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主重生招惹大佬》 第1页 [穿越重生] 《反派女主重生招惹大佬》作者:蒋岑耳【完结】 文案: 【小野猫视线】 “您饰演得最有成就感的角色是什么呢?” 当红女明星想了想,她饰演了很多角色,可最有成就感的就是“热情似火的小野猫”。 她刚重生那会儿,一根筋想要报答大佬,什么吃人的招儿都使了。 大佬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听不懂,开会去了。” 她贼心不死,夜半突袭:“喵~” 大佬忍无可忍:“我看你长得就像一头猫!” 后来大佬和友人打牌,她自告奋勇帮他洗牌,端着一张酷酷小脸,脚下不安分。 谁知大佬扯了扯领带,倾身凑近她,声音低柔,缱绻:“发牌。” 【大佬视线】 那晚四下无人的街头,没有光。 矜娇公子疯狂跑过一条条脏乱漆黑的巷子, 叫她的名字,寻找她的身影。 有人挡住去路,大佬卷起衣袖,笑得冷漠:“不怕死就来啊!” 大佬是爱过她的。 小野猫x内敛深情 排雷:狗血/婚后/重生/无原型 女主角前世爱男配,但无身体交流,和男主双处。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萸之,唐韫 ┃ 配角:李默青,许悉 ┃ 其它:甜文,重生,娱乐圈 一句话简介:大佬是反派女主的 立意:做人要勇敢乐观自信地生活 第1章 “我想要个孩子。” 姜萸之刚下飞机就往唐和医疗集团的方向去了,身后跟着一溜烟儿的狗仔,她装作看不到。 车路过一家餐厅,她熟练地让助理祝英去买了一份骨头浓汤。 到了唐和地下停车场,姜萸之没让祝英跟着,提着保温盒进了电梯。 远处的狗仔心道:“姜萸之又亲自送汤了?这是要婚变的节奏吗?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当然,他们进不去,也无法看到里面的场景。 姜萸之踩着高跟鞋一路到达二十八层执行总裁办公室,助理秘书都认识她,也习惯这位影后夫人偶尔来给唐韫送亲自煲的汤,恭敬地说:“夫人,唐总正在开会。” “知道了。”姜萸之友好地同他们打招呼,视线落在几个助理身上,在一个叫小松的人多停留了几秒。 这助理机灵,立刻跑回来替她推开会客室的门:“夫人,你先休息一会儿。” 姜萸之勾起嘴笑笑,笑容意味深长。 门一关,姜萸之往沙发上一躺下,这一等就等到了六点半,这是等唐韫的常态,以前,要不是为了徐邵言,她根本不会低声下气地在这里等唐韫。 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因为——她重生了。 姜萸之对现在一切都很陌生,却又很熟悉。 重生后的这两天,从不可置信到平静地接受前世自杀的自己竟然回到了五年前——这一年她二十四岁,刚拿下金牛奖影后,和唐韫结婚一年,婚后生活相看两厌。 明明背靠唐家,无限金手指,可她却活得像个反派女主。 姜萸之出来走到离会议室不远处,知道唐韫会从尽头的会议室门出来。 果然没多久,唐韫的助理章远最先出来。 姜萸之翘了翘嘴角,很和善地开口:“章助理!晚上好呀!” 章远看见她稍稍一怔,但礼貌和恭谦的反应也很快:“夫人您来了。” 他回头对坐在会议桌首端的唐韫道:“唐总,夫人来了。” 唐韫一顿,低低“嗯”了一声,起身理了理衬衣袖子出来。 姜萸之快速地整理了自己一遍的衣装和发型,看着那人走出来。 以前她不正眼瞧这个名义上的大佬丈夫,两人几乎没有被娱记拍到同框过,公共场合也从不谈及对方。 姜萸之记得和唐韫结婚的第十天,也是唐韫唯一一次在公众场合提及她。 唐和往战火地资助药品,唐韫在机场被记者采访,中间混入了娱记,故意看他笑话:“有小道消息报道姜小姐婚后经常夜会东林区。” 唐韫对着镜头,面容淡漠:“我相信她。” 她看到了这则新闻却嗤之以鼻,觉得这人比她还会演,如今想来,那时唐韫是真的相信她。 再后来,她这个反派女主与徐邵言、徐归溢各种男明星导演传绯闻,流连花丛勾三搭四。 唐韫再也没有提及过她,仿佛没有这个妻子一般。 两人的关系淡得如同地上的尘埃。 这是重生后,姜萸之第一次面对唐韫。 纵然做好了准备,可手心的汗还是泄露了几分心弦。 唐韫穿着一贯精细熨烫平展白色衬衣,扣子、袖扣、领带打得整整齐齐的。精心打理的短发,额头下眉目深邃,一双细长沉亮的眸子,鼻梁挺直,单薄的唇。 姜萸之心道:以前她觉得这张清隽的脸美则美矣,但是太过淡漠了。 她不喜欢高高在上又端着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她讨厌又厌恶的人,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竟然将她这么个坏到极致的反派女主护在身下。 如今,她觉得自己谁都看得懂,却唯独看不懂唐韫的心思。明明那么厌恶她,不想跟她有任何关系,为何最后还要以命相救? -- 第2页 想到这里,姜萸之不管这一生唐韫待她如何,她一定会真心待他,守护唐家。 姜萸之姿态优雅地走向唐韫,嘴边勾着笑:“老公!”她叫得亲昵,仿佛两人是没有隔阂的夫妻。 章远:“?” 唐韫:“……?” 夫人吃错药了? 章远懵了两秒,仿佛撞见了鬼,难道大楼里有记者混进来了? 再瞧瞧唐韫,也被这个称呼惹得皱了皱眉头,走向她的脚步也止停了,声音略有些低沉:“通告录完了?” 姜萸之忽略掉两人的表情,笑得格外真切:“对呀,一录完就回来看你。” 唐韫:“……” 他完全不知道姜萸之吃错了什么药,索性没接话,偏头对章远说:“把刚才的资料整理给我,十分钟后和美国那边开视频会议。” 明摆着将她忽略得彻底,随后直接走向办公室。 “看见老婆还要什么工作呀?” 姜萸之伸出手,涂了淡淡的指甲油,泛着圆润的光泽。 她扯了扯他袖子,动作轻柔,一双明亮的双眸望着他,眼底有埋怨和委屈:“老公,我是空气人吗?” 唐韫抬眸看她,一双眸子又沉又亮,带着隐隐的锋芒。 下面人都怕他,知道这是不耐烦的意思。 姜萸之像看不出来,笑吟吟地说:“我来找你是有事儿跟你说噢。” 唐韫站直,淡淡问:“什么事儿?” 姜萸之来找他哪儿会有什么事儿,每次来都是假模假样地给他送汤。送完就走,从不多留片刻,当真是拔.吊无情。 姜萸之带着商量的语气:“老公,我们进去说吧。” 唐韫没什么耐心:“什么事儿?”语气里全是速战速决。 章远在一旁心道:这两人一点儿都不像夫妻,倒是像暗含锋芒的劲敌。 “那好吧。”姜萸之也不在矫情,在众目睽睽下,清了清嗓子,“我马上要二十五岁了,事业也达到了顶峰,只是我们俩结婚一年多了,膝下无子,我想要个孩子,所以老公……” 她停了几秒,在唐韫脸色越来越冷中,她面不改色地继续道:“我是来找你生孩子的。对,就是这样。” 唐韫:“……?” 章远羞得想替唐韫捂脸,夫人录了个通告回来就变样了?怎么没脸没皮。 也不知道谁惯的。 唐韫完全不知道姜萸之要做什么,只觉得对方来者不善,他顿了几秒,语气冷淡地拒绝:“目前没这个必要。” 姜萸之还是一副小媳妇的无辜样儿:“为什么没有这个必要呢?我是你的妻子,给你生孩子是情理之中也是理所当然,我觉得很有必要呀!” 说这番话时她仍是笑着,女人姣好的面容和温娴的笑容像是在家老实安分的妻子。 唐韫:“……” 若不是这张脸在外招惹是非,在家不安分,他还以为他名义上的老婆内里换人了。 唐韫看看手表,耐心已经用尽,直接转身推开门进去。 见他不理自己,姜萸之又说:“老公,我没有开玩笑,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男人冷漠地打断了她,忽略掉一口一个老公,满脸写着“听不懂,开会去了”。 姜萸之眨眨眼,委屈巴巴:“行,要是老公你实在不想不愿意,那我就只能爸妈给我们俩做个公证了……” 她说完一通半委屈半威胁的话就走,背影格外潇洒利落。 只是走了几步她突然又回头了,踩着小跟鞋朝唐韫小跑过来。 她站在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对了,老公,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吧!” 唐韫:“……” 他目光十分复杂,忍了半晌,道:“不用。” 姜萸之好像根本就听不懂话一样,笑眯眯地说:“那就这样决定了!” 走进休息室里,姜萸之哪里还有那副硬气模样,她呼了一口气,稳下心来。 你做得很好,很棒!加油! 但很明显唐韫不吃这套啊! - 这幕戏让章远看得瞠目结舌,见唐韫的手还扶在门上,眉头微敛,一副摸不清状况。 他小声道:“……夫人,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唐韫:“明儿你去问问苏姨,老太太给她说什么了。” 章远得令,心里却奇怪得很。 他一直跟着唐韫,自然也知道唐韫和姜萸之结婚是唐、姜双方的两老定下的娃娃亲。 但外界没几个人清楚,而且姜萸之成名后又从不提自家和唐家的关系,倒是和徐氏的公子爷走得近,婚后一点儿也不忌讳。 两人确实如外面所言感情不好,准确地说,应该是没有感情。但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宾的状态。 今儿姜萸之要孩子这一出,着实让他震惊。 他悄悄看了眼唐韫,神色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将刚才的事儿放在心里。 不过豪门婚姻那些事儿,也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琢磨透的。 果然,等唐韫开完会出来,姜萸之在休息室都睡着了。不过她睡得不沉,听到动静立马坐起来喊他:“老公你下班啦?” 走得好端端的唐韫听到“老公”,背脊莫名地抖了两下。 太奇怪了,太不符合常理了,姜萸之为什么要这样搞他。 -- 第3页 姜萸之浑然不觉,屁颠屁颠跟着两人下了电梯,来到停车场。 她让祝英先回去了,这次是铁了心地要报答大佬, 给大佬生孩子。 章远拉开后座的门,等唐韫坐进去。他习惯性地跑到另一边拉开门准备进去时,一只白皙玉手挡住了车门。 是姜萸之! 章远不明所以地眨了眨,没反应过来。 其实也不能怪他反应慢,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只有司机,他,唐韫三个人的世界。 突然来了个夫人,令他诚惶诚恐。 姜萸之眼神示意前面,意思他去前面坐。 章远在她面前丧失了一个做助理的本分,完全不会察言观色,也get不了她的意思,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夫人,怎,怎么了……” 姜萸之指了指前面:“我们夫妻俩坐后面要说悄悄话,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司机想笑,硬生生绷住了。 章远恍然大悟连滚带爬进了副驾驶。 唐韫没笑,但满脸写着——这女人我不认识,她不是我老婆。 第2章 “老公,欢迎回家。”…… 司机驶出停车场,谁也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车厢里寂静得有些古怪。 前面两人眼观鼻,鼻观心。 姜萸之偏头望着闭眼小憩的唐韫,清了清嗓子:“你每天下班都这么晚吗?” 唐韫闭着眼睛,没有回话。 章远看不下去了,哆哆嗦嗦回道:“夫人,唐总这段时间在忙一个收购案。” 姜萸之一边点头一边道:“辛苦你们了。” 章远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不辛苦,不辛苦。”怎么有一种领导下乡视察的感觉呢? 只听姜萸之又说:“那你们工作累不累呢?要注意均衡呀,别太累了。” 章远脱口而出:“不累不累!” 姜萸之也是顺着话,客套地道:“那如果你们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章远:“……?” 就连小憩的男人也睁开了眼,那双眼黑沉寂静,带着一股捉摸不透。 不对,她可是徐邵言的人呀! 姜萸之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哦,我的意思是,生活上面我尽量让你们劳逸结合。” 唐韫又闭上了眼睛。 章远尬笑:“好的,好的,谢谢夫人体恤。” 姜萸之说到这里想起了什么,歪了歪头,十分不解:“老公,你开会的时候也是让章助理替你发言的吗?” 章远猛地用手捂住嘴巴,不敢说话了。 唐韫睁开眼,偏头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姜萸之乖乖坐直等着。 他将头偏了回去,望着前方,声音淡漠:“先送夫人回亭盛府。” 姜萸之愣了一下:“你不回去吗?” 亭盛府是姜萸之和唐韫的婚房。她在别处有房子,很少过来,唐韫也是。 倒是唐母身体不好,经常差身边的苏姨过来看看小两口儿,她连戏都不演,每次都说在拍戏,回不来。 两老理解她,从不多说什么。 她略做苦恼的样子:“可是我已经和妈说我回来了。” 唐韫思索片刻:“知道了。” 到了亭盛府,果然唐韫是和姜萸之一道儿下车的。 姜萸之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唐韫,想起什么,她加快脚步,走到了唐韫的面前。 唐韫望着她的背影,不知她为何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姜萸之率先进了别墅,用身体挡着门。 “老公,欢迎回家。”她穿着录节目的白色礼服,衬得酥.胸软腰。 卷发慵懒地垂在双肩上,脸上是精致的妆容,皎皎白皙,眼尾贴了几颗碎钻,明眸而张扬。 可笑得像个迎宾小姐。 唐韫踏进来的脚步停顿在半空中,过了几秒,他收回去看了一眼大门,非常怀疑这是他的家么。 姜萸之的脸色未变,依旧言笑晏晏:“老公,这是我和你的家。” 唐韫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姜萸之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就在她准备弯腰俯身递到他的脚下时,唐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脸色未明不清:“你不用做这些事。” 还未等姜萸之有何反应,唐韫直接踩着皮鞋上了二楼,头也不回。 姜萸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还是乖巧地去厨房,煮了一杯茶端上去。 唐韫在书房看一份临时传过来的资料,,直到敲门声响起。 “进来。” 等说完才反应过来,家里没有阿姨,只能是姜萸之了。 可她又想作什么妖? 果然姜萸之端着茶走了进来,放到桌子上面,说:“老公,这是我为你煮的桂圆百合茶,有助于睡眠。” 唐韫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还是道:“谢谢。” “不客气,为老公服务是我的荣幸。” 唐韫:“……”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很委婉地说:“录通告累不累?你不去休息吗?” 姜萸之暗喜,他果然关心我了!自己做的这些还是有意义的:“我不累!为你做什么我都不累!” 他好想耳朵可以免疫。 唐韫合上资料,喝完了桂圆百合茶,淡淡道:“洗澡睡觉吧。”姜萸之在旁边,不是伺候,是打扰。 -- 第4页 他率先走出书房,进了卧室。 姜萸之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灵光一闪,小跑上去:“老公,让我伺候你洗澡吧!”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个趔趄,他若无其事站稳:“不用!”连头也没有回地进门关门,动作十分迅速。 唐韫偶尔也会躺在浴缸里放松一下自己,流淌的温水温柔拂过,他闭着双眼,慵懒地靠着。 尽管他这样放松愉快,可却在思索姜萸之这些奇怪的举动。 突然,他警觉地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睁开眼,冷不防就见姜萸之为了进入“伺候,服务”的角色,还换了一身女仆装。 还好不是情趣样式的,该露的地方没有露,只有雪白的脖颈和修长双腿,手上拿着精油,浴盐球,搓澡,笑得格外灿烂:“老公,让我为你搓背吧!” 唐韫:“……” 终于忍无可忍,颤抖着伸出手拿了旁边的浴巾遮住裸.体,对姜萸之说:“出去!” 姜萸之连忙解释道:“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唐韫无力:“……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姜萸之犹犹豫豫转身,还是离开了。 唐韫又加了一句:“把衣服换了,别让我再看见!” 姜萸之赶紧跑了。 可人站在卧室门口,心里想的却是,她热情的服务好像把唐韫吓跑了。 联想了一下前后所做的事情,发现唐韫不太喜欢自己服务他。 那怎么办呢? 她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两个字——引诱! 对,三十六计美人计才是最好用的! 为了让唐韫慢慢适应自己的存在,晚上姜萸之安静如鸡。 第二天早上唐韫起床,也没见姜萸之侯在门口,像个小太监要帮他穿衣服伺候吃早餐。 他松了一口气,觉得姜萸之就是一时毛病兮兮。 就像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脱下水晶鞋,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新婚那一夜,她所期待的婚姻生活。 唐韫在玄关处换鞋,发现姜萸之的拖鞋放在上面。 他顿了顿,哦,原来人早就离开了。 姜萸之今儿不到七点就起来了,因为今晚要出席B市第十二届明星慈善之夜。 起这么早,无非就是做造型,选高定,艳压群芳。 慈善之夜在慈水公馆举办,从五个月前就开始筹备了,都是大红大紫的明星前来助阵。 姜萸之以前就爱参加这些慈善会。她那时虽为人骄纵高傲,但本质善良,豪掷千金地捐赠。 徐邵言为了博得企业上的好名声,成立了基金会,她每年都会往里捐赠一笔大额基金。 但现在不一样了,姜萸之私底下让经纪人李如以匿名人成立了一个叫“甜糖”的儿童公益项目,用以资助贫困地区失辍学儿童继续学业。并赠言:愿你历经苦难后,可以拥抱甘甜的糖。 这件事儿,她并未让李如对外公布。 下了商务车,红毯一路延伸到欧式大门口,两旁是记者,她本是时尚和话题的宠儿,往来都是关注点,摄影师手上的闪光灯一下接一下,好似照亮了半边夜空。 主持人在一旁笑道:“萸之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哦!” 姜萸之今儿穿了一袭黑色的抹胸鱼尾长裙,她身材比例极佳,天生尤物。 秀发高挽,耳边垂了几株慵懒的发丝,五官精致,皎皎白皙,眼尾贴了几颗碎钻,在灯光下显得熠熠炫目。 主持人象征性地问了一些关于慈善的话题,她一一作答。 后方是等待采访的娱记,不知是谁迫不及待喊了一句:“前段时间有媒体暗戳戳报道,说某影后和她老公一直都是名存实亡的。有传闻说是姜小姐您和唐先生……对此你……” 谁这么不给面子闹事? 以前这些八卦姜萸之听听也就笑了,但今日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开腔:“你又晓得伐啦?你睡在我们家床底下了?” 底下哄堂大笑。 姜萸之扬了扬下巴,带点儿骄纵,却目若秋水,眼波微转:“你们笑什么呀?还拍不拍了?不拍我要进去了。” 有些明星红得早,在娱乐圈站得稳,有十足十的底气,待人接物却仍礼貌客气。 姜萸之这人在记者眼里却不是个好惹的,她同那些大红大紫的明星不一样,性格也不太好。 有时采访,心情好时你问十句她答一句;心情不好时一句话都不说,还噎你几句嘲讽话。 偏生她是笑着说出来的,你又没有办法,只能不爽暗戳戳地意有所指几句。 姜萸之的粉丝又是个护短的,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地闹,说我们家国民姐姐是真性情,哪像你们这些狗仔,夫妻之间的事儿你也要瞎叭叭叭。 惹得娱记叫苦不迭,明明就是婚姻不幸,感情不和,可这种真话都不能说出口。 不过姜萸之今儿的心情明显不错,盈盈说道:“你们这些人呐,就爱听小道消息。” “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吧——”她顿了顿,卖了一个关子,“很快你们就能听到我和唐韫的好消息了。” “???”记者都懵了。 不是,前段时间都留宿在徐邵言东林区的家。 怎么现在就和唐韫的好事儿来了? 第3章 “喵~” “哎哎哎……你们听到刚刚姜萸之说是和唐韫有好消息了吗?天呐,不会是怀孕了吧?” -- 第5页 “放屁,她和徐邵言的绯闻人尽皆知。” “这个啊,听是听过,但都没有石锤。”她说完看对方不屑地努了努嘴,心下好奇地问,“怎么?你知道有内幕?” 有时候,掌握着别人不知道八卦和内幕,憋得实在辛苦,听见有人问,那人立刻得意地笑了笑,挑了挑眉:“3.P听过吗?” “!!!” 几人长大了嘴巴:“不会是……” “对,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两个人。” “天呐,亲兄弟哎!好恶心啊。” “真的假的啊?我只知道姜萸之和徐邵言的事儿,不知道还来了个徐归溢。” “徐归溢是什么样的你们还不清楚吗?海王一个,他喜欢姜萸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上次拍戏,他喝醉了和剧里的女主睡了,做的时候都在叫姜萸之的名字。那女主亲口跟我说的哦!” 几人“扑哧”一下笑了:“听起来好纯情啊。” “你是不是他粉丝?呵,也就你觉得纯情,你们根本不知道他私底下特别喜欢揩女明星的油,烂人一个罢了。”说话的人不自觉地抖了抖。 几人见她这副模样:“你是不是也被……?” “……” 关于徐归溢烂人一个这点上姜萸之颇为认同,她坐在马桶上,听着一墙之隔的外面毫无顾忌地聊着她的八卦。 厕所果然是八卦之地。 要不是她是当事人,她也想参与进去。 “那姜萸之和他们两兄弟的事儿是真的咯?” “你们这么想知道亲自问我不就得了?”一道清丽却平静的声音陡然响起,姜萸之推开厕所的门,睨眼扫了一圈大惊失色几人,继续笑道,“我这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人顿时一脸尬笑道:“姜老师,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对啊对啊,随便聊聊……” 几人作鸟兽散想走,姜萸之轻描淡写转身,拦住了出口。余光随意地瞟了一眼外面,会场灯光熠熠,无人注意到这里。 姜萸之不紧不慢地走到刚才爆料的女星面前。 这女星咖位不及她,平时就敢嘴嗨,真让她得罪姜萸之,她可不敢。 “萸之姐姐……”趁姜萸之还没发怒,女明能屈能伸地赔笑道。 “妹妹打住。”姜萸之打断她的话,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有我这样一个姐姐你不觉得恶心吗?” 女星脸色大变:“萸……姜老师,我们……就是闹着玩儿……” 姜萸之还在笑着,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的表情,她伸手理了理女明星耳边杂乱的碎发:“那你刚刚说什么?请重复一遍,趁我现在有空,心情也好,全都告诉你。” 几人对视一眼,感觉尿意汹涌,十分想遁。 女星也下意识退后一小步,她比姜萸之只矮一点儿,却硬生生被她比了下去,活像是矮了一大截。 “没没没——” “萸之姐姐,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可能是你听错了,我说的别人……”女星语无伦次地解释,又作势咬了咬嘴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儿人来人往,都是圈子里的人,谁管你前因后果,装可怜就完事儿。 “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欺负你。”姜萸之丝毫不客气,弯嘴笑道,话语直白,“你这样搞得像是我欺负你了。是不是?” 她又扫了一圈众人。明明她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无端端让人心底一颤,哪敢儿点头啊:“没没没……萸之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欺负人呢?” “对啊。” 女星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比起刚才那副装神弄鬼的爆料的得意,如今屈膝卑微到了极致。 不就是害怕她背后的唐家,徐家吗? 姜萸之觉得特别无聊,没劲儿透了。她放下手,声音冷冷清清:“你们看到我和他们两兄弟3p了吗?” 她的话音轻飘飘的,一点儿用力的咬词感也没有。让几人脸色大变,哪里知道她这么不要脸,竟然大刺刺地说了出来。 “没没没——” 就算是真的,她们也不敢在正主儿面前说啊!! 姜萸之道:“那就拜托你们不要传谣,谢谢了。” 最后这句话她十分诚恳,几人面面相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还以为她会揪着不放,拿身份和背后的势力来压人。 姜萸之最后又礼貌地一笑,说完便走了出去。其实她心里清楚,要想不让别人信谣传谣,首先她自己就要身正不斜。 说到底,还是自己做的孽,跪着也要澄清完。 …… ——姜萸之亲诉好消息,是怀孕了吗? 当天晚上姜萸之嘴里的好消息就盖过了慈善晚会的话题,上了让人津津乐道的热搜。 来回猜想,但总归是与怀孕脱不了干系。 那时,正主儿已经坐上了回亭盛府的车,祝英也看到了热搜,欲言又止。 姜萸之靠在椅背上小憩,眼睛也没睁,淡淡地说:“问吧。” 祝英这才抿了抿嘴:“姐,你和唐韫……你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姜萸之睁开眼,偏头望她:“你说呢?” “我……”她全然不明白姜萸之为什么把问题抛给她。 姜萸之瞬地笑了,摸了摸她的头:“祝英呀,你就是太单纯了。”她收回目光,继续靠在椅背上,声音冷漠,听不出情绪,“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儿。” -- 第6页 祝英一怔,心头生起了一股捉摸不透的凉意。 姜萸之闭上眼,似是很疲惫。 姜萸之到家,发现唐母遣苏姨过来看两口子了。 前世,两人没请阿姨,只让清洁工过来打扫,就是防止唐家人知道两人分房睡。 有时候苏姨会过来,两人在家就待在主卧凑合一夜。 昨晚,她和唐韫睡的客房。 姜萸之和苏姨说了好一会儿话,还说这次回来得久,明天就去看唐母。 等苏姨在厨房做饭,姜萸之淡定地抱着宝贝,将它藏在了衣帽间。 刚刚放完,姜萸之出来阳台上,远远看见亮如白昼的马路上,一辆黑车驶进车库。 章远出来,礼貌恭敬地拉开后车门。 唐韫从车上下来,他穿着精细考究的黑色西装,内搭黑色衬衣,着一身黑更衬得眉峰冷峻,神色淡漠。 两人的目光对上,他神情平淡地扫了她一眼。 身后的章远笑着朝她打招呼:“夫人。” 姜萸之一边点头,又兴奋地朝唐韫挥了挥小手:“老公,你回来啦!” 唐韫脑门儿疼。 章远跟在屁股后儿,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刚刚看到的新闻:“唐总,您和……夫人真的有好消息了吗?” 唐韫:“?” 章远抿着嘴巴,指指肚子:“就……怀孕……” 唐韫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章远一声不吭拿出手机点开视频。里面传来女人大义凛然却又轻软的嗓音:“对啊。你们没有听错,是我和唐韫的好消息……”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唐韫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没有。”他按了息屏键,头也不回地往前厅走。 他和姜萸之哪儿有什么好消息。 苏姨做完了饭,两口子恩恩爱爱吃完,进了主卧室。 也不知谁打开了电视,画面闪来闪去,但也没人看。 姜萸之神神秘秘跑进了衣帽间,唐韫无心理她,坐在沙发上,将电脑和外套放在一旁,放松姿态,解下衬衣袖扣。 指骨修长,有条不紊。 解到一半,他无意抬起头,整个人好似被定在了沙发上。 他怀疑姜萸之脑子坏了,抽风了。 不然为什么接二连三做出匪夷所思的事儿、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来?! 眼前的女人穿了身猫女仆装。 这猫女仆装是连体的,没情.趣内衣那么张扬,可越是半遮半掩就越让人遐想。蕾丝花边勾勒着饱满的胸前,微微撇开一点儿光景,细软腰肢和雪白大腿在灯光下无比晃眼。 她还故意性感地微微拱着身体,就像猫一样,慵懒,柔软,让人上瘾。 可爱,性感,乖巧。 也不知身后那毛茸茸的尾巴是什么玩意儿做的,翘来翘去,晃晃荡荡,无比碍眼。 唐韫无比烦躁,真不知道是该正人君子移开目光还是直接将她丢出去。 “你——”他怎么也问出口, 你到底想干什么?!干什么,啊?! 第一次在唐韫面前穿这种衣服,到底是紧张和害羞。 姜萸之都不敢直视唐韫,双眼羞涩得微垂,红唇贝齿轻咬。 “我……”欲言又止,将欲拒还迎拿捏到了极致。 姜萸之踩着小碎步过去,挪开电脑和西装,乖巧地挨着他坐下,支支吾吾:“那个……” 唐韫头也不抬,移开了两人的距离,冷淡地“嗯”了一声。 意思是有话快放,女人身上悉数香味钻入鼻息间,味道很淡却让人难以忽视。 姜萸之仿佛看不到,伸出爪子,精准地搂紧了他的腰身,软绵绵喊道:“老公!” 唐韫:“?” “今天晚上……”她俏皮地眨眨眼,白皙修长的玉手指向内室的大床,贝齿微张,又甜又软,“和可爱性.感的小喵咪一起睡觉觉吧!” 第4章 “妖精,让贫道收了你!”…… 这时,电视里传来突兀一声——“妖精,让贫道收了你!” “……” 彼此无言几秒,唐韫指着门口:“门在那里。” 慢走不送。 姜萸之:“……” 唐韫不再搭理她,继续解扣子。 干净的指骨扯了扯领带,喉结滚动,带着与生俱来的性禀撩人。似是拍荧幕大海报的男明星,媚而不俗,艳而不露。 她怎么会放过这么上等的肥肉啊?! 太暴殄天物了! 姜萸之几乎想强人所难了呜呜呜! 她赶紧回过神,立刻抬起手帮他解领带,像是贴心恩爱的妻子。 “你见过我半途而废过?”她垂眸,睫影微翘。 前世两人被唐家人安排同校,那时候根本不认识,也毫无交集。 后来倒是有过几次交集,打过微末的交道。但这么多年过去,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早已消失在滚滚红尘里。 不过结婚这么久了,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心性,一个冷漠至极,一个脾气坏不好惹。 谁先惹谁得到的就是一身骚,所以两人从不越界。 唐韫诚恳道:“那倒没。” 姜萸之笑吟吟:“那不就是了。” 唐韫没说话,垂眸看她。 他突然发现她在家里不化妆,顶着一张脸白皙素净,卷翘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目光再往下移,蕾丝包裹着女人柔软的光景。 -- 第7页 他若无其事移开目光,四处搜索遮盖物。 姜萸之解开了领带,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露出一道细小的弧度:“好啦。” 眼见她还要帮自己解领口的扣子,唐韫淡淡拍开她不安分的爪子:“不要得寸进尺。” “行吧。”姜萸之耸耸肩,拉下领带,素白的手指三两下卷起来,放在一旁,然后端起小脸聊正事。 “排卵期,机率大。”姜萸之脸不红心不跳。 唐韫:“……?” 她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的?! 唐韫简直懒得理她,气息变冷,起身就走。 “走什么啊?”姜萸之追上去,“哎,老公……” 她的声音很独特,嗓音细软,吐字清晰,电影都是原声,从不用配音。这会儿喊他老公,故意拉长了尾音,显得娇气又嗲,又骚又欲。 唐韫听得头疼不已。 他张张嘴想说能不能别叫老公,可复而一想,这是她的自由和权力,法律允许的。 但他还是想警告她。 唐韫停下脚步。 姜萸之没想到他会停下,猝不及防一头撞在后背。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拳头捶了上去,软软娇嗔:“唐韫!” 看看,前一秒还叫他老公,下一秒就翻脸捶他直呼其名。 唐韫好笑又无奈,嗓音却冷漠至极,讥讽:“怎么着也是影后级别,演技可以走心一点儿吗?” 姜萸之收起做作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好啊!” 唐韫好像从她眼里看到了挑衅。 下一秒,姜萸之直接伸出手,柔软的胳膊穿过他的腰间,从背后抱住了他,两人的身体贴紧。 “这样走心了吗?” “唐韫,我是真心的。” 姜萸之矮了唐韫一个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前胸还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软软的。 真心个屁,她的真心值几个钱啊! 唐韫心道。 可身体瞬间涌起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烦躁感,偏偏她还大义凛然地说:“行夫妻之事有什么不对吗……” “……” 唐韫站直,绷紧身体,一动也没动。 他深呼了一口气,极力控制自己:“姜……” 这时,苏姨来敲了敲门:“先生夫人打扰了,浴室没有洗浴用品了,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唐韫转身去开门,忽然又想起姜萸之这身……衣服。 脑袋抽风好像会传染一样,唐韫动作比手快,二话不说弯腰一把将姜萸之抱了起来。 身体一下子腾空,姜萸之小声地“啊”了一声,紧张地抓着他肩上的衣料,激动地心道……是要那个了吗? 她的脸已经红了。 下一秒,唐韫将她扔在床上,又扯了被子将她裹紧,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他半跪在床上,低声警告她:“安分点儿,听到没!” 姜萸之被他抱揽在怀里,手半握,像猫一样搁在下巴处挥了两下,喉间的好字不知怎地太紧张了,变成了——“喵~” 唐韫:“……”她可真会给他找事儿! 唐韫趁机拉开姜萸之的胳膊,稳了稳神色,大步走去开门。 只是脚步有些凌乱,像是逃命。 这他妈的哪里是要生孩子,是来勾魂的吧! 等苏姨走了,唐韫头也不回地去了隔壁卧室。 电视里说得没错,那女妖精吃人不吐骨头,别惹! _ 唐母昨晚得知姜萸之要来,早早儿让用人们去买菜。 她一大早就等在门口,见姜萸之进来,赶忙儿让苏姨搀扶着迎上来,笑嗔埋怨:“你这孩子终于肯回家看看了。” 唐韫上面有个早逝的哥哥,所以唐母生唐韫时年纪不小了,落了病根,一直在家养着。 唐家没有什么戏子上不得台面的世俗观念,唐母就很喜欢看她出演的剧。 其实唐家的长辈都喜欢她,她故意哄得长辈高高兴兴的,偏偏唐韫不吃她嘴儿甜,笑得也甜的那套。 结婚后她在外面胡搞的那些绯闻,一个字儿都没传到两老耳里,都是唐韫压着。 两老拿她当亲闺女待,可她从来不和唐韫一起回来,哪怕是表演虚伪的孝心。 如今看着精神面貌好好的唐母,姜萸之觉得难受,一口气堵在心底让她难以呼吸。 她是到死才知道那年父亲死后,舅舅根本就不想管她了,是唐家一直偷偷在背后资助她,安排她和唐韫读同一所高中。 唐家两老原以为两人会产生感情,可偏偏各自都不来电,连火花都没擦出来。 唐韫性格淡漠,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为了生活,在娱乐圈忙得昏头转向见不着人儿,或许有过些许交集,但很快就忘却在了后脑。 重生这一年,她二十四岁,也是内疚不安的,更是自责到想以死谢罪。她真是瞎了狗眼,谁待她好,待她不好都看不清! 可重来一次,她是否能改变那些东西吗?那个结局吗? 姜萸之问自己。 浓雾沉沉,没有答案。 - 晚上,唐韫知道姜萸之来唐家了。一下班了他便赶了过来。 晚上七点左右,姜萸之抱着猫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这个点儿来来回回全是新闻,她无聊,一边看一边玩手机,余光瞟见唐韫进来,她笑吟吟喊道:“老公,今儿回来得挺早的啊! -- 第8页 “这儿没人。” 楼下没人,用人都在厨房,提醒她没必要叫她老公,弄虚作假。 姜萸之脸上的笑更浓烈了。唐韫皱了皱眉头, 席间吃饭,姜萸之清了清嗓子,一副有话要说。 唐韫预感不好。 果然,姜萸之笑眯眯道:“爸妈,我和阿韫打算要孩子的。” 两人意外他们俩终于开窍了,均笑开了眉眼:“好好好,早点要孩子家里也热闹些。” 两人结婚前唐韫就是唐和的执行总裁,结婚后唐父有次在席间说是有了孩子他就正式退位,不再插手公司的事儿。 姜萸之知道唐韫目前虽位居副位,但实际上已是公司的掌权人,根本不屑用孩子来要这些虚虚实实的权力;她也不可能和唐韫生孩子的,就当作没听到。 所以一直想要抱孙子的两老到死都没能如愿,但不一样了,姜萸之不知道自己能改变多少…… 纵然她没有翻天的能力,但她还是要拼尽全力守护他们! 她说完看向大孝子,大孝子神情一沉,但也没说什么。 姜萸之乐得低下头吃饭。 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吸引大孝子的注意力,让他和自己睡觉。 唐母让两人留下来过夜,还让苏姨给姜萸之多准备些食材和小零食儿。 所以两人如往常一样,姜萸之躺在床上,揪起脑袋看了唐韫无数次。 男人一言不发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本书,殊不知也在琢磨她。 唐韫很清楚,姜萸之像变了一个人,突然说要和他生孩子,勾引他的意图非常明显。 她和徐邵言那些事儿他一清二楚,和自己结婚的前一晚都在徐邵言那里,他怎能看不明白——她是个烂人。 他还记得那晚唐家结束了热闹的婚宴,姜萸之也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沙发上。 那晚,月色堂亮,她穿着一袭红色秀禾服,金丝点缀,提花绸布。 头上的首饰珠子轻轻摇晃,光影在他脸上晃动,未明不清。 女人红唇微张,一字一句地和他划分界限:“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感情,结婚只是为了两家的承诺。”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面容隐匿在光影里,看不出神色。 姜萸之继续说:“所以婚后,彼此互不干扰。” 他懂了她的意思,淡淡道:“是唐家委屈你了。” “你明白就好。” “嗯。”唐韫望着女人姣好的面容,不知怎地还是动容了,又加了一句,声音沉静,“既然是唐家委屈你,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姜萸之当真也不客套,依仗着唐太太的身份,圈里圈外都得让敬她三分。 有了唐太太的光环,她拿下了很多资源,大抵真是吃这碗饭,演技好,高级长相,一跃成为一线明星。 她统共拍了三部电影,部部都拿了奖,二十四岁就拿下金牛奖影后,被封为最年轻最有灵气的影后。 如今姜萸之这样的意图目前有两个解释,一是唐母私下给她说了什么;二是……想利用孩子来做些什么。 他琢磨着其中的阴谋,一抬眼,发现姜萸之探出个小脑袋望着自己,眉梢眼角处处透露着——我在偷看你哦! 下一秒,被他抓到立刻趴了下去,小脑壳怏怏的,像极了软软的小猫咪。 还……挺可爱的。 唐韫:“……” 他实在捉摸不透现在的姜萸之到底想干什么了。 被抓包的姜萸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不是,她为什么要躲啊?这一世她又没做亏心事儿。 这样一想,她雄赳赳地抬头,挺了挺胸,更加理直气壮——没错,我就是在偷看你!怎么啦?! 唐韫还看着她,目光沉静,却看不出在想什么。 姜萸之又泄气了,纠结:“你……” 唐韫冷冷看了她一眼,低下头道:“再看就出去!” 姜萸之:“……” 不是以前的唐韫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就算讨厌她,但还会装绅士模样待她,怎么现在连绅士都没了? 难道他也重生了?知道她干的那些为非作歹的事儿,也来报复她的? 这样匪夷所思的念头倒是逗笑了自己。 黑夜让感官灵敏,唐韫躺在床上,听着女人如铃般的笑声,有些烦躁。 莫名其妙。 _ 第二天姜萸之醒来,发现唐韫早已出了门,她意料之中耸了耸肩去洗漱。 镜子里的女人粉黛未施,但皮肤状态很好,如清水芙蓉。一双凤眼微微上挑,明眸善睐。 她鬼使神差捏了捏脸,自言自语:“我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唐韫不心动呢?难道是穿得不够骚?早知道买情趣款式就好了。” 她吁长吁短,最后总结是唐韫直男得让人可怕,不是她没有魅力。 姜萸之吐掉嘴边的白色泡沫,心道:退缩两个字,她不会写。 吃完早餐姜萸之又跑来唐和了。她这几天来得极为频繁,再加上昨晚的新闻,公司的人不言而喻地想:唐总要生小包子了。 所以看姜萸之的肚子更八卦了几分。 听到姜萸之在问唐韫此刻在不在办公室。 助理老老实实回答:“一般周三早上有例会,唐总开完会会独自待在会议室看资料,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例会结束了。” -- 第9页 姜萸之今儿特意穿了件黑色西装,内搭杏色衬衣和包臀裙,细腰翘臀,长腿高跟鞋。 她暗喜:“也就是说现在偌大的会议室只有唐韫一个人。” 会议室好啊,会议室大啊…… 助理点头。 姜萸之笑着说:“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她径直走向会议室。 助理回到秘书办公室, “你去哪儿了?到处找你!”组长吼道。 助理:“我去了趟茶水间,正巧看见夫人来了,我就带她去了休息室。” 组长立刻将一叠资料放在她手里:“你把这些资料送到会议室。” “啊?”助理愣了一下, “不是十一点了吗?一般情况下会议早就结束了。” 组长道:“刚刚有个紧急事情。” 助理点点转身,突然想起了什么:“怎,怎么办?夫人进去了啊啊……” 这边的姜萸之全然不知。 她扭着小屁股,花枝招展立在会议室门口。玻璃后面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这太好了! 她暗戳戳搓了搓手,雄赳赳气昂昂推开门,捏着嗓子,又细又软:“唐总,热情似火的小秘为您服——” 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颗颗头,以及一脸被雷劈了的惊恐。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第5章 “我家那位大佬特别爱吃醋!”…… 不是说没人的吗?不是说只有唐韫一个人的吗?这些人头都是怎么回事?? 姜萸之怪叫一声,脚趾头蜷缩恨不得扣出两室一厅。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他们只是一颗小卤蛋…… 唐韫环视一圈,众人低着头,憋笑,一副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唐韫无奈地扶额:“章远你带她出去。” 章远也尴尬得不行,头像是垂得比姜萸之的身高还要矮:“夫人,等唐总开完会您再……” 姜萸之咳了咳,高冷转身:“不用了。” 走得潇潇洒洒,实际上落荒而逃。 姜萸之躲在休息室,一边捶抱枕一边鬼叫。 “呜呜呜呜呜!都怪那个助理说没人!我要开除他,让唐韫开除他!” “好丢人啊,丢脸丢到了太平洋。” “天哪,我怎么会敢这种蠢事!这不符合我的身份,我的形象!” “不不不——” 姜萸之琼瑶附体,绝望地倒在了沙发上,双目呆滞。 “好吧……我确实干了。” 这么一想姜萸之更加窒息了,为了引诱唐韫,她还特意解了两颗扣子,挤了胸部,让小秘书的事业线更加诱人。 “啊——”她心如死灰,“没有热情似火的小秘书,只有一个小智障。” 唐韫站在休息室门口,听着里面鬼哭狼嚎,抬起敲门的手放了回去。 远处的章远不解道:“夫人就在里面,唐总您不进去吗?” 唐韫转身:“算了,怕她尴尬。” 他说这话时,脸上有隐隐而无奈的笑意。但很快,笑意消散,再无踪迹。 姜萸之从唐和落荒而逃,直到坐在车里,她的手脚还在颤抖,为那一幕感到羞耻。 后悔,十分后悔。 一旁的祝英还以为她去做贼了:“姐,你怎么了?” 姜萸之很快掩饰了心情,道:“没事儿,走吧。” 今儿她要去摄影棚拍LR杂志的封面。她第一部 电影上映后,LR杂志便采访她,后来越来越红,拍过几次内插和封面。 今天是节假日,路上有些堵车。 到摄影棚已经过了点,但棚里没一个人敢抱怨,各司其职地调试着机器,连在网上发小道消息都不敢。 姜萸之成名早,背后又有唐家和徐邵言撑腰。 她要是耍大牌,谁敢说一句? 身边人个个儿都恭维着她,姜萸之连一句逆耳的话都没听过,得以养成了盛气凌人的性子。 姜萸之和祝英一同进来,工作人员立刻笑着迎上去:“姜老师您来了……” 摄影师周鹤猫在角落调试,听见姜萸之来了,他没站起来。 因为心里不太爽,但是不敢说,假装干活。 姜萸之让祝英把手上的奶茶和水果发下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抱歉,今天太堵车了,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工作人员:“……?”不敢接也不敢吭声。 不是说姜萸之从不道歉吗? 不是王者从不回头看吗? 姜萸之又亲自跟周鹤道了歉。 周鹤有些意外,其实他不太喜欢姜萸之这人,但作为一个摄影师,他却很喜欢。 有时候拍摄姜萸之会提出一些无理但有益于的拍摄要求,一般不伤大雅,他都不说什么。 姜萸之这类型的高级长相,天生自带光环,有镜头感,拍出来甚至不用精修就是一张时尚照。 不得不感慨,就是老天赏一口饭。 除去那些似真似假的传言绯闻,品行问题。她还是很敬业的,不然杂志也不会多次邀请她拍摄。 做完造型就开始拍摄,两人先前有过多次合作,都知道对方想要的点,合作起来甚是愉快。 拍完一组照片,中场休息。姜萸之坐在椅子上,化妆师正在给她卸妆。 周鹤看完发现没有要补的照片,朝姜萸之走过来。 -- 第10页 “姜老师。”他一副有话要说。 姜萸之睁开眼,眼睛里很快就有了笑意,显得人更和善了一些:“周老师,您说。” 这让周鹤没有打退堂鼓,他犹豫了几秒,试探性地问:“您知道纪立铭这孩子吗?” 姜萸之回想几秒,这一世还没交集,上一世交集可多了。她笑道:“最后有个很火的权谋剧,他演那个格外讨喜的男二?” “对对对,就他。”周鹤也跟着笑了起来,“是这样的,因为我们拍的这组照是古风,正巧这小孩子也拍了一部还不错的古代片子,跟我们风格很像。天逸那边想捧,想着不如来一组双人……” 他话里的意思姜萸之哪里不知道。 说是双人封,不就是借着她的热度来捧纪立铭吗? 本来前世姜萸之当场就不同意,这种带新人的事儿被分出去不少热度不说,稍不留意就掉坑里去了,传些不三不四的绯闻。 结果她回去后,徐邵言好生劝导,说是他也有投资那家娱乐公司,纪立铭是公司立捧的新人。 一旁的工作人员纷纷竖起耳朵,生怕姜萸之不同意,甩手说这个也不拍了。 周鹤也做了这个心理准备:“您要是……”他也就是来探探口风,姜萸之说不行,那肯定就算了。 姜萸之笑眯眯地应了下来:“没问题啊。” 周鹤都惊了一下:“那我就替他谢谢您了,有您带着,很难不红啊!纪立铭那孩子我先前合作过一次,人挺不错的,小小年纪卯着劲儿往上爬,也没什么歪心思……” 姜萸之又笑了下,没吭声。 纪立铭本人可是把歪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 当天拍第二组照片时,纪立铭的经纪人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能和姜萸之合作,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他们来时,周鹤正在拍姜萸之。纪立铭也坐下来开始化妆,化完就可以拍第三组照片了,绝不让姜萸之有一丝犹豫和后悔的机会。 化完妆,纪立铭眼睛不眨地盯着镜头前的姜萸之。她长得很漂亮,不是整容脸,长相十分有辨识度,也没有局限性。她可以是雍容华贵的贵妃,芙蓉如面柳如眉;又或是风情万种的熟女,性感可人;也可冰冷成熟的御姐…… 她的脸,人生,根本就没有局限性。 拍完,姜萸之穿上祝英递来的衣服,走出来。 纪立铭上前和她打招呼,可一对视姜萸之的眼睛,脸一下子就红了:“姜,姜老师好……” “你好。”姜萸之的态度既不冷淡,也不热络。 纪立铭抿了抿嘴,深呼了一口气走向姜萸之:“姜老师,第一次和您合作,我很荣幸……” 姜萸之连连点头,回以同样的话,像极了和善的长辈。 纪立铭第二次呼气,手不自觉地攥在了一起。 姜萸之看出他很紧张,说道:“你要不要先去找找感觉?”她扭头看向周鹤,意思是让周鹤去带他。 却没想到这话在纪立铭立铭听来就是某种暗示,他想起先前听说的—— “只要是长得好看的,姜萸之见一个上一个。反正就是借着前辈的名义行一些少儿不宜的车……” “唐韫的脸面?怕什么,他们夫妻俩各玩各的,唐韫知道也不说什么。” “……” 姜萸之来者不拒,知晓她已婚的身份,还是有很多男明星愿意前赴后继,想和她传绯闻,就算见不得光也行,只要她愿意将背后的资源给点儿他,哪怕一点点。 纪立铭知道自己年轻,长得好看。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 他低着头,跟个小白兔似的,红着脸说:“姜老师,我,我第一次拍这种照片,不知道怎么找感觉,你……” 工作人员各自干着各自的活儿,其实心思已经飘过来了,暗地里的群消息闪个不停。 【怪不得姜萸之那么轻易就同意了,她果然喜欢纪立铭这种长相。】 【你们有没有发现纪立铭长得很像徐邵言?】 【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而且纵观一下以前和姜萸之传绯闻的男的,都有一个共同点,和徐邵言很像……】 【姜萸之和徐邵言果然是真爱,可她为什么要和唐韫结婚呢?】 【这就问到关键点了,我们也想知道……】 姜萸之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更知道纪立铭话里的意思。 她装作听不懂,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话:“没问题,周老师有经验,我让他好好教你。” 纪立铭:“……”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他磕磕绊绊,“你能不能亲自教……” 话还没说完,姜萸之没听到,大大咧咧转身走向了周鹤。 纪立铭觉得他们是在骗人,这么好的机会姜萸之都不把握。他环视了一圈,工作人员立刻移开视线,装作干活。 他侥幸地想:可能是人多眼杂吧。 拍照的时候纪立铭一直都很乖巧,也没多说别的话。 姜萸之公事公办,除了拍照时的对视,她连目光都不肯多停留一秒。这让工作人员特别急不可耐,怎么跟八卦里说的不一样啊?! 姜萸之和摄影师之间的默契彼此熟悉,可加了一个纪立铭,不得不重新磨合。 晚上九点才结束,但一直到拍完全部照片,姜萸之也没有和纪立铭私谈。 -- 第11页 卸下妆,她拿过外套准备穿上,手机在桌上振动。她一边穿外套,一边扭身去拿手机,结果手空了,手机摔了下来。 她穿好外套,弯下腰去捡东西, “姜老师,我来。” 对方却先她一步伸出了手。 在两手即将相触的那一刻,她飞速地收回手,抬起头。 纪立铭捡起了手机,手机振动已经停止了。他递到她面前,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太好了,没摔坏哎!” 姜萸之无力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纪立铭演技真是太差了,演什么不好,非要拿小白兔型。 其实他长得确实很帅,模样周正,只是那眉眼里确实长得和徐邵言有点像,特别那双细长的双眼,笑着时挂着一副说不上来的狡黠,总感觉让人不舒服。 替身梗要开始了。 这梗还是从上部电影男三那儿传出来,她帮男三对了个戏,结果被有心人拍下来发在网上,说她就喜欢徐邵言那种类型,公事私办搞暧昧。 所以纪立铭的公司抓着这个点儿,想着法儿把他送到自己面前来。 前世,纪立铭可是铆足了劲儿勾引她,就像她勾引唐韫一样。其实这剧情特别完美,坏就坏在她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再说了,替身谁不好,偏偏替身徐邵言。 姜萸之实实在在羞辱了一番纪立铭。 她脾性不好,可私生活并不乱。 她还是个小处女呢,这说出去谁他么信? 而现在姜萸之之所以同意纪立铭来拍照,就是想要传言不攻自破。摄影棚里这么多人,她做了什么,干了什么,都在他们的监视下。 姜萸之接过手机,淡淡道:“谢谢。” 纪立铭又被打了鸡血似的鼓起勇气,说:“姜老师,谢谢你刚才给我的帮助,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他说完立刻改口,“今天没时间也没关系的,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 姜萸之放松姿态靠在椅子上,抱着手臂,歪了歪头:“你不知道我结婚了吗?” “啊?什么?”纪立铭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压根儿没懂她提这个干什么。 姜萸之继续说:“你不知道我家那位特别小心眼儿吗?” “嗯?”纪立铭反应过来了,可他不明白这跟小心眼儿有什么关系,她难道不是结了婚都还在外面……吗? 姜萸之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别道听途说那些绯闻,我家那位大佬特别爱吃醋,吻戏只能用替身,走红毯不能穿太暴露,晚上不能单独和男明星出去吃饭,不然……” “不然怎么?”纪立铭顺着她的话,下意识地呆呆地问。 “不然就打断狗男人的腿!封杀他!让他永无超生之日!” 姜萸之语气加重,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最后那个字落下,纪立铭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6章 “我看你长得就像一头猫!”…… 姜萸之说完,偏生还朝纪立铭伸出手:“不过去外面吃个饭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俩的关系很单纯嘛。但万一,万一他不听解释……” 纪立铭怔怔摇头:“不,不了,姜,姜老师下次有机会再约……” 姜萸之冲他莞尔一笑,站起来。 纪立铭回去就把这事儿给经纪人说了,经纪人还不相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最后得出结论,姜萸之太爱徐邵言了,知道他们的歪心思,也不喜欢替身接近,就拿唐韫出来挡事儿。 但是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某论坛发了一条小道消息“惊天内幕,姜萸之亲诉自己是夫管严”。 【夫管严?你他么的在逗我呢?】 【不传谣,不信谣。】 【姜萸之要是亲口说了,我直播吃翔!】 …… 彼时,姜萸之随祝英上了商务车。 她累得都抬不起腰来了,懒懒地倒在后面,含糊不清地说:“去亭盛府。” 祝英愣了一下:“不回东林区吗?”以往不管再累,姜萸之都要去见徐邵言,而且这几天她不是在亭盛府就是唐家。 太奇怪了。 东林区,是姜萸之和徐邵言所谓的“家”。 两人在那个“家”毫无顾忌地密谋该怎么弄死唐韫……一想到这些事儿,姜萸之哪里还有累的模样,握紧拳头,用力呼了一口气。 祝英察觉到她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好奇地仔细一看,姜萸之还是那副模样,面容淡淡:“徐……邵言大概也不希望我这个时候去吧。” 祝渔一怔,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讶异:姜萸之懂事儿了? 姜萸之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等唐韫,等她迷迷糊糊快都睡着时,终于听到了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 唐韫回来了! 这个讯号让姜萸之的睡意全无。 很快,隔壁卧室传来动静,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静静地等待。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那边没了动静,应该是洗完澡睡下了。 唐韫没注意到她回来了?还是说他压根儿就不在意? 姜萸之气得一把掀开被子,赤脚走到隔壁。 女人白皙的骨指搭在门把上,小心翼翼地往下一拧,门竟然没锁。 暗喜! 屋子里亮着晕暗的灯,唐韫怕黑是从小的习惯,但又不喜欢太亮,便在角落放了一盏灯开着睡觉。 -- 第12页 她开门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他起来,应该是睡熟了。 第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姜萸之有些紧张。 但她还是镇定地呼了一口气,动作随意地往下扯扯身上的吊带真丝裙,将柔软的发丝分开,半遮半掩了领口下的春光,灯光下白皙的玉脚走向那张床。 她爬上来,轻声钻进被窝里. 柔软的大床陷了进去。 唐韫的眉峰动了一下,下一刻,警觉地睁开眼。 他刚刚入睡,醒来视线里一片模糊,迷茫,过了一会儿眉头微蹙才警惕起来,直到看清姜萸之,眼神变淡。 姜萸之支起下巴趴在一旁,明晃晃的细腿,脚丫子翘得老高,还嘚瑟地晃来晃去。 见他醒了,她也不惊惧,只目光直勾勾地看唐韫,明眸善睐,弯着笑:“老公你醒啦?” 唐韫的脸顿时黑了。 其实姜萸之笑起来很好看,嘴边有一道浅浅的梨涡,他很少看电视电影,却也知道这张脸适合上大荧幕。 许是这晚灯光暧昧迷离,让她看起来格外狡黠有诱惑力。 而更有诱惑力的是……她穿了条杏色的真丝吊带裙,贴着玲珑有致的身材,领口下的春光一览无遗。 前有性感小野猫,后有热情似火的小秘书,他对这一幕竟然不觉得意外。 是姜萸之不干的人事。 唐韫闭上眼不去看她,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复而还是睁开眼问她:“大晚上的你干什么?” 姜萸之凑近他,吐气如兰:“当然一起睡觉呀,不然我还能是做贼?” 唐韫:“……” 姜萸之故意靠上来,两人的身体贴着身体,彼此的气息逐渐发烫,偏偏一双玉手下还不安分地往衣服里钻。 像极了夜半引诱书生的小妖精。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今天的我是热情野火型的小野猫哦!老公,你喜欢哪一款呢?” 唐韫忍无可忍:“我看你长得就像一头猫!” “……” 姜萸之有点儿想笑,奈何气氛让她生生绷着:“老……” 唐韫冷静地拉开她花里胡哨的爪子:“妈到底给你说了什么?”让一贯对他爱答不理的姜萸之,如今对他投怀送抱。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什么?”姜萸之装傻,手下抱紧,纹丝不动。 唐韫只得撑着身子起来,靠在床头背上,语气平静:“姜萸之,我是不可能和你有孩子的。” “为什么呀?!” 唐韫反问:“你觉得呢?” 姜萸之当然知道为什么,结婚的前一晚她都和徐邵言在一起,明明白白给他戴绿帽,哪个男人会喜欢?能容忍? 姜萸之把下巴一扬:“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脑子还聪明,学历……还行,想和你生个优质宝宝不行吗?” 唐韫:“……”哑口无言。 也只有姜萸之能说出这番理直气壮的话来,他都被她气笑了,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目光很沉,淡无波动。 “你就说行不行?”细软的声音还有些恼怒。 唐韫心道他还没恼怒,她倒是急了。 姜萸之见他不理自己,气急败坏地坐起来。 哪知她动作太猛,手不小心掀开了被子以及男人的上衣,衣衫被套扯开,露出了男人结实的腹肌和深灰色的内裤边缘。 “我……”姜萸之咋舌,对这一幕有些手足无措,“我……不是故意的。” 可解释在这种场景下显得多此一举,欲盖弥彰。 转念一想,她本来是找唐韫睡觉的,害什么羞啊? 她立刻眼睫一抬,挺挺胸,空荡荡的真丝睡衣轻晃,显得理直气壮一点儿了。 唐韫庆幸自己有穿衣服裤子睡觉的习惯,他慢吞吞地拉下上衣遮住肉.体,道:“别闹了。” “我没闹,我是在很认真地跟你提议。” 姜萸之盘起双腿,一双又白又嫩的腿在灯光下格外晃眼,裙摆半遮半掩了上面的光景。 她微微歪着头,开玩笑娇嗔:“唐韫你自己说我俩结婚多久了?不要孩子你老唐家的皇位谁继承呀?” 听着像埋怨,可音调拉得又细又长,倒像是撒娇。 这个认知和这番直白得都不遮掩的话,让唐韫忽地笑了。 眼角微扬,少了白日的冷漠,细细碎碎的暖光落在眼底,晕染了些许冷调。 姜萸之突然觉得,唐韫这张脸,是有让人心动的本事。 下一秒,唐韫又转头看她,表情啼笑皆非又漠视:“你要钱何必弯弯曲曲。” “我是为了报……”报答你,姜萸之思考两秒还是咽了回去,理直气壮,“对啊,不行吗?” “可以。” 唐韫冷笑,他站起来,抱起被子就盖在了她的头上。 “唐韫!”姜萸之挣扎着出来,就听到那人格外冷漠的声音:“不过,我奉劝你把心思藏着掖着,别让两老听见了。” 她停下动作,头埋在被子里,听到唐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姜萸之很头疼,无奈地想,怎么色.诱这招搞不定唐韫呀?! - 唐韫穿着居家服坐在客厅,窗角有细风探进来,树荫晃动。 姜萸之接连的反常举动让他非常奇怪,他摸不透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 第13页 他想得出神,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是章远急切的声音:“唐总,西南合作的负责人李总说想再考虑考虑。我怀疑有人从中作梗,让他们往里查,发现……”他迟疑两秒,“是徐邵言。” “徐邵言。”他轻喃这个名字,眼皮一抬,看了看天花板。 “那我亲自去见见李总。” 姜萸之从唐韫卧室出来,别墅早已空无一人。 她靠在墙壁,抱起手臂自嘲一笑。 - 姜萸之的色.诱和示好的计划全数失败而归,但眼下却没有时间再让她出招了,因为唐韫出差,而她的休息时间也结束了。 计划暂停一段时间。 经纪人李如让助理拿了几个剧本过来,姜萸之才翻了两本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拍这个!”姜萸之大手一挥,拍板定案。 助理低头一看:“《西沉》。” 她笑眯眯地说,“姜姐和如姐的心思果然在一个频道上,如姐也想你拍这部电影,只是她怕你不喜欢这种题材,便让我多拿了几部让你选。” 姜萸之:“其他几部都推了吧。” 姜萸之知道,李如是真心为她好,希望她在影视圈站稳脚步,不管是流量、演技、实力,都要拿到手。 一直以来,李如给她接的都是大制作有口碑的电影。 《西沉》也不例外,只是前世她接完就后悔了。 这部戏要去西北拍摄,干涸地带,交通不便。而且剧本里还有骑马、掉威亚、落水等高难度都不能用替身。拍摄时她天天打电话给徐邵言,闹脾气要解约。 徐邵言明面上哄着她,可私底下什么作为也没有。 她一边等还是咬着牙把电影拍完了。 谁能想到这部看起来“题材冷门”的电影,会拿下国际大奖呢?她的片酬也升了好几级,同样,也更加倨傲目中无人。 谈好片酬合约以后,就要去拍摄了。 去机场的路上,姜萸之望着窗外渐渐倒退的高楼大厦。 车里很安静,许是见她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祝英凑到她耳边,小声安慰道:“姜姐,徐先生又在出差呢,等他回来了就去西北看你。” 以往姜萸之去拍戏,都要徐邵言亲自接送,若是他没时间,她便一个接一个电话打过去撒娇。 其实徐邵言恼得很,可谁让她有利用价值,打碎了牙还是得吞进肚子里将她高高挂起,拼命哄着。 姜萸之也将计就计,不开心地应下了:“好。” 祝英甜甜一笑,给她倒了一杯水。 姜萸之接过水喝了一口:“谢谢。” 祝英一顿,有些不习惯近几日会说谢谢的姜萸之。 但是姜萸之也不在意她的眼神,被她看穿,闭上眼睡下。 到了机场,刚下车出来就是闪烁的镁光灯,姜萸之眯了眯眼,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姜萸之有话题女王的称号,她自带流量,又不是个安分儿的主。 记者就爱写她的八卦,今儿夜会徐邵言,明儿唐和研发出了什么药品,后儿她和某个男明星深情对视……微博上全是津津乐道和谩骂,来来回回的热搜千百遍,还不带重样。 如今想来,她觉得真累。 李如亲自来送她,提了一袋子的护肤品和药品塞给祝英。 李如说道:“西北太阳大,你要注意别晒伤了,可能会有高反,要注意保暖,别感冒了。我工作忙,不能亲自陪你去,但是投资方和剧组我都替你打点好了,你……”越说越舍不得:“那地儿苦啊……” 姜萸之只注意到她说晒伤,而不是晒黑。 她不说话,一头扑向李如的怀里。 李如被这个熊抱弄得摸不着头脑,问一旁的祝英:“姑奶奶这是怎么了?” 祝英:“我也不知道姐最近怎么了,就……”就像变了个人。 姜萸之身边大大小小的助理都是徐邵言的人,包括祝英也是,唯有跟她最久的经纪人李如不是,也是到死才知道李如曾经承过唐家的恩。 这部电影上市后的火热宣发也有唐家的功劳,唐家待她的好,她从来都不知道。 她重活一次,到现在才晓得。 还不算晚。 姜萸之退出她的怀里,撇撇嘴:“我怕那边苦,累,提前撒撒娇。” 李如哭笑不得,复而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那边条件艰苦,但好电影也是这样来的,而且……”她小声道,“昨天UM的负责人过来接触你了,虽然没有明说,但应该是为了接洽明年亚太区的代言。这部电影要是成了,估计明年下半年的也签了。” 姜萸之挑挑眉,她不但知道明年的成了,后年更是直接签了全球代言。 姜萸之道:“我知道啦,我会好好拍戏的!” 一群保镖将姜萸之护在中间,姜萸之远远和接机粉丝打招呼,签名。 她对粉丝们笑起来的模样亲切极了:“小心点儿,别挤别挤,大家要注意安全……” 粉丝尖叫声:“姐姐我爱你!” “小不点儿,姐姐也爱你们!”姜萸之比了个心。 李如好奇地看了她几眼,忍不住问:“心情很好?” 以前的姜萸之对这些接机粉丝只打个招呼客套客套,甚至不会去看,也从来不说关心的话,更别提抽空签字了。 -- 第14页 姜萸之当然不会说她重生了,避重就轻:“追星女孩很可爱啊。” 李如:“……” 姜萸之眨眨眼,朝她抛了一个眉眼:“难道不是吗?我们家如如姐也超级可爱的哟!” 李如被她逗得咯咯笑,也觉得姜萸之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活泼可亲,没那么盛气凌人了。但登机广播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不再多想。 “快去吧,别误点了。” - 西北这边的条件不好,周遭全是黄土高原,就这一小块绿洲,他们住的酒店连B市的招待所都不如,下午风沙大,窗子也开不了。 姜萸之睡了一觉,又背了一会儿剧本,看看时间,凌晨时分。 她推开窗,风沙散去,视野空旷。西北的天气倒是比B市好了很多,墨色的夜,天际像是一条银河,挂着漫天的碎星子,一望无际的银。 怪好看的。 她趴在窗口,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修修pp,又是饱和度又是滤镜。最后满意地点开微信联系人,找到章远:唐韫微信号多少? 今天的她要和唐韫网恋啦! 第7章 “夫人给您发消息了。”…… 章远和唐韫正在等待接下来的会议,意外地收到了姜萸之的微信消息。 章远:夫人?! 此时的内心活动:夫人怎么大半夜地给他发消息? 章远:唐总的微信号都是我在管理的。 姜萸之:哦,那我加他,你同意。 章远推送名片,姜萸之加了好友,黑色头像,微信昵称是唐,微信号是tangy0305。 姜萸之:0305是什么意思? 章远斟字酌句: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对唐总很重要的日子。 姜萸之在脑中搜索了唐韫,老太太,包括家里人的生日,结果都不是。 那是什么呢? 还是随手打的? 她想得认真,这边的章远暗想姜萸之应该不会再发消息了。 他合上手机,抬头对靠在沙发里休息的唐韫,如实道:“唐总,夫人加了您的微信。” “哦?”唐韫却并不感兴趣,随意道,“她说了什么?” 章远刚想说话,只听手机振了一下,是微信消息来了。章远道:“夫人给您发消息了,您要看吗?” 唐韫挑挑眉,还是接过了手机,一眼扫过前面的内容,眸光变静。 他看下面的消息,姜萸之:章助理,唐韫在干什么? 姜萸之:唐韫是不是在开会? 姜萸之:[图片] 唐韫点开图片,照片很清晰,是漫天星河的夜幕,不像是在B市。 他偏头问章远:“她这么快就到西北了?” 章远点头:“是的,夫人昨天到的。” 他没有回,姜萸之的消息又来了:你告诉唐韫我到了西北哦!听见了吗? 姜萸之:西北这边条件好差,你们要不考虑考虑投资个酒店啥的? 唐韫垂下眼睑,打字:知道了。 想起不对,又删了重新打字:好的。 会不会太奇怪了? 最后,他还是发了一个字:嗯。 唐韫抬眸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到点了,他站起来将手机扔在章远怀里:“开会。” 姜萸之等了半天才等到“嗯”这一个字。 她支着下巴,心道:章远这小子敢对她这么冷漠?扣工资。 姜萸之锁上手机,明天开始拍摄,她在看剧本背台词。 《西沉》讲的是草原部落上一个大家族由兴旺到没落,算是一个小众的文艺记录片。 她看得出神,门铃响了,她穿上外套去开门。 徐归溢靠在一旁的墙上,他是徐邵言的亲弟弟。长相帅气,演技不错,被评为近几年青年演员里面的可造之材。 可私底下私生活极其混乱,狗仔就爱蹲他的八卦,今儿捏了某个小花的屁股,明儿在网红家里夜宿。 风评不堪,花花公子一个。 也是《西沉》的男主角。 “好久不见呀,姐姐。” 徐归溢吊儿郎当送上一个大拥抱。 “你怎么来了?”姜萸之不漏痕迹避开他的拥抱。 尽管她面上笑吟吟,可藏在袖口底下的指甲还是掐紧了的手心。她就是太相信这两兄弟,所以才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这一切都怪自己咎由自取。这一世,她一定会穷其一生来守护自己的东西。 徐归溢眯眼暧昧地笑了笑,扬扬下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姜萸之知道徐归溢对自己有想法,当着哥哥徐邵言的面儿也不掩饰。徐邵言不拿她当人,对徐归溢毛手毛脚的动作全然看不见。 “我倒是想请你进来,可是……”姜萸之对某处正在偷拍的角落眨眨眼。 徐归溢懂了,但他不介意:“怕什么,反正我们俩清清白白的。” “我们俩真的清清白白吗?”姜萸之睨眼,倾身的动作暧昧不清。 走廊上昏黄的光映照这张白皙似玉的脸,勾人如水的眼睛,小巧挺翘的鼻子,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心魄。 就是这么一张粉黛未施的脸,徐归溢只觉得喉结一紧。 怪不得徐邵言宝贝她宝贝得紧,他也喜欢她这双眼睛,明眸善睐,不笑也让人沉迷其中。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试问哪个人不喜欢被封为娱乐圈最动人的眼睛的姜萸之呢? -- 第15页 十七岁以玉女形象出道,有演技,有相貌,被封为最年轻最有灵气的影后。 只可惜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年纪轻轻就结婚了,对方是唐和医疗现任掌权人——唐韫。 当时轰动一时。 旁人都说姜萸之和唐韫的婚姻不会善终,善不善终徐归溢不知道,他只知道唐韫肯定会不得善终。 - “阿萸……”徐归溢开始亲昵地唤她,去拉她的手。 姜萸之头皮发麻,正巧听见那边传来声响,她借口说道:“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见她想要去看,徐归溢不想错过独处的机会,飞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阿萸,和我试试,不行吗?” 姜萸之皱了皱眉头,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 前世徐归溢也说了这样的话,她只当小孩子家家说胡话,当他是徐邵言的弟弟,仍是没有避嫌和多想。 剧组拍摄为期三个月,时光漫漫,长夜空虚。 徐归溢说的试试到底还是委婉了——他想和她做剧组夫妻。 他说得直白,当真是把她当成烂人了。 不过前世的自己确实是个烂人。 多少人传她今儿睡在某个导演的床上,明儿为了剧本和好几个投资人喝花酒,与某当红明星按捺不住寂寞做剧组夫妻。 有夫之妇还和徐邵言同归同出,全然不将丈夫唐韫放在眼里。 现在想起来,一张好牌被她打得稀烂,可她的的确确没做过那些烂事儿。 姜萸之不轻不重推开徐归溢的手:“乖仔,你哥哥会弄死我们俩的。” 果然,徐归溢听完皱了皱眉头,嘴上不饶人:“怕他做什么呀。” “破小屁孩儿。”姜萸之低低一笑,像是真拿他当不懂事儿的小孩子。 徐归溢弯起眼睛,当她这是宠溺:“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姜萸之笑笑:“我可不像你被邵言揍。” 徐邵言揍起人来是下狠手的,姜萸之没少在两兄弟之间劝架。 徐归溢又感动了。 “阿萸……” “叫姜老师。”姜萸之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偏偏话里又有道理,“在外面还是要避嫌。” 徐归溢也怕真被拍到不合适的东西,徐邵言绝不轻易放过他,便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行吧,那我明天晚上再来找你,一起吃个饭!” - 第一天拍摄就是重头戏。 一早上都是草原马戏,导演收工转场。 姜萸之累得腰和腿都蹬不直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和和气气对工作人员说:“大家都辛苦了。” 徐归溢眨眨眼,朝她俏皮笑笑:“姜……姐姐,你也辛苦了。” 剧组里不乏人精,不难看不出徐归溢对姜萸之有意思。 才拍摄一天,徐归溢只要一ng就爱向姜萸之请教,叫她姜姐姐,说一些似是而非暧昧的话。 微博上各种艾特她,明面上儿是宣发,可私底下大家都懂,脑补了一出豪门兄弟爱上我的狗血剧情。 姜萸之哪里不知道众人看戏的心态,大声道:“你啊,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你哥哥说你从小就吃不得苦,托我好好照顾你。” 一番话说得感人至深。 徐归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把情话咽了回去。 姜萸之转身让祝英给大家发瓶装水。 这水是徐邵言空运过来的,贵的很。再加上又是物资匮乏的草原,瓶装水这种东西是稀奇物。 但她不心疼将好东西分享出去,大大小小的工作人员这几天已经受了她多种好处,纷纷朝她道谢。心想:姜萸之根本没有外界所说的那么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嘛,果然众说纷纭的八卦不靠谱。 姜萸之却很清楚那是事实。 她娇气又任性,仗着是唐夫人,背后又有徐氏集团的徐邵言撑腰,随行跟了好几个助理。 剧组的人对她客客气气的,尊称她一声萸姐、姜老师、姜前辈。 她不懂得收敛锋芒,不懂得感恩。 所以在唐家失势后,每个人都可以踩她一脚。 - 晚上剧组在附近的烧烤摊组局,这边什么都缺,唯独一盘盘羊肉、牛肉不缺。 冒着滋滋热油的烤全羊架在烤架上,一群大老爷儿们捧着大块大块的肉和酒大快朵颐,吃得手上嘴上全是油。 徐归溢站起来,举杯子:“在座都是娱乐圈的前辈们,我敬仰不已。《西沉》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我敬大家一杯……” 谁敢不卖他的面子,举杯就干。 男二宋康和徐归溢是同期出道的小鲜肉,从成名开始,两家的粉丝一路互斗,见证两人的花路。 但不同的是,徐归溢背后有人捧着,地位、实力,自然是更高一截。 宋康见徐归溢卖弄,急忙站起来跟着说了一番好听的话,举杯敬酒。 你来我往,酒过三巡,好不热闹。 姜萸之借口身体不适,早早离开了。 出了烧烤摊,她寻了个洗手间,哇的一下将胃里的东西全吐了。 她要保持身材。 出了洗手间,她站在路旁,拧开瓶装水盖子漱了漱口。 这里不像大城市,到处都是人。还不到九点,离开烟火地,周遭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人。 她扶着矮墙,仰头静静望着头顶的月亮。 -- 第16页 月亮又大又圆,像白玉盘子。圆月让人思乡,她呼了一口气,突然有些想唐韫了。 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回B市了? 她拿出手机,指腹划微信联系人的页面,上面都是她和章远的对话,正主唐韫一次都没回复过她。 这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姜萸之快速回头看那人,徐归溢和她一样身上还套着剧里的旧衣服。 “姐姐……原来是你躲在这儿呢,让我好一顿儿找啊……” 第8章 “姐姐,你真的坏啊……”…… 徐归溢摇摇晃晃走过来,身上带着浓郁的酒气。前世,也是现在这个时候,徐归溢喝醉了,将她压在身下。 她吓得动弹不得,连反抗都忘了。 第二天两人就上了热搜,说她和徐归溢是剧组夫妻,夜半三更按捺不住饥渴钻进小树林。 她花了四千万还是没有把消息压下去,后面消息压下去了,她以为是徐邵言,到死才知道是唐韫压的。 绯闻热度是徐邵言做的局,目的为了动摇唐氏的股市,以及她和唐韫的关系。 明明那时她一颗心都在徐邵言身上,他让她嫁给唐韫她嫁了,根本看也不看唐韫一眼。 可徐邵言这人敏感疑心重,一点儿都不相信她,将她利用完了就丢。 姜萸之不漏痕迹退后一步:“你喝醉了?” “没有。”徐归溢眼神迷离,一看见是喝醉了。 姜萸之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你是姜萸之,是我的好姐姐……”他嘿嘿一笑,身体往前一倾,似是要将她就地扑倒。 “姐姐,萸之,我喜欢你,你好香啊……” 姜萸之早有防备地退后一步,徐归溢扑了个空,一头撞在前面的矮墙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捂着额头,回头邪肆一笑:“姐姐,你真的坏啊,但是我好喜欢……” 他早就想对姜萸之说这番话了,趁着醉酒将骚话一股脑全吐而快。 姜萸之看着都疼,憋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头:“那想不想和我好好玩一次?” 徐归溢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眼睛都亮了:“好啊好啊,玩什么?” 姜萸之低下头,小声道:“这儿人多,我在剧组休息室等你。”说着,伸手掏进他的衣服口袋里,拿了一把钥匙。 徐归溢醉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哪里管她拿了什么,脑中的关键字是去休息室。 他摇摇晃晃,循着残留的思绪过去了。 这边的姜萸之转身就回了旅馆。 隔绝了热闹的场合,室内安静,她趟在啵啵床上,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独处的时候,她不用戴面具,才能真正地露出原本的模样——十八岁以前的姜萸之,天真无邪,聪慧高傲。 徐归溢……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脑中一步步地计划着。 第二天徐归溢在休息室的门外醒来,发现额头撞了一个老大的包。他茫然,全然不记得昨晚自己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哥,你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样……”狼狈? 徐归溢闭着眼,任小助理用冰块消肿,一边说:“我真的不记得了。” 小助理叹了一口气:“只能让化妆师多用粉盖盖了,希望不要影响今天拍摄的进程。” 姜萸之拍完戏回旅馆,听到几人在讨论,说是有房地产商承包了这片,要做商业中心的规划。 “这房地产挺有先见之明哈!等现在拍的那部戏上了,到时候肯定有很多的剧组来这边拍戏。” “我的家乡算是熬出了头……” 姜萸之闻言眼睛都亮了,唐韫!一定是唐韫! 唐韫收到了她作为苦主的诉求。 姜萸之兴高采烈地躲在墙角听了半天,终于听到知情人的可靠消息:“据说是安达房产哦,怪有钱的。” 安达? 她立刻拿出手机搜索安达两个字,全然没有找到与唐和、唐韫相关的东西。 啊,不是唐韫啊,害她白高兴一场。 姜萸之兴趣顿时减淡,一边按电梯,一边拿出手机给唐韫的微信号发消息。 姜萸之:你们已经错过了一个亿。 唐韫秒回:?? 姜萸之:章远你好闲哦。 远方的章远打了一个喷嚏:“???” 姜萸之哈哈一笑收了手机。从电梯出来,突然听见一道刻意压制的声音:“你老实告诉我,馨姐休息室的东西是不是你拿的?” “巧姐,你怀疑东西是我偷的?”另一道女声不可置信地极力否认,“不是我拿的,我根本就没见过……” “那你告诉我,昨天下午我们都在拍戏你在哪儿?” 女生沉默了。 见状,那人叹了一口气:“小越,我知道你无父无母的,只有一个小混混哥哥,家庭条件不好,但是你……” “我哥哥不是小混混!”小越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家人是她的底线。 那人默了几秒:“那你说这是什么回事儿?” 小越说:“昨天下午我是去了休息室,但我没有进去,也没拿东西。” 见她如此肯定,那人道:“小越,你跟我说实话。”顿了顿,“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没有把握,没有证据,我是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 第17页 小越:“巧姐,我跟了你这么久,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相信我吗?” 那人沉默了一秒:“我信证据。” 小越:“好,那你拿出证据,反正东西我没有拿。” “小越!你知不知道有人告诉我,昨天亲眼看见你从馨姐的休息室出来!你还在狡辩……” 小越委屈而愤怒地瞪着巧姐:“到底是谁污蔑我,我根本就没拿,我……” “那你就告诉我昨天你去休息室干什么?” “我作证。”姜萸之突然开腔。 巧姐和小越齐齐望过来,巧姐脸上立刻挂起笑容,迎上来:“萸之姐,你……” 姜萸之走过来,看了小越一眼,突然发现这张脸让人有些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 或许经常在剧组里稍稍一瞥的缘故。 她淡淡一笑:“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去休息室是帮我拿东西呢?” 小越一怔,立刻说:“是啊,巧姐,昨天,昨天……”到底是撒谎,小姑娘支支吾吾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姜萸之忍不住笑,将谎话撒了下去:“昨天我助理不在,揪着眼熟的人帮我去拿东西,没想到闹了个误会,挺抱歉的。” 巧姐哪里敢让姜萸之说抱歉,连连说自己弄错了。 “误会澄清那我走了。”只是姜萸之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着巧姐说:“有时候不必听信片面之言,比如我现在也可以说污蔑她的那个人其实是小偷,毕竟……那个人也在场呀。” 巧姐心底一惊。 等姜萸之走了,巧姐半是惊讶半是责怪:“既然是帮萸之姐拿东西,那你怎么不早说?遮遮掩掩的,搞得我还真以为……” 小越垂着头:“……我怕您不相信,所以……” 她望着姜萸之背影,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姜萸之竟然帮她隐瞒,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向她道谢。 其实昨天她并不是帮姜萸之拿东西,而是在躲在休息室旁边的楼道和她哥吵了一架。 对于电话里的内容,她头疼而心烦。 离开,还是不离开? 她一时没有了答案和抉择。 - 今天要拍三个人的戏。 这幕主要讲的是大宅长女的姜萸之和药房学徒宋康私奔,中途却被父亲的下属发现,派人前来的时候正巧撞到男主徐归溢回来。 阴错阳差下,宋康以为徐归溢是来阻止两人的,便和他打了一架。 这场戏的重点是宋康和徐归溢的打戏。 戏中,一个是有武术功夫的学徒宋康,另一个是新派留学的公子哥儿徐归溢,看似文质彬彬,实则狠狼一匹。 戏外,两位都是同期的当红小鲜肉,又是对家,常被媒体比较。 如今要同框,暗地里都想好好较量一番。 徐归溢比平时早起一个小时练武术动作;宋康那边也不例外,前一晚特意请教武术老师学习了大半宿。 姜萸之在场务搭的简易化妆室化妆,四月初泛着冷意,草原戏的条件艰苦,粗布灰旧的衣服抖一抖全是灰渣草渣。 她抖完衣服,拿了药酒擦在马戏上摔伤的手臂。整天在太阳底下,皮肤还是又细又嫩,只是多了几道青青紫紫的瘀痕。 祝英看她不差使自己,总觉得姜萸之变了很多,好像变礼貌了,声音也没以前那么尖锐了,以前或多或少还有点盛气凌人,可现在通通没有了。 祝英摇摇头,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这边拍摄条件辛苦,导演严厉,姜萸之应该只是被磨平了几分性子。 等回到光鲜亮丽的镁光灯下,她仍是那个年纪轻轻就拿下金牛奖的影后,拥有高姿态的资本。 “姐,我来帮你擦。”祝英知道站着不适合。 姜萸之垂下眼,不漏痕迹地合上盖子,淡淡道:“早上编剧说改了几句台词,你去帮我把改好的剧本拿来。” 不同于今生,前世下了戏,祝英用药酒小心地给她揉青痕,悄悄跟她说:“姐,徐先生过几天来看你。” 她闻言开心的不得了,哪里还顾上疼。 祝英又哄着她:“先生让您多带带小徐先生。” 她连连点头,全然不知背后的阴谋。 如今,祝英帮她把剧本拿了过来,又说了同样的话。 姜萸之闻言笑了笑,道:“这段时间你又不是没看到归溢的演技,后生可畏啊。” 她眯了眯眼睛,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徐归溢都不需要她带。 “不过,可别让被宋康抢了风头啊。”她意有所指。 - 徐归溢这边也是单独的化妆间,化妆师正在给练完武术的他化妆,助理在一旁端茶倒水,气氛稍显安静。 化妆师一边扫眉,一边活跃气氛地夸赞:“徐老师,你皮肤真细腻,就像婴儿的肌肤。” 徐归溢平时听惯了这些奉承的话,眯了眯眼,受用极了。 化妆师麻利地将粉拍在脸上,又在唇心上点了一抹红,晕开,笑着说:“这是宋老师昨天送给我们的唇彩,涂上去很自然……” 徐归溢眼皮一抬。 第9章 “看不出他玩得那么花。”…… 助理本来在倒水,听到这三个字蓦然停下了动作。 气氛静了一瞬。 化妆师一滞,想起那些八卦,她立刻拿了一支大牌的唇彩,装作无事发生:“是我搞错了,不好意思,刚刚那色不适合今天的服装,果然还是这支适合。” -- 第18页 徐归溢闭上眼,没再说一句。 化妆师稍稍松了一口气,大意了。 徐归溢化完妆,换上剧服,白衬衣搭配马甲的西装。宋康那边也整装待发,一袭白衬衣和黑色裤子。 两人一左一右地带人从化妆间出来,朝对方稍稍点头示意,算是拿出了友好的面子。 但是谁也没有让步,徐归溢和宋康并肩在前,助理跟在斜肩后方,得了主人的乖,谁也不搭理谁。 四个人将狭窄的廊道堵得水泄不通。 姜萸之早已在了现场,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喝着茶。 看着并肩出来的两人,穿着剧服,风姿绰约,周遭似是变色,格外赏心悦目。 她突然笑着说:“哎……我发现一件蛮有趣儿的事情……” 周围都是等着上戏的演员,听到姜萸之开口,纷纷搭话:“什么事儿?” “他们俩果然是当红小鲜肉啊,身材比例管理的都一样,很帅呢。” “嗯嗯嗯——” “我也觉得……” 剧组有不少是两人的粉丝,眼里全是星星,心里疯狂喊着姜萸之只说对了一半,那就是我们家的哥哥最帅。 其实两位正主儿在心底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徐归溢:我跟这傻逼没有比较。 宋康:拿我和他比较,姜萸之是存心的么?哎算了算了,都是大牌,我惹不起。 但面上却是招牌笑容:“谢谢姜姐的夸奖——” “谢谢这话儿就客套了,这部戏有你们俩在,不差女观众不买单……” 姜萸之站起来理平裙子,走向徐归溢,笑眯眯地说:“不过话说回来,归溢你的身高稍微欠缺了一些……”她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徐归溢的肩膀,“以前我让你喝牛奶,你非不爱喝……” 她声音不大,足够三个人听见。 宋康憋着笑,一时分不清姜萸之的角色。 徐归溢到底是年轻,嘴角抽搐,欲言又止。 姜萸之又道:“回头我让英英给你拿牛奶,不许不喝哦!” 徐归溢:“……” 这时,场务大声一喊:“演员准备就绪!” 戏拍完的当晚,徐归溢让助理又往鞋子里加高了。 - 这场戏拍了两天,徐归溢和宋康的打戏NG了五次,两人都卯足了劲儿要争对方一口气。 戏里戏外分不清是真打还是假动作。 “你是谁派来的,一直跟着我们鬼鬼祟祟想做什么?”宋康大喝一声,从后头抓着徐归溢的西装领子,一个利落的翻身将他摁倒在地。 徐归溢是背对着他,一时躲闪不及跪倒在地,但是他反应很快,反手钳住了宋康。两人在茅草地里滚了几圈,身上头发插着稻草屑沫,狼狈不堪。 徐归溢揪着宋康的领子,喘了一口气:“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宋康嘴角满是血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 语罢,又是一拳,徐归溢到底是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儿,不甘示弱地回拳。 这拳头的力道又狠又猛,直勾勾对着宋康的胸口。 宋康脸色一变,擦身躲开。 你来我往又是一翻拳脚相踢的争斗,众人看着似真似假的动作揪紧了衣领,导演组拍手叫好。 只有宋康心里清楚,徐归溢那一拳是算准了要打在他身上的。 他心头一阵发凉,只庆幸自己的反应快。 “过!”导演喊停。 “归溢和小康的表现都很不错啊!” “打得太好了,看得我热血沸腾了!” 徐归溢迅速回到现实,理了理衣服和头发,朝导演和众人微微弯腰:“谢谢导演,也辛苦大家了。” “谢谢辛苦你们了……”宋康也说了类似的话,他动了动手腕,有些疼。 徐归溢转身朝还坐在地上的宋康伸出手,心情很好的样子:“宋老师刚才不好意思啊,我太入戏了,如果在打斗中我不小心弄伤你了,我向你真挚地道歉……” 打戏中出现意外也是很正常,不去计较也是常态。 宋康摇了摇头:“没事儿,拍戏嘛。”他伸出手,借助徐归溢的力道站起来。 他突地起身的姿势好似带了杀气,刮起一阵冷风。他比徐归溢高了那一点点,眼睛垂下来时,略有一丝轻蔑。 徐归溢看到了,眯了眯眼睛。 宋康的运动细胞不如徐归溢,也不像他还学了一年的跆拳道,白白挨了一拳头,晚上手臂就起了红肿。 他下午没吃饭,一直待在宾馆打游戏。 到晚上九点多,他才疲惫地放下手机,扫了一眼手臂红肿的伤口,突发奇想编辑了一条微博。 @宋康:除了药品,有什么可以快速消肿缓解伤口疼痛的办法吗[哆啦A梦]? 他粉丝有一千多万,不到一分钟就刷了几百条评论。 “哥哥这是怎么了呀?是拍戏受伤了吗?” “哥哥这么晚了还在拍戏?” “发个图片让我们康康[心疼][心疼]……” “可以用……” “……” 宋康倒真没想发图片,本来红肿就不严重,加了图片,那就真成了明目张胆的卖惨。 他大致扫了评论,就几条顺眼的回复互动。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夜雨。西北这边降雨量少,风沙大,天气干旱,难得下雨。半开的窗户有微风袭来,凉爽极了。 -- 第19页 “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小助理满面红光地闯进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安静。 “什么?”宋康并不好奇,眼睛盯着手机。 小助理兴奋地搓了搓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刚刚和小越在……” “重点。” 小助理咽了咽口水,还是很激动:“看见徐归溢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徐归溢?”宋康来了兴趣,“哪个女生?” “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子,反正是个女生,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剧组搭建的休息室。你说他们俩大晚上去哪儿干什么?又没人。所以……” 宋康不用想都知道:“所以你看到什么了?” “对,我和小越跟着去了,没想到他们俩竟然……!!” 小助理想起了那脸红心跳的一幕,啧啧:“看不出徐归溢玩得那么花。”她拿出手机递给宋康,“不过这是徐归溢的休息室,我进不去,还好隔音效果不好,我就在门口录了音。” “足足五分钟,全是精华!你听听!”小助理仰着下巴,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宋康脑袋一抽,心痒难耐地点了播放。 “嗯……啊……” “宝贝,舒不舒服呢……” 宋康可耻地受不了了,他看看小助理,小助理又看看他,气氛有一丝古怪。 几秒后,宋康按了暂停,两人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宋康掩嘴咳了咳,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驱散了下午拍戏的阴霾。 徐归溢啊徐归溢,你怎么就落到了我手里。 小助理问:“哥,你打算怎么做的?” “当然是发媒体了,让他好好火一次。”宋康想起什么,“那个小越是谁?和你关系好吗?有没有人看到你们俩了?” “没有,大晚上一个人都没有。”小助理拍了拍胸口,“小越是我大学小姐妹,一直跟着剧组打杂,不是明星助理,嘴巴很严的。” “那就行。” 等小助理走了,宋康把录音听完了。 他靠在床头,抽了几张纸。 也不怪徐归溢控制不住,这儿偏远,附近就这一家宾馆,来往都是熟人和记者粉丝。 不想惹出什么大新闻,只能克制自己。当然,也不乏一些剧组夫妻。 但是宋康有性洁癖。 结束后,他望着自己的手:“还是五指姑娘好。” - 【我的天,太劲爆了!史诗级台词!!】 【你暗度陈仓,翻云覆雨;我满面红光,凭空想象……】 【造谣,这一定是假的,哥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作为路人,为徐归溢感到无辜,这很明显是假录音,没有明星会傻到录这种东西,才三个小时就上了热搜,一看就是买的。没有营销号在推波助澜,我直播吃屎。】 【楼上,呵呵。不会录难道没人偷拍吗?我真为你们这些粉丝感到悲哀,还要为煞费苦心为偶像找借口。】 【不瞒大家,听完我石更了。】 【我也……】 【……】 凌晨五点,一个新注册ID为乱码的微博发了一条字幕版录音,一个小时不到,这条微博就上了热搜。 早起通勤上班族的吃瓜群众一脸茫然点进去,随即一脸兴奋存在手机里,高声嗷呜:有生之年。 原因无他。 录音里的男主人公正是新力量代表偶像徐归溢,至于女主角,神通广大的网友通过为数不多的“嗯啊”声音分析,很快挖出是剧组里的一个十八线明星,叫林紫。 两人正在进行少儿不宜的快乐游戏,过程中的对话语言及其露骨恶心—— “和王导睡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别人能给你的,我徐归溢也能给你……” “小浪。蹄子,让我看看……” 徐归溢一句“大不大,爽不爽,叫爸爸”,林紫一句“滑不滑,紧不紧,叫妈妈”成为史诗级经典网络语。 吃瓜群众:“原来明星那啥时也喜欢叫妈妈爸爸啊……” 第10章 “录音应该是在门外录的。”…… 姜萸之看到这条新闻时,刚刚醒来。 “姐,姐,你醒了吗?!出大事儿了!”门被祝英敲得咚咚作响。 她皱了皱眉头,知道祝英肯定是为了徐归溢来的。她不紧不慢套上一件珍珠白的衬衣和拖地裤,赤脚去开门。 她身影高挑,穿上衬衣显得单薄,刚刚睡醒的头发略有些凌乱,她随手往后一撩,露出光洁的脸蛋。拉开门的那一刹那,冰肌玉骨的脸蛋有一丝不悦。 祝英不知怎地有些害怕,小心翼翼问道:“姐,我吵醒你了吗?” 姜萸之没说话。 祝英又小声道:“姐,那你看新闻了吗?” 她垂下眼:“没。” 祝英赶紧把手机递给她:“不知道是谁把小徐先生的……”她支支吾吾,红着脸到底也没说出来,“录下来发在了网上,徐先生刚刚打电话来朝小徐先生发了好大一通火。” 姜萸之面不改色地看完,翻看网友的评论。 活该。 祝英说:“今天早上剧组来了好多记者,都是要采访小徐先生。导演把小徐先生的戏停了,让他先好好处理私事。” 她听完,抬眸望着祝英:“归溢呢?回去了吗?” -- 第20页 “还在宾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橙橙姐已经在来的飞机上了,唉……怎么就……” 橙橙姐是徐归溢的经纪人。 姜萸之把手机还给祝英:“我先洗漱,等会儿去看看归溢。” 她转身走进卫生间,祝英跟在她屁股后,忧心忡忡:“也不知道小徐先生得罪了谁,竟在背后捅他刀子。再说了,娱乐圈里男欢女爱不是很正常吗?这些人就是酸。” 姜萸之睨眼。 神情淡淡的,也不知是不是赞同。 祝英噤了声,替她拿漱口杯接水,她越来越摸不准姜萸之的心性了。 姜萸之洗漱完就和祝英去找徐归溢了。 徐归溢少爷脾气,一直都不喜欢这儿的环境,吃不惯,也睡不好。如今又在生闷气,脸色更差了,手上的烟一支接一支。 怕记者偷拍,阳台的窗帘遮得密密实实,只剩一盏昏黄的灯,狭小房间的烟味让人窒息,喘不过气来。 小助理捧着特意找厨子做的B市饭菜,苦口婆心:“哥,吃一点儿吧。” 祝英也站在一旁劝说:“是啊,哥,不管怎么样人都要吃饭的……” 徐归溢恍若未闻,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姜萸之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她不紧不慢起身走过来,伸手掐掉徐归溢手上的猩红色烟头。 “你——”徐归溢刚想发怒,见是她,将怒火压在了心底,神色愤然,“你来干什么?和他们一样来看我出丑的吗?” 短短一个小时,来了一波又一波看似关切,实则看好戏的人。 他现在谁也不想见,特别是姜萸之。 因为面对姜萸之,他总有一股难于启齿的事情被戳穿的羞恼感。 姜萸之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漫不经心:“就这么一点小事儿就接受不了了?” 徐归溢不可置信,拨高音量:“这叫小事儿?这件事儿关乎了我的名声,我的形象,我的星途,我……” “那你想到解决办法了吗?”姜萸之打断了他口若悬河的愤怒。 徐归溢冷静了两秒,铁青着脸:“还没,等橙姐来了一起商量怎么解决。” “你哥怎么说?” “他?”徐归溢嗤之以鼻,“他直接说删个精光,谁发就封谁的号,寄律师函。让我不要影响公司的名声。” 这倒是徐邵言的做事风格,冷漠又无情。 可徐归溢的对家也不少,多方人买了水军,新帖子如雨后春笋。 姜萸之:“那你想怎么做?或者是你希望邵言和橙姐怎么做。” 徐归溢也不是无脑,他说:“将我的声誉最小化损失。” “那就不要承认。”姜萸之一锤定音。 几人纷纷一愣。 徐归溢拧了眉头,喃喃道:“不要承认?” “对啊。”姜萸之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这是录音,又不是视频。”她突然想了起来,“你能保证别人只有录音,没有视频吗?” 徐归溢不自然地掩嘴微咳:“是我的休息室,只有我和小助理有钥匙。录音……应该是在门外录的。” “那就好,事情就很好办了。”姜萸之说,“我们只要一口咬定声音是通过技术合成的,别人又没有证据证明是你。” “如果非有上纲上线的网友,你直接报警,去警察局做声音鉴定。”姜萸之似笑非笑,话里有话,“钱,徐家不缺;权势,徐家也不缺。” 徐归溢仔细想了想她的话,重重点头:“对,不承认是最好的办法。”想清楚了,他的心情很快转释为晴,望着姜萸之微笑,“阿萸,只有你是真心为我好,就连我哥也……” 他叹了一口气,徐邵言眼里只有公司,只有权力。 姜萸之拿了小助理手上的饭,递到徐归溢的面前:“事情解决了,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吗?小朋友。” 如果说徐归溢还在因为前几天姜萸之在宋康面前拆他的台而生气郁闷,今天,徐归溢彻底懂了姜萸之的心意,她是真心为他好。 徐归溢捧着饭盒,坐下来将饭吃了个精光。 小助理和祝英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 #徐邵言 林紫录音#的话题还在水涨船高,但当事人已经全然不在意了,哪怕这件事儿成为了剧组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姜萸之回客房,在路上正巧碰到宋康和他的小助理,两人不知在聊什么,有说有笑,满面红光。 宋康看见了她,礼貌地打招呼:“姜老师。” 姜萸之露出笑容:“宋老师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呀。” 宋康笑道:“停戏一天,自然是开心。” 两人很有默契地不聊徐归溢的丑闻,相视一笑各自回到客房。 宋康望着姜萸之的背影,心里还是不踏实:“你能确定那个小越的为人吗?” 小助理拍胸口保证:“我保证,而且你不是叫我给了她十万吗?她知道拿钱做事的规矩。” “那就好。” 宋康彻底稳下了心。 第11章 “我要回家备孕。” 徐归溢这则丑闻比他预料得还要火,他只联系了一次营销公司,没想到后续根本不需要他操心,想搞死徐归溢的对家大有人在。 话题被撤下又挂上,来来回回三次,愣是屹立不倒在热搜上挂了两天。 -- 第21页 第三天,女主人公林紫哭哭啼啼开了记者发布会:“很抱歉占用公众视线,录音里的女主角确实是我,但男主角并非徐归溢,是有心人通过技术合成的。至于谁是男主角,抱歉,我不能说,这是我的私事。我辜负了你们对我的喜欢和期待……” #林紫亲自道歉男主人公不是徐归溢#,话题在徐家和经纪公司的推波助澜下,话题评论底下一片心疼徐归溢。 安静如鸡的徐家粉丝也活了过来。 【徐归溢好惨一男的……】 【我就说是有人陷害哥哥,哥哥怎么会是这种人呢!哥哥有多洁身自好我们是知道的。这些年只交了一个女朋友,两人分手是好聚好散,前几天女生都还为徐归溢说话呢……】 【污蔑哥哥的黑子呢?打脸了吧!怎么不出来道歉?】 【……】 与此同时,另一拨坚定不移地认为这就是徐归溢,还有大神做了技术分析,洋洋洒洒写了万字分析和音轨视频。 徐归溢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哥哥都说了是假的,一口咬定就是陷害造谣,还要寄律师函。 闹了几天后,胳膊拧不过大腿,真声音假声音都淹没在了浪潮般的网络舆论里,贡献给了流量大数据。 录音门事件就这样结束了,剧组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林紫竟然退出娱乐圈了,众人看徐归溢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深究。 - 姜萸之跟剧组请了两天假,回B市参加通告。 参加完通告第二天,姜萸之去公司找唐韫。 结果她到公司也没见到唐韫,章远一脸怪异地说:“夫人,今天是周末,也是唐总的休息日……“ 姜萸之恍然大悟,她让章远拿了唐韫的行程表,知道他下午在私人住处别墅景海湾,晚上去朋友的会所。 她嗤笑,真难得唐韫现在竟然也有朋友,以前读书时,两人同校不同级,但多多少少都知道对方的大名。 唐公子可是谁都不带理的。 姜萸之鲜少关注唐韫的生活,或者说从不关心,她甩甩单子,好奇地问章远:“唐韫身边就没什么私人会所的女性……朋友吗?” 用词委婉,但章远听懂了,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唐总没有!唐总一直洁身自好。” 姜萸之“哦”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信。 不知怎么,章远一直都有些怵这位看似和善近人,实则捉摸不透的影后夫人:“夫人,唐总除了公事和家事,其它一概都不关心。” 姜萸之挑挑眉:“我算家事吗?” 章远毫不犹豫点头:“算!” “放屁!”姜萸之把行程表塞进包里,“我要是算的话为什么公司办公室没我的指纹印?”然后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伸出手,“钥匙。” 章远:“……”他敢说不算吗? 章远忙把门卡掏出来给她,等姜萸之走了,他火烧火燎地给唐韫打电话报备:“夫人去景海湾查岗啦!” 唐韫:“……” 姜萸之戴上艺人出行装备,开车去了景海湾。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找了半天才摸到门牌号,拿章远给的门卡开门。 复式两层别墅,室内设计一贯是唐韫喜欢的简洁风格,楼下是会客室、客房、厨房,楼上有健身房、主卧,花园是游泳池和酒窖。 姜萸之站在前廊下,咂咂嘴:“看来唐韫一个人的‘单身’生活过得挺滋润的啊。”她生起一股遗憾的感慨,“我俩结婚大抵真是拖累了对方,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唉。” “既然这样,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同意结婚?”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姜萸之抱起手臂回头。 唐韫穿着泳裤,发丝还在滴水,水滑落在了高挺的鼻梁上,氤氲着水光,清隽的容貌影影绰绰。抿紧的唇心,看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他身上搭着浴巾,半遮半掩了健康色的小麦肌和结实的腹肌。比娱乐圈里很多男明星身材都好。 这点上,姜萸之还挺欣赏他的。 甚至还有点儿想摸。 他看到自己一点儿也不惊讶。也对,这钥匙是章远给的。 “你不也没拒绝吗?”她故意揶揄他,“再说了,我是为了和你生孩子,你呢?为了我的脸?” 姜萸之知道唐韫和她结婚是因为两老喜欢她,中意她,以及……唐家与姜家的承诺。 可她是个烂人,显然婚后的唐韫看清了——这个女人不值当。 姜萸之苦恼,她现在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自己在唐韫心中是个烂人的形象。 唐韫明显被她的不要脸噎了一下,冷冷道:“你过来干什么?” “你说呢?” “不知道。”唐韫不感兴趣,转身走向泳池,他戴上泳镜,跳进水里,将身后的姜萸之忽视得一干二净。 当她不存在。 水面上散开点点水花,站在岸边的姜萸之被溅了一身,她低低一笑,看了看新做的指甲。又是小姜为爱努力的一天! 唐韫游了一个来回,他从水中抬起来,摘下泳镜看见姜萸之坐在岸边的椅子上,桌上放着一瓶红酒。 她跷着二郎腿,举着高脚杯,触到他的视线,弯起嘴角将杯子前移,做干杯的动作:“cheers!” -- 第22页 “……” 姜萸之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唐韫呼了一口气,怒极反笑:“你怎么还没走?没通告?没戏拍?” 姜萸之淡定地摇了摇头:“我请假了。” “你要听理由吗?”她又说。 唐韫:“不用。”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听的理由。 姜萸之偏要说:“我要回家备孕。” 唐韫:“……”他就不应该开口的。 姜萸之仰头喝完了红酒,放下杯子慢悠悠地走到唐韫这边来。 她半蹲在岸边,双手按住了唐韫要上岸的肩膀。 女人的目光赤.裸.裸地投在健硕的胸肌上,肆意地欣赏,慢慢往下移……她的嘴角始终弯着淡淡的笑意,大胆且不怀好意。 第12章 “馋他的人。” 唐韫被她这么盯着,面容依然镇定,他抬眸看她:“你又想干什么?” 她酒量好,是早些年为了拿广告、拿剧本练下来的。 可她喝酒上脸,才喝了一杯红酒,脸上升起淡淡的薄红,微微弯起了眼睛,媚眼如丝,微咬半唇地看着唐韫:“唐韫……” 这是赤.裸.裸的引诱。 唐韫这会儿门儿清了,冷淡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她一眼。 姜萸之也不在意,咯咯笑了声,往前一倾,然后跳进了唐韫的怀里。 唐韫早就猜到了这一招,置之不理地往后退了一步。 姜萸之一头栽进了水里,冷不防喝了一大口水。手在空中挥舞两下就沉了下去。接着,她大声呼喊:“唐韫我不会游泳!唐韫!唐韫!” 算错了,她还以为唐韫会怜香惜玉接住她的。 姜萸之的身体在水中拼命挣扎,就是不站起来。水花溅射到了唐韫的脸上,他看着她演戏,冷眼旁观地拆穿:“你不是学过游泳吗?” 可她像是真不会游泳,还在水里扑腾,尖叫声更加嘶哑了:“救我!唐韫!我不会……我站不起来!” 唐韫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怀疑真实性。 下一秒,还在挣扎的人慢慢往下沉,动静也越来越小,好像随时会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唐韫终于变了脸色,他知道姜萸之怕水,可他也知道姜萸之为此刻苦地学习游泳,这么看来,还是没有学会…… 他飞快地游过去,一只手抓起姜萸之的胳膊,将她揽在怀里。 姜萸之像是抓到了一块浮木,双手顺势抱紧他的腰。 她闭着眼,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到那人的身体温度,一双有力的大手搂着她的腰,密不透风地保护着她。 她下意识地朝他靠近,再靠近…… 终于,她的头浮出水面,呼吸到了空气。她咳了一口水,模模糊糊地叫他的名字:“唐韫……” “闭嘴。”回答她的却是男人冷漠的音调。 唐韫拖着她上岸,将她放在地上。 姜萸之的神志模糊,但还没有陷入昏迷。 唐韫紧抿唇心,脸色骇然,手一下又一下地压着她的胸口。 很快,姜萸之咳了几声,把水吐了出来。 唐韫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快得根本让人捕捉不到。 姜萸之缓缓地睁开眼,入眼的是唐韫那张清冽淡漠的脸,抿得很紧的薄唇。 她恍惚间不受控制地朝他伸出手,待手要触到他的脸时,唐韫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向置物架。 姜萸之尴尬地收回手,虚弱地笑笑,缓解尴尬情绪:“没死哎。” 唐韫闻声,脸色更冷了一分,默不作声地拿起一条干浴巾,扔给她。 姜萸之坐起来,胡乱地擦了擦头发。 她穿着单薄的裙子,湿湿润润地贴在身上,映出黑色的内衣和内裤,细软的腰身和雪白的肌肤形同透明。 她身材好,有一套严格的身材管理,每天只吃水煮青菜,油盐腥几乎不沾。 可两人无半点旖旎心思。 风吹进来,姜萸之的身体微微发抖,她咬咬唇,装可怜:“唐韫,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 一个和你的孩子。 - 其实重生的这段日子,姜萸之一直睡不安稳,梦里梦外全是上辈子的事儿。 她记起来某一个晚上,大约是拍戏太累,夜里她梦到了一个人。 梦里迷雾重重,他一直望着自己,看不清脸,可她却清楚分明地感知那个人是唐韫。 那道幽幽沉沉的目光一直望着自己,一句话也没有,哪怕是一句怨言。 其实一直以来,她非常厌恶唐韫,厌恶唐家。 可在那一刻,她突然想伸手触一触他的脸,等她抬起手的一瞬间,画面转逝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包括他的人…… 醒来后,她有些怅然若失,但那个梦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唐韫结婚——只是为了报仇。 小时候公司因为经营不善破产,父亲不堪打击跳楼自杀,只留下她一个人寄养在舅舅家里。 舅舅待她不好不坏,磕磕碰碰终于读完高中,快高考那年,她为了生活,在同学温濡沁的帮助下进了光鲜亮丽的娱乐圈。 一开始做平面模特然后跑跑龙套,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唐家有关系。 在一次酒会上,她是兼职的门面酒女服务员,认识了深处资本医疗圈的徐邵言。 并从徐邵言嘴里得知,当年父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唐家作祟。 -- 第23页 她后知后觉地想,啊,原来那个常常和自己一起扫地的同学唐韫所在的唐家,竟然和父亲的死相关。 到死她才知道,并不是她认识了徐邵言,而是徐邵言故意让她认识自己。 一切都有脉络和算计。 再后来,她出演了一部电影有小名气,唐家的人找到了她,说她和唐韫从小就订了婚,有婚约关系。 既然唐家主动上门,那她也不客气了…… 她为了复仇,将计就计嫁入豪门。 当时,这一消息炸得圈里圈外跟投了一颗炸弹似的,唐家是百年大家族。 大家族嘛,盘根错节,繁盛也是在情理之中,纵横军功官场、商业、学术界。 唐韫的父亲经商,做医疗器械和药品研发,一手开创唐和医疗集团;尔后,唐韫接班,以雷霆之势扩大经营区,以仁慈之心救助战火地。 外媒报道:其心,其貌,其才,其手段,更胜其父。 在此之前,姜萸之和唐韫一点绯闻都没有传过;在那之后,财经网,娱乐刊报道得绘声绘色。 戏子高攀入豪门,又有几个能善终? 可她不但没有不善终,还让唐家毁在了她手上…… - 唐韫居高临下站着,一言不发地听她说完,目光里倒映出姜萸之苍白的小脸,一脸漠视:“有必要吗?”有必要为了一个孩子做到这样么? 姜萸之认真地点头:“有。” “哈……”唐韫想笑,可眼底一丝笑意也无,他垂眸遮住了眼里纷乱的神色,语气极淡:“母亲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他说完就走。 姜萸之坐在原地,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什么叫委屈自己?她一点儿都不委屈啊!她还很快乐! 而且她是为了报答唐家,报答他,才想要孩子。再说了她也馋他的身子,馋他的人嘛。 不委屈! 第13章 “又是投怀送抱?”…… 姜萸之急急忙忙披上浴巾去寻唐韫,突然,放在椅子上的电话响了。 是祝英打来的。 “姐,徐先生回来了。” 姜萸之紧皱眉头,望着长廊上的珊瑚藤,还未开花,粉色的花骨朵儿在微风中轻颤。她现在才注意到老宅子也有珊瑚藤,唐韫很喜欢这种花? 不对,她现在的问题不是花,是她去跟唐韫解释,还是去找徐邵言? 算了,现下是唐韫重要。 姜萸之跑进室内,在一楼没看到唐韫。她沿着楼梯上去,刚一转弯冷不防撞到了下楼的唐韫。 唐韫反应很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两人即将要撞个满怀的偶像剧浪漫情节。 他放开她,笑容淡漠:“又是投怀送抱?” 啊,果真差一点儿就投怀送抱了。 姜萸之觉得怪可惜的。 她掩饰性的抓了抓湿湿的头发,只见唐韫已经穿戴整齐,白色衬衣和风衣外套,衬得眉峰冷峻。 姜萸之裹好浴巾,问:“你去干什么?” “那你又想作什么妖?”避而不答,甚至还毫不留情地讥讽她。 姜萸之刚想开口说什么,手机又振动了,她拿起一看,竟然是徐邵言。 真是稀奇,徐邵言竟然亲自给她打电话。 就在她觉得好笑匪夷所思时,男人清浅地垂眉,扫了一眼她不停振动的手机屏幕,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他道:“既然你喜欢待在这儿就待吧。” 他说完,大步走下楼梯。 姜萸之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没有看到这个电话,她追上去。 楼下,司机早已过来候着了,看见她一愣,毕恭毕敬:“夫人。” 唐韫没回头,道:“还不走?” 姜萸之不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还是对司机说的。反正后者毕恭毕敬地退出了大门,唐韫也跟着离开了。 望着空荡荡的别墅,姜萸之气不打一处。 “好你个唐韫!” 她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嗷嗷嗷……” 明目张胆的投怀送抱已经吸引不了狗直男的注意力了,她要欲擒故纵,来一招釜底抽薪! 见手机屏幕还在亮,姜萸之不紧不慢拿座机打电话,让章远送衣服过来。 为什么是章远呢?因为她身边大大小小的助理都是徐邵言的人。 等章远过来期间,她去洗澡。 洗完澡,又无聊地将别墅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才心满意足地点头:“没有女人的痕迹,看来唐韫没带女人回过这里。” “唐总……身边从未有过别的女人。” 刚刚进来的章远闻言回答,表情怪异,因为……姜萸之穿着唐韫的居家服,宽松的纯棉体恤和极其肥大的短裤,可穿着她身上,又飒又甜。 好看! 其实……他也是姜萸之的粉丝啊啊啊!但碍于他们俩夫妻不合,他不敢在上司面前表露喜好! 但……这是唐韫的衣服啊啊啊! 唐韫最忌讳旁人动他的贴身物品。 穿唐韫的衣服姜萸之完全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她照照镜子,反而觉得怪好看的。 是她想要的男朋友风格! 她接过章远的衣服同时又打听:“你们家唐总又去哪儿潇洒啦?” 章远咳了咳,一脸正直:“唐总去朋友的会所……聊正事。” -- 第24页 “我当然知道是会所,我是问哪个朋友?” 章远一愣:“您也要去?” “哪个??”姜萸之一个眼神扔过去。 章远道:“卫素清。” “哦……他呀。”姜萸之目光略有些复杂。 章助理很是会察言观色,立刻说道:“唐总和卫先生他们只是聊公事,没其他人,特别是女性……” “我知道。”姜萸之垂下眼,“谢谢你帮我拿衣服过来,没事儿了,你快回公司吧。” 姜萸之竟然跟他说谢谢了!章远受宠若惊从别墅出来,又大喇叭地跟唐韫汇报:“夫人她……穿了您的衣服……” 唐韫:“扔了。” “等等,先放着。” “……” 章远听着盲音,一脸纠结:“那……到底是扔还是不扔啊啊啊?”为什么老让他做一些无法抉择的事情啊! - 姜萸之换好衣服从别墅出来,开车往东林区方向去了。 她重生那天在C市录通告,祝英说徐邵言在C市出完差会去看她,可最后又说公司临时有急事儿没来。 她总以为徐邵言忙,善解人意说理解。 可如今,她知道徐邵言不过是拿她当一只可以利用的狗。 姜萸之到的时候,徐邵言正在吃晚餐。 餐桌前的男人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叫人欣赏的优雅绅士。可又有谁能想到温和绅士的皮相下,有着怎样肮脏的灵魂。 姜萸之一直以为是徐邵言在资助,在帮助自己,复仇心切的她和徐邵言偷窃了研发药品的技术,那是一款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药,唐氏研发十年,经过无数次试验和失败才成功。 她借口经常给唐韫送汤,取得唐韫的信任,和徐邵言安排的卧底一起偷研发数据。 徐邵言用这个药,一年就盈利了十个亿,直接将公司走向国际,与其他企业联手疯狂打压唐和。 反观唐和的下场有多惨……资金周转不灵,差点面临破产,好在当时有不少企业愿意资助撑着。 唐母得知她的所作所为后,大骂她忘恩负义。唐父因为唐和陷入多种困境的噩耗,深受打击突发脑溢血。 可最后……唐和还是…… 在唐和宣告破产那天,唐父熬不过去走了。 那天,姜萸之亲自送唐韫去医院见唐父最后一面,然后和唐韫去民政局离婚。 去民政局的路上,她目光傲娇地看着面色冷漠苍白的男人,讥笑:“你知道吗,和你结婚的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感到恶心。” 唐韫一顿,随即望向窗外。 过了很久,他才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和我结婚让你这么痛苦啊……” 她笑着回:“是啊,不过现在不恶心了,因为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报了该报的仇……” 她沾沾自喜地讲述着徐邵言多好多优秀,活像个疯狂炫耀的恶毒女配,却不知道这样的角色就是炮灰! 她浑然不觉徐邵言将她利用完了就丢,早就已经破坏了刹车系统…… …… “你来了,阿萸。” 徐邵言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姜萸之稳了稳心神,握紧拳头。 姜萸之已经不是那个没有智商、得知真相会软弱自杀的人了!有什么血什么债,只要负了她,她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要他还回来! 她走上来,亲昵地唤他:“阿徐!” 前世,她是真心实意地叫他,如今姜萸之喊出这个名字,心里带了点儿要恶心死他的意味! 果不其然,徐邵言轻轻皱了下眉头,却仍笑着看她:“回来了。”他又扭头对佣人说:“给阿萸布筷。” 姜萸之坐下,对佣人点头:“谢谢。” 徐邵言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眯着看人时眼底带着几分暗藏的锋芒,他轻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姜萸之抱怨道:“忙啊,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忙。而且你说好去看我的,结果也不来……哼!” 女人声音又甜又细,又在撒娇控诉,依旧是那个爱自己爱到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傻女人。 被这样漂亮的美人儿死心塌地地爱着,徐邵言内心到底有了几分得意。 他笑笑:“这几天你辛苦了,我公司忙,实在是抽不开身。”他起身亲自给她盛汤,“好久没吃王姨做的饭菜了吧?快尝尝。” 姜萸之言笑晏晏地喝了一口汤。 呸!真难喝,以前她是怎么昧着良心夸的? 喝了汤,两人东扯西聊了好一阵子,徐邵言手一挥撤走佣人。 姜萸之擦擦嘴,知道他要说正事儿了。 “小松说唐和那边的研究已经快到了尾声,你要尽快取得唐韫的信任,拿到研发文件,绝对不能让他们面世。” 小松是徐邵言放在唐韫身边的助理,姜萸之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他搞死弄走,面上却耸耸肩:“唐韫不待见我,我也没辙儿。” 徐邵言给她支招:“那你就讨好他,哄他。美人计你总归会用吧?!” “怎么讨好?”姜萸之有些委屈,“我只会讨好你。” 徐邵言:“?” 他神情明显一愣,姜萸之猜想他心里肯定在骂:姜萸之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关键时刻是个恋爱脑! 可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只能哄着她:“就像讨好我那样去讨好唐韫。” -- 第25页 “啊……我不会哎。”姜萸之像是怕他生气,撇了撇嘴,“他又不是你。” 徐邵言:“……” “你就放心好啦!”姜萸之急忙补救,讨好地笑道,“我昨天一回来就去了老宅,要是为了讨好他,我才不想去呢……” 徐邵言松了一口气,夸她真聪明。 姜萸之暗笑,徐邵言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如果她小心翼翼反而惹得徐邵言怀疑,还不如做出没心没肺的假相来。 “啊……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徐邵言一愣,还以为她会留下来过夜。 姜萸之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前她总以自己做好了事儿向徐邵言讨嘉奖,哪怕结了婚也要和徐邵言待在一起。 幸好徐邵言只是利用她,没玷污她身体。 不然重生一次,她怎么也洗不清了。 “邵言……”姜萸之垂下眼,我见犹怜,“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最近太忙了,等所有的事情一结束以后,我……”一边说一边吸鼻子。 徐邵言一听她开口说这些话,巴不得她赶紧走。 徐邵言挥手遣司机送她回去。 第14章 “在线洗牌。” 坐进车里,姜萸之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脸上哪里还有我见犹怜。 这场饭局,到底是怕被徐邵言看出点儿什么来,心一直绷着,背后全是细密的冷汗。 窗外徐风拂过,她面上镇定,手却死死捏着包里的录音笔。 很多时候,总觉得只要握在自己的手里,心才会踏实。 司机熟练地送她回家,姜萸之等司机走了,收拾了几套衣服扔在行李箱里,然后开车去了卫素清的会所。 这会所其实是高尔夫俱乐部会所,结婚前,有一次她陪徐邵言来玩儿,正巧碰到了唐韫和他们圈里那几个富家公子哥儿在玩儿。 有一人和徐邵言认识,便热切地邀他进来喝酒。 她跟在徐邵言屁股后进了包厢,包厢很暗,只亮着一盏昏黄的水晶灯,桌上摆着洋酒和果盘,几名模样顶好的青年靠在沙发上玩骰子。 可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的唐韫。 姜萸之稍稍有些晃神,记忆里那个被罚扫地一学期的男生,怎么突然之间变了一副模样。 明明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衣,可掩不住矜娇贵气,那双修长的骨指握着玻璃杯,淡黄色的酒在灯影下晃动。 面容清清荡荡,旁人嬉笑怒骂,他却一句话也没说。 那时他已经接管了唐和,是执行副总裁,有的是不拿眼睛看人的资本。 那会儿大家都不太熟,她又没有名气。 在场的公子爷都是天骄之子,自然是瞧不上一个在徐家不受宠没有权势的私生子所生的孩子徐邵言,斜着眼看人,话里话外都是嘲讽和奚落。 有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调侃道:“徐哥这又是从哪儿找来的小美女呀?” “脆生生的,可别是还在读书吧?毛儿都还没长齐。” 姜萸之在娱乐圈见惯了这种场面,笑容骄纵但又恰到好处:“有没有读书你亲自来问我不就得了?” “哟,这脾气我喜欢。”被她噎的青年倒了两杯酒过来,“我看上你了,赏个脸喝杯酒?” 一杯半酒,一杯满酒。 满满的酒是递给姜萸之的。 下马威?吓唬谁呢! 姜萸之也不怕这种场景,只是她看了徐邵言一眼,下意识地想寻求他。 但徐邵言根本没听到她求助的眼神,只顾着和别人聊天。 “好啊!”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反正她酒量好,怕什么。 “西原,行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包厢静了一瞬,有人很是会察言观色:“对啊西原,你看你欺负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叫西原的男子耸耸肩:“行吧!” 姜萸之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竟是唐韫。 他神情依旧很淡,仿佛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可那时的她却在心里冷笑。 笑什么?不过是笑他虚伪做作。 - 会所门口,姜萸之将车泊停,下车。 远远服务员看着这位戴着墨镜,风姿卓约的女人:“你好,请问有预约预约信息吗?” 姜萸之便将墨镜往下一推,挂在鼻翼上,明眸善睐,顾盼生辉:“我这张脸可以吗?” 姜萸之?唐总的夫人? 今儿怎么来了? 服务员急忙引姜萸之进去,一边走一边道:“唐总和卫总在……” “你告诉我房号,我自己进去。” 姜萸之推门进来,本来热热切切的包厢在这一刻突然静止了。 几秒后,黄西原以为自己眼花了:“我去?她怎么来了?!” 卫素清看向唐韫。 姜萸之也看向唐韫。 几道炯炯的目光纷纷移向了唐韫——不是说这两人夫妻不睦吗?不是说要离婚了吗?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给他们的好兄弟戴了绿帽子,这是最不能忍的! “好久不见,你们好呀。”姜萸之大方地朝几人打了一个招呼,浅浅一笑,“再说阿韫能来我不能来吗?” 她坐在了唐韫的身边,亲昵笑着问他:“是不是老公?” 几人:“……”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 第26页 唐韫的表情些许复杂,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挡住了无奈又无助的神情。 他哪曾想姜萸之要孩子竟然追到这来了。 见他不说话,姜萸之又笑吟吟地说:“再说了,阿韫很清楚我为什么来,对不对?” 一口一个阿韫和老公,当真是夫妻情深。 唐韫再也忍不住,低低咳了一声。 当然清楚了,不就是为了和他睡觉要孩子吗? 黄西原一向瞧不起姜萸之,指桑骂槐:“是不是来查岗了?阿韫哥可不像某些人啊,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的。” 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萸之呛了一口,干干一笑:“我有你家阿韫哥一个就很快活了,其他人算什么东西。” 唐韫手一顿。 “咦……”众人暧昧笑道,想八卦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但又碍于正主都在场。 姜萸之摆摆手笑道:“你们喝酒呀,不用特意招待我的。”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好意思,“我应该没打扰你们吧?” 这番话又婊又白,如果有女生,恨不得当场作呕。 几大大男人自然不会说什么:“没打扰没打扰……” “大明星要来,我们求之不得……” 黄西原避开众人的视线:“呕。” 虚伪又客套的表象下,包厢里的气氛又炒热了起来。唐韫和几人在打扑克牌,姜萸之百无聊赖在一旁倒酒水。 唐韫手气不错,拿到的都是好牌,洗牌的次数也多,姜萸之看着看着自告奋勇:“我来我来。” 黄西原嘀咕:“凑什么热闹啊?” 姜萸之装作没听见,端着一张酷酷小脸洗牌。 只见她先做了个里夫鲁式洗牌,接着双手撑开牌,右手丢牌左手接,前几张牌还是一张接一张,往后动作越来越快,牌就像流水的瀑布粘在一起,稳稳地全数落在左手上。 动作行云如水,灵巧纤细的手指又玩了几个花样,像模像样。 几人本来在聊天,结果都去看看她洗牌了。 姜萸之哼了哼,心想老娘玩牌的时候你们还在尿裤子。 她偏头偷看唐韫,发现他也盯着自己的双手,她更加得意了,又凑到他耳边,嘴里冒出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骚话:“性感荷官为您在线洗牌。” 唐韫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温温凉凉,是警告。 姜萸之吐吐舌,发牌。 下一局唐韫又是赢家,见姜萸之还要去拿牌,他站起来:“不玩儿了,你们玩儿吧。” 众人说他扫兴,赶他走。 姜萸之和唐韫回到这边沙发上, “喝酒吗?”姜萸之偏头问唐韫,眼眸很亮。 唐韫摸不透眼前这个女人。 “不回答就是喝了。”姜萸之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倒了两杯酒,说道,“这酒还没喝我就知道它是好酒。” 唐韫低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只会说这几句话?” 她抬起一张素净白皙的面容,学唐韫皱眉愠怒的模样,压低了嗓音:“你来干什么?你又想做什么?请你离开,滚!” 她演技好,惟妙惟肖。 唐韫:“……?” “走唐韫的路,让唐韫无路可走。” 姜萸之收起表演,俏皮地笑了笑,“我来干什么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还用问?我以为你很聪明呢,唐学霸?” 高中那会儿,两人虽不在一个班,但学校的人都爱他叫他唐学霸。 唐韫一时有些恍惚,神情微怔。 见他还不搭理,姜萸之娇气地拧了眉头,嗔怒:“唐韫!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 真是好话丑话都让她说了。 唐韫无话可说,闷头将红酒抿进了喉咙里。 他站起来,拿起一旁的风衣外套搭在手肘间,跟众人道:“你们好好玩,我们先回去了。” 众人起哄:“哦吼!” 姜萸之立刻放下杯子,跟着他出了包厢。 隔绝了包厢里热闹的场合,曲折的回廊下亮着昏黄的灯,灯影拉得人影细长。 唐韫步子迈得极大,姜萸之穿着一条白色的礼裙,她小跑上去:“唐韫,你慢点儿!” “为什么要慢?”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放慢了脚步。 许是这晚光影模糊,显然他的五官很柔和,少了往日锋芒的孤傲。 姜萸之有些动容,笑眯眯地说:“唐韫,你还和以前一样。” “还记得我们俩被罚扫多媒体教室吧……” 那是她和唐韫唯一的交集,高一的她被罚,高三的唐学霸竟然也被罚了。 两人扫了整整一学期的教室。 “我记得有次晚上我有事儿,让你帮我扫地。你义正言辞地说不行,我让你行行好……”她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后面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唐韫:“不记得。” 姜萸之闷笑一声:“你一个人竟然把偌大的教室清理干净了!”她脸上全是回忆过往的柔和笑容。 很奇怪,为什么以前就没发现唐韫有那么好呢。 “傲娇。”她小声吐槽,嘴里说不行,可活儿全做了。 他明明很好。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很吵。”就如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唐韫!”她停下脚步,正儿八经地又喊他的名字。 -- 第27页 唐韫无奈地停下脚步:“你想说什么,直说。” “我们做个交易吧。”姜萸之郑重其事地说。 第15章 “你能不能毫无保留地相信我…… 唐韫一愣:“嗯?”余光憋见了一闪而过的光亮,他皱了眉头,“有记者来了。” “嗯?”姜萸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人影躲在那里。 不过一会儿,走出几个保镖,架着人影就过来了。 姜萸之一看到他的脸就指鼻子:“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呀!” “不是我说陈记者,你天天跟着我不累吗?相机拿来。” 陈记者抱着他的宝贵相机,嘿嘿一笑:“姜姐,我什么也没拍到啊,你……” 姜萸之才不信他,刚想去拿相机,就被唐韫大手一伸给截胡了。 唐韫拿着相机点开,是他和姜萸之并肩而行的照片,女人言笑晏晏,唇齿微张。他头微斜,似是在耐心地听女人说些什么。 画面好不和谐,甚至还有点儿恩爱。 唐韫不知怎地按了下一张照片,姜萸之微微低了腰,她穿着白色礼服,胸口浅浅的勾,乍泄一片雪白光景。 他突地嫌碍眼,索性删了。 听见相机滴的一声,陈记者的心心仿佛在滴血,痛得要死。可面前这个人他也怕得要死。 又翻了几张,该删的删了,却私心地保留了几张。 突然,唐韫的目光变冷,他面无表情地看完,直接将里面的照片全数清空了。 一张也没留。 饶是俩保镖架着陈记者,他的身体还是瘫在了地上。 那是他的命啊…… 唐韫把相机还给他,道:“不用我说什么吧。” “我懂我懂……”陈记者挤出又哭又笑的表情,抱着相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姜萸之虽然没有看到拍了什么照片,但想一想也是和唐韫的。 她说:“其实也没必要删,反正这些照片面世又没什么问题。”反而还能起到夫妻恩爱的效果。 “是吗?”唐韫嗓音淡漠,头也不抬地往前走。 姜萸之连忙追上去:“等等我。” 可前面那人脚步都未停,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唐韫不太开心的样子。 “唐韫你站住!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话直接说。”他语气冰冷,连头也没回。 姜萸之停下脚步,抿了抿薄薄的嘴唇:“从现在开始,你能不能相信我?” 唐韫脚步停了下来,清浅地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她的意思。 姜萸之解释:“不管以后我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能不能毫无保留地相信我。” 待她说完,唐韫淡淡道:“不能。” 什么?不能? 姜萸之直接傻眼了:“为什么不能?” 就因为她给他戴了绿帽子?可那是假的啊! “唐韫……” 唐韫往前走,嗓音一如既往淡漠无比:“不能就是不能。” 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是,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如果他说可以,姜萸之保不齐就会对他无可讳言呢。 唐韫你知道吗?你已经失去一次走进我心里的机会了! 姜萸之悄悄竖起一根手指:“就这么一次机会,以后再也没有了!” 唐韫往前走,耳边听到女人背后在嘀嘀咕咕,想必在说他的坏话。 他望向暮色的夜空,弯了弯唇角。又想起相机里姜萸之和徐邵言亲昵用餐的图片,衣服也没换,就在来找他之前。 他又冷漠地敛住了笑容。 姜萸之道:“你回哪个家?我……”她想回亭盛府。 “公司。” “……” 那晚,唐韫当真回了公司。 倒不是唐韫有心躲避姜萸之,而是药品研发出了一点问题,他得连夜赶去研究所。 - 姜萸之独守空房一夜,第二天回西北,继续拍摄《西沉》。 徐归溢自录音门事件便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拍戏,偶尔私下去找姜萸之聊聊人生感悟和多愁善感。 他现在对姜萸之充满了依赖,屁大点儿的事儿就来找她,扰得姜萸之不胜其烦,每次都找借口支开。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喜欢姜萸之。 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宋康从录音门事件得到了莫大的满足,看徐归溢也顺眼多了。 尽管众人自怀鬼胎,但表面上和乐融融,《西沉》后半部分拍摄得很顺利。 杀青那天晚上剧组又去了烧烤摊,周围没有蛋糕店和鲜花,剧组宰了三只烤全羊,架上炭火,待肉皮冒油变焦黄,撒上孜然粉,香气四溢,就当是杀青夜了。 姜萸之、徐归溢宋康一群主演热络地拢在一起拍了合照,让官博宣传。 镜头落幕,一群人各自散开,举起酒杯,道尽祝福。 上一世,姜萸之被人围在中间,全是风光。 这一世,她坐在角落的矮凳子上,下巴抵在膝盖上望着热闹的人群。 火光映红了她的脸蛋,她脸上始终带着闲淡适宜的笑容,让人瞧不出半分变化。 祝英握着手机走到姜萸之身边,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姐,徐先生那边已经计划好了,只待东风。” 姜萸之闻言,淡淡抿了一口茶,意味不明地笑:“好戏要开始了。” -- 第28页 计划天衣无缝,祝英显得比她更高兴。 姜萸之放下杯子,突然问:“小英,你跟了我多少年。” 祝英坐在她身边,数也没数就说:“姐,不多不少快四年了。” 四年,是她进入娱乐圈第二年,没有钱,没有人脉,无意在片场了结实这个小姑娘。 后来小姑娘主动说跟着她,照顾她,在无数个深夜安慰她:“姐,你一定会红的。” 又有多少个深夜,姜萸之从梦魇里惊醒,全是那一幕…… 她看着祝英的目光冷冷清清的。 “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祝英一顿,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她想了想说:“姐,因为我相信你会红。” 姜萸之微微一笑,可笑容丝毫未达到眼底。 “四年。”姜萸之轻喃,过了很久,抬眸望她,“以后工作室都由你负责吧。” 祝英不可置信又震惊:“姐……” 姜萸之竟然让她负责工作室,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祝英感动得恨不得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姐,你对我真好……” 姜萸之笑笑:“这是你应得的。” 她说完,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向众人打了回去的招呼。 祝英嘴角没收拢过,根本没注意到姜萸之已经走了。 徐归溢避开众人来找姜萸之,发现只有祝英一个人:“萸之姐去哪儿了?” 祝英满脑子都想和别人分享这个惊喜,一时激动地抓着徐归溢的手:“哥!姐让我以后负责工作室。” “真的?”徐归溢也为她高兴,“说明她信任你,你也要真心待她。” “嗯嗯嗯我会的!”祝英保证。 若是姜萸之听到只得冷笑,你的保证值几个钱? 下午刚入夜时下了一场夜雨,路上湿泞泞的,姜萸之踩着泥土小心翼翼地往宾馆方向走。 路灯昏黄,细密的飞蛾在灯下飞舞,天气浸透一股燥热。 走了十分钟才到,大家还在吃烧烤,就她一个人回来,宾馆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同前台笑了笑,往楼梯间走去。 姜萸之提步上台阶,无人的时候,她也不要优雅和形象,三坎做一步。 因为拍戏,她穿着一双布鞋,布鞋沾了湿润的泥土,她一个没留神,右脚落地还没站稳,脚一滑,身体磕在了台阶上。 她疼得龇牙咧嘴,使力想要站起来,双腿一蹬,结果发现更加打滑。 没了支撑,整个人倒头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头磕在冰冰凉凉的台阶上。 窗外又漫起了细风,头上、腿上、身体传来钻心的疼。 她缓缓闭上了眼,但不知怎地松了一口气。 #姜萸之摔伤#很快就上了热搜,媒体报道,粉丝心疼,沸沸扬扬传到了唐家的老宅子。 此时,姜萸之躺在附近最近的医院,接听唐母的电话:“妈,没多大严重,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和脚伤。” “脑震荡还不严重?”唐母听得太阳穴突突跳,“不行,我马上安排人将你送回来,阿韫呢?他知道这件事儿了吗?” “我听章远说最近公司事儿多,所以我还没跟他说……” 唐母心疼,恨不得飞过去看她,又觉得姜萸之太懂事儿了:“老婆都摔成这样了还忙工作。我给他打电话,让他亲自去接你。” 唐夫人雷厉风行,说打就立刻打了。 挂了电话,姜萸之握着手机,还怔怔地望着通话的页面。 唐母待她是真心的,她知道。 姜萸之自责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前世她死后的世界怎么样了……不知道唐母一个人能否承受得住被她毁掉的唐家…… 大概是恨她恨得牙痒痒吧。 姜萸之苦笑。 唐和。 刚结束一个国际会议,章远出来有人跟他说姜萸之摔伤的事儿。 他立刻拿出手机,熟练点开微博刷头条,然后大步走进会议室:“唐总,夫人摔伤了!” 唐韫从桌前抬起头,敛住眉头:“严重吗?” 章远道:“报道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不严重。” 唐韫沉吟几秒,唐母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唐韫,你是怎么照顾阿之的?你知道她受伤的消息了吗,非常严重,脑震荡。我不管你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哪怕是天大的事儿,你都得去把她接回来。”然后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唐韫:“……” 唐夫人的声音不小,章远听到了,小声问:“唐总,要我去一趟吗?” 唐韫抿了抿嘴,起身扣上西装的扣子。 “不用了,我去接她。” 第16章 “老公,我要抱抱。”…… 唐韫是夜里两点到的医院,这边医疗条件不好,一般情况下往来的病人也不多。 但姜萸之摔伤,进医院的各路人马变多了。 外面候着一群记者,唐韫低调而来,记者连一个影儿都没拍到。 通往单人病房的走廊亮着一盏白炽灯,窗外的风晃动树影憧憧。 主治医生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大人物,只当是大明星的亲属:“姜小姐的伤势并不严重……” 章远又问:“那我们可以转院吗?” 主治医生:“可以是可以,但山路不好走,路况颠簸……” “不用担心,我们有交通工具。” -- 第29页 章远颇为低调地指了指天花板,主治医生秒懂,暗暗心惊,这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啊? 唐韫敲了敲门。 剧组探伤的人都已经回去了,只有祝英一个人守在医院,李如买了明天的票过来。 祝英听到响动,透过玻璃小窗看见唐韫的那一刻,懵了两秒。 唐韫怎么亲自来了? 姜萸之已经睡下了,她踌躇纠结,终是推了推姜萸之,小声道:“姐,姐……” 姜萸之摔伤醒来这几个小时,接了不少电话。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却睡得不太.安稳,这会儿又被吵醒了。 “怎么了?”她的嗓子十分沙哑。 “唐韫来了。” “什么?”姜萸之猛地睁开眼,要不是头疼,她能直接坐起来,“唐韫怎么来了?” 她看起来比祝英还要惊讶恐慌。 也是,如果唐韫来了,那他们的计划怎么办? 祝英抿了抿嘴:“姐,徐先生那边……” 姜萸之头疼:“你先让唐韫进来。” 祝英去开门:“唐总,章助理……” 唐韫微微颔首,绕过她进来。 祝英把空间留给两人,实则偷偷去给徐邵言打电话。 因为唐韫来了,这个问题变得非常棘手。 姜萸之坐了起来,头缠着白纱布,样子狼狈又苍白。 唐韫拉了一张椅子,准备坐在她面前说些什么,冷不防看见姜萸之豆大颗的眼泪簌簌从脸上滑落下来。 唐韫:“……”动作堪堪愣在了那里,她哭什么? 他动作僵硬地坐下来,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话语艰难:“医生说不严重,我明天带你回去,你……” 姜萸之吸了吸鼻子,朝他伸出手:“老公……” 一开口嗓子又沙又哑,伴随着哭腔,全然不似镜头前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倒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唐韫感觉眉心突跳,某些预感强烈。 果然, “老公,我要抱抱。” 她泪眼婆娑望着他,双颊漫起了一层不正常薄薄的红晕。见他一动不动,她可怜又委屈地伸出手扯扯他的衣袖,好似他不抱她就犯了法一样。 唐韫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姜萸之。 “老公,快点嘛……”秀眉一拧,骄纵开口。 在商场上的杀伐决断在此刻一点作用都没有,唐韫还是站了起来,但他没有动作。 姜萸之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细风扇动了男人挺括的衣角。 她双手从男人精窄的腰间穿过,收拢,紧紧地抱住了他,像是拢住了自己的世界。 唐韫如一道风化的朽木。 两个小时前,徐邵言气急败坏地打电话过来,声声质问。 “为什么要将受伤的消息公布出来?你知道你坏了我们精心策划的计划吗?刚刚阿松告诉我,唐韫连夜从公司出来去了私人机场,还申请了去西北的航线,唐韫肯定是去找你了!” 她一愣,讷讷:“唐韫……怎么可能会来找我……?” “姜萸之!”徐邵言近乎咬牙切齿,“别管唐韫是不是去找你了,总之唐韫突然离开B市,我们的计划就已经失败了!” “你早不摔伤晚不摔伤,偏偏这个时候摔伤了。你的伤势不严重,又不需要炒热度……你说你是不是存心的?” 姜萸之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动作那么快,我想瞒已经来不及了……” “你跟我解释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应该跟你那待在坟墓永不见光明的老父亲说对不起。你看看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好!让你讨好唐韫不要经常来见我,你不听,非要见我,让那些记者胡乱报道离间你和唐韫……”徐邵言越说越气急攻心,“你简直是个猪脑子……” 姜萸之捏紧手机:“邵言,对不起,我……” 徐邵言颓然地靠在床头,捏了捏鼻梁,冷静了几秒:“算了算了。” 他跟姜萸之发什么脾气,这个傻不愣登的女人,说再多也是个恋爱脑,简直没救了。 姜萸之小声问:“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啊?” 徐邵言闻言睁开眼,A计划失败,那就B计划。 徐邵言冷静地开口:“你先让唐韫回来,我自有办法。唐和最近势头很好,还开始接洽国外南段的市场,我们得要他的削削风头。” “国外的市场我们拿不到,唐韫也别想拿到。你要记住,如果被唐韫拿到了,就再难以扳倒唐和了。”徐邵言警告她,“姜萸之,你最好是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挂了电话,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地望着夜幕。 徐老爷子有两子,大儿子生下儿子徐邵东后重病去世,小儿子便是徐邵言的父亲。 徐家狗就狗血在,徐邵言的父亲是私生子,不太受宠,所以连带着徐邵言和徐归溢都不受老爷子的疼爱。 徐氏目前还是由老当益壮的徐老爷子负责,徐邵言和徐邵东分别掌握集团不同的权利。 徐邵东的能力一般,徐邵言更加圆滑锋芒,可徐老爷子更看重徐邵东。 两兄弟表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股东派别一分为二。但徐邵言很聪明,不直接参与兄弟之间的争权夺位,而是将眼光放在了唐和。 比起唐和,整个徐氏集团算什么?抵不过唐和的一块子品牌。 -- 第30页 他想要搞垮唐和,成为第二个唐和。 这就是徐邵言的目的,不惜任何代价。 - 拥抱持续了五分钟,这也是姜萸之和唐韫的第一个拥抱。 在唐韫的怀里,她的抽噎声渐渐平息下来。 按理来说她只要装装可怜骗唐韫,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她只是在看见这人的第一秒,眼眶兀自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唐韫—— 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自己依靠的男人。 前世唐韫出过两次车祸。 第一次是唐和在研发药品的过程中出了问题,唐韫连夜赶去研究所,他去得匆忙,就带了司机和章远,在出B市的高速路上突遇车祸。 对方是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两车相撞,唐韫的一辆红旗直接翻转报废,人当场陷入昏迷,送到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 那天晚上,她从西北杀青连夜赶回B市,和徐邵言在东林区品红酒庆祝。 唐韫昏迷了十多天才醒,醒来后,洽谈的国外市场的合作也被徐邵言抢了过去。 而第一次出车祸的时间,就是今晚! 摔伤,她是故意的。 除此之外,姜萸之找不到任何办法让唐韫躲过今晚“她”和徐邵言精心策划的意外。 不过她没想到唐韫真的会来,她以为他不会来的。 唐韫来了,让她更加安心,心底一直绷着的心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好累好累,可看见他,她就不累了。 姜萸之在他怀中缓缓地闭上了疲惫的双眼,抱着他的双臂却还揽得很紧,深怕一放松,那人就消失了。 章远守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冷不丁一扫,就看到了两人亲密相拥。 不对,应该是姜萸之单方面抱着,男人双手垂直,低着头,一动没动。 嗷—— 他兴奋激动地捂住嘴巴,喜极而泣…… 他的CP,终于,发糖了!! …… 过了很久,唐韫终是抬起手,缓缓地将温热的大手拢在姜萸之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像是在安抚哭泣的孩子。 “没事儿了。” 隔着薄薄的意料,他能感受到女人的体温,热得不太对劲儿。 唐韫扶开姜萸之,女人脸颊的红晕越来越浓郁,他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怪不得这么反常,原来是发烧了。 主治医师进来打退烧药,姜萸之困意来袭,睡着了。 唐韫面容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旁的章远哈气连天,小声道:“唐总,要不你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再不济让祝英来也行。” 唐韫摇摇头。 章远撇了撇嘴,他跟了唐韫这么多年,完全看不出唐韫对这个名义上的老婆的情谊。 到底有没有爱啊? 他急啊! 好想一口气调到大结局啊!! - 今夜有人注定无眠。 徐邵言带领下属彻夜商议B计划,到天明时,阿松与他通了一个电话。 他缓缓勾起一抹笑意:“诸位,这次唐韫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商议完整套方案,金云抖开云层,万丈光芒。 几名下属离开。徐邵言靠在真皮座椅上,品了一口茶,悠闲地等着窗外的日出。 他不可能让唐韫有第二次躲掉的机会。 - 这一晚,姜萸之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穿着别扭的高跟鞋跟在徐邵言的后面。 他跑,她追。 可不管她怎么追,徐邵言都离她越来越远。 她只好脱了高跟鞋,脚踩在滚烫的柏油路上,一边大跑,一边叫他的名字:“徐邵言!徐邵言!你给我站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利用我!为什么?为什么?! “啊——” 姜萸之从梦里惊醒,额头满是大汗。她心有余悸地抬起手擦汗,发现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染了淡淡的一点红。 她想起自己摔伤了,昨晚又发烧了。 对了唐韫,他在哪儿? 她扭头,蓦然对上一双沉静暗黑的眸子,那人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眉眼五官淡薄得好似两人形同陌路。 见她醒来,他也没有一丝表情:“你醒了。” 第17章 “那你为什么不想和我生孩子…… 姜萸之从鼻腔里发出微弱的“嗯”音,疲惫无力。 唐韫站起来,理了理发皱的西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既然你醒了,烧也退了,那就和我回去吧。” 姜萸之没吭声,垂了垂眼突然说:“我做梦了。” “嗯。”唐韫当然知道。 “是噩梦。”她望着唐韫,身心疲惫,又重复了一次,“是噩梦,我很怕梦里的那个人。” “真的真的,很怕他。”姜萸之轻喃,声音空灵。 唐韫敛了敛眉头,他听到了姜萸之连做梦都想要叫的那个名字。可她现在这个反应,让他会怀疑,她在梦里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因为她说她害怕那个人。 众所周知,姜萸之怕谁都不能怕徐邵言。 她在说谎。 唐韫选择了不相信,连弯弯嘴扯一丝讥笑都不想,表情冷漠。 姜萸之知道唐韫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相信自己。 她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闭上眼:“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这里养病。外面那些记者你帮我挡了吧。” -- 第31页 “你又在发什么……”良好的教养让他把病字咽了回去,自从姜萸之大义凛然地说要小孩以后,他在她面前,无法控制脾气和心态。 “我没发什么神经。”她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医生说我目前的情况不适合转院。” “张口就来。”他嗤笑。 “……”姜萸之一点儿也不觉得脸红,淡定地翻个身,“我就是不想回去,要回去你回去。”反正她会给唐母打电话的,让她来劝返。 唐韫重新坐在椅子上,道:“这儿医疗条件和环境不好,你回B市……” “一个破脑震荡需要很好的医疗条件吗?我不回去。”骄纵地把被子一扯,盖上脑袋,任性得像个小朋友,也吃定了唐韫。 唐韫起身,冷着脸出了病房。 章远立刻收起手机:“唐总,我去联系医院回……” “不用了,她不回去。” “??” 这两口子又在作什么妖? 唐韫坐下来,按了按眉心,沉声道:“你先让那些记者离开,再给我开一间酒店。” 章远弱弱道:“这附近没什么星级酒店,全是小旅馆……” “没事儿。” 隔着玻璃,姜萸之蒙着头,也不知有没有睡着。 他略有些头疼,怎么就娶了个姑奶奶回来。 - 宾馆的条件环境确实不好,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霉味在空中挥发。连章远这种人都忍不住咳了几声。 章远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灰尘,苦着脸:“唐总……”这也太差了。 “唐总,您应该长这么大都没睡过这种酒店吧……” 唐韫面不改色脱下西装外套,解开喉骨处的扣子:“睡过。”他仰头望了望摇摇欲坠的吊灯,“比这儿还要差。” “啊?”章远眼睛都瞪大了,“什么时候?” 唐韫歪头想了想,难得有问必答:“高中。” “高中?”难道是离家出走,看不出来啊,唐总竟然还有叛逆期,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嗯。”唐韫道,“你也去休息一会儿。下午……”他看看时间:“四点叫我,顺便去给姜萸之做一份汤。” 唐韫暂且在附近的宾馆住了下来。 下午五点,章远提着浓汤和饭菜去病房,远远听见麻将敲的噼里啪啦。紧接着,是几道女人清丽而爽快的声音—— “二筒。” “哎呦,我又胡了!” “不是?上帝给你开金手指了?”姜萸之郁闷。 “萸之,你这手气不太好啊,老打到我手上来……”听着像是李如,李如来了吗? 不是,住院就住院,怎么还打起麻将来了? 章远敲了敲门:“夫人,我是章远。” “进来。碰!!” 麻将敲得比刚刚更加清脆响亮了。 章远推开门,只见一张病床被移到了角落,中间摆上麻将桌,三方人坐下。 一个是姜萸之,李如,还有一个是护士,三人将狭小的病房挤得水泄不通。 李如扭身朝他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回牌去了。 章远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在门口踌躇徘徊,他感觉自己绷不住了:“护士小姐,你不用上班吗?” 护士笑眯眯地说:“院长给了一天假,让我好好陪姜小姐玩儿。” 他又指指两旁:“不吵吗?” 护士给了他一副不知其意的表情:“我们这小医院哪儿来的住单间患者,这层都没人。” “好吧……” 章远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跟唐韫报备,姜萸之宁愿在这儿打麻将,也不想回去,白白拉着他们耽搁时间。 “章助理,我要去吃饭了。”姜萸之让章远替她打两圈。 章远犹豫:“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 姜萸之直接拉着他坐下,自己则抱着饭盒去旁边吃饭。她后脑勺缝了几针,轻微脑震荡,不是什么大毛病,能跑能跳。 若不是为了将唐韫留在这里,不让他回B市,她是不会想待在这里的。 至于祝英,她借口工作室有急事儿,无人负责,先让她回B市处理了。 有祝英在,总归是个大麻烦。 徐邵言从昨晚那通电话后,再没给她打电话了。估计是对她死了心。 不知道他们的B计划是什么? 她改写了唐韫出车祸的命运,接下来又会面临什么未知的危险? 她一定要好好回想当年唐韫身边所发生的一切,这样才能猜到徐邵言下一步动作。 姜萸之一边吃一边想,没注意唐韫进来了。 唐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章远手足无措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唐总……我……” 李如笑嘻嘻回头:“唐总晚上好呀。” 护士小姐见状,也弱弱地起身:“唐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只是看到这个男人阴沉的神色,莫名起了惧意。 姜萸之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从饭桌前抬起头,目光触到唐韫的那一刻,她的眉眼立刻弯了,笑出声来,“老公你来啦!” 唐韫立在门口,神色复杂:“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 几人都没敢开口。 姜萸之收起饭盒:“打麻将啊,正好我们三缺一,你要来吗?” -- 第32页 唐韫没理她,对着章远下巴一抬:“收起来。” 章远立刻开始收麻将,姜萸之撇了撇嘴,小声抱怨道:“好不容易找点儿消遣的东西……” “那就跟我回去。”唐韫道,“那边消遣的地儿多。” “……好吧,当我没说。” 护士察言观色,看时间到点了:“姜小姐,该换药了。” 她后脑勺缝了三针,伤口部分的头发剪了,纱布撕开,是一道狰狞的伤疤。 护士撕得小心翼翼的。 姜萸之小声吸了一口气。 护士立刻停下动作:“疼吗?我再轻一点儿。” “不疼,我就是这反应,雷声大雨点小。”姜萸之不在意地笑了笑。 护士当真了,手上的动作没减轻。 唐韫在一旁垂眸看着,姜萸之死皱着眉头,嘴上却风淡云轻。 明明很疼。 他到底是没忍住,声音低沉:“轻点儿。” 话一落,病房里的气氛静了一瞬,李如码牌的动作都停止了,章远眼观鼻,鼻观心。 姜萸之偏头,朝唐韫眨眨眼,他是在关心自己吧……? 护士:“可是姜小姐说……” 唐韫轻飘飘抬眸望她,声音还是一如冷漠:“她说什么你信什么?” 护士砸咂舌,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唐韫再没说过一句话,但人也没动。 过了一会儿唐韫出去接电话,护士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下来,小声道:“你老公很喜欢你呢,但他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冷漠啊?好像谁欠他钱一样……” “是吗?”姜萸之歪歪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唇角就没下扬过,“他就这样子,你别理他。” “对啊,我们唐总确实是这样的。”章远大舌头。 李如笑而不语。 很快唐韫就回来了,章远坐立不安:“唐总,是有什么工作上的急事儿吗?” 唐韫道:“不是。” 那就好,章远松了一口气,他们在这里待得越久,公司堆积的工作就越多。可偏偏眼前的姑奶奶还兴致勃勃拉他们打牌。 大抵是刚才唐韫关心了自己,姜萸之的心情一直都很好:“时间还早,要不再打一圈……?” 几人哪里还敢再打牌了,章远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李如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护士小姐抓起包:“姜小姐,我要下班了……” 几人作鸟兽散,章远贴心地把门关上。 热闹的病房安静了下来,姜萸之意犹未尽地叹了一口气:“都怪你,把人都吓跑了。” 唐韫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语气清淡:“头不疼吗?” “不疼。” “脚呢?” “能走路了。” “那为什么不想回来?” 姜萸之:“……” 就知道唐韫没这么简单来看她,三句不离回去的话题。她没好气地反问:“那你为什么不想和我生孩子?” 唐韫:“……”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生孩子?”他反问她。 姜萸之舔了舔干干的唇角:“我……” “嗯?” 他静待她苦心极力编撰的谎言和借口,他倒要听听,姜萸之非要这样做的原因。 姜萸之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回想自己前世到底是怎么将唐韫骗到手的啊? 好像是说了一些拙劣的情话和讨好,虚伪又做作。 其实唐韫的防备心非常重,她费尽苦心、使劲花样让唐韫爱上自己,甚至是从不和徐邵言出现在公众面前传绯闻,但唐韫对她的态度依旧很冷淡。 越是接近药上市的日期,她和徐邵言越来越急躁,终于想了一个以命救人的老套戏码,这就是这么一个老套的招数,唐韫信了。 唐韫后来以命相救,大抵也是为了还她一命吧。 那是唐韫的第二次车祸,在他们俩领完离婚证的路上。 前一秒她都在炫耀徐邵言的好,下一秒,车突然无法刹住。 唐韫为了躲避前方的一辆货车而撞击在路边的花岗石上,车身翻转,整个世界顷刻之间天旋地转。 是徐邵言破坏了刹车系统。 那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得姜萸之根本没法儿反应,可唐韫却身手敏捷地翻身,将她护在了怀中,挡住了满目疮痍的碎裂玻璃和一切伤害。 她什么都看不见,周遭一片黑暗,只听到男人压抑了痛楚,沉沉地闷哼。 温热黏稠的液体缓缓地滴落在她脸上,一嗒一嗒,像是时间都静止了。 她嗅嗅鼻子,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第18章 “再忙也得陪受了伤的老婆啊…… “唐韫!”她凄厉惶恐地大喊他的名字,可那人倒在了她胸前,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气。 时至今日,姜萸之依然能想起那浓郁的血腥让她窒息绝望,可温热的身躯将她遮掩得密不透风。 唐韫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葬礼那天,她偷偷去了,却被章远发现了。 章远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眶让她滚,还告诉她当年徐家想拉拢姜家一齐挤下唐家在B市的地位,但是姜父不同意,便被徐家偷偷陷害导致公司破产。 唐家感激姜父,同时为了保护姜萸之,只能在背后偷偷资助她上学,安排她和唐韫读一所高中,希望两人彼此提前熟悉,最好是在朝夕相处中产生感情…… -- 第33页 她想要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不堪,狼狈,恶心。 她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她绝望地明白,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人,是她。 自杀前一天,她偷偷去了墓地。 她静静地坐在地上,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张冷漠清隽的脸,回想这几年的是是非非,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好陌生,好遥远…… “唐韫……”她伸出手摸了摸照片的脸,冰冰凉凉。 她就那样看着他,像是要把他镌刻在心里,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用牙关里挤了出来,像是要他听见:“下辈子,下辈子我把我的命还给你。” 她带着恨,带着仇,带着绝望,带着唐韫的模样,带着重生的记忆,回到从前。 睁开眼的那一刹那,脑中浮现的全是唐韫的模样。 因为……唐韫的脸深深地镌刻在了心里。 - 她想得出神,连目光都黯淡了,紧皱的眉头好似想到了不堪而绝望的回忆。 不知怎地,唐韫像是被她痛苦的眼神吸入了进去,仅仅只是一秒,心脏却能感同身受般的抽了一下。 再往深底看,好似有密密麻麻的针在刺痛心脏…… 疼得无法压制。 “你……”他张了张嘴,想要让她从痛苦的回忆里抽离出来。 “我知道了。”回忆被打断的姜萸之回过神,突然冒出这句话来,神情认真,“我懂了。” “……”唐韫莫名其妙,“你懂了什么?” 姜萸之抬起一张严肃的小脸,冷不防撞进男人浓黑的眼眸中。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只沉默无声地望着对方。 可两人的眸中好似有灼热的光,不灭不休。 “我明白了。”她轻喃。 “我会做给你看的!”姜萸之暗暗下了决心。 想要让唐韫爱上自己,相信自己,不就是拿出真心好好待他,待唐家吗? 她心情一下子舒亮了,眉头舒展,笑容明朗:“唐韫,我现在真正地懂了。” 重生后的第一个想法是报答唐家,给唐韫生一个孩子;如今,她想和唐韫有一个家,一个关于爱的家。 姜萸之没头没尾的话,让唐韫更加莫名其妙了。 姜萸之好心情地躺下来,眨了眨眼睛:“老公,今晚你在这儿陪我吧。” 唐韫:“?” “我害怕。”她咬了咬嘴唇,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在医院一到晚上我就害怕。昨晚我开了一夜的灯,没睡好。” 她夸张地指了指黑眼圈。 唐韫沉默,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引诱手段? 唐韫冷静开口:“没床。” “这个啊,好说。”姜萸之挪到床的另一边,热情地拍了拍空出来还温热的左边,“你睡这里。” 唐韫懒得理她,掉头就走。 “不是老公?唐韫!你走什么?!你回来!”她叫得撕心裂肺,回答的却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大爷的,老娘是魔鬼吗?! 姜萸之郁闷地盖上被子,要不是腿脚不便,她非得把唐韫拽回来,来一招赶鸭子上架。 第二天早上章远来给姜萸之送早餐,发现三人牌桌子已经搓上了。 看见章远,姜萸之兴奋地招手:“三个人没内味儿,就等你了,快来快来。” 章远站着没动,却在暗示些什么东西。 姜萸之眨眨眼,心领神会往他身后去看,果不其然看见远远走过来的唐韫。 等唐韫进门,姜萸之支起下巴,笑眯眯地说:“老公,把你家的助手给我凑凑牌桌子,好不好呀?” 章远看向唐韫,暗地里却搓了搓手。 多年没玩牌了,昨晚打了一圈打得他心痒难耐,意犹未尽的。 唐韫沉吟两秒:“两个小时。” 姜萸之心领神会,眯起眼睛笑得格外甜:“好哒老公,两个小时后我保证去休息。” 唐韫:“……”算了,不解释。 章远眼观八方,把两个小时后要开会的事儿咽了回去。 等唐韫离开了,几人搓了几圈牌也熟悉了,开始聊天。 手搓牌嘛,玩的就是边搓边聊。 李如和章远是老熟人了,问他:“说话你们家唐总不忙吗?”她还不知道是姜萸之非要将唐韫留在这里的。 章远摸字:“忙,怎么不忙。”偷偷觑了对面的姜萸之一眼,不敢说,又改口,“再忙也得陪受了伤的老婆啊。” 唐韫不在,他和几个女人说话也放开了不少。 李如吃吃笑。 护士小姐捧着下巴:“所以这就是霸道总裁啊!” 姜萸之暗自翘了翘唇角。 这麻将打了三天,姜萸之终于拍了拍屁股,大手一挥:“回去吧。” 姜萸之唐韫一行人低调回B市。 到达私人机场,唐韫让章远送姜萸之去医院再检查一遍,自己则开车去了唐和。 姜萸之自然知道他们在西北待了三天,公司肯定积压了不少事儿。她对章远说:“我一个人回去吧,你是唐韫的助手,跟着我做什么。” “可是……”章远犹豫,毕竟是唐韫交代的任务。 “我这么大的人又不会死了。” “不行。”章远想了想,还是特有原则,“不去医院可以,那我送你回亭盛府。” -- 第34页 “成。” 上了车,姜萸之认真地思考一番后:“章特助,我还是觉得让你开车是委屈你了。” 章远一愣,然后认认真真地摇了摇头:“不委屈,只要是跟着唐总,不管做什么我都不委屈。” 姜萸之顿时来了兴趣:“跟着唐韫很好吗?” “当然了。” 章远腼腆一笑,“其实……我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毕业后进了唐和,年薪是我父母一辈子种田都赚不来的钱。而且唐总对我们这些人挺好的,还有老太太,每年都会给我们包个大红包呢。” “我看得出来她拿我们这些小辈当亲孩子对待。” 章远傻傻一笑,怕她误会又小声解释:“夫人,我不是在你面前奉承他们,我是真心觉得唐和好,唐总一家人好。”还有姜萸之,他其实可喜欢看她演的电影。 姜萸之突然记起曾经听到徐邵言的特助在背后,骂他是一个奸诈唯利是图的小人。可他当着徐邵言的面,却是乖巧如斯,点头哈腰。 那奉承的模样让人反胃。 她感慨,当一个人表面好,内里腐烂,身边人也是虚情假意;一个人真挚,身边的人都会爱他,真心待他。 唐韫显然是后者。 姜萸之沉默地望着窗外,过了很久才静静道:“章助理。” 章远回她:“夫人,怎么了?” “你一定要好好跟着唐韫干啊,因为……”她不知想起了什么,低低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因为他以后很厉害的,可以带你赚很多很多的钱。” 章远忍不住笑了。 就算姜萸之不说,这辈子他都打算跟着唐韫。 - 把姜萸之送到亭盛府后章远离开。 姜萸之换了一身衣服,抹了浓妆,戴上帽子墨镜和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独自驱车去了西市。 西市是老城闹市区,比起新城的繁盛,这片地带老旧,又狭又窄的小道停着排排的自行车、电动车,十字路口摆着各式各样的小车、小吃摊、水果摊、菜摊。 络绎不绝的行人,小车按着喇叭惊险擦车而过。 再往前走是居民楼,人声更加杂乱了,混合着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坑坑洼洼,连街边的垃圾桶都上了年代感。 树干蔽芾拢在顶上,遮住了灰阳,她将车停在路旁,下车。 西市西路178号。 姜萸之矗立在门口,环视周围,这片儿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什么新鲜事儿也有。 178号是一家情趣用品店。 一般情况下都是24小时无人售货,这家不一样,大门四四方方敞开,门口有两个染着红发的马仔叼着烟,跷着二郎腿打游戏。 “都打团了你还在下路梦游!” “等等,我拿个红……” “拿个屁啊,爷都死了……” 姜萸之目光定在游戏死亡的那个红毛小青年身上:“李默青在这儿吧?” 红毛小青年闻声抬头,上下打量这个遮得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不屑轻哼:“你是谁啊?” “我找李默青。” “你很拽啊?”红毛小青年松松垮垮起身,扬了下巴,“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 姜萸之觉得自己不该多此一举,她应该直接进去的。 她理了理风衣,抬步进去。 红毛小青年愣了一秒,追上去:“喂!你是谁啊?你——” 姜萸之走进店里,停下了脚步。前方货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趣用品,但是店的左边挂了一道帘子,不用去看就知道别有洞天。 她往帘子走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红毛小青年已经抓住了姜萸之的肩膀,“买东西就买东西,少整一些幺蛾子,青哥可不是你那么简单就能见到的……” 话还没回来,帘子被撩开,门口走出来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五官硬朗,白色背心包裹着血脉偾张的腹肌,脚下踩着一双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洞洞鞋。 姜萸之甩开红毛小青年的手,试探性地开口:“李默青?” 第19章 “有人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轻飘飘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对红毛小青年说:“让你卖东西,谁让你瞎放人进来了。” 看来是李默青了,姜萸之倒也什么都没说,只淡淡地开口:“李越让我来的。” 李越,正是《西沉》剧组的小场务小越。 她帮过李越一次,李越也帮过她一次——帮她领宋康的小助理去休息室,“正巧”撞上徐归溢的那一幕……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李越是李默青的妹妹,那天帮李越也是觉得她很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后来才想起了,原来是那则轰动一时的杀人新闻。 李默青愣了一秒,姜萸之用手撩开帘子的同时,说:“不介意和我聊聊吧?” 红毛小青年看看不男不女怪一副“这是我的地盘”的拽样,又看看李默青:“青哥这……?” “你别管了。”李默青皱紧眉头跟着进去。 帘子里面确实别有洞天,两张沙发和茶几,布置简单,是个小型的会客室,角落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姜萸之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摘下口罩和墨镜。 李默青靠坐在沙发的左边,斜睨着看人:“我当是谁呢,竟然还真是大明星。”他把玩着打火机,漫不经心,“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 第35页 李默青,道上人称青哥。 十岁就开始干些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的事儿,老人都说三岁看到老,原以为这辈子就是个小混混,总有一天惹上事儿,下半辈子监狱蹲。 没想到三十岁遇了大恩人。 小混混摇身一变,成了道上青哥。 不过,这是外人眼里的李默青,姜萸之眼里的李默青并不是这样的人。 因为有人跟她讲过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对兄妹,在小男孩八岁那年,母亲丢下一双儿女跑了;十岁那年,父亲染上了毒瘾,小男孩报警将父亲送进了戒毒所。 没过多久妹妹生病,小男孩没钱看病,偷了一个赌鬼的钱包,被抓去派出所。 小男孩长成血气方刚的青年,二十六那年,他为恩人挡了一刀,成为了恩人的干儿子。 恩人器重他,将整个西市交给他打理。 小男孩重情重义,打下一方天地,平日里卖卖情趣用品,收收保护费,却从不伤害老弱妇孺。 徐邵言曾经评价过李默青——这是一个很棘手,并不简单的人物。 可故事并没有讲完,兄妹俩的好景并不长,妹妹得罪了某个大明星,被设计送到了一个老男人的床上。 青年得知这件事后,带着兄弟提刀杀了过去,踹开酒店房门的那一刻,眼睁睁看着妹妹躺在床上昏迷不清,身下鲜血肆意。 青年怒发冲冠,怒吼一声红了眼,挥刀当场剁掉了老男人的命.根.子。 后来妹妹清醒过来,送哥哥去警察局自首,结果却在半道儿上出了车祸。 兄妹俩,无一生还。 当时那场案子闹得B市轰轰烈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世,这样的一个人与姜萸之毫无交集。 今世,李默青就在她的面前,她却能窥视他一生的悲剧。 …… 姜萸之指指桌上的茶:“主人不应该请客人喝茶吗?” 李默青眉头微敛,似笑非笑倒了一杯茶:“我是看在李越的面子让你进来的,别太狂妄了。”他警告她。 姜萸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指腹轻轻摩挲杯壁,徐徐开了腔:“其实,我想和你合作。” 李默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凭什么和你合作?姜小姐,你是明星,我是小混混,好像……没有交集吧。” “凭你妹妹李越。”姜萸之风轻云淡地说,“我帮过她一次。” “哈哈哈——”李默青终于笑出了声,“你帮她是她的事儿,想要报恩找她去,你找我干什么?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威胁我。我讨厌被人威胁。” 姜萸轻轻笑了一声:“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希望你能看在她的面子上,给我一个合作的机会。”不卑不亢。 李默青望着她。 姜萸之轻垂眉眼,不紧不慢地又喝了一口茶。她知道面前的人在审视打量她。 她什么也没说,静待他的回答。 李默青沉默了几秒,重新抱起手臂,懒洋洋地说:“说吧,你想要我帮什么?” “不是帮,是合作。”姜萸之提醒他。 李默青被她逗笑了:“OK,你想和我合作什么?” 但他始终没把这个合作放在心上,一个大明星能与他合作什么?钱,她不缺,名,她有。 姜萸之垂眸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两百万。” 开口就是这么大的数字, 李默青依旧抱着手臂,不动如泰山:“不用急着给钱,你先说说看。”意思是他得选择性地合作。 姜萸之不为所动:“这两百万都是你的。” “其中一百万……”她看着他,眸光泛着冷意,“我要你去找一个人,问他,是不是有人承诺了大笔好处,让他吃一种药。” “什么意思?”李默青皱了眉头,到此时才来了些许兴趣,“怎么听着像无间道?” 姜萸之却没理会他的玩笑话。 “如果是,你给他双倍的钱,不——”她顿了顿,“十倍的钱,让他不要吃,不要做什么,远离这座城市,永远都不要回来。” “如果他不接受,不答应,你告诉他……”她一字一句,双眸凶狠,“有人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前世,在唐韫出车祸没多久,徐邵言又用一招“唐和生产劣质药品”的恶毒计划让唐和在公众视野里发生动荡。 这一连串密集的打击让唐韫避犹不及,也让唐和受到了巨大的重创。 拿了重生剧本的唯一好处是,在徐邵言计划里,每一个关键节点她都知道。 昨天,姜萸之从徐邵言的嘴里,已经打探出计划要开始了。 那她也要开始行动了。 李默青闻言,心底一惊,想说大明星好大的口气,可他看着女人眼底的恨意和冷漠,好似只要阻挡了她的路,一条人命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李默青收拢了玩世不恭的神色:“一百万解决这种小事儿,是不是太小题大做,有钱烧得慌?” “这对我来说就是大事儿。”姜萸之歪歪头,“怎么?合作吗?” “成。”李默青很爽快。 “另外一百万……”姜萸之拿出一张照递给他,说,“他叫杨齐,你跟踪这个人,他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姜萸之冷声道,“特别是医院。” -- 第36页 李默青:“跟踪多久?” 姜萸之说:“一年,两年,甚至是三年。” 这是徐邵言的人,她不确定要几年才能扳倒徐邵言,所以她让李默青派人跟着他,是要以防第一个合作者被她收买离开,徐邵言再找其他的受害者合作。 不管这世界上有多少符合吃“唐和生产的劣质药品”的受害者,她都会一一扼杀在腹中,并且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么久?”李默青怪异。 姜萸之以为他嫌钱少:“我可以加钱。” 李默青又笑了,大手一挥将支票和信息扫进沙滩裤口袋里:“明天给你消息。” “那就合作愉快。”姜萸之不再久留。 李默青:“合作愉快。” 等姜萸之走了,楼梯间走下来一个男子,道:“这女的是谁啊?好大的口气。” “说你老古板还真是。”李默青叼着烟,笑,“大明星姜萸之,唐家的媳妇儿。” 大明星他不知道,唐家倒是知道。 “唐家人怎么会和我们这种人打交道?”宁盒不解。 “谁知道呢。”李默青缓缓吐出一口青烟,可他那眼神里却不像是不知道,眸光渐深,似乎觉得这件事很好玩,这个女人的出现,做的事儿,都很出乎他的意料。 等宁盒看向自己时,他掩了眸中的锋芒,随意懒散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地址和照片给他,“把杨齐找出来。另外,让游游二十四小时跟踪他。” - 姜萸之这几天在亭盛府休息,偶尔祝英来看看她,打探打探消息。 她也不管祝英能打探到什么,一如既往地相信她。 唐韫从西北回来就开始出差了,总裁都这么忙的吗?姜萸之倒是第一次真正想要了解他的工作。 下午她从章远嘴里得知唐韫回来了,姜萸之怕他不过来,特意发微信提醒:记得跟唐韫说一声,我在亭盛府。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也没回复,姜萸之靠床头柜上,纳闷:这是奇了怪了? 姜萸之拿着手机都睡了一觉,唐韫也没回来。 等她醒来时,那头终于来了消息。 唐韫:知道了。 唐韫:在忙。 姜萸之迷迷瞪瞪支起下巴。 一直以来她有什么话都发给这个微信,可今天大抵是睡蒙了,脑中突发奇想,这简练的口气怎么这么像唐韫啊? 她试探性地打字:唐韫? 过了几分钟,那头回道:回来了。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汽车由远及近地驶进来。 姜萸之站在玄关处,看见章远搀扶着唐韫进来,男人低着头,平日利落的短发有些凌乱地落在额上,双眸紧闭,步伐不太稳,浑身酒味。 姜萸之:“这是……喝酒了?” 第20章 “我是你老婆。” 章远道:“晚上唐总和合作方有应酬。” “刚下飞机就去谈合作了?你们最近在忙什么啊?” 姜萸之就是随口一问, 却瞥见章远沉默了。 “……当我没问。”她倒是忘了自己是徐邵言那边的人。 章远淡定地将唐韫放在沙发上:“我去煮醒酒汤。” 姜萸之惊讶:“你还会煮醒酒汤啊?” 章远笑道:“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照顾唐总的。” 章远心思单纯,可姜萸之却听出深意,明明有老婆的人, 可每每应酬回来还是助理手把手照顾。 她心里内疚, 拾起毛毯盖在唐韫身上。 他喝醉以后好像很乖巧, 脸颊微红, 眉目平展,少了往日的疏离。除了头发略有些乱, 喉骨处的领带和扣子整洁完整。 “不难受吗?” 她伸出手, 松了松领结,手腹轻扫过男人凸出的喉结。 她突发奇想要……摸一摸,但很快她克制了这个变态的想法, 去解扣子。 忽然, 一双白净的指骨握住了她的手, 拦下动作。 姜萸之一愣,那人睁开眼, 眼里的红血丝掺杂着浓浓的倦意, 整个人全然不复平时的通透和冷漠,说话的嗓音又暗又哑:“你干什么?” 唐韫放开手, 手肘撑在沙发上坐起来,身上的毯子滑落在腰部, 他扫了一眼,章远照顾他这么久, 从未贴心给他盖毯子。 那就只有坐在面前的姜萸之了。 他按了按疲惫的眉心:“离我远点儿。” 姜萸之:“……” 她皱了眉头,不是,他怎么有一副她会趁人之危的防备? “唐韫,我跟你说……”姜萸之抱起手臂, 打算好好说教说教他。 章远端着醒酒汤从厨房出来:“唐总,您醒了?快趁热喝吧。” 唐韫没在管姜萸之,喝完了醒酒汤,挥挥手让章远离开,然后倒在沙发上继续睡觉。 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姜萸之,刚刚说话也是她的错觉。 姜萸之抱起手臂,戳了戳唐韫,小声吐槽:“我是透明人吗?” 无人理会。 - 章远要离开了,想了很久还是把姜萸之叫到角落,小声说:“唐总喝醉酒以后啊,有个毛病。” “什么毛病,不会是……?”这么神秘兮兮,难道是喜欢酒后乱性? 她暗喜,这感情好。 章远说:“不爱理人,还不让人碰,也比平时更加冷漠。” 姜萸之瞠目结舌:“还有这回事儿?” -- 第37页 她听过动如疯牛般的发酒疯,乖巧如斯爱睡觉,喋喋不休话多的,倒是头一次听见这个。 “夫人,您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章远无奈,“并且越是对待熟悉的人,越是冷漠。” 姜萸之:“……” 她恍然大悟看看沙发上的人,所以刚刚的唐韫,根本就没醒? 章远贴心地嘱咐完,往门口走,走了几步意识到还有一件事儿没做:“夫人,我帮您把唐总扶到房间……” 他怕姜萸之带唐韫回房休息,会被摔个过肩摔……那柔弱的小身体,肯定经受不住啊…… 话还没说完,姜萸之头也不抬,大手一挥:“不。不用。” 管他冷不冷漠,她倒要捂一捂。 好再她现在腿脚好了,能扶唐韫上楼。 但现阶段的问题是,姜萸之将将把手握上他的胳膊,就被不耐烦地推开了。 唐韫根本不让她近身…… 一来二往几次后,姜萸之无计可施:“这家伙喝醉了脾气果然这么大,不太好搞啊。” 姜萸之坐下来,努了努嘴,不再怜惜他。 她一只手直接钳住他的胳膊,唐韫不耐烦地想要去推她,手却在半空中就被她死死地按了下去。 她力气大,唐韫又是醉酒不清醒的人,全靠潜意识,被她这么用力按着,竟是动弹不得。 “跟我比力气,你还差远了。”姜萸之嘿嘿一笑,将他的手搭在脖子上,扶着他小心翼翼上了楼。 以前她不睡这儿,唐韫也不睡,家里除了必要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再无多的添置,空荡荡的。 姜萸之住了这几天,堆不少东西,倒是有了几分人气。 将唐韫放在床上,她甩了甩酸胀的手臂:“唐韫啊,虽说要靠真心打动你,但是我觉得女人的心机也不可少。” 她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拿了热毛巾替他擦脸。 热毛巾敷在脸上的那一刻,唐韫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他醉意朦胧,警惕性倒是不小。 “我还能干什么?”姜萸之晃了晃手中毛巾。 “走开,不要碰我。”唐韫说。 “……” 姜萸之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像个忠贞烈妇,她继续给他擦脸,唐韫挥开她的手。 “不、要、碰、我。” 他黑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姜萸之以为他醒了:“唐韫,我是谁?” “不知道。”他答。 姜萸之笑了:“我看章远说你冷漠,其实就是小孩子嘛。是不是?”她调笑着,还用手捏了捏他的脸,肉紧实,但捏起来还挺舒服的。 唐韫懵懵地,后知后觉才晓得反抗:“都说了不许碰我!” “我就碰你怎么了?我不但捏你的脸,我还要脱你衣服。”她真下手去解衬衣扣子,“你成天领带扣子系得好好的,不累吗?” 唐韫立马后退,可他后面是床头靠背,哪里还能退。 姜萸之丝毫不留情面,扯起衬衣。 唐韫挣扎反抗。 “走开!” “不许碰我!” “……” 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这点儿倒是和平日的词汇量一样,少得可怜。 姜萸之直接将唐韫摁在床上,翻身坐在他身上,将腿压在他两条手臂上。 动作不太美观,但好在是能压制住。 一颗一颗扣子解下,春光乍泄紧实的腹肌。 她又忍不住捏了一把,力道还不小,是趁火打劫。 唐韫有些疼,挣扎了老半天还是动弹不得,只得怒气冲冲地望着她。 这副模样比平日冷漠的脸多了几分表情,不甘,屈辱,生气,看起来十分孩子气儿。 姜萸之吃吃笑:“难得看你吃瘪啊。” 唐韫:“……唔……”憋屈得眼眸都红了。 “好了好了,不弄你了。”她放开唐韫,起身去卫生间洗了热毛巾,回来替他擦拭身体。 唐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她力道太轻太温柔,还是他终于累了,不再推她、反抗她。 等姜萸之去扯西裤的皮带,唐韫终于又有了意识,身体如濒死的鱼陡然弹起来。 “唐韫!” 姜萸之吓了一跳,眼睛往下一瞟,只见男人的手死死抓着裤子,进入一级戒备:“你、走、开!” 又来了…… 姜萸之扶额,玩心大发地伸手去拽着他的裤子,笑眯眯地轻哄:“你松开,好不好?” 哪怕是醉意醺人,唐韫都是攥紧了裤头,一步不让,恶狠狠地盯着她。 “不要。” “要。” “松手!” “走开!” “松开。”姜萸之跟川剧变脸似的,笑容收起,冷冷地说,“不然我来软的啊。” 两方拉扯不断,姜萸之舔了舔嘴角,非要她来软的。 到底是有意调戏,手往腹部按了按,男人身体猛地一收,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好像她干了天大的坏事儿。 姜萸之凶巴巴:“看什么?”她又没摸他的禁忌。 唐韫突然不挣扎了,只沉默地望着她。 过了很久,久得姜萸之再次准备戳戳他,这尊活化石突然开了腔:“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姜萸之指着他鼻子,“我是你老婆。” -- 第38页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他又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话。 姜萸之咬着牙:“我给你脱衣服都不行吗?” “凭什么啊?”他突然把头靠在床头靠背上,低低喃了几句,“凭什么啊,你要这样对我……” 姜萸之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她坐起来望着他的脸,小声喊他的名字:“唐韫?” 唐韫不吭声。 姜萸之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脸蛋儿:“为什么我不能这样对你呢?” 他还是不说话,抬起手臂遮住了眉眼。 一只遮眉的手,好似遮住了所有的光亮,他的生命里只余黑暗。 姜萸之去拉他的手臂,发现根本扳不动,他把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了手上。 “唐韫?小韫韫?” 过了一回儿,唐韫没了动静。 姜萸之试探性地扯了扯西裤,也没有动静。 看来是真的睡了。 姜萸之大手一挥毫不留情扯了西裤。 她立即仰头,默默望着天花板,心道非礼勿视。 可眼角余光又让她像个流氓一样,无耻地深想。 大。 姜萸之:“………………” 不能再脱了。 - 这些年来,唐韫早已知道宿醉是什么滋味了。 初初醒来的那一刻,头痛欲裂。他如平常一样,躺着不动按了按眉心,清醒片刻坐起身,发现身旁有什么不对劲儿。 他脑袋机械般的扭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明亮的双眸,含着笑意:“老公,早啊。” 唐韫:“……” 衣服裤子全脱了,有些东西不必往深想,他也不要去想。 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他和国外市场开发的负责人吃饭,这是重要的合作,少不了喝酒应酬。 他喝得有些多,回来的途中迷迷糊糊看见了姜萸之发的消息,再次醒来,是在这里。 昨晚就不应该掉头来这边的。 见他不吭声,姜萸之主动开腔:“唐韫,我告诉你一件事儿噢。” 唐韫伸出手,做止住的动作:“不用告诉。”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昨晚……我脱了你的衣服,替你擦脸,还有擦身体……” 姜萸之欲言又止,偏偏还要将每个步骤写小说似的,抠得仔仔细细,令人遐想:“然后你……趁着酒劲儿,将我……” 第21章 “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唐韫漫不经心道:“将你, 怎么?” “推倒了,我……不胜反抗……就……”她扭扭捏捏,娇羞起来, “我们俩睡了。” “你可要对我负责啊……”她又加了一句。 唐韫:“……”他话都不想说了, 凉凉看了她一眼, “撒谎。” “我没撒谎, 真的,我……”姜萸之急了。 他怎么就不信呢? 唐韫默声, 事已至此, 他也没什么害羞的,当着她面掀开被子起来。 尽管屋里的光线昏暗,但窗帘有一角没有完全被遮挡住。 细碎的阳光从缝里钻进来, 将将落在男人身材挺拔的背后, 骨节匀称, 利落线条延伸至腰腹…… 像电影里被导演刻意渲染过的裸身男主角画面。 姜萸之真是遗憾昨晚没有多摸几把。 唐韫走到衣柜,翻出裤子穿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仿佛躺在床上的姜萸之是透明人。 “喂!”姜萸之不服气,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说话!” “唐韫!” “你没听到我说了什么吗?还是说你想提起裤子不认账?” 大抵是被她烦怕了,唐韫扣衬衣扣子的动作停顿一秒, 稍稍抬眼,淡淡道:“姜萸之, 你有点儿常识好不好?” 姜萸之一愣:“我怎么没常识了?” 唐韫突然回身朝她慢慢走过来,在床边停了下来, 微微弯下腰望着她似笑非笑:“你说呢?” 他突然之间靠在这么近,脸和半裸的胸膛近在咫尺。 姜萸之有些不自在,想要躲避,撇开脸的同时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反正就是,你……” 她开始语无伦次。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姜萸之吃瘪,唐韫忍不住笑了。 他现在很放松,低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来:“让你高中少看一点儿言情小说,男女主角酒后乱性的前提是两人都醒着。” 姜萸之:“……?” “我昨晚醉成那样,你觉得我有机会吗?还是你觉得我像天选之子?嗯?” 他说得轻描淡写,鼻音低低轻哼,带着玩味儿。 她听懂了,复而想起昨晚脱下裤子的那一幕,脸在这一瞬间爆红,羞愧得想找地洞钻进去。 唐韫看了她一眼,女人茫然无措和害羞还是挺可爱的。 至少此刻不是装的。 他又笑了,走出卧室:“下次不许趁人之危。” 声音随着人走远,渐渐被剪碎,可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 姜萸之怀疑是错觉,还有下次吗?! 她敢吗?! - 姜萸之这几天在拍UM的广告。 UM是高端奢华护肤品,主打贵妇品牌,拍《西沉》前UM负责人做代言人的调研,接洽了好几个当红明星,最终还是选择了姜萸之。 摄影棚里一如往常嘈杂但又各司其职,姜萸之闭着眼任化妆师在脸上拍拍打打。 -- 第39页 化妆师是UM的专属化妆师,早年两人打过一次交道,那时候她一贯不喜欢和小人物打交道,爱答不理的姿态让人望而却步。 化妆师早已知晓她的心性,沉默地干自己该干的事儿。 桌上的化妆产品有UM家的,也有化妆师私藏的,还有姜萸之个人的。一般情况下化妆师会根据妆容情况来搭配产品。 见化妆师拿起一支遮瑕膏,姜萸之突然出声问道:“可以用我自己带的吗?” 许是她的询问太过礼貌,化妆师一愣,从各式各样的化妆品里找出遮瑕膏,小小的一支,画了一个爱心的图案,没有logo。 她见过无数产品,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产品。 化妆师涂在她脸上,慢慢晕染开来,湿粉细腻,遮住了脸上一条细纹,看不出任何杂质。 比自己的更好用。 化妆师显然很惊喜:“姜姐,这是哪个牌子呀?挺好用的。” 姜萸之笑着说:“一个小众的牌子,是我朋友从泰国带回来的。但是早就停产了,我手上还有几支,到时候让我助理给你拿两支用用。” 化妆师没想到她这么大方:“这……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姜萸之摇摇头表示不算什么,现在想来,自己也是从小人物爬上来的,见惯了高处不胜寒,最后自己也变了,忘了本。 姜萸之主动要了化妆师的微信,笑眯眯地说:“以后你有什么好用的产品,也可以跟我推荐哦!” 化妆师特激动:“姜姐太谢谢你了。” 祝英推门进来,自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顿了顿,她现在很清楚姜萸之真的变了,不是错觉。 她这段时间都在工作室,但因UM广告拍摄比较重要,所以她要跟拍。 她给姜萸之倒了一杯水,随意地笑着问:“姐,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姜萸之看了她一眼,道:“在聊化妆产品呢,对了,你明天给王姐拿两支M家的遮瑕膏。” 祝英笑着说好,还准备说什么时电话响了:“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等她进来时,造型师正在给姜萸之做造型。 姜萸之后脑勺的伤疤将将愈合,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和缺了一块的头皮。造型师小心翼翼用上面的头发掩盖疤痕空缺。 有些疼,但还能忍受。 姜萸之皱着眉头扫了祝英一脸,发现她的脸色比自己还要差,便问:“怎么了?” 祝英摇摇头:“没什么事儿。” 姜萸之也没再多追问,闭上眼继续补眠。 突然,她想起来了一件事儿,问祝英:“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祝父几年前检查出心脏有问题,做了搭桥手术后,前几天复发送到医院抢救,现在都还在住院。 祝英和祝母轮流陪护,人疲惫了不少。 刚刚那通电话就是医院打来的。 见姜萸之关心,她勉强笑了笑:“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但是他们会尽力的。” 医生尽力是一回事儿,可医药费又是一回事儿。 她的工资在同行之中已经很多了,可对于医疗费来说却是杯水车薪,已经让她麻木了。 姜萸之其实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到祝英手里:“我早就想给你了,只是我不方便去看,只能尽这点儿心意了。” 祝英心下一惊,连忙推辞:“不,姐,我……” 姜萸之说:“收下吧。” 祝英盛情难却,只好收下红包,感激涕零:“姐,你真好。” 姜萸之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觉得肩上的担子太重,就休息几天。” 祝英摇摇头:“不用的,我……” “听话。”姜萸之关切地望着她,“如果你累倒了,工作室该怎么办?” 化妆师和造型师在一旁也说了些关心的话,同时心道:看来这个小助理很得姜萸之的喜欢啊。 - 姜萸之拍完广告,从摄影楼出来,折回亭盛府忙了几个小时,去给唐韫送汤。 难得今天唐韫不是在会议室开会,她推开办公室,男人端坐在办公椅上,正在翻阅文件。 唐韫一眼扫过她手上的保温盒,一边看文件一边说:“以后这种事儿让下面的人去干,不用亲自跑一趟。” “我喜欢为你送汤。”姜萸之将保温盒放在茶几上。 她拍了一整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索性舒服地窝在沙发里,支起下巴望着唐韫。 男人低着头,只能看到清浅的眉峰,被白色衬衣的衣领包裹住的脖颈,线条流畅,白皙的肌肤映衬着一条条薄薄的血管,一直延伸到衣领里。 在看不见的视野里,散落到匀称的双肩之下,掠过一寸又一寸的肌肤。 昨夜浅尝辄止的同床,让她的目光得以能够肆意地掠过他身体的每一寸。 但是这种感觉不太妙,让她贪心,想要更多的…… 不过,她和唐韫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姜萸之又产生了一点儿难以启齿的亲密和暧昧,像高中生谈恋爱,扭扭捏捏。 她扭捏的心思全在脸上,没注意男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目光放在文件上。 奇怪的女人。唐韫心道。 姜萸之回过神,见唐韫还坐着一动没动,她招呼他:“你过来喝汤呀。” 唐韫头也不抬:“嗯。” -- 第40页 他手中这份是关于明城的商业版图的计划,十分重要。他想了想还是道:“我忙完就喝。” 好吧,叫不动。 姜萸之撇撇嘴,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又凶巴巴地说:“那你快点儿忙完,要冷了,得及时喝!” 她说完,伸了个懒腰,有些困倦地靠在沙发上,喃喃呓语地再次嘱咐,“那我睡一会儿,你一定要喝哦!” 她似乎困极了,说睡眼睛便闭上了。 唐韫抬起头,她睡着了很是安分,巴掌大的脸枕着手心,像一只乖巧柔软的小猫。 唐韫眸光渐深,过了许久,他低头继续看文件。 姜萸之睡了一觉,醒来睁开朦胧的眼,发现保温杯还放在茶几上。她看看时间,竟然半个小时过去了。 “唐韫!”她坐起来,娇气地拧着眉头,“你怎么还没喝呀?” 唐韫突然被这道声音从资料里拉扯出来,他有些倦意地合上资料,捏了捏眉骨。 “你不喝我就不走了。” 姜萸之走过去,“啪”的一声推开了唐韫面前的文件:“先喝汤再工作。” 语气毋庸置疑,动作行云如水。 唐韫直接被抓到沙发上坐下,姜萸之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是煲了三个小时熬得浓稠的骨头汤,香味四溢,令人食欲大增。 她咽了咽口水,发觉自己有些饿了。 姜萸之把勺子塞到唐韫手里,拧着眉头凶凶地说:“快喝!” 唐韫感觉自己要是还没有动作,姜萸之就如同监管者狠狠甩他一鞭。 他垂眸,舀了一口汤放在嘴里,咸淡适宜,余味鲜美。 他咽了下去,一抬头发现姜萸之睁着一双沉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语气带着一丝紧张:“怎么样?” “跟以前不太一样。”他实话实说。 “废话……”姜萸之小声嘀咕,但很快她又带着期翼问,“那味道怎么样?” 第22章 “唐总:不如回家叫我爸爸。…… “还行。”唐韫低下头又抿了一口。 “还行?”她拔高音量, 迟疑,“就……还行?” 唐韫立刻改口:“好喝。” 姜萸之笑了出来:“真的吗?”她又怀疑他在撒谎,“你没骗我吧?刚刚都说还行。” 唐韫淡淡看了她一眼:“都是饭店买的,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饭……”姜萸之咬着牙, 很艰难地问, “店买的?” 唐韫反问:“难道不是?” 姜萸之隐忍地闭了闭眼, 又睁开:“我自己做的!”她似乎更不开心了,站起来指着汤, 加重语气, 一字一句地提醒他,“这是我自己做的!!我!”拍胸口。 此时的姜萸之像一只随时都要炸毛的猫,唐韫又喝了一口, 清浅地弯了弯唇角:“我知道。” 轮到姜萸之愣了愣:“你知道?那你刚才……” “逗你玩儿的。”唐韫望着她, 漆黑的眼眸略带隐隐的笑意, “喝出来了,你什么水平, 人家什么水平。” 姜萸之炸毛了:“唐韫!” “嗯, 怎么?”男人神情淡淡的。 “后面那些话不用说。”姜萸之没好气地说。 唐韫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待笑意的余音落下, 他突然问:“你尝过没?” “尝过啊,怎么了?” 她尝过一次, 味道偏重,所以又添了微末的水。之后就没有尝过了, 加上赶时间,急急忙忙装盒出门。 唐韫这个反应让她觉得不对劲儿,她谨慎地问:“……很咸吗?” 唐韫没吭声,姜萸之急了, 伸手直接抢了他手中的勺子。 她尝了一小口,自言自语地说:“不咸啊。” 她抬起头:“是不是你饮食偏清淡。”那就只有这个可能了,她不好意思笑笑,“我口味重,所以……” 唐韫望着她,神色略微复杂,好在思索什么。 姜萸之顺着他的目光,脑中一炸,终于意识到什么了——她竟然拿了唐韫的勺子! 但是她不介意,只是唐韫这目光是介意吧…… 她踌躇,这勺子……是还,还是不还? 唐韫看穿了她的心思:“给……” 话还没说出口, 姜萸之将勺子塞到他手中,调整了一下坐姿和神情,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凶神恶煞:“我是你老婆共用一个勺子怎么了?!不行吗?” 唐韫:“……”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这时,章远敲门:“唐总。” “进来。” 章远刚刚从外面回来,手中拿着合同,没想到姜萸之也在:“夫人?” 姜萸之朝他挥挥手。 章远把资料放在桌子上,说:“唐总,这是明氏的合同。”他嗅嗅鼻子,“好香啊。” 不用想就知道是姜萸之买的,只是以往唐韫喝一两口就放下,这次却喝了一大半。 他笑眯眯地问:“夫人这次换餐厅啦?” 姜萸之:“……”看来他们都知道以前的汤是买的,不是自己煲的。 章远说完意识到了,掩嘴微咳一声:“那个,我……” 姜萸之掩饰尴尬,扭头对唐韫说:“你把它喝完我就回去。” 唐韫略微停顿了两秒,捏着勺子继续喝汤。 他口味确实比较清淡,但这汤的味道恰到好处,他喝了一口就尝出来了,不像饭店那么油腻荤腥。 -- 第41页 唐韫细细喝汤,没发出一点儿声响,章远在看资料,办公室里很安静。 姜萸之有些无聊,突然想起什么来,用不经意的语气问:“最近公司没出什么事儿吧?” “?”章远一脸古怪,活像她是间谍。 唐韫喝汤的动作不变。 姜萸之立刻改口:“我是说最近公司不忙吗?” 章远含糊道:“还行。” 唐韫放下勺子,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又将保温杯盖上,突然问道:“腿好了吗?” 姜萸之嘻嘻一笑:“好了,能蹦能跳。” 她说完,怕他不信似的,俏皮地拿脚踢了踢他的皮鞋边底。 唐韫垂眸,目光渐渐变冷。 因为他清楚分明地知道,姜萸之变了,变得不再犹如冰冷的刺槐,更像是人世间的小向日癸。 飞扬跋扈和自以为是,是姜萸之的代名词。 至少从前,她从未正眼看他,对他笑过,袒露过真心。 如今,她在他面前开怀大笑,那笑容真得像是不掺杂任何虚伪和假意;故作无理取闹的凶凶巴,就像坏脾气的可爱女朋友…… 唐韫看不清她的真实面目,她的计划,她的心机,她的情谊。 自始至终。 - “那你们好好工作哦!我回去了。” 姜萸之刚回到亭盛府就接到了李默青的电话:“你说的人我已经找了,他说要十万。” “十万?”姜萸之疑惑,“这么少。” 前世徐邵言可是花了二十万,怎么着也不会比这个数目少。 李默青的语气再随意不过:“哦,可能是因为我们使用了一些非法手段。” 姜萸之听得心惊胆战:“可别把人弄死了。” 李默青哈哈大笑:“放心。” 姜萸之又问:“跟踪情况呢?” “录音已发你的邮箱。” 姜萸之点开邮箱,长达三个小时的录音,她咋舌,竖起大拇指:“你们可真厉害。” “谢谢。”收到回礼,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姜萸之撇撇嘴,看向下面的一行小字:本录音无实质性内容,流水账,可听可不听。 她挑了挑眉,忍不住笑了。 第二天,她收到同样长达几个小时的录音,以及一行小字:本录音涉.黄,不建议听。 姜萸之:“……” 之后越来越简短——勿听,可听…… 第六天,邮件准时到达,以及李默青亲自打来的电话:“他今天去见了一个病人,录音里是和病人的对话,和前面的收买操作一模一样。你打算怎么做?” 姜萸之说:“上前一个一样。” “OK.” 姜萸之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是长久的办法。 既然徐邵言在这件事儿上不依不饶,那她只能让他转移视线和精力了。 “啊对了,还有一个事儿需要你做。” 李默青:“大明星,我不是什么事儿都……” 姜萸之:“会电脑技术吗?就像电视里的黑客那种,控制别人的电脑……” 李默青:“……喂,你有听我说话吗?” 姜萸之:“你要多少钱自己定。” “……我可以学。” 李默青倒没真的去学,而是给了姜萸之一个联系方式:“杀人放火违法犯罪的事儿可不做啊。” 姜萸之翘了翘唇角:“呵,我是那种人吗?” 李默青:“呵。” “姐要惩恶扬善了。” “呵。” - 最近娱乐圈盛起直播带货的新娱乐赚钱手段,大大小小的明星都开始接直播代言活动。 姜萸之这边也接了一个,是与某个知名的网红主播合作,主产品是她代言的一款零食。 直播在晚上八点,一下午姜萸之和主播在直播间测试背商品详情的稿子,后台的工作人员上商品链接,核对数量和价格。 八点,主播打开摄像头,直播间的观众已经等了一会儿,见到镜头里的姜萸之,纷纷刷弹幕—— 【姐姐我们来啦!】 【唐夫人今天也是美美的一天。】 姐姐是粉丝爱叫的,至于唐夫人……前世她委婉地表达过自己不喜欢唐夫人这一称呼。 如今……真香啊。 姜萸之对着镜头挥手,笑容得更加灿烂了,同时又甜美平易近人:“小可爱们晚上好呀。” 【你们有没有觉得姐姐变可爱了,是因为穿了蜡笔小新联名款的卫衣吗?】 【衣服挺好看的,有链接吗?】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姐姐坐在那里好乖的样子,特别是挥手的时候,像个小招财猫。】 【好乖,好软,想rua一口……】 姜萸之把脸凑近屏幕:“喏,给你们rua一口。还有衣服是k家,但已经售罄了。” 粉丝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 【原来姐姐一直都在关注我们!!】 【rua!!】 姜萸之和直播有说有笑地互动,配合粉丝的弹幕打趣儿,直播间的气氛越来越火,观看量直线飙升,成为平台的热度第一。 姜萸之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小纸条,笑着说:“咱们家的小粉丝太热情了,所以主办方爸爸决定做一个回馈粉丝的零食礼包。” -- 第42页 【哈哈哈哈嗝主办方爸爸!!】 【再有钱能比过唐总吗(狗头)!】 【唐总:不如回家叫我爸爸。】 【楼上怎么回事儿?咋还开起了幼儿园的小车车。】 【……】 姜萸之扫过弹幕,无奈一笑,晃了晃手上的零食礼包:“……买过的粉丝都知道原价一百三,现在购买只要九块九哦,这个价格相当于免费送,有一万份……” 话还没说完,屏幕突然黑了。 【怎么回事儿啊?怎么黑了?】 【断网了吗?】 【……】 事发突然,工作人员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快去检查电脑,摄像头和网络!” 姜萸之不解:“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主播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站起来,随工作人员走到外面,“你们仔细检查下是什么原因。” 姜萸之走出来见祝英也是一脸懵逼,她说:“你去看看他们需要帮什么吧。” 祝英点头说好。 很快工作人员查出是电脑黑屏和网络掉了,主播有些奇怪:“电脑突然黑屏我可以理解,但是没有停机怎么会掉网呢?这还是头一次。”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工作人员一边重新开摄像头进入直播间,一边说:“可能是通信公司的问题吧……” 无论是不是,锅都是通信公司的。 由于黑屏和断网,后台的链接需要重新上传。 姜萸之和主播一边道歉,一边安抚大众:“麻烦大家等一等,等链接上了就可以购买了。” 第23章 “所以……这是录音门事件的…… 今天一共有三十二个链接, 先前已经抢购了十八个链接。 负责后台上链接的客服上得手忙脚乱的,偏偏主播还在那边催:“要不先上零食礼包的链接吧?其他的链接再后面做。” 等零食礼包的链接上来,姜萸之和主播引导观众购买, 直播间的气氛总算又热了起来, 很快忘了这个小插曲。 后台的客服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去厕所了。 只是提前做了链接, 所以电脑前只有她一个人守着。 她环视周围想找个人来帮忙看着,这时, 祝英走过来。 客服知道她是姜萸之的助理, 刚刚一直在帮她们的忙,看起来人很好的样子。 “祝英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能不能帮我看下电脑, 我肚子疼想去厕所。” “啊?”祝英有些犹豫, “可是,我不会……” 客服说:“很简单的, 比如姜小姐和周哥说上二十号链接, 你就点一下二十,这里。” 她一步一步地引导她。 祝英看了看, 确实很简单:“好吧。” “太谢谢了,mua。”客服欢天喜地跑去厕所。 零食大礼包不到一分钟就抢购光了, 接着上下一个链接。 姜萸之垂眸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刻。 她望向镜头, 笑颜如花:“下一个商品是期待已久的护肤品……” 介绍完商品的详情,后台的链接上传,买家纷纷点进链接。 商品视频在WiFi下自动播放,可只播放了一秒, 画风的背景音乐突然一转,变得模糊深暗:“嗯……啊……” 竟然是真人动.作片! 此视频一出,直播间的观众沸腾了,双手疯狂地敲键盘。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男的好像是徐归溢吧????】 【没有如果,没有好像,就是徐归溢和林紫!!虽然林紫打了马赛克,但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是他们俩!】 【我操,真的是徐归溢!!我要脱粉了。我的房子塌了……】 …… 【我看的是色.情直播吗?】 【只有我的关注点不在徐归溢吗?打了马赛克的林紫都好性感啊啊啊……】 【我也……】 【操!!我哥哥怎么是这样的人?!!】 原本是商品详情视频,却变成了徐归溢和林紫的性.爱视频。 【所以……这是录音门事件的后续?】 【那林紫当时为什么说不是徐归溢?她撒谎了!】 【……】 【刚刚才进来,不懂你们为什么要提xgy,不要在直播间cue无关人等。】 【新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指路二十号链接,点开商品视频,你会发现买个东西还有这等好事儿(狗头)。友情提示:如果你是徐归溢的粉丝,请不要看了。】 被cue的徐归溢粉丝:“你这样一说我更想去了。” 【建议不去。】 【+10086。】 也有好心的观众提醒:“萸萸子和哥哥你们都不要再讲了,赶紧下架二十号商品!” 徐归溢的粉丝开始组队刷:“下架二十号商品!” 短短几秒钟,弹幕疯狂地闪过。姜萸之和主播在聊产品,也没注意看弹幕。 等她看到飞速闪过的弹幕时,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问:“出什么事儿了?” 主播也停下来:“哎,他们为什么说要下架商品?” 后台客服也不明所以地点开二十号链接,商品视频在WiFi下自动播放,顿时,直播间传来让人窒息而脸红心跳的声音:“宝贝……” 隔着屏幕,观众都听到了。 -- 第43页 姜萸之一听就知道这是徐归溢的声音,大惊失色:“快关了,赶紧下架商品!”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下架删除商品。 主播哥哥镇定地对着镜头说:“不好意思直播出了点儿问题,我们先暂停几分钟。” 就算他们下架商品的动作再快,手快的人已经录下了视频,上传到各大平台。 毕竟是徐归溢的情.色视频,足以震翻整个娱乐圈。 很快有博主将视频与之前的录音内容对比,一字不差。也就是说上次录音门事件根本就没结束,是林紫撒谎了! 【上次徐归溢澄清是有人通过技术手段作假,可现在是实打实的视频,有脸有动作,有图有真相,那总不可能是Ai换脸技术吧?】 【那林紫为什么会说不是徐归溢呢?】 【我刚刚看了一下,林紫自上次录音门事件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内,听说人家已经退出了娱乐圈。】 【真的是退出娱乐圈了吗?】 吃瓜群众一边怀疑,一边推测。 那时候众人只当林紫发声明退出剧组和娱乐圈,是承受不了粉丝路人的谩骂和异样的眼光,可如今看来,怕不是被徐家封杀了? 也不是不可能。 【这还不简单,要么是徐归溢的人威胁,要么就是得了好处。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录音门以后,林紫就再无踪影了吗?虽说是退出,但微博都不上来了,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太奇怪了。】 【我觉得是半威胁半好处……】 【……视频比录音看着有意思多了……】 【话说徐归溢有点儿小啊……】 【……+1257719xxxx……】 【……】 此时,徐归溢正在参加一个综艺节目,节目中场休息,小助理慌慌张张捧着水和手机上来。 “哥,哥,大事不好了!” 徐归溢一看到她这样就烦:“不要大惊小怪,天塌下来有哥在。” 你的天就快要塌了。 小助理颤颤巍巍地把手机递给他:“哥,你看看吧……” 徐归溢接过视频,两秒后,一直淡定的神色由晴转阴,脸色骇然大怒:“这到底是谁发的??” 小助理:“是,是一个直播间……” 徐归溢看了看周围的人,有三五成群聊天说笑,有捧着手机,有闭眼小憩,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里,他听到有人开怀大笑。 笑声传在耳朵里格外刺耳,好像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他紧绷着脸,咬着牙。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他!看他出丑!看他笑话!跟他作对! 他用力捏紧手机,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了,将手机猛地朝地上一摔。 啪—— 手机撞击地面,发出剧烈的声音。 壳骸四分五裂,周遭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小助理快被吓哭了:“哥,怎么办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想办法啊!快点!!” 徐归溢怒吼,再无以往平和的形象。 到底不像他哥经历过大事情,没点儿主心骨。 徐归溢咬紧牙关:“给我删,必须要删的一干二净!” 很快,徐归溢的黑粉和对家纷纷煽风点火,策划了一条#徐归溢到底有多烂呢##徐归溢淫.乱的私生活##徐归溢睡过的女明星##徐归溢的后宫#的话题。 有图有真相,有视频有瓜吃。 这条微博统筹了徐归溢的黑历史,在剧组欺负小新人,耍大牌,约粉,约.炮,打压同期明星,以及以拍戏的名义对宋康公报私仇的那一拳头。 这条是宋康匿名联系了某个大型的营销公司发出来的。 众人添柴拾火,没有一个徐归溢是无辜的。 来,加把火。 - 此时,姜萸之这边直播只能暂停。 办公室里,客服小姑娘哭得脸都红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负责上链接,我没有传过这种视频……” 徐归溢的经纪人在看完视频第一时间就赶来直播间了。 前段时间徐归溢和主播合作过一次,几人也算是熟识。 经纪人一进来卷起袖子,指着众人的鼻子:“你们是不是故意搞我们呢?” 主播心里不悦,可面上还得赔笑:“这是个误会。” “误会?”经纪人拔高音量,“视频就是从你们家流出来的,你跟我说是个误会,你们上链接之前没有检查一遍的吗?!” 客服小姑娘抽抽噎噎:“检,检查了的……” “既然检查了那为什么还会出问题?!”经纪人厉声一喝。 姜萸之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听到这句话开腔:“大黄哥,你这话严重了,再说了……”她笑吟吟地开玩笑,“他们又不是你们徐家的工作人员。”意思是到底要顾及几方的面子。 几人都是清楚姜萸之和徐家的关系,没想到她会帮自己说话。 姜萸之又说:“先别急着怪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上传视频的人。” 听姜萸之这么一说,经纪人大黄哥的语气和怒意都缓和了几分,笑道:“姜姐说得对。” 主播:这谄媚的傻.逼玩意儿! 经纪人扭头,和颜悦色地望着客服小姑娘:“既然你说你没上过链接,那链接是谁上的?” -- 第44页 客服小姑娘沉默了几秒,不敢反驳我要是知道我就说了的话。 “我不知道,我没注意……” 姜萸之和主播对视一眼,乐得看好戏。 经纪人呼了一口气,生生把你是干什么吃的咽了回去:“那有谁碰过你的电脑?你老实交代啊,不然我们这边就报警了,到时候让警方来调查看到底是谁干的!” 他连哄带骗的,客服小姑娘到底涉世未深,一下子就慌了:“我……我……” 这时,主播看了她一眼,道:“没事儿的,不要怕,别紧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是你干的那谁也冤枉不了你……” “你什么意思……” 经纪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萸之打断了,她跟着附和点头:“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好好说就行了。” 经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看着小姑娘。 客服小姑娘想了很久,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说:“好,好像当时只有一个人碰了电脑……” 第24章 “老婆,我不想努力了!”…… 经纪人一惊, 喜色于形:“是谁?” 客服小姑娘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呼了几道气,就在经纪人等得想骂人时, 她颤抖着, 伸出胳膊指向了一个人。 “当, 当时我要去厕所, 就叫祝英姐帮我看了下电脑……” 她艰难也万分不想,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只有……祝英姐碰过我的电脑……” 冷不丁被点名的祝英, 被一群人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一时间惊慌失措地反驳:“我没有,不是我, 你别诬陷我啊!” 姜萸之想也没想就说:“不可能是祝英, 一定是搞错了。” 经纪人迟疑, 也觉得不像是祝英,便问:“你搞清楚了吗?真的是她吗?” 客服小姐姐攥紧手心, 用力点了点头:“嗯。” 祝英直接跑到姜萸之面前:“姐, 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儿呢?” 她又看向客服,声音尖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陷害我?明明是你要上厕所让我帮忙, 怎么就成了我是最大恶人!” 客服抽着鼻子:“祝英姐,我没有陷害你……” 她抽搭搭望向众人:“我说的都是实话, 今天晚上断网以后,只有祝英姐碰了我的电脑, 断网前是我和阿澄一起做的链接,我们俩仔细检查了的,都没有任何问题。” 主播和主播助理点头,都说他们俩做完链接后自己检查了, 可以为客服作证。 经纪人敏锐地扫视一圈:“那个阿澄呢?”他没辙了,但知道祝英是谁的人,只好转移视线。 主播道:“阿澄做完链接就下班了。” 经纪人看了祝英一眼,想了想说:“把他叫过来问问。”意思就是阿澄也有替换链接的嫌疑。 主播心里再怎么不爽,还是让人去给阿澄打电话。 只是今天这几庄破事儿让他烦躁,怎么就偏偏和徐家人打上了交道。 - 徐氏集团。 徐邵言这几天因为B计划忙得焦头烂额的,任何东风都齐了,偏偏到紧要关头,关键人物居然反悔了。 “你的意思是都不配合我们?” 助理犹犹豫豫:“……是的。” “是嫌钱不够多吗?”徐邵言大手一挥拍桌子,“那就加钱!” 助理:“加了,还是不干。” 徐邵言:“那就威胁他们的家人。” 助理:“……人已经联系不到了。” 徐邵言一愣:“联系不到是什么意思?” “不接我们的电话,不回消息,家也空了。” “什么?” 徐邵言简直不敢相信,他仰头靠在椅子上,沉默地想了很久,抿了抿嘴:“这事儿有问题。” “我也觉得有问题,太奇怪了,我们联系了好几个人都是这样。”助理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有人暴露了我们的计划?” 徐邵言眯起双眸:“这个计划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就连姜萸之也不清楚具体,如果真有卧底,那就是潜伏在我身边很久了。” 助理听着心里一咯噔:“您的意思……?” 徐邵言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去好好查查我们身边的人。” 助理点头说好,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完,脸色陡然大变。 徐邵言敏锐地察觉到,问:“又出什么事儿了?” “是,是……”助理颤颤巍巍,眼一闭,心一横,“是小公子……” 徐邵言一听“小公子”这三个字就烦躁,他皱了皱眉头:“他又惹出什么幺蛾子了?” 助理颤抖着把手机递给他:“……我,我觉得您得亲自看看……” 徐邵言本来因为公司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这边有因为徐归溢的破事儿,冷着脸看完视频,直接把手机摔了:“简直没一个省心的!” 助理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很久,徐邵言说:“直接报警,发律师函给直播工作室。” 助理迟疑地说:“小黄已经过去那边查原因了……” “查个屁啊!”徐邵言指着他的鼻子,“他能查出个什么玩意儿来?既然别人敢发,就不怕被查。直接发律师函,报警!” 助理恨不得像抱着徐邵言的大腿痛哭:“发律师函可以,但是报警……三思啊!” -- 第45页 徐邵言:“……” 他冷静了几秒,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那先发律师函吧。” - 直播间这边还在查到底是谁发的,客服一口咬定只有祝英碰过电脑,但是黄哥念在祝英是自己人,到底没真的下狠口:“祝英,我最后问你一次,是不是你……” “不是我!”祝英用力说完,又去看姜萸之:“姐,真的不是我,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好不好?” 姜萸之安抚性地拍拍祝英:“不用担心,他们一定会查出来的。” 但几人却没想到网络上徐归溢的工作室已经发布了律师函,大意是要向直播工作室问责。 律师函一发,网络评论两极分化。 【咋还有脸问责?】 【你们没发现他们只是向直播工作室问责,而不提视频是诽谤或者造谣吗?有本事报警啊!】 【约炮,打炮,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 【林紫是不是被你们封杀了?!】 【……】 【发布他人隐私,难道不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就算哥哥有错,也不是你们公开他隐私的借口!】 【林紫是自愿,亲口说退出娱乐圈的,什么叫我们封杀的?】 【……】 主播看到这则律师函,一惯好脾气的人也怒了:“黄哥,你们是什么意思?视频确实是从我们这里流出来的,但并不代表就是我们发的!你这样我们很难相处啊。” 经纪人虽是徐归溢的经纪人,但徐归溢旗下的工作室归徐邵言那边管,如今这么一出,那肯定就是徐邵言的手笔了。 他也就不再多管了,呵呵一笑:“周哥,事已至此我就和你实话实说吧,发视频这事儿呢,只要一日不查出是谁发的,徐家那边肯定就当是你们发的。” 主播脸色大变:“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也不是对家,发视频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不是你发的……”经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说不准是这里面的人发的。你们啊,就多配合吧。”将狐假虎威演绎到了极致。 主播在心里将白眼翻到了天上,生生地把怒意咽了回去。 但眼下直播肯定是播不下去了。 主播走到直播间,向等待已久的观众道歉。 “今晚抱歉啊,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他苦笑。 主播道完歉,余光看到姜萸之进来。 她冲他笑了笑,然后走过到摄像头前,歉意地对观众说:“今天这出我也没料到,很抱歉给你们一个不愉快的购物体验,所以今天只要有购物的小伙伴凭订单号,明天可以找店铺客服领一张商品原价的无门槛现金券哦。” 直播间炸了—— 【我买了!我今天买了好多!】 【啊啊啊啊我今天什么都没下单,本来还想蹲一蹲后面的商品。】 【……所以我买了一千,也会发吗?】 【我买了五千多……也?】 【……】 “会。”姜萸之笑眯眯地说,“但是要明天才能去,因为今天我还没和商家沟通。” “另外我知道很多小伙伴来的晚没有购物,所以我在微博准备了抽奖活动,当作对你们的道歉。” - 直播提前结束后,姜萸之让工作室立刻去准备这两项活动。 章远上班忙里得闲,偷偷摸摸刷微博,发现今晚的热搜特别热闹,首页转发的也只有两种内容。 一是徐归溢的性爱视频,二是姜萸之为了补偿粉丝的抽奖活动。 他想也不想点开姜萸之的微博,看完心跳加速,手脚颤抖:“唐总!” 唐韫正在看资料,冷不丁被他这么一喊,皱了眉头。 章远激动得手机都拿不稳了:“夫人……夫人!” “怎么了?”唐韫接过他的手机,扫了眼正文,又扫评论。 【我没看错吧?抽200个人10000元????】 【老婆,我不想努力了!】 【大号小号连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手机号都注册了,我就不信中不了!】 【……】 唐韫皱紧眉头,盯着“老婆”二字。 “现在网上都流行这样叫吗?” “什么?”章远作为一个助理,此时完全get不到老板的点。 唐韫点了一下那条评论,弹出一个页面,他快速扫了一眼。 删不了,倒是出现了“投诉”,他点了“人生攻击”。 仔仔细细填好后提交,评论还在。他疑惑了两秒,又点,旁边的大拇指突然变成了橙黄色。 什么玩意儿?? 他又点了一下,橙黄色变白了。 他若无其事放下手机,心道自己在干什么? 章远快哭了:“唐总,钱好像都是从你卡里面扣的。”他掏出另一部手机,划到短信界面的扣款通知。 唐韫:“……” 他把手机还给章远,又拿起自己的手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随她去吧。她高兴就好。” 章远:真爱,真爱啊!我酸了呜呜呜。 唐韫点开手机微信,姜萸之果然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姜萸之:章远,我要开始花唐韫的钱钱了哦! 姜萸之:你去让唐韫猜猜我去做什么了。 姜萸之:限你三秒之内回消息。 -- 第46页 唐韫:去做什么了? 姜萸之秒回:你猜。 唐韫:…… 他自然不会管姜萸之要钱做什么,她开心就好。 只是徐归溢这件事儿,确实让人惊讶。 唐韫沉思几秒:“这事儿不简单。” 他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多多少少也明白徐归溢是徐家的人,圈里圈外都会让他三分,所以星途顺利,一直也没出现过什么大的黑料。 按理来说也没人明目张胆地去得罪。 但这次的视频发得大张旗鼓,再联合上次录音门事件,对方一定是有备而来。 第25章 “夫人应该是真想要孩子了……… 章远也跟着琢磨:“唐总, 你说这徐归溢到底是惹了谁?连他哥哥的面子都不顾了。” 唐韫缓缓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一种预感:“应该,还有后续。” 唐韫又想起了一件事儿:“她这几天都住在亭盛府?” 章远也很纳闷, 姜萸之以前基本上不过来这边, 两人连面儿都照不上。 后来记者经常报道她出现在徐邵言的东林区, 唐韫便搬到别墅了。 偶尔唐母来看看小两口, 两人也就住在一起演演戏。后来看他俩婚姻稳定,唐母也不来了。 两人再未回过这里。 但自从姜萸之要说孩子后, 每每拍完戏就回来这边。 章远谨小慎微地说:“夫人……应该是真的想要孩子了, 要不……”这段时间偶像的所作所为他看在心里,决定还是要为偶像说说话。 “滚蛋。”唐韫打断了他的话,拾起衣服走出办公室。 章远一边联系司机一边问:“今天……回哪儿?” “别……”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改口, “亭盛府。” 他倒要看看姜萸之还能使出什么花样把戏来。 - 徐归溢的□□视频在圈里圈外掀起好一阵儿水花, 吃瓜看热闹的, 幸灾乐祸的,火上浇油的, 比比皆是…… 徐邵言让人删了整整两天才删完, 到第三天新视频又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简直没完没了, 令人火大。 同时也摆明了有人故意在背后整徐归溢。 经纪人黄哥这边在直播工作室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祝英一口咬定不是她发的, 其他几人又互相作证。 倒真像徐邵言说的,除了报警让警察来查, 别无他法。 可真的报警,他们敢吗? 从视频出来后,徐归溢都待在家里,通告不录, 采访不接,门不敢出。 视频刚出来那晚,姜萸之和祝英从直播工作室出来,就去看过他,人还没见到就被拦了回来。 说是谁也不想见。 姜萸之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他带了几句宽慰的话,和祝英离开。 这两天姜萸之一直在亭盛府休息,早上刚起来一通电话打来,带着滔天的怒火:“祝英在哪儿?!” “邵言?”姜萸之放柔了声音,“怎么突然要找啊?出什么事儿了吗?” “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徐邵言都不和她废话。 姜萸之想了想:“昨天她过来给我送过剧本,可能现在在家里吧。” 徐邵言说:“家里没人。” “家里没人吗?”姜萸之沉吟几秒,突然想了起来,“可能在工作室吧,我让她去负责工作室……” 那边听到回答,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姜萸之听着忙音,冷笑呵了一声。 徐邵言对她就是这样,挥之即来,招之既去。 她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驱车去工作室看热闹。 一般情况下她很少来工作室,以往里面都是安安静静,今儿刚出电梯就看到门口站着几个黑衣壮汉,气势骇人。 她走进来,内里一片狼藉。 工作人员都缩着肩膀在角落一声不吭,只有祝英狼狈不堪,哭得歇斯底里:“徐先生,是有人陷害我,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我……” 一旁站着徐邵言和助理,徐归溢和小助理。 几人面色冷漠,厌恶,再无往日和善的神情。 看见姜萸之过来,祝英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姐,姐你帮帮我,我真的没有发视频,我……” 姜萸之扶着她的肩旁,转身柔声问徐邵言:“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徐邵言冷着一张脸:“你自己问她!” 姜萸之又问徐归溢。 徐归溢的脸色漠然,但看向姜萸之的表情收敛了许多:“今天早上,陈助理查到祝英的账户有笔境外汇款,有一百万。”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脸色铁青,“关键是这笔资金就是在视频发出的当晚转进来的。” 姜萸之明白了。 她转身看向祝英,声音又轻又柔:“真的吗?” 此时的姜萸之对自己来说就是唯一的浮萍,她咬着唇,死命地摇头:“不是真的,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邵言一脚踹了上去:“滚!”他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一贯这样,向保镖招手,意思是让她立刻,马上消失在他面前。 保镖去抓祝英,祝英瘫倒在地上躲开。 她忍着疼痛,一步一步爬向徐归溢,伸手拽住他的裤腿,骨指泛白,哭得嗓子都沙哑了:“小徐先生,我真的没有拍摄这些东西,我……” “够了!”大抵是被黑料缠身,徐归溢的精神面貌很差,他呼了一口气,“那你告诉我是谁拍的?又是谁发的?” -- 第47页 祝英说不出来,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要陷害自己。 “不……”她还想再为自己澄清。 “说不出来是吧!那我告诉你,没有确切的证据,你觉得我们会来找你吗?我昨天让人联系了《西沉》的剧组,好几个人都说看到你大晚上的在附近出现过,你还说视频不是你拍的! “大黄哥已经调查过了,当天晚上只有也你碰过电脑!还有,你爸前不久复发住院,你因为钱在奔波,所以你账户的钱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么多巧合你还在狡辩?还不肯承认!祝英啊,一直以来你跟着萸之,我和她一样相信你,欣赏你,却没想到你做出这种事情来!” 姜萸之听完,脸色渐渐凝重。 她蹲下来,还是小心地扶起祝英,脸上满是失望。 “祝英,我对你……”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默默无言,眼中全是恨铁不成钢,好似失望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祝英心灰意冷地瘫在地上,饶是有姜萸之扶着,可她全身像是没气力,怎么也站不起来。 事到如今, 她清楚地知道,无论是不是自己发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这个锅,就该自己背。 到底是谁在陷害她?! 只是徐邵言和徐归溢竟然一点儿都不相信她! 当年,徐邵言说你父亲的手术钱不用担心,你只要好好看着姜萸之就行了。 怎么看? 看她和唐韫干了什么,联系了什么人,做了什么,都要一五一十地汇报,甚至是将姜萸之推向地狱。 她听他话,照着他指示,乖乖地照做每一步…… 昔日种种在眼前闪过,和今时对比,太过嘲讽。 徐邵言见她还瘫在地上默默流泪,眼里满是厌恶:“祝英,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我没有报警是念想你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话还没说完,徐邵言晦气地招了招手,让人进来把她拖了出去。 祝英眼泪婆娑,怔怔地望向几人,可她一句话都没说,仿佛已经认命了。 徐邵言又叫人在业内封杀了祝英,手段雷厉风行,丝毫不留情面。 这场闹剧姜萸之看得唏嘘不已,曾几何时,她也是一场闹剧的主角,心灰意冷地走向毁灭的地狱…… 那种疼,比祝英的疼,要疼得上百倍,上千倍。 无人能及…… - 姜萸之寻着地址进来,老式破旧的小区,灰墙锈迹,一片斑斑驳驳。 她知道祝英的家庭情况不太好,当年祝父重病,祝母不离不弃砸锅卖铁也要治。 得亏祝英跟了徐邵言,有了做手术的钱。做完手术,两老在小区里支了个卖卤菜的小推车,勉强维持生计。 自徐邵言将祝英封杀以后,她找了一周的工作,却没人敢要。 她不敢跟两老说,就早出晚归假装在上班。 这几天她和祝母在医院轮流陪护,今天祝英在家里,顺便看卤菜摊子。 “一根鸭脖,藕片,还有土豆……少了,再拿点儿藕片……” 祝英熟练地装袋称重:“一共是十五块钱……” “扫了你看看。” 祝英抬头,就看到对面街道停了一辆熟悉的车,从车里走下来一个女人。 姜萸之穿着一件黑色衬衣和浅蓝色牛仔裤,戴着墨镜和帽子。 低调得几乎没人能认出来,可祝英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比起那些高定限量、性感昂贵的礼服裙,这只是普通不过的打扮,衣物品都不是奢侈品,可穿在身上,浑身上下都是绰约清爽的气质。 有的人,生来靠脸吃饭。 有的人,生来靠头吃饭。 可她这种人,生来只能靠苦力吃饭。 老天是有多不公平啊。 祝英心里再怎么不平,对面姜萸之,还是关了玻璃橱窗,擦了擦手,朝姜萸之跑去。 “姐,你怎么来了?”她心里对徐邵言还是有幻想的,有些惊喜和雀跃,“是不是……” 姜萸之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我自己来的。” 祝英掩了失望,勉强笑了出来:“姐,你来找我……” 姜萸之看来一眼四周:“你这儿脱得开手吗?”意思是借一步说话。 祝英一愣,跟旁边摊贩老板说了一声,领着姜萸之往前一边走,一边说:“附近没有咖啡店,只有一个江滩,我们去那儿吧。” 落日西沉,接近黄昏时的余晖散发金灿灿的光芒,映得湖面波光粼粼。 晚徐的湖风荡漾,吹动了衣角。 姜萸之和祝英慢慢地往前走,她说:“一直以来,我都相信这件事儿不是你做的。” 祝英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姜萸之的信任,让她想起当时在徐邵言他们面前的自己有多么卑微窘迫,像古代面对君王的卑贱婢子。 不管她怎么苦苦请求,他们根本不记得她曾经是为他们卖过命的忠臣,毫不留情一脚踹开了自己。 徐邵言的心狠手辣和徐归溢的不信任,在这一刻扑面涌来。 她用力地握紧拳头,咬了咬牙。 过了许久,她对姜萸之说:“姐,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第26章 “又有人要倒霉了。”…… -- 第48页 姜萸之叹了一口气, 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给祝英。 “你先拿去急用,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虽然明面上不能帮你, 但私底下救济你还是没问题的。” 祝英感动又无力:“姐……”她红了眼眶, 酸涩堵在嗓眼里。 她没想到最后相信自己伸出援手的人竟然是姜萸之。 她突然有了一丝后悔, 后悔当初不应该那么对她…… 想起那件事儿, 她的背后竟冒出了一丝冷汗。 她望着眼前目光温柔的女人,庆幸她不知道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姜萸之丝毫未察觉她的想法:“你跟了我这么多年, 我信任你, 拿你当亲人。可你知道,我有我的难处,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抬眸望着湖面, 语气嘲弄:“你以为我是一个光鲜亮丽的明星吗?” 祝英一愣。 姜萸之没说出口的话她都懂, 她和她一样, 都是被利用的棋子。 祝英不是笨蛋,就算姜萸之恨唐韫, 和徐邵言合作搞垮唐和。 但她最后只是报了仇, 却什么都拿不到;而徐家就不同了,最大的竞争对手破产, 曾经所有的资源与辉煌都将落入徐家的口袋。 最终受益的只有徐家。 她明明很惨,可她第一次开始同情眼前的女人, 觉得她和自己一样悲哀。 “其实他们那些达官商人啊,最擅长玩弄人心。个个儿残忍无情, 他们想要让一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还不简单吗?唐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只是他命好,让他躲了过去。”姜萸之回头望她,眼神薄凉, “只是不知何时会轮到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明明姜萸之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说出这些话。 可祝英听着,却打了个冷冷的寒战,心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徐邵言现在只是放过了自己,万一他们永远也找不到是谁陷害她的人,或者说那两兄弟认定了她背叛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怎么办? 徐邵言的名誉不知道需要多久才会恢复,徐氏下跌的股票又有谁来买单?那些账又该找谁算。 是她啊。 只有她。 权贵翻云覆手之间,可怜的却是她这种小人物,以及——最后没有利用价值的姜萸之。 但现在不同的是,姜萸之背后还有唐韫。 对,唐韫…… 祝英突然想起了还有这么号人物,急忙抓起姜萸之的手,仿佛抓到了一线生机:“姐,唐总……求求你帮我,好不……” 仅唐总两个字姜萸之就懂了,她反问,细听带着一丝奚落:“你觉得唐韫会帮我吗?” “你觉得唐韫会相信我吗?”她又道。 祝英的神色沉了下来,也彻底冷静了下来。 是啊,唐韫怎么会帮姜萸之,怎么会相信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姜萸之怜惜她,拍了拍她的手:“拿着这些钱带着父母走远点儿吧,去过更好的生活。你还年轻,未来可期。” 最后一丝的希望也消失殆尽……祝英脸色惨白,她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只能无力地蹲了下来,最后在心里细嚼慢咽,才慢慢地接受了,埋头痛哭起来。 悲惨而绝望的呜咽,让人真的不忍心报复。 姜萸之在心里呼了一口气,仰头望着暮色夜空,天黑了,有细风漫腾在脸上。 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神情冷硬,没有一丝温度。 有些人不必怜悯,不管她有多现在惨。 - 这些年来,徐邵言从一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所生的儿子,一步步地往上爬,虚与委蛇,换来如今人称一声“徐总”。 一个头脑斐然,城府深沉,绝不是绣花枕头的人。 可在权贵与权贵之间的合作交易,拉拢手段,靠也不仅仅是头脑。而是那些声色犬马,紫醉金迷的润.滑.剂。 男人嘛,无非好金钱、女人。 有了女人有合作,有了合作有金钱,相辅相成,利用到了极致。 姜萸之刚进入娱乐圈,混了两年还是个小小不成气候的明星;徐邵言也还没握住实权,自身难保,更别提花费时间和金钱捧她。 但徐邵言不放心她,便让祝英时时刻刻跟着, 她去试戏,祝英也去。 惹得大牌明星意有所指地调笑:“一个野鸡跑龙套好大的排场,装腔作势。” 那时姜萸之当做听不见,在夜里还安慰祝英不要在意这些话。 可每每午夜梦回,她还是清楚地记得那件事儿…… 海顿国际酒店,祝英领着她往电梯里走,小声地说:“王总是徐先生朋友。姐,徐先生让你先陪王总喝一杯,他马上就来。” 她对徐邵言的指示马首是瞻,全然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危险。 她酒量好,陪王总才喝了几杯,竟喝得身体发热。 她迷迷糊糊扭头叫祝英倒一杯冰水过来,却发生身后空无一人。 “祝英?”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王总顺势将她搂在怀里,手下不安分地摸着她的屁股,拖着她往客房走:“小美人儿,跟我来。” 姜萸之用残存的意识推开王总,大声尖叫让他滚:“被碰我!你是邵言的朋友,竟然对我做这种事儿,你就不怕……” “呵呵……”王总笑而不语,跩着她进了客房,关了门, -- 第49页 姜萸之不从,对他又踢又打。 反倒没有惹恼王总,他就喜欢小野猫,不入流的脏话似情话一样从嘴里冒了出来:“小妖精,老早就想吃了你……” “怪不得徐邵言看上你,是有两把刷子。手劲儿还挺猛的。来,往这儿打,劲儿越大我越喜欢……” 说完,拉着她的手往身下去伸。 “啊——滚!” 姜萸之一阵恶心反胃,手下拼命地挣扎—— “滚……” “邵言……” 她绝望地哭喊,期盼那人下一秒能出现,救她于水深火热里。 可她嗓子都嘶哑了,眼睁睁看着肥头大耳的男人脱了裤子,狞笑着朝她慢慢走来。 一步又一步,犹如时钟滴答滴答的刻度,地狱的倒计时…… 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她厉声尖叫,反抗,却于事无补…… 就在她认命地闭上眼时,楼道里火警报警器突然响了,走廊外一片喧哗。 王总呸了一声:“哪个狗杂种……” 话还没说完,姜萸之蓄积起一股力道,将王总猛地推在了地上,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走道上人来人往,推推搡搡。 她挤在人群里,低了头,紧紧抱着胸前,杂乱的头发遮了面容,她浑身颤抖地随人们走向安全通道。 走到空旷的街道她才松了一口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过了很久,仿佛像经历了大是大非一般,她突然笑了,笑得嘴巴都僵硬了,她哭了。 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疯疯癫癫地想,是老天垂幸。 那是姜萸之最不愿想起的痛。 如果没有那通火警报警器,她现在不知身于何处,会发生什么事儿…… 可那么狼狈而绝望的时候,她丝毫没有怀疑这是徐邵言的手笔,没想过是祝英背叛了她。 - 暮色纷纷,姜萸之将头抵在方向盘上,缓了很久才将这些阴霾的过去压到心底的最深处。 今日,她和祝英在江滩分别,这是她亲手报复的第一个仇人。 从此以后,再也再也不要想起这段不堪的过去…… 她从方向盘前抬起头,目光冷凝,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号码,道:“是时候了。” 电话那边的人淡淡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笑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话说你跟他们什么仇什么怨?” 她抬眉,声音空灵:“不是不感兴趣吗?” 李默青一噎:“呵,当我没问。” 挂了电话,似乎已经看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她轻松地笑了笑,发动汽车,踩下刹车飞驰而去。 - “据报道,某医院抽查出一批不符合国家安全生产的医疗器械,经查实,器械生产厂家为徐氏集团……” 这则新闻上线不到半个小时,徐氏集团的股票一路下跌,股东大会开了一次又一次。明面儿是商讨如何公关,但正主儿是徐邵言,商讨变成了批斗大会。 “邵言,爷爷发了好大一通火,你说你也太不小心了……” 此时说话的人正是徐邵言的堂哥徐邵东,心思手段不如徐邵言,但在集团历练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绣花枕头,逮着机会就咬徐邵言,“归溢也是,话说你和归溢是不是流年不利?哎……” 徐邵言有自己的想法,从不和他计较什么,如今也是,和气生财地说:“哥,这事儿我会好好处理的。” 远端的小老头是徐邵东的人,冷哼一声:“你怎么处理?这批医疗器械零件可是你亲自从美国拿过来的,上面红头处罚文件都下了。” “对啊,集团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医疗事故……” 徐邵东打圆场:“吴总,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怎么说也是邵言的心血,我们也不能一个劲儿说风凉话——”他话锋一转,“不过责还是要担的,这样吧邵言,你出面道歉,抛开别的心思好好去解决这件事儿……” 有人借机说道:“依我看现在是紧要关头,宏丰那边的合作就暂时停了……” 其他几人一听,纷纷点头:“宏丰……小徐总肯定是不能再继续了,人家也怕惹麻烦,但合作也不能说停就停,那公司得损失多少……” “那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呢?” “哈哈哈你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老徐总来了再商议。不过这合作嘛,肯定不能丢……” 这一群唱红脸白脸的傻逼, 徐邵言在心里骂道,可面上一言不发。 事实上,当初他为了拿下这批医疗器械的零件花费了不少心思,前一刻他还在为合作成功而沾沾自喜,下一刻,产品不合格的新闻就报了出来。 他联系美方,却是人去楼空。 连夜叫人往里查,他这才明白,他被套路了。 第27章 “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 原来这是美国的一家骗子公司, 借着著名的国际医疗器械公司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生产不合格的医疗器械、零件、药品来骗取国内的投资者、购买者。 徐氏以低价购买,然后高价卖给小医院, 赚取中间商。 这是很正常的, 很多小企业都会倒买倒卖。 徐邵言以为捡了便宜, 却没想到是个大麻烦。 但往里一想, 上面不会无缘无故专门去抽查这一批,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 第50页 到底是谁在与他作对?! 他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这时,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会议室鸦雀无声,纷纷起身:“徐总……” “爷爷……” 徐老爷子虽年事已高,但公司的大权还捏在手上。一旦涉及到公司利益和名声问题, 他绝不姑息。 徐老爷子被助理搀扶着, 尽管头发霜白, 但老当益壮,精神矍铄, 特别是一双阴骘的眼, 冷冷盯着众人。 徐老爷子环视周围,最后将阴冷的目光定在徐邵言的身上。 他径直走过来, 当着众人的面,抬起手, “啪”的一声,一道结实的巴掌落在了徐邵言的脸上。 “没用的东西!跟你那弟弟一样。”徐归溢的桃色新闻他也看到了, 但对公司的影响不大,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这次,不合格的产品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徐老爷子丝毫不留情,这一巴掌的力道大得骇人, 直接打偏了徐邵言的头。 徐邵言绷着脸,口腔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用舌尖舔了舔,抬头望着徐老爷子,用平静的声音说:“是我疏忽了,我会处理到您满意为止。” 徐老爷子没吭声,只冷冷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说:“宏丰你别管了,让你哥去跟吧。” 一锤定音,几人神色平淡,好像在意料之中。 徐邵言这边的人个个儿如霜打的茄子,一声不吭。 徐邵言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可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儿。 他用力地握紧拳头,过了很久才把怒意压了下去:“爷爷,那是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老爷子打断了:“邵言,你还是不明白,有些东西是你的又怎么样?一人与他的能力不匹,就算到了手还是会飞走。” 徐老爷子的语气平静:“你的能力告诉我,你现在还不足以独当一面。”他说完,不再看徐邵言一眼,坐在首位,扫了一圈,“徐氏,只要有真才实干的人,心思邪乱,能力不足的人,请离开,徐氏不欢迎。” 话里话外都指向了徐邵言,以及那些所谓“党.派之争”心思不纯的人。 其实当年他根本不想要那个私生子。 在他的眼里,家里有了一个充当门面,其他女人嘛,只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可那女人竟然瞒着他生了下来,还偷偷将孩子放在徐家大门。 他对这个有自己骨血的孩子,心思复杂,也有说不上来沉重感。 他虽然不够爱,但也履行责任养大了。 除此之外,他不会再倾注过多的目光,除非他足够优秀,能让自己高看一面。 可一个按摩女,不成体统。 - 唐韫这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唐韫深思:“这件事儿……有些奇怪。” 章远和他的思想在一个频道上:“徐家这是得罪谁了?”他皱了眉头,“按理来说徐家在B市是没有仇家的,要说仇家,徐家应该算是我们唐和的仇家吧?近几年暗地里明里针对我们,抢生意。我们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说到这里,章远感慨:“话说这家公司当初也在我们的合作范围内,幸好没有合作啊。” 当初唐韫确实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儿的东西,但他没想到这家公司竟然生产伪劣的产品。 唐韫抬眸:“先去查查徐家,不……徐邵言兄弟俩得罪了谁。” 最近徐家两兄弟遇到的倒霉催事儿,足够让人察觉不对劲儿。 - 黑夜浓稠,笼罩了这座城市,东林区的别墅被黑色裹得密不透风。 没有开灯的书房,静得落针可闻。 徐归溢坐在沙发上,望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缩着肩膀一声也不敢吭。 从小到大,他就怕徐邵言,他自己犯了错倒觉得没什么,不就是挨一顿打骂;但若是徐邵言心情不好,他就像如临大敌,仿佛自己要面对一个恶魔。 自徐邵言从公司出来,就将他叫了过来。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徐邵言没骂他,打他,没往他身上发泄怒火,就站在落地窗前,沉默无言。 他知道徐邵言挨了徐老爷子一巴掌,自然也明白他心情不好,可越是这样,他越胆战心惊。 “哥……”他颤颤巍巍开口,“你还是打我吧……我……” 徐邵言回头看他,窗外有隐约的光照射进来,点亮了漆黑的书房:“我打你做什么?” 徐归溢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好好做人,再也不乱搞了……” 徐邵言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扭头继续望着窗外的点点萤火。 他怀疑自己真像徐邵东说的,他和徐归溢流年不利,怕什么来什么。 可这件事儿,除了唐韫,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谁了。他陷害唐韫的一系列计划都失败了,一场原以为的好戏,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吃了几个苦头。 谁是受益者,那就是谁在背后捣鬼。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唐韫啊唐韫,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徐邵言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拢,他舔了舔嘴角,阴晦嗜血。 唐韫的反击勾起了他嗜血因子,他开始对这场游戏玩味大增。 他回头,冷冷地对徐归溢说:“你最好给我安分老实点儿,管住自己的小头,别再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不然我就让人把你打包送到美国,永远别想回来。” -- 第51页 徐归溢不想去美国,但眼下也是徐邵言说什么,他点头听什么。 这时,门铃响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徐归溢立刻露出笑容:“是萸之来了。” 徐邵言紧皱眉头:“你叫她来干什么?” 徐归溢反问:“难道你不想见她吗?不想她陪你吗?” 徐邵言:“……是你想见她吧。” 徐归溢抓了抓后脑勺:“嘿嘿嘿。” 徐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姜萸之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来安慰徐邵言,后来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徐邵言肯定不想见她。 但徐归溢给她电话了。 她带着一瓶红酒进来,敏锐地察觉到书房的气压很低,她放低了脚步:“邵言,归溢,你们没事儿吧?” 徐归溢:“有事儿!我快被我哥打死了……” 徐邵言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姜萸之嘴巴一瘪,格外无辜:“我不能来吗?邵言,我知道公司出了那样的事情,你很头疼也很忙,可你也不能不理我啊,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 徐归溢看徐归溢那冷淡的样子,恨不得给他两拳,这么好的女人不知道珍惜,真是白长了一双眼。 徐邵言还是走过来接了她手上的红酒:“有些忙,忙工作呢。” 姜萸之顺势抓着了他的胳膊,一脸我非常关心你的样子:“邵言,你要哭就哭吧。” 徐邵言脸上一僵:“没事儿。”想要抽出手,偏偏姜萸之越抓越紧,像住了什么稀有宝贝。 姜萸之:“我理解,我都懂,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 姜萸之眨了眨眼睛:“嗯?邵言你说。” “算了,没什么。”徐邵言觉得逃不开姜萸之的魔爪了,索性由着她,“唐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姜萸之说,“小松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徐邵言顿了顿,不知为何,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于是,他抬眸看了一眼姜萸之,女人的眼珠子恨不得挂在他身子,也还是那副没心没肺却又故作聪明的模样。 只听她继续说:“邵言,咱们那劣质药品的计划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我真的太讨厌唐韫,太讨厌唐太太这个身份了……” 徐邵言闻言,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已经在安排合适人选了。”掩去了他们从计划开始到现在,一个合适选人都没找到的“诡异”情况。因为他并不想让姜萸之知道更多的细节。 姜萸之立刻笑了出来:“一定要弄死唐韫,搞垮唐和!” “喂!你们俩真当我不存在?”徐归溢不悦的声音响起。 姜萸之这才朝徐归溢招了招手:“归溢,我给你带了瓶好酒。” 姜萸之亲自醒了酒,倒了三杯酒。 她举起杯子,说:“邵言,我知道你在徐家,在公司不好过。但是没关系,因为我相信终有一天徐氏是你的,唐和也是你的。他们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徐邵言,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厉害的人!” 这番话说到徐邵言的心坎儿去了,对姜萸之的反感也淡了许多。 他笑了笑,捏紧了高脚杯,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 在心底发誓,一定会的。 那些道路上的绊脚石,他都会一一清理干净。 几人喝得有些微醺,姜萸之对还在劝酒的徐归溢摆了摆手:“不喝了,真的不能喝了。” 她说完,靠在沙发上,看着那俩兄弟喝酒。 徐邵言很少会让自己喝醉,今日这酒,是他想要逃避现实困境的东西。 他现实的日子,过得没那么顺。 可姜萸之却很清楚,前世的徐邵言很顺。 一直以来,唐和有什么动向,他就跟着往那个方向走。偌大的唐和成为了他的探路石。 唐和本身做医疗器械,这确实是一口肥肉,所以他也跟着做医疗器械。 但徐家家底不够厚实,都是小打小闹的合作。 第28章 “她又要来招惹自己了!”…… 徐邵言便利用一招伪劣药打压唐和, 使得唐和深受重创,抢了不少唐和的合作。之后他又用重金收买唐和的人。 那人在唐和做医疗器械,进入徐氏后, 一眼就看出与徐邵言合作的那个医疗器械公司有问题, 让其终止合作, 销毁全部医疗器械。 他解决了徐氏的一个重大隐患。 但这一次, 徐邵言陷害、打压唐和的那些手段一一被姜萸之拦截,自然, 这个人也无法进入徐氏。 她什么也没做, 只不过让李默青提了匿名举报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等徐邵言和徐归溢喝得烂醉如泥,她提着包, 摇摇晃晃起身:“回家咯!” 走出徐家, 她站在浓阴斜影的树下, 眼眸清明,哪儿还有醉酒的模样。 她戴上墨镜, 慢慢地往前方走。 风吹起了衣角, 她一身坦然,霁月清风。 - 唐韫回来时, 姜萸之穿着一条青木绿色绸缎吊带裙。 绸缎布料软滑,在水晶灯下泛着琉璃碎光, 映衬着光滑细腻的背部,头发松软而散乱地披在后面, 犹如细密瀑布。 她坐在高脚椅上,半侧身体,手臂倚在光面瓷的吧台上。慵懒地支起下巴,另一只手拿着高脚杯, 红酒在玻璃杯中清荡,像丝滑的绸缎彩带,摇曳而生辉。 -- 第52页 她听见声响,稍稍偏头望着他。 胸前一片白皙,一片春光。 她似乎喝得有些多,脸颊透着红润的光,双眸低垂,浓密的睫影卷翘:“老公,你回来了。”声线略微比平时低了几分,听起来不太开心。 保姆阿姨都不在家,唐韫也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 随意地问出口:“怎么喝这么多?” 他看到被姜萸之身体挡住的酒瓶,已经空了大半。 “我今天心情好。”姜萸之回头看他,轻轻松松从椅子上下来,裙摆松散地落了下来,遮住膝盖,轻轻踮起白皙的赤脚走到他身旁。 “穿上。”唐韫面无表情地将西装丢在她怀里,挡住了低领吊带下的春光,目光又往下看,“还有鞋子。” 这几天唐韫若是没什么应酬和工作就回来这边,前几天姜萸之安分守己,只是叫几声老公,露几道甜甜的笑容,晚上没偷偷爬上.床过。 他还以为她转性了。 果然,本性还是难移。 今儿这身吊带裙和红酒,都在暗示着—— 气氛和她都不对劲儿,她又要来引诱自己了! 姜萸之举着高脚杯非要挤到唐韫身边,挨着他坐下。 唐韫怕红酒撒了,没动,只拿冷静的目光睨她:“你是不是又想……”勾引两个字说不口,换词,“想要孩子了?” “你猜看看呢。”姜萸之嘻嘻一笑,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味,喝得确实挺多的。 她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眨眨眼睛:“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又什么使坏?”唐韫道。 “才没有使坏呢。嘻嘻……”她突然笑了声,跟醉鬼一模一样,神志不清,嘴里也说着不着边际的胡话,“老公,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我知道你想抱我。” 唐韫捏了捏眉头,将她手上晃晃悠悠,随时可能要泼洒的红酒拿过来,放在桌上:“你喝醉了。” “我才没有呢。”姜萸之说,“我知道你是唐韫,是我的老公,也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 女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她说得如此郑重,倒真让他有几分晃神。 唐韫松了松领口:“洗洗睡吧。” “我不。”姜萸之突然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双手将他圈住,头靠在他胸前,“我知道,很多人都想抱我,想和我睡觉……谁让我是姜萸之呢,你说是不是?”声音很轻。 不是得意,不是自恋,带着点儿说不上来的自嘲。 唐韫竟然懂了她的自嘲,他顿了顿一时间忘了推开她,垂眸望她。 可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看到一头浓密清香的发丝。 “唐韫,你是不是呢?” 姜萸之仰头望着,眼睛微红:“你是不是。” 唐韫移开目光,不想去看她,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姜萸之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望着自己:“你是不是?”她好像固执地非要他一个答案。 唐韫此生还没被人捏过下巴,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她,语气淡薄:“不是。” “我才不信呢……”姜萸之轻喃,低下头,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去。 唐韫根本就没想到姜萸之会吻下来,清香甜美。 他想要推开她,姜萸之先发制人,用虎牙咬了咬他的嘴唇。 用了狠劲,唇角刺痛, 就这么一个分神,探了进来,肆意游走,缱绻,灼热,缠绵。 两人的唇齿间沾染了红酒,他好似也尝了酒,有几分朦胧醉意,忘了该怎么推开她。 一吻结束。 “唐韫,我甜不甜?”姜萸之咯咯一笑,移开唇,将食指亲昵地抵在唐韫的嘴巴上,“不用回答,我知道你很甜。” 她坏笑,从沙发上跳下来,披着他的西装,赤脚大摇大摆地上了楼。 “睡觉咯!” 唐韫坐在沙发上,神色难辨。 又或着,他忘了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去表达刚刚发生的事儿。 过了很久,他用指腹按了按嘴唇,将压制住许久的气轻轻吐了出来。 他就说,这女人存了心来蓄意勾引。 …… 姜萸之这段时间心情格外好,没通告没戏的日子就去老宅子陪唐母。 这天晚上,姜萸之又来了。见到姜萸之,苏姨自觉走开让她扶着唐母。 姜萸之亲昵地挽上唐母,好奇问道:“爸又去下棋啦?” “是啊。这男人啊,无欲无求就喜钓鱼下棋。” 姜萸之忍不住笑。 唐母问:“怎么没和阿韫一起回来?” “我俩昨晚吵架了。”她吐吐舌头,“我就自己一个回来了,气死他。” 其实是唐韫忙于工作,根本就不知道她回来了。 唐母无奈笑笑:“也就你受得了他这性子。” 她也爱演,撒娇般的抱着老太太的胳膊:“好啊,妈您要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真像是夫妻间的吵架拌嘴找人帮忙。 到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眉梢眼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惹得唐母没事儿就往她肚子瞟。 姜萸之比唐母更想要一个孩子来“巩固”自己在唐韫心里的地位,哪里看不出来。 但她看破不说破,也藏了一丝让唐母去游说唐韫的心思。 -- 第53页 休息了这些天,姜萸之先前接的一部综艺要开拍了。 由五名常驻嘉宾和每期四名嘉宾组成,节目的看点就是这些嘉宾住在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生活,自给自足。 观众看的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明星的反差形象,谁能让观众捧腹大笑,抑或痛哭流涕,谁的镜头就多。 姜萸之也是常驻嘉宾之一,代表星光璀璨的女明星。周维夕则是天后不老女神,在坐的基本上都是看她的电视剧长大的。 程斌和周维夕一样极具有影响力,岁月的沉淀让这两人更加有魅力,俨然是娱乐圈里的老戏骨。 而严潇潇是童星出道,一路红到现在,被誉为最有实力的青年女演员,前段时间还拿个奖。 骆相宜是当红爱豆,去年在选秀节目中如一匹黑马脱颖而出,这是他的第一部 首秀综艺节目。 其实骆相宜这位置本来是徐归溢的,当时节目组都在洽谈之中,结果出了那档子事儿。 骆相宜捡了个便宜,徐归溢没少在背后骂骆相宜家的经纪公司。 姜萸之出发前,徐归溢明里暗里又骂了几句,她听来感到好笑。 前世这部综艺是她和徐归溢一起上的,结果徐归溢录着节目呢,还不着调,把严潇潇给勾搭上了。 小姑娘虽在娱乐圈,但心思一直在演戏上面,人特别单纯。 严潇潇的母亲就是她的经纪人,知道娱乐圈面水深,别着了人家的道。平时把严潇潇管得特别严,出个门都要报备。 哪曾想接了个综艺,在这里面住了一两个月,徐归溢各种花言巧语信手沾来,就把人小姑娘骗到手了。 节目拍完,严潇潇怀孕了。 徐归溢就是玩玩而已,就让人去把孩子打了,严潇潇想和他过一辈子,自然是不肯。 之后严母去找徐归溢谈判,徐归溢还算有良心,给了不少资源。 只是严潇潇到底是年纪小,掉在爱情眼里了,被迷得晕头转向,一心只有他,说什么也不肯把孩子打掉,还要一个人生下来。 就这么僵持着,结果被狗仔爆出来了。 那狗仔好巧不巧是跟一个隐婚的明星去医院,没想到撞到了刚刚做完孕检的严潇潇。 严潇潇怀孕的事情就这么闹开了,双方粉丝都惊呆了。 主要是严潇潇的年纪还小,实打实才二十多岁,高考北影第一,粉丝欢天喜地想陪她走花路,奖拿到手软。 没想到徐归溢这个渣男转脸就把人给祸害了。 严潇潇的粉丝把徐归溢骂得不像样,对严潇潇也不客气,恨铁不成钢说她浪费自己的才华,不知轻重。 不过徐归溢的粉丝就不那么客气了,护短得很,再加上有徐家的水军在背后操作。人流一下子就分散到了严潇潇那边。 一直备受保护的严潇潇,实实在在遭受到了一番恐怖的网络暴力,事业星途双双受到了打击,严母见缝插针地带严潇潇去医院,把孩子给打了。 后来听说严潇潇受了挺大的刺激,突然之间从活泼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大人,很久也未出现在娱乐圈了。 第29章 “小心他粉丝把你皮儿都扒了…… 说来说去, 这事儿就怨徐归溢;如果换一个真心实意的男人,严潇潇保不齐可算是另一种结局。 徐归溢没来,总归是一件好事。 …… 几名嘉宾下了飞机, 互相打完招呼后, 坐上导演组安排的商务车直接过来。 导演组寻的这片世外桃源倒真有几分是惬意的田园生活, 嘉宾住在一个农舍里, 门前种了一片的玫瑰花。 青山薄雾,遍野都是玫瑰花, 农舍旁边还有一个白色小风车, 周围便是桃林、橘林,梨林,果子青黄不熟。 这综艺要拍两个月, 估计到那时就可以吃了。 程斌到了年纪, 越发喜欢养生, 笑道:“这玫瑰可食用,采来泡茶不错。” 与他并肩行走的周维夕戴着太阳帽, 她年纪其实不小了, 可看着像二十出头,皮肤白得发光。 她连连点头, 跟着附和。 两人刚出道那会儿合作过一部电影,比起其他人, 自然是熟知一些。 摄像大哥追着几人的脸,看到两人同框, 就想到了后期会打上【曾经最意难平的“一对”,如今终于同框】。 严潇潇初来乍到,稚嫩的眼神里满是打量和陌生。 她走在最后面,程斌和周维夕是可望不可即的大佬, 再看看骆相宜。 他穿着简单的卡通卫衣和休闲长裤,身高一八五,映衬着满山的玫瑰,真是人比花娇,春光少年。 人长得帅哪里都有镜头,摄像大哥恨不得贴着他的脸拍,来一组时尚大片。 骆相宜那选秀节目最后一期时,她朋友圈直接沸腾了,哭着喊着要给他投票,毕竟长得帅、唱跳皆能的弟弟谁不喜欢呢? 所以来之前经纪人就千叮嘱万嘱咐:“千万不要和骆相宜扯上什么关系,最好是连眼神都不要与之对视,小心他粉丝把你皮儿都扒了。” 爱豆嘛。严潇潇特懂。 所以在骆相宜察觉看过来时,她快速地移开了目光。 严潇潇又看看姜萸之,发现只有她看着特别亲切,豪门阔太太啊,夫妻又恩爱,羡慕死她了。 只是先前已经在车上打过招呼,严潇潇想去搭话,但又不太好意思。 -- 第54页 姜萸之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 往前过了一座小桥就到了,比起其他人轻装上阵,严潇潇可是带了两个行李箱,里面全是妈妈的爱。 上桥路段是个上坡路,严潇潇埋头闷声吃力地推着行李箱。突然,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扶在拉杆上,声音也恰到好处响起:“我帮你吧。” 严潇潇受宠若惊抬起头:“不不不,谢谢姐姐。” “看你热得满头大汗。”姜萸之又笑了笑,帮她拉着另一个箱子。 她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里面装了简单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因为她太清楚等到了房子里,导演组会念一长段的规则。说完规则,就得清点不该留下的物品。 严潇潇这满满当当的东西,可是要清点一半儿。 姜萸之心疼地看了她一眼。 严潇潇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头发,她长相甜美,充满灵气,冲她嘻嘻一笑。 确实挺单纯。 农舍很大,院子里种着花花草草,晒太阳喝茶的花房,秋千,一汪池水,红尾锦鲤戏水,看着惬意得很。 这个季节的温度适宜,走来时的汗被风一吹,身上便凉快了。 几人进了客厅,放下行李找沙发坐下,喝口水。 严潇潇挨着姜萸之坐下,她比常人怕热,想喝水又想擦汗。于是她一只手掏包里的湿纸巾,另一只手去拿赞助商的矿泉水。 水还没够着,就被姜萸之拿了过来,她说:“我帮你拿吧。”她说完还拧开瓶盖,将水放在她旁边的桌上。 严潇潇眼里全是星星:呜呜呜姐姐好贴心啊! 很快就导演组就进来贴心地五人递了一张折叠卡片。 导演组没说可以打开,程斌只是将卡片翻转了一下,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周维夕:“可能上面写着什么规则吧。” 骆相宜和严潇潇乖巧而脆生生地坐着,像职场新手,睁着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睛,前辈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萸之玩着卡片,随口道:“可能写着我们能带什么东西吧。” 几人:“???” 导演组:“……?”这是开了天眼? 导演组佯装咳了咳:“欢迎大家来到《夏日小时光》,在这里你会感受到不一样的田园风光……现在,请打开你们手上的卡片。” 几人不明所以地打开卡片:“衣服,牙膏牙刷,护肤用品,手机,还有一样自主选择。” 导演组:“你们的行李只能放这么些东西,剩下的东西交给导演组保管。” “哈?这是要过山顶洞人的生活吗?”严潇潇吐槽,想起满满都是妈妈的爱的行李箱,想哭。 骆相宜忍不住一笑。 “这不是让萸之说对了吗?”周维夕道。 几人看着姜萸之,竖起了大拇指:预言家。 姜萸之露出承蒙厚爱的谦虚笑容。导演组特意没说规则,而是先提了卡片。后面还憋着焉儿坏的大招等着他们! 导演组:“现在开始选自己所需的物品!” 乖宝宝骆相宜好奇问道:“导演,最后一样指的是随便什么都可以?那我要钱,嗯……一万——不不不,两万块钱!” 几人直接竖起大拇指:好家伙,要钱就解决了一大半的烦恼。 结果导演组特别爽快地同意了。 几人暗喜:这导演组还是蛮好说话的! 姜萸之没眼看,这个傻孩子,这里与世隔绝,钱相当于废纸一张。 周维夕想了想,温柔地问:“护肤品里面包括面膜吗?” 导演组:“不包括,只有水乳洗面奶。” 周维夕:“……那就面膜吧。” 几人:就这?不愧是护肤界的不老女神!随时随地都在敷面膜! 赞助商插播广告:蒋岑耳面膜你值得拥有! 导演组大手一挥:“给你拿十盒!” 乖宝宝二号严潇潇竖起爪子:“我要留下我全部的零食!” 导演组:“不可能,只能选一样。” 严潇潇:“?” “全部零食不是一个吗?” 姜萸之接着说:“对啊,全部零食就是一个。” 其他几人也纷纷帮忙争取:“你们这也要抠字眼,欺负人家小孩子,不太合适吧?” 导演组:不是你们先扣字眼的吗?算了算了,零食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挥手的动作更加利落了:“行吧!” 严潇潇开心向几人致谢。 这么一闹,彼此之间驱散了陌生和疏离感,话也多了起来。 周维夕好奇地问:“萸之、斌哥你们要什么?” 姜萸之神情自若地想了想:“那……我要一袋能吃供九个人,一日两顿能吃两个月的大米吧。”上辈子他们可是差点儿饿死在这里。 程斌特别上道:“我和萸之想的一样,我要挂在门口的全部腊肉。” 导演组:“????” 你们俩是咋回事?是偷偷看了台本的吗? 导演组阴恻恻一笑,没关系,好日子还在后头。 “现在我们来说讲一下环境和规则,这里处于F市,此地被誉为最后一篇桃源,周围的农舍都住着当地的存户,我们这户是村长家的房,前面的玫瑰就是村长种的,后面的果园是村民们的……” 几人懒洋洋地听着,不太感兴趣。 -- 第55页 导演组重力咳了两声,继续说:“在这里……你们不能与外人接触,衣食住行得要自己解决,可以用积分换取。积分规则我稍后讲解。你们不能私自去采摘村民的果子,不然会有惩罚。每期都有四个嘉宾来访,会带一些你们需要的食材和生活用品。但这些东西不是白给,也就是说你们是带着任务来的……” “??”几人顿时坐直身体,哪里还有懒洋洋的模样。 看几人吓到了,导演组颇有些洋洋得意:“你们需要完成相应的任务,比如帮村民干活,完成度由四个嘉宾考核,考核不过关,积分会减少。如果有团体任务,你们也会有团体积分。” 姜萸之用上辈子的惨状,通俗地向大家解释:“也就说积分是自己的劳动所得,积分在这里相当于钱,积分挣得越多,权当自己来旅游;积分少,想买瓶花露水也困难。是这个意思吗?团体积分相当于可以买大家共用的东西,比如锅碗食材这些?” 导演组:“对。能者多劳。” 几人:“啥?签约前你可没这么说啊。” 导演组若无其事望天。 严潇潇哀嚎:“那我这样的一看就会积分垫底。”她苦兮兮地去问导演:“积分垫底的人会怎么样?没饭吃吗?” 导演组棱模两可:“应该?” “??那到底是还是不呢?” 导演组说:“多劳多得。” 骆相宜猛地想起什么,忙问:“那钱呢?钱可以用吗?” 导演组莞尔一笑:“不能。” 几人面如死灰。 骆相宜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终于明白斌哥和萸之姐为什么会选那两样东西了。” 周维夕:“那……”她内疚地看着大家,“对不起,我……” 严潇潇手上的零食也不香了:“我对不起大家……” 事已至此,大家也不说什么,纷纷互相安慰。 姜萸之:“没关系,米够吃。” “那么多腊肉应该管饱。” 厨房里只有一个菜锅和电饭锅。导演组还特别好心地说:“第一期让你们熟悉环境和任务,所以厨房的食材需要由你们团体做任务来换取今天的晚餐。” “什么任务?”几人警铃大作,第一天就有任务了? “打扫农舍。” 第30章 “此次任务记录积分。”…… 这偌大的农舍除了客厅是一方干净的净土外, 上下两层共有五个房间,房间里面乱糟糟的。楼下有两个房间,楼上有三个房间。几人讨论一番, 打算把楼下的房间作为嘉宾的房间。 楼上三个房间里, 其中两个主卧房是两张床, 还有一个侧卧, 只放了一张床。 程斌见此便说:“相宜,我和你住一个房间, 可以吗?” 骆相宜知道两男生好选房间, 三个女生怕是有一番争抢了,乖巧点头。 两位男生已经选好了房间,该剩下的三位女生选择了, 因为总有两个人要住在一个房间里。 周维夕优雅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细细开腔:“你们俩谁想和我住一个房间?只是我睡觉的习惯可能不太……” 她话还没说完姜萸之和严潇潇对视一眼, 秉承着尊老爱幼的思想,两人非常有默契地把侧卧让给了前辈。 周维夕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又略带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们让我这个老人家了。” 严潇潇立刻说:“周姐姐您看起来比我还小呢, 哪里老不老的?” 姜萸之也跟着附和点头。 选完房间就开始打扫的环节。 姜萸之和严潇潇住的是一个大房间,还有飘窗, 房间很久未曾有人住了,上面蒙了一层灰,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两人捏着鼻子, 用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灰。 摄像大哥跟在后面,将镜头对着两人,只见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各自极有默契地卷起衣袖, 一个去拿扫把,另一个开始收拾里面的垃圾。 严潇潇从小就被她妈教育,家务活一定要自己做。而姜萸之不含糊也不矫情,很快就把房间打扫完了。 这边骆相宜和程斌,一个正在扫地,一个人擦东西。虽然骆相宜做得慢,但胜在听话,像个乖宝宝,程斌指哪儿他就擦哪里。 就连摄像大哥也喜欢不卑不亢的骆相宜了。 侧卧这边,周维夕对着乱糟糟的房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她走过来走过去,一会儿拉开窗帘,用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灰;一会儿捂着嘴巴,提着一个蛇皮袋,一脸嫌弃:“这是什么东西啊!” 周维夕红得早,年纪轻轻就已经站在了娱乐圈的巅峰。身边的人无一不是贴心和奉承,这次录节目,她特意跟导演提了醒,自己有哪些习惯和反感。 导演组明面上说得特别好,可谁知道来了以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面对这脏乱的房间,她洁癖的性子实在是无法维系表情,周维夕一个人对着房间无从下手。 这时,导播里传来声音:“还剩十分钟结束,工作人员将会开始检查,此次任务记录积分。” 周维夕这下子才慌了,她跑过去看看将其他人的房间,已然焕然一新,空气中还散发着柠檬的清香。 姜萸之和严潇潇疲惫地躺在床上,迎接等会儿工作人员的检查,看到周维夕,两人动作整齐划一地从床上坐起来,笑着问:“姐,您也打扫好了吗?我们要不要去下面逛逛?” -- 第56页 周维夕撇着嘴巴摇头:“我还没开始打扫呢……”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纷纷拉着周维夕往她的房间走:“我们一起帮你打扫!” 周维夕一愣,很快就被两人拉着走了。 摄像大哥和导播都有些意外,镜头对着三个人的背影,跟了进去。 三个人干活确实很迅速,待时间到点,姜萸之将被子往床上一抖,拂动了窗帘,太阳的光倾泻在床上,似乎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周维夕这会儿也不摆架子,对两人好一通感谢。 节目组公布了积分,并额外给姜萸之和严潇潇各自加了一分。 是奖励。 晚上各自拿了一个积分兑来换菜品。到饭点,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严潇潇小姑娘放下手机,特别热情去厨房给大家做饭。 刚刚把饭蒸上,骆相宜局促地趴在门上,小声地问:“严老师,需要我帮什么吗?” 严潇潇被这声严老师给吓懵了:“别,别,你别叫我严老师,叫我潇潇吧!”这里都是前辈,叫她严老师那她受不起。 骆相宜抓了抓头发,走进来环视周围:“……那我去切菜吧。”他说着拿起桌上的包菜和锋利的刀。 “你别动!”严潇潇一看就知道他没有做菜的经验,“包菜手撕才好吃哦!” 骆相宜抠了抠脑袋:“……这样啊。” “潇潇说得对。”姜萸之刚从院子过来,两手拿着两块腊肉。 严潇潇回头,一下子笑喷了。 骆相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有些想笑,但是他知道不太礼貌,移开了目光。 “怎么了?”姜萸之不明所以地举起腊肉,像是抱着两颗手榴弹。 严潇潇还在笑,但人已经走了过来,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一边湿水一边说:“腊肉的油全滴在脸上了,黑乎乎的。” 姜萸之下意识去摸脸,严潇潇一本正经地拍开她的手:“别把手弄脏了。” 姜萸之只好闭了上眼,小姑娘特别严肃地为她擦净脸上污迹:“好了,干干净净的仙女又回来了,不过姐姐你皮肤真的好好啊,一点儿毛孔都没有。”她又回头对摄影凶巴巴地说,“到时候切了啊,我们可是有偶像包袱的女明星!” 姜萸之无奈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谢谢潇潇。” 过了一会儿,周维夕也趴在门口,她矜持地抿了抿嘴:“我……不会做饭,但是我可以帮忙,你们别拿我当长辈……” 本来厨房小,三个人挤在这里显得十分拥挤。 严潇潇忙摆手说不用不用,然后她又将骆相宜也推了出去:“这里留我们俩就可以了,你们去擦擦桌子吧。” “你们都堵在厨房干什么呢?”程斌闻风也进来了,他瞟了一眼还没理出来的菜,“我听你们忙了半天合着就煮了米饭?” 姜萸之忙解释道:“我们正准备……” 程斌一脸嫌弃地挥挥手:“你们都出去。” 他说完熟练地卷起衣袖,将腊肉泡水,三两下将包菜撕了放在菜篮里,转身又拍大蒜,葱花,生姜,小米椒等配料。 这一连串的动作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似乎没想到影帝竟然会做饭。 摄像大哥扛着摄像机也挤了进来,怼着程斌猛拍。 姜萸之这才想起来,程斌隐婚了,他有个五岁的女儿,孩儿他妈是上市公司老总,他不拍戏的日子就在家里带娃,活生生把影帝逼成了一个好厨子。 是录完这个综艺后,有次程斌在直播,孩儿他妈打电话过来。 也不知说了什么,程斌蹭的一下站起身,带倒了椅子。他什么也顾不上,对着经纪人一番猛抱,激动地说:“我要当爸爸了,小柚子有妹妹了!” 后来意识到还在直播,程斌便直接讲了和孩儿他妈的十年爱情长跑。后来有小道消息说,不公布是因为还没搞定老丈人。 惨还是影帝惨,娃儿都五岁了,还没搞定老丈人。 其实粉丝们或多或少听了些隐婚传言,程斌年纪这么大了,没结婚实在是说不过来,索性欢天喜地地祝福了。 几人被程斌轰出厨房,坐在客厅面面相觑。 最后是骆相宜站起来,要去拿抹布擦桌子才打破了气氛。 很快程斌将汤端出来:“由于积分有限,咱们得节省一点儿,五个人只能吃三菜一汤。” 几人纷纷去厨房帮忙端菜,姜萸之一边洗筷子,一边笑着道:“我吃得少,晚上一般不怎么吃。” 周维夕拿碗,跟着点头:“我也是。” 严潇潇捧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腊肉炒蒜叶,猛吸一口,真香啊:“够吃了够吃了!” 骆相宜捧着酸辣包菜,看了看众人,没好意思说自己食量大。 严潇潇环视了一圈镜头不在这边,她小声对骆相宜嘀咕:“我把我那份给你,下部剧我要演瘦子,正好借这节目减减肥。” 骆相宜一顿,而后笑了。 几人围着小圆桌子坐下,没有饮料,严潇潇掏出自己带的快乐肥宅水,一人倒了一杯, 白色泡沫沸腾而起,充盈夏天的味道。 “庆祝我们第一期《夏日小时光》之旅!” “干杯!” 下午干了活,几人边吃边聊,饭菜很快一扫而光。 其他几人已经放下了碗,只有严潇潇和骆相宜还在吃。 -- 第57页 菜碗里剩下最后一块腊肉,骆相宜本来想去夹,余光看见严潇潇低着头扒碗里的米饭,他收回动作,三两下把白饭扒进了嘴里。 严潇潇见骆相宜放下碗筷,她毫不犹豫夹起最后一块腊肉。 姜萸之明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无奈地想:难道严潇潇走不出在这节目遇到桃花劫吗? 只是不知这劫是好还是坏。 目前看来骆相宜这孩子不错,可坏就坏在,他是爱豆。 吃完饭,大家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窗外的夜空已经变成了深黯,满天的繁星像是一条银河,璀璨无比,目光绵延到远方田野里的小灯和山谷。 这副画面和谐得让节目组十分想要制造出一点儿矛盾,来撕破这个平静的局面。 姜萸之坐在软软的坐垫上,慢悠悠地喝茶。 前世这局面就是被徐归溢打破的。 从选房间开始,他一个娇滴滴的公子爷非要一个人住,搞得大家都暴露出了小心思,争来争去,最后还是严潇潇说抽签来决定睡哪个房间。 最后还是徐归溢和程斌一起,没办法,就他们俩男人;姜萸之和周维夕,严潇潇一个人住。 严潇潇的侧卧挨着徐归溢的房间,两人在一个屋檐下,碰碰撞撞就这么好上了。 后来她听工作人员私下八卦,说是有天看见徐归溢从严潇潇的房间出来。 不过都知道徐家最喜欢寄律师函,也不敢网上爆料。 第31章 “资源翻倍,孩子打掉。”…… 几人开始因为房间分配不均匀, 后来打扫也是随便糊弄了一下,拉低了整体的积分。 谁也不想让冤大头,各自儿隐藏自己的实力, 程斌别说做饭了, 和徐归溢整一个像饭来张口的少爷。 而姜萸之和周维夕, 一个新锐影后, 一个老戏骨,简直就是大王见小王, 一山不容二虎, 只容一公一母。 倒是严潇潇这姑娘在中缓和气氛,但微末得很。 矛盾慢慢彰显出来,大家暗藏小心思, 后期整个节目录制得鸡飞狗跳, 暗地里全是撕逼。 后来程斌在另一个节目里大显厨艺, 同时委婉地对《夏日》摇头。第二期策划,五个嘉宾没一个想去。 节目口碑不好, 糊了。 茶会散场, 几人赶着程斌大厨上楼去休息,他们洗碗整理剩下的事儿。 姜萸之和严潇潇在厨房, 一个洗碗,一个清洗并擦干。 严潇潇做的比较轻松, 她擦完一个盘子,歪头看着低头认真洗碗的姜萸之, 白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让人感到安心和静谧。 也有一点儿熟悉。 于是,她悄悄戳了戳姜萸之的手臂,小声道:“姐姐。” 姜萸之回头, 眼中带着笑意:“小妹妹,怎么了?” 严潇潇还是头一次听别人叫自己小妹妹的,她抿起嘴巴,有些害羞地笑了。 她说:“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怕她误会自己谄媚,“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开玩笑,我说不上来,我们俩也没合作过,但就是……” 她无法形容,只得语无伦次地解释。 因为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奇怪到让严潇潇觉得姜萸之身上有像妈妈的味道。 姜萸之手一顿,将洗了一遍的碗放在另一边的水槽里。 其实她知道严潇潇是什么意思,她前世这人真的不太行,满脑子只有徐邵言。但在女孩子受了委屈这面上,她还是分得清是非。 她知道徐归溢和严潇潇有问题,但她没说,后来她是最先看出严潇潇怀孕的人。 那天也是在厨房,严潇潇洗着碗,突然一下子就犯恶心了,脸色苍白得厉害。 姜萸之怀疑,但严潇潇缄口不言,什么也不肯说。 她这人不爱多管闲事,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委婉地说了些女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爱惜身体,保持独立。 严潇潇被这些话感动了,抱着她不吭声。 姜萸之感觉到肩膀有些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严潇潇的肩膀。 后来事发东窗,严潇潇,严母,徐归溢,还有双方的经纪人都在场谈判。严潇潇把姜萸之也叫来了。 谈判的过程不是很顺利,严母要资源,严潇潇要结婚要孩子。徐归溢既不想多给资源也不想结婚生孩子。 整个谈判过程姜萸之一声不吭,低下头写东西。 搞得几人还以为她是来看热闹的。 谈到最后严母想拿炮把这小子给炸死,姜萸之将一张纸摆在桌上,淡淡地对几人说道:“资源翻倍,不结婚,孩子打掉。” 严母同意,徐归溢也同意。 唯有严潇潇哭着说:“我可以不结婚,但孩子我一定要!” 严母哭着骂她死孩子。 徐归溢抱着手臂,事不关己,甚至还有些烦恼,觉得自己不小心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谁让两人是在录节目时,有个嘉宾带了一瓶好酒,他一时管不住嘴多喝了几杯,晚上看见严潇潇没管住腿。 严潇潇也没管住身体,安慰他安全期没事儿。 谈判让人心力交瘁,将那一丁点儿情情爱爱磨灭得一干二净。 僵持了几天,姜萸之只好找严潇潇谈了一次心,不管她是站在徐邵言这边也好,还是中立也罢,她都希望严潇潇能把孩子打掉。 -- 第58页 毕竟严潇潇还小,未来前途无限。 二十岁,所有的青春年华都在这里绽放。 严潇潇怔怔的,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结果没过几天,这事儿被记者爆了出来,严潇潇遭受了史无前例的网络暴力,她自此才真正地看清了徐归溢,看清了这个世界。 …… 姜萸之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对严潇潇说:“可能我们上辈子有缘吧。” 严潇潇笑得比她还要灿烂:“我也觉得。”她哼着歌儿,开开心心把碗仔细擦干净,摆在置物架上面。 外面的桌子清干净了,地也拖了。 周维夕、程斌、骆相宜坐在院子里,听着动物窸窸窣窣的叫声,见几人过来,他们连忙拍拍空椅子:“辛苦了,来这儿坐。” 严潇潇蹦蹦跳跳跑过去,马尾似乎扬在了天边。 姜萸之忍不住一笑,也跟着走了过去。 - 越到后面节目难度越高,积分也难挣,不再是随随便便打扫房间这么简单了。 第三期节目,他们要帮农民伯伯采茶叶。 早起干活前,几人就拥在电话旁商计了一下跟前来的嘉宾要什么。 严潇潇小脸都瘦了一圈:“我要吃肉!五花肉,牛肉,羊肉!” 骆相宜咽了一口水:“我也想吃肉。” 周维夕已然习惯了清淡饮食:“我没什么要的,多拿点儿肉给孩子们吃。” 程斌被封为厨神,慢悠悠喝了一口茶,道:“香料,油盐酱醋……”一连串的佐料。 姜萸之看了一圈:“家里没喝的了,潇潇和相宜喜欢可乐,斌哥爱喝玫瑰花茶,维夕姐苏打水,我要柠檬水。” 几人惊讶她竟然将自己的喜好全记住了,姜萸之咳了咳,正儿八经地望着镜头:“不过这些饮料都不太健康哦。所以我要向你们推荐明明子好酸牛奶哦,喝酸奶就喝明明子好酸牛奶!” 几人:“……”牛逼! 程斌面不改色道:“对,做饭也是,用放心牌抽油烟机,无异味无油烟,安全放心。” …… 清晨薄雾,山间被云雾笼罩,目光绵延远方一片绿意。几人穿上运动服,背上背篓,前往茶庄。 导演分配完任务,又听完采茶的事项,几人奔向茶田里。 初初干活时,还是挺兴奋的。 日起日落,几人早已大汗淋漓。 “奥利给!”严潇潇累得都直不起腰了,还在为大家加油打气,“想想晚上的红烧肉,想想肘子,想想……想个屁啊,不想了,太累了!” 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将背篓拿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远端的程斌气喘吁吁说道:“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还差最后一篓,我来采。” 骆相宜跑过去把程斌背后的背篓拿下来:“哥,休息会儿吧,等下我们来弄,你们先回去。” 姜萸之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放下背篓,人就躺在地上了:“果然老了。” 周维夕跟着点头。 三个女明星哪里还有星光璀璨的模样,个个儿湿发黏在额头上,化妆品也要积分买,所以几人共用一瓶防晒霜,节俭得如同清贫如洗的一家人。 不过素颜也掩盖不了光芒,瑕不掩瑜。 姜萸之想就这样睡过去,自从来录节目天天得干活儿,她觉都睡得香了。 休整片刻后,姜萸之爬起来准备继续采摘,扭头却没看见严潇潇和骆相宜,身边只剩程斌和周维夕小声地聊着天。 她站起来环视周围。 落日西沉,天边的霞光照映下来,将整片茶庄都染成了夕阳的金色。只见半高的茶枝里,严潇潇和骆相宜弯着腰正在采茶。 “他们……”她迟疑地问。 程斌笑道:“这俩孩子非让我们这些老人休息。” 周维夕:“相宜和潇潇心疼我们。” 姜萸之坐下来,也不知骆相宜说了什么,严潇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笑声如铃一般悦耳。 很快两人采摘完了茶叶,骆相宜让严潇潇把背篓自己,严潇潇左推右推,最后被强行拿了过来。 姜萸之没眼看,导播那边估计也意识到了什么,放在两人身上的镜头多了许多。 话题和争议。 还是平淡无奇的温情生活。 二选一罢了。 …… 几人顺着小路回去,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路过几间农舍,屋里亮着昏黄的灯光。 回去的路上没什么好拍的,摄像大哥关了摄像机,跟在后面。 只见一个男人戴着草帽,推开一家农舍的小院,就在他进去的那一瞬间,姜萸之突然大声喊道:“阿叔!阿叔!” 几人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录个节目还遇到了熟人。 “阿叔!”姜萸之兴奋地跑过去,男人听到动静回头,皮肤比以前黝黑了不少,脸上布满沧桑的皱纹,看起来五六十岁了。 他盯着姜萸之,有些迷茫,似乎不认识她。 姜萸之跑到他面前,还是很开心地问道:“阿叔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萸之!” 男人疑惑地看了她半天,终于笑了出来:“是萸之啊!” “对对对,我是萸之!”前世她在这里根本就没遇到这个人,所以她还是改变了些什么的。 姜萸之笑道:“我上一次见到您还是高三呢,没想到您跑这地儿躲着了。” -- 第59页 阿叔笑道:“这是我老家,在大城市总归是待不惯,回老家承包了茶田。小唐先生可安好?我看到新闻上说你们结婚了,恭喜你们。” “小唐先生?”姜萸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阿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讪讪一笑,很快将话题转了过去:“萸之进来喝口茶吧,阿婶也在家里,让她见见你。” 姜萸之同节目组打了招呼,随阿叔进了农舍。 她高中那会儿,每年初一阿叔说是姜父的好友,会塞给她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钱足够她一年的学费。 姜萸之一开始不要,但阿叔硬塞给她,还叮嘱她偷偷拿着,别让那些亲戚们知道了。 第32章 “想见你。” 姜萸之寄养在舅舅家里, 舅舅待她不好也不坏,她理解,也从不多要什么。 毕竟他们收养自己是情分, 却不是义务。后来知道, 唐家其实给了很多钱给舅舅, 但用在她身上的, 除去学费,别无一分。 后来她成名, 舅舅倒是向她借过几次钱, 她给了几次就没给了。 当时阿叔给钱她时,可从来没有说过唐家、唐韫二字。 按理来说阿叔不应当认识唐韫,所以姜萸之心里的疑问并没有减少, 和阿叔阿婶聊天时, 话题有意无意地转到唐韫身上, 但每次都被转移话题。 看到两人闪烁其词的目光,有些东西渐渐在姜萸之的心里明朗了。 她知道唐家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背后关注自己, 可除了唐家父母以外, 还有个小唐韫? 也就是阿叔嘴里的小唐先生。 姜萸之告别阿叔,等节目下半期拍完, 她跟着一个嘉宾去了机场,马不停蹄回B市。 她是凌晨到的, 这段时间唐韫一直住在亭盛府。怕吵醒唐韫,她悄悄地进来, 悄悄地在隔壁卧室睡下了。 早点八点,唐韫的生物钟醒来,他洗漱完下楼,便感觉客厅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息。 他走到餐桌旁, 上面摆着两盘爱心煎蛋,煎蛋上用番茄酱画了一个笑脸,清晨的光影半斜下来,像是冷清的家里突然有了女主人的气息。 姜萸之回来了? 似乎要验证他心里所想,他回头,姜萸之穿着素雅的亚麻棉裙,戴着围裙,头发松松散散绑在后面。 她端着刚刚熬好的粥出来,笑容清澈而温柔:“老公,你醒啦?” 唐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他接过姜萸之手上的砂锅:“阿姨呢?” “我让阿姨回去了,小心烫。”姜萸之急忙把砂锅递给唐韫,用滚烫的手指捏了捏耳朵,瞧着格外可爱。 “用布包着都还烫,你小心点儿啊。”她又道。 唐韫低低“嗯”了一声,将砂锅放在桌垫上,随口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不是在录节目吗?” 姜萸之一怔,突然发现自己每次在外拍什么,唐韫都知道。 他其实也有悄悄关注自己的行踪吧? 曾经被她忽视的东西逐渐清晰,他其实并不像外人所说的那样,对这段婚姻漠不关心。 是后来的她,让他对这段婚姻想要忽视、逃避。 见唐韫还要去厨房拿碗筷,姜萸之让他坐下:“不要动哦,我去拿。” 姜萸之拿了碗筷和小菜,布菜盛粥。 姜萸之其实不太会做饭,都是在节目里跟着程斌学的。 这粥是她早起一个小时前熬的,里面加了虾仁玉米,熬得浓稠香腻。 煎蛋,牛奶,凉拌海带和外婆菜。 样式简单,却她亲手做的。 倒像是真想和他相夫教子。 唐韫突然起了这个念头。 吃完,唐韫准备去公司。 “等一下。”姜萸之叫住在玄关处换鞋的唐韫,匆匆跑到楼上拿着一个小巧的礼盒下来。 唐韫没穿鞋,还在等她。 姜萸之笑着跑过去,将礼盒拆开,是一个精致的银色袖扣,没有繁琐的花纹,显得简约大方。 “录节目的时候买的。”姜萸之拿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摘下戴在他手上的袖扣。 她垂着头,发丝也跟着垂落下来,在耳旁轻轻晃悠。 她给唐韫换上自己的袖扣,抬起白皙如玉的脸庞,眼睛里流淌的是灵动的笑容:“好看吗?” 唐韫微微有些晃神,点了点头:“好看。” 她这才笑了,说:“你去上班吧!” 唐韫抬起手,又看了一眼袖扣,抿了抿嘴:“你……” 姜萸之歪了歪头。 唐韫默了几秒,还是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见你啊。”情话脱口而出,“就是想见你。” 唐韫望着她,眸光渐渐变深,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道:“我晚上有应酬,可能很晚才会回来。” “我知道!”姜萸之眼巴巴地望着他,将妻子这一角色演绎到了极致,“但你还是会回来的,对吧?” “嗯。”他点头。 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两人望着对方彼此沉默了片刻,唐韫道:“那我走了。” 他低头换上鞋子,转身离开。 “唐韫!” 就在唐韫推门离开的那一刻,姜萸之突然叫住了他,不是老公,也不是唐总,是唐韫。 唐韫回头,姜萸之忽而冲了上来,手从腰间穿过,紧紧地拢住了他。 姜萸之将头靠在他胸膛上,声音轻若可闻:“唐韫,你好,我是姜萸之。” -- 第60页 很开心能做你的妻子。 唐韫身形一顿,回荡着好多年前,记忆模糊得不像话,可还是能清新地记得—— “唐韫,你好,我叫姜萸之。” 寥寥几语,足够让他的心脏,微微一抽。 …… 作为唐韫最亲近的秘书,章远很明显察觉到了唐韫今天一整天都很沉默,但不是压抑性的沉默,而且放空。 看完资料,开完会议。唐韫望着落地窗外的摩登大楼,金阳将大楼分割成两半,一半明,一面阴。 章远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与昨日种种并无不同,可他就是沉默地看着那里,一动没动。 过了很久,久到章远以为他化成了一座雕像时,唐韫突然开腔:“你知道姜萸之回来的消息吗?” 章远一愣:“夫人不是在节目组吗?她回来了?”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的秘书,他非常机警地开始查姜萸之的行踪,两眼一翻,完了完了。 章远掩嘴咳了咳,面如死灰:“夫人昨晚的飞机,凌晨三点才到机场。” 也就是说到家都快五点了,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起来做早餐。 尽管早上她笑容很明媚,可细看,还是挡不住眼里的倦意。 唐韫的心脏,不可抑止地又抽了一下。 不是疼,是那种感受到了新鲜血液的力量,慢慢鼓动。 怦怦怦,剧烈地跳动着。 唐韫又沉默地望向了窗外。 章远眉头一皱,又皱了两下,还是搞不懂唐总到底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唐韫转身,淡淡道:“晚上的应酬都推了。” 章远大惊:“那可是……” “有我一个也不算重要。”他垂下眼,睫影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没说, 可她只有他一个人。 - 送唐韫去公司后,姜萸之回去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她睁开眼,落日西沉,金色的光从半开的窗帘钻进来,地毯上像是洒了一层细碎的金子,时光难得这么静谧。 她躺着给唐韫的微信发消息:记得让唐总少喝点儿酒哦,对身体不好。可别像上次那样醉醺醺地回来。 姜萸之:唐总喜欢什么口味的呢?最喜欢吃什么菜? 唐韫:嗯。 唐韫:不吃鱼和胡萝卜。 姜萸之撇撇嘴,还挺挑食的。手下打字回道:没问题。 知道了唐韫的喜好,她极有干练地从床上爬起来。 冰箱放着阿姨早上买的菜,她选了三个菜,难度系数不大,简单易操作,就算炒坏了还能补救。 “土豆丝,骨头汤,红烧肉……希望能原谅我这厨艺匮乏。” 姜萸之在厨房忙活了小半天,终于把所有的菜都切好了装盘。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她擦了擦手上的水去接电话。 “姜老师,很抱歉和你打这通电话,因为严老师今天在拍戏的时候摔伤了腿,不能录节目,所以她给了您的联系方式,希望……” 姜萸之急忙问道:“潇潇严重吗?” “听说是骨折。” 姜萸之松了一口气,还不算太严重。 这是《夏日》的姊妹访谈节目,邀请了《夏日》里的嘉宾,想等第一期综艺上映的时候,同时播出这个节目增加热度。 姜萸之对这种访谈节目没什么兴趣,所以没去,倒不是她想耍大牌,而是她想回来见唐韫。 工作人员知道她一开始拒绝了节目,这会儿有没有时间来救场还是一回事。 但节目组不能一下子少这么多嘉宾。他恳求道:“姜老师,节目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录了,能不能麻烦您……” 姜萸之看了一眼理好的菜,叹了一口气,反正今天唐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去录个节目应该也没什么。 想到这,她点头说好。 工作人员开心得都快哭出来了:“姜老师,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姜萸之把菜放进冰箱,回楼上换了一条裙子,还节目有一个小时开录,应该也来不及化妆了。 姜萸之把这件事儿跟李如说了,李如担忧地说:“这节目喜欢挖坑让嘉宾跳,我去跟节目组打一声招呼,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姜萸之道:“现在去打招呼也来不及了,我怎么着也是个当红女明星,有背景有身份,他们有分寸的。” 李如又问:“那些助理你一个都不满意吗?” 祝英走了,她的助理暂时还没有找到。 姜萸之说:“再找找看吧。” “那我争取在你拍戏之前找到。” 姜萸之一个人驱车开往摄影棚,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物。 等到了摄影棚,她给李如发了一个姓名过去。 很快李如回了“OK”两个字。 周维夕,程斌,骆相宜早已在后台等待,看到她的身影,急忙招招手。 在一起录了几期的节目,几人之间没有撕逼和拉踩,关系处得特别好。 周维夕看到她淡妆,羡慕地说:“也就只有你敢淡妆上镜了。” 姜萸之无奈地笑了笑:“临时上场,没办法。” 程斌道:“潇潇这孩子也太不省心,去拍个戏也能摔了。” 骆相宜低着头在发消息,并没有参与几人之间的闲聊。 姜萸之回头随意地看了一眼,似乎看见手机屏幕上好像是严萧潇的微信头像。 -- 第61页 第33章 最有成就感的是“热情似火的…… 姜萸之收回目光, 看见工作人员走进来,又回头对骆相宜说:“相宜,要开始了。” 骆相宜收起手机, 对她笑了一笑。 这节目没什么好玩的, 无非就是几个人坐在一起, 聊一些家常和绯闻, 谈一谈人生和理想,偶尔还会聊一些八卦和绯闻。 姜萸之刚出道那会儿参加过这个节目, 不过那时候不红, 是随剧组来参加的,所以镜头也不往她身上放。 如今她早已成为大红大紫的明星,主持人面对她, 也多了几分恭敬。 “姜老师, 你有很多让大众熟悉的经典影片, 但您觉得自己饰演得最有成就感的角色是什么呢?” 姜萸之歪头想了想,她饰演的角色太多了, 每一个角色都有不同的呈现, 如果单拧出来说的话……当然,她不可能会单拧出来。 所以最有成就感的大抵是“热情似火的小野猫”吧。 她忍不住笑了笑:“是我先生的老婆。不过这不是角色, 是我本色出演。” 几人怪叫起来:“哦吼!” 主持人也愣了一下,感慨姜萸之的情商高。 既然姜萸之提起关于家庭, 所以主持人也将话题转到她的婚姻上面。 “其实很多粉丝都很好奇也不解,您在当红的年纪选择了婚姻, 是因为爱情吗?” 几人面色有些不愉,他们都知道姜萸之和徐邵言的绯闻,这个问题无疑就是在打脸。 周维夕勾了勾耳边的碎发,笑着插话:“那是当然, 难道我们所有人结婚不是为了爱情吗?” 她是在为姜萸之说话。 姜萸之感激一笑,她抬起头对着镜头,笑得特别温婉,想也不想地回道:“那当然,我爱我的先生和家庭,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您憧憬的婚姻生活是什么样的呢?”主持人又接着问道。 “像现在这样,我拍完戏回来,最想见到的人就是我的先生。” “我听工作人员说您本来不想来录节目,是因为要陪您先生?” “对,因为工作的性质,我们聚少离多……”姜萸之神情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但语气却很认真,“也许有一天我会退居幕后给爱人洗手羹汤。” 几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姜萸之莞尔一笑:“你们不用觉得惊讶,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录完节目已是两个小时以后,刚好是唐韫下班以后的一个小时,姜萸之出来就给唐韫打电话。 …… 夜浓稠得不见一丝光亮,唐韫躺在沙发上,对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望了快一个小时。 家里没有人,厨房干净得像是没有人进来过,似乎早上的早餐和那匆匆一见只是他的幻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感觉那怦然的心跳渐渐在平息, 心突地空了一片。 他抬手遮住了眼,骗子。 突然,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夜里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唐韫放下手,摸出手机,屏幕闪烁着“姜萸之”。 还知道打电话。 他点开通话,默不作声地听着。 “你还在应酬吗?对不起啊,有个节目临时出了事,我得帮忙救场,所以……”姜萸之格外内疚的声音传来。 唐韫垂下眼眸,语气清淡:“你忙。” 姜萸之道:“老公,你还没回答我呢,应酬结束了吗?” 他说:“没。” “好吧。”姜萸之不疑他,有些庆幸地说,“还好你没有回来,要是看见我不在家里,你肯定会特别失望吧?” “嗯,不会。” 她抿了抿嘴:“撒谎。” 唐韫没吭声。 姜萸之知道他一贯这么言简意赅,她笑道:“那我马上就回去。” 唐韫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到那边传来:“……萸之,趁现在有空,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潇潇?” 唐韫好似没有听到那边的声音,语气依然很平淡:“不用回来了,F市那边有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现在吗?”姜萸之皱了皱眉头。 “嗯。” 姜萸之总觉得唐韫有些不对劲儿,她抿了抿嘴:“那……等我录完节目回来。” 录完《夏日》,她就可以申请一个小长假,这样就能好好陪唐韫了。 “嗯。”唐韫道。 - 节目拍到第四期,全是笑点和温情,嘉宾们和乐融融,努力挣积分换肉肉吃。 导演组见状,舍了离撕逼的剧情。 七月二十八号,是第一期开播的时间,开播前一天几人在录第四期。 蛙虫鸣啼在黑夜里更加嘹亮,院子里传来欢声笑语:“干杯,祝第一期顺利播出!收视率红红火火!” 这次四个嘉宾都是大伙儿熟知的好友,应要求带了啤酒和烧烤的食材。 晚上程斌负责烤,骆相宜和严潇潇两小辈打下手。 一群人吃吃喝喝,聊诗和远方;酒过三巡,大伙儿喝得微醺,勾搭着各自的肩膀,半醉的骆相宜拉着程斌来跳舞,严潇潇手忙脚乱地烤着烧烤。 姜萸之和周维夕还有几个嘉宾玩喝酒猜拳,几人酒量一般,喝的脸颊微红。 看到他们在跳舞,姜萸之觉得好玩儿,也起身,她不会跳,只是跟着手舞足蹈地瞎跳。 -- 第62页 过了一会儿,其他几人都动起来了,就连严潇潇一只手拿着鸡翅,另一只手拿着羊肉串,跟着左右摇摆。 院子里一派热闹的景象,笑声几乎要冲破天幕。 导演组的人拿着程斌烤的鸡翅,一边吃一边也跟着乐呵乐呵起来了。 酒席散场,几人相互挥了挥手,各自往房间走去。 “晚安,好梦。” 姜萸之洗了个澡出来,没看到严潇潇躺在床上:“奇怪,喝这么醉,跑哪儿去了?” 她担心严潇潇醉得不清醒随便找个地方睡下了,便披了一件薄外套出去,找了一圈,发现阳台上趴着两个人,正在看星星。 看背影是严潇潇和骆相宜。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靠得得近,不知骆相宜说了什么,两人对视而笑,眼里像是藏了星星,比夜空上的星星还要亮。 姜萸之转身,悄悄掩步走了回去。 严潇潇和骆相宜同龄,在这个选秀节目兴起的时代,多少公司挤破头脑、散去钱财也要把艺人送出道。 骆相宜在CY公司。CY是个小公司,艺人统共才几个,算不上歪瓜裂枣,但在芸芸众生的娱乐圈并不显眼。 骆相宜除外。 于是高层把目光放在骆相宜身上,长相好,声音有辨识度,关键是过目不忘,简单的舞蹈动作看一遍就会了。全公司定力相助,希望他能取得一个好成绩回来。 骆相宜始终还记得老板当时的眼神,郑重其事地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们也不给你压力,进前三十就行……” 骆相宜没敢说他想进前十。 公司也没指望节目多给镜头,一百多名练习生,能进前三十都是祖坟冒青烟,露个脸,混个眼熟,熬几个生粉进来,到时候好上综艺拍拍戏。 所以第一期节目时骆相宜并不被人看好,排名也在五十名开外。 但没有人知道骆相宜的野心,只看到他每一期都在默默地练习舞蹈和练歌,第三期他翻唱了一首经典老歌《争夺》,展露锋芒,让人看到了他在舞台上的力量。 大抵是他的认真和努力终于被节目组看到,镜头慢慢变多,固了一波粉丝,站的地方越来越高。 公司喜极而泣,把老婆本都拿出来做宣发,打算将他推在前三,却没想到他一鸣惊人,拿了个第一出道回家。 骆相宜第一出道,这个结果任谁也想不到。 老板恨不得抱在他亲两口。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位置是他用汗水和艰辛得来的。 他值得。 出道半年,由他担任主唱的团体专辑销量第一,之后又出了自己的处女作新歌,拿下各个平台的热榜第一。 如果骆相宜能保持这样的能量,未来的花路和前途都在掌握之中。 很显然经纪公司也意识到了,所以特意为他争取了《夏日》综艺节目。 骆相宜现在还是爱豆,拍电影、拍电视剧都不合适,只有上综艺偶尔露露脸,保持曝光度,让观众记得他。 而且《夏日》里都是大红大紫的明星,他一个小新人,做到谦虚,不卑不亢,保持难能可贵的品质,很容易会受到观众的爱戴。 所以知道他要上《夏日》,队友们十分羡慕,还说以后可别忘记提携提携他们。 骆相宜望着夜幕上的漫天的星辰,突然觉得曾经需要仰望的东西,正在慢慢地向他涌来。 而他……遇到了一个可以心动,但不可以爱的女生。 她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灿烂耀眼;她的笑容,如同夏夜柔爽的清风。 和她待在一起,就算不说话,时光也是温柔的。 骆相宜偏头望向严潇潇:“明天见,晚安。” 严潇潇用手捧着下巴,她的酒意还未消散,脸颊上氤氲着红晕,很可爱。 “明天见!” - #骆相宜恋情曝光##骆相宜家暴女友# 早上几人起来录下半期,冷不丁看到这条热搜,还以为是眼花了。 是一个叫“我爱骆骆”的博主发的微博长文,大意是她和骆相宜出道前就在谈恋爱。谈恋爱的时候,骆相宜吃软饭,他身上穿的衣服鞋子,用的电子产品都是花她的钱。 骆相宜红了出道以后,就想把自己一脚踹开。但是她不同意,便被骆相宜打了。本来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才一个月大的孩子,被骆相宜这么一打,也流产了。 为了证明此爆料的真实性,上面附了她和骆相宜的亲密合照,转账记录,聊天记录。以及她脸上和身上的青肿照片,医院的诊疗记录,还有一张流产手术单。 第34章 “家暴不分偶像和素人。”…… 骆相宜是当红爱豆, 出现这种世纪大爆炸的绯闻,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 先不说路人的评价,单是粉丝看到骆相宜和女生亲密的合照就接受不了。 他们花钱将人送出道, 结果没想到骆相宜背着他们偷偷谈恋爱, 关键是作风一点儿都不男人, 花女生的钱, 那可太没品了。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家暴不分偶像和素人, 只要家暴都应该抵制。】 【我一直觉得骆相宜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没想到他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来。脱粉了,我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 【我曾经也失去过一个孩子,我理解姐姐失去孩子的绝望。更加理解姐姐将这一切爆出来, 不为别的, 就为鱼死网破和那一丁点儿的不甘心。】 -- 第63页 【早就有爆料说骆相宜有一个交往多年的女朋友, 那时候我还不信,觉得是有人带节奏黑他的。呵呵, 是我瞎了眼, 粉错了人。】 【三年粉籍,一别两宽。】 …… 【我记得哥哥刚出道直播时说手机是老板送的, 还说出道前那些品牌衣服都是借别人的,很多小细节都透露着哥哥并没有要这个女人买这买那。我觉得她说的话很可疑。】 【哥哥还是素人小明星时, 我在和平街见过他,他身上穿着几十块钱的衣服, 用的是一千多块钱的安卓机,那个时候他粉丝才几百个,不应该作假吧?】 【哥哥跟我们说过他喜欢可爱的女生,这个女生好像不是很可爱吧(无意冒犯, 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哥哥对粉丝怎样我们心里都有数,每次我们去看他,他都让我们别花钱,因为送他出道已经花了够多的,他说以后会报答我们这些粉丝的。】 【确实,哥哥红了以后,经常做一些免费周边送给我们,而且专辑的定价也不贵。我相信哥哥,我觉得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骆相宜的粉丝们也发出微弱的声音,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毕竟女生的爆料有图有真相。很快,#骆相宜滚出娱乐圈#,#抵制家暴#的话题纷纷上了热搜。 夏日录制的客厅里的气氛有些低压,骆相宜此时在房间和经纪人打电话。节目组权衡了一下,说晚一点儿再拍。 众人看着屏幕里的爆料,不知该说什么。突然,严潇潇猛地拍了拍桌子,站起来说:“我相信相宜,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她和骆相宜在一起录了这么久的节目,私底下两人也会聊一聊别的事情,骆相宜的家庭出身不太好,他说过要好好赚钱,将父母接到城里来。 两人经常讨论对未来的规划和理想的生活,这俨然是一个努力向上的人。 并且,骆相宜从来没有背着她偷偷去接电话,如果真有这么一个被抛弃的女生,她一定会疯狂地给骆相宜打电话,甚至还会跑到面前来闹。 有好几次严潇潇和骆相宜录完节目回B市,两人还会偷偷约出来吃饭,如果骆相宜有女朋友,那就是他隐藏的太好了。 严潇潇不相信他是这么可怕的人。 听见严潇潇义正言辞的保证,几人都没有说话,除了录节目,私下里他们和骆相宜很少交流碰面,彼此也不会打探对方的私事。 爆料的女生有图有真相,他们不知是该一味的相信骆相宜,还是相信女生的话。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只相信有证据的那一方。 所以几人都没有在网上替骆相宜说话,也不愿意掺这趟浑水,毕竟家暴是最不可能忍的。 姜萸之抬起头,神情严肃地说:“我也相信他。” 几人纷纷一惊,因为知道姜萸之并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严潇潇见有人帮她,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她像是抓住了浮萍一般抓着姜萸之的手,极力辩解道:“他真的不是这样的人,他很温柔也很绅士,我能感觉得到……” 严潇潇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如果这件事儿真是有心人想要黑他的话,他纵然有十张嘴也无法辩解,那么多证据,怎么解释啊……” 周维夕叹了一口气,说:“潇潇,听我一言,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呢?” 几人都是火眼金睛,自然看出了两人暧昧的关系。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疼这个小姑娘掉在了盲目的爱情陷阱里。 严潇潇摇摇头,始终是不相信,轻轻喃着:“他不是这样的人。” 姜萸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不要激动:“不用太担心,会有解决的办法。” 严潇潇扑在她怀里,忍不住哭了出来。 姜萸之突然想起来了很多往事儿。 她上一世和骆相宜的接触不多,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个事。只依稀记得确实有一个爱豆被曝出了恋情和家暴,现在看来这个人就是骆相宜了。 爱豆家暴这件事儿当时闹得特别火,后来爱豆出来澄清说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生,还说要报警。没想到女生听到报警就怂了,说自己有精神病,那些证据都是她伪造的。 最后女生向骆相宜道歉,骆相宜这边也很大方,原谅了女生。 本来这件事就这样完了,但骆相宜的粉丝格外气愤,觉得骆相宜和他们都受到了侮辱,把女生给网爆了。 女生受不了网络暴力自杀,不过好在警察及时撬门将人送到了医院。 因为女生的自杀将这件事儿又闹大了,但大家都清楚这不是骆相宜的错,所以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前途。 经纪公司怕又惹到麻烦,就让骆相宜保持沉默,因为他们能原谅这样的诽谤已是宽容,便不再掺和。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沉默,粉丝变本加厉,女生再次被网爆,自杀了。 这一次,她永远地留在了黑暗。 这件事儿最初的错误来源于女生,其实错不在于骆相宜,他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可一个人死了,在青春年华的大好时光死了,活着的那些人就要被受到谴责。 这一次,被网络暴力的骆相宜,有人说他不应该沉默,女生纵然有错,但错不至死;说他是侩子手,纵容粉丝害死了女生。 骆相宜被抵制,品牌方只能换人,公司只好把他暂时地藏起来。 -- 第64页 …… 这一世的处理结果就同前世一样,骆相宜的经纪公司发了一则声明,表示骆相宜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生,希望女生停止造谣和诽谤,不然他们就会发造谣的诽谤律师函,甚至还会报警。 粉丝们见骆相宜这么硬气,纷纷挺起胸膛做人,甚至还让女生拿出更多的证据来。还有一些粉丝火眼金睛,发现这些图片就是p的。 路人见此,也开始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女生承受不住压力,也拿不出更多的证据,又害怕报警。便删了那条微博,说自己有抑郁症和妄想症,又是骆相宜的黑粉,所以才编撰了这一条绯闻。 事情真相大白,反转到了极致,路人和粉丝难得有了默契,同仇敌忾。骆相宜方不想事情闹到难看的地步,便发了一条谅解声明。 这条谅解声明博得了路人的好感,但是粉丝却不这么认为,继续攻击女生,疯狂地扒出女生的身份信息以及家人,还在超话P女生的灵图照片,诅咒女生去死。 姜萸之不想看到重蹈前世的惨状,不管是女生也好,还是受害者骆相宜也罢,绝对不能重演。 所以节录完目,她特意让严潇潇找骆相宜谈了一次话,嘱咐她一定要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说。 骆相宜的状态不是很好,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件,人更加沉默。在这种情况下,经纪公司也没让他休假。 严潇潇本来想在网上为骆相宜发声,但她也没什么话语权,公司不让她参与,账号都被管控了。 她来的时候,骆相宜刚刚从录歌房出来,看到她有些惊讶,但随即便笑了。 严潇潇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嗨,我来见见你。” 两人在会议室坐下,避而不谈网上的言论。骆相宜说新歌马上就要发行了。 严潇潇笑着说:“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骆相宜真心地笑了笑:“谢谢。” 但严潇潇心里念着姜萸之的话,虽然她不是很明白姜萸之为什么这么说,但她沉默了几秒,道:“相宜……在这件事上,你是受害者,我们无法帮助你,只能和你站在统一战线上,帮你发一发微弱的声明……” 骆相宜听见她这么说,眉眼弯了弯,露出一道淡薄的笑来:“没关系的潇潇,我不在意。” 从入圈开始,他早已练就了一番铜墙铁壁。 严潇潇继续道:“可是……你的粉丝并不是这样想。” 骆相宜一顿,他知道粉丝在攻击女生,但只要不太出格,他和经纪人都不管管控。 毕竟……他是受害者。 严潇潇还是不明白姜萸之为什么要说这番圣母的话,她叹了一口气:“但我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女生也受到了粉丝的……谴责。就让它彻底结束吧,不能再任由它扩大发散,导致发出更加严重的事态来。” 骆相宜不是笨蛋,明白这番话是让他做出正确的引导:“我知道了。”他抬起头对严潇潇一笑,“我明白你们的担心。” 确实,那个女生本来就有抑郁症,万一自杀了,这事儿他和粉丝绝对脱不了责任。 就在骆相宜想要和经纪人商量发声时,没想到女生在微博上留下一条“既然你们这么想我死,那我就死好了”的遗言,自杀了。 虽然被警察及时找到送往医院,但网络上的舆论开始反转,将矛头指向了不作为的骆相宜和经纪公司身上。 第35章 “早上好呀,老公。”…… 姜萸之看到这条消息时, 算了算就知道女生的自杀提前了。 她担忧地望着窗外,不知道严潇潇有没有把话带到,会不会重蹈前世的惨状?她就是一个局外人, 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尽最大地努力去改变。 如果……改变不了呢? 《夏日》节目组为了避风头, 怕黑粉或者对家打低分, 说好七月二十八开播第一期,只能暂时延后, 停了拍摄, 大家各回各家。 骆相宜也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快,他再次提出想要发声的要求。 经纪公司并不同意,表示女生自杀与他毫无干系, 而且人已经救回来了, 希望他不能再掺和这件事, 将大众的目光吸引过来,导致粉丝又开始网曝。 可只有骆相宜清楚, 这件事怎么可能与他毫无关系。 他想起严潇潇最后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心里想做什么, 就勇敢地做什么,不要最后让自己后悔。” 他想了很久, 觉得这件事情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只是他的微博账号都在公司手里, 所以他注册了一个小号。 “大家好,我是骆相宜, 一开始我是受害者,但我现在不是了,因为我要向女生道歉,这件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 我们已经相互原谅了对方,可我却没有带领粉丝做正确的事情,更不应该让粉丝去指责你。 不管什么时候,带领众多的人以基数去战胜对方,这是不对的,我再次向你道歉。同时,我希望爱我的粉丝,保持初心,不要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希望你早日安康,做一个健康美好的人。” 【哥哥说得好诚恳啊,我都要哭了。哥哥,我都听你的话,没有去骂人哦!】 【哥哥还是那个温暖的人啊!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粉错人。】 【从现在开始,超话不许出现骂人的字眼,一经发现,封号。】 …… -- 第65页 【你替粉丝道歉有什么用啊?那个女生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如果你一开始就去去正确地引导粉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现在道歉有用吗?】 【道歉嘛谁不会?迟来的道歉根本就不是道歉,没有解决任何事情,只是轻飘飘地说我错了而已。】 黑粉就是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看不顺眼,但因而骆相宜的发声,粉头开始有训练地引导粉丝不要攻击女生,如果发现就采取删博、屏蔽、封号等措施。这一举动让很多粉丝停止了对女生的网曝谩骂。 很多中立的路人开始随手举报攻击女生的微博。 很快就传来女生出院,被接回老家休养的消息,此事件才得以平息。 …… 录完夏日最后一期节目,程斌烤最后一顿烧烤,大家在院子里举杯,道尽落幕伤感的话。 突然,严潇潇举着杯子对着骆相宜,她喝得有些微醺,身体摇摇晃晃。姜萸之怕她摔倒,想要扶着她。 严潇潇推开了姜萸之的手,道:“姐,让我自己来。” 骆相宜也站起来,想要扶着她。 严潇潇也推开了他的手,严肃地望着他:“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吗?”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骆相宜抿着嘴,神色复杂而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严潇潇又哭又笑地弯下腰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骆相宜,说道,“喝完这杯酒,那我们就相忘于江湖。” 骆相宜望着她,目光很深。 几人见状,各自拿起酒杯和烧烤离开,将场地留个这两个小年轻。 严潇潇红了眼眶:“不想和我相忘于江湖吗?” 骆相宜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潇潇,我……”他沉默了很久,终是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严潇潇揉了揉酸涩的鼻子:“你没对不起我,我理解你啊。” 骆相宜将她手上的两杯酒放在桌上,声音略有些低沉:“潇潇,我知道,我是懦弱的。因为我现在没有能力去爱你,我的职业也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我甚至也保证不了我想要的未来。” “我知道。”严潇潇说,“我什么都知道啊。” 可她就是忍不住,心抽抽的疼。 过了许久,骆相宜说:“那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 严潇潇停止了抽噎:“什么约定?” …… 很快严潇潇和骆相宜一前一后沉默地从回到房间,一个红着眼眶,另一个隐忍不发,只是眼角也是红的。 几人坐在客厅面面相觑,却同时叹了一口气。 程斌说:“这样也好,一个上升期演员,一个刚出道爱豆,现阶段谈恋爱确实不好。” 周维夕道:“两人都很理智,我还是蛮欣赏的。要是那些没理智还不负责的人,玩了潇潇就跑,那才是恶心!” 姜萸之怀疑她在内涵徐归溢,不过她比几人更加满意这个结果。 几人收拾完院子里的东西,姜萸之回到房间,看到严潇潇沉默地坐在飘窗上,一动也不动,时不时擦一擦眼角。 她走过去,拍了拍严潇潇的肩膀:“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严潇潇吸了吸鼻子,转身抱着姜萸之,还是忍不住哭了。 “姐,你知道吗?他很好,真的很好,只是经过那件事后,我们俩悲哀地发现有很多东西限制着我们,让我们身不由己。他有他的花路,我也有我的路。或许等我们俩都长大了,有能力后,那时候还爱着对方,应该会义无反顾地走向对方吧。” 严潇潇想起了骆相宜说的约定。 三年之约,等他转型。 姜萸之说:“那你也努力地往前走,不要回头。” - 录完《夏日》综艺,姜萸之向李如要了几天假打算好好陪陪两老。 晚间吃饭时,姜萸之听唐母和唐父正在讨论今年的酒会。 唐和每年都要举办一个庆功酒会,来往都是唐家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和世交。 唐家是大家族,祖籍在A市,唐家世代从政从军,背靠红星。唐老爷子上面有两个哥哥,都是从政,唯独老爷子不喜欢,来B市从了医疗研发。 唐和雏形是医疗器械,后来建立疫苗生产和药品研发。在老爷子四十岁时,唐和宣布上市,到如今市面上最常见的药品都来自于唐和集团。 但是谁也不知道,唐和的秘密武器是阿尔兹海默症的药品,团队研发了十年,是唐和所有人的心血。 今年,是唐和成立的四十周年,这场酒会,无疑是各界的权力和财阀较量。 往年的酒会姜萸之在B市便来参加,从不会为此特意赶来。所以到此也只参加过前年的酒会。 今年……她突然记起来了一件事儿,她的情敌要出来了!! 前世就是在这次周年酒会上,温濡沁和唐韫重逢,之后两人双入双出,关系非常亲密。 唐韫还被拍到丢下工作去英国看温濡沁的小提琴演出。 后来记者问她唐韫和温濡沁的事儿,她一颗心都在徐邵言身上,哪里管得了唐韫和莺莺燕燕在一起潇洒快活。 她倒是忘了这一出。 姜萸之越想越不对劲儿,一气之下重重磕下碗筷。 唐母和唐父偏头看她,关怀地问:“怎么了?” 姜萸之讪讪一笑:“手滑了。” -- 第66页 她拿下桌上的水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杯中清水晃荡,层层圈圈。 这一世,但凡唐韫身边有一点点莺莺燕燕的萌芽她都要扼杀在怀里。 姜萸之当夜没有留宿老宅子。 距离宴会开幕还有十个小时,姜萸之大张旗鼓带着化妆团队回亭盛府。 - 唐韫昨晚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紧急电话吵醒了。 处理完工作已是凌晨四点,今天又要早起去宴会厅。神情难免略带倦意,洗漱完下楼,冷不防瞧见一溜烟的人朝他问好,似是锣鼓喧天:“唐总早上好!” 他登时立在了原地。 一楼大客厅被搞得乌烟瘴气,一排排礼服、鞋子、珠宝首饰。不知从哪儿摸了一张化妆桌出来,摆满了杂七杂八的化妆品。 姜萸之端庄地坐在椅子上,造型师正在给她做头发。 透过明晃晃的镜子,她对上他冷漠的神色,眯眼一笑:“早上好呀,老公。” 唐韫:“……” 正巧章远进来看到这一幕,简直无从下脚,这又闹的哪一出? 偏偏造型师一只手拿着卷发棒,另一只手握着梳子,没点儿眼力见地问:“需要给唐总做一个造型吗?” 唐韫眼皮一抬:“不用。”他意示章远跟他上来。 姜萸之最没眼力见儿了,清清嗓子大声道:“当然要了。今天是唐和十四周年,一定要让我们家唐总……” 话还没说完,唐韫蓦然停下了脚步:“你要去参加?” 姜萸之秀眉一挑,挥挥手让造型师停下。她走向唐韫,凑近他低声道:“要是不参加,我特意这么早过来做造型干什么?” 唐韫:“……” 他掩嘴不自然地咳了咳:“我以为你是来玩儿的。” 姜萸之:“……唐总,我看起来有这么闲吗?” 唐韫正儿八经点头:“嗯!” 姜萸之戳戳他的腰:“老娘不闲,可忙了!” 两人暗自锋芒较劲,殊不知在外人看来就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什么夫妻不和,豪门婚姻不善终,看来传闻也不可信嘛。 造型师和化妆师笑眯眯地挪过来:“唐总,姜……夫人已经为您选好了在宴会上穿的西服,是今年高定限量款,您要不要试试呢?” 姜萸之悄悄竖起了大拇指,有眼力见儿!涨工资! “和我身上是一个系列款哦!”姜萸之笑吟吟地加了一句。 第36章 “唐总,你没发现自己在我面…… 唐韫垂眸, 这才发现姜萸之穿了一条深墨绿色的长裙。头发堪堪做了一半,凌乱缱绻地垂在锁骨上,深色显白皙, 美人明晃晃。 裙子款式大方, 未加多余的修饰, 但腰间加深了几道收腰褶皱, 腰肢纤细妙曼,好似只手可握。 要说姜萸之对自己的行头有什么不满, 那就是她脚下踩着一双没有气质的拖鞋和一头犹似鸡窝的发型…… 造型师将西装从防尘袋里拿出来, 简约黑色,布料略带精致的暗纹。 按理来说男人的西装不过都是千篇一律的款式,但细一看, 西装口袋露出的三角手帕是深绿色织绣, 化妆师手上也拿着与长裙同色系的领带。 这是姜萸之昨晚挑了一整晚的选品, 领带、手帕、袖扣,西装上的小细节无一不展示, 两人是恩爱的夫妻。 见唐韫还不动, 姜萸之歪歪头:“你不会要穿这身参加吧?” 其实唐韫这身也不是不好,手工定制的西装, 一针一线挥洒的都是钱,可太过于寡淡了。 众人都等着唐韫发话, 唐韫平静地转身,丢下一句话:“章远你拿上来。” 姜萸之做好造型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一回头发现章远苦兮兮地站在身后,她环视一圈:“唐总呢?” 章远伸出一只手指头戳戳天花板:“在楼上,唐总让我问您还要多久才结束。”他等得腿都麻了,果然美丽的女人都是金钱和时间的堆砌品。 姜萸之这才意识到唐韫和章远一直都在等自己, 她站起来,朝楼上的书房走去。 门虚掩着,姜萸之敲了敲,听到低沉的“进来”二字才推开门。 唐韫从电脑前抬起来,目光略有些朦胧。 待视线渐渐清晰,姜萸之的人已经在面前了,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妆容倒没有平时在荧幕上的夸张,柳眉细唇,点点绛红,掩盖了几分张扬锐利。 她踩着拖鞋,手背在身后,稍稍弯腰勾起了一股庸软懒散:“老公,让你久等了。” 拉长了尾音,低头时的微卷发丝顺着白皙脸庞滑落了下来,双眸澄澈,张扬而明艳。 她将目光慢慢滑下来,最终落在他的手上,上面还戴着她送的那枚袖口。新的袖口装在盒子里,未扣在衬衣上。 唐韫知道她在看袖扣,不漏痕迹地移开目光:“我戴习惯了。” 姜萸之被这句话挑中了神经,咯咯一笑。她伸出纤纤手指将新袖扣拿了过来,然后绕过办公桌,来到狭小的座椅区域:“伸手。” 私人领域地被人有攻击性地占领,唐韫稳坐着,没动。 “唐总,你没发现自己在我面前总是很被动吗?” 唐韫一怔,只见姜萸之不由分说地将他手腕拿过来。 姜萸之这会儿也不急着戴袖扣了,目光垂下来,欣赏他身着的西装,笑盈盈地说:“好看,很般配。” -- 第67页 唐韫:“……” 女人稍稍俯身,神情认真地替他扣上同色系的袖扣,发尖垂落着,轻描淡写地从他的肩上晃至胸膛,一触而过的,是鼻息间影影约约的沁人清香。 见她戴好了,唐韫立刻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利利落落,好似要同她划清界限。 姜萸之撇撇嘴。 宴会准时在下午四点开始,三点一刻宾客接憧而至。大家都是圈里人,徐邵言携徐归溢也来了。 徐邵言有心想要避嫌,徐归溢只远远朝姜萸之打了个招呼。 如今的姜萸之包不得见到两人冷淡的态度,她哪儿也不去,就跟在唐韫屁股后儿。 唐韫谈商业合作她微笑做花瓶;唐韫和友人闲谈她扮贴心妻子。 郎才女貌,众目探之。 但总有例外。 - 黄西原和卫素清等人是圈里有名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代表,对商业社交毫无兴趣,躲在二楼的休息品酒。 前方是落地玻璃,能窥到楼下富丽堂皇的大厅一角。 黄西原看着姜萸之挂着万年不变、不知疲惫的笑容挽着唐韫,嗤笑:“这女人真是奇怪得很。” 卫素清抿了一口鸡尾酒,无奈地摇摇头:“兄弟,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儿太关心阿韫的婚姻了吗?” “你瞧瞧——”黄西原根本就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拨高音量,“这个女人挽着韫哥竟然还朝徐邵言抛媚眼,真的是……伤风败俗!!” 他捶胸顿足,仿佛身临其境。 卫素清正巧看到了那一幕,觉得他很无聊:“人家明明是客套的礼貌而已。” 友人哈哈大笑:“西原,我以为你要抓奸!” 黄西原翻了个白眼,一口酒闷进嘴里:“搞不懂蕴哥为什么要娶一个水……算了,花瓶。学生时代那会儿,姜萸之就不讨喜,不像温濡沁,成绩好又善良……” 说起这个,众人突然想起了:“濡沁回来了,应该今天也会来参加。” 黄西原来了劲儿:“那我就不能待在这里了。” 他是温濡沁的脑残粉,几人司空见惯。 黄西原走了几步,又回头抓了卫素清:“你陪我一起。” “你以后结婚洞房要不要我去?”卫素清无奈。 “滚!” “哈哈哈——” 两人来到大厅,黄西原四处找温濡沁的身影,没注意前方几道身影,他身边的卫素清神色微顿,放慢了步伐。 “你怎么……”黄西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一名年轻女人与中年男人并肩而来,两人手中端着香槟。 女人穿着一条浅素淡黄色的裙子,柔软的长发披在背后,笑容乖巧,连声调也是恰到好处的柔软:“叔叔,您这样就不合适了,我……” 黄西原扯了扯卫素清的袖子:“这不是那天……” 如果不是黄西原的声音,卫素清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礼貌,乖巧,黑长直,与那天穿着吊带热短裤,一头蓝紫脏辫,青色的文身爬满腰腹,在酒吧蹦迪的女生,判若两人。 “许悉?”卫素清还是试探性地叫了她的名字。 “是你?”她捏着酒杯望过来,目光平淡,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么巧。” 身旁的男人笑问:“你认识?” 许悉淡淡道:“有过一面之缘。” 卫素清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将一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女,再次相遇说成一面之缘。 他想起那晚在他身下,嘤嘤求他的女人,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 当真是穿上裤子不认人。 他冷冷一笑:“许小姐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许悉闻言,脸色未变:“我们好像没有到要一起过河的熟知度吧。” 卫素清脸色瞬地变冷,掉头就走。 黄西原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兄弟,又看看许悉。突然意识到那天酒吧分别后,两人肯定偷偷背着他有情况。 “你们……?”黄西原好奇。 许悉偏头朝他笑了笑,也不搭腔:“再会。” 她扭身,继续朝一旁的中年男人聊天。 黄西原跟着追上去,拍了拍卫素清的肩膀:“喂,你和那个女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卫素清脸绷得很紧,一声也不吭。 “不说算了。” 黄西原又去找温濡沁的身影。 这时,卫素清突然停下了脚步,掉头就往回走。 黄西原:“哎——” 他直愣愣地看着卫素清大步走向许悉,冷着脸将她一扯,拉着就往上楼的方向走。 女人被他拽得踉跄几步,还是跟着他离开了。 中年男人和他对视,面面相觑。 黄西原吐槽:“疯子。” 只是他无暇再管卫素清和女人的事儿了,因为他看到了温濡沁。 - 这边,姜萸之全然不知道唐韫一干发小将她贬得一文不值,她在意的是,温濡沁终于出现了。 跟前世出现在娱记镜头下的打扮一模一样。 一袭白色的齐膝礼裙,柔顺的长发及腰,妆容未有过多的修饰,清丽大方。简单的打扮掩盖不了楚楚动人的气质。 那会儿还没有白莲花这词儿,重走一遭,姜萸之发现这个词能够精准地定位温濡沁。 温濡沁是温家幺女,不像哥姊从商,但知名度却很显赫。 -- 第68页 她这几年一直在法国音乐学院进修小提琴,随著名小提琴家莫尔老师合作过多场国际大演出。 温濡沁朝朝叔伯友人打完招呼,径直朝唐韫和姜萸之的方向走去。 温濡沁的目的很明确,姜萸之隔得这么远都看懂了。 于是,她伸出指头戳了戳唐韫的腰:“喂。”语气十分不悦。 唐韫正和商业伙伴相谈甚欢,眉头微皱,看向姜萸之。 姜萸之骄纵地把下巴一扬,指着某个方向。 唐韫稍稍抬眼,对上温濡沁的目光。 后者似乎没想到他会精准地捕捉到自己,惊喜轻笑,连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姜萸之意味深长,捏着嗓子念播音腔:“如果是见你,我一定跑着去。” 唐韫看出来了,她对温濡沁有敌意。 但同时有些诧异,他记得高中那会儿,姜萸之为数不多的朋友便是温濡沁。随即一想,成年后两人不在一个圈子里,生疏也是必然。 敌意,或许是他想多了。 温濡沁立在唐韫面前,捋了捋耳边的一簇秀发,声音细软:“好久不见,唐韫。” 旁人都是唐总,唐先生,或是老公。唯有她,直呼其名——唐韫。 无一不展示她和唐韫的私交。 姜萸之翻了个白眼。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她恨的人,那么就有她讨厌的人。 那个人就是温濡沁! 第37章 “唐韫,我就问你甘心吗?”…… 姜萸之和温濡沁是同班同学, 两人在外型上来说,是较为张扬的少女。女生与女生之间嘛,少不了被人比较长相、学习、性格。 温濡沁家世优渥, 拿她和一个小门小户的人比较, 让她极为不爽, 也不甘心。 姜萸之野孩子一个, 最讨厌装比装怪。 两人互看不爽,温濡沁咬她一口, 她也回击一口。 温濡沁爱慕高年级的唐韫不是秘密, 所以她总拿唐韫对她爱答不理的态度说事儿,常常惹得对方跳脚。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温濡沁竟主动对她示好, 姜萸之也不是小气的人, 做朋友就做朋友呗。 她进娱乐圈, 也多亏了温濡沁。 其实她感激温濡沁带给自己的知遇之恩,一时盛红, 她去巴黎参加时装秀, 特意去见温濡沁。 两人在日料店喝了点儿小酒,有些微醺, 温濡沁酒后吐露了真心话:“姜萸之啊,我讨厌你, 非常非常讨厌你。” “你以为我拿你当朋友,我温家之女, 要什么朋友没有?何必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她醉眼朦胧,话里话外与她做朋友这些年,怎么听都是心酸委屈和埋怨:“要不是,要不是为了……”后面的话在吼间滚了许久还是没有说出来。 姜萸之听得内心翻滚:“我还不屑和你做朋友呢!” 她让人把温濡沁送回酒店, 之后拉黑了她的联系方式。 后来媒体传出她和唐韫的婚讯,那天她正在摄影棚拍广告,突然有人冲了进来。 姜萸之还没看清是谁,那人就怒气冲冲地给她了一巴掌:“你明明不喜欢他,你明知道我喜欢他。你和他结婚是不是为了报复我?!” “姜萸之!我算是看透了你!” 姜萸之看清了是谁,揉了揉被打疼的脸,冷哼:“不喜欢又怎么?报复你又怎么?关你屁事!” 温濡沁双眼含着怒火,哪里还有往日楚楚动人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姜萸之,你会遭报应的!” 到真让温濡沁一语成谶。 - 再次想起这些,姜萸之下意识攥紧了唐韫的胳膊。 唐韫敏锐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温濡沁,声音浅薄:“温小姐。” 早些年还是少年少女,唐韫与温濡沁接触不多。现在接管了唐和就不一样,与这些世家子弟少不了往来。但男人的态度既不热络,也不冷漠。 言外之意两人的关系算不上是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将姜萸之从回忆里拉扯出来,她落落大方地微笑:“好久不见啊,温濡沁。” 温濡沁仿佛这才看到姜萸之,唇边亦是淡淡的笑意:“姜萸之,你又变漂亮了。” “那是肯定的,毕竟这些年医美做了不少,谢谢夸奖啊。” 走过来刚想插入话题的黄西原明显一噎,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温濡沁仿佛习惯了姜萸之的态度。 她不屑逞口舌之快,拿出自己精心制作的邀请函递到唐韫面前:“这是我回国后即将开办的一场音乐会,希望有荣幸邀请你去听……” 当着她的面,温濡沁这女人也太太太明目张胆了吧! 姜萸之伸出手:“还有我哦。” 温濡沁:“??” 这时,黄西原趁机挤了进来:“濡沁学姐,还有我!我也想看!” 这一场面让温濡沁错愕不及。 “啊,忘了你这么久肯定不记得我了。”黄西原爽朗地拍了拍自己头,“我是黄西原啊,B市一中,那个高一的小弟弟!经常跟在你屁股后儿!” 温濡沁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西原啊,我记得你。” 黄西原笑得更开心了。 姜萸之挑挑眉,小鸟依人地靠近唐韫,笑眯眯地说:“要不,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听吧。” 唐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动作。 -- 第69页 黄西原嘀咕:“谁想和你去听,我是想去看……” 温濡沁面色不惊地又拿出两张邀请:“谢谢你们能来观赏。” 黄西原捧着邀请函视若珍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萸之一只手捏住了两张卡片,明显不想让她和唐韫有过多的接触。 温濡沁一顿,松开了手。 她在心里暗笑,这么多年了,姜萸之还是那么幼稚。 但她已经变了。 “唐韫,其实我还有一件公事想要拜托你,但是……”她环视四周,“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吗?” 黄西原立刻竖起耳朵。 没想到一旁有人问了出来:“什么事情呀?我可以听吗?”是姜萸之,她不想让温濡沁单独和唐韫接触。 “好像不行。”温濡沁礼貌一笑,“因为是至关重要的公事,不方便让外人听到。所以你介意把他让给我几分钟吗?” “你这么漂亮的美人,我肯定介意呀。”姜萸之恨不得拿鞋拔子抽她,“再说了,我老公又不是商品,什么让不让的?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在这里聊。”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她若无其事转身退后一米的邻座沙发,见黄西原愣头愣脑地杵着,她又将他往后一拉,坐在了沙发上, 然后对着温濡沁和唐韫笑得十分虚伪客气:“你们好好聊公事,我们俩就不打扰了。” 黄西原:“……” 他什么时候和姜萸之熟到她可以扯自己呢?! 姜萸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威慑力。 黄西原把屁憋了回去,若无其事理了理西装。 温濡沁看也没看姜萸之的小把戏,直接望着唐韫,眼神犹豫。 唐韫换了个姿势:“说吧。” 温濡沁攥紧了手指,她哪里看不出来两人精心搭配的情侣装。明明不久前她看新闻姜萸之夜宿东林区,两人感情不和。 没想到姜萸之吃着碗里还不放弃锅里的。 她心里恨得要死,偏偏唐韫又对她纵容得很,姜萸之何德何能啊。 但她修养好,很快收起心思开始与唐韫聊正事。 “我有一个外国的朋友,想购买一批药物……” 见两人确实聊公事,姜萸之竖起的耳朵也收了回去。 旁边有侍者经过,她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黄西原,笑道:“你怎么还喜欢温濡沁啊?” 黄西原猛地一呛:“咳……” 他脸涨红了。 姜萸之挑挑眉,又拿了手帕递给他:“高中那会儿你就爱追着她跑,无奈人家眼里只有唐韫啊。” “……” 贴心的动作做得那么熟练,可嘴上的偏偏不说好听的话。 黄西原咬了咬牙,想呸她一口:“你也是啊。” “我怎么?”姜萸之反问。 “你和徐邵言啊!”说起这件事儿黄西原比唐韫还生气,婚后一条接一条的绯闻,当真是不拿唐韫当丈夫。 他们这些做朋友的都看在眼里,恨不得代替唐韫立刻马上和姜萸之去民政局办离婚。 姜萸之歪歪头,神色难得正经几分:“黄西原,好歹你也是高材生,这么没头脑的吗?” “不是,你说什么?” 黄西原刚要大怒,只听她继续道:“除了那些似真似假的绯闻,甚至连牵手都没有的照片。你亲眼看到我和徐邵言睡在一块儿了吗?” 黄西原一愣。 姜萸之抿了一口香槟:“眼见不一定为实啊,小弟弟。” 这时,李如挽着某个导演远远和姜萸之打招呼。 姜萸之放下杯子,说:“我有朋友来了先离开一会儿。对了,你帮我听听温濡沁有没有说一些不合适的话。”说完就走了。 黄西原愣在原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谁是你弟弟了,我比你大好吗??” 虽然就大一个月。 他郁闷地喝了一口香槟,回头见温濡沁和唐韫不知聊了什么,言笑晏晏。 他竖起耳朵,全是公事,没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不是? 他为什么要帮姜萸之听墙角啊? 黄西原对自己无语,往桌上重重磕下杯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 见姜萸之和黄西原都离开了,温濡沁简短而快速地结束了公事上的对话。 她朝侍者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唐韫。 唐韫没接,她也不尴尬,放在桌上,笑着说:“这件事儿麻烦唐总了。” 唐韫温和一笑:“后续的接洽工作你联系我的助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章远的名片,放在桌上。 见他公事公办要起身,温濡沁突然道:“唐韫,我没想到你真的和她结了婚。” 唐韫起身的动作一顿。 温濡沁抬眸望他:“你难道不知道她和徐……” “温小姐。”唐韫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很明显,不想再和她有深入的话题。 温濡沁还是咽了回去,但不甘心:“那你甘心吗?” 唐韫垂了垂眼:“合作愉快。” 他起身,温濡沁神色略微急切,问道:“唐韫,我就问你甘心吗?一个烂到骨子里的女人,你真的要……” 余光瞥见姜萸之花枝招展地走过来,她立刻止住了话。 -- 第70页 唐韫并没有看见姜萸之,神色莫测,静静道:“温小姐,慎言。” 温濡沁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你们在聊什么?”姜萸之走了过来,挽上唐韫的手臂,亲昵地抬起他的手,晃了晃金属手表:“爸已经准备好了,快到你致辞了哦。” “知道了。”唐韫朝温濡沁欠身,与姜萸之并肩离开。 温濡沁收回目光,可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多年前那一幕。 姜萸之…… 又是姜萸之…… 她已经快要被这个名字折磨疯了。 第38章 “我喜欢唐韫。” 到了二楼幽长无人的走廊, 唐韫动动手臂,意示演了这么久,可以放开了。 姜萸之人精一个, 撇撇嘴放开。 “对了唐韫,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儿要提醒你。”姜萸之郑重其事道, “你不可以和温濡沁走那么近。” 唐韫本来没什么兴趣, 但看姜萸之一副两人会偷情的煞有其事模样,还再三警告:“千万不可以, 如果温濡沁私下联系你, 你必须要向我汇报。”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难道要她说重生的事儿吗? 唐韫看了她一眼,突然道:“我是正人君子。” “好啦好啦,我说。”姜萸之诚实地说, “我不喜欢她。” 唐韫:“哦。” 他懒得说你高中那会儿和温濡沁还是朋友。女生与女生的关系若是深究起来, 那简直太费神了。 “很奇怪。”姜萸之意有所指地说, “第一眼不喜欢的人,可能这辈子都不喜欢。” “我第一次见到温濡沁, 我就不喜欢她。” 姜萸之见他没吭声, 扭头,只见唐韫望着自己, 眸光很深。 她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唐韫的目光变冷,推开休息室的门, 对里面的人喊道:“爸。” - “干什么?卫素清,你到底想干什么?”许悉怒意冲冲地挣脱开卫素清的手。 卫素清放开手, 靠在门板上,冷着脸:“我还想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要和我,为什么是我……” 他几番深呼吸几次, 可还是忘不了那晚,她是怎么勾引自己,灌自己酒,脱了衣服,咬住那个地方。 他惊得拼命地想要推开她,却还是抵挡不住沁人的香味和女人柔软的唇舌。 那夜的放纵和疯狂在事后第二天清晨,作俑者说走就走。 就像一个放荡的春.梦。 他回味无穷,还在念念不忘,可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晚的热情和此刻的冷漠,鲜明得可怕。 卫素清就是想问清楚,问她为什么要和他□□,为什么又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许悉闻言,神色缓了很多,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不甘心啊,想要一个答案啊。” 她微微一笑,大底是妆容的原因,少了在酒吧的妩媚娇娆,显得有些温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和善。 “我只是想约.炮,而你刚好符合我的菜。”她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去酒吧吧?不知道什么是约炮,不知道事后不联系的意思?” 卫素清早已猜到了,可听她说出来,还是难以接受。 “你是一个女孩子。”他说。 “女孩子怎么了?”许悉歪着头,神色不悦,“女孩子就不能约炮?我一不犯法,二不犯罪。有错吗?” 卫素清在她声声质问下,底气弱了几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卫素清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许悉目光淡漠地望着他:“嗯?怎么?” 卫素清一时泄了气,想说什么,可话到喉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不说我走了。”许悉推开他,要去开门。 卫素清抬起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许悉。” 许悉没回头:“嗯?” “许悉,我——”他顿了顿,一吐而快,“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了,你想约.炮,想提起裤子不认人,那你就去找别人。但你既然找到了我,我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许悉匪夷所思,好像听不懂普通话一样,想了半天最终皱了眉头:“神经病。” “我是认真的。”卫素清扳正许悉的肩膀,望着她,认认真真地说,“我想对你负责!” 从酒吧那一眼,从酒店那一晚。 卫素清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扑哧——”许悉笑了,像看外星人一样,“你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有雏鸟情节?” 卫素清一怔,没吭声。 许悉见他沉默,自己也异常沉默了。 她的沉默是觉得这事儿棘手。 非常棘手。 那天晚上她喝得烂醉如泥,借着酒劲儿干一些从未做的混账事儿,只想放纵一直想要疯狂的东西,哪管得了那么多。 此时此刻,她发现这个长相俊秀的男人,她以为是海王,却没想到是一只单纯的小雏鸟。 她后知后觉地想,自己好像惹了一个麻烦。 - 姜萸之洗完手擦干,从包里拿出口红补妆。 镜子里,她看见温濡沁施施然走了进来,在她身旁立定。 -- 第71页 她勾起一抹笑容,抿了抿涂好的红唇,装作没看到她。 温濡沁到底沉不住气,手在感应器下面轻晃,细水淋在手上,她说:“姜萸之。” 姜萸之这才扭头看她,从鼻音里轻哼:“温小姐,怎么了?” 温濡沁偏头,她的长相不像姜萸之明艳得有攻击性,温温婉婉,笑起来很治愈。 读书那会儿,姜萸之性子豪爽,朋友多;温濡沁性格柔和,朋友也多。 两人性子都不错,偏偏合不来。后来做朋友,相处久了,发现共同爱好也挺多的。 看男人的眼光,也是相同。 “你是故意的,对吗?”温濡沁轻声问。 姜萸之装傻:“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唐韫,我知道。”温濡沁垂下双眸,睫影落下一片阴影,“你喜欢徐邵言,和唐韫结婚是有目的。” 姜萸之心一惊,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笑得猖狂:“你在讲故事吗?” 温濡沁有一种势在必得的笃定:“你猜呢?” 姜萸之没吭声。 “所以姜萸之啊,你最好藏着掖着安分点儿,别露出马尾被我发现。”她得意笑了笑,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利落地丢进垃圾桶里,转身离开。 姜萸之笑了笑,突然说:“我喜欢唐韫。” 温濡沁猛然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姜萸之又开了口,声音很轻却很有力量:“你搞错了,我喜欢唐韫,爱唐韫……”顿了顿,“比你想象的还要爱。我绝不会让你靠近他,而且……唐韫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温小姐,这样没有意思,一厢情愿太没意思了……” 温濡沁攥紧了双手。 姜萸之不再管温濡沁是什么反应,转身离开。 可走远的姜萸之却开始琢磨上辈子没出现这一幕啊,温濡沁到底是从哪儿得知这些事儿的? 太奇怪了。 - 酒会结束,车往老宅子的方向去,司机开车,后面坐着唐韫和姜萸之。 唐韫喝得不多,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酒味。 但他似乎极为疲累,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 车窗微开,有细细的风吹进来,吹散了姜萸之的发丝,有几根轻扫过唐韫的下巴。 有些痒,他动了动眉峰,却没睁开眼,也没伸手去拂走。 “唐韫,”姜萸之望着窗外稍纵即逝的光景,突然开腔,“你会去吗?” “去哪儿?”此刻的唐韫很慵懒,也不愿意用脑子去想。 “温濡沁的音乐会啊!”姜萸之提醒。 “噢。”唐韫没有犹豫,“不去。” “为什么啊?”姜萸之来了兴趣,因为她没想到唐韫会说不去,毕竟温濡沁的邀请那样诚恳。 “没时间。” 姜萸之立刻笑了出来,心情好到飞起。 她脱了高跟鞋,弯下腰去捏肿胀的小腿,站了这么久,小腿肌肉绷着,指腹捏下去,缓解了酸胀感。 她满足地喟叹一声。 唐韫冷不丁问:“腿疼?” “嗯?”姜萸之直起背,“站得有点儿累。” 唐韫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到了老宅子,唐韫和唐父去书房,姜萸之陪唐母在客厅看电视。 看了不过一会儿,唐母困意来袭:“我去睡了,你也早点儿睡。别等他们俩父子了,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姜萸之眼睛盯着电视,嗯啊应了几声。 这电视还不错,她难得有闲心看,不知不觉看到唐韫从楼上下来。 她问:“爸呢?” “睡下了。” 姜萸之招手让阿姨把醒酒汤端出来,眼睛又盯着电视去了。 唐韫坐在沙发上,一边喝,一边问:“怎么不去睡觉?” “等你啊!”姜萸之特别自然地朝他笑。 她卸了妆,素裹白皙,眼睛染着盈盈光芒,“你要去睡吗?我想把这集看完再去睡觉。” 唐韫喝完放下杯子,阿姨立刻收走拿去清洗。 他摇摇头,很随意地问:“什么电视?” 姜萸之有些不好意思:“偶像剧。” 说完更难为情了,她都多大了还在看这种剧。 唐韫神色倒是很淡然:“好看吗?” “好看啊!” 阿姨从厨房出来,远远瞧见坐在沙发上两人有说有笑。 她在唐家快十多年了,自然知道唐韫和姜萸之结婚后几乎未成有过温馨同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好事儿要发生了。 一个回唐家的次数多了,一个笑容变多了些。 她悄无声息地关了亮晃晃的水晶灯,留下一盏柔和的暖灯,转身走进客房。 - 客厅比方才暗了点儿,多了几分旖旎温馨。 姜萸之不动声色朝他一点点挪近,见唐韫没有起身移位的迹象,她又得寸进尺了几分。 衣角挨着衣角的暧昧距离,她停了下来。 唐韫突然问:“腿还累吗?” 姜萸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摇摇头又点头:“累。” “腿抬上来。”唐韫的语气再随意不过。 姜萸之不明所以,还是微微抬起了腿:“怎,怎么了?” 第39章 “不许看别的女人。”…… 声音落下, 男人的指腹已经按在了姜萸之的小腿上。 温凉的触感让姜萸之一怔,却没想到要去挣扎:“唐韫……” -- 第72页 唐韫没有表情地“嗯”了一声,道:“今天辛苦你了。” 从下午六点姜萸之一直挽着他手臂, 陪着他。 两人结婚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和谐地应酬, 接待宾客。 当然, 在结婚之前唐韫也没想过今后会有这么一幕。 如果是以前的姜萸之也不可能想到。 她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谁让我是你的老婆呀!” 唐韫已经习惯了她的夸张语气。 唐韫的力道不轻不重, 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一下又一下地揉捏,比她自己捏的还要舒服。 只是她皮肤娇柔,才捏了几分钟就泛起了点点红晕。 唐韫以为她疼却不说, 便又放轻了力道。 姜萸之本来沉浸在“唐韫怎么会突然帮我捏腿呢, 但只是单纯觉得我很辛苦吗”, 察觉到他的动作,分了半边的思绪出来搭话:“不疼的。” 唐韫抬头, 对上了那双黑色的眼睛, 微微抿紧了贝齿,呼吸没有起伏, 有些紧张地望着自己。 姜萸之是……紧张了吗? 他突然看过来确实让姜萸之紧张,憋着一口气缓缓松下来, 生怕他不信又重复了一遍:“真的不疼。” “嗯。”唐韫垂下头,继续轻揉。 姜萸之连电视也不看了, 回到刚才的思绪里。 大抵是对唐韫平时爱答不理的态度已经习惯,今儿的唐韫让她好生不自在,可又有点儿欢喜。 啊,要死了。 姜萸之仰头默默望天。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 怎么还像谈起了高中恋爱,心跳上下起伏不安,扭扭捏捏,全然没有往日的大方。 大约此刻的光景让她很舒服,还有点儿放松,姜萸之难得想起了那些久远的过往。 她那时不讨厌唐韫的, 无非就是温濡沁暗恋他,她又爱逞口舌之快,一天要说八百遍我讨厌唐韫怎么了?你喜欢的东西我觉得不行,他就是辣鸡! 温濡沁娇娇女,在温家有哥姐宠着哄着,在外旁人顾及她的身份地位。 可万万没想到遇到逮谁咬谁的顽劣少女姜萸之。 每次都气得趴在桌子上嘤嘤哭泣,抽抽嗒嗒:“唐韫那么好,学习好,长得帅,样样都好,你凭什么不喜欢啊?” 姜萸之觉得温濡沁被自己气糊涂了:“我要是喜欢唐韫还有你的份儿吗?” 她口气不小,狂妄得让人恨得牙痒痒。 “你!你!你!不要脸不害臊!”温濡沁说不赢她,干脆放声大哭。 女班长好模好样过来哄温濡沁,又私下拉着姜萸之好声好气让她别和温濡沁吵架。 姜萸之看在班长的份儿上,勉强收住性子:“哼,天天劲儿装逼装怪,人家都已经拒绝了,还上赶着。舔狗舔狗,舔到一无所有。” 有时候命运特别奇妙,她那时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唐韫。 唐韫确实优异,天之骄子。 可她觉得——相爱,是要互相吸引的。 那唐韫有一丁点儿……喜欢她吗? “唐韫……”脑中是这么想的,嘴上叫出了他的名字。 姜萸之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安地攥紧了手指:“你……” “嗯?”唐韫抬起头。 两人望着对方,周遭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缠绕的呼吸声,悄无声息地涌动着,划走一切关于时光的秘密。 以前她以为只要报答唐家,手刃仇敌就好。 若是唐韫不爱她,她已然可以和唐韫相敬如宾一辈子,生一个如他一般聪明伶俐的孩子。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为她挡命的男人了。 可这些日子,她的心思变了,开始担忧,害怕,想要更多。 “怎么了?”唐韫等不到,出声询问。 “没什么。”姜萸之垂下头,纷乱的心思在这一刻被无尽的恐惧打破,她不愿意也不想面对一个事实。 她慌乱地从唐韫手中收回脚,从沙发上起身,穿了鞋子,急不可待地要逃回卧室。 下一秒,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 气氛静默。 她怔怔地回头,唐韫那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她,带着一丝不容置喙和不易察觉的关怀:“怎么了?” “唐韫。”她的脑子很乱,眼眶微涩,摇摇头语无伦次,“我好贪心,我突然发现自己好贪心。” 命运给了她一次扭转乾坤的机会,她却妄想得到更多的东西。 前世,唐韫还她一命,只是因为她为他挡过一次。 这一世,她什么都没有做,又怎么去奢求唐韫……爱她。 她贪的是,唐韫爱她。 唐韫不明所以,但对面这个问题还是有了自己的回答:“人是贪心的。” 是啊。 姜萸之点头。 唐韫放开抓着她的手,倒了两杯茶:“认清贪欲,才不会毁于贪欲。” 姜萸之一愣。 唐韫说:“姜萸之,你是一个聪明人。” 说这话时,他眼睛里隐隐有了一丝笑意,指腹无意识地摩擦杯身,声音徐缓:“很多人会迷失在欲望里,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金钱、权利、□□哪一样不是当下努力的目标?但当你认清的时候,才不会被贪欲掌控。” 见姜萸之还愣愣地,他笑出了声:“我并不是在说教你,我只是觉得你能跟我说这些东西,让我……”有些意外,也很开心。 -- 第73页 话还没说完,姜萸之弯下腰,一头扑进了唐韫的怀里。 唐韫怔住。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和酒味,并不浓烈,反而散发着清冽的气息。不像徐邵言、徐归溢他们,喜欢喷浓郁的香水味,反而掩盖了自身独有的气息。 姜萸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闻着男人的气息,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就如同她心里的悸动。 缠绕,缱绻,柔和却有力量。 “相信我。” “唐韫,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她重复当时的场景和话,“毫无保留地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辈子都不会了。” 过了很久很久,唐韫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姜萸之后背。 “嗯。”他的声音很轻,很快就飘散不见。 可这个承诺,两人都听到了。 - 温濡沁的音乐会于周五下午演出。 姜萸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唐母唐父也喜欢温濡沁,在酒会上承诺了届时举家捧场。 一直到穿礼服姜萸之都在盘算,绝对不能让唐韫和温濡沁接触,哪怕一个眼神对视都不行。 倒不是她如惊弓之鸟,而是温濡沁这个女人脸皮极厚,让人防不胜防啊! 要是唐韫被她抢跑了,她上哪儿哭去! B市国际演出厅,姜萸之挽着唐韫进来,远远看见温濡沁,黄西原、卫素清等人站在幕帘后有说有笑。 黄西原:“提前祝贺你的演出圆满结束。” “借西原你的吉言。” 温濡沁穿着杏色抹胸礼服,脖间戴着一条昂贵的项链,水钻躺在精致锁骨上,如优雅的白天鹅。 有来得早的粉丝前去要签名和拥抱。 她微笑地一一应允,温柔大方。 看见两人的身影,温濡沁朝唐韫迎过来,笑了笑:“你来了。” 姜萸之脑壳疼,这女的怎么就不避嫌呢? 好吧,她也没资格说她。谁让她也有前科。 温濡沁的眼里倒也不是只有唐韫,打完招呼后她又亲自去迎接其他友人。 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温濡沁终于回了后台,做上台准备。 姜萸之和唐韫的位置在第二排,第一排是唐母和唐父,左右是圈子里相熟的朋友。 与其说是音乐会,倒不如说是圈子之间的文艺交流。 音乐会如约开始。 老实说,姜萸之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专注的温濡沁。 她一贯的形象是楚楚动人,温柔;可在舞台上,她是强势的,指尖倾泻的曼妙音乐为她渡了一层可望而不可触的光芒。 她本身,就是音乐的力量。 姜萸之偏头看向唐韫,他认真地欣赏这场盛大的音乐会。唐韫学过音乐,自然会赞赏温濡沁在音乐上的天赋和才华。 她心里突然升腾起了一股子酸味,这股酸味来势汹汹,让她极为不爽地将唐韫的下巴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是我的老公,不许看别的女人。” 唐韫:“……” 他无奈地拍开姜萸之毛手毛脚的爪子。 姜萸之咬着牙,继续说:“只许看我。” 唐韫不吭声,但他反手握住了姜萸之的手,大手包裹住了小手。另一只手抵在唇上,做噤声,意示她别说话,也别做这些小动作。 他竟然敢维护温濡沁! 大抵满满脑子都是醋,姜萸之也不知从哪儿得出这个结论,不能说话她就挣开相握的双手,将唐韫的手拿过来,在手心里写字。 “听到了吗???” 那三个问号她划得极为用力,没有半分温柔。 唐韫低垂了头,反扣住她的手背,写字:安分。 有些痒,姜萸之抖了三抖:反正你不许看她。 唐韫到底还是解释了:我没看她。 姜萸之非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那你刚才为什么听得那么认真? 唐韫:“……”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姜萸之,目光凉凉的,似乎有些无奈。 姜萸之:不许抬头,把头低下来。 唐韫:蛮横。 姜萸之:我就这样!哼! 他们在第二排,距离舞台不算远,温濡沁清清楚楚看见两人亲昵的小动作,就像小学生在课堂底下交头接耳。 而且唐韫还是三好学生的那种!令人更加不爽! 她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她承认,姜萸之每次都能故意又精准地戳到自己的伤口。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第40章 “老公你求我,求我我就听你…… 音乐会结束, 姜萸之挽着唐韫匆匆离开,连招呼都不打了。 没想到将将提步走出演出厅,温濡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姜萸之, 我有话对你说。” 姜萸之挺惊讶的, 竟不是找唐韫。回头问她:“你和我有什么好说的?” “是没什么, 但你难道不感兴趣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件事吗?”温濡沁脊背挺直, 话语意味深长,指的正是那天在洗手间的对话。 好吧, 姜萸之确实挺心动的。 她偏头看了看唐韫, 唐韫神色漠然,似乎也不好奇。 “不好意思啊温小姐,我不感兴趣。”她笑着回答。 温濡沁一噎, 原本笃定她会感兴趣, 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不客气的回答。 -- 第74页 姜萸之弯了弯嘴角:“告辞, 温小姐。” 姜萸之挽着唐韫穿过幽长的走廊,她咳了咳:“难道你不好奇温濡沁说的什么意思吗?” 唐韫停下脚步, 语出惊人:“难道我好奇你就会说吗?” 姜萸之一顿, 笑容有些尴尬:“……不会。” 她怎么可能会告诉唐韫那种事啊啊!难不成她疯了? 唐韫冷漠地敛住笑容,大步流星:“那不就得了。” - 《夏日小时光》定了开播的时间, 就在今晚,同期播出的还有他的姊妹采访节目。 姜萸之这边的宣发交给工作室在做, 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具体是什么时间播出。 因为她要忙着和唐韫相亲相爱,以及提防温濡沁。 近日, 卫素清的生日到了,邀请了一圈朋友去会所聚会。 唐韫再忙也得去,姜萸之得知后,提着礼物也要去。 如今唐韫早已习惯身边有了个跟屁虫。 姜萸之兴高采烈推开包厢的门, 冷不丁一眼就看到了温濡沁。 她怎么也来了??? 又看看黄西原殷勤地忙前忙后,她懂了。 前世温濡沁之所以经常在唐韫面前找存在感,怕是少不了黄西原的推波助澜。她好想摇醒黄西原这个大傻叉,大声告诉他你知道温濡沁的真实目吗!! 不,你不知道。 姜萸之寻了个角落位置和唐韫坐下。 包厢气氛热烈,空气里有些闷热。 唐韫脱下西装搭在一旁,卷起黑色衬衣袖子。 姜萸之捡了一颗红樱桃,笑盈盈喂到唐韫嘴边:“老公,你尝尝呢,很甜。” 远端的温濡沁怀疑姜萸之是故意的。 正热情聊天的黄西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姜萸之像是转了个性子,天天围着唐韫打转转儿。” 温濡沁收回目光,淡淡地说:“她本来就不喜欢唐韫,是做给别人看的。” 黄西原惊了一下,他年纪是这里最小的,又被黄家保护得很好,心思单纯,根本没想到弯弯曲曲那层去:“做……给别人看的?” “对啊。”温濡沁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一个人会突然转变性子吗?无非是有什么目的。” 黄西原闻言,连连点头。 温濡沁缓缓又道:“她这样做,其实就是有目的的。” 黄西原眼睛都瞪大了:“那她会伤害阿韫哥吗?” 温濡沁的目光很深,深得望不见底:“谁知道。这要问她自己了。” 黄西原陷入了深思,他扭头看向角落。 包厢里的灯光略有些昏暗,姜萸之好像在讲什么笑话,还没讲完人就笑得不行了。 看看唐韫,清浅地弯了嘴角,眉眼处的柔和让人感慨。 他和唐韫认识这么多年,知道他此时是最放松的状态。 黄西原难得正经,低声道:“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别伤害阿韫哥就行了。” 温濡沁嗤的一声笑了:“你相信姜萸之的目的很单纯吗?”她略微讽刺,“目的目的,这不是一个褒义词吧。” 黄西原不吭声了,但心里还在挣扎。 虽然他讨厌姜萸之,但这些日子姜萸之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经常随唐韫来参加他们这帮兄弟间的聚会,他们一帮大男人打球闲聊,顾不上携来的家属。 小女人们也不闹,组了牌局,聊明星聊化妆品聊八卦,整得比他们还要热切。 姜萸之手气好,常常赢得衣钵满盆,散了牌桌子,她阔绰地请吃下午茶。女人们回家和老公吹枕边风,说是真艳羡唐太太的爽快利落,爱和她交朋友。 渐渐地,他也不那么反感姜萸之了。 最重要的是,唐韫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 茶水烈酒三巡,寿星许了祝福吃完蛋糕,女人们又开始吆喝组牌桌子。 姜萸之把大衣和包包塞到唐韫怀里,准备大显身手一番。 唐韫漫不经心将大衣叠起来,一边说:“稳着点儿,那天荣子的媳妇儿哭着回家呢,哄了一夜都没哄好。” 姜萸之犯难:“……可她手气是真的很差啊。”每次都打到她手里。 要姜萸之说,她应该和李如打牌,她手气不如李如。 唐韫低低笑:“那你放点儿水。” “不对啊唐韫。”姜萸之重新坐了下来,戳戳他的肩膀,“你怎么能因为别的女人求我呢?” 唐韫:“……”又不正经了。 “嗯?”姜萸之笑得明艳,偏生还要逗他,“老公你求我,求我我就听你的。” 唐韫伸手,随意地抓住了女人的手,细腻柔软,像是没有骨头般的。 “那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唐韫特高贵冷艳,“让她回家哭去!” 姜萸之哈哈大笑,眉眼都笑没了。 牌桌上的女人将麻将敲得清脆,催促:“萸之你还在笑什么?快来啊,就等你了!” “来了来了!”姜萸之顺势抓起唐韫的手,低下头,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了男人的手背上,唇心温凉。 她很快抬起头,可男人手背上的余温却久久未散,激起千层波浪。 “我的缪斯男神。”她温柔地说,“是你带给我好运。” “太腻了。” “没眼看。真的,阿韫哥,我没想到你和嫂子私底下是这样相处的。” -- 第75页 几人调笑,唐韫收敛了笑容,将酒拿起来抿了一口。 他也不吭声,任凭众人打趣调侃。 温濡沁不会打牌,又在国外待得久,和这帮人认识却不熟知。姜萸之防她防得紧,根本不给她和唐韫搭话的机会。 她只得坐在角落和黄西原聊天。 可姜萸之和唐韫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看得多了,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监视器。 脑中的思绪也格外煞风景,回荡着姜萸之说的那句话——太没意思了,温濡沁,你这样太没意思了。 温濡沁,你的执念太深了。 时至今日也忘不掉,每每在午夜梦回,想起的还是男生那句没有温度的话:“她讨厌我啊?哦,没关系。” “但是你喜欢我会有关系。” 她追问为什么,听到的却是:“我有负担。” “你的喜欢,让我有负担。”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的喜欢就是负担,姜萸之的讨厌就没有关系。 她哪里比不上姜萸之,无父无母,没有教养的野孩子;她呢,父母宠爱的天之娇女,拥有旁人永远也没有的幸运人生。 温濡沁抑郁,拿起桌上的酒就往嘴里灌,喉间火辣辣的。 一杯下肚,猛地咳了几声。 她掩嘴,还是抵挡不了剧烈的咳意。 “酒别喝这么急。” 她茫然地抬起头,黄西原的手帕递在面前。 她沉默了片刻,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待心情缓过来后,她说:“谢谢。” 黄西原摇摇头。 温濡沁低下头,怔怔地望着手心,突然问:“读书那会儿,你喜欢姜萸之吗?” “喜欢姜萸之?”黄西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疯了才喜欢她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 黄西原倒没深想哪样的人,所以温濡沁这个问题让他思考了几秒,答不上来含糊不清地说:“就她那样的,整天疯疯癫癫逃课上网打游,没个女孩子样儿,反正我不喜欢。” 温濡沁低低一笑,心情终于好了很多。 果然正男人都不喜欢疯癫子。 - 姜萸之打到一半,李如的微信消息来了:接电话吗! 她环视一圈包厢,视线定在唐韫身上:“老公,我要接电话,你快来帮我打两圈。” 声音不大不小,包厢里的人看过来。 温濡沁撇撇嘴:谁不知道唐韫是你老公,不用叫得那么大声! 唐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帮友人调笑着摁上了牌桌:“快,帮你老婆玩两圈,我们等你哦!” 唐韫坐下来,姜萸之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肩上,自然而然地俯下身。温热气息在耳边交缠,两人亲密得如同恩爱情人耳鬓厮磨。 她轻声细语地说:“随便打,输了算我,赢了算你。” 三家都被姜萸之赢光了,虎视眈眈盯着唐韫,极其渴望他是牌场小白。 边上的男人们笑而不语摇了摇头:怕是要更惨了。 唐韫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姜萸之低低一笑,笑意如铃:“那我去啦!” 唐韫装作没有听到,稍稍附身,按下骰子器。 姜萸之走到安静的办公室回电话。 将将接通李如的尖叫声传来:“大事儿大事儿!” “淡定。”姜萸之问,“什么了?” 李如现在睡着都能笑醒:“UM负责人说,上面想要签你做全球代言人!” 第41章 “你们夫妻俩不是人,是真的…… 姜萸之意料之中, 算了算时间,前世也是这会儿。她笑着说:“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李如满面红光,盘算着“演员姜萸之”未来的辉煌大道。 “等《西沉》上映, 不出意外你的戏会接到手软。但是萸之我跟你提个醒哦, 咱们不能为了片酬什么戏都接, 要做就做让人高攀不起的演员。” 如今是流量横行的娱乐圈, 包年热搜,水军无数, 不争演员也要争个偶像、爱豆。 如果她背后没有唐家撑腰, 现下怕也是一名随波逐流的流量小花,什么戏都接,什么综艺都上, 大众既爱她又厌她。 姜萸之真心实意地回她:“姐, 你安排, 我都听你的。” 听到姜萸之这样说,李如沉默了几秒。 一晃, 那个青涩的小姑娘变成明艳四射的大明星了, 站在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熠熠生辉。 是天赋, 是运气。 也是和唐家有了关系。 李如重重点头,哪怕姜萸之看不见, 她还是很开心:“萸之,很开心能做你的经纪人。” “我也是。”姜萸之笑着说。 李如又同她聊了几个剧本和综艺, 两人商议了会儿,该推的推了,只留下两部戏和一部综艺。 李如说:“这段时间你也休息好了,要准备进剧组。” 姜萸之点头:“我知道。” 挂了电话, 姜萸之回到包厢。 唐韫已经开始打第二圈牌,第一圈唐韫吃对家的牌,小赢。 姜萸之走到他身后,熟练地将手又搭在他肩上,笑眯眯:“老公你手气不错啊。” 唐韫面不改色拿牌,出牌。 姜萸之观棋不语看着。 没打两圈,唐韫摸了一个字,指腹缓缓挪开, -- 第76页 “杠上开花加自摸!”姜萸之比他还要兴奋地叫了出来,伴随着还有唐韫利落推牌清脆声。 唐韫回头,就看见姜萸之的眼里有星星。 “……怎么了?”他不想问的,就控制不住好奇为什么打个牌她都能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姜萸之眨眨眼:“都怪我对你不上心,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连打牌都这么厉害呢。”尾音拖得极长,又细又软,带着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唐韫:“……”他并不想听。 两圈下来,唐韫面前的钱堆得更高了。 “不是,你们夫妻俩手气怎么这么好啊?!” “姜萸之,从坐下开始我就没按过骰子!” “太难了,打个麻将还要被虐!你们夫妻俩不是人,是真的狗。” 强烈不满,简直是民声载道。 于是,姜萸之推推唐韫,使了个借口:“你找个人来替,我饿了。” 唐韫让黄西原过来接手,姜萸之也不没拿桌上的钱,拉着唐韫回到沙发上。 她懒散地靠着,活动脖子:“下次真的要放水,不然她们就不带我玩了。”她又去怪唐韫,“话说你刚刚怎么不放水啊?” 唐韫没理她,俯身将远端的水果盘移过来。 桌子上还有几块蛋糕。这些小女人们活得精致,不吃荤腥和热量高的,蛋糕只是小抿一口。 姜萸之和唐韫吃不来甜食,揪着水果吃了。 姜萸之是假饿,唐韫也知晓。他倒了两杯水,淡淡地问:“李如?” 轮到姜萸之惊讶了:“你怎么知道?”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如姐说是UM的全球代言。” “我知道。”唐韫垂下眼眸,复而又问,“你有想过以后走什么样的路吗?” “当然想过了。”姜萸之说,“如姐已经为我规划好了……”她说了半天,忽地意识到唐韫可能不太懂娱乐圈里的事儿,甚至还会觉得枯乏无味。 她扯开话题笑了笑,简短地说:“反正就是不要做流量明星,红得快落得也快。对未来的发展没有前途。” 唐韫也不知有没有听懂,点点头:“这样也好。” 姜萸之顿了顿,有些奇怪唐韫突然问起自己的前途,但她自有打算,也就没往心里去。 这时,外面传来吵闹的动静。 动静还不小,又是嘶吼又是摔杯子。 惊动了包间里的人,卫素清打内线让服务员去看看,也不知服务员有没有好好相劝,外面闹得更起劲儿了。 卫素清一行人出去,只见走廊上的盆栽都被摔了,玻璃瓷器的碎屑和水满地都是。 包厢的人都出来了,也不上去劝架,八卦地盯着一个贵妇和一个穿着短裙和流光衬衣、化着浓妆的女子在拉扯争吵。 服务员几番上去劝架都被推开了,束手无策杵在一旁,看见卫素清的身影忙说:“老板……” “许悉,你不要脸,真的太不脸了!” 贵妇骂到一半,听见服务员叫老板,她理了理衣领和凌乱的头发,回头对卫素清说:“你是这儿老板?不好意思,毁坏的东西我会如数照价赔偿的。” 那贵妇保养得精致,看不出具体的年纪,穿戴皆是名牌,说话时爱抬着下巴,精致得有些不近人情。 阔太太、年轻貌美女子。 单凭这几句话和关键字,吃瓜群众已经脑补了一部正室抓小三的狗血剧,在心里咆哮:打起来打起来! 可只有卫素清一眼就看到了许悉,从酒会他就再也见过许悉了。倒不是他不联系,而是他像个跟屁虫一样,许悉却躲他十丈远,电话、微信统统拉黑了。 许悉脸上的妆容也无法掩盖五指红痕,但那双眼睛又沉又静,往里细看,还有一丝厌世的戾气,表情漫不经心:“对对对,我就是不要脸!” 贵妇一听她这么讲话,气得脸孔扭曲,恨不得给她两巴掌。 许悉仿佛猜到她想的什么,把脸凑过去:“打吧,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是我妈,杀了都我没关系。” 妈? 众人这才发现许悉的眉眼处确实长得像贵妇,原来不是抓奸大戏啊,顿时兴趣减半。 就连卫素清也惊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连忙让服务员驱散吃瓜群众,然后对着许母说:“伯母您好,我……” 许悉偏头,冷冷地说:“滚。” 正听得起劲儿的黄西原替兄弟不高兴了:“喂,你怎么说话的,有没有礼貌?” 许悉缓缓抬起眼皮,眼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也滚。” “不是……”黄西原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和他叫板。 许悉懒得再理这群人,懒懒抱起手臂,微拱起背,衬衣领口上扣子都没扣上,里面是吊带打底,露出漂亮的锁骨和□□。 许母见状,又开始数落:“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再看看你的头发,妆,哪一样正经了!” 黄西原还在记仇,嘀嘀咕咕:“就是。” 卫素清斜眼看了看他。黄西原缩了缩鼻子,噤声。 许悉全然不在意,表情看起来像没个正形的混混:“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啊……”她勾起唇角,轻笑一声,“还要上课,走了。” 许母咬紧牙关:“回来!” “许悉,你给我滚回来!” 许悉脚步未停。 -- 第77页 许母大怒,脸一阵红一阵白,当下口不择言骂道:“许悉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这么不要脸的,你知道我和你爸对你期望有多大?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么不自爱,你到底有没有脸!有没有心!早知道这样当初,当初,我就应该……” 话到嘴边到底是没有出来,许悉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就是我当初就不该生你,养你,在警察面前撒谎,就应该让你去坐牢! 许悉觉得没劲儿透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背后的窗口有夕阳的余晖落进来,她的脸隐匿在了光影,看不清那张面容。 “我私生活不检点,不自爱。因为我根本就不在意我的人生是好是坏,我告诉你们,我还约炮呢。这不,随便出来打个高尔夫球就遇到我炮友了。” 许悉三两步走过来,扯着卫素清的领子,她力气大,硬生生用蛮力将人拽了过来。 卫素清踉跄几步站稳,急忙伸出手捂住了许悉的嘴巴。 口不择言果然是遗传。 “我草!”黄西原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姜萸之和唐韫默然对视一眼,谁也没敢说话。 许悉脸色冷艳,一把拍开卫素清的手。 许母气得鼻子都冒烟了,嘴唇哆嗦,哪里还能容忍,当即对着许悉抬起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许悉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等待那道熟悉的巴掌,几秒后,她竟没有感受到疼意。 她睁开眼,只见卫素清侧着脸,额头的碎发也偏了,白皙脸颊上赫然是五道指印。 许母愣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静止了。 几秒后,风声恢复涌动,时间有了流逝。 许悉将卫素清扯到自己身后,骂道:“你是不是要死?谁让你替我挡了,你是我什么人?救世主吗?看不得人间疾苦?” 卫素清伸手揉了揉脸颊,倒吸一口凉气:“疼。” 就这么一声疼,撒娇般的,像极了她常喂的几只小流浪猫,可怜又委屈。 许悉一连串如机关枪叭叭叭的话咽了回去,她冷静了几秒,深呼一口气回头对许母说:“你们到底还要我怎么做呢?我现在就去自首,坐牢。满意了吗?” 她说完这句话,再没看许母一眼,拉着卫素清离开了。 世界清净了。 许母站在原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一贯优雅惯了,只有因为许悉,也只有许悉会让她失态。她偏头对服务员客气地说:“劳烦你们清扫了,请带我去结账。” 第42章 “亲得这么带劲儿算什么啊?…… 等许母离开, 众人回到包厢,望着黄西原欲言又止。 他和卫素清经常鬼混在一起,自然是知晓很多八卦。 黄西原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别问我, 我也不知道!”他坐下来, 后知后觉竖起了大拇指:“牛批, 卫素清是真的牛批!” “你真不知道卫素清和那女的的关系吗?”有人不死心。 黄西原摊手:“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其实那天他私下问过卫素清和许悉的关系, 但卫素清缄口不言,让他别瞎打听。他也不是那种八卦的人, 笑笑闹闹就过去了。 今儿这一出, 让他决定等下好好盘问卫素清一番。 姜萸之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八卦,不知想起了什么,到底还是心软了, 提醒一旁的唐韫:“如果你还想见到好兄弟的话, 就让他离这个女人远点儿。” 前世卫素清的结局并不好, 怎么不好个法儿——车祸,血肉模糊。 唐韫的友人不多, 卫素清, 黄西原,还有一个在国外。 卫素清死的那天, 正是她演绎“美人救英雄”,取得了唐韫的信任, 得到了有恃无恐的娇纵资本,陪伴他的那段时间。 那夜唐韫喝了点儿小酒, 站在青灰色的月光下,凉凉寂夜,男人仰头,静静地望着月亮。 细光拉长了寂寥的身影, 姜萸之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回头,望着她。 姜萸之抬起头,与他对视。 过了很久,唐韫张了张干哑的嘴唇,发现嗓子嘶哑得厉害。 “他走了。” “我们连他的模样都认不出来了。” “卫家就他一个孩子,卫伯伯老来得子,宠得不行,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最后都要接手公司,被束缚。就他一个可以洒脱地做甩手掌柜。” “我们常常说他命好,羡慕他潇洒自由……” “阿萸,他还那么年轻。”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越说到最后越沉重,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姜萸之听着不太舒服,小声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唐韫闭上嘴,仰头压制住内心的郁气。许久未曾开口。 姜萸之细细看去,发现他竟眼角微湿,眼睛里氤氲了点点水雾。衬得那双黑沉的眸子好似被薄雾笼罩,染着水光。 姜萸之有片刻的失神和心软。 于是,她抬起手,轻轻圈住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膛上。 “你还有我。”那是她对唐韫说过最肉麻的话。 如果要说遗憾,当时她并不那么真心,甚至还有点儿虚伪。 …… 很显然她指的是卫素清和刚才那个女人。 唐韫一贯不关心朋友们的私生活,今儿这出只是恰好碰到。但事关卫素清,让他皱了眉头:“什么意思?” -- 第78页 “字面上的意思。”姜萸之道。 唐韫还盯着她,难得有了兴趣和耐心:“说清楚。” “你对我都没这么关心过。”姜萸之耸了耸肩,“古人言没错啊,兄弟如手足,老婆如……” “不是。”唐韫打断姜萸之的话,重复了一遍,“不是。” 姜萸之挑挑眉,回味片刻后低低笑了:“嗯,老公说不是就不是。” 唐韫觉得她又在调戏自己,索性不开口了。 话题回到卫素清身上,她抿了抿嘴,话到嘴边打了无数个转儿,说了唐韫肯定不信她,保不齐还得把她当疯子;不说,可真让她看到卫素清去死,她也不忍心。 到底也是唐韫交心的友人。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神情严肃:“那个女人……会害死他的。” 唐韫一怔,却没说话。 “我没开玩笑。”就知道他当自己是在放屁,姜萸之欲言又止地解释,“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如果你不信,就当是在放屁;如果你信,那就太好了……” 唐韫难得开玩笑:“所以……是可以预知未来的超能力吗?” 姜萸之顿了顿:“这个笑话不好笑。”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捡起樱桃吃了一颗,声音徐缓:“总之呢那个女人……怎么说,不是说她不好,而是她太好了,好到会害死卫素清的——” 话到这儿她突然戛然而止,许悉害死了卫素清,那她也会害死唐韫。 姜萸之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她沉默了。 很多时候她都在心里问自己,唐韫那时爱她什么,爱她的虚伪做作吧。 唐韫默了几秒:“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在我眼里,素清难得喜欢一个女人。” 就拿黄西原来说,他欣赏温濡沁,爱慕她。但温濡沁不在的这些年,他该潇洒的还是潇洒,身下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将二世祖演绎到了极致。 可卫素清不一样,心如止水,淡得让人怀疑他是否没有感情取向。 “唐韫,我问你一个问题。”姜萸之突然严肃起来。 唐韫调整了一下坐姿,仰头靠着,一只手搭在姜萸之身后的沙发背上。 从远处看着,昏黄灯光下,光影交缠,像是男人拢着女人在窃窃私语,耳鬓厮磨。 碍眼得让人妒恨。 温濡沁提包站起来,再也未看他们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黄西原不明所以,还是跟着追了出去。 唐韫稍稍偏头:“你说。” “假设,我说假设,如果他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会害死自己,那他还喜欢吗?” 姜萸之没说,可以把“他”换成“你”。 她想听一听答案。 唐韫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会。” 以他对卫素清的了解,他绝对会。 姜萸之顿了顿,忍不住循循善诱:“那……换成你呢?” 唐韫一顿。 这次他犹豫了一秒,望着姜萸之的眸光渐深,却再次点头:“还是会。” 他并未说很多山盟海誓,单单一个会字,足以击溃姜萸之的防线,因为——他做到了。 姜萸之望着他笑了:“这次我也会。” 那种义无反顾。 她很久没有想要为一个人拼尽全力了。 - 时间不早了,众人该散的都散了,卫素清也没回来过。 她和唐韫也该回去了。 唐韫喝了酒,姜萸之开车:“回爸妈那边还是?” 唐韫终于问了出来:“你最近为什么有事儿没事儿就往那边跑?” 姜萸之面不改色地说:“你工作忙,我得多陪陪他们。” “除此之外?” 姜萸之反问:“难不成……?” 唐韫也神情自若:“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姜萸之比唐韫还要镇定,道,“和你要孩子算吗?” 唐韫突然偏头望了她一眼:“停车。” 姜萸之郁闷了:“你是不是一听到我提孩子的事儿就……”一边说一边踩下刹车。 唐韫反手按下手刹,忽地倾身,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他望了望她的眉眼,呼吸交缠,男人的眉目也很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全然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可下一秒,这个不太客气的吻落了下去,落在了女人的唇上。 他的吻不算太温柔,但也不霸道。 唇齿间还有烈酒的清香,淡淡的混杂了烟草味儿。 他几乎不抽烟,可陪卫素清他们,还是避免不了烟酒的毒害。 姜萸之全身僵硬。 像是在温柔里迷失,混混荡荡,有了几秒片刻的清醒。她勾起唇角笑了,伸出手环住了唐韫的脖子,仰起头迎合他。 加深了这个吻。 唐韫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很淡,淡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在徐风里。 “我给过你机会。” “姜萸之。” 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和推开,他给过她机会。 他看到了那则采访,以及她说的话—— “是我先生的老婆。” “我爱我的先生和家庭,这一点毋庸置疑。” “像现在这样,我拍完戏回来,最想见到的人就是我的先生。” “我听工作人员说您本来不想来录节目,是因为要陪您先生?” -- 第79页 “对,因为工作的性质,我们聚少离多。也许有一天我会退居幕后给爱人洗手羹汤。”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 这一次,他不管她是真情也好,虚伪也罢, 他只想让心脏怦然跳动,再也不要偃息。 唐韫慢慢将唇齿移了下来,又吻了上去。 姜萸之被他吻得浑浑噩噩,残留一丝思绪,心道:他给过她什么机会? 两人从会所离开时也没注意后来还有狗仔,咔咔咔将车内的细节全拍了下来。 第二天姜萸之早早坐上去Z市拍戏的飞机,下来才看见铺天盖地的热搜。 ——深夜豪车,姜萸之唐韫车内甜蜜拥吻! “不是说两人婚后没感情吗?亲得这么带劲儿算什么啊???” “你们幸福就好,细节不必对我交代。” “……我赌五毛钱,姜萸之上次说的好消息绝壁是有了宝宝!!” 倒没什么黑粉怒骂,姜萸之看完评论,暗戳戳点了个赞。 一秒后,她又取消了。 不过一会儿#姜萸之点赞#的热度也跟着上来。 她喜闻乐见让大众去猜测,心情美好地关了手机。 这是一部现代电视剧,也是姜萸之第一次出演电视剧。不过这部剧她是友情出演,并不是主角,饰演男主的白月光。 剧组开机快半个月她才进组拍摄,新助理也终于找到了,勤快懂事话痨。 “姐!!”李越一手抱着保温杯和大衣,朝下戏的姜萸之疯狂挥舞爪子,小声吐槽,“肯定很冷吧,快入冬了拍夏天,这导演也是人才。” 她把大衣递给姜萸之,又拧开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姜萸之重生后格外怕冷,她披上大衣,捧着热水喝了一口。 “没办法,这戏涉黑,送到最高检才审完。所以也耽搁了开机进度。”对待李越,姜萸之更像是一个朋友。 李越吐吐舌头,凑近她小声说:“姐,送你回房了,我能去找尧哥要签名吗?”徐尧,是剧里的男主。 姜萸之说好,想起什么,脸色微微变:“要了签名就走,不许多事儿。” 李越以为她怕自己惹麻烦,手放在太阳穴那儿点了点,乖巧又俏皮:“姐,我保证不惹麻烦!” 第43章 那晚唐韫是动了情的。 李越刚刚大学毕业, 到底是孩子心性,面对娱乐圈里光鲜亮丽的明星更多的是好奇和悸动。 姜萸之是怕她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才不让她接触其他明星。将李越要到身边做助理, 总比待在鱼龙混杂的剧组要好。 也许是李默青的帮助, 让她想要改变这对兄妹俩的结局。 回到房间, 姜萸之给李默青打了一个电话。 李默青正和一群小弟在别有洞天的用品店吃火锅。因而姜萸之的合作, 他们的伙食改变了不少,今儿火锅, 明天烤鱼烤肉, 餐餐都是肉,简直不要太幸福! 见是姜萸之的电话,红毛比李默青眼头还要亮, 催促:“青哥, 是大佬姐的, 快去快去,我们替你吃!”他早已忘了当初是怎么说姜萸之不男不女怪。 “逼崽子。”李默青拿着手机站起来, 作势要锤他。 黄毛抱头躲在宁盒身后:“盒子哥救我。” 宁盒呵呵笑, 看一桌人闹腾。 李默青去二楼接电话。 “徐邵言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 李默青:“无。” 徐邵言最近安分守己得可怕,除了在公司, 就是出入名流场合,慈善会, 拍卖会,就连某个分店开业, 他也跑去剪彩。 但姜萸之心知,徐邵言绝不是表明这么风淡云轻。 “盯紧点儿。” 李默青叼了一根烟,缓缓吐出:“OK.” 姜萸之听到打火机声音,多此一举:“李越让你少抽点儿烟。” 李默青:“呵。” 姜萸之也笑:“呵呵。” 两人一贯这样, 没话说就冷笑。 姜萸之一度觉得跟李默青说话比跟唐韫说话还要费劲儿,她又说:“我这边有了个计划,到时候需要你的人配合,钱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默青打断了:“可。” “话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钱来诱惑我?我看起来那么缺钱吗?”李默青又吐了一口烟,“下次可以先说钱,再谈任务。” “……呵呵。” “姜……” 姜萸之准备挂电话,李默青忙把她叫住了,声音有些别扭:“我,我妹妹她……” 姜萸之也不知这兄妹俩怎么一回事儿,李默青从不提这个妹妹,李越呢,偶尔提一下就是“哼,我没这个哥哥”! 但偏偏暗地里又让她这个中间人关心。 姜萸之说:“她很好,跟在我身边,以后有吃有喝,也没人会欺负她。我也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不知是哪句话哪个字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眼眸闪了闪,藏着一股戾气和凶狠。 但听到姜萸之这样说,他难得一笑,有了好的语气:“谢谢。” “别。”姜萸之打住,“你我之间还是算了。” “……呵。”李默青“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姜萸之开始看剧本。 现代商战剧,最初的男主有心爱的女人,和睦的家庭,成功的事业。可一次金融危机和对家陷害,男人失去了所有,血本无归。颓废几年后遇到了恩师,重整旗鼓从头再来。 -- 第80页 剧本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写得惊心动魄,完全不亚于现实。 可现实的惊险,又岂能是剧本一段描述就可以写出来东西。 姜萸之看完,脑中渐渐浮现了前世唐韫的一生,难得抑郁了一会儿。 有些想唐韫了。 姜萸之点开微信:我们家的唐总在干什么呢? 唐韫:开会。 姜萸之揉了揉脚,突然想起唐韫为她捏脚的那一幕,她低低一笑,像是自己甜到了自己。继续打字:唐总最近要出差吗? 唐韫:Z市。 这么巧?不就是她所在的Z市吗? 姜萸之立刻弹起来:Z市好啊,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见到唐韫了,三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姜萸之:出差几天? 唐韫:两天。 有点儿少,不过姜萸之很快就有劲儿了:几点的飞机,哪个酒店。 话里话外都是“老公我要扑腾扑腾飞向你啦”! 唐韫:还没确定。 姜萸之:??不行,你现在快点儿确定。这样她就可以安排时间。 但之后唐韫没有回过来,姜萸之只当他还在安排行程,怀着雀跃又兴奋的心思拍戏。 这天拍完戏,姜萸之和李越回到客房,李越打电话让酒店服务员送餐到客房:“别放辣哦,我们家姐姐不吃辣,少油少盐,还有……” 姜萸之听得想笑。 挂了电话,李越摸不着头脑:“姐你笑什么呀?” 姜萸之忍俊不禁:“真难想象你和李默青竟然是兄妹,他可不比你讨喜。” 李越一听到李默青就来劲儿了:“那个家伙啊,从小就不讨喜。小时候大人们经常逗他,说笑一下或是喊一声就给糖儿你吃,结果你猜怎么样……” 她模仿李默青高冷地把头一扭,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一副“少来这套,我根本就不稀罕你的糖”! “不过,他也有好的时候……”李越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那会儿没钱吃饭,他就去求那些人……” 他们两兄妹那些事儿,姜萸之知道得一清二楚。以李默青那样的性子,去求别人,一定是李越饿得不行了。 他很爱这个妹妹。 只听李越又气鼓鼓地说:“但我还是很讨厌他!前些日子吧,他也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不让我进影视圈打杂了,明明以前还说让我找一份正经儿工作干着,不要像他那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不同意,他居然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去,说是外面危险。” 姜萸之一愣,一股奇怪的念头自心里闪过,但是很快,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所以她并未放在心里。 她道:“所以你们俩吵架了?” “对啊。”李越道,“我不想理他。” 姜萸之无奈笑笑:“他私下跟我说让我多关心你。” 李越瞪大了眼睛:“他?姐,你就骗我吧。” 姜萸之刚准备开口说话,客房门铃响了。 “饭这么快就来了?!”李越跟变脸似的,表情一秒转阳,蹦蹦跳跳跑去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表情都变了,磕磕绊绊:“唐唐唐……”她只有在新闻上见过唐韫啊啊啊! “什么唐?”姜萸之还没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只见唐韫站在门口,身后的章远提着行李箱。 他穿着黑色衬衣,外面一件挺括的风衣,神色一如往平淡。可细一看,还是有掩不住的倦意。 风尘仆仆。 姜萸之愣在了那里,眼眸这一瞬间就亮了。欢天喜地地跑过去,好在她刚刚才回来,衣服鞋子也没换,漂漂亮亮的。 “你突然怎么来了?!” 她脸上染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容和撒娇。 章远趁机插话:“唐总说要来看看夫人您。” “真的吗?”姜萸之笑得更加开心了,她挽起唐韫的手臂,“那你们肯定还没吃饭吧。”她挽着他往外面走,“Z市有很多美食哦,我带你吃……”酒店这破饭菜,能给唐韫吃吗? “就在这儿吃吧。”唐韫的语气很平淡,细听还有一丝沙哑。 正巧服务员也前来送菜,他扫了一眼寡淡如水的饭菜,对服务员说:“麻烦您再上一份。一样的。” 姜萸之在一旁犯花痴,为什么连礼貌客套都这么迷人啊啊! 章远和李越有默契地退出房间,两人面面相觑一秒。 李越笑眯眯地说:“你是唐总的助理章远吧?我叫李越。楼下有一个餐厅,我带你去吃饭。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她自当认为姜萸之和唐韫的感情深厚,这进了门,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 “麻烦李小姐了。”章远颇有涵养地欠欠身,“请。” 李越屏住呼吸,心道:成功人士都这么正儿八经的吗?正经得让人手足无措啊! 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助理啊! “不,不客气……”她也正经起来,昂首挺胸一步一步往电梯走。 这是套房,里面是卧室,姜萸之让唐韫在沙发上坐下,自己拿起杯子:“喝什么?咖啡还是水?” “水。” 姜萸之一边倒水一边问唐韫,眉梢眼角按捺不住的雀跃和暗喜:“你怎么突然来了呀,我还说想去接你。合作谈完了吗?” “还没,刚下飞机。”唐韫说。 -- 第81页 姜萸之愣了一下,雀跃更加明显了:“刚下飞机就过来看我?”她水也不倒了,激动得一头扑进唐韫的怀里,乖巧亲昵地蹭了两下,想猫儿一样憨娇,“唐韫,你真好。” 大抵是光线太柔和,姜萸之的喜悦感染了他。 唐韫的眉眼很温柔,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姜萸之的背。 他已然习惯姜萸之的“主动”和“出其不意”的拥抱。 他还不知道,这些举动在不知不觉中溶解了他的舟车疲劳。他没有提前跟姜萸之说,确实想给她一个惊喜,也不想让她去接自己。 想要的答案,也显而易见。 唐韫放松姿态靠了下来,揉了揉略有倦意的眉心。 姜萸之挨着他坐下:“很累吗?” 唐韫望她,神色很自然而然:“不累,只是眼睛有点儿疲惫,” “我知道了!肯定是看太久的电脑了,我帮你揉一揉吧!”她迫不及待站起来,跃跃勇试。 “不用,你好好休息……”唐韫试图按住她欢快的小爪子。 “我的服务很好的哦!”姜萸之挣开小爪子,走到他身后,手按在他的太阳穴,“眼保健操开始噢……” 唐韫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姜萸之轻轻揉捏着,撇了撇嘴:“你笑什么呀?” 唐韫抬头看她,她低着头。 这是一个不甚好看的角度。 可两人的眼里只看得见对方,眼眸黑沉,似乎染着灼热的光亮,呼吸交缠着。姜萸之咬了咬嘴唇,想起了那个吻,有点儿霸道有点儿温柔的吻。 那晚,唐韫是动了情的。 第44章 唇齿交缠,心跳不止。…… 唐韫又看到她的皓齿在轻轻撕咬自己的嘴唇, 粉嫩的唇上染了细细水光,唇红齿白。这不经意的小动作不掺杂诱惑。 却还是让他心痒难耐,想到了某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明明以前清心寡欲什么都不想, 可现在却控制不住心里那点儿波澜。 令人烦闷不安。 男人的喉结又不合时宜地滚了滚动, 眸子渐深:“过来……” “顾客您好……”外面响起不合时宜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 姜萸之猛地回过神, 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我,我去拿饭……” 两份一模一样的单人套餐, 水煮西蓝花, 鸡胸肉,土豆泥和水果,一小碗米饭。她还不打算吃的。 姜萸之欲言又止:“是不是太单调了, 没油没荤, 要不要……” “不单调, 我不挑食。”他知道姜萸之要控制体重,饮食一直都这么清淡。 唐韫揭开餐盒, 摆放好餐具。 姜萸之看唐韫夹了一颗西蓝花, 迫不及待问:“好吃吗?” 唐韫咽进胃里,忙说:“好吃。” 姜萸之抱着碗, 不知怎地就笑了,笑着笑着低头吃饭。谁也不知道, 眉眼神色里,全是对现下安好时光的庆幸。 饭吃完两人收拾饭盒, 姜萸之接了一个电话。 她接完电话回来,桌子上的碗筷已经收拾好让服务员拿走了。唐韫脱了外套,倒在沙发上闭着双眸,似乎睡着了。 “唐韫?” 她小声走过去唤他。 无人应, 睡着了。 时间指向七点,还早,夜色渐渐暗了,窗外的车灯如星火,照亮了城市的夜晚。姜萸之摸出剧本背台词。等她看了一个小时,发现唐韫还没醒。 “这么累啊?”她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要去床上睡觉?” 唐韫模模糊糊睁开眼,应了一声:“嗯。” 他半梦半醒之间不甚清晰,却是很配合姜萸之的动作,乖巧地把胳膊递给她。 姜萸之拉起他的手臂,放在脖子上,搂着他移到了床上。比起喝醉酒的唐韫,这个唐韫乖巧多了。 她解开他的衬衣扣子和领带。 唐韫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球漆黑,眼白处全是红血丝。但他却没推开她。 姜萸之心疼地问:“是不是没休息好?” “昨天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再睡一会儿吧。”姜萸之关了会客室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台灯。她附身给他盖好被子,“明天早上几点叫你呢?” 唐韫没吭声。 姜萸之以为他睡着了,低头一看,唐韫突然伸手将她往怀中拉,姜萸之猝不及防跌倒在了床上。 她用一只手撑着柔软的床,还没反应过来,唐韫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脸埋在她脖颈处,一动不动。 姜萸之吓得也不敢动弹:“唐韫?” “睡觉。 ”他说。 之后再无动静。 姜萸之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脱了拖鞋上床,盖上被子侧躺在他怀中。 周遭很安静,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她睁着一双大眼睛,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过了很久她才扭头看唐韫,柔软的头发和半张熟悉的侧脸。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硬硬的短发,空荡荡的手心终于有了踏实感。 这是真的, 是她和唐韫第一次同床共枕。他拥着她,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彼此温热的体温,呼吸交缠,如亲密情人。 她望着他的眉眼,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温柔而细腻地描绘他的眉眼,挺拔鼻梁,淡色嘴唇,浓密睫毛,突出的喉结…… -- 第82页 还是记忆里的那样,是那副少年时模样。 是唐韫, 她在心里小声地喊他的名字,唐韫,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 你呢? 那些年,她是怎么忍心不爱他,错过他,伤害他。 他是那么好。 时光穿梭回到很多年前,三中。 那个漫天都是夕阳余晖的下午,云光层层叠叠,就像动漫里的梦幻场景,风扬起多媒体教室的窗帘,下方露出白蓝色校服的衣角。 她躲在窗帘底下玩从同学手上薅的ps3,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将窗帘撩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好东西,拍胸口:“吓死我了!” 那人居高临下站着,光影掠过眉眼处,有细微的尘埃在空中交缠。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能听到他淡漠的声音。 “领导来了。” 姜萸之将ps3塞到裤子口袋里,突然想起领导要来,她地儿都还没扫啊啊啊! 她抓起扫把假模假样扫地,结果发现地上一粒灰尘都没有。 “你扫完了?” 男生高冷地应了声。 领导们的脚步由远及近,姜萸之太烦和那些啰里吧嗦的领导们碰面,丢了扫把,猫着腰从后门口离开。 走到门口还是挥了挥手:“谢谢你每次都帮我扫地啦!” 男生站在原地,没搭腔。 …… 后来很多时候的相处,两人都是这样,一直到高考来临。 高考意味着一个学期快要结束了。 开完最后一节班务会,结集成一块儿的学生如散沙慢慢散去。唐韫背着书包,走过这条曾经走了无数次的校园林荫道,未来可能再无回首的机会。 一道身影从远处跑过来,将一瓶冰饮料塞到他怀里:“谢谢学长啦!” 他猝不及防抬起头,前方的姜萸之倒退着走路,手背在背后,笑容轻快得就像风一样清爽明朗:“对了,高考加油哦!一定要替三中争光啊!” 她说完笑着转身离开,小跑几步又慢走,体恤迎风吹起,像鼓起的气泡水,又在悄然无息中炸开。 他低下头,柠檬味的气泡水,冰凝结成了水珠,慢慢蒸腾挥发。他捏紧瓶身,感受着那冰冷的凉意。 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 姜萸之陡然从梦里惊醒,发现台灯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 她如大梦初醒般的发现唐韫紧紧抱着自己在睡觉。 不是梦啊。 她将唐韫抱得更紧了,时至今日回首过去,原来她和唐韫是有过交集的。 只是那些交集在岁月渐长的滚滚红尘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如果不是重生一次,谁又能记得那些青春的年华。 第二天姜萸之醒来,身旁早已空无一人,冷掉的床铺好像昨晚无人躺过。 她洗漱完出门,李越提着早餐火火风风跑过来,兴奋地向她汇报:“唐总和章助理早上六点就离开了,说要去分公司查账。唐总知道你今天要拍夜戏,晚上七点去接你顺便吃饭。” 前一秒都还在懊唐韫的不告而别,下一秒姜萸之就笑了:“真的吗?” 李越现在觉得姜萸之就像一个需要被爱的小女生,姜萸之大火后就被记者们挖出了身世信息,无父无母,比他们兄妹俩都还要惨,最少她有哥哥,而她只有一个爱人。 “真的,唐总还嘱咐我看着你好好吃早餐呢。” 导演想要一次性拍完白月光的戏,所以这几天姜萸之的戏非常密集,早上拍年轻的故事,晚上就到了与男主重逢。 妆容和服装的改变也很大,这一天下来就是化妆上戏,下戏卸妆。 这一拍就拍到了八点多,终于结束了。场务收拾道具,见姜萸之坐在椅子上:“姜老师,您还不走吗?” 姜萸之回道:“我还有点事儿,你们先走吧。” 夜里下起来了小雨,路灯下映着密密麻麻的雨丝,从空中飘落下来,化为雨水。 这是剧组搭的简易房子,李越举着伞在门口跺脚张望:“不是说七点就过来吗?怎么都快九点了还不来?是不是放鸽子了。”她也不敢当着姜萸之,就嘀嘀咕咕不开心。 男人就是爱迟到。 时间指向九点,有灯光探过来,接着一辆黑色的车从道路尽头疾驰而来,稳稳当当停在了李越里面。 车门推开,唐韫下来,手上连把伞也没拿:“她呢?” “唐总您终于来了。”李越恨不得哭了,“姐在里面呢。”她要给唐韫撑伞,没想到男人摆了摆手,匆忙跑进去,穿过小花园,到达屋内。 在杂乱的影视设备机器旁,姜萸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唐韫停下了脚步,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从七点到九点,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她竟还在等。 姜萸之睡得很浅眠,听到脚步声她就抬起了头,睡眼朦胧地四处搜寻,目光看到唐韫的那一瞬间清醒了。 “你来了。” 他显然来得很匆忙,发丝和肩上落满了水雾般的雨珠。 “等了很久吧。”唐韫有些内疚,在她旁边坐下,“临时要开一个会耽搁了,是我来晚了,抱歉。” 姜萸之握住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冷不冷?” 唐韫反握她的手,轻柔地蹭了两下,低声说道:“应该是我问你冷不冷。” -- 第83页 姜萸之伸手将唐韫往怀里一扯,手拢在他腰上,衣料都是冰凉的。 她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唇,唇是温热的,带有淡淡的咖啡香味。 唐韫只手扣住她的头,明明轻而温柔地去回吻她,却生出了几分炽热,缱绻,力量。 唇齿交缠,心跳不止。 窗外秋意浓浓,淅沥的小雨和李越非礼勿视的逃避,太甜了呜呜呜,她也好想谈恋爱啊! - “唐韫,”姜萸之一头栽进他的怀里,闷闷地说,“跟我永远都不要说抱歉。” “不说了。”他又问,“饿坏了吧。” “饿。”姜萸之软绵绵地说,“饿得都没气力了。” 吃的中餐,是唐和旗下的餐饮店。过去都快十一点了,餐厅还没打烊。 唐韫牵着姜萸之走进包厢。 包厢环境幽静,雨水顺着玻璃蜿蜒,窗台上的绿植迎风微颤。姜萸之抱起沙发上的抱枕,捏了两下:“我不挑食,你随便点吧。” 她以前从未来过唐和旗下的餐饮店,没想到第一次来竟是和唐韫一起。 唐韫闻言,点了几道招牌菜。 没过多久服务员进来送餐,姜萸之发现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你怎么……你去问李越啦?”她显然很惊喜,“没想到你连这个功课都做了。” 唐韫把琢磨几番在喉间的话咽了回去:“嗯。先喝点儿汤暖暖胃。” “好啊。”姜萸之捧着碗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好喝!五星推荐。” 她放下碗,拿起手机,拍了拍唐韫在舀汤的手:“别动。” 唐韫知道女孩子吃饭爱拍照,无奈地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唐总委屈,唐总不说,唐总也想喝汤。 姜萸之拿出手机,选了个光线明亮的角度,东拍拍,西拍拍。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在微博上。 @演员姜萸之:下雨天,晚餐,热汤,白米饭。 【第三张右下角,男士手表,百达翡丽X系列。我记得唐总是戴这款手表吧!】 【这餐厅就是唐和旗下的哦!我去过!】 【所以唐夫人和唐总在约会吗?】 【你们都是列文虎克女孩。 【女神终于营业啦!】 【……】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最近姜萸之经常cue唐韫营业吗?上次采访说得情深似海,是要草甜蜜夫妻人设吗?】 【+1,两人结婚那么久,以前一次都没有同框过。】 【越是缺什么就越要秀什么。】 【姜萸之风评挺不好的,怕是只有唐总不知道。好想提醒唐总去逛逛D家和T家,上面那么多有图有真相的料。】 【暗号东林区。】 【唐韫说不定把D家都逛烂了,爱她爱个屁!】 【他自己的老婆还不清楚是个什么货色吗?公交车呗!】 【……】 “这些黑子。”姜萸之骂了一句,收好手机安安分分吃饭。 吃了一口,想起不对又抬头对唐韫义正言辞说道:“你好好工作,不许玩什么微博天涯豆瓣,听到没?” “天涯豆瓣?”唐韫问,“这是什么?” “你禁止去的地方。”黑料太多,怕吓到你。 姜萸之边说边给唐韫夹了一块肉:“你多吃点儿。明天就回B市了吧?” 唐韫点头:“你什么时候拍完?” “还有一个月呢。”姜萸之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拍完就回家过年,今年你打算去哪儿过年?” 姜萸之基本上不在唐家过年。有时确实在剧组,有时在东林区,借口说在国外。 唐韫每年就那么几天假,陪家人,陪朋友,唯独没有和姜萸之。 这么一想,两人同框的画面确实古怪,姜萸之原谅那些黑子了。 唉,谁让她以前的风评确实不好。 她打定主意,同他商议:“过年我们带爸妈出去玩儿吧!” 唐韫有些诧异,随即点了点头:“好。你想去哪个海,我让章远安排。” “不用不用。”姜萸之摆摆手,这一次她要亲自安排,地点,路线,饮食,“我一手包办。” 唐韫不知她心里打什么主意,但也随她去了:“不懂的就去找章远。” 吃完饭,两人驱车回酒店,车开到一半居然抛锚熄火了。 天黑雾浓,又是下雨天,姜萸之趴在车窗上嚎啕:“这也太倒霉了,是不是今儿不宜出行?” 唐韫正在打电话让人过来修理,闻言拍了一下她的头:“不要迷信。” 姜萸之吐吐舌头,唐韫打完电话,又下车拿了警示牌放在车后面。 他上车,姜萸之指着手机:“你电话刚刚响了。” 唐韫拨回去,应该是公司的人,聊的都是工作。 “可以让利五个点,但出货的具体时间由我们定。”他简短地交代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回去。 姜萸之瞧了他手机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机给我。” 唐韫手机上什么隐私秘密都没有,他食指轻触指纹解锁然后递给她。 这么坦荡倒是让姜萸之诧异了。 简洁的桌面,连个娱乐软件都没有。 姜萸之找到微信,点开与姜萸之的对话界面。 “哈哈哈哈哈——唐韫,果然是你!”她没有猜错,因为章远永远不会那样对她说话。 -- 第84页 唐韫没想到她去翻这个,有些不自然地说:“有时候是章远。” 姜萸之模仿他的语气:“撒谎。”她笑得眉眼都弯了,昏暗的光线映衬着她的眉眼,似乎能看见细小的绒毛,“唐韫,我都知道你的小动作,一撒谎就不自然。” “没有。”唐韫咳了咳,掩饰地将头看望窗外。 姜萸之低头继续翻,唐韫微信上没什么好友,不到一百个。她滑进朋友圈,正巧看到了卫素清和许悉的合照。 卫素清:官宣,我拍了拍“许悉”。 黄西原:恭喜清哥摘掉母胎单身多年称号。 好友A:傻儿子有了媳妇儿别忘了娘啊。 好友B:再也不能带你去快乐场所玩耍了。 黄西原回复好友B:嫂子别听他瞎说,清哥洁身自好,无人能及。 姜萸之边念评论边哈哈大笑:“恭喜他们。” 唐韫也笑了,道:“那你发个恭喜吧。” 姜萸之依言。 唐韫:恭喜。 好友B回复唐韫:话说唐总什么时候要宝宝啊?天天热搜都是疑似你家那位怀孕了。 黄西原回复好友B:关你锤子事儿,管好你自己。 好友B回复黄西原:???????黄西原你有病是不是? 楼歪了,口嗨大战开始。 唐韫无奈关了手机,不想让姜萸之看见这群幼稚的人。 两人在车里待了一会儿,姜萸之发觉有些闷,她望向路灯下飞舞的雨丝,突然说:“我们下去走走吧。” 唐韫依她,拿了一把伞。 雨还在下,似有不下个痛快不罢休的意思。唐韫撑着伞,有冷风入体,姜萸之拢了拢衣领:“快要入冬了,天冷了。” 唐韫望了望一片漆黑的天空:“嗯。” 姜萸之停下脚步,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似乎很难说出口。 唐韫并未看见她脸上的微表情,她不说话,他也沉默地跟着停下脚步。 夜色寂静,风雨来袭。 “那个……”姜萸之偏头看着唐韫,喉间有些干燥,她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今晚……” “留下来吧。”她道,神色凝重。 很快维修人员来了,察验一番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处理好后,唐韫驱车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姜萸之沉默地望着窗外,面色平淡如水,可内心已经闹翻了天。 她刚刚说了什么?说让唐韫留下来? 留下来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那个意思吗?呜呜呜!她怎么可以主动邀请男孩子上她的床呢?! 害羞,十分害羞。 紧张,十分紧张。 她连猫女仆装都敢穿,现在居然还害羞了。 可最关键是,就在唐韫想要开口说话时,维修人员来了,他也没回答留还是不留。 姜萸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纠结得眉头皱成了一团:要不要再问一遍? 念头一出就被打消了,这样显得她很饥渴哎? 她下意识咽了一口水,但她就是很饥渴啊啊啊! 好想变身成禽兽,狞笑着撕了唐韫的衬衣,让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能捏着小内内,嘤嘤嘤叫老婆不要。 唐韫偏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姜萸之,表情堪得上五彩缤纷,脸色比得上四川变脸,丰富多彩。 他不动声色扭头,突然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危机感。 到了酒店,唐韫和姜萸之上电梯,姜萸之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再次欲言又止:“要不要……” 唐韫:“?” 算了算了,反正她也打算要小孩的。 姜萸之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唐韫也不说话了,按下楼层。 出了电梯,姜萸之又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唐韫猝不及防撞了上去,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面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大步走向门口。 怎么看都像是如临大敌,要英勇就义。 姜萸之从包里拿出房卡,也不知哪里来的莫名紧张感,腿抖了两下,手一软,房卡掉了。 她抬起头无辜地望着唐韫。 唐韫也看了她一眼,然后俯身捡起房卡开门。 门叮的一声开了,姜萸之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来了来了,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她目不斜视放包,换鞋,脱外套,动作僵硬但又带着一丝期盼。 只剩一件衬衣和裙子了,是先脱衬衣还是先脱裙子?还是像电视里那样直接亲上去,情到深处时自然而然扯了衣服? 对,洗澡,要先洗澡吗?还是那个完后再洗澡? 她没有经验啊啊啊,唐韫?唐韫有吗? 她回头去看唐韫,眼神里有征求,讯问,还有一丝因为羞涩而不能明说的话,只能靠眼神交流暗示,get对方。 唐韫的领带刚刚松开,就撞上那道欲言又止、半吞半吐的目光。 从那句话开始,姜萸之就很不对劲了,他不是瞎子,明显看得出来她在紧张。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很淡:“你别紧张,我不碰你。” “????” 唐韫低下头,神情难得有了一些不自在,为了掩饰自己,他掩嘴咳了咳:“就像昨晚那样。” 他抱着她睡觉,什么都不做,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姜萸之懵了,不是,他就get出了这个意思? -- 第85页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她是害羞不是害怕啊啊啊! 姜萸之急得调整了一下表情,她演技好,将眉眼间的欲拒还迎演绎得淋漓尽致,羞中带媚,媚中带诱惑,轻咬唇齿,欲说还休。 唐韫望着她,眸中渐深,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对了!就是这种眼神。 姜萸之觉得他肯定懂了。 下一秒,唐韫移开了两人对视目光,嗓音徐徐:“我知道你还没做好准备,我明白一开始你那样……” 勾引两字说不出口,他委婉换词:“要孩子的原因。但你的事业才起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想你如此委屈。” 他很少向姜萸之吐露自己的真心话,但今天这番话,他很早就想和她说了。 他知道一个明星在辉煌时期结婚生子的结局是什么,而且姜萸之一开始并不是真心嫁给他的,只是为了两家的承诺。 她也有喜欢的人,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但她放弃了全部,选择了他。 她肯定很委屈。 换作是他,他也委屈。 她是姜萸之,不是唐家和他的附属品。 她有自己的花路和人生规划。她喜欢做演员,喜欢演戏,那就让她一直在站漫天星光下,永远也不要被尘世掩埋。 …… 姜萸之听完人都懵逼了,草啊,唐韫这比崽子在想什么? 急得她都飙脏话了。 “不是的,我……”姜萸之慌不择乱抓着唐韫的手,“唐韫,你听我说,我……” 突然,两人的电话同时响起,在安静的卧室显得十分刺耳。 草啊! 姜萸之要气死了:“不许接!我们先把话说完。” 唐韫也没动:“我听着。” “唐韫,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委屈?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被迫的?” 姜萸之盯着他:“我没有,我向你保证,我发誓……”她怕这狗直男听不懂,竖起爪子就开始发誓,“我真心地,想要和你……” 唐韫伸出手将她往怀中一扯。 姜萸之猝不及防,还没缓过神来,唐韫欺身,吻了下来。 她缓缓闭上眼,唐韫吻得很轻柔,两人的呼吸交缠。唇齿间的温柔,缱绻,温柔,缠绵,密密匝匝朝她扑面而来。 手机铃声终于停了下来,卧室静得落针可闻,雨水落在玻璃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只有这一点杂音,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到。 却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姜萸之大气都不敢喘,可还是能分出半点儿心思,唐韫将她抱在了床上,他脱了外套,松了领结。 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暧昧的气氛。 没关的窗户吹动了窗帘,被风吹起了一角,外面是摩天大楼闪烁的霓虹灯。 姜萸之躺在床上,水润的嘴唇漾着晶莹剔透的红,眉眼迷离,娇娇喘喘。 她早年饰演过民国三一年的一位富家千金,大战侵略,家道中落,富家千金褪去凤凰衣,在舞乐门做歌舞小姐。 人前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人后目光清冽,不忘仇恨。 小姐最爱的便是唱完一首情歌,躲在小阁楼抽烟。 细微的光透过五彩斑斓的窗户纸探进来,光线昏暗迷离。 女人着一身水蓝色旗袍,旗袍精细,懒懒地靠坐在窗前,一条腿搭在椅子上,开叉处半遮半掩了玉腿,冰肌玉骨,腰肢衬腰肢,□□衬□□。 眉眼鼻子,是淡妆浓抹,红唇莹润,咬着细细的烟头,白纸也被唇彩染了几分红,烟头猩红,忽明忽灭。 她忽而转身望着镜头,双瞳剪水,好似染了明亮的水雾,会勾人。 将人的魂魄勾走,再也寻不到踪迹。 在寂静夜深时,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压制不住的,只有内心那一丁点儿渴望。 急切和生疏交错而来,略微生硬的动作和吻密密袭来。 笨拙却又温柔。 待到香汗淋漓,粗气沉重,衣衫褪尽,手顺着光滑的背部延伸而下,终于摸到那一寸,好似光的东西。 唐韫绷紧。 刺骨的疼,嘤咛在耳边骤然响起。 唐韫一顿,却已蓄势待发。 那些一直被压制的情绪,就像一道光,突地之间破散开来,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云层。 涌荡而出。 沉重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轻缓。 唐韫好似还能听到那小姐在唱情歌,咿咿呀呀,吴侬软语。 唱什么? 原来是想与那小情郎过那太平顺遂的日子。 粥可温,水可沸。 唇是烫的,心是热的。 - 卧室里暖气充足,温度适宜,可两人浑身黏腻,充盈着暧昧萎靡的味道。 姜萸之大约累极了,枕在他臂弯下,趴在他胸前沉沉睡去,双眸紧闭,睫影卷翘,肌肤白得透明。 唐韫没什么倦意,听着窗外的雨在淅淅沥沥下着。他小心翼翼从被窝里伸出没有被枕的那只手,去捡丢在床脚的西装外套。 够着了袖子。 他拉过来,掸了掸衣服,将口袋里的东西抖了出来,是一个暗红色的小礼盒。 他单手打开,里面躺着一枚做工精细的钻戒。 他和姜萸之结婚时没买戒指,倒不是他不想买,而是她说戴着不方便。 -- 第86页 有时候,他不愿意深想背后的原因。 现如今,那背后也没什么理由,无非就是她不爱他。 唐韫捏着戒指,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拿起姜萸之的手,她的手也很漂亮,十指纤纤,骨指分明。 他将戒指稳稳地戴了进去。 尺寸刚刚好。 唐韫合上灯,将人捞在怀中搂紧。 既然结了婚,就是他的人,冠他的姓,同他共枕。 一起避风,一起当港。 管她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他胆小过一次,再无二次。 第二天姜萸之模模糊糊地醒来,唐韫已经回B市了。 她隐约记得天刚破晓时唐韫起来,她被吵醒了,以为在做梦,抱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 唐韫还真吻了吻她的额头,抱着她又睡了一会儿。 现在想起来,怕不是梦吧。 她呆呆愣愣望着天花板,记忆一寸寸地袭来,她有些羞涩,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 全是唐韫的气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复而又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踢开被子和枕头,脑子里还是那一幕幕。 想着想着,脸蹭的一下红了。 她和唐韫好像都没有经验啊啊! 她捂着脸,脸颊突然触到了一抹冰冷,她怔住了,过了很久才回过神将手摊在面前。 戒指?? 她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枚戒指? 难道是唐韫给她戴上的? 细细的银条,钻石在细微的光下璀璨夺目,并且尺寸还刚好吻合,不大不小。 姜萸之呆呆愣愣的。 过了几秒尖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她是不是???已经?得到了唐韫?? 喜极而泣! 她再也不用费尽心思勾引他了!上赶着要给唐韫生娃了! 姜萸之的心情格外好,好到无敌爆炸。 要不是拍戏不能戴戒指,她恨不得把五指赤裸裸伸过去给人看。 中午吃完饭,还让李越订了奶茶和水果分给大家,她终于如愿以偿戴着戒指转了一圈,果然有眼尖的人看了出来。 姜萸之捂脸娇羞一笑:“是婚戒呢。” “!!!” 拍摄进程已经过了三分之二,还有几天她的白月光戏就杀青了。 姜萸之每天都在期待,迫不及待地想回B市。 快到年底了,唐韫的商务应酬格外多,但姜萸之回来,他还是抽了时间去接她。 两人手挽着手从机场通道出来,两旁跟了一溜烟儿的记者和粉丝,记者的八卦提问和粉丝的尖叫此起彼伏。 姜萸之低声问唐韫:“是不是不太习惯这种场合?早知道就不要让你来了。” 唐韫自是不习惯,但他也没说什么。 他问:“想吃什么?” 姜萸之笑眯眯道:“想吃妈妈做的菜。” 不过她看了唐韫的行程,知道他很忙,从机场去唐家开车两个小时,下午三点他还要去福利院参加活动。 她又说:“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没事。”唐韫挤出了一点儿时间,与她回唐家吃了一顿饭,则转去福利院。 每年他会给福利院捐赠一批药品,生活用品,图书和钱款。 福利院会在年尾举办一场大型的感恩活动,大意是感谢这些慈善企业机构,还会请媒体到现场。 去年唐韫并没有参加,但今年院长极力邀请,还说孩子们十分想见见他,想以他做榜样。 唐韫的车甫一停在会场门口,院长亲自前来迎接,喜逐颜开:“唐总您来了。” “李院长。”唐韫客气地伸出手,回握对方。 李院长领着他往福利院里走,一边走一边道:“西楼的图书馆已经建成,明年年中便可竣工,这都是多亏了唐总您呐,那些孩子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我应该做的。”话落下,唐韫看到了与副院长说话的徐邵言,身旁还有一些合作伙伴。 几人远远迎上来打招呼:“唐总……” 日光耀眼,徐邵言眯起眼盯着唐韫,目光阴晴不定,脚转了转,还是走向了唐韫。 其实徐邵言与唐韫很少直面碰上,但商场不是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背后的小动作上不得台面;台面上,彼此还是维系着商人的虚与委蛇。 “唐总。” “徐总。” 两手相握,并无腥风血雨和争锋相对,就连无声的硝烟也无。 可此总非彼总,总归是差了一大截。 徐邵言忽而想起多年前的一幕,他是居高者,冷冷地看着那天之骄子有多狼狈落魄。 时光一瞬,天之骄子高高在上,令他不得不抬头仰望。 唐韫的目光始终很平和,他收回手,寒暄几句。 两人话里话外都是日后有机会合作。 很快,唐韫又继续与院长说话,大意是问了些关于福利院的情况:“我到时候让章远备下。” 他说得随意,但这些东西对福利院来说可是大有用处。 李院长连连感谢,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对了唐总,今儿我们还有一个特别活动,是孩子们专门送给您的。” 福利院每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最大的将将成年,这个活动是一群读高三的孩子们举办的,可能是马上要高考了,成年意味着离开福利院,所以才特地举行了这个活动。 -- 第87页 是合唱节目,也很有心意,合唱完一群青涩的少男少女你推我,我推你,最终选定了一个瘦小的女生上去给唐韫递大家联名手写贺卡。 唐韫微微低腰,接下了贺卡:“谢谢。” 被他道谢的女生有些受宠若惊,支支吾吾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红着脸跑了。 院长在远处看着,想让媒体将这一幕拍下来。 可惜正主儿早年间说过,他不接受任何媒体宣传。当然也表示随便福利院怎么宣传,但要隐去唐韫的身份和唐和。 徐邵言也在一旁瞧着,笑容意味不明:“唐总啊,算得上是真正的慈善家。” 有些企业做慈善只是为博得好名声的幌子,李院长也跟着点头笑道:“是啊,唐和两代当家人宅心仁厚。不对这些对他们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举动,不足为提。” 徐邵言笑笑:“看来我们徐氏还是得多向唐和学习了。” 李院长人精一个:“徐总哪里的话,徐氏带给我们的帮助不比唐和少,而且徐氏今年还招了不少从这里出去的大学生,提高了就业率,我们大家很是感谢呐!” 徐邵言眯起眼,很是受用。 福利院还举办了晚宴,但唐韫不参加,活动刚一结束就离开了。 穿过幽长的走廊,窗外有凛冽的寒风探进来,他拢了拢风衣,看见远处的操场上还有老师陪几个小孩子在玩耍。 他继续往前走,忽而听到几声激烈的争吵,伴随着桌椅和玻璃杯摔倒的刺耳声响。 是前面那扇门后传来的,唐韫往前走了几步,争吵声越来越分明,夹杂着几句青涩的女声。 好像还是个学生。 这时,门骤然被拉开,从里快速窜出一道黑影。 那黑影披头散发只顾着埋头逃跑,但跑得太急,没注意前面还站了一个人,猝不及防一头撞了上去。 冲击力不小,但人很瘦小,所以唐韫稳稳地抓着了她的胳膊:“小心。” 第45章 “小野猫,发牌。”…… 女生踉跄几下站稳, 受惊般的挣开被抓着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但她不敢退到那扇门后面,因为她刚刚从里逃出来。 女生抬起头, 唐韫记性很好, 认出她是刚刚给自己递贺卡的女学生。 女生眉眼里有掩不住的惊慌, 她显然认出了他, 有些吃惊。 光线明亮,唐韫分明看清她眼角有斑驳的泪痕, 头发也乱糟糟的。 唐韫皱了皱眉头, 目光淡漠地扫了一眼那扇门,没人从里面出来。他问:“出什么事儿了?” 女生的身体好似在颤抖,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门, 又回头咬紧嘴唇, 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唐韫, 院长和老师们都得巴结的人,为了举办这次的活动, 还逼着他们练习合唱写有心意的贺卡。 其实他们对唐韫并没有那么熟知, 只知道他给福利院捐了很多很多钱,可真正用到他们身上, 却少得可怜。 见女生不说话,唐韫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这时, 门后面又走出来一个身影,脚步匆匆向前将女主挡在身后:“唐先生, 不好意思啊,西西不懂事,冲撞了您……”中年男人推了推叫西西的女生,“快给唐先生道歉。” 西西垂着头, 看不清面容,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唐,唐先生,对,对不起……” 唐韫看着面前笑得谄媚的中年男人,听他继续说:“唐总,这是西西,今年刚升高三,成绩很好,考上B大没什么问题,这些都是多亏了您的资助……” 唐韫懒得听这番废话,上前一步,盯着西西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步步紧逼,声声质问。 中年男人脸色大变,生怕西西说漏了嘴,让场面无法收拾。 他顾忌对方的权势,只好推了推眼镜遮住了锋芒:“唐先生哪里的话,我是这儿的负责人,他们都叫我钱老师。其实刚刚我是在教西西学业,您是知道的,现在高三都要补习,但我们这儿条件不允许,只能让我代劳了。西西,是不是?” 西西还是低着头,双手绞着,不敢看唐韫一眼,咬着唇点点头:“嗯。” 钱老师见她这么乖巧,底气也更足了,笑容都加深了几分:“唐先生,我没骗您,什么吵不吵架,就是我一时控制不上来脾气,摔了杯子。唉……都说家长辅导作业头疼,我辅导了这么多年的作业,天天都在头疼……” 这话半真半假。 唐韫又问西西:“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就是有钱有势吗?这么多管闲事。 钱老师有些恼了,却又不好说什么,又推了推西西,意示她赶紧开口,让这人赶紧走,别耽误他们的好事儿! - 西西缩了缩肩膀。 唐韫见状,放低了音调:“不用怕。” “对啊,怕什么啊!我们都是大人,哪里会欺负小孩子,会有什么事儿?我们呐,待这些孩子如自己亲生孩子一般……” 钱老师点头哈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恨不得他赶紧走,暗地里又捏了一把西西。 西西生生忍住,对着唐韫点头:“嗯。” 唐韫没再看钱老师一眼,得到西西的点头,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等唐韫走了,钱老师立刻变了一副模样,拽着西西的手就往屋里走:“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害你!” -- 第88页 西西挣扎着退后,眼里露出惊恐神色,低声哀求:“钱老师,我,我……” “你最好是给我老实点儿,别像刚才那样给脸不要脸。”钱老师动作粗鲁将她扯了进来,手用力点了点她的头,恨铁不成钢,“赵西西,你看看我平时对你多好,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你,你都不知道感恩报答我,我们是这样的教你的吗,平白叫人看笑话……” “钱老师,不……”赵西西低低呜咽,绝望地听着门“砰”的一声关上。 是她自己胆小如鼠,放弃了救自己的机会…… 她开始后悔了…… 这时,她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喊:“钱老师,钱老师,院长找你!” “来了来了!”钱老师不耐烦地呸了一声,警告地看了一眼赵西西:“待在这里不许乱跑,听到没!” 赵西西猛地点头,待钱老师离开,后脚她立马也跑了。 跑出楼她才松了一口气,为那一幕感到后怕。她是弱小的代名词,不管她怎么逃,也逃不开这个狭小的一方世界。 她低下头抱紧双臂,好像这样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安全感,快步往宿舍方向走去。生怕被钱老师逮住了,下一次,不知他又该以什么方式找她…… 小跑了几步远,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双鞋,她停了脚步,迟疑地顺着西装裤腿望向他的脸。 赵西西愕然愣在了原地。 他很高,得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模样,五官清冽,干净清隽。她虽是在福利院长大,但也会和班上的女生一起看言情小说。 这人有着一张言情小说里才有的长相。 刚刚给他递贺卡时,他道谢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平白无故让她紧张了,也是刚刚一直问她有没有事儿的男人。 “唐,唐先生……”她又开始结结巴巴了。 其实唐韫一直在楼下等她,他知道刚才有钱老师在,赵西西不方便说实话。 他也想过,如果他走了,赵西西在五分钟之内没有下来,他会上去找她。不管钱老师嘴里的话是不是真的,他都不愿意看到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一幕。 唐韫淡淡地说:“叫我唐韫就好。” 赵西西那儿敢真的直呼其名。 唐韫递给她一张片名,话语委婉:“我看得出来你需要帮助,但我不确信院长会不会帮你。这是我助理的名片,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你可以打上面的电话求助。”顿了顿,他又说,“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也会尽全力为你解决。你……不用害怕。” 他并未问那些她不愿意说的东西,而是直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他看得出来,赵西西的防备心很重。 赵西西惊讶地接过那张名片,四角锋利得如薄薄的刀片,可她紧紧地捏在手心里,全然忘记了被刺痛的疼,还是不敢相信他是真的要帮助自己。 所以他不相信钱老师的话吗? 他是唯一一个不相信钱老师、还会问自己需不需要帮助的人。 赵西西看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渐渐地产生了一种信任:“真的吗?” 唐韫向她保证。 他到此刻才看清赵西西脸,忽而觉得她和姜萸之的神韵有些相似,那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 不同于姜萸之会勾人一般,她的双眸十分青涩稚嫩,一眼就能让人看清内心所想的,害怕,惊惧,惶恐。 唐韫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也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赵西西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想起那些灰暗的日子,她低下头,喃喃自语:“快点儿长大就好了。” 长大了,就可以离开了,可以无所畏惧地反抗。 唐韫道:“会的。” 赵西西擦了擦眼角的泪:“唐先生谢谢你……” 唐韫摇了摇头:“如果,我说如果真有突发情况,你要记得第一时间逃跑,然后报警。” “报警?”赵西西茫然地看着他,喃喃自语,“有用吗?”她的眼界只有福利院,学校,都是小小的一方,里面的人只手便可遮天。 外面,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她不知道…… 唐韫回道:“有用的,你如实告诉他们,不要害怕,也不用害怕。” 回到宿舍,赵西西躺在冰冷的床上,紧紧捏着名片,心中还在想着唐韫叮嘱的话,逃跑,报警。 她默念这几个字,直到熟记于心,她的心渐渐有了些许宽慰,身体也终于有了温度。 沉沉睡去。 …… - 唐韫离开福利院,又打电话叮嘱章远以后多注意福利院里的情况,特别是一个叫赵西西的女生。 章远也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男人,三两句话语便听出了深意,连夜给院长打了个电话,说是让他多关注下孩子们的心理健康,特别是女孩子们,但没具体指名字。 李院长摸不着头脑,但唐韫的话,他还是放在心里的。 第二天找人问了一圈,听了出了些许眉头,说是有个钱老师是某家的亲戚,平日里爱借着补习的名义去找女学生,但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李院长听完,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偷偷向唐韫告密。但这钱老师一时半会儿动不得,就调了一个后勤岗位,平日里碰不到一个学生。 -- 第89页 李院长为这事儿废了心,解决完打电话给章远邀功,顺便委婉地提了一下天气冷了,物资可能些许欠缺。 章远挂了电话,骂道:“这个老狐狸!” 唐韫回到亭盛府,姜萸之刚刚洗完澡,趴在桌子上一边用电脑搜资料,一边记在笔记上。她写得认真,没注意到唐韫悄无声息走到了身后。 “在写什么?这么认真。” 认真得就像三好学生。 “你吓我一跳,走路都没声儿。”姜萸之边吐槽边捶了捶他的胸膛,就像是亲昵的撒娇。 “怪我。”他眼底漾起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从背后拢住了姜萸之,刚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沐浴乳的清香,在鼻尖弥漫开来,好闻得致命。 唐韫有些心不在焉,姜萸之浑然不觉,大大方方把本儿挪给他看:“我们的旅游路线啊。” 他倒没想到姜萸之竟真的在自己着手安排,姜萸之又说:“我选了两个地方,你也选两个地方,爸妈今天选了一个地方。我打算把线路安排下来,到时候选三个地方去玩儿,好不好?” “翻了这么多旅游攻略,我都没想到有这么好玩的好吃的,我每次都是去拍戏工作,哪里有时间出去玩儿。他们也不爱和我一起聚餐逛街,饭没吃几口,全在和粉丝签名合照。”姜萸之说,“其实我最想去国外,国外好啊!国外认出我的人少。你觉得怎么样?” 唐韫其实也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他眼里全是那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小巧的耳垂,挂了几株懒散的头发,发尾还氤氲着湿意,晶润粉嫩的唇角,一张一合。 他喉结滚动,嘴角吻了吻她的耳朵。 姜萸之说得起劲呢,被他这么一吻,密密酥酥得让人身子骨一软。 脸蹭的一下就热了。 “你,你干吗呀……”姜萸之怪不好意思地去推他,“我在干正事儿呢。” 唐韫低低一笑,是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姜萸之把本儿往他面前一摊,端着正儿八经的小脸:“我这里没有随便。” “那……”唐韫随手一指,“那跟你一样。” “不行,要三个地方。” 还挺固执的。 唐韫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头:“那你替我选,我去洗澡。” 等唐韫洗完澡出来,姜萸之已经躺在床上了,不过手上还抱着她那小本儿。唐韫躺下来,将人捞进怀里:“后面的让章远去做。” “不行,要自己做才显得有诚意。” 唐韫纳闷了:“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固执呢?” 姜萸之冲他嘿嘿一笑:“那是以前你不了解我。” 唐韫一顿,将她小本儿扔在桌子:“明天弄。” 姜萸之满脑子想搞快点儿,把这些东西做出来,却忘了自那晚后,她和唐韫很久没见面了。所以…… 想到这里,她呼吸重了几分,躺在唐韫怀里的身体也有些僵硬了,有了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她深呼了一口气,试探性地慢慢地把腿伸直,再伸直…… 唐韫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别乱动。” 姜萸之懵了,捏着小被子。 怎么唐韫没动作呢?不是要那啥吗,亲亲呢……? 唐韫只是将姜萸之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突然道:“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小女孩。” 姜萸之:“??” 大晚上的,气氛浓烈,你就跟我说这个? “跟你很像。” “哎?”姜萸之来了兴趣,“长得像?” 要说长得像吧,神韵里是有那么一点点。他垂眸望着怀中的那张小脸,但又觉得不像。 不是所有人都像姜萸之的。 为什么要帮赵西西呢?唐韫说不上来,许是她在他心里激起了一丁点儿悄无声息的波澜。 今晚的唐韫有了一些异样的情绪,那种称之为遗憾的东西,在被什么东西慢慢填补。 弥补了多年前的亏欠和遗憾。 他勾起姜萸之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指腹温柔地摩擦着那枚戒指,将女人搂得更紧了。 姜萸之大气儿都不敢大喘,不明白他话怎么说一半,结果等到唐韫都睡着了,那个回答和亲亲消失在了睡梦中。 她万分期待又紧张的爱爱也没了。 - 近日让媒体津津乐道的是李公子和王小姐的婚礼。 两人一个是商界大佬的长子,一个是政界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商政联姻,借的便是彼此的权和势。 婚礼大办,B市整个上流圈子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婚礼办三天,第三天在私人游轮上举办晚宴,请的都是圈内的发小好友。 唐韫和李公子自小认识,感情虽不如黄西原和卫素清,但商业上的合作没少做搭档,唐韫自然是要携姜萸之出席晚宴。 除了唐和四十周年酒会,姜萸之很少和唐韫同框出席大规模晚宴,所以她对那些人不太熟,但不妨碍她扮贴心妻子。 晚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众宾欢也。 好一派热闹景象。 晚宴结束,姜萸之和唐韫等人在包厢打牌,旁边是卫素清和他的小女友许悉,另一旁是黄西原温濡沁,对,温濡沁也在。 两人的目光对上,温濡沁轻轻一哼,移开。 姜萸之眼皮向上翻了翻,不甘落后。 -- 第90页 两人之间散发着无声的硝烟战火。 许悉今日扮相乖巧,穿着一条水蓝色的长裙,一头乌黑的卷发,化了淡妆,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她性子淡薄,和几人话不多,清清冷冷坐在一旁,偶尔喝喝茶。 但是大男人们打牌,女人们干坐着百无聊赖。她似乎想要喝酒,眼睛时不时盯向桌上的洋酒。 还没盯几秒,卫素清边洗牌边看了她一眼,眼神略带警告。 许悉俏皮笑了笑,这一笑,眉眼弯了起来,显得又很温柔。 跟上次在会所见过的模样很不一样,没有尖锐的戾气,好像变得平和有力量了。 这是许悉最初本来的样子吗? 其实这段时间姜萸之回忆了很多关于许悉和卫素清的事儿,基本上都是听徐邵言他们闲聊时谈起来的。 说是许家那闺女为了和卫家的独生公子在一起,不惜与家人反目成仇,两人还要私奔呢! 有人摇摇头,指许家并不那么简单:“许家早年是有个儿子的,是许悉的弟弟,那时候才三岁,许悉带着他出去玩儿,结果人掉湖里淹死了。本来嘛,这就是个意外死亡,顶多责怪许悉这做姐姐的没看好弟弟。” “结果你们说怎么着?” 姜萸之那时候最烦吊胃口的人,连忙催促对方快点讲。 “原来是许家保姆一路在后面追人,亲眼看见许悉把弟弟推进了湖里。” 几人骤然发出唏嘘和惊叹:“真的假的?” “真的,那保姆说得出来许悉是怎么推的,哪只手先推的,人掉下去是什么样的。一五一十详细极了,还说许悉本来就不满弟弟的出生……唉这才酿成了这桩惨事……” “许家好面子,将这件事掩了下去。至于许悉的生活,肯定是不太好过的,谁乐意养一个杀人凶手,而且还是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这人呐,再怎么也不能这么狠心吧……” “那时候许悉才七岁多,哪里懂得死不死的,肯定是平日里看到父母疼爱弟弟,忽略了自己,一时犯了错而已……” “杀人就是杀人,哪有那么多情有可原……” 姜萸之听得愤怒不已,也跟着骂了两句。 那卫素清是怎么死的? 在凤凰山,车祸,撞到了路旁的岩石。 当时同在车内的还有许悉,车内设备完好,不是酒架,不是疲劳驾驶,更不是与别的车辆相撞。 交警查监控,发现竟然是故意撞上去的,从而推断,也就是——自杀。 许悉伤势并不重,因为被卫素清紧紧搂在怀里,挡住了一切伤害。 其实卫素清当时还有一口气,及时送医院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 可惨就惨在那地儿荒无人烟,谁也不知道许悉和卫素清为什么要去那里,去那里干什么?为什么要故意撞到路上的岩石上? 等许悉从ICU出来时,卫素清的尸体都要送去火化了。 卫家父母在医院大闹,许悉跪在地上,哭着说是自己害死了他,祈求原谅。 除此之外,她什么话也没说,更没说车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许家父母经过这件事儿,也不再管许悉的死活了。他们已经放弃对许悉的教养,直接说她精神失常,常年有抑郁症,还要把人送去疗养院。 至于最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谁也不得而知。 许悉的结局,姜萸之也不清楚。 关于两人的一生,只是断断续续从旁人口中道听途说。 许悉真的有抑郁症吗?真的害死了弟弟吗? 姜萸之看着看着一时出了神,忘记收回视线了。 对面的许悉疑惑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了稍稍弯腰,小声地问她:“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一副有话想问的欲言又止。 她性子也直,有什么话说什么话。 姜萸之回过神,不好意思冲她笑笑:“抱歉,觉得你长得很美,我一个朋友很像你,所以……” 许悉扑哧一下子就笑了:“能美得过大明星吗?” 卫素清得空看过来:“你们在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许悉偏头,银色的耳环发出清脆的银铃声:“聊美人儿。” 卫素清低低笑,在她耳边低声亲昵说道:“聊你这个美人儿吗?” 两人打情骂俏起来。 如今的姜萸之比那时更加好奇迫切地想要知道,两人为什么去凤凰山,去干什么?为什么会故意撞上去,是吵架了吗? 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那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许悉和卫素清的结局。 和前世一样。 想到这里,她握紧了小拳头,已然下定决心。 唐韫看了她一眼,出牌,又看了看小拳头。 总觉得姜萸之的小脑壳里又冒出了什么骚念头。 下一秒,姜萸之把怀里的手提包包塞到唐韫怀里:“看好了啊。” 然后转身跑到许悉和卫素清那方。 她在许悉旁边的沙发上刚一坐下,对面的黄西原警觉,大喊:“哎姜萸之你干吗呢?不许看牌啊!” 总目探过来,目光灼灼。 姜萸之尴尬地咳了咳:“……我有事儿找许悉帮忙。” 唐韫和卫素清对视:她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许悉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有些惊讶。 -- 第91页 姜萸之抿了抿嘴,道:“许悉,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是设计师,想要找长得像你这样的高级脸,就是……清冷但是很有力量的模特……”她辞藻堆砌,就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请问,你,有时间吗?” 许悉似乎被她的热情和夸赞吓到了,但很快,她摇摇头:“我马上要实习了,可能……” “实习啊?”姜萸之看了一眼唐韫,“我听阿韫说你学画画的,画画好啊,艺术家啊!” 唐韫:“???”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卫素清和黄西原古里古怪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姜萸之清了清嗓子:“那你能帮我们俩画一张合照吗?我和唐韫还没有素描照呢。”她回头对唐韫挤眉弄眼。 唐韫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 许悉沉默了两秒,道:“我……学国画的。” 温濡沁嗤的一下笑喷了:“这人没点儿学问脑子就是不一样。” 黄西原小声吐槽:“……她这脑子没病吧?” 许悉看看卫素清,卫素清道:“不愿意就不画。” 许悉知道他们是发小,彼此间没那么多虚伪客套,她想了想,点点头:“我素描功底还不错,听说晚上的夜景很美,我可以去甲板上帮你们画。” “真的呀?那太谢谢你了!”姜萸之兴高采烈,但又一副还是不肯放弃,“那个……模特不再考虑下吗?你真的还蛮适合的。” 许悉抿了抿嘴:“……需要有经验吗?我没有做过模特,可能……” “不用不用。”姜萸之立刻笑了出来,“只要你不反感镜头和舞台就行,别的无所谓。报酬什么都会给你的。” 许悉又想了想,说来挺可笑,她现在缺钱,姜萸之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只是她热情得让人不太习惯,但她是唐韫的妻子,总归不会害她。 许悉犹豫几秒,点了点头:“好。” 姜萸之欣喜:“那我约着你们见一面,先聊一聊彼此的需求,下周三你有时间吗?” 许悉翻了翻课表:“下午有。” “那就下午见面哦。对了你微信多少,我加你,方便联系。” 两人这一来二往加了好友和电话,姜萸之这装疯卖傻演得不错,趁着话头劲儿,又聊起了八卦和美妆。 只是许悉这人过于疏离和防备,大多都是姜萸之在问,问她画画是不是一画就是几个小时,校园生活怎么样…… 都是许悉能回答的东西,渐渐地她话也多了。 温濡沁在一旁皱着眉头,不知道姜萸之搞什么鬼。 其他几人也不知道,但姜萸之这人吧,有些自来熟。 那会儿跟在唐韫屁股后儿和他们聚会,男人们聊事儿,她就领着一圈小太太们打牌聊八卦分享护肤经验,一群小太太可爱跟她玩儿了。 众人对这一幕也就不奇怪了,只当她想和许悉教好。 和许悉搞好了关系,姜萸之更开心了,挤到唐韫身边,帮他剥桔子又是喂草莓。 唐韫吃了两口摇摇头:“你自己吃。” 姜萸之不想吃,拍拍手觉得好无聊。 她支着下巴看了一圈,唐韫这局手气好,拿到的都是好牌。 她玩心大发,再次自告奋勇帮他洗牌。 她洗花牌的技术着实不错,眼花缭乱。 许悉看得眼睛都不眨,难得主动提要求:“萸之姐,等会儿教教我可以吗?” “可以啊!”姜萸之朝她抛了个wink,包厢里光线昏黄,却全落在了她的眼底,wink甜美又可爱。 唐韫忽而想起了同样也是包厢的晚上,姜萸之帮他洗牌,嘴里全是骚话。 他望向姜萸之,后者心有所感,偏头也给了他一个诱惑的wink:“要不要我也教你呀?” 唐韫一顿,故作镇定地移开目光:“不用。” 姜萸之低低笑,端着一张酷酷小脸。 旁人看不出个所以然,可只有唐韫知道,那女人酷酷的外表,脚下却不安分,一边蹭他裤腿一边洗牌,骚话撩人,肆无忌惮:“性感荷官为您在线洗牌哦。” 唐韫扯了扯领带,稍稍倾身凑近她,声音低柔,缱绻:“小野猫,发牌。” 姜萸之:“???” 剧本难道不应该是不理她吗? 姜萸之小脸一红,手上的牌全落了下来。 唐韫见状,低低一笑,笑声醇厚而清冽。 姜萸之故作镇定继续洗牌,心思已经飘到了晚上,船上哎,他们要在船上哎…… - 海岸处摩登大楼上的霓虹灯照亮了繁华的都市,水面被璀璨灯火映衬得五彩斑斓,海港烟火撩撩,有徐徐的风吹过。 这里不像B市冷得要穿羽绒服,姜萸之穿着一件吊带露背裙。 漂亮的蝴蝶骨自肩蜿蜒开来,她侧着身子,一只手臂搭在轮船的栏杆上,头微微偏着,鱼尾的裙摆衬得腰肢纤细妙曼。 背后是灯火斑斓的海港,整个人影影绰绰,宛如不太真实的幻境。 许悉觉得这个姿势和背景融合得特别好看。 本来是姜萸之和唐韫一起的,结果唐韫接了个公司那边的电话,回客房处理工作去了,只剩姜萸之独自一人端着,等唐韫忙完过来。 不远处的许悉坐在,面前是画板。 -- 第92页 她低着头认真地画着,笔尖落在纸上沙沙拂动。风吹乱了她的碎发,她勾了勾,面容认真。 卫素清在她旁边,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是果盘。 俨然像个小书童。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沉浸在画画里的许悉,严肃,漂亮,带着不一样的风情。 好似海港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他眼里什么也看不到了。 许悉画到一半,察觉到男人那灼灼目光盯着自己,她抬起头,撞进了卫素清那双沉亮的眼眸里,含着笑意的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好像他的眼里只有她。 她一怔。 其实她心里知道,卫素清爱她多过与自己爱他。 他对她太好了,好到不计较她偶尔的偏激和偏执;好到对她别无所求,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就好;好到处处维护,甚至是相信她不是那种的人。 她始终还记得那晚,大雨淅淅沥沥,像是要冲刷走一切来过的痕迹。 卫素清站在宿舍楼下,她撑着伞,面容冷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卫素清手中紧紧捏着一张沾染了污渍、皱褶很深的画纸,指骨都泛了白,他一字一句地问她:“为什么不承认,其实你是喜欢我的。” 那是一张画纸,是素描简笔的画,描的是人像,是只有半张脸的卫素清。落尾不是名字和日期,而是——你知道吗?我是没有安全感的余春娇。 “怕什么?许悉,你到底在怕什么?”卫素清大喊,“喜欢就要勇敢去爱啊!不喜欢也要喊出来,不是你的错就不要认啊!明明没有……明明是第一次却要装成不屑一顾的样子。许悉,你累不累?” “许悉,你活得累不累?” 许悉愣愣地站在原地,溃不成军。 她有一个秘密,她守着秘密一个人过日子。 她过得痛苦,压抑,内疚,不安。所以每到他忌日的那天,她就要做一件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 直到二十三岁,她活够了,待过了,便下去陪他,做天上一颗暗淡的星辰。 可这一年,她遇到了变数。 “甲板上风大,冷不冷?我去给你拿件外套。” 她回过神,卫素清笑着问她,嗓音温柔得不像话。 她摇摇头:“不冷。”她低下头继续画。 画了两笔,她抬起头冲他微笑,“我等下给你也画一张吧,那张作废了,不算。” 第一次,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冲动。 为了一个人。 第46章 分不清是人在晃,还是船在晃…… 唐韫挂念着还在甲板上等他的姜萸之, 尽量简洁而快速地交代完后续工作。 他拉开门,一道身影快速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她手中端着两杯香槟, 头发略微有些凌乱, 再无往日那般优雅端庄。 唐韫退后两步与她拉开距离:“温小姐?”他神色变冷, “你来我们房间里干什么?” 温濡沁靠在门板上, 递给他一杯酒,眉眼略显得懒散低沉:“来找你喝酒。” 唐韫没接那杯酒:“你喝醉了。” “我没有。”温濡沁又笑, 那笑容里掺杂着一丝苦涩, “唐韫,我有一件事怎么也搞不明白。” 唐韫冷静地开口:“搞不明白就别逼自己。” 温濡沁突地又笑了:“你对她也是这样吗?”她说完兀自摇摇头,“不, 你对她不是这样的, 你只有对我才会这样冷漠, 不近人情。” “所以我一直不懂,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吗?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吗?让你这样对我。” “我就是想问你, 我做错了什么?”温濡沁直视他的双眼,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哪里不如姜萸之?” 她似乎喝了很多酒,身体摇摇欲坠, 好像下一秒就会扑倒在唐韫的怀里。 唐韫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侧开身子, 想要去开门:“温小姐,如果你不想惹麻烦的话, 还是不要放低姿态。”他话说得没这么绝情,但也足够难听。 今日船上也来了几位记者朋友,他和姜萸之是夫妻,温濡沁这副姿态, 无非就是在作践自己。 温濡沁脸色一白,仓皇笑了笑:“唐韫。你知道吗?”她望着他的眼睛,沉亮而清冽,从来都是她所喜欢的那副模样,未成变过。 “十年了。” 她笑中带泪:“十年,我喜欢你,十年了。” 唐韫一顿:“同样的回答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第一遍是在哪里? 是在三中,那个多媒体教室。 她怀揣着小女儿家的娇羞心思,连脚步都是轻盈地,紧张而又期待推开多媒体教室的门,听说唐韫在这里背稿件,准备等下的演讲。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门发出咯吱一声,光线透过门缝折射过来,空中有细微的尘埃在交缠。 她看着坐在演讲台上的男生,他停了下来,疑惑地望着她。 “唐韫哥哥,我是……温濡沁。” 其实他们见过的,在唐家,温家,其他世族家的宴会上。 两人穿着精致的礼服,跟在西装皮革和晚礼服的父母后面,发出礼貌绅士的笑,拿捏大人模样的成熟和乖巧。 但那并不是真实的自己,此刻的他们,才是最真实的模样。 温濡沁慢慢走他面前,将手中的粉色信笺和巧克力递给唐韫。 -- 第93页 她不敢看他,头埋得很低。 唐韫没有伸出手,嗓音带着变声期的绵密沙哑:“抱歉,我不太需要。” 温濡沁愣住了,面容有些发白,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结结巴巴说道:“我,我喜欢你,这是……” “谢谢。”唐韫依然还是很平淡,“我想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 突然,窗帘后面传来“啊”的一声,又是一道砰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温濡沁心里一惊,是被人撞破的仓皇感:“是谁在哪里?”她说着上前查看。 唐韫古怪地往窗帘那里看,几秒后,窗帘被缓缓拉开,后面的人从地上狼狈而又尴尬地爬起来,她戴着耳机,连接着MP4。 温濡沁看到她脸的那一刻,神色大变:“姜萸之,你怎么在这里?”她复而想起刚刚那一幕,竟然全数被她听到了! 姜萸之的脸比温濡沁的还要红,脸上还有睡痕印记,局促,尴尬,内疚:“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要在这里……” 她十分内疚,又拼命地指着耳机:“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我刚刚在睡觉,你们继续……继续,我……”她夹着尾巴,一溜烟儿地逃跑了。 姜萸之真是尴尬得要命,她上次和李晓明他们逃课,结果就她一个人被抓住了。 主任罚她扫一学期的多媒体教室,窗户上是一个露台,像是飘窗,但只容纳一个人。 窗户后面对着教学楼的墙壁,简直就是一块无人可见的风水宝地。 所以她经常躲在后面睡觉打游戏偷懒,此处俨然已经成了她的地盘。 没想到今日撞见了这一幕,不过她确实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 那个男生,她不用看就知道是唐韫。 温濡沁喜欢唐韫,谁不知道啊!太明显了,张口闭口就是唐韫哥哥,一提到他就结结巴巴,脸红紧张。 唉算了算了,希望她没有破坏些什么,不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老天保佑。 她落荒而逃,却不知道男主望着她背影, 视线追着她走了好久好久,直到身影消失在了走廊上,他才收回视线,望着温濡沁,眼眸平淡无波动:“马上就要演讲了,请你离开吧。” 后来温濡沁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厌姜萸之。 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最狼狈、难堪的一幕。 …… 所以为什么偏偏是姜萸之?唐韫喜欢的,爱的,结婚的那个人,是谁都可以,但姜萸之不可以! 只有她不可以! “你不喝吗?那我喝。”温濡沁仰头将一杯酒灌进喉咙里,喝完,她倒扣酒杯,凄惨地笑了笑,“还有一杯。” 唐韫觉得她疯了:“你喝醉了,我让西原带你回去。” “唐韫!你以为我对西原有好感吗?你以为我真的愿意跟着他?还不都是因为想见你……” 唐韫打断了她的话:“温小姐,我觉得你可能有一些自己都不知道错觉和误会。你的执念这么深,确定不是因为得不到吗?” 温濡沁愣了愣,然后仰头大笑,笑得眼角满是泪花:“你竟这般想我。”她说完,自怜自艾将另一杯酒全数灌进嘴里。 唐韫皱了皱眉,还想在说什么,温濡沁双手一捶,扔了两只高脚杯,下一秒,她扑倒在了唐韫的怀里。 唐韫很快就推开她了,温濡沁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她大吼:“我会让你看清她的真实面目的!” 她自然赫然指的就是姜萸之。 唐韫未作答,理了理衣领:“请你自重。”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两人都不知道,窗户一角,闪过一道微弱的亮光。 海港处还是晚夏的温度,晚风徐徐吹来,霓虹灯熠熠生辉。唐韫走出甲板,一眼就看到了姜萸之和许悉等人。 她靠在栏杆上,还是维系着同一个姿势。 许悉在画画,一旁的卫素清带着笑,眼睛一直望着画画的女人。 画面好不和谐。 姜萸之见唐韫来了,眼前一亮,手抵在腰间,爪子小幅度地朝他挥手。 像只招财猫。 唐韫走向许悉,垂眸看了一画板。许悉画工很好,一笔便是一世界,女人的眉眼姿态像是融入在了画中,栩栩如生。 他笑道:“很好看。”说完走向姜萸之。 “怎么去了那么久呀?”姜萸之上前牵着他过来,站在栏杆前,又挽着他的胳膊,调整姿势。 唐韫说:“久等了,抱歉。” “我就这么一说,没有真让你道歉。但你每次都要向我正儿八经道歉,搞得我怪不好意思。读书那会儿都还冷冰冰,是被社会毒打了吗?” 唐韫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她俏皮吐了吐舌头。 许悉画完时候不早了,姜萸之捧着画看了又看,夸了又夸,就像捧了个绝世宝贝:“小悉你太厉害了,以后一定会成为有名的画家。”她看着卫素清:“你捡了个小宝贝儿!” 她拍唐韫的肩膀,“以后你办公室专门挂小悉的画儿。” 许悉都被她夸得怪不好意思,但对她越来越有好感了,一点儿大明星的盛气凌人也无,特别亲和自在。 姜萸之想了想,突然说:“明天我们就要下船了吧,我和唐韫在港口有一套房,我们几个好朋友私下组个局,轻松一下怎么样?” -- 第94页 卫素清没意见,去看许悉。 许悉想了想:“好啊。” 姜萸之朝唐韫眨了眨眼,自作主张你不怪我吧? 唐韫点头:“那我让章远安排。” 各自散去回客房,走了一半,姜萸之的手机响了。 她说:“我去接个电话。” 唐韫不疑:“早点回来。” 等唐韫走了,姜萸之神色莫测找了个空客房把电话回过去。 挂了电话,她靠在窗户边望了望波光粼粼的水面,沉沉叠叠的水光像一条流光般的丝带缠绕。 远处是海港口,摩登大楼和船只,上面还插着红色的旗帜飘扬,支杆影子被拉得细长,长得望不到边际。 方才是徐邵言主动给她打电话,这次婚宴徐邵言和徐归溢都没来。 徐邵言说是太久没见到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姜萸之哪里听不懂,不就是这么久没见了,他得给一点儿甜头给她。 姜萸之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没同意也没拒绝,含糊不清说等不忙了就去。 彼端的徐邵言愣了一愣,突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姜萸之。不过情绪很快便消散,反正他也是有心计的客套。 姜萸之删了通话记录,推开客房的门,穿过悠长的走廊,看见一个女人从客房出了来。 那女人有一头俏皮的短发,发尾微卷,长相明艳,穿着风衣,内搭淡色衬衣和牛仔裤,显得十分干练。 这是晚宴,旁人身着晚礼服,只有她一人穿着普通。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秒,那女人显然认出她是谁:“姜小姐,好巧。” 姜萸之搜索记忆,发现竟然见过,但不太熟:“你好。” 女人主动介绍自己:“郑羽媛,制片人。” 姜萸之笑着同她握手打招呼,郑羽媛微微倾身回握住她的手,只是在她低头的那一刻,脖子里项链从领口钻了出来。 很独特的形状,像是鹰嘴,但是中间点缀了一颗碎砖,少了几分冷硬,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姜萸之望着那条项链,眯了眯眼睛:“项链很漂亮。” “这个啊……”郑羽媛摸了摸项链图案,笑眯眯地说,“我妹妹亲手设计的。” 两人交换了名片,笑着约好日后有机会合作。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姜萸之突然记起什么,她回头,试探性地喊出一个名字:“周羽媛?” 郑羽媛回头,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收住的错愕:“你……你怎么知道?” 她改过姓,原名周羽媛。 姜萸之笑了,那笑豁然开朗,她心情很好地说:“我应该认识你妹妹,她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设计师。” 郑羽媛也笑了:“很荣幸。” - 姜萸之回来时,唐韫靠坐在床上看书,领结松了一点儿,扣子解了两颗,姿态慵懒轻松。 她甩了高跟鞋,钻进被窝里,搂住唐韫的腰。 “什么时候洗澡?”唐韫放下书,将人揽在怀中。 “抱一下,等会儿去。” 唐韫突然想起她和许悉特意交好那幕,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姜萸之手撑在他胸前,俏皮眨眨眼:“你都看出来啦?” 唐韫被她逗笑了:“很明显。” 姜萸之撇撇嘴,说道:“我一看小悉就觉得舒服,我就喜欢她那样的人,想和她做朋友。”她张口就来,又问,“你有没有听素清他们提过小悉这姑娘的?” 唐韫仔细回忆一番:“倒是听他们聊过许家,但许悉本人没有。” 不过唐韫还是觉得姜萸之过分关注许悉和卫素清,并不像表面说的那样想做朋友。 但姜萸之想做什么,他一概不管,便又说:“卫素清是真心。” 哪知姜萸之一副比他还相信的模样:“我知道啊!” 唐韫疑惑了两秒。 姜萸之一笑,摸了摸他的小脸:“卫素清的人品你肯定比我了解,但是感情这方面的呢,看眼神就知道了,他看许悉那眼神啊,全是爱意。”毫不夸张,眼珠子恨不得挂在她身上。 “你看我……”她还不忘夸自己,“我也是啊,看你的眼里全是满满的爱意。”她抛了个wink,俏皮又甜美。 两人在床上腻了这么 一小会儿,衣衫略有些凌乱,姜萸之本就是穿着吊带裙,左肩上的绸缎丝带都滑到胳膊那里了,抹胸领口半遮半掩。 腰肢,细腿,蝴蝶骨,白得近乎透明发光。 有一小扇窗户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海港沿岸的霓虹灯闪烁。有细风漫进来,拂动了头发和心跳。 两人望着对方,眼中是灼热的光。 姜萸之有些紧张,下意识咬了咬贝齿。 唐韫喉结滚动,一把将姜萸之抱了起来,嗓音有些低沉暗哑:“先去洗澡。” 待两人进了狭小的浴室,姜萸之反应过来:“……一……起吗?” 唐韫已经吻了下去。 这吻绵绵长长,细腻而又温柔,从粉唇到脖子,从浴室到沙发到床上,细语缠绵。 耳畔间全是沉重和呢喃。 情到深处, 分不清是人在晃,还是船在晃。 男人搂着细腰,低低呢喃着满腔爱意。 愿它绵长而悠久。 第二天是吃完午饭才下船,姜萸之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难受。 -- 第95页 比起第一晚,唐韫还算是温柔了。 几人在餐厅里吃午饭,黄西原兴高采烈地问温濡沁:“我们下船后打算去阿韫的海景房聚会,你要去吗?” 老实讲温濡沁不太想去,但是—— 她看了一眼低头吃东西的姜萸之,笑道:“肯定去啊,自我出国便和以前那些朋友渐渐没了联系。现在回来,我只有你们这群朋友了。 ” 姜萸之神色未闻。 唐韫神情淡漠,转头给姜萸之盛了一碗汤:“多吃一点儿,你太瘦了。” 两人皆是一副根本没有听到温濡沁说了什么话。 姜萸之偷偷看了一温濡沁,她脸色略有些难看。她怀疑唐韫悄悄学了那些茶言茶语,故意的。 下船后,几人直奔海景房。 唐韫提前让章远安排好了阿姨,饮食,用品等。 这块海早几年就被开发了,但近几年游客越来越多,以前当地的房地商为了打造私人海域海景房,所以别墅这块儿的海域已经作为私人海域了。 客厅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是私人游泳池,推开小院门,再往前,便是沙滩和大海。 黄西原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打了个滚:“阿韫你这地儿好,早知道当时我也买一套好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以后可以安享晚年生活啊!” 卫素清笑骂他败家子儿。 几人选好了房间,唐韫和姜萸之去卧室,其实这是她第一次来,此前也是听章远说的他有这么一处房产。所以才有了一出。 她做这些,无非就是想和许悉的关系更加交好些。无论最后能不能改变那些结局,她都想试一试。 卧室很大,落地窗外是湛蓝色的大海,海风徐徐地吹过来,阳光落在海平面上,波光粼粼。 姜萸之一头倒在柔软的床上,身体陷了下去,难得享受这片刻的放松。 其实她很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不用处心积虑地去计划那些事情,不用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 唐韫整理好衣服走过来,坐在她旁边,问:“是不是很累?” 姜萸之摇了摇头:“不累,一年上头难得放松这么几天!” 唐韫也学姜萸之的模样,躺了下来,两人的头紧密地靠在一起,似乎发丝也交缠在了一起。 他大手将她揽在怀里,突然问:“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呀,就像西原说得那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谁不喜欢呢?” 他低低一笑:“那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 姜萸之一愣:“我们不回B市了吗?” 唐韫突然撑起身子,垂下头认真地望着她的眉眼,说:“我指的是以后,未来,当我们都老了的时候。” 未来,她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于她来说,和他的未来,在心里是多么美好的浪漫。 姜萸之也望着他,认真地承诺:“好。” 下午三点多,黄西原有个朋友也住在这里,他找对方借了辆摩托艇,打算带温濡沁去海上玩一圈。 温濡沁害怕,委婉地说不去了。 黄西原遗憾地耸了耸肩:“那我只好一个人去了。” 许悉和卫素清两人在附近的沙滩上散步。 因为黄西原说晚上想烧烤,阿姨们便出去买食材了。所以整个家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姜萸之和唐韫都是大忙人,书房里,唐韫坐在办公椅后面忙工作,开视频会议。 她卧在对面的沙发上,看剧本。 李如知道她这几天在家休息,在邮箱里面发了好几份剧本,让她好好看,然后再筛选出来两个,等过完了年去拍。 这些剧本姜萸之前世都看过,也拍过。有部扑了,票房不太好,有部火了。 她的重心并不在工作上,也无意改变其他人的星途轨迹,所以还是选了这两部剧本。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偶尔轻啜咖啡的声音。 她略略熟悉完一遍剧本,眼睛有些疲惫,抬起头看见低头忙工作的唐韫,眉目认真,眉峰清浅。 她知道他这几天为了陪自己,推了很多商务应酬。 唐韫开的是视频会议,开口就是合作,和一些重要的商业秘密。 姜萸之想了想,说:“我出去走一走。” 他点头,又叮嘱:“别走太远了,早点回来。” 姜萸之笑了笑:“你担心什么呀,我就在这附近转一圈。” 她走下楼,发现温濡沁坐在沙发上,见她下来,她只是略略抬了一下眉,又低下头去看手机。 两人之间全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姜萸之换上鞋子走了出去。 看到她出去了,温濡沁盯着她的背影,眸光变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处居住的人并不多,但别墅的物业很负责任。 前面有一个安保亭,远处的沙滩上有几个小孩子在堆沙子做城堡,身旁连个大人也没有。 身后有太阳伞和凉椅,她坐在凉椅上面,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大海的照片和自拍照,打算给粉丝们发个福利。 修完照片发送,又回了几条前热门的评论。 时间指向六点,落日西沉,余晖的夕阳散发出沉沉叠叠的霞光像一条丝带缠绕着火红的落日,将海面映成整片炫目的火红。 姜萸之想着唐韫应该已经忙完了。 -- 第96页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时,几个男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她戴着太阳帽,下意识地把帽檐往下斜了一点儿,以防被认出来。 那几个男人却怪异地看着她。 姜萸之转身,快步地往别墅方向走。 突然,身后传来:“喂喂,前面的美女,等一下!” 姜萸之哪儿敢回头。 后面的男人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叫她:“美女!” 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姜萸之跑了起来。 后面的人也追了上来。 怎么还不依不饶了? 姜萸之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股预感慢慢扩大,以至于太慌乱了,不小心踩到了一粒大石子,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跟了上来,一双粗粝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啊!” 追着姜萸之出来的温濡沁听到了一声尖叫,她立刻停在了原地。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这声音熟悉而刺耳。 是姜萸之的! 温濡沁想起刚才过来时看见几个男人,他们穿着脏兮兮的T恤和工装裤,身上还背着工具袋,胡子邋遢。 看样子不是住别墅的人,应该是工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姜萸之的方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茫茫一片的湛蓝色大海,海鸥在海平面上展翅飞扬。 那几个人不会是…… 她不敢往下深想,只闷头往前走,走了几步,她又停下了脚步。 犹豫,迟疑,种种念头在心里不安地交织。 过了很久,她咬了咬唇,转身抬脚往别墅的方向走,将一切抛在了身后。 海与天相交处的霞光渐渐呈现深蓝,远方的灯塔发出昏暗的光芒,暮色黯淡了下来。 四周寂静无声,只能听到海浪拍打的浪花声。 到了别墅,黄西原、卫素清许悉等人站在别墅门口。 黄西原朝她挥手:“你刚刚去哪儿了啊?” 温濡沁神色无常:“去那边逛了一圈!风景挺美的。”她走近,看见几人手上拿着酒,和餐盘酒杯。 “厨师们在院子里烤烧烤,估计已经烤熟了一些,我们快去吧!” 温濡沁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孜然的香味扑面而来,两旁屋檐下挂着昏黄的灯,照亮的烟火气息浓烈的院子。 只有厨师忙碌的身影,黄西原望了望二楼:“阿韫他们还在工作吗?” 卫素清点头:“我们回来就没见着。” 许悉礼貌地问:“需要上去叫他们吗?” “不用管他们俩!”黄西原摆摆手,说,“我们先吃一道。阿韫工作多,等他自己下来,我们别去打扰。” 几人坐在椅子上,等厨师们上菜,开了啤酒和红酒。 温濡沁心不在焉吃了几串肉,黄西原扭头关心地问:“怎么了?” 温濡沁猛然回过神,摇头道:“没事儿,可能是胃口不太好吧。” “那你随便吃点儿,反正这玩儿不健康,而且你们女人老说要减肥,吃多了容易胖。”黄西原又说,“不过你可别像姜萸之那样,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她低低“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唐韫神色匆忙地从楼上下来,脚步急切地走到院子对众人说:“我先出去一趟。” “你去干什么?厨师都烤得差不多了。”黄西原催促道,“快来吃东西吧,哎——姜萸之人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提起姜萸之,温濡沁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光线昏黄,几人也没注意到。 唐韫道:“她去外面玩了,说是迷路了,我去接她。” 黄西原一听就无语了,但还是说:“我们一起去找她吧。” 卫素清和许悉同时点头:“对对对,天色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唐韫摇摇头:“你们好好吃。这儿治安很好,不用担心。” 他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 唐韫很快就找到了坐在凉椅上看星空,一边拍蚊子的姜萸之。 见他来了,她兴奋地朝他挥手:“老公!快来看星星。这儿的星星好亮啊,就像银河一样。” 唐韫说是不担心,可在看见她那一刻,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坐下来,与她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望着夜空,星空就像一条璀璨的银河。 姜萸之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银链子,手链发出细微的银铃声,她有些懊恼地说:“差点儿把你送给我的手链弄掉了。” 她回想被一双粗粝的大手捏住手臂的那一幕。 她吓得尖叫起来。 “不是,美女,你叫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其中一个男人扶起姜萸之,看着她腿上被沙子磨破的痕迹,有红色的血液渗了出来,他道,“回去赶紧儿找东西消消毒。对了,这是不是你掉的东西?走那么快干什么?叫了你好几声都不理。” 姜萸之愕然,只见那男人手中拿着一条手链。 手链上挂着一颗星星,正是她的手链。 姜萸之连忙接过手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的东西。谢谢。” 她有些懊恼,也怪自己太敏感了,周遭不见人影,天色见暗,竟然把他们当成了坏人。 她再次到谢,然后转身离开。 -- 第97页 姜萸之沿着小道走了几步,发现自己找不到别墅的方向了。 欧式建筑的别墅被树木笼罩着,加上天色渐暗,看不清楼号。放眼望去便是树木和小道,她分辨不出来是哪一栋,只好拿出手机给唐韫打电话。 唐韫随意扫了一眼,语气平静:“掉了再买。” 姜萸之伸手环住唐韫的腰,亲昵地蹭了两下他的肩膀:“老公回去吧,我也想吃烧烤。” 唐韫和姜萸之手牵手走进别墅,上了二楼,姜萸之惊讶:“不去吗?” “先把你腿上的伤解决。” “哎?”姜萸之有些惊讶。 伤口上的血混合着细沙子已经凝固了,显得有些狰狞。 唐韫低着头,垂眸认真地清理伤口,生理盐水带来微微刺痛感,姜萸之瑟缩了一下。 唐韫:“疼?” 卧室里光线昏暗,映在眼里却莹莹有光,姜萸之瘪着小嘴巴,就像是包了眼泪花,格外委屈:“可疼了。” 唐韫眉峰一挑:“我记得上次护士跟你换头部的伤口,你都没觉得这么疼。” 姜萸之一噎,瞪了他一眼,她这是在撒娇好不好? 直男! 唐韫低低一笑,清理完,用贴上医用胶布:“注意点儿,晚上别碰水。” 姜萸之用脚撩了撩他胸前的衬衣:“老公,那我洗澡怎么办?” 唐韫一把握住她的脚,拉下她的裙子遮了伤口,说:“那就不洗了。” “唔……不要。”姜萸之稍稍弯下腰,只手握住唐韫的下巴,凑近他的媚眼如丝,“老公帮我洗好不好?” 身上幽幽沁香和故意捏着柔媚的嗓子, 迷人得不行。 唐韫又不是坐怀不乱,他拍了拍她脚,示意她别惹火:“下去吧。” 姜萸之低低一笑,一只手悄无声息去解扣子,另一只手的指腹慢慢移到唇上,轻轻往下一摁,又慢慢滑走,指腹轻描淡写留下酥麻的痕迹。 唐韫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嗓音已然沙哑得不行,但还是隐忍道:“别闹。” 是动了情。 姜萸之微微翘起唇角,吻了吻男人的嘴唇,她吻得轻柔,缱绻:“好不好嘛?” 唐韫仰起头,不自觉地去回吻她,低低答道:“好。” 姜萸之的唇滑到他耳边,轻轻一笑,笑容带着调笑,戏谑:“看,一点儿都不直男。” 她根本没解扣子,只是一直扯着而已。 她收回手脚,颇有些拔吊无情:“去吃烧烤咯!” 唐韫脸黑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出去。 - 温濡沁看着两人走进院子,姜萸之完好无缺。她皱了皱眉,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也有些惊讶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几人都没看到这一幕,给两人拿了烧烤和酒,笑道:“人齐了,尽管嗨起来吧!” 吃完烧烤,黄西原又说去沙滩上散散步,消食。 几人闲来无事,这么早也睡不着,便纷纷点头。 海边灯火明亮,海面上漂浮着船只,翻涌的浪花,海浪拂脚。两人一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只有黄西原和温濡沁一前一后。 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黄西原躺在海浪里,说是要游泳。 卫素清去拉他,结果拉都拉不走。 “我们来比赛吧!”他反倒被黄西原一把给拽住了,“看谁能从这里游到那头。” 那头俨然是海的尽头。 “疯了。”卫素清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远就被黄西原扑倒在了海浪里,两人身上透湿,加起来都快五六十岁的两男人就这么在水里闹了起来。 许悉离得远远的,往他们俩身上挥了两捧水,就跑去岸边上坐着。 黄西原一边反击,一边大喊在岸边的唐韫:“唐韫!三人帮就差你了!” 姜萸之震惊:“你们仨还有帮派?” 唐韫低低笑,偏头对姜萸之说:“读初中那会儿,西原看了武侠小说,非要组帮派,说我是帮主,素清是二帮主,他是三帮主。” “那谁是小弟?”姜萸之一问就问到关键点了。 “素清不干,说一个帮就帮主和少帮主,让他去当小弟。” 姜萸之:“那黄西原肯定不乐意啊。” “所以两人打了一架,帮里也没小弟。” “幼稚。”姜萸之说,“你们男生真的太幼稚了,那时候我们都开始去看偶像剧了。” 唐韫刚想开口说话,余光看见两个醉鬼龇牙咧嘴,带着阴谋跑过来。 “快走!”他站起来,立刻牵着姜萸之退后。 姜萸之反应慢了些,差点儿被黄西原抓住,摁在水里。 还好及时挣脱了。 两人没怎么喝酒,自然是比两醉鬼清醒,很快就跑到岸边把他们给甩开了。黄西原气得跺脚:“都怪你,跑这么慢!” 卫素清:“???” 唐韫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萸之大笑。 姜萸之看见远处的许悉走进绿化带里接电话,结果到现在都没出来。她扭头对唐韫说:“你跟他们去玩吧,我去看看许悉。” 唐韫:“?” 他看看年龄加起来不到十岁的黄小朋友和卫小朋友,又看看去陪别人的老婆:“算了,我去……”那边坐坐,话还没说完,姜萸之已经一溜烟儿没影了。 -- 第98页 围着别墅外围的墙边种植着银海枣,许悉站在树干后面,手指间夹着一支猩红色的烟头,光线昏暗,还是能看见烟雾缭绕后的面容,神情冷落。 “许悉?”姜萸之没有再往前走,只是出声叫她的名字。 “萸之姐?”许悉急忙灭了烟头,局促地笑了笑,目光有些掩饰性地看了一眼海边的方向,“你怎么来了?” 姜萸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会所,她化着浓妆,穿着性感短裙和流光衬衣;此时她端着一条波西米亚长裙,深色面料,浅色碎花。 红色热情,可她一点儿都不热情;就算她是和热闹站在一起,可还是有一种与世格格不入的冷清。 姜萸之伸出手:“给我也来一支吧。” 许悉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从包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她。 姜萸之抽了一支,含在嘴里,手拢住海边迎来的风,将烟点燃。她抽了一口,烟草入肺,缓缓吐出,带来片刻的清醒。 她是拍电影时学会抽烟的,饰演一个老烟民女人,得拿捏女人抽着烟,媚眼媚态的风情万种。 她一开始不会抽,吸一口咳一下。 导演骂她,骂得特别狠。 她天天晚上拍完了戏,躲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抽烟,一包烟抽完,整个屋子全是浓烟,熏得让人睁不开眼。 她就这样开着窗,被子蒙头睡觉。 后来她不怎么抽烟了,可唐韫死的那段日子,她整夜整夜地抽烟喝酒,好像这样才能麻痹自己。 也是抽完一整包烟后,她突地清醒了,自杀了。 姜萸之回过神,笑笑:“烟果然是个好东西。” 许悉抿了抿嘴,没说话。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闻着烟草味,喉间有些痒。 姜萸之又吸了一口,突然道:“素清知道你抽烟吗?” 许悉一愣:“不知道。” 姜萸之点点头,没吭声。 唐韫也不知道她抽烟。 第47章 “唐韫疑似出轨著名小提琴家…… 两人面对面站着, 许悉很不习惯独自一人和别人保持这么近的距离,她几番想离开,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或许是眼前这个女人多次善意地示好。 姜萸之抽完这支烟, 灭掉烟头后, 朝她眨了眨眼睛:“那你别跟唐韫说哦!” 许悉急忙摆手:“不会不会。” 姜萸之冲她微笑。她笑起来很漂亮, 许悉也看过她的几部电影,也有被她迷住的时候, 可她此时觉得, 万万不及此时的千娇百媚。 她抿了抿嘴,突然说:“我好多同学都喜欢你。” “谢谢。”姜萸之笑着,又突然问她,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许悉愕然地望着她。 她长这么大从未与人面对面直白地说“喜欢”二字, 如果不是卫素清, 她甚至连喜欢两个字都不曾感受过。 她不追星,朋友寥寥无几, 唯一只有亲情带给她爱意, 可亲情…… 她的亲情一塌糊涂。 很多时候,她都不懂什么爱, 什么是喜欢。 姜萸之不待她说话,又接着说道:“可是我很喜欢你,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好像上辈子见过,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她轻轻张嘴,“妹妹。像妹妹。” “很舒服的感觉。”姜萸之说,“所以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呀,需要保密的我会保密, 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啊对了,还有女孩子不可以抽烟的哦,对身体不好,以后不好和素清要宝宝的。” 许悉蹭的一下子脸红了,也被她这番……示爱,搞结巴了:“可,可你,刚刚……” 姜萸之:“我没有抽进肺里。” 许悉:“……”强词夺理。 姜萸之又伸手摸了摸她头发,目光像姐姐看妹妹那般柔和温暖:“所以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别人说,你说了,我们才会知道。不要憋在心里,不要一个人偷偷抽烟,不开心。知道吗?小悉小朋友。” 许悉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好。” 许悉回去的时候脑袋都还蒙蒙的,她看看姜萸之,又低下头。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看她。 她突然,好像……多了个姐姐? 是她脑子坏掉了,还是姜萸之脑子坏掉了? 她想了半天,又开始烦恼起来,她从来没有给人当过妹妹,妹妹应该怎么当? 姜萸之自然是装作看不到许悉欲言又止还觉得莫名其妙的目光。 重活一世,她太知道怎么拿捏人心了。 许悉这人浑身带刺,你对她好,她会不自然,嘴硬心软;你凶她,她比你还要凶。温水煮青蛙,她和卫素清都会。 她缺的,仅仅只是爱。 温濡沁坐在长椅上,看着姜萸之和许悉有说有笑地出来,她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跑去和黄西原说了几句话。 黄西原闻言:“怪我玩忘形了,把你给忘了,我让她们俩陪你去。”他对姜萸之和许悉大声说道:“那边有很多贝壳,要不你们去捡贝壳吧?!” 许悉一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不知道姜萸之和温濡沁的恩恩怨怨,朝温濡沁招手,“我们一起吧。” 姜萸之看了温濡沁一眼,脱了鞋往海滩上走。 温濡沁急忙跟了上来。 -- 第99页 因而不接待游客,海滩上到处都是被海浪冲上来的贝壳和海底生物。 其实几人对这些东西兴趣不是很大,捡了几个后,姜萸之捧着一把贝壳往岸上走,看到不远处有一块礁石,打算上去休息一会儿。 她爬了上去,坐下回头朝许悉招手:“小悉……” 话掩在了嗓子里,许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有温濡沁站在不远处,手上空空如也。 温濡沁朝她慢慢走过来,抱着手臂,道:“要不要我帮你拿?” 姜萸之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竟然会这么好心。 温濡沁见她不动,勾勾唇笑着说:“你是不是怕我害你?”她说完,也爬了上去。 姜萸之一脸怪异地盯着她,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对方来者不善。 温濡沁自顾自地坐下来,望着远处的船只和大海。 “你怕什么,难不成我真会吃了你?除去唐韫的存在,难道我们不能像许久未见的朋友那样叙叙旧吗?”温濡沁难得这么平和,声音清淡,“老实讲我真的不太喜欢你,可我不得不承认我们有同样的爱好,审美,三观……” 听到她说这些久远的过去,姜萸之也沉默了。 那会儿是唐韫快要参加高考时,一直与她不对盘的温濡沁,突然之间对两人的战役偃旗息鼓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温濡沁捧着一杯奶茶,别扭又拧巴地立在她面前:“喏,给你。” 她嘲笑她:“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温濡沁头一次主动,脸上透着明明白白的心不甘情不愿:“爱要不要。” “给了别人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姜萸之一把夺过冰凉的奶茶,笑眯眯地说,“吃人嘴短,那我以后也不和你作对了。” 温濡沁故作高冷地撇撇嘴:“爱说不说。随便你。” 姜萸之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大口:“温濡沁,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拧巴?我这人很好相处的,要不我们俩先从做普通同学开始?” “什么意思?”温濡沁不解。 “就是没有互看不爽,只是很普通的同学,然后再慢慢了解对方了后做朋友呀?”她那时说话的音调俏皮而轻快,眼里散发着澄澈的光芒。 温濡沁怔怔地,本来想说谁愿意和你当朋友,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好。” 那两年,姜萸之是真心拿温濡沁当好朋友的。 温濡沁亦然。因为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主动初衷和缘由,并不是那么纯粹。 姜萸之回过神,确实,前世温濡沁并没有害过她。 她想要的,只是不想温濡沁和唐韫重蹈前世的情缘。因为她私心地以为,唐韫只属于她。 “但是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不喜欢你。”温濡沁又问她。 “我知道。”姜萸之垂下眼,“因为唐韫。” “对,你看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偏偏抢我的东西?”温濡沁咬牙切齿,“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唐韫,你却要和他一起打扫多媒体教室;你知道我爱他,偏偏要和他结婚。你是在报复我对吗?” 姜萸之深呼吸了一口气:“温濡沁,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报复你。” “那你为什么选择和他结婚??全世界有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和徐邵言结婚?”温濡沁的眸子近乎喷火。 姜萸之哑然,确实,只有这一条她无法回答温濡沁。 再者,她前世倒是想和徐邵言结婚,奈何人家看不上啊! “你看你回答不出来了吧!是报复吧,报复我一直以来和你作对,报复我当你不是真心的朋友,报复我过得比你好,报复我给你的那一巴掌……” 姜萸之听完,简直匪夷所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你的逻辑有问题。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喜欢唐韫,所以才会和他结婚。” 温濡沁反驳:“你说过你并不喜欢唐韫,那你就是虚伪!” 此时此刻,姜萸之突然觉得疯掉的不是温濡沁,而是重生以后的她。 也怪她的所作所为逼疯了温濡沁。 姜萸之不再和温濡沁浪费口舌:“抱歉。” 见她要走,温濡沁站起来拦在她面前:“说清楚再走。” “我不明白你说清楚是什么意思。” 姜萸之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目光很静,声音也很淡,“我喜欢唐韫,从上辈子我就开始喜欢他了。无意报复你,更谈不上拿感情和婚姻大事开玩笑。” “你说谎!你骗人!什么上辈子,你这辈子都还没过明白!” 你看,说真话竟没人信她。 温濡沁目光狠厉地盯着她:“不过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他,我很快会让唐韫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哦。”姜萸之并不感兴趣。 温濡沁自顾自地说:“你和徐邵言真是太恶心了。” 姜萸之闻言,眼神渐渐变得冰冷:“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接开口。” 见她有兴趣,温濡沁脸上笑意加深,她回道:“我只是想让唐韫看清你做的那些肮脏事儿!” 姜萸之感到可笑:“那你就去找唐韫,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这叫预告吗?” “装神弄鬼。” 温濡沁势在必得地朝她笑了笑:“你就等着吧。” 姜萸之心下突然有些不安,难道她真的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想到这,姜萸之说:“温濡沁,我知道你有执念,但是你不承认也好,不想接受也罢。就算你说出我和徐邵言的事情,你觉得唐韫相信吗?唐韫爱我,你有眼睛应该看得见。” -- 第100页 “你闭嘴!不用你告诉。”温濡沁根本就不接受她的话。 “还有,我和唐韫已经结了婚,你要是插足,是不是破坏婚姻法?”姜萸之索性把话讲得明明白白,也无力再次和温濡沁演聊斋。 “谁让你说了?我让你提醒我了吗?” 姜萸之这一字一句就是在故意刺痛她的心。温濡沁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她像疯了一样伸出手,猛地将姜萸之往后一推。 姜萸之被推得猝不及防,往后踉跄几步,脚踩空了,人直接掉进了海里,发出“扑通”一声,海浪四溅。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温濡沁愣在了原地:“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呆呆愣愣,似乎不敢相信前一秒还是大活人,下一秒就没了。 她胆战心惊、脚步虚浮地走过去,往下看了一眼,姜萸之在海里挣扎,嘴里拼命地叫:“救命,救命!温濡沁!” 她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可一想到不会游泳,她退后几步,慌乱地朝别墅的方向走。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下午看着好端端回来的姜萸之,希望姜萸之就那么消失了…… 她一路跑了回来,三个大男人坐在沙滩上聊天,不玩水了黄西原又发疯,说是要看日出。几人默了两秒,四散开来。 “走了走了,回去睡觉。” “好累,明天还要上班呢,社畜。” “对,我还要上课。” 黄西原对着背影大吼:“一个个没良心的。” “哈哈哈哈——” 许悉捡完了几个贝壳一抬头发现姜萸之和温濡沁都不见了,只能看到几块被海浪冲刷着礁石,她还以为她们俩回来了。 没想到现在只看见温濡沁一个。许悉好奇地问:“萸之姐呢?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突然被叫住的温濡沁低下头,支吾:“她啊,她说要在那边游泳呢,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黄西原老人地铁问号脸:“她是疯了吗?大半夜。” 卫素清嘲讽:“你刚刚不是哭着喊着要夜泳吗?” 黄西原:“……” 唐韫闻言,立刻起身上前一步拽住温濡沁的手,脸色骇然,一字一句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温濡沁被他吓到了:“在,在游泳……” “干吗呢这是?你干吗吓她,有什么话好好说。”黄西原让唐韫放开,“你别把濡沁吓到了。” 卫素清和许悉对视一眼,两人心思通透,知道唐韫不可能这番无缘无故。 “怎么了?” 许悉皱着眉头,脸色也紧张起来。 唐韫又问了一遍:“姜萸之在哪儿游泳?!” 黄西原看看低着头的温濡沁,又看看一脸骇然的唐韫,道:“你快说啊,人在哪里游泳。” 许悉站起来,指向她们捡贝壳的方向:“应该在那里吧。” 卫素清道:“怎么回事儿?” 温濡沁终于抵挡不住几人的质问,小声道:“在西边那块海那里。” 唐韫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最好是不要骗我。”他大步跑了过去。 几人面面相觑,又去问温濡沁:“怎么了?” 温濡沁掩饰了心里的慌乱:“我不知道,可能是不放心姜萸之一个人吧。” 黄西原也没当一回事儿,拉着温濡沁坐下:“你手好冷啊,等阿韫找姜萸之了,我们就回去,你泡个热水澡。” 温濡沁心不在焉点点头。 许悉瞧着温濡沁的神情,偷偷跟卫素清咬耳朵:“我觉得事情不对,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卫素清了解唐韫,他不会对女生无理,但方才的动作显然是无理了。他站起来:“走吧。” “你们去那儿?”黄西原见两人都往那边去了。 卫素清说:“我们去帮忙找找看。” 黄西原想了想,虽然他讨厌姜萸之,但怎么说也是女生,他对温濡沁道:“要不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温濡沁咬着嘴巴,点了点头。 她怔怔地看着几人往姜萸之落水的方向跑去,不安、害怕、恐惧在心里交织着。 甚至是在心里悄悄祈求老天,希望唐韫找到人的时候已经不会说话了…… 如果让唐韫知道是自己把姜萸之推进水里的,她不敢想象后果…… 卫素清两人一路寻到西边的海域,周遭一个人都没有,海浪拂脚,汹涌地拍打着海边的礁石。 卫素清大喊:“阿韫!唐韫!” 许悉:“萸之姐!姜萸之!” 随后而来的黄西原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了,可他怎么也不愿深想,这件事和那个如莲花一般纯净的女子有关。 他将手拢在嘴上做喇叭状:“姜萸之!唐韫!” 几人目光到处搜索,终于在暗蓝色暮色的天景下,光线昏黄的沙滩上,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怀中横抱着什么,慢慢走过来。 “在那里!!”几人大步跑过去,往近看,怀中抱着一个女人。 唐韫抱着全身湿透,昏迷不醒的姜萸之。 许悉忙去看姜萸之,这是她刚认的姐姐啊,虽然她并没有那么情愿,可是…… 她突然发现自己害怕得不行,此刻的姜萸之就如同她三岁的弟弟,从水里捞起来的模样,身体肿胀得不行,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 第101页 她那时才七岁,是看到尸体害怕的年纪,可是她不怕,因为那是弟弟…… 许悉觉得自己的眼眶涌起一股酸涩感:“人……没事儿吧?” 唐韫摇摇头。 卫素清大惊失色:“那你是怎么知道……?” 夜晚的海水冰冷,唐韫的嘴唇发紫,他垂眸看了眼姜萸之,嗓子沙哑得厉害:“她不会游泳,怕水。” 黄西原脸色大白:“所以……”但是他又想替温濡沁反驳,“这可能是个误会……” 卫素清和许悉沉默了,仅仅只是一个误会吗?一个怕水,不会游泳的人,怎么可能去游泳? 难道是温濡沁说谎了? 唐韫什么猜疑也无,他面无表情道:“走吧。” 温濡沁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眼就看穿了,只是没想到她竟这么大胆。 他找到姜萸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已经漂浮在了水面上,如果他再晚一点儿,人怕是就会被海浪不知冲向何处。 那一刻,那种害怕的恐惧从心里袭来,蔓延至全身,让他手脚冰凉。 直到他把姜萸之拖上岸,一下又一下地进行人工呼吸,昏迷不醒的人终于从喉间发出剧烈的咳嗽,胸腔里的腹水吐了出来。 姜萸之幽幽地睁开眼,发出模糊破碎的声音,她浑身没有力气,可还是用力地朝他伸出手:“老公……” 他整个人也像活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喃着:“没事了,没事了。” 失而复得的惊喜。 姜萸之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唐韫不放心,还是将姜萸之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果然夜里她就发起了高烧,高烧持续不退,人也模模糊糊睁不开眼,发不出声。 护士打了退烧针,喂了药。她才浑浑噩噩睡去。 唐韫趁她睡着了,在走廊上透气,发现几人还没离开,除了温濡沁不在。 见他出来,黄西原忙跑过去,一脸担忧:“人……怎么样了?”他伸长了脖子,透过小窗口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苍白羸弱,心跳微弱。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温濡沁和姜萸之在海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温濡沁一声不吭就回去了?是她说谎了吗? 可他所认识的,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会说谎的人,她甚至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唐韫神色淡漠:“还没醒,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守着。” 黄西原抿了抿嘴,犹豫。 唐韫看向卫素清,卫素清忙道:“回去吧,反正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黄西原昏昏沉沉地跟在他屁股后,走出医院,凌晨的风吹在脸上,似乎让人清醒了一点儿。他摸了一把后脑勺,拿出手机拨打温濡沁的电话。 电话关机。 他想了想,把电话打到了温家,是温濡沁哥哥接的电话。 黄西原说:“哥,濡沁呢?” 对方不明所以,道:“刚刚回家呢,怎么了?” “你让她接电话。” 对方照做,通话音沉默了一会儿,便听到一声:“濡沁,你的电话。” “谁?”温濡沁警惕看到黄西原三个字,她愣了愣,赶紧儿摆摆手意思是不接。 “哥你开免提。”黄西原知道温濡沁在旁边,他尽量克制语气:“濡沁,你和姜萸之在海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濡沁默了两秒,还是接过了电话,她的嗓音很轻:“西原,你不相信我吗?” 黄西原一愣,皱了皱眉头:“什么?” 温濡沁苦笑一声:“她是不是在游泳我不知道,可她掉进了海里,所以就变成了弱者、受害者了吗?” 黄西原懵了,全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温濡沁垂下眼帘,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没什么,有些话还是等姜萸之醒了再说吧。” “是人是鬼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反正我没有推她。”她不等黄西原说了什么便挂了电话,快得让黄西原来不及反应。 黄西原后来回去仔细地回想了一番温濡沁说的话,可能是姜萸之在撒谎,一切分晓只能等人醒了再说。 - 姜萸之是在天刚破晓时醒来的,肺部和喉咙十分不舒服,她抬起手臂想要喝水,发现很重,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 她往下一看,是唐韫趴在手臂那里压着被子睡着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醒了,他猛然从梦中惊醒,眼里还有红血丝:“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萸之摇头,只是喉咙沙哑得厉害,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想喝水,我来。”唐韫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扶起她靠在床头,一点点喂她喝水。 姜萸之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水,人才有了精力。 “没事,不用担心了。”嗓音绵绵无力。 读高中那年,她掉进了学校新建的游泳池,以为要死了,却没想到被人救了。 但是从那以后都很怕水了。后来为了拍电影,她请了老师学游泳,学了大半年还是只会狗刨和憋气。 没想到就这憋气救了自己。 她一直憋着气,昏昏沉沉时感觉有个人跳下来,揽住了她的腰,费力地将她拖上岸。 姜萸之摸了摸唐韫一夜未睡略显疲倦的脸,虚弱地笑了笑,宽慰他:“不用担心,已经好了。” -- 第102页 “是温濡沁吧。”唐韫的眼眸十分冰冷,“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姜萸之沉默了两秒,摇摇头:“跟她没关系。” 唐韫皱了皱眉头:“没关系?” 姜萸之点头:“嗯。” 唐韫还是不太相信:“那她为什么会说你在那里游泳。” 姜萸之一顿,意识到唐韫之所以来得这么快,是因为她曾经说过自己不会游泳。 明明那时就将她放在了心底。 她抿嘴笑了笑:“可能是她听错了,以为我要游泳。濡沁不是个故意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唐韫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支支吾吾的是温濡沁,心虚连夜回B市的也是她。 仅仅只是听错了吗? 唐韫想起了在船上,温濡沁说的那句话——“我会让你看清她的真实面目的!” 难道温濡沁威胁了她?! 在医院躺了半天,姜萸之恢复精力,下午离开了医院。 一行人收拾一番回B市。 回去那天,黄西原把姜萸之叫到角落,再次确认了一遍。 姜萸之大方点点头:“对,跟温濡沁没关系,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倒是我挺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听到和温濡沁无关,黄西原也放下了心,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姜萸之靠在墙壁上,扯扯嘴冷笑。 温濡沁有没有推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她不说,只是想看看温濡沁到底有没有良心,这次落水,只是把曾经承过的情还给她。 若是温濡沁知好歹,念旧情,不再与她作对,不再死磕唐韫,她一切既往不咎。 但她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圣母玛利亚,若是温濡沁再来伤害自己,在唐韫面前搬弄是非,她会弄清楚她手里到底还有什么牌,值得她隔三差五在自己面前嘚瑟! 并且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 休息了这么几天,姜萸之安排许悉和那位设计师见面。 设计师叫于美珍,少年成名,才华横溢。 就是脾气性子古怪,要求苛刻,手底下的模特都是她亲自面试的,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是灵,衣服是魂。 一个有灵气有天赋的人,不是衣服衬人,而是人与衣服互相成就。 几人约在于美珍工作室下面的咖啡厅见面,两人到的时候,于美珍半倚在沙发上看窗外的风景,摩登大楼外的风景透亮,这是一条欧式建筑的街景,前几年翻修过,成为景点打卡之一。 于美珍长得明丽漂亮,妆容大胆,烟熏妆,红唇,身材略有些圆润,外搭一件黑色西装,里面是性感低领的细腰裙。 “大明星好久不见啊!” 姜萸之上次和于美珍见面还是在巴黎时,她笑着和于美珍介绍:“她是许悉。” “你好。”许悉礼貌地笑了笑。 许悉穿着淡色的针织衫和风衣,一条牛仔裤,轻快而又清新。今儿没化妆,少了几分艳丽的攻击性,但眸子里透出一股清冷和对世事不热络。 于美珍眼前一亮,眼睛微微一弯:“果然是一个不怎么喜热的小妹妹呀。”但语气里怎么看都是很满意。 许悉一愣。于美珍转头又说:“萸之说你没有经验是吗?没关系,比起千篇一律的机械化,我更喜欢灵气。” 于美珍又道:“会抽烟吗?” 姜萸之将手搭在许悉肩膀上,笑道:“你可别带坏了我妹妹。” 于美珍听到妹妹两字,惊讶地抬了抬眉。 于美珍和许悉聊了一下彼此的需求和内容,话题更加深入了。后面的姜萸之听不懂了,坐在一旁喝茶聊天,无聊地和唐韫发消息。 姜萸之:老公你在干吗呢?想我了吗? 唐韫过了很久才回复过来:你吃牛肉干吗? 姜萸之一头问号:什么? 唐韫又问了一遍:吃牛肉干吗? 姜萸之懵了两秒,委屈回道:牛跟你告状了? 唐韫:…… 他耐心地又打了一遍:我是问你吃不吃牛肉干,素清去内蒙古了,他问你喜不喜欢吃牛肉干。 她乐了:吃啊!当然吃。 害,她还以为是沙雕冲浪的冷笑话呢!她就说唐韫怎么会冲浪了。 很快,唐韫要去开会,姜萸之退出聊天界面,正好于美珍邀许悉去试一组试穿和舞台展现。 她收了手机,随她们去了工作室。 为了展示最美的效果图,于美珍在工作室二楼设计了一个台秀,舞台设计、灯光效果和空间结构与时尚秀台无一差别。 她给许悉试穿了明年春季的新品,以银为设计概念,胸前一抹银色,在灯光下碎碎耀眼,因而从简,化了简单的妆容,只在眼尾点缀了几颗银色亮片。 她站在那里,裙摆轻柔流转,好似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两人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许悉。 于美珍:“肢体确实生疏生硬,不过身形很美,高级五官,好好培养应该没问题。” 姜萸之笑道:“也得看她喜欢不喜欢,她是美术生,说不定以后是个著名画家呢!” 于美珍扭头问:“真是亲妹妹呀?” 姜萸之含糊道:“也不算,但以后是需要我照顾的妹妹。” 于美珍低低一笑:“若是她喜欢,让她好好跟着我。” -- 第103页 姜萸之没搭腔,只是笑。 姜萸之还给许悉拍了各种角度的照片,发在了朋友圈里。许悉看到了,悄悄存了下来,发给远端的卫素清。 从工作室出来已是下午四点,姜萸之开车送许悉回去。 “感觉怎么样?” 许悉想了想,道:“很奇怪的感觉,但……”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形容。 姜萸之误以为她不喜欢:“不习惯那咱就不干。” 许悉摇摇头,默了两秒:“萸之姐,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呀?”她乐了,“许悉,你要知道其实这个世界很简单的,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咱们也不勉强,没有人能强迫自己的。” 许悉现在时常觉得姜萸之的话非常有道理,她静静道:“虽然很奇怪,但是有点儿喜欢。” 姜萸之低低一笑:“那咱们就去干!” “好!”她把头一点,复而又想起了许父许母,若是被他们知道,肯定是不会同意她做这件事。 可很快,她想起了卫素清和姜萸之说的话,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想要活得开心自在,首要就为自己冲破一条光明全新的道路。 把许悉送回了家,姜萸之准备回家休息一会儿,正巧顺道去接李越,晚上还有一个夜间通告。 她把车停在路边等李越过来,在工作室她一直把手机静音,也没注意电话什么,此刻随意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有很多电话和消息。 有李如的,还有刚刚到家许悉的,以及各界朋友。 “奇了怪了。” 姜萸之点开消息,有欲言又止的关心,有试探性地问你没事吧?有的直接告诉她,你快去看微博。 她心里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姜萸之急忙点开微博,只见标题上面写着——“貌合神离,唐韫疑似出轨,女方是著名小提琴家温濡沁”。 姜萸之冷不丁看到这条热搜让她怀疑自己眼花了。 她简直是佩服死了这些狗仔,还有图有真相。 照片里唐韫被一个女人抱着,那女人靠在他的怀里,手扶在他的腰上,穿着浅绿色的裙子。 那天在船上确实是见温濡沁穿过,看背景却是她和唐韫在船上的客房。 温濡沁什么时候去过他们俩的房间了,她为什么不知道?? 她再看看评论,五花八门,有看好戏的,有嘲笑的,也有心疼的,更有假装知情人爆料的,还有一些黑粉。 【不是我说,看这个照片我磕了一出小提琴家X医疗集团总裁,还挺登对的哈!】 【我也觉得,她比水性杨花的明星看起来正常,也漂亮多了,说真的唐韫出轨也是在意料之中!】 【可是姜萸之也很漂亮啊!】 【没听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 【姜萸之不是前段时间都还在微博上面秀恩爱吗?这下子啪啪啪的打脸了吧。】 【喜闻乐见这种场面,哈哈哈,笑死我了,活该。】 …… 【我姐姐是影视圈的,她告诉我姜萸之和她老公并不相爱,两人有一套婚房,但是从来没有住在一起过。地址亭盛府。】 【我也有一个小料,好久以前了。我老板的朋友也住在那个小区,就在他们对面,说是根本没有看到姜萸之和唐韫回来过,而且那房子里面的灯从来就没亮过。我发誓以我的人格担保。】 【你的人格值几个钱?万一人家有很多套房产呢?住哪套还要跟你们报备??】 这条微博是下午一点发出来的,她还没有翻完全部的料,这时,又有一条视频被顶上了热搜,关键字写着温濡沁的采访视频。 画面上温濡沁由助理背着小提琴,她穿着淡黄色长裙,腰间系着蝴蝶结,看起来仙气飘飘,连脸上的笑容也完美得恰到好处。 但劲儿不干些人事儿。姜萸之吐槽。 是演出散场的采访,营销号专门剪辑了记者对八卦的提问:“请问网上的传言是真的吗?” “温小姐您真的插足了唐韫和姜萸之的婚姻吗?” 姜萸之跟着回答:“对对对!插足了,但没成功。” 只见温濡沁脸色微变,但很快她勾了勾耳边的碎发,没承认也没否认,笑着说:“大家误会了,我们两家是世家,关系比较好,聊得来而已。” “?” 姜萸之老人地铁问号脸:“什么玩意儿啊!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是要干什么?” 她又回去看了几眼照片,越看越生气,唐韫怎么能让她进门呢?不对,是怎么能让温濡沁抱他呢? 渣男! 下一秒,又有记者提问:“温小姐,有小道消息说本来当初是唐家和温家联姻,可在中途被姜萸之插足了。” 温濡沁摆出一副无辜脸:“抱歉,这件事儿我不想多谈,请问一些和音乐相关的问题吧。” 记者:“……” 姜萸之都快把手机捏变形了。 胡说八道! 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明明当初联姻的是唐家和姜家,怎么就变成了温家? 这小料到底是谁爆出来的?不会就是她本人吧? 【唐家和温家联姻就很好解释了,jyz插足无疑。】 【害,一个18线的小明星,就是靠了点不入流的手段嫁进去。不然一个野鸡有什么本事嫁给唐韫?】 -- 第104页 【唐家是豪门,她配吗?】 【不是唐韫她一辈子都挤不进上流圈子吧?你看她现在穿各种大牌高定,参加各种时装秀,拿下那么多时尚代言和影视,不就是靠着唐家这层关系吗?不然谁理她?】 【现在正主回来了,她是不是要撤位了?】 【怎么听你们说得好像温濡沁才是正宫呢?没有小道消息说唐韫和温濡沁曾经是一对吧?】 【我查了一下资料,温濡沁和唐韫是同一所高中。】 【楼上的,这就太扯了,姜萸之和唐韫也在同一所高中好不好?】 【可是姜萸之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提起过自己和唐韫是同一所高中啊,更没有说过两人认识,而且一个高三,一个才高一。】 【这么说起来温濡沁和姜萸之好像在同一个班。】 …… 姜萸之看完评论,啪的一下合上手机,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开心。 这时,李越悄咪咪拉开车门,说:“姐,我来开吧。” 话刚落下,她察觉到了车内低压的气氛,只见姜萸之摇摇头:“我们先去唐和一趟。” 李越一愣,想问又不敢问地拿出手机,就看到了这些消息,她急忙叫了出来:“姐,这肯定都是假的!假的!唐总才不是这种人!” 姜萸之目不斜视地开车:“嗯。” 李越看着那些评论,越看越气,祭出无数个小号开始和黑粉你来我往互喷口水。 奈何人多势力大,她一个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地退出微博和各大论坛帖子。 一路上李越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好偷偷给李如发消息:姐她现在非常生气,感觉快要气炸了。我们要不要出个澄清公告什么的? 李如:已经在写了。 李如:捂嘴偷笑[jpg]。 然后又转发了一条微博过来。 李越看完惊呆了,弱弱地把手机递给被堵车急得恨不得拍方向盘的姜萸之。 “什么?”姜萸之低下头,念出了声:“唐韫相交多年的发小富二代黄西原为友澄清出轨传疑。 姜萸之皱了皱眉头,画面里,黄西原搂着某个小明星,背景某个公寓门口。 娱记本来是在采访小明星,不知是谁认出了黄西原,顺便问他如何看待好友唐韫疑似出轨。 黄西原似乎喝了不少酒,目光慵懒迷离地望着镜头,他本就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眼尾上挑,微微一眯:“你说什么?” 记者新人不怕死,还不知道黄西原会抡拳头打人,又问了一遍:“唐韫疑似出轨温……” 女方的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黄西原推开搂着的小明星,脸直接怼上镜头:“我告诉你,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出轨了,就唐韫不会!为什么不会?!因为他家里那小娇妻漂亮懂事又善良,不知道多惹人疼爱!那些莺莺燕燕啊,别想着去勾勾搭搭了,你——还不够格。” 若是他知道莺莺燕燕是温濡沁,还敢这样说吗? 小记者特呆萌地眨了眨眼:“那你喜欢吗?” “我喜欢你麻B,我x你大爷!” 镜头晃动,只能听到无限哔声…… 姜萸之看完,翻了无数个白眼,他连温濡沁喜欢唐韫都看不出来,他晓得个屁! 这人到底是澄清还是砸场子的?! 第48章 “小秘书。” 姜萸之一脚踩下刹车, 疾驰而去。 到了唐和,姜萸之踩着高跟鞋,直奔总裁办公室。 此刻的她, 浑身散发着气势汹汹, 来者不善。 助理们都缩在角落, 揪着衣角瑟瑟发抖。 来了, 来了,夫人来大闹天宫了! 希望不要殃及池鱼。 “唐韫呢?”姜萸之看着一群助理, 声音听不出喜怒。 其中一个助理瓮声瓮气回道:“在, 在,在……”他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姜萸之不是他领导, 可他竟然会被吓得直打抖抖。 可能是出社会前, 师父跟说他女人都是老虎吧…… 姜萸之扶额:“你抖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在办公室。” 姜萸之转身走向办公室, 她推开门,正好唐韫从里拉开门, 见到她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找你麻烦。”姜萸之坦坦荡荡地看着他, 伸手一扯,拽着他的领带进来。 她一边走一边说:“你老实交代, 你和那个女人在房间里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咬牙切齿,一副你不给我说明白, 我就不罢休。 唐韫被她扯着领带,像是被命运扼制住了喉咙, 他有些无奈地说:“我听不懂。”语气里全是温柔的纵容。 “还没看娱乐头条是吧?”姜萸之挺好说话的,牵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善解人意划开手机,“看吧, 看完了有什么想说的,我听着。” 唐韫觉得她此刻笑起来挺吓人的,他不解地点开手机。 看完神色越来越沉,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两秒后,他合上手机,眼眸很沉:“是假的。” 她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唐韫握上那双拽着领带的玉手,顺势将她揽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她化了淡妆,眼尾还有淡淡的珠光,微微上挑的眼睛迷人又危险,难得看她傲娇地耍小脾气。 唐韫心里什么念头没有,只想亲一亲那委屈而微翘嘟着的红唇。 -- 第105页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微微俯下身,轻轻啄了啄她的唇角。 “我还在生气呢!”姜萸之推开唐韫,觉得他不尊重自己,不尊重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吵架。 “唐韫先生!请保持严肃。” 唐韫想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误会。” 姜萸之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故作生气地问:“她来房间里找你干什么?你们又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干。” 姜萸之:“我才不信呢,照片都拍成了那副样子。” 唐韫其实很是头疼,想起那一幕皱了下眉头,到底是温濡沁在算计他,还是真是一场误会? 姜萸之特会看脸色,察觉到他变了神情。 她立马改思路,瘪了瘪嘴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她抱你了,她还搂你腰了。” “你是我一个人的,只有我才可以抱你,搂你的腰,别人都不可以。” 唐韫好笑又无奈地抱紧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小脸,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她来找我干什么,她喝多了。但我们确实什么都没做,而且我很快就推开她了。” 姜萸之坐在他腿上,怒意稍稍淡了一些:“真的吗?” 其实她相信唐韫不是那种人,她就是想在他面前闹一闹,找一找存在感。 因为那些黑粉网友的评论让她很不开心,说得活灵活现,爆着似真似假的料,好像真的是自己插足了他和温濡沁的感情。 明明不是这样的。 “真的。”唐韫掩去了温濡沁说的那番话,他觉得没必要让姜萸之知道。 “好吧!”姜萸之挑了挑眉,勉为其难地相信他了。 她很快就笑了起来,学他刚才的模样,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笑盈盈地说:“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这次的犯错,但是不允许再犯哦。” 唐韫低低一笑,眼神里满是宠溺的温柔,顺势吻住她的唇。 她搂上他的脖子,仰起头迎合他。 这个吻渐渐加深,唇齿间流转着缱绻,缠绵。 很快两人之间的气息也变重了,呼吸交缠着。 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嗓音沙哑而模糊:“小秘书。” 姜萸之的脸蹭了一下就热了,耳尖红红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去推他,却被他搂得更紧了:“跑什么,不是我的热情似火的小秘书吗?” 她慌乱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别提这件事了,羞,要脸。” 他的眼睛里染上了点点的笑意,是带着戏谑的调笑,少了几分平时正儿八经的冷漠。 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似是清贵却不务正业,只知道听戏子唱曲儿的漫不经心的公子爷。 他倾身,不顾她的挣扎,又吻了下来。 姜萸之被吻得浑浑噩噩的,连衣服什么时候被解开都不知道,尽管室内的暖气很充足,但她还是感觉一凉。 她只有残留的一丝思绪了,模模糊糊之间,用双手抵着靠近的胸膛:“不行。” 可唐韫已经忍不住了,眼眸里染上了浓情的深沉,他的嗓音嘶哑得厉害。 “老婆。” 他低低唤她。 姜萸之怔了怔,还沉浸在这声低沉情欲却温柔的声音里。 就这么一个走神,唐韫抱着她起来,走到办公桌面前,大手一挥,拂开了摊在上面的文件。 文件哗啦啦落了一地。 姜萸之被声响惊醒,委屈巴巴地撅着红唇,羞耻又震惊:“在,在这里?” 她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眼里染了氤氲水雾,格外惹人怜爱。 “闭眼。”唐韫吻了吻她的眼睛,嘴唇感受着那睫毛卷翘的颤意。 “是,是不是……不太好……?” “乖。”唐韫欺身,密密匝匝的吻落了下来。 像是雷厉的暴风雨,一下翻涌,一下激荡。 她捂着嘴巴,大气不敢出。 唐韫瞧着可爱极了,低低一笑,咬了咬她捂嘴巴的手。 姜萸之被他这操作惊呆了,瓮声瓮气:“你属狗的呀?” …… 姜萸之趴在他肩上,勾着他,浑身软弱无力。 唐韫捡起衬衣,挪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垂眸为她穿上,一粒一粒地扣上,前后两道扣子。 姜萸之突然想起什么,问:“没弄脏衣服吧?” “没。” 扣上扣子,唐韫又给她穿好小裙子。 姜萸之嗅了嗅有没有异味,她随意地说:“我等下还有一个夜间通告呢。” “啊!通告!”说起这个通告,她一惊一乍地问,“几点了?” 唐韫看看手表,道:“七点了。” “七点了??要死了要死了。”姜萸之火急火燎跳下来,四处找鞋子,欲哭无泪,“这可是直播啊,要是去晚了还不得被人说耍大牌,我可不能再被他们找到机会黑了。” “都怪你。”她娇嗔。 “怪我。”唐韫环顾一眼四周,很快就找到了她的高跟鞋,他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为她穿上,绑上鞋带,随口道,“在哪儿?我送你去。” 姜萸之一惊:“你要送我?” “嗯,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唐韫随意地拿了衣服。 唐韫送姜萸之过去的路上,姜萸之赶紧给李越打电话,说让她开车直接在电视台见面。 -- 第106页 挂了电话,她拿出小镜子和化妆包,开始补妆,补完问唐韫:“怎么样?” 唐韫趁红灯看了她一眼:“好看。” 姜萸之无语:“谁让你看好了,有没有花妆?等下去肯定来不及化妆了。” “其实你不化妆挺好看的。” 姜萸之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唐韫点头。 她矜持抿了抿嘴,却是心花怒放。 到了电视台,虽是特殊通道,但还是有很多娱记隐藏在四周打算伺机出击。 看到姜萸之从一辆陌生的车上下来,一群人风卷残云奔过来,更有甚者去看驾驶室的人是谁。 李越比他们先到,认识唐韫的车,急忙带着两个保镖将一群娱记挡住。 “姐!” 唐韫从驾驶室下来,扫了一眼磨拳擦掌的娱记,走到对姜萸之面前,轻声说道:“晚上我来接你。” 娱记沸腾不已,爆出疑似出轨的当天就现身送姜萸之来电视台。 这都是大话题啊!大热搜啊! “唐先生您和温濡沁的出轨绯闻是真的吗?” “有小道消息说是当初联姻的是唐家和温家……” “……” 姜萸之算是明白了唐韫为何送她。 唐韫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镜头和娱记,那双眼沉亮似水,语气平静:“今晚送我太太来电视台录节目,是有两点我要向外界澄清。” “澄清?!什么?”娱记竖长了耳朵,格外振奋! 唐韫偏头望了一眼姜萸之,眼眸含着隐隐笑意。 两人对视一秒,他才看向记者,有条不紊地徐徐道来:“温家和唐家从未有联姻之说,仅仅只是世家之间的友好合作。 那些照片确实是我的失误,对方喝多了,而我是一个清醒的人,却犯下了这样的错误,实属不该。我已经向我太太做了深刻的检讨,并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二则是,我和我太太是青梅竹马,两家父母彼此知晓并给予祝福。我想这两点足以抵销捕风捉影的传言。” 记者:“?????青梅竹马??” 姜萸之比记者还要懵逼,啥玩意儿? 她穿开裆裤的时候,压根儿就不认识唐韫吧?!他也太能了吧!比她还能扯,张嘴就来啊! 她服了。 她仔仔细细算了算,两人最初认识,应该是他偷偷让阿叔给她银行卡,可那是两人根本就没见过面。 “那您怎么看待您太太和徐邵言的绯闻呢?沸沸扬扬传了好几年,听说大婚前一晚……正主儿一次都没回应过!要不今日回回?” 场中一个记者突然大吼,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悠久。 其他记者激动暗喜,耳朵恨不得贴在唐韫身上,想听听他回说些什么。 姜萸之的笑容逐渐僵硬,草啊! 她看向娱记的面孔,不认识;媒体公司,更加不认识,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阴恻恻地记住了名字,拉黑! 李越前一秒恨不得鼓掌喝彩,后一秒面如死灰。 她清了清嗓子:“抱歉,无关话题……” 唐韫默了两秒,神色未变地开了口:“这位记者,您应该是新人吧?”他望着记者的目光平淡如水,连冷锐的锋芒也无,可偏偏叫后者打了个寒颤,后悔问了。 豪门啊,那可是豪门啊……传说中杀人丢海里,吃人不见血…… 怕了,他感觉尿意汹涌,想遁。 下一秒,只听唐韫缓缓而道:“我记得很久以前便声明过,我相信我的太太,我比你们更加清楚她的为人。但我本人并不喜欢私生活为大众所关注,所报道,成为津津乐谈的八卦。” 他看了一眼姜萸之,语气轻柔了几分,无可奈何,“可谁让我的太太是明星,所以诸类绯闻,我们不便再一一回复。当然,如果我太太名誉受损,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正名。” 【我来翻译下唐总的意思:我很忙,我的时间是金钱,管你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我就相信你,我的妻子是你,以前是你,未来也会是你。如果有些人太过分,我就要寄律师函了!】 【+1条,就算绯闻是真的,我也乐意被绿!】 【你们幸福就好,细节不必对我交代。】 【不管是做戏还是真的,我都酸了,我也想要绝世唯美的宠妻爱情!】 前有黄西原,后有唐韫。 根本就不需要姜萸之再去解释了,她的解释在几人面前显得十分多余。李如见此,让工作室把写好的通告撤了。 还解释个屁啊! …… 年前这几天大伙儿都停工了,姜萸之拒绝了几个电视台的春节晚会邀请,想好好陪家人过个年。唐韫也把商务应酬和工作减少了很多。 两人这段时间住在唐家,姜萸之陪唐母看看电视,唐韫陪唐父下下棋,钓钓鱼。 日子轻松自在,一家人打算年后初三去旅游,这也是姜萸之第一次陪他们过春节、旅游。 只是令姜萸之不开心的是,唐父身体日益渐差,前一秒人还好端端的说着话呢,下一秒猛烈的咳嗽袭来,咳得喘不上气来,脸颊通红。 家庭医生来得也越来越频繁,有一天晚上,姜萸之看到唐母在院子里偷偷抹眼泪。 该检查的检查了,三高的药每天都吃着。可医生也说没办法,委婉表示可能这是大势已去。 -- 第107页 姜萸之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一天能更晚地到来。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当天,唐家是大家族,祖籍原在A市,但几个叔伯们因仕途或其他原因调往各地,便就在当地安了家。 不过留在A市的还是比较多,所以唐家每年过年都要回A市祭祖。 从B市开车过去几个小时,中午发出,到唐家老宅子已是四五点,别墅灯火通明,红灯笼在寒风里摇曳。 一干叔叔伯伯婶婶姨姨早已到了,还有年轻一辈的出来迎接。 这是姜萸之第一次来,亲戚以前都见过,但是不熟。 唐韫喊什么,她乖乖跟着叫什么。 看起来特别乖巧。 见完长辈,姜萸之和唐韫躲在客房,她怀中抱着一摞红包:“唐韫你都这么大了,竟然还有红包收!你看看这厚厚的一层……”她摸到一张硬硬的卡片,抽出来竟然是银行卡,“我人都傻了,这就是有钱人给红包的方式吗?简单粗暴!” 唐韫脱下大衣,已然是司空见惯。 “每年都会有吗?还是今年我来了才会给?”她格外自恋地问。 唐韫道:“每年都会有。” “这卡里有多少钱呀?”姜萸之还挺好奇的。 唐韫回头,朝她比了个手指头。 “我怀疑你在炫富呜呜呜呜。”姜萸之觉得这跟她小时候过年亲戚给的压岁钱不一样,“我亲戚可小气了,我小时候都没压岁钱的。” “啊,不对。”她歪着头,“我记起来了每年初一那天会有一个叔叔来找我,每次来都会塞给我一张银行卡。跟你这张卡还蛮像的。”最后这句话加重了语气,“里面有好多钱呢,都够我一年的学费了。他还叮嘱我偷偷拿着,别让那些亲戚们知道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看唐韫的动作,果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上却波澜不惊:“嗯,然后呢?” 还装? 姜萸之继续说:“可能是我爸的朋友吧,我以前没见过他,不过给到十八岁读高三那年就没了,应该是我长大了,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了。” 现在她已然看开了无父无母的那段生活,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一个久远、属于别人的故事了。 “雪中送炭,我挺感谢他的,那笔钱解决了好多我拮据的大麻烦。” “比如女孩子常用的生活用品,与朋友出去玩没钱买单的尴尬感。舅舅家里那么穷,我都不好意思再去找他们要,哎。” 她絮絮说着曾经的一切,唐韫已然停下了手中的东西,坐在床边,心疼得想要抱一抱她。 说到这里,姜萸之又想起了一件事儿。 “你那次说和我是青梅竹马是胡诌的吗?” 她想起那幕就脸红心跳,唐韫简直太帅了! 她说完又偷偷观察他,激动地心想:你快说啊,快说你以前其实很爱我!总是偷偷来见我! 唐韫手停在了半空中,盯着姜萸之看了一眼,然后放下手,沉声道:“嗯,胡诌的。” 姜萸之:“……?”哪有他这样的,做了好人好事还不吭声? “我就说嘛,我小时候怎么可能见过你,我压根儿就没印象了。”姜萸之趴在啵啵床上,撇了撇嘴巴,“不过你比我大,你应该见过我吧?” 唐韫没吭声。 姜萸之翻了个身,爬到唐韫旁边,用手戳了戳他被西裤包裹的腿,笑眯眯地说:“算了,胡诌的也没关系。我们俩小时候肯定见过,四舍五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是不是?我的小竹马。” 唐韫拍了拍她的屁股:“嗯,你还是穿开裆裤的时候,我见过。” 姜萸之小脸一红,骂他小流氓。 唐韫去吻她的耳朵,嗓音低哄:“再骂一遍试试?”颇有一种她再骂他就敢下嘴咬。 两人嘻嘻闹着,门突然“啪”的一声被推开了,几个小萝卜头站在门口你推我、我推你地:“你去说。” “你去!” “还是叶姐姐去!不是你想要吗?” 还好两人只是闹着没有亲亲。 姜萸之脸有些热,快速坐起来,理了理衣服,故作淡定地问:“怎么啦?”声音和神情都格外和蔼可亲。 “伯伯婶婶……”几个小萝卜头乖乖巧巧地叫人,但站在门口也不敢动,直到唐韫发了话:“进来说。” 一群年纪各异的小孩快速涌了进来,七嘴八舌,唯有一个小男孩年纪小,声音最大:“叶姐姐想要婶婶的签名,她不好意思跟你要,非要让我们来……” 叫唐叶的女孩子脸颊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对对对,叶姐姐可喜欢看婶婶演的电视了,她还在家里模仿呢……” “后面那句话不用说……”一道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反抗声消失在杂乱的声音里。 “签名啊?好说。”姜萸之在叽叽喳喳里终于听明白了,她拿出一个小本本,“想要什么写什么话呢?” 唐叶想了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时,一个稍大的男孩暗地里捅了捅刚刚说话的小男孩,小男孩特上道:“婶婶,琪哥哥也想要!” 姜萸之看向唐琪:“你想要写什么?” 唐琪今年十四五岁,眉目清秀,是看见女生会脸红的年纪,他矜持地抿了抿嘴:“随便。”他想了想,又礼貌地问,“婶婶您可以多签一点儿吗?” -- 第108页 姜萸之还没说话,唐叶便开口问了:“唐琪你要这么多签名干什么?” 唐琪瞪了她一眼,小声道:“你管我。” 他又回头去看姜萸之,恢复成了方才那矜贵小绅士模样,见她也有好奇,他脸颊有些红,支支吾吾。 姜萸之心道肯定这小男孩肯定是喜欢她,她得意地看了唐韫一眼。 唐韫一哂。 “那我把这个小本儿都给你签满,够吗?”姜萸之柔声说道。 唐琪目测了一下页数,厚厚的一沓:“够够够。” “婶婶别给他签,他肯定是要拿去卖钱!”唐叶终于憋不出了,吼了出来。 姜萸之:“?” 唐韫忍不住笑出了声。 唐琪立马去瞪唐叶:“唐叶你放屁!” “我怎么放屁了,你肯定就是想要给周莉莉买衣服买包包!周莉莉小小年纪就这么爱名牌,以后一看就是个拜金女!你真的瞎了眼!” “唐叶你还说我,你不是吗?要不是黎维喜欢婶婶你才爱屋及乌去喜欢的。你以前都不喜欢婶婶的,说她抽烟喝酒不学好,你有没有常识那是在拍电视好吧……” 唐叶说不赢了,眼见着被唐琪捅了出来,她急忙手脚并用捂住了唐琪的嘴巴,红着脸看向姜萸之:“婶婶,我没有!他污蔑我!” “唔唔唔……唐叶你还有没有女孩样儿了!我污蔑你?那你敢不敢发誓?!”挣扎着的唐琪怒吼。 几个小萝卜头见惯不怪,怕殃及池鱼,一溜烟儿地跑了。 很快唐琪反攻,把唐叶也拽了出去:“出去解决!” 房间瞬间恢复安静,姜萸之听得目瞪口呆:“这,这都是什么呀?” 唐韫也是一副见惯不怪:“他们俩加起来不过三十岁的小孩子。” 意思是别跟他们计较。 姜萸之又倒在啵啵床上,好奇道:“唐家都是这样的吗?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唐韫却摇摇头:“我在B市长大,只有每年寒暑假会来这边看望爷爷奶奶,后来他们去世,我便很少来了。” “真热闹。”姜萸之感慨,“有小孩子的家里就是热闹,不像B市的唐家。”隔着墙,她似乎还能听见那些小萝卜头嘻嘻闹腾。 唐韫手一顿,眸光渐深。 到晚上六点多,人全来齐了,只剩一些忙于工作来不了的。大堂里,手足之间谈笑风生,大抵是各自在各行的领域混得不错,少了一些攀比虚伪的东西,更多是对手足之间许久未见的亲情感。 加上在大人们中间穿梭的小萝卜头,时不时有优雅富态的女士轻拍自己的小孩子,警告别跟个猴儿似的乱窜。 小孩子嗯嗯啊啊敷衍点头,待手一松,人又跑没影了。 到用人们准备开始上团圆饭,小孩子个个儿跑得满脸大汗,欢声笑语的热烈气氛掩埋了寒冬的冷意。 姜萸之和唐韫也被催生了。 姜萸之就知道这趟没白来,她每次和唐韫过夫妻小生活,她撒娇说那玩意儿弄的疼,偷偷摸摸想要扯了。 结果手还没伸下去就被唐韫抓着了,好好地羞辱了一番。 那羞辱可是真羞辱,姜萸之都不愿意回想。 可唐韫的话翻来覆去地说还是不是时候。 她绝望地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吃完年夜饭,长辈们去打牌喝茶闲聊,小辈们出去放烟花爆竹。这都不是姜萸之喜欢,她偷偷跑到楼顶的花园台看星星。 花园台上除了腊梅、茶花,还有一些绿植在凛冬绽放,其他花草光秃秃的。 寒风凌冽,不像暖气房那般闷热,她望着摩登大厦上闪烁的霓虹灯,远方有璀璨的烟火像巨幕的大伞在夜空里绽放,火光照亮了半边天,映红了她的脸。 爆竹声声响,华灯处处明。 这段时间在唐家白天无事儿,睡得太久了,夜晚睡不着。姜萸之靠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晃得她都有些困倦了。 过了一会儿,唐韫推开门出来,手上搭着一件大衣,道:“不冷吗?小心着凉了。” 姜萸之回头,那张脸粉黛未施,小脸冻得红彤彤的,她揉了揉脸:“不冷。” 唐韫还是把大衣披在她身上,和她一起坐在秋千上。 秋千晃动得更加明显了。 姜萸之一只手抓着秋千链子,一只手攥紧唐韫,紧张地问:“结实吗?会不会……塌了?” “结实。”唐韫望着周遭的景象,声音很淡,“爷爷亲自做的,现在每年都有人在检查维修加固,不用担心。” 天幕上还有几颗碎星子,姜萸之靠在他肩臂处,突然笑了笑,笑音如铃。 唐韫好奇地问道:“笑什么?” 姜萸之摇摇头,不想说,可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你在一起过年。” 唐韫一怔,似乎没明白她话里的涵义。 远方传来几个小萝卜头欢快倒计时的声音:“……3!2!1!黎维新年好啊——” 另一道声音更大更响:“周莉莉,你也新年好!” “唐琪我给你说你死定了,不就是比声音大小吗?唐——琪——” “唐——叶——你们女人真吵!” “……” 楼下的欢声笑语似乎感染了楼上。 姜萸之仰起头,一个如羽毛般的吻落在了的侧脸上:“唐韫,新年快乐。” -- 第109页 不是甜甜的老公,也不是亲昵的阿韫, 是唐韫。 是这一辈子会属于她的唐韫。 “新年快乐,萸之。”唐韫在焰火璀璨的夜幕下,回吻她。 他不明白姜萸之为何会说出这句话,可他又何尝不是。 这些年来,从未奢望过,以爱,以权势,以金钱,将她整个人生据为己有。 他的爱是自由的,隐忍的,默默的,藏得那么深。 未曾被人知晓。 …… 初一拜完年,姜萸之在长辈那里收了红包,又给小辈发了红包,欢欢喜喜从A市出发,回B市。 大抵是新年新气象,唐父满面红光,气色也好了很多。姜萸之见状,和唐母着手收拾行李,飞往某国某地。 全家人一直到初八才回B市,这一趟玩得格外尽兴,唐父唐母年轻时留过学,认识了不少旅途中的好友,唐家总算是比以往热闹了几分。 姜萸之与他们的关系也比以往更加亲甚。 节后开工,姜萸之定下了两个剧本,打算元宵节后就开始进组。 这天晚上席间吃饭,姜萸之听唐韫和唐父聊起了B市政府今年的大动向。 说是B市政府想联合企业在周边几个市区建立医院和养老院以及精神病院,三体合一。这是个大项目,投入资金就是上百个亿。 唐和也有意。 这倒是个大事儿,前世徐老爷子终于发话,许诺徐邵言和徐邵东谁将能拿下此次的项目,谁就是徐氏总经理。 这表示那人能够继承自己的位置,未来成为徐氏当家做主的掌权人。 前世徐邵言用计使唐和受了重创,公司资金链本就紧张,这么大的项目银行不给贷款,倒是有不少交心合作伙伴从中周旋,可徐邵言私底下召集其他企业以红利为诱惑,发起抵制。 商场如战场,个个儿都会审时度势,其他担保人也纷纷闭门不见,开始装傻。 唐和拿不出来那么多钱来,哪里还有资格去参加政府这么重要的项目。 徐家倾尽全部家当,还找银行贷款,将项目拿了。 可这项目建成后,回馈资金比几百亿多之又多。 但这次姜萸之肯定不会让他得逞。 不知道徐邵言最近在忙什么,姜萸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吃完饭,她给李默青打了个电话,李默青依然带着他那一干小弟行走完江湖,擦净了沾染血色的刀光,正在大排档吃火锅。 红毛在电话那边叫喊着:“大佬姐姐新年快乐啊!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青哥,青哥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哎呀哎呀疼,青哥我错了,别打了……” “端着你的盆给我滚!” 李默青骂完,踩着一双穿了冻袜的洞洞鞋走到昏暗的巷子里,见四周没人,他才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 “他最近在忙政府一个招标项目,唐和应该也要参加吧?要不要……” 姜萸之道:“这事儿不用担心,以徐邵言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让唐和拿下,估计正在想办法呢。我们用他想的办法还给他就行了。” 李默青叹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 姜萸之:“其他动向呢?” “倒没什么动向,只是这段时间往福利院跑得勤,过年那天都去福利院看孩子们了。看不出来他还挺有爱心的。” 姜萸之冷笑,随口道:“可别是有什么阴谋吧。” 李默青让她放心:“反正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姜萸之默念福利院几个字。 不管怎么说,只要徐邵言有任何动向,她一定要提前拦截。这一世,绝对不能再被其所伤害、陷害。 元宵节后姜萸之就要进剧组了,这次拍的是一个双女主都市题材的电影。 讲述了两个女性在各自家庭和事业上面的成长,前世这部剧拿奖都拿了个盆满钵满。以至于姜萸之的咖位都上升了几个层次。 但是演她对手戏的女主角曾佳佳不是等闲之辈,曾佳佳是视后,在娱乐圈咖位也不小。 姜萸之早些年给她做过配角,这次合作,姜萸之和她都在一番。 官宣时,两家的粉丝为了自家大大的热度,宣传像是在打架。 其实明星之间私底下的关系远不像网上那么剑拔弩张,腥风血雨。开机仪式当天两人就互相抱了抱,说了一番请多多指教,合作愉快之类的话。 其实前世并不是这样的。 前世的姜萸之因曾佳佳抢走了她一个品牌代言,所以一直记在心里。 进组没过几天就因为拍摄改戏的问题和曾佳佳撕破了脸,曾佳佳咽不下这口气,第二天使了个绊子让她吃了一个大亏。 两人就这么闹了起来,你看我不爽,我也看你不爽, 至于拍摄的时候,在私底下互相斗争,常常NG。 为此导演多次谈话,当中间人。后来磕磕绊绊总算把戏拍完了,结果杀青当天,两人还有气,都没来。 为此,网上还传出姜萸之和曾佳佳为了加戏而不和的消息。 其实曾佳佳的脾气还不错,她是从草根一步一步爬起来的,深知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的话,人也非常有礼貌,若不是被她惹急了,也不会和她就此结仇。 但这一世,姜萸之不会再与任何人结仇了。 -- 第110页 所以从第一幕戏开拍,两人相处得都非常好。 演手戏时,彼此之间也能够互帮互助地成长,下了戏大家常常在一起聊戏、对台词、喝下午茶,在微博上为对方宣传。 剧组里面的氛围很是不错。 后来有一次剧组聚餐,大家喝了一点小酒,姜萸之在卫生间被曾佳佳拉住了。 曾佳佳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姜萸之也没有催她,只是静待她接下来的话。 曾佳佳从包里拿出一个较为昂贵的礼物递给姜萸之,说:“当初抢了你的品牌代言,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我当时不太想,但你知道我的经纪人……我没什么话语权,现在不管怎么说代言都是我抢了,再找借口也不合适,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和你道歉。非常谢谢你不计较。” 姜萸之笑着摇摇头:“就一个品牌代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就算你不抢也有别的人会抢,毕竟那个时候我能力还不够强。” 她把话说得直白,语气落落大方,洒脱而又利落。 曾佳佳是那种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的人。不由得高看了她几眼。后来她回包厢,特意倒了三杯酒以示赔罪。 姜萸之也回了三杯酒,表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下午,拍完最后一幕戏,咖啡店清场了,姜萸之和曾佳佳还有几个演员不想回酒店,就在店里喝茶聊天。 “萸之,你和唐总那么恩爱,好令人羡慕啊……” “你都不知道我看到唐总的那个澄清视频,可酸了。” 姜萸之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手中无意识地把玩一条手链,迎话:“这有什么,等你遇到你老公说不定比我们更甜……” 几人哈哈大笑。 突然,一小明星眼尖,指着那条手链:“哎这好像是那个叫什么叫什么……”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郑羽落嘛!”曾佳佳很快就看出来了,她和郑羽落是朋友,十分了解,“动物世界系列的。” 那条手链其实不算独特,但镶嵌的吊坠是狐狸脸,眼睛点了两颗红宝石,显得似真似幻,如狐狸一般狡黠,看着十分新奇。 “这是她的新品吧?” 第49章 “你绿唐韫的次数还少吗?”…… 郑羽落其实在他们圈里挺有名气的, 早年跟着一个巴黎设计师,独立设计了很多小众但小有名气的作品。 回国后自创独立品牌,旗下开了不少分店。搭上姐姐的关系, 和不少剧组有服饰珠宝合作。郑羽落喜欢用动物形象来设计, 但凡是了解这一块儿的, 几乎都能猜到是她的作品。 姜萸之不经意地说:“是呀。” “你们都知道这个工作室啊, 听说老板很有才华呢。” “哦哦哦我也知道,老板是不是郑羽媛的妹妹?” “对对对。” 有人渐渐被吊起了胃口:“被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感兴趣了, 要不我们等下去看看吧?萸之姐、佳佳姐你们觉得怎么样?” 姜萸之放下杯子, 笑盈盈:“好啊。” “我也去,说真的这家工作室我很早就想去了。” 曾佳佳自然乐意为姐妹做生意:“可以啊!” 郑羽落的总部工作室就拍戏的附近大楼,几个女明星乔装打扮, 没那么显眼才过去。 郑家两姐妹和圈里多数明星都认识, 姜萸之几人刚一进来, 郑羽落就出来了,笑着和曾佳佳打招呼:“怎么今天有空来了?” 曾佳佳上前抱了抱她:“带了几个朋友过来给你捧场子。” 郑羽落和她姐姐长得很像, 但不像郑羽媛带着英气, 她长相温婉,明眸皓齿间的作态也是优雅大方。 她一一与姜萸之等人打招呼, 笑眯眯地说:“都是大明星,我可要好好招待, 到时候好多要一些签名……” “你呀你呀……” 几人聊天看饰品喝茶,工作室一时间热闹无比。 姜萸之也包了几款手链, 打算送给工作室的人。 其他人还在逛,她坐在沙发上,这时郑羽落也坐在了对面,笑着问她:“姜小姐, 喝点儿什么?” 姜萸之说:“水吧。” 郑羽落给她倒了一杯水,突然道:“姜小姐怎么有兴趣来我这小地方了?” 她话里有些许敌意,姜萸之不可能听不出来。 前世她刚爱上徐邵言时,无意接听了一个叫周羽落打来的电话。 她那时容不得徐邵言身边有任何一个女性,以为这也是追求他的莺莺燕燕。便接通了,电话那边的女人带着一丝哭腔:“邵言,我怀……” 她还没说完就被姜萸之毫不客气打断了:“你叫周羽落?请你不要再联系徐邵言了。” 又将号码也拉黑了。 是见到郑羽媛时她才陡然想起那些往事。 其实,谁也不知道郑羽落和徐邵言有过一段感情,包括姜萸之。 后来分手了郑羽落出国,没过几年却放弃了巴黎的一切盛名回国,开始接近报复徐邵言,以及姜萸之这不要脸的,给她使了多少不顺心的绊子。 只是那时候徐邵言打压了唐和,在徐氏有了根基。郑羽落的报复对两人来说不值一提,铩羽而归。 最后郑羽落的下场极其不好,工作室倒了,分店被收购,灰溜溜地滚出了这个圈子。 现在想想,那些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呢?是怀孕了吗?还是像她这样被徐邵言利用了。如果不是伤得太深,一个女儿是不会放弃前途回国的。 -- 第111页 眼前这个女人,或许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 姜萸之回过神,笑盈盈地望了一圈玻璃展柜:“有才华的作品,谁不喜欢呢。是不是郑小姐?”她的目光无意掠过面前的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她说得这样恭维客气,郑羽落从她身上没有听出敌意和嘲讽。 可娱乐新闻上细数着姜萸之和徐邵言交缠不清的绯闻。当年那通电话的声音,与这道声音,一模一样。 郑羽落暗自捏紧了手心,面上笑道:“谢姜小姐爱戴。” “不客气呀,不过说真的我先生认为你是一个很有灵气的设计师,听到你从巴黎回来的消息,他还挺开心的,说是这么厉害的设计师,可不能便宜了别的国家。”她又晃了晃手上的链子,“喏,他送给我的。” 郑羽落一愣,随即想起姜萸之口中的先生是唐韫,他们俩这么相爱的吗? 那徐邵言又是怎么回事? 现代人的私生活都这么乱的吗? 姜萸之心道,唐韫可没说过这种话,他连郑羽落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 今日这出就是想让郑羽落知道,她跟徐邵言没有任何关系!让她不要殃及池鱼啊啊啊! 这一世的她是无辜的!! 只是姜萸之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他们刚出工作室,就看见一群人拥着徐邵言过来:“徐总,您能在百忙之中视察我店……” 这边的郑羽落还准备了小礼物分给大家:“下次有空再来玩哦!” 姜萸之两眼一黑,恨不得想就地晕过去,他们三个人撞面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郑羽落转身,不出意外看到了徐邵言。 徐邵言看到了姜萸之,以及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他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头。 她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圈里明星都知晓姜萸之和徐邵言的绯闻,看好戏地挤眉弄眼。 姜萸之镇定地朝徐邵言笑了笑,又对郑羽落说:“谢谢你的礼物。” 郑羽落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只看着不远处的徐邵言。 两人面不改色,维系着淡然的模样,可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时隔太久了。 久得徐邵言快忘了记忆力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几年,他身边不乏女人,但都是逢场作戏,解决他的生理需求。 可郑羽落不一样,她不是他逢场作戏的女人,是他真心爱过的人。 可记忆又是那么鲜明,叫他不敢忘怀。 他是如何为了金钱权势,前途事业抛弃了郑羽落。 五年前,分手后的郑羽落远走巴黎,但在登机的那一刻,她放不下这段感情,不舍地给徐邵言打电话。 那天徐邵言正在谈一个单子,过程不顺利,两方都不肯退让,中间一直在拉扯。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接到了郑羽落的电话,女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带着眷恋和依赖,一字一句地问他:“邵言,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徐邵言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冷漠:“羽落,徐氏内部一团乱,我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儿女情长上面。你要理解我,我……” 话到如此,郑羽落全部都懂了,他不爱她了。 “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徐邵言沉默了几秒,看见助理匆匆走过来,低声道:“徐经理,要开始了。” “没有。”他冷硬地开了口。 郑羽落的眼泪大颗落了下来,她抽噎着,望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这段爱情,只要她懂得其中的酸甜苦辣。 徐邵言又道:“开会了。”到底还是心有不舍,他顿了顿,“羽落,我……身不由己,你……或许永远不懂。” …… 不管过去多少年,郑羽落还是会经常梦到一个人在国外时那段艰难的生活,她过得不开心,不快乐。 想姐姐,想徐邵言,想那个死去的孩子。 她记得有一年万圣节,室友化着鬼装邀朋友、邀男友出去玩。她为了省钱煮泡面,吃完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老剧。 寂寞无人的夜,窗外是冲破屋顶的尖叫声,那片欢声笑语连电视最大声都无法掩盖。 思念更加直白,更加突显孤零零的自己。同时,它啃噬着教她痛苦不能忘。她看到电影里画面中活泼可爱的孩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她和徐邵言曾有一个孩子,可那个孩子在冰冷的手术室永远地离开了她。 是她挥之不去的疼,忘不了的噩梦。 她过得那样不开心,为什么徐邵言可以在国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笑看风云万变?! 凭什么他过得那么好,而自己要受那万般锥心啃噬的痛苦?! 再次见面,竟是五年了。 这么久了。 徐邵言坦然大方:“好久不见了。” 郑羽落捏紧手心,一股恨意涌上了心头:“你好。” 众人原以为能看到姜萸之和徐邵言的绯闻,没想到看了这一幕,曾佳佳好奇地问:“落落,你们认识?” 郑羽落笑了笑:“以前认识。” 跟在徐邵言身后的是这栋商场楼的负责人,他虽不认识这些乔装打扮的明星,但郑羽落他熟,连忙笑眯眯地说:“原来郑小姐和徐总是旧识啊?哎呀早说嘛,早说郑小姐就能省不少钱呢……话说郑小姐很厉害,才回来没多久,分店开了一家又一家……” -- 第112页 徐邵言看了一眼郑羽落:“是吗?” 郑羽落神色镇定:“抬举了。” 又是一番客套,负责人才带着徐邵言离开。好在徐邵言没有和姜萸之过多交流,她也端着,倒让他们看八卦的人死了心思。 姜萸之连忙和众人离开,走的时候郑羽落若有若无的目光还是在她的身上留了片刻。 姜萸之暗道:功亏一篑啊。 姜萸之回到酒店,知道这个轨迹还是照着前世走,郑羽落回国报复徐邵言,肯定少不了她这个不要脸的辣鸡。 前有温濡沁,后有郑羽落。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啊。 姜萸之心烦不已地看剧本,看了几页发现看不进去。就在她想给唐韫打电话时,接到了徐邵言的电话。 “你住在哪儿?” 姜萸之按耐下疑惑,乖巧回答:“枫叶酒店。” “我过来接你。” 很快徐邵言就过来了,他这么避嫌,倒让姜萸之好奇他今天想做什么,想说什么。 姜萸之在地下停车场与徐邵言碰面,她拉开后车门:“今天不忙吗?” “不是很忙。”徐邵言发动汽车,不动声色地说,“怎么坐后面去了?以前不是吵着闹着要坐前面吗?” 姜萸之娇纵撇撇嘴:“要不是怕被记者拍到又闹出什么大新闻。你以为我愿意啊?” 徐邵言低低一笑,他有一双细长的眸子,沉默地盯着你的时候,让人捉摸不透;可笑的时候,却让人不太舒服,像是处处透露着商人的奸诈。 姜萸之太了解他。徐邵言从来不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儿。 徐邵言驶出停车场,问:“想吃什么?” “泰国菜!” “还是这么喜欢泰国菜啊?” 姜萸之的语气很随意:“因为你喜欢吃啊。” 对面她,总能让徐邵言仿佛在天上飘着:“那我们就去常去的那家。” 落日西沉,火红的夕阳被层云分割成了两半,金光拉长了万物斜影。 这个点儿有些堵车,徐邵言的手轻轻敲打方向盘,终是开了口:“你认识那个老板?” “哪个老板啊?” “哦,你说郑羽落啊。”姜萸之反应过来笑着说,“我认识她姐姐郑羽媛,那老板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设计师,所以我们今天约好一起过去玩儿。” “哦?是吗?”徐邵言神色飘忽,也不知道有没有听。 姜萸之想起什么:“原来你们是老朋友啊,她很喜欢用动物的灵感来做设计,专门做了一个动物世界的系列款。我记得你以前有条项链好像是鹰嘴,很独特呢。” 徐邵言一愣,目光一下子变得阴鸷,只见姜萸之的神情十分坦然:“不过我以前听归溢说是你中二时期买的,你也会有买项链的时候啊哈哈哈——” 徐邵言沉着脸道:“合作方送的。” “啊?送的啊。我还以为是你买的,没意思。”姜萸之打了个哈欠,转脸又提起徐归溢的近况。 徐邵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想让姜萸之知道他和郑羽落的过去。不是为了保护郑羽落,而是,他不想让姜萸之“放弃”他。 徐归溢自视频门开始很少出现在大众的面前。他推了不少合作,当然,也有不少主动解约的,人气也下沉了很多。所以公司打算暂时“藏”一段时间,等热度消息过了,再慢慢复出。 “他最近在家里捯饬游戏。”提起这个弟弟,徐邵言简直恨铁不成钢。 “那我有时候去陪一陪他好了,他现在需要开导。” 徐邵言没拒绝,反正让徐归溢多和姜萸之同框,利大于弊。 吃饭的时候,徐邵言又问起了唐和内部的情况。 姜萸之一问三不知:“我不知道啊,我最近天天在外面拍戏,已经好久没看到唐韫了。” 徐邵言:“……” 姜萸之喝了一口冬阴功汤:“邵言,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各方面都突破不了,唐家和唐韫看起来很棘手啊。”她苦恼得连饭都吃不下了,“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坐以待毙吗?” “也不是没有办法。”徐邵言说。 姜萸之惊喜:“你有什么好办法?” 徐邵言慢慢道:“只是目前无法从唐和这边下手了。或许可以试试从唐韫身上下手。” 姜萸之一愣,咬住勺子:“什么意思?” 徐邵言吐出两个字:“外遇。” “噗……”姜萸之一口汤全喷在了对面徐邵言的脸上,“你要唐韫给我戴绿帽子??” 徐邵言顿时黑了脸。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抽纸给徐邵言擦脸。 徐邵言没让她给自己擦,他接过来擦干净,面无表情道:“若是唐韫对婚姻不忠不洁,也会让唐和的股市有所动荡。” “可是……”姜萸之还是很纠结,“那这样所有人不就知道我姜萸之被绿了吗?多丢人啊,我……” “这有什么关系?”徐邵言打断了她的话,轻轻嗤笑,“你绿唐韫的次数还少吗?” 他很快意识到这话儿不妥,耐心宽慰她:“只是名声而已,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唐和有一丁点儿动荡,我们的报仇计划都算成功。如果此计划成功,趁着唐韫手忙脚乱之时,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推进别的计划。” 姜萸之咬了咬嘴唇,一脸犹豫地望着他。 -- 第113页 徐邵言给她又舀了一勺汤,轻轻细哄道:“你仔细想想看,如果记者爆出结婚多年、对婚姻忠贞的唐韫包养未成年女学生,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舆论?” 姜萸之听到未成年女学生,惊心胆战:“你疯了?” 徐邵言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望着姜萸之,眸子幽深冰冷,“这个圈子里有很多‘成功人士’都喜欢未成年。这不是什么秘密,但如果爆出唐韫喜欢,那就不一样了。再加上你本身的热度和外界舆论导向,对唐和很有压力。” “可是我们上哪儿找……”她怎么都说不出口未成年女学生几个字。 徐邵言知道姜萸之是女人,有恻隐之心也不足为奇。 所以他不打算告诉她太多的内幕:“这个你就别管了,到时候我来安排,你只需要联系几个靠谱的记者把照片发出去。” 姜萸之垂了垂眼,遮住了纷乱的心思。 徐邵言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招数,真不愧狼子野心的小人。 她想吐了。 姜萸之如论如何也吃不下饭了,她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那这件事儿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吃完饭,徐邵言驱车送姜萸之回酒店。 到了酒店停车场,姜萸之神态扭捏,一副想让他上去坐坐。 徐邵言心思不在这里,他看了看手表:“等下还有个会。” 姜萸之抿起嘴巴,依依不舍:“好吧……” 徐邵言望了望周围有没有蹲点的狗仔,安抚道:“等开完了会再来找你。” “知道了,我会想你的……”委屈得恨不得包着泪花。 等姜萸之进了酒店,徐邵言掉转车头,往来时的方向行驶。 没过多久姜萸之走出酒店,望着那辆黑色的车驶远,她兀自笑了笑。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看到一辆黑车的后面闪过一道身影。从徐邵言送她回家时,她就发现后面有人在跟踪自己。 她不动声色拿出手机发短信。 等姜萸之刚走到客房,电话就打了过来:“人已经被我逮到了,不过他不是娱记,好像是个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姜萸之皱了眉头。 “我们查到与他联系的是一个叫温濡沁的女人。温濡沁,你认识吗?” 姜萸之:“???” “这温濡沁真是长脸了,竟然跟我玩谍战剧。我还以为她安安分分,是有了良心。”她心下已有了注意,“相机底片什么的都还给他,就当他以为我们把他误当成娱记了。”她又低声交代了几句。 对方点头,一一照做。 夜里,姜萸之躺在床上一直回想徐邵言的话,未成年这招可真够阴狠。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了李默青的话——福利院! 对,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徐邵言是要在福利院里面找那些未成年的女生吗? 姜萸之被这念头惊到了,她拿出手机想给唐韫打电话,可看看时间,现在太晚了。 他已经睡了吧? 她让李悦把行程表发过来,打算明天下戏以后就去找唐韫。 睡不着,姜萸之发现自己好饿,其实她不喜欢吃泰国菜,每次陪徐邵言吃饭都是喝点儿冬阴功汤。 现在肚子空空的。 就在姜萸之犹豫着要不要去弄一点儿吃的来,唐韫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立马接听,喊道:“老公,刚想给你打电话呢。” 唐韫笑出了声,问她:“在干什么?” “我在看剧本呢,还在想……肚子好饿。” “没吃饭吗?” “吃了一点点。” “想吃什么?我让助理去给你送。” 姜萸之立刻报了几个菜名,都是一些素食青菜之类的菜式。唐韫安排下去,又让加了一个汤。 姜萸之满足地窝在沙发里,和他打电话。 她想起什么,不经意地问:“你最近有没有什么行程呀?” 唐韫翻了翻行程表,说:“要去F市出差,可能没时间去陪你。” “没有别的活动了吗?” “没有了。” 姜萸之又想了一想说:“我听说你最近有什么慈善拍卖,福利院之类的……” 说到这个他想了起来:“倒是有一个关于福利院的。” 姜萸之眼睛一亮:“是什么类型的活动呢?我看能不能出一份力。” 他低低一笑:“福利院的高三学生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过去给他们送一个祝福。” “哪个福利院。” 他说了福利院的名字。 姜萸之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李默青说的好像也是这个福利院。 这么巧吗? 唐韫察觉到不对劲,问:“怎么了?” 姜萸之又坐了回去,声音明显比方才沉了许久:“没什么,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参加吧。” 唐韫同意。 姜萸之尽量让导演把自己戏放在早上,她早早拍完了回B市。 唐韫去机场接她,两人一起去福利院。 在路上,章远拿出已经写好的贺卡说:“这些都是给孩子们的祝福贺卡。” “这么用心呀!”姜萸之接过贺卡,上面只写了一句简介的祝福语,她道:“笔。” 章远不解,把笔给她。 -- 第114页 姜萸之把贺卡贴在玻璃窗上,埋头加了几句话,画了几个小符号。 唐韫扫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但也什么都没说。 两人到时,福利院的现场已是人满为患,将将初春的季节,陡峭春意浓,暖阳和煦。 姜萸之和唐韫一同进来,果不其然看到了徐邵言,对方见到她,也很惊讶,似乎没想到她也会来。 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远远地朝徐邵言笑了笑。 徐邵言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心,给孩子们送以真挚的高考祝福。 姜萸之远远看着他那副和孩子们交流的别扭模样,心中很是不屑。 如果不是为了谋划什么阴谋,他是不会亲自参加这种活动,与这些人打交道。 徐邵言最讨厌小孩子了。 在他眼里小孩子没有是非之分,如同一张白纸,什么也不懂。 就像小小年纪的他,不懂爷爷和用人们的鄙夷,天真地以为那是爱。他厌弃那个时期的自己。 - 赵西西也在其中,远远地她就看见了唐韫,和一个女人并肩坐在台上。 自上次那件事后,她去学校借同学的手机搜了关于唐韫的信息,知道他已经结了婚,对方是著名影视明星——姜萸之。 在学校时常就能听见这个名字,曾经以为离她很遥远,可现在却离自己好近,近得她能看到两人望着对方的眼里,是满腔无声的温柔和爱意。 他很温柔。 赵西西听唐韫的话,一直在心里念着那几句求生的话。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钱老师被调到了后勤部,再也没有来女生宿舍找过她。 后来她听其他工作人员八卦,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调过去。 是眼前这个温润清隽的男人,对吧? 她脑中虽然是这么猜疑,可想起唐韫的话,她在心里十分确定就是他。 “西西?赵西西?” 一道急切的声音拉回了赵西西的思绪,她回过神,歉意地望着前面的李院长:“院长不好意思……” 李院长轻声斥责:“你在发什么呆?唐总与他的夫人为你送祝福呢,快说谢谢……” 第50章 “老公,我错了。”…… 唐总? 赵西西立刻扭头看向另一边, 果然看见唐韫和姜萸之并肩而立。 姜萸之手上拿着一张贺卡,她长得比电视上还要好看,皮肤白得发光, 而且她并未化妆, 微微弯着的眉眼带着令人舒服的温婉笑意。 姜萸之弯下腰, 与她平视着, 轻轻张嘴:“小朋友,希望你高考顺利哦!我不会说漂亮的话, 但心意和祝福都写在了贺卡上。” 赵西西愣愣地接过贺卡, 又抬起头说:“谢谢唐总和唐夫人。”她又去看唐韫,他也望着自己,目光略有些温柔, 嗓音低柔:“高考顺利。” 赵西西忽而觉得, 不管是谁的祝福, 哪怕是上帝赐予的都敌不过这个男人简单的四个字。 她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幸运。她这次弯下了腰,由衷地感谢:“谢谢你,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慈善性质的活动结束, 到了商人与商人之间的交流。唐韫对后续的内容不太感兴趣,打算和姜萸之离开。 两人从礼堂走出来, 往台阶下面走。 “唐总!请等一下,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两人回头, 赵西西局促而又紧张地站在门口,和煦的阳光落在她身上, 她神色着急,眯了眼睛,紧紧蹙着眉头,似乎很害怕唐韫会拒绝她。 姜萸之突然发现赵西西有些眼熟, 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像谁。 但她也没多想,笑着推了推唐韫:“快去呀,我在下面等你。” 姜萸之转身往楼下走去,手机叮咚一声。 徐邵言:我在综合楼304等你。 姜萸之回头看了一眼唐韫背影,转身往综合楼走去。 她到的时候徐邵言已经坐在里面喝茶了,助理杨齐候在一旁斟茶,见她来了,脸上立马堆起笑容:“姜小姐。” 姜萸之笑了笑,坐在徐邵言的对面,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呀?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徐邵言放下茶杯,笑容意味不明:“我也不知道你来了。” “我就临时凑个数儿,本来我也不想来,但是唐韫非要让我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这种做慈善公益,最爱拖家带口造爱妻顾家人设。” “你最近张口闭口都是唐韫,该不会是被他策反了吧?喜欢上他了?”徐邵言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语气随意,“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唐韫确实够男人。” 他说得随意,姜萸之听得胆战心惊,她立刻起身坐在徐邵言旁边,挽住了他的肩膀,亲昵地撒娇:“哪有,演戏嘛,谁不会?你让我演个深情人设,我能演得比他更像。但我可是一直都想着你的好计划,这招够狠,绝对能让唐韫一蹶不振。” 徐邵言淡淡垂眸,轻笑一声,可那笑意未达眼底:“我今天来这里确实为了这件事。” 姜萸之暗喜:“你有计划啦?” 徐邵言点头,眼神一直留在窗外,阴深暗沉。 姜萸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礼堂的门口,有唐韫与赵西西两道身影。 这道眼神太有深意了,姜萸之敛了敛眉头,他是指的唐韫一个人?还是…… -- 第115页 她心底暗暗惊了一下,难道指的是他们两个人? 她松开挽着徐邵言的手,拿起茶壶斟了两杯茶,递给他,笑眯眯地问道:“有适合的人选吗?万一人家不乐意怎么办。” 徐邵言收回视线接过茶,呵呵一笑,阴鸷得如何一条毒蛇:“这世间上就没有不乐意的事儿。” 姜萸之问:“那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徐邵言调整了一下坐姿,稍稍靠近姜萸之,看着她的笑容都加深了几分:“这件事儿就需要你这个唐夫人来引君入瓮。” “这好说,别的不敢保证,但唐韫我还是能拿捏的。”姜萸之也不再多问,反正她会让李默青查出来那个女孩到底会是谁。 徐邵言哈哈大笑,心情格外好,也有因为姜萸之的懂事。 他发现这段时间姜萸之越来越懂事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一一把握得很有尺度。 “出来了这么久,你也该回去了。”徐邵言站起来,扣上西装外套的扣子,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 等徐邵言走远了,姜萸之拿起桌上已然冷掉的茶,仰头抿进嘴里。 喝完,她把茶杯扣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姜萸之给李默青打了一个电话:“查,阳光福利院,所有女生。” 语言简短,口吻冰冷。 …… 唐韫低头望着面前一口气说完一通感谢的话的赵西西。 他语气低沉地回道,细听还是带了一抹疏离:“不必要,是我应该做的。早点回去吧,别和我在外面待太久。” 他说完转身就走。 “谢谢你。”赵西西固执地向他大吼一句。充满了感激,令人热泪盈眶,“唐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他微微一顿停下脚步,很快,便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 赵西西望着他走远的背影,红了眼眶。 她知道这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微小的举动,却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她知道他很高,高得别人只有仰望的份儿。可她会努力的,努力到有一天能与他站在同一条线上。 唐韫。 …… “你去哪儿了?”唐韫远远看着走过来的姜萸之,随意问到。 姜萸之也不打算瞒他:“见了一个老熟人。” 唐韫一顿,脑中浮现了一个人影,但很快,他什么也没说:“走吧,回家。” 姜萸之挽上他的手,心情格外美妙:“我今天的时间可都属于你哦!” 两人回亭盛府,姜萸之倒躺在沙发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你会做饭吗?” 正在脱西装解领带的唐韫手一顿,面无表情回道:“不太会。” 姜萸之惊了:“你不是留过学吗?不用自己做饭吗?” 唐韫:“我父亲老来得子,我留学时他派了两个厨师,两个阿姨,两个保镖去国外照顾我。”他走向她,笑了笑,“但是我会煮面条。” ……还挺得意的? “还真是矜娇天子。”姜萸之两眼一翻,“万一以后我们半夜……有需求,饿了怎么办?” 唐韫与她一起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提醒她:“你不是会煮汤吗?” “你让我一双买了保险的手半夜做汤吗?”她现在学会了恃宠而骄。 唐韫低低一笑,将她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白皙的双手,嗓音低柔:“是谁那会儿天天上办公室给我送汤,嗯?小野猫。” 草啊!姜萸之又红了脸。 唐韫亲昵蹭了蹭她的脖子:“以后我做,好吗?” 姜萸之又迟疑了:“可你说不会啊。” “嗯,我可以学。” 唇移到嘴上,温柔地吻她,唇齿间溢出漫不经心地回答:“为你学呀。” 姜萸之觉得自己真的要沦陷了,沉溺在温柔乡里,她双手一摊,不再反抗。 唐韫一双大手揽住了女人的细腰,抱着她调整了一下自上的姿势。 姜萸之坐在他腿上,双手搭在他肩上,浑身没有力气地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情到浓处,唐韫咬了咬她的耳朵:“今晚想吃什么?我来做。” 姜萸之整个人酥麻到了骨子里,眼眸迷离惝恍,像是一片荡漾在水中的树叶,摇曳晃荡,不知白昼,不知春秋。 “你。”声音娇翠欲滴,细软绵长。 双眸微闭,百媚千娇,美得不可方物。 唐韫低下头,吻了吻漂亮精致的锁骨,用牙尖轻轻咬噬,带着若有若无的惩罚。 却又甘愿臣服于她。 姜萸之一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人才有了精神。 她趴在软绵绵的被窝里,浑身散架一般,像猫儿一样耷着双眼,没有力气地叫唤:“唐韫!不来了,不行了。我认输!” 男人食髓知味将她压在臂弯下,手无意撩拨她乌黑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结:“对了,你当初穿的那套女仆装呢。” “??” 姜萸之一脸惊恐地瞪着他:“已经丢了!” “真的?”他作势其实要下去找,“我记得你带回来,好像丢在杂物间吧?” 姜萸之忙把他拉住,抱紧,求饶:“老公,我错了。” 唐韫反手将她抱紧,姜萸之躺在他怀里,总觉得今晚的唐韫有了些不一样的变化,可具体是哪种变化,她却说不上来。 -- 第116页 “在想什么?”唐韫咬了咬她的嘴唇。 她在出神,他看出来了。 姜萸之回过神,眼里氤氲了影影绰绰的水雾:“你故意折磨我。” “我没有。”他否认。 “你就有,你一直咬我,你属狗的吗?!”姜萸之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脖颈、胸前,腰,全是红印子,“你看,你连我的手都不放过。” 她手本就白得像是在发光,却多了几道深深浅浅的红印,好在他力道不重,看不出来是牙痕。 她虽然没有性.爱经验,但也知道谁他妈的做,爱像狗一样到处咬人啊! “唐韫我可去你的吧!”姜萸之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她大老远从剧组回来看他,辛辛苦苦,他不让她爽,竟然还一直咬自己! 唐韫闭着眼,抱着她, 任她推搡挣扎,他一动不动地将人搂得很紧:“惩罚。” “?”姜萸之懵了,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唐韫将她的小脑袋按下来,淡淡地说:“你以后不听话,我就这样惩罚你。” “?”姜萸之急了,“我还不够听话?你说清楚,不行,你必须说清楚。” “你不是说今晚的时间都是属于我的吗?”唐韫转了话题,又吻了吻气急败坏翘起来的小红唇。 姜萸之颤抖着手:“你你你,振振有词!” “唐韫你变了。” “我恨你……嘤……” 话被封唇在吼间里,复而溢出来的全是女人细软的哭腔和低吟。闭上眼的那一刻,姜萸之委屈又羞耻。 可她却又清晰地感受着男人的力量,像是要不死不休地争缠。 一直到凌晨才休停,两人抱着对方,倦意地闭着眼睛。 姜萸之全然没了吵架的心思,在他怀里哼哼唧唧。 唐韫出了声,嗓音模糊又暗哑:“明天几点的飞机?” “九点呢。”她的嗓子也是哑的,连说话都是气音。 “什么时候杀青。” “还早呢,得五月底了。” 唐韫在脑中排了一下行程:“乖乖拍戏,下周我去看你。” “真的?”姜萸之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瞳仁亮晶晶的。 唐韫的眼尾也被染上了几分笑意:“嗯,可能周五。”他说完,脸埋在姜萸之的发间,闻着她独有的香味,又开了口,“姜萸之。” “嗯?”她全是困意,模模糊糊地应他。 “我爱你。” “你以前说讨厌我,现在是不是……不作数了?” 姜萸之沉沉睡去,最后那句误以为是在梦乡里听见的,转眼便忘了。 …… 姜萸之现在可讨厌在外拍戏了。 每天拍完戏,就跟着小怨妇坐在阳台上,望着天幕上方的飞机,飞机留下一条长长的白云线。 她掰着手指头,数唐韫还有几天来看她。 李越看着她忧伤的背影,也格外忧伤地支着下巴。 “姐。” 姜萸之懒懒地应:“嗯?” “别看了。” 姜萸之狡辩:“我没看啊,我什么都没看。” 李越感到好笑,也不拆穿了。 姜萸之就是在这么无聊的时刻接到了许悉的电话。 “姐,出来吃饭啦!” 两人这段时间没见面,但私底下一直都有联系。许悉从萸之姐的称呼也变成了姐,两人之间也越来越亲密。 许悉年前那段时间一直在于美珍的工作室训练,前几天她和于美珍去A市参加了一个小秀。效果还不错,小赚了一笔钱。 其中一笔钱许悉存了起来,给卫素清买了一条领带。剩下的一笔留着自己花,再请姜萸之吃饭。 她请姜萸之吃饭的地方是一个清吧。这个点还没有什么人,清吧里的气氛很安静。 姜萸之站在门口张望,有身穿工作服的服务员礼貌地问:“请问您预定了吗?有什么需求?” 许悉早早就来了,闻声望过来,远远地朝她打招呼:“姐这里。” 她又对工作人员说:“是我的朋友。” 工作人员朝他们笑了一下,然后离开。 姜萸之笑了一笑,走过去。 姜萸之坐了下来问她:“你认识这里的老板呀?” 许悉说:“认识,这里的老板是我学姐,刚刚开业。借着请你吃饭的借口来给她做生意。” 姜萸之哈哈大笑。 老板开小灶,炒了几个菜。 菜上齐,老板又送了一瓶好酒,两人本来不想要的,互相推辞着,结果老板笑眯眯地对姜萸之说:“要不你给我签一个名吧,我很喜欢你哦!” 姜萸之无奈一笑,拿笔和纸签了一个名。 两人边吃边聊,这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窗外的夜色慢慢变暗,落日西沉,金色的夕阳余晖散发着微微的热量。 清吧里面的人渐渐也多了,虽然很安静,但气氛显得比之前更加热闹。 姜萸之靠在椅子上面,突然开口问:“我听他们说你为了和素清谈恋爱,和家里面闹翻了?” 许悉并没想到她会提这件事,神色有些不自然。 但很快便无所谓地耸耸肩,笑了一笑:“上次在会所你们也看见了,就算没有素清的话,我也会和家里面闹翻的。” 姜萸之看着杯子里面的酒,沉默了几秒,似乎想说着什么。 -- 第117页 许悉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她说道:“姐,你不用劝我。我对那个家太过了解,他们并不需我。”她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夜景,声音很轻,“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他们自己打造的许悉,但很显然,我并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许悉。” “我不听话,叛逆不懂事,甚至还……” 后面那句话她说不出口,她冷冷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和讥讽。 姜萸之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并不是想劝你。” 许悉一怔,有些好奇。 “我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你一定是不开心的,痛苦的。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 “问心无愧。” 许悉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词,然后端起酒杯,将酒一口抿进嘴里。 她现在很放松,也很愉快:“不知为什么,每次和你和素清在一起。我都觉得非常地自在,自由。” “可能因为那是我曾经无法拥有,却特别渴望的东西吧。” 姜萸之垂下双眸,嗓音很淡:“所以……素清是一个好人,你要好好珍惜他。” 许悉一顿。 姜萸之看了她一眼,然后扯开话题:“其实我和你的经历非常相似。” 许悉抿了抿嘴:“我知道,我看了新闻的。” “不,是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不过我现在已经解决了。什么时候放下,只是时间的问题。” 许悉笑了笑:“我也很不幸。我出生在一个非常痛苦的家庭里面,这么说起来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了。” “是啊。”姜萸之很感慨,“所以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像我的妹妹。” 今天这番话让许悉很暖心,她觉得姜萸之越来越像她的姐姐了。 两人吃完,许悉去买单,姜萸之坐在椅子上面,静静地听着音乐。 “服务员上酒!”远处一道声音陡然响起,在音乐倾泻的清吧里,显得有些突兀。 声音有些耳熟,但姜萸之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只见服务员跑到那桌,弯了弯腰,礼貌地说:“女士,你已经喝了很多,我们可以帮忙打电话让您的朋友来接你。” “我没朋友。”那位女士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服务务员有些为难地看着已经喝得醉醺醺,但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女人长相英气,眉眼大方,但不知为何却借酒消愁。 很快老板闻声过来,她对服务员说:“别给这位女士上酒了,去厨房给她煮一碗醒酒汤,另外你看着点儿,别让陌生人给带走了。” 就在服务员刚转身的时候,那位小姐翻了一个身,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老板捡起手机,发现没有锁屏。她对那位女士说:“女士您好,我需要借用您的手机联系您的朋友,可以吗?” 女士似乎已经醉了,没应。 老板再三斟酌了几秒,划开手机,点开通讯录。给第一页置顶,并且设置了星标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响三声便接通了。 “您好,请问是徐邵言先生吗,您的朋友喝醉了,请您麻烦来接她,地址是……” 这边的许悉和姜萸之正巧经过这一桌,姜萸之猛地听到这个名字,回头看见了女士的侧脸,俨然是郑羽落。 两人走到门口,姜萸之对许悉说:“我还有一点事儿,你先回去吧。” 许悉点点头:“好,那你注意安全。” 等许悉离开,姜萸之戴上帽子,口罩和墨镜,看到对面有一家咖啡店,她走了进去。 姜萸之点了一杯咖啡,大概坐了二十分钟,就看到徐邵言的车停在了清吧的门口。 过了一会儿,徐邵言搂着喝得如一滩烂泥的郑羽落出来。他把人放到后车,转回去驾驶室开车。 姜萸之打了一个电话给李默青,让他去查查这两人去了哪里。没过多久,李默青回电话过来:“徐邵言的别墅,也就是东林区。” 姜萸之远远看着,心想这两个人是又在一起了吗?旧情复燃吗? 难道郑羽落不报复了吗? 有意思,这个剧情。 待时间指向八点半,姜萸之拦了一辆车,也去了东林区。 是时候搞一下突击了。 不知道徐邵言看见她的那一刻,脸上会有怎样的五彩缤纷呢?她竟然有些变态地非常期待那一幕。 果不出所料,徐邵言看见姜萸之的这一刻,瞳孔明显变大,细听语气里有一丝惊讶和不耐烦:“你怎么突然来了?” 姜萸之说:“好久没有见你了,想来看一看你。” 徐邵言挡在门口没动,语气有些冷漠:“我不是说了要见面就先在电话里联系吗?” “可是我特别想你怎么办?” 徐邵言一听这话脑壳就疼,前段时间都觉得她懂事。 可如今看来,恋爱脑就是恋爱脑,永远都学不会聪明董事。 姜萸之见他似乎有些生气了,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错了。” 她故作委屈,眼眸氤氲着雾气,看起来可怜巴巴极了。 徐邵言烦躁地捏了捏眉头:“你吃饭了吗?我们出去吃饭。”他一副要关门,不想让她进去。 “都这么晚了你还没吃吗?” “没吃,一直忙到了现在。”徐邵言以为她也没吃。 哪知姜萸之看不懂眼色似的:“我早就吃了,我给你做饭吧!” -- 第118页 她自告奋勇,想要从他的臂弯里挤进来,一边走一边说:“我还从来没有给你做过饭呢,我现在天天给唐韫煲汤,手艺可厉害呢。” 第51章 “我们曾经有一个孩子。”…… 徐邵言急忙说:“家里没菜。” 姜萸之晃了晃手机:“我直接在手机里面叫菜。” 徐邵言退了一步, 难得有耐心:“手机的菜可能不新鲜,我们出去买吧。” 姜萸之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好累啊, 不想再走路了。” “那我们就出去吃。” “不行, 我要亲手给你做饭。”她十分固执, 又火急火燎地催促, “你快让我进去呀,万一被狗仔拍到了就不好。” 徐邵言犹豫了几秒, 松开了扶着门框的手。 姜萸之喜滋滋地站在玄关换鞋子。 没有女鞋。看来动作还挺快。 “哎呀!”她惊讶地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今天想住在你这里,可以吗?”她说着准备去卧室放包包。 “姜萸之!”他突然大叫她的名字。 姜萸之被他吓到了,回头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徐邵言顿时头疼不已, 他走过来说:“没怎么了。我帮你去放, 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菜。” “刚刚不是说没菜吗?”姜萸之歪了歪, 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徐邵言棘手地想,她怎么一下子变得机灵了起来? 下一秒, 姜萸之嘻嘻一笑, 给他想了个借口:“我都忘了你不做饭,哪里知道冰箱里有没有菜。那你去吧, 我去看看。” 徐邵言这才笑了:“嗯,乖。” 姜萸之走到厨房, 打开冰箱看了一下,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门关得严严实实,放个包包只需要三十秒的时间。可徐邵言却在里面待了三分钟。 他们是在商量该怎么背着她离开吧?她估摸着想,徐邵言肯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她走到客厅坐着,徐邵言已经从卧室出来了, 她说:“冰箱里没菜了。我已经叫了菜,大概三十分钟就送到了,你陪陪我吧。” 两人应该是解决好了,徐邵言的神情比方才要轻松了许多:“好啊。” 徐邵言刚一坐在她身旁,姜萸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酒味呀?你喝酒了吗?” 徐邵言一愣,然后说:“上午有一个应酬,所以喝了一点酒。” 姜萸之点点头,嘱咐道:“你胃不好,还是少喝一点酒。” 徐邵言笑了笑:“嗯,我知道。” 两人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般都是姜萸之在说,徐邵言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一下手表,似乎心里装了什么事情。 姜萸之看出来了,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徐邵言回过神摇摇头:“没怎么。”但看到她脸上关切而又想追问的神情,他又加了一句,“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徐邵言为了拿下这次招标项目,忙得连饭都没时间吃。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这一次他不能做出一点成绩来,那整个徐氏,就将与他失之交臂。 同时,她知道他在害怕,害怕她发现了郑羽落,害怕会不顾场合不顾一切地大闹,闹到无法收拾的场面;害怕她对他的爱变成怒火和嫉妒,害怕她破坏他的一切计划。 姜萸之听闻,立马关心地说道:“那你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徐邵言点点头。 两人心思各异,不可能一直坐在客厅这么聊天,徐邵言问:“菜还没有到吗?” “对呀,还没到。” 过了一会儿,门铃终于在安静的响了起来,徐邵言好像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菜来了。”他站起来说,“我去开门。” 徐邵言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见了徐归溢,他眯了眯眼睛:“你又怎么来了?”面容隐隐有些怒气。 今天是怎么回事?姜萸之来,徐归溢也来了。是不是都存心在跟他作对? 徐归溢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笑道:“萸之跟我说她来找你了,所以我就来了。” 徐邵言低头,有些恨铁不成钢骂道:“你是姜萸之的跟屁虫吗?” 徐归溢没理他,推开徐邵言跑进客厅,上来就给了姜萸之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姜萸之拍了拍他的肩,不露痕迹地退后,挪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呀,好久没见到你,这些日子在干什么呢?” 说到这里,徐归溢沉默了几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在家待着呗!没人找我拍戏,也没通告。” 姜萸之安慰地说:“没事儿,过段时间咱们就复出。反正大众都是健忘的。” 徐归溢很快笑了笑:“嗯,经纪人已经和我商量好了,等过了暑假联系记者慢慢地发一些我要复出的通告。如果粉丝群体反响小的话,就去参加综艺节目;如果反响很大的话,就先去拍电视剧。” 她赞同点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徐归溢说:“听到你要来的消息,我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连饭都没有吃。你们吃了吗?” 姜萸之:“我准备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饭哦。” “真的吗?“”他惊讶又开心地看着徐邵言,说:“哥,你知不知道我好羡慕你。” -- 第119页 徐邵言冷笑:“成天钻在女儿堆里的人,还羡慕我?” 徐归溢顿了顿,神色有些不自然:“你们就别拿这件事来打趣我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做人。” 徐邵言不屑:“你就吹吧,前些日子小明哥说在酒吧看到你了。” 徐归溢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反驳道:“那他是眼瞎。” 徐邵言警告道:“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搞,可一旦被媒体报道,你就立刻给我滚去国外。” 徐归溢神色更加尴尬了,有些不开心地说:“萸之还在这里呢,你别污蔑我行不行?” 姜萸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呵呵一笑。 徐邵言被徐归溢这么一气,一闹腾,再加上接了一个电话,他全然忘记了卧室藏了什么。 他起身去书房接电话,走了几步又回头警告徐归溢:“给我老实待着!出来了再教训你!” 等徐邵言走了,徐归溢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你看,他从来没对我有过好脸色。” 姜萸之宽慰道:“邵言毕竟是你哥哥嘛,希望你望子成龙。而且他工作也很忙,你多理解一下。” 徐归溢撇了撇嘴:“你总是为他说话。” “哪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徐归溢看在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和心疼:“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哥吗?” 姜萸之一愣。 徐归溢说完就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好,他咳了咳,立刻转移了话题:“你别听我哥瞎说,我不是那种人。虽然我以前是有点儿……混账,但我现在改邪归正了。” 姜萸之望着他笑:“嗯,我知道。啊,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我上次去国外玩,给你带了个礼物。” “真的呀!”他惊讶又开心,“是什么礼物?” “我放在包里,我去为你拿。”她说完跑到卧室去拿包包。 徐邵言的公寓三户型的,一个主卧,一个侧卧,还有一个客房。 客房是姜萸之以前偶尔来住的。郑羽落应该是在徐邵言的房间睡觉。 姜萸之推开客房的门,里面整理得很干净,包包放在床上。 她拿完东西出来,在门口停留了几秒,对面就是徐邵言的房间。她突然“哎呀”一声大喊道:“邵言,我给你买了礼物,放在你房间的。” 其实办公室挨着徐归溢的房间,徐邵言听到的可能性比较小 几秒后自然没人应,倒是客厅的徐归溢大喊:“你给他买礼物干什么?以后别买了。” 姜萸之轻轻一笑推门走了进来,被窝有些凌乱,浴室的滑动门掩着,里面传出一声微小的动静。 她立刻警惕地自言自语:“什么声音啊?” 浴室没有锁,她走过去,手搭在了扶手上,磨砂的玻璃门,朦朦胧胧地倒映出她一身黑色的影子,但看不真切。 她轻而缓慢地滑动着门板。 周遭静谧,她滑得很慢,手接触在金属上面,有微湿的汗液。 她呼了一口气,将门滑开。 整个浴室一览无遗,郑羽落坐在马桶上,抱着双腿,指骨都泛白了,一脸惊慌地看着自己。 但也不像是惊慌失措,她喝多了,但还有点儿神志,咬着唇,警惕地望着她。 这时,外面的徐归溢大喊:“你放好了吗?” “嗯,放好了。”姜萸之大声地回道。 郑羽落看着她,她也看着郑羽落。 两人对视的目光里有一丝微妙的气氛,郑羽落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心脏都要停止了,身体在颤颤发抖。 她往后躲了躲,以为姜萸之会将手中的礼盒砸向自己,再扇一巴掌,不顾一切地撕咬她。 郑羽落有理由怀疑她会这么做,因为徐邵言就是这么说对她说的:“乖,好好待着,不要被她发现了。” 可几秒钟后,姜萸之什么都没做,她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退了出去,合上了浴室的滑动门。 郑羽落一直吊着的心突地落了下去,可她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为什么姜萸之并没有像徐邵言所说的那样大吵大闹? 而且为什么她要害怕姜萸之?是她应该害怕自己。她有妇之夫还来找徐邵言,该受指摘的人是她啊!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姜萸之走出去将礼物递给徐归溢,笑眯眯地说:“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徐归溢抱着礼盒,让人丝毫不怀疑哪怕是坨屎都是香的。 很快,书房的徐邵言解决完,挂了电话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他急忙从书房出来,只见姜萸之和徐归溢两人在客厅有说有笑地聊天,神色无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才走了出来。 徐归溢向他炫耀:“萸之给我买了礼物。” 姜萸之立刻说:“我也给你买了礼物,就放在你房间的床上了。” 徐邵言闻言脸色立刻变了变:“房间?” 姜萸之点点头:“对啊,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那你……”他面色犹疑地问,“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 姜萸之茫然地摇了摇头:“看见什么?” “哦,没什么,我房间比较乱。” “不乱啊,不过很香呢,好像不是你常用的香水。”姜萸之疑惑又好奇地说。 -- 第120页 徐邵言道:“可能是应酬时沾染上的。” 几人心怀鬼胎,偏偏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姜萸之不会做饭,自然也不会真为他们俩兄弟去做饭。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姜萸之脸色大惊:“怎么了?我马上过来。” 徐归溢闻言,关切地问:“出什么事情了?” 徐邵言也有些好奇。 姜萸之略带歉意地看着两人说:“工作室那边出了一点事儿,我得过去看看。” 徐邵言巴不得她赶紧走忙:“那你快去。” 徐归溢好奇地问:“严重吗?” “可是……”她面色犹豫,“你们还没吃饭呢,我说好要给你们做饭的……” 徐邵言不在意地笑了一笑:“一顿饭嘛,以后有得是机会做。” “对,你的事情比较重要。”徐归溢说。 “那好吧。”她露出失望的表情,起身准备去客房拿包。 徐邵言忙站起来:“我帮你去拿。” 难得见他这么殷勤,估计都被她这次突击吓破了胆,她在心里暗自好笑。 徐归溢也觉得徐邵言有些莫名其妙,以前他肯定不会为姜萸之做这些事儿。 徐邵言说完也不等她拒绝,人就去了客房。 姜萸之拿着包在玄关处换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那我明天再来,给你们做饭吃。” 徐邵言显得很失望:“抱歉,我明天要去出差,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我知道了。”她不开心地扁了扁嘴,朝两人挥挥手,“那我走啦!” 徐归溢立刻拿起衣服:“我送你吧!” 徐邵言也希望他赶紧离开,便对姜萸之说:“让他送一送你吧!” 等姜萸之和徐归溢这两人离开,客厅终于恢复了平静,徐邵言立刻走向卧室。 床上空无一人,只放了一个精美盒子的礼物。 浴室的门掩着,他走进去,郑羽落蹲在马桶上面,她低着头,抱着双腿,头发垂了下来,显得身形格外瘦弱。 徐邵言有这么一点点内疚,他弯下腰伸手要去抱她,却被郑羽落推开了,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徐邵言半蹲在地上:“对不起,我不能让她知道你的存在。” “你就这么怕她?” 他默了几秒:“她对我还有用。” “什么用?她这样的女人能对你有什么用?” 徐邵言沉默。 见他不回答,郑羽落咬着唇撇开眼,失望、心疼在脸上交织着。过了很久,她才红着眼睛问他:“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了她?” “我不喜欢她,从未爱过她。”这一次,徐邵言很快作答。 他说完,低下头去抱她,但他不顾郑羽落的反抗和挣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徐邵言把郑羽落放在床上,拉起被子给她盖上。郑羽落倔强地咬着嘴唇,也不说话。 徐邵言也沉默地看着她。 当年两人分开,也有一个原因是都太过于倔强。 过了很久,徐邵言说:“你喝了太多酒,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郑羽落没有吭声。 徐邵言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可等徐邵言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很轻,轻得有些虚无缥缈:“徐邵言。”她喊他的名字,“你知道吗?我们曾经有一个孩子。” 徐邵言猛地怔愣在了原地,脸色在这一瞬间苍白,他过了很久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一字一句地问了一遍:“孩子?” 郑羽落绝望地望着他,眼泪从眼角缓缓地滑落,落在那双清秀漂亮的脸颊上,令人犹怜:“在我们分开后,你和我有一个孩子,却因为他的父亲为了事业,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徐邵言怔怔地望着她,孩子…… “徐邵言,这些年你后悔过吗?”郑羽落倔强而不甘心地地望着他。 徐邵言垂下双眼,他握紧拳头,张了张有些干哑的嘴:“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柔声说道,“羽落,我会弥补你的。” 至此,他也未曾后悔过。 - 徐归溢把姜萸之送到电梯,眼见着他还要把自己送下楼,姜萸之忙说:“你快上去吧。” 徐归溢犹豫了一下,还想着要把她送到工作室。 姜萸之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你现在还不易出面,和我这个已婚妇女传绯闻也不合适。” 徐归溢只好点了点头,不过连徐家也不去了,打了个电话就回去了。 姜萸之为了做戏,还拦了一辆车去工作室,坐了两个小时才回亭盛府。她是为了录通告回的B市,所以才有许悉约她这一幕。 唐韫在国外出差,也是今天晚上才回。下了飞机,他才看到手机里面的消息。 一群高管商量着要找一个地方庆祝。他看了看时间说道:“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他让章远直接开车回亭盛府。 姜萸之最近在研究新型汤谱,她做饭不行,煲汤倒是很有一手。 剧组租的房子有简易厨房,曾佳佳饰演的角色很会做饭,所以拍摄时常常会拍一些做饭美食的场景。 -- 第121页 下戏后,还有很多剩余的食材,于是,她常常私下煲一些稀奇古怪的汤拿去给他们喝。 一开始大家都特别捧场:“好喝,绝世美味。” “姜老师,您太棒了!” 姜萸之还沾沾自喜自己这么有厨艺天分,也喝了一口,脸都绿了。她佯装生气的样子:“初次学厨,请大家给我点儿压力。” 然后众人才嘻嘻闹闹地半开玩笑说:“味道有点儿重。” “有点儿腥味。” 就这样在剧组的监督下,她的火候掌握得越来越好,煲的汤也越来越香了。 唐韫推开门,走进客厅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骨头香味。 他走进厨房,只见姜萸之穿着围裙,头发松松散散地绑在后面,脚下踩着一双棉拖鞋,汤盅里煲着骨头汤,大火沸腾,发出阵阵飘香。 姜萸之没注意到唐韫进来了,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自言自语:“嗯,有点儿淡。” 她放下勺子去拿盐,一双大手突然自腰间穿过,贴在她的背部,紧紧地拢住了她。 姜萸之诧异地回头,眼睛里瞬间染上一抹惊喜:“你这么快回来了?” 他抱着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子和耳朵:“在煮什么呢?” “骨头汤。”她边说边在勺子里倒了一点儿盐,放进锅里搅拌均匀。然后舀了一勺汤,吹了几下,回头递给唐韫的嘴边,“尝尝呢。” 他低头抿了一口,眉眼里染着笑意:“好喝。” 她满足地一笑:“你快出去吧,里面有我。” “不要。”他拒绝。 赶也赶不走。 米饭的香味自电饭锅的通气孔飘出来,她说道:“准备再做两个菜就可以出去吃了。” 唐韫说:“菜我来炒吧。” 姜萸之震惊地盯着他:“你会炒菜了?” “嗯。”他卷起衬衣上的袖子,说,“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也会练练厨艺。” “我还以为你上次是开玩笑的。” 唐韫垂眸,淡淡地说:“很多东西都是相互的,我为你做菜这件事儿也不例外。” 她顿了两秒,而后咧嘴轻轻笑了。 …… 姜萸之的饮食少油又少盐,所以唐韫做了两个简单而清淡的菜。 姜萸之心道:真是为难唐韫要和她吃一样的东西。 两人吃完饭,把碗丢进洗碗机里,便去客厅看电视。 其实两人也没看,在沙发上腻腻歪歪,耳鬓厮磨这片刻的温存。 唐韫将姜萸之搂在怀里,突然想起明天下午有一场拍卖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姜萸之挺感兴趣:“我还有一天时间。” 唐韫笑了笑:“那你喜欢什么就拍什么。” “什么都可以?” 唐韫点头:“什么都可以。” 以前婚前,姜萸之和徐邵言参加了几次这样的拍卖会,但每次徐邵言都是有目的而来,只拍一两样东西。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还是唐韫大方。 嗯,不对,是唐韫哪哪儿都好。 …… 第52章 “哎——唐总真是色令智昏啊…… 拍卖会当天, 两人相携而来。 姜萸之挽着唐韫的手和一群合作友人打招呼。 今儿虽说都是商业人士,但不乏很多明星,近段时间两人同框非常频繁, 看到徐邵言和郑羽落手挽手出现在这里时, 目光纷纷变成了看好戏。 暗想, 莫不是徐邵言换伴儿了, 所以姜萸之也回归到了家庭? 有意思。 到坐席时,姜萸之才看到徐邵言挽着郑羽落的手, 一个穿着黑色的西服, 另一个穿着黑色的晚礼服。 远远看着,如同一对璧人,惹得众目探之。 不过徐邵言和郑羽落并未看到姜萸之和唐韫, 直到第一件藏品起拍时, 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八百万。” 徐邵言立刻抬头看向前边的一张白皙精致侧脸, 他旁边是一张清隽俊逸的侧脸。 两人肩膀靠着肩膀,偶尔低头交谈, 发丝碰着发丝, 弯着唇角,似乎还能听到隐隐的笑意。 果然是姜萸之和唐韫。 她怎么也来了? 他放开与郑羽落相携挽着的手, 郑羽落的神色略微不自然,甚至是隐隐有了一股怒气。 但很快, 她把怒气咽回了喉咙里。 她知道徐邵言不喜欢任性没有分寸的女人。 徐邵言有些内疚,但他什么反应都无, 只是笑了笑,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羽落,你知道吗?你比以前更加迷人。” 郑羽落皮笑肉不笑。 谁不知道潜台词是——你比以前更加懂事了。 姜萸之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成回过头,只是望着台上。 “八百万一次……两次……” “成交!” 一锤定音。 之后几件藏品姜萸之不感兴趣了, 她也只是来试试有钱人的手感。 “最后一件藏品是明朝著名画家叶曹的《凤凰于飞》,早年遗憾流落在外,后来被私人藏家收藏,辗转多年才得以回国……”话锋一转,继而道,“起拍价三千万……” 话落下,竞价此起彼伏响起—— “三千三百万!” 徐邵言最近在忙项目的事情,负责人周康城是从京都来的,他从曾经跟过周康城的一个女人那里得知,周康城好像特别钟爱叶曹。 -- 第122页 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他都要碰碰运气。 所以徐邵言今儿来的目的就是这幅画。 不管有谁还要拿到这幅画,他势在必得。 郑羽落也知他的目的,举起竞拍牌:“三千五百万!” “三千六百万!” “三千七百万……” 姜萸之兴奋地抓住唐韫的衣服,顾不上解释,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老公!买它!” 她今天的香水很好闻,淡淡萦绕在周身,发出沁人的香气。唐韫偏头看了她一眼,下巴微微一抬:“自己来。” 姜萸之把竞拍牌塞到他怀里:“这一次你必须要自己来。” 唐韫像没手一般,动也不动,意思是不干。 竞价火热蹭蹭往上涨:“四千万!” “四千五百万!” 徐邵言火冒三丈,心想平时怎么不见这些来舞文弄墨风雅一遭,今儿个个儿想要这幅画。 “五千万!”徐邵言喊价。 “五千三百万!” 姜萸之也心急得不行,她要是自己举牌,那不就是明目张胆地和徐邵言作对吗? 她敢吗?她也不敢。 徐邵言再次喊价:“五千五百万!” 无人再竞价,台上的拍卖师固价:“五千五百万一次……” “老公。”姜萸之讨好地挠了挠唐韫的手,“好不好嘛?” “嗯?”唐韫稍稍往后靠了靠,意思是声音太小了,没听太清楚,“跟挠痒痒似的。” “好老公!”她捏了嗓子,又细又软。 唐韫眼底漫着笑意,从鼻音里轻哼:“嗯?” 他还得寸进尺了? “五千五百万两次……” 姜萸之咬了咬嘴巴,气得捏了一把唐韫的腰:“唐韫!今天不干也得干,干也得干!” 唐韫忍不住弯起嘴角,一下就笑了,将她手中的竞拍拿过来,举起:“六千万!” 明摆着是来截胡。 哗的一声,众人探之。 徐邵言:“???”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又是唐韫!”他拿出手机给姜萸之发短信的同时,直接夺过郑羽落的牌子,跟着叫价:“七千万!” 姜萸之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还在怂恿唐韫:“今天哪怕是把唐和卖了,这幅画也要拿到手。” “真卖唐和也要买这幅画?”唐韫很是苦恼地问。 “当然。”姜萸之用力点点头,不买我们俩就坐在家里等着后悔吧! 唐韫装模作样,感慨道:“哎——唐总真是色令智昏啊,这可怎么才好。” 他扭头望着台上,目光清冽,声音温和却硬朗:“八千万!” 席间顿时传来窃窃私议,乐得看唐、徐二人争夺。 徐邵言捏了捏眉骨,突然意识到唐韫要么是在和自己作对,要么就是他也知道周康城好这口。 可周康城这人低调,又怕麻烦,所以从未对外界提起过自己的喜好,并且他也是从某个女人那里很隐晦地才猜出来的。 在此前,他没有收到唐韫与周康城交好的消息。 真是奇了怪了。 再看看姜萸之,他恨不得提起她的领子,问她手机难道是摆设吗??? 手机不行,耳朵也听不出他的声音吗? “八千五百万”徐邵言继续要价。 郑羽落盘算过徐邵言的资金,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提醒:“已经过价了。” 徐邵言盯着唐韫和姜萸之的身影,没有吭声。 唐韫沉吟几秒,缓缓而道,显得有些苦恼:“那就……” “一个亿!”唐韫的声音骤然响起。 姜萸之:“!!” 众间又是一声哗然,郑羽落见他还要举起竞拍,再次扯了扯袖子:“邵言,只是一幅画而已,没必要。” “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幅画对我有多重要!”徐邵言沉声道,让他就这么放弃,实在是令人不甘心,“一亿一千万!” 郑羽落十分不解,她低声劝解道:“没有这幅画也还有其他替代品啊。” “你不懂。”徐邵言轻喃。 竞拍师见没人举牌,音如洪钟:“一亿一千万一次……” “一亿一千万两次……” “2个亿!”唐韫不徐不疾的声音传来。 席间传来抽气声,很快各自低头接耳。 徐邵言用力地捏紧了拳头,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唐韫不是和他作对他还真不信。 见他还要竞拍,郑羽落用眼神示意杨齐。 杨齐胆战心惊,磕磕绊绊地开口:“徐总,这唐韫摆明了是要和我们作对,若是再竞价下去,万一……要是被老徐总和徐邵东知道了,闹到事情无法收场的地步……” 徐邵言沉默地盯着唐韫的背影,他在沉思,在思索,利和弊。 杨齐眼一闭,心一横:“2个亿!慎重啊!徐总!” “2个亿三次!成交!” 场馆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耳边传来吹鼓声:“唐总为博佳人笑,一掷千金啊。” 徐邵言突地如泄气一般靠在椅子上,松了松领口,神色阴沉不定。 郑羽落虽不知他为什么如此钟意这幅画,但也理解矜娇之子在这种场合的尊严。 她蹭了蹭徐邵言的肩膀:“别气了好不好,这画的作者叫……叫什么来着,叶曹,我拖朋友去问问还没有其他作品。” -- 第123页 “没有了。”徐邵言道,“听说叶曹与他夫人是青梅竹马,早年时他学画,夫人就在一旁抚琴陪伴。后来叶曹家道中落,他夫人不离不弃陪他考取功名,为他诞下两子。后来民间有了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叶官夫妇之言。这幅画是他晚年画给重病卧床的夫人的,但没过多久,他夫人逝去,他就此封笔,辞去官职,游历人间。” 郑羽落道:“好一个夫妻伉俪情深。” 徐邵言看她,低低一笑,笑容有些嘲讽:“自古世人爱舞文弄墨,听伉俪情深的话本子。不过都是寻求安慰罢了。” 这世间哪里什么情深似海, 徐邵言抬起头,再看看前面的唐韫和姜萸之,低头轻谈,对视轻笑。 怎么看都是十分碍眼。 他也跟着笑:“佳人一笑,世间芳华啊。” 三翻五次栽到唐韫手里,叫他怎么能忍?! 姜萸之知道徐邵言一直望着这边,她把握好视线的尺度,施施然起身,故作模样地朝众人微微倾身,略带歉意地摆了摆手:“得罪了不好意思。” 简直将恃宠而骄拿捏到了极致。 身旁的人立刻恭维说道:“哪里哪里,名画自然是要珍藏在喜爱它的人手中。” 她笑了笑,略微一抬眼,余光看到了徐邵言和郑羽落,神情一顿。 很快,她露出一副生气和想要上前去质问他们俩的表情,徐邵言若无其事地躲避了她的目光。 郑羽落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看见姜萸之就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那一幕蹲在马桶上的自己如此狼狈。 但她回去以后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装作没有看见自己? 几人各有心思,但面上还是礼貌一笑。 拍卖会结束之后还有一场酒会,算是庆祝各位竞拍者成功收藏喜爱的藏品,算是一场庆功酒会。 姜萸之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才看到徐邵言给自己发的消息,她立刻回过去。 姜萸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来了,更不知道你也喜欢那幅画。 徐邵言铩羽而归,连与姜萸之计较的心思也没有了,就算迁怒于她,也无济于事。 徐邵言和郑羽落自然没有必要参加这场庆功酒会,两人并肩往门外走。 “徐少!”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他回头,对方拿着两杯香槟,笑眯眯地说:“虽然徐少失望而归,但我可算是见识到了徐少的大方。” 这话酸里酸气,暗含讽刺。 郑羽落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虽不认识来人,却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徐邵言听着也不太开心,对方是陈家的公子,是唐韫那边的人。 所以他面上还是得保持微笑:“陈少哪里的话,不过徐家自然是比不上陈家家底丰厚,子嗣也不如陈家有老祖宗庇佑开枝散叶。” 陈家的老头儿比徐家的老头儿还能在外面乱搞,私生子数不清,只有陈公子为正房所生,多少人和他专权夺斗。 果然,陈公子闻言,也顾不上绅士礼节,脸色大变。 徐邵言虽然也是私生子那一派的,但是他有本事,人在徐氏集团夺得一席之地。 但陈公子一向看不惯他那心狠手辣的做派。 两人口腹蜜剑,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最后陈公子冷言冷语讽刺道:“不过再大手笔也比不上祖上修的运气,同为一商,唐家就出色得多了。”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他将手搭在徐邵言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说:“不管唐总怎么搏佳人一笑,那佳人啊,还不是心有所属,你们说是不是?我们这些外行人呀,看个狗血就对了。” 徐邵言一看见他就笑了。 周文吊儿郎当地朝徐邵言眨了眨眼睛:“来都来了,我们去喝杯酒吧,理这些八婆做甚?” 他说完拉着徐邵言往酒会中央走去,郑羽落默默地跟了上去。 “你……”陈公子郁闷地看着几人走远。他一边走一边吐槽,“真不知道唐韫看上了那个女人哪里?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还不是个东西。” 身旁有人低声警告他:“别让唐总听到了。” 徐邵言和周文在喝酒,郑羽落去洗手间补妆,她补完妆出来,在角落接了一个电话。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周围有没有人才低头小声地说:“嗯,他相信我了。” 那边又嘱咐了一些话, 她点头说道:“我会自己小心的,你放心好了。” 郑羽落说完走出来,经过拐角处,传来一道声音:“郑羽落。” 她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回头:“怎么是你?”她皱了眉头,暗想方才的话有没有被她听到。 姜萸之勾了勾耳边的卷发,眼神里面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哦,没什么。”郑羽落的神情淡薄,明显不想和她有过多的交谈。 姜萸之主动出击,她开口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郑羽落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她就知道姜萸之来找她果然不简单。 但是也不难猜出她来找自己的原因,不就是来质问她和徐邵言的关系吗?她早有准备将话语打了腹稿,时刻开腔。 但姜萸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抿了抿嘴,声音很淡:“我们不是敌人,不必要如此仇视我。” -- 第124页 她说完转身就走,全然没有坐下来要细细交谈,以及好好质问她和徐邵言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意思。 郑羽落意味不明地望着姜萸之走远的背影,不解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 她的心“咯噔”一下,难道姜萸之听到她打电话的内容了,猜出自己的目的了?那她会告诉徐邵言吗? 这个念头甫一出,她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自我否定了。 为什么她会这样认为?可能是因为那天姜萸之明明在浴室看到了她,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以为是姜萸之不计较,但其实她心中另有打算吧?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呢?这才是让郑羽落猜不透的原因。 很快她也不深想了,只要姜萸之不破坏自己的计划,那一切都好说。 姜萸之回到酒会上,从侍者手里拿了两杯香槟,往唐韫的方向走过去。只见唐韫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神色慵懒地与人交谈。 “恭喜唐总得了叶大画家的画呀!” 唐韫淡淡一笑,也说了一些恭维的话:“是夫人爱才。” 可他的心里还是藏了不少疑惑,姜萸之并不是雅赏诗词歌画的之人,并且刚刚在拍卖会上与自己一直竞拍的人是徐邵言。 可她并未叫自己放弃,而是在她半开玩笑的话语里,是要他一定拿下这幅画。 她到底在干什么? 似乎是心念一动,唐韫扭头就看到了端着酒杯的女人。 她施施然地走过来,对上他的目光,一下子就笑了,在璀璨吊灯的光影折射下,眼眸里像是染了碎星子一般。 姜萸之来了,那人见状,识趣地离开:“唐总,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的雅兴了。” 姜萸之坐下来,递给唐韫一杯酒。 唐韫接过酒杯,她将杯子递过来,轻轻地撞了一撞,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心情似乎也很愉悦:“干杯。” “这么开心?”唐韫笑着问。 “对啊。” 姜萸之喝酒似乎上脸,一杯酒下肚,脸颊微微泛起了薄红的胭脂色:“老公……”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了,是快要喝醉的样子。 见她还要去倒酒,唐韫将她手中的杯子拿过来,说道:“不许喝了。” “不要。”姜萸之翘了翘嘴唇,俏皮地摇头,“今天高兴。” 唐韫问道:“是因为那幅画吗?” 她慵懒地从鼻音里发出“嗯”声,音调拖得极长,声音甜美似水。却故作高深莫测地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因为你。”姜萸之突然严肃认真地看着他,又说了一遍,“为你高兴。” “为我?”唐韫快要被她搞糊涂了,他无奈地笑着说,“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有,我是很认真的。”姜萸之扑进他的怀中,蹭了蹭他的胸膛,说,“叶曹的画,一定要赠给真正能保护它、爱惜它的人。” “你不是,我也不是。”她又说。 唐韫一顿,眯了眯眼睛,有些疑惑。他虽然不太明白她话里有话的意思,但也懂了其中意思,这幅画要送人。 送谁? 他不期而然地想起来方才与他竞争的人。 姜萸之却不肯多说了,从他怀里退出来,她说:“我们回家吧!” 第二天一大早姜萸就去了徐邵言的公寓,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好好地质问徐邵言一番。 徐邵言早已做好了她过来的准备,不过同也很郁闷,他没找她的麻烦,你姜萸之倒是找她麻烦来了。 两人坐在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上,徐邵言坐在主位,姜萸之坐在首位。桌上摆着精致可口的早餐,只是两人都没有食欲,心思各异演着自己所要演绎的角色。 姜萸之的眼睛里几乎快要喷火了:“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出差吗?” 徐邵言面不改色地回答她:“临时取消了,要去参加那个拍卖会。” 她说:“可我听说拍卖会一周以前就已经发了邀请函。” “哦,是吗?”他浑不在意,“可能是我的助理搞错了吧。” 她扁了扁嘴巴,话锋一转,又变成了委屈巴巴的模样:“你是不是在躲我?” “怎么可能?”徐邵言表示根本就没有那一回事。 她又问:“那个女人是谁?” “哪个女人?” “昨天陪你去拍卖会的那个女人,你们在一起了吗?” 徐邵言哪里看不出她套话的小心机,她明明认识郑羽落,却偏要从他口中知道两人的关系:“你认识她,郑羽落。” 被拆穿了小心机,还破解了。 姜萸之有一瞬间的羞愧,但很快她又觍着脸继续问:“那你和她是怎么回事?她是你的新欢吗?”她瞪着他,“那我呢?你把我放在哪里?” 徐邵言呼了一口气,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想要让她消消气:“萸之,不可以再任性了,你和我不可能一直饱受绯闻的折磨,对不对?” 姜萸之愣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然后呢?” “所以我需要有固定的女伴,对象。” “郑羽落。”她喃喃地念出了这个名字,“所以就是她吗?” 徐邵言坦然点头,说:“算是吧。” 姜萸之咬着嘴巴想了想:“好吧。” -- 第125页 她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但很快她又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了多久?那你喜欢她吗?” 徐邵言立刻反驳:“喜欢?这怎么可能,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做扭捏状地说,“昨天我看到你和她一起出现在拍卖会,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傻姑娘,你害怕什么。” 姜萸之低着头,拧着自己的双手:“害怕你会被她抢走呀。” “这怎么可能?”他嗤之以鼻,似乎觉得那一幕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姜萸之被他三言两语很快就哄好了,高高兴兴地离开了东林区。 等她走了,徐邵言松了一口气,感觉就像甩掉了一个大麻烦大包袱一般。 不过也还好是姜萸之,头脑简单,又是个爱情脑袋,很容易就被他哄了过去。 第53章 死亡的倒计时…… 院子里的年节时期的红纸灯笼还未拆下, 在穿堂口下摇曳,桃花、粉樱冒了一点儿胭脂红。桃花里凿出了一条鹅卵石小道迎向正屋口,小道旁是一条小渠, 绿水波波的尽头是座假山, 小山流水, 泉水叮咚。 白墙红砖俨然将这座院子围成了一道世外桃源, 正屋里传来一道虽是苍老,但笑声却很爽朗的声音:“几年未见, 阿韫越发拔萃了。” “爷爷谬赞了。”唐韫盘腿坐在团蒲上, 倾身为对面头发花白,老态龙钟,但精神矍铄, 布满皱纹的双眼却慈眉善目, 很是和蔼可亲的老人斟茶。 飘着白雾的热茶在杯中轻轻晃荡, 很快归于平静。 周爷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早年间我就爱喝你爸煮的茶, 这手艺你可没学到。” 唐韫也不生气, 笑容温和:“我还有很多东西没能从父亲那里学到。” 周爷爷笑眯眯:“不过商业上你可比他卓着出众多了。” 唐韫谦虚地摇了摇头。 周爷爷望着杯中的茶水,缓缓问道:“听说你最近在忙一个招标项目?” 唐韫点头, 周爷爷抬眸看他,眸中闪过一道深光:“有把握吗?” 唐韫没想到他问, 沉默了一秒,实话实答:“六成。” 周爷爷一哂:“太少了。” 唐韫心里也明白, 这次多少企业在竞争,包括徐邵言也在煞费苦心。唐和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周爷爷略微沉吟了几秒,缓缓道:“阿韫, 我给你指条明路,周康城。” “周康城?” 周康城是从京都来的,是招标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唐和背靠政府,唐韫与他合作过几次,但他为人磊落,一生清廉,不耻商业上的藏污纳垢之事。 这次有多少企业想要他那里下手,纷纷都被退了回来。 想要搞懂这样一个不为名利,不爱钱财的人,却是难的多。 周爷爷点点头,眯了眯布满鸿沟的双眼:“他和我们周家是本家,不过我们不是一族,少有来往,但我也知道他的心性,没让你去行贿。” 唐韫忍不住笑了:“自然不会。” 只是他没想到这才偶然来拜访,周爷爷会点提点自己。 “我猜了一下,他们应该想要这个点。”周爷爷比了一个数字。比他唐韫预估的还要高,这是狮子大开口了。 他一惊。 周爷爷继续说道:“听说药进入第三期了?” 唐韫点头:“实验结果比预期想象的要好。” 周爷爷:“那若是你诚心想要,就给出比这个数字更高的点,到紧要关头,甚至可以药做筹码。” 唐韫思索片刻,抬头时眼里已然有了笑容:“我懂了。” 周爷爷也笑了:“一直以来我都支持你父亲的,虽说商人逐利,利益使然,但是不要忘了以人为本。周康城也信奉这条。” 唐韫起身,朝周爷爷鞠了一躬:“小辈受教了。” 他已然想过这条路,可利益驱动本能,使他犹豫不决,无法下定决心。但周爷爷这番话,让他受益匪浅。 唐和,不能忘本,更不能忘记建立时的初心。 “你这是干什么?”周爷爷摆摆手,迎手让他坐过来,“早些年我们也承过你们唐家的情,这礼我可受不起。” 唐韫诚心致谢。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少年音腔:“爷爷,阿韫哥!”声音由远及近,火火风风“砰”的一声推开了门,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窜进来。 长得抽高,眉目清秀,还在变声期,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别聊了,奶奶说吃饭了!” 周爷爷见状,怒道:“周榄,礼仪礼仪!!我教你的礼仪去哪儿了?”他头疼,扭头对唐韫说道,“都十七八岁了,还整天像个猴儿一样到处乱窜。” 唐韫低低笑道:“阿榄毕竟还小。” “马上就要高考了还小?小个屁!” 周榄站在一旁,怀里还抱了个篮球:“奶奶说不可以骂脏话。” 周爷爷气得胸闷气短,轻斥道:“你看看你阿韫哥哥,再看看你,简直不成气候!” 周榄不服气地撇撇嘴,转身大步一迈,跑远了。 风吹起少年的校服外套,背后鼓得像一个球,张扬肆意得不像话。 唐韫收回视线:“这个年纪确实还是调皮的时候。” 周爷爷道:“你十七八岁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像他这么调皮,我看着稳重又懂事。还是那小子将你教导得好,不服不行。” -- 第126页 “会少了很多快乐。”唐韫淡淡说道。 周爷爷一愣,只听唐韫又道:“您就将阿榄教导得很好。” 两人一同往屋外走,周爷爷将将踏步出门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收回脚:“听说你得了叶曹的画儿?” 唐韫稍稍一愣:“这事儿还传到您口中了?” 周爷爷笑着摇摇头:“你知道周康城是谁的后人吗?” 唐韫敏锐作答:“叶曹?” “对嘛。”周爷爷笑道,“其实没几个人知道,周康城的高祖父原是入赘,入的正是我们周家的一户独女。后来周家凋落,叶家那边也没改姓,称得上一个有良心之人。” “你不知道这些门门道道也在理所当然,不过我挺好奇你出价那么高也要拿到叶曹的画,是什么缘故?莫不是你知道周康城私底下喜欢叶曹的画儿?” 唐韫诚恳道:“我不知道。” “那就是有高人在背后助你了。”周爷爷近日迷上了武侠小说,呵呵一笑。 心思千回百转,终于在这一刻拔得云雾,见得明月。 唐韫望着落日夕阳下的余晖,漫天的灼灼霞光,他眼底漫起温柔的笑意:“那高人算是我妻子吧。” 周爷爷沉吟思索道:“小姑娘叫……叫什么姜萸……” “姜萸之。” “对对对萸之,好水灵灵的名字。改天叫来家里玩玩儿,我还是在你们结婚那时见过一次呢,看着不错,讨喜。” “一定。” 从周家小院出来,章远将车停在门口,见唐韫的身影渐渐靠近,他拿了衣服匆匆下车:“唐总,夜晚冷。” 唐韫接过大衣披在身上,他陪周爷爷喝了不少酒,微微有些醉意。 夜里清冷的风扫在脸上,令酒醒了一大半儿。 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章远:“萸之去哪儿了?” 章远懵了两秒:“……夫人不是去拍戏了吗?” “哦。”唐韫摇了摇头,暗道,还真是醉得不清醒,都忘了姜萸之在拍卖会的第二天就去了剧组。 一连过去半个月,两人都没见过面,偶尔通通电话,嗓音里倦意和哈欠明显得让人不敢多说。 唐韫手搭在车门上,又道:“你把行程挪一挪,我想去看看她。” 章远点头说好。 待上车了,唐韫问:“你知道叶曹吗?” “知道啊,就您上次和夫人高价拍下来的画的作者。” 唐韫问:“那你知道周康城吗?” “这个更加知道了,我们天天在办公室里研究他呢!”章远透过后视镜,半开玩笑道,“唐总您是不是喝多了?” 唐韫:“……” “那你知道叶曹和周康城是什么关系吗?” 这下章远顿住了,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好奇地问:“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唐韫闭上眼,不再说话。 章远又看了一眼,心道:今天的唐总可真奇怪。 后来唐韫出去应酬,逢人便借机问问这些问题,得到的就是“不认识”“不知道”“没听说过”。 他是在某个应酬的夜晚,倒在沙发上,望着这栋人影空空,寂寥的房子,想起了姜萸之。 她是怎么知道周康城喜欢叶曹的画?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周康城这事儿确实极为隐密,B市偌大的名门望族基本上都没有听说过,甚至是连周康城的至亲好友也不知道。 姜萸之可是和周康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他想了半天,不知理到了什么,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不会是从徐邵言那里听来的吧? 竞拍会那天,徐邵言全程没有竞拍一样藏品,可对这幅画却是势在必得。 这么说起来,徐邵言肯定是知晓周康城和叶曹的关系,想利用这画攀攀关系。 那姜萸之应该让徐邵言拍到才对,而不是让他得了。 不对,这关系不对。 唐韫一向思绪清明,头脑分明, 可一到姜萸之这里,就有些理不清了。 他想了很久,脑中突地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姜萸之和徐邵言并不是像众人所说的那种关系? “二十多年前,唐家,姜家,徐家……”他轻喃着,眼眸闪过一道幽深的光芒。 这下对了。 - 今天天气不好,夜色浓稠得透不出一点光亮,天上的玄月也被乌云拦住了。清冷的风徐徐吹在脸上,还是有些冷意。赵西西走在无人的小道上,拉了拉衣服,裹紧了自己。 她刚刚从福利院的补习教室出来,因而高三要高考的原因,李院长特意找了一个老师给这些学生补习,每天要补习到十点钟,才能回宿舍休息。 每天上课前和下课后,老师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们一定要好好高考,你们的高考不是为了自己而考,而是为了福利院,为了回馈资助你们的人而考的。 福利院的荣誉,资助人的荣誉,都来自于你们手中的那支笔。” 其实这些话偶尔会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可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孤儿。 福利院里面的孩子有很多,可佼佼者却只有那么几个,能读到高三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这次补习的学生也只有几个。 其他人都是刚刚成年就去工作了,有的被人收养了,也有早已离开了,不知道现在在何方。 -- 第127页 赵西西自小成绩就很不错,里面的老师也都很看好她。 如果她考上了好的大学,如果她能被媒体采访,就能让福利院走向大家的视野里,就会有更多的企业家为了所谓的慈善而资助他们。 赵西西已然明白了那条路,和自己必须要走的路。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感激福利院养她,养到了这么大,并且还供自己学习。如果要说有什么不满意、害怕的地方,那就是那个可怕的男人。 像恶魔一样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抖,加快脚步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以前都有一个男同学陪她一起回去,但今天那个男同学有点儿事,就先走了。 穿过教工宿舍这栋楼就到了,她稍稍放松了身体,刚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男声。 “赵西西。”他叫她的名字,犹如索命的黑白无常。在浓黑的深夜里,那道声音如此突兀和刺耳,令她熟悉而害怕。 赵西西吓得停下了脚步,脚好像也被定住了,整个身体慢慢地变得僵硬而恐惧,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却不敢回头。 那人一步步地朝她走了过来,脚步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如死亡的倒计时。 过了几秒,赵西西好像才清醒了过来,脑中只有一个思绪,就是唐韫说的那句话——逃,跑。 她抱紧书本,疯了一样往前跑。 “跑什么呀?好不容易逮到你了?”身后的人犹如恶魔一样,朝她伸出了魔爪。他在在笑,可笑容却透着一股寒意渗人的阴沉和可怕。 赵西西感觉夜晚的气温更加寒冷了,尽管背后跑得全是细密的冷汗,可她还是不敢回头看一眼。 此时的福利院很安静,静得落针可闻,近得能听到自己奔跑发出来的粗重呼吸声。赵西西不敢松懈一刻。 突然,一双冰冷的双手碰到后脖颈,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衣领。那人还是追了上来,还是抓住了她。 “啊——”赵西西额头上的汗滴落了下来,吓得手中的书也掉在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那人直接将她提了过来,赵西西惊恐地回头,赫然是钱老师那张脸。 钱老师好似饿狼扑食,那双豆绿的眼睛里散发出渗人却兴奋的光:“赵西西,这下子被我抓到了吧!”他呵呵大笑,笑容回荡在静谧的夜里,让人心惊胆战。 赵西西死命地用脚去蹬他:“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她尖叫着哭着捶打他。 钱老师将她的手和脚都摁住了,发出阴恻恻的笑来:“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还不是到我手里了。” 赵西西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脱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救命! “吵死了。”钱老师不紧不慢地脱下衬衣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拽着她的双手,环视了一下周围,只有一栋栋楼层里发出微亮的光,四周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将赵西西拖着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走。 赵西西嘴里被布料堵着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模糊了双眼:“呜呜呜——” 钱老师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用力地拽了拽不愿意往前走的赵西西。 “赵西西,你挺有本事的啊!竟然还能让院长把我调到后勤部,你以为把我调到后勤部,你就高枕无忧了,万事大吉了吗?” “赵西西,我告诉你,你躲得了初一却躲不了十五。今天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看着员工宿舍渐渐出现在视野里,赵西西的眼睛里已经透出了一股恐惧,她身体挣扎的幅度明显增大,大到钱老师快要抓不住了。 “给我老实点!”钱老说大喝一声。 “呜呜,呜呜呜。”赵西西拼命了地挣扎,这时,她目光里出现了一块石头,根本不容多想,她上前一步踩住石头,脚下一崴,扑通一声摔倒了在了地上:“啊……” 钱老师猝不及防,也被她带倒在地上摔了一跤,但第一时间他就去抓赵西西:“赵西西!” 赵西西顾不上被摔疼的膝盖,直接抱起他手,狠狠一咬。 这一口她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咬到口腔里充盈着鲜血的腥气,钱老师疼得抱起手臂嗷嗷直叫。 赵西西趁这么一个空档,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跑远。 钱老师慌忙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赵西西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样闷头往前冲,躲进了一间废弃的办公室。 她缩在角落,用门板挡住自己,屏住呼吸,才敢洞悉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来。 钱老师没有追上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赵西西才敢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她的身体瘫软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在墙壁上,疲惫而缓慢地闭上了眼。 眼泪自眼角缓缓地滑落。 以前有过很多次这种时候。钱老师是她们的生活老师,管着女生楼里所有事物。赵西西是八岁进来的,父母双亡,也没什么亲戚。 一开始她以为这里是天堂,管吃穿,管温饱,还有老师教他们知识,经常有好心人捐赠很多书本、衣服,让她知道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后来,那个人来了。 钱海。 钱海这人看起来很和善,一双豆绿大的眼总是笑眯眯的,笑起来看不到眼睛。 -- 第128页 他似乎很喜欢小孩子们打交道,总是热情地进来宿舍帮她们忙,她们也很喜欢这个和善的人。 可慢慢地就变味了,夏天时,宿舍里没有空调,他就喜欢让她们进他狭小的房间里吹风扇、看电视,还给她们买雪糕和冰棒。 那双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滑过女孩子们穿着短袖的后背,和蔼地摸一摸她们的头,问:“甜不甜?钱老师对你们好不好?” 她们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无知地点点头:“老师您对我们真好。” 冬天时,钱海让她们靠在自己怀里,揽着她们看电视,用炉子烤火。热气腾腾,驱散了隆冬的严寒。 钱老师诱哄她们:“你让钱老师摸一摸有没有瘦了,要是瘦了我就去举报他们克扣伙食。” 她们眨了眨茫然无措的双眼,乖乖地掀起了自己的毛衣,露出肚皮。 再往上一点,微微隆起,捏起来软软的,却有些疼。 可那是她们都不懂,那是象征着长大成人的意义,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碰。 那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肚皮,继而向上,捏了捏。 小女孩儿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钱老师,疼……” 其他几个小孩子似乎感受到了那股疼意,纷纷露出害怕惊惧的模样。 钱海若无其事地放下她的衣服,拍了拍屁股:“小西要多吃一点儿咯!” 那时候赵西西觉得钱老师对她们可好了,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总归有一天会长大,会知道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钱海对她们做的就是不可以。 她们开始害怕,惊慌,不敢看钱海一眼,不敢再去那件狭小的房间,脱下衣服,让那个猥琐鄙陋如恶魔一样的男人肆意摆弄。 钱海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群孩子们的不同,但是他不在乎。 在这里,他就是这里王,他管着她们的一切,掌握着他们。 他开始偷偷把饭菜放冷,心情不好就把热水停了,再借着更多的借口来找她们去办公室,有时是找碴儿,有时连哄带骗说她们最近不听话,这只是教训教训。 慢慢地越来越得寸进尺,说着一些不入流的话来,试图脱下她的裤子。 直到那一次,赵西西用力地挣扎,第一次咬伤了他。 钱海破口大骂,直接用强。幸运的是,赵西西被一个小女孩救了。 但谁都不敢说,也不知道该对谁说。她们都知道钱海背后有人,所以他才可以在这里得寸进尺,为所欲为。 被钱海看上的女孩子们,就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赵西西绝望了,在这一方小小的世界,就如同钱海所说的那样,躲能躲得了一时吗?逃能逃出升天吗?还不是像一只蝼蚁一样,苟且偷生。 但她知道,只要好好念书,才能争破牢笼,飞往外面的世界。 唐韫出现了,如同隆冬里的一道暖阳,让她更加想要逃往外面的大世界。 赵西西擦了擦眼角的泪,小心翼翼地爬到门口。 在这一隅黑暗的角落里,她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看到钱海的身影,周遭很安静,静得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她劫后余生地松了一口气,猫起身子,放轻脚步往外走。 可她才走了一步,视线里就看到有一双脚,她心里猛地咯噔一声,视线顺着那双脚慢慢地往上看,就看见钱海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第54章 “我好像杀人了。” 一抹昏暗的光亮照进他的脸上, 那张脸勾着嘴唇,有得意,有狰狞, 也有捕捉到猎物的兴奋。 他舔了舔嘴唇, 慢慢地朝她走近。 赵西西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 她用力地后退, 靠在墙上努力地往回缩,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缩成一小块, 然后消失不见。 钱海一边走一边说:“赵西西,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这次的你令我太失望了!” 他的声音明明那么和蔼,可让赵西西抱着双臂, 身体在颤颤发抖, 她的音腔都在抖:“你, 你,你, 别过来, 如果让院长知道了……” 钱海嘿嘿一笑:“这就要看你会不会保密了。” 赵西西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她的声音里还是带着轻不可闻的惊怖, 颤栗:“我,我, 会告诉院长的。” “那你去啊,现在就去!”钱海将手指着院长办公室, “你看有谁会相信你?” 钱海走到了她的面前,他蹲了下来,一只手挑起赵西西的下巴:“长得真是不错,只可惜性子太倔了, 你要是乖一点儿,就不会有这么多罪受了,兴许我还能给点儿什么好处你。” 赵西西拍开他的手:“我不需要你的好处。” 钱海露出一抹阴森玩味的笑来,用舌尖舔了一舔嘴角:“你知不知道,你的反抗会让一个男人特别兴奋。” “你给我滚!”赵西西像疯了一样摇头,不听他说任何一句话。 “滚?呵呵。”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服。 下一秒,赵西西听到了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肩膀处有感到了一抹凉意,她心猛然一沉,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盯着钱海:“你开走!” 钱海更加兴奋地向她扑过去。 赵西西被扑倒在了地上,她用没被钳制的双腿不停的蹬打钱海:“你放开我!你放开!” -- 第129页 钱海将整个身体都压在她的身上,赵西西的反抗让他体内兴奋的因子更为强烈,他不顾一切地扯开了赵西西的衣服,裤子。 赵西西绝望地躺在地上,任眼泪模糊了双眼。 她已经哭到快没有力气了,可手和腿还是在拼命地反抗。她的手在地上挥舞挣扎,突然碰到了一块木板,她用手拉了拉,发现很重,应该是凳子。 她将全身的力气聚集到手上,拿起凳子,猛地砸向钱海的头。 钱海眼前一黑,感觉额头有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 他捂着额头,神志不清地往后退了几步,嘴里骂骂咧咧骂道:“你这个贱人,婊子养的,你敢打老子!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赵西西看见钱海痛苦地捂着额头,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下一秒,人直直地躺在了地上。 她茫然无措,似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好像杀人了! 她杀人了! 赵西西惊恐地往后退,这时,她看到钱海的手机躺在地上,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她飞快地爬过去,趁机拿起钱海的手机。 赵西西爬起来,她的衣服已经被撕碎了,只穿短一件小背心,可她却管不上那么多了,像疯了一般的往前跑。 她跑了很久,跑到再也看不见钱海的地方,她打开了手机,颤颤巍巍地输入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听了。 “你好。”一道礼貌的声音响起。 “请问……是唐总的助理吗?”她抿了抿嘴唇,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可还是泄露了哽咽的哭腔,“我想找唐总,我想见他。” …… 章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还是给唐韫打了一个电话。 唐韫未作声,过了几秒,微信里传来姜萸之发的消息。他淡声道:“你代我去看看吧。” 章远点头说好。 初春的天气带着陡峭的寒意,章远将车停在福利院门口。 值班的门卫认识章远的车,急忙迎上来赔笑问道:“章先生,这么晚了,您大老远过来有什么事呀?” 他摇下车窗,对门卫撒了一个谎:“我有一件事儿想找院长。” 门卫不再多问,放行。 - 赵西西一直躲在礼堂楼下的小杂物室里,她哪儿都不敢去,万一钱海没有死,怕被他找到,也怕唐韫找不到她。 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赵西西赫然站起来,警惕地推开窗户的一角往外看,车内坐着唐韫的助理。 赵西西眼眸陡然变亮,她仓皇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站起来,在连自己都不知的情况下松了一口气,急忙跑出去。 她小跑小门口,却只看见章远一个人从车里下来,身后空无一人,带着微微寒意。 “章先生……”她停在了原地,眼中的光慢慢黯淡,像星辰沉寂地陨落了。 章远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赵西西的头发乱糟糟的,披着一件不知是男是女的外套,裤子上面还有血迹。 他立刻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赵西西,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西西低着头,张了张干哑的嘴唇,声音轻不可闻:“唐先生呢?他不来吗?” 章远说:“唐总在忙,是他让我过来的。” 赵西西咬紧嘴巴,一股失望从心底蔓延开来。虽然早已猜到唐韫是大忙人,不会理会她这种小人物的事情,可她还是失望了。 她用力地攥紧了手心,这种比钱海压在身下的更为惊慌。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感觉风灌进衣服里,冷意刺进骨头里,凉透了。 章远见赵西西一副魂不守舍,不愿多说的样子,他还是很有耐心地说道:“这里太冷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如果你不想聊的话,那我们也可以不聊。” 纵然他心有疑惑,但如果别人不说,他也不会多问。于是,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笑,“可以吗?” 大抵是张远进退有度的态度,赵西西咬紧嘴唇,又松开,神色恍惚地望着他,几番犹豫着将心里的害怕说了出来:“我好像杀人了。” 章远嘴角的笑容凝固了,心一惊:“什么?” 赵西西低声又说了一遍。 章远这才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甚至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他立刻问道:“那个人现在哪里?你赶紧带我过去看一看。” 赵西西沉默地转身,带着章远往刚刚钱海与自己发生争执的办公室走去。 两人站在办公室门口,已然空无一人,只剩下地上躺着一张凳子,凳子角有一丝暗红色的血液。告诉在他,这里刚刚应该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斗。 赵西西抓紧了衣服,只感觉喉口发干,人刚刚就倒在这里,为什么现在就没有了? 章远也觉得有些疑惑,话在心里犹豫几番,他扭头问赵西西:“要不要报警?我们可以让……” “不要。”赵西西一听这话立马拒绝了,她的神情很抗拒,“千万不要报警。”不然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承受不起那些打量的眼神…… “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他死在了这里,那肯定和你也脱不了干系。”章远难得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利和弊。 -- 第130页 赵西西低着头,手攥紧了衣服,似乎在思考他的话。过了很久,她抬起头说了一个名字:“钱海。” 是他? 听赵西西难堪地说完,章远似乎丝毫不意外是这个男人,他愤怒地骂道:“这个人渣!” 赵西西难堪地低下了头,脸上全是斑斑驳驳的泪痕。 章远沉声道:“今天晚上你回去宿舍休息,剩下的我来解决。” 赵西西愣在原地不走。 章远叹了一口气,好生劝导:“既然你不想报警,也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和担忧,所以我希望你将今晚的这一切忘记,安心备战高考,就当这件事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说完,温和地看着她又问道:“你可以做到吗?唐总也希望你可以做到。” 提起唐总,她的神情才有了些许变化,她低声喃喃地问:“真的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章远点头,猜想钱海应该回来了,不然偌大的人怎么会说不见了就见了,难不成诈尸了? 章远送赵西西回到宿舍,见她进门上了楼。他才转身朝院长办公室走去。十分钟以后,他来到了前海的住所。 第二天这个世界就如同赵西西所想的那样,没有警察来找她,甚至是没人过问她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是在第二天放学回来,听说钱海夜里和被人打架斗殴,闹到了院长那里,被开除了。 至于和谁打架,为了什么事儿,没人能说得清楚。 但是众人都已经不在意了。 一群女孩子喜极而泣地抱着她:“西西,我们再也不用害怕了!” 赵西西怔在原地,过了好久才露出了一抹苍凉却如释重负笑意:“是啊,这辈子再也再也不用像一只老鼠一样到处躲藏了。” - 唐和。 章远非常愤怒且暴躁地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全盘告知了唐韫。 唐韫沉默地听完,丝毫不意外,他偏头望着玻璃窗外的摩天大楼,层楼林立,车水马龙,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蝼蚁还是星辰。 他思索几秒:“你让黄律师亲自去找钱海处理这件事,如果解决不了,就……” 后来的话他没说出来,但章远心里有数:“我明白。”赵西西不让报警,他们也没法儿。除了正儿八经地让律师威逼利诱,除此之外就是找一些人恐吓嘛。 唐韫又道:“人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受了惊吓和刺激。”章远特意掩去了那个小女孩没有见到他的失望模样,他觉得唐韫应该也不会想听。 “你让院长多注意点儿,招人的时候别像个瞎子,如果这次不能处理好,唐和将会成立基金会和慈善机构,不再给予任何慈善机构的资助!”他说话难得不客气,“这群人简直就是吃屎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藏这么肮脏污垢!” “是啊,都是祖国的花朵儿。”章远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他说,“对了,唐总,您听过一个叫‘甜糖’的公益组织吗?” 唐韫:“……甜糖?公益组织。” 章远看唐韫那样子就应该不知道,也对,如果唐韫知道,那他肯定也知道。 但这也是令他感到奇怪的地方:“这个组织是以您个人的名义对外捐赠的。” 唐韫:“?” 章远道:“去年成立的,是救助贫困地区失辍学儿童继续学业。一开始是以匿名的形式,后来里面的负责人说漏了嘴,说个人名义就是唐韫,取这个名儿也是甜糖的唐。 “我还以为是骗子呢,后来调查一番,发现这个组织是真在做公益,到现在为止已经资助了上千名孩童,并且十分低调,从不配合媒体对外做宣传,负责人实打实地进山和村干部联系。不过我多方打听,也还是无法联系到其工作人员,所以具体情况……” 唐韫道:“你把具体的资料给我看看。” 等章远出去了,他打开电脑搜索,网上关于“甜糖”的资助信息几乎为零。 唯一一条相关内容就是成立那天,在某个门户网站上,发了一条简讯——好消息,甜糖儿童公益项目成立啦!用以资助贫困地区失辍学儿童继续学业,负责人赠言:愿你历经苦难后,可以拥抱甘甜的糖。 唐韫可以确信自己并未成立这么一个组织,但复而一想,也可能是唐和曾经资助的人,如今有了能力,想要回报唐和才成立的公益组织。 唐韫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里,他看了看时间和行程。 今天他要去C市见姜萸之了。 唐韫是下午四点抵达C市, 今儿剧组有聚餐活动,姜萸之知道唐韫要来,匆匆敬了酒要走。 曾佳佳心知她要去哪里,偏生拉着她不让走,还调戏:“重色轻友,太重色轻友了。” 姜萸之喝了几杯酒,脸颊泛着红润:“你就劲儿调侃我,等哪一天我也这样调戏你。” 曾佳佳这些年忙于事业,没什么时间谈恋爱,如今年纪到了,事业也达到了顶峰。 她笑着捏了捏姜萸之的脸:“借我们家萸萸吉言。” 她拍开曾佳佳的手,说:“走了。”然后又向众人挥挥手。 剧组里不乏已婚人士,笑眯眯道:“这结婚几年了还像新婚夫妻一样,蜜里调油的。” “我觉得姜老师可以开一个恋爱班了!” -- 第131页 姜萸之后脚走得晚,将话全数听了下去。 想不到吧!她和唐韫真正谈恋爱还没一年呢!能不甜蜜吗? 唐韫还没吃饭,他在酒店附近的一家餐厅的包厢里坐着等姜萸之。 姜萸之从电梯出来,一路疾驰到餐厅,生怕让他多等一秒。 她进来时看到餐厅好像在做什么活动,服务员手上拿着彩色的明信片低头与男顾客交涉,似乎想要他们写些什么。 男顾客和女顾客有些害羞地对视一笑,点点头同意。 应该是在写给店里的建议吧? 姜萸之也没多注意,收回视线推开包厢的门。 唐韫听到动静转身,她摘下上墨镜和帽子,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面,抱紧了他的腰。 “老公,好想你啊。” 唐韫将她拢在怀里,轻柔地抚了抚她的秀发,嗓音带着醇厚的低沉,以及一抹不易察觉的风尘仆仆的倦意:“我……也很想你。” 他说话时唇齿间的含着眷念,还有一丝觉得情话露骨的拘谨。 姜萸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果然大胆地表达爱意,那个人也会感受得到。 两人落座,唐韫叫服务员准备上菜,给姜萸之倒了一杯温茶。 姜萸之脱下大衣,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她端起茶一口抿进嘴里,又嗅了嗅袖口,皱着眉头娇嗔:“我身上的酒味是不是很重?本来我要走,结果他们非拉我喝了酒才能走,你说这帮人坏不坏呀……” 唐韫淡淡地摇头:“没什么味道。我让服务员给你做一杯醒酒茶。” “算了。”姜萸之摆摆手,问他,“你这次待几天?” 他说:“两天。” “那不就是后天就要回去了?”她嘀嘀咕咕,小声地说,“我觉得我们这样聚少离多不行。” 她说得很小声,唐韫并没有听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姜萸之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但在心里已经规划了未来的路,她不愿意和唐韫聚少离多地生活。 很快菜就上来了,基本上都是姜萸之爱吃的菜。为了陪唐韫吃饭,聚餐的时候她一点儿东西都没有吃,只喝了几杯酒,这会儿饿得不行。 姜萸之吃了几口菜,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说:“你怎么不点一些自己爱吃的呢?” 唐韫说道:“这些菜我也爱吃。” 姜萸之表示完全不信:“你就爱吃这些水煮的蔬菜?” 唐韫淡定自若地点头:“对。” 姜萸之笑,笑得眉眼都弯了,偏偏嘴上不饶人:“你就撒谎吧,什么都依我,到时候我会恃宠而骄。” 唐韫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的碗里,眼睛里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声音却很平静:“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怎么不好。 这是她重生那一会儿,渴望却不可及的东西。 姜萸之把排骨夹进嘴里吃完。 其实这段时间她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太喜欢太依赖这种日子了,甚至是喜欢到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就像是一段她向老天苦苦恳求得来的与唐韫相爱的时光。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呢?是她幻想的呢? 她和唐韫根本不会在一起。 每每想到这里,姜萸之的心情有些闷闷不乐。 快吃完时有服务员前来敲了敲门,礼貌地问:“请问两位是情侣或者是夫妻吗?” 姜萸之抬起头和唐韫对视一眼,回道:“怎么了?” 服务员说:“今天是我们老板和老板娘的结婚纪念日,所以每年这一天我们都会给来餐厅用餐的情侣或者夫妻赠送两张手写的明信片,你们可以自行写东西,然后赠送给对方。” 姜萸之恍然大悟,原来她刚进来时看到的一幕是这个活动。 她还挺感兴趣的,唐韫看穿她所想,站起来走到门口。 服务员给了他两张明信片和两支笔,笑着说:“祝你们永远幸福。” “谢谢。”唐韫望着她很诚恳地笑了一笑。 他把一张明信片和一支笔递给姜萸之。 姜萸之接过明信片看了看,明信片正面印的是C市的著名景点。 有天剧组提前结束了拍摄,曾佳佳约她去这里玩,但是她没去。她抬起头对唐韫说:“我们明天去这里玩吧。” 唐韫点头。 姜萸之翻到明信片的背面,歪头思索了半天应该写一些什么。她对唐韫是有万千爱意,这小张明信片可根本写不完。 她问唐韫:“你打算写什么?” 唐韫似乎对这种表达爱意的明星片全然不在意,清浅地说:“随便写什么吧。” “好吧。”姜萸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无奈地笑了一笑,“其实我也觉得我们两个快六十多岁的人还写这玩意儿了,好幼稚。” 嘴上这么说,但姜萸之的手已经拿着笔开始写东西了。 才写了“赠唐韫”三个字,她抬起头看到唐韫正低着头在写,他的神情很认真,微微敛着头,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光影隐隐绰绰有些不真实。 姜萸之望着他,突然有些恍惚,好像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学霸少年。 她心念一动,开玩笑说道:“老公,你那会儿被罚扫地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我,有没有想过我将来会是你的妻子?” 正垂眸写字的男人微微一怔,笔尖顿了一顿,下一秒他继续写,清淡的嗓音也从喉底发出声来:“快写吧。” -- 第132页 避而不答,摆明了就是不想回答。 “到底有没有嘛?我当时长得还挺好看的,难道你对我一点儿想法也没有?学校可是很多人跟我表白。我记得你们班的班草可是对我表了白的……”她笑嘻嘻地凑过去,又好奇他写了什么东西,“老公,给我看一看!” 第55章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不可以。”唐韫丝毫不给她面子, 拿起明信片举在头顶。 “不给算了。”姜萸之坐了回去,乖乖低下头写字。 她握着笔杆,歪头想了很久才想出了一句非常令人满意的话, 唇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姜萸之写完, 用嘴巴吹了吹笔墨, 烘干。 但是她没并没有递给唐韫, 而且放在了自己的小包包里面,笑眯眯地说道:“你不给我看, 那我的也只能等你回去上了飞机才能看。” 两人吃完从包厢出来, 服务员朝他们鞠了鞠躬说道:“用餐愉快,欢迎两位下次再来。” 姜萸之对这家的营销手段还是挺佩服的,也笑盈盈地回道:“会的。” 两人也不敢在外面闲逛, 从餐厅出来就回了酒店。 唐韫去洗澡, 姜萸之百般聊赖地坐在沙发上, 一会儿看看电视,刷刷微博;一会儿又觉得无聊, 倒在沙发上放空自己。 突然, 她坐起来,环视了一圈, 目光定在唐韫挂在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 她看了一眼浴室,水声哗哗作响, 人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她做贼似的鬼鬼祟祟跑过去,拿出唐韫放在口袋里的明信片。 唐韫没给她看, 但也没说不能偷看。 唐韫的字写得很好看,像瘦金体,字体纤细却洒脱,也如一棵苍劲有力的劲松。 “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 假山边看蚂蚁,看蝴蝶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云,看瀑布,看你甜甜地睡觉。” 她一字一句地念着明信片上面的字,在嘴里琢磨琢磨,然后笑了:“原来这就是他说随便写写的内容,干吗写这么浪漫的话呀?” 她的手无意识地摸上那几个字,能感受到纸张凹凸不平的痕迹。 只是她发现这首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她想了很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姜萸之也不再多想,将明信片抱在胸前。 她笑着笑着,心里升腾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动,双眸氤氲了一层湿湿的雾气,眼泪有湿润的泪意。 如果可以,她想许一个愿望,一个关于自己和唐韫的美好愿望。 唐韫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姜萸之躺在沙发上傻乐呵,明明刚才心情都还一般,这回眉梢眼角里全是笑意。 “怎么了?这么开心。”他坐过去,一双大手将女人柔软的腰捞在怀里,刚刚刮了胡子的下巴蹭了蹭她的敏感的脖子和耳垂。 姜萸之被他闹得咯咯直笑:“不许弄了。” 唐韫吻了吻她的小巧如玉的耳朵,温柔的桑音里带着诱惑和低哄:“那你告诉我,你在笑什么?” 姜萸之躲:“这是秘密,不能说。” 唐韫翻身把她抵在沙发的角落里,垂着头:“说不说?” “不说。”姜萸之把下巴一抬,十分硬气,“我就不——” 话全数被男人吻了进去,唐韫放开握住她的双手,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另一手解开了她的针织衫扣子。 吻一路向下延伸,皮肤传来温凉的气息,她下意识收紧双腿,用残留的意识去推他:“不,不行,还没洗澡……” 唐韫起身,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走进浴室。 浴缸里的温水是他洗完澡才放的,这会儿已经放满了。 唐韫把她放在浴缸里面,关掉了注水孔。 水温适宜,姜萸之舒服地躺在里面,身体感受着水流静静地涌动。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用热水泡一泡疲惫的身躯,下一秒,身强力壮的男人就已倾身靠拢过来。 将她从水里捞起来,可他并没有吻她的嘴唇,而是接着刚才结束亲吻的地方继续吻。 等她缓过神来时,她坐在浴缸头上,只有双脚浸泡在水里。 唐韫低下了头。 她的身体往后倒,双手稳稳地撑在冰凉的,双脚翘了起来,脚趾头已然蜷缩了起来。 “老公,不……”她的嗓子沙哑得不像话,眉眼迷蒙而失措。 第一次这样。 她仿佛自己就像一条在水中荡漾的小鱼,有人往水里投了一粒小石子,石子沉入湖底,水波晃荡,她的鱼尾也警觉地左右摆动,使得水波浪越来越大,始终无法恢复平静。 投入湖底的石子越来越多,水面越来越晃荡。小鱼儿四处躲闪,可怎么也躲不掉。 最后,那一粒小石子终于砸中了小鱼儿。 …… 第二天早上,天刚破晓,姜萸之就被唐韫闹醒了,他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捞着她翻了一个身。 姜萸之困得不行,眼睛迷迷瞪瞪地随着一下又一下的轻晃,时而睁开眼,时而闭上。 又去打哈欠。 唐韫瞧着好笑:“这么困?” 她懒懒地抬眼看了一眼枕头,又回头去看唐韫,委屈巴巴:“困死了。” 唐韫向前一点,吻住她的红唇:“老婆,乖。” “哼。”她轻轻一嗔,傲娇得不行。 -- 第133页 唐韫看着喜欢得不行,从背后抱着她翻了个身,与她侧躺,让她的头枕在手臂上,背后紧紧靠近他的胸膛。 彼此之间身体贴着身体,亲密无缝。 唐韫低下头就能闻到她秀发的清香,他心无旁骛,却还能分出半分心思出来,与她耳鬓厮磨。 “老婆,你好棒。” 姜萸之抿着嘴巴极力控制住,听到唐韫这句话,脸蹭的一下子就红了。 唐韫在窝里找到她的手,与她紧紧地十指相扣。 …… 两人又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时都十点多了。 姜萸之瘫软在床上,浑身没有力气,更不想起床,贪念这温暖舒服的被窝。 唐韫精力恢复得格外快,他打了一个电话让酒店送餐过来,然后又将她抱在怀里,说了一会儿耳鬓厮磨的悄悄话。 待时间指向一刻时,他利落地从床上起来穿衣洗漱,姜萸之还摊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突然,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显得有些突兀。 是唐韫手机,但他此时还在浴室。姜萸之便拿起手机,发现是唐母。 她还没来得及叫妈,那边就已经噼里啪啦开始说话了:“阿韫,你和萸之在一起吗?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说一下,你先别和萸之提。你们俩……结婚这么多年了,从去年就开始提要孩子的事儿,可这都快一年了,也没一个孩子。这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我知道C市有一个特别出名的寺庙,你们俩今天顺便去拜一拜吧。如果今年年底还还没有小孩的话,你就去做一个检查。” 她一口气说完见唐韫没有回答,叫了两声:“阿韫?阿韫?” 姜萸之听得头都大了,压根儿不知道该回还是不该回。正巧唐韫从浴室走了出来,她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把手机塞到唐韫的怀里,用口型说:“是妈。” 唐韫接过手机,淡淡道:“妈。” “您刚刚说什么,这边信号不好,我没有听到。”唐韫面不改色地开腔。 唐母重复了一遍,末了又问:“萸之没听到吧?她不在你身边那就好,我怕她听到我说这些话有压力。她本来拍戏就忙,别再给她增加压力了。” 唐韫看了一眼姜萸之:“嗯,她不在。” 姜萸之在一旁埋怨地回看他,两只手委屈地怼着食指指头,因为没有孩子这件事儿这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唐韫,谁让他每次都弄出来了。 “那就好。”唐母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又说,“如果你们不想去我也理解,毕竟你们年轻人都不信这套儿。我也不强求。” 唐韫说:“我问问她。”又看了她一眼。 姜萸之吐了吐舌头:“去!”怎么不去! 唐韫没理她。 唐母说好,过了一会儿,见她还没挂电话,唐韫的眉头微敛,心下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轻声道:“是不是爸出了什么事儿?” 见他已经猜到了,唐母叹了一口气:“医生说你爸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可能……”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嗓音里有不可察觉的哽咽,“阿韫,你得做好准备。” 唐韫面色一沉。 姜萸之心里一咯噔,用口型比划:“那我们这几天就回去看看。” 唐韫如实回道。 唐母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平静:“不用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家里还有我在。” 挂了电话,两人站在卧室里对视了几秒,姜萸之说:“我还是请个假吧,一起回去看看爸。” 唐韫点了点头:“我让章远安排明天的飞机。” 姜萸之想了想又说:“我知道寺庙在哪里,我们今天就去拜一拜吧。” 唐韫看了她一眼。 姜萸之特别淡定地说:“这不是妈希望的吗?我去主要是为了给咱爸求个平安符。” 两人吃完早饭加午饭,前往寺庙。 寺庙在城南区,开到郊区后还要走十几公里,穿过一片林子就到了上山的路。 这座山叫归墟山,寺庙叫归墟寺,建在半山腰上,沿着上山的路走三公里就到了。归墟寺在C市特别有名,山脚下还特意规划了一个停车场,里面停着密密麻麻的车。 香客络绎不绝,一路有上山求佛,也有留下心愿归去的人。还有挑着扁担卖香纸的人在吆喝:“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山上的更贵了。” 姜萸之指着那些香纸蜡烛,问:“我们要不要也买一点儿?” 唐韫迟疑了两秒:“不用吧。” 姜萸之看了他一眼,说:“我感觉你的心不够虔诚呀,心不够虔诚的人,许的愿佛祖是不会听到的哦。” “不会的。”唐韫望着半山腰上隐隐若现的红色建筑,回头朝姜萸之伸出手,“加把劲儿,马上就到了。” 姜萸之走得脚都酸了,把手递给他,小声吐槽:“这是在考验前来求愿的人的耐力和诚心吗?” 唐韫低低一笑,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咚——” 越靠近寺庙,就越能听到佛钟清晰敲击的声响,站在佛堂门口,两人听到了木鱼和念佛经的声音,蜡烛和沉香萦绕在鼻息里,让人不由得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佛。 佛堂清冷,佛像眉目慈悲却又像是悲悯众生,芸芸众生,众生皆苦,皆甜,一切都是因果注定。 -- 第134页 姜萸之神色肃穆地跪在蒲团上,合上十指,虔诚地鞠了一躬,抬头时,背挺得笔直。 唐韫在她一旁跪了下来,和她一样合上双手,虔诚地拜佛。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姜萸之抬起头,望着一面慈善一面悲悯的佛主。心道:是否我来到这里也是因果注定,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我梦到和他老去的结局。 这是她毕生所求,所念,所妄。 姜萸之来之前就已准备好了香油钱,两人拜完佛,把香油钱塞进功德箱里,又去求符。 两人其实一直都有做措施,自然不可能真的去拜什么求子观音,便只给唐父求了平安符。 唐母认识寺庙里的一个和尚师父,两人专程来藏金阁拜访这位和尚师父。 忘缘师父是寺庙里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如今已两鬓斑白,胡子花白。 他坐在蒲团,和蔼地看着唐韫,感慨说道:“多年前宋施主带你来时,你才这么高,如今已长大成人,建功立业。”他又看看姜萸之,笑着说道,“这位女施主应该就是您的内人吧?” 唐韫双手合十:“是的。” 姜萸之在心里暗暗叹道:不愧是大师,真是好眼力。 他幽深的目光打量着姜萸之,突然说:“我与这位女施主有缘……” 姜萸之心一惊,不会是他发现自己来路不明吧?会不会要施法把她送走? 天呐,这也太可怕了! 姜萸之下意识地抓紧了唐韫的手臂。 忘缘师父眯起布满皱纹的双眼,看穿她所想,笑着道:“这位女施主不用害怕,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你还有一样东西放在我手里,如今我也应该把它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唐韫和姜萸之惊讶地看着他。 姜萸之更是不明所以,因为她从来没有来过寺庙,没有见过忘缘师父。 忘缘师父笑眯眯地解释:“宋施主有好多年都未曾来过了,上一次来还是十几年前,说是要给一个小女孩祈福,希望她平平安安地长大。” “小女孩?”姜萸之好奇地问唐韫,“什么小女孩呀?你家不是没有女孩吗,难道你还有一个妹妹?” 唐韫摇摇头。 忘缘师父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安符递给姜萸之,笑着说道:“这个小女孩正是施主您。” “我?”姜萸之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突然明白了什么,那年不就是她父亲跳楼自杀了吗?原来那时的唐母竟然千里迢迢来C市为她求平安符。 姜萸之心里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中的平安符。 忘缘师父说:“这是宋施主为您祈求的平安符,虽并未亲手交到您手中,但佛家信缘,若是有缘,这枚平安符自会送到有缘人手中。如今,正是你我有缘的一天。” 姜萸之还是很惊讶:“那您怎么会知道那个小女孩是我呢?” 忘缘师父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两人拜别忘缘师父离开寺庙。 回到车里,姜萸之复杂地看着手中的那个平安符,她扭头问开车唐韫:“你真的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东西吗?” 唐韫认真想了想:“不太信。” 要说相信,她应该比唐韫更加虔诚相信,不然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姜萸之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天色渐渐暗淡,两旁都是密林和山尖,一盏又一盏昏暗的路灯照亮了这条通往摩登大楼的市区。 过了许久,姜萸之捏紧手中的平安符。 也许这一切就是命,是缘,也是因果注定。 上天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让她可以亲手去改变曾经那条不堪的道路,矫正轨道,弥补自所犯的错误。 回到酒店,两人没有出去吃,订了酒店的餐食。 吃完饭,姜萸之站在阳台外面吹风,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闪烁,华灯初上。她的心里渐渐升起了一种尘埃落定。 唐韫拿着毛毯走出来为她披在背后。 姜萸之裹紧了毛毯,扭头问他:“老公,你怕不怕?” “怕什么?” 唐韫微微俯下身子,将手撑在栏杆上,他的姿态很轻松,神色也很放松。 姜萸之喃喃:“怕很多东西,怕至亲的人离开,怕没时间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怕吾爱不爱自己,怕……” 她断断续续说了很多,神情有一丝迷茫。 唐韫收回手,走到姜萸之的身后,一双大手拢住了她的身体。 两人身体贴着身体,汲取彼此的温度,这让姜萸之稍微有些放松地靠在他的胸前。 “不要怕。”他在姜萸之的耳边低声说道,“至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他如同拜佛时的虔诚许下承诺。 姜萸之转身,抱着唐韫的脸吻了下去。 这个吻急切,汹涌,却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和忏悔。 他是她失而复得的人,她视若珍宝。 唐韫低着头去回吻她,夜风温柔旖旎,两人抱着彼此,眷念而沉迷。 卧室的灯光昏暗,拉长了那道道模糊的身影。突然,放在床头柜上的两部手机同时响起,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姜萸之从他怀里探出来,想要去接电话。 -- 第135页 唐韫低头封住她的唇,与她十指相扣。 意思是不许接电话。 手机铃声渐渐偃息,唐韫抱着姜萸之翻了个一身。 生生交缠,世世不熄。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姜萸之戳了戳唐韫的腰:“快去接电话。” 唐韫一把抓起她柔软的手,放在嘴上咬了咬:“你的手机也响了,你去接。” 话落下,两人诡异地沉默了,终于意识到是两部手机同时响起。 “不会有什么急事儿吧?”不知为什么,姜萸之心下不安地从床上跳起来。 唐韫这边是章远打过来的。 “唐总,老唐总突发重病,现在已经送往医院了……” 姜萸之这边是李如打过来的。 李如急切的声音与章远一模一样:“萸之,你听我说,老唐总刚刚……” “我知道,我收到了消息。”姜萸之心乱如麻,早上打电话不是说还没什么事儿吗,怎么就这么突然…… 李如道:“剧组那边我来处理,你先回B市。” “好。” 章远担心的声音继续响起,说道:“说是下午下完棋回来都还好端端的,晚上去休息时躺在床上人就动不了。现下在手术室,但家庭医生说情况可能不太好,我们……” 唐韫回头看了一眼姜萸之,道:“我……” 姜萸之出声:“别担心,如如姐已经帮我处理好了。” 唐韫:“章远你来安排吧。” 章远说:“唐总,那我们先去机场。” 姜萸之和唐韫匆匆穿好衣服,离开酒店。 一行人到达B市医院已经凌晨了,唐韫让章远把李越送回去,则和姜萸之上了楼。 两人步履匆忙,一刻也没有停留。 到了ICU门口,唐韫突然停下了匆忙的步伐,好像走得慢一点儿,就可以晚几分听到坏消息。 姜萸之哪里看不出来,她抿了抿嘴,伸出手扣住了他冰冷的大手,嗓音温柔:“有我在。” 这一次,她是真心的。 唐韫回望她一眼,眼中终于有了些许温度,冰冷的手也在姜萸之温暖的手心里,慢慢回温。 两人手牵手进来。 唐父从手术室出来转入了ICU,人还没醒,医生说是缺血性脑卒中,也就是脑梗,情况并不算好。 走廊外。 病发得急,人来得匆忙,唐母只披了一件大衣,由阿姨搀扶着,面色还算镇定,拍了拍唐韫的手,说道:“没关系的,不用担心。自你父亲退出唐和后,身体肉眼可见的差,我早已做好了这一天到来的准备。” 她这一生最大的荣耀便是丈夫和儿子,没什么好抱怨的。 唐母扭头看向姜萸之,说道:“你们连夜回来身体肯定熬不住,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在。” 姜萸之和唐韫齐齐摇头。 “妈,我不累,我们在这里陪你。”姜萸之扶着唐母坐下,“爸一定会没事儿的。” 她拿出在归墟寺求的平安符放在唐母手中:“妈,这我们俩为爸求的。” 第56章 她又绿你了。 唐母一愣, 将平安符紧紧地捏在手中,笑了笑:“你们有心了。” 她说完,继续望着幽长的走廊, 仔细看, 镇定面容下有掩不住的凄切, 黑色秀发里也藏了几根银丝。 越是年迈, 对死亡越是恐惧。特别是当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的生命渐渐在流逝,心里产生的无力感。 因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做什么, 都于事无补。 凌晨三点多, 唐母熬不住了,去病房稍稍休息了一会儿。 姜萸之坐在病房外面的沙发上,其实她也困得不行。可唐韫不睡, 她也不想睡。抱着手机边玩边等人。 唐韫正在交代工作上的事儿, 明后几天他要留在医院。 做完收尾工作, 回头见姜萸之半躺在沙发上,戴了耳机, 手中拿着手机睡着了。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像是做了什么恶梦,眉头紧蹙, 睫毛轻颤。 唐韫拿了毛毯盖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将手机和耳机放在桌上。 做完这一切, 他也没有动静,只静静地望着她, 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俯身,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睡吧。”他轻轻抚顺她的背部,温哄她睡觉。 慢慢地, 女人眉目展平,神色温缓了下来。 他站起来,轻声走出住院部大楼。 夜风清冷,一盏玄月挂在当空,青灰色的月光铺满了台阶,哪怕是夜晚,医院里也时常有人影走动。 唐韫站在树下,抽了一根烟含进嘴里,他很少碰烟和酒这类的玩意儿,除非是应酬实在必不可免。 可今天,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用烟来逃避的懦弱。 他稍稍低头,左手微拢挡住了夜风,点燃烟头。烟进肺,果然让人清醒了什么不少。 …… 姜萸之站在住院部的大厅,目光沉静地望着那道孤傲矜贵的身影,手指尖夹着一支猩红色的烟头。 火光忽明忽暗,她也只能看到男人那张清冽而明澈的侧脸。 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逃避什么,害怕什么。 待他一支烟抽完,姜萸之沉默地转身走进电梯上楼。 唐韫回到病房,姜萸之已然沉沉入睡,只是换了一个动作,毛毯掉到了腰部。 -- 第136页 他掖了掖毛毯,坐在一旁。 “老公……”她在梦里含糊不清地呓语。 唐韫的心脏刹那间被击中,他稍稍俯下身来,轻声回道:“我在。” 姜萸之迷迷瞪瞪睁开眼,往他腿上靠去,枕在了上面,一只又手环住了他的腰身,紧紧抱住才闭眼睡下。 唐父是第二天下午才醒来的,这期间不少世家,合作方,包括唐家亲戚来了不少,唐韫以唐父休息为由,将关系不甚亲近之人委婉谢绝了。 唐父病情还未稳定下来,所以还没从ICU出来,医生只让亲近家属进去探望。 唐母看着病床前插着呼吸机的人,一直隐忍的眼眶终于红了。 唐父的模糊很意识,但还是能分辨面前的女人。 “阿珍……”他缓缓伸出手,抓紧她的手,用胸腔里的气音挤出几句破碎的话来,“阿韫长大了,能力更是在我之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很欣慰,也无须担心。只是唯一放心不下你,我若躲不过这遭,愿你日后忘记我,去过自己的生活。” 唐母眼里含泪:“你别说了,别说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但有些话我知道不说,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说了。” “阿珍,别哭。” “……” 唐母憋着泪,嗓音沙哑:“我让阿韫和萸之进来看看你。” 随后,唐韫和姜萸之一同进来,唐父望着宛如一对璧人的男女,欣慰地点了点头。 唐父断断续续交代了一些话:“唐和交予你我很放心,我无须多言。 “但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可以放下,唯独放心不下你母亲。你母亲性子善良单纯,日后她孤身一人,你得替我好好照顾她,工作再忙都要多去陪陪她,她喜闹。” “我会的。”唐韫和姜萸之齐声回答。 唐父看向姜萸之,她眉眼处与她父亲很像,他眯着眼,似乎看见了姜父意气风发的少年时。 “萸之……” 姜萸之乖乖应了一声:“爸。” “你还那么一丁点儿小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定了姻缘。其实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挺自私,没问过你们俩愿不愿意,但看你们如今,我也就放心了。” “我们唐家承你们的恩情,永远不敢忘。我不是狼心狗肺之徒,阿韫也不是。他待你不好,我做鬼都不放过他!”话音重了几分,惹得喉间发咳,吓得两人面色白了几分。 唐父勉强笑了笑:“无碍。” 他紧紧攥着唐韫和姜萸之的手,凝重地一字一句叮嘱:“好好待她,好好过日子。” “爸,我们会的。”两人异口同声点头,一个双眸沉静,一个红了眼眶。 大抵是该交代的交代完了,也没什么遗憾之事。当晚,唐父病情恶化,医生委婉地让家属去见最后一面。 唐母握着唐父的手,低低细语:“这些年的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喃喃自语,却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宽慰唐父。 唐父想要回握她的手,却发现胳膊抬不起来,毫无力气,只能微弱地张了张嘴:“别怕……” 唐母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抬头冲他轻笑,与他回忆往昔。 “还记得你当年刚创业那会儿吗?你问我会什么,我说我会做饭,你就说希望每天忙碌后回家都有热饭热菜。” “阿力走的时候,我生了一场重病,你看我整天萎靡不振,公司也不要了,整日陪着我……” “现在我陪你。老头子呀,不管你上哪儿去,我都陪着你。”唐母把头轻轻枕在男人的臂弯下,眼角有泪,眼泪细细地流了出来。 一只温热的大手附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拍了两下,随后动作渐渐偃息,再也寻不到踪迹。 她好像感知到了,眼泪如溃堤一般,再也无法止住。 姜萸之抱紧唐母,眼里含泪:“妈,妈别哭了……”她一个人托不住唐母的身体,也跟着滑了下去。 她回头想要让唐韫帮帮自己,可唐韫沉默地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拳,极力在隐忍,眼角却微红。 姜萸之心疼得不忍再多看一眼,她别开眼,眼泪终于簌簌落了下来。 这一世,她是真心实意待唐家人如亲人。 人死如灯灭,一把黄土一张纸,掩埋了在这世间的一切痕迹。 唐父葬礼在下周,本就是B市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一消息足以震番各界,前来吊唁的人纷至沓来,姜萸之随唐韫现身葬礼的画面也被娱记争先恐后报道。 唐父的离世,也让外界意识到,唐韫日后便是唐和当家做主之人。 B市快入夏的天气总要下十天半个月的阴绵雷雨,天气不甚晴朗,灰蒙蒙的乌云盖住了金阳,空气清冷。 姜萸之站在窗前,将孝布别在胳膊上。 她昨夜守孝,一夜未睡,眼底下有淡淡的青色和倦意。 她别好,抬眸见温濡沁着一身黑站在门口,高高扬着下巴,眉眼里有说不出来的讥讽和得意, 从那次落海以后,两人这些日子未曾见过面。温濡沁也没有出现在唐韫面前,可今日这副神情,像是她有什么把柄被她捏住了。 姜萸之无心理会,淡淡颔首,转身离开。 “姜萸之!” 高跟鞋咚咚的声音向她靠近,姜萸之回头,露出一个淡薄的笑容:“温小姐。” -- 第137页 “看见我就走,这么害怕见到我吗?” 姜萸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您老眼花吗?而且……”她眯了眯眼眸,笑道,“是你应该害怕我吧?” “我怕你什么?谁都知道你落水只是一个意外,我也不是故意的。” 温濡沁确实很意外姜萸之亲口说与她无关,可她后来仔细一想,姜萸之绝对没有这么好心,她会这么说肯定是在隐藏着什么。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就是心虚了。 温濡沁抱起胳膊,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来,难得不在意她的嘲讽,淡淡道:“我眼没眼花不清楚,但我知晓某人的一些肮脏事!” 姜萸之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温濡沁高深莫测,往下一掠,看着她膝盖上的尘土,讥讽:“你觉得自己是以什么名义守孝?做了亏心事,你就不怕鬼敲门吗?也不……” “温濡沁!”姜萸之厉声打断了她的言辞不善,“今天是我父亲的葬礼,我不想多事,你最好不要惹我。” “你还当唐伯伯是你的父亲?你和徐邵言那些破事儿你以为他们不清楚吗?我甚至怀疑唐伯伯是不是被你气死的!” 温濡沁就差指着鼻子骂她了:“唐伯伯身体素来安好,怎么会突发脑梗进了医院?唐和一直悄无声息,说明根本不是工作上的是因!而唐姨和唐伯伯关系甚好,两人从未不和过。除了与你有关,没有别的原因!” 姜萸之几乎要被这番理论气笑,上一世确确实实与她相关,她认,所以她赎罪;那这一世,就是欲加之罪。 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温小姐怎么说都行,毕竟人长一张嘴,是用来说话,说出来的话呢,管它黑白,管它颠倒是非。”她浅浅一笑,“我呢,就不要去和搬弄是非的人计较,显得我多不大度啊,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不就是意指她是搬弄是非的小人吗? 温濡沁气得脸色煞白:“你才是小人,贱人!bitch!”她在国外待得久,虽然接触的都是名流,但也不乏三教九流,起初最先学会的就是骂人的单词。 可不管是以前和现在,温濡沁都学不会她的阴阳怪气。 姜萸之余光瞥见唐韫来了,她好心地提醒:“你心上人来了,可别在他面前失了风度和礼仪,温家三小姐。” 温濡沁一愣,快速收拢了一下表情,但脸色还是很难看。 她偏头用余光看了一眼。果然,唐韫朝这边过来。 “不用你假好心!”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口吻不客气。 姜萸之意味深长道:“我啊,现在还不想你在唐韫面前失了温家三小姐的形象。”她说完,低低一笑,掠过温濡沁走向唐韫。 温濡沁立在原地,皱了眉头,不明白她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她心下有些不安,回头看见姜萸之与唐韫面对面而站,男人清浅的眉峰也有倦意,但望着女人的双眸很柔和。 像是弥漫着温柔的因子。 温濡沁用力攥紧手心,还是不甘心在作祟。 她真的真的不服气,凭什么姜萸之这样的女人将她想要的东西全都拿走了! “笑一个。” 唐韫有些不解。 趁四周没有人,姜萸之踮起脚尖,如羽毛一般温柔地吻了吻唐韫的眼睛。男人睫影颤了颤,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姜萸之道:“你这几天都没笑过。”声音又细又软。 唐韫笑不出来。 她揪了揪衣服,撒娇。 唐韫听她的话,弯了弯嘴角,显得面色有了些许温度。 姜萸之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这才乖嘛。” 唐韫还是笑了。 两人的笑容在窗户探进来的灰暗日空下,显得格外柔软。 姜萸之说:“难过要留给我看。知道了吗?” “嗯。”他点头,看起来很乖巧的模样。 姜萸之挽上他的手臂,与他迎接吊唁的客人。 走到门口,她不经意回头,掠了一眼温濡沁,表情淡漠得好像她根本就不在意刚才的话。 温濡沁的脸色更白了,不用怀疑,不用多想,姜萸之这番秀恩爱就是秀给她看的!就好像在告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什么也不算,如同一个跳梁小丑在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卫素清、黄西原等人都来了,男人嘛,都不擅长说细腻的话,给了唐韫一个熊抱。 唐韫对一帮兄弟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黄西原看着忙前忙后的姜萸之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可想起今日是唐父的葬礼,他什么也没说,把话咽了回去。 唐韫看在眼里,也没问,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某个叔伯说话的姜萸之。 她今儿穿着黑色长裙,连鞋子也是。黑色显瘦,衬得肃穆清冷。 她本就高挑,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没化妆,脸色略有些苍白,嘴唇也是淡白无色,但丝毫掩盖不住清丽面容。 葬礼不大办,但该有的风俗和礼仪一点儿也没少,昨晚姜萸之一整夜都没睡,和他守在一起。 他这几天忙着葬礼的事儿,竟忘了她也需要人照顾。 只见唐母走到姜萸之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姜萸之摇摇头,搀扶着唐母又走向一个叔父。 唐韫收回目光,道:“你们随意点儿,我还要事儿。” -- 第138页 几人理解。 唐韫转身大步走向姜萸之和唐母。 姜萸之站了一整天,腰酸背痛,她跟在唐母身后扮乖儿媳妇,暗戳戳把手伸进风衣里,捏腰。 突然,一道身影自身后遮下来,她偏头,只见唐韫不动声色挡住了她的背后,一边叫“叔叔”,手一边轻轻捶了捶她的腰部。 舒服得姜萸之差点儿叫出来。 唐韫面色镇定得很,趁没人看过来,在她耳边说:“去休息一会儿。” 姜萸之诧异:“你们母子俩是商量好的吗?” 唐韫微微一笑:“所以你要乖乖听话。” “不要。”姜萸之扭头不理他,转脸和一个嫂嫂聊育儿经,认真的模样像是孩子明天就要出世了。 过了一会儿,唐母也加入了话题。 唐韫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要一个孩子好像也没那么差。 殊不知一旁的姜萸之悄悄瞟了他好几眼,没错,就是这种眼神,想要孩子的眼神! 她为自己的小心机感到兴奋,全然忘了唐韫并不会get她的意思。 …… 葬礼结束后的唐家格外宁静,家里少了一个人,更显空荡荡的。唐母这段时间因而葬礼的事儿,没休息好,心神不宁,便早早睡下了。 姜萸之怕唐母有什么事儿,陪在一旁。 几个大男人在客厅喝茶,趁着姜萸之不在,黄西原的白眼频频射向二楼。 卫素清很是无奈:“西原,从早上你就不对劲儿。” 黄西原看了唐韫一眼,冷笑:“呵呵呵。” 卫素清踹了他一眼:“有什么屁就放!一天天神神叨叨的,装神弄鬼。” 黄西原本来不想说的,可看葬礼上两人携手同行,就是一对恩爱羡煞旁人的夫妻。可谁知道呢?内里是那么不堪。 他真是信了姜萸之的鬼话。 “唐韫,老子问你,”黄西原是真的憋不住了,“你真那么喜欢那女……姜萸之?” 唐韫无奈:“她叫姜萸之,不是那女的。” “喜欢到就算——”黄西原左右看了一番,指着一盆绿植,“喜欢到就算头顶都是绿也要喜欢吗?” 卫素清:“?”他愣了两秒,心道这批娃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现在又去戳伤口是怎么回事? “别说了。”他扯扯黄西原的衣服。 “老子偏要说!”黄西原起劲儿了。 唐韫神色还是很镇定:“西原,你想说什么?” 黄西原扯了扯领口的领带:“本来吧这事儿我也不想管,毕竟是你们俩夫妻俩的事儿,我一个兄弟老是关注像什么话?所以我相信她是真心的,相信她会对你好,真心爱你,但是——” 卫素清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出:“然后?” “然后!”黄西原气得肺疼,“那女的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怎么说?”卫素清好奇。 唐韫微微皱了眉头。 黄西原道:“那女的在Z市拍戏,你去看她,但是——晚上你知道她和谁在一起吗?你以为他们俩只是单纯地吃饭吗?竟然还开房了!我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就能这么正大光明,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怕别人说闲话,她好歹也是明星,好歹也要顾及你们唐家的面子吧!” “她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对我兄弟。” 唐韫听到关键点了:“你看到了什么?” 黄西原把手机递给他,是姜萸之和徐邵言照片,背景竟然是在酒店。照片很显然是偷拍,两人亲昵手挽着手,关系一看就不简单。 黄西原咬牙切齿:“还有尺度更大的,我怕你受不了。” 卫素清瞟了一眼,默默收回视线望天,管不管啊?还是当做没看见,让那夫妻俩自己去解决? 唐韫直接拿过他的手机,仔细看了几眼,语气笃定:“是假的。” 两人一脸懵逼:“???” 黄西原都被气笑了:“你就替她掩瞒吧,该。” 唐韫把手机还给黄西原,微微松了领结,靠在沙发上,十分冷静地开口:“西原,我不知道是谁发给你的照片,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照片是假的。” 给黄西原照片的人,所为何事不得而知,但一定不善。 唐韫沉声,眸子里难得有一丝戾气和厉色:“西原,我不希望再次看到这些照片。” 黄西原彻底没话说了,得,就当我好心当做驴肝肺,多管闲事。 两人走出唐家,黄西原狠狠踢了一脚门口的花盆:“该,迟早都要载在这女人手里。”他越想越气,指着门口大喊,“唐韫,爷不管你了!再也不管你了!你以后受了爱情的苦,可别找老子哭! ” “你说他学生时代也不是什么纵情声色的人,怎么结了婚就像个……被美色蒙蔽的君王?” 卫素清不像他那么愤怒:“或许是假的呢,我看姜萸之不像那样的人。而且小悉也不会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要说以前我还不确定,但是现在,我还是挺相信她的。” 黄西原:“呵呵呵……” 这是温濡沁发给他的照片,还能有假? 当初温濡沁给他看的时候,百般嘱咐,让他先不要跟唐韫说,好好去找姜萸之谈一谈。 若是这女人鬼迷心窍不拿唐韫当一会事儿,再去找唐韫也不迟。 可他真不想和那个女人说一句话了,他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虚伪的女人,亏他以前还觉得姜萸之不错。 -- 第139页 所以他直接找唐韫了。 他回去就跟温濡沁说,这两人油盐不进,不要管了。 温濡沁哪曾想黄西原给她来了这么一招,真是个猪队友。她骂完又去骂唐韫色迷心窍,油盐不进。 第57章 唐韫是爱过她的。 唐韫并未把这件事告诉姜萸之, 这段时间两人身心都有些疲惫,他不想影响彼此的感情。 唐韫上楼,姜萸之正从唐母房间离开。 “睡着了, 不用担心。”她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唐母, 特意捏着嗓子低声细语, 连脚步都是温柔的。 两人回到房间, 姜萸之倒躺在床上,唐韫坐在沙发上解领带和袖口, 她从床上坐起来跑过去。 “老公, 我帮你!”她又捏着嗓子说话,不同于刚才的小声,这次的音调又细又软, 酥骨脉脉。 唐韫垂眸, 吻了吻她的小脸, 嗓音是嘶哑的:“好。” 姜萸之忍不住低低笑:“当时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两人同时想到了当初,一样的沙发, 一样的景色, 两人面对面而坐,各有心思, 像暗藏锋芒的劲敌。 姜萸之解下领带,卷好放在一旁, 又去解袖口:“你想不想去散心?” “你想吗?”唐韫问她。 姜萸之想了想:“我想在家多陪陪妈。” 唐韫将姜萸之抱紧怀里,脸轻轻吻了吻她的秀发。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听着彼此传来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温柔却有力量, 驱散了所有的疲劳,和某些不甘的情绪。 他一直都知道,姜萸之的存在,带给自己的是什么。 这几天姜萸之都在家里陪唐母,下了几天的阴绵雷雨,金云终于抖开了层层叠叠的乌云,逐渐晴朗,日光耀眼。 唐母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多了。 吃完午饭,姜萸之陪唐母在外面散完步回家,唐母心血来潮地说:“我们把书房整理一下吧。” 家里有两个书房,大书房是唐父的,但唐父退出唐和后,这里俨然成了唐韫的办公地方。 两人在书房里整理出来唐父的很多遗物,如今见景,唐母也能笑了:“这是我们俩结婚那时他送的。” “这是生阿韫他买的,我还以为不见了,没想到藏在这里了” “……” 用人本来想上来帮忙,姜萸之悄悄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两人花了大半天才把大书房整理完,唐母神秘兮兮关上门,笑着说:“带你去看看阿韫的小书房。” 还有一间小书房是唐韫小时候用过的,姜萸之没有来过。唐母推开门,阿姨经常会来清扫,里面很干净,这么多年没有人来过,连霉味也没有。 说是小书房,但它的面积跟普通卧室一样大,明亮的落地窗前放着一张书桌,旁边是一面巨大的书柜,里面放的全是儿童读物,书柜下面是缕空的置物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奖杯 数学,物理等等竞赛奖。 唐韫是三好学生,这一点毋庸置疑。 书柜的对面也是一面架子,上面摆放着篮球,足球,羽毛球拍,乒乓球拍,等等体育用品;下面一层就是各种各样的模型飞机,汽车,轮船,火箭航母等。 唐母一一看着那些东西,眼中流露出全是唐韫小时候的画面。 “小木马是爷爷亲手做的,签名篮球是大伯伯送的。阿韫小时候可喜欢这间书房了,受了委屈,和我们闹不开心就喜欢躲在这里,直到吃晚饭才肯出来……” “有一年他从国外回来,晚上和素清他们聚餐,一直到凌晨才回家,也不知道在外面发生了什么,脸鼻青紫,衣服上全是血迹。问他也不吭声,就把自己关在这里……”唐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到天明他才出来,也是什么都不肯给我说。” 姜萸之乐笑了:“他还打架?看不出来啊。” “是啊,在我记忆里那是他第一次打架,不过我看应该是被人锤了吧。”唐母捂嘴哈哈大笑。 姜萸之也笑了。 她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唐韫的孩童时代,手抚过那些奖杯和书籍。突然,她目光落在了一本书上面,久久不肯移开。 书名叫《木心诗集》。这本书她也有,没想到她和唐韫竟然喜欢同一本书。只是令人可惜的是,她把书借给同学看,结果被搞丢了。 她有些怀念地把书拿下来,翻开第一页,手顿住了。 这本书怎么会在他在这里? 不对,应该说她的书为什么会在唐韫这里? 只见扉页上面签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姜萸之。 姜萸之对自己的字十分熟悉,那会儿她写字格外飘逸,除了自己谁也看不懂。老师常常在课上批评她的作业是鬼符号。 她太意外也太震惊,手足无措地把书又翻了几页,却不小心将书页里夹着的一张粉色信纸飘落在了地上。 姜萸之急忙弯腰从地上捡起这张纸,是一张信笺,粉色的纸张和爱心的花纹,好像是情书。 没想到唐韫竟然把学生时代的情书收藏在书里,她倒要看看这个人是谁,自己认不认识。 结果等姜萸之看完上面的内容,她整个人都蒙逼了,难以置信,甚至是瞠目结舌:“这这……” 她什么时候给唐韫表过白,没搞错吧? 这封信简直令她大开眼界。 -- 第140页 “唐韫(爱心):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边看蚂蚁,看蝴蝶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云,看瀑布,看你甜甜地睡觉——(爱心)姜萸之。” 姜萸之拿着这封信看了又看,最后下定结论,书是她的书,字是她的字,信纸就不记得是谁的了,总之这是她写给唐韫的一封情书。 再看看这信上面的内容,不就是唐韫写在明信片上面的诗吗?怪不得她觉得熟悉,原来自己曾经也写过。 可问题就是她什么时候给唐韫写过情书表过白?难道她失忆了? 不对呀,这事儿不对。 可姜萸之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高中时代还有这么一幕,她可是从来没给别人表过白的,只有别人向她表白的份儿。 姜萸之百思不得其解。 唐母已经收拾好了,扭头问姜萸之:“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姜萸之慌乱地回头应了一声,将情书夹进书里,又将书摆了回去。 唐母说:“收拾好了,我们出去吧。” 姜萸之又回头看了一下那本书,忽然道:“妈,我想看看别的东西,您先去休息吧。” 唐母点头。 等唐母走了出去,姜萸之又拿下那本书,翻开情书那一页。 她坐在椅子上,把书放在桌子桌面,仔细看着书和情书,发现唐韫两个字不是她写的,连那个爱心符号也不是她画的。 这就奇了怪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她的恶作剧?还把情书送到了唐韫的手里。 还有这本书,怎么会落到唐韫的手里?她当时借给太多人看了,完全不记得到底是被哪个人弄掉的。 而且唐韫为什么还把这封信夹在她的书里面? 姜萸之此时的脑中有太多疑问,像一团复杂的毛线团,理也理不清楚。 索性她也不想了,放空脑袋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轻风飘起窗帘,远方是悠远而湛蓝的云层,时光一下子变得静谧而漫长,思绪也回到了那些年。 那些年和唐韫相处的时间。 那时候两人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只有第一次在多媒体教室的时候,有过一个短暂的照面,和寥寥无几的话。 他们当时说了什么? 姜萸之支着下巴,歪着头想了好久才记得自己的第一句话:“你也是被罚来扫地的?” 少年又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好像是愣了一秒,从地上捡起扫把:“对,我也是被罚过来扫地的。” 姜萸之闻言当时也没有多想,只当天骄之子不习惯这样的惩罚,她随手在空中画了一条线:“一人扫一半,那头是你的地儿。” 她抢了同学的游戏机,对方答应只给她玩一个星期,所以她从不浪费一秒的时间,男人只会影响她发起进攻的速度。 她手指飞快敲按键,直到角色人物牺牲,得空抬起头发现唐韫还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想了想,提醒他说:“我要打游戏,你先扫,不用管我。” 那时姜萸之以为这是两人仅有的交际,现在想起来,思绪也明朗多了。 自从唐韫来了以后,她每天就躲在那个窗户后面听歌,打游戏,下棋,吃辣条。等她从窗户后出来以后,说好一人一半的偌大的多媒体教室,却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 唐韫没有一句怨言,甚至没有怪过她,说过她。并且他还是每天都会来打扫,风雨无阻。 不过他们还是很少交流,她甚至不用开口说话,唐韫秒懂:“我知道,你玩你的游戏。” 其实姜萸之那时候觉得这个学霸倒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不近人情,甚至还乐于助人,团结友爱同学。 她虽然讨厌温濡沁,但在心里不得不感慨这大小姐眼光还挺好的。 所以最后唐韫高考的时候,姜萸之特地买了一瓶饮料,想要去感谢这个乐于助人的唐同学。 …… 可现在想起来,唐韫是那种乐于助人、任她占便宜的同学吗? 还是说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扫地惩罚?是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他也来了。 她是因为逃课而被罚去扫多媒体教室的,那唐韫呢?他一个学霸能犯什么事?就算犯了什么错,老师也不至于舍得让他去扫多媒体教室吧?! 姜萸之拿起情书看了好久,如今唐韫把这封情书珍藏在她的书里,妥帖放好。 是不是就能证明,他那个时候应该是喜欢她的? 甚至是,唐韫……爱过她。 姜萸之到现在都还能清晰地记得,自己得知和唐韫的婚事,两人成年后第一次见面,是约在一家咖啡厅。 姜萸之那天从东林区过来,她和徐邵言商量了很多如何在这场婚姻里和唐韫博弈,如何找到证据,扳倒唐河,甚至是如何置唐韫于死地。 两人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姜萸之特意磨磨蹭蹭到了三点才开车过去。 那天前面好像发生了车祸,路上特别堵车,等她到的时候已经五点了。 大概真是运气不好,她刚到餐厅结果那栋楼电闸出了问题,停电了。 餐厅的服务员用蜡烛暂时充当灯光,火红的烛光跳跃,影影绰绰的光影闪烁。 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姜萸之很快就发现了男人还没有走,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那个忙于工作不屑等人的天骄之子会走掉。 -- 第141页 她从容地走过去,唐韫穿着裁剪精细一丝皱褶都没有的西装,背挺得笔直,手搭在桌面上,精致的袖口在烛光下泛起银色的光。 他好像丝毫没有不耐烦,面容一直很平静,偶尔的动作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玻璃杯,抿了一口,然后将淡淡的目光转向窗外的摩天大楼。 忽明忽暗的霓虹灯照在他的面容上,那张清俊的脸在光下隐隐绰绰像是不真实的幻境,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双细长的双眸沉静而明澈。 还是记忆里的那副模样。 姜萸之走到唐韫的身旁,低声道:“不好意思,唐先生,久等了。” 唐韫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偏头看她,细长的眼尾微微弯了弯,让人看起来柔和而温润,声音不徐不疾地传来:“没关系,我也刚到,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其实姜萸之那时候倒是产生了一点儿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虽然和她有仇,可她能从他的眼眸里看出他对世事的认真和沉稳。 但很快这种错觉就被姜萸之抛之脑后了。 她不需要了解他的外表,他的内心。她只用知道,这个男人即将是她报复的对象。 唐韫绅士地上前一步,微微欠身为她拉开椅子,嗓音低柔而礼貌:“姜小姐,请坐。”他顿了一秒,“很不好意思,让你和我体验这个不愉快的晚餐。” “没关系。”她的声音也是客客气气。 唐韫回到座位上,姜萸之坐在他的对面,与他对视着。 那天的光太暗了,暗得她忽略了男人眼中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的光芒,和对与她重逢早已是期盼已久。 灯光“啪”的一下亮起,两个人对视着,丝毫没有受这突然而亮的光影响,沉静地看着对方。 他的眼底微微带着笑意,但那股笑意很淡,淡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又那么柔和眷念,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情。 那个时候,姜萸之以为他们之间只是一场博弈。 时至今日,她终于知道,他不讨厌她。 甚至是唐韫爱过自己的。 可那份爱,被她肆意践踏,任意伤害; 她终于明白,自己曾经都做了些什么,错过了什么。 时光将她从过往拉扯了回来,姜萸之仔细妥帖地将信纸夹进书里,她看着那本书,低低地轻喃:“唐韫,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她终于,开始,想要不顾一切地占有他。 晚上唐韫从公司回来,姜萸之人就已经躺在床上了。 她用小被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眼随着唐韫的走动而相移。 唐韫脱下衬衣,抬起头,姜萸之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 唐韫拿睡衣进浴室,关门的那一刻他又看了她一眼,姜萸之默默地垂下头,看纯色的床铺。 唐韫无奈。 等哗啦啦的水声停了,姜萸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唐韫上床,从背后连着被子一起搂紧了她,嗓音低哄:“让我看看被子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姜萸之震惊,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你怎么知道?” 唐韫吻了吻她的耳朵,笑着说:“你演技变差了。” “真的吗?”姜萸之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她觉得自己伪装得特别到位,没想到唐韫一眼就能看穿了。 就在她冥想的空档里,唐韫吻上那张粉嫩的红唇,不知不觉拉走了她的小被子。 她穿着性感而露骨的猫女仆装,好像还是以前那件,蕾丝花边勾勒着饱满的春光,她跪在柔软的床上,微微拱着身体。 就像猫儿一样,细软腰肢和雪白大腿在灯光下无比晃眼,最有诱惑力的就是那条软软的尾巴翘了起来,轻轻地晃来晃去。 男人眼眸变深,喉结克制地轻轻一滚。 姜萸之偏生勾引他,攀上他的肩膀,嗓音细软,酥到了骨头里:“老公,喵。” 唐韫搂起女人的腰肢,翻了个身。 她眼角氤氲着水珠,身体在微微颤抖。 情到深处,姜萸之抱着他说悄悄话:“老公,听说你还打过架?” 唐韫眸光迷茫,一时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什么时候?” “就你留学有一年回国和素清他们吃饭,结果跟别人打架……”她没照着唐母的话是被人锤了一顿。 话还没说完,唐韫的动作微微顿了一秒,又继续, 姜萸之没察觉到,用毛茸茸的小尾巴轻轻拂了拂胸膛:“是不是呀?” “嗯。”唐韫吻了吻她的脸颊。 “为什么打架啊?”姜萸之也回吻他。 “没怎么。”唐韫不太想提这件事儿。 “好吧。”姜萸之翘起泛着晶莹润光的嘴唇,“不想说算了,我们之间还有小秘密了。” 唐韫无奈,轻琢一口:“乖乖。” 难道真像唐母说的那样,唐韫单方面被人打了,所以不好意思出说来。 “老公……”她嘤嘤嘤地出声,“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觉得丢脸。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更不会觉得你丢脸。打架嘛,有输有赢,谁不狼狈?” “没有。” 姜萸之的小心机和激将法都没能让唐韫进套,这也让她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恶战,让他如此缄口不言? “唉……老公不肯告诉我他的小秘密,那我也不告诉他自己的小秘密。” -- 第142页 唐韫拍了拍她的屁股,笑道:“你有什么小秘密?” “我的小秘密可多了,我才不会告诉你。”姜萸之傲娇地把下巴一抬,“除非我们俩交换。” 唐韫低低笑,往前一撞。 姜萸之差点儿叫出声来,她皱着眉头,不开心地哼哼了两声。 不说就不说,还蓄意报复。 唐韫俯吻了吻她的嘴巴:“怪我让你的嘴巴太闲了,让你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聊天。” 姜萸之:“……” 姜萸之累趴了,哪里还有精力再去盘根问底。 不过她临睡前脑中一直提醒着自己,明天一定要好好盘问一番,最好是她高高在上坐在在书房的办公椅上,唐韫像下属一样卑躬屈膝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想着想着,沉沉睡去。 …… 夜已然透黑,浓稠得见不到一丝亮光。B市快入夏的天气透着一股闷热,走廊上的顶灯摇摇欲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着幽深的走廊。 只见走廊尽头一处的房间门口竟然站着两个黑衣大汉,应该是保镖之类的人物,身躯刚硬,面无表情,对从屋里传来的尖叫和哭喊恍若未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一道听起来还青涩稚嫩的女声无力地嘶吼着。 紧接着,一道男声冷漠地传来:“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在意,你只需要点头。” 女声尽管害怕而瑟缩,但声音勉强镇定地响起:“我,我是不会帮你们做这种肮脏的事情,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是吗?那你知道自己杀人了吗?另外,你想不想看到一些照片满天飞呢?” 房间里,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女生被绑在椅子上,她对面赫然坐着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干净得与这间破旧房子格格不入。 男人身后站着同样几个魁梧大汉。 听到这句话,女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中气不足地骂道:“你们不是人!简直是丧心病狂,竟然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折手段。” “尽管骂。”男人低低一笑,笑容里带着嗜血的玩味,“我就喜欢看你现在骂得酣畅淋漓,下一秒哭着认怂。” “变态魔鬼!”女生像发了疯一样地骂道,“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迟早会遭报应的……我没有杀人,我也不会帮你,绝对不会,哪怕你杀了我!” 第58章 “他会成一条人人喊打的狗。…… “是吗?高三小妹妹。”男人沉默了几秒, 颇有礼貌地笑道,“那我可能就要使用一些比较下流的手段了。在这里,我说了算, 我用什么手段怎么对待你, 取决于你现在的态度。” 原来是一名高中女学生, 女学生跪坐在地上, 书包被丢在一旁,衣服和头发十分狼狈, 显然是匆忙被掠到此处来的。 她把头一撇, 无声地呼吸着,过了许久,她说:“他对我有恩, 我不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什么恩什么情?这年头谁还会讲恩情?难道你要为了所谓的恩情, 丢掉自己的高考吗?被当做杀人犯,甚至是让自己的不堪的照片在网上被人肆意下载当三级片一样观赏吗?” 女学生漂亮的瞳孔一闪, 愣愣地望着他:“你你……” 男人低下头, 抬起她狼狈的下巴:“长得确实挺漂亮的,尤其是这双眼睛, 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明星呢。难怪那些老男人喜欢你,对你恋恋不忘。虽然他死了, 但我还可以替你找其他的。” “不要!”女学生不知想起来了哪一幕,身体瞬间涌起生理性的反胃, 脱口而出地厉声拒绝,“不要!” “既然不要那就乖乖听话。”男人似乎换了一副面孔,温柔而耐心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 我不会让警方知晓,还让你成功高考,也保证让那些照片永不见天日。甚至是……将你从那个如地狱一般的地方,拉出来,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女学生沉默了,身体不再挣扎,连反抗的气息都逐渐减退。 男人的声音还在慢慢地诱哄着:“你只用在背后偷偷帮助我就行了,不用露面,我也不会让人查到你的身上。” “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我能保你后半辈子高枕无忧,你们女人不是很喜欢名牌包包、化妆品吗?这些你以后享之不尽,再也不用仰望羡慕别人。” “我们俩合作是双赢,但若是不合作,那就是鱼死网破。噢不对,是你单方面如一条濒临的鱼。” 看着女学生眼中渐渐卸下的防备和一丝心动的情绪,男人笑意更浓了,他又摸了摸女学生的头发:“这件事你好好考虑一下,不急着给我答复。如果你想清楚了,就来这个地方找我。” 男人身旁的下属识相地将写着地址和电话的纸张递给女学生。 女学生眸光闪了闪。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缓缓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张纸。 …… 第二天姜萸之醒来,将昨晚牢记于心的事情全给忘了。 两人坐在餐厅里用餐,唐韫在和章远打电话,聊的正是招标的项目,已然接近尾声了,很快就要出结果。 姜萸之喝了一口粥,拿起盘里的鸡蛋,一边剥一边暗想。徐邵言最近肯定要有所大动作,李默青应该要联系她了。 -- 第143页 鸡蛋剥完,她递给唐韫,笑着说道:“多吃一点儿。” 唐韫一边接过鸡蛋,一边对章远说:“我知道了,最近多注意一点儿其他公司的风向。” 挂了电话,唐韫对姜萸之说:“今天晚上有一个宴会,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啊!” 姜萸之笑眯眯地点头。 姜萸之猜得没错,果不其然等唐韫没走多久,李默青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知道徐邵言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又干了些什么事情吗?”李默青的心情似乎很好,故意卖关子。 姜萸之知道李默青应该是有把握了,所以她也不催,懒懒地靠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风,神情也很慵懒:“嗯,你说。” “徐邵言昨晚在三中截了一个女学生,直接把人绑架了,好像是他抓住了那个女生的什么把柄,以此来威胁。我怀疑这件事儿和招标项目有关,因为我听到了唐韫的名字。他们应该是要做一个局,不然徐邵言不会在这种风浪尖口使用这种非法手段。” 姜萸之丝毫不意外,这是徐邵言做事的风格,甚至比这个还要可怕,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手段也残暴:“你继续。” 李默青接着道:“只是我这边暂时没有找到具体证据。” 姜萸之道:“你调查出女生的身份了吗?” “赵西西。”李默青面无表情地说了一个名字,“赵西西的家境不好,也对,要是好的话也不可能送到福利院了,她父亲喜欢赌博,又家暴,在她三岁时,赵母被赵父喝多了失手打死了。她被送到亲戚家,本想等赵父出狱后接回来抚养,结果赵父出狱的当天就去喝酒,掉进了河里,深冬的冰池,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人就……亲戚见状也不想养了,就给福利院了。” “竟然是她?”姜萸之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这个女孩的模样。 李默青随口问道:“你认识他?” “有过一面之缘。”姜萸之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查到了什么东西?” 李默青摇摇头:“无,所以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照片,正让他们在查。后来他们亲自把那个女生送到了福利院,所以我打算今天去会一会那个女生。” 姜萸之细细地琢磨几番,突然想起了徐邵言曾经和她说过以未成年来陷害唐韫,而那天在福利院赵西西和唐韫站在礼堂门口,徐邵言望过去的一脸阴鸷表情。 原来是这个意思。 姜萸之瞬间懂了。 姜萸之笑着说道:“你可别吓到人家了。”她话锋一转,“我今天去见她吧,我知道徐邵言想要她做什么了。” 李默青好奇:“做什么?” “如果我没怀疑错的话,有个人已经死了,他以杀人和高考来威胁赵西西,说出唐韫资助福利院的真正意图。” 李默青自然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人,瞬间就明白了,骂道:“他妈的还真是个人渣!那我可不会让他得手了。” …… 自毕业后,这还是姜萸之第一次回三中。 十二点钟,教学楼里的学生鱼贯而出地涌进食堂,姜萸之开车经过校园的林荫小道上,关于学生时代的记忆慢慢浮现在了眼前。 她不太方便出面,就让认识的一位老师将赵西西叫到了办公室。 这是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姜萸之坐在椅子上喝茶,没过多久。赵西西就推门进来,看见她神情明显一愣。 姜萸之放下茶杯,冲她笑了一笑:“你还记得我吗?” 赵西西穿着校服,一张脸很稚嫩,眼神很干净,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我记得。姜……” “姜萸之。”她爽快地微笑,同时又在打量赵西西。 关于赵西西的形象通过外表就可以判断出是什么样的学生,班级里最沉默寡言但成绩很好。 哪怕她长得很漂亮,可透在骨子里的自卑和卑怯让她变得不那么耀眼漂亮,因为她不活泼,不爱聊八卦明星,不合群。 独自待在那一方小世界里努力地学习,努力地向上攀爬。 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一类人。 姜萸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坐吧。” 赵西西拘谨地坐了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见姜萸之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地问她为什么要找自己。 可不知怎么,她的心里有隐隐约约猜到了姜萸之为何而来。这么一想,她有些心虚地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 姜萸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出声问道,她的声音很柔:“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赵西西捧着那杯茶,望着姜萸之。 两人隔得这么近的距离,她几乎可以看到女人脸上细小的绒毛,他们班经常有女生讨论谁的皮肤好,谁的皮肤差,谁的皮肤有痘痘和黑头。 可姜萸之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她的脸白皙而干净,一丝杂质也没有,眼角连皱纹都没有。她化了淡妆,有没有涂粉底她看不出来。 但是赵西西知道,这样的女明星光彩照人,比电视上还要生动好看几分。 赵西西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声如蚊吶:“我不知道。” 姜萸之弯嘴笑了一笑,问道:“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找过你?” “啊?什么人?”赵西西又是一愣,她脸上浮现出一副很震惊又疑惑的模样,可双手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没有啊!怎么了?” -- 第144页 姜萸之哪里看不出她的掩饰,她收回放在她手上的目光,神情也变冷了几分:“你成年了吗?” 赵西西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地回答:“还没有,还差半年。” “那你知道强奸未成年是什么罪吗?” 赵西西吓了一大跳,她的心猛地一咯噔,脸色也随着心跳加速而大变。 她还太小,完全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心思。 姜萸之似乎不肯放过她,咄咄逼人地问道:“那你知道陷害一个人强奸未成年会怎么样吗?他会成一条人人喊打的狗,成为抹不去的耻辱。” 赵西西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毫无血色:“我我我……”她试图想要反驳,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懂吗?”姜萸之冷冷地盯着她,“我知道昨天有人去找你了,难道对方没有跟你说过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赵西西淡漠地把头一撇,避开了她的目光,“抱歉,马上就要到午休时间了,我要回教室了。” “我已经跟你的老师请了半天假。”姜萸之宛如冰窖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备而来的!” 她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完全没有任何掩饰。 赵西西僵硬在了原地,过了几秒,她又坐了回去,表情似乎变得从容了一些:“我真的不懂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而且我也听不懂你说的这番莫名其妙的话。”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不就是害怕自己成为凶手,以及秘密被公之于众吗?他是不是这么威胁你的?”姜萸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缓慢却又用力地吐出,“杀人?照片?高考?还是……甜头的诱惑。” 赵西西的瞳孔怔了怔。 姜萸之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答应了,你的人生会怎么样,那个被陷害的人又会怎么样?你这样只会让躲在背后如蛆一般的人春风得意。” “你真的想看到这一幕吗?” 不待她回答,姜萸之直接摁住她的肩膀,那双漂亮冰冷的眸子,盯着赵西西的眼睛,她的眼睛那么干净无害,还未成年,拥有着多么美好的年华。 姜萸之在愤恨的同时有一些遗憾和惋惜。 “你知不知道被陷害的人会怎么样?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一字一句地咬紧牙关,狠狠地质问道。 赵西西的肩膀被姜萸之捏得生疼,可她大气也不敢出,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好像成了一块僵硬的冰雕,已经不是自己了。 赵西西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用力地捏紧拳头,在心里呼了一口气。 再抬起头来时,她的双眼变得十分冷静,她用力地推开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一次,她好像不再畏惧姜萸之了。 赵西西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姜萸之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大声吼道:“他帮过你,我知道。你忍心吗?” 赵西西握住门把的手顿住了,她垂目望着自己几乎要泛白的手指,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过了许久,她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回头看姜萸之一眼,走了出去。 走廊外的日光耀眼,亮得刺痛了双眼,让人睁不开。 赵西西眯了眯双眼,捏紧了拳头,她在心里努力的告诉自己,她没错,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钱海死了,但她并没有杀人,可那男人却说自己有的是手段让她成为杀人凶手。 她不想再被伤害了,不想再回到福利院去过那种生活了。 福利院和学校是有合作的,整个福利院只有两个学生能来上学。 赵西西很幸运也很努力地进了这个学校。 马上就到高考了,很快就步入了成年的世界。 她绝对不允许出现一点儿差错,她的人生不能再功亏一篑了。 她想了很多,终于说服自己让内心变得无比坚强和冷硬。她抬起头,发现自己不再惧怕耀眼的日光,她抬起脚步往前走。 她每一步走得都很坚定,也很用力。 可她知道,她的身后一定留下了数不清的鲜血。 就算如此,她也不想后悔。 那个甜头,真的太有诱惑力了。 …… 赵西西整个下午的课上得心神不宁,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在时时刻刻地窥视、监视着自己。 这道目光让她想起了昨晚那个如恶魔一般的男人。 她认识。 和唐韫一样会资助福利院,李院长也时常会提起,说什么小徐先生也是福利院的贵人。 但是她不喜欢这个男人,他会在公共场合对他们笑得和善,说很多漂亮的关怀话。可在无人的地方丝毫不掩饰对他们这些人的厌恶,她有一次亲眼还看到他丢了他们送的贺卡。 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 老师让她回答问题,以往她都能回答出来。可今天,她看着那些答案,像是天文符号,突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师以为她不舒服,温柔地说:“马上就要高考了,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适当放松才是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谢谢老师,我会的。”她礼貌地笑了一笑。 上完高三的自主夜自习,老师还专门留她去办公室开导,告诉她别太紧张了。 -- 第145页 从办公室出来,校园里的学生差不多都散了,夜里浓黑,只剩天边黯淡的星辰。 昨天就是这个时候,她走在回福利院的小巷里,被一辆车直接掠上了车。回想起那一幕,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她拉拢了衣领,低着头往前走。 突然,一道光亮在眼前亮起,她抬起头,一辆黑色的车头前,站着一个戴了帽子和墨镜还有口罩的女人站在她面前。 哪怕伪装成这样,她还是能分辨出是姜萸之。 她收回视线,闷声继续往前走,像是根本就没看到她。 “你想要什么?”姜萸之淡淡地出声,“你想要的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与其和那种人合作,不如和我合作。” 赵西西装作没有听见,连脚步都未曾停下。 姜萸之跟在她屁股上面,望了望黯淡的碎星子:“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她说。 赵西西并没有理她,也对她嘴里的故事并不感兴趣。 姜萸之也不在意,继续说:“有个人跟你一样,家境不好。她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父亲……因为公司被人陷害,其实也不算是陷害,说到底只是商业上的斗争,也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可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父亲一时接受不了现实,丢下她跳楼自杀了。后来她被送到舅舅家里,说起来,可能比你在孤儿院过得还要差……” 赵西西的脚步放慢了几分,但她没有回头。 只是在心里想,再差,能有福利院差吗? 姜萸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舅舅家有三个孩子,多一个她就多一张嘴。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好受。她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到十二岁,鞋子还穿着七岁时的布鞋,鞋底被磨破了,憋得脚指头都变形了,到现在脚上还有磨灭不掉的茧。” “其实她父亲的朋友一直在背后资助她上学,但是除了学费,其他都被舅舅一家克扣了下来。她只能看着哥哥姐姐们吃零食,舔嘴唇;看着他们穿新鞋子,自卑地把想要把脚缩到身后;看他们买了新的电子产品,她却只有一块父亲送的电子手表……” “我一直觉得比起不幸,是当身边的人都和你一样,你只是觉得生活不好过,老天对你不好;可身边的人和你不一样,我觉得你应该明白那种感觉……” 姜萸之顿了顿,深深地看了一眼赵西西:“好像整个世界都将你遗弃了,你什么都没有,你会不甘,不忿,偏激,绝望。” 赵西西也有过一段寄人篱下的日子,所以她很能明白那种感觉,自卑,难堪,羞耻,压抑。 但也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比福利院差了。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和姜萸之并肩行走了。 “不过你知道生活带给女孩的是什么吗?”姜萸之突然扬声,连语气都轻快了一些,“可能是她天生乐观的心态吧,虽然成绩不好,但朋友很多,没人会嫌弃她的家庭和出生。她自己也过得开心洒脱,如果没那次意外的话……” 姜萸之停下脚步,偏头看着听得认真的赵西西。 赵西西不明所以地跟着停下了脚步,低低问道:“什么意外?” 姜萸之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来:“当她平稳地过到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有两条路摆在她面前,一条通往黑暗但她以为是光明的路;一条她以为是黑暗,其实是光明的路。你想知道她选择了哪条路吗?” “哪条?”赵西西下意识地问。 姜萸之望着天上的明月,声音异常镇定:“一条通往黑暗但她以为是光明的路。所以她错了,落得一败涂地。” “什么意思?”赵西西心里咯噔一下,她停下脚步。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姜萸之绝对没有这么闲会给她讲故事,她不笨,不难猜出故事里隐隐约约的含射。 是否自己也选择了那条一条通往黑暗但她以为是光明的路。 姜萸之笑了笑:“你应该懂的我意思,我只是想要你保持本心。” “保持本心……”赵西西望着姜萸之的眼睛,轻喃道。 “因为我理解你。毕竟在当下,你觉得只有那条路是通往光明的。就如同当时的她一样,选择了那条光明的路。” “如果当你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时,就保持一个人最真实的本心和善良吧,不管是那条她以为的黑暗,还是那条她以为的光明。如果你觉得那是光明,那就勇敢地走吧!” 可不管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姜萸之并没有说出这句话。 所以前世的她付出了痛不欲生的代价。 第59章 “你看你原本的人生就不需要…… 说完, 姜萸之望着前面一家米粉店,褪色的招牌在灯光下摇摇晃荡,已然年岁长久。老板在窗口后面忙活, 白色的蒸汽飘向暮色的夜, 粉汤的香味扑面而来。 姜萸之问:“你吃过这家店的米粉吗?” 赵西西迟疑地摇了摇头:“听说很好吃。” “老板是三中的学生, 这家粉店开了快十年了, 而且全市只有这一家哦。”姜萸之加快脚步往店里走去。 见状,赵西西停顿了几秒, 还是跟了上去。 “老板, 两碗招牌米粉哦!”她没有问赵西西的选择,而是直接点了,“其实你可以以后再来尝试新口味, 但是第一次一定要吃招牌的哦。” -- 第146页 这句话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有些过于蛮横了, 可却让赵西西感觉她就是那样的人。 店里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坐了下来,惨白的灯光照亮不大不小的铺面, 很快老板就把两碗招牌粉端了上来, 香味四溢。 姜萸之抽了两双筷子,递给赵西西一双:“趁热吃, 这个汤很好喝的。” 赵西西迟疑地说:“谢谢。” “不客气。” 姜萸之舀了一勺油泼辣子放进粉里,她用筷子搅拌均匀, 红油飘浮,看她这么能吃辣, 都让赵西西惊了一下。 姜萸之吃了一口,口腔里充满了辣味。 她很久没吃辣了,这一辣几乎让眼角溢出了泪,她眼底含泪, 用手扇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还是跟以前一样辣。” 赵西西犹豫了两秒:“你要不要喝水?我……” 姜萸之摆了摆手:“不用,这样才过瘾。” 赵西西不再说话,低下头吃粉条。 这家粉条确实很好吃,她读高一的时候就有同学约她来这里吃饭,但是她没有钱,就拒绝了。后来便没有同学约她出来吃午饭了。 姜萸之又吃了一口,才将口腔里面的辣意缓解下去,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说起来唐韫还是你的学长呢。” 赵西西看过两人的资料,她丝毫不意外,也不打算隐瞒:“我知道。”却不知道姜萸之等的就是这句话。 姜萸之道:“他读书那会儿跟你很像。” 赵西西一愣,认为她在开玩笑,唐韫怎么可能和自己像。 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宛如高挂在天上的明月,晃烂炳焕,是她遥遥不可望的人。 “真的,你别不相信。”姜萸之弯起眉眼,笑容细腻,“他学习成绩和你一样好,也不爱和人打交道,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我就特别佩服你们这些人,像我就不行了,上个厕所都要人陪着。那时候不懂,长大以后才知道,原来征服孤独,是那么的强大。” “所以我很佩服你们可以征服孤独,克制而又隐忍。”姜萸之又吃了一口粉,她的嘴唇已经被辣红了,没有知觉了,却少了一份光鲜亮丽的疏离。 “没有人不会交朋友,只看自己想不想。” 赵西西觉得她嘴里的自己很陌生,她垂下眼睛,睫影微颤:“你想错了,我不是不想交朋友,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自卑而已。 赵西西并没有说出来。 姜萸之轻轻一笑,笑容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轻灵:“自卑?胆小?格格不入?” “你一定不知道班里的同学是怎么看你的。”她歪歪头,似乎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那一幕,“像我一个人去食堂吃饭,觉得好别扭,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可你就一个人敢坦坦荡荡去食堂吃饭;明明学习那么好,但还是很刻苦,不像我读书时,这次成绩考好了,下次就飘了。” “你做了我们不敢做的事呀,为什么会笑话你呢?” “不如承认吧,你不想交朋友只是觉得他们很麻烦而已,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做一张卷子,努力变强大,飞往更加宽阔的世界。” 姜萸之吃了一半就吃饱了,她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擦嘴,笑着说:“终有一天,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爬到自己想爬到的位置。不需要什么捷径,你看你原本的人生就不需要捷径。” “一直以来,你就是这样隐忍而又努力的女生。” 赵西西吃东西比姜萸之快,她已经吃完了,放下筷子的手在听到这番话时,愣了愣。 姜萸之及时递给她纸巾:“我送你回去吧,一个人太晚回去不安全。” 赵西西怔怔地跟在姜萸之的屁股后,不知不觉上了车。 到了福利院门口,赵西西下车走进去,姜萸之移下车窗,突然喊住了她:“赵西西。” 赵西西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她知道姜萸之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但一路上她什么都没有说,不显山不露水,倒是让她的心一直吊着。 直到这一刻,她的心仿佛要提到嗓子眼了,她希望姜萸之可以直白地骂她白眼狼,自私;也希望姜萸之不要说出来,让她自己去做选择。 她的心思很复杂。 姜萸之大声喊道:“高考一定要加油哦,不要辜负了那些对你抱有期待的人。”她说完这句话对着赵西西的背影挥了挥手,关上车窗,踩下油门。 原来是这句话,赵西西回头静静地望着,车消失在了灯光阑珊的街头。 不知怎么,突然之间觉得心好平好静,一点儿风浪涌动的不安都没有。 过了许久,她才收回视线往里走。 门卫认识她,笑着说:“小西,马上要高考了,加油哦!这里面就数你最聪明了!” 她对门卫笑了笑:“谢谢阿叔。” - 温濡沁最近在忙在首都举办音乐会的事情,已经很久没关注B市这边的动向了,等忙完回B市,参加的第一个宴会就是黄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本来她想好好休息一下,但听说唐韫要来,她不再犹豫,也承了邀请函。 她上面的哥姊都已成家,家人们也替她安排一个,她不想要,就给拒绝了。 黄西原听说后,想陪她来,她也拒绝了。 -- 第147页 这个聒噪的小男生,她实在是不喜欢,也提不起兴趣。 温濡沁今晚孤身一人来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来找唐韫的。 她来得很早,宴会厅里才寥寥人影,她喝了一杯酒,才看到唐韫也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姜萸之没陪他来? 这倒是个好消息,有姜萸之在,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应。 唐韫率先便去见黄老爷子,他穿着裁剪精细,熨烫得没有一丝皱褶的黑色西装,领间是暗红条纹的领带,袖口戴着精致的袖扣,越发衬得矜贵沉稳。 和黄老打完招呼,他和几个略年轻的友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温濡沁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这几个友人温濡沁都认识,一一笑着打了招呼,到唐韫时,他只是微微颔首。 淡得不能再淡。 温濡沁也不在意,礼貌地找了一个借口:“阿韫哥,我想一点儿商业上的事想咨询你,你方便……” 几个没品儿的友人调笑道:“有什么商业上的事儿啊?就在这里说呗。” “对啊,让我们一起听听。” 唐韫仰头望了一眼二楼的会客室,再去看温濡沁,眼眸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正巧,我也想找你聊一聊。” 几个友人顿时发出怪叫声。 唐韫浑不在意起身,理了理西装,朝二楼走去。 温濡沁喜足颜开,一时间忘了唐韫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两人来到二楼的独立会客室,侍者跟上来送了两杯一杯咖啡。 唐韫站在沙发后面,礼貌地对温濡沁说:“坐。” 温濡沁摆着从容的笑容,理平裙摆,坐了下来。 却没想到唐韫绕了过去,走到离她最远的方向坐了下来。 温濡沁神情一变。心知肚明唐韫不想和她又牵扯上什么。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迟疑而又委婉地说:“上次在船上是我喝多了失态,才惹出那些新闻,我……” 在唐韫面前,放低姿态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用道歉,已经解决了,希望你下次可以注意。”唐韫随意地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那些照片是你拍的吧?” 温濡沁心里咯噔一下,手一顿,咖啡也溢出了一点儿。 但她不想在唐韫面前失态,咬住嘴唇,极力忍着滴在手心的滚烫液体。 唐韫怎么会知道?难道是黄西原告诉他的? 唐韫不动声色靠在沙发靠背上,神情淡薄:“西原并没有告诉我是从哪里来的。” 那就好。 她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提到了嗓子里,所以刚刚唐韫实在试探她?她心思沉重地看着手上的咖啡渍,不安渐渐扩大。 如果不是西原,那就是他猜出来的。 “我……”她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唐韫面无表情地说:“手上的咖啡擦一擦吧,我不让人误会我欺负了你。” “啊?谢谢。”温濡沁慌乱地用手帕擦了擦。 唐韫继续说:“我不知道你想利用这些照片做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将其销毁。” “销毁?”温濡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傻也很天真。 “你以为销毁它就不是事实了吗?” “温小姐,我从来没有说过那些照片是事实。”唐韫漫不经心地说,“另外,我想你搞错了,销毁只是不想让这些假照片影响她的名声——” “假的???” “这些照片你跟我说是假的?你到底是在欺骗我,还是在自欺欺人??”温濡沁脸色骇然地从包里拿出一叠把照片甩到桌子上。 照片四处飞扬,有一张掉在了唐韫的脚旁。 黄西原上次给他看的照片确实委婉,这些照片张张都是十分露骨,有拥抱的,挽着的,一同在餐厅里用餐,女人眼里的爱意不是骗人的,甚至还有……男人躺在床上,女人穿着浴袍坐在一旁。 孤男寡女,这他妈没有做什么,任谁都不信。 大家都不是傻子。 唐韫隐忍地看着那些照片。 “唐韫!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爱的人就是这副模样!你到底还要眼瞎到什么程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她眼里算什么?你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男人,你的身份,你的家庭,她都不稀罕!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唐韫我爱你,从十五岁到现在,整整十年过去了。”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十年用满腔热情去爱一个男人?只有我,唐韫,这辈子只有我这么爱你,除此之外,你找不到第二个人!” 她说得笃定,好像这辈子只有她会拿命爱她,因为姜萸之带给他的爱就像泡沫,轻轻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是那么的不可相信! 唐韫声音依旧很冷漠,也很理智:“照片是假的。” “假的?”温濡沁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她却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唐韫:“唐韫,你一定要这么盲目,这么愚蠢吗?” 唐韫从椅子上起身,俯身低头,垂下了眼,睫影在眼底映出一片阴影,无法看穿这个男人看到这些照片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下一秒,他一张一张地捡起照片,动作不快,但却不慢。 对那些露骨的照片,他丝毫没有犹豫和停顿,也没有多看一眼地拿起来叠在手心,仿佛照片上眼里藏了万千爱意的人不是姜萸之。 -- 第148页 温濡沁站在一旁愣愣看着,似乎没想到他能隐忍克制成这副模样。 她的心脏,突地抽得一疼。 过了很久,唐韫把全部照片捡了起来,朝她伸出手,眼底一片深黑,黑得望不见底,声音凛冽而冰冷:“底片和U盘。” 温濡沁望着他的手心,惶惶然一笑。 姜萸之回工作室换了一件礼服,简单地化了妆,驱车赶往唐韫所说的宴会地址。 今儿是黄家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她进来时,宴会已经进行了一半,触光交错,一派热闹景象。 但唯独没见到唐韫的身影。 姜萸之一边逢人打招呼,一边寻找唐韫。 唐韫销毁照片和其他证据,从二楼下来。 正巧姜萸之也寻到了这边,在拐角的地方,两人猝不及防碰上,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着对方。 明明彼此的目光平静得不像话,可无端端生出满腔无声的情谊。 好像是爱。 因为姜萸之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就弯了起来,像藏了满天的碎星星。 “你去哪儿了呀?让我一顿好找。”她走过来。 唐韫摈弃了所有情绪和暗黑,伸出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姜萸之被他抱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不明所以地问:“这是怎么了呀?” 唐韫只是沉默地抱着她。 那次她落水肯定与温濡沁有关,可她竟然说不是。现在也不难想,无非就是温濡沁用这些照片来威胁她。 他的心脏抽的一下,紧紧发疼。 “没什么。”抱了很久,唐韫终于松开她,望向她的眼角眉梢全是温润的淡淡笑意,“我们去见一见黄老。” 唐韫挽着她见完了老当益壮的黄老爷子,两人面带笑容和迎面的人打招呼,姜萸之突然轻声说道:“这次我可能保不了你了。” “?”唐韫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你去干什么了?” 本来唐韫打算去接她,结果姜萸之神秘兮兮地说要去干一番大事儿。 “这是秘密。”姜萸之言简意赅,看到许悉和卫素清手挽手过来,她立刻放开手,给了许悉一个拥抱,“悉悉。” “姐!”许悉变了很多,眼角的笑容比以往更加柔软,走路时隐隐带着一股傲然的自信。 听说前些日子于美珍破例带她去参加巴黎的春夏发布会,拿了一个还不错的成绩。 短短时日能有这些成就,实属不易,天赋和运气也缺一不可。 她亲昵地回抱姜萸之:“好久没见了,好想你啊。”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姜萸之拉着许悉去沙发上坐着,还让唐韫去帮两人拿点儿小零嘴儿和饮料。 “你这地位怎么这么低了?”卫素清将胳膊搭在唐韫肩膀上,调笑。 唐韫无声地笑了笑,去一旁拿了些姜萸之爱吃又卡路里低的小零嘴儿。 卫素清撇撇嘴,嘴上说着不拿,手上也跟着选了一些许悉爱吃的:“她现在跟萸之一样了,只吃水煮,荤腥一点儿都不碰。” 唐韫突然问道:“不画画了?” 卫素清愣了愣,许悉画画确实很有天分,跟她母亲一样,去做模特着实可惜。 他抿了抿嘴:“其实她不是很喜欢画画,当时选择画画,也是……” 说起这件事儿,自从许悉和家里闹翻后,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所以许家父母到现在都不知道许悉去做模特了。 若是知道,还不得闹出个什么风浪。 “这一家人……唉。” 许悉很少和卫素清谈起家里的事儿,他有时候有心想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至少他是相信许悉,相信她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亲弟弟推下去。 唐韫拍了拍卫素清的肩膀:“好好对人家就行。” 卫素清回头看了一眼和姜萸之聊天许悉,不知聊了什么笑话,两人开怀大笑,他似乎都能听见女人如铃的笑意。 他收回视线,笑道:“不管怎么说,萸之也给了她很多帮助。” 唐韫从鼻音里轻轻一哼。 卫素清抬眸看他:“阿韫,其实我觉得你也变了很多。” “是吗?”唐韫却浑不在意。 “可能是她改变你了吧。”卫素清自言自语道。 “不是。”唐韫一边回道,一边拿着零食走向姜萸之。 他一直觉得自己从未变过,至少爱是这样的。 从未改变过。 …… 许悉有事儿和卫素清离开了,唐韫又去和商业伙伴聊合作。 姜萸之百无聊赖地喝了一口香槟,余光一扫,远远看见郑羽落坐在沙发上独自喝酒,她旁边是徐邵言和某个友人正夸夸其谈。 她招手叫来了一个侍者,笑着说:“把这杯香槟送给那位郑羽落女士吧。” 侍者微微弯腰应下。 他走到郑羽落那桌,礼貌地询问道:“请问是郑羽落女士吗?那位女士让我把这杯香槟送给您。” 几人闻言望过去。 姜萸之闲适又慵懒地靠着,举起酒杯朝他们扬了扬,将豪门阔太太的姿态拿捏得恰好到处。 徐邵言怪异地看了一眼姜萸之,她言笑晏晏,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生气的痕迹。 郑羽落一顿,笑着接过侍者手里的香槟:“替我谢谢她。”她说完,也朝姜萸之的方向举起酒杯,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 第149页 等侍者离开,徐邵言停下与友人的谈话,偏头有些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郑羽落抿了一口香槟:“可能是人与人之间的吸引力吧。”她的态度很随意,好像一副根本没把姜萸之放在眼里。 徐邵言闻言嗤笑一声:“你和她之间能有什么吸引力?” “听你这话好像挺瞧不起她的?你们俩可是绯闻传遍大江南北的对象啊!” “吃醋了?”徐邵言伸手拢了拢郑羽落的腰,“我和她没什么,你看看她和唐韫的感情有多好?我们那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儿。” 郑羽落低低一笑,将话题转到别处:“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去你公司没人,去家里也没个影儿。” 见她不在追问和姜萸之的事儿,徐邵言也松了一口气,现在觉得越觉得郑羽落比姜萸之要知趣,识趣。 毕竟,姜萸之这酒,送的目的可不单纯。 不就是明里暗里给郑羽落下马威吗?女人们的这些低级手段,他实在是瞧不上。 他靠在沙发上,神采飞扬,颇有一番要展翅大干一场的自信:“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要是成了就带你去夏威夷好好玩一玩。” “真的吗?”郑羽落高兴坏了,“我们还从来没有好好出去玩儿一次呢。” “这次就带你去。” - 宴会结束后,司机驱车送两人回家。 两人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地望着各自的窗外,初夏的晚风吹在脸上,缓解了有些闷热的余温。 姜萸之的心里确实在想一些事情,如果赵西西没有改变主意的话,那她就要做出一些应对的方法。 不管怎么样,谁都不可以伤害唐韫。 第60章 “你和徐邵言的绯闻曝光了。…… 唐韫在想温濡沁的手上还有没有留后手。 一直以来, 只有媒体报道两人捕风捉影的八卦,但都没有亲密的照片为证,如果这些照片一旦面世, 可想而知对姜萸之的打击有多大。 两人心思各异,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有些安静, 连司机都不安地看看后视镜,以为两人吵架了。 过了一会儿, 唐韫偏头, 姜萸之也扭头看过来,两人同声道:“你……” 唐韫笑了笑:“你先说。” 姜萸之摸了摸肚子问:“你饿了吗?我好像没吃饱。” “有一点儿。”唐对前面的司机说,“去粥府。” 姜萸之立刻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粥呀?” “我猜的。” “你猜得也太准了, 我们俩果然心有灵犀了。”窗外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笑容也很明媚。 那会儿姜萸之录完通告半夜回家, 就会让李越去买粥。久而久之,知道她在晚上回来, 唐韫便会让人去打包一盒粥, 放在家里等她。 这个点的粥铺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人要了一个包间, 很快老板就将粥和包子送上来了。 粥是用砂罐熬的,里面加了虾仁和玉米, 熬得特别浓稠,香味四溢。包子包得特别小巧, 皮晶莹透明,能看到里面的肉。 唐韫舀了两碗粥,一碗递到她面前,柔声说道:“小心烫。” 姜萸之一只手拿着勺子, 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放在唐韫的碗里:“你尝尝,包子也可好吃了。” 其实姜萸之对美食研究都颇有心得,如果没有成为明星的话,她说不定就会去做和美食相关的行业。 两人吃完出来,时间已然指向凌晨,街上零丁几人在行走,四周很静,只有车行驶在道路上的杂音。 前面是B市大桥,姜萸之心血来潮地问:“你困不困?我们去散一会儿步吧。” 唐韫摇摇头,点头说好。 姜萸之挽起唐韫,两人脚步一致,慢慢地往前走。 摩登大楼闪烁的霓虹灯,华灯初上,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繁然景象。江海的夜风吹在脸上,微微有些冷意。 唐韫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背后,姜萸之拉拢衣服,冲他笑了笑。 姜萸之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宽阔的江河,河上繁忙,船灯隐隐约约如天上暗淡的星光。 唐韫眺望远方,与她所看的景色并无不同。 过了许久,姜萸之终于开了口:“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其实唐韫早已看出她有话要讲,却没想到她说了这么个童话故事。 这个故事基本上人人都听,姜萸之只是想把这个故事作为一个开头语而已,她抿了抿嘴,继续说:“你害怕自己是农夫吗?” 唐韫怔了怔。 好心没好报,谁又愿意做那个农夫呢? 唐韫沉默了片刻,声音很淡漠:“如果这世界上只有蛇和农夫的话,我不会做蛇。”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姜萸之却笑了。她转过身来,伸手抱住了唐韫,薄薄的衬衣包裹着结实的腰身,布料微凉。 她在心里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 姜萸之是在睡梦中突然被惊醒的,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满是大汗。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过了很久才将梦魇的虚妄和现实中分辨出来。 和唐韫在一起后,她很少会做噩梦被吓醒,有那种心悸不安的感觉。 酒会结束第二天,她就回剧组这边了,唐韫最近也很忙,一直投身在项目里。 -- 第150页 姜萸之从床上坐起来,倒了一杯温水喝下去。 一杯水喝完,头脑有些清醒了,也再无睡意。 她推开窗,神情慵懒地趴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风景。夜空中有几颗暗淡的星星,入夏的风带着微微凉意,让人更加清醒。 她静静地看着,有些迷失在温柔的晚风里。 突然,手机铃声在黑暗而静谧的房间里面响起,显得格外刺耳,像不速之客。她却不紧不慢地转身去拿手机。 是李如打给她的。 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姜萸之突然想到了那个梦,心下略有些不安地接通了电话。 “萸之,你先听我说,你一定要冷静下来……” 上一次见她这么紧张,还是唐父出事儿那一会儿,她半开玩笑地问:“又出了什么大事吗?你说,我心脏还受得住。” 李如默了一秒钟,说:“你和徐邵言的绯闻曝光了。” 姜萸之愣了一下,笑着说:“以前也有传过绯闻呀,也没见你这么担心过。” “这次不一样,有图有真相。”作为姜萸之的经纪人,李如的手机已经被打爆了。 姜萸之皱了一下眉头,点开手机。 半夜不睡觉,吃瓜的大有人在,#姜萸之和徐邵言恋情#直接已经成为了爆火头条。 是一个乱码ID的新用户发的,九张清晰照片,整整齐齐摆成九宫格,占了手机一半的版面。 照片里的内容,令人格外刺眼。 都是曾经出现在唐韫和温濡沁面前的照片,除去并肩行走、吃饭、约会、拥抱的照片,还有一张很明显是从两人侧面偷拍的,这也是尺度最大的一张。 照片里的光线昏暗模糊,背景好像在酒店,偷拍者应该是在窗户的对面。 姜萸之坐在身穿衬衣的男人的腿上,而她穿着一条绿色的吊带裙,裙子撩至雪白的大腿上,性感而又诱惑。 男人将额头抵靠在她胸前,黑发隐匿在黑暗里,看不清楚面容,只能看到耳朵。 姜萸之则低着头,红唇似乎轻描淡写地从男人耳边略过,两人亲昵得如同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比起其他照片,这张更能显现出两人眼中和身体上的爱意。 【普天同庆,水性杨花终于被锤了!而且还是实锤!】 【恭喜恭喜!可喜可贺!】 【下巴是姜萸之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可别狡辩没有正脸不是徐邵言啊,千万别说是P的。】 …… 【说P的洗白那太假了,我们可不认啊!】 【姜萸之根本没有拍过这样的商照,更加不是某部戏里的,所以男人不是模特和明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徐邵言。】 【还有这张,坐在床边穿着浴袍的人是姜萸之吧!睡在床上的脸是徐邵言对吧!粉丝可别狡辩啊,他们俩在酒店什么都没做哦!】 【惨还是唐韫惨,娶了个这样的女人,逢年过节还得陪她秀恩爱。】 【对比一下上次唐韫的澄清视频,莫名心疼。你不要给我好不好?】 【给我,我保证不出轨,一生只爱你一个!】 …… 【我喜欢姐姐很多年了,姐姐和唐韫同框的眼神也很温柔,我能看出来有爱。这些照片可能只是一个误会。】 【我们不狡辩,也许姐姐刚出道那会儿确实和徐邵言谈过,照片就是当时作为情侣的两人保存的。但现在已经回归了家庭。她上次还在某个采访里说每天最开心的事儿就给唐先生煲汤。】 【我是唐和的一名小员工,从两人结婚开始,姜萸之基本上回B市就会提着保温盒来唐和。我们大家都能看到。】 【说一个特别有意思的cosplay事儿,公司的高管和秘书办都知道。有一次姜萸之穿着……怎么说,你说它是正装,但是领子拉得还蛮低,能够看出事业线不是骗人的,包臀裙高跟鞋,特别性感。当时临时要开个会,高管都在会议室,有个秘书搞错了把姜萸之放进来,结果你们听她说了什么——“唐总,热情似火的小秘为您服——”一字不漏,我记得清清楚楚!】 【好骚啊!】 【哈哈哈哈哈哈好羞耻啊,我要是在场比当事人都还要尴尬。】 【楼上莫不是高管?】 【不不不——我只是整理会议的一名小人物。再来说说,当时唐总虽然面无表情,大家眼观鼻,我偷偷瞟了一眼,还是能看到唐总那一点儿无奈和纵容。我说不上来,就是……很甜?】 …… 【我来总结一下,就是“小娇妻又在惹火了”的表情,有木有?】 【也许姐姐和徐邵言这事儿是真的,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就另外讨论。黑粉别一上来就扣帽子。】 【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唐夫人!】 …… 【看见你们爆料,我也想爆一个料,你们知道姜萸之以唐韫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叫“甜糖”的公益项目吗?甜糖甜糖,不就是唐韫的唐吗?因为上面让保密,我们一直都没想在网上说的,今天看到这些实在是憋不住了,让大伙儿都知道吧!免得瞎揣测。[工作证]】 【特意去搜了一下甜糖,发现还有一个很美好的祝愿“愿你历经苦难后,可以拥抱甘甜的糖”。】 【啊啊啊啊这算不算是写给唐韫的情话啊?经历过苦难,拥抱甜甜的唐韫。】 -- 第151页 …… 姜萸之沉默着看完这些,她放下手机,坐在床上。 手机还在振动响铃,屏幕一会儿熄,一会儿亮,好似要闹个不休听。 漆黑的房子里,灯光忽明忽暗,只有那道身影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过了很久,她拿起手机,给李如回拨过去。 李如说是姜萸之的经纪人,但她也不太清楚姜萸之以前和徐邵言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她知道姜萸之是爱唐韫的。 李如斟字酌句地道:“两个方案,通告这边已经写好了,一干脆说你以前和徐邵言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萸之打断了,她否认道:“不是。” 李如一愣。 姜萸之撩了一下头发,望着被黑夜洗得没有一丝光亮的天,道:“怪我,但是——” 她低低耳语了几句,最后挂了电话。 尽管李越让姜萸之今天早上不要去拍戏了,但姜萸之还是很早就去了片场。 昨夜下过一场雨,早上的天气微微湿润。 这个点的片场人还不多,外面零星几个记者一边吃包子,一边聊着天蹲点。 姜萸之将自己遮得特别严实,猫着身体,走着跟平常不一样的步伐,李越也做了一番伪装,所以记者没认出她们俩来。 姜萸之走进片场,里面只有几个场务正在调机器,若干等着上戏的小演员,看到她有些惊讶。 姜萸之神色无异常地和他们打招呼。 几人私下里默默对视一眼,又笑眯眯地还了招呼,问她:“姜老师,我买了包子,你要吃吗?” 姜萸之笑着说:“我已经吃了,谢谢你。” 几人摸不着头脑,觉得她实在是太淡定了。 过来一会儿,两导演,女二和男主都来了。 副导演看到她,神色闪烁地说:“姜老师,今天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早上就拍何老师和李老师的戏。” 姜萸之莞尔一笑,淡淡道:“不用了。” 见她这么说,导演也不强求了,便跟助理说:“让他们准备啊,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脸上的神情始终都很淡,好像根本就没有将那则绯闻放在心上。 一杆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等着看好戏。 到了中午,场务分发盒饭,姜萸之寻了个角落,用一张报纸垫着屁股,趴在小椅子上吃饭。 她到底也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可一到拍戏,面子里子什么都不要了。 跟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只是以往有很多人捧着盒饭坐过来,一边吃一边同她聊天。 今天只有几个小明星,面色如常地挤进来,笑着说:“姐,你刚才演的好棒,要是我肯定演不出来这个味道,得被导演骂死。” 姜萸之把饭咽下去,冲她笑了一下:“你还小,但演技已经很不错了,以后多多磨练就顺了,不用太急于求成。” 小明星听她这么说,心里特别开心。 几人又同她聊了一些别的事儿,后来的人感兴趣,也纷纷加入话题。 “爱情能当饭吃吗?再怎么爱你,还是得有钱为基础。” “这话就拜金了啊,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结婚的初衷是爱情,而不是金钱吧。” “你还是太小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设。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女的都愿意嫁给有钱的中老男人?那么多明星最后都找了一个富豪嫁了。” 几人说完才意识到什么,有些尴尬地看向姜萸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萸之无所谓地笑了笑,模棱两可地回答:“我也觉得。” 几人打哈哈一笑,也不再进行这个话题了。 吃完饭,姜萸之把盒饭盖起来,一次性筷子从中间插了进去,站起来:“我去扔垃圾,你们慢慢吃。” 她走出来,将饭盒扔进垃圾桶里,却没有进片场继续和他们聊天,而是沿着在小道走了出去。 见姜萸之离开了,小明星推了另一个明星:“你看你又不会说话。” “我又没说错,我也没指桑骂槐呀。”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本来姜萸之就是嫁给了一个富豪,明摆着说她拜金,你就不怕她给你穿小鞋?” 那人不屑地哼了哼,哪里还有方才和姜萸之说话时的讨好和谄媚,小声嘀咕:“打脸。” 另一个小明星听到了,捂着嘴巴笑:“确实打脸,我要是姜萸之,我得羞愧自杀。你说她怎么还好意思来拍戏呢?” 其实娱乐圈有很多这样的夫妻,各玩各的,互不干扰;但是玩归玩,被爆出来就是另一个层次了。 婚内出轨,一人一口唾沫骂一句不道德,都能把你淹死。 说不定因为不良形象,与各种代言失之交臂。 “是吗?”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几人回头见是姜萸之身边的助理,纷纷噤声。 李越冷眼看着众人,其实她和李默青长得特别像,特别是那双眉眼,不说话时,冷眼睨人,带十分的不屑一顾。 如今李越就是这样看着他们,从鼻子里轻轻一哼,似乎是懒得与他们争执,转身离开。 连一个小小的助理都敢给他们甩脸色,那明星神色有些不好,翻了翻白眼,愤恨道:“我就等着你们家主子掉下神坛,那才叫真正的打脸。” …… -- 第152页 姜萸之不知道这个小插曲,她抽了一支烟回来。 好久没抽烟了,如今这根烟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李越见她回来,匆匆迎上去,很灵敏地闻到了她身上的烟味:“姐,你又抽烟吗?不是说好不抽烟了吗?” 姜萸之好脾气地笑了笑,特别宠溺地哄她:“以后不抽了。” 李越鼓了鼓嘴巴,想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她从口袋里掏出漱口水和薄荷糖,还有空气清香剂,仔细地喷了喷姜萸之的身上,以防被别人闻出有烟味。 李越说:“姐,我跟导演请好假了,我们现在可以回B市了。” 姜萸之拢起笑容,神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嗯。” …… 从照片出来,一直到现在,绯闻越演烈。 但姜萸之,以及她的经纪人和工作室没有任何消息,仿佛失去了踪迹。门户网致电,接听电话的工作人员一问三不知,不知由,不知情。 明星否认绯闻的黄金期只有二十四小时,特别是像出轨传闻,扯上道德层次方面的,基本上是越早越好。 姜萸之这方缄口不言似乎坐实了出轨的传闻。 营销号编了一通又一通姜萸之和徐邵言感情充沛的故事,闻着伤心听者落泪,简直是男默女泪。 怕是徐邵言自己看了都以为是真的。 前夜,徐邵言带着下属将最后一个版本的企划案再次精修,到凌晨几人才困得不行,倒在办公室就睡下了。 还是今早秘书大惊失色进来,徐邵言才看到这则绯闻。 他靠坐在真皮办公椅上,身体呈现的是最放松的姿态,可眼睛却盯着手机里的照片,目光阴晴不定。 其实他和姜萸之的绯闻一直都是虚虚实实的捕风捉影,真正爆出来还是姜萸之有次从他家出来,被偷偷跟在后面的记者拍了个正着。 这也就是传说中的“夜会东林区”。 姜萸之很快就否认说当晚还有徐归溢,他们只是朋友间的吃饭。结果却被眼尖的粉丝和狗仔查到徐归溢人在酒吧。 姜萸之被狠狠打脸,名声一落千丈。 不过那时候两人都不在意,没有实锤,没有照片,传得再浓烈那是也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上不了台面。 如今徐邵言看完这几张照片,怀疑这记者暗中跟了他们好几年,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些亲密的照片? 他甚至是压根儿想不起来为了哄着姜萸之,自己委屈求全到底做了哪些事儿? 徐邵言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 他对姜萸之不感兴趣,更没碰过她。 两人最亲昵的接触也只是挽了挽手和腰,这张浴袍照,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睡着了,姜萸之偷跑进来的。 还有她坐在他腿上的照片,徐邵言想了很久,觉得应该是那晚他喝多了,稀里糊涂把姜萸之当成了郑羽落。 至于做了什么,干了什么,鬼知道? 其实他对郑羽落是有感情的,当年爱也真的爱。 这个女孩带给他的感情有时浓烈,有时炙热,有时又像冰窖捉摸不定。 只是他一心扑在事业上,羽翼也不锋芒,令他无暇想要太多,只得克制自己短暂地忘了两人欢愉的过程。 等真正意识到在郑羽落离开以后,偶尔在醉酒时,还是会想起她模糊却又镌刻于心的模样。 不过醒后,他不后悔当时所做的决定。 谁也没想到两人分开这么多年竟然再次重逢,曾经的感情化为细雨凝固在了心上,以为可以忘记,可对视的眼神里,藏着的那道灼热的光足以让千言万语融化。 不然这一次,他不会因为郑羽落的出现,心再次有一寸的波动;更不会在郑羽落喝醉后,红了眼眶说自己还爱他。 他又心动地朝她伸出了手。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爱她的。 徐邵言疲惫地往后一仰,揉了揉眼睛,接内线让助理进来。 “把这些似真似假的绯闻全部封了,看着都烦,绝对不让它影响周五的项目。”这是至关重要的时刻,谁也不能当他绊脚石。 第61章 “我不希望有人污蔑她,伤害…… 唐和。 “唐总。”章远匆匆忙忙地跑进办公室, 落地窗外的天色透亮,整片天空呈现明媚的蓝色。 唐韫靠坐在办公椅上,手肘撑在桌面, 手抵着额头。 听到章远进来的动静, 他抬起头, 精神算不上很好, 细长的眼角里也有些疲惫。 “查到了吗?” “对方很聪明,IP地址显示在国外, 所以没查到是谁发的。”见唐韫神色不愉, 章远立刻又说道,“但是我们查到了有哪批水军在作怪。” 唐韫微微 皱了眉头,姜萸之是明星, 出现这种世纪大乱的绯闻, 自然多方都想拱一把火。 章远继续说道:“只是我们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止娱乐圈,还有其他地方的势力。” “你说。”唐韫的神色突然缓了缓, 似乎有些明白了。 “温濡沁, 我们查到有她。” 唐韫对这个名字丝毫不意外,他面无表情地说:“不用查了, 我知道是谁发的。” 他让章远查这些无非就是想拿到十足的证据,但眼下, 证据已经不重要了。 章远心一惊,察言观色地斟酌问道:“是……温小, 不,温濡沁发的?” -- 第153页 唐韫没说话,扭身望了望窗外,金色的光芒抖开云层, 挣扎着破云而出,夏日的闷热即将到来。 唐韫淡淡道:“安排和温濡沁见一面吧,我给过她太多次机会了。” 或许当初就不应该给她机会。 …… 今日是个难得的小长假,整个学校都清空了,操场上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温濡沁将车停在游泳馆前面,在这种假期,游泳馆的门竟然开着,但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下车走了进来,偌大的游泳场馆静悄悄的,只剩高跟鞋咚咚的声响,每走一步,就让她的心更忐忑一分。 她不应该来的,可她不想不来。 这游泳馆还是她高一那年建成开放的,进入六月,学校就会开放游泳课。 只是刚开馆那一年,有个学生掉进了水里差点儿被淹死。 游泳馆关闭到次年才重新开放,但有了先前的教训,此后游泳馆再没出现过此类事故。 蓝色的池子被冲洗得很干净,还没正式开放,里面的水投入了大量的消毒液。无人惊扰,水面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温濡沁看着站在水池旁边的那道身影,身长玉立,黑色的西装衬身影笔直,一丝不苟。 他背对着她,似乎在望窗外的风景,外面清风晃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一栋栋教学楼绵延后面逐渐暗淡的天色。 时光静谧得有些不真实。 温濡沁此刻有一瞬间的晃神,向前的脚步顿了顿。她怔怔望着熟悉这个的地方,熟悉的背影。 这是三中。 是她梦开始的地方,也是爱情陨落的结束。 听到脚步声,唐韫回头,面容冷寂得没有一丝波动。 温濡沁很快收起紧张和不安,挺直脊背朝他走了过去:“唐韫,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她问得轻柔,可还是泄漏了几分发憷心弦。 唐韫直言来意:“照片是你发的吧。” 温濡沁一愣,很快她否认道:“不是。” 唐韫也懒得听她狡辩:“我以为温小姐会顾全大局,既然这样,我也不会顾全两家的情面了。” “你不相信我?”温濡沁也冷笑道,“就因为照片是我拍的,所以你就觉得照片是我找人发的?唐韫,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先入为主的思想?”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唐韫嘲讽地挑了挑眉,又道,“温小姐,我是不是给你了一种错觉。” 温濡沁一愣:“什么?”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是我给了你一种我很好、让你觉得我可以一再容忍你的错觉吗?”他说这话时,眼里没有一点儿温度,甚至还带着一丝戾气,凛冽冷漠。 温濡沁很久没见到这样的唐韫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很多年以前,同样的,也是为了姜萸之。 唐韫望着偌大的游泳池:“知道今天为什么要你来这里吗?” 她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视线游走,直到目光定在某一处,她浑身一颤,用力地攥紧手心:“你……什么意思?” “还在装傻?”唐韫突地笑了笑,那笑容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从前你就爱欺负她,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容忍你再欺负她。” 温濡沁脸色铁青:“什么叫从前我就爱……?你给我说清楚!明明是她欺负我,仗着我……” 唐韫冷冷看着她,手随随便便一指,明明他没有具体指哪里,可莫名的让温濡沁心一慌。 因为他的声音犹如一颗炸弹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骇然波浪。 “当年姜萸之落水,不就是你推的吗?!”唐韫讥笑道,“甚至在海边那次,也是你推的。我实在是搞不明白,她除了撞破你向我表白戳破你那一丁点儿的自尊心。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惹得你三番五次地找她麻烦?甚至是要她死?” 温濡沁:“什么!”她根本不记得这件事儿了,可为什么唐韫还记得,不对,竟然说唐韫为什么知道?他看到了? 当年,她记得那里一个人都没有的啊? 怎么会…… 温濡沁的脸色终于变了,一阵白,一阵红,在下一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她一直想把这件事忘记,可不管她怎么忘,穿着校服的女生落进水里的那一幕深深留在脑海里。 当年学校的游泳池建设完毕,姜萸之这个调皮鬼上课睡觉,正巧被年级主任逮到罚去清理泳池。 泳池里先前蓄满了水,姜萸之来的时候,泳池里正在排水。 她拿着扫把,靠在墙边,一边等水排走,一边在心里大骂年级主任。 她哪里是上课睡觉,她明明发烧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太阳渐渐落山。温濡沁得了年级主任的令,来视察姜萸之的劳动成果,没想到看见姜萸之竟然靠在墙上睡着了。 她二话不说拉起姜萸之:“不是让你扫地吗?竟然在这里偷懒?” 姜萸之茫然地抬起头,一张脸晕染着不正常的红:“温濡沁?你怎么来这里?” “我来看看你打扫得怎么样了?结果被我发现你竟然偷懒,我要去告诉老师!”温濡沁义正言辞地说,当时也没注意到女生潮红的脸。 姜萸之懵了半晌,再看看温濡沁身后的游泳池,居然还是满满当当的水。她慌忙跑过去,发现排水处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排了半天的水一点儿都没流出去。 -- 第154页 姜萸之欲哭无泪地望着渐渐变暗的天色,水没排出去,她就没办法打扫。 今晚她都别想走了。 “别别别,拜托你别去告诉老师……”姜萸之能屈能伸地抓住温濡沁的手,要是被年级主任知道了,就该请家长了,“我明天就把它……” “你求我也没用啊,没弄就是没弄。”难得看见姜萸之求饶,温濡沁摆正了脸色,却依然是那副高高不可侵犯的模样,“我要是帮你撒谎,老师肯定也会认为我是坏孩子。” “不是撒谎,就晚一天。一天好不好?”姜萸之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四肢也无力,很快就被温濡沁挣开了。 温濡沁抱着手臂:“绝对不行,要说你自己去说。” 这时,温濡沁的几个小姐妹来了,远远地朝她喊道:“温濡沁,你还跟她费什么话啊?快点回家吧。天都要黑了。” 温濡沁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逐渐变暗。她不再和姜萸之废话,转身走了出去。 姜萸之拿着拖把,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她认命地走到排水口,开始掏被堵着的东西。 温濡沁从游泳馆出来,直接去教室把这事儿跟年级主任说了,没想到年级主任竟然也没说什么,只道:“太晚了,你先去让姜萸之同学回家,明天再清理。” 温濡沁本想听到年级主任将姜萸之教训一番,没想到状没告成,自己还得回去让姜萸之回家。 她想了半天,决定什么也不说了。 她直接走到校门口,正巧看见唐韫黄西原和卫素清几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聊天:“你们知道姜萸之吧?又犯错被罚了……” 他们也在讨论姜萸之?温濡沁乐得看好戏,她立刻扬起笑容,过去打招呼时便听见唐韫停下脚步,问道:“被罚什么?” “清理游泳池啊。”黄西原幸灾乐祸笑道,“那么大的游泳池,还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呢!活该,谁让她老是和温濡沁作对的!” 黄西原话还没说完,唐韫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你们先回去。” 温濡沁立在远离,看见唐韫与她擦肩而过,她精心摆好的笑容和打招呼的手,就这样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黄西原回头想叫住唐韫,却看到了温濡沁,眼睛立刻亮了:“温……” 温濡沁装作没听到,头也不抬地跟在唐韫屁股后,追了上去。 时间指向七点,林荫小道路灯“啪”的一下全亮了,温濡沁小跑上去:“唐韫!” 唐韫脚步未作停。 温濡沁也不顾形象,抓紧书包带子直接跑到唐韫前面,双手扬开拦住了少年。 唐韫停下脚步,眉头稍稍一敛:“让开。” 温濡沁喘匀了气,目光复杂地问他:“你是不是要去找姜萸之?” 唐韫没理她,侧身往她旁边走。 温濡沁却跟着他的方向去拦他。 被拦住去路让唐韫已经很不爽了,他停下了脚步,眉眼轻轻一掠,冷漠得不像话:“关你什么事?” 温濡沁简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直以来她眼中温润绅士的少年竟然会说出这么不礼貌的话来,可这么不礼貌的样子,好像一个人。 像谁……对,姜萸之! 此刻的唐韫太像那个没礼貌的乡野丫头了。 温濡沁到此时此刻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唐韫要去打扫多媒体教室,哪里是罚扫,不就是为了姜萸之吗? 可是唐韫怎么能喜欢她呢?怎么能呢? “原来……”温濡沁脸色唰白退后两步,在她的心里,绝对也不能相信唐韫竟然喜欢姜萸之。 她这么想的,质问的话在胸腔里爆发出来,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欢姜萸之?” 唐韫似乎完全不想和她多纠缠,沉默地侧身想要离开。 温濡沁抓住他的衣袖:“那你知道不知道她讨厌你?” “啊。”唐韫停下脚步,轻飘飘地拉开她的手,与她划清界限,“她讨厌我啊?哦,没关系。” “但是你这样我会有关系。”他又说。 什么意思?温濡沁呆呆地追问为什么,听到的却是:“我有负担。” 她讨厌我没关系,可你喜欢让他有负担。 就在两人在这方对峙时,唐韫的班主任从侧面过来:“唐韫你还没回去啊?正巧,我有个事儿找你。” 唐韫扭头看了温濡沁一眼,明明他的目光里什么也没有,却无端端让她心底一沉。 是在怪她,怪她耽搁了时间。 温濡沁仿佛脚底生凉,好像浇了一头冷水,凉到了骨子里。 见唐韫站着没动,班主任招手催促道:“快来啊,急事!” 唐韫再也未看温濡沁一眼,转身走向班主任。 温濡沁在原地站了几秒,她知道唐韫等下就会去找姜萸之。她咬了咬嘴巴,犹豫地望着游泳馆方向,最终闷头跑了过去。 她进来时,姜萸之靠在游泳池旁边,似乎还在睡觉。 水哗哗地往外排,也不知道得排到什么时候。 突然,窗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姜萸之在睡梦中吓得一个激灵醒来,她茫然地抬起头,没注意身后一道黑影朝她走过来。 眼看黑影越来越接近她,却出了变故,脚下一歪摔倒在了地上。 就在倒地的那一刻,黑影慌乱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姜萸之,却没想到将她往前面一推。 -- 第155页 姜萸之还没反应过来,人往前一倾,“扑通”一声掉进了泳池里,炸开一片水花。 原来是温濡沁踩到了一片湿水滑到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刚才还好端端坐着的姜萸之掉了进去。 她呆呆愣愣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四周很安静,静得只有姜萸之在水面上挣扎、呼救的声音。 温濡沁爬到岸边,她不会游泳,只能朝姜萸之伸出手:“喂——”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唐韫说的话。 为什么要救姜萸之呢?她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唐韫,却故意接近唐韫。 温濡沁咬着牙,一狠心收回了手。此时游泳馆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望了望漆黑的窗外,连余光都探不进来,她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也不敢去打听。 只听说有个学长救了姜萸之,是谁却没几个人清楚。姜萸之请了好几天的假,学校也将游泳池封闭了。 她那时心里还是内疚的,等姜萸之出院回学校,她拿着奶茶去找她,也想试探试探对方。 姜萸之当时发着烧,压根儿就不知道谁推的自己,又是谁将自己从游泳池里救了上来。 此至,温濡沁才松了一口气。 时至今日,温濡沁侥幸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此刻被唐韫提及,像是戳破了那层遮羞布,让她颜面无存,牢牢地记住自己可耻的模样。 因为她太讨厌这个女人了,讨厌到一度想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明明她不是这样的人,小时候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让人不寒而栗。 - 唐韫见温濡沁这副模样就知道对方想起来了。 于是,他的音调稍稍缓和了几分,但还是透着冰冷的不留情面:“我不管你打了什么主意,想要干什么,但你最好是把打在姜萸之身上的主意收了回去。我个人觉得,后果,你承担不起。” 温濡沁嗫嚅着:“你威胁我?” 唐韫:“是警告,如果你觉得是威胁,那也算。” 温濡沁踉跄几步后退,多种不甘由心蔓延,她苦笑:“唐韫,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唐韫道,“所以我现在给你指一条明路。” 温濡沁怔怔地问:“什么路?” “开记者发布会,向姜萸之道歉这些照片是你P的,目的就是为了造谣生事。” 温濡沁说:“照片是我拍的,可这不是我发的!” 温濡沁是在照片发布那一刻就看到了新闻,她也是带着吃瓜的心态,兴奋地滑动照片,欣赏自己的杰作,直到最后一张照片时,她的手指停顿了。 因为……在她手中那些照片里,独独没有这张,到底是谁和她心里有同样的想法?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这种疑问了,姜萸之树敌太多,她就当借刀杀人好了。 唐韫:“我不管是不是你发的,你去道歉澄清是假的就行。” 温濡沁不可置信地提高音量:“你觉得这可能吗?唐韫,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我发的,你觉得我会去道歉吗?” “你可以试试。”唐韫平静地说,“到那时,唐和会终止和温氏集团的所有合作。” 唐和乃至于它背后整个唐家在B市,甚至是政界的影响力根本就不小,如果得罪唐家,那她就是罪人一个。 她虽然不插手温家公司上面的事,可她也分得清是非。 温濡沁这才感觉到慌了,她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慌,可笑得却很勉强:“唐韫,你不觉得自己是在意气用事吗?就为了那个女人,你要和我们温家为敌?我们温家好歹也是…… ” 唐韫打断了她的话:“不是那个女人,是唐太太。她的背后是唐和,唐家。我太太名誉受损,我只想为她正名。同时,我也不希望有人污蔑她,伤害她。” 唐韫说完,看了看时间,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毁约合同我会在明晚由公司法务发出。” - 宴厅,常青如水。 包厢里,郑羽落和徐邵言宴请王氏企业的老总,边上坐了一干大佬,饭桌上的气氛夸夸其谈,从家国天下聊到金钱美人。 偶尔话语间的颜色笑话逗得美人们发出如铃般的捂嘴笑声。 郑羽落今儿穿着一条黑色鱼尾裙,妆容淡雅宜人,肩是一字肩,衬得身材玲珑有致,酥胸柔软。 几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们喝酒聊天,可那眼神儿总爱跑到她身上去。 “徐总可真实有福气,前走大明星,后有大家闺秀。” “哪里的话。”徐邵言谦虚一笑,拍了拍郑羽落的屁股,“去给老总倒酒。” 郑羽落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乖巧地端着高脚杯走向了王总:“王总,我敬你一杯。” 王总笑着说:“郑小姐啊,可谓是年轻有为啊,人还长得这么漂亮,和你合作啊,看着都让我心情好。” 郑羽落弯嘴害羞一笑,盈盈如水:“王总,我一小女儿家家的,哪里比得上您,这B市还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号呢……” 王总一听,乐得哈哈大笑,一边拍了拍郑羽落的肩膀,一边对徐邵言说道:“真是个可伶人儿。” -- 第156页 徐邵言也跟着笑,目光在女人白皙的肩膀上停留了一秒,而后淡然挪开。 今儿徐邵言要和王总签一个大单,那王总好人妻和御姐。徐邵言让秘书寻了好几个美人相伴,却没一个如郑羽落。 郑羽落嘴儿甜,一杯接一杯的红酒,把王总哄得特别开心,最后晕头转向下签了约。 王总喝趴了,倒在椅子上还要去抓郑羽落的手:“继续喝……嗝……” 郑羽落微微弯下腰,在王总耳边轻语:“王总,我下次再好好陪你喝呢。”她说完,收拢了笑意,用力拂开王总的手。 郑羽落回到座位上,徐邵言喝得微醺,人还是清醒的,他伸手去拉郑羽落的手:“羽落,你今天做得特别好。” “是吗?”郑羽落勾了勾唇角,却没有坐下来,只是俯身快速拿起桌上的手机,“我去一趟洗手间。”她说完,转身离开。 徐邵言今天心情特别好,居然也没有看出她的不对劲儿。 第62章 “我始终相信你。” 郑羽落进了洗手间, 洗了洗手。 水淋在手上,她的心绪却很平静。 郑羽落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也喝了不少酒, 到底是有酒精因子的, 媚眼媚态。 她酒量是在国外练出来的, 千杯不倒,但喝了这么多, 胃十分难受的, 眼角也红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抽出纸巾擦干手,开始补妆。 她补完妆, 也不急着出去, 反而靠在一旁拿出手机刷今天的新闻。 各大门户网站挂着姜萸之和徐邵言的绯闻, 俨然闹得轰轰烈烈。 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照片, 随即鼻腔发出嗤笑一声。 她果然没有小看这个女人。 郑羽落切回到短信页面, 发消息:可以开始了。 发完她就立刻删了短信,走回包间。 众人喝得酩酊大醉, 徐邵言也不例外,眼角也有些泛红了, 但眼角眉稍里掩不住的喜悦。 合作谈完了,酒桌也要散场了。 司机开车送两人回去, 郑羽落突然说:“李叔,去国际大酒店。” 李叔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小憩的徐邵言。 郑羽落撩了撩耳边的头发:“今儿徐总心情好,不在家里面住。” 李叔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接送郑羽落, 自然是知道两人的关系。他没多想,将导航指向国际大酒店。 到了国际酒店,郑羽落开了一间套房,把徐邵言搀扶到房间里。 等司机离开,郑羽落让服务员送了醒酒茶过来。 “邵言,起来醒醒酒。” 一道柔软的声线将徐邵言从醉意不轻的梦中拉扯出来。 躺在床上的徐邵言幽幽睁开眼,发现不是熟悉的地方。他带着醉意和警惕坐起来,只见郑羽落手上端着一杯醒酒茶。 “羽落?怎么来这里了?”徐邵言不解地问。 郑羽落笑着说:“今天高兴,所以我想和你庆祝一下。喜欢这里吗?” 徐邵言接过醒酒茶,环视了一眼周围,精心布置的情侣套房,玫瑰花瓣洒了一地,暧昧的灯光柔和得不像话,让屋里的气氛更显迷离。 “喜欢。” 郑羽落低低一笑,垂眸一边为他解下衬衣扣子,一边说:“快喝吧,今晚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话语暧昧,劲是撩拨。 徐邵言身体一热,仰头喝完了醒酒茶。 徐邵言喝完,发现身体有些热。 郑羽落攀上他的肩膀,红唇在他脖间呼吸:“邵言。” 徐邵言哪里还有思绪,脱了衬衣和领带,想要去吻她。 郑羽落不轻不重地将他推开,咯咯一笑,欲迎还拒:“别急嘛。” 徐邵言急不可耐地抓住她的肩膀,要去吻她,却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是快看不清郑羽落的长相了。 徐邵言低下头,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还是抵不过昏昏沉沉,视野里慢慢变黑…… 下一秒,人就倒在了床上。 郑羽落半跪在床上,拍了拍他的脸:“邵言?邵言?” 徐邵言睡得很沉,全无动静。 郑羽落见状,起身穿上风衣外套,系紧腰间的带子。环视一圈房间,又拿了包,走到门口开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校服怯生生的女孩,局促地望着她。 初初张开的眉眼,青涩得不像话。 郑羽落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问:“你想好了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的。一旦开始了,就无法结束了,可能你……” 女孩沉默咬了咬嘴巴,用力点头:“我明白,我想好了。” 郑羽落也不再多说,只是感慨:“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到你这么个缺心眼儿。”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徐邵言,眼中满是恨意,全然不复方才亲吻的满腔爱意。 要论演技,她和那些演员们不相上下。 郑羽落将包里准备好的手机递给女孩:“那就按计划进行。到九点我们那边就会开始。在那之前,你要是想退出,联系她。如果她那边不同意,我也会……” 女孩想起了那晚,她去找那个女人的时候。她也像郑羽落这般,反复地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她抬起头直视郑羽落,目光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也不会退缩。” -- 第157页 郑羽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看着女孩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卧室,凝视着那道深渊,缓缓地看着她合上了门。 再无踪迹。 …… 郑羽落收回视线,见姜萸之站在走廊尽头。 她靠在墙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披在背后,背后是窗口,忽明忽灭的霓虹灯在夜幕中点燃。 她手中夹着一根香烟,烟灰慢慢燃烬。 冷漠而萧条。 姜萸之朝郑羽落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郑羽落回以一笑,而后转身离去。 两人并无交集,只有那一瞬消逝的笑容。 -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似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准九点钟,网上有一个博主爆料,说是看见姜萸之和徐邵言一起进了国际大酒店。照片里,是两人手挽手进酒店的背影。 【这两人是被下蛊了吗?胆子也太大了。刚刚爆出绯闻,晚上就开房,这是有多饥渴,避嫌都不会。】 【就两个背影谁他妈的看得见啊?】 【来来来,说看不见的是不是瞎子,这女的穿着一字肩的裙子,就是上次出席OA活动穿过的。还有高跟鞋,是她代言的笔芯家。】 …… 【出轨艺人能不能不要上蹿下跳了?封杀吧,毁灭吧!】 【我去查了一下,房间确实是以徐邵言的名义开的。不过没有姜萸之和别的名字。】 【国际大酒店也是你能随便查信息的吗?内部人员?是不是不太道德。】 …… 之后,其他论坛也有爆料人爆出,说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亲眼看见徐邵言和姜萸之在里面,而且要的房间还是情侣主题! 吃瓜群众还在讨论,闻风而动的娱乐记者可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直接跑去国际大酒店蹲点了。 此时唐韫从三中出来,将将回到亭盛府。 章远道:“温濡沁应该不会再敢造次了。”这个女人简直是坏透了。 这些日子,他替唐韫查了不少关于姜萸之的资料,两人看完后,越发认定姜萸之的目的和计划。 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当代复仇楷模。 唐韫眉眼温凉,只问:“给她打电话了吗?” 章远摇摇头:“打了,还是不通。” 唐韫皱了一下眉头,如今出了这些事,姜萸之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道:“明后两天的行程都推了,我去看看她。” 章远老泪纵横地想,他的CP就是互相喜欢的!呜呜呜呜! 这时,手机铃声如催魂一般响起,章远接听,两眼一翻:“夫人又……” 唐韫灵敏,直接将手机拿过来,只听那边说:“组长,网上都在说夫人和徐邵言在国际大酒店开,开房……这,这可怎么办啊,老,老板那边怎么……” 一句一结巴,表示事情棘手得可怕。 唐韫拿出手机搜索关键字,越往下看,脸色越沉。 章远眼观鼻,鼻观脚地说:“唐总,这事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啊! 唐韫:“你去查姜萸之的行踪。” 很快章远查到:“夫,夫人……今天中午就回来了,直接……进了国际大酒店。” 此话落下,气氛静默得可怕。 章远仿佛额头有冷汗滴落,夫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唐韫拿起刚刚搭在衣架上的外套,声音平淡得不像话:“去国际大酒店。” 章远脑袋一懵:“去哪儿干什么?” 唐韫回头看了一眼他,黑沉的眼底只余一片灼热:“章远,你知道她对我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章远好奇地问:“什么话?” “她让我相信她。”他望着落地窗外的浓雾沉沉夜里,轻喃这句话。 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让我相信她。 就算哪怕这是一种背叛,他还是想帮姜萸之掩盖新闻,寻求退路。 …… 此时,看到新闻的黄西原都快气疯了,就差用嘴去撕咬姜萸之了。 他给唐韫打电话,通了但不接。 他靠在沙发上,骂道:“我就说这个女人会害你,你非不信。现在好了,来了这么一个事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他给温濡沁打电话,温濡沁也很意外有人竟然比她还要恨姜萸之。 她乐得看好戏地勾唇笑了一笑:“这次老天都不会再眷顾你了。” 时间指向九点一刻,姜萸之已经从电梯出来了,坐进车内。 李越坐在驾驶座,戴着鸭舌帽,十分揪心:“姐,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将所有的浑水泼在身上,谩骂,谣言,侮辱。 就算日后澄清,那些黑料还在,像是被钉在了耻辱钉上,永远也洗不掉。 姜萸之靠在靠背上,不答反问:“小越,李默青有没有告诉你一句话。” 李越一愣:“什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姜萸之将目光放在窗外,幽深的地下车库,长得望不到一丝光亮,可不往下走,谁也不知道是尽头还是重生。 “谁翻得了身,谁又翻不了身,一些都还未定输赢。”她又喃喃低语,可目光里是义无反顾的决心。 李越怔怔地望着她,似乎被感染了镇定和决心,突然之间什么都不怕了。 -- 第158页 她收起担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来:“姐,你知道我哥说了什么吗?” 姜萸之不是很感兴趣,而且从李默青嘴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话,她随意挑了挑眉:“骂我的话就不必了。” “才不是呢。”李越笑眯眯地说,“我哥让我好好跟着你。以前他很不喜欢我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说是坏人多,可自从我跟了你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过反对的事儿了,反而还让我好好听你的话。我长这么大,可真没遇到几人让他诚服的人,姐,你算一个。” 她眼中挂着亮晶晶的崇拜,格外纯真。 姜萸之打趣儿道:“好啊,那小越越就一辈子都跟我,不结婚不生子……” 她笑完,脑中突然捕捉到了什么,简直是天灵一震。 李默青……他不会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吧?! 不然为什么他会突然不同意李越进娱乐圈,不意外自己的到来,更不诧异她的所作所为。 自始至终,李默青从未逾越和好奇。 …… 也许自己想多了,李默青这人就是这样。毕竟,没有好奇心就不会死亡。 李默青可是比谁都懂这个道理。 姜萸之也不再多想,对李越说道:“回亭盛府。对了,昨天我们买的领带拿了吗?” “随行李一起放在后备厢呢!” 李越将车掉头,这时,幽长的廊道缓缓驶进来一辆黑车。 李越眨了眨,待看清车牌号和司机时,她陡然愣在了那里:“姐!!!” 姜萸之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她抬起头来,不期而然地也看到了那辆车。 心里一咯噔,唐韫怎么来了?? 为了不让记者发现,李越开的是一辆新车。 章远并未看到姜萸之,将车停在电梯口。 唐韫从车上下来,他穿着黑色衬衣,外面是黑色西装,只有领带是墨蓝色,整个人衬得肃穆而清冽,散发着冰冷而又强大的气息。 姜萸之望着他,鼻尖似乎还闻到了属于他的木质冷调的香水,冷冽偶尔温润。 唐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来这里干什么? 几乎不容她多想,姜萸之对李越说道:“我下去看看。” “啊?”李越还没来得及说左边出口好像有人进来了,就见姜萸之已经跳下了车。 她穿着高跟鞋,鞋跟在静谧空旷的停车场发出咚声。 本来打算进电梯的唐韫听到脚步声,偏头,与姜萸之遥遥相望。 姜萸之也停下了脚步,两人望着对方,眼中像是有一道灼热的光芒。 夜色浓郁,出口处有风声涌动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车声,汹涌的人潮好似片刻就要朝他们涌来。 刚刚停稳车的章远看到姜萸之的那一刻,惊呆了,姜萸之怎么在车库? 这边,李越快速踩下油门,驶向廊道,将车停了下来,车轮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大声喊道:“姐!!” 姜萸之回过神来,牵着唐韫的手就往车里钻。 此时,一大批记者和车辆涌了过来,能看到车里扛着摄像头和熟悉的脸孔。 是过来的记者。 李越一刻也不敢停留,将车驶了出去。 几车会合时,姜萸之按下唐韫的头,和他趴在真皮椅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唐韫不明所以,只一双沉亮的目光盯着她。 他想问些什么,可终于咽了回去,乖乖地趴着也不说话。 看起来又很委屈。 后面的章远见状,赶忙儿把车也开了出去。 车驶向灯火珊阑的大道,姜萸之总算松了一口。 她抬起头,唐韫冷不然也抬起了头。 两人的额头猝不及防相撞,发出砰的一声。 开车的李越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萸之佯装生气:“不许笑,好好开车。” 李越恢复到正经严肃模样,将车驶向亭盛府。 唐韫坐正身体,目光眺望远方,他有很多话想问姜萸之,可到了这么一刻,他什么都不想问了。 这时,一只温热的小指悄无声息穿过他展平放在腿上的右手,勾住了他的小指,动了两下。 他偏头,街边五颜六色的光晕染了她的面容,她弯起嘴角,手同时又勾了勾,好像是在不动声色地说些什么。 唐韫吼间一哽。 反手抓紧了那双柔软的小手,包裹住了,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姜萸之扭头望向窗外,心脏一抽。 唐韫相信她。 李越将车停在亭盛府的门口,姜萸之和唐韫下车时松开了彼此的手,一下车又拢到了一起,手重新牵了上去。 只是两人都没说话,一路沉默无言地开门,进门,换鞋。 唐韫解下领带,姜萸之尽管很淡定,但咬唇的动作还是泄漏了几分心弦:“你……” 唐韫停下动作,垂眸望她,睫影出落下一片阴影,面容未明不清。 这让姜萸之有些害怕,她又咬了咬唇:“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唐韫望着她,目光很淡:“没有。”他的声音是淡淡的,淡得让人不懂他的想法和意图。 可下一秒,唐韫将手拢在姜萸之的后脖子,搂着她的脖子,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很温柔,柔得像枯叶的尖尖,落在水里,浅浅地点了一下。 -- 第159页 他应该下午抽了烟的,香烟的味道混合着一股薄荷清香,明明是冷冽的气息,无端端生出了一股叫人热烈的沉迷。 就死在这里吧。 死在他温柔的吻下,也不白来这一趟。 姜萸之脑中混沌的沉醉,却又清醒放纵。 浓烈和霸道卷席而来。 磕磕跘跘中,背部“啪”的一声碰到了灯光,整个屋子顷刻陷入黑暗。 却并未惊动时光中的浓烈。 窗帘半开,树木的斜影被路灯映在地毯上,影影绰绰地晃动。 唐韫弯下腰,一把横抱起姜萸之,朝二楼走去。 尽管抱着对方,姜萸之的嘴唇还停留在他的脸上,轻描淡写地吻着他的耳朵、鼻子,气息缠绕。 那人低头看她,眸中眼底,一片深沉和浓烈,似情深似海,也似眷念柔情。 …… 屋里一片暗沉,无声涌动,除了不灭不休的光,还有沉沉的爱意。 姜萸之抱着唐韫,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唐韫闭着眼,揉着她的小手,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柔,像是睡着时无意识的动作。 “睡了吗?”姜萸之小声地问。 尽管很疲惫,但她睡不着。脑子也很乱, 唐韫还有半分清明的思绪,轻轻“嗯”了一声。 姜萸之看了一眼视野浓黑中的他,还是问:“你……真的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以为会看到男人抓着她的领子,声声质问她:“你难道不好好解释一下?” 亦或者是,捂着耳朵,跟疯子一样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分手!离婚!我们俩恩断义绝!” 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所以她特意选了领带来赔罪。 姜萸之抬起头,隔着黑暗去观察他的脸色,面容如水。 唐韫稍稍垂眼,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才说:“我相信。” 姜萸之吼间一哽,有些哑然,也有些难以置信,问:“为什么?” 为什么? 唐韫无声地笑了一下,也不明白,就是喜欢。喜欢到心疼她的一切,信任她的一切。 可他也是自私的。 不喜欢她对谁都可以笑得那么灿烂,不喜欢那些老男人摸她的腿,不喜欢她从不拒绝别人,不喜欢她从不求自己。 明明他可以替她解决一切。 更不喜欢她和徐邵言的绯闻。 可那晚,冲破束缚的牢笼的那一刻,女人的指甲抓伤了他的背,那细微的痛苦和皱眉,他清晰地感受到了。 推翻了从前所有不堪的绯闻和谣传。 如果他不相信她,那就没人会相信她了。 姜萸之见他沉默,心略微沉了一下,又小声地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 唐韫实话实话:“抱歉,我让章远查了你的行踪,”他其实还是有疑虑的,道,“我只是好奇,你那么早去酒店干什么?”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中午姜萸之出现在酒店,晚上徐邵言又去。九点,她和徐邵言的绯闻就出来了。 他感觉这一切的幕后一定有推手,一直在推动她和徐邵言的绯闻。 这个人会是谁呢? 唐韫脑中过了几个名字,最终一一否决。 不可能是温濡沁,照片可能是她,但这次她绝对不敢造次,她也没那个胆儿和智商。 说到这里,唐韫委婉地跟姜萸之说:“是不是有人泄露了你的行踪,按照这几天的新闻来看,你应该得罪了人。”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李如会给他汇报。如果不是工作上,那唐韫很难相信姜萸之会得罪人。 难道是徐邵言的对家?目的就是为了破坏这次的项目?但用这些方法,将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拉出来,过于无耻。 思及至此,也只有这个说法了。 “这个人很聪明,一条线接一条地抛给大众,势要将你摔下云端。但是——”唐韫将姜萸之抱紧,嗓音温柔,“不用担心,不管这一切是谁做的,我都会保护你的。” 姜萸之:“???” 第63章 “照片是假的!” 姜萸之哪曾想唐韫信任自己已经到了这步程度, 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心虚的细汗,夹紧尾巴:“可,可能是吧……” 唐韫又说:“也别害怕, 没人能伤害得了你。” 姜萸之更加心虚了。 但既然唐韫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她总得表示些什么, 于是她娇羞一笑:“谢谢老公。” “乖。”唐韫吻了吻她的脸颊, “快睡吧,晚安。” 姜萸之哪里还睡得着, 她睁着双眼疲惫地望着天花板, 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唐韫真相。 因为这一切就是她做的啊啊! 温濡沁想看她的秘密,那就把照片给她,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温濡沁想要她被世人所不耻, 那她就让郑羽落将照片发了。 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是一个傻逼的办法。 所以她想把徐邵言也拉下来, 目的就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把目光放在她和徐邵言的身上。 期待明天。 …… 国际大酒店管理毕竟严格,只接待商务来宾, 一部分混不进去的记者只能蹲在停车场。 而牛鬼蛇神在徐邵言的对面、隔壁开了一间房, 一整夜都候在门口。 -- 第160页 但这酒店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尽管时时刻刻听着动静, 却什么也听不到。 搞得一群人以为这是一个乌龙,等了几个小时就离开了;另一群人掌握着小道消息, 死活也要守在这里,打算来一个高清, 无码,闪亮的开门写真。 天刚破晓,天际还是黯淡的蓝,金云破土而出, 想要争破云层大放异彩。 一群记者打着哈欠,从熬夜的疲倦里睁开眼,洗了一把脸才清醒,偷偷摸摸开门看了一眼隔壁的动静,什么都没有。 将将转身回客房时,只听那道门里传来一到厉声的尖叫,那叫声又细又尖,几乎快要冲破屋顶。 哎呀!大清早就开始了? 几人顿时振奋不已,哪里还有睡意,掏出录音笔,要是拍不到别的东西,那听听声音也是可以的,不枉费他们白来一趟。 姜萸之和徐邵言的床叫,热度绝对不输于徐归溢的啊! 女声又叫了一声,不过这声有些凄厉,害怕,恐惧,伴随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几人仔细听了片刻,面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面面相觑。 “是姜萸之的声音吗?” “我听着不像啊?” “对啊,我也觉得怎么听着像小孩子呢?哪家的小孩子大清早的鬼叫鬼吼?” …… “不会真是个乌龙吧,徐邵言和姜萸之的胆子怎么可能这么大。” “我就说不可能是徐邵言和姜萸之,要真是开房,这事儿一爆出来时就被人弄出来了。哪里还会给机会让我们蹲一夜,早知道不陪你们等了,浪费时间。” “老子也不想等了,白等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有,这根本就不是姜萸之的声音。” 有人道:“要不再等等?等最后是谁出来?就算出来的不是姜萸之,是徐邵言和别的女人,那也还行,不亏。” “还等啊,都等了一个晚上了。” “再等等吧?来都来了,心急吃不了热瓜。” “啪”一声,门被拉开了,门里突然蹿出来一道蓝白身影,衣服有些像校服。 只是她跑得太快,脚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本来就盯着的一个年轻记者立刻拿起隐形摄像头,悄咪咪对着门,想要看看里面有没有徐邵言。 谁知那女孩连滚带爬到记者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抓着他的裤腿,哭着说:“求求你救救我,报警……” 记者:“?” 他这才看清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女生,脸上混合着鲜红色的东西,应该是血迹,衣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也有暗红色干枯血迹。 那露在外面的胳膊,布满青痕和烟头的烫伤。 记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职业敏锐的其他人纷纷上前来抓住机会,一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女生满身是血从里面逃出来,像是逃离了一个恐怖、有洪水猛兽的世界。 不管今儿这房间里的人是不是徐邵言。 这场面总归是个大新闻! 搞大它! 女孩赫然是赵西西,她脸上的泪混合着血迹,狼狈不堪,身体发颤,声音沙哑得像话,说话都在打颤:“救,救救我,有人强.奸我!”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随后屋里的男人怒吼而来。 一大清早起来旁边躺了个陌生女人。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女的反而先尖叫了,倒打一耙推开他,嘴里说些听不懂的屁话,什么强奸,什么不要虐待我。 只是他刚一拉开门,就看见外面围了不少人,脸色瞬地大变,明白到了什么。 “是徐邵言!” “竟然真的是徐邵言!” “徐邵言强.奸?!” 徐邵言昨晚喝了不少酒,宿醉让他头痛欲裂,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一群记者就已经围了上来:“徐邵言,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他还想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邵言冷眼看着瘫坐在地上,抓着领口瑟瑟发抖的赵西西,宿醉已然清醒,明白过来,有人在搞他。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没去强行将赵西西拉进来,而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争先恐后想要搞大新闻的记者拦在了门外。 吃了闭门羹,但记者们丝毫不在意,八卦的因子让他们纷纷去采访赵西西。 赵西西长得很漂亮,水灵灵的清透,她平时又不打扮化妆,眉眼间十分稚嫩。 一看就是个未成年。 眼光毒辣的老记者兴奋地蹲下来:“小妹妹你好,你刚刚说的是这位徐邵言先生强.奸了吗?” 赵西西哪里见过这些场面,哆哆嗦嗦而茫然地望了一眼周围。 有些记者直接掏出“武器”对着她,她环视一圈,然后躲在方才求救的那名记者身后。 她抓紧记者,颤颤巍巍像一只鸵鸟垂下头,努力地让身体缩成一块。 很显然,她害怕这些吃人的东西。 这记者叫蒋方,刚刚入媒体行业,还在实习期间。 到底是年轻气盛也未被社会毒打,出于于心不忍和职业道德,让他将赵西西护在身后,隔绝了其他人的采访。 那些记者不死心推推搡搡,赵西西吓得指甲掐进了蒋方的手臂里,语无伦次:“报,报警……” -- 第161页 蒋方掏出手机报了警。 因而吵闹有顾客投诉到酒店前台,酒店服务员和安保纷纷前来,维持秩序,轰散了混进来的记者。 服务员询问赵西西发生了什么事情。赵西西一言不发,就躲在蒋方身后。 蒋方也很无奈。 服务员要带赵西西去休息室,蒋方头脑清晰,想了想说道:“里面可能有证据,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不会打扰到其他顾客的。” 开了房的记者躲在房间里,拉开了一点儿小缝隙,将摄像头对着几人,试图打听写什么。 房间里,徐邵言披着松松垮垮的浴袍,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脸色铁青。 一道敲门声传来,他抓起身边的枕头砸了过去:“滚!” “徐总,是我。”门外传来杨齐卑躬屈膝的声音。 徐邵言开了门。 杨齐一进来就闻到了空中浓烈的情欲,床上还有干枯的血迹,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都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徐邵言应该是给人阴了。 昨晚开房的新闻一出,他们给郑羽落打电话问是怎么回事儿。郑羽落说自己陪着徐邵言,让他们不要担心,晚上也不要打电话过来。 都知道她最近是徐邵言最宠爱的女伴,她的话没有人不听。 可现下…… 徐邵言对昨晚郑羽落将自己扶进来那一幕幕还有印象,他语气冰冷地问:“郑羽落呢?” 杨齐急忙给郑羽落打电话,打不通。 徐邵言咬紧牙关,半晌才吐出:“这个婊.子。” 徐邵言回到房间,将这事儿琢磨了一下,他的私人和工作的两部手机同时关机了。 他酒量还行,可喝完郑羽落的醒酒茶,竟然昏昏沉沉地躺在了床上。 模模糊糊睡到一半儿感觉身体发热,摸到温热的肌肤,加上体内的酒精因子作祟,他以为是郑羽落。 这晚的他比平日里粗鲁、兴奋,连时间都很持久,翻来覆去玩了大半宿。 现在看来,那醒酒茶肯定有问题。 他再笨也知道这事儿和郑羽落脱不了干系。 杨齐大气都不敢出。 徐邵言紧握拳头,一字一句地道:“找,天涯海角都要把着婊.子给我找到,这世上还没人敢阴我。” 他眼里喷着滔天大火,怒不可遏。 “这是要找谁呢?徐总,怎么发这么大的火,隔着门都听到你在吼了。”一道懒懒散散却有些威严冷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徐邵言和杨齐对视一眼,杨齐去开门,赔着笑:“严警官,您也在这里啊……” “少给我扯犊子。”严警官推开杨齐,目光轻飘飘地往后一掠,对徐邵言说:“徐邵言,现接到一起关于你涉嫌强奸的案子,和我们走一趟吧。” 徐邵言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我换一件衣服。” 严警官笑道:“换什么衣服啊,穿这挺好的,说不定上面还残留什么证据呢。” 此话一出,两人脸色大变。 饶是如此,徐邵言面上也有些动怒了,他还想说着什么,一警察也跟了进来。严警官指着他,对警察说:“这就是嫌疑人,带回去问问。” 徐邵言跟着几人走出来,赵西西被一个女警牵着,身上披着一件宽松外套。 徐邵言那阴晴不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地笑道:“多大阵仗,怎么还劳烦严警官出警了?” 严警官不动声色地挡在赵西西前面:“为人民服务。” 徐邵言道:“那就劳烦为人名服务的严警官将这件事儿查清楚,到底是在装神弄鬼!陷害我!” 严警官听闻,发出嗤的一声笑。 赵西西、徐邵言随严警官去警察局的路上,网上的帖子已经发了出来“本来想蹲姜萸之和徐邵言开房,没想到蹲到了徐邵言强.奸女学生”。 【徐家兄弟玩得真花。】 【小道消息,那女学生准高三,成绩特别好,是xx福利院的。】 【福利院啊?这就难怪了,听说有很多大佬名义上是去资助福利院,其实……不敢多说,怕被夹。】 【还真让楼上说对了,徐邵言经常资助这个福利院哦!】 这条帖子只是在吧内小传,所以外界并没有嗅到风声。 …… 警察局。 赵西西在女警的陪同下做完检测,医生给出结论是下体撕裂,体内全是徐邵言的DNA。 “那天晚上我放学回去,在路上被他绑架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我绑架到了哪里去,就是一个小房子,他骗我说钱海死了,是我杀的……然后强迫我……后来……我咬伤他逃走了。要是我没有逃走,可能就,就被他……”说到这里,赵西西哭了出来,一抽一抽的,红着眼睛,格外让人心疼。 说到钱海,她急忙抓着警察的手:“警察叔叔,我没有杀人……钱海离开福利院以后,我根本没有见过他……” 警察说:“钱海没死,他骗你的。” “没死?真的吗?”赵西西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她抬起手背擦了擦,连胳膊上都是红肿痕迹,“我没有杀人,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可我没想到昨晚上他又来找我……我不去,也不敢不去……” 做笔录的女警特别心疼,同时也很愤怒:“这个人渣!真是个王八蛋!让你背负一条人命以此来威胁你。” -- 第162页 赵西西埋头痛哭,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喃喃自语:“高考……那我高考怎么办……” 女警一怔,揉了揉进了沙子的眼睛:“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会帮助你的……”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儿有多么底气不足。 距离高考不到一周了。 可发生了这种事,这个弱小可怜的女孩儿还能去参加高考吗? 这是她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关键点,就这样被一个人渣给毁了。 严警官处出于对赵西西的同情和愤怒,很快就调取了学校附近的监控录像,终于在一个小店看到当天赵西西被徐邵言带走了的监控。 又去调查酒店,当晚楼层的监控录竟然像坏了。这个也不难理解,应该是徐邵言不想留下把柄,所以派人删了。 同时,福利院的李院长也开始回忆一些徐邵言不对劲的情况:“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徐总有一天突然问起我关于赵西西的事儿,就问多大了,父母身世情况什么的。也没问别的什么,我就如实说了。” 事到如今,很多东西都明朗了。 一串一环衔接起来,徐邵言就像一条阴鸷的蛇一样,在背后紧紧地盯着赵西西。 此时,警方手上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便去询问最后一个重要的证人——杨齐。 杨齐也是懵的,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郑羽落会变成了赵西西,不知道原本计划的赵西西和唐韫,怎么就变成了徐邵言和赵西西。 他突然想起了来警局前,有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警方想听什么,你说什么,我会保你。 他能爬到助理的位置,能被徐邵言看重,就是因为他会审时度势,有过人之处。 他不笨,明白这件事就是有人在背后陷害徐邵言。 但他猜不透大人物之间的尔虞我诈,今晚,只要过了二十四小时,徐邵言没出去,或者是徐家没让人来捞,那徐邵言完蛋了。 可如果徐邵言出去了,那该又怎么办呢? 富贵险中求,人得两边靠。 杨齐不敢把几人合谋陷害唐韫的事儿说出来,咬了咬牙关:“这事儿我是真的不知情……” 他确实不知情,在严警官拿出他们绑架赵西西的监控后,他哭着求饶:“这是徐邵言让我做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警方:“那昨天晚上呢?” 杨齐:“昨天晚上?我没来酒店,本来是郑羽落陪徐邵言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赵西西……” 他有行踪记录,所以警方知道他没说谎,又去询问郑羽落。 郑羽落的演技跟姜萸之有得一拼,愤怒地骂了徐邵言半个小时,途中口干喝水才让警察找到问话的缝隙。 郑羽落想了想:“我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你们不信可以去查监控。”她又想起什么,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徐邵言那个人啊,确实不是个东西……” 至于什么东西,警方往下问,她也不说了,留下虚虚实实的话儿让他们往下查。 - 当事人也在想这个问题,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他的鬼。 审讯室里,徐邵言请了律师,所以对待警方的问题,他一个字儿都没吐。 他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下巴处有微微青渣,看起来很狼狈。 但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他会出来,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他靠坐着,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在思考,思考这件事儿的脉络,破绽,发展轨迹,以及受益人。 郑羽落,唐韫?还是徐邵东。 到底是谁? 难道说这三个人都有份儿? 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坐视不管,这是唯一一个让他不放心,甚至是恐慌的因素。 徐邵言有些不安,但很快,他就忽视了那些想法。 他还有后手,还有退路,老爷子不会,也不能袖手旁观。 徐邵言猜对了。 徐家书房,老爷子站在落地窗前,手撑着手杖,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 他已然双鬓发白,年迈老矣。 尽管他不服输,也不想死,更放不下这世间的繁荣昌盛和他一手打下来的徐氏王国。 可人老了,年纪摆在这里,再怎么留念世间的一切,一切都是徒劳。 他这辈子最失败的就是底下没有一个能堪大任的人。 先是两子,庸庸之辈,英年早逝;再是几个孙儿,徐邵东憨头憨脑,徐邵言心狠手辣,徐归溢淫虫上脑。 没一个继承了他。 思及于此,难免心中拥堵,情郁于中。 老爷子吐出几个字:“是天不佑我徐家啊!” 站一旁默默无言的管家叹了一口气,道:“先生,您别这么说。” 老爷子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双锐利的眸子暗了几分:“或许坏事做多了。可,我真的做错了吗?” 自古以来,战争就要流血;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又岂是不动干戈就能解决的。 徐老爷子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疑问,将那股郁气泄了出去,手重重地抵了抵手杖,声音铿锵有力:“邵言这事儿我管,当然要管,且不说他是我徐家的人,有他在,才能和邵东相互抵制,平衡发展。” 管家心领神会:“我去联系马局长。” -- 第163页 徐老爷子:“那些记者也一并封了,别坏事。” 管家点头,带徐老爷子交代清楚,微微欠身,然后离开。 - 当天网上关于徐邵言的事儿就被删帖封号了,记者得了好处,纷纷缄口不言,所以事情并没有闹出水花。 这在姜萸之的意料之中,但她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留意,而是开了一个直播的记者发布会。 “大家好,我是姜萸之。今天,我要给大众一个交代,给粉丝一个交代,给我的老公一个交代,给这场闹剧一个交代。” 没有开美颜相机,镜头里的女人化着淡妆,头发慵懒地披在背后。 她对着镜头,目光始终都很柔和有力量,完全没有受到绯闻的惊扰和烦恼。 “我不知道照片是谁P的,甚至是用AI换脸这一科技技术,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 她顿了顿,目光严肃,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没有做这些不堪的事情,之所以这么晚澄清,是因为我要找这些照片的原片。这些都是我和我老公拍的,请看原图。” 工作室团队制作了一个关于照片如何恢复的视频,原来,只见两人穿着浴袍的照片,那个男人在技术恢复下,脸慢慢从徐邵言变成了唐韫。 第64章 从未合作过,怎么能叫卸磨杀…… 紧接着, 工作人员又拿出其他照片来。 是一套男人坐在沙发上抱着女人亲吻的照片,看不清面容,但大众有了前车之鉴和固有的思维, 轻而易举地将这个男人猜测成徐邵言。 这里面的照片除去发在网上的原图, 还有其他各个角度的照片, 慢慢的, 那张侧脸一点点地随着亲吻的角度挪动,直到露出最清晰的一张。 赫然是唐韫的脸。 “一直以来,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我的先生, 我遵守的婚姻,和徐先生保持着男女正当的关系。但有一年,我们俩的绯闻被暴露出来了。这是我的错, 但并不能证明, 我出轨了他。而且……” 她顿了顿:“徐邵言本人并不喜欢我这个类型。”这句话落下, 她的神情有些意味深长。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技术大神,所以我想照片由你们这些大神还原, 当然辛苦费我会出。只求大家还给我一个清白, 我不愿意被别人诟病我的私生活,更不愿意别人揣测我的婚姻。我是爱我先生的……”说到爱这个字, 她望着镜头的目光,更加温柔了几分, 连声音也放柔了,“我很爱我的先生, 我说过有一天我会为他退出娱乐圈,我想是时候了。” 她笑了一下:“当然并不是现在这么说,也不是我把钱捞够了想退出,更加不是害怕舆论和绯闻。而是我签的合同还有两年, 那些剧组,代言,活动等都还没结束,等彻底结束后,我想回归生活,想换一种活法儿。” 她说得很诚恳,也很有力量,对未来的自信满满,好像什么都打不倒她一样。 渐渐地让那些在直播间吃瓜,甚至是黑粉信服了下来。 姜萸之这些澄清完,便下了直播。又让工作室发了一个造谣诽谤的律师函。 很快,#姜萸之 回应#上了热搜, 【这波解释,你信了吗?】 【有图有真相,还有技术大神现场还原,反正我是信了。】 【我暂时信了,除非有人能拿出尺度更大的照片,不然就凭这些照片和一个开房的爆料,我不信。】 …… 【我不信,就像当初徐归溢的事件,有钱能使鬼推磨,找一个假的技术大神,谁他妈不会?】 【我也不太信,她说这个照片是假的就是假的了吗?明明她和徐邵言同框那么多次了,不是真爱是什么?忍辱负重,报仇吗?】 【……】 对于网上的言论,姜萸之并不感兴趣,有人喜欢你,他会信;对于不喜欢你的,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姜萸之只知道,她要开始做第三件事了。 就在姜萸之直播澄清后不久,一个小记者编辑了一条社会新闻,说是与姜萸之开房的徐邵言,其实昨晚是和未成年开房,不对,应该是强.奸未成年女生。现被关进局子里了。 附上徐邵言穿着浴袍被警察带走的几张照片。 照片是侧脸,不是很清晰,但是放大的话,还是能看此人是徐邵言。 【昨晚徐邵言在酒店把这女孩强奸了,第二天早上我亲眼看见这女孩从他房间里跑出来,浑身是血,抓住路人说是要报警。而且那手臂上全是红肿青痕和烟头,估计昨晚受了不少罪。啧啧啧,他们这种人,玩得最花了。】 【如果这件事儿是真的话,那徐邵言就是个畜牲!这么小的女生也……】 【恶心!】 【我早就知道了,原想着等它大爆的,却没想到资本家下场,很快就被删了,坐等这条什么时候会删。】 …… 【这料可信吗?感觉好假,听着像是对家陷害,商业互搏?】 【当事女孩是高三的,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怎么撒谎?难不成要拿自己的前程撒谎吗?不要以受害者有罪论来揣测别人。】 【可信,我也是酒店的顾客,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听说受害者是福利院的,徐邵言经常去福利院做慈善[徐邵言和院长的合照]。】 【警方已经立案调查了,事情闹得这么大警方那边会出公告的,是真是假,一辩就知。】 -- 第164页 因而徐邵言最近和姜萸之的情感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大众的视线就停在他们俩身上,所以这条爆料很快就吸引了大众的注意力。 不管孰真孰假,只要牵扯到未成年.强奸,社会的关注就不会下降减少。 而且此人还是大众所熟知的网络热议人物。 爆料转发过万。 徐归溢没有通告,整天待在网络里。 他也没什么脑子,把爆料人狠狠地骂了一顿,又举报,还转发了微博,亲自为徐邵言澄清:请立刻停止造谣,我相信我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由于徐归溢的转发,又为这条微博添加了热度,短短一个小时,转发高达十万了。 因而这条微博有很多关于类似的料爆了出来,说是那些大佬互相赠送未成年,高中生。并且特别喜欢在福利院找,因为无父无母,没人管。 原本只是一个强.奸事件的爆料,演变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事件。 当天晚上,B市警方发了通告,蓝底白字,写得清清楚楚:徐某因涉嫌强奸,正在立案调查。 不只是娱乐圈,连财经都报道了这条新闻,徐氏集团的股票疯狂往下跌,真金白银撒下去,却变成了风浪里的水花。 那些说是假的人,纷纷被打脸。 徐家的管家人没捞到,还被爆了丑闻,徐老爷子听闻股票下跌的消息,气得血气往上一充,当晚人进了手术室。 徐邵东带着助理在手术室们哭天喊地,惹得管家皱了眉头,十分不悦:“先生还没死呢,哭什么?” 徐邵东也不觉得尴尬,吸了吸鼻子:“是是是,您说得都对。” 心下又骂,这老不死的。 徐老爷子到晚上才出手术室,徐邵东在外面等了半宿,又带着下属去拜B市又名的庙。、 可他那点儿心思又怎么能瞒得过其他人,谁知道他拜的是求生的,还是求死的。 徐老爷子重病,几个孙儿不堪大任,平白让人捡了不少便宜。 总之徐家、徐氏现下一团糟。 - 很快就到招标项目当天。 姜萸之和唐韫一大早就起来了,章远候在门口,没眼看两人腻腻歪歪,又是系领带,又是亲一个再走。 他默默无语看着鞋尖,只恨自己社畜没时间谈恋爱。 好不容易等唐韫转身,姜萸之又期期艾艾抓着他的手不放:“老公……” 章远头脑风暴—— “你还是走了吗?” “对,我走了。” “那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 “宝宝,我舍不得你。” “亲爱的……” 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姜萸之瞧见他的神情,好奇问道:“你抖什么?不愿意看就背过去。” 章远:“……” 唐韫上了车,章远将资料递给唐韫,有些紧张地呼了一口气:“唐总,百分之八十。” 唐韫垂眸,淡淡回道:“足够了。” 等唐韫走了,姜萸之则去了唐和。办公室里的氛围比以往多了一丝紧张,几个小助理正在整理资料,说话都是对口型。 姜萸之踩着高跟鞋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其中一个助理给她打招呼,她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助理说:“唐总今天去干大事儿了!” “原来是这个事情啊。”姜萸之恍然大悟,又说,“你们没必要这样惊弓之鸟,中午想吃什么下午茶,我请你们,晚上等唐总凯旋,再请你们吃饭。” “真的吗?”小助理高兴极了,“谢谢夫人!” 这么一闹,办公室的氛围总算活跃了几分。 姜萸之趁笑之余,扫了一眼办公室,随意地问:“我记得有个叫小松的助理……” 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传来:“夫人!”小松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姜萸之转身进了办公室,小松不明所以,但他会察言观色,知道姜萸之有话要说,立刻跟了进去。 门一关,姜萸之回头对小松说:“啊,你主子进去了,你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吧。” 小松脸色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嘴角,怔愣在了原地。 姜萸之朝他抬了抬下巴,语气冷凝:“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小松握紧拳头,用力挤出几个字:“为什么?因为徐总出了事儿,所以你就要卸磨杀驴吗?” 姜萸之微微一哂,连笑都是轻描淡写的,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抱起手臂,转身离去。 从未合作过,怎么能叫卸磨杀驴。 之所以一直没将小松弄走,是怕打草惊蛇。 但是姜萸之清楚,只要徐老爷子醒来,徐氏还有徐邵言一席之地,他就舍不得放弃这么个筹码,徐邵言仍然能全身而退。 关键就在于,徐邵东想不想要他出来。 有多少人盼着他出来,就有多少人不想他出来。 就看今天,唐韫能否成为最大赢家。 …… 姜萸之没等来唐韫的好消息,倒是等来了温濡沁的电话。 “姜萸之,我们见个面吧。” 姜萸之闻言,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早,她想了想跟前台说了一声,前往所说的咖啡厅。 第65章 “别再想着来与我为敌,请你…… 咖啡厅放着悠扬的歌曲。 -- 第165页 温濡沁靠着窗户, 暖阳的光落在她脸上,她望着窗外的神色很淡,却少了很多戾气。 姜萸之走过去, 温濡沁听到动静睨眼过来, 高高在上的, 却没说话, 而是朝服务员说道:“一杯美式。” 服务员:“好的。” 姜萸之坐下来,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她出轨的照片都曝光了, 可现在姜萸之却没有在温濡沁脸上见到得意和落井下石的耀武扬威, 似乎不符合她以往的样子。 这让姜萸之有些诧异。 殊不知温濡沁也在打量她。 她好像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姜萸之这个女人。 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姜萸之和唐韫才是同类型的人。 因为温濡沁没想到唐韫竟然这么狠心, 说到做到就让人把解约合同拿过来了。 害得她被温父大骂了一顿, 说她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惹了多少事。 还要她学会什么叫自尊自爱,甚至说如果她还是这个样子, 就将她送去国外, 再也不要回来了。 温濡沁算是看清楚了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父爱, 在金钱和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更没想到,那些她所认为姜萸之出轨的照片都是假的。 明明那些照片是她亲手雇人拍的……不对, 这件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可温濡沁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为什么,所以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照片是真的。 姜萸之在骗大众,蛊惑唐韫。 很快服务员就把咖啡送上来了。 温濡沁抿了一口咖啡,冷笑着说:“我从来没有这么佩服过你,你真是好手段, 竟然让唐韫死心塌地地相信你。” “是吗?”姜萸之笑着反问,她放松身体地靠在沙发背上,似乎觉得她的话很傻,“那你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吗?” 温濡沁皱了皱眉头:“什么?” 姜萸之放下咖啡杯,杯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伴随着她的声音也落了下来:“温小姐,你这一生就是太过平顺,所以导致于你太过自信,太过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她的神色渐渐冷凝下来,心里却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姜萸之闲暇以待地看着她:“P的照片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污蔑我?” 温濡沁不相信:“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她到现在还是觉得,网上所谓的大神还原就是姜萸之的公关澄清而已。 娱乐公司都会玩这一套。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看看大神的还原。”姜萸之说完想起了什么,笑了一笑,“啊,我知道你肯定看过了,也肯定不相信这是真的对不对?” “但是没关系,我不在乎你相不相信,”她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冷,“你在我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她轻飘飘的话全是讥讽,根本没有把温濡沁这么个人物放在眼里。 好像她是不值钱的蝼蚁。 温濡沁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用这幅神情嘴脸看过。 她是高高在上的温家小女,别人都是阿谀奉承,可姜萸之这眼神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这样的姜萸之让温濡沁很不习惯,或许是她见惯了那个被自己耍得团团的笨女人。 温濡沁只好故作镇定地回了一句:“是吗?” 姜萸之知道她不会相信,丢下一颗炸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偷拍跟踪我吗?” 温濡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很多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她喃喃自语:“原来,原来……” 原以为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温濡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了解她:“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他不相信……” “谁?”姜萸之的耳朵很是灵敏。 “没,没什么……”温濡沁神色闪躲,避而不答。 姜萸之在心里琢磨了一番,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但她绝对不能让温濡沁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她优雅地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了。” 温濡沁的神情更加复杂了,还夹杂着一丝羡慕,嫉妒,不甘。 姜萸之读懂了,这件事儿可能还与唐韫有关:“所以温濡沁,我有话就明说了。” 她的身体稍稍向前倾,这是带着攻击性的动作,语气也并不客气:“我不喜欢你靠近唐韫,更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话题进行到这里,很多东西都明了。 温濡沁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最后骂出一句:“你真是心机深沉!玩得一手好手段!” “如果你不在背后捣鬼,又怎么被我发现呢?”姜萸之不屑地说,“手段?温濡沁,其实论手段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告诉你,那些所谓的照片,就如网上所说的那样,全是我和唐韫!只是送到你手中,它又变了一副模样。你不是想看我被千人吐口水万人黑吗?那我就让你看看好了,顺便再告诉你,网上的黑料也是我自己发的。” 温濡沁脑中思绪千回百转,这一切都是她干的,也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她听完不敢相信,信了又觉得后怕,眼下更是恨不得一杯水泼她身上:“你不要脸,真是恶毒!” 姜萸之无所谓:“随便你怎么骂,不过骂我之前,你先看看这个东西。” -- 第166页 她将一部手机递给她。 温濡沁莫名其妙地点开里面的照片,看了一眼脸色骇然大变:“你,你,你……你什么意思?这是假的!你在污蔑我!” “是吗?”姜萸之抿了一口咖啡,淡淡一笑,“老实说,我一直以为你的高傲是与生俱来的。名门望族应该不屑做这些,但我着实没想到,你也做得下手,。温家三小姐的才华啊,原来背后都有助攻,简直名不副实啊,啧啧啧……” “你根本就没有证据,你在胡说八道,你给我滚!”温濡沁瞪着她,气得胸口起伏,指着门口,声声怒吼。 “嘘,小点声儿,这是咖啡店。”姜萸之头一次觉得这么爽,“我才说了几句话,你这么快就恼羞成怒了呀。” 温濡沁扭头,果然咖啡厅里有人不爽地看了过来。 她稳住心情,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背后真的有助攻了。”姜萸之又故意激她。 “姜萸之!”温濡沁再也忍不住了,猛拍桌面,“你不要太得意了……” 姜萸之敛住脸上的冷笑,嗓音很淡:“那你将我从岸上推进海里的时候呢?” 温濡沁陡然顿住了。 姜萸之:“我说不是你推的,难道你就真忘了自己推我的时候?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我给过你机会,可你一次又一次地来惹我,我看起来是这么好惹的人吗?” 温濡沁发现是自己小看了姜萸之。 姜萸之冷冷地说:“温濡沁,别再想着来与我为敌,请你体面地离开!” “离开我的世界,我的家庭,以及唐韫!不然我还有更多的手段等着你!” 话已至此,温濡沁苍白着一张脸,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她握紧拳头,看着姜萸之施施然地离开。 过了很久,温濡沁拿起桌上已经冷掉了咖啡,仰头一口喝进嘴里。 咖啡很苦,苦得她喉底发涩。 她喝完放下杯子,眼角余光却看到了坐在前面的男人,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黄西原见温濡沁看到了自己,急忙低下头,想要闪躲。 可温濡沁只是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提起包,起身走了出去。 黄西原来这里是约了个朋友见面,他来得很早,甚至比温濡沁来得还要早。 一开始他没有看到温濡沁,本来想上去打招呼,就看见姜萸之也来了。 在他的印象里,姜萸之好像和温濡沁没有熟稔到会私下来喝咖啡。 他还以为姜萸之会欺负温濡沁,想着先听听再说,却没想到了听到这一番话。 黄西原想了又想,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温濡沁走了出来,迎着刺眼的阳光,她竟然有些不习惯地抬起手,想要遮一遮。 黄西原走到门口,喊道:“温……濡沁!” 温濡沁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黄西原抿了抿嘴,小跑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姜萸之说的是真的吗?” 温濡沁闻言,甩开了他的手臂,回头冷冷地看着他说:“怎么?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说你也是来看我的笑话?” 黄西原目光很复杂,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那你来干什么?”温濡沁退后一步,那张好看的脸面无表情,“够了,我并不需要你当审判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我!” 黄西原望着她,突然觉得这张脸好陌生,陌生得让他好像不认识这么个人一般。 温濡沁再也没看他一眼,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黄西原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过了很久,他呼了一口气。 突然笑了。 呵,倒真是让人说对了,他什么眼光。 狗屁眼光。 …… 姜萸之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接到了章远的电话:“夫人!!好消息!!” 姜萸之在意料之中:“拿下了?”她就知道唐韫的能力不限于此。 电话那边的章远喜极而泣:“成了成了!” “那太好了!”姜萸之高兴得车都加快了速度。 章远说:“我们现在在做后续的沟通,沟通完就可以回公司了。” “好。”挂了电话,姜萸之回到公司。 她刚进来办公室等了没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和热闹的欢呼声:“恭喜唐总。” “太好了!这段时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辛苦章助理了。” 是唐韫他们回来了! 姜萸之兴高采烈地去迎接,没想到刚一拉开门,一道宽大的身躯推门进来,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萸之,成了。” 姜萸之抱紧唐韫,感染了这场盛大的欢愉和激动。 “老公,我为你骄傲。” 唐韫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一切尘埃落定。 今儿喜事,公司放假一天。晚上姜萸之请办公室的大伙儿吃饭。两人去敬了个酒,留下章远好好招待。 唐韫高兴,与几个助理和总监喝了几杯酒才离开。 不过他喝得不多,歪了头,支着下巴一直望着开车的姜萸之。 姜萸之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被他盯久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 第167页 “没。”唐韫懒懒摇头。 “那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你好看。”他说。 姜萸之忍不住笑了,刚好前面是红灯。她一脚踩下刹车,飞快转过身子吻了吻他的脸,又转了回去,只留下阵阵发丝的清香。 唐韫伸出想要抱她的手又收了回来。 要不是还在开车,他真想好好抱一抱她。 快到家的时候,姜萸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老公对了,上次拍卖的那幅画你送出去了没?” 周康成那画儿,其实唐韫没有送出去,一是觉得招标前去送,太过于招摇;二是有贿赂的嫌疑,要是最后落人口实,惹来一些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此刻听她提起这件事,唐韫下意识直起身体,连眼睛都变得锐利了几分。 但看向姜萸之的时候,眉眼还是很柔和,摇了摇头说:“没有。” 果然以唐韫的性子招标前是不可能送的。 姜萸之笑了笑说:“没送是对的,过几天找个机会把它送了吧。” 唐韫又看了她一眼,琢磨着想说些什么:“你……” 姜萸之知道他要问什么,刚想说什么抬头就看见了徐归溢站在小区门口,一愣。 唐韫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眯了眯双眼。 他自然也知道徐邵言进局子的事情,看来是徐老爷子不打算管了。徐归溢没路子,竟然来找姜萸之。 这俩兄弟,哪个他都不喜欢! 徐归溢确实是找来姜萸之的。 因为徐邵言的事情,他这几天都在外面奔波托人找关系。 却没想到曾经熟知的,奉承的,关系好的,要么说能力不够,要么直接闭门不见。 甚至是他的亲爷爷——徐老爷子都摆了摆手,让他也别管这件事情了。 徐归溢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徐老爷子的态度明摆着就是不会再管这个孙子的死活了。 一直以来徐归溢都很怕这个哥哥,虽然徐邵言打过他,骂过他,可到底那也是他亲哥啊! 他怎么能看着他被人诬陷,而见死不救! 他要是不管那谁来管呢?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看着徐邵言真进去了,到时候案子一审,一结,那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事到如今徐归溢开始恨自己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就没有结交过什么商场上官场上的朋友。 说说娱乐八卦附庸风雅还行,可真掺和这些事情,就没有门道了。 大抵那些人也会审时度势,见徐老爷子不管,他们也不管了,以至于他连看一眼徐邵言都不行。 徐归溢束手无策想了半天,发现只能来找姜萸之了。 姜萸之那么喜欢徐邵言,而且她背后有唐韫,更何况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强奸案子,徐邵言甚至还有可能是被诬陷的,她一定有办法! 这条路让他脑中瞬间就有了想法,打了鸡血。他立刻给姜萸之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自从祝英走了以后,他暂时停了通告,就没有姜萸之的行踪了。 徐归溢只好去工作室找她,员工都说姜萸之这几天都没来,应该是在家里。 听说姜萸之最近一直住在亭盛府,所以他找来了。 可他进不去,更不知道她在不在家里,只能在小区门口徘徊。 徐归溢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到影子,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豪车,就没一个是姜萸之。 事到如今,他才知道求人是有多么的难。 更知道当初他选择做光鲜亮丽的明星,而徐邵言选择进公司,商业应酬,结交朋友是多么明智的一件事情。 他抬起头,见一辆车缓缓地停在了身边。 …… 唐韫看了外面的徐归溢,解开安全带,语气未明不清:“你和他慢慢聊,我先进去。”他说完,推开车门下去了。 徐归溢看是唐韫,顿时猜到车里应该是姜萸之。 他本来不想理唐韫的,想想如今得求人家帮忙,他礼貌点点头,才急忙走到驾驶室。 姜萸之拉下车窗,问道:“来找我的?” 徐归溢这几天受到的冷屁股,在看见姜萸之的这一刻,终于热了:“萸之,我哥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姜萸之偏头看了一眼唐韫,后者面无表情也看了她一眼,而后慢吞吞地转身离开。 似乎有些小不开心。 姜萸之乐了。 她看着徐归溢,语气淡淡地说:“上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徐归溢上了车。 姜萸之开到附近的咖啡馆,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两杯饮料。 徐归溢也顾不上什么,急急忙忙就开了口:“萸之,我哥他……你一定会帮他的对不对?” 姜萸之喝了一口饮料,缓缓摇了摇头:“对不起归溢,我帮不了他。”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 “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网上也议论纷纷,到处都是。你觉得我有能力帮他吗?” “不是还有唐韫吗?你去求求唐韫,只要你去求他,肯定还有希望。” 这话似曾相似,姜萸之听着只觉得好笑。 怎么一个二个都让她去求唐韫呢?当初又是谁想要弄死唐韫的。 姜萸之不答反问:“你知道徐邵言做的那些事情吗?” -- 第168页 提起这件事儿徐归溢就气愤地拍了拍桌子:“一定是假的!绝对是假的!我哥他不是那种人,什么强奸未成年。他根本就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的。” 姜萸之说:“可他已经做了。” “他……他……”徐归溢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发现没办法反驳,但他还是一口咬定,“那就是有人在陷害他。对,没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 姜萸之睨眼,慢慢道:“那你觉得是谁想陷害他呢?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人陷害。” 徐归溢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他最近不是在忙招标的案子吗?绝对是因为招标的案子才陷害他,毕竟他进去了,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徐归溢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姜萸之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太年轻了。” 徐归溢脸色一沉,他最讨厌被人说他太年轻了。 这不是什么好话,不就是骂他不学无术吗? 徐归溢不爱听姜萸之说这句话,他拿起饮料灌了大半杯,重重搁下杯子,沉着脸:“萸之,你就说这件事帮不帮?” 姜萸之:“我无能为力。” 徐归溢的表情变得失望无比,看着她的眼神慢慢暗了下去,却又不死心地说:“难道你真这么狠心吗?你不是很爱我哥的吗?难道你对他的爱都是假的?你怎么能看着他去坐牢去受苦?还是说你看见他现在落魄了,没能力了,你就翻脸不认人?那你和那些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人有什么区别?我真的是……” 姜萸之闻言,略微抬了抬眉眼,目光很淡。 明明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徐归溢却立刻噤了声,将我真是看错了你咽了回去。 如果此时坐着是别人,不管他求多少次,不一定会有结果; 可姜萸之不一样,她那么爱徐邵言,她现在不救是因为她害怕,不敢,胆小,怕惹事,可她毕竟那么爱徐邵言,一定还是会帮的。 徐归溢觉得自己很了解姜萸之。 他放软了姿态和语气:“萸之,你知道我哥这人的,你最了解他。他根本就不喜欢什么未成年,他只喜欢你,他和郑什么羽落在一起就是玩玩而已,他……” “我帮不了你。”姜萸之看着他,神情郑重,“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我也不会去求唐韫的。” “我打听过相关的负责人,这件事木已成舟。你还是请一个好一点儿的律师吧,能争取一点是一点。” 第66章 他是一个大度的男人。 姜萸之说完, 看见窗外下起了小雨。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下来,淅淅沥沥的。 她突然说:“归溢,你还记得有一年我们三个人去爬山, 我摔倒了, 徐邵言本来有机会可以扶我一把的, 但是他没有。” 徐归溢想起了那件事儿, 当时徐邵言在姜萸之的后面,如果当时他扶了姜萸之, 那她就不会滚下去, 腿划了一道很大的口子,去医院缝了六针。 为此,她还丢了好几个代言。 可那时的她一句怨言都没有, 还帮徐邵言找借口, 说他并没有看到。 原来她还耿耿于怀这件事。 徐归溢沉默了。 姜萸之很轻地叹息了一声:“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爱他呢?”她回头看着徐归溢, “我现在不爱他了。” 上辈子的她确实爱过徐邵言。 这辈子,至始至终, 她没有爱过。 “你就当我落井下石吧, 我不可能会插手的。” 喝完最后一口饮料,姜萸之看了一眼时间, 刚好十五分钟。 再晚一点小不开心可是要变成大不开心了。 姜萸之说:“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徐归溢没有吭声。 待姜萸之走到门口, 徐归溢忽然抬起头,盯着女人纤细的背影, 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唐韫?” “嗯。” 她没有回头,再也未看他一眼,推开咖啡厅的门。 淅沥的小雨在半空中飞舞,化为绵延缠绕的雨丝。 她脚步略微停顿了一刻, 觉得身体有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徐归溢的求饶说明徐老爷子不会再管这件事了,再加上有徐邵东,就算想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姜萸之没带伞,手并在额头上,快步跑进了车里。 刚发动车子没多久,章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喝了不少,大着舌头:“……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唐总不让我跟你说。” 他怎么着也是唐韫的人,如今将这事儿抖出来,不太合适。 可是他觉得这件事姜萸之有必要知道,既然今天她问了,那他就如实说了。 姜萸之沉默了半秒:“我知道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夫人,还有第二轮呢,嘿嘿。” 挂了电话,姜萸之放下手机发动车子。 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一脚踩下油门,没注意力度,车轰的一下飞出去了。 还好周围没什么车辆行人,她反应极快,踩下刹车,人因惯性往前一冲。 她紧紧按下手刹,才发现身体在微微颤抖。 但她很清楚,不是因为事故,而且章远说的话。 姜萸之拿出手机,给唐韫打了个电话:“老公,你来接我。” 唐韫坐在客厅,没换衣服,没上书房,就盯着法式钟摆,数着时间,静静地看着。 -- 第169页 时间划过二十分钟,姜萸之的电话来了,没有听到别的话,就一句任性的“你来接我”。 “车坏了?”唐韫一边问,一边穿鞋子。 “没。”她言简意赅,“快来。” 唐韫喝了酒,让门卫叫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姜萸之说的地址。 姜萸之将车停在路旁,浓墨的树荫斜落下来。 她靠着,一动不动,神色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韫敲了敲车窗。 姜萸之回过神,按下车门锁。 唐韫上了车,姜萸之调转方向,说:“我们去个好地方。” 唐韫略微诧异看了看她。 姜萸之的神色还是很淡:“你去了就知道了。” 车往东的方向行驶,一路行到了东区。 唐韫看着窗外繁华的商业街,越来越熟悉:“你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姜萸之放慢了速度,日月更迭,这片区域渐渐变了一个模样。 可她闭着眼,仿佛还是能清晰地看见那一条条巷子,道路,两旁的树木,路的尽头就是家。 姜萸之将车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牵着唐韫下了车。 两人开了一间房。 门一关,唐韫还是不明所以,大老远开车跑来这个地方,只是为了开一间房? 姜萸之脱下大衣,问他:“饿不饿?” 他摇了摇头,问:“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她看着他点头:“嗯,很重要。” “不过……”她顿了顿,“这件事明天很重要,今天不重要。” 她说完扫了一眼始终摸不清头脑的唐韫,上前替他解领带,袖口。 唐韫垂眸,看她解得认真又仔细,却一句话也不说。 他伸手,动作温柔地搂住了她的腰:“今天怎么了?” 自从见完了徐归溢,她就怪怪的。 唐韫其实也猜得出来,徐归溢肯定是为了徐邵言的事情来,那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帮,还是不帮? 唐韫琢磨几番,还是开了口:“徐邵言那件事……” 姜萸之一愣,明白过来,她轻笑着摇头:“与他无关。” “这么说来……”他停住了话语,抬头瞧她的神情,想要弄清她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管。”姜萸之将袖口和领带放在桌子上,神情淡然,“我又不是圣人,什么都去管。他走到这一步,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了,不提他的事情。”姜萸之不卖关子了,“带你来是想我们俩今晚在这住一晚,明天我带你去祭拜我爸,我还从来没有带你去过吧。” 唐韫确实没想到姜萸之带他来这里是为了祭拜姜父。 他每年都来,只是每次都是和唐父一起来的。 和姜萸之,还是头一遭。 姜萸之看他的神情,突然闷声说:“我知道。” 是她辜负了他,太多,太多。 两人洗完澡,唐韫揽着姜萸之躺在啵啵床上,两人什么也没做,就聊聊天,说说话。 聊着聊着困意来袭,姜萸之忽然将唐韫抱紧:“唐韫?” “叫老公。”唐韫今天忙了一天,闭着眼,整个人也模模糊糊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不能再叫唐韫了。” 姜萸之忍不住笑:“知道了。” 今天她问章远,唐韫近期有没有和温濡沁接触过,章远犹豫了片刻,然后一五一十地说了。 也就是说,照片发到网上之前,唐韫就已经看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警告温濡沁,以两家的合作来威胁她。 他相信她。 也在维护她。 他总是让人这么出乎意外。 姜萸之悄悄勾住了唐韫的手指头,仰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老公。” 唐韫迷糊间将她搂紧:“晚安,老婆。” …… 徐邵言的案子判了刑,赵西西回学校,参加高考。 尽管徐邵言的事情闹得很大,但姜萸之的保密措施(封口费)做得很好,基本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赵西西是徐邵言事件的受害者。 赵西西回学校那天,姜萸之和郑羽落一起去接她。 B市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到今天总算放了晴。晴空万里,如水洗般的天空洁净无尘。 两人等在休息室,女警领着赵西西进来:“两位都是她的家属?” “是姐姐。”郑羽落扬了扬手上的文件,冲赵西西一笑,“法律上承认的哦。” 得到赵西西同意后,郑羽落让郑父收养了赵西西,打算等她高考完了再改名,改名权自然在赵西西手上,她不想顶着这个名字生活了。 赵西西瘦了一大圈,但她看着两人的神情不再局促自卑小心,眼中愈发稳重沉默,可那抹光亮还在。 她抿起嘴,望着姜萸之和郑羽落,嘴角弯起一抹很淡的笑来。 那笑很浅淡,却又很深,像是刻在了回忆里。 以至于姜萸之很多年都忘不了这个她。 姜萸之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对不起。” 第二句话是:“谢谢。” 赵西西摇摇头,当时的她什么也没说,过了很久才开了口,语气有些缥缈:“是你教我的,往前走,永远也别回头。” “我也从未后悔过。” -- 第170页 赵西西参加完高考就离开了B市,连带着户口也签走了。帮她办事儿的是李默青和郑父,但赵西西不让他们俩透露,李默青也缄口不言。 所以她签去了哪里,姜萸之不知,郑羽落也不知。 事情结束后,李默青还是打电话给姜萸之汇报。 “这样也好。”姜萸之喃喃,“挺好的,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那钱呢?”姜萸之急忙又问,“钱你给她了吗?她到时候要上学,学费生活费……” 李默青说:“她接了。” 姜萸之松了一口气,又嘱咐:“如果她有什么需要,你一定要告诉我。” 李默青觉得赵西西以后有什么需要也不会再联系他们的,但他没说出来,只道:“好。” 挂了电话,姜萸之想起了那天。 有天下午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说是在三中见面。 是赵西西。 姜萸之猜到她可能改变了注意,连忙赶了过去。 她知道赵西西绝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女生。 她到的时候天还没黑,夕阳余晖的光芒铺满了操场。赵西西坐在观看椅上,侧着脸看向落日西沉的夕阳。 她似乎看入迷了,侧脸在夕阳下显得十分柔和,能看见脸上细小的绒毛和毛细血管。 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和纯粹。 这只是一个很稚嫩的孩子啊。 姜萸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过去。 她在赵西西身边坐下,赵西西没有太多的虚与委蛇,单刀直入地说:“我……愿意帮你。” 这在姜萸之意料之中。 “好,那我告诉你该怎么做,我们的计划……” “不用。”赵西西打断了她的话,“既然要帮,难道不是应该听我的吗?”赵西西看着姜萸之,冷静而又淡漠,她本来就聪明,一双眼明眸善睐,泛着狡黠的光,却又咬牙切齿的,“我们反扑徐邵言,让他再也翻不起风浪。” 姜萸之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赵西西的话很明显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沉默了很久,问:“那你呢?你怎么办。” 赵西西偏头,目光悠远绵长:“他救了我,我不能恩将仇报。我知道自己很懦弱,很胆小,也很自私。可是……我不能那么做啊,如果我做了,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寝食难眠。他……不是那种人。” “他很好。”赵西西的眼里含泪,努力地笑了笑,“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我……” 姜萸之明白她要说什么:“我知道,我早就看出来了。” 赵西西:“你不吃醋?” 姜萸之低低一笑:“我为什么要吃醋呀?我开心啊。因为你们都知道他的好。” 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就她像个傻B,要死了,到了下辈子才知道他的好。 真是个傻B。 那晚上姜萸之回去把自己骂了一夜。 …… 唐韫这段时间很忙,姜萸之也没闲着,拍戏通告连轴转。 又是一段聚少离多的日子。 昨天晚上姜萸之随团队连夜回B市,没有见唐韫,而是去电视台录节目。 这是一个封闭式的节目,三天不能回家。 唐韫晚上过来看她,又带了些她爱吃的零食点心。两人见了不到短短十分钟,都没抱够,她又去拍摄了。 节目录到第二天中午,吃完节目组发的盒饭。姜萸之准备休息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在聊天。 “听说 C家的月光系列发布会要在B市完成。你不是有个朋友是模特吗?消息靠谱吗?” “绝对靠谱,她都已经在彩排了。” “我好喜欢C家的衣服,你能找你朋友拿到票吗?” 那人犹豫了几秒说:“我试试看。但是不一定能拿到,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我懂,我懂。” 于美珍就是C家的设计师,月光系列她是主策划。 为了宣传,C家并未公布在哪里发布,只留了悬念让大众猜测,但网友通过宣传图的一些细枝末节,猜到了是在B市。 许悉的行踪近日也在B市,姜萸之打算录完节目约时间见见面。 第三天录完节目,姜萸之给李越放了假,提着行李直奔亭盛府。 唐韫今天也没去公司,她到家,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了香味扑鼻的饭菜。 阿姨帮她取下行李和衣服,眨眨眼:“先生在厨房给您做饭呢。” 姜萸之小跑进了厨房,唐韫已经做完了,正在收拾台面。 “老公,我回来了。”她从背后抱紧他,亲昵地蹭了蹭,“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红烧鱼,凉拌藕带,水煮西蓝花。” 都是家常菜,唐韫边说,手中有条不紊地冲洗碗筷:“洗个手快去吃饭。” “不要。”她偏生撒娇,抱着他不松手,嘴上说一些腻腻歪歪的话,“老公真好,老公真棒,我好想你啊。” 唐韫无可奈何笑道,抓住她的小手转身,微微俯身吻了吻她的眼角:“老婆,我也想你。” 嗓音沙哑,唇齿缱绻。 腼腆而又低沉。 姜萸之伸出舌尖舔了舔男人的唇,不是那种利落的一个吻,舌尖拖泥带水,好似缠绵如雨。 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唐韫勒紧了力道,绷紧身体。 -- 第171页 姜萸之眼角眉梢染着使坏的笑容:“还吃什么饭呀?吃我不好吗?好久没有……”她踮起脚,轻描淡写的话语在他耳旁扫过,“爱爱。” 唐韫哪里受得了,耳尖升腾起了一点嫣红。 “啊……不过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姜萸之典型的撩完就跑。 唐韫气得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吃饭!” 小妖精。 姜萸之笑弯了腰。 - 姜萸之先前和徐归溢拍的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她拿了刻盘,打算回家和唐韫一起看。 今天正好有时间,吃完饭,两人哪也没去,在电影室看电影。 阿姨早就将饮料水果还有爆米花备在一旁。 只是两人都不是小朋友了,自然不会吃。 屏幕一黑,整个房间也黑了。 两人正襟危坐,画面缓缓露出了徐归溢那张过分帅气的脸。 唐韫端坐着,抱起手臂,扫了姜萸之一眼。 她似乎是第一次看这片子,看得特别认真,都没看他一眼。 唐韫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屏幕。 剧情进行到姜萸之和徐归溢在一起了。 唐韫又看了她一眼。 这下被姜萸之捕捉到了,她好奇地问道:“你老看我干什么?看电影呀。等晚上让你好好看个够,好不好?” 唐韫思索了片刻:“你觉得好看吗?” 他语气很淡,听不出内里的含义。 就像是单纯讨论剧情好看和难看。 姜萸之牙疼地吸了一口气,语气挺纳闷的:“这是我拍的,我当然觉得好看。” “噢,好吧。”他没在说话,抱着手臂继续看电影。 电影室安静下来,姜萸之喝了一口饮料,又递给唐韫,手伸出去递了半天也不见那人接。 她偏头:“你不喝吗?” “不喝。”唐韫的语气过于冷漠了。 姜萸之抠脑壳想了想,没想明白,继续看。 她这所以看得认真,是想找到自己拍戏时的优缺点,好提升演技。 这是她历来拍剧的习惯。 只是这次多了一个人陪她看电影。 但是这人好像不大开心。 姜萸之悄咪咪看了一眼唐韫,他也看着很认真,忽明忽灭的光折射在他脸上,神色未明不清。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看到姜萸之和徐归溢眼中含泪,满腔爱意拥抱的一幕。 姜萸之终于回味了过来,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 ——他吃醋了!! 唐韫吃味儿了!! 姜萸之觉得自己好笨。 带老公看自己和别的男人演的爱情剧(不是)。 其实姜萸之之所以带唐韫看这部电影,是因为剧情很清水,全篇都是家族故事,时代造就悲情人物,儿女情爱最终诠释为爱而不得的成长。 最大的亲密戏大概就是她和徐归溢的拥抱,还有眼神对视的缠绵不舍。 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扭头一看,唐韫目不斜视,看得还挺认真的。 她把话咽了回去。 其实唐韫是死死盯着屏幕的。 就很无语。 小唐总吃醋归吃醋,但看剧情的耐心还是有的。 剧情确实好,能拿奖的那种。理想与现实,梦想与赤裸,活下去和撕咬。 三个主角的演技也很好,和老戏骨对戏的场面也能撑得住。 徐归溢确实可惜了。 唐韫这样想的。 姜萸之比较冷漠了,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唐韫看着看着就入戏了,故事渐入佳境,很快到了结尾。 姜萸之穿着旗袍,靠在穿堂墙边,风渐渐地吹着。她一张苍白素颜的脸,垂着眼,风吹干了眼泪。她似庆幸,又似悲哀。 回及过往,眼底像是映了水雾,因为所有的苦难和不堪都在时光岁月里被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为自己能争得一席之地,为小人物的命运而庆幸。 在这种时代,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侥幸存活,靠的绝不是运气。 一镜到底,缓缓慢慢地转动。 不远处玩泥巴的小孩子好奇看了看她,见她没说话,又小心翼翼地笑了笑。 她略微掀起眼皮,抬眼。 冲那小孩子微微一笑,似劫后余生。 一眼万年,一笑倾城。 背景音乐响起,缓缓滑动的字幕,字体却掩盖不了那张惊艳的脸。 如果有弹幕的话。 ——芜湖!画面绝美。 唐韫缓缓将视线移了过去,准备说话。 终于看完了。 姜萸之扭头,开腔:“你……”她欲言又止,“你别吃醋,我……” 怕打扰到他看电影,她可是憋到了现在才解释的呢!也想让他看完,用实际证明她没有带他看自己和别的狗男人亲亲的电影呢! 唐韫又将视线挪开,算了。 她都懂。 他也不是毛头小青年,犯不着为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影响心情。 更重要的是影响夫妻俩的感情。 他是一个大度的男人。 “没吃醋。”唐韫说道。 “哎——没吃醋吗?”姜萸之起身的动作僵了回去,“可是……” 他刚刚那副模样明明就是吃醋了。 “没有。” -- 第172页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递给你的饮料?” 唐韫:“……” 好吧,当时的他确实不开心。 但一个经常争锋吃醋的男人肯定不讨媳妇儿的喜欢——卫素清名言。 “刚刚不渴。”唐韫边说着连忙拿起桌上饮料,证明自己,吸了一口,“好喝。” “真的?”姜萸之半信半疑。 第67章 许悉故事,不喜欢看可以不买…… “真的。”唐韫生怕她再问下去自己裤子都要没了, 忙牵着她出去,问,“晚上想吃什么?再吃家还是?” 姜萸之冲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刚刚小悉跟我说, 她得空了。” 唐韫:“……” “行。” 他懂了, 这是要抛弃他。 姜萸之想了想:“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唐韫想起公司还有点儿事,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听她们俩说女儿家的悄悄话也不合适:“你去玩吧, 我晚点去接你。” 姜萸之换了衣服,前往和许悉吃饭的地点。 两人约在一家小酒馆, 姜萸之来的时候, 许悉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着酒,听着歌。 许悉这段时间忙得很, 今天还是抽空挤出来的时间。 姜萸之坐下来, 许悉让服务员上酒和小菜。 吃了一半, 许悉突然说:“素清想订婚了。” 姜萸之笑了起来:“那是好事啊!”她说完看了许悉一眼,心里一咯噔, “是不是?” “是。”许悉低着头, 不知道该怎么说,许家父母那边就是一道难关。 姜萸之心里也清楚, 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她说:“还是先试一试吧,可能……”可能就成了呢。 说曹操就来了, 两人还没吃完。 许悉的同事给她打电话:“悉悉你去哪儿了?刚刚来了个人,说是你妈妈……” 许悉脸色瞬地就变了:“我现在就回去。” “成, 那你快点儿啊,伯母非要见你……” 话还没说完,许悉就听见许母气势汹汹地问:“许悉在这儿干了多久?” 同事哪敢儿说话,支支吾吾:“等小悉来了……” 许母冷哼一声:“这不知廉耻的东西……” “大妈, 你说谁不知廉耻?”是许悉的一个男同事,爱打抱不平,一听这话就炸了。 “后生仔,我是在管教我的女儿!” “……” 声音大得姜萸之都听到了,许家怎么着也是大家庭,许母这表现跟村口的泼妇还差不多。 挂了电话,姜萸之开车送许悉过去。 许悉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上了车,才对姜萸之说:“其实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记忆里的母亲很温柔,身上总是沾染了油墨。很多时候都是许母坐在窗边画画,她和弟弟玩耍。 要是她把弟弟惹哭了,许母也不说什么,只望着他们笑,眼中全是温柔的笑意。 可不知从何时变了,许母不再画画,脸上不再有温柔的笑意,优雅变成了咄咄逼人,温柔成了盛气凌人。 姜萸之明白,儿子死了,认为是女儿害死的,是个人都会性情大变。 她叹了一口气。 到了工作室楼下,姜萸之和许悉走进大厅,就看见许母坐沙发上,桌上放着咖啡。贵妇抱起双臂,睨着眼,表情冷冷冰冰。 虽然工作人员各干各的,但视线还是时不时瞟向大厅。 看见许悉来了,更兴奋了。 许母目光扫见许悉,蹭的一下站起来,眼神冷得像藏了刀子似的:“许悉!” 许悉看见许母的那一刻,从心底感到害怕,甚至是头皮发麻,让人烦躁又不安。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问道:“您来干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我们进去说吧。” “就在这里说。”许母分毫不让,用下巴指了指周围,“你先解释解释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吧!” 许悉觉得有时候许母对待她不是母女的关系,而是下属,既冰冷又无情。 原以为这些年已经麻木了,习惯了,可当她离开了许家,去过平淡的生活,才发现别人的家庭根本就不是这样相处的。 所以她迫切地想逃离,渴望离开他们,忘记那段过去。 周围不少人挤眉弄眼看过来,看热闹,好奇的,关心的。 她极力忍住自己不要和许母计较的情绪,也不要因她的话而生气。 许悉很平静地吸了一口气,说:“您看到了,我在这里工作。” “这就是你所谓的工作?穿着露骨的衣服,化不入流的妆容,站在台上像商品一样给别人欣赏?我和你爸将你培养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做这个的。” “那我做什么你们才会满意?画家?艺术家?还是许家的机器人?”许悉反问,“抱歉,我做不到。我是许悉,不是你们养的一条狗。” 许母盯着她:“悉悉,你为什么不肯听妈妈的话?你一定要和爸爸妈妈做对吗?” 许悉不想和她说下去了,觉得不管自己跟他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 她说:“我现在要上班了,希望您不要打扰我和我同事们工作了。” 于美珍从楼上下来,看见不少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 其实她多多少少也听过许悉家里的事情,但凡是朋友都觉得许悉不可能杀了弟弟,着实搞不清楚,为什么当妈的却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 第173页 “你们干什么呢?”她走过去轰散了大家,“去工作。” 员工作鸟兽散,姜萸之转身朝于美珍笑了笑,和她一起进了会客室,将整个大厅都留给了许悉。 于美珍给姜萸之倒了一杯茶,吐槽:“我今天算是见到了小悉她妈,看起来不像是个好惹的。” 姜萸之无奈地笑了笑:“可不是吗?将女儿都逼成那样子了。只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们也管不了。”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说得也是。” _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为什么啊!”许母歇斯底里地吼着。 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像是玻璃砸了一地,惊动了喝茶的两人。 “哟。”于美珍好奇张望,“闹得这么大?可别砸了我的宝贝。” 姜萸之是见识过许母和许悉吵架的大场面。 两人急急忙忙跑出去。 许母将许悉按在墙上,抓着她的衣领,发狂似的盯着她:“为什么你就不肯听妈妈的话?啊?!我怎么会生了你……如果是磊磊,是磊磊的话,他肯定不像你这样,他肯定……” 她语无伦次,整个人像是找不到着重点,一句又一句地重复,一下又一下锤着许悉:“你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绝望又无力。 眼角皱纹的鸿沟沾染,晶莹的泪光。 这不是许母第一次发疯了。 许悉靠在强上,一动没动。 她只是红了眼眶,咬着牙:“抱歉啊,我没死让您失望了。” “啊!”许母听不得这种话,尖叫一声,勒紧许悉的脖子,恨不得当场扒了她的皮换儿子,“我要磊磊!磊磊!妈妈好想你……” 于美珍和姜萸之都被吓到了,连忙跑过去拉两人。 “阿姨,您先放开……” 哪知许母攥得更紧了,许悉脸都勒红了。 她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支离玻碎的句子从喉间挤出来:“妈,您要是真的难受,就弄死我。”她吸了吸鼻子,隐忍着眼底的泪不让它流出来,“这些年我真的是受够了,不管我说多少次,解释多少遍,你都不相信弟弟不是我推下去!您只相信那个保姆说的话。” 当时许磊在岸边玩耍,玩着玩着自己不小心掉了进去,是一旁的许悉迅速拉住了他的手。 但她没气力,只能拼命呼救,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一直照顾两人的保姆偷偷去打电话了。 许悉撞见过一次,但保姆家里穷,她怕告诉妈妈保姆就被开除了,所以一直没说。 弟弟拼命地叫唤,她叫得嗓子都哑了,根本无人听见。 最终体力不支,眼睁睁看着许磊掉了下去。 弟弟没了。 许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许家父母得知消息回来,她只是个小孩子,心里害怕紧张,怎么也讲不清楚当时发生的情况,就哭着说弟弟掉进了海里,她没拉着。 许母许母问保姆,那保姆磕磕碰碰,说是亲眼看见许悉是将弟弟推下去了,她都来不及阻止。 许悉那时候怎么也想不明白保姆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说她推了弟弟,为什么父母不相信她…… 一直到现在,她也不明白。 后来许家父母把保姆辞退了,对这件事缄口不言,可许家到底是有什么变了,大人变得沉默了,小孩不爱说话了。 家里静得没有人气。 只是那时候许悉还小不懂,只是单纯地以为弟弟消失了,用人和父母也没提过弟弟,了,弟弟爱玩的玩具全部也消失了。 随着日子的渐长,长年累月下来。 许母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不顺心就拿她发泄,甚至有一次她不听话,吵着要什么东西,被许母狠狠打了一顿,伤了头部,缝了好几针。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开口要过任何东西,更是害怕许母。 许母也对她越来越变本加厉。 …… “我从来没有杀过我的亲弟弟。”许悉看着许母,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相信,你说谎,你就是为了好自己好过,你怎么能这样?!许悉,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许母发狂似的大吼,犹如疯癫。 “我真的恨啊,恨为什么要生你,恨为什么留你和磊磊一起家里,恨自己明明知道你不喜欢弟弟,还是要生……恨为什么要结婚……” 许母哭得紧致的妆容都花了,嗓子也哑了,可她的哭腔哀嚎那么绝望:“如果没有这一切就好了,你不会犯下大错,磊磊也不会死,都怪我,怪我,是我……” 姜萸之和于美珍将许母拉开,还是被她挣脱掉了。 许母抱着头,沉浸在了自我厌弃里,不停地懊恼悔恨,后悔和绝望…… 许悉麻木地靠在墙上看着这一切,脸上泪早已干掉了。她冷着一双眼,没有温度,没有情绪。 于美珍欲言又止:“小悉,要不你……” “嗯?”许悉惶惶然地回过神,“不用,我让司机来接她回去。” 于美珍还是道:“要不下午你回家好好休息吧。” 许悉摇头:“不了,我没事。” 许悉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许母。有多少个日夜,她被撞得头破血流,医生给她包扎后第二天照样去上课。 -- 第174页 老师同学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能面不改色地撒谎,撞的。 两人没注意到许母,只有姜萸之拉着她,没想到许母力道很大,一下子就挣脱开了,疯疯癫癫地往门口跑。 “我要磊磊!” “磊磊,妈妈去找你了!去见你啦!” 外面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许悉再怎么狠心也不会让这种状态下的许母出去,她急忙追了上去,拉着许母的手。 许母哪里肯乖乖被她抓着,一把甩开,神志不清地叨喃:“我的磊磊,磊磊……” 可能是年纪大了,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往。 许母发疯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只要看见许悉那张脸态度就变了,如果许悉不听话,许家永无宁日。 许悉也受不了,开始反抗大闹。 许父都被母女俩折磨怕了,每次都是让许悉不要同妈妈吵架。 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感情和心情。 许母跑到了马路中间,好在这是市街,车流很密,速度却不快。 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和刹车声,声声入耳,许母站在马路中间,似乎被刺激吓到了,呆呆的,一动没动。 司机探出来大骂:“不要命了是不是?赶紧滚!” “滴滴滴——” 形形色色的世界好似在眼前天旋地转,许母仿佛感觉喘不过气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许悉大喊:“妈!” 许母倒下去的那瞬间,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嘴里念着:“磊磊,磊磊……” 许悉跪在地上扶着她,心一下子又疼又绷,难受极了。 许悉把许母送去了附近的医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惊吓过度晕倒了。末了,医生委婉地说病人应该要接受心理治疗。 许悉一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生应该也懂了,没再说什么。 很快,许父匆匆赶来,看到许悉坐在椅子上,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巴掌:“我让你不要和妈妈吵架,你怎么就是不听?非要连你妈都要害死,下地狱才开心是不是?” 正巧护士来查房,拉住许父:“哎您干吗呢?好端端的打什么人?” 许父甩开护士:“我教训我女儿!管你什么事!” 护士无语瞪了他一眼:“多大的姑娘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人。”她又问许悉,“这是你爸吗?哪里父母这样对女儿的。伤找没?要不要看看?” 许悉冲护士一笑:“谢谢。” 看,连护士都比她父母关心自己。 许父这力道很大,许悉半张脸都是红印子。她看也未看许父,站起来转身就走。 许父见她不理自己,皱了眉头又想发发怒。 护士冷眉一拧:“再打我报警了啊!” “许悉!”许父喊住她,拧着眉头,“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妈妈置气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孩子,你以前明明很乖,很听话,我们……” “那是因为你们以前爱我。”许悉脚步未停,打断了他的话,很平静地说。 她说完走远,没有回过头,连背影都很决裂。 许父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也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幽长的走道。 护士对着他摇摇头,也走了:“什么父母嘛。” 许父身影一顿,推开门进了病房。 许悉让姜萸之先去了,她从医院出来,于美珍还是给她放了小半天的假。 她回工作室,也不知道去哪儿,就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走。 好像是周末,到处都是人。 在形形色色的世界里,她像是迷失了自我,不知身在何处,未来是何方。 前边是B市大桥,车流穿梭而过,两旁道路有行人散步,时不时疾驰几辆自行车。 许悉走了上去,她只是想吹吹风,让头脑清醒清醒。 她站在岸上,眺望偌大的江河,渡轮,船只,货船,水光隐隐,风吹起满是皱褶。 天地之大,何其辽阔,纵身于此,是不是再也没有人还记得她了。 许悉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从这里跳下去。 这是她的生日愿望。 说来可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的生日愿望是自杀。 只有她吧。 “许悉……” “许悉?” “许悉!” 远处模糊不清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拉扯着她,将她拉回这扰人的世界。 “嗯?”许悉泪眼模糊抬起头,看见了卫素清那张担忧的脸。 “萸之说你在这里,让我过来找你。”卫素清什么也没问,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萸之?”她的声音像是被风剪碎了,支离破碎。 卫素清说:“她在下面等你呢。” 许悉低下头,在泪眼模糊的世界里,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戴着墨镜和帽子的姜萸之。 她没走啊。 许悉再也忍不住,呜咽一声,埋在卫素清的肩窝里,嚎啕大哭。 卫素清轻柔地抚过她瘦弱的脊背。 她哭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有这么傻的念头。 因为有那么多的人,惦记着她。 用一颗澄澈透明的心去爱她。 “素清。” “嗯?” “素清,我们结婚吧。” -- 第175页 …… 第68章 结局 “我也可以,替你解…… 姜萸之远远看着那道相拥的身影, 给许悉发了条消息,转身离开。 希望可以改变两人前世的结局吧,哪怕一点点。 姜萸之调转车头, 开车回家。这时, 手机叮咚几声来了电话。 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听, 却没想到是个熟悉的声音。 也不知说了什么,她脸色渐渐变沉, 眼底却是一股冷意:“嗯, 我去。” 挂了电话,她调了导航过去。 - 唐韫忙完从唐和出来,让章远找餐厅, 顺便给姜萸之打电话。 章远打了好几个那边也没人接。 “可能是和许悉玩疯了。”唐韫一笑, 继续看资料, 道,“回去再打吧。” “好。” 到了八九点唐韫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姜萸之从来不会这样, 就算回不来也会跟自己说一声。 唐韫没有许悉的联系方式,给卫素清打电话, 结果卫素清说:“萸之下午就回去了。” 唐韫面色一沉:“下午几点。” “三四点的样子吧?” 章远很快就联系了李如和李越等几个小助理,说是都没见到姜萸之。三四点到现在八九点, 这么多小时过去了,也就是说姜萸之没有联系过任何一个人, 就不见了。 唐韫让章远去调查姜萸之最后一个联系人,发现是虚拟号码。也就是说,姜萸之和那人通话完,人就消失了。 “会不会绑架了?” 唐韫看了他一眼:“绑架有诉求, 你先去准备现金,以防万一。” “多少?” 唐韫握紧拳头,指骨都泛了白,冷冷道:“有多少准备多少。” 章远看了男人一眼,垂着头,眼眸很淡,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可那不稳的声线还是泄露了很多情绪。 早上六点,天刚破晓,夜幕慢慢呈现黯淡的蓝,夕阳泛起光芒。 偌大的别墅灯火通明,唐韫一夜未睡,姜萸之也一夜没有任何消息,手机打不通,监控拍到她的车在B市大桥附近。 带人过去,发现车在,人却没了。 没有监控拍到她去了哪儿,干了什么,和谁见面,做了什么。 姜萸之不见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可她一个活生生的人,能去哪儿? 唐韫并未对外透露姜萸之失踪的消息,只是让李如注意外界的动向。章远连夜去调查机场,火车站,汽车站,高速公路,但凡能出市,有监控的地方都没放过。 可还是没有找到踪迹。 至今也没有绑匪打电话过来要钱。 唐韫知道,姜萸之肯定得罪了人,从一环一扣的绯闻,再加上绑架失踪一事儿,对方有备而来,置她于死地。 到底是谁。 唐韫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是我太大意了,明明知道她得罪了人,竟然还不安排保镖跟她。” 章远心里不是滋味:“唐总,不是您的错。” 唐韫抬起一双锐利的眸子:“现在开始查她身边所有的联系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能够打电话将姜萸之叫走的人,绝对不是陌生人,一定是她熟知的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徐邵言?徐归溢?还是温濡沁? 不对,不是温濡沁,也不可能是温濡沁。章远的消息很快也查到了:“温濡沁已经去国外了。” 唐韫:“知道了。” 那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唐韫带人顺着这条线一直摸,一直摸,终于…… 章远看完资料,大气都不敢喘:“……从去年开始,夫人一直和一个叫李默青的男人联系。每次都是夫人去找他,所以从来没被记者拍到过。” “李默青?”唐韫觉得名字有些耳熟。 只听章远继续说:“我查过他的资料,小混混儿一个,开了家情,情趣用品店。有个妹妹,叫……”他往下一看,瞪大了眼,“是李越!挂不得夫人当时开口跟李茹要这个小助理。” 这是唐韫所不知道的事情。 不对,应该说姜萸之还有很多事情是他不清楚不知道的。 “夫人上一次和他联系就是前天。两人……”章远低下头,“两人这段时间联系得特别频繁。” 唐韫沉下眼,直接拿过资料,目光随便一瞟,一长串都是通话记录。 章远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我们……要不要去见见他?” “要。”唐韫将资料甩进他怀里,冷笑一声,“怎么不要。” 章远照着导航开进来,到巷子口了,他很为难:“唐总,车……进不去了。” 唐韫抬起头目光一掠。 老城闹市区,又狭又窄的小道摆着一溜烟儿的早餐推车,络绎不绝的行人,自行车按着车铃惊险擦车而过。 再往是老旧的居民楼,人声鼎沸,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坑坑洼洼。 唐韫刚一下车,一辆自行车按着喇叭由远及近,章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唐总,小心后面!” 唐韫急忙退后一步,自行车灵活从身后穿梭过来,飞快驶进车水马龙的人海里。 章远拍胸口:“吓死我了。唐总,就在面前了,走过去不远。” 唐韫敛下眉头,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西市西路178号。 -- 第176页 小红毛依旧打着游戏,吹着牛皮,警惕竖起耳朵:“你找谁啊?” 章远礼貌地说:“我找李默青。” 比起初次见到不男不女的姜萸之,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小红毛朝二楼喊了一声:“青哥,有人找。” 很快从二楼走下来一个身穿老头衫和沙滩裤,踩着洞洞鞋的男子。 李默青看到唐韫的脚步很明显顿了顿。 唐韫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 章远一边上前,一边打量男人,夫人怎么和这样一个人扯上了关系。再想想李越,和他完全不像兄妹俩。 “你就是李默青?我姓章,这位是……” 李默青摆摆手,打断了:“唐韫。” 唐韫那双修长的眼眸微眯了眯。 李默青意示他们上来,掀开帘子,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姜萸之失踪了,你们就是为了她的事儿来的吧。” 唐韫快步跟了上去。 李默青坐在沙发上,将手机递给唐韫:“你先看看吧。” 唐韫急忙接过,竟然是姜萸之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徐归溢。 “一开始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今天我得知她失踪的消息,我才明白了。”李默青很明显地将绑架者指向徐归溢。 唐韫盯着手机屏幕,有一瞬间的茫然和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姜萸之会给李默青发消息,为什么她要说徐归溢,为什么…… 甚至是……为什么不是他? 为什么姜萸之没有给他打电话发消息。 她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这一刻,唐韫又有了那种无力的感觉,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的。 “她……”他张了张嘴,一夜未眠的嗓子有些暗哑,“她还说了什么。” 李默青摊摊手:“当然没有了。”话落下,他有些好笑地看了唐韫一眼,“你觉得姜萸之背叛你了?” “没有。”唐韫很快否认。 李默青笑了:“她可是比谁都爱你。” 唐韫蓦然一怔。 李默青说:“先让你手底下的人查徐归溢和万松的行踪。” 万松? 唐韫试探性地问:“……万松?” 不正是他那个离职的小助理吗?这件事怎么又和他扯上了关系。 见状,李默青只感到暗自好笑,他塞了一颗口香糖,拍了拍唐韫的肩膀:“看在她帮了小越的份上,这次不要钱,我帮你一把。” 这个和他一样,洞悉天机,回到过去,改变轨迹的女人。 他嚼着口香糖,笑道:“绑架姜萸之的人,不难猜出来是徐归溢。” 唐韫抿了抿嘴,压下了心底的疑问。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快点找到姜萸之。 至于别的事,以后再说。 唐韫看着李默青:“谢谢。” “客气了。” 李默青戴上帽子,踩着一双洞洞鞋潇洒走远。 很快唐韫就查到了徐归溢和万松的行踪,果然昨天他们俩就在B市大桥的附近。 警方带队在大桥的附近搜索,最终锁定了一艘货轮。 …… 姜萸之吃了睡,睡了醒。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幽幽地睁开眼,抬头望着狭小空间上方的天窗。 正当烈阳,又闷又热。 她双手双脚被捆绑了,被人粗暴地扔在角落,动弹不得。 她费力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已经过去一天了,唐韫肯定发现她不见了,可她最后却是给李默青发的消息。 不知道唐韫有没有调查到李默青的身上去?会不会发现些什么? 不过按李默青那性子,应该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姜萸之苦笑,可他会生气吧。 生自己什么也不告诉他。 昨晚确实是徐归溢给她打电话,说是要重要的事情想见一见她。 她本来不想去的,可徐归溢又是哭又是喊,甚至是威胁要自杀,她不想将事情闹大,还是去了。 想到着,姜萸之冷笑,自己到底是心软了。 被他骗了。 等她来到了徐归溢说的地方,刚一下车就被打晕,再次醒来,就被绑在了这个狭小,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棕桐油地方。 是船。但是并没有开动,应该停在岸边。 她手机被拿走了,试图过逃走,等徐归溢离开了呼救,结果根本没有人听见,倒是被徐归溢和万松发现了,直接用胶带蒙住了嘴巴。 就在她冥想时,有人推开了门。 徐归溢端着一盒饭进来,他穿着带帽卫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看向姜萸之的眼神阴沉沉的,哪里还有往日光鲜亮丽的明星模样。 他蹲下来,将饭递给姜萸之:“吃吧。” 姜萸之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你得把胶布撕了。 徐归溢森然一笑,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布。 姜萸之一句话都不说,端起饭盒就开始吃饭。 她能屈能伸,不吵也不闹,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等到唐韫。 唐韫一定会来救她的。 她吃得很急,什么面子也不要了,生怕下一秒徐归溢不让她吃饭了。 徐归溢盯着她,目光很复杂。 他对姜萸之到底是有情的,可也有一句,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 第177页 那天晚上他从咖啡厅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万松,万松告诉他,姜萸之压根儿就没想到要帮徐邵言,她有可能还是幕后推手。 徐归溢不相信这一切,姜萸之怎么可能是幕后推手。 她不是一直爱着徐邵言吗?恨唐家和唐韫吗? 万松冷笑一声:“这个女人早已爱上了唐韫,不然为什么她不救徐先生?为什么要一脚踹开我?为什么不帮你?她早就背叛了我们。” 徐归溢此生最厌恶被人背叛:“可是……” 他始终觉得姜萸之不是那种人。 万松见他不相信,骂了句又是个恋爱脑,然后拿出一张照片:“你自己看。” 徐归溢板半信半疑接连过来。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万松都无语了。 “姜萸之为什么会和郑羽落在一起喝酒?她们俩明摆着认识,徐先生进局子和姜萸之有很大的关系,我怀疑……可能是她知道那件事了。” 徐归溢呆呆地问:“什么事情?” 万松道:“徐先生欺骗她的事,当年……” 徐归溢听完,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知道姜萸之恨唐家,是因为唐家曾经害死了她的父亲。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徐邵言的计谋,他骗了姜萸之。 真正害死姜家的,是徐家。 是徐老爷子。 万松继续说:“难道你没发现你和徐先生事事都不顺吗?你星途不顺,徐先生事业不顺。说不定姜萸之就是我们之间的汉奸!她就像玩弄傻子一样报复我们!你我,包括徐先生如今走到这一步,都是她的手段!” 徐归溢一时间无法消化。 万松摁着他的肩膀,怒气冲冲地说:“小徐先生,你已经不小了!现在徐先生出事,只有你能担起这个担子。你只要好好回忆整件事,就知道谁是受益者。徐先生出事,唐韫得利。说明这一切就是姜萸之在背后捣鬼,还有当年……” 他目光复杂:“你的视频流露出来,除了祝英,背后的幕后推手我们根本就找到,说明很有可能是姜萸之!我去找过祝英,发现她早就离开了B市。” 徐归溢仿佛感觉一道猛雷朝自己劈了下来,心渐渐沉了下去。 万松苦口婆心地地说:“小徐先生,徐先生只有您了。徐邵东甚至是徐老爷子,他们都放弃他了,可你不能放弃啊,你放弃徐先生怎么?他一辈子都带着污点,你让他怎么做人啊! ” “你要是真不相信就把姜萸之绑过来问一问,说不定还能威胁唐韫去救徐先生!”万松继续说。 徐归溢像是惊醒了,猛地抬起头:“对,如果我们把姜萸之绑架了,唐韫就会帮我们。” 万松道:“我这几天一直在跟踪姜萸之,刚刚她在B市大桥附近,你只要把她骗出来,然后绑了,我就不信唐韫不来救她!如果唐韫不来,我们就把这件事发在网上闹大,就算到时候唐韫不想救姜萸之,也不得不顺应民意了。” 于是,徐归溢照着万松的计划做了,他把姜萸之骗出来,绑到了这艘借来的小船上。 可他一看到姜萸之这张脸,就想起了万松说的话。 复杂汹涌的情绪朝他涌来,徐归溢不受控制,跟疯了一样将她摁在身下,紧紧捏着她的下巴,眼中迸发的全是恨意:“姜萸之!我那么相信你,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姜萸之猜到应该是有人跟徐归溢说了什么,但她哪敢儿在这个档口承认,无疑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姜萸之任他抓着衣领,淡淡地说:“你既然将我帮到这里,说明已经信了。既然信了,为何还要问我?” 徐归溢猛然一怔。 姜萸之进一步反攻,声声都是质问:“徐归溢,如果你相信我,就不会将我绑架了。以你的性格,你会亲自来问我,对不对?”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徐归溢心里涌起了一丝内疚,张张嘴,想说些什么。 是啊,一直以来姜萸之对他怎么样,他心里清楚。 姜萸之吸了吸鼻子 ,眼泪落了下来,红了眼睛:“归溢,你宁愿相信别人都不相信我吗?” 她不承认,打死也不敢承认。 要是承认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徐归溢肯定会当场把她扔进海里喂鱼。 她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唐韫了! 徐邵言慢慢放松了手中的力道,听完她的保证,皱着眉头:“真的?” 姜萸之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徐归溢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始终都是相信她的。 徐归溢替她解绑了手上的绳索,说道:“我绑架你,是想威胁唐韫,让他救我哥。” 姜萸之:“??” “你疯了?”姜萸之觉得徐归溢满脑子都是浆糊,她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跟徐归溢说这些,谋划这些,他是在利用这个大傻子啊! 徐归溢很冷静地说:“我没有疯,我知道现在只有唐韫能救我哥了。” 姜萸之:“可是唐韫不一定会同意的,他不爱我……” 徐归溢早有准备:“我们已经有了计划,唐韫一定会同意的。” 姜萸之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那你打算怎么做?” 徐归溢刚准备说话,万松推门大吼一声:“小徐先生,别被这个女人三言两语骗了。” -- 第178页 姜萸抬起秀眉,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万松身上,呵呵一笑:“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啊。” 万松触到姜萸之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想要闪躲。 但很快,现在是他说了算,他对徐归溢说:“小徐先生,先别跟她说这么多,等唐韫同意救徐先生,你们再叙旧也不迟。” 徐归溢想想也是,他略带疚意地看着姜萸之:“萸之,对不起了,只能委屈你了。” 有万松在,姜萸之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徐归溢,冷冷一笑。 徐归溢顿了顿,什么也没敢说。 万松怕这女人妖言惑众蛊惑了徐归溢,找了个借口把徐归溢支走,又把姜萸之绑起来。 姜萸之垂眸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还能把小徐先生当枪使。” 万松低着头,勒紧绳索:“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徐先生。” 姜萸之:“呵呵。” …… 徐归溢看姜萸之这样防备他,他很受伤。 他想了想,还是说:“萸之,你没必要这么怕我。等唐韫一同意,我们就放你离开。” 姜萸之一边吃饭,一边问:“你们联系到了唐韫?” 徐归溢点头:“嗯,刚刚联系上的。” 姜萸之不解:“为什么你们昨天不联系?” 徐归溢道:“小松说让他们先急一急。” 姜萸之讥笑:“你们还真是良苦用心,那他同意了吗?” 徐归溢听出她的嘲讽,他垂下双眸,道:“他没说同意,但也没拒绝,说要先看看你。”他顿了顿,道,“你看,其实他没那么在乎你。如果是我的话,第一时间就同意了。” 姜萸之睨眼,只觉得好笑。 但她什么也没说,淡淡:“哦。” 徐归溢知道她还是很抵触自己,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萸之,你要理解我,我没有办法了。都不帮我,没有人帮我,我实在是……” 姜萸之没说话,继续吃饭。 等她吃完,徐归溢重新把她绑起来,突然说:“萸之,对不住了。” 姜萸之一惊:“你要干什么?” 下一秒,徐归溢伸手拉住了她的衣领,撕她的衣服。 姜萸之借用双臂的力道甩开他的手:“徐归溢!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干什么?” 徐归溢说:“对不起,萸之,对不起……小松说如果唐韫不同意,我们就拿把你的照片发在网上,利用民意让他同意!”他说着,直接将她按在身下,一只手撕她的衣服,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拍摄。 真是丧心病狂了。 姜萸之使劲地用脚踹他:“徐归溢!你给我滚!滚!” 徐归溢什么也顾不上了,狠狠摁着她,手下疯狂地开始撕她的衣服。 很快姜萸之的外套就被脱下来了,她里面穿着吊带,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被脱了,好在刚才徐归溢只是绑了手,没来得及封口。 她张开口咬了下去。 “啊——”徐归溢吃痛。 姜萸之趁机用膝盖狠狠撞上徐归溢的裤裆。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道,徐归溢顿时痛苦地捂裆,倒在了地上,疼得五官狰狞,发出疼痛难忍的呻吟。 姜萸之赶紧爬起来,蹦跳着往门口跑。 门虚掩着,她跳出来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咸猩味道。 她站的地方是船仓,旁边堆着渔网和各种工具。 船果然停在岸边,一边是遥远宽阔的湖泊,靠近岸的方向停着一艘又一艘的船只。 天阴沉沉的,像是随时要下雨了。 不知道万松去哪儿了,万松不在,总归是好事。 姜萸之很快就找到了一把刀,她刚刚割开手脚的绳子。 徐归溢捂着裆追了出来:“姜萸之!别走!” 姜萸之扔了刀,起身就跑,跑得更快了。 她走一步,船就晃一下,激起湖面上的千破浪。 姜萸之跑到了船头,抓住绳索准备跳上岸时,岸上的万松急急忙忙跑过来,看见逃跑的姜萸之吼道:“警察来了!快抓住她,被让她逃了,我们带着她一起跑!” 警察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徐归溢缓了这么久,也没那么疼了。听到警察二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他也不顾上疼了,跑过来要抓姜萸之。 姜萸之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后。 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前有狼后有虎。 该怎么办? 她握紧拳头,回头看了一眼快要抓住自己的徐归溢,深呼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姜萸之!!!”徐归溢嘶吼,正想跟着跳下去时。远端的一群警察举着枪:“不许动!徐归溢,万松,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姜萸之觉得自己和水挺有缘的,那么怕水,可一次又一次落水。 第一次是在学校的游泳池,有人救了她。 第二次是在唐韫的别墅,明明是为了勾搭,却稀里糊涂救了她, 第三次是在海边被温濡沁推了下去,也是唐韫救了她。 这一次,唐韫还会来救她吗? 她就这样想着,身体缓缓往下沉,可她却不害怕了,还能睁开眼看一看湖里和海里到底都有些什么生物。 她看着看着,视线越来越模糊。 -- 第179页 她缓缓地闭紧了双眸,张开双臂,感受着水的浮力撑着身体,不会真的死在了这里吧?不是说警察来了吗?为什么没有人看见她跳进了湖里。 突然,一双温热的双臂拢住了她的腰身,熟悉的气息传来。 她用尽全力睁开眼,赫然是唐韫。 唐韫一只手拖着她,另一只手努力地往上游。 姜萸之攀着他的双臂,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不是在海上,也不是在游泳池,是在更久远的那次…… 她发烧了,掉进了游泳池。 模模糊糊感觉有人将她拉上了岸,抱着她去医务室。 那人抱着她跑得很快,她被颠簸着睁开眼,却只能看到线条流利的下巴。而且她明明都晕过去了,却能从他急切的步伐里感受出了他的担忧和心疼。 还有难受。 半梦半醒间的她以为是错觉。 可这一次,她清楚分明地感受了。 唐韫拖着姜萸之上了岸,岸上的人七嘴八舌说些什么。在梦境和现实交叉里,她却什么都没听见,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如此剧烈。 是你。 她轻喃,缓缓伸出手,想要抚一抚他的脸:“原来是你……” 守护她的,保护她的,爱着她的。 从来没有变过。 她说完,头一歪,彻底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亭盛府的卧室。 她眨了眨,有一瞬间的茫然,好像这场绑架和落水只是一场梦,可嗓子的难受清楚地告诉她,不是梦。 她又眨了眨眼,扭头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唐韫,面容略有些疲惫。 姜萸之不知怎地笑了,坐起来一头扑进了唐韫的怀里:“又一次被你找到了!” 她竟然还在笑。 唐韫没有抱她,冷着脸,狠狠地打了她屁股一巴掌。 带着惩罚。 那天唐韫从178号离开的时候,李默青喊住他:“唐公子,我现在后悔了,我不想告诉你了。但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听不听?” 那是一个关于复仇和隐忍的故事。 唐韫听出来了,故事的主角应该是姜萸之。 另一个主角是他。 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他。 可他怎么舍得,怎么忍心她布了一个滔天大局,将所有人都排离在外,只余自己受那份苦楚。 …… 姜萸之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放开抱着他的手,似乎在问,你为什么要打我? 唐韫看着她的目光森冷:“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为我做成这样。” 唐韫扶着姜萸之的肩膀,尽管他的脸色很冷,可语气还是泄露了因绑架的事连日的奔波和疲累:“姜萸之,你是不是觉得我一贯和善,一贯可以容忍?我不想看到你和徐邵言的绯闻,哪怕是假的,我也不想你们有任何纠葛,更不想你为我这样。” “我也在布局,当年他们害死你的父亲,我怎么可以容忍!你以为徐邵言到现在为什么还只是徐氏的一个小小经理,不受徐老爷子的待见?他们内部之所以不和,不单单只是徐老爷子不喜欢徐邵言的原因!” 轰的一下,姜萸之懵逼了。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李默青还是对他说了? “姜萸之,我从来……从来不需要你这样做!”他咬着牙,捏着她的胳膊,像是一头受到欺瞒而暴怒的狮子。 这也是姜萸之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唐韫,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戾气。 是啊,凭一己之力将唐和推向国外,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是她太小看唐韫了。 是她迷失在他那双温柔的眸子里,其实他只是对她温柔罢了。 前世要不是她和徐邵言里应外合,要不是为了救她,唐韫根本不会死,日后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对不起……” 姜萸之望着唐韫,那双漂亮的眼角氤氲着雾气。 “对不起,我……” 姜萸之踩在唐韫的脚上,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吻他。 这句对不起,带着内疚,负罪,凌迟,以及……太晚了。 姜萸之脸上的泪缓缓落了下来。 像是落叶和春虫掉进湖里,水不深,但还是搅荡起一片波澜。 唐韫的心一下子就疼了,喉间一片干涩。 “抱歉。”他垂下眼,“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只是……” “我知道。”姜萸之伸出手,“喏,给你咬,消消气。” 唐韫移开唇。 他又不是狗。 唐韫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按着她的头,像猫贪恋薄荷,而他贪恋她的味道,贪恋她的一切。 他在她耳边,低低耳语:“下一次,别自作主张,好不好?” “我也可以,替你解决一切。” 姜萸之眼底的泪流得更加汹涌了,她忍着哭腔,说:“我知道。” 知道他一直都在,从未离开,放手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