喜欢跟他们玩儿…别搓了,身上都干了。” “我的然然什么时候学会这样了?不要捉弄我了,去找别人,我不介意。也二十二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别染一身病回来就行。别像今天这样儿,戴个套很难吗?主人哪次上你不带套啊?急性子…”我没再听下去,直堵他: “我吃了,你呢,我给你打了一碗排骨汤你也没吃就跑了。下回去哪儿吱一声儿行吗?”无话可说了,爬上他的腰又糟蹋了会儿。乂继夜这个人怎么这样儿,我不明白。 -- 番外10 星远路远 回来后,我和主人几乎每天都会做一次,总觉得身体比话语更为契合。有时候昂叔会突然来店里,主人总被他吓住。 慢慢的我发现主人也有想人的时候,想昂叔,想大哥。他好像从小就被他们的爱包围着,我能看得出来,却一点醋意都起不了。脑子里想起来一句轻飘飘的话。‘奇昂,我那个弟弟病了,劳烦你多照顾照顾。’ 可是大哥是那样疼主人的,哪个哥哥会趁弟弟睡着的时候吻他,昂叔也和主人做过几次… 很快,月中的时候大哥回来了,昂叔也过来了。我和主人在厨房忙活,他们两个在外头吵吵。 印象中,大哥是不会和人大声说话的,他比主人还瘦一些,嗓门也小。这下昂叔一和他吵起来他竟也大声起来。(大概是因为昂叔和主人的关系,原本是大哥嘱托他的事儿,现在昂叔有事儿没事儿就要主人陪他过夜,大哥知道了很生气后面真的打架了,但是打完架他们两个又在三楼打炮…) “切你的菜,他俩的事儿咱不搅和。”见我走神,主人忙拍了两下我的背,我一边切菜一边听着外头的吵闹,心里有些许的恐惧,这种恐惧是无名的。 做好菜后他们总算安静了会儿,我看着曾经被昂叔触碰过那里的主人,心里忽然难受起来,借着肚子难受的理由回屋了。 回了主人的房间,抱着他灰蒙蒙的被子,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安心。我回了自己的房间,最后发现抱着自己的被子也还是不够。我的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巨石,它让我喘不过气。我知道我无权干涉主人的生活,可当他确确实实地被别人拥有了后,我却觉得自己像条没了家的狗。 这座房子里不再有我想要的东西,也无法给予我些微的安全感,我收拾起行李,挑了几件自己做的衣服,装好随身物品。第二天一早,我把所有的钱和银行卡都放在了主人的床头柜。写了张字条:“出去一趟,会回来。” 我知道我赚的钱还不够主人抚养我这几年的费用,出来后忙找了个包吃包住的设计公司先干上了。朝九晚 八,提成也一般,可到底不像从前在他身边那样自由了。 我的心一直吊着口井,它被那块巨石压着,哪一天掀开了,我就会跳下去。 和主人的联系断断续续的,他总是问我好不好,什么时候愿意回家,说我从来没这样闹过。我说什么时候把你们三个的破事儿解决干净了我再回去,整个家里好像都在发烂发臭,我待不下去。公司待遇也不是很差,接的单子不少,我至少不会饿死。 可过了大半个月我开始觉得哪里都很陌生,下了班回到公寓的时候总觉得没来过,明明住了快一个月,打开手机看见屏保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好像没见过那个人。我慢慢拒绝了主人的一切联系,尝试着做一个正常人。当我开始爱自己的时候,我才发觉这世上根本没比自己重要的东西。 我是奴隶,可我并不是所有人的奴隶。我的主人手握着鞭条原地踟蹰,和我一样茫不可知。京城就这么大,我一回过头他就在那里,等着,一直等着。 奴隶还是回去了,门口种了许多我喜欢的白蔷薇。主人把它们照顾得很好,夜里的花很香。白蔷薇的花语是纯洁,我和主人的爱能不能再纯洁一点呢? 拿下行李箱,按下熟悉的密码后有些后悔了,可惜出租车早已远去。我是不是太冲动了…不到三个月就回来了,主人会不会骂死我… 没想到进去后等待我的并不是鞭子,而是一个和我一样满脸疲倦的主人。他看着我身 “不行,得让一辈子!” 开了灯我自己也傻了,走的时候收拾得干净整齐的房间好像被人住过一样,桌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文件夹,被子也乱成一团,衣柜也开着,好几件睡衣都在枕头上… “怎么了?怕我觉得乱?主、人。”最后两字说得重重的,主人一听就转过头看我。我也看他,看着熟悉的被子,换了身睡衣后便躺上去了。入睡前主人也上来了,被他小心抱着,总觉得很不真实,睡没一会便吓醒了。主人失眠了,一双眼看着天花板,闭上后没一会儿又睁开了。他不知道,我是灌过肠后才回来的。 人就像花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绽开了。我躲在主人怀里,想那些花苞一样抖着下体。阳台对面就是公路了,除了玻璃和几根栏杆以外什么遮挡都没有。主人脱下风衣罩着我,又紧张又跃跃欲试。 “然然,真的要在这里吗?”我压根没心思回他的话,只顾着点头。做到一半外头开始下起了雨,细细斜斜地挡住了视线。和主人的每一次都这样美好,他又比我耐心许多,结束后我们又吵了会儿,主人直握着我的戒指,也不说话了,就是那样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也学他看着,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 “你不准备和我说点儿什么吗?”乂继夜开始抬起眼皮子瞪我,话语里全是抱怨。我照常跪下,苦笑起来: “让你一次…” “好,陪然然…” “嗯?原来是这个小主人,主人,你等我。”回来后又不住地朝他笑: 主人回不上来,原本拽着我的手也拿开了,弯着腰开始收拾我的房间,我看得明白,却故意问他: “然然叼来了一个,主人陪然然好不好?”吐掉嘴里的冈本,主人又不住地薅我的头发。 “好好看呢,怎么会有人的手这么好看…太漂亮了,这么好看的手怎么可以天天做饭?天啊,真是暴殄天物…嗯…我得舔一舔,好好保养一下儿才能…”话音未落,主人不住地捂住了我的嘴。“然然好吵,吵到小主人了,小主人又醒了,怎么办?”主人的那个东西嚣张得很,都快要把毯子顶起来了。 “我好困…上完了把我放回狗窝里去,好不好?”没等我外套脱下来主人便把我从地上抓了起来,拽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醒来后,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收拾起了家里。不在家三个月,真的有好多地方都落灰了,主人也懒懒的不去清理,自己房间的被单也不换。收拾到三楼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不适。大哥房里都盖着防尘布的,我便没去打扫了,只拖了拖地,他桌上还有一些安全套… ”真的成狗窝了,怎么也不请人打扫打扫?”我问。 “睡吧,我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发现我醒了,惹得他紧张起来。我忙也抱他:“主人也睡…” 就是这样得寸进尺,主人才会舍得更用力… “谁上面呢?” 上的新西装,脸色更难看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主人移了些蔷薇到阳台上种着,一小颗一小颗的嫩黄色花苞跟着外头的风抖动着,主人弯着腰给他们打营养液,回过头时满怀笑意。我也放下画板过去了,陪他一起。 步入正常的生活轨道后,主人也做回了主人,管我管得很严,几乎不让去声色场所。他总是抱怨我让他的控制欲变得那样强,我却不以为意。他不知道,我很喜欢他这样儿。但如果主人讨厌自己的控制欲我也会偶尔忤逆他一下儿,他便不觉得自己太严了,只觉得该打。 “反了天了,一次都没有,趴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