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枪》 “见过。不仅见过,还睡过。” A市的天今年很怪,明明已经过了冬至,这12月的气温却还是维持在十一二度,迟迟不肯迈入真正的冬。 叁五辆警车毫不起眼地停在黑暗的背街巷子里。 江屿背靠在车门一侧,手上把玩着打火机,目光却直直地盯住马路大路一侧的夜店。 这地方从他被借调到A市起就开始盯着了,足足一个月,今晚终于要收网了。 “江队,一队已经进去了。” 啪嗒一声,金属材质的上下盖应声合上,正准备站起身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侧影在马路对岸匆匆而过,接着跟着五光十色的人流汇入金碧辉煌的旋转大门。 江屿身形一怔,他眼神极好,记忆也极好,不可能认错,一定是她。 绚丽的灯球在人声鼎沸的夜店里转动着发出燥热的灯光,舞池里扭动的腰肢毫无忌讳地尽情碰撞,在震耳欲聋地DJ音乐中竟然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秦颐汗流浃背地从压肩迭背地人海中挤出来一屁股坐到池远远身边,正要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鸡尾酒,就被池远远弹了一个脑崩。 她吃痛地叫了一声,灰溜溜地把酒放下又笑嘻嘻地凑到她身边,“远远姐,我姐怎么还没到呀?” 池远远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坐在一边的陈也抢了话头:“估计又是在办公室和项目经理发疯呢吧。”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掌,半口含在嘴里的酒当上不上当下不下,硬是咽下喉咙,结果立马捂着嘴猛地咳嗽起来。 “姐,你来了!” 秦时一身白色白色薄款羽绒服,腰身收进去,显出恰到好处的曲线,脚上蹬着一双及膝的硬挺长筒靴,给柔美的身形上增加了几分英挺气质,正如她这人远看时眉目中的凌厉清冷。 “你真是在办公室没发够疯。”陈也从那口鸡尾酒中缓了过来,又来找打。 秦时白了他一眼,解开羽绒服的系带脱下来放在一边,身体问问后仰,冷哼一声说:“老娘辞职了。” 这份工作是她九月从美国回来的第一份工作,她曾经在美国做Women y,虽然不差钱,但总觉得有些孤单,所以毅然回国。 现在的这家公司给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她正好在家闲着,想来工作体面,工资优渥,专业对口也没什么好挑的了。好巧不巧的是,进来参与的第一个项目竟然是为多年好友池远远的家族企业做资产数字化平台。 秦时不只一次和项目经理发生矛盾,而撕破脸的那次是因为她按时下班后,项目经理投诉到上层领导说她工作态度不积极。她回到会议室质问他为什么这么说。项目经理却一脸委屈地说:“我怎么会是爱打小报告的人。” 一脸绿茶的得意劲气得秦时当时就想扇他,幸亏被刚巧路过的池远远看到拉走了。从此之后,秦时只用白眼看他。 “辞职了?”秦颐在剩下的叁人中间最先反应过来。 陈也微微愣了一下,坐回原位。 池远远皱了皱眉头,她知道秦时并不满意这份工作,但没想到她如此突然地辞职,“为什么?” 说到这里秦时就来气—— 下班时间到,她做完了手头的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那项目经理看了他一眼,突然站起来宣布:“大家今天留一下,十分钟之后开会,我给大家分享项目管理的经验。” 大家心知肚明,所谓的管理经验就是他的吹牛逼大会。 一阵抱怨声窸窸窣窣,好几位正在收拾包的同事都重新坐回座位上,唯独秦时与众不同地站起来,看也不看地推开椅子向大门口走去。 “秦时。”项目经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马上开会了。” 秦时回头俯视他,她站着,他坐着。 她冷笑一声,,压着心中的火气轻蔑地说:“我听不起您的先进经验。” 果然,下一秒项目经理的面子上挂不住,声音压下来:“哪有你这样不讲规矩的上班的?” 秦时极具讽刺地冲他一笑,轻飘飘地说:“那这班我就还不上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勇!”陈也听完率先给他竖了大拇指,“秦时,不愧是你。” 秦颐在一旁目瞪口呆,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这个表姐不受管教,但没想到连上班也是如此。 “叔父知道你辞职了吗?” “来的路上给他打电话了,还是那几句话,让我赶紧滚回加拿大和陈凛结婚。” 秦时看了一眼身旁没有说话的池远远,心知肚明她的性子,于是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举起手中的高脚杯,“anyway,今天是我恢复自由身的第一天,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得到酒精赦免令的秦颐生怕秦时反悔一样,首当其中地举起酒杯跟着起哄。 当晚,她们醉是真的醉了,归就难说了。 警察局。 “这真是几年都没有得阵仗了,要说市里这样严查黄赌毒还是好多年前的827大案的时候呢。” “上头的部署,我们哪里知道呢。” 江屿站在一旁听同事闲聊,嘴上衔着一根点燃的烟,红蓝交错的警灯在他身后交错闪烁,线条分明的侧脸在夜色中时明时暗。 直到一个小警官匆匆跑出来,对江屿低声说:“江队,里面完事了。” 江屿这才仿佛从漆黑的夜色中走出来一样,轻轻嗯了一声。 清冷的眉眼短暂回温,他猛吸一口烟后缓缓吐出烟圈,跟着那人走了进去。 醉意昏沉的秦时头脑一片混乱,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只记得仿佛是一阵混乱,警笛高鸣,有人问了什么,她又说了什么浑然记不清楚了。只是现在身处的这个屋子没有窗子她是清楚的,因为闷,闷得有些头疼。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打开,一股和室内的温暖截然相反的寒意被带了进来。 酒仍未醒,只是这冷意让她的头疼得到了些许舒缓。 她眯着眼觉得眼前穿着制服的警官很眼熟,哑着嗓子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江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面色潮红,醉得眼睛都眯起来。 他低低地咳嗽一声,旁边的小警员会意退出去关好门。 修长的手指拨开警服顶端的纽扣,从寒夜中带来的冰冷面色溃然瓦解,长腿一迈,一步步向她逼近。 醉意朦胧的秦时下意识地往后缩,却在下一秒被禁锢在一个不算柔软的怀抱中,清冷的气息灌入鼻腔,一个来自于记忆中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见过。不仅见过,还睡过。” -- “让我进来好不好,时时。” 秦时被江屿带出警局的时候夜雾正浓。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只知道往温暖的怀里钻。 记忆中他是问了她家在哪的,她鬼使神差地说她没有家。 江屿低笑着问她想去哪。或许是醉意迷了心窍,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他,像是隔着一层雾一样看不真切。 直到后背与坚硬的门板碰撞,疼意让她些微回神,她仰头想要后退看清眼前人的眉目,可暴风雨一样的吻密密匝匝地落了下来。 她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江一。” 双臂攀附的宽阔肩膀微微紧绷,紧接着,揽在她腰肢上的手猛然收紧。 耳垂突然被湿润的感觉包裹,她情难自己地呻吟出声,却又被突入其来的刺痛刺激地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就听到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蜗响起:“要吗?时时。” 要吗?时时。 靡靡之音,不过如此。 她早已燥热难耐,不仅仅是酒精的催化,而是那一声声低语,他在她耳边一声声地问——要吗?时时。 印象中,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温柔低喃地哄着她。 她不过轻轻嗯了一声,就被他急切地拦腰抱起。 突然悬空的身体惹得她惊呼一声,双腿下意识得环住他的腰身,双臂在他的脖颈上攀附得更紧。 他在她耳边低低笑了一声,似是仅仅如此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样顺着她的力道和她交颈相拥。 她的背部刚刚接触到到柔软的床单,还没来得及喘息,他就跟着压了下来。 不必他撬,她的唇舌就已经微微张开,樱红的朱唇微微张开喘着气,朦胧的双眼上的醉意仿佛是月光下的一汪清泉,沉醉在欲望里的江屿突然在如此纯澈的双眸中看到自己的样子,早已从衣摆下蹿了进去的手突然顿住。 秦时不明所以,只觉得压在身上的重量轻了一些,近乎本能地嘤咛了一声。 这一声再次点燃了江屿的欲望,他忍着腹下的火气,喑哑着声音问:“时时,我是谁?” 被酒精和情欲交替灼烧的大脑早已火光冲天,哪里能快速思考。 江屿似是不满地在她的柔软的胸部上用力一握,带着枪茧的手哪里是仿若凝脂的脆弱之处可以承受的刺激。 秦时登时拱起身子,声音里几乎带上了不满的哭腔脱口而出:“江一啊——” 话音刚落,江屿的手猛然抽出来,一把脱了自己的上衣, 架起秦时的双腿,修长的手指叁下五除二而就解开了她裤腰上的扣子,剥了个精光。 失去包裹的秦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小腹下粗糙的异物感给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江一。” 江屿倾身下去,蛮横地封住她半张的朱唇,扫荡一般在她的口腔中汲取独属于她的气息。 他的手指感觉到了她的紧致,不禁放缓了力道,只在珍珠的外围轻柔地按着,并不着急插入进去。 细密的热胀从小腹一路向下,像是小溪一样一直汇聚到他的手指既有技巧地点按拨旋的地方,那种快意随着他一点点加深的力道逐渐累积,她的身体向他贴合地更紧,头却是微微后仰,这种不断累积的快感在支配着她的意识。 她在等待一种直达巅峰的绽放,可无论她如何缩紧,他都对她的欲望了如指掌一样可以巧妙避开。 “给我……” 江屿看着她迷乱的神色,潮红的脸色,沾满津液而亮晶晶的红唇,流畅的下颌线,因为后仰而完全暴露出来的脖颈,以及柔软的像是兔子一样的胸部,他低头一口咬住了那团柔软上的红豆,同时恶魔一样直击她身下的快感源头。 “啊——” 那一瞬间,秦时已经不知道这样强烈的快感是从身体的哪一处而来,她绷直了身体在情潮中随波颠簸,但那浪花一波又一波,一波比一波汹涌地迎头拍来,她绷直脚尖,求救似地抱紧埋首在她胸口的江屿。 直到浪花逐渐退散,她仍在大口大口地喘息。 江屿满意地吻着她微微汗湿的鬓角,温柔地吻过眉梢,吻到耳廓,在她耳边低喃:“让我进来好不好,时时。”他的尾音略微扬起,像是低沉的撒娇。 秦时被他勾了魂魄,脑子里仍然停留在他一身制服的画面上,下一秒手就被带到一个滚烫的东西上。 江屿嘶地倒吸一口凉气,他早已硬的发疼,秦时的手又柔又凉,刚一碰上,就像一滴凉水滴入了沸腾的油锅,一时间身体里的将将压制的欲望沸反盈天地叫嚣起来。 秦时本就酒醉未醒,加上刚才那一遭已经耗了她大半体力,此时没力气再起思考,她想江一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得到许可的江屿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扶着身下早已难耐的巨物挤进隐秘的丛林。 龟头都还没进去,秦时便推着他呼痛。 江屿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强忍下小腹的火气,俯身一点点地亲吻她的眉心和耳廓,哄着说:“乖,时时,你太紧了,放松一点,让我进去好不好。” 秦时茫然地听着他的话,他欣喜地再进一点,她又皱眉呼痛。 下面的小穴夹地越发地紧,江屿一时间进退不得。 他嘴唇吻过她的眼角时突如起来一股湿咸,这才惊觉她居然疼哭了。 可胯下的欲望涨得发疼,他狠心从她的紧致穴肉中抽出来,掐腰把她翻过来,抽来一个枕头垫在她小腹下,两手推着她的大腿根夹紧,胯下巨物从紧致的大腿根部插了进去。 突然被翻身的秦时挣扎着要往前逃,奈何脚踝被他从身后死死压住。 大腿间是不断升温的灼热,还有一个东西时时会从外面顶撞到她的穴口,她的臀部凭感觉照着那东西凑过去。 “啪!” 江屿一巴掌打在她不老实的臀上,暗骂一声“要命!”后加快了胯间的速度,终于在抽插到她双腿颤抖的时候低吼一声,滚烫的精液尽数射了出来。 腹下的枕头被抽走的时候,秦时已经精疲力竭。 她睡着之前只听到粗重的喘息落在自己耳边,细密的吻落在身体的每一处。 PS:名字没打错 -- “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ρδ18мδ.cδм 清晨的阳光越过A 市的上空,从深色窗帘的缝隙漏进这间满地散乱衣物的房间,旖旎的气氛仍未消散殆尽。 秦时睡眠轻浅,但凡有一丝阳光都能把她催醒。 昨晚的疲惫让久不运动的身体稍稍转身都是一阵酸疼。她烦躁地皱眉,下意识地蹬了一脚出去,没想到还没伸展开就被截住。 转过头江屿正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边,似是刚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些水汽,沿着分明的肌肉线条缓缓向下。 昨晚的事情如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她必须得承认,她并没有醉得意识全无。 “不准备解释一下吗?”秦时猛地把脚腕从他手掌中抽回来。 “我被调回A市了。” “这和我有关系吗?”她环起手臂,眼角一挑,“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江屿微微一怔,接着目光沉了下去。 秦时看他不说话冷笑一声:“看来又是一样的戏码。睡了我,拍拍屁股就走人。你现在可以滚了,就当我秦时不记教训,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两次。”ⅰzⒽаňsⒽū.cōℳ(izhanshu.com) “我……”江屿看着她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声音喑哑地说,“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当年我为什么离开。” “行啊,不说就可以滚了,我秦时也不是睡不起你吧。”她生气的时候说话总是向刀子一样往外扔。说完这句话,她拢了拢被子遮住满肩的吻痕侧躺回去。 没想到等了半晌只等到一声叹息,“对不起,你好好休息,我电话给你留在外面的茶几上了。” 关门声咔嚓一声落入耳朵的时候,她一把抽起旁边的枕头冲门上狠狠地甩了出去。 为什么,每次都让她失望…… 她把脸埋在膝盖上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高中。 “江一,你来配平这个方程式。” 化学老师拿着练习册扫视了全班后点到他。 那个时候秦时跟着姐姐秦明刚刚回国就被安排进了这个理科班。她从小就在中国和加拿大两地奔波,结果两头的学习进度都赶不上,更不要说高中化学这种学科,她回国之前连元素周期表都背不全。 许多年之后再回忆起那天的阳光,秦时仍觉得是有温度的。因为窗边的少年身姿挺拔,眉眼间的清冷气质绝不泯然于众人。 他口齿清晰不急不缓地报出结果,化学老师满意地点头。 听同桌上,化学老师点名要他回答并不是刁难,而是因为他化学极好,是化学老师的得意门生,但凡班上其他人解答不出来的问题化学老师总是喜欢点名让他回答,他倒也次次都能对大如流。 那是秦时的中午说的并不流利,但是江一这个名字却深深记在脑海里。 高中叁年,别人为了高考,她为了江一。 她的喜欢从来都是不避讳旁人的。 坐在江一旁边的同学打趣她说道:“秦时,下次换位置我和你换好不好。” 她笑着点头说好。 结果下次换位置的时候,原来打趣的同学没信守承诺,她倒是自己举起手来要和那人换。 全班都爆发出一阵起哄声,班主任很好,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点头答应了,下课后特地把她叫过去嘱咐得像江一好好学。 说来也奇怪,除了化学这一门以外,其他的学科她倒是越学越好,尤其是语文,一个刚从加拿大回来叁年的人居然次次月考语文都能保持年级前十。 旁边的人打趣,一家有一个化学好的就可以了。 她不服气,怎么不说一家有一个语文好的就可以了。 说完才后知后觉得红了脸,却发现身旁江一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高考前两周,江一不见了。 一开始大家还窸窸窣窣地猜测他怎么不来上学了,后来高考的紧张感将这点好奇驱散殆尽,不再有人问他,不再有人提起他,就连最喜欢他的化学老师也不再在上课的时候说,江一,你来配平这个方程式。 秦时有时候会想,难道这是一场梦?可身边空落落的座位又属于谁呢? 直到高考结束后填志愿的那一天,他站在校门外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毫不犹豫地冲他飞奔而去。 “你去哪里了?”秦时环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瘦了,身上带着淡淡的烟火味。 江一的笑从胸口震荡出来,他低声说:“我不能说,或许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天晚上的月光仿佛从银河里偷来了星星点点铺成自己的头纱,格外动人。 他们并排躺在一张床上,秦时很紧张。 “你参加高考了吗?”她为了缓解紧张找了个就近的话题。 “参加了。和你同一个考场,我在叁楼。” “那我怎么没看到你。” “可能人太多了吧。” “你报了什么志愿?” “警校。” 这个答案出乎她的意料,脑袋凑过去想问为什么不是化学相关的专业,却带动着被子下的身体更大面积地肌肤相亲。 两人一时间都绷住了身体,闭口不言。 还是江一先打破了沉默,他退了一点,隔着被子抱住秦时,在她烫得发红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低声说:“睡吧。” 秦时翻来覆去在半夜也没有睡着,黑沉沉的天空里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可她亮闪闪的头纱还遗落在那里。 她翻身面对江一,看着他沉静的睡眼,鸦羽一样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抖动,心中突然安定下来,轻声说:“我爱你哦,江一。”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江一不见了。 他仿佛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想起来她说过他报了警校,于是回家求父亲给她查全国警校入学的新生名单。 秦正博向来宠爱这个小女儿,况且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电话的问题,于是欣然应允,可全国的警校名单里都没有江一这个名字。 直到这个时候秦时才意识到自己和江一之间的关联是如此稀薄。 他们的人生只有短暂的重合,紧接着就是快速,恒久的别离。 在漫无目的、毫无音讯地等待江一的第四年,她回加拿大了。 -- 嫂子 ρδ18мδ.cδм 江屿回警局的时候正好碰见昨天被他支出去的小警官童凡。 童凡一屁股坐到江屿的桌子上,挤眉弄眼地说:“江队,昨天女朋友啊?” 江屿抬眸扫了他一眼后淡淡嗯了一声,又补充到:“还在追。” “还在追!?”童凡激动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江屿上手一招果断捂住他的嘴,把他扣在板凳上,“你就不能小点声?” 童凡被捂着嘴发不出声音,脸涨的通红,只能用眼睛求救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大喊大叫,这才从江屿手下脱身。 “你可是咱们警局一枝花,还有你要追的女人?”他扭了扭脖子确定刚才被江屿扣住的肩膀还能正常转动。 江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别转了,我还不知道你有多皮实。” 童凡嘿嘿笑着没皮没脸地凑过来,“昨儿人一带回来你就急着打听的是她吧。嫂子叫什么名儿来着,我记得姓秦。” 这声嫂子倒是叫的江屿很受用,“秦时。” “对!”童凡厚颜无耻地又凑近了些,“嫂子这名儿好听呀!你们是老相识吧,给弟弟讲讲呗。”ⅰzⒽаňsⒽū.cōℳ(izhanshu.com) 江屿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得寸进尺到近乎要贴到他脸上了,字正腔圆地对他说了声:“滚。” 童凡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刚出校园不久,对什么事都好奇,尤其对江屿好奇,难得窥见他工作以外的一面一副不打破砂锅过到不罢休的架势,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二队临时叫他出个外勤,不然江屿还真赶不走他。 童凡被逮走以后,耳根子边倒是清净了许多。 他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想到昨天晚上他看见她走进了那家夜店之后。 心脏仿佛漏了一拍。 他知道他一定会见到她,可没有想到这一面来得这样仓促又突然。 当时他脑海里闪过一万个问号,她来这里干什么?执行任务时的神经本就高度紧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调起他足够的警觉。直到对讲机里传来二队的声音:“一队,里面布防OK。” 江屿立刻恢复到工作状态带人冲了进去。 这是A市五年来布控最大的一次扫黄打非行动,为了这次行动甚至从全国其他城市抽调了不少精英干将过来,江屿就是其中之一。 夜店内部一片混乱,有尖声叫喊的,有仍在发酒疯的,还有蹲在角落双手举高瑟瑟发抖的。 江屿的目光在昏暗室内不断搜寻,直到在不知疲倦地闪耀的灯球下看到和两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七倒八歪地靠在一起的秦时,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堪堪放下来。 秦时旁边的人他认识——陈也,都是高中同学。 童凡就是在这时凑过来,“认识?” 江屿的目光移向别处,这里人多眼杂,他只要确保她是安全的就可以了。 “都带回去吧。” 童凡觉得无趣憋憋嘴,把警棍插在腰间,正要转身的时候却被江屿拉了一把。 “待会审完,把她留下来。” 听到这句话童时来了劲儿,但因为还在执行任务也太放肆,挤眉弄眼地冲江屿说:“明白。”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见到她,像是千百次在梦里一样,而比梦更真实的是她的羞赧、潮红和紧致。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笑了起来。 “想什么这么开心呢!” 后背被人冷不防地拍了一下,江屿迅速转身,下意识地想要掰主来人的手臂反手扣住的时候却被完美格挡住。 “干什么呢!你小子那几招还是我手把手带着练出来的。” “成哥。”江屿看清来人之后,身体放松下来。 杨成曾经是他父亲的学生,也是带他入这一行的师傅,就连掉到A市,他也是跟着杨成过来的。 不过虽说论资历他得叫他一声老师,可论年龄,叫一声哥足够了。杨成也不喜欢江屿叫他师傅,说显老。 “刚才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想起点以前的事儿。” 江屿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 “以前的事儿以后再说,我来找你是说说当下的事儿。”杨成率先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什么事儿?” 杨成看了看办公室,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办公书里除了他两没有别人,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两件事。”他对江钰伸出两根指头,“第一,你知道咱们这次被调到A市的原因吧?” 江屿点点头。 他听说是因为金叁角最近又开始动荡,大毒枭之间的帮派之争喧嚣尘上,其中一个血债累累的毒枭被击败后四处流窜,翻了边境线进来,据可靠线报他已经逃到了A市。 “对。”杨成接过话头,“现在A市的城市安全已经调到最高等级,必须把他绳之以法,不然隐患极大。最近的几次扫黄打非,整顿娱乐场所也是因为他本人就是个瘾君子,曾经当过兵,反侦察能力极强,所以上头准备从他的上游开始查。最近的任务比较重,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瘾君子叁个字的时候,江屿的手在身侧紧紧攥成拳头。 杨成偏头瞥了一眼江屿紧绷的下颚线,默默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捏了捏。 “我明白,保证完成任务。”江屿能明白杨成亦师亦友的关心,但对于瘾君子,这是他一辈子都绕不过的坎。 “还有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是私事。”杨成也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眼神有些捉摸不透,“你驳了李区长的面子的事你知道是谁给你压下来的?” 江屿皱眉,如果不是杨成这个时候提起,他都忘记了这一茬。 他的办案风格事年轻一辈中少有的既沉稳又雷厉风行。刚被调到A市的时候,就按规矩查封了一家涉黄场所,背后的老板被一锅端出来。 没过几天,副区长登门拜访他。一来二去,话里话外咂摸了半个小时,那副区长才吞吞吐吐说明来意,是为他不争气的侄子求个后门。 江屿面上不动声色,既不答应也未拒绝。却在第二天,找了个快递,将区长带过来的“薄礼”原封不动地寄回他的办公室。 这一下可真是把副区长得罪大了。 杨成知道他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是一根骨头,就没见他对谁弯过腰,低过头。他琢磨着虽说这件事江屿做的太不近人情,但也算是依法办事,于是凭着功勋颁奖典礼上的留下的矫情,他厚着脸皮去找了秦厅长,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秦厅长听完对江屿刮目相看,直夸这个年轻警察有信念感,还说一定要见一面。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杨成干吸了一口烟,却没有点火,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解释道:“你嫂子不让吸了。” 江屿了然。 “一般能推的我都帮你推了,但这秦厅长的面子……”他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江屿,别的不说,这小子长大之后时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他都有点看不透的他在想什么。 江屿看了一眼窗外光秃的树干,枯黄的叶子摇摇欲坠,即使一阵小风吹过,也有一片挨不过的幽幽飘落下来,他出神地伸手接住那片枯叶,淡淡地说:“我去。” -- “你湿了。” “我现在给我叔叔送酒呢。”秦时歪着脑袋把耳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匆匆忙忙走出家门,顺便看了眼窗外,天已经暗下来。 对面的池远远听了笑起来,“你这一辞职,倒成了你们家的苦力了。” “别提了。他请人吃饭,非要拿我爷爷酿的酒,我说你既然忘了就花点钱在外面买了又怎么样?他非说不一样,说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让我送过去,你说我倒霉不倒霉。我只是不上班了而已,我又不是个搬运工。” “这是催着你赶紧上班呢。” 隔着听筒,秦时听见对面似乎有人喊了池远远一声,接着那边的声音就闷闷地听不太清,应该是她把听筒捂住了。 “你去忙吧。”她按开后备箱把酒盒放了进去,双手才解放出来拿着手机,“后天晚上的时间腾出来。” “什么由头?” “陈凛回国了。”秦时关上车门,把钥匙插进去,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不经意地说:“听说这次还带了一个新女朋友。” 电话那头的池远远沉默了一会儿后无奈地说:“你们这关系……” “他要能找到真爱,我真得祝福他。”秦时偏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打了一整个轱辘的方向盘,这车就是死活走不到正道上,“先不说了,我准备去送酒了,后天见面说。” 工作日的晚高峰正堵车的时候,但好在秦正强没打电话来催,比预想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才到。 “叔叔,哪个房间。” “你站在大厅,我叫个人来接你。” 秦时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门口的长椅上观望着弥漫在一片热气腾腾的火锅店,有人坐着,有人站着,有人高声嚷,有人大声笑,连带着她心中也难免对这烟火气心生向往。 江屿听到秦正强的电话主动说他来接她,出来的时候就试看到这样的秦时——像个走丢的孩子坐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热闹快活的人们。 他低头不自觉的笑了一下,长腿一迈,大几步走到她面前,“走吧。” 秦时下意识地寻着这声音抬头,目光从下到上划过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到细窄的腰身,扎在皮带里的白衬衣下隐隐预约能到肌肉的线条,到逐渐变宽的肩膀,棱角分明的下颚,最后才是一张熟悉的脸。 “你?”她一下子愣住。 江屿自然地从她手上结过酒盒,“秦厅长让你一起进来吃点。” 秦时跟在江一身后的走进去的时候,秦正强和杨成正聊得火热,看到他们进来两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他们身上。 杨成没见过秦时,但知道秦厅长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宝贝侄女,看眼前这位应该就是了——一脸的不耐烦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果然符合能让秦厅长都头痛的气质。 “酒送到了,我先走了。”秦时知道自己现在脸色没什么好颜色,准确来说她这幅脸色倒也不是针对谁,只是在看到江一之后觉得自己被耍了。世上哪有那么蹊跷的事情,给亲叔叔送个酒也能碰到几年前说走就走没留下一点消息的前任。 秦正强咳嗽了两声,“秦时。” 秦正强鲜少叫她全名,家里人一般都叫她小时。她这才感觉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那顿饭,她还是留下来了。 其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秦正强给她介绍江一的时候,她是否打翻了一个酒杯,因为他们都叫他——江屿。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却毫无察觉,仿佛他天生就是江屿一样。 自家酿的酒不算烈,但也耐不住多喝,往往是刚入口时小瞧了它的度数,后知后觉的喝了数杯之后已经沾染了醉意。 秦时就是这样。 她踩着高跷一样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发现一个身影笔直地挺立在她车旁,走进一看,是江一。 “滚开。”她脑子还算清醒,知道站在面前的是谁,知道要叫代驾,也知道自己醉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在离他半臂远的距离稳住身子,冷声说:“我叫代驾。” 她话音未落,江一长臂一伸就将她抓进自己的怀抱。 黑暗中秦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分明听见他声音中带着令她讶异的委屈,“不要离我那么远。” 也许是黑夜作祟,也许是酒精让人软弱,又或许是美好的回忆总比不美好跟能让人动容,总之,她的心口因为这句话,稍稍软了一下。 可也就是这一下的动容,让江一有机可乘地倾身吻了下来。 他的吻技太好,她有些腿软。 唇舌间湿度还带着浓烈的酒香,细细地送到的她的舌苔之下,唇齿之间,温柔至极,缱绻地像是一缕缎带将她轻柔地层层包裹。 这个吻来的突然又缠绵,秦时被动的接受着,实际上,她也并不需要做什么,江一将一切可能的温柔都双手奉上。 几乎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她唔地嘤咛了一声。 江一放开她的唇,在黑暗中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笑了一声,那浅浅的一声笑像是从他的胸腔中震荡而出,直抵她的耳蜗,摄人魂魄。江一揽在她腰上的手稍稍用力,秦时分明感受到他胯下的鼓胀。 “去车上。” 她话音刚落就被他风卷残云地推进了汽车后排。 门嘭地一声关上的时候,外面的世界被彻底隔开。 江一的手从她的卫衣宽松的下摆伸进去,一把握住她胸前的柔软。 秦时刚呼了一声痛就被他封住了嘴唇。 江一的手指像蛇一样灵巧,从胸口游移到下腹再到大腿根部,所到之处无不引起她的一阵颤栗湿。 他扒下她的运动裤,恶趣味地从她两股之间划过的时候,沾了两指的黏液,非要伸到她面前,“你湿了。” 秦时的脑海中仿佛有一根线嘭地炸开,她下意识地想要闭紧双腿,可江一跪在其间,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将左腿放在前排两个座位的中台,将右腿抬高到后排座位的靠背顶端,这样两只腿之间的隐蔽便以一种毫无保留地姿势大大敞开在他面前。 一片淫靡。 羞耻感还来不及涌上心头的时候,就被一股潮涌一般的酥麻侵蚀了大脑。 秦时双颊绯红,小穴因为异物的突然入侵下意识地加紧,喉咙里却泄出一声舒缓的呻吟。 “时时。”江一弓着身子咬住她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吹送进她的耳蜗,又是一阵颤栗,“你太紧了。” 说完,他反手的打开了车顶的灯。 昏黄的黄光的亮起的瞬间,江一的手指在她下身突然弯曲,正正好好地压在内壁凸起的敏感点上,逼得秦时下意识地绷紧脚趾,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后背,尖声叫了出来。 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仍未从余潮中缓过神来,一双眼睛在灯光吃然地望向江一,胸口剧烈的喘息。此时她的卫衣已经被推到胸口以上,乳尖暴露出来,两点红梅傲然挺立,随着胸口的起伏一点一点地摩擦在江一的衬衣上。 饱受蹂躏的嘴唇又红又肿,在灯光下泛着亮光,蒙上泪光的双眸也闪着情欲的光泽,绯红的脸颊像是瓷瓶在窑烧中带出的火光,总之她的一切都像刚从银河里出浴的精灵。 不过几秒的功夫,秦时回过神来就掐着江一的腰骂他变态,让他关灯。 江一愉悦地笑声响在逼仄的车内响起,他长臂一抬按灭了车灯,低头抓着秦时的手解开自己的裤口说:“你好美。” 不过是一句夸赞的话,但从江一的口里说出来,就变得分外缠绵。 江一将近一米八五的个子,即使秦时开的是辆加宽版SUV也不够他四肢伸展开来。 上半身的衬衣除了第一个扣子解开,袖口挽到小臂外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下半身曲起一条腿跪在座椅上,另一条腿半弯撑在地上。 嫩白的手软软地覆盖在裆部被撑起的拉链上,捏着拉链头刚一拉下,里面的肿胀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秦时拨开最后一层阻挡,让那肉棒跳出来,本想一把握住,却发现这烙铁一样烫的东西根本不是她一手能够握住的。 一双大手覆盖上来,带着枪茧的粗糙感帮着她握住那圈粗大。 秦时下意识地咽了一声口水,手心刚稍稍用力,头顶便传来一声舒缓低沉的呻吟,“时时,再动动。 ” 江一带着他的手上下套弄。 越来越快,越来越烫,那肉棒在她手心像是有生命一样更烫更硬了,秦时手臂已经开始酸了。 她在昏暗里抬眸看了一眼,江一双眸紧闭,脖颈似乎拉成了一条极具韧性的完美线条,喉结上下滚动,他被下身的紧致温暖的手重重包裹,置身于快感的支配中,就在这时,秦时突然按住他的马眼。 “他们为什么都叫你江屿。”她腾出另一只抵在江一胸口的手,绕到他的后颈猛地向下一拉,江一毫无防备地失了平衡,整个身体跪了下来,重重地覆盖下来。 与此同时,他的快感也已经累积到了极点。 秦时的问题让他整个人身体一僵,他的理智稍微恢复但哪里敌得过濒临灭顶的情潮。身体紧紧相贴,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单指用力掰开堵在马眼的阻碍,迅速释放了出来。 车内的气氛迅速降温。 江一一言不发地亲了亲秦时的耳垂,坐起身子从中控台抽了几张卫生纸出来。 “我后来改了名字。” “为什么?”秦时接过纸巾收拾了一下腿间的粘腻。 “以前的名字太单薄,算命的说要改。” “呵。”她冷笑一声,“真没看出来你还信算命的。” 江一已经收拾好了,穿戴整齐地和在包间里没有两样,神色晦暗不明地看了 秦时一眼,淡淡地说:“家里人信。” 这话说得秦时不知道改如何再怼回去,却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心知这一定和他当年不辞而别有关,她是不找到答案不罢休的性子,不然今晚也不会顺着他躺到车里混乱来一通了,但看样子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他是谁?” 周日。 秦时家住得远,加上又是周末,从城东开车到城西,平时四十分钟的路今天硬是走了两个小时。 赶到KTV的时候,她这个攒局的倒是最后一个到。 推门进去,一眼扫过去,陈凛,陈也,池远远笑闹着说些什么,还有一个长相秀气的小男生紧挨着池远远,她看了一眼,那男孩的目光刚好和她对上,她心下了然,陈凛钦点的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好久不见。”陈凛做的最靠边,笑着抬头的时候第一个发现她。 秦时顺手带上门,走进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好久不见。” 今天秦时穿了一条紧身的黑色包臀裙,长度堪堪到落到臀部下两叁寸的样子,将身材的曲线和白皙的长腿展现无余。 陈也表情丰富得把她上上下下扫描一遍,不怀好意地说:“今天是知道陈凛回来,特地打扮了一番。” 旁边池远远脸色通红,好像已经喝醉了的样子也凑过来啧啧打趣道:“以后见我不穿成这个规格,老娘不见。” “是的呀。”她顺着他们的揶揄坐到陈凛旁边,把搭在手上的外套丢在一旁,“我这不是听说凛哥背着交了个新女朋友嘛,怕我的正宫位置坐不稳,特地来争奇斗艳一下。”她看了看房间问:“怎么没看见人?” 陈凛笑起来,坦坦荡荡地说:“分手了。” 她和陈凛的关系一向如此,说起男女朋友,倒更像战友。 两家都催着找对象,可这两人都不着急,被催的急了,想着大家知根知底,不如搭伙当个男女朋友应付应付家里人,实际上谁也不管谁。 唯一让两人头疼的问题就是现在这假恋爱的时间谈到太久,家里人开始催着结婚了。 准确来说这对陈凛不是个大问题,他和他爸的关系很僵,和他 叔叔关系好,叔叔不太干涉他的婚姻自由。而秦时就不一样了,她常常和陈凛吐槽,为什么同样是当叔叔的,她叔叔对她的婚姻大事甚至比她爸还要热切。 他们聊天的时候,陈也觉得无聊,让池远远身边的男生唱首歌。 那男生看了池远远一眼,得到准许后才点了首秦时没有听过的粤语歌,悠悠缓缓地唱起来。 声音很好听,温柔之余有一种微微低沉的沙哑。 秦时不由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她今晚第一次正眼瞧他,即使在五彩闪耀的灯光下也是很清秀的男生,白色T恤很薄,几乎可以看见里面肌肉的线条和紧致的腰腹,腿形也很好看,修长但不是竹竿般细瘦,能看出力量,如果放在外面应该是运动型的小男生,只是在这种场所,实在很难显出他的清纯。 池远远看到秦时的目光盯住那个男生,于是起身走过来,经过那男生时还在他的翘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她坐到秦时的旁边,似乎已经有点醉了。 “又要喝多了啊?”秦时和身边的陈凛陈也对视一眼,叁人几乎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 池远远家里的情况他们都知道,家大业大,但是说是虎狼之窝一点也不为过。 她是长女,母亲癌症过世后父亲再娶,生了一个宝贝儿子。她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差不了几岁,偏偏那弟弟又格外争气,一路念书没让人操过心,眼下正在美国念本科叁年级,马上毕业回国进家里的企业工作,她不得不努力在家族企业里站稳跟脚,不然按她的话说,以后被人踢出局了,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在她们几个老朋友之中,她的压力其实是最大的。时常加班,时常困顿,时常努力,时常消极,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 一曲唱毕,小男生腼腆地坐下,不再开口。 秦时觉得好笑,池远远几乎已经压在她身上了,那男孩子却也不知道过来把她抱过去。 “你第一次干这个?”她开口问。 男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第一次被点。” 秦时明白了,笑着问:“叫什么名字?” “李风。” 陈凛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个话筒,大步一跨,走到点歌台旁,点了一首《富士山下》,陈也也跟着坐过去。 秦时身边的位置空出来。 她勾勾手指,那男生做过来,从秦时怀里接过池远远。 “你们这培训做的不行啊,对客人周到点。” 男生揽着池远远的肩膀低低地嗯了一声。 包间里前奏悠悠地响起,四个人似乎今晚都不在状态,平时最能闹的其实就池远远和陈也,奈何池远远今天开场就醉倒,陈也一个人鬼哭狼嚎地唱着富士山下,天生唱起歌就是公鸭嗓,连陈凛也带不回来。 秦时起身准备去外面抽根烟,刚刚走到走廊尽头,听见后面匆匆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回头,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钻入鼻间——是池远远惯用的檀木香。 可来人却不是池远远,而是李风。 秦时背靠在墙壁上,李风倾身过来,刚刚没有看出来,他竟然比秦时穿高跟鞋还要高。 “姐姐。”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爽,却也被裹上了薄薄一层刚沾染不久的风尘。 在他健硕的身躯越压越低的时候,秦时伸出一只指甲,用涂着的猫眼绿的杏形指尖抵住他的胸口,两人之间留有一尺的距离。 她歪过头,冲他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涂了裸色口红的嘴唇完成一条好看的弧线,松开抵住他胸口的指尖,尖着手指从自己腰侧的口袋中捏出几张折迭地小小的红色现金,轻轻掀开T恤的下摆顺着人鱼线塞进他的裤腰,接着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红得发烫侧脸,说:“声色场上学点规矩,好好伺候好你远远姐。” 李风愣了愣,随机脸色涨红。 隐隐约约地笑声从拐角后传了过来,不用扭头他也知道是陈凛。 正在她翻了个白眼准备回身锤爆那颗偷听的脑袋的时候,正对面的包间门突然被打开,江一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今天没有穿制服,而是一身休闲装,白色圆领T恤搭配的黑色西裤。不知怎么的,秦时突然想到李凤那层若有似无的白T恤下的肌肉线条,但江一这一件显然不是透视装,只能看见他宽阔的肩膀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就在这时,陈凛也从墙角走了过来,笑容仍挂在脸上,顺手将胳膊搭在秦时的肩膀上。 秦时高中回国的时候他留在加拿大,所以并不知道江一这号人。 气氛又冷了几度。 “他是谁?”江一冷着脸问。 秦时一向吃软不吃硬,江一冷下脸的一瞬间让她怀疑现在的情况难道是自己背着老公偷人被抓了现行吗? 可笑。 “我男朋友。”她冷笑一声不偏不倚地和江一四目相对。 陈凛搭在秦时肩膀上的手僵了一僵,他怎么觉得在这个时候被宣布身份好像有点不合适? 江一身后的门被打开,似乎是他的朋友催他歌到了。 他扫了一眼陈凛和秦时,一言不发地转身进去了。 -- “秦时,我今天可能会干死你。” A市的冬天再怎么暖和,到了夜晚也是冷的。 秦时被夜风吹的一哆嗦,灭了手中的烟。 尼古丁残留在嘴巴里的味道总是有些苦,越咂摸越觉得舌尖上那点苦焦油的臭,于是转身走向卫生间。 刚过转角,离卫生间只有两步路的时候,她看见一个腰窄腿长的男人从另一个方向迎面走来。 江一也看见了她。 秦时没有好脸色给他,转身就走。 刚刚转身就听到后面的一阵密集又短促的脚步声,接着,她的手腕被人握住,稍稍用力,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是去卫生间的。”穿了高跟鞋的她脑袋刚刚到江一的肩膀。 “那怎么不进去。”他的手臂稍稍松了一点,留出一丝空隙让他能低头看清她的表情。 “你松开我就进去了。” 没想到话音刚落,他竟真的松开手还背在了身后。 秦时白了他一眼,推开他进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扒拉了一下刚刚被他弄乱的头发,满意地取了一颗漱口球。 可刚刚打开包装,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道冲地向前一踉跄,塑料小盒里的淡绿色漱口球蹦蹦跳跳地落进面盆里,开始逐渐融化,而她也被人揽腰翻了个面。 惊呼还没有出声就被尽数吞进了一个另一个湿润的口腔。 她的裙子薄,后腰刚好磕在冰冷的面盆边缘,高跟鞋的脚尖狠狠踢在江一的小腿上。 谁知他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将她往自己怀里又拉紧一寸,惩罚性地咬住她的舌尖,微微用力,细细研磨。 那一刻她承认她的欲望确实有一点被他挑起了。但在换气的间隙,她还是破口大骂:“混蛋,他妈的,疼啊。” 江一愣了一下,手仍放在她的腰后。 秦时猛的向后一靠,他的手被夹在她的后腰和面盆边缘,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明白她是在骂他刚刚讲她的后腰磕痛了。 “刚才太急了,不好意思。”他低头抵住她的额头,缱绻的氛围加上低沉的嗓音让人有些沉溺。 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不知什么时候,秦时已经被他抱到洗漱台上,两只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两半浑圆,充当了垫子。 他微微拱着脊背,带着浓重情欲的吻一下下落在她的锁骨上。 “抽烟去了?” “嗯——” 耳垂措不及防地被他吮吸在嘴里,秦时难以克制地变了音调,后半截绵软的尾让前半截的强硬的音调也变得像是欲拒还迎。 秦时裙子短,江一站在她的两腿之间,现在两人的下腹几乎紧紧想贴,她的双腿不得不长得张得更开,如果不是江一的手压在臀下拦着,这裙子怕是要跑到腰上。 正这样想着,下一秒, 臀下的两只手狠狠抓了一把后突然抽出来,一把将她的裙摆推到腰上堆起,下半身只剩一条丁字裤若有似无得挡在那里。 为了穿紧身裙,她今天穿的丁字裤出门。 而现在,她都能听见江一脑子里有根弦被烧断掉了。他盯着她的下身,喉结滚动,再出声音时声音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样沙哑。 “秦时,我今天可能会干死你。” 性感。 不得不说江一是一个性感的男人,他的身材,他的喉结,他的手指,他的脸,无一不给汹涌的欲望加上猛烈的催化剂。 但或许是天注定让她秦时无法彻底享用这个男人一样,外面响起一阵匆匆走过的脚步声,她推搡着江一去隔间。 这个时候,江一的手指已经从她的大腿之间的丛林划过,激起她一震颤栗,深切而灼热的快感像是电流一样在两人之间激荡,但这对于江一远远不够,可就在他修长的手指继续深入进那美丽的洞穴,敲开蚌的壳,探寻一颗滑腻的珍珠时,他的嘴唇离开她已经微微发汗的皮肤,问:“刚才那两个哪个是你男朋友?” 这句话宛如一碰冷水兜头泼下,熄灭了秦时所有的火热。 她猛然用力推了一把江一,连声音都像被极冻住:“和你有关吗?反正你不是。” 手指仍湿腻腻的,下腹的裤链已经被拉下,巨大的一团已经鼓到外面,江一垂下手,深吸一口气。被突然打断的情事,猛然被截断的欲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 秦时扭了扭不太舒服的臀部仍然坐在洗漱台上,微微仰头看着他,“告诉我,当年为什么离开,你又为什么改名字,我们就继续。” 她冷静得令人害怕。 江一望向她的目光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他的胸口起伏,像是在强压下欲望,又像是在无限的痛苦中挣扎。 终于,他上前一步,将秦时抱了下来,替她腰上堆迭的裙子平平整整地拉下来。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江一,我秦时得不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但我也不可能有耐心永远等你,如果有一天,我走出了过去,就不会回头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人追出来。 在她身后,陈风刚刚从男卫生间出来,就碰到了同样从卫生间出来的铁青着脸的江一。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卫生间,又看看了江一背后的卫生间标志,再看看江一,脸色变化万千。 “你……” 陈风话音未落就被江一一个箭步冲过来反剪住双手。 “啊!你这是干什么!”陈风疼的哇哇直叫,虽然他有185的个子,但肌肉力量上完全无法和江一这样长期训练的人相比,挣扎半天无果后大声嚷嚷起来,“你个变态进女厕所,还想杀我灭口!救命!” 江一冷笑一声,“跟我回警局喊吧,看看卖淫嫖娼关多久。” 刚刚陈风被秦时塞钱打发走的时候太紧张,没有看到身后的江一,但江一却把他看的清清楚楚。 从男卫生间里出来的杨成听见外面的叫喊匆匆忙忙系了裤带就跑出来,结果就看见是江一压着一个身材高大男人半蹲在地上。 他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让江一大动干戈当场擒获的难道是当场贩毒? “怎么回事?” “疑似卖淫。” “卖淫……?”杨成大跌眼镜,“还疑似?” 杨成正准备劝他,队里好不容易出来同事聚个餐,唱个歌,既然是疑似要不就算了,不然到时候带回去还得兄弟们做笔录的时候,他们身后响起一群脚步声。 陈风和江一扬成一同转头,看清来人的时候陈风像是看到了救星。 “远远姐。” 池远远仍是一副喝醉了迷迷糊糊的样子,多亏陈也支撑才能站着。陈也和江一也是高中同学,但他对江一的喜恶完全跟着秦时的感觉走,上次在警局已经见过面了,这次也不多寒暄,开门见山地说:“江警官,这是我朋友。” 池远远扶着他的肩膀醉醺醺地说:“妈的,谁敢抢老娘的男人。” 而秦时则神情淡漠,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陈凛就站在她身后。 杨成赶紧蛮力拉起江一,把陈风往他们那边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同事喝多了,都是为了治安,都是为了治安。” 秦时偏过头冷笑一声。 江一被杨成拉走的时候和她擦肩而过。 “你这脸怎么了?” “自己扇的。” -- “江屿,我给你看看照片。” 呆到凌晨,秦时和陈凛熬不住先走了。 陈凛下午的飞机刚到就直接打车过来。秦时知道他对国内的路不熟,在国内认识的人又屈指可数,只能开车先把他送回家。 “你这次在国内准备呆多久?”秦时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 “估计半年吧。”他一坐进来,醉意就显现上来了,说话的语音绵软了几分,身子松散地躺在座位上。 “就回来散散心,再回加拿大?” “哎——”陈凛叹了一口气, “不想回加拿大了,太压抑了。我一只在找一个家,因为现在的家一直在逼我走。” 秦时点点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除开高中那几年,她和陈凛算是一起长大到现在。他爸爸经商,家里生意做得遍布全球,但他和他爸的关系很糟。本科的时候按照家里的要求学了商科,后来偷偷念了哲学的研究生。他爸把他关在家里抽了整整一天,好在他叔叔从中斡旋,他才被放出来,后来他就不住在家里了。现在已经念到哲学博士,家里的压力还是没断过。 他总有些矛盾的想法,颠来倒去地说,他说哲学的本质就是在问为什么,但是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些为什么。 他对哲学的着迷或许超过了对生活本身的热情,或者说他对生活本身就是悲观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和秦时虽然名为男女朋友,但却可以坦然地希望对方找到比自己更好的幸福的原因。 可这一点在他处于其他恋爱关系的时候就不那么占优势了。那些女孩被他的帅气的外貌、淡然的气质和挥金如土的手笔吸引,却被他毛线球一样缠绕起来的思考吓退。 他向秦时抱怨那些蠢货都没有办法和他沟通的时候,秦时只能笑笑说:“我也并不是完全能够理解你的每句话。” “那怎么不在国内多呆一段时间?” “国内太匆忙了。”陈凛有些遗憾地偏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路灯,“其实我对中国挺有感情的,但是这里太匆忙了,我需要慢一点的环境来思考,比如瑞士。你不这样觉得吗?” “嗯。” 当头一个红灯,秦时踩了一叫刹车,半躺的陈凛差点顺着真皮座椅滑下去。 “那你怎么还留在这里?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的吗?” “什么?”秦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陈凛瘪瘪嘴,撑着身子坐直看向秦时,“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吗?听池远远说你辞职了,也不回加拿大,也不工作,刚刚那个在包间门口碰到的那个,怎么回事?” 红灯变绿,秦时一脚油门踩下去,陈凛又措不及防地差点滑出去。 “你开车要命啊秦时!开慢点!” 这条A市最宽的来往八车道马路在午夜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一辆黑色跑车飞驰而过,带起路边的落叶向上腾空打了个卷儿又落了回去。 陈凛一个人住单独一栋房子,家里房间多得像是迷宫,秦时累了一晚上,干脆就在他家随便挑了个房间睡一晚。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电话打醒的。 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她极其不情愿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接起电话就是爸爸劈头盖脸地催她半个小时之内回家。 她磨蹭了半天才极不情愿地起床,踩着拖鞋敲了敲陈凛卧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回答,一听就是还没睡醒,于是她在手机上给他传了信息便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饭的时间。 秦正强和秦正博正坐在院子里下棋,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保姆先看见她从她手上接过外套,和蔼地说:“回来就吃午饭了,你妈妈今天亲手煲汤呢。” 因为家里住得近,秦正强又孤家寡人所以一有时间经常来他们家找她老爸下棋,顺便蹭个饭。 本来以为有秦正强来吃饭,昨天的彻夜不归能免去一顿说教,谁知道他倒是无意中点燃了另一个雷电。 “上次在火锅店见过的那个小伙子你还记得吧?”秦正强话音刚落,秦时就感觉大事不好。 果然秦正博颇感兴趣地问:“什么小伙子?” “我们单位有个小伙子,很正直,能力强,警厅特地从别的地方抽掉来A市的,最关键的是人也长得好。”秦正强说着还以一副我懂你的神情看了一眼秦时,“上次特地让你去送酒就是去见见的,你觉得怎么样?” 秦时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脑海里突然浮现起那天晚上昏暗的汽车后座。 “叫什么名字啊?下次我亲自去你们单位看看。”秦正博操心女儿的婚事,又不好明催,还好自己有这个亲弟弟也跟着操心。 “爸!”秦时不耐烦地喊了他一声。 秦正强以为她是害羞,兀自夹了一块鱼说:“江屿,我给你看看照片。” 照片打开的下一秒,秦正博的脸黑下去。 午饭吃完,秦正博放下筷子先离开餐桌,对秦时说:“吃完上来书房。” 秦时推门走进书房的时候秦正博正背着双手站在落地窗前。 “爸。”她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心中知道刚才他肯定是认出江一了。 果然,秦正博一个转身走到她面前问:“刚才你叔叔说的是不是就是你高中时候喜欢的那小子?” 秦时低着头不做声,就当是默认了。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是不是去找他了?!” 她依旧不做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点惹怒了秦正博,他经商多年,也算颇有成就,但就是对自家女儿一言不发的时候没有办法。 他摇着头叹气,胸口此起披伏,像是在尽力压制胸中的火气。反复踱步在书桌前,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厉声问:“我要你不要和他来往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为什么!”秦时突然抬起头,大声顶撞,“我不明白为什么,爸!” 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年明明可以,但一向宠爱她的爸爸就是不帮她去找江一,哪怕只是一点线索,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她有了一点江一的消息的时候把她关在家里,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江一仿佛就是她们家被禁止的词语一样,若不是不知情的叔叔这次提起来,这样的情形还要持续多少年? “没有为什么!这件事情上不要问我为什么!” 秦时的双眼蒙上一层泪水,好像所有人都是因为怕她伤心才不提及江一,可她从来就没有害怕过触及这个名字。她倔强地和秦正博对视了一阵,在眼泪即将崩盘之前,转身跑出书房。 -- 家里进贼了! ρδ18мδ.cδм “砰!” 卧室的房门被猛地关上,眼泪顺着脸颊成珠串地淌下来。 门外妈妈敲门。 秦时趴在床上动也没动,眼泪把枕头打湿了好大一块,她没好气地把脸闷在枕头里问:“干什么!” “小时,爸爸也是为你好。你这样游手好闲不过安生日子,怎么让人放心。” 听到这话,她心中来气,叁步两步走到门边,隔着门问:“我怎么就不过安生日子了!” “你前几天晚上不是去酒吧后来被人家扫黄打非的一锅端到警察局去了?”秦妈妈叹了一口气,“那天池远远说你和她在一起,现在想,你那天是不是和姓江的那孩子在一起?” 秦时不做声了。ⅰzⒽаňsⒽū.cōℳ(izhanshu.com) 秦妈妈的语气柔软下来,“小时啊,你就听听话。我和你爸爸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我和江一在一起怎么就不平安了?” “妈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工作就不工作吧,但你早点和陈凛结婚有个依靠,我们也放心。” 秦时躺在床上,她不理解,江一是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厌恶,他们又凭什么认为和陈凛结婚就是她最好的结局? 手机突然叮咚地响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微信里优惠卷即将到期的提醒。 她点掉窗口,回到主页, 突然目光落到新联系人的红点上,点开一看,是一个卡通的头像,还有一条好几天前的好友申请,简单的两个字——江一。 那天从酒店离开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这个红点,但迟迟没有通过,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时常看一眼那个红点就好像心里得到了一种满足。 正午的太阳已经落下,偏西的斜阳洒下薄薄的金色。 她想了想,在床上翻了个身点了“同意。” 江一的手机在裤兜里亮了亮,但他丝毫没有察觉到。 早上接到线报说发现了上次追击的大毒贩在西城区的活动轨迹,二队人马由杨成带队马不停蹄得赶了过去,每家商户挨个搜查。 他们把范围缩小到一个人口密度极高的居民区,这里的居民大多是依靠低保生活,一大家子挤在一间五十平米左右的房子内,有的房子内部甚至还被改造成了隔间租给不同租客。 据他们推测,这个毒贩在此居住了叁到五天时间,租住的是一个十平米最后的格子间,因为该区域鱼龙混杂的特性,一直没有被人看出异常,直到今天他在楼下不远处的楼后废弃垃圾场进行毒品交易的时候,才被回收废品的大爷发现。 等警察赶来的时候他已经藏匿起来,或者已经逃跑。 经过杨成分析,这里地处偏僻,即使逃跑应该也跑不远,通过不断缩小搜索范围,最后固定在这一片商铺。 “杨队,没搜到。”童凡摇摇头走过来。 “报告杨队,没搜到。”另一小队也没有结果。 “他妈的,这孙子太能跑了。”杨成咬了着路边随手捡的狗尾巴草淬了一声,“江屿呢?” 杨成环顾四周已经都没有看见江屿的身影。 此时,江屿跟着一个可疑的身影沿着山路一路狂奔。 那人一身黑衣黑帽,身型消瘦,但跑起来却像猎豹一样快,可身后的江屿更快,他的目光紧紧盯住前方的身影,在一个转弯的时候奋力加速扑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到白光从眼前划过,他侧身躲闪,毒贩也同时一个转身,两人就这样擦身而过。 “呜——”地一声,身后的山路上突然驶出来一辆黑色的卡车来不及刹车,司机大喊着让开从两人之间冲了过去。 刹车声响破苍穹。 江屿弓着身子滚到一边,再站起来时那人早就没了踪影。 货车司机惊魂未定地下车,江屿摆摆手说没事, 他一瘸一拐地下山时碰到了沿着山路来找他的同事。 杨成一看他这样,脸立马黑下来,可语气中又忍不住心疼地斥责:“江屿!你还有没有纪律!” “对不起。”江屿一副要领罪的模样说:“追丢了。” 看他这副样子,杨成一肚子的气也不好再发,只是狠狠瞪他一眼说:“下次再擅自行动,就等着受处罚吧!” 回去的路上,他从裤子里摸出手机,屏幕碎了一条痕,但好在还能用,点开微信弹出一条叁个小时以前的未读消息。 “你已经添加秦时,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本来生冷的唇部线条突然柔和起来,微微勾出一个心满意足地弧度。 “江队,你怎么对着手机突然花痴?” 童凡这小子声音太大,江屿一抬头,一警车的人都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接着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他扫了一眼,秦时说:“有点想你了,怎么办?”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用拳头和低头来掩盖脸上遮不住的笑意。 秦时发完这个消息后心中忐忑,记恨江一不辞而别是真的,可每到脆弱的时候想他也是真的。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是每当想要脆弱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只有江一,但江一却杳无音讯。 外面的天已经黑下去。 “我每天都在想你,特别想你。” 看到这条消息,她嘴角泛起甜丝丝的弧度,就好像可以透过这一个字体会到那个人的体温。 接着,又来一条消息,“我在你家楼下。” 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跳到地板上,叁步并两步打开阳台的门向下看去。 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小洋房的西南角,他一身利落的制服靠墙站在那里,望向秦时的方向。 她吓了一跳,怕他被秦正博看到,冲他挥手让他离开,谁知他以为她在冲他招手,还喜气洋洋地也冲她挥手。 秦时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你快回去,被我爸看见你就死定了。” “没关系,我观察过,这里是你们家死角,没摄像头,客厅和你爸妈卧室都看不到。” “还有书房呢!” 秦时的这条消息刚刚发完,就听见秦正博走到书房的阳台冲楼下大喊:“管家!家里进贼了!” 看着江屿落荒而逃的身影,秦时笑得蹲在地上。 -- “想要了?” 那天晚上秦时罕见的没有失眠。 第二天,她起了一个大早。 “这么早出去?”秦正博站在院子里喝茶,听见石头落地一样咚咚地下楼声就知道是秦时。 “嗯。”秦时最近和秦正博因为江一的事情闹别扭,抓起餐桌角上的一捧花没好气地说:“陈凛妈妈的忌日。” 以前她还在加拿大的时候,陈凛都会在每年的这一天回国,今年既然她人在国内,陪他一起去也是应该的。 大门一打开,秦正博隔着前门的花园看见果真是陈凛站在外面,穿一件短款的羽绒服,一双亮黑的中筒马丁靴,两手一插靠着车门。 他其实对陈凛也不算太满意,总觉得这孩子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而且透着一股子丧劲儿。但秦正博对自己的女儿一直没忘记江一这号人还是心里明白的。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哪个父母愿意棒打鸳鸯呢?有些缘分一开始就不该有,要是当年没带秦时回来读高中,事情也不会发展到 今天的地步…… 秦时关上车门,把手上的百合花放在后座,看见后座上放了一碰浓艳的玫瑰。 “我妈喜欢玫瑰。”他看见秦时望着后座的花愣了一下解释说:“小时候她还在世的时候跟我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带一朵玫瑰。” 秦时了然地点点头。 陈凛不常谈起他的妈妈,但每次说起的时候都让秦时觉得她是一个特别的人,特别的美,特别的温柔。 一路上车外的风光不断后退,两人显少地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花香幽幽扑鼻,墓地到了。 这是秦时第一次过来,这地方背靠一座叫不出名字的山,连着山脚,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跟着陈凛找到他妈妈的碑,碑上贴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恬淡地笑着,好像停留在最幸福的时候。 她们把花放在墓碑前,陪着陈妈妈说了几句话。或许真是学哲学的人能比旁人对生命参得更透些,陈凛平平淡淡地说了两句便对秦时说:“走吧。” “不再多待会儿吗?” “不了,那边是一片烈士陵园。”陈凛指了指旁边的那一块,“这边是私人的墓地。我妈胆子小,埋在这儿挺好,不害怕。” 秦时顺着他的手看去,整整齐齐的墓碑立在地上,像是脊背挺立的战士肃穆地站在原地保卫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风一吹过,枯黄的树叶从漱漱摆动的纸条上坠落下来,盖在这些冰冷的“战士”身上。 一时间,秦时的心里升起一片崇敬,而一个人影突然闯进她的视线。 “你先回去,我看到一个熟人。”她转身对已经拉开车门的陈凛说。 陈凛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那人从远处匆匆走过的身影时,了然地冲她笑笑。 秦时跟过去。 江一走进烈士陵园,把花放在墓碑前,鞠了叁个躬。 他弯腰的时候,秦时看见墓碑上红色的名字——江屿明——她猜这是他父亲,因为念书的时候她偶然看过作业本上的签字。 江一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了站在这排墓碑尽头的秦时,他愣了好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墓碑,又看了看秦时,还是走了过去。 “江一,这是你当年离开的原因吗?” “去车上说吧。”他的语调有些低沉。 她跟着江一走上车,坐在副驾驶上。他开的SUV,底盘高,透过车头的挡风玻璃刚好可以看到前面比阳光洒下庄严的金色的墓地。 “我爸是缉毒警察,当年827大案你知道吗?” “听说过。”那场案件是金叁角地区有史以来规模最大,出动警力最大,涉案毒品数量最多的一个案件。 “我爸在那次行动中因为追捕毒贩牺牲了。”江一的声音有些哽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他在海上追击逃跑的大毒枭,警方的船被击毁,但是他跳船之后设法爬到对方的船上,对方捆绑了一个人质,为了保护人质,他和他们的头目同归于尽了。” 秦时惊讶地无话可说,心中百感交集,她从未想过,江一寥寥数言背后竟是如此悲壮的大案。 “具体的细节没有人知道,这些也是他的同事告诉我的。高叁那年,为了怕被毒贩报复,警局安排我妈带着我和我弟弟搬到B市隐姓埋名地生活。” “所以你改名叫江屿了。” 江一疲惫地点点头。 秦时从未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流露出那种疲惫,像是一张大手抓住了她的心脏一样,让她无法呼吸。 “对不起。”她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原来她一直以来的咄咄逼人都像刀一样插在他的胸口,不断地挑起他旧日的伤疤,一定很很疼吧? “对不起。”她望着他,眼泪从眼角滑落,“我不知道是这样,对不起。” 江一叹了一口气,大掌揽着她的后脑勺,倾身过去一点一点吻掉她的泪水,从睫毛到眼角,从鼻梁到唇角。 秦时张开嘴,主动将柔软的舌尖探入他的口中,一点点地轻扫。 车内湿气本就高,此刻更是腾然升温。 秦时的手指谈到他的胸口,摸到衬衣的扣子,从领口开始。 微微带着凉意的指节碰到他滚烫的喉结,江一低哼一声,侧头一口咬在秦时的耳垂上,极尽温柔的添弄吮吸。 那是她脆弱的敏感点。 吮吸的声音从耳根直达耳蜗,而舔弄挑起的快感让她浑身触电一样轻轻一抖,江一在她耳边轻轻地笑了,这声音像是空谷回响一样在秦时的身体里带着迷魂药的劲儿四处乱撞。 不等秦时回过神来,江一两只手便掐着她的腰向自己怀里拉,她借着力,一只膝盖撑在座椅上,转了个身,跨坐在他的身上。 身下的东西高高肿起,江一又按着她的臀向下压了压,她便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江一的手顺着腰际的缝隙滑进内裤里,探到两半嫩肉之间划过,在她耳边低语问:“想要了?” 秦时两颊泛红,伏在他身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嗯了一声。 这一声清醒时候的嗯几乎让他热血沸腾。 他叁下五除二地借开自己裤链,扶着秦时的腿让她双膝分开跪在座椅上,她今天穿的宽松的运动裤,江一轻轻一拉便连带着里面的内裤一起拉下来,下面的已经湿的不成样子。 -- “操我。” 不等秦时回过神,江一掐着她的腰边猛地向下一拉。 身下火热的肉棒直愣愣地插进去的时候,秦时啊地惊叫一声,背部下意识地弯曲想逃,却被身后方向盘产生的反向冲击力困在江一胸前着狭窄的一片地方。 身下的契合更深了。 这一次,江一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抱着她的身子开始动起来。 下身的紧致几乎要他缴械投降,却也酥麻透顶。他的双手毫无顾忌地从腰际向上,压住她光滑的后背。 几下之后,秦时下身的胀痛逐渐转换为另一种蚀骨销魂的快感,她的下巴搁在江一的耳边,每一声低低浅的呻吟从唇舌之间泄出都直达江一的耳蜗——他几乎想要发狂,想要翻身把她按在身下操死,却又舍不得。 正当细密的酥麻已经满足不了的秦时的时候,江一突然将她的双腿分得更开,双手架着着她雪白中透着潮红的双肩推开一丝距离。 原本仅仅想贴的胸膛之间突然漏尽一层空气,有点凉,秦时已经被蒙上一层情欲的眸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紧接着,就看到他突然埋首到她胸前,右胸上脆弱的红豆被坚硬的牙齿轻轻衔主,在齿间细细碾磨。 从头顶到指尖,她脊背发麻,快感战栗着上涌,而当左胸的柔软被他带着枪茧地大手用力捏住,摩挲把玩的时候,秦时几乎要哭出来! “江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拍打着他坚实的后背。 他的嘴巴正被占用,无法说话,舌尖的在那脆弱之处打了个转就当是情色慢慢的回应。 “嗯啊——” 她情不自禁的挺起胸膛,将更多的柔软都送到他的嘴里——她想要了,胸前的刺激惹得她无法集中,所有的细胞都汇聚在下腹和他交合的那一点,她知道他在等她开口。 “操我。” 果然,她话音刚落,他嘴上动作不停,身下却大开大合地动起来,每一次都又深又快。 唇舌之门再拦不住淫靡之声。 火热的肉棒被她的小穴紧紧包裹,她几乎被撞地跌荡起来,像是海面上的一艘,时而被抛上天,时而又落在他怀里。 这样猛烈的快感是秦时从未承受过的,她双手胡乱抓住埋首在他胸口的男人的头发,仿佛波涛汹涌中的水手抓住桅杆。 他是这样的强健,又是这样的饥渴,他将这些年的积攒的饥渴全部倾泻在这一场真正的性爱上,他要她永远记住他爱她。 每一次的进入都让秦时产生无以复加的快感,巨大的龟头次次撞击在她的敏感点上,她藏在鞋里的脚尖紧紧绷直,呼吸不断加速,好想下一面就要溺死在这无以言说的淫靡之中。 可密布青筋的肉棒还在继续向她身体的更深处冲撞、挤压,她终于受不住了,哭着说她不要了。 此时的江一已经失了理智,下身紧致的曼妙感让他几乎窒息,只想更深更猛地冲撞,他咬着她的嫩胸说:“等等我,时时,你太棒了。” 秦时的穴肉不受控制地收缩着,生理性地泪水的从眼角流落,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可耳边的蛮是江一低沉的呻吟。 “太深了……”她哭着死死抓住他的头发,“江……啊……江一……啊……” 头皮上的疼痛和此时情欲的满足感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甚至促发了更多体内的兽性。 秦时的小穴越绞越紧,终于,嘴上的动作一滞,抬头和她四目相对,掐着她的腰更加凶猛地连干几下,将肉棒的根部都要塞进去。 两人同时溢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后,江一将猛地将肉棒拔出她的身体,射了出来。 乳白粘稠的液体落到地上。 秦时的脸色绯红,跪立在他身前的大腿都在发颤,身下更是一塌糊涂。 江一看她狼狈害羞的样子,揽着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两人的心绪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好像鱼儿回到了水中。 “我爱你,时时。”他的唇瓣摸索着她的耳廓,手指抚摸着她的头发,无比眷恋。 秦时嗯了一声,就这样依偎着。 温存的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但也好像没过几分钟,手机铃声措不及防地响起来。 江一从车门的侧边抹出刚刚从荷包掉落的手机,身体突然坐起来,神情严肃地拨回去。他拍了拍秦时的屁股示意她坐回副驾上。 电话很快被接通,江一的嗓音还有点哑,他清了清嗓子,神色越来越严肃,直到电话挂断。 “警局那边有点事,我要回队里了。” 秦时四肢无力地躺在座椅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哦了一声,眼神却出卖了她心里的不爽。 江一倾身过去,在她红肿未消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一样落下一个吻,略带愧疚地解释说:“对不起,工作上的事情,我们有保密规定的……” “嗯。”她打断他的话,把脑袋偏到另一边,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他声音还残留着刚刚激烈过后的沙哑,“你去吧,记得回来就行。” 江一被她生闷气的语气逗笑,瞥了眼时间又过去两分钟,“我打车过去,你帮我把车开回我家,钥匙在你这边的座位的抽屉里,我家地址在车载地图里,有事给我打电话。” 秦时看着他头也不回匆匆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江一赶到警局的时候,会正开了一半,他偷偷溜进去坐在最后面。 开完会就被杨成黑着脸提溜出去了。 “你干什么去了今天?”杨成打量了一眼他略带褶皱的衬衣,不满地问。 “我去看我爸了。” 听到他这么说,杨成突然一拍脑袋:“完了,最近为那个毒贩的事情忙昏了头,今天是师父忌日,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看您太忙了。”江一顺着他的话,说得他无话可说。 他梗了一下说:“我等下自己去。但你扫墓怎么还不接电话?你以前可从来没有出过这种问题,我们这一行的要求你从入行那一天起就是知道的,二十四小时待机,就是寒冬腊月在被子里睡到一半,有电话你必须接!” 杨成很少这么严肃地和江一说话,这次确实是着急了。他们发现了毒贩的新线索,给江一连打五个电话没有人接,想到上次他孤身一人追踪毒贩,担心毒贩记住了他的样子这次回来打击报复。 “是!”他站的笔直,淡薄的眉眼低敛,低头认错,“没有下次了。” “这次会上关于毒贩的最新资料发到你邮箱了,你赶紧看看。此人很狡诈,这次又让他跑掉了,下次再失手……”杨成叹了一口气,“就难说喽——” -- “你搬过来吧” ℗ǒ⑱Ьē.℃ǒⓂ 当晚,二队的同事一起去喝酒,问江一去不去。 江一摆摆手,让他们好好玩。大家知道他今天没接到任务电话,被杨成批评了估计心里不好受,也就没再劝。 他家离警局不远,租的房子。 独自走在宽大的马路边沿,街灯照在他身上,拖着长长的影子。 同事想的没错,他确实心情不好,倒不是因为被杨成批评了,相反,他真实心意地觉得杨成说的对,按杨成对别人的脾气,应该能劈头盖脸地骂,对他还是顾及到他爸,收着在。 这不是他从警以来接的第一个紧急任务了,却是他第一次犯这种错误。 外人可能没办法理解他们工作性质上的紧急,但如果今天是要紧急集合去真刀实枪地抓毒贩,他却因为耽于情爱耽误了整个案子,甚至有可能害死某个同事,那他既对不起肩上的警徽,又对不起秦时。 秦时今天的不满,他也是明明白白的,哪有脱了裤子说爱人家,穿上裤子就跑路的。ǐzⒽаňsⒽū.cōⓜ(izhanshu.com) 可但凡秦时两个字在脑海里过一过,就好像一颗石子投在死水无波的湖面,能在他心上激起一层酥酥麻麻的涟漪。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走到家楼下。 这是老小区,没什么保安环卫,就那么几栋楼质朴地立在那里,风雨岁月的痕迹一目了然。 他习惯性地走到楼下就要抬头看一眼,却发现自家的灯亮着。 难道……是毒贩找到他家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毒贩常有的报复手段,手已经摸到后腰的抢上。 沉着一瞬,他便悄无声起地贴着楼道的墙壁身轻如燕地爬了上去。 到四楼时,江一停住脚步,身体里的某根弦紧紧绷起,他躲在猫眼下贴着门板听见屋内静悄悄,毫无动静——难道走了? 思考了两秒钟,他环顾四周,老楼房都是一层楼两户人家,对面的那户根据他的判断常年没有住人,右手楼梯,左手墙壁,墙壁上有个镂空的窗,如果毒贩带有武器出来,楼梯可以跑,这边也可以跳下去,于是他在心中倒数叁声,冷静地敲门。 “来了——” 他微微一愣,随机反应过来里面是谁。 秦时穿拖鞋走路的时候步子重,尤其是这拖鞋也不合脚,啪嗒啪嗒地小跑到门口的时候,江一已经收起刚刚的那副警觉,双手自然地插在兜里。 “你怎么才回来呀?”他走进屋,秦时自然而然地把脚上的拖鞋拖下来给他。 他看了一眼她白嫩嫩的脚趾,每个精巧的趾头上都是涂着细腻的大红色指甲油,就那么嫩生生地踩在地板上。 他穿过拖鞋,弯腰在鞋柜的最下层的边边又拿了一双全新的拖鞋出来,看款式是个女式的,秦时当时就黑了脸。 “怎么,家里还经常来别人啊?” 江一好看的手指叁下五除二就拆开拖鞋,蹲下身子一边拍拍她的脚让她抬起来一些,一边说:“本来以为我妈要来给她买的,但最近我弟弟要高考了,她没时间来,我工作也忙,一直忘了拆开。” 他把两只拖鞋都套在她脚上才起身,看见秦时的脸上又带着点他熟悉的不好意思。她总是这样,凶相毕露,又心生愧疚。 “你没回去啊?”江一揽过她的肩膀往里面走。 “没。我本来想等你一起吃晚饭的,谁知道你现在才回来。”她扭过身子抬起手表给他看,“你看看,都快八点了。” 江一附和地抓住她的手低头看。 此时秦时的目光刚好落在他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紧致的下颌线,带着英气的眉角…… “啊!”措不及防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她抬头一看,江一已经站直了身子笑着看她。 “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啊!”她笑着打他肩膀,“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 “我也还没,那点外卖吧。” 秦时正准备掏出手机的时候被江一拦下来。 “我来做吧。下次到点了就自己吃饭,我们工作时间不固定,你别把胃饿坏了。” 鼻子突然一抽,为了压下眼眶下的那点酸,她半开玩笑地问:“还有下次啊,是要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吗?” 她笑起来很明媚,原本微微上挑的眼睛此时完成一条月牙,皓白的牙齿从嘴巴的弧度里露出来,在脸颊脸侧形成极浅的两个酒窝,原本冷清的长相在室内白织灯下也变得柔和,江一总是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笑起来,从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她笑起来,他也会跟着笑起来。 “好啊。”他揽着她走到冰箱前,“你搬过来吧,但我可能没有办法每天都给你做晚饭,有时候任务紧晚上也不能回来。” “没关系。”她笑意更浓地仰头看她。 她也想向他多走近一步,但希望这次不会再失望。 因为江一自己也不常在家吃饭,冰箱里的食材不多,所以简单做了一个西红柿鸡蛋面。 两人坐在一方小餐桌前,各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秦时应该真是等他等饿了, 脸大的碗,最后捧起来连汤都喝了,江一看见她打了个饱嗝,暖意从心底蔓延,他头一次觉得生活对他挺好的。 有一瞬间的满足短暂地治愈了曾经受过的伤。 如果说秦时的性格上有什么显着的为人称道的优点的话,那必定就是——果断。 辞职果断,搬家也果断。 第二天,她从家里拎了一个旅行袋出门的时候,秦正博刚好今天会议安排比较晚,和她同时出门。 “干什么去啊?” “我想去市中心的公寓住两天。”她扭扭捏捏地说。 市中心的公寓是秦正博当初买来给她上班住的,辞职第二天,那套房子就被他收回去,让秦时住回家里。为此秦时和他抱怨了好多回,哪有二十五岁的人还和父母住,结果秦正博会怼,哪有二十五岁的人还每天游手好闲的。 “市中心的公寓?”秦正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自己的女儿还是自己最了解:“最近不是在装修吗?” 天呐,她在心里叫苦不迭,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 “你有事瞒着我?” “爸,我怎么敢有事瞒着你呢。”秦时连连摆手,“我说的是中心的公寓,是陈凛在市中心的公寓,他不是刚好最近也在国内吗?我们正好培养一下感情。” “那没问题。”秦正博开明大度地点点头,但下一秒画风一转,“那这周末我和你妈去看看你们两的日子能不能过起来。” “这倒也没有必要吧,爸……” 秦时话拒绝的话没说完,司机过来提醒秦正博时间不早了,于是她就被甩在两人身后的冷风里…… -- 太大了,太烫了。 江一下班回到家的时候,从楼道里就闻到饭菜香,顺着香味走居然走到了自家门口。 打开门一看,秦时带着围裙正从厨房里端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汤走出来。 他鞋也没来得及脱,赶紧从她手里接过来,却被她白瞪一眼,“换鞋啊,我今天刚打扫卫生。” “你打扫的?”两步路的距离,江一把汤放在餐桌山上赶紧捏捏耳垂给手指降温。 “对啊。” 他又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叁菜一汤,有些惊讶地问:“全是你做的?” 秦时返回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出来,摆在他面前,“废话!” 两人热气腾腾地吃完晚饭,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秦时突然拍了拍他说:“你这周末要加班吗?” “这周末应该不加吧,怎么了?” “我这周可能要去陈凛家。”她自知理亏,声音越说越小,想要糊弄过去。可江一的耳朵 在执行任务时可是连百米开外的风吹草动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她凑在耳边说话及时细若蚊蚁也够让他听清了。 秦时眼看着他转过头来。 “陈凛?上次在酒吧碰到那个?”他记仇地问:“男朋友?” “算是吧。” “你敢在我面前说他是你男朋友,我看你是欠操吧?” 自从上次在车里领教过江一的“能力”,她算是怕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想要离他远一点却被他一把拦腰抱到腿上。 “哎呀,你别那么记仇嘛。我跟他又没真感情,应付下家里人而已。”秦时委屈巴巴地解释说:“你也知道,你之前不辞而别,我伤心了好久,我爸对你不满意。” 她知道什么话最能让江一服软。 果然,话音一落,掐在她腰上的手变成了放在背上的安抚。她顺从地伏在他身上,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他出门,他问我这些日子搬到哪里去住,我只能把陈凛搬出来呀,我总不能说我搬来你这里吧,不然我连家门都出不了。” “那你就真要搬去?” “你傻呀!”秦时立起身子,“我爸多精呀,他说周末要去陈凛的公寓看我,我只能答应啊。我就那天白天抽空般点东西到陈凛那里去,应付应付他。” 她看着江一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乖巧地盯着他,看他半天不说话,她又补充道:“我觉对不在那里过夜,你就让我去嘛,好不好?” 刻意撒娇时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和平时生人勿近的样子截然不同,像是一汪被吹皱的春水,江一的呼吸渐沉。 他胯下向上顶动了一下,压着她的脑袋到肩膀上,侧头咬着她耳朵说:“用你现在撒娇的样子让我操一次,我就同意你去,不然我头天晚上一定操到你周末那天下了床。” 秦时瞬间满脸通红,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江一压得更近。 两人在屋子里穿的衣服都很薄,紧紧摩擦的身体烫得几乎要起火,而江一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极具诱惑性的“嗯?”了一声,则彻底将身上单薄的薄料烧毁,她被他赤裸的上身压在沙发上。 电视里的画面还在播放,头顶的白织灯大亮,而她在熊熊燃烧的欲火里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头顶。 江一的吻从胸口一路向下,从小腹流连着到达大腿内侧的时候,酥麻的快感和小穴擦肩而过,却直抵全身任何一个其他的角落。 她呻吟了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加紧双腿,却被江一用双手推地更开。 就这样,她已经泥泞不堪的下半身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大开在江一的面前。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她穴肉中流出来的乳白。他在她还未回过神的目光中,伸出舌尖将那抹 乳白尽数舔进嘴里,紧接着,埋头在她身下。 挺立的鼻尖划过小穴里那颗小小的珍珠的时候,秦时发出一声轻微的长吟,她似乎听到江一低低地笑了一声。 鼻尖退出来之后,更加灵活的舌头伸了进去,在小穴内舔弄一圈后,再次直击那颗敏感的源泉。 快感从那一点开始急速散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舌头灵活地舔弄,越来越快,不断骚弄,她的身子扭动着想要收紧,却被江一的一双手死死压住,欲罢不能地刺激让她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左手紧紧抓住沙发靠背,右手勾着身子抵住江一的肩膀。 暴露的在空气中的上半身此时极其需要一个炽热的身体来将她裹紧,她哭着喊出来:“江一…….” 回复他的将她双腿几乎压到最大限度的手和灵活的像是跳蛋一样的舌头。 “啊——” 终于,她猛然勾着身子坐起来,脑袋高高仰起,长吟一声,到了高潮。 胸口大幅度的起伏,那两团柔软就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还不等她从这一波高潮的余韵中缓过来,滚烫的肉棒就抵住了穴口。 明明害怕,明明被耗空了精神一般,可她还想要。 她把脸埋在江一的胸口,细细的热气呵进他的心房,双腿环住他精瘦的腰身。 可江一偏偏将那不受控制地抖动着的龟头放在她滑腻的穴口,就是不进去。 “乖乖,要我操你吗?” “嗯。”秦时的脸要滴出血来。 “你刚才答应我什么?” 江一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带着独特的沙哑,就在她耳边,一边舔舐着她发烫的耳垂一边诱惑着问。 鼻尖萦绕的满是他的气息,秦时的声音变了调,软糯地撒娇:“求你。” “你就这么求人的呀?”他咬住她的耳垂。 “求你操我啊——”最后一声是她毫无防备地就被插进来的尾音变成了一声常常的呻吟。 太大了,太烫了。 满足与折磨交替出现。 江一突然抱着她站起来,悬空的姿势让她紧紧缠在她的身上,下身交合之处也更加紧密。肉棒不停歇地在她的小穴里上下顶弄,青筋凸起不断摩擦着她的敏感点,她尖叫着一口咬在江一的肩膀上,环在他腰上的腿却受得更紧。 -- “太深了,江一,我不要了……” 江一抱着她走动起来,每一步都让龟头种种顶在内壁上的那一点上,秦时落在她肩膀上的眼泪更像是催化剂一样让他几乎无法克制得想要更凶狠地操她。 看起来冷冷冰冰的人,在做爱的人时候却这么容易流眼泪。 秦时大口地喘着气,求江一放她下来,“太深了,啊……江一,我不要了……” “时时,让我射出来我就放你下来。”他拖着她臀部的手捏了捏。 像是收到了启发一样,秦时突然开始收紧小穴。 江一被这一波措不及防地快感冲到腿软,差一点摔倒,惩罚性地用力甩了一巴掌在她白嫩的臀部。 他抱着秦时走回到沙发边上,按着她的后背让她跪趴在沙发上,肉棒仍深埋在她的体内。 “刚才不拍摔死。”说着深深一个挺腰,整根没入,阴囊拍打在她的穴口。 如果不是双手被江一反拉在身后,秦时几乎被这股力道冲出去。 她知道看今天这架势,不撒娇到让江一满意,他是不会放过自己了,于是软着声音喊他:“江一……啊……” 又是一个狠撞。 “嗯?在求我?”江一好像知道她的心思。 “是……啊……”她的声音被撞得断断续续,“求你……求你操我……啊…….” 江一压下身子,突然在她漂亮的蝴蝶骨上印下一个问,极具危险的声音说:“那你就准备好了。” 接着,身后的撞击如狂风暴雨一样扑面而来,灭顶的快感也在猛烈的撞击和泥泞的摩擦中兜头而下,让人窒息。 她的膝盖数度跪不住,都被江一单手揽着小腹硬捞起来。 突然,不知道两人是谁碰到了遥控器,电视里的人物说话的声音陡然增大,秦时被下了一跳,小穴几乎是下意识得绞紧。 本就紧致的穴肉这次几乎是像吸盘一样无死角地挤压着粗大的肉棒,快感汇聚成狂潮,将两人同时吞并。 江一血液沸腾地低吼一声,拔出肉棒,滚烫的精液淅淅沥沥设在秦时后背。而秦时在江一松手的瞬间就全身无力地摔在沙发上,已经被操得发不出声音。 电视上角显示现在已经接近1点,8点吃晚饭,她被他操了叁个小时。 江一抱着她去清洗,又半哄半威胁地压着她在卫生间的墙上操了一次,这个晚上才算罢休。 周末,江一把她送到陈凛家楼下,拦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口嘱咐她早点回家,自己还要去单位加班。 “又加班啊?”秦时有些不高兴的瘪瘪嘴,虽然知道秦正强从警以来加班的次数不计其数,也理解警察的工作性质,可到自己男人这儿,还是有些不乐意。 从她搬到江一家到今天不过五天的时间,除了第一天以外,其余四天没有一天时间是准时回家的。 江一有些愧疚地看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解释手机铃声就响起来。 警局那边催他过去,秦时没有办法,下车绕到他的车窗旁边,老生常谈地说:“那你早点回来。” 站在原地看着江一的车开远,这才转身走向电梯。 这间公寓其实陈凛也不常住,虽然生活比郊区的别墅便利,但在整栋公寓的最高层,陈凛恐高,这次秦时好说歹说,答应赞助他下次去瑞士的头等舱机票才把他请到这里来。 电梯打开就是他家,诺大的户外花园空空一个鞋柜,门一来开,一双鞋都没有。 按密码打开大门的时候,陈凛拿着一本书就那躺在横躺在沙发上。 “起来了。”她毫不客气地把他猛拍两下拍醒。 陈凛吓了一跳,看见是她之后半个身子又躺下去,哀叹道:“秦姐,你知道我昨天看书看到几点睡的吗?两点啊,现在才八点,你要不要这么折磨我啊!?” 秦时扫了一眼,厚厚的一本《第二性》从中分开反盖在茶几上,旁边的烟灰缸里堆满杂乱的烟蒂,只剩半瓶的伏特加放在地上,还有一个空空的玻璃杯。她啧了一声,从客厅巨大的壁炉边拿过垃圾桶,开始动手收拾,“那不是江一早上上班早吗。你这生活也太不健康了,你快起来,和我一起收拾。” 陈凛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转动着翻了她一个白眼,“是,您现在是弃恶从善了,有了好榜样。以前在多伦多的时候,喝一周的大酒,也不知道是谁半夜给你挂急诊的。” 秦时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清理完桌面上的见不得父母的杂乱就拖着箱子往卧室走。 整理到一半,陈凛顶着一头鸡窝跟了过来。 “秦时,有件事儿忘了和你说。”他的嗓子哑哑的,应该是昨晚抽烟太多的缘故。 “嗯?”秦时头也没回地正在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挂进卧室衣柜里。 “我过两天可能要回加拿大一躺。” “什么?”她手上的动作这才停下来。 “嗯。”他没有睡好,还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说:“我联系不上我叔叔了。这两周给他发的消息都没回,我有点担心上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凛的叔叔陈华强是他爸的亲弟弟,在他爸的公司做二把手。 对于家族和公司的纷争陈凛是一概不问也不管的,所以在和他爸几乎断绝关系后和家族里的其他人更是没有联系了,唯独陈华栋不一样。从小陈凛就和他亲近,长大之后他更是唯一支持理解他选择哲学的人。 他曾说,像他们这样的家族,精神上是没有寄托的,如果可以,他希望陈凛可以远走高飞。 秦时看过陈凛的钱包里的一张照片,是他和陈华栋的合影,两人长得很像,只是陈华栋看起来更加清瘦,成熟,眉眼中带着一丝狠厉,让人有些生畏。 她点点头,突然明白为什么陈凛昨晚喝了半瓶伏特加。 “我姐还在那边管着我爸的生意,应该也还有些人脉,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记得跟我说。” “放心吧,他好歹也是陈家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我回去也就是图个放心。”他这个时候才像是完全清醒过来,伸了个懒腰。 “主会保佑的。”秦时说——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竟然是他? 一晃眼就到了春节,江一回B市的家里看妈妈弟弟,秦时在A市也不愿天天窝在家里,于是叫了池远远,陈也一起打麻将。 叁缺一,陈凛去加拿大了叁个人凑不成一桌。 正在打电话的时候小表妹秦颐凑过来,“姐,出去玩啊?” 秦颐是姨妈的女儿,姨父碰巧也姓秦罢了。姨妈一家一直定居在B市,前几年姨妈因为癌症走了,秦颐便和爸爸住在B市,但她妈妈疼爱姐姐的这个女儿比对秦时更上心,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也不为过。 她在客厅打的电话,本来不想带秦颐去,谁知到秦妈刚好也从旁边走过,催着说:“带妹妹出去玩玩啦,你要是出去了,她一个在家多无聊啊。” 路上红灯笼高高挂起,八股主干道路旁的树上都挂着亮亮的小闪灯,从前挡风玻璃展目望去,像是银河。 秦颐恨兴奋地左右观望。 秦时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边打方向盘边说:“你跟着我进去,自己不要乱跑。” 后半句她没说,其实秦颐和秦时长的有叁四分相像,秦时五官看起来更凌厉,但秦颐的五官则更加柔和,高叁的女孩已经出落成大人的模样,很惹人注目,但心性远没有成熟。 会所的那种地方,出入的非富即贵,规矩都是人言,所以她原本是不愿意带她来的。 方向盘打了两圈,车已经倒进车库。 秦颐也不知听进去没有,点点头,乖乖跟这秦时下车。在姨妈这边,她最怕秦时,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总觉得她看上去便是心中自有不屑与外人道的想法的人。 朱红的大门带着古朴,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结构,里面却暗藏玄机,层层迭迭的楼台错落有致,高山流水,极其雅致。 接待的男人一身西装,看见秦时过来恭敬地把她带到包间前,轻声说:“池小姐已经到了。” 秦颐跟着她推门进去,这里面与其说是包间不如说是全须全尾的宅子,里面有几件带卫生间的卧室供客人休息,宽敞的客厅摆了一张麻将桌,桌上麻将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好,旁边的沙发上,池远远正拿着电脑敲敲打打。 秦时走过去贴着她坐下来,“干什么呢,到这儿来工作呢。” “我操!”池远远太醉心于工作,被她突如其来地下了一大跳,报了一句粗口。会有一看是她们,脸色立马好转起来,“谢天谢地,你们来了,我真是被这个项目烦死了,就是你前司的那个项目。” “怎么了?”秦时一挑眉,颇有兴趣地问道:“你的那个傻逼项目经理和我们公司的技术总监在会议室打起来,连我爸都来问我怎么回事。我真他妈倒血霉了,经手的第一个大项目就出这种丑事。” 秦时笑起来,“那怎么办?这不白让你那后妈看笑话。” “谁说不是呢,你幸亏离开这个项目了,他们现在做的一塌糊涂,我想引咎辞职的心都有了。”池远远说到这里脸已经变成了苦瓜。 秦时干脆帮她合上电脑,叫了一瓶红酒进来,“那就别想了,到这儿还为工作烦恼,你对得起国粹吗?” 话音刚落,门被敲响,开门一看,陈也带着红酒进来了。 “今天又要不醉不归?”陈也把酒放在桌子上,揶揄秦时。 旁边池远远来了兴趣,八卦地问:“怎么回事啊那天?一直没来得及八卦你呢。” 另一边的秦颐也眼巴巴地望着她。 “先上牌桌子再说。”她知道今天在这叁个人,尤其是陈也和池远远手上是必须交代清楚不可了。 她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和江一这段时间的关系说了一遍,听得秦颐目瞪口呆,“姐,原来你也有喜欢的男人啊?” “噗——” 旁边的池远远和陈也噗嗤一声笑出来,陈也还要插上一刀,“你姐不仅喜欢人家,原来还是舔狗呢。” 说着,不等秦时的眼刀砍到他身上,就模仿学生时代举手的样子,捏着嗓子说:“老师,我想和陈也换位置,坐江一旁边。” 在剩下两人的爆笑中,秦时耳垂泛红,一巴掌拍在陈也的手臂上,抬起下巴恶狠狠地说:“你真要死啊,陈也。” 陈也和秦颐是两个极端,他是个同性恋,嘴上功夫刻薄,向来不把秦时生气当回事,在他眼里一切都只是玩笑,但被秦时打上一巴掌也挺疼,于是把话题转向看起来就好欺负的秦颐。 摆弄着推了一张幺鸡出来,问:“秦颐妹妹又漂亮了,在学校肯定很多人追吧。” 不知是不是真戳中了秦颐的心事还是她脸皮薄,两家唰一下就红起来,低头撇了一眼秦时。 “你看你姐干什么,谈恋爱了要带给我把关,我最懂男人了。”陈也变本加厉地拿她打趣。 秦颐求救地看了一眼池远远。 池远远从小就跟着他爸在酒桌上打磨,这点朋友间的小场面还是很容易控制的,一个会回还镖飞到陈也身上,漫不经心帮着秦颐问:“人家秦颐妹妹正高叁,要是被你问散了学习的心思,你罪过大了。倒是你,我看你最近这脸色……”她说着停下手上抹牌的动作,抬眸盯着陈也的脸。 “我脸色怎么了?”陈也被她看得心有点虚。 “脸色蜡黄,一看就是肾亏啊 。” 话音刚落,啪一张九饼摔在桌上——胡了。 对面的秦时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大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她们打牌向来玩得大,一把下来,陈也垮着嘴角推了半沓的筹码出来。 “不玩了,不玩了。”他装作刷小孩子脾气的样子,赌气地说:“今天没手气,点个转运果盘进来转转运。” 这个会所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贵,富贵人或许是占有了太多,为求心中平衡,总是信些什么时呀运呀,所以她们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和时来运转沾点边,例如转运果盘。其实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多层果拼,但只是在名字上加上转运两个字,就能在这儿卖出百倍以上的价格。 门口传来敲门声,秦时坐得最近,起身去打开门,却没想到来送果盘竟然他?—— 首发:ⅹdУвz.cǒм(xdybz.com) -- “别叫,她们会听见。” “李……”她看着眼前人面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全名。 陈也看她站在门口半天,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却在离门两步远的地方定住脚跟。 “李风。” “哦,对,李风。”秦时背对着陈也,没有看到他冰冷的脸色,还以为他是在提醒自己,但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她怎么觉得自己被夹在一股冷气流中间。 “秦时,让他进来。”他的声音和刚刚笑闹时的腔调全然不同,秦时愣了愣,侧身给李风让了路。 这次见到的李风和上次很不一样,包裹在制服下的肌肉线条在看到陈也的那一刻突然紧绷,他很紧张。 进来之后,池远远似乎对他也还有映像,但是他谁也没看,放下果盘,转身就准备离开。 “换到这儿来卖身了?”陈也身体前倾盯着他,冷笑一声突然开口。 池远远和秦时面面相觑,余光看到秦颐还在,秦时轻轻咳了一声,示意他别太过分。 李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蹲在茶几旁不知所措,陈也就那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气氛莫名变得紧张起来,不明所以的叁个人尴尬得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秦时的电话突然在这一阵折磨人的安静中响了起来,她如临大赦。 “怎么现在想到给我打电话啦。”秦时走到幕天席地的回廊才接起电话。 江一的声音淡淡的,听筒里有风声经过,只听得风声裹挟着他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想你了。” 秦时余光瞥到刚才站在门口接待她的服务生正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廊檐下,似乎是在等她打完电话。 “我也想你。”她笑起来,边说边看向那人,示意他过来说话。 当她略略捂住听筒的时候,那人弯腰轻声说:“外面有人说认识您。” 秦时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请他带路。沿着鹅暖石铺成的蜿蜒小路走出去,朱红大门向两边大开,停着一辆黑色吉普,江一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正笑着看向她。 晚轻轻吹过,将满天繁星送入他的双眸。 秦时的激动溢于言表,她笑着扑进江一怀里,他下意识地用风衣把她裹起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看着江一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我问陈也了。”他落了个吻在她冰凉的额头上,揽着她的肩膀向里面走,这次服务生没有再拦他。 “陈也?” 江一揽着她跟着服务生走进深处的小路,“上周帮了他点小忙,留了联系方式。” 还不等秦时问什么小忙的时候就走到了。 江一本来就身高腿长,今天穿一身墨绿色的风衣更显身材。门一打开,池远远和秦颐的目光就被吸引到他身上。 还是陈也先起身和他握了握手,池远远和秦颐这才回过神来和他打招呼。 秦时一一给他做了介绍,最后目光落在仍旧蹲在地上的李风身上,正犹豫着要怎么介绍他的时候,江一倒是自己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两人看起来像是认识的样子。 刚刚维持了许久的尴尬局面因为江一的到来破开了,池远远提议再回到麻将桌上打个通宵,经过秦时的时候,她偷偷在她耳边说,这两人绝对有一腿,秦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陈也和李风。 果然,陈也面色不虞地拖着李风过来,看样子李风是不愿意的,直到陈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抬头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后不情愿地过来了。 两个风的麻将一直打到凌晨一点,期间也没有人来找过李风,想来时陈也打过招呼。 秦时哈欠连天地说自己太困了,推了牌就要拉着我江一进卧室,秦颐这个唯姐姐马首是瞻的也立马就跟着进去,被池远远一把眼疾手快地拦下来,笑着说:“你今天要是进去了,坏你姐姐就别胜新婚的春宵,她能骂到你连你爸都不认识。” 在外面的时候,江一任由她拉着,可门一关上,他手一用力,走在前面的秦时受力踉跄着撞在他怀里。 江一准确地捕捉到她柔软的唇瓣,拦着腰一提,让她的脚踩在自己脚背上。 两人的身高差恰好被这一点增高和秦时垫起的脚尖的高度所弥补。秦时跟着他的脚步一步步退到床边,膝盖一软,带着江一的身体一起仰躺下去。 她咯咯笑起来。 江一宠溺地亲亲她的眼皮问她笑什么。 “笑你就这样爱上我了。” 闻言,江一愣楞,分别撑她两颊边的手立起来更多好看请她的眼睛,说:“我早就爱上你了。” “多早?” 江一望着她好一会儿,似乎要在她的身上看到前世今生一样,“早在我还不懂什么是爱的时候。” 不等秦时回答,他沉下身子,以吻封住她的唇,大手顺着她的腰线一路向下。 秦时被他仅用手指的就送上颠峰的一瞬间,滚烫的肉棒重重地重装进来,送她更上一层巅峰。 她无法克制地高昂脖颈,露出漂亮的下颚,呻吟从口中绵长地溢出,却被江一一把捂住嘴巴。 江一身下的动作不停,一手按住她的小腹,一手捂在她嘴上,附身贴在她耳边说:“别叫,她们会听见。” 肉棒突然被正在收缩的小穴绞紧,江一差点缴械。他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秦时雪白的臀部,同时沉腰一个挺身,把青筋暴起的肉棒整根送入。 秦时被逼出眼泪,呻吟全部捂在他的手掌里,身子应激反应一样弓起来,连脚趾都被快感侵蚀而紧紧绷起。 嘴里断断续续漏出来的呻吟着说出的来是不要了,可紧紧箍住江一精瘦腰身的腿却在不断收紧。 沉沉笑意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江一浅浅地退出来,不等她反应又深深地撞进去。 秦时仿佛一叶扁舟飘荡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失去理智地任由海波冲撞。 古朴的中式床铺被撞地咯吱作响,像是伴奏一样配合着秦时断断续续地呻吟。 江一感觉手心失去了温润的触感,揭开一看,下嘴唇被秦时的上牙死死咬住。他趁着一个深入撞击时她微微张嘴,顺着湿润的唇舌将自己的拇指伸了进去。 秦时连愣神的功夫都没有,“嗯——啊——”一声被撞了出来。 然后,他恶趣味的地盯着她迷蒙的双眼上下一起动了起来。 他的拇指模仿着下身交合的动作,配合着深入浅出的节奏一起抽插。 秦时的口腔和小穴同样温热紧致,他按着她的舌苔,换了更长的食指和中指一起进去,每每压到舌根的时候,她的小穴也会跟着紧缩,那一瞬间,简直让他快意灌顶。 秦时的双手被他单手按在头顶,在她依着他说了无数下流话的之后,终于,江一腰间猛然耸动几下,手指按在她舌根的最深处,拔出肉棒,将滚烫的精液射在了她的胸前。 江一高大身躯压了下来,粗重的喘息声和急促的呼吸声相互交错,两具身躯紧紧相贴。 -- “827!?” ℗ǒ⑱Ьē.⒞ǒⓂ 江一的生物钟很标准,天光泛白之前他就已经醒了。 看着蜷缩在怀里的人还睡得香甜,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秦时白里泛红的侧脸,柔柔软软的。 因为常年拿枪所以变得粗粝的手指刚刚划过,还在熟睡中的人立马皱着眉头嘤咛了一声,脑袋埋得更深,向他怀里钻。 江一怕吵醒他,赶紧把手拿开一动也不敢动,等她的呼吸声平稳下来,他才翻过手掌到自己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想,这双手确实太粗糙了。 于是伸出去,隔着被子把秦时往自己怀里又捞了捞。 等到秦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叁竿了。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胸前的被子滑下去,露出密密麻麻的吻痕,身边的江一已经没了踪影。 正在她弯腰从地上捡起睡衣套在头上的时候,江一从里间的卫生间满嘴泡沫的走出来。 他赤裸着上身,精瘦的腹肌在她眼前展露无疑,转个身,背部一条条的红痕更是清晰可见。 秦时红了脸,抓起手边的睡袍仍在他身上,“这又不是在家,你穿个衣服啊。”ⅰzⒽаňsⒽū.cōⓜ(izhanshu.com) 江一反手一把抓住睡袍,走进卫生间漱口之后,规规矩矩地将睡袍穿上坐在床边。 “今天这么听话?”秦时挑眉问。 “今天要加班去。”江一偷偷观察秦时的脸色。 “又加班?” “我被调到A市不就是为了这个案子吗?刚刚接到电话,局里临时通知要开会。”江一探身上前,两只手分别落在秦时身体两侧,将她圈在自己的和床背之间。 刚刚起床的轻松神色一扫而空,她面色不虞地看了他半晌,最后还是叹气道:“算了,去吧。谁让你干这一行呢。” 江一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吧唧一下亲在她的额头上,“等你起来,我们一起吃个早餐我再走。” 昨晚,秦颐和池远远睡在一个房间。秦颐早就醒了,池远远这个高叁的学生平时实在太累,现在好不容易没有闹钟,也没有比闹钟还催人的爹,一觉能睡到大中午。 房门一打开,她们就看到两人坐在餐桌旁,秦时侧着身子双手环在江一腰上,江一低头揽着她的肩膀,连哄带亲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听到声音,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让江一极其警惕地向发声处看去,秦时感觉到他腰线的紧张,也转身看去。 目光两两相对——非常尴尬。 “我先去上班了。”江一先开口打破沉默的局面,目光收回到秦时身上。 秦时点点头后,他起身走到门口,和池远远、秦颐擦肩而过的时候微微点头,显得克制又冷静,和刚刚判若两人。 秦颐目送他离开,直到门被关上,她才尖声叫出来:“姐,你们也太甜蜜了吧!” “人还没走远呢。”池远远捂住她那张喊地像是喇叭一样的嘴。 “陈也呢?还没起?”秦时笑着看她两闹着像是一对活宝,唯独不见最能闹的那个活宝。 “走了,昨晚就走了。”池远远放开秦时走到餐桌边,挤眉弄眼地冲秦时说:“带着那歌李风一起走的。” “那个李风不是你之前点的鸭吗?怎么跟陈也搞到一起去了?”秦时起身从冰箱拿了牛奶出来,给秦颐和池远远边倒边问。 “他之前是说他不卖身的,只能陪聊。”池远远耸耸肩,“谁知道怎么回事呢。” 秦时了然,一旁的秦颐因为能听到大人的话题而兴致盎然,眼巴巴地望着等她们多讲些的时候,话题也就到这截然而止了,叁人又窝在这里看了场电影,一直到下午秦爸打电话来催,她带着秦颐早点回,今天晚上秦颐的爸爸和秦正强都过来家里吃饭。 其实她们家近房亲戚实在是少,爸爸这边只有孤身一人的秦正强,妈妈这边只有秦颐一家。自从秦颐的妈妈走之后,人更少了。 回去的路上,想到今天早上秦颐看到的,秦时刚好趁着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的空档对亲颐说:“要是我妈问你我带你干什么了,你就说我们打麻将了,但别说江一也在。” 秦颐点点头。虽然秦时高中毕业那年,她年纪还小,但是为找江一闹得秦家上下的不安宁,除了当时被派去外地执行秘密任务的秦正博以外都对江一这个名字有所耳闻,但很快,这个名字也就再也没有人提起。 黑色SUV驶入地下车库后,秦时让秦颐自己先上去,她想了想给陈也发了消息:“昨晩晚上怎么回事?” 屏幕熄灭也没有显示已读。 她摇摇头,收起手机也下了车。 大门一打开就能闻到热气腾腾的饭菜香,一大家子人都已经开始围着桌子忙忙碌碌,端菜的端菜,拿碗筷的拿碗筷,连秦颐都在和管家一起贴窗花。 看着热热闹闹的这一幕,秦时突然有点鼻酸,她深感自己的幸运,却也难免不想到江一,孤身一人在A市,现在还在警局里加班,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晚饭。 身后突然灌来一股冷风。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秦时应声音回头,就看见勤政强一身警服还没来急的换下,外面罩了个大羽绒服。 “叔叔!”她有些惊讶,“你们会开完了?” 秦正强愣了一下,随即秦时知道自己说错话,这个时候秦正博听到动静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带着防烫手套问:“进来啊,在门口说什么?” 大家欢欢喜喜的日子,秦时肯定是不希望秦正博知道自己今天早上还和江一在一起的。她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秦正强,秦正强笑了笑,脱了羽绒服绕过她先走进去,“我说我最近忙,来晚了。” 跟在后面的秦时松了一口气。 在饭桌上,秦颐的爸爸说起这次来的路上看见A市好多有门脸的店都偃旗息鼓的。 秦正强淡定地吃了一口鱼说:“现在外头风声紧着呢,你们出门都要注意,有点当年827那个时候的意思了。” “827!?”秦颐爸爸惊了一惊。 当年827缉毒案可是全国轰动的大事件,为了追捕金叁角的那个毒枭耗费了多少警力谁人不知?就连秦颐都有所耳闻。 听到这个的时候,秦时心中咯噔一下,江一的爸爸就是在827里牺牲的。 秦正博的目光看向目光呆滞拿着筷子一动也不动的女儿,咳嗽一声,秦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就在这时,秦正强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 “我担心你。” ℗ǒ⑱Ьē.⒞ǒⓂ 接起电话的秦正强目光渐渐严肃起来,叁两句话的功夫,他的眉头已经紧锁。 “怎么了?”秦时脱口急切的问出来。 尽管这一桌的长辈都在,不该是由她如此僭越,但一想到这电话估计是工作上的事情,可能和江一有关,她就没有办法止住担心,毕竟她才刚刚找回他。 果然,秦正强起身匆匆蛮忙地走到沙发边拿起羽绒服说:“厅里一直跟的一个大案有进展了,情况很紧急,要部署行动,我必须去一趟,先走了。对不住了哥,嫂子。下次我做东,请你们。” 单单他这两句话就把秦时原本就悬着的一颗心搅得更加不得安宁。 秦正强走后的饭桌上大家又谈了一会儿827的事情,随后不知怎么的,话题竟转到了秦时身上,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秦伯伯问你话呢。”秦妈妈拍了拍她的手,这才让秦时回过神来。ⅰzⒽаňsⒽū.cōⓜ(izhanshu.com) 她尴尬地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和陈凛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秦颐爸爸又笑着重复问了一次。 陈凛的名字丝毫没有进入到她的脑海里,勉强的笑意仍然挂在脸上,“快了,快了。”她敷衍地像是自言自语,接着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去上个洗手间。” 说完谁也没看,拿着手机就叁步并两步地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门一关上,电话便拨给了江一。 电话里的嘟嘟声一直响到自动挂断都没有接通,秦时用食指的直接按着眉心想把心头的担心按下去。 江一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的时候,已经到了夜幕漆黑的晚上。 他和同事一起坐在警车上压着后面几个吸毒的一起警局。 这趟行动是因为有人发现了他们一致追捕的大毒贩的活动轨迹,根据线报说是今天在光明街的背街小巷里有毒品交易,但等他们蹲守到点的时候,毒贩迟迟没有出现,直到抓到这一群吸毒的。 江一有些头疼地回头看了一下这群瘾君子,一个个骨瘦如柴,眼框深陷,眼神无光,活像是行尸走肉。他的目光扫了一圈,停留在其中一个骨架很大,但身上没有一点肉的人身上,那人的穿着相比于其他人身上的破布烂衣稍显体面,只是他一对上江一的目光就避之不及地躲闪开来。 “到了。”同事停好车对他说。 刚刚下车,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警局的门口——白色球鞋,成套的蛋黄色卫衣长裤,外面套一件大大的羽绒服,一看就是急急匆匆从家里出来的。 “秦时?” 他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将童凡叫过来替他把这群人带进去,自己跑了过去。 秦时听到他的声音转身回头,看清是他后一把勾住脖子扑倒他怀里,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也不说话。 “怎么了?”他拍拍她的后背,想起刚才那通未接电话。 刚刚随队出去抓捕的警察很多,分车回来,他们车在最前面,也最快到,这个时候后面的同是也都回来了,路过的时候有的偷笑,有的面带惊讶地和旁边人确认:“那个是江队啊?” “我担心你。” 秦时察觉到旁人好奇的目光,不好意思松开手退了一步,双手落下来,刚好被江一抓在手心里。 江一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外面冷,进来说。” 刚一走到大厅,童凡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秦时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喊了一声嫂子后凑到江一耳边说了什么。江一皱了皱眉头,冲童凡点点头,又回头对秦时说:“我还有些事情,应该很快,等下一起回家。” 秦时嗯了一声,安安静静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没坐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来,这次她准确地想起了他的名字——李风。 他神色焦急地匆匆跑进来,熟门熟路地往里面冲,没有看到坐在大厅一旁的秦时。 刚到拐角的时候,和从里面出来的童凡装了个正着。 童凡骂了一句脏话才抬头看人,见是李风似乎并不意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他坐在一边,自己冲秦时走来,说是自己闲着也没事,陪她坐一会。 秦时冲他友好地笑了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江一担心他一个人坐在这里无聊,自己又走不开这才把童凡支了过来。 而李风这才看见秦时。 这是他们第叁个次碰见。秦时开始觉得有点意思,每次见他的时候看见的仿佛都是不一样的人,第一次是初蒙风尘的大学生,第二次见他是谨小慎微的服务生,第叁次见他就是现在。 李风在这里看到秦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之后目光再也没有对上。 等到李风出门抽烟的间隙,童凡问秦时:“嫂子,你也认识他啊?” 秦时一愣,感觉童凡说的和自己说的不是一个东西,模模糊糊地点点头,她向来不喜欢主动打听不相关的事情,但是想到那天陈也和他模棱两可的关系,自己也多了一份好奇。 “江队也认识他。”童凡自己说起来,“他爹,吸毒的。”说这他的脸超转角后的方向扭了扭,“又被抓了。” 秦时嗯了一声,想了想问:“他多大?” “没仔细看过他具体多大。”童凡性格上就很外向,喜欢说话,尤其喜欢说那些听来的看来的故事,秦时一问更是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但我知道他还在上大学, 爹染毒之后,妈就跑了。”说到这里,他很适时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边打工边赚钱,白天上课,夜晚去夜场,只要能想到的挣钱的活,他都干,不然不仅学费交不出,活都难活下去。” “他学什么的?” “听说学计算机的,成绩应该还不错。都是被他这个爹拖累了,家里一个子都蹦不出来也拦不出声他爹卖肾都要吸。就两个月前江队刚抓过一次他,戒不掉啊。” “两月前?” “嗯,我记得清楚着呢。”童凡还以为她在怀疑这个时间,补充说道:“当时也是夜晚,他和一个男的一起来的,那个男特地给江队打了电话。” “那个男的是不是高高瘦瘦,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秦时一边比划一遍说:“姓陈。” 童凡一拍脑门说对!接着就指着门口对秦时说:“这不又来了吗。” 秦时顺着他指的大门开去,果然就是陈也一脸烦躁地迎风走来。她终于知道江一之前说和陈也怎么熟悉起来的了。 -- “射进来吧。” 夜风呼呼地吹,不知怎么,今天这天突然就变了,就这么彻底冷下来。 守在门口的警员将原本大开的玻璃门逆风合上。 有脚步声从转角出来的时候,坐在对面长椅上的李风噌一下站起来,身子前倾,脖子伸长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秦时和童凡也跟着起身。 是江一出来了。 陈也站在李风身后,目光盯着他的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队,我爸呢?” “你爸得拘留。”江一抬头瞥了他一眼,更准确地说是瞥了他身后的陈也一眼,手仍不停地在案件板上记录着什么,“他不是初犯了。” “但是他身体不好,上次带他去医院,医生说他有肺癌……” 他话没说完,童凡在一旁突然插了一句,“肺癌还吸。” 这句话被江一瞪回去了。 看江一这边不为所动,李风转头祈求地看向陈也。 陈也眉头一挑,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求我了。我不白做事的。” “你说什么我都做。”李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咬着牙说。 这话应该是能让陈也满意的,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这边刚刚挂断几分钟,局长的电话亲自打到江一手机上。 江一让童凡把李风的爸爸带出来。 出门的时候,陈也拉着李风向自己的车那边走,却被李风挣脱开,秦时站得近,听见他低声说:“我爸还在呢,我今天要回去照顾他。” 陈也得脸色比这叁九寒冬的天还冷,他盯着李风,“刚把你老子捞出来就翻脸不认人?” 江一和童凡还在对李风的爸爸进行口头教育,眼看着叁人就要走出来,李风胆战心惊地频频回头看。 秦时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拉了一把陈也的胳膊说:“今天下午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昨天晚上把我们丢在会所,自己溜了,你搞什么啊陈也?” 僵局被打破,李风感激得看了她一眼。 “人家有爹有家的,你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正警察局门口,被你们家老头知道,打断你的腿。”她点了他一句。对于这些事情,秦时当然不会多嘴去和陈也他爸说,但他爸也是公检法系统里的,这警察局门口的地盘,难保不被有心的人看去说出去。 幸好她的话,陈也是听的,在江一带着李风爸爸出来的当口松了手。 昏暗中,李风向他爸的方向走去,和秦时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谢谢。” 回家的路上,秦时问,陈也是不是经常来找江一帮忙? “就这两个月来了叁次吧。”江一拉着她的手揣在自己怀里,尽量靠着避风的围墙走,“他也算不上是来找我帮忙的。他打给我们局长,局长再打给我让我放人。” “你应该很恨吸毒的吧?” 江一带着枪茧的指腹在她的手心拨弄了两下,“恨啊,不吸毒,贩毒的少很多,也就不需要那么缉毒警了。” “那你还放他走?”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怜悯说:“一般来说,我不会放这种人走。但是李风他爸的情况几乎所里都知道,肺癌晚期,估计就这叁个月的时间了。” 秦时哑然,这番话从江一嘴里说出来,更让她觉得悲伤难挡,法理融入人情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断头台上大刀砍下的前一秒,很残忍。 两人的身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风声呼呼而过,一路上逆着风往家里走去。秦时倒是没感觉到风有多大,毕竟江一比她步子迈得快一些,都替她挡住了。 一回家,江一打了个大大喷嚏,被秦时推进卫生间,让他快去冲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等江一洗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秦时已经换了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皱眉看着手机屏幕。 “怎么了?”他从床位脱了鞋,手脚并用得爬到秦时身边的,额头抵着额头,身上还散发着从浴室带出来的水汽。 “你看这个新闻。”秦时指了指手机上一长串英文说:“这个是陈凛家公司,新闻上说这加公司名下多家企业都有法人变更,最近陈凛也没消息,我给他发的微信邮件统统没有回。” 江一低头,屏幕是倒过来的,又全是英文,看的有些头晕,干脆一把拿过她的手机,凑上去吻在她单薄的眼皮上,“到我的床上了,还在想别人,嗯?” 他每次尾音稍稍抬高的嗯一声都像是狗的尾巴,猫的爪子,轻轻一挠,让人骨头里都是酥麻的。 “我还没洗呢。”在感受到江一的手已经伸进衣服掐住她的腰肢的时候,秦时嘤咛出声。 江一低笑起来,“那就一起去洗。” 说完就把她的手臂挂在自己脖子上,拖着她的臀部往浴室走。 秦时怕掉下来,手臂牢牢圈住他的脖颈,两条长腿盘住他的窄腰,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把自己放在浴缸里。 温热的水流入浴缸时,江一也跨了进来。 在润滑剂和水的作用下,没费什么功夫,江一一个挺身就顺利进去了。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长叹。 不等秦时反应,长驱直入的肉棒便开始了有节奏的缓慢撞击。这似是而非的愉悦勾起了燎原的欲望,秦时难耐地吊着江一的脖子,将自己赤裸的身体向他怀里送。 今晚的江一似乎体谅的了她的心烦,格外顺着她的意思,在她抬着身子的时候,一个挺身,凶狠地撞了过去。 “啊——” 直抵花心,秦时满足地尖叫出声,接着便是疾风暴雨一般的冲撞。 江一将她的身体压进水里,只剩下脑袋仰靠在白色浴缸的边沿大口大口地呼吸。江一每撞一下,那脑袋也跟着起伏,秦时怕被淹进水里,肉体在水中啪啪的撞击声把她惊恐的喊停声尽数撞回嗓子里。小穴却在窒息的步步压迫下不断缩紧,用温热的内壁将江一青筋缠绕的肉棒层层包裹,紧紧吸附。 她的腿环在江一精瘦有力,马达一样大幅耸动的腰身上,只觉得全身的气力,血肉,就连灵魂也要被他全部讨要去,他深深地嵌入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 江一粗蛮地压着她,掐着她,凶狠地讨要她。 长腿跪在浴缸里,嘴巴吮吸着她的锁骨,此刻他就是失了心智的野兽,凭着本能将赤裸、白嫩、光滑的身体狠狠地吸入自己体内,他要更多地占有她,爱她。 “秦时,我爱你。” 已经记不得这是他的第几次说爱她了,只记得每撞进去一次,秦时被欲望的潮水抛起一次,他便托着她的腰说一次。 最后,他剧烈地抽插了几次,秦时知道他要到了。 这次,她环着他的腿没有松开,反而箍地更紧,声音沙哑而幽微地在梦空水汽中,红润发肿的双唇轻启——“射进来吧。” 下一秒,滚烫的液体浇灌进她整个子宫,还有男人舒缓沉重的一声低吼。 -- 如果我看到有警察跟你过来,你就等着给她收 第二天早上,秦时醒的时候,枕边一片冰凉。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到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一看——已经10:00,江一今天的早班,已经走了。 自从搬过来之后,但凡江一不是晚班,晚上总要折腾一番,第二天早上保准她腰酸背疼地起不来,但江一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照常早起,照常上班。 她起床煎了个鸡蛋,坐在沙发上看了看邮箱里有没有最近投稿的回复就到了中午十二点。 肚子饿起来,想了想冰箱里也没什么吃的,打开手机叫了个外卖。 没过几分钟门铃响起来,她觉得奇怪,这外卖也太快了,但还是一边踩着拖鞋走走向门口,一边说来了。 门一打开,她还来不及反应,一个黑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唰一下不知什么气味的钻入鼻腔,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听到大门砰一声关上的声音。 警察局。 秦厅长在上面开会,江一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手上的水性笔。 刚才右眼皮狂跳几秒让他心神不宁,他原本是不信这些的,但不知怎么今天的心跳就是觉得时而多一拍,时而少一拍,不安心。 童凡在旁边偷偷拍了拍他,手指在身下指了指右前方。 江一顺着看过去,正对上养杨成皱着的眉头。他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身子坐直,这才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可不一会儿,思绪又散开了。 他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想了一遍,冰箱没有菜了,但是秦时能点外卖,肯定饿不死;浴室他早上用过,地上的水已经擦干了,秦时的拖鞋是防滑底的,应该不会摔地,即使摔倒了,她的手机一般都揣在睡衣口袋里,有什么事都会给自己打电话…… 想到这里,他偷偷把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滑出来,屏幕上风平浪静,点开秦时头像,没有任何消息。他突然知道这奇怪的心慌从何来——秦时没有任何消息。她通常起床后不久会给自己发个消息,即使起床后没有吃午饭的时候也会美滋滋地拍张照片过来,但是今天什么都没有。 杨成不满的目光向他这里瞥了好几眼,他都毫无察觉,捏着手机的手心竟然微微有些冒汗。 会一开完,江一起身就走,却在门口被身后一股力道拉了回去。 “过来。”杨成的声音带着严肃。 江一不得不转身跟着他一直走到会议室外长廊的尽头,那里很安静,避人。 刚一站定,杨成劈头盖脸地说:“江屿,你怎么回事?开个会也心不在焉的!秦厅长开会说什么你听了吗?” “我……”他刚想开口就被杨成打了回去。 “等我说完你再解释。我发现你自从来了A市之后很不对劲,上次追毒贩擅自行动我都算了,后来又不接电话,这次开会又心不在焉!你现在那里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做警察的就是要把家庭的责任放在对人民的之下,这是指责使然。我不是没有听说你交了女朋友,但如果你因为她影响到工作,这是没有办法两全的。” 杨成的语气很重,虽然他要江屿叫他哥,把他当兄弟出处,但是他自己心里却有一份替师傅担起的父亲的职责。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江屿明死的时候江屿沉默隐忍下的悲痛欲绝,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为了当上缉毒警,他付出了多少又放弃了多少。他不希望他功亏一篑。 “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杨成问。 江屿沉默下来,心中有愧,脸有些烧红,肩上的警章好像有千斤重。 他摇摇头后过了两秒钟,绷直身体,五只紧绷目光坚定地给杨成敬礼。 杨成松了一口气。江一是硬骨头,刚刚还在担心他不一定能听得进自己的那些话,既然他听进了,自己也放心了。 他拍拍江一的肩膀上,点点头说:“好好干。” 看着杨成离开的背影,江一的思绪仍然停留在他刚刚说的那段话上,可那段话并没有消除心中的不安,反而加剧了这种不安,作为缉毒警,不仅是自己,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人也被暴露在危险之下,对家人的愧疚和对职责的坚守必然碰撞,就像是汹涌的海浪时时刻刻都在碰撞礁石。 以前一个人了无牵挂,只管往前冲,现在心里有了牵挂,就会频频回头。 这种矛盾的情绪达到巅峰的时候,被一条叮咚的短信声打断。 他赶紧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陌生的电话号码。 眉头皱着划开屏幕,他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血往上涌—— 画面中秦时一身居家服装,上身被绑在一根巨大的水泥柱子上,看样子是一根承重柱。放大来看,她双眼闭,脑袋靠在后面坚硬的水泥柱上,向左倾倾斜,淡黄色的居家服上已经懵了一层灰,赤脚裸露在外,脚腕上绑着一根麻绳,皮肤被摩得泛红,甚至有些破皮,她挣扎过。 四四方方的水泥柱旁边露出一个细小的针头,他认得那种那种针头,吸毒的人才会用的劣质针头。 几乎在一瞬间,一个黑衣干瘦跑得极快的身影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但他还是回了这条消息:“你是谁?” 这样做只是想拖延短暂几秒,他在秦时手机上安装了定位系统,抱着侥幸心理进入“查找”程序,可秦时的定位已经被关闭,这个人的反侦查意识很强,他更进一步确定了这人是谁。 手机震了两下,那人连来两条消息:“你知道的问题就不要再问。西川沙路,一个小时,你一个人过来,如果我看到有警察跟你过来,你就等着给她收尸。” “再次警告你,一个人,什么都不要带。” 江一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直到手指泛白,好像要把它在手中硬生生的捏碎一样。 果然是他,那个流窜的毒贩,狡诈得想跳滑腻的鱼,警队好几次差点抓住他都被他给溜掉了,现在居然自己找上门来。 可是手机上——“一个人”——叁个字像是烙铁一样烙在他心上。 手摸到腰间的枪,可心中盛着一支脆弱的玫瑰,要他如何选择? -- 我要你死 ℗ǒ⑱Ьē.⒞ǒⓂ 厅长办公室。 咚咚两声敲门声后,秦正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 江一推开门看见杨成也在办公室里正和勤正强说着什么。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江一利落地把门关上反锁,两步跨到他们面前,什么也来不及说就把手机拿到秦正强面前。 手机上的画面正是秦时被反绑双手靠坐在水泥地上的画面。 秦正强不愧是老警察了,只在刚刚看到照片的准见闪过一丝慌张,很快镇定下来,撇开繁杂的信息,单刀直入地抓住重点问:“可以定位到秦时吗?” “我在她手机上装的定位被关了。” “他妈的。”杨成一拍大腿,“当过兵的就不能干坏事,次次都被他压一步。” 秦正强的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 “布控吗?”杨成问。ⅰzⒽаňsⒽū.cōⓜ(izhanshu.com) “等等。”江一说:“对方要我一个人去。” 话一说,办公室里沉默下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一的手心的汗几乎要滴出水来,但是既然走进这间办公室,他就必须以肩上的徽章为先。 “那你怎么想?”秦正强开口了。 “我一个人去。我查了那边地形,坦途,少山,好逃跑。西南方1公里开外有一座山头,派一队在那里埋伏,监听器放我身上,有任何异动,随进去,务必活捉他。” “对方身上有枪吗?”杨成问。 “估计有。”秦正强沉声补充,“配一个狙击手。” “不行!”江一说,“他背靠金山角毒品交易中心,身上背有大宗毒品交易网,不能击毙。” “江屿!那你把人质的安危放在哪里?”秦正强罕见地提高了音量。 江一心绪不稳,直到此刻,心中的慌乱依旧像是百马跑过,被秦政强一呵,强压下去的个人情感又翻涌上来,他低声说:“我把人质的安危放在我的生命之上。” “不行!”杨成跳了出来,“国家培养的缉毒警需要花费大量的心血精力,不是随随便便你说不顾自己的安慰就不顾自己的安危的。”他说完看了秦厅长一眼,心中知道,秦厅长为了保证自己仍旧能够端稳警章和亲情的天平,用人质这个客观的名次来代替秦时的名字。 “好了!”秦政强一掌拍在长长的办公桌上,“就按我说的做,一队埋伏,狙击手就位。” 江一快步走出秦正强的办公室的时候感觉有一道目光沉沉地压在他肩上,他回头正对上秦正强的目光,那目光他很熟悉,仿佛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双眼,但时间紧急,他来不及多看,点点头说:“秦厅,你放心,我一定把秦时好好带回来。” 秦时是被哗啦一声皮肤和胶带撕扯的疼痛感惊醒的。 中途她其实醒过一次,但是头上被带着黑色头套,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她的嘴巴被封着,她呜呜地挣扎,结果手臂上的袖子被粗鲁地撕开,好像有一根极细的针扎进皮肤,还没两秒钟,就有昏过去了。 现在醒来,就是此时的光景。 她有很严重的鼻炎,平时抖床单起的小绒都会让她鼻腔发痒,现在敏锐的鼻腔比她更先一步感知到了环境的破败。 一扭头,一张消瘦蜡黄的脸正对上她的眼睛。 已经冲到喉咙的惊叫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是谁?”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喉咙中卡了一层石膏板,压住了声道,也藏着几分恐惧。 那人笑了,“你男人每和你说过我吗?”他捡起地上的针管在秦时面前晃了晃。 针管里还有残留的淡黄色液体,秦时疑心刚刚给自己的注射的是这里的面东西,“这是毒品吗?” 那人冷笑一声,两根手指轻轻一动,手上的针管掉了下去,他蹲在是秦时面前,像是看透了她的恐慌,“算你聪明。但你也不用怕,这东西我自己用的。”他一手掐住秦时的下巴,脸缓缓凑近。 他的脸上有到从额心划到鼻翼的刀疤,秦时缩着脖子向后躲,却无奈整张脸都被禁锢在他的手掌之中,躲无可躲。 秦时睡衣的领口不小,脖子后缩,锁骨处便露了出来,上面还布满昨晚和江一欢爱时留下的痕迹。刀疤脸的喉结分明上下滚动了一下,啧了一声,凑过去,在她的脖颈上吸了一口,恶狠狠地说:“要不是上头有交代,老子就他妈在这办了你。” “你上头是谁?”她的声音也变了形,却没忘记他刚刚说的话。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甩开她的脸,“这可不能告诉你,秦大小姐。你只是个诱饵,让江一来自投罗网,当然,如果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话,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秦时一惊,脱口问出:“你怎么知道江一?!” 江一是他曾经的名字,只有秦时和警局内部的少数高层知道,这个人居然也知道?他是谁? 那人笑了笑,“我还知道他爸爸叫江屿明,是个……”他颇有意味地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不屑的恨意,“……好警察。” 就在这时,秦时看见这人裤兜里的屏幕亮了亮,他站起身,看看屏幕又低头看看秦时,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蹲下来,扯了一段黑色胶带,再次封住她的嘴。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这里没有钟,但秦时猜测时间应该不长,因为胶带和皮肤的粘黏感和刚刚没有什么大区别。 有坚实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一步又一步,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刀疤脸知道,秦时也知道——江一来了。 当他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时,走过转角,一眼看到被绑在地上的秦时,灰蒙蒙,脏兮兮地让人心疼。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离了水的鱼,无法呼吸,身体的内的水分都要被蒸出来停留在眼眶里。 “时时。” 刀疤脸就蹲在秦时的旁边,右手搭在她的肩头,左手把玩着一把翻着寒光的瑞士军刀。 秦时和江一对视上的时候,目光中参杂着痛苦、恐惧和无助,被封住的嘴把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向着江一的方向,却被刀疤脸毫不留情地狠狠掰回来。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她?”江一把腰间的枪放在地上,体到两米开外的地方,伸出手示意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了。 刀疤脸冷笑一声,玩味地说:“我要你死。”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那你又是谁? 江一神色不改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枪。这一眼立马引起了刀疤脸的警觉,手中的匕首反折回秦时的脖颈上。 “你别动她。”江一的声音沉稳,目光回到他们身上,“回到刚才的问题,你想让我怎么死?” 他话音刚落,秦时的目光中迸发出一股有力的恐惧,像是洪水,往外冲着。 江一回望她,目光中带着安抚。 刀疤脸压在秦时肩膀的上的手又紧了紧,压着她的身体向后,喝道:“你他妈老实点。” “你别动她!”江一的音量抬高。 空荡荡的厂房里面回荡着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瘆人,像是将他语音中掩藏的恐惧无限放大一样。 刀疤脸笑起来,黑黢黢的手指在秦时的锁骨上划过,掐了一把,让秦时的身体下意识地缩起来。 “看来他说的果然没错,抓这娘们儿就是抓住了你的命门。” 江一问:“谁?” “谁?”刀疤脸哂笑一下,“你一个要死的人管谁呢?” 江一问:“那你又是谁?我觉得你很面熟。” 这个问题很关键。耳蜗里的针孔监听器发出微弱的电流声,说明通讯已经脸上了。虽然曾经和这人打过照面,而且警局开会的时候也多次观察这个人照片,但都比较模糊而且带着帽子,只有到今天面对面站在这里的时候,江一才突然觉得这个人很面熟,这种面熟来自一种感觉,而不是客观意义上的面相。 果然,这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泛着银光的刀刃随着颤抖的手腕在秦时白嫩的脖颈上上下滑动,江一看得胆战心惊。 仰头笑到帽子从头顶翻滚下去,刀疤脸再抬头,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江一。 “真谢谢你还替你老子记得我。” 江屿明? 这股熟悉感的源头哗啦一声从记忆深处开闸,他想起来了—— 是那张照片。 江屿明每次办案都有个习惯,把罪犯的照片都放在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中。江一那个时候已经上高中,带着弟弟江淮去江钰明办公室的时候,江淮不小心碰掉了江屿明的文件夹,一张照片散落出来,江一看了一眼没当回事塞了回去,但他记性太好,江屿明因公殉职后电视台为了表彰他的英雄无畏,滚动播放了他的英雄事迹。 杨成陪他坐在沙发上看,他在照片上见到张脸又出现在电视上。 杨成说:“这是金叁角地区最大的毒贩。毒贩带着叁公经的毒品在出逃,你爸带队在海上围剿,结果警方的船被击毁,你爸爸一个人跳上毒贩的船,但寡不敌众,最后和他同归于尽了。”杨成说的“他”是指电视上的这个人。 “为什么警方不直接击毁毒贩的船?” 这个时候的江一已经和杨成一样高了,杨成和他平视,手在他的后背上沉重地拍了拍,说:“因为船上还有一个人质。” 后来,就当江一以为生活终归回到正轨的时候,照片上的人又出现了,在家门口,绑走了他的弟弟江淮。 但那次太慌张,江一没有看清,后来弟弟被救出来,他们也被警方安排连夜搬离A市,改头换面重新生活。 现在,居然他又出现在这里! “你还没死?” “我哥死了。”他又强调一句,“死在我面前,为了保护我死了。” 江一明白了。 “你想要我给你哥偿命?”江一问。 “直接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刀疤脸又笑起来,他笑得很古怪,也很邪恶。下巴冲着墙角的方向一扬,“拿过来。” 江一按他说的走到墙角,将一个软塌塌脏兮兮的黑袋子拿过来,拎着它走路的时候里面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可袋子本身却轻飘飘的,像是没装东西。 “后退一步,打开。” 江一依言照做,袋子一打开,一股浓烈的恶臭和着刺鼻的胶质味道扑面而来,但是江一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他现在必须通过自己的沉着冷静让秦时安心。 “我要怎么做。” “针管拿出来,里面都是装好吗啡的。” 耳蜗中传来轻微的人生伴着电流声:“按他说的做,狙击手已经就位。” 他在将装好透明液体的针管拿出来前,先安抚地看了一眼秦时。 “知道静脉在哪吗?” “知道。” “自己注射进去。”刀疤脸的目光落到针管上时兴奋起来,眼中带着疯狂的快意,“我要让你体会被你最恨的东西侵蚀上瘾的感觉,只有这样,你会因为愧疚,因为悔恨,因为痛恨自己而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秦时看着江一脱掉外套,推起袖子,找到静脉,抬起枕头。 冷汗浸满了她的全身,即使是自己死掉,她也不希望江一的后半生如刀疤脸所说的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黑色的胶布封住了她所有的声音,她呜呜地叫着,眼泪从眼角奔腾而下,身体拼命前后左右地摇摆试图挣脱束缚,丝毫不在乎锋利的刀刃在脖颈的侧面已经划出一道血痕。 “秦时!”他喊她的全名,她才安静下来。 “你放下刀。”他对刀疤脸说:“我说过,我做一切事情的条件是你不要伤害她。” 啪嗒一声,刀疤脸点点头松开握刀的手,刀落在脚边的水泥地上,但他紧握秦时肩膀的手并没有放开。 “你离她远一点。” “你他妈少得寸进尺。” “一掌的距离,不然我不会按你说的做。” 江一的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坚定,即使今天他没有穿警服,没有警徽压在肩头,这一种源自于的警察这一身份的坚定在面对邪恶时依然像五指山一样压下来。 刀疤脸着了他的魔法一样啐了一口痰,却还是照做了,他以自己的手掌为丈量,刚刚向后挪动的时候,突然,空气中有一股箭一样冲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秦时的身后,几滴温热溅到秦时后颈。 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肩上的力道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一个身影豹子一样从她的面前扑过来,却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落在她的身后。 四周的警笛声呜呜地震天响起。 她摸了摸脖颈,是血。 回头看,江一已经将刀疤脸反剪双手死死按在地上。 那一枪打在他的肩膀上,江一按着他的那双手也被鲜血染红。 刀疤脸本来在咒骂的嘴脸在看到秦时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停住了,换上讽刺的冷笑,声音有些虚弱,对她说:“看到了吧,这个男人,深情不过是个屁,即使知道你会死……咳咳,也要带警方在抓我……” -- 他的上头有人 “深情不过是个屁……” 刀疤脸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正插在秦时心口,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啊,既是明知自己命悬一线,也要带警察来抓住毒贩。 警徽和爱情,选择什么,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她眼前一片模糊,直到警察踢踢踏踏地冲进来,帮她捂住伤口,扶着她往外走。 被搀扶着走到楼梯口,她突然扭头回看向江一的方向,发现他也在看她,那目光中的情绪太复杂,层层迭迭,就像他们之间隔着的那段距离都被人群填满一样。 “江队!” 有人叫了他一声,他的目光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移开,毫无犹豫。 秦时扭过头,麻木地下楼梯,一脚踏空,幸好被童凡搀扶着没有滚下去,可扭了脚。 所有的委屈都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她苦等四年,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同在一个屋檐下,多少个晚上,又都是自己一个守着一盏孤灯一张餐桌等待,明明是两个人的床,为什么常常夜半醒来,那一边都是凉的? 警笛呜咽,像是能够听见她心中的委屈。 刚坐进警车,她便放声大哭。 同车的警察以为她是收了惊吓,只有坐在她身边的童凡知晓她和江屿之间的关系,轻轻叹了一口气,拿了一盒抽纸放在她的手边。 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被解救出来的人质,又收了伤,所以警车直接将她送到了最近的医院。任务还没有执行完,童凡必须先离开,离开前他给陈也打了电话,简单说了情况。 陈也带着李风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秦时六神无主地坐在一张白色病床上,双手交迭着搭在腿上,满脸干涸的泪痕。 他少有的放下刻薄嘲讽,侧身坐在床边,叹了一口气。 “早跟你说江一不是个好东西,要你离他原点,你不听。” 他确实早在高中就说过这话,因为那是他因为出柜被同学排斥,秦时是他唯一的朋友,可自从她眼里有江一后便整天围着江一转,和他作伴的时间就少了。 秦时没说话。 陈也继续说:“别哭丧着脸了,哭丧着脸有什么用?和自己较劲是最费精气神的了,你要较劲就和江一去较劲,等他任务执行完,上去大耳光子扇他,问他为什么不把你放在第一位。” 秦时看了他一眼,眼泪出来了,说话声音哑哑的。 “我没要他把我放在第一位。我知道他是警察,是缉毒警,有责任。我能理解这个坏人是他们一直没抓到的,可我心里难受,谁能接受你爱人生死攸关的时候都不把你放在第一位?” “谁都不能。”陈也接过话头,“说白了,江一看起来深情,但是责任太大,你付出的爱要大到能包容他的责任,扪心自问,秦时,你能吗?” “我不知道。”秦时说这话时有些茫然,“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一等四年,我接受了,我们住在一起,一周七天,他七天晚上都不在家吃饭,我也接受了,但如今生死攸关,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我想到我爸我妈,我可以理解他把我放在他肩上的责任之下,可那些爱我的人呢?他们可以吗?” “吃个苹果吧,秦时姐姐。”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李风递过来半个苹果,还有半个在另一只手上递给陈也。 秦时看了一眼,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谢谢,我吃不下。” 陈也说:“要是你今天出事了,我觉得秦厅长在警察局会表扬他,出了警察局会一枪毙了他 。” 秦时被他这句话逗笑,问:“那你说我怎么办?” 陈也说:“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我必须得说,你们得分,起码现在得分。” 秦时不理解,“为什么?” 陈也咬着苹果不说话,只看了一眼李风,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下来说。 李风的话是这么说的—— 王鹤(也就是绑架秦时的刀疤脸)已经是丧家之犬,他不过是被放出来的一条探路犬,他的上头还有人,那个人势力让整个金叁角的叁大贩毒巨头都不得不的为之忌惮。 秦时想刀疤脸对自己的说过他的上头有人,那人不许他伤害自己,难道那人和自己有关? 秦时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风回答:“我听到的。” 秦时追问:“你在哪听到的?” 李风的气场弱下去,头低着,“你知道的,我爸爸是个毒鬼……” “他爸去找绑你的刀疤脸买毒。”陈也看他问温吞吞的样子难受,干脆替他说出来:“他去找他爸的时候躲在墙后面听到刀疤脸在打电话,偷听到的。” 这个事情上李风从没和人说过,他警告自己老爸闭紧嘴巴,不然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但是秦时对他好,在夜场算一次,在派出所又算一次。在他小的时候,他那还没染上毒瘾的爹告诉过他,做人要知恩图报,他记到现在,所以他得告诉秦时,不为别的,就为一个好字。 秦时沉默了一会。 她说:“你们的意思是,还会有人来报复?” 坐在床沿的两人同时点点头。 “你和毒品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们害你,不过都是要拐着弯让江一束手就擒,但江一可是把硬骨头,从今天你也看到了,他在你和他的责任之间优先选择的是什么。”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秦时的嘴角又落下去,自己的明白的道理被旁人直白地戳出来,说不上是难堪更多还是痛心更多。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 经过被绑架这一遭,秦时现在一听到敲门声整个人都警惕起来,绷直身子转头向门口看。 “时时,我是江一。” 她舒出一口气,冲陈也点点头,让他去开门。 陈也不愿意,挤眉弄眼地表示不要让他进来,却拗不过秦时,不情不愿地起身开门,和江一擦肩而过的时候狠狠的给了他一肘子,让江一闷哼一声,靠着门框好几秒才缓过劲来。 门被关上。 -- “我们分手吧。” ℗ǒ⑱Ьē.⒞ǒⓂ 江一穿的还是刚刚执行任务的衣服,只是膝盖处磨损地发灰,衣摆上也沾了血迹,袖子堆到臂弯,露出红肿的胳膊肘,脸上有一块红肿的巴掌印,再明显不过。 秦时没有说话,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房间里静地只有江一粗重的喘息声,电梯人太多,他从一楼一口气跑到上十八楼。 “对不起。”他的气还没有喘息匀。 太阳光从透亮的窗户外照射进来,落满白色病床上的一角。 秦时依旧没有说话,目光移到那块光亮处。 “对不起,时时。” “没事。”她突然转头,脸上的泪痕已干,只是扯动嘴角的时候,脸颊有些紧绷的疼,“江一,以前我不懂事,总怪你不辞而别,现在我懂事了,你不只是我爱的人,也是很多人需要的人。” 这回轮到江一不说话了。 “我替我叔叔给你道歉。”她看着他脸上红肿的巴掌印,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ⅰzⒽаňsⒽū.cōⓜ(izhanshu.com) 江一说:“他没做错,是我对不起你。” 秦时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想一个人独占你。” 她沉默了一下,再开头时声音中带了点不自然,像是干涸的井里被硬泵出来的水—— “我们分手吧。” 阳光也退出了这场无声的撕扯。 江一像是料到了这个结果,头低下再没有抬起来,甚至连声音也听不出波澜起伏,说:“好。” 当天,秦时就出院了。江一第一次在下班时间按时回到家。 在这间充满两个人气息的屋子里,他也尝到了一个人坐在餐桌边的孤独。 夜空黑下去,屋子也黑下去,静悄悄的,只有一丁点隐约的红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抽了一口烟,看着层层飘渺的烟雾想到今天走出犯罪现场时,秦正强大步迎面向他走来,不顾众人的目光当头便给了他狠狠一巴掌,嘴角被打出血来。 秦政强厉声质问:“为什么在秦时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不准狙击手直接爆头?” “有我在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狗屁!没有一个人可以这么说!827的时候,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人质丧命!” 江一知道,这一巴掌,秦正强是作为秦时的亲人打的。 第二天,队里表彰的名单上,他是第一个,秦正强亲自写的名单,亲手颁的奖。 当然,秦正强没把这事告诉秦正博,秦时也没有,她这几天都住在池远远家里。 池远远自打会用钱之后就是一个人住,平常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白天也就秦时一个人在家。今天倒是个意外,快到正午了,她还没开始梳妆打扮,一屁股坐在秦时旁边,一脸讨好地碰上刚切好的果盘。 秦时狐疑地看他一眼,白日献殷勤,没安好心。 “今天不上班了?” “不上了,在家陪你。”池远远亲自插了一块橙子送到她嘴边,“你失恋了这几天,我也没时间安慰你,今天特地请假陪你。” 秦时不信。 “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我说就是你太死心眼,四年死守一个男人,就算是天仙也不值得。我觉得这世上还是钱最靠得住,你说是不是?” 秦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又没有道理,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池远远说:“我是说,没工作哪里来钱呢?总不能老是找爹妈,爹妈也靠不住,你看我不就是个例子,还是得自己有份工作。这样既能打发失恋的烦恼又能有钱找更多男人,你说是不是?” 她一口一个是不是把秦时给绕得云里雾里。 池远远把那块橙子塞进她的嘴里,趁机说:“不如还是来我们家公司,和我一起工作吧。” 秦时想把那块咽下喉咙的甜橙吐出,原来她是把生意场上那套绕晕人的舌灿莲花拿出,在这儿等着呢。 但秦时也不傻,对池远远那点心思一想就透,问:“你弟弟回国了?” 池远远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怎么知道!” “你就差把这几个字写脸上了。”秦时白了她一眼,从茶几上抽两张餐巾纸给她,“要不是你弟弟回来了,你能这么着急忙慌地要我去你们公司上班吗?不就是缺人手了吗?” “秦姐,求你帮帮忙我。我那是缺人手吗,我是缺人才啊!你前司给我做的那个项目,本来就没几个清白人,你一走更是一团乱粥,项目经理叫不动实习生,技术总监和项目经理在会议室吵架,产品经理在会议室睡觉,你说这桩桩件件,就是神仙下凡碰上这种团队也没辙啊。”池远远就差声泪俱下地控诉了。 “那我去了能帮你什么?” “我准备自己组个团队,接手项目,项目人选我自己出一套,乙方出一套,相当于每个人物两方各出一个人做。但你知道现在数字化是主流,但我一个金融出身的,对数字化平台一窍不通,我得找个懂行的来帮我把控一下。池风这次突然回国,杀我一个措手不及。” 秦时没有说话,等她喝口水继续说下去。 “而且他不知道手里哪里来的那么多资源,听集团内部的说,他联系到加拿大那边的一家公司,做跨境金融,利润空间起码这个数。”她手掌打开比了一个五。 “你在哪儿听说的?这个利润点有点太高了吧?” “当然是厕所啊!我难不成还能在公司内部安插间谍啊!”池远远拉着她的手左摇右晃,“好秦时,求求你了。你也知道,我从小没妈的,后妈一心要赶我出家门,上次的项目做的那么差,我还能呆在公司是运气好,这次池风回来了,有对比了,我要是再搞砸,我就完蛋了。反正你也失恋了……” 说到这她突然打住,秦时幽怨的目光飘到她脸上,好像她再说一句就能要她命一样。 “求、求、你、了”最后四个字,一个一个往外蹦,像遗言。 秦时看着她嘴角的那颗刚生出来的火疖子,心一软,点头答应了。 后来她无数次想到这次心软都心怀感恩,认为是主在她耳边的劝解,才让她和身边的人逃过一劫。 -- “所以你怀疑这个‘陈总’和陈凛有关?” 一个月过去,陈凛没有半点消息,秦时开始有些着急了。 她近来在池远远公司做事,别看池家名声在外,办公大楼高耸入云,外面的透明玻璃擦的铅尘不染,可内里的数据确实一本乱账。纯粹是冲着池远远的情谊,她才忙得晕头转向也坚持下来,自然也把陈凛的事情忘记了。还是那次回家,秦正博说冬天快过去了,她带去陈凛家的都是厚衣服,要不要再带些初春的衣服去,她才猛然想起来陈凛离开一个多月了,毫无音讯。 再次检查手机确实没有她的消息,就连邮箱里邮件也是未读的状态,心里慌起来。 她想了想,第二天跟池远远请下午半天的假,去派出所,找江一,这件事,她只能找一个完全信任的人说。 江一很快抽身出来,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面前。 “谢谢。” 屋顶的白织灯没了灯照,不算亮堂的光线裸露在外,热气从杯口向上冲,秦时两只手捂住纸杯,坐在江一的对面。 “我是来报案的。” 江一面前放着案件记录本,手上握着笔。 “怎么回事?” “我男朋友失踪了。”秦时说这话时透过白雾一般的空气看了一眼江一,他伏案记录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连续地书写。 “他的姓名。” “陈凛。” “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概一个半月以前,他说他的叔叔,在加拿大,联系不上了,所以他回加拿大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但是从他回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上他。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你记得他的身份证号或者护照号码吗?” “不知道。” “有照片吗?” “没有。” 江一终于抬头看向她,笔头转过来,钝的那一端抵在桌面上,“你对你这个男朋友挺不上心啊。”他说的肯定,像是教训。 秦时一时没有说话,握在杯壁上的指尖收紧,可她似乎忘了手中的只是个纸杯,又不是铜墙铁壁,禁不住力气,一捏就瘪进去,满杯的热水顿时溢出来泼在手上,她低呼一声,正准备收手找纸,却有一双比她更快地把杯子从她面前抽走,用纸巾包着她的手问:“烫没烫着?” 江一半个身子直接从桌子的另一边越过来,发丝到了她的鼻尖,仍旧是她熟悉的洗发露的味道。 “没有。” 秦时抽回手,用纸巾擦干手后,又擦了擦桌子。 江一愣了愣,似乎是从鼻子发出清浅的笑声,似乎又没有,他做回位置上,将整包纸巾都放在她手边。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说,但是我拿不准,你能不能不要记录?只当是我和你私人商量的?” 秦时说这话时带着些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央求,但江一察觉到了,他想了想,抬头扫了一眼房间的四角,合上案件记录本,点头答应。 “可以,但如果是私人商量,就不能在这里说,出去说吧。” 秦时明白他的意思,这里是公家的地方,有摄像头,要公私分明。于是跟着他七晚八绕走到一栋小楼后。这小楼处于整个派出所的边角,和其他大楼离得远,散得开,是个避人耳目的地方。 “你说吧,这里不会有人的。” “我被挟持的那天陈也带着李风来医院看过我。”秦时的眼睛亮亮的,很认真,看着江一,“李风说他曾经听到那个刀疤脸和他的上线联系,提到一个陈总的人,很客气,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江一也严肃起来。 “而且刀疤脸也对我提起过,他说他虽然绑架我,但是不会伤害我,因为上面有人不让。” “所以你怀疑这个‘陈总’和陈凛有关?”江一立马反应过来。 “我猜测可能是的。陈凛回去的时候说他联系不上他叔叔了,就是他爸爸的亲弟弟。据我知道的,他叔叔给他爸爸做事,他们家的生意遍布全球,你应该了解的,这种跨洋的生意总是利用灰色地带才能做起来的……”后面的话秦时没有再说,因为从江一的表情上,她已经知道他会严肃地把这种情况考虑进去。 但令她不安的是,如果说她所设想的情况是真的,那么陈凛的失踪很可能不是简单的失踪,他家族错综复杂,他作为家族掌舵人唯一的二字的身份及其敏感,可他却偏偏要拖着枷锁远飞…… “陈凛和陈家的关系很生疏。”秦时补充道。 江一沉浸在她给的背景和自己的推理中,突然被她的这句话惊醒,抽离出来。 “恩。这个事情可能很复杂,有可能和我们一直在打击的金叁角叁大毒贩巨头有关。这属于关键信息,你先不要和别人说,我需要和警厅那边反馈,再看下一步怎么行动。如果陈凛和你联系了,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这样我们才可以及时营救他,如果他真的被控制了自由的话。” 秦时点点头,她信任江一。 送秦时到警局门口,看着她没走两步的背影,他想了想还是追上去说:“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这段时间最好搬回你爸妈家住。” 秦时淡淡地笑了笑,点点头。 “江一,发什么愣呢!” 杨成刚出警回来就看见江一傻站在警局门前的路边,看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被他这嗓子一吼,石狮子都能活过来。江一转了转脖子,一五一十地将秦时刚刚说的告诉了杨成。 杨成听后同样严肃,当机立断要把这件事情报告给秦厅长,这事大,不是他们能轻易拿主意,擅自行动的,如果秦时的推断是真的,那么一场比827大案更大的暴风云将会席卷整片天空。 其实,已经乌云压境。 秦正强在听完整件事情和推断后,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对于陈凛一家的事情,他了解不多,只见见过一面,是前几年春节的时候,他去加拿大看秦正博,陈凛作为秦时的男朋友出席了他们的家宴,陈凛在场时的话不多,所以他对他影响并不深,对陈家更是不甚了了了解。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眉头仍是紧缩的。 “我大哥比我和秦时都更了解陈家的情况,他在加拿大那边和陈家做过生意,我今晚去问问他,明天早上你们再过来。” -- 该来的,挡不住 秦正博当晚带着两瓶好酒去了秦正强家。 像是知道他今晚会来一样,秦正强亲自给他开的门。 家里静悄悄的,客厅的灯一已经关了,一片漆黑,只有楼梯上的天花板上说亮着一顶小灯。 秦正强跟着秦正博走到二楼书房,书房倒是亮着灯,侧面沙发前的矮几上放着两杯茶,还散着热气。 秦正强坐下来问:“你知道我今天要来找你?” “我算着也差不多了。”秦正博将茶盏推到他面前,“从江一回A市,我就总有一股预感,当年的事情没完。” “正强,难道你……?” “哥,你想哪里去了!”秦正博摆摆手,“我好歹是你弟弟,我怎么会参与这种贩毒的事情,只是为了帮秦时找江一,我比你们早了解一些罢了。” 秦正强听他这样保证才放下心来,抿了一口茶,“你这心里真能装事情,五年了。都到现在这分上了,你就把你知道的,全和我说了吧。” 秦正博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真是挡不住啊——” 据他回忆,当年为了帮秦时找江一,他把这事交给了手下一个姓朱的秘书,让他用秦家的名字去查一查那年全国警校的入学新生名单,在男生里没有找到就在女生里找,今年的没有找到就在过往五年里找,可江一这个名字,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秦正强问:“你就没有觉的奇怪吗?” 秦正博苦笑,“觉得,怎么不觉得?但是那个时候生意越做越大,加拿大中国两头顾不过来,回家秦时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想,江一不过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事呢?总归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得有个结果吧。” “然后呢?” “然后事情就大了。”秦正博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像是又回到了当年,“后来几天朱秘书都没有来上班,也没有消息,过了几天,我收到一个快递,打开一看,是一节断指,和朱秘书的亲笔签名。” “你怎么确定是他的亲笔签名?不能是伪造的吗?”秦正博逻辑严谨地打断他。 “公司每天有成千上百份文件,重要的是我签,不重要的朱秘书签完,我再看一遍就好了,我看了将近十年他的笔迹,不会错的。”秦正博摆摆手,继续说:“我当时怕啊,但一下冷静下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江一的事背后肯定是不能碰的东西。朱秘书性情温厚,与人结私仇的可能性不大,就算结了私仇,也不会送到我这,于情于理,我只是他的老板而已。” “后来呢?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但是哑巴了,说不了话,看到我之后眼泪直流,就是说不了话。”秦正博的眼里泛起泪光,“我答应把她们一家人送去加拿大,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人还是有感情的。但没想到……”他用手抹了一把眼睛,眼下的肌肉在微微颤抖,声音也带着哽咽,“一家叁口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全没了。我应该想到的,应该想到的,他兢兢业业跟了我这么多年,竟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是我对不起他们一家。” 秦正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被感染得眼圈泛红色,走到对面坐在秦正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呢?” 秦正博抬起老泪纵横的脸,握住他的手:“我不敢啊,秦时还小,秦明一个人在加拿大,你还没升到厅长,在外面执行任务,我要报警,你嫂子劝我想想你们。当时我在加拿大的生意也突然收到重创,好几轮船的货说沉就沉了。你说,小朱一家说没就没了,我怎么敢报警。我宁愿秦时为这事怨我一辈子,我也不想她再掺和进江一的事情。” 秦正强沉默下来。 他更用力地回握住秦正博的双手,他彻底读懂了他这些年的沉默,心中装着这样大一个秘密的人,怎么能不沉默。他这个弟弟看起来坚韧不摧,商场上雷厉风行,实际上身体内里已经被这个巨大的秘密给蚕食空了。他的身体里住了一个老人,用他自己的方式为全家人殚精竭虑的这些年,脊背已经被压弯了。 “那你对陈家熟悉吗?” 秦正博愣了愣,随即问:“哪个陈家?” “加拿大陈家,现在当家的叫陈华富。” 秦正博犹豫地点点头,“小时现在的男朋友陈凛是他家的儿子,但我对陈华富不熟,我和他弟弟陈华栋比较熟。” “陈华栋?”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他人很直爽,我和他关系挺好。后来读大学的几年没联系,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后来等我把生意做去加拿大,才知道他帮他在他哥哥公司里做二把手,哦,也就是你说的陈华富。陈华富是当地商会的会长,也就是地头蛇,头几年他的生意还没有这么大,实际上靠的就是雇当地黑社会收高利贷挣钱,我劝他赶紧离开,高利贷这种生意是刀口舔血,没好下场的,他不听,之后我们也就很少来往了。怎么,这事和他有关吗?” 秦正强回答:“不一定,现在我们手上有一个案件可能和陈家有关,但是也还是在排查阶段,不能外说。我想着你可能因为小时的关系对陈家有了解,所以想着来问问你。” 那天晚上,兄弟二人畅谈到深夜,茶也醉人。第二天早上,秦正强直接从秦正博家赶去警察厅。 一推门,江一和杨成已经在会客室等他。 秦正博风风火火地打开办公室的门,迎他们进去,又谨慎地将门关好,等叁人都落座后,他将秦正博提供的信息原原本本地和他们说了一遍。 秦正博问:“你怎么看,江一?” “叁个可疑的点需要查。”他竖起叁根手指,说一点压下去一根,“第一,陈华栋是陈华富的弟弟,需要查;第二,又一个姓朱的秘书一家都意外死亡,需要查;第叁,秦正博在加拿大的贸易关系,和他出事的那批货船需要查。” 秦正博和杨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对江一所说表示赞成。 “行,那这样安排下去,有任何需要援助的地方直接来找我。” -- 迫在眉睫 “秦时,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池远远用私人电话打给秦时的时候,秦时几乎被淹没在数十份财报里,满眼的数字看得她眼花缭乱。 “好。” 池远远和她都是单独的办公室,本来池远远想把她安排在自己隔壁的办公室,却被池风抢先一步占了,现在秦时的办公室和池远远的隔着一个拐角,也不算远。 秦时敲敲门进去,池远远同样被淹没在满桌的报表里,头发凌乱得散了几缕下来,黑色大方框眼镜架在鼻子上也挡不住乌青的黑眼圈。看到秦时过来,她手臂撑着桌子站起来,满脸油光的脸上,一双眼睛竟然囧囧发亮。 “秦时,你快过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嘘——”秦时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冲她比手势,目光看向侧面,意思是提醒她隔墙有耳。 池远远噤了声,但神态上还是掩不住的兴奋。 秦时走到她的电脑旁,同样是十几张同时打开的表格,密密麻麻全是数字。 池远远的手指准确从堆积如山的数字中找出一个,秦时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当年收益率?” “对。” 秦时皱眉:“这也太高了。” “你再看这个。”池远远快速切换页面又点出来一个数字。 “当年股指涨跌幅,怎么会是百分之一千?是数据录入错了吗?” 池远远摇头,又接连切换几个页面,找出不同的指标来给她看,每一个都有问题,而他们之间的交叉关系定位在同一个投资人和同一家公司上——池风和加拿大凛冬集团。 “你是说……”秦时及时止住后面的话。 池远远指了指侧面,又指了指电脑屏幕上凛冬集团几个字后,用口型说:“有问题。” 秦时眯着眼睛盯着这家公司的名称又看了一会,一连串的猜想冒出来。她指着屏幕说:“可以查到这家公司的信息吗?” “应该可以。”她头也不抬地在内部天网里搜索。因为池家是投资集团,所以但凡有往来的公司的所有信息都会被录入到内部的天网中,但是奇怪的是,输入这家公司名字却没有任何信息出来。 秦时和池远远对视一眼,敏锐地察觉到池风这次玩大了。 池远远立马用私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小声说:“帮我查一个叫加拿大凛冬集团的法人信息,等等,不只是法人信息,尽可能多的信息。” 秦时看着她熟练地动作,“你不是说你的消息都是在茶水间听的吗?” 池远远耸耸肩,“谁让你连这都信。” 半个小时后,那人的电话打回来,因为是听筒模式,秦时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只看到池远远的脸色几度变化。挂了电话后,她神色为难地看了一眼,嘴巴张张和和没有说出话来。 秦时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替她说出来:“和陈凛有关,对吧。” “你怎么知道?” 秦时想了想,略去毒贩的事情,把自己对陈家的了解说了出来。 “那现在联系上陈凛了吗?” 秦时摇摇头,“还没有。” 电脑上邮件提示音叮咚响了一声,池远远打开最新收到的邮件,将屏幕转了角度正对秦时,说:“你看,这个公司的唯一法人代表是陈凛,去年刚刚上市,但是根据我们的年报信息,一言蔽之,这是个空壳公司。” 紧接着,又是一封新邮件进来,内容加密。 池远远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了一串密码进去,里面的文件展开在两人眼前—— “该公司资金账户异常,与金叁角地区频繁资金往来,涉及大宗毒品交易。” 电脑前的两人同时倒吸一口气,对望一眼。 秦时问:“你准备怎么办?”她的目光看向侧面,意思是问她关于池风的态度,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池远远沉了一口气,“报警吧。” 到了这个时候,陈家涉及毒品交易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也无需再瞒着池远远,于是秦时开车带池远远直接去警局找江一。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叁点。 秦时知道江一办公室的位置,不想耽误时间,带着池远远径直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却不想看见他正坐在桌子前左手捧着一盒盒饭右手还在翻查资料。 本想等到他吃完饭再叫他,结果江一先扭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她,有些惊讶到放下盒饭向她走过来,走到门口才发现被门框挡住的池远远。 “你先吃饭吧。” “不碍事,你都找到门口了,是急事吧?”江一脸上带着笑。 秦时点点头,“和陈凛有关。” 江一立马严肃起来,关上办公室的门,将他们带到另一个静谧的房间。 池远远信任秦时,却并完全信任江一。她本来只是想把池风赶出公司,没想到,事情居然走到了这一步。虽然她明事理,知道必须报警,但她显然没有完全准备好真正地面对这一切。在江一请她把邮件打开看看的时候,她犹豫地望向秦时。 秦时鼓励地握住她搭在腿上的手。 江一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语气坚定沉稳地说:“我会为你保守秘密。”他的声音带着警察特有的严肃和可靠。 池远远想了想,从秦时的手中抽出手,打开那封加密邮件。 江一看完问:“这个消息可靠吗?发这个邮件的是你什么人?” “可靠。”她此时说话很慢,“他是我安排在集团高层的内线,帮我搜集资料两年了,没有出过差池。” “内线?” “就和你们警察的卧底差不多的意思。大财团的内部很复杂,我必须在里面安排我自己的人,很多不公开的信息,还有对手信息,都通过他来获取。” 江一了然地点点头。 在江一对这封邮件做记录的时候,池远远突然再次开口,“我想起来一件事。” 江一记录的笔停下来,和秦时对视一眼后,双双望向她。 池远远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我之前在茶水间听到池风的秘书说他这周末约了一个从加拿大的来大客户。” “又是茶水间?”上帝作证秦时不是故意在这么紧张的时刻打断她说话的,她只是脱口而出。 不过池远远倒是因为她这句话放松下来,交叉紧握的双手也松散了一些,转头对她耸耸肩,“没办法,这次真的是茶水间,所以消息不保真。还听吗?” 江一说:“你说。” 池远远继续说下去,“当时那个秘书说到这里就没说了,但我让我的内心去查了池风下周的行程,我们每天都有各个团队的日程,他确实周叁和周五两天没有把日会安排进日程,但是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去见陈凛,或者说,哪一天去见他。” 秦时看了一眼手机,今天周一,按照池远远所说的,池风不在公司的日子就是这周叁和周五了。 时间紧迫。 江一的笔记得飞快,根据池远远提供的信息,一切都迫在眉睫。 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对池远远说:“谢谢你提供的信息,这对我们办案很重要,按照你说的时间,后天就周叁,事关重大,我需要把这些信息汇报给我的上级领导,如果还有别的信息,随时和我联系。” 他脚步匆忙得从桌子后方绕出来,经过她们的时候微微顿住,再次说了一声谢谢,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走向警局外。 秦时看着他仓促的背影,鼻头突然泛起一阵酸意。 -- “江一,你必须平安回来。” “心疼了?”池远远从她身后走出去来,递了一根烟给她。 她接过来,却没有抽,夹在指尖往外走,池远远也跟着她往外走。 两人一直走到车旁,谁都没有急着上车,转身靠在车门上,面对警局的方向。 池远远自顾自地点了烟之后,又把火举到秦时面前。 秦时凑过去,深深吸了一口,突出雾白的烟圈,和着一口叹息。 警局门口不热闹也不嘈杂,静静地,但警徽高悬给人以肃穆的压迫,不断有人经过大门,有人进有人出,大多穿着制服,脚步匆忙,秦时看到不少似曾相识的面孔,应该是江一带她见过的,她不禁想到他是不是每天也这样步履匆匆。 秦时突然开口,“我以前是真不了解他。” 池远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江一。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继续听她说下去。 “我只知道他是警察,再进一步是缉毒警,肩上有警徽,可终归来说这不就是一份工作吗。”她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要说工作,你是最了解我的。工作为钱,钱为过日子。可钱再多,日子不好过,也是白搭。” 池远远点点头,“秦时,你是个自由的人,随心做事,不想干了不走人。” 秦时说:“但他不一样,他把责任看得和生命一样重,比我还有重……” 池远远说:“你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秦时没有说话,低头抽烟,又抬头看不远处的警局。 池远远又说:“但你变了,秦时。” 秦时转头看她。 池远远转身拉开车门,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蒂按在车载烟灰缸里,伸手点点了秦时夹烟的手指,秦时这才惊觉的两指间的灼烫,丢了烟头在烟灰缸里。 又新点两支,池远远才不急不缓地开口,“你没发现吗?你能来公司帮我,其实我挺吃惊的。你今天和我说贩毒的事情的时候,我挺怕的,想退,我只是想把池风赶出公司而已,现在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我以为你也和我一样,毕竟我是了解你。”她抖了抖烟灰,像是用这个动作来过渡,然后继续说:“谁知道,你竟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股该死的责任感,不然我现在铁定不会在这里。” 秦时愣了。 池远远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扔在表面波澜不惊的湖泊里。 和江一分手后的她出人意料的平静,没有哭闹,也没有崩溃,一段等待四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她平静地连自己都觉得奇怪。池远远的这番话给了她答案,原来,她一直在向他的方向靠近。 “虽然江一那事确实做得混蛋。”她话锋一转,把手搭在秦时的肩膀上,“但谁让你命里就他妈和那混蛋绑在一起了呢。” 秦时哑然失笑。 “走了。”池远远扔了烟头,转身拉开车门,“想去找他就再给你放半天的假。” 秦时问,“那池风那边你准备怎么和你爸交代?” 池远远一副大义凌然的语气,“就说给国家铲除毒瘤了。” 那天下午,秦时回了父母的家,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找江一,可到晚上的时候他却自己找了过来。 最近她帮池远远监管数据中台,实在太累,一觉睡到天黑,手机里传来新消息的提示音。 江一:“时时,我想见你一面。” 秦时看着消息,想了想,发送过来:“你在哪儿?” 江一:“你家楼下。” 秦时跳下床跑到阳台上,果然,江一站在下面。她偏头一看,侧面的书房一片漆黑,秦正博今晚加班,秦妈妈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她冲楼下招招手,示意江一上来。只要秦正博不在家,以江一的身手,他们家的洋房外墙根本不是问题。 果然,江一笑了笑,一个助跑,攀着墙壁外的的管道,叁下五除二就已经站在秦时卧室的阳台上。 他一把将秦时揽在怀里,身上还带着夜晚清冽的凉意。 “时时?”门外突然响起秦妈妈敲门的声音,“我听到外面有动静,你房间听见了吗?” 秦时一把推开江一,刷一下拉上窗帘,心虚地跑到门边,大着喉咙说:“没有呀,是不是你电视里的声音呀。”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秦妈自顾自地咕哝,“那你把阳台门关好,早点睡觉。” “嗯,好的,你也早点休息。” 秦时侧着脸,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到脚步声走下楼梯才松了一口气。这刚一回头,就看见江一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窗帘的遮挡,稀薄的月光洒在他身上,铺成冷冷的银辉,身上仍穿着上午见面时的制服,只不过领子顶上的两颗扣子被解开了,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笑意看向她。 秦时走过去,走到他面前,迎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说:“你瘦了。” 江一打开双臂,笑意更浓,“肉都长你身上了。” 秦时一时语塞,白了他一眼,报复性的两脚穿着拖鞋踩他的鞋背上。 江一怕她摔倒,大开的手臂像翅膀一样合上,搂着她的后背。 秦时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双手坏住他的腰身,将脑袋像贴在门上一样贴在他的胸口,比听妈妈离开的脚步声还仔细地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很有力,好像还有回声,那回声在她自己的心里。 秦时问:“我真的胖了?” 江一说:“那让我捏一捏。”说着搂在后背上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 “滚蛋!”秦时在他脚背上狠狠剁了一脚,后面的手老实了,胸口传来闷闷的笑声。 “你小声点,我妈耳朵可灵了。”秦时仰着头瞪他。 “我又没干坏事。” “还没呢?人民警察半夜偷鸡摸狗的,夜闯民宅……”她伶牙俐齿又咄咄逼人,一张小嘴就在江一眼皮子底下张张和和。 秦时穿的睡衣薄,两人又是身子贴着身子站着,立马感受到身下的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她看着江一眼里逐渐浓郁的情欲,脸瞬间红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江一搂着她后背的手微微放松,弯腰咬着她的耳朵说:“今晚说不干坏事就不干坏事,明天要有任务。” “是陈家的那个事情吗?” 江一没有说话。秦时知道这是他们的纪律,不能说,但他沉默也就代表了承认。 “时时。” “嗯?” “如果我能从这次的任务中活着回来,给我个机会重新追你吧。” 秦时的心跟着这句话咯噔跳了一下。 “这个任务这么危险吗?” “嗯,不容易。” 秦时突然从他脚上跳下来,离开了温暖的源泉,身子不可避免地冷地一颤,可她还是目光灼灼地看向江一,言辞恳切,“江一,你必须平安回来。” -- “爸?” ℗ǒ⑱Ьē.⒞ǒⓂ A市中心城区主干道上八股车道上车流如织,新年已过,树上的大红灯笼失了灯光的点缀,暴露在空气中,蒙上一层薄灰,没了光彩。 道路两旁的树荫下遍布商铺,门面有大有小,大的多是连锁餐厅,小的多是私人服装店和咖啡厅。 每个街口都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有宽有窄,细的是羊肠小道,大的能容量左右两辆汽车错车。 总之,人来人往生机勃勃,车来车往阡陌纵横。 “杨队,两点钟方向,中粮路和东湖路交汇路口,目标人物池风出现。” 这次任务由省公安厅厅长秦正强直接主持,杨成领导,江一带队执行。 杨成盯着车内的监控器,手持对讲机说:“收到,江一童凡跟上。” “收到。”ⅰzⒽаňsⒽū.cōⓜ(izhanshu.com) 江一和童凡身着便衣,伪装成行人,从一条隐蔽的巷子中双手插兜走向斜前方的波得咖啡厅。 根据池远远提供的信息,池风和陈华富会在这咖啡厅见面,警方已经安排警员伪装成服务生混在咖啡厅中,以防嫌疑人逃脱。 池风孤身一人,开门前筋惕地向两边看看。 江一和童凡跟在他身后,快速扫描一眼咖啡厅目前环境——人很多,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并未对这里进行清场。 他们找了一个吧台与大门之间的位置坐下,视线范围正好覆盖整个咖啡厅,顺着池风的走向看到一个背影。 “来了吗?”童凡坐在江一的对面看不见吧台的方向,用水杯掩盖嘴形低声问。 江一刚一抬头,吧台上的男人仿佛也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突然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而就是这一眼,让江一心中一惊。 “不是陈华富。”陈华富的照片组里所有人都见过,这个人绝对不是。虽然长相却有几分相似。 “那是谁?” 江一在回忆中快速播放一张张人脸,不是陈华富,但又如此相似的长相—— “他弟弟,陈华栋。” 陈华栋很警惕,和池风说了两人低头说了什么之后居然起身离开了。 “一队跟上,江一、童凡继续盯死池风。” 池风在吧台上继续坐了一儿后,神色明显有些焦急,不时低头看表,又抬头看看四周。 童凡低头问:“江队,他在等什么?” 江一摇摇头,不慌不慢地说:“等时间,真正的大人物要出场了。” 池风这种人,江一办案多了自然也就见多了——一个聪明的富二代,脑子转得快,社会经验少,还碰到争家产的问题,在亲妈的怂恿下,心一急,什么事都敢往上冲,脑子跟在身子后面跑,等身子一个猛子扎进真刀真枪的江河湖海时,脑子即使不被落实,也能后悔死。 果然,十五分钟之后,池风起身走出去,江一和童凡也跟上去。 A市临海,市中心不远处就是港口,许多行人会在晚饭后在这里散步,旁边的商业也算发达。 池风的车七弯八绕,最后停在港口,下车时手上多了一个黑色的皮箱。 港口有一辆小型快艇,空的,池风坐上去,打了个电话,将船发动,而海面上则出现了另一辆特大号快艇,在向他的方向缓缓靠近。 江一带队上了一辆掩人耳目的渔船,杨成带人守在港口岸上。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两艘不断汇合的快艇,直到池风带着黑色皮箱登上大型的快艇,他一声令下,停靠的在岸边的快艇由便衣警察驾驶,实施合围。 没有任何后退,也没有任何慌张,顺利地让人觉得诡异。 江一举枪对准快艇内舱的唯一出口。 “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出来——竟然是江屿明!? 他扣扳机的手指突然僵住,这难道是幻觉吗? 江屿明那一代的警员大多都已经退休,现在的警员即使见过照片,但那也是四年前的照片,一时没有人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只有童凡惊觉此人和江一长相的相似,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就是他那个在827事件中牺牲的父亲——江屿明! 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爸?”即使没有说话但是口型已经先说了出来。他想了他这么久,仿佛所有的坚持和盔甲都在这一刻破碎,他又有爸爸了!可是他现在不是儿子,不是丈夫,只是一个在执行任务,和队友生死共担的警察! 江屿明身后的抢动了动,他只是低着头,好像什么都看见,被推着向前走。 陈华富在他身后缓缓走了出来,信心十足地和江屿对视,说:“江屿,还想让他死吗?这可是你亲爹。” 听到声音的江屿明突然挣扎起来。而身边的警员,包括杨成也也明白了现在他们面对的是谁,而人质又是谁。 可江一却总觉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给你五秒钟考虑时间,一个人上来,让我带着货安全离开,五……”他顶在江屿明后脑上的枪口又紧了紧。 “陈凛在哪?”他想秦时一定会这么问。 “四。””我上来,你放几个人走?””叁。””停!不同数了。我上来。”江一大吼一声,他看了一眼对面暗处的那双明亮的眼睛,觉得现在搏一把是最好的选择。 陈华富笑起来,“把枪扔了。” 江一侧身蹲下,把枪放在地上,手背碰到童凡的裤腿。 陈华富看着他把外套和鞋脱下,确定没有武器后说:“上来吧。” 就在江一爬上最后一节绳梯,翻身上船的时候,突然,快艇内侧的门被撞开,连身边的保镖都来不及反应,陈华富被撞得措不及防,江一顺着他的力一个利落地转身,一掌打在他的后颈上,劈手夺过他的手枪。 可陈华富也不是那个容易对付的,他忍着剧痛翻身躲过江一的肘击,一步退到江屿明身后,卡住他的脖子,将他牢牢掌控在手中。 就在这时,江一眼疾手快地将枪口对准陈华富,嘭地一枪毫不犹豫地打在他的右臂上。 陈华富痛呼一声,刚刚从内舱里撞出来的陈凛已经挣脱了绳索,腿脚发软,被浪颠倒在地,却还在大声呼喊:“快救救我叔叔,他快不行了!” -- “你媳妇儿真狠。” ℗ǒ⑱Ьē.⒞ǒⓂ 秦时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左眼皮右眼皮轮番狂跳,弄得她一早上就心里发慌。 池远远倒是坐在办公室里悠闲自在,自从预先得知池风涉及到如此大案之后,除了开始时不知道怎么和家里交代外,之后就变得格外轻松,再也不充当周扒皮压榨秦时这个劳动力了。 所以秦时在路过池远远办公室看了一眼她正在优哉游哉的样子后,悄咪咪回到自己办公室,领着包就溜了。 等红灯当口,接连两辆救护车呜咽鸣笛而过,车道上的车纷纷让行,风声夹杂着鸣笛的嘶吼,像是带着勾子刮进她的心里,又紧又疼,连呼吸也停滞了。 没多想,一把方向盘打到最蛮,调转车头,油门踩到底,直奔警局而去。ⅰzⒽаňsⒽū.cōⓜ(izhanshu.com) 等她到的时候,警局门口停满了警车,有的连警灯都还没来得急熄灭,看样子是刚到。 她踩了刹车,不管不顾地打开车门匆匆跑像大门。门口那么多警察,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江一的侧脸,他正在和童凡交代任务,可天知道,这个时候,只是一个影子都能让她安下心来。 江一像是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一样,停下来,转头在人海中寻找,越过人头看见她孤零零地站在马路边时,心里最坚硬的地方也软了。 “嫂子来了,我先进去。”童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江一点点头,大步向马路的方向走去。秦时甩开高跟鞋,冲他飞奔而去,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这冲撞的力道太大,连江一都连连后退两步,撞到周围的人,连声说对不起。 若是平时,秦时早红了脸,今天却牢牢地抱住他不撒手。周围人笑着调侃江队有福气,他只能解释说自己马上过来,却不敢撒手,牢牢护住秦时的腰向上提了提,让她赤脚踩在自己脚上。 “不怕了,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这话一出,倒是逼出了怀里人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胸口。 江一不敢耽误太久,把秦时抱到大厅的椅子上,又出去给她把鞋子拿过来,蹲在她面前说:“我先去工作,你在这等我,待会带你见一个人。” 秦时点点头,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为刚才的冲动红了脸。 警局就是这样,来去一阵风,刚刚还闹哄哄的门口,一时间,都进了审讯室、工作室,大厅里没有大动静了。 安安静静地等了一会,直到再次有脚步声响起。秦时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探着脑袋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两双脚,一双江一的,另一双…… 她顺着笔直的双腿向上看去,直到那张疲惫的脸,一副永远睡不醒的样子,盯着不好好打理就乱蓬蓬的卷发。 秦时鼻头一酸,立时起身,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咚咚作响,像是钉子被锤在地上的声音。 “啪!” 江一都没来得及拦住,一巴掌就狠狠扇了下去。身后跟着一起出来的同事瞪大双眼,这还是半个小时前在门口抱着江队撒娇的人吗? 陈凛被这一巴掌扇地偏过脸去。 秦时红着鼻头说:“以后再敢这样骗我,我还扇你。” 陈凛和江一对视一眼,忍着半边脸的火辣辣,笑起来,“你媳妇儿真狠。” 江一说:“狠的是你前女友,不是我媳妇儿。” 秦时各瞪一眼,“你们要是再敢一起骗我,就都给我滚蛋!” 后来很多年,秦时想起这几个月的经历都会惊觉缘分早在生命开始之前就被注定,但凡经过的生命的人物都有痕迹,这些交错的痕迹织成命运的大网,或许人类可以窥见一二,但这织法的全貌只有上帝知道。 就好像当年改变了江一命运那一场827大案。 金叁角的地区的大毒贩在船上绑架的那个女人是陈凛的妈妈。她并不是什么人质,而是被陈华富丢弃的一颗弃子。江屿明为了解救人质,抓捕毒枭,孤身跳上大船,和毒枭双双落水,却被陈华栋所救。 陈华栋本想救活他,但他抢上过重,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今天的被绑在船上的那个人,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陈华栋对陈华富的恨超过了血浓于水的亲情,这个恨不仅带着对陈氏家族胜者为王的残忍的恨,更带着对陈凛母亲的爱。 他爱她,但陈华富却在他之前强占了她。 陈凛妈妈是个保守的女人,她的身子给了谁,便嫁给谁。 可陈华富贵冷血强硬到骨子里,他有无数的情人,当他发现还是孩子的陈凛性格怯懦时,他认为是和母亲接触过多,受了她多愁善感的影响,于是毫不犹豫地把她送上了金叁角的船。 这一切,陈华栋都看在眼里,他四处周旋,去仍没能改变陈华富的决定,于是他要反击。 卧薪尝胆十年,在一个多月前,在他被陈华富怀疑、囚禁之前,他把这一切告诉了陈凛,陈凛思考良久后,又告诉了秦时的叔叔秦正强。 都说虎毒不食子,谁知陈华富老奸巨猾,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于是有了今天在船上的那一幕。 其实一切都并非完全的巧合,却又处处透着巧合,就像草船借箭,扎好船,等的是风。 秦时问:“以后打算怎么办?” 陈凛耸耸肩,还是那副懒散样,“走一步看一步吧,想想再说。” 当晚,秦时跟着江一回了久违的家。 门一打开,还是熟悉的感觉,餐桌,吊灯,沙发,电视,都是原样,整整齐齐像是在等她回家。 江一从身后抱住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 “你昨天要和我说什么?” 秦时转个身笑起来,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无论别人怎么说,无论你是江一还是江屿,无论你是警察还是别的任何身份,我都爱你。” 江一搂着秦时的双手一僵,心跳加速。 “你不是要重新追我吗?”秦时笑着问他。 “嗯,重新追你。”江一的吻落下来,从额头到眼皮,到嘴唇,到脖子,到胸口的红蕊,一点一滴,格外神圣。 秦时受不了他这样缓慢的磨蹭,她太需要江一了,她太久没有被他触碰过,渴望的火从心底燃起。 在被江一扔上床的时候,她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跨坐在他的腰上。 -- “小妖精,那就快一点。”(完结章) 江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闷笑出声,不再动作,等着她自己来。 秦时跨坐在他的腰上,俯下身子,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顺着手臂缓缓向外打开,直到十指相扣,两句火热的躯体也紧紧相贴。 她的嘴唇呼着热气,贴着江一的鬓角向下,湿润的感觉蜿蜒着在他的身体上流连,一直到腰侧。 江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哼,掐在秦时大腿上的手又紧了。 秦时笑起来,跪在他腰上的双腿叉开向后退。 她冬天一向穿得少,从不穿秋裤,一层薄薄的紧身运动裤此时紧紧贴在腿上,勾勒出肉体的轮廓。江一小腹下的肉棒早已高挺,奈何被困在裤子里。 秦时后退的时候,两腿之间的高度太低,挂过江一蓄势待发又无可奈何的肉棒,激得他又是一个不自觉地向上耸动。 “说好我来的。”秦时不满地打了一把他的手。 江一的脖子上已经青筋暴起,他的自制也有限度。 他深吸一口气,好言好语,只是声音像是被抛砸情欲里一样沙哑,“帮帮我,时时。” 秦时双手脱了套头的帽衫,按着江一的双手在他头顶打了一个死结,这才满意地退回到刚才的位置,解开了江一的皮带,里面肉棒早已迫不及待,顶着内裤。 这是秦时第一次在如此直观地观察他的肉棒,她拨开内裤的边缘,那东西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直挺挺地竖在那里,柱身缠满了青筋,秦时想到他青筋暴起的脖子,一下子笑出来。她的气息喷在龟头上,肉棒又涨大了一圈。江一简直快要克制不住了,他想要把她翻身压在身下狠狠地操干。 “时时,亲亲他。”江一的声线紧绷。 秦时按他说的刚刚低下头,张嘴含住。 温热的包裹从肉棒的顶端电路一样快速传导到江一的头顶,他的渴望想要爆发,他想要更紧致的包裹。 这是秦时第一次给人口交,却好像无师自通一样,学着江一每次给她口的样子,舌头灵巧地在龟头上扫过一圈,江一呻吟出声,她自己的身下也湿了。 她像是舔舐棒棒糖一样,吸、含、添、吮,每一下都比上一下更加深入,江一的眼眸像是被火的烧过一样猩红,双手紧紧抓住是床单,脚心压在秦时光洁的腰侧摩挲。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只需要一个引子,身上的火就会把他最后的忍耐烧成灰烬,这个引子就在下一秒——秦时深深的含住他的半个柱身,舌根和上颚的狭小空间,挤压得他失去了所有理智。 江一猛地坐起来,长臂后撑,推着身子向前,秦时下意识地反应是张嘴吐出来,却不想,这样让江一的肉棒进得更深。 她腰软,跪趴在床上,身子俯在他胯间,屁股高高翘起,嘴里还含着他的肉棒。 身体的快感和视觉上的冲击让江一毫无理智可言,他猛得压下秦时的肩膀,滚烫粗壮的肉棒就这样深入到她的喉根。 “啊——” 江一舒爽地吼出声,内壁的温热光滑的挤压像是夺命的弯刀,此时要他的命也能给。 他猛地拔出来,灼热的液体喷射出来,秦时扶着他的大腿猛烈地咳嗽。 江一赶紧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 “滚开,说好我来的 。”秦时作势要打他。 江一举着手讨饶,“谁让你太美了,嗯?”说着一条腿滑进秦时的两腿之间,咬着她的耳朵问:“这么湿了?” 隔着运动裤都能蹭出来的湿滑。 秦时脸色绯红,不做声。 江一笑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扒下她的运动裤,由于运动裤太紧,中间一度让两人都很焦躁。所以刚刚连着内裤一起扒下来,江一把她的双腿高架在自己肩上,一个挺身就把肉棒送了进去。 “啊——” 秦时尖叫出声。以前做爱的姿势都是中规中矩,这个姿势进得格外深,像是直接顶到灵魂深处一样。 小穴早就泥泞不堪,即使肉棒像粗大的烙铁,也近处无阻,汁水四溅。 第一下之后,江一的腰部像是装了发动机一样快进快出,深入浅出,秦时的叫喊声被撞得支离破碎。 “慢一点,慢……慢一点,啊——” “怎么慢?”江一寸心要她在床上浪荡起来,她越是说慢,他越快的冲撞,次次都要撞在她内壁的敏感点上。 秦时的每一寸肌肉的都因无尽的快感在绷紧,她觉得自己命悬一点,全凭江一掌控。 “还是这样慢?”江一的附身咬着她的耳垂,双腿几乎被压到她的耳朵两侧,这个角度肉棒进的更深,仿佛肚皮都要被顶起。 秦时明白了他在说反话的意思,声音带着求饶的哭腔,“那快一点,快一点。” 江一笑起来,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侧,“小妖精,那就快一点。” 秦时知道自己被他骗了,小穴被插的合不拢,只能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丧,攀在他腰上的手臂更加用力。 “我……我不行了……啊……江……一”源源不断的快感是欢愉也是折磨,她只觉得自己的小穴好想要坏掉了,可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却没有分毫放过她的意思,一波一波的快感,没有间歇地灼烧她的神经。她松开他的肩膀,仰着脖子求他。 秦时满脸潮红,泪水挂在脸上,披散下来的头发跟着身体的耸动一同摆动,像是被撞散的布娃娃,这更激起了江一的兽性。 他一口咬在秦时的锁骨上,“时时,你知道说什么能让我射出来。” “操我……啊……求你操我。” “怎么操?” 秦时说不出口,哭着喊他:“老公……啊——” 江一心脏猛的缩紧,像是毛头小子一样再也控制不住,猛烈的撞击十几下之后射了出来。 秦时的双腿被放下来之后,觉得那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两人脸上的绯红都还没褪去,床单上的水渍未干,被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到地上,幸亏现在是冬天,室内的暖气开的足,赤身裸体地偎在一起也不算冷,江一仍旧伏在她的身上,恋恋不舍地亲吻着她的脖颈。 江一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秦时笑起来:“你不是听见了吗?” 江一孩子气地继续追问:“再说一次,好不好。” 秦时没办法,“老公。” 话音刚落,她感觉伏在他身上的人又有什么东西硬起来了,不是吧?又要来? 第二天,秦时是被电话铃声吵醒,她浑身酸疼,暴躁地推了推江一让他接电话。 秦时闭着眼问:“是谁?” 江一说:“陈凛。” 秦时深吸一口气,“如果他没有比女娲补天更急的事情,让他最好被我爆揍的准备。” 江一半个身子已经坐起来,背靠在床头,把秦时的话原封不动说给陈凛,接着按开免提键。 陈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来跟你们告个别,我准备去瑞士了,以后想揍我得来瑞士。” 秦时的瞌睡醒了一大半,“不回来了?” 陈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大概率不回了。” 江一摸了摸秦时的脑袋,对电话说:“一起去看看你妈和我爸吧。” 陈凛晚上的飞机,江一和秦时赶到墓地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 风很大,树叶哗哗作响,他一身风衣立在母亲的墓前,衣角翻飞。 江一带着秦时和他一起给陈妈妈的墓前送上一大捧玫瑰,又去到江屿明的墓前,磕了叁个头。 叁人并肩迎风站着,朝着墓碑群的方向,大风刮过,肃穆庄严的墓地,无声无息,却承载了多少故事多少光阴。(完)—— 正文完结,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