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夺》 重夺——阿泗阿泗 重夺 作者 阿泗阿泗 文案 好久不见,我的检察官大人 高亮:现代都市 前言: 让我溺毙在你的偏执与温柔之下,让我悬浮于烈日之上,让我暴烈地爱你。 因一场意外,从英国留学归来乘坐的轮渡却被劫持的司沛南沦为地下拍卖场的压轴卖品,被一个看起来混不吝的男人高价拍下 我不喜欢你离我太远 你怎么能看别人 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 别人的喜欢是喜欢,那我的呢? 司沛南你真他妈狠,那你滚啊,滚啊! 我求你了司沛南,你回来吧。 霍斯尉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司沛南 *官三代多疑偏执攻检察官冰山受 (前期温驯矛盾小奶狗) *文明看文 作者脾气不好 *有微qiuj内容 *批注:前期受22岁 所以很容易就陷进去攻的攻势 *梗概: 前期在一起 后破镜 重圆 以检察官身份跟攻重逢*背景: 架空 攻有的时候做的一些事情根本无理由 他就是随心所欲 偏执多疑 就是脑子不好 把人栓在身边温和的时候极尽温柔 翻脸的时候不要命 第1章 霍斯尉 老板,再来一碗麻辣烫,跟我这份一样,多加点辣椒。男人磁性的声音在原本嘈杂的麻辣烫店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在一身整齐西装的加持下引得好几个人朝这里若有若无地瞥着。 哎你我这一碗还没吃完呢,你怎么又叫了一碗?佟雕珠撂下筷子,企图让对面的男人看他一眼,但那男人低着头埋头苦吃,一张脸被氤氲升起的热气遮得十成十。 霍斯尉非但没理他,还从他的小纸碗里捞了一根开花肠出来。 你佟雕珠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将服务员给他端过来的第二份麻辣烫摆在了他的手肘边上。 等到霍斯尉拿起佟雕珠刚刚放在他手边的纸巾,擦完嘴后,才正眼看向他:我饿了,吃得多,有问题吗? 佟雕珠难为情地将这间三无小店的铺面上下打量了一遍,十来平米的位置,小小的店铺人头攒动,客流量在这条小吃街算很不错了。 但是经常性出现的打量眼光却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和霍斯尉身上整整齐齐的一身西装,与深巷里的三无小店气质磁场极其不符。 没问题,但是你身边的那个警卫员呢?佟雕珠手在桌子上扣了扣,示意霍斯尉回答问题。 后者轻轻地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叼了一根烟,一双狭长勾人桃花眼此时正微微眯着,眼神聚焦在火机上的一簇火苗上。 他吐了一口烟圈,正面对着佟雕珠,对面的人嫌弃万分,拧着眉将坐着的红色塑料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他啊霍斯尉声音拖得老长,嗓音带着莫名的缱绻,却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他哼笑一声,眼神暧昧地看向佟雕珠,声音却陡然转冷,死了。 看着两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坐在这里不免有女人动歪心思,两三个衣衫单薄的女人推搡着故作羞涩地想让姐妹前去搭讪。 在陡然间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一冷,人也是一惊,几个姐妹再看向霍斯尉那张阴沉得要滴出水来的脸时,后背阵阵冷汗。 只觉得这讪还是不搭为好,一时间作鸟兽散。 听到这话时佟雕珠也是心中一惊,看到霍斯尉那张脸时又暗暗放下了心。 不等他说话,霍斯尉已经挑起了话头:没死成,在家里跟我打了一架。 霍斯尉语气淡淡的,含着烟说得有点含混不清,但佟雕珠还是听明白了。 接下来霍斯尉径直解开了袖口,将袖子往上扯了扯,露出手腕下一截青得发紫的一圈伤痕,他用手夹着烟朝瘀青的地方点了点。 就这一个动作,吓得佟雕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手中的烟夺了过去。 霍斯尉诧异地看向佟雕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是怕我把烟头直接往手腕上烙个印? 佟雕珠一只手拿着烟,看了一眼霍斯尉,微微皱眉反思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 霍斯尉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了晴,笑眯眯地伸手找他要烟:阿珠你在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不清醒,谁把烟头往胳膊上戳啊。 他舔了舔唇,压低了声音对着佟雕珠:他伤得比我重。至于怎么个重法,霍斯尉又不说了。 自从看见了霍斯尉手上的瘀青,准确来说这是霍斯尉愿意给他看的伤口,不愿意让他看的他也没法儿看,佟雕珠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他敢? 霍斯尉嗤笑一声:他有什么不敢的?霍正军什么人,他一句话他手底下的人杀了我都行。 别,杀人违法。佟雕珠喝了一口水,拧着眉看向他,那霍叔说过让警卫员把你睡了吗? 霍斯尉睨他一眼:你有病? 没。佟雕珠赶紧摇头,这一句话算是他自己雷区蹦迪。 霍斯尉今年二十五,金融创投圈精英,但私生活勉强算干净,人生爱好有三,一:不让霍正军好过,二:盘正条顺的俊男美女,三:四处乱逛。 譬如现在他们俩正坐着的逼仄的麻辣烫小店,佟雕珠时常觉得他第三条是摆设,谁不爱乱逛啊,但每次这个发小带着他吃饭总能让他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乱逛。 霍斯尉将抽得差不多的烟捻熄,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了身,揽过对面佟雕珠的肩膀,两个人一齐出了店。 佟雕珠猛地吸一口空气,觉得店外的空气都格外清新。 那他今晚是不是就不跟着你了?他对着霍斯尉挑了挑眉,眼神暧昧,霍斯尉猜他多半是有了好去处,所以自己也非常给面子地嗯了一声。 好!我正好有个地方准备带你过去。佟雕珠一笑,你过去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带他的好。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扯了扯霍斯尉的袖子:带也不是不行,反正啊,他肯定不会跟霍叔说。 霍斯尉听完嘲讽地勾唇一笑,想爬他床的人海了去了,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应付不来。 作者有话说: 欢迎!欢迎!!!泗泗爱你们!!!啾咪!! 让我亲一口吧!!啾咪mua! 欢迎你们( ) 第2章 集装箱 你说你在北方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过来南方了?佟雕珠不理解,出了三无小店在停车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车,一边倒车一边问霍斯尉。 霍斯尉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手伸在窗户边沿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回答的话却与问题风马牛不相及:你觉得我的辰蔚怎么样? 辰蔚?你的风投公司?我觉得挺好啊。佟雕珠顺利将车倒了出来,伸手在车里准备拿一根烟,又顿住了,换了一粒口香糖。 他打着方向盘,实事求是地考虑了一下:我觉得很好,在国内能跻身中上游,但是他拧了拧眉。 霍斯尉被他勾得兴趣来了,好整以暇地偏过头看着他:但是什么? 人太少了,虽然跟着你的都是精英,但是人太少了。 佟雕珠看了一眼霍斯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而且他们看中的是你审时度势的能力,年轻人想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确不简单。时间长了呢?大公司出比你高几倍的工资挖人呢?你又有能力保得住吗? 霍斯尉笑笑,瞥向佟雕珠:你才二十八,你也年轻。 是啊,所以我继承家业,有问题吗?佟雕珠偏了偏头,对他眨眨眼,回答得理所当然。 霍斯尉沉默了一瞬,低着头目光沉沉,没过一会儿又看向窗外,南方的红叶石楠树长势喜人,他问道:那你愿意圈养一个极其有潜力的、规模尚小的公司吗? 佟雕珠与他四目相对,后者目光凛然。 当然愿意,但这件事急不得,慢慢来。 佟雕珠估计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甚至很早就做过这个假设,所以在霍斯尉提出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其实对于佟雕珠来说,抛开是表兄弟这一层关系,一来是霍斯尉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创投精英,二来辰蔚虽小,五脏俱全,是个不可多得的值得信任的风险投资公司。 行。霍斯尉放下心来了,这件事并不是他突发奇想想到的,而是很早之前就有想过。 但是那个时候辰蔚羽翼未丰,尽管他接管了母亲的股份成为佟氏的小股东,他也不能够做主。 但现在不同了。 霍斯尉弯腰拿过地上的保温杯,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这样就行了,有你们在也让霍正军想给我弄倒闭都没办法。 他嗤笑一声,说到他爸,他还是没忍住用膝盖顶了顶前面的收纳盒。 别,您气您爸,没关系。您甭伤害我车行吗?佟雕珠一边开车一边盯着霍斯尉的动静,简直比六七岁的小孩子都要麻烦,时不时都能让你忙一圈。 行啊,那你赶紧开,你不是要带我去个地方吗?怎么还没到?霍斯尉报复性地又顶了顶收纳盒,但是动作幅度不大,他把握着度,不会真的把东西弄坏。 霍斯尉百无聊赖地趴在车窗上,晚风吹过微微带起他的头发。 佟雕珠想了想,根据霍斯尉的话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霍叔还是想让你弃商从政? 一辆大型集装箱倏然间从他旁边开过去,后面跟着几辆黑色的悍马,跑得够快,带起一阵风。 是啊,但是我不想。霍斯尉耸了耸肩,却呛了一嘴灰,拧着眉盯着前面呼啸而过的五辆车,他妈的,这是有病?这天都黑了,万一撞上人了直接碾过去? 佟雕珠在后面抻着脖子看了一眼,一眼就扫到了车上面刷了三道粉色油漆,他笑了笑:指不定还真会碾过去。 霍斯尉听了这话,一挑眉:你知道? 佟雕珠嘿嘿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霍斯尉对于佟雕珠的等会你就知道了,显得格外不期待,尤其是当佟雕珠的车停在喧闹的市区大商场的底下停车场时,他的兴趣全部消减。 放我下车,我要回家睡觉。霍斯尉兴致缺缺,动都懒得动,瘫躺在座椅背上。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失望:佟雕珠,我白信你了,你每次这么说都是忽悠我,今天你还想忽悠我来陪你逛商场,这次绝对不可能了。 佟雕珠白了霍斯尉一眼:什么德行,非得让人请?他出了车门绕了一圈到了霍斯尉车门口,把门一开,踹了他小腿一脚,出来,赶紧的,正经事。 霍斯尉撇了撇嘴极不情愿,下车的一瞬间注意到前面停的正是那几辆让他呛了一嘴灰的悍马,冷笑一声,擦了擦袖子出了车门。 路往哪儿走呢?霍斯尉眼睛盯着最近的那辆悍马,最排头的是那辆刷了粉漆的集装箱。 佟雕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朝右边指了指,却没想到霍斯尉问完就朝着左边的方向走了,气势汹汹的。 等他过去的时候,霍斯尉已经眼神狠厉动作利落地对着其中一辆悍马车的车尾踹了过去,一脚不够,他两只脚换着来。 砰砰砰直作响,霍斯尉冷笑着:操他妈的!最后在来人之前才被佟雕珠堪堪拉住,后者一脸无奈: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情绪来了,不行吗?霍斯尉扭了扭脚踝,口里微微喘着气,嘴角挂着讽刺的冷笑,但是眼神一片清明,看得出来踢完这辆车,他很爽。 悍马结实,但是霍斯尉好歹从小是被他父亲当兵苗子养大的,这几脚下去,再怎么结实也有了一定的损坏。 但是这里也没人,那就等别人看了监控找来吧,霍斯尉不当回事地耸了耸肩,甚至嘴角勾了一抹讽刺的笑,挑衅地看着角落里的摄像头。 佟雕珠在一旁领着他往通道口走去,只是临走前刷了粉漆的集装箱被剧烈撞击了一下,霍斯尉条件反射地猛然回头一看,盯着的集装箱只是微微震动着,再也没弄出刚刚的动静了。 一群人急匆匆地从前面赶来,与霍斯尉擦肩而过。佟雕珠皱了眉头,一把将霍斯尉的手臂拉住,斯尉,别看了,走吧。 霍斯尉却没听,看着那群人进了集装箱才慢慢踱着步子跟在佟雕珠身后。 他偏着头带着笑,走出通道的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声呜咽,似乎还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说: 批注:在文里霍斯尉首先成立了一个自己的个人型风险投资公司,效绩高。而佟雕珠是他们家族公司的大股东,同时霍斯尉也是该家族公司的小股东。佟雕珠与霍斯尉商议后,将霍斯尉的公司收购为全资附属公司,也就是子公司。[文内私设,查阅了风投相关文献,如果不准确,就当做是架空的都市背景吧。作者和金融性问题只能活一个 文与男主工作相关性不大] 嘿嘿嘿受出来了 不知道你们猜得到不 踢悍马是因为他的性格原因有点偏执和疯批 这个攻有的时候是正常思维 有的时候也不太正常哈 第3章 白兔面具与俊美青年 霍斯尉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些大大小小的商场他多多少少也都转过。 但佟雕珠这算是奇了怪了,带他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他嗤笑一声,就一个地下停车场还能翻出花来? 霍斯尉手插在松垮的西装裤里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往前晃,他倒要看看佟雕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那几辆悍马明显围着的那辆刷了三道粉漆的集装箱车,以及刚刚以及踹车后,集装箱里传来的动静。 他没由来地觉得集装箱里装了人,而且是想逃出集装箱的人,但是,霍斯尉轻笑一声,耸了耸肩,无他无关。 斯尉,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佟雕珠停下了脚步,等霍斯尉懒散地走过来与他并排,就一破地下停车场,什么怎么样?停车场还要高级到哪里去吗?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2) 佟雕珠神秘莫测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抬起右手往前指了指:那就再往前走走。 行。霍斯尉干脆利落地应了声,虽然这里依旧是刚刚停车的停车场不错,但是越往前走,他越能感受到周遭的空间越来越小,还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让他眉头一皱。但他回过头往后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霍斯尉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原先的大型停车场的空旷已然不见,现在是一条一米左右宽的通道。霍斯尉没注意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下的水泥地变成了木制的地板。 霍斯尉他们现在走的是直接通往最终地点的那一条,但是等走到最里面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旁边还有两条跟他们走的一模一样的通道。 霍斯尉微微一笑,有意思。 等到走到路尽头的宽敞的台阶时,身边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多起来了,阴暗的地下停车场变成了暖光灯照射下亮如白昼的大堂。每个通道口都有专门的侍应生接待,旁边是清一色的化装舞会的面具。 挑一个戴上,然后才能进去。佟雕珠从侍应生挎着的篮子里随便挑了一个带上了,霍斯尉看着好笑。 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个露着两颗兔牙的可爱兔子面具。 怎么样,还可以吧?霍斯尉撞了撞佟雕珠的肩膀,一双露在面具后面的眼睛对他眨了眨。 佟雕珠装作呕吐状,拱着身子低着头:你怎么这么恶趣味?恶不恶心? 嗤。霍斯尉用手摸了摸他脸上的面具,低声嘟囔:是挺可爱的。他又看一眼依旧躬着身子的佟雕珠,伸脚在他眼前晃了晃,别装了,起来。 好吧。佟雕珠伸了个懒腰,将霍斯尉领到了前台。 他从善如流地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张鎏金卡片,前台只看了一眼,就扬手安排了侍应生过来接待。 霍斯尉闲散地倚在前台,用手扣了扣大理石桌面,示意佟雕珠: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这是干什么的地方?这就是你带我来玩的地儿?霍斯尉一边问,眼睛也没闲着,打量着周遭的来往的人员以及设施。 压根就没设施,大堂也就一些金色的壁纸衬托地比较富丽堂皇,实际上设施只有一个前台,中间空荡荡,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霍斯尉烦躁地抻了抻腿,光站着,实在是费腿。 佟雕珠也不卖关子了,用手稍稍遮住了嘴,偏过头跟他解释:地下拍卖场,斯尉,你不知道? 地下拍卖场?霍斯尉眉毛蹙得更深,这个地方他不是没有听过。他刚回国跟在大姐霍毓秀身边的时候,就听大姐说过,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尽量少沾染。 他那个时候跟在大姐身边,大姐又是从政,他避免给她惹麻烦一次都没有打听过。后来自己开了公司从了商,脱离了大姐,有机会去了,但是又太忙了,逐渐忘了这档子事。没想到来到了南方,跟着阿珠还阴差阳错地过来了。 听说过,但是这还是头一次过来。他刚刚注意到了,那壁纸中央有一个拍卖槌的标。霍斯尉收回了目光,用手拨弄整理着佟雕珠的领带,问他道,你想要的东西这儿有?什么东西还得来这儿才买得着? 嗐。佟雕珠把他的手拎了下来,这领带霍斯尉越弄越紧,我这不是带你出来逛逛吗?你都说了你没来过。 霍斯尉睨他一眼:那我们现在 咳嗯!霍斯尉话音还没落,一道身影就朝着他半边身子撞了过去,正对着佟雕珠的霍斯尉现在被他一撞背径直撞到了前台的大理石桌上,他没忍住闷哼一声。 等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始作俑者也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健康,蜷缩在地上,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带面具的,是个俊美的青年,短发温顺地遮着眉眼,脸上有点脏,嘴角沁出了血丝。 他几乎是咬着牙看着霍斯尉,手握在身前。霍斯尉原本狠厉的眼神瞬间变得人畜无害,他非但没有动手反而温和地笑了笑,戴着他的兔子面具温柔地弯腰冲地上的俊美青年伸出了手。 青年犹豫着,没有接,霍斯尉没有收回伸出的手,见他没有动作就径直握住了青年的肩,将他从地上带了起来。 与此同时,几个彪形大汉也冲了过来,打头那位看见青年被霍斯尉扶了起来,礼貌地让他把人交出来。 霍斯尉挑了挑眉,他感受到了青年身体微微地颤抖:我要是拒绝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后面一个人还没等打头那个说话,就恶狠狠地出了声。 霍斯尉舔了舔唇,戏谑地看了他一眼,他踱着步子走到汉子面前,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他先一脚踹上了汉子的腰窝,霍斯尉一米八六,部队子弟兵没有说连虚有其表的地下打手都打不过,那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 霍斯尉刚踹倒一个,佟雕珠就将他拉了过来,眼神警惕地看着其他人,但是好在其他人司空见惯一样,都没有其他动作。 霍斯尉挣脱了他的桎梏,顶着一张兔子面具俯身在打头的汉子身旁耳语,声音轻缓:管好你的,狗。嗯?说完他就笑了,露出整整齐齐的一口白牙,只可惜被兔子面具遮挡住了。 一报还一报,刚刚你们的人把我撞倒了,我弄倒一个,没问题吧?霍斯尉紧紧盯着那个男人,眼神如鹰隼一般。 被他踹倒的人倒是想还手,但是被其他人扶起来后按住了,这里的人没一个他们得罪得起的,或许有,但绝不是眼前这一个。 霍斯尉歪着头耸了耸肩,对那个人无奈地摊了摊手。 一直站在身边的青年用手背擦着嘴角的血丝,刚刚扶他起来的人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一报还一报。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还没抬头再看扶他的男人一眼就被打头的那位壮汉将头按住了押着他往前面的通道里去了。 操他妈的。霍斯尉骂了一声,声音不大,但绝对不小,身边路过的好几个人都看了他好几眼,但是一旦霍斯尉眼睛一瞟过去,他们就被吓得噤了声。 斯尉。佟雕珠面上无奈,声音无奈,他跟着霍斯尉是哪哪儿都无奈。 霍斯尉又换了刚刚一副懒洋洋倚在前台的样子:干吗呢? 低调点,斯尉。佟雕珠按了按他的肩膀。 霍斯尉用手拨开他的手,不耐烦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目光晦暗不清地看向刚刚押走青年的那个通道。那个男人长得很漂亮,霍斯尉在心里想。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会更 放心 尽量勤快一点 (捂脸)因为前几天也是没想到天天满课 隔壁的文也周推了 所以任务比较重 今天是准备更6000的 但是实际只写了2500 剩下的我也会快马加鞭哒! 安啦 啾咪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留言 爱你们! 第4章 龙袍、枷锁、男人 等到这一场闹剧结束,被前台给他们安排的侍应生这才从后面出来。刚刚出事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看着,但是这些事情他已经司空见惯,在旁边等他们处理完也是这里的规矩,规矩是冷漠的。 两位先生,这边请。侍应生对着霍斯尉与佟雕珠,上身微微一躬,接着就领着他们朝刚刚俊美青年被押进去的通道的相反方向带去了。 越往里面走越觉得像一座酒店,霍斯尉留意着这里的布局格式。 霍斯尉原来以为他们这里只有一层,却没料到他和佟雕珠现在的位置其实是在三楼,他们现在所在的走廊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镂空的圆设置着拍卖台,周边没有座位。霍斯尉看向走廊边的一个个房间,心下了然,房间就是座位。 我们的房间在哪里?霍斯尉拍了拍佟雕珠的胳膊,现在他们已经走到楼梯口了,侍应生马上就要领着他们下楼了。 佟雕珠冲霍斯尉轻轻一笑,从西装口袋里把那张鎏金卡片抽了出来,递到霍斯尉面前。 又整什么幺蛾子?霍斯尉蹙了蹙眉,把东西接了过来,捏在手里倒是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脆,相反还挺硬,跟银行卡有的一拼了,上面用瘦金体规规整整地写着VIP。 啧。霍斯尉用指尖捏着卡片,在暖光灯下翻来覆去地把玩,看了半天实在没什么意思,将卡片又妥帖地放回了佟雕珠的口袋里,拍了拍佟雕珠的胸口,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阿珠,老玩咖了。他舔了舔唇,勾着唇眯着眼睛看着他笑。 笑得佟雕珠没由来地觉得一阵恶寒,他想解释,看着领路的侍应生欲言又止。 先生,这间。侍应生将门打开,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霍斯尉颔首,侍应生福至心灵地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恭恭敬敬地说:如果需要什么,您可以打室内电话。 谢谢,再见。霍斯尉懒得跟一个侍应生虚以委蛇,等对方退到门口之后,他就干脆利落地关了门。 他率先打量了一眼室内,拍卖时间三四个小时,被佟雕珠带着折腾了一趟,到这儿房间里坐着了,都已经六点多了。 房间里的格局跟高档酒店差不多,有床有沙发,还有茶几上面放着时令水果以及零食之类的东西,正对着沙发的是一个比一般电视要宽大一点的电视,不过没有遥控器。 这就是用来看卖品的?霍斯尉把西装外套往桌子上一撂,松了松颈间的领带,仰着下巴冲着电视点了点。 佟雕珠应了一声,从果盘里用叉子叉了一块水果,说话声音含混不清:是啊,看到桌上的手机没? 什么玩意儿?霍斯尉手叉着腰站在电视机面前看着他,佟雕珠抬起头看向霍斯尉的一瞬间都恍惚了一下。 不得不说霍斯尉的身材极好,修长紧致地包裹在西装裤之下,上身的衬衫刚好合身,隐隐约约能看得见胸肌的轮廓。 佟雕珠在心里羡慕了一把,又重复了一遍:手机!他用手点点桌面,发出砰砰的响声。 看是看到了。霍斯尉走了过来,两条长腿往茶几上一搁,后面垫一个枕头,甭提多舒服。但他眉头一皱,看向佟雕珠,但你丫能不能把东西吃完了再说话?这么含混不清给你爹听呢? 佟雕珠一巴掌拍到霍斯尉头顶上:别占我便宜,我是你哥。 我说,佟雕珠把他的脚用一根手指头往旁边撇了撇,把刚刚还笼罩在他脚阴影下的手机拿了起来,这手机,看见没? 霍斯尉看了一眼,淡淡地说:见着了。 如果你有东西要拍,你就用这个手机拍,只要东西一出来,上面就是东西的样子,电视也能看得很清楚。加价也可以直接追加,喏,就这个手机。佟雕珠递到他手上。 手机是开了机的,电量满格,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他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屏幕突然间大亮起来,相应地,房间里的大屏幕也亮起来了。 是一幅字画。 霍斯尉兴致缺缺地将手机扔了回去,佟雕珠也没什么兴趣,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跟他介绍。 其实地下拍卖场也不是完全违法的,一半一半儿。佟雕珠点了一根烟,霍斯尉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压根不信。 佟雕珠想了想,说道:至少还缴税了。 霍斯尉嗤笑一声,拿着手机玩俄罗斯方块没搭理他。 他自顾自地在那里说:你还不信,这要是完全违法的灰色地带早就给禁了,你看那些违禁的枪支弹药这里就不卖,流通的最多的就是市面上卖场里最多的那类,除了偶尔带了点灰色性质,但是很少。 佟雕珠做出一副守法好公民的样子,试图在霍斯尉面前装模作样。 但是没有用。 霍斯尉自己也心知肚明,当然不可能所有东西的流动都是在市面上流动的,很多涉及个人利益企业利益甚至更大的利益时,就不得不在地下交易。 但是霍斯尉脑海里突然间闪过一幕,他下意识地看向佟雕珠的胸口,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了,前几件卖品都是书画之类,霍斯尉压根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他也不是文人雅士,犯不着附庸风雅。 后面就是珠宝首饰,各个国家流通过来的都有,佟雕珠高价拍了两件,霍斯尉看了一眼,一副耳坠一条项链,好看是好看,但什么时候佟雕珠身边有女人了? 给你女朋友买的?霍斯尉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朝着手机努了努嘴,佟雕珠回答得模棱两可,冲他摆了摆手只嘟囔着说自己有用。 霍斯尉眸色沉了几分,继续摆弄着俄罗斯方块。 但没多久,房间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是刚刚的侍应生,将门打开了,不过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男人身材高挑,嘴边眼角还挂着伤,霍斯尉抬眼看了一眼,佟雕珠倒是挺诧异的。 你怎么来了?侍应生见是他们认识的人,就关上门退了出去,只剩下三个人在房间里。 霍斯尉斜倚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页面:还能怎么来,跟在你车后面来的。在外面等很久了吧?既然都跟过来了怎么磨蹭到现在才进来呢?嗯? 霍斯尉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也就是他父亲安排在他身边的那个警卫员。 霍斯尉早就发现他跟在身后了,躲得倒是快,现在还不是过来了?霍斯尉看见他那副闷头不吭声的样子就没什么好感: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别烦我。他挥了挥手,让他哪里清净去哪里。 赵柯是看到佟雕珠了的,佟雕珠倒是对这个警卫员没什么恶意但也没有好感。毕竟霍斯尉身上的伤,他也不是没看到,扯了个笑点了点头。 赵柯规规矩矩地杵在了霍斯尉沙发边上。 哎,斯尉,他这不是明摆着喜欢你吗?佟雕珠碍着当事人在这里,没说话,用手机给他发的微信。他也是没发现,自己的车被跟了一路,让他跟到这里来了。 原先他还以为真的在家里养伤,看来还真是不放过跟霍斯尉在一起的时间啊。 霍斯尉的方块叠到一半,看到了佟雕珠的信息,点了进去:是啊,跟我有关系吗? 有啊,他图你睡他。[龇牙笑.jpg]佟雕珠回信息的速度够快,让他都没时间调回去叠方块。 霍斯尉抿了抿唇:别扯,上个警卫员没被我睡。 那怎么说是你睡了他,所以才走的?佟雕珠不解。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3) 因为那是我造的谣,不然天天搁哪儿监视我,你烦不烦?霍斯尉对他父亲安排的警卫员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厌恶到了骨子里,摆明了当他爹的走狗。 别人也不爱来,但是没法儿,只能受霍斯尉的折腾,这下好了,来了个对霍斯尉真情实感的。 他是不是跟你打架打出斯德哥尔摩来了?佟雕珠好奇。 谁知道呢?你是不是有病,佟雕珠?霍斯尉收了手机,直接对着佟雕珠骂了一句。 在角落里的赵柯脸色微微一变。 霍斯尉伸了个懒腰,腿有点麻,又抻了抻腿,终于在沙发上坐端正了。 拍卖会时间早就进行了大半,中场休息的时间也会推出一个可以媲美压轴卖品的东西,但之前一般都是一些具有收藏价值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而流落在卖场手中,或者卖家手中的顶级藏品,有时候也有可能是别的其他东西。 佟雕珠并不了解,他来的次数不多,一年至多三次,而卖场的存在,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尤其是二楼,都是保密级别的VIP,佟雕珠拿到卡后也只是帮人办事,其他的并没有多问过。 刚刚佟雕珠没提,他现在也正纳闷:不是中场休息吗?怎么还在往上运东西呢? 中间场的东西,算是上一场的压轴,有的时候也不算压轴,只是可供观赏。但是一般都是顶级收藏级别的东西,碰上没兴趣的,就只能算是给在场的饱了眼福而已。 霍斯尉盯着屏幕上那个等人高的被红色幕布遮住的大箱子,等人高,是由两个彪形大汉推上来的。 那是卖场的保镖?霍斯尉指向电视里那两个人,问道。 佟雕珠点了点头:是啊,一般不都是他们拿上来的吗? 放屁,滚。霍斯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亏你还拍了东西,之前上来的不都是个子高挑的女人?拿着卖品搁哪儿展示? 阿珠,你丫真是没半点用处。霍斯尉拍了拍手,叹了一口气。 佟雕珠托着腮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还是不可置信:当真? 当真。霍斯尉语气平静,我建议你想想你自己是不是还喜欢女人,你有可能喜欢这样的。霍斯尉指了指屏幕里的彪形大汉。 佟雕珠被恶心到了。 等等。霍斯尉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却突然蹙着眉出了声。红色幕布被拍卖人员慢慢掀开,为了营造出氛围感,拍卖师拉开得极慢。 但是大箱子已经露出了一个边角,那不是箱子,是一个等人高的笼子,里面是不是人霍斯尉暂且没有看清,但笼子的花纹很好看,屏幕特意放大了笼子,是纯金镂空玫瑰花纹的金丝笼子。 他两只手撑在腿上托着下巴,眯缝着眼睛凝视着屏幕,现在粗粗看得出来是一件黄色的衣服,再往上扯开的时候,霍斯尉发现那是一套龙袍。 有意思,霍斯尉舔了舔唇,紧绷的身子放松了,把没麻了的腿又搁在了茶几上。 直到幕布拉到看得见一直垂下来的手,整个会场才一片哗然。 佟雕珠也一脸诧异地看向了霍斯尉:我以前怎么没遇到过?像他这样反应的人很多,但是也有一些深踞在底下卖场的人并不意外。 这种事情,之前也有发生过。 电视里适时传来了一阵播音,大致内容是大家可以放心,是海外来的偷渡客。 霍斯尉轻笑一声,合着偷渡客的命就不是命?还是个外国人吗? 拍卖师显然懂得怎么造势,播音一结束就将最后半截一齐扯下。 笼子里的男人留着温顺的狼尾,眼睛被一条明黄色的布条遮住,他的手被镣铐锁在金丝笼子上,毫不意外地,他光着裸露在外面的脚也是。 好嘛,正儿八经的本国人。霍斯尉来了兴趣,看着电视里给得越来越近的镜头,只觉得有些眼熟。 笼子里的青年一袭及地柘黄衮龙袍,金丝银线勾勒,上头的蟠龙翻云覆雨。 这是一件仿制的龙袍,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青年,当他正脸整个暴露在镜头前的时候,尽管没有看见眼睛,众人还是被惊艳了一把,镜头再扫过的,是他裸露着的大片白皙肌肤。 斯尉,这是个漂亮男人。佟雕珠往霍斯尉身边靠了靠,一边打量他身上的包装一边感叹,你瞧瞧,这就是拍卖场的惯用手段,打扮得越高级,才越有人出手。 他有些嫌恶地看着笼子里的男人:也就是,高级玩物。 嗯。霍斯尉淡淡地应了一声,对于佟雕珠的评析他不置可否。大拇指的指甲在食指指腹一遍遍滑过,目光停留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别人没有见过这一双眼睛,他见过。 他瞥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嘲讽地笑了笑,那男人就算穿着破烂脸上带伤也依旧是个漂亮男人,甚至他还知道他有一把好嗓子,低声向他道谢。 霍斯尉心情愉悦,端起茶几上已经凉了的茶呷了一口。 冲着屏幕手遥遥一点,偏过头问佟雕珠:他,多少钱? 作者有话说: 晚安早点睡 啾咪啾咪 两个男主出现了都 私设有点多 不喜欢的话那我试着挽留一下 第5章 我的花瓶 佟雕珠用拇指擦过嘴角,讶异地看向霍斯尉,不过他还没说什么,身后的警卫员已经先克制不住了。 迈着步子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霍斯尉身边,但依旧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声音掷地有声:首长是不会允许您这么做的。 霍斯尉抬眼看了看他,脸色严肃,一板一眼。他嗤笑一声,转过头看了一眼佟雕珠,又看向屏幕上那个漂亮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中间场次休息的时候,展示的东西,有的可以竞价,有的不可以竞价。不允许竞价的纯粹是为了观赏或者是把客人的期待值拉满,下次更方便抬高价格。而今天的,则很明显就是专门用来竞价拍卖的了,甚至算不上拍卖品,所以被安排在了中间休息时间。 既供人们消遣看热闹,又供人们拍卖。 偷渡客就是偷渡客,换了一身高仿的衣服在身上固然是漂亮好看,成色不错了,但是这里他也就算是个卖品,基于身份在那里,竞拍的也不多。 起拍价更低,五万人民币。 被锁在笼子里的青年嘴角噙了一抹冷笑,不知道是笑价格还是笑自己。 他的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都被屏幕外盯着他看的霍斯尉轻易捕捉,霍斯尉学着他笑,但是他猜不透青年在想什么。 他用手将拍卖的竞价器从茶几上拿了起来,一只手托着下巴,他目不转睛地看向俊美青年。 场内拍卖已经开始了,霍斯尉还以为抢手得很,没想到竞价的好像只有四五个房间而已,每次加价都是在一万基础上加最少的价。 霍斯尉思考了片刻,看着屏幕上停留的十五万。十五万并不算多,但是为了一个还没有见过全貌的男人,并且还是个偷渡客就有点不划算了。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这种买卖不划算。 而且用佟雕珠的话来说,十五万都能包了一只高级男妓了。 霍斯尉笑笑,捏了捏睛明穴对佟雕珠说:概念不一样,招妓那叫嫖,我这叫买断。他轻佻一笑,把两者划分得清清楚楚。 佟雕珠无奈,撒手,指着屏幕对他说:你说你要买,人家拍卖师都要敲定价锤了,你就还没想好? 想好了啊,当然是买断。霍斯尉漫不经心地拿起竞价器。等拍卖师锤第二下的时候确认没人竞价了,直接加了五万,截断了拍卖师的最后一锤。 佟雕珠正准备问他拍了多少钱,他抬头一看屏幕207号房20万。 看见20这个数字的时候,佟雕珠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然后反手就拍在了霍斯尉的颈上: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霍少!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佟雕珠心里一惊,他刚刚都忘记还有这个人存在了。 霍斯尉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有事吗? 您这样做,只会让首长更加生气,这对您也不利。我劝您最好收手。赵柯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眼睛与霍斯尉对视着,眉间都皱成了川字。 为什么不拍了?霍斯尉一脸诧异地看向他,我拍不拍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管吗?他的声音陡然间升高。 霍斯尉讥讽一笑:我买回去当个打扫房子得不行?声音又往上一扬,我又不喜欢男人。 这句话是说给赵柯听的。 赵柯什么心思,他不知道吗?霍斯尉对他没意思,而且还是跟他爸的下属,那就更不可能了,再者,赵柯对他也不见得有意思,可非得觍着个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那行,霍斯尉就非得把这个男人买下来不可,喜欢他是一回事,顺便把他膈应死更好。 赵柯听了最后一句话当即色变,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看得分明。 真要动手佟雕珠还真拦不住,当下他脸色都阴沉了下来,看着赵柯:霍叔叫你来是让你照看他的,他打家劫舍放火杀人,还是强了谁?拍个东西就这么沉不住气了? 佟雕珠话锋一转,戏谑地看着他:还是说你是同性恋,喜欢霍斯尉? 赵柯当然不会承认,冷哼一声,把脸偏了过去,眼神直视着屏幕里绑着俊美青年眼睛的那条明黄缎带。 其实警卫员要是真的把霍斯尉带回去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毕竟那是他亲爸的安排,一切都是他爸授意的。 但是两个人刚打完一架,两败俱伤,佟雕珠也是琢磨着这警卫员气性再大也不会现在滋事跟霍斯尉打起来。 佟雕珠也觉得花二十万买个他看了一眼青年的细胳膊细腿,打扫房子?佟雕珠忍不住失笑:斯尉,你怕不是买了一个花瓶回去。 嗯。霍斯尉特意将声音大了几分,花瓶好啊,花瓶不挑事不打架,花瓶温驯顺从。 赵柯的脸色铁青,二人对视一笑。 拍卖锤在屏幕前捶响三下,交易成交。没过一会儿门口就有侍应生来敲门,佟雕珠和霍斯尉会意,知道是成交后拍卖场的工作人员过来了。 一开门果不其然,一名老人同样带着面具,后面的侍应生推着一个桌子,上面放了协议书。老人朝霍斯尉颔了颔首,佟雕珠侧过头耳语着告诉他让他在上面签房间号和日期。 霍斯尉点了点头,照做。 这样是最安全的一种方式,地下拍卖场时隔几天甚至半个月,更长可能几个月开一次,一次只接一批客人,从房间里出去后就算摘下了面具,也没有人知道你买了什么是哪个房间,从哪条通道过来。不可能说不安全。 能刷卡吧?霍斯尉淡淡地问了一句,对面的人点了点头。霍斯尉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卡出来,往推过来的桌子上一扔,倚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看着老人:我的人呢? 佟雕珠在旁边愣了愣,什么人?过了半晌才想起来是他刚拍的人,那个二十万嘛。 等拍卖结束后,请您到会议室取货。 货?霍斯尉冷笑一声,非得拍卖完了吗?现在不行吗?就不能中退场了?霍斯尉极其不耐烦,被面具遮掩的一张脸冷得不像样。 这老人略一思忖,还是应下了。 霍斯尉不知道什么时候顺来了佟雕珠的车钥匙,钥匙圈圈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指上打转。他跟在老人身后,他的手指往上一扬,钥匙被抛了出去,随后又被他握在了手里。 他背对着赵柯招了招手: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来。 作者有话说: 日更几天 提醒一下 本文的车(rou)在微博 私信我就可以拿到@阿泗阿泗 第6章 跟我回家吧 被拍卖出去的俊美青年感受到头顶一黑,幕布又扯了下来,他所在的笼子被带下了拍卖场。 过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打开了笼子,在后面推着,把他带了出去,手上的动作比刚开始关他的时候轻了不知道多少。这种优待是因为他现在破天荒地被了一个好价钱,二十万呢。 司沛南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他现在被人从笼子里带出来了,可被安置在什么位置他也不知道。 那块布依旧在他的眼睛上罩着,他除了分辨光亮黑暗,其他的压根做不了。就连手脚都被镣铐铐在了桌凳上,他就算挣扎也挣扎不开,反而会引来守门人的一顿毒打。 为什么?因为在他们眼里偷渡客的命是一条贱命,一条烂命。而司沛南由于皮相出众,被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了是去东南亚一带当妓的男人。 司沛南想到这里,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感受,既觉得可笑也觉得有一点刺激。当那抹刺激涌上心头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一点不可思议。 他今年二十二,大学刚毕业。他父亲打电话让他回国的那一天,他其实就已经坐上了从英国到中国和新港的轮渡,不坐飞机是心血来潮想要从海上走。再者,已经毕业了,不用回校学习,时间也不那么紧迫。 但是他为了给父母一个惊喜,故意拒绝了他的父亲,他说在国外旅游一段时间再回去。结果一语成谶,被当成偷渡客转手卖到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是不是也算是旅了一趟游? 他不是偷渡客,当时截船的人可能也知道他不是,但是他们要钱,随便杜撰一个身份就能得到一笔好收入,又有谁会为了一个偷渡客去查呢?不可能。 就算他自己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偷渡客也没有用,哪有贼喊捉贼的道理?而且能够把他买回去,就已经居心叵测了,还指望能够把他送回去?不可能。 司沛南不傻,他一向懒得说话,但是不代表他不想逃。他被抓过去关了半个月,半个月里逃过两次。这群人贩子压根不把他当回事,就连打电话都是当着他的面打。 司沛南偷听到已经跟拍卖场做了交易,连夜开车把他送过去当货物。 就在他们准备把他弄上集装箱的时候,司沛南趁他们不注意,在大车厢的掩护下逃进了树林里。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加上对地形的熟悉,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抓了回来。 被用藤条按在地上打,司沛南用戴着镣铐的手按了按肩膀。 上面的红痕依然还在。 第二次是他来到了拍卖场,他在侍应生给他换衣服的时候跑了,他以为能够跑出去或者被人搭救。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4) 确实被搭救了,司沛南在黑暗中回想起那个带白色兔子面具的男人,出手狠厉,睚眦必报。最后虽然把他交了出去,但是他不否认那一踹让他感受到了报复性的痛快。 司沛南长吁一口气,仰躺在椅子上,让眼睛对着天花板。他知道现在看不到,但他还是要仰着脸,保持着看天花板的姿势,因为比较舒服一点,也让他觉得脑子放空。 他身上的一身衣服其实很大,他算很瘦的类型,地下拍卖场冷气开得很足。 穿上厚厚一层也不觉得热,侍应生专门把他的衣服前襟叉开了一点,大片肌肤露在外面,让别人更加觉得他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男人。 司沛南不管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那个将他买下来的人带他走,不管是男是女,他出了拍卖场不信逃不出买他的人的手掌心。 听说那个冤大头花了二十万买他,司沛南笑了笑,觉得讽刺。 赵柯被霍斯尉打发去停车场找司机了,跟在老侍应生身后的只有霍斯尉和佟雕珠。别说,霍斯尉还挺好奇那个青年看到他是个什么样子,是愤怒呢还是感激呢? 自己把他扔给了那几个汉子,结果反手又抛了二十万把他买了回来,连佟雕珠都骂他脑子有问题。霍斯尉想着想着不经意间笑出了声,前面的老人顿了顿,没说什么,接着带路。 佟雕珠就不一样了,两个人差不多高,他故意碰了碰霍斯尉的肩膀,问他:你是不是脑子被赵柯打出问题来了? 霍斯尉眼神略带警告地看了佟雕珠一眼:是他被我打了,我赢了。他摸了摸兔子面具,过了一会儿手又放了下来。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佟雕珠笑了,心里还是觉得霍斯尉有的时候有点稚气。佟雕珠心里有谱,警卫员再怎么跟他打在一起,也不敢真的下狠手,最多两个人身上弄出点伤来。在霍正军旁边的人怎么可能身手差呢。 老人带他们从二楼楼梯口,他们这才发现有个电梯,很大。霍斯尉打量了周遭,发现这个可以通往拍卖台,霍斯尉心下了然,应该就是把人从这里带过去的。 出电梯后是四楼,老人带他们穿过大堂,也就是他和佟雕珠刚刚逗留的地方。现在正是往刚刚把俊美青年押走的那个通道去的,佟雕珠也发现了,两个人对视一眼。 你之前拍了东西不是从这里去的?霍斯尉看佟雕珠的反应,就知道他肯定没过来过,两个人故意落后了一两米的距离在背后交流。 佟雕珠摇了摇头,指了指身后:我以前是去那边,再说我拍这些首饰跟你能一样吗?这些都是高定,私自流通的高定,能上得台面的。不同类型的拍卖品当然取得地方不一样。 霍斯尉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我的人就上不得台面了? 他心想,您买了个什么货色您不知道吗?但他明面上还是不想让霍斯尉生气,连连点头:上得上得。 霍斯尉这才哼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佟雕珠却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完了,这算是被那个男狐狸精迷住眼睛了,霍叔这下是不会放过斯尉了。他还抹了抹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好像霍斯尉已经被他爸打了一样。 终于,走过了好几个房间,老人的脚步终于停在了一个外面守了两个戴墨镜的汉子的门口。 佟雕珠脸盲,他们都戴墨镜一身黑衣,但霍斯尉认识啊,就是刚刚被他踹的那个,所以门里的肯定就是那个青年咯。 老人摆了摆手让在一旁,让霍斯尉和佟雕珠先进去了。 所以这第二次见面,闯入霍斯尉眼里的就是司沛南细长白皙的脖颈,上面隐隐泛着红色,喉结很突出,算得上性感。 他的两只手被铐在了椅子的两边扶手上,脚铐在桌子上,整个人仰躺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听见门开了,他也没个动作。 霍斯尉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是活着的,眉头才松下来。司沛南也感受到了探到他面前的温度,估摸着是买家来了,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脚铐手铐解开了,人依旧坐在椅子上没动静,司沛南眼前还蒙着一块布。 佟雕珠伸手准备给他解了,却被霍斯尉伸手拦了下来,他笑眯眯的:阿珠,取下来做什么,继续蒙着。 铐都取了,你怎么不给他把布顺便给掀了?佟雕珠不知道霍斯尉的恶趣味,只觉得顺手。 霍斯尉嘿嘿一笑:你别管我。 司沛南莫名觉得不让另一个男人取下眼罩的人的声音有点耳熟,但他想不起来了,但下意识地觉得有可能认识。 霍斯尉对侯在门外面的老人招了招手,老人进了门,恭恭敬敬地看着霍斯尉。 他衣服呢?霍斯尉的手撑在桌子上,半倚着桌子朝司沛南扬了扬下巴。 霍斯尉怕老人不理解,还专门耐心解释了一下:我说他之前的衣服呢?带他换上。果然一句话说到了头又开始不耐烦了,我这么把人带回家,让人以为我是变态吗?他的手拍了拍桌子。 有。老人匆匆地进了房间门,打开了壁橱把他之前的衣服找了出来,破烂倒是没有,就是很脏。老人也有些犹豫,拿着衣服等霍斯尉指挥。 霍斯尉抿了抿嘴,走过去从老人身上拿起来看了一眼,果然不干净还有些味道。 他嫌弃地把衣服扔回老人手里,但要是让他就这么把人带回去,他也不干。没办法,他就是不喜欢他身上那件袍子,要是真的还好,他非常乐意给他加个冠。 假的就算了,不伦不类,胸口还敞开着。 换他自己的衣服吧。霍斯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张湿巾,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司沛南愣在椅子上,不知道这个金主是什么个想法。 估计刚刚就是老人给司沛南换的衣服,现在老人上手司沛南也没有别的动作,配合着他。霍斯尉坐上了桌子,一只脚尖撑着地面,好整以暇地看着老人给他解袍子。 霍斯尉看了一眼正在打量着司沛南的佟雕珠,顺便对他使了使眼色,佟雕珠没反应。 霍斯尉: 阿珠啊。霍斯尉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不觉得你是个外人吗? 言下之意,就是换衣服是你能看的吗? 佟雕珠一时语塞,狠狠地瞪了一眼霍斯尉,又瞪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的男人,出了门,准备狠狠摔门,最后还是算了,温柔地把门关上了。 在霍斯尉看来,他身上那件袍子远看的确把人衬得好看,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料子,也不知道多少人穿过。他宁愿让他穿自己的脏衣服,也不愿意带一件不知道多少人穿过的衣服回去。 看来地下拍卖场的工作人员也敷衍了事,司沛南身上的裤子都没脱,就脱了个上衣,霍斯尉也能理解,毕竟上身露肉,毕竟是拍人。 上身脱干净了,霍斯尉舔了舔唇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一向是男女不忌,但他从不乱搞关系,在圈子里能算得上洁身自好了,除了男女通吃之外。 司沛南很瘦,这是霍斯尉看过他身体的第一印象。而且很白,所以上面被藤条打过现在还发紫的瘀青的还在,但霍斯尉不反感。腰又窄又细,他甚至觉得自己一把都能握得住,让人有一种想要拦腰斩断的欲望。 令他惊讶的是,司沛南有腹肌,并且练得很好很漂亮,加上他白皙的皮肤,让人挪不开眼。他眯起眼笑了笑,他之前还以为他只是满身文气而已 换好了。老人将换下来的衣服拿在手里对霍斯尉微微鞠了一躬。 行了。霍斯尉吐了一口气,从桌子上下来了。他走到司沛南面前,手负在身后躬着身子,隔着一张兔子面具打量着他,司沛南似乎也感受到有人逼近,脸不自觉地往旁边躲了躲。 然后霍斯尉的鼻息就喷扫在了他脸上,让他感觉有点酥麻。 他听见他在他的脸一寸不到的位置轻声笑了,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司沛南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不是男香,是一种让人闻了比较舒服的味道。 他放松了警惕,就算保持警惕也没用,他现在已经被卖了,卖给离他一寸不到的男人了。 霍斯尉捏住了他的下巴,司沛南被解了镣铐,也不敢轻易地乱动,手在扶手上握成了拳。 因为司沛南偏过了头,现在耳朵正对着霍斯尉。于是霍斯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对着他耳语,又轻又蛊惑人心:放松放松,我又不会害你。 司沛南身体一僵,霍斯尉的指腹滑过他的脸颊,随后站起了身看向老人:卡刷过了,人归我,有问题吗?他歪着头看着他。 没问题没问题。 怎么来怎么走?霍斯尉问他。 老人迟疑了一下:原本是拍卖结束后按每个房间主人的意思走的,走特殊通道也行,走大堂也行。他躲了躲,您走得早,不会遇见别人,走大堂近而且方便。 意思就是可以原路返回。 霍斯尉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用手指勾起司沛南的左手的小拇指,将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那就跟我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受没谈过恋爱 晚安早点睡 爱你们 啾咪 有意见直接提 第7章 喝水、白衬衫、松垮 司沛南也听话,眼睛蒙着一块布,手指被霍斯尉勾着,就规规矩矩地跟在他后面走。霍斯尉走一步,他走一步。 阿珠呢?霍斯尉走到门口把门一开,只剩下门口两个保镖了,刚刚在门口侯着的佟雕珠哪里去了?该不会自己跑了吧?霍斯尉略一思忖,觉得可能性不大。 他干脆牵着司沛南一直往前走,差不多快走到大堂了,正好看见佟雕珠从正对面的那条通道里拿了东西出来。 手里拿着一尺长的木头盒子,盒子正中央嵌了一颗成色不错的珍珠,但是他拍的件件都不便宜,用这么漂亮的盒子也无可厚非。 甚至霍斯尉往前探身打量了一眼,揶揄佟雕珠道:要是我,我肯定要买椟还珠。 啧。佟雕珠没搭理他的话,把盒子往旁边挪了挪,看着霍斯尉牵着司沛南出来这幅场景才觉得又好奇又好笑,视线在他们勾着的手指上落了几秒:这就牵上了? 霍斯尉不想看到佟雕珠那张大脸,在他脸凑过来之前用另一只手把他的脸给推开了,然后掸了掸自己的衣服:不然呢?我背他出去?你没看见衣服都是脏的吗? 佟雕珠何止是看见了,看见后嫌弃地往旁边不动声色地移了两步,给霍斯尉竖了一根大拇指:真有你的,你这也牵得下去? 霍斯尉哼笑一声,推搡着让他赶紧带路出去。 行行行,慢点推。佟雕珠转过身之前看了一眼司沛南,自己跟斯尉讨论他的时候,这人脸上一点情绪变化的痕迹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心思深还是不在意。 佟雕珠又看了一眼霍斯尉,后者骂了他一句:干吗呢,看什么看?接着推着他往前走了。 佟雕珠只好把想说的话憋在心里。 司沛南的确是不在意他们说什么,他自己也受不了这身衣服的味道。 老人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他都是拧着眉换完的,不过遮住他眼睛的那块布实在是太宽了,应该是把他的眉毛也一起遮住了。 总之,他知道了,买他的是个年轻男人,听上去脾气好像也不太好。司沛南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等到那个年轻男人的手指勾上他的小拇指他才瞬间明白过来:要走了。 他的动作很轻,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年轻男人的另一只手虚虚地挡在他的身后,换衣服的时候嫌弃他的味道,要走了反而过来怕他腿酸摔倒。 司沛南觉得这个男人很矛盾。 但是他的手很凉,明明是夏天,他的手凉得过分,两根手指毫无征兆地勾在了一起,蹭来蹭去,他也不觉得讨厌。 这里的面具都是可以带出去的,霍斯尉一直等到完全出了拍卖场,回到了地下停车场才把面具取下来。 呼他深吁了一口气,发现地下停车场的空气比拍卖场的还是要清新舒畅一点。他把面具拿在手里,正反打量了一下,觉得也有可能是面具的问题。 不扔吗?佟雕珠路过垃圾桶时,将面具取下来折成两半扔在了里面,手揣在兜里向他稳步走来,你现在是直接回去?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你看我这是能去吃晚饭的架势吗?霍斯尉往后一挪,露出被他挡得七七八八的司沛南,不知道的以为我拐卖吧? 别。佟雕珠笑眯眯地朝着他们勾着的手努了努嘴,拐卖也没这么拐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声被霍斯尉一脚正中腿弯,给生生截住了。 草!佟雕珠弯腰揉了揉自己的腿弯,白了霍斯尉一眼,他妈的,对你表哥下脚都这么重!还是不是人了啊? 不是,我是畜生。霍斯尉反正是不在乎怎么称呼自己,在他们俩耍嘴皮子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了,霍斯尉看向佟雕珠:别装了,就轻轻一脚。 佟雕珠看见被他识破只能挺直了身体站了起来,他向前甩了甩腿,声音有点沉:那你这,能瞒得住吗? 他的意思是,难保赵柯不会告诉他爸,毕竟这可是他爸亲自调过来的。 霍斯尉也一改刚刚吊儿郎当的模样,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会。 你未免把他对你的喜欢太当回事了吧?万一人家只想往上爬呢?斯尉,我跟你说,我们俩这性质不一样,我买的这是 佟雕珠顿了顿,改了口:我买的,都是一些首饰之类的,哄着家里人开心的。你这带回去是活生生一个人,人得吃喝拉撒吧?人他得有身份吧?人他藏不住吧? 他越说自己的脸色越难看,反观霍斯尉一脸轻松。 你甭管我。佟雕珠说了那么多话,霍斯尉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他带着司沛南径直往车那边过去了,末了冲他挥了挥手,只说,管好你自己。 管好我自己?佟雕珠笑了,他这个表弟总是这么不着调,他想了想也是。 斯尉比他还小了几岁呢,等他绊了大跟头了,就知道谨慎了。佟雕珠开了车门,钻进车里,打着方向盘往后倒车,跟他们出停车场的方向正好相反。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5) 霍斯尉拉着司沛南往前走,但他不知道的是,虽然司沛南眼睛上蒙了一块布,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 他这次一离开,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到这个地方,虽然他不太想回来。 司机是他自己的人,看着霍斯尉看了这么一个男人也没多问些什么,甚至连多余的疑问都没有。副驾驶上坐着赵柯,霍斯尉带着司沛南进来后他的视线就胶着在了司沛南身上,蹙着眉打量。 霍斯尉等司沛南上来了再上来的,看着赵柯看司沛南的眼神极其不顺眼,连带着态度也恶劣起来了:看够了没有啊? 宾利里空间没有太大,但是霍斯尉还是跷了个二郎腿,一只手放在司沛南的肩膀上,往下随意地耷拉着,落在离司沛南肩膀不到一寸的位置。 另一只手放在车窗边沿,胳膊肘抵着窗。 赵柯收回了视线,看向正前方。 霍斯尉干脆把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将前后隔了起来,直接隔开了两个人的眼光与视线。 司沛南从霍斯尉见他第一面到现在,除了最开始的对那几个保镖的反抗,基本上没有说过话,就连脸上的神情都是淡淡的。 霍斯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转过头就这么盯着司沛南的侧脸,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来,仰躺在背椅上小憩。 两个人的手指依旧勾在一起,没有分开,或者说是霍斯尉的手指将司沛南的锁住了,想分开也分不开。 回到未津湖别墅,天都已经黑透了,临下车的时候霍斯尉隔了一张挡板吩咐李叔,明天不用过来接,至于赵柯霍斯尉轻笑一声,随便他来不来,反正他给他放一天假,来了也进不了屋。 交代清楚后,霍斯尉就下了车,拉着司沛南进了别墅。 不论是保姆还是司机警卫员,都安排了别的住处,这里的别墅,是霍斯尉自己私人的,不住别人的。 他推开门开了灯,客厅里空旷整洁,来了两个人才有了一点人气。 现在行了,到了自己的地方,路他也没见过。霍斯尉引着司沛南坐到了沙发上,他原先还不知道霍斯尉想干什么,愣愣地站在沙发面前。 直到霍斯尉把他往下一按,他没站稳,摔在了沙发上才反应过来,哦,原来他是让他坐下啊。 接着,霍斯尉将刚刚拿下来的白色兔子面具戴在了脸上。司沛南坐在长条沙发的最靠里的位置,而霍斯尉则坐在最靠近长条沙发的单人沙发上。 他身体往前倾,手绕过司沛南的侧脸,将那块蒙眼的布一把解开,然后扯了下来。 司沛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刚刚将布掀开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是睁着的,因为在黑暗中太久了,尽管霍斯尉家里是暖光,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算得上是强光了。 那闭眼的一瞬间,司沛南好像捕捉到了熟悉的一角,但是太快了。 不过没关系,霍斯尉知道他迅速闭眼的原因,没有露出什么不满。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看见司沛南眼睫毛动了动,他出声问道:能感觉得到我伸在你面前的手吗? 能,司沛南能看见一团黑影在他眼前上下挥动,他抿了抿唇,点头。 那好。霍斯尉收回了手,你自己慢慢睁开眼睛,每次只睁一点,适应一下环境。说完就起身端起了茶几上的水壶去了厨房。 司沛南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自从进了别墅他就没有放松过警惕,虽然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但能把他买下来就已经居心叵测了,更何况在外面男人也要保护好自己。 他按照霍斯尉说的,慢慢睁开了眼睛。先是微微一条缝,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上面垫了一层深灰色桌垫的大理石茶几。 再睁开一点,他发现这个客厅很大,余光瞥到了楼梯口,那里沿着楼梯上去隔一段就挂了一幅油画。 等到完全睁开,适应了光的时候,霍斯尉也来了。司沛南没有转过去看他,直愣愣地看着前面,霍斯尉没有先放水壶,反而是先把戴着面具的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啊 司沛南被吓得往后一缩,手撑在沙发上,仰着脸看着霍斯尉。也不知道吓到他的是那张白色兔子面具,还是突然间过来的人,又或者两者都有。 司沛南看着白色兔子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对他眨了眨,霍斯尉把他禁锢在自己的面前,虚虚地罩着他:这就不认识我了? 司沛南想起来了,他说怎么感觉声音这么耳熟,原来是在拍卖场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人。 如果事情到此戛然而止,司沛南会感激他,但是他一转头就踹上了那个对他不客气的保镖的腰窝。最后一句一报还一报,把他又送了出去。 现在呢?他万万没想到,把他买回来的人居然是这个戴着白色兔子面具的男人。 霍斯尉看司沛南依旧是愣愣的,没忍住勾了勾他的下巴: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司沛南低敛了眉,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霍斯尉跟松了一口气似的,手跟沙发击掌一样拍了一下,然后站直了身子,手绕到脑袋后面,将面具的绳带给取了下来,直直地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坐在司沛南身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喝水。 司沛南有点紧张,从霍斯尉那里接过水的时候,手还在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霍斯尉的脸,每一次不是被面具遮挡着,就是自己的眼睛被蒙住了。 他没想到面具底下的男人,那张脸,年轻又俊美,但是又掺杂了几丝戾气,让你看不懂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霍斯尉一直看着司沛南,嘴角微勾,带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司沛南把一整杯温水都喝完了,霍斯尉把杯子从他手中拿了过来,放到了桌面上。 他犹豫了几秒,司沛南看在眼里,觉得他是在组织语言,果不其然,霍斯尉想好了: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跟着我。 他停顿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要是不跟呢,也没事,我能把你拍下来,也有能力把你送回去。懂吗? 司沛南点了点头,眸内却一片寒意,更多的依旧是无可奈何。 霍斯尉没等他点头就上了楼,拖鞋踢踏在楼梯上的声音让司沛南恍惚,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家。等他再回过头望向楼梯,看到那一张张油画的时候,又清醒了,这不是他家。 霍斯尉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向下俯视,他刚带回家的男人白皙漂亮,现在正坐在他家的沙发上发着呆。 他看着看着就轻轻地笑了,他转身回了房间。 而楼下的司沛南总觉得霍斯尉在注视着他,他回过头仰着脸看向栏杆,正好看见一个松松垮垮地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打开了卧室门,走了进去。 很优雅,司沛南觉得。 作者有话说: 终于正式住进去了 顺便求一波海星评论 有人吗 爱你们 (这本书比较慢热 基调是甜的) 第8章 黑暗 叩门 接吻 司沛南无所事事,看霍斯尉还没有下楼,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那里喝。 喝了一半看着大门旁边的黑色伞筒发呆,嘴里还含着一口没咽下去呢,腮帮子鼓着有点像小金鱼。 霍斯尉下楼的脚步声很轻,加上楼梯上都铺了一层薄薄的毯子,司沛南发着呆没听见。 霍斯尉走到他旁边来的时候,他余光才猝然间瞥到了他。一口水这才赶紧咽了下去,霍斯尉短促地笑了一声,坐在了他旁边。 司沛南觉得有点不适应,也不知道霍斯尉想要做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挪了不到一厘米,霍斯尉将一团白色的衣服扔到了司沛南的身上。 司沛南犹豫着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件浴袍,他疑惑地看向霍斯尉。后者去楼上不止是跟他找浴袍去了,自己身上也换了一身灰色薄绸睡衣。 仔细闻闻还会发现有一股清冽的香味,只不过很淡很淡,因为被司沛南身上的味道盖住了。 去洗澡吧,衣服都给你了。霍斯尉仰躺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左手边加了一根烟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沙发,可能是刚刚手上拿着给他的衣服,所以没有点燃。 他用那根被他夹着的烟指了指左前方:那里是一楼浴室,去那里洗。声音淡漠,没有什么感情。司沛南从沙发上起来,路过霍斯尉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到他的脚。 快走到浴室的时候,他才听见打火机咔嗒一声,他点燃了烟。 呼进了浴室,司沛南长吁一口气。将浴袍扔在架子上,身体往墙上重重一靠,沿着墙壁一寸寸地滑下来,他坐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瓷砖以及墙壁的冰凉。 他将手贴在地上,凉气从手掌心传到五脏六腑,他这才觉得眼前的东西,晚上发生的事情变得真实起来了。 司沛南用手拍了拍头,手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衣服还没脱呢,花洒就已经被他打开了,还好司沛南没愣到连水温都调不了的程度。 他把衣服脱干净了,仔仔细细地洗干净后才穿上浴袍,衣服按照霍斯尉刚刚说的,扔在了脏衣篓里。 他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一张脸,洗完澡后显得更加憔悴,左眼眼尾那里的一粒淡红的小痣格外明显。 他抿着唇摸了摸,一低头正好发现放在架子上的剃须刀的一盒替换刀片。他的视线落在了盒子上,警惕地看了看门外,他洗澡的时候是上了锁的,霍斯尉进不来。 他没犹豫太久,将盒子拆开,从里面拿了一片薄薄的刀片,眼神沉静,动作迅速稳当。然后抽了一张卫生纸,将它包了好几层,确认刀刃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才放进白色浴袍的口袋里。 司沛南摸不准霍斯尉想做什么,只能尽可能地在他面前示弱。 他买他回来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救他吗?如果霍斯尉当时不将他交出去,他可能会信,现在他只相信他自己。 如果霍斯尉想要强上了他,他好歹有个防身的东西。司沛南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一滴没有擦掉的水珠从发顶往下滑落,沿着他的鼻梁滑落到下巴,被他用手一把擦掉。 霍斯尉手里把玩着手机,司沛南进去洗澡,他点烟的时候看了一眼,现在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正好二十分钟,还挺巧。 司沛南低着头走向他,手揣在口袋里,霍斯尉冲他招了招手,把他叫了过去:过来。 霍斯尉拍了拍刚刚司沛南坐过的位置,示意他坐到这里来。 司沛南照做,霍斯尉脸色比刚刚他进去的时候好多了,现在隐隐带着笑,嘴角都有若隐若现的一个弧度。 霍斯尉破天荒的没跷二郎腿,腿安分地放着,司沛南坐好后他还刻意挪了挪,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在司沛南准备躲开的时候,捉住了他的手臂,霍斯尉轻轻一笑:你躲什么? 司沛南心说,我躲你啊,怕你对我图谋不轨。面上滴水不漏,摇了摇头。 你会说话吗?霍斯尉歪着头看向他,用手指将司沛南的下巴挑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看见霍斯尉眼里满是疑惑,我记得你明明会说话,还向我道了谢,现在不能再说一声谢谢吗?嗯? 霍斯尉这话说得坦坦荡荡,司沛南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次终于没有点头或者摇头了,他对霍斯尉说:谢谢。 声音不重,有点轻,霍斯尉挑着他下巴的那根手指能够感受到来自下颌的震动感。霍斯尉听完很高兴,嘴角勾起一个很大的弧度:你有一把好嗓子。 那你叫什么呢?霍斯尉目光转向茶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声潺潺,慢慢将他的陶瓷的水杯装满。霍斯尉探究地看向他:怎么?失忆了? 司沛南摇了摇头,但霍斯尉眉头一皱他就立马出了声:没有。 是没失忆还是没有名字?霍斯尉端着陶瓷杯子,修长的手指握着杯子慢慢转动,司沛南没由来地看得心头一紧,说道:没失忆,有名字。 看到司沛南大大方方地承认,霍斯尉还有点意外,人是他买回来的,能不能调教成自己的人还两说呢。 他诧异地看向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斯南。司沛南轻轻地咬了咬唇肉,吐出一个名字,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着霍斯尉的脸色。 哦。霍斯尉知道后很平静,呷了一口水才继续问他,姓司?古代的那个司南? 啊?司沛南乍一听他蒙对了自己名字中两个字,还以为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名。等他和霍斯尉一对视,他才发现霍斯尉只是问他的姓是哪个字。 他冷静下来了,吞了吞口水:斯,斯人已逝的斯。末了又怕霍斯尉问他的名字,干脆一起告诉了他,南是南方的南。 这下霍斯尉彻底懂了。他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司沛南,突然间身子就朝着司沛南压了下来。 司沛南又一次被吓得手抓住了沙发上端,头斜倚在沙发上,而右手则揣在口袋里握紧了被他用卫生纸包裹住的刀片。 但是想象中他被霍斯尉按在沙发上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霍斯尉只是俯下身用手指摁了摁他左眼旁的那粒痣。 我会吃了你吗?霍斯尉说话的声音有点无奈,将惊慌失措的司沛南拉了起来。 司沛南的手腕被霍斯尉的手握着,他的手洗完澡以后也很凉,就像他家里的瓷砖一样,但他不一样,他洗完澡后身上的温度比没洗澡之前更热了。 司沛南摇了摇头:不会。 嗯。霍斯尉心满意足地笑了。 既然已经来到他家里了,把他救出来了,司沛南也觉得可以适当地放松警惕了。一问一答霍斯尉玩腻了,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只剩下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司沛南竟然出声问他:你叫什么? 霍斯尉也觉得很难得,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我叫斯尉,你叫斯南。他微微一笑,你说是不是很巧? 司沛南看他一眼,没想到自己把自己名字中间的字去掉后跟他的名字差不多,也的确是误打误撞。他摸了摸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很巧。 那你知道我买了你是什么意思吗?霍斯尉手托着下巴看向司沛南,一双桃花眼灼灼地看着他,冲他淡淡地笑。 司沛南被看得头皮发麻,抿了抿唇说不知道。 那好,我告诉你。霍斯尉咧嘴一笑,司沛南却觉得这笑让人瘆得慌,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睡衣最顶端的那粒扣子,语气淡然,那就是从今以后跟在我身边,我去哪里,你去哪里。你属于我,懂了吗?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6) 霍斯尉的声调突然上扬,猝不及防的一声让司沛南的手指稍一用力触碰到了刀片的顶端,没出血,但是把他刺清醒了。 他垂下了头,沉沉地应了一声:懂了。 嗯。 霍斯尉起了身,见司沛南还垂着头,干脆踱着步子走到他面前叫了他一声:斯南。 啊?司沛南抬起头看着霍斯尉,后者又一次俯下了身,一张俊朗英挺的脸与他隔了不到一厘米,甚至霍斯尉的鼻尖已经碰到了他的鼻尖,温热的气息扫在他的脸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刹那间变得暧昧旖旎。 司沛南试图不去看霍斯尉,而是垂下睫毛看向地面,却意外地发现霍斯尉的唇性感但是很薄。 以前听人说过,这样的男人大多数都是薄情的,不知道霍斯尉是不是。想到这里,他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然后霍斯尉的唇轻轻扫过了司沛南的侧脸,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脸上细微的、特别小的绒毛,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在司沛南的耳边低吟:比起女人,我更喜欢男人。 司沛南的身体陡然一僵。 霍斯尉注意到了,低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司沛南是被霍斯尉牵着上楼的,就像当时他带着司沛南回来那样,手指头勾着手指头。 司沛南没有反抗,准确来说是反抗也没有什么作用,只能跟在霍斯尉后面跟着他一起走。 客厅的灯还有一个开关在楼梯口,霍斯尉关了客厅的灯,按下了楼梯的灯,清一色都是暖光的壁灯。 澄黄的灯光照在霍斯尉的身上,平白无故地让司沛南觉得他身上有了一种平易近人的气质,他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 他刚一停脚就被前面的人发现了,霍斯尉一只脚刚迈上台阶就又转过了身来,看着司沛南的脸先是愣怔了一下,才皱了皱眉:怎么不走了? 没有。司沛南含糊其辞,不想承认自己突然间生了一些别的心思,赶紧埋下头跟在霍斯尉的身后往前走。 而霍斯尉刚刚一转身,正好看见司沛南那张看着他略带惊讶的脸,眼睛里的讶异还没有消失,嘴唇微微张开,让霍斯尉转过身后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喉结翻滚。 二楼有三个房间,一间主卧,一间客卧,还有一间浴室在客卧旁边。 上了楼就是霍斯尉的房间,壁灯不关,是霍斯尉的习惯。他带着司沛南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顿了顿,往客卧走了过去。 喏。霍斯尉帮他把门打开了,灯光一整套房子都沿用的是暖光灯,除了客厅有好几种灯光可以选择。你住这里。霍斯尉叩了叩门,然后让他看向左侧,那边是浴室,你用,我的房间有。 他用手遥遥一点。 司沛南看着他手指的方向点了点头。 我住在你隔壁。霍斯尉指了指旁边,司沛南也应声点头。 说话,只会点头摇头?霍斯尉声音不大,但总是给人一种压迫感,尽管司沛南才和他相处了一天不到,他低着头都能想象出他说话时拧着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知道了。司沛南清了清嗓子,出了声,霍斯尉说他有一把好嗓子是没错的,声音清朗大方。 但霍斯尉突然间想起来一个事情:你多大了? 二十二。司沛南说。 霍斯尉沉默了一会儿,把他推进了门里:行了,睡吧,我累了。 好。司沛南站在他的对面,左手已经按上了门把手,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却被霍斯尉一只手横挡过来,将门破开了。 司沛南一脸蒙地看着霍斯尉,后者没说话,径直将他屋里的灯安熄了,然后一勾手将他的脖子勾了过来,薄薄的唇覆上了司沛南红润的唇。 司沛南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跟男人接吻的感觉,尤其是在黑暗中,各种感官更加敏锐。司沛南明明是抗拒的,但现在却站在原地跟他接吻。 手上的刀片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指弯曲,轻轻地捏着浴袍衣料。 不过霍斯尉并不打算深入,浅尝辄止,匆匆扫过后,将他的下唇瓣含进嘴里轻柔地吻了吻,到此为止了。 司沛南听见霍斯尉在黑暗中闷闷的笑声,然后他身前的人将门把手一拉,将他的门关上了。 司沛南舔了舔唇,依旧保持着刚刚被霍斯尉亲的姿势。 晚安。霍斯尉隔了一扇门对他说。 作者有话说: 又走向甜宠了 我怎么跟你们解释呢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司沛南这个心理 救他(虽然也把他推出去过)又帅又会撩拨 司沛南才21刚22大学毕业 无情史 这种最容易坠入爱河 最容易不理智 好在还没说真名字 至于霍斯尉 他的确脑子有病(有感而发) 第9章 雨天 伞筒 闷气 双闪 霍斯尉回到了房间,没开灯,直接呈大字形仰倒在了床上。 屋内的沙发旁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他没有拉窗帘,现在正好可以看见外面的一轮圆月,以及树影斑驳横斜。 当深深的疲倦袭来的时候,他的心中是有了新的猎物的快感,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翻了一个身,将自己的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克制但又细微的笑声闷闷地从他捂着脸的指缝逸出。 而另一侧呢,司沛南也没有拉窗帘,但他这边是规规矩矩的两扇百叶窗。他站在窗前,不知道身处何地,今天一整晚刺激又暧昧,但比起在那些人手里简直是天上地下。 月是故乡明。司沛南抬头看向那一轮圆月,心情终于平静了一点,至少现在是安全的。他现在忍不住庆幸,还好当时为了给父母惊喜,说自己要外出旅游,现在就算暂时回不去,他们也不用担心。 但是那以后怎么回去呢?霍斯尉会放他走吗?以钱易人呢?司沛南摇了摇头,霍斯尉不是缺这二十万的人。 司沛南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然后脚跟碰上了床脚,自己顺势往后一仰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出现的是那个带着白色兔子、一脚狠厉地踹上保镖腰窝的男人,一睁眼,那被取下面具后的霍斯尉牵住的感觉以及在黑暗中接吻的感觉接踵而至。 司沛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被魇住了。 原本应该艳阳高照的日子,不知道从凌晨几点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雨势在天亮前的几个小时陡然变大,从几万里高空直直坠落下来的雨滴拍打在霍斯尉房间的落地窗上,远处微白的天空与大雨让霍斯尉从黑甜乡中醒来。 他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微眯着眼睛赤着脚走到窗前,将两边窗帘狠狠一拉,合拢,整个房间又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他刚醒来,呼吸声有点重,现在嘈杂的雨声被隔离在了窗外,他的耳边只有他沉重的呼吸。霍斯尉盘着腿呆坐在床上,连眼睛都微微眯着睁不开。想要再次进入梦乡又始终进不去,他烦躁地拎起枕头砸了一拳。 然后喝了一杯水,把壁灯摸亮后将手机捞了过来。 北京时间:八点三十分。 还挺早。霍斯尉喃喃自语,他原本以为自己昨天累到了,会一觉睡到十一二点,没想到才八点多就醒了。 但是昨天为什么回来得那么晚?霍斯尉每次刚一睡醒的时候完全不记事,就像现在这样,他压根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只隐隐约约记得跟佟雕珠出去吃了顿麻辣烫,那然后呢? 他扶了扶额,觉得自己是睡少了。正准备躺下不管睡不睡得着也要继续睡下去的时候,手机叮一声,有信息到了。 霍斯尉都已经躺好了,无奈之下只能侧着身子将手机拿了过来,正准备骂一骂这个发信息发得极其准时的人,一点开才发现这是一家私立医院的全身体检预约。 霍斯尉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了,猛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点开微信翻到和邵闻宪的聊天记录。 上面是霍斯尉临睡前给他发的信息,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他带个人过去做全身体检。邵闻宪说太迟了,到时候把预约信息发给他,霍斯尉没想到这么早就发过来了。 是了,霍斯尉想起来了。他昨天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一个男人回来,怎么连亲过的人刚睡醒都能忘记呢?霍斯尉简直想朝自己的脑袋抡两巴掌。 至于邵闻宪呢,是他发小邵景轩的亲哥,因为对象在南方,所以他也跟了过来。 刚好俩人都学医,那他干脆就在南方开了一个私立的医院,而他那位则开了一个私立的宠物医院。兽医和医生也是同根生,霍斯尉听的时候还觉得挺有意思。 他一直都有邵景轩他哥微信,昨天赶巧,把司沛南带回了家,那群保镖对他动手肯定是动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什么。 昨天在地下拍卖场的房间里,司沛南脱衣服的时候他看见了,瘀青很多,保不齐还有别的地方也有。 霍斯尉以防万一,想把他带过去做个全身检查,要是动到了哪根骨头哪根筋,至少治疗得早。 霍斯尉想了想,觉得没问题。把手机撂在了床头桌子上去浴室里洗漱了,反正他是睡不着了。 他收拾好后就出了房间门,旁边就是司沛南的,他过去敲门,手抬到一半生生停住了。转念一想,要是睡醒了不就自己出来了?昨天可能是人睡的唯一一个好觉,别打扰人家了。 这可能是霍斯尉有史以来最拧巴的一次,硬生生地把手收了回去,末了还狠狠地剜了自己刚刚抬的手一眼。 这人,非跟自己较劲。 不过霍斯尉想得的确周到,他站在司沛南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睡得正香。司沛南跟霍斯尉不一样,睡觉好好地关了窗户和窗帘,半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他根本就不知道外面下了雨。 睡得又死又沉,这的确是他这半个月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司沛南一觉睡到了十一点半,这霍斯尉希望睡到的时间。 一般下雨天,霍斯尉吃饭洗衣服的问题都是自己解决,钟点工或者保姆都是特别的休息时间。虽然住地离市中心有点远,都快到郊区来了,但是家里该有的东西还是应有尽有。 等司沛南洗漱完穿着浴袍下来的时候,霍斯尉已经从早间新闻看到了午间新闻。他百无聊赖地跟佟雕珠发着信息,奈何对面太忙回信息的速度太慢,他又只能去找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发小邵景轩。 邵景轩不知道他身边又多了一个人,还傻乎乎地搁哪儿问他什么时候回北方。霍斯尉乐了,说再也不回了。 这句话刚一发出去,霍斯尉就发现自己旁边站了一个人,阴影投下来正打在茶几上。霍斯尉转过脸抬头看司沛南,后者一只手垂着,一只手揉着眼睛。 别揉。霍斯尉看得眉头一皱,别老揉眼睛,会感染。 司沛南乖乖地把手放了下来,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霍斯尉被看得头皮发麻,把司沛南上下一打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看司沛南,懂了,他还穿着浴袍呢。难怪看起来那么奇怪。 霍斯尉把电视遥控器和手机往沙发上一撂,站起来把司沛南拦腰搂了过来,后者明显一怔,连忙低头,以为霍斯尉又要亲他。 却没想到霍斯尉只是把他拉了过去,站在一起,用手在自己的头上比画了一下。 司沛南一脸茫然地看向霍斯尉,他这是在量身高? 你是不是差不多一米八?霍斯尉比画完了,站在旁边打量着他。 司沛南心道他这比画得不太准:一米八三。他回答道。 司沛南往后退了一步,看向霍斯尉,后者比他高不了多少,可能是刚刚离得太近了,随手一比画反而失了真。 一米八三啊。霍斯尉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又省了一笔事,他冲司沛南点了点头,那行,衣服先别买了,穿我的吧。 啊?这明显出乎了司沛南的意料,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无可厚非 霍斯尉双手抱臂舔了舔唇,笑着问他:怎么着?委屈你了?我一米八六跟你差距不大吧? 没司沛南连连摆手,霍斯尉蹙着的眉不知不觉平坦了下来,嘴角也若有若无地勾着了。 司沛南觉得,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一点点,这一点点可能归功于昨夜的那个吻。 司沛南跟着霍斯尉上了楼,他没好意思进房间,去了客房门口等着。霍斯尉抱着两套衣服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人,咦了一声,再一转头正好看见司沛南站在客房门口靠着他。 这人怎么都不说话,杵在那里跟个木桩似的。霍斯尉小声嘀咕了一声,想不通司沛南的行为。他将手上的衣服径直扔给了他:穿我的吧。 衣服有点多,扔的时候又猝不及防,司沛南堪堪接住了一半,还有一半掉到了地上。 霍斯尉扔完就走了,压根不知道他的衣服掉了一半在地上,等他突然间转身,想跟司沛南说事情的时候,正好看见司沛南弯腰捡掉在地上的内裤。 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一眼,霍斯尉伸了一半的手伸了回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嘱咐他:内裤都是干净的,新的,没拆封的。 司沛南脸都烧红了,除了刚刚匆匆地对视了一眼以后,他一直都是将头垂着,压根不敢跟霍斯尉对视。这得有多尴尬啊他心里默默祈祷着霍斯尉说完就走,好在这一次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愿,霍斯尉嘱咐完就走了。 司沛南几乎是逃进房间的,并且还因为是闭着眼匆忙地进门,忘了门是关的这回事,一脑袋撞在门上。司沛南揉揉额头,叹了一口气,往外迅速地瞄了一眼关上了门。 两套衣服一套休闲一套正装,被他摊开放在床上挑,两套衣服没道理说挑得那么久。 第一次见霍斯尉时,他穿着松垮的白衬衫西装裤的样子在司沛南看见那套衣服后就跃然入脑,他几乎没有犹豫地换上了蓝色衬衫,换上了西装裤。 换好后学着他的样子,将袖扣解开,将袖子挽了上去,露出半截小臂。司沛南笑了笑,将衣服叠好,一一放回柜子里。浴袍里的刀片倏然间从他身侧掉了下来,被白色纸巾包裹着的刀片砸到了他穿着拖鞋的脚上。 司沛南蹲下来将刀片捡了起来,拿在手里轻轻地揉搓着外面的的卫生纸,眼神晦暗不明,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将东西放到了枕头底下。 霍斯尉此刻正在厨房里用饼铛做三明治,就是将两片吐司片,一个鸡蛋,还有切好的午餐肉按顺序放进饼铛里煎,再挨个取出来叠上。这种做法是跟着日常照顾他起居的阿姨学的,方便省事,下雨天不过来的时候自己也方便动手。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7) 司沛南下去的时候,先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再一深嗅,就会发现除了香味还有一阵煎味。司沛南踱着步子走到了厨房门口,看见霍斯尉在里面做早餐。 在他换衣服的时候,霍斯尉已经换好了,跟他身上的衣服款式一样,只是衬衫一白一蓝。 霍斯尉看见厨房门玻璃门外司沛南徘徊着看了好几眼了,干脆把木铲往吐司上一撂,冲着外面的司沛南招了招手:过来。 司沛南用手指了指自己,霍斯尉在里面点了点头。 他推门而入,一进去焦味更浓,吐司煳了,鸡蛋煳了,除了午餐肉还稍微卖相好一点。霍斯尉双手叉腰,抿着唇看着面前的烂摊子,又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司沛南:这你会不会? 你这是做三明治?司沛南有点不确定,但看材料应该差不离。 对。霍斯尉看着他穿着自己的衣服明显有点惊喜,衬衫在他身上看着有点松,倒也没大多少,看着更觉得有几分少年意气。霍斯尉突然间想起来,司沛南昨天说了刚满22,大学刚毕业。 哎。霍斯尉往前面挪了挪,三厘米的距离并不大,但司沛南莫名就觉得霍斯尉比他高出一截。霍斯尉的手贴上了他的衬衫,司沛南呼吸一紧,但霍斯尉的那修长的手指只是按住了他的衬衫领口,将打头的那粒扣子解开了。 就这样,这样精神。霍斯尉解开后还帮他将领口理得整齐熨帖,弄完迈着步子就出了厨房,末了还不忘提醒一句司沛南,归你了,你做吧,两份。 可是司沛南一句话还没说完,霍斯尉就已经出了门,戛然而止的后半句话被他生生噎进了肚子里,可是我也不太会 事实证明,不太会和不会,完全是两个概念,等他做好了端上桌的时候,霍斯尉吃完就一直对他赞不绝口,直言自己捡到宝了。 这哪里是捡来的,分明是花了二十万买来的。 吃之前他就叮嘱了司沛南,让他吃完就去收拾收拾,等下带他出门。司沛南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他还有什么可收拾的,全身上下除了这套衣服,兜里连个钢镚都没有。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午间新闻。 霍斯尉吃完后擦了擦手就出了门,大门一开,灰白的亮光就照进了房子里,和暖光灯彼此交融。他关了电视,走到了门口的鞋柜旁边,他的码数跟霍斯尉一样,旁边的新鞋是霍斯尉给他准备的。 事事周到,时时照应。司沛南完全看不懂猜不透霍斯尉到底想干什么。他拉开门,泥土的腥味混着花园里青草的味道一起钻进鼻腔,清冽而舒畅。 灰白的天空仍旧下着雨,但是淅淅沥沥的,雨势小了很多。司沛南不知道去哪里,只能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默默地等着霍斯尉。 好在时间不长,不一会儿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SUV就出现在了司沛南的视野中,停在家对面的车行通道上,霍斯尉将车窗打了下来,一双桃花眼沉静地看向他。 西装笔挺,两个人隔了近十米的雨幕,司沛南仍然看得见霍斯尉那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散漫地搭在方向盘上,还有他那双桃花眼。 司沛南从伞筒里抽了一把黑色长伞,将门关上后打着伞一路小跑向霍斯尉的车。雨斜斜地坠下来加上风一吹,还是有不少雨落在了司沛南的身上,他关了伞正准备打开后边的车门,又被霍斯尉叫住了。 坐副驾驶。霍斯尉头朝右边偏了偏,示意他坐前面来。司沛南又赶紧绕过车头开了副驾的车门,一上车,一块干毛巾就被扔进了怀里。 霍斯尉瞥了一眼他微湿的手臂,用指腹摩挲着方向盘,开口教训道:你这么大个人了,是连伞都不会打吗?语气里尽是嫌弃,但话不重。 司沛南低头认真地擦胳膊,顶撞霍斯尉这种事情,他非常有自知之明,是不会做的。结果就是霍斯尉隐晦的关心和明目张胆的教训都没有回音,霍斯尉就像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那种有劲没处使的感觉格外强烈。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打电话过来,霍斯尉接通后一听见邵景轩的声音气越大了,在对面哼哼唧唧跟个蚊子吟一样说了一两分钟后,霍斯尉毫不留情地掐断了电话。 司沛南看似在位置上安分地绞手指玩,余光一直注意着霍斯尉,看见他一言不合就挂断了电话,心说,看吧,就知道他喜怒无常又要发脾气了。 两个人一路无话,等到了私立医院门口的停车位停好了车,一位穿着白大褂,气宇轩昂的男人走出来迎上霍斯尉的车,司沛南这才知道,原来霍斯尉带他来医院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好像还挺多哈哈 这两天可能会修一下文 爱你们啦 啾咪 (越写越甜 我果然是甜文选手) 第10章 病例、寒暄、假名字、躲避 邵闻宪迎面走过来,给了霍斯尉一个拥抱,两个人分开后视线就落在了司沛南的身上。 司沛南身上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站在霍斯尉的身后被遮挡了半边身子,看向邵闻宪的那一眼淡漠疏离。 邵闻宪站在霍斯尉对面,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眼后滴水不漏地朝司沛南伸出了一只手:斯尉是带你过来检查的吧?脸上的笑恰到好处,司沛南看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霍斯尉偏了偏头,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特意将司沛南整个人露出来。司沛南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回握邵闻宪,手刚碰上虚虚一握,就又放下来了。 霍斯尉没注意这些,揽过司沛南的肩膀替他回答:是啊,就是他,可要给我服务周到了啊,不然给你把医院都给拆了。他半开着玩笑。 霍斯尉和司沛南站的位置逆光,邵闻宪眯缝着眼打量了一圈儿,听了霍斯尉的话也不生气,只低低地笑着,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两个人迎了进去。 一路上霍斯尉跟邵闻宪都在客气地寒暄,但霍斯尉没忘记司沛南,一直勾着他的手指,寒暄间隙低声询问他渴不渴,要不要上厕所。 体贴周到,司沛南摇头拒绝,只跟在他身后慢慢地一边晃悠一边打量。 这边的服务设施跟国外不太一样,跟公立医院也有区别。用司沛南的话来说,算是人数升级版的家庭医生一样,不过得你自己过去。 医院很安静,一点都不喧闹,也没有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都在各司其职。司沛南看了一圈后看向邵闻宪的眼神隐隐不同,觉得这个男人能力的确出众。 霍斯尉已经领着他走到了邵闻宪的办公室,后者从善如流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病历本,递给霍斯尉。 司沛南原本想着这是给他做检查,伸手准备接过来,结果又被霍斯尉半路截胡,末了还把他的手一拦。 邵闻宪看上去对他们两个很有兴趣,手撑着下巴视线就没离开过他们俩。 恰好司沛南手被拦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了霍斯尉,结果正好与邵闻宪眼神撞在了一起,司沛南只能尴尬地低下头看霍斯尉写东西。 不过司沛南还真有点意外,霍斯尉的一双手不仅好看写出来的字也是一绝,看着就像打小就练字的那一类,很有他个人的风格,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他写的。 什么个类型呢,司沛南想了想,是那种楷书与草书的结合,又端正又飘忽不定让人琢磨不透,这就是霍斯尉。 但他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了三个字:霍斯南。 喏。霍斯尉递给邵闻宪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自己写的就是司沛南的本名一样。 邵闻宪看完后眼神古怪,突然间就笑出了声,他将本子递给司沛南,指着封皮上的字问他:你自己看看,你是叫这个名吗? 等司沛南接过病历本后邵闻宪又看向霍斯尉: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弟弟? 霍斯尉没回答他,司沛南看病历本他就看司沛南。 司沛南看着病历本上陌生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自己虽然没说真名好歹还是给了个名字的。 这下霍斯尉直接给他冠了自己的姓了。 司沛南捉摸不透但是他感受到了霍斯尉的目光,于是他镇定地将病历本交给邵闻宪,说:我的确叫霍斯南。 邵闻宪笑不出来了,霍斯尉则笑出了声,将脸埋在臂弯里趴在桌子上,司沛南越来越觉得霍斯尉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了。 他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企图跟霍斯尉拉开距离,却忘了霍斯尉左手小拇指还勾着他的小拇指。 刚退一步就被霍斯尉又拉了回来。 霍斯尉笑完了,嘴角还勾着,转过头看向司沛南:你躲什么? 作者有话说: 司沛南真双标 霍斯尉这人咋这样呢!人家都说了叫斯南你为啥还要给人家冠你的姓呢?! 我懂了 以你之名冠我之姓(星星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1章 流言蜚语、十指相扣 司沛南摇了摇头,往霍斯尉身边挪了一小步,但霍斯尉依旧盯着他,司沛南无奈只能开口说话:没有躲你。 霍斯尉这才好心情地转过头去:行了,现在能带他做检查了吧? 能。邵闻宪从座位上起来,从笔筒里抽了一支钢笔卡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领着两个人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人显然更多,除了做入职体检的以外还有排队等着看病的一溜人,不过素质都挺高,没有大声喧闹。作为老板邵闻宪当然有特权,带着司沛南和霍斯尉另找了护士带着去做身体检查。 旁边等候区的人倒没有对邵闻宪的做法有什么微词,只是只要霍斯尉拉着司沛南闲庭漫步一样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时候,他们总会把视线放在他们勾在一起的手指头上。 等人一走过就开始窃窃私语。 司沛南把那些窃窃私语都听了七七八八,他抬头看霍斯尉,发现自己虽然被他拉着,但距离隔得还挺远,只能将将看见他的侧脸。司沛南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和霍斯尉并肩而立,他侧过头轻声问他:你要不要先松手?我我听见有别人在说闲话。 哦?霍斯尉转过脸看向他,微微一挑眉,嘴角也跟着往上一勾,最后又压了下来嗤笑一声,讽刺的意味十足。 他非但没有松开司沛南的手,反而手腕一翻转将司沛南的手指整个扣住,十指相扣,中间不留一丝缝隙。 霍斯尉说:我跟你怎么样,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司沛南神色微动,愣怔了几秒,看着他们原本勾着的手指变成十指相扣,后边的非议声更重。司沛南往后匆匆扫了一眼,却被霍斯尉平静地拉走了。 从始至终霍斯尉都很平静,平静到这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但司沛南的心里却被一根针微微地扎了一下,那他以前也这样拉着别人的手,十指相扣地走在人声鼎沸的地方吗? 司沛南偏过头看着霍斯尉的侧脸,他想问他,但是他发现他没有什么立场可以问。而他们也只认识几天而已,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对霍斯尉突然间有了这种心思。 或许是他看的时间有点长,霍斯尉注意到后停下了脚步,另一只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左脸,蹙着眉问他: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到了。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前面翻看病历本的邵闻宪突然间转过身来,话音刚落就看见他们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笑了笑然后移开了视线:你在这个房间做DR胸部正位检查。 他指了指面前的那个房间,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往旁边挨个数过去:然后是甲胎蛋白,肝功五项,心电图最后是肾功能三项。他把病历本一合,交给了司沛南。 又不出意外地被霍斯尉拦了下来。 邵闻宪就纳了闷了:怎么着?人家做个体检都不行?非得你陪着? 霍斯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乐意。 随后推开门径直进了房间,临进去前司沛南还冲他点了点头道谢。邵闻宪一个人站在外面,手叉着腰舔了舔唇,对霍斯尉是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一笑了之。 司沛南的病历本在霍斯尉那里,就连跟医生交流都被霍斯尉挡在了后面,由他去说,他问好了之后直接就让司沛南过去。 然后挨个房间挨个房间地带着司沛南检查,司沛南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乖乖地跟着霍斯尉,同时心里也感叹于霍斯尉的耐心。 霍斯尉自己何尝不是呢?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在前面跟医生交涉为后面的人铺路的这么一天,但是体验下来感觉还不错? 只剩最后一项了,霍斯尉用手捻着纸张,翻开后肾功能三项五个大字让霍斯尉有一种这五个字比别的字还大几分的感觉。旁边的司沛南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匆匆地撇开了脸。 霍斯尉不瞎,看见了司沛南红透的耳根子。但是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逗他,促狭地将他的手紧握了一下,逼着司沛南转过脸看他。 斯南。霍斯尉叫他。 司沛南装作没有听见,看着走廊尽头排着队来来往往的人流。 霍斯尉笑着舔了舔嘴角,又叫了一声:斯南。 司沛南不堪其扰,只能转过头来,僵硬地看着地板不说话。 你肾功能怎么样?霍斯尉故意碰了碰他的肩膀,见他不说话,霍斯尉把头低下故意去看他的脸色,结果司沛南直接转过身,然后下一秒他就听见司沛南闷闷的声音:不知道,没试过。 说完就推开最后一扇门进去了,霍斯尉摸了摸鼻子,看来最后一项不用他陪了。 霍斯尉站在门外正愁去哪里消遣的时候,邵闻宪又阴魂不散地过来了,坐在这边走廊尽头的木制长椅上。对霍斯尉招了招手,霍斯尉走了过去,坐在他的旁边,动作娴熟地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准备点火。 别,您可注意点,这是在医院。邵闻宪用笔在本子上敲了敲,指了指对面的禁烟标志。 霍斯尉眉间闪过一丝不快,但还是规矩地把烟收了回去。 我说邵闻宪慢条斯理地剥了一颗水果糖,递给霍斯尉,目光落在刚刚司沛南进去的那扇门上,这就是你买回来的男人? 霍斯尉接过糖含在嘴里,散漫地跷了一个二郎腿应了一声:是啊,怎么着。消息来得还挺快。 邵闻宪没出声,在旁边叩着笔。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8) 霍斯尉见他没出声,终于正了正色:阿珠告诉你的? 不是,景轩今早打电话来问我的,我猜到了。 不是?霍斯尉纳了闷了,拧着眉被气地笑了一声,景轩怎么知道的?那我爸他们是不是也知道了? 邵闻宪按了按他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你先别激动,他们都不知道。阿珠怕你的警卫员跟你爸递消息,跟景轩通了电话说了一下,让他到时候万一真出什么事可以圆一下。 霍斯尉这下是真的气笑了,他没想到他身边的人这么护着他,但是霍斯尉摁了摁眉心:你们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一下?他感受到了一阵深深的无奈。 这不是告诉你了吗?邵闻宪叹了一口气,而后又话锋一转问他,那警卫员怎么回事?听阿珠说是喜欢你,结果你们因为你父亲的原因打得水深火热? 邵闻宪看霍斯尉听完他的话脸色不对,还特意瞥了一眼他的手臂:我说的是正儿八经的打。 霍斯尉仰头靠在后面的百叶窗上,窗明几净,就连窗台都收拾得一尘不染。 真没这回事。霍斯尉摇了摇头,想起了什么又改了口,好吧,有这回事,但是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警卫员不喜欢你?邵闻宪皱着眉头看向他,霍斯尉说话忒不靠谱,他都要被绕进去了。 霍斯尉点了点头。 邵闻宪对霍斯尉的桃色新闻显然很感兴趣,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那他不喜欢你喜欢谁? 霍斯尉盯着邵闻宪好几秒,猝然间哼笑一声,目光幽深:你猜。 虽说让他猜,但霍斯尉还是没给他这个机会。摆了摆手让他换个话题,邵闻宪也适可而止,不再问他这件事了,总之会有一天能知道的。 那行。 邵闻宪用笔尖指了指那扇门,扬了扬下巴:那他呢?你不放他走? 这下轮到霍斯尉诧异了:这是我的人,我凭什么放他走? 邵闻宪摆弄笔的手顿了顿,语气严肃:斯尉。他是一个人,有过去和未来的人,你就这么把他绑在你身边,你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我为什么要考虑他的感受,我买了他,他就是我的。他归属于我,不可以吗?霍斯尉的声音陡然提高,好在这边没什么人。 邵闻宪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平复心情:我的意思是,你以后有了对象,有了爱人,那他呢?你有想过他怎么办吗? 霍斯尉一挑眉,这不简单吗? 他就是我爱人。 邵闻宪语塞,跟霍斯尉讲道理完全讲不通! 那你除了身体检查,其他的不查查吗?邵闻宪看向霍斯尉的目光很深,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身。 嗤霍斯尉轻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我查他的过去? 邵闻宪点了点头:你这样让我们很不放心。 霍斯尉脸上的笑倏然间冷了下去:我的人,不需要有过去,只需要有未来。 邵闻宪一愣:跟你在一起的未来? 霍斯尉脸一扬,眼神中有隐隐的骄傲与自信涌动,他回答得落落大方:是。 吱一声,那扇门开了,司沛南拿着本子从里面出来,视线正好与霍斯尉撞上。后者轻笑一声,在邵闻宪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大步流星地走向司沛南。 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邵闻宪欲言又止地将话噎进了肚子里。 没有谁能够一直陪着谁,从头到尾。 作者有话说: 把#霍斯尉有病#打在公屏上 甜吧 没事 后期虐(我太后妈了怎么会这样) 其实实不相瞒司沛南做的体检,是根据我自己这几天的体检程序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来源于生活 我身体好多啦 虽然还在喝药药!放心 爱你们! (另:给警卫员安排了一个攻 所以不用担心纠缠) (再另:邵闻宪有爱人,对霍斯尉只是哥哥一样的关心) 第12章 睡颜、拥抱、碰撞 司沛南看着迎上来的霍斯尉还有点诧异,突然间的满面春风让他满眼疑惑。司沛南看向邵闻宪的时候,对方正在看手机,他只好把满肚子疑惑都憋回心里。 怎么样?霍斯尉径直把病历本从司沛南的手中接了过来,上面的数据基本正常,除了有几项得花时间化验,步骤繁琐的没出来,其他都出来了。 霍斯尉扫了一眼,虽然他不是医学生,但有没有问题医生都规规矩矩写上了,他心里有了大致了解。 嗯,还行。司沛南在他旁边点了点头。 霍斯尉合上了本子,走向邵闻宪:检查完了,就没别的事了吧?到时候其他结果直接发给我就行。没问题吧? 霍斯尉这说话一句话等不及第二句话就开始往外蹦了,邵闻宪哪能插上嘴,只能等他问完了一并回答。 回吧,到时候直接发你手机上。邵闻宪看了一眼旁边的司沛南,偏过头看向霍斯尉,我刚刚的建议你最好还是听一下。 什么建议?司沛南下意识地觉得跟自己有关,但霍斯尉却十分不耐烦地挥了挥病历本,将司沛南拉着朝楼梯走了过去。 这时候邵闻宪的手机铃声陡然间又响了,糟了!他猛地起身,在霍斯尉他们身后小跑着追了过去,好在赶上了:斯尉邵闻宪扶着楼梯冲下面叫了一声。 不过几秒钟就传来霍斯尉烦躁一声:干吗? 邵闻宪定了定神:景轩要过来了。 霍斯尉下楼的身形一顿,皱着眉头问邵闻宪:他来做什么?他怎么没跟我说? 说了,你没听到。 是吗?霍斯尉嘀咕了一句,带着司沛南走了。 依旧是霍斯尉开车带司沛南回家。但这一路上两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司沛南连轴转,任医生摆布,身体已经很累了,刚上车接了霍斯尉几句话就歪着头睡着了。 霍斯尉没有叫他,两个人之间难得一片祥和。 未津湖别墅区离市区有点距离,霍斯尉一般都是别人开车,自己很少开车。一来他性子急,受不了拥堵,一急就躁起来了;二来他懒。 今天他却心甘情愿当司机,来回未津湖的路很长,霍斯尉只开了他那半边车窗,司沛南这边留着。 一路上绿植不断,南方的空气到底格外清新。霍斯尉觉得心旷神怡,偶尔瞥一眼熟睡中的司沛南,竟然觉得今天格外美好。 而司沛南的确是累到了,昨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今天又检查了几乎一个下午。他昏昏沉沉地躺在椅子上,安全带束缚着他的动作,不至于让他的头磕到玻璃车窗上。 他睡得昏昏沉沉,但是也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等到车停了,他想挣扎着从梦中起来的时候却蓦然间投入了一个温暖怀抱。是霍斯尉,司沛南在梦中迷迷糊糊地想着。 索性就不挣扎着睁眼了,睫毛扑了两下又归于平静。 霍斯尉不想把他叫醒,将车停在了别墅花园前的行车道上,这边来的人少,停不停算是他的自由。 准备等司沛南醒过来后再把车开进车库的,不知道为什么,霍斯尉转过头看见司沛南安稳的睡颜以及白皙的胳膊上清晰可见的青筋就改变了主意。 他关上了门,解开了他的安全带,慢慢吞吞又温柔地把他从车里抱了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已经开着了,是李姨过来做饭了,还有杵在门口的警卫员赵柯。 霍斯尉路过他的时候,他眼里也是惊诧,霍斯尉看见他倒是蹙起了眉头。 他记得说过,今天不用过来了。赵柯一改之前跟霍斯尉犯冲的狠劲,局促地往后退了两步,霍斯尉在他面前停了停,用眼神示意他过去把车开进车库。 赵柯过去了,霍斯尉也把人抱进了房子里。 在客厅望过去隐约可见李姨忙碌的身影,整幢别墅都是鲜汤的滋味。霍斯尉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司沛南上了楼,用肩膀轻轻撞开虚掩着的客房门,把司沛南放在了床上。 烟灰色的窗帘自然垂落在地上,半开的窗户后花园里鸟声啁啾。霍斯尉看了一眼蜷缩着安然躺在床上的司沛南,把窗帘拉上了。 出门前没有关门,轻轻合上,没发出其他声响,卧室里司沛南呼吸声绵长。 作者有话说: 很卑微的求个海星 第13章 李姨、鱼汤 霍斯尉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缎面的长袖长裤紧贴着皮肤,很滑也很凉。 趿着拖鞋走到楼梯口,看见李姨已经将菜一道道地往桌上端了,都是更偏南方口味一点的菜色。霍斯尉微蹙的眉头终于慢慢放松,嘴角也有了一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霍正军和佟毓秀原本算得上是一对关系十分融洽的夫妻,而且家里除了霍斯尉,还有一个亲姐姐。两个人的关系破裂在他六岁,他姐姐十六岁那年。 夫妻离心,财产分割只在一夜之间。很巧的是父母都要他,但最后霍斯尉还是跟了佟毓秀离开了北方那个住了他从小到大住了六年的大院。 十八岁后被父亲勒令回国,回去的时候大院没了,是一幢崭新的别墅。 迎出来的是他未曾谋面十来年的姐姐,而不是父亲。从此霍斯尉同他父亲展开了一场拉锯战,持续至今。 而江南本来就是佟毓秀的家乡,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了他的母亲。 斯尉啊?回来啦!快来尝尝今天的鱼汤鲜不鲜,特地去早市买的!李姨热情非常,照顾霍斯尉的起居已经有好几年了,两个人熟稔得像一家人一样。 霍斯尉刚下楼梯就被李姨推搡着带到了桌前,砂锅里的乳白色的鱼汤还在沸着,闻着就香。 霍斯尉爽朗地冲李姨笑着:光闻着味就觉得这味道肯定是一绝,您的手艺绝对没问题! 李姨喜滋滋的,脸上的笑掩饰不住,拖开椅子让霍斯尉坐,自己去厨房给他拿了一套碗筷。 今儿我刚想过来,正愁没车来呢,结果小柯就开车送我过来了。李姨边给霍斯尉盛汤边看他的脸色,看霍斯尉脸上仍带着笑才继续往下说,赵柯那天也是冲动了,你们怎么就打了起来了呢,下手还没轻没重的。我看他这几天看起来挺颓唐的,多半是踌躇着想跟您道歉呢。 李姨说话也极有分寸,适可而止。 霍斯尉拿起调羹慢悠悠地舀了一勺,放到嘴前吹了两遍才喂进嘴里,末了回味一遍,果然不错。霍斯尉淡淡地笑了笑:李姨,我知道。其实那天我也是气不顺,两个人打了一架反倒酣畅淋漓了,气也撒了,这事就翻篇了。 李姨听了这话就知道霍斯尉是真的原谅赵柯了,心中的大石头倏然间就落了下来。 倒也不是她同赵柯的关系有多好,只是照顾了霍斯尉这么多年,也知道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而赵柯之前当霍首长的警卫员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分明是很要好的。 老人家就是看不得兄弟反目的戏码,霍斯尉心里门儿清,更何况当时动手就在家里,把李姨也吓得不行。现在让她安安心也好。 只是霍斯尉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刚刚的动静有点大,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司沛南吵醒。 李姨看霍斯尉望着二楼发呆,顺着视线看了几眼,没什么动静。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又进了厨房。 李姨,您忙完了就早点回去吧。今早上就下了雨,保不齐等下晚上又是一场雨。霍斯尉刻意压低了声音,同厨房里忙碌的李姨交谈,赵柯在外面侯着呢,您到时候让他送您过去就行,他开了车来的吧? 是啊,您还有辆车在他那儿放着呢。李姨从厨房里探出头笑着应了一声,看上去很是开心。 霍斯尉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刚喝完一碗汤又嘱咐李姨拿了一套碗筷出来,摆在了霍斯尉手肘边。李姨也想不通这是要做什么,但霍斯尉做事一向让人捉摸不透,她干脆也不去猜。 李姨迈着碎步到门口看了一眼天色,果不其然天又阴了下来,快要暮色四合。她赶紧出了门带着赵柯去后花园里将晾晒的衣服与一些闲置的被褥收拾进了房子。 李姨将霍斯尉的衬衣西裤一件件熨烫妥帖了才走,临走前踌躇着,还是告诉了斯尉。李姨指了指二楼衣帽间:里面有一套衣服后背边角勾破了一道口子,不太大,您穿的时候注意点儿。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啾咪 爱你们 第14章 环腰、勾人、泛红 什么?霍斯尉皱了皱眉,他怎么会有衣服勾破了边角? 就是那件马甲。李姨尽力想着样式,因为料子跟霍斯尉平时穿的没什么区别,李姨也没有去想是别人的,就是那件码数小了一号的,放在一楼的浴室的。 嗯。霍斯尉了然,在一楼浴室那就是司沛南的了。 我知道了,您路上小心。霍斯尉颔首道别。 守在外面的赵柯和在屋子里忙碌的李姨一走,家里瞬间又冷清了下来。霍斯尉碗里的汤已经凉了一半,他把调羹放进餐盘里,啷当作响,正好应和着楼上的人下来的脚步声。 司沛南起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周遭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又一丝丝光亮,昭示着并不是晚上。他没有手机,但床头上有闹钟,他看了一眼,晚上七点了。 梦境与现实他一时间没有分清,以为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梦中的那艘轮渡在和新港顺利停泊,他与家人团聚,但是醒来后的阵阵偏头痛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司沛南紧绷着神经,抿着唇将壁灯打开,手里捏着那把他放在枕头底下的刀片。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与霍斯尉无关。 等他用手扶额按住太阳穴,逼退一阵阵痛感后,整个人才从失重恢复到了正常。他把刀片放了回去,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 司沛南深吸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在暖光灯照耀下整理了一下衬衣,褶皱丛生,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穿上拖鞋准备下楼。 雨势越来越大,砸着别墅的墙体,碎在落地窗上。别墅里温暖明净,霍斯尉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佣餐巾擦着嘴,动作优雅,姿态矜贵闲散。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9) 司沛南在扶着楼梯的手不知不觉握得更加紧了,一边打量着墙壁上的画一边下楼。 风格迥异诡变,时而晴朗时而阴暗,就像霍斯尉给人的感受一样。但司沛南并不怕他,可能是因为霍斯尉展现在他面前的更多的是善意。 睡醒了?听到脚步声的霍斯尉微微转头,看着司沛南从楼梯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司沛南点了点头,看向了电视。里面正在报道和新港一个月前所遇到的轮渡抢劫案件,因为之前报道过,现在只是照常插播的一则短讯。女主播字正腔圆地报道,所幸丢失的更多是财物,因慌乱引起的人员伤亡几乎没有。 因为他被当成了偷渡客,或许有更多的人被当成了偷渡客。司沛南合上了眼将眼里的冷漠色彩一一收敛,然后才偏过头看向霍斯尉,语气温和:醒了。 霍斯尉倚在椅子上,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好几圈,突然间笑了一声,他冲司沛南招了招手:过来。 司沛南眉头微蹙,低着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穿的还是刚刚那套衣服,没什么区别啊?司沛南一脸茫然地走向霍斯尉。 谁知道还没走到桌前,霍斯尉就将他的腰拦腰一揽,司沛南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正中红心,摔进霍斯尉的怀里。后者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司沛南摔进去的时候能听到霍斯尉闷闷的笑声。 然后两只手就极其熟稔地环上了他劲瘦的腰,手指往西裤里浅浅一插,将塞进西裤里的衬衫下摆全部拉了出来,然后给他整理平整。 司沛南耳根子难免泛了一圈红,下巴磨蹭着霍斯尉的软发,只觉得他的头发比他这个人柔软多了。他余光瞥着那一双修长细白而骨节分明的手在他的腰间动作,美好得就像欣赏一幅画。 司沛南觉得这个时候的霍斯尉要是再叼一根烟就好了,那肯定极其勾人。 作者有话说: 最近更新少先说一句抱歉 但是可以保证的是每天都有在存稿 所以过几天之后就会稳定更新 放心啦!抱歉!【鞠躬】 一如既往的爱你们鸭啾咪 保重身体 【对了 现在的稿和已经存的稿已经送到校对人员那里校对啦 内容不影响 错字啥的都会更正 差不多两天后就会校对完啦 之后更新的内容也都是先校对再更新啦 第15章 一见钟情、夹菜、温馨、 一觉睡醒后难免褶皱横生,司沛南等霍斯尉没了动作,从他身上起来。霍斯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那一套崭新的餐具很明显是给他准备的。 你穿制服很好看。霍斯尉起了身,手撑在餐桌上由上而下地俯视着司沛南,而司沛南则仰着脸看着他,霍斯尉的那张脸丰神俊朗,却带着一股淡淡的邪气。 霍斯尉看着司沛南,直视着他那双漂亮却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视线稍微偏颇了一点,就看见了他右眼的眼尾上挑的那一粒淡红色的痣,很好看。 是吗?司沛南眼眉低垂,听了霍斯尉的话他一本正经地去打量自己,除了普普通通的蓝色的衬衫,他还是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对啊。霍斯尉转过身靠着餐桌,双手往后撑着不知道看向了哪里,从司沛南那个角度来看他更像在思考问题。 过了好一会,霍斯尉眉间倏然间舒展开来,他笑着拍了拍手,对司沛南说:像检察官,检察官就穿着蓝色的制服,你刚刚站在楼梯口的时候,更像。 霍斯尉哼笑一声,伸手给他捋平了衬衫领子,看着司沛南的脸就像看一件艺术品越看越好看: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霍斯尉一笑,司沛南也跟着他轻轻的笑,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别人说他漂亮,但是霍斯尉说出来他就不觉得烦躁,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霍斯尉感染同化了。 感情太复杂,随时都可以萌生,司沛南暗自思索,或许是因为霍斯尉对他很好。 但他之前从来不信一见钟情,现在?暂时也不信。 霍斯尉在他思索的闲暇时刻已经进了厨房,刚刚李姨临走前,他特地让李姨把砂锅拿到厨房用小火慢慢煨汤。 斯南。霍斯尉在厨房里叫了一声司沛南。 司沛南听见这名字刚开始还愣了愣,然后赶紧从椅子上起身,怎么了? 把你的碗带过来。霍斯尉拨开厨房的玻璃门,侧着身子指了指他面前的碗。 司沛南照做,拿过去递给霍斯尉。 你是先吃饭还是先喝汤,你饿不饿?霍斯尉拿着汤勺的手一顿,指了指微波炉,里面的菜都给你热着,刚做好的。 司沛南怔忡了一下,你吃了吗?问完就后悔了,刚刚下楼的时候他正在擦嘴,自己又不是没看见,怎么问个话都犯蠢? 谁知霍斯尉摇了摇头,看着司沛南一脸懊丧的表情似笑非笑:怎么?想跟我一起吃饭? 你没吃?司沛南反问他。 没有。霍斯尉耸了耸肩,喝了一碗汤。他顿了顿:半碗吧,剩下半碗凉了就没喝了。 那一起吧?司沛南还没等霍斯尉说话,就已经干脆利落地从消毒柜里又拿了一个碗出来,给他盛了饭,再给自己盛了一碗。 两个人默契地将微波炉里面的菜一一端出来,李姨的手艺真的没得说,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饭,霍斯尉时不时还给司沛南夹菜,旁边的电视新闻时间已经过了,现在是狗血八点档。 久违的温馨与舒适。 中途佟雕珠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霍斯尉看了一眼给挂了,结果佟雕珠非常锲而不舍地又连打几个。霍斯尉不得不提前离开了餐桌。 那一转身的拧眉和烦躁,司沛南都感受到了,等霍斯尉彻底转过身他才往后回头看着他上楼。不过霍斯尉已经吃完了,筷子搁在旁边,这么大半天估计都是在看司沛南吃饭。他这么一走,司沛南反而松了一口气。 霍斯尉的确很烦躁,摔书房门的声音连司沛南都听见了,他往书桌前的软椅里一趟,手扣在手机上不耐烦地问他:干嘛呢? 那边佟雕珠显然遇见过很多次这种情况,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个屁,有话赶紧说。霍斯尉用脚勾住桌角,椅子下的轮子跟他曲腿抻腿的频率一样,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 我这两天把合同整理了一下,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把合同签了。佟雕珠声音温润如玉,压根不受霍斯尉的影响。 佟雕珠说的是他的那个小风投公司的事情,霍斯尉没想到他做事这么稳妥迅速,行。他答应的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没事我挂了啊? 等会。佟雕珠在那边笑了笑,既然霍斯尉都愿意问他有没有事情了,可见心情又好起来了。他也正好问问情况:你带回去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关心他胜过关心我了?霍斯尉仍旧笑着,另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忽明忽暗地,在大拇指上摩擦。 这不是惦记你才问的吗?佟雕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显得更加蛊惑人心,霍斯尉不吃这一套:甭问了,好着呢,赶紧滚,别打扰爷花前月下。说完就挂了电话。 霍斯尉下了楼,狗血档在放婆媳吵架,司沛南在厨房洗碗。 作者有话说: 好了 下周万更 今天在武当山 有什么想求的可以顺便帮你们求求 我回来就去医院做个背部CT 身体应该好了 就是脊柱有一部分有点肿胀 啾咪 爱你们 第16章 签约、休息、回家 司沛南发现,自从霍斯尉从餐桌上接到那个电话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了。每天能见到他的时间屈指可数,如果司沛南起得早,会在楼梯口看到穿着熨烫妥帖的整齐西装的霍斯尉吃早餐,手边放着一份邮递员早早送来的报纸。 再就是晚上,但这整整一个月,霍斯尉都没有回来吃过午饭。最多最多能赶上一个晚饭,然后又匆匆地进了二楼书房,李姨见怪不怪,司沛南也跟着适应。 但是每天雷打不动的,霍斯尉会在他进房间睡觉前在黑暗中抱着他拥吻。司沛南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他的拒绝对于霍斯尉来说无足轻重,甚至对方能捕捉到他微弱的抗拒后在他耳边低声轻吟:南南,别让我为难。 司沛南就没有了抗拒力,或许是因为霍斯尉每天回来后显而易见的疲惫让司沛南心软吧,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霍斯尉对他的吻,他就当做是报答他救了他。 他就像是被精心豢养的金丝雀一样,住在远离市区的郊区,就连一般的出租车都不会过来。因为这里住的人,大多数都不需要出租车。所以霍斯尉很放心地给了他自由,但没有给他任何通讯工具。 家里也不是一直只有司沛南一个人,更多时候还有李姨陪他,告诉他那一层那一间房是健身器材室,那一间房是书房。他可以看电视,在别墅区门口的跑道上跑步,可以随意进去霍斯尉的书房看书,除了离开这里他什么都可以做。 司沛南刚认识李姨的那一天,其实就是霍斯尉开始忙碌起来的那一天。 司沛南也没有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后,晚上还能够早早入睡,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就起来了。等他洗漱完毕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换鞋出门的霍斯尉,那个之前就跟在他身边的警卫员守在门口站的笔直等着他。 霍斯尉换好皮鞋后一抬头,正好看见下楼的他。霍斯尉顾不得着急了,冲着洗衣房叫了一声:李姨。中气十足,司沛南揉了揉眉心,接着就见一个五十岁左右清瘦的阿姨从浴室旁边的房间小跑着出来了。 哎,来了来了!李姨迈着碎步一边往围裙上擦手一边跑向霍斯尉,等到了客厅才发现楼梯下面还站了一个人。 李姨被吓得站在原地哎哟了一声,捂着脸。霍斯尉看着好笑,用手对着司沛南遥遥一点:李姨,他以后就搁这儿住下了,您照顾着点,我最近忙。 李姨看赵柯也是八风不动,心下就明了了,多半昨儿个就来了甚至更早一点,只是自己恰好没在,没看见。 行!那您路上小心。李姨看上去挺开心,嘱咐着霍斯尉出门注意安全。 霍斯尉应了一声,你安心。最后看了一眼司沛南这才出了门。 李姨对司沛南很是热络,突然间就想明白了为什么霍斯尉昨天要拿两套餐具,今早也是准备的两份早餐了。她原以为是霍斯尉胃口好起来了,可见是自己糊涂了,胃口好也不用两份餐具啊。李姨拍了拍自己的头,笑了笑。 闲来无事的时候,司沛南偶尔也会和李姨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霍斯尉有一片花圃,全部交给了李姨打理。李姨乐在其中,司沛南在旁边陪李姨,她时常会讲到霍斯尉身上。 司沛南也是头一回觉得,霍斯尉有的时候脾气克制得很好,也可以对人这么温柔。 霍斯尉忙起来早出晚归,就连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茬,很短很硬。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大概就是在客房一小片黑暗中对司沛南的亲吻索取吧,司沛南也很奇怪为什么霍斯尉只亲他,却不对他做其他的事情。 他那块刀片放在壁橱衣柜的边沿,他一伸直手臂就可以摸到,它被他放在留出来的间隙里。司沛南对于霍斯尉的亲吻已经习以为常,但总是下意识的拒绝想象跟他在床上动作,偶尔想起来司沛南都忍不住扯起嘴角自嘲一笑,骂自己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霍斯尉再忙也没有忘记司沛南,在接吻的时候他用手丈量了司沛南的尺寸,第二天就有当季新款的衣服被送到了未津湖的别墅。 李姨也是这个时候才猛然间发现,原来那件小了码数的衣服是这位少爷的。 如司沛南所见,霍斯尉这一个月过得相当不好。 原本以为加上他在佟氏股东的身份,自己的风投公司被佟雕珠收购成全资附属公司会成为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但是佟氏的其他董事,也就是他的一众叔伯们丝毫不留情面。商人到底还是利益为上,如果想要成为佟氏的关联子公司,就必须拿出你的价值。 霍斯尉用一个月时间调研,收集往期数据。例行召集辰蔚的金融分析师进行数据分析,做报告,将佟氏近年来的市场投资份额报告大数据汇总,总结,给足了诚意。 佟雕珠在中间转圜周旋,好在佟家的一众叔伯并没有酒桌上谈公事的习惯,加之诚意十足,磨了一个月终于签订了合同。 霍斯尉和佟雕珠签完字后握手的那一瞬间,霍斯尉是真的累极了。 他签完合同后就被佟雕珠带去德胜楼了,佟雕珠说是为了庆祝霍斯尉这一个月来的辛苦劳动,霍斯尉只觉得是劫后余生。 因为惦记着家里还有一个人,推杯换盏片刻后就离了席,赵柯早就开车在外面候着了。霍斯尉上了车,仰躺在后座,车窗大开,微弱的酒气都被吹得干干净净。 赵柯在送他回家的一路上从后视镜瞥了霍斯尉好几次,快到的时候霍斯尉正好醒来,捕捉到了赵柯的眼神。 有事就说。霍斯尉语气淡淡的,透露着一股疲惫。 赵柯犹豫着沉默了好一会,直到霍斯尉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眼神锐利地再次透过后视镜看向他时,他终于缴械投降,他声音很小语气无奈:邵景轩什么时候过来? 哼。霍斯尉冷笑一声,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冷语嘲讽:怎么着?不拿我当挡箭牌了?一个月前说来,现在还没来,你急了? 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赵柯急了,说话都说不利索了,眉头拧着想要解释。 霍斯尉可不吃他那一套:别解释,我不信。 赵柯只能闭嘴安安心心地继续开车。 霍斯尉也是不能理解,怎么会有大男人拧巴成这样,而他就不一样。 送到的时候,未津湖的风景大好,湖光潋滟,月亮的光辉洒在了湖面上,隔着老远都能看见波光粼粼。霍斯尉迈着步子进了花园,他前一阵子忙起来没时间细看,现在一进园子都是玫瑰馥郁的香气,沁人心脾。 大门一推就开了,霍斯尉推门而进视线正好和沙发上坐着的司沛南看过来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司沛南从沙发上起身,局促地站在原地看着霍斯尉。 看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憋出来一个:你回来了?手不自觉地在身后摩挲裤腿衣角。 霍斯尉淡淡地笑了笑,勾了勾唇:我回来了。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10) 司沛南注意到今天霍斯尉并没有拿公文包,孑然一身回来的,看上去很洒脱。他猜霍斯尉的事情应该忙完了。 一个多月的相处,两个人之间已经比较熟稔,司沛南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霍斯尉接过来呷了一口,瞥了一眼电视,CATV法制栏目。 你喜欢看这个?霍斯尉下巴朝电视机那里扬了扬,司沛南慢吞吞地点了点头:打发时间。 嗯。霍斯尉扯了领带,脱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 作者有话说: 霍斯尉同学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快快乐乐地回了家。 同时俺要!恢复更新惹!每个周最少一万w 七天大概会更五天叭!还有两天休息息!! 喔对了!还有一章 有惊喜!记得要看诶!我同时发布的啦! 爱你们!!! 俺是可爱的泗泗 啾咪! 对了!文中的金融问题!不要纠结!泗泗和金融问题只能活一个! 第17章 热吻、火、扇巴掌 他看着司沛南见着他之后一直局促地站着有点忍俊不禁,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往下一拉:坐啊,你继续看。 司沛南倒没有觉得霍斯尉坐在旁边有什么影响,真的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霍斯尉大剌剌地坐在他的旁边,跷着二郎腿,一只手放在腿边一只手放在司沛南身后的沙发上。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司沛南。 家里住的习惯吗? 习惯。 李姨做的饭菜口味合适吗? 合适。 没见到我的时候思念吗? 思念。 聚精会神看法制栏目的司沛南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劲,等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的时候,霍斯尉低着头闷闷地在旁边笑,开始是低笑,结果越笑越放肆。 笑得越爽朗,司沛南脸上越烧得慌。 霍斯尉起了身,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俯身看着司沛南的脸,司沛南一如既往地被他逼得只能靠紧沙发。 他们鼻尖对鼻尖,呼吸缠绵。 绕是司沛南习惯了霍斯尉的喜怒无常也不能知道他真正的想法,霍斯尉盯着他的眼神很冷,但倏然间又变得很温柔。最后慢慢往后仰了头,手指在司沛南的鼻上轻轻一刮:跟我说话都分心,南南。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叹着气说出来的。 然后他就自顾自地上了楼,等到二楼房间门啪一声轻响,司沛南才脸色复杂地反应过来霍斯尉已经走了。 他松了一口气,躺在沙发上想着霍斯尉最后那个笑。霍斯尉长得太俊朗正气了,穿着白衬衫蛊惑人心的效果十成十。 司沛南对他又怕又喜欢,怕他翻脸不认人,喜欢倒也不多,更多的是欣赏。司沛南深谙越迷人的越危险的道理。 他转过身看向霍斯尉的房间,明明没有听见他却觉得听见了霍斯尉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的倾泻而下。司沛南换了台,黄金档狗血剧的尾声环节了。 其实他可以上楼睡觉了,电视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十点了,而霍斯尉已经在洗澡了,如果现在司沛南进去睡觉,将门反锁霍斯尉是进不去的。 但是他潜意识里告诉他不要这么做,潜意识告诉他,霍斯尉会生气后果很严重,所以还是等等他吧,于是司沛南就等了。 霍斯尉洗澡一向很迅速,今天莫名地慢了下来。直到司沛南有点烦躁地第七次看向客厅的挂钟,霍斯尉的卧室门终于打开了。 司沛南的心倏地松了下来,然后他听见霍斯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南南,睡觉了。 司沛南起身抿了抿唇,将电视,客厅的灯都关掉,除了楼梯台阶旁的暖光壁灯继续留着。霍斯尉今天没换睡衣,松松垮垮地穿着白色浴袍,中间的带子系得很松,倚在二楼看着他一步一步地上楼。 眼神像蛰伏已久的曼巴毒蛇看着猎物的样子。 霍斯尉看着出现在他面前,只比他矮了三公分的司沛南,慢慢地笑了。 勾着司沛南的手哼着不成曲调的歌进了司沛南的房间,走廊、客厅、房间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楼梯的壁灯,但楼梯的壁灯照不到尽头的客房。 门声闷响,霍斯尉以反往常的温柔将他霸道地推倒在了床上,他伏在他身上用他修长的手握着司沛南的后脑勺,吻像狂风暴雨一样席卷而来。 司沛南失策了,一般霍斯尉会在墙边吻他,他的刀片放在壁橱里,今天在床上,他拿不到。 霍斯尉的吻技很好,中途却突然撤离了,司沛南听见霍斯尉笑了,他说:你也会等我了。 司沛南下意识地就想反驳,说我没有等你,我只是怕你生气而已。结果还没说出口就被下一阵狂风暴雨席卷了,霍斯尉的浴袍松了,司沛南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的,但是没有。 霍斯尉依旧是和以前一样,一个晚安吻,然后回了房间。 司沛南躺在床上气有点喘不匀,暧昧是金三角地区滋生蔓延的罂粟,让人上瘾从而想到一些不可思议的念头,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霍斯尉心情格外好,回了房间躺在床榻上大笑,又怕声音太大传到隔壁,最后用枕头将脸埋住了。 今天合同拿下来了,他得了闲空查看手机才发现半个月前邵闻宪就把司沛南的检查信息发了过来:健健康康,平安无事,没有任何疾病。 他买下司沛南的想法就是那么单纯,他就是想要一个全身心完全属于自己的人。他今天其实可以把司沛南上了的,但是他没有。 霍斯尉按了按太阳穴,睁着眼睛看着落地窗外亮着的路灯,他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他能够感受到司沛南的抗拒,他一直以此为乐,但他突然间不想这样了,他想知道司沛南顺从的跟他在一起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把自己升起的欲火压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完了 司沛南为了压抑自己对霍斯尉的一贯居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被霍斯尉同化了 泗泗气哭了! #霍斯尉的病具有传染性 顺便!看看孩子吧!!!各位人美心善的菩萨姐姐!可以关注一下泗泗子顺便投个海星吗!! 求作收是因为数据有点重要 求海星是因为泰穷惹 俺连续签到54天断了它断了 最后! 爱你们 袜!啾咪 第18章 玫瑰、除草、道谢 B市的天气自从立了夏就没有差过,午睡小憩之后的阳光才渐渐收敛了嚣张光芒。 未津湖的别墅都笼罩在绿植荫里,比市区的住宅区都清爽不少。霍斯尉忙了一个月终于得了空闲过来照料他的玫瑰。 今天家里热热闹闹的,天气也正好。霍斯尉午觉睡醒后就出了门,来到了花园里。别墅的侧面是他专门开辟的一块地用来种玫瑰,前年过来时随手撒下的玫瑰种子现今都已经生机勃勃。 李姨在杂物间翻找出来好几顶草编的帽子,霍斯尉和李姨一人一顶,现在正一头一尾地蹲在玫瑰花圃里剪枝、除草。 阳光有点灼人,霍斯尉将草帽往下拉了拉,遮住自己的视线。他手里拿着一把铲子在花圃里除着杂草,难得有霍斯尉专心致志的时候,就连站在一旁躲太阳的赵柯今天都没被霍斯尉进行嘴上的人身攻击。 司沛南睡完午觉下来时整幢别墅都是空的,他睡眼惺忪地四处找了一遭都没找见,以为霍斯尉又出去工作了。直到他喝了一杯凉水清醒过来才听见门外被他自动忽略掉的窸窸窣窣说话的人声,司沛南推门直直望过去,没有人。 等他听着人声找过去的时候,有点愣怔。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霍斯尉穿白T恤,裤子也是休闲短裤,踩着一双拖鞋手里拿着铲子在玫瑰花田里勤劳除草。大大的遮阳草帽把他的脸都遮得看不见了,只能捕捉到他向外面扔杂草时一闪而过的面部表情,嘴角的笑几乎没有垂下来过。 霍斯尉除草除得很愉悦,但也有点懊丧,自己当时怎么就不规规矩矩地撒呢?全部随手抛下来,现在的玫瑰东一枝西一枝,连草都不是很好除。李姨在最前面剪枝,把多余的枝干修剪好,赵柯提议说可以请个园丁过来把它们移栽规整。 霍斯尉点了点头,觉得可行,也觉得赵柯终于说了一句人话,把赵柯噎得不行,站在旁边离霍斯尉又远了几分。 司沛南也不知道在墙边看了多久,太阳晒得他通体舒畅。直到霍斯尉撂下铲子无意间瞥向大门口,这才发现司沛南。 霍斯尉看司沛南的方向正迎着阳光,尽管有草帽沿的遮盖,他也只能微微眯着眼看过去。 斯南!霍斯尉原本是蹲着的,现在站起了身,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对他招手:过来! 赵柯也转过头过去看他,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司沛南全须全尾地在他面前走过。要说只能说霍斯尉把他保护得太好了,金屋藏娇似的,今天这么一看,的确不错。 一个月的时间,司沛南的头发长长了不少,也一直没时间去理发店剪。原本是乖顺的狼尾,现在变成了齐肩的短发,耳边的一撮头发被他撩在耳后别着,让霍斯尉喉间发紧。 来,戴上。刚刚李姨拿了可不止一个草帽,赵柯不戴,义正词严地说:首长是让我来监督你的,不是让我来给你干活的! 霍斯尉被气笑了,在那里指桑骂槐好一会儿才歇了嘴。明明是拌嘴,李姨看得倒是一脸欣慰,她突然间想起来还有个人在睡觉呢,跟斯尉说,让他把帽子留着,等下说不定楼上那位就下来了。 霍斯尉一想到时候司沛南到时候可能会下来,欣然应允,将多余的一顶帽子就放在自己身后的草地上。 现在用途可不就来了吗? 司沛南眉头微蹙偏过头,往后退了一步:这是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除草啊,怎么样?霍斯尉用手点了点身后的一大片玫瑰,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不错吧? 司沛南看着被霍斯尉扔得七零八落的杂草有点想笑,但强忍着。霍斯尉给他把草帽戴好后还不忘给他系上绳,一双手在他下巴处系结时不时碰到司沛南的皮肤,蹭了好几处泥上去了。 最开始的司沛南憋笑变成了霍斯尉看着司沛南的脸放肆大笑,司沛南一脸茫然,直到看见他的手上沾满了泥,才反应过来摸了一把下巴。 霍斯尉!司沛南恼羞成怒,低声吼着霍斯尉的名字。 霍斯尉懒洋洋地:哎 原先捂着肚子的手又伸了过来,司沛南别扭地拧过头不让他再碰自己,却被霍斯尉两只手捧住了脸。 别动。霍斯尉声音很轻,用指甲把他脸上的泥都给刮了下来。末了手往司沛南身上一蹭,好大两个印着泥的手抓印。 司沛南气结,跟霍斯尉多说无益,径直过去操起他撂下的铲子开始除草。 玫瑰花长的繁盛的地方几乎已经被霍斯尉清理好了,司沛南现在蹲的地方都算是比较稀疏的,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锯齿状的叶片以及花刺刮到长裤。 他转过头去看现在歇在草地上的霍斯尉,凝神注视着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司沛南眼里掠过一丝惊讶。霍斯尉穿着休闲短裤,也就是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有好几道斑驳的红痕,仔细看过去就连手臂上都有。 他竟然不知道吗?司沛南盯着霍斯尉,一不留神被玫瑰花刺划了一下,他睫毛微颤,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被划到的地方迅速红了起来。 霍斯尉现在正躺在草地上,草帽遮在脸上,大剌剌地躺在地上,一条腿微微曲着,老神在在地晒着太阳,也不知道那边司沛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隔了好几米的距离,司沛南不知道的是,他的目光如果能在介质中传播,恐怕能将霍斯尉滚烫灼烧。可惜不能。 但是李姨却发现了,她那头的枝已经剪得差不多了,过来司沛南这边时正看着霍斯尉目光灼灼。李姨心思活络,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司沛南旁边,他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把修枝剪,他微微一皱眉,李姨那把温和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来了。 惦记斯尉的伤呢?李姨也往霍斯尉那边瞅了几眼,笑得很亲切。 司沛南眉头松了下来,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李姨不信,狐疑地看向司沛南:那你看哪儿呢? 司沛南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李姨乘胜追击,冲他挤了挤眼:被我说中了吧?大小伙子怎么这么别扭呢?李姨一通乐,惦记就别忘了给他上药,医药箱在电视柜台下呢。 哎李姨!司沛南笑着,低声解释:没有的事,您别胡说。 李姨只闷闷地笑,那副样子简直跟霍斯尉如出一辙,司沛南百口莫辩。 他同李姨处得很好,李姨就像一个和蔼亲切的阿姨一样照顾着霍斯尉的起居,后来有了他,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尽自己职责去照顾他们两个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司沛南眼神陡然一变,他突然间叫住了李姨。 往前剪了好一截的李姨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司沛南:怎么了? 司沛南嘴唇微动,但又觉得不该问,两相僵持之下李姨干脆挪了过来,看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闻声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司沛南抬头眯着眼睛看着隔着好几排玫瑰,躺在阳光草地上的霍斯尉,嘴唇翕动:他以前带过我这样的人回来吗? 他的声音不大,李姨听得清楚,但她微凝的神色让司沛南以为她没有听见,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他以前带过我这样的人回来吗? 李姨正色,摇了摇头,知道即使关系再好也是在别人家做事,不应该妄自议论主人家的道理。李姨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没有。 司沛南轻声道谢,紧绷的下颌线暗自放松。 作者有话说: 霍斯尉:南南,别让我为难。 蹲评论蹲蹲蹲 如果发现章节重复 速速清缓存 我放错了呜呜呜 第19章 痞气、泛红、狡黠 霍斯尉原本真的只是准备小憩一会儿,谁能想到真的睡了过去。因为天光正好,所以大梦一场,醒来霍斯尉就不记得梦到什么了。 只看见黄昏了,天边的火烧云升了起来,映衬着一片红霞,而司沛南就在这一片红霞倒影中向他看过来。 原来司沛南和李姨早就收拾好了花圃,赵柯百无聊赖地坐在凉亭里摆弄着手机,霍斯尉也懒得去批评他了。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11) 他将草帽从脸上挪开,眼睛还没睁开,但他看清了司沛南的轮廓,然后手一动,勾住了司沛南的小拇指。 弄完了吗?霍斯尉的声音还带着睡醒后独特的鼻音和惫懒调子。 司沛南被他勾住的时候身体有一瞬间僵硬,霍斯尉却将它看作理所应当的事情。司沛南任由他勾着,点了点头:弄完了,李姨去做饭了。 嗯。霍斯尉应了一声,又阖上了眼。 司沛南正在心里想原来安静的霍斯尉其实也挺温柔,结果下一秒霍斯尉刚一闭眼就揽住了他的腰往上一撑竟然是抱着他的腰,躺在了司沛南的怀里。 司沛南推搡了好几下都没给推开,向四周望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到这里到底还是妥协了。司沛南将他的头放在大腿上,勾着的手依旧放在霍斯尉的胸前。 他这才注意到,除了腿上,原来胳膊肘上也有。他低着头凝视着他的手臂,发现上面还有很多浅浅的划痕,已经浅的几乎看不见了。司沛南或许应该感谢今天的阳光明媚,浅印也无所遁形。 他想起李姨劝告他的话:能给他上药就上上吧,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可见,霍斯尉从来都是懒得处理伤口的人。司沛南想得入神,殊不知躺在他身上的人早就已经醒了,自下而上地盯着他的脸,嘴角牵起一抹痞气的笑。 你是不是在看我?霍斯尉问他,司沛南躲开他的眼神,说不是。 行吧。霍斯尉又故意把调子拖得极长,然后打量着司沛南的神色变化。后者鼻翼翕动,睫毛低垂看着另一片草地。霍斯尉松开了勾着他小拇指的手,趁司沛南眼中闪过诧异的那一刹那,抬头起身,将他的脖颈一勾,将司沛南的唇瓣含住轻咬,然后迅速分开,前后不过十来秒。 司沛南喘息未定,双手撑在身后仰着脸急促呼吸。 他咬着牙怒气冲冲地盯着霍斯尉,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司沛南也越来越大胆了,他知道霍斯尉不会伤害他,现在连情绪也懒得隐藏。 他本来也就只是一个二十二岁刚毕业的青年而已,那里斗得过早就踏入社会的霍斯尉。 你!司沛南看着霍斯尉似笑非笑的那张脸就又说不出话来了,最后只默默地把话噎进了肚里。不过他一双含情眼生起气来眼角泛红,跟天边红霞更是绝配,霍斯尉觉得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冲司沛南狡黠一笑:这里是我家。所以没有人会对他指手画脚,想做什么是他的自由。 但霍斯尉还是顾及司沛南的心情,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轻声哄着他:没有人看见。 司沛南面上终于平静了下来,心里早就啐了一口,没有人看见就没有人看见,就算是有人看见又怎么样,是你霍斯尉强吻的我,又不是我主动投怀送抱。 司沛南就像李姨说的,矛盾又别扭。 行了行了,起来吧,晚上草地上虫子多。霍斯尉先他一步起了身,回头自然地向地上的司沛南伸了一只手。 司沛南没好气的将自己的头发往耳后别了一道,将霍斯尉亲他时不小心扯偏的白T恤往回扯了过来,半截锁骨明显且迷人。 司沛南一身休闲裤白T恤坐在草地上,没有去探霍斯尉的手,估计还在生闷气,霍斯尉不管他的,一把将他从地上捞了起来。霍斯尉爽朗的笑声又在司沛南耳边响起,这次霍斯尉站在夕阳前面,背后是火烧云,明媚似阳光,叫人不敢忘。 司沛南垂眸,被霍斯尉拉着进了别墅。 作者有话说: 霍斯尉有病病 蹲评论的又一天 第20章 幽怨、划痕、斑驳 李姨和赵柯在天黑下来后就走了,霍斯尉陪司沛南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去洗了澡,去之前给司沛南扔了一个巴掌大的游戏机。司沛南看电视的时候霍斯尉在旁边玩,他时不时瞥几眼霍斯尉心里都有数。 司沛南看着霍斯尉走进浴室后,这才拿起扔在他怀里的游戏机玩了起来。 土黄色,比大哥大薄但又大哥大那么硬,司沛南随手翻了翻,里面只有俄罗斯方块这么一个游戏。通关记录最高三千九百九十九。从机身的磨损程度来看,主人已经用了很久了,司沛南到底还是按耐不住好奇玩了起来。 这台游戏机跟市面上又有点不同,比市面上的速度要快,司沛南最开始玩的时候只觉得应接不暇,每局开场就是一个死,它极其考验眼手并用能力,越往后玩越上瘾。虽说吃力,但好歹已经接受了游戏中的速度。 霍斯尉洗完澡后司沛南还在玩,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低头笑了一声,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站在司沛南面前看他玩了半天,连水都喝了大半,底下那位都没有发现。 霍斯尉将水杯一撂,叼了一支烟,接下来司沛南就感受到身边沙发陷进去一块。一股男士清冽的淡香将他笼罩,霍斯尉把他圈进了怀里。司沛南转过头看霍斯尉,他嘴里还散漫地叼着一根利群烟,没点上,就这么叼着,但司沛南能闻到淡淡的烟味。 别走神。霍斯尉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双手覆上司沛南的手,灵活地制着司沛南的手在键盘上游走,一个个方块规律地被霍斯尉安置妥当,轻轻松松破了司沛南刚刚的分数。 司沛南忍不住偏过头盯着霍斯尉看,自己的额头被他用下巴抵着,一回头就是他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那双微眯的狭长的桃花眼。 他身上还有一股水汽的味道,洗完澡后的皮肤上粉红色的划痕更加明显,司沛南在他怀里动了动,霍斯尉没按住,死了。 今儿个怎么跟尾鱼似的,在怀里钻来钻去。霍斯尉的语气里没有不耐烦,只有满满的调笑,加之叼着烟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含混不清,莫名带了几分缱绻。嗓音有点哑,哑然低沉,容易蛊惑人心。 霍斯尉看着司沛南从自己怀里钻了出去也不恼,等屏幕上那个Game over消去后他又开了第二局,拧着眉聚精会神。 司沛南也按李姨说的位置聚精会神地找着,医药箱体积不小,司沛南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他提溜着医药箱坐到了霍斯尉身边。 霍斯尉瞧了一眼,眉头微皱,没说话。换做以前,司沛南看霍斯尉这副模样肯定是得避开两米远,现在逐渐熟稔起来,就知道他这副模样说明没什么意见。司沛南将医药箱打开,里面清理工具一应俱全,他挑着只拿了碘酒和棉签,拿着一瓶外敷的药看了看说明,犹豫着到底拿不拿。 那玩意儿没什么用,放下吧。霍斯尉指的正是他手里的那小瓶药,司沛南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写着加速愈合。 霍斯尉就像知道他心里想的一样,适时跟他解释:那是军用药,小的磕磕绊绊用着浪费,平时一般用不上。 司沛南瞄了一眼霍斯尉身上上好的缎面睡衣,是TW顶奢的睡衣款式,加上自己身上的那一件也是。说来还是司沛南托了霍斯尉的福,在英国的时候,父亲乐意让他交流做学问,但极不乐意他奢靡成风,好在司家人一向都低调。 司沛南觉得从霍斯尉嘴里说出用着浪费四个字,实在是新奇,没忍住多看了霍斯尉两眼。 霍斯尉挑眉,将游戏机撂在旁边,一只手就摸上了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司沛南摇了摇头。 他专心致志地将棉签蘸了碘酒,伸手就将霍斯尉的胳膊捏在了手里。后者下意识地抽回,一脸不悦地看向司沛南:这是干吗呢? 给你消毒上药。司沛南一句话说得平平静静,看向霍斯尉的眼里古井无波,实则内心还是有点发怵,尤其是被霍斯尉那一双眸子盯着,让他有一种被钉在十字架上审视的感觉。他不自然地偏过头,试着再捉他的手。 没想到这一次这么容易被他捉住了,霍斯尉没有反抗,任由司沛南摆布。 司沛南心中也掠过一丝惊讶,记得李姨说霍斯尉极其不好哄,尤其是生病吃药,被划破后的消毒杀菌,十分不配合。十次有九次会强硬拒绝,还有一次是置之不理,司沛南觉得可能是因为霍斯尉今天的心情还不错。 司沛南的手法不专业,估计也没给人上过药,霍斯尉的胳膊在司沛南手里端着,然后他自己分辨着红痕一处一处地用棉签给他消毒上药。司沛南的手心是热的,霍斯尉的皮肤是凉的,后来,司沛南的手心更热,霍斯尉被他握住的皮肤由凉转温。 细细密密的划痕看得司沛南在心中暗自咂舌,这人是一点痛感都感觉不到吗?司沛南忽然想起来,除草的时候霍斯尉白T短裤,而给他准备的却是长裤短袖,就连地方都是花草稀疏的地方。 莫名其妙,司沛南鼻翼翕动,有点酸涩。 胳膊已经上完了,这么一看过去,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上面糊着黄褐色的药渍,看上去不怎么美观。结果霍斯尉干脆把脚一抬,撂在大理石的茶几上,将裤腿一掀,上面也是划痕斑驳。 司沛南看向霍斯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话到嘴边百转千回,他泄了力似的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穿长裤长袖么 听在霍斯尉耳里就成了幽怨,他觉得好笑,躬起身子特意跟上药的司沛南的头挨在一起问他:你不知道今天中午太阳很大,很热吗? 司沛南噎住了,他知道,但是他在睡午觉。 所以司沛南是霍斯尉名副其实的手下败将。他一声不吭地给他四肢都上了药,霍斯尉还是头一次这么细心地被人照料身体,看着司沛南撤走东西还有一点念念不舍在里面。 霍斯尉想礼尚往来给司沛南擦一擦药,结果人一回头就给自己擦完了,末了把手往他面前一伸,说:我只有这一道伤口。 这下换霍斯尉无语凝噎了。 作者有话说: 蹲蹲蹲 老规矩 蹲评论 我恨不得你们给我评论百八十条让我偷着乐 第21章 旧友、重逢、惊讶 佟雕珠和邵闻宪那边一直说邵景轩要过来,念叨了两个月了人都没有过来。 霍斯尉觉得多半又是个骗局,心想邵景轩应该正跟着他爹霍正军在部队里头历练呢,怎么可能跑得出来。 他渐渐也就没想这件事了。 天气预报里的女主播字正腔圆地指着中国地图解说:北方的沙尘暴在未来几天将陆续来到南方,首先在B市登陆,再依次司沛南关了电视。 这是昨天的天气预报重播,这则预报昨天司沛南就已经看过了,只是昨天睡得太早,今天醒得也格外早。 他看了一眼闹钟才五点多,霍斯尉的卧室大门紧闭,楼梯的壁灯仍旧亮着。他到客厅开了电视,刚看了一会儿新闻睡意又翻涌而上,眼见着上下眼皮马上就要合上了,司沛南决定回去睡个回笼觉。 凌晨五点五十。 一架民航飞机滑行着陆,等到乘客下得差不多了,一位英挺俊朗的青年才从飞机上下来。或许早就预知了到达点有黄沙席卷来临,他下飞机时还特意戴上了口罩。 青年眼神锐利地在停机坪旁扫视一圈,将视线放在了停机坪圈旁的一辆黑色SUV上,被特许进停机坪的车很少,邵景轩一眼锁定,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司沛南这个回笼觉质量睡得极其差,在床上翻来覆去也只是浅眠。等到终于入了梦,又传来一阵阵敲打声,持续了好一会都没有停歇。 原以为是外面下了雨,想到雨声助眠,司沛南也就没有管。直到后来敲打声时而轻时而重,他被扰得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掀开窗帘才发现空气中只弥漫着淡薄的黄沙,下的哪门子雨? 司沛南趿上了拖鞋,循着声音的来源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敲门。而霍斯尉的房门依然紧闭,司沛南叹了一口气,想在屋子里说来了来了,又怕吵到霍斯尉。他只能快步下楼,在下一阵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将门开了。 来人剑眉星目,身高与司沛南差不多齐平。司沛南看见来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愣住了,不止是他,对面的那个人比他还要茫然。 邵景轩侧过头将屋内设施打量了一遍,就连楼梯墙边熟悉的灯光摆设都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但是眼前这个人,他从来没见过啊。司沛南在对方打量屋内设施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数,这多半是霍斯尉的朋友,不然也没可能大清早的过来敲门。 再说,旁边有门铃呢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恐怕也的确只有霍斯尉的朋友了。 司沛南手握着门把,整副身子依旧遮挡在门前。他清了清嗓子,嘴唇微动:你是霍斯尉的朋友吗? 听见霍斯尉三个字后,邵景轩紧绷的身体倏地放松了下来,对司沛南落落大方地笑着点头:我是他发小邵景轩。 嗯。司沛南点了点头,这个名字他从霍斯尉那里听说过,说是他的发小,打小儿一起上树掏鸟蛋,下河捉乌龟。霍斯尉还说邵景轩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万一有一天司沛南见到了一定要远离。 可现在司沛南看着邵景轩背脊挺得极直,走路也有着军人那种肃穆,除了一张脸的确好看得符合霍斯尉的描述,其他的司沛南是一概不信了。 司沛南摸了摸鼻子,站在客厅里,起初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招待客人,倒杯茶什么的。 谁知道霍斯尉的这位发小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发小,丝毫不避讳,找了干净茶杯直接倒水喝,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的样子与霍斯尉如出一辙。 司沛南准备偷偷溜上楼去叫霍斯尉的,结果被邵景轩一声叫住了。 你是不是他微蹙着眉头看着司沛南,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才憋出来一句完整的话,霍斯尉的朋友?后面两个字他斟酌了半天才挑出来的。 司沛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的身份,秘密情人?但他们相处得坦坦荡荡,除了夜间暗处的拥吻没有别的,不过霍斯尉没怎么带他出过门,加上这是郊区,司沛南想跑都跑不了。这么说起来,的确有一种秘密情人的感觉。 至于朋友么?司沛南回想了一下两个月来的种种,其实勉强也算。 身兼双重身份的司沛南因为他斟酌后的朋友两个字对他有着些微的好感,眸中带了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 邵景轩带着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对于霍斯尉做出什么他都已经不好奇了,他将司沛南叫了过来,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说是聊天,邵景轩其实一直问的都是霍斯尉。 言辞间都是对霍斯尉的关心,只是有个问题让司沛南下意识地抗拒。 邵景轩问:斯尉这几个月有没有性格乖张,惹是生非?或者伤害自己和别人? 司沛南听见这个问题眼见着脸色就不太好了,虽然霍斯尉的确喜怒无常,倒也不至于到惹是生非,伤害别人这个地步。他语气略带疏离,笑得假模假式客客气气地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斯尉他很好,一直都很好。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12) 邵景轩意识到了不妥,及时停嘴,他也没想到霍斯尉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么护着他。 司沛南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有点不信,实际上霍斯尉十分恶劣,恶劣时让人心惊胆颤,温柔时让你恨不得在他的一腔温柔中溺毙。 邵景轩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第二个房间,他曾经跟着他开过几次南方的别墅,知道那是霍斯尉的卧室。见霍斯尉还没有起床的迹象,他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最后问了司沛南一个问题:赵柯还好吗? 司沛南一口水差点呛住,他以为邵景轩又要问霍斯尉,没想到这次问的是赵柯,霍斯尉身边的警卫员。 司沛南略一思忖,想着平时见到赵柯的样子,正要跟他娓娓道来,头顶突然间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想知道自己去问不就行了? 司沛南抬头一看,可不正是霍斯尉? 作者有话说: 我!很不要脸!地!求一下海星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谢谢各位菩萨 谢谢! 菩萨人美心善一定会有一桩好姻缘 泗泗爱你们呜呜呜! 第22章 扪心自问、闲聊、惊喜 邵景轩看到霍斯尉终于起了床,嘴角肉眼可见地勾了起来,一声斯尉是久别重逢的惊喜和心落到实处的欣慰。 霍斯尉刚刚说话的严肃在被邵景轩揽着肩膀大大地给了一个拥抱时被笑意取代,霍斯尉朝邵景轩胸前重重地捶了一拳,邵景轩装作吃痛故作西子捧心,霍斯尉对他又是一阵嘲笑。 你怎么突然间过来了?霍斯尉看准了刚刚司沛南和邵景轩坐的位置,这个时候往他们中间一坐,把他们两个人直接隔开了。 霍斯尉扪心自问从来不是大方的人,尤其是之前知道邵景轩要来,还特地跟司沛南说了,让他离他远点。 现在那里有半分听了的意思?霍斯尉问完就侧过头剜了司沛南一眼,司沛南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道大抵是这人又犯了疯病。 司沛南心里的念头这才刚起来,霍斯尉的手就又勾上了他的手,邵景轩眼观鼻鼻观心,当作没看到。 这个啊。他挠了挠头,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坐在一边的司沛南,霍斯尉八风不动,压根当作没看见。邵景轩只能继续说道:我在部队里训练的时候,胳膊给弄折了,我妈心疼我,非把我接了出来。 霍斯尉微哂,睨了一眼他的胳膊:这不是好了吗? 嗐,不养好我妈哪能让我出来啊?邵景轩摆了摆手,一脸无奈。他打小脾气这么好也是有原因的,他爸施压,他妈心疼,一个暴躁一个温柔最后还真综合出了邵景轩这么一个温和的性格。至于跟司沛南说的话,当然是哄骗他的。 霍斯尉点了点头,前后这么一想也明白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就说要来,说了小两个月了还没来的原因了。 我还有个事跟你说。邵景轩用膝盖碰了碰霍斯尉的腿,霍斯尉把腿往旁边挪了挪,故意不搭理他。邵景轩着急得很,给霍斯尉递眼神那余光都快要腻在司沛南身上了。 在一边玩俄罗斯方块的司沛南听见他们止了话头,看向邵景轩的时候才发现可能是碍于自己在这,他不好说了。 司沛南善解人意地起了身,把手指从霍斯尉的手里抽了出来微微一欠身:我先上楼了。 邵景轩松了一口气,对司沛南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路过霍斯尉的时候,被霍斯尉一把握住了手腕,司沛南回过头来看着他,后者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了好几秒然后开了口:南南,书房有我给你的东西,你可以去看看。 司沛南怔了怔,不知道霍斯尉能有什么东西送给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霍斯尉才松开了他的手腕。 霍斯尉看着司沛南的背影进了书房这才收回目光,两只手合在一起放在跷着的膝盖上,淡淡地对邵景轩说:你说吧。 你就这么喜欢他?邵景轩神色复杂,这个男人他知道,佟雕珠怕北边盯着霍斯尉的人知道后告诉他爸,找他串通了说辞。 现在一看,何止喜欢,简直是宠着。邵景轩愣是没瞧出来这个男人有哪里好的?除了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脸长得很漂亮,不过也的确很维护霍斯尉。 滚。 我认真的。 霍斯尉皱着眉头想了想:一点点。 真就一点点?邵景轩不信,往霍斯尉旁边蹭了蹭,甭说喜欢,我都怕你被他魂都给勾走了。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霍斯尉忍无可忍,面色不善地拽过一边的软枕砸向邵景轩。 草邵景轩长叹一声,你丫为了一男的跟我动手?我刚刚还寻思你怎么寡言少语呢,合着障眼法呢!暴露本性了吧? 霍斯尉真是觉得手上的枕头砸他真他妈是便宜他了,他啐了一口,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寒着一张脸说:有屁快放。 行。邵景轩端起水杯喝了大半杯,看得霍斯尉眉头一皱。 然后他就开口了:是你姐让我来的。 霍斯尉听见他姐脸色好了不少:我姐让你来干什么? 她说让我过来看看你在南边儿过得好不好,如果不舒坦她想法子把你弄回去。邵景轩说道这里发自内心地感叹,你姐真好。 霍斯尉点了点头,呷了一口水,同意邵景轩的说法。 但是他拒绝了:不用,你就跟她说我过得挺好的,准备在南方稳定下来了。 真的?邵景轩满眼诧异。 霍斯尉点了点头:话也不说这么满,只是把辰蔚安定下来了,我把它交给了阿珠,这样我就能当个甩手掌柜。 邵景轩知道他和他爸之间的龃龉,了然地点点头。 说到霍正军,也是邵景轩的首长,他突然间想起来一个事,他刚刚正准备跟霍斯尉说,一打岔给忘记了。 嘶邵景轩拍了拍自己的头,我这个驴脑子! 干吗呢?霍斯尉觉得邵景轩指不定脑子有点毛病。 邵景轩正了正色,半躬着身子抬头盯着霍斯尉的眼睛: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舒文不是你爸私生子吗? 霍斯尉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当年那封复印件我又不是没给你看,你 我知道。邵景轩截住了霍斯尉的话头,但是你不觉得你刚从国外回来,就有了舒文是你爸的私生子的传闻,再者,就这么巧被你找到那份亲子鉴定书吗? 霍斯尉听得眉头紧皱,伸手制止,呵斥:舒文这个传言,恐怕不是我在的时候就有了吧?你敢说我在国外那么多年的时候,国内真就一点都没有这个流言吗? 邵景轩并不想跟霍斯尉吵架,就事论事,他只是提醒他。虽然霍斯尉说得的确也没有错,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当年霍正军还特别批评了这些传言,止住了一些话头。但后来霍斯尉回来后,难免没有人在他面前多嘴。 邵景轩其实是相信霍首长的,而且,那个舒文还比霍斯尉大四岁。 你冷静一点,我们不讨论这个事情了。邵景轩拍了拍霍斯尉的肩,后者的脸色才终于好一点,只是没有最开始那么明显的笑意了。 邵景轩忍不住在心里苦笑,要是他再多说一句恐怕霍斯尉能直接把他给赶出去。 这边你过得惯吗?邵景轩说不提就不提,干脆关心起他在南边的生活起来。 霍斯尉捡起司沛南放在沙发上的游戏机,在手里把玩:你说呢,我能过不惯吗?我妈就是南方人。 邵景轩语塞,又被噎了一下:那阿姨还好吗? 霍斯尉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得您关怀,在国外,身体康健,非常好。 邵景轩闭嘴了,他估摸着今天就是来踩雷坑的,怎么忘了他妈前年跟一外国佬结婚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蹲评论蹲海星蹲个乖仔揉脸脸 (明天也更) 第23章 书籍、赠送、名家字帖 人也看完了,活着,挺好。还有事吗?霍斯尉对于邵景轩的踩雷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了,按着游戏机按键精准地将俄罗斯方块一块块拼凑好。 邵景轩挠了挠头,别说还真有:赵柯在哪儿?他问得都不好意思了,用霍斯尉的话来说,他是豁出去这张脸问的。 霍斯尉冷笑一声:你一来就把定位发你手机上了,赶紧滚。 得嘞。邵景轩滚得丝毫不拖泥带水,并且在滚之前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霍斯尉有没有发给他,最后是被霍斯尉一脚踹在腿弯,直接赶出去的。 他不想管自家的腌臜事,邵景轩走后他玩了几局俄罗斯方块,都是半路夭折,他干脆撂下不玩了。心思不在这里玩也没意义。他仰着头按了按眉心,邵景轩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他知道景轩不可能拿这件事来膈应他,但他不想去再次查一遍这些盖棺定论的证据了,伤神费力。 他吁了一口气。 说来,司沛南这还是头一遭来霍斯尉的书房,就在二楼右边的走廊尽头。很大,很工整,整整一面墙的书橱,里面摆满了书。 司沛南觉得惊讶,他没想到霍斯尉的书房,真的是书房。推开门是一股纸卷墨香,初闻让人眉头微皱,适应了就会觉得莫名地好闻和安抚人心。 中间是一张墨黑的大理石书桌,上面摆着成沓的A4纸文件,司沛南没有动,只是随意摆在旁边的两本名家字帖让他心生好奇。他径直走到书桌边,随手翻看了一遍,两本楷书,工工整整的楷书。 司沛南略一挑眉,他对霍斯尉那一手漂亮肆意至极的草书记忆犹新,病历本上霍斯南三个字就出自他手。联想到他忙完工作后的一个月在家里,基本上每天都会抽空到书房里来,敢情是来练字了? 司沛南拿起放在底下的那本名家字帖,这本已经练完了,只是霍斯尉时常受不住自己的草书,楷书上偶尔也会带了银勾。司沛南看得好笑,而且这种字帖也不像是世面上卖的,反而像是写完装订好后送来给他专门练的。 为什么说是名家,因为封面上写着名家字帖四个字,也不知道是哪位名家。 司沛南小时候练字,也是这样,父亲专门找了书画大师,每隔些日子就送来人家闲余写的字,让他练。看见这些,司沛南竟然觉得有些怀念。 楼下的人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吵起来了,好在书房隔音好,司沛南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他在书房里看了一圈,终于在落地窗旁边的窗帷边上看见了书橱玻璃窗上贴的一个标签,上面是霍斯尉的两个大字:南南。 司沛南抿唇笑了笑,将书橱玻璃柜门拉开了。霍斯尉给他留的这一格不大,柜门拉开入目也只有三四本而已,但无一不是出人意料地厚。 司沛南粗略地扫了一眼,视线落在最边上的那一本,书脊上的字被标了黄,那是一本最新修订完整版的《检察官法》,旁边放着的其他法律条文。 司沛南捧着书,眼神复杂,嘴唇微动。他翻开扉页,上面的字一如既往的嚣张肆意霍斯南,他将其他几本书都翻开扉页,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霍斯尉当真跟他冠了姓,把他锁在身边了。司沛南的心被柔软一击,喟叹的同时也有着空前的无力。 他用手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几乎可以想象霍斯尉坐在那把椅子上手握钢笔认真镌写的模样。 司沛南忍住翻腾上涌的那股情绪,走到落地窗前放空自己,逼迫自己去看窗外的亭台水榭。他意外地发现,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别墅群中央的那块未津湖,正好有一半在霍斯尉的别墅区域里,看来霍斯尉的确很会金屋藏娇。 波光粼粼绿树成荫,越看越令人愉悦,也越让人想不通,霍斯尉的情绪怎么与这里格格不入泾渭分明? 司沛南下去的时候,霍斯尉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邵景轩来得早,现在也不过八九点钟。应该是霍斯尉给李姨递了消息,让她今早不用过来了,所以偌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 司沛南感谢的话还没说呢,这人已经睡着了。在沙发上睡着也不是事,司沛南将霍斯尉揽进怀里,成年男人的重量不容小觑,虽然司沛南比他矮了三公分,但是抱差不多体重的人还是没有问题。他走路动静也极小,加上铺了地毯,响声不大。 霍斯尉的睡颜原来这么温驯,连戾气都磨平了。司沛南莞尔,将霍斯尉抱进了卧室放在了床榻上,司沛南不知道霍斯尉睡觉没有拉窗帘的习惯,只觉得卧室里光线刺眼,将他把光都遮住了。 司沛南站在霍斯尉床前听了好一会儿他平稳且规律的呼吸声,将薄被子轻轻盖上,然后离开了房间,将门带上了。 霍斯尉睡得浅,司沛南抱他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他偏偏不想动,上次他抱了司沛南这次刚好让他还回来。 霍斯尉闭着眼睛,在黑暗中嘴角微勾。 邵景轩过来以后,霍家就没有消停过。邵景轩人的确不错,但就是没事就爱跑到霍斯尉家里来找他,害得他跟司沛南独处的机会都没有多少。 霍斯尉烦不胜烦,司沛南也看出来了,每次邵景轩过来,说是找霍斯尉,其实眼睛都快黏在赵柯身上了。后者杵在旁边一动不动,目不斜视,但还是让司沛南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的端倪。 后来霍斯尉干脆给赵柯放了假,赵柯拒绝,前两天呢倒还是照常过来,第三天就没人影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周二周三会连更 日常蹲蹲 爱你们 第24章 黑曼巴蛇、唇齿、相契 霍斯尉跟司沛南说起来都觉得好笑,他说你看这两个人吧,纠缠不清,其实互相都惦记着对方,两个人都拧。 司沛南也就笑笑,回答他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迷在局中这位满打满算来了小一个月,次次有饭局要出去玩邵景轩必然叫上霍斯尉,霍斯尉看在是他发小的面子上带着司沛南去过几次。最开始都是和佟雕珠还有邵闻宪在一起,后来不知道谁牵桥搭线,人人都想来攀附这棵北方来的大树,去的人也就杂了。 里面还有几个想对司沛南动手动脚的,碍着霍斯尉一行人的面子没敢动,霍斯尉看着那些人龌龊的眼神脸沉得没法说,之后的酒局霍斯尉再也没带司沛南去过,他自己也没去过了。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13) 这次不一样,邵景轩过来的时候是市长的秘书亲自去接的,而霍斯尉的姐姐霍雯研究生毕业后就到了B市工作。按她的背景再怎么都是可以留在A市的,但霍雯不肯,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当时就拿下了B市引进高素质人才的名额过去了,在B市任职建设委员会副主任,最后是一步一个脚印实打实地用了五年走到了B市权力中心,后来终于调任回了A市。 而现任的市长也是她当时一手提拔上来的,说来市长比霍雯还大了近二十岁。他知道邵景轩和霍雯关系匪浅,也知道霍斯尉是霍雯的弟弟,所以市长公子特地为邵景轩设宴接风洗尘,并且还专门提到了霍斯尉,他这次是于情于理都要去了。 邵景轩支支吾吾地跟他打电话说的时候,霍斯尉险些没砸了手机,在电话另一端呵斥他:让你跟这些人走远一点,他妈的都来了小一个月了接个屁的尘? 司沛南看着霍斯尉发脾气一脚踢在大理石的茶几上,手里捏着一块三明治默默地啃了一口,专门绕着他不在的那边的沙发走了。 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了一个月,又开始了。 哥,我也没法啊。当时来的时候我也没准备大张旗鼓,但是雯姐安都安排了我也没法拒绝。末了,邵景轩咽了一口唾液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不是怕纪委查上你姐,说她滥用公权? 霍斯尉闷闷地嗯了一声:虽然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要注意一点,树大招风。 邵景轩虽然莫名不喜欢霍雯,但好歹也是从小被她看着长大的感情,而且事事也都比较照应他,他也不能做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我知道了,以后肯定注意。邵景轩语气陡然严肃,让霍斯尉神色也好看了几分,结果正经不过三秒,他就又递了话来,还有几个搞房地产的儿子,跟阿珠公司关系也不浅,阿珠也来的,所以你 所以我就非去不可了是吧?!霍斯尉猛然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邵景轩狠狠地骂了一顿,司沛南觉得要是人在这儿估计回去的时候都鼻青脸肿了。 邵景轩支支吾吾的,最后霍斯尉还是答应了。 司沛南适时地给他递了一杯冰水,递给霍斯尉降火,连带着玻璃水杯都是冰的。 霍斯尉看见司沛南主动坐过来,心情好了不少。两三口将冰水喝下肚,玻璃杯被他随手搁在了茶几上。他将司沛南的手握在手里揉捏,过了好一会儿才跟司沛南说话: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可以不去。 司沛南惊诧地看向霍斯尉,他记得刚刚霍斯尉明明是已经答应了的。 霍斯尉知道他在想什么,用握着他手的大拇指指腹搓捻着他的手心,低着头沉吟:阿珠是我表哥,他去了跟我去了差不多。 说得轻描淡写,但司沛南自己心里清楚不是这么一回事。虽然司沛南后来去国外修学位,但他之前就在国内,同一个北方,霍家邵家都从父亲和大哥那里听到过。或许是因为霍斯尉从了商,邵景轩从了军,加上年龄不大,说来说去也只有几个人的父亲。 偶尔提到过新上任的A市市长,司沛南现在都记得父亲当时的赞许:巾帼不让须眉,霍家有个好女儿! 现在只略一思忖,司沛南就知道是霍斯尉的姐姐了。 去吧。司沛南朝霍斯尉点了点头,怕伤了和气。实际上是怕影响合作和政交。 别离开我。霍斯尉抬眼盯向司沛南,每次带他出去,总会有一些令人恶心的蚊蝇一直盯着司沛南。 霍斯尉每次直接拿酒瓶抡了蚊蝇的心都有了,次次被司沛南按下来了,只因为司沛南在他耳边轻声哄他,让他别动气。 霍斯尉还真就次次都忍下来了,佟雕珠看向司沛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啧啧称奇,说司沛南是唯二能降得住他的人。 跟在霍斯尉身边三四个月了,加之佟雕珠又是那个时候和霍斯尉一起去的拍卖场,司沛南跟他相处下来也熟稔了一些。 司沛南当时笑着问他,还有一个是谁,只记得佟雕珠收敛了几分笑意,说是他姐姐,亲姐姐。 司沛南知道霍斯尉的意思,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霍斯尉注视着司沛南,似乎在分辨他这句话说的是真是假,司沛南也看着他,两个人互不相让。最后霍斯尉将司沛南硬生生地揽了过来,唇齿相契,略带铁腥味的舌侵入司沛南的口腔。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霍斯尉,却被他紧紧掣肘,论力量,司沛南比不上霍斯尉。以前只是晚上接吻,现在越熟稔越了解,才知道那是霍斯尉最忍耐的一段时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斯尉竟然在白天也会吻他,毫无征兆地把他揽过来,搂过来,抱过来,甚至是压在沙发上,抵在餐桌上。 只是接个吻而已,但司沛南觉得自己跟霍斯尉继续长久地待下去,自己已经的心已经慢慢失守了。 霍斯尉就像栖息在灌木丛中黑曼巴蛇一样,攻击迅猛将他囚禁在身边,再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将蛇身慢慢缠绕,一层又一层,你可以自由呼吸,你可以见到蓝天白日,但你逃脱不出他的桎梏。 作者有话说: 蹲海星!蹲评论!蹲!各种东西! 爱你们呀!!! 第25章 宴会、促狭、不轻不重 宴设在德胜楼小筑,在德胜楼的后边儿,霍斯尉来的时候没告诉邵景轩,他知道位置,所以径直带着司沛南进来了。 过了德胜楼后院的圆形拱门,才算是真正到了小筑。布局精妙,过了前面一段鹅卵石路就是石拱桥,底旁边专门设了鱼食供人投喂。霍斯尉经过的时候,随手抓了一把洒了下去,百条锦鲤簇拥而来。 司沛南看着觉得好奇,霍斯尉往前走到下了桥才发现司沛南还跟那儿看着呢,他也没叫他。 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点上后倚着雕花木柱子站在长廊下面看司沛南发呆。霍斯尉觉得好笑,唇角微微勾起,朝着司沛南在的位置吐了一个烟圈,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不过烟雾缭绕的,连人都看不太清晰。 良久,司沛南才恍然间醒了过来,一看身边没了霍斯尉,慌乱了一瞬,在原地转了一圈才看见廊下抽烟的霍斯尉。 他正要迈着步子过去,霍斯尉站在廊下对他伸了一只手冲他挥了挥,笑道:甭过来啊,现在甭过来!霍斯尉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让我别过来,那我还去不去了?司沛南一只手搭在石桥的护栏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霍斯尉,那你自个儿去吧? 嘿!霍斯尉没想到司沛南现在已经这么恃宠而骄了?霍斯尉见自己的烟也抽的差不多了,当即就给掐了,对司沛南招手:你过来。 司沛南刚刚的话作废,霍斯尉话一说完就走过来了,两个人相视一笑。 长廊还没过完,邵景轩就大步流星地朝霍斯尉迎过来了:斯尉,你怎么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一拳砸在霍斯尉胸口,还好下手不重。 斯南,你也来了。邵景轩看向司沛南。 嗯。司沛南笑着对他颔首。别说,这两个人连身上的西装都是同一款式的,加上司沛南头发齐肩,站在一起一刚一柔,刚刚他远远看过去,真的觉得像极了一对璧人。 但这话他没说。 阿珠已经到了,里面还有几个人是跟刘志文一起来的,不是房地产就是本地老企业的公子哥了。那个刘志文你应该见过一面,在你姐的升迁宴上。邵景轩朝霍斯尉微微靠近了一些,低声说:你要是真想在南方扎根,这些人脉你能用得上,他们跟阿珠也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 霍斯尉微哂,赞许地拍了拍邵景轩的后背:没想到你小子现在还能这么为我着想了? 司沛南看向邵景轩的眼神也略带吃惊。 邵景轩嘿嘿一笑,扯了扯霍斯尉的袖子:那你把赵柯再借我几天 噗司沛南在一旁没忍住笑出了声,霍斯尉侧过头看他的时候,司沛南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着别处。 霍斯尉撇了撇嘴,一把把邵景轩的手从他袖子上薅了下去:滚。 邵景轩: 三个人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热热闹闹的坐满人了,霍斯尉淡淡地扫了一眼,都是他曾经在宴会上见过的一些公子哥,具体叫什么?霍斯尉懒得记。 霍少!邵少!您两位来了?一副主人迎客模样的男人正是现在的B市市长儿子刘志文,邵景轩他们刚才见过了,这时候重点自然就放在了霍斯尉的身上。 刘志文看起来跟霍斯尉差不多大,见到霍斯尉一来眼前一亮,比刚开始见到了邵景轩还开心。连忙过来和霍斯尉寒暄握手,霍斯尉有幸在他姐的升迁宴上见过一次。他眼睛微眯,打量着身前人,几年不见也依旧认得出来,压根没什么变化。 霍斯尉短促地笑了一声,跟他握了握手。 接着刘志文眼神一转,就转到了旁边的司沛南身上。他可从来没在B市圈子里见过这号留着这样短发的人物,眼神胶着了好一会儿,其实还是因为司沛南那张脸。 这位是?刘志文刚刚打量司沛南的眼神被霍斯尉尽收眼底,刚刚还带着笑的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他没有吭声。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刘志文看霍斯尉不搭理他面子也挂不住,后来司沛南展颜一笑,及时握住了被晾了好一会儿的刘志文伸出来的手:我是霍斯尉的弟弟,霍斯南。一张脸,笑得恰到好处。 霍斯尉不满地看了司沛南一眼。但刘志文得到了回应,立刻又笑了起来,笑着安排他们落座,司沛南算是看到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们来得迟,这里的桌台都已经搭起来了,一两桌打桥牌的,剩下的围在桌球台子哪儿打桌球。红漆垫木的窗棂精致漂亮,佟雕珠倚在窗边抽烟,旁边就是一套沙发。 霍斯尉和司沛南不找佟雕珠找谁?走过去一路上霍少霍少叽叽喳喳的跟他打招呼,让他心烦意乱,随意地挥了挥手,一一应下来了。 佟雕珠把刚刚的事情看在眼里,邵景轩一过来就又被叫走了,离得远以为他们是在寒暄,佟雕珠可看得清清楚楚。霍斯尉端了两杯朗姆酒,摇晃着踱着步子过来了,知道司沛南不喝,将另一杯递给了佟雕珠。 怎么回事?佟雕珠问道。 霍斯尉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呷了一口酒,看向他:什么怎么回事? 佟雕珠往右边看了一眼,几个人围着邵景轩给他敬酒呢,一时间想脱身都脱不了。刘志文的眼神时不时往这里瞟一眼,一与司沛南的眼神碰撞就笑眯眯的。 霍斯尉略带警告地看了刘志文好几眼,后者都无动于衷。 佟雕珠把他们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笑着给霍斯尉理了理衣领,戏谑地笑他:完了,真把你当不受宠的落难公子哥了。 霍斯尉斜了他一眼,将手搭在司沛南的肩膀上,挑衅地看了刘志文一眼,缓缓地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佟雕珠低声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这个part我写的很激动 然后为了不影响阅读体验明天这几天日更 第26章 幌子、烟味、翠竹 不多时就又有人过来同佟雕珠说话了,一口一个佟总,佟雕珠心想旁边还坐着一个霍总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霍斯尉笑着颔首,佟雕珠对他点了点头,被来人带走了。 至于霍斯尉这里,光他那副惫懒的样子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就算是有知道他身份的也不太敢过来凑合。 眼神呢,也只敢往尚算温和的司沛南那里瞄,因为司沛南的齐肩发又长了一点,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人。仔细一看呢,原来是个漂亮男人。 酒精,氛围,都有了,精虫自然而然就上了脑。看着司沛南坐在霍斯尉旁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司沛南不知道听霍斯尉说了什么,时不时地一笑,格外勾人。 在另一边打牌抽烟的几个男人眼睛也控制不住往这边瞟,说是为了这两个公子哥接风洗尘,忌惮两人的背景,连女人都没带。 其中一个眼神不断地往司沛南身上瞟,一边跟刘志文八卦:什么霍二少,我之前打听过霍斯尉,家里不就一个儿子吗?说完眼神下流地冲对面那个挤了挤眼。 显然对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刘志文撂下最后一张牌,将牌。将吃或垫掉一张闲牌,在这一敦牌里,刘志文赢了。 好兆头啊,刘少。对面那位这才接了刚刚那人的话,点了一根烟不屑地瞥了霍斯尉一眼:这年头找个男人睡都要打着弟弟的幌子了,要是真在北方有势,还轮得到他姐姐一直往上爬吗?他嗤笑一声,冲刘志文挑了挑眉。 对面那个也赶紧接了话头:不过是一个男人么,您想玩,B市还有不送上门来的? 刘志文捏着剩下的三张牌,他们已经过了十敦,他正好是这局的赢家,将三张牌一撂用手一摁,眼睛晦暗不明地看着对面的那对男人,哼笑一声:强扭的瓜甜不甜还是得我说了算。 毕竟落难的强龙也敌不过地头蛇。 你说这邵景轩他不在北方好好待着,过来做什么?霍斯尉一脸不耐烦地望着窗外,包厢里数他们坐的位置最好,开着窗,那边的烟味一丝一毫都传不过来,还能看见外面零散分布的几根翠竹。 他不是说这是想你了?正好过来看看你。司沛南跟着霍斯尉,也染上了坐姿不端正的恶习,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现在自己都能一丝心理障碍都没有地将头靠在霍斯尉的拦过来的胳膊上。歪着头闲散地倚靠着,手里把玩着一副还没开封的桥牌。 碍着司沛南在旁边,霍斯尉也没抽烟,把烟叼在嘴里跟他说话,他笑骂道:那还不是更想见赵柯。 司沛南跟着他笑,霍斯尉就看着他一起笑。 结果一抬头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刘志文特意拿了一瓶红酒,带了一个杯子过来。笑眯眯地看着谈笑风生的霍斯尉和司沛南:霍少,霍二少,不介意我来打扰你们雅兴吧?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霍斯尉可没这个觉悟。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就连眸光都瞥向了窗外,要不是司沛南在他手心轻轻地掐了一下,他这眼神怕是挪不回来了。 霍斯尉一脸不耐烦地看向刘志文:有什么事?目光在他手里拿的那瓶酒上停留了一瞬,原因无他,要是他那两粒眼珠子再往司沛南身上看一眼,他就要拎着酒瓶子直接抡上去了。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14) 我看您和您弟弟两个人在这儿说话,都每个人过来陪,这不是特地过来找您两位说说吗?刘志文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因为屋子里有些热的缘故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衬衫,笑起来也算是和善。 不知道的恐怕真要被他这张脸骗了,但霍斯尉无动于衷。 司沛南只好笑着恭维,坐直了身子和刘志文虚以委蛇,你来我往的说着话。两个人一说居然扯到了最近新发生的一件案子,刘志文见司沛南来了兴趣,特意将他往这一方面引着说话。 一边和他聊天一边用余光观察着霍斯尉的脸色。 霍斯尉懒得听,恹恹地看着窗外。不知道他们谈到哪里来了,刘志文突然间就说要跟司沛南敬酒,说什么遇见了知己?霍斯尉真他妈气笑了,被他们俩晾这么一会儿,他都想把司沛南扯过来骂他一顿了。 还要喝酒?霍斯尉就坐着看他们翻出什么花。 司沛南本来就不太爱喝酒,被刘志文这么一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霍斯尉的怒气了,想将人早早打发走,谁知道偏偏又是一个话多的主。 刘志文倒完了酒,司沛南伸手去接,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刘志文那杯酒没送到司沛南手里就松开了,厚底的玻璃酒杯一翻往下一坠,里面紫红的酒液洒了霍斯尉半边衣服。 你他妈!霍斯尉从沙发上猛地一站起来,正要发作,却被刘志文先发制人。 哎呀!刘志文失声惊呼,霍少!真怪我没看清楚,递给二少的时候没拿稳!怎么就泼在您身上了呢?刘志文满脸愧疚,他这一声呼叫引来了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 邵景轩疾步走过来,沉着一张脸问他:怎么了? 霍斯尉冷眼看着刘志文,挂上一抹讥讽的笑:你说我怎么了? 霍少,您这赶紧去卫生间擦擦,我记得德胜小筑这里放了几套我的衣服,您要是不嫌弃让少群带您过去换换?听到自己的名字,李少群赶紧撂了手底下的牌过来了,正是刚刚在牌桌上最后那位撺掇他对司沛南下手的男人。 现在正满面春风地看着霍斯尉,正准备引着他出去。 霍斯尉的胳膊和手分别被佟雕珠和司沛南按着,这样的场合不能随便发脾气,霍斯尉也懂,但是真他妈让人直接抡了酒瓶爆了头。 不用了,我嫌弃。霍斯尉忍耐着,淡淡地扔下这一句话,拉着司沛南就往往外走。 作者有话说: 日更吧 咱们更5休2顺便蹲海星评论 【繁荣起来吧!!!!!!!!!!评论区!!!!啊!!!妈妈的好大儿!!!! 泗泗爱你们!!!!】 第27章 打架、膈应、解扣子 刘志文却把司沛南的手腕一握:霍少怎么去个卫生间都还要弟弟陪着呀,我刚刚正准备给二少敬酒,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实在对不住。您要不把二少暂时先借我几分钟? 这场宴是刘志文请的人,主要是给邵景轩接风洗尘。霍斯尉不想让自己的发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做,一双眼睛凝视着刘志文,右手几乎是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松开了司沛南的手。 他说:好。 司沛南看霍斯尉情绪不对,在霍斯尉迈着步子走出去的时候就想追出去了,却被刘志文一行人拦的死死的,司沛南眉头紧皱:刘少还有事吗? 咱们这酒还没喝完呢?刘志文笑得一脸暧昧,站在旁边的佟雕珠也跟着眉头微蹙。 我喝酒很少,我哥一般都不跟我一起喝酒。司沛南微微一笑。 哦这样啊刘志文缓缓点头,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那不如打桌球吧?正好有桌球台子呢!刘志文旁边那人突然出声,正是本地一个房地产商的儿子,说来还跟佟雕珠的公司有些往来。佟雕珠面色不善地警告了他一眼,对方略带歉意地看向佟雕珠,往后挪了一步。 斯南,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佟雕珠偏过头跟司沛南耳语,好歹是霍斯尉的人,他怎么也要护住了。 司沛南摇了摇头,这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刘志文的目标是他,他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他掸了掸袖子上刚刚溅到的红酒,风轻云淡地点了头,好,那就桌球。 司沛南走过去随便拿了一根台球杆,桌面上的球全部都已经被刚刚几个在这里玩,顺便看热闹的人收拾好了,现在就等着司沛南过来了。 司沛南冷着一张脸来到了台球桌前,虽然他不会打,但没吃过猪肉但看过猪跑吧。刚刚那群猪不就是搁哪儿在打吗?霍斯尉跟他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冲他们的方向努了努嘴,侧过头笑着告诉司沛南他们没一个厉害的。 司沛南手部五指张开,平放,关节部分向上弓起,大拇指尽量上翘靠近拇指,有模有样的。司沛南凉凉地看了一眼刘志文,后者抱臂在旁边看着,眼神戏谑。 司沛南会学,但是这不是一蹴而就的,光凭霍斯尉刚刚几句讲解加上看的他就会了?未免太神了。司沛南凝神握杆,对准了面前的白色主球。 然而一旁的刘志文的眼神就不怀好意了,司沛南脱了西装外套,穿着浅蓝色衬衫,西装裤下包裹着的腿又直又长。俯身打台球这个姿势,从旁看,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只觉得勾引意味十足。刘志文眼神下流,轻轻地拍了拍手:霍二少这姿势不错。他踱着步子从一旁走了过来,侧着身子从上往下打量着司沛南,在司沛南准备打球的时候,霎时一俯身。 邵景轩佟雕珠当即就变了脸色,准备把人拉起来,被刘志文一起来的几个朋友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挡住了。 让开。邵景轩寒着一张脸,将面前人的衣领一扯,邵景轩身量算高,这么一弄,面前的几个人脸色也不太好了。虽说是北边来的人,但这是他们的地盘,能翻了天了? 佟雕珠面色不善,但还是拉着邵景轩的另一只手手腕,让他不要冲动,其中利害关系,邵景轩应该都懂。佟雕珠睨着他们,淡淡地说:拦,可以,但你们最好想想后果。 对面几人面面相觑。 司沛南那边可就没兴趣听他们的对话了,刘志文假借着教他打台球已经俯下身了,基本跟他贴在一起,弄得司沛南极其不舒服。 那种心理上的膈应与洁癖,让司沛南愈加烦躁,他冷冷地开口:刘少,您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嗐!我这不是看您不会吗?我教教您。刘志文笑得愈发开心,司沛南的脸就越发冷。 而这个时候,霍斯尉从外面回来了。 刚刚带着他过去的那个男人,早就被霍斯尉撇下了,他还没有落魄到穿别人衣服的时候。而且刘志文的衣服什么档次,他又是什么档次?霍斯尉嗤笑一声,将衬衫袖扣解开,将袖子挽到了胳膊肘。 路过包厢雕花窗的时候,正对着邵景轩和佟雕珠,霍斯尉正纳闷这两人干嘛呢,怎么跟面前的人在对峙,等到半只脚踏进包厢的时候,正好看见刘志文伏在司沛南身上,手摸着司沛南的手教他打台球。 操他妈的!霍斯尉脸上的笑一瞬间就僵了,这一句话声音说大吧也不大,说小,大家都听得见。 佟雕珠低声笑了笑,对着面前两个人语气和缓了不少:劝你们,你们不听,那你们自己收拾吧。佟雕珠把邵景轩拉着往后撤,两个人同时往后移,不可谓是不默契。 邵景轩没说话,默认了。 紧接着就看见霍斯尉随手拎了一把身边的椅子直直地朝刘志文砸了过去,分寸把握地极其精妙,恐吓的效果到了,人没砸到。紧接着就是台球桌被霍斯尉直接掀翻倒地发出的声音,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球一瞬间全部落地,砰砰作响。 斯尉。司沛南从刘志文身下挣脱开来,桌子被掀翻后霍斯尉一边踢着残骸一边迈着步子走了过来,把司沛南胳膊一抓就扯到了身后。 司沛南低声又叫了一声:斯尉。 但是霍斯尉非但不理他,还直接将他扔给了后面的佟雕珠,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佟雕珠指着司沛南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好好看着他。 说完不知道从那里拎了一个红酒瓶在手里,眼神凛冽地看着刘志文。后者看他这幅架势,心里其实有点慌的,但是他不能乱,现在乱了不就是让别人看了笑话了?而且这里这么多人跟佟雕珠的公司都有合作,今天也是给他发小接风洗尘的,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作者有话说: 要骂不要骂我!要骂不要骂我! 顺便求海星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28章 环山跑道、爆头、掀桌子 刘志文的表情也不太好看,看着霍斯尉一步一步的逼近,整间包厢就只剩下了霍斯尉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声音,他声音发颤,但是声量不小:你要做什么? 霍斯尉促狭地看着他,用酒瓶底部戳在他的喉咙上面,正压着他发声的地方,他冷笑道:那你刚刚在对我的人做什么? 我、我咳咳刘志文想动手去把霍斯尉手上的红酒瓶拿来,谁知道霍斯尉眼神一凛,直接举起红酒瓶将瓶身横砸在了刘志文身边的墙角上。 红酒瓶就像刚刚的那杯酒一样,倾泻而出,四处飞溅。霍斯尉的白色衬衫上都是零碎溅上来的红酒。刘志文没想到耳边一声炸裂,霍斯尉手上的红酒瓶直接被他自己砸了,他双手扶着墙,眼睛往下看着,只见霍斯尉手上拿着的玻璃瓶子炸的四分五裂,上面尖碎的玻璃棱角反射出包厢里冷冽的光。 霍斯尉也眉峰凛冽,他淡笑着望着刘志文: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手上的酒瓶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往后退了两步,将玻璃瓶子的碎渣尖刺对着刘志文。 后者腿软的不行,心想霍斯尉真他妈是个疯子,谁知道他是个疯子,来真的啊。 邵景轩看不下去了,上前去将霍斯尉的手揽住低声劝道:斯尉,行了,够了。 斯尉。佟雕珠在后面也出声劝慰。 司沛南眼见着事情又要闹大,到时候霍斯尉惹祸上身不说还要连累阿珠景轩,他也跟在佟雕珠身后将霍斯尉拿着酒瓶的手腕轻轻一握,背对着刘志文让他放下,斯尉,别这样。掀了桌子就够了,不要动他。斯尉,冷静一点。 霍斯尉听着司沛南的话,他就这么冷冷地盯着司沛南,司沛南每说一句话,他的心就凉一分,到最后他突然间大笑着:好啊!他把酒瓶子往地上一砸,伸手摸了摸刘志文的脸,俯身靠近他的耳朵:我就开个玩笑,你不会介意吧? 刘志文几乎是闭着眼睛咬着牙说的不介意,他不知道他要是说了介意,这个疯子会不会捡起那个酒瓶直接将他爆头。 身边两方人看见之后顿时都松了一口气,除了司沛南。 话音刚落,他就被霍斯尉硬拉着出了门,身边说送他的人都被霍斯尉伸手一一挡下,眉头微蹙,也没有人再敢招惹他。 不过临出门前霍斯尉皮笑肉不笑地看扫了他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邵景轩身上,他瞬间绷直身体站直了,几乎能感受到霍斯尉眼神里的冷意,心道求着他来分明是坑了双方。 霍斯尉一身蛮力全部使在了手腕上,拽得司沛南生疼。看着两位霍少从包厢里出来,德胜楼小筑的负责人看着他们怒气冲冲地样子也不敢上前多问几句,只能小跑着进了一片狼藉的小筑包厢里。 包厢里佟雕珠好整以暇地倚在窗边,半个脑袋探在外面目送霍斯尉和司沛南离开。邵景轩冷笑一声,看着负责人和刘志文那方的人接洽,商议。刘志文的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的确没有想到霍斯尉竟然真的敢。 别忘了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邵景轩嗤笑一声,冷眼旁观点了一根烟。 刘志文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旁边的人一边看着双方脸色一边低声劝着刘志文,一个人在B市从小横到大,一个半路来到这儿,过几天就走了,巴结人的眼力见这群人倒是很分得清楚。 佟雕珠看着窗外微微一笑。 霍斯尉面无表情地将司沛南扔进了车里,自己上了驾驶位,冷这一张脸一路上超速,闯了好几个红灯,看都没看副驾的司沛南一眼。 而司沛南呢,手紧攥着车门把手,看着他开车看得胆战心惊,原本想出声提醒,每次一侧过头看见那双漠然的眼睛,司沛南心里一阵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司沛南一路上将刚刚在在德胜楼小筑的情形复盘,一一在心里过了一遍。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惹恼了霍斯尉,但他知道肯定是跟刘志文打桌球脱不开关系。司沛南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闭眼等霍斯尉飙车发泄完,谁知道刚闭上眼没一会儿车就停了。 下车。霍斯尉平静地握着方向盘,依旧没有看司沛南一眼,语气淡漠。 司沛南抬眼扫视了一圈,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停车位,每辆车之间都有专门制作的挡板间隔着。他垂下了眼眸,缓缓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开车门,从车上下去。这个时候霍斯尉反倒表现的极为平静正常,等着司沛南下车后,他才跟在后面熄火下车。 这多半又是个会所,司沛南看着前面一身整齐西装的男人小跑过来的样子,就知道霍斯尉跟他肯定不陌生。果不其然,那梳着背头的男人满脸堆笑地跟霍斯尉握手,后者眼里闪过一瞬不快,将手从男人手里抽了回来,那男人也不觉得难堪。 司沛南就纳了闷,为什么人人都知道霍斯尉不是好招惹的,却还有人想要招惹呢? 他还没想通就被霍斯尉拉着走了,背头男人在旁边带路。两个人刚从德胜楼闹了事过来,都是一身皱巴巴的衬衫西裤,背头男人扫向两人的眼神暧昧不清,让司沛南下意识的反感。 等到走进了内场,看到布置齐全的环山赛车道,司沛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霍斯尉这是带他来赛车场了。 F1赛车场道已经提前清了场,侍应生见到经理带着客人过来了及时地送上了两套赛车服,霍斯尉瞥了男侍应生一眼,看得对方脸倏然间一红,将头垂下。霍斯尉笑了一声,将衬衫上还打着的领结松了松然后一把扯下。 霍斯尉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环山跑道,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然后颔首对背头男人赞赏地道了一声:不错。手负在身后慢慢转过身来,打量着面前的司沛南。 作者有话说: 我!!!!蹲!!蹲!!!蹲!!![文里的台球桌是轻质的,不是专门的斯诺克球桌,所以这一点我做个说明,就是他还是能掀起来的那种比较轻质但高级的。]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15) 呜呜呜!!好多作业啊! 第29章 翻飞跳跃、飙车、眼泪 侍应生和经理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作看不见一样,而司沛南则站在一旁抿着唇,眉头微皱。 霍斯尉动作很温柔,并没有对司沛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动作。只是轻轻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心,然后十只手指在他锁骨以下两寸的位置翻飞跳跃,熟稔地将他的领带解开。直到领带最后从他脖颈间溜走到霍斯尉的手上,他都是一副温柔模样。 只是这种温柔,让司沛南有一种不真实感。 紧接着霍斯尉就将两条领带扔到了侍应生的怀里,他指了指手里的两套赛车服,以及刚扔上去的两条领带,特意向侍应生靠近了一点道:这些,都不要。 男侍应生被他看得耳根子通红,点头如捣蒜,旁边的司沛南望了那男侍应生和霍斯尉一眼,眼里掠过一丝愠怒,司沛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霍斯尉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莫名的笑,心情倏然间就好了起来:去给我把那辆KoenigseggCCR开出来。 背头男经理眼前一亮,对侍应生招了招手,吩咐他去让人开出来。侍应生却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霍斯尉,谁知道后者压根没搭理他,背头男经理看在眼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侍应生才讪讪离开。 来这里赛车的没一个是好惹的,来这里工作的侍应生不论男女,也多多少少有点攀高枝的念头。且不说霍斯尉他攀不攀得上,他旁边的那个男人看着也不是什么池中物,这种梦,还是不要让他做了的好。 背头经理接了一个电话,在侍应生走后也走了,微躬着腰道歉,要他们再等一会儿。 霍斯尉踱着步子去将那边人行通道的门锁了,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格外清脆。然后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着司沛南靠近。 司沛南刚刚在他们最后交涉的时候就找了个高台坐了下来,那个时候霍斯尉只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没有在意。 眼下只剩下两个人了,霍斯尉也用不着装了,一边走过来一边解开了顶着喉结的那粒衬衫衣扣。司沛南还没反应过来,头顶上就笼罩起一片阴影,霍斯尉身上的草木香水味侵袭进他的鼻腔,清冽好闻。 但,下一秒他就不这么觉得了,因为霍斯尉之前还在给他解领带的那双手,已经有一只狠狠地掐上了他的脖子。 一瞬间的窒息感,让司沛南呼吸不过来。 他勉力让自己抬头与霍斯尉对视,入目就是他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愤怒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 斯南!霍斯尉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身后的墙上,他低声吼道: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心! 从最开始跟刘志文握手,后来还跟他拼酒?霍斯尉冷笑一声,低声咒骂:老子操他妈的,他妈的怎么不睁眼看看老子呢? 嗯嗯司沛南被他掐住脖颈,有窒息感,但是仍然能够感受得到霍斯尉手下留情,并没有真的把他往死了掐。司沛南就算是想出声,也只能挣扎着呜咽,霍斯尉又发了疯病,这种时候最不该做的就是火上浇油,司沛南深谙这个道理,他索性不挣扎了,就这样一脸平静地看着霍斯尉。 两人眼神对视,一个是恐惧后归于的平静,一个是压抑了良久的愤怒。霍斯尉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将掐在司沛南脖子上的手撤了回来,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喘着气笑着问他:你怎么能看别人呢?啊? 咳咳咳司沛南拍了拍胸口,垂着头咳嗽,听着霍斯尉的一声声质问跟在他心头用刀子剜似的。司沛南摇了摇头,被他掐过的地方还有着红痕,司沛南眼角都沁出了几滴眼泪,哑着嗓子质问霍斯尉: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霍斯尉的脚步顿了顿,远处引擎声轰隆作响,靓蓝色的KoenigseggCCR在环山赛车场格外亮眼,驾驶员遥遥地将车钥匙抛给了霍斯尉,他左手扬起在空中虚虚一抓,将钥匙握进了手里。 对面那位赛车手是霍斯尉的老熟人了,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的另一位表哥,佟子千。 也亏得是你在这,才让我有幸能感受一把KoenigseggCCR。佟子千比佟雕珠肆意洒脱多了,拍了拍霍斯尉的肩膀,跟他打招呼:听阿珠说你们有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眼神向司沛南那里扫了扫。 霍斯尉下手不重,只是嗓子稍微哑了点,其它压根没动他。司沛南调整得很快,但碍于霍斯尉旁边有人,以及刚刚喊出的那句话有可能又一次惹火霍斯尉,他现在不准备靠近他们。 霍斯尉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太闷了,先出来透透气。 行。佟子千识趣地点了点头,看着霍斯尉身后那人走了过来,掉头就准备走:那我先走了? 霍斯尉视线落在他身上的赛车服上,听到他要走出声叫了一声:等等。 怎么了?佟子千回过头对他一笑。 表哥。霍斯尉叫他,你把赛车服借我一下? 噗佟子千笑了:你没准备? 借我吧。 行。 佟子千也好说话,说借就借,当即就把赛车服脱了下来扔到了车上,冲着副驾遥遥一指:那儿还有头盔呢!别忘了! 知道了。霍斯尉对他挥了挥手。 霍斯尉目送着佟子千从赛道口走了出去,才回过头看向司沛南,指着车上那一套赛车服让他穿上。 司沛南目光渐冷,那你呢? 霍斯尉语气里带有讥讽,不看司沛南,视线落在车后座上:你还知道有我?语气陡然一冷,跨着步子直接上了超跑。 司沛南看着他的背影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跟在霍斯尉身后上了车。刚刚佟子千放在车上的赛车服被司沛南一股脑地连带头盔一起扔到了后座。 霍斯尉有病,没病到司沛南连安全带没绑好就带他上路。 作者有话说: 很好,接下来,接下来,他们!!!! 第30章 鸡汤、洗脸、落荒而逃 等司沛南绑好安全带目光直视前方打量着赛道时,引擎声巨大,几乎在一瞬间如离弦之箭从赛道上飞了出去。司沛南的头发被山风吹的飘扬凌乱。 霍斯尉将车的码速越抬越高,环山赛道几乎在司沛南眼里变成了幻影。起初还觉得山风吹得人沁人心脾,一圈圈下来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仿佛悬在了半空。 除了超跑的引擎声,还有追踪的小型直升飞机在他们的顶空盘旋,声音跟引擎声交错在一起,更加嘈杂。司沛南是真的被风吹得紧闭双眼,躬着身子在副驾里用背脊承受凛冽的风,等他得了机会瞥向霍斯尉,后者脸上的笑逐渐扩大且放肆。 一脸享受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玩命之徒。 霍斯尉司沛南叫了霍斯尉,可他刚叫出这三个字就被大风吹得支离破碎,等他下一次有机会再叫他的时候,是赛车进入环山F2场区下山路段时。 那个拐弯出人意料的宽敞,但霍斯尉明显对这个场区极其熟悉,所以他几乎是以一种将自己甩出山道外的姿势,让KoenigseggCCR与栏杆仅差几寸的距离擦肩而过。也是那个时候,司沛南睚眦欲裂,几乎是吼出的这句话。 然后,霍斯尉完美地将超跑操纵着转过了这道弯,霍斯尉挑了挑眉,诧异地看向司沛南。 那白色的衬衣早就被吹得皱的不成样子,甚至第二粒扣子崩开了一粒,肉眼可见的,他心情好了不少。 司沛南就不一样了,下山路段弯道更多,每一个都想要把他扔出去又拽回来一般,当霍斯尉将车停下时,司沛南几乎是趔趄着解开安全带跑到垃圾桶旁边吐了一遭。 手扶着栏杆的手几乎要将栏杆捏碎,司沛南吐完后牙齿咬着嘴唇小幅度的颤抖,要是再走近一点,能听见他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司沛南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管旁人在不在,对着霍斯尉的方向大声嘶吼:你他妈的真的不知道我是为了谁吗?! 司沛南脱了力,正要摔倒在赛道上时被一双大手揽进怀里。 霍斯尉手上拿着一块温热的热毛巾,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他又恢复到了最开始温柔无害的模样,用热毛巾一寸寸地将他的嘴擦拭干净,一点都不嫌弃他。在一旁侯着的侍应生默默地捡拾了车上遭了一场难的佟少的赛车服下去了。 司沛南睁大了眼睛无声地看着霍斯尉,眼角划过两滴眼泪,被霍斯尉一一吻去,他将他抱在怀里,走向停车场,嘴角蹭着司沛南的额间,对他低声呢喃着: 我不喜欢,你离我太远。 贺叔已经在停车场侯着了,霍斯尉之前跟他发了信息,老贺叔接到信息后就直接赶了过来。 霍斯尉抱着司沛南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贺叔正靠在门上抽烟,见着霍斯尉来了赶紧把烟掐了,烟头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司沛南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没力气地垂在半空中,睫毛微微颤动,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等到霍斯尉走近了,司沛南闻见了贺叔身上的烟味,皱了皱眉。 下次过来,不要抽烟了。霍斯尉往常见了贺叔都还带着笑,这次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也让贺叔不寒而栗。 是。贺叔点了点头,将后车门打开了,侯在一旁等霍斯尉将司沛南放进去。但是霍斯尉没有。他上车时,将手围在司沛南的头部周围,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挤进车里,然后将身侧的那床黑色薄毯扯过来盖在了司沛南的身上。 贺叔霎时就懂了为什么霍斯尉让他来的时候开这辆宾利添越了。这辆车里面空间极大且宽敞,霍斯尉一八六的身高,再打横抱着司沛南也不挤。贺叔关上了车门,到前面启动了引擎,非常有眼力见的将车前后的挡板打了上去。 后面的空位的确大,霍斯尉抱着司沛南绰绰有余。他低头用手细细描绘司沛南的眉眼,后者在他怀里除了偶尔眼睫微颤基本上没有回应。 司沛南已经渐渐从刚刚的那一阵心悸中缓了过来,但他现在真的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霍斯尉。任凭他的手怎么在他的脸上游走,他都不想要见到他,刚刚的事情让司沛南完全认识到真正的霍斯尉就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一个会把身边的人置于死地的疯子。 司沛南脑海里有关今天的画面一帧帧一幕幕地轮回播放,司沛南想了很多很多,他想了这么多可是也没有想过要去伤害霍斯尉,司沛南觉得自己几乎都要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车里很安静,司沛南能听到霍斯尉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司沛南不知不觉地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到家已经天黑,倒车入车库的时候碾过了地上的异物,司沛南也正好醒过来。一睁眼正好对上霍斯尉那双疲惫的眼神,司沛南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而后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眼。 贺叔停好车时司沛南已经从霍斯尉身上起来了,将车门一开抬脚先出去了,站在外面扶着门的边角侯着霍斯尉出来。后者看见司沛南主动等他,眼里笑意渐显,以为司沛南已经不生气了,出来就将司沛南的肩一揽,司沛南也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两个人一齐回了家。 家里灯火通明,李姨还在家里收拾呢,现在刚好结束,而霍斯尉和司沛南也回了家。 你们回来啦?李姨兴奋地将两人迎进了别墅,看着两人一脸疲态,赶紧给他们倒了两杯温水:听小柯说你们今天出去有宴会,今天这么晚回来是不是累着啦? 一提到宴会,霍斯尉就忍不住冷笑,后来一想李姨还在面前,赶紧抑制住了唇边的冷笑,顺势点了点头:是有点累,等会就洗澡睡觉了。 作者有话说: 会和好 放心 顺便求海星!!! 还有就是 要入v啦 订阅的话不强求 愿意订阅的就订阅啦!当时写这本书就是因为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还有情节【本人是狗血爱好者】虽然可能没有那么狗血 这本书数据不重要【真心话】 订阅看自己 囤文也好追文也好 泗泗与你们同在 啾咪 第31章 晕倒、荡漾、和好 李姨一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又冷了下来,霍斯尉笑着转过头正准备和司沛南说话,谁知司沛南突然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先去洗澡了。只抛下这一句话就撂下了水杯往浴室去了。 放在桌子上的水杯里的水因放下来时的用力而水纹荡漾,隐隐又荡出杯口之势,霍斯尉这才反应过来,司沛南自打下了车就跟他的提线木偶似的,那杯子里的水一点都没有动过。 想到这里,霍斯尉就呼吸一滞。 李姨说得对,累了就好好洗个热水澡,司沛南不会亏待自己。打开花洒整整淋了半个小时,他觉得B市的风沙委实忒大了些,洗了一遍又一遍还觉得不够,直到后来热水将皮肤烫的通红,他才住手。 可是当他穿睡衣穿到一半,听到水流声滴答的时候,手顿住了,延迟来到的开水烫后的痛感袭面而来,他看着自己被烫的发红的胳膊咬着牙将衣服穿好了,整整齐齐地从浴室里走了出去。 霍斯尉就在浴室一米开外等他,霍斯尉将他的肩一勾又一次将他搂进了怀里,但是这一次司沛南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洗完澡后湿漉漉的刘海将司沛南的眼睛遮了一半,加上他低敛着眉,霍斯尉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南南。霍斯尉轻声叫他。 司沛南抬头看向他,眼神古井无波,他站在他半米远的位置对他说: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语气冷淡,是霍斯尉见过的所有的名叫司沛南的情绪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种。 霍斯尉也没有想到司沛南会说这样的话,愣在原地,直到司沛南上课楼梯快要走到卧室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然后听见房门咔一声,关上了。 霍斯尉垂下眼眸,颓废又无力。 司沛南刚出来的浴室里仍旧热气氤氲,霍斯尉开了冷水,冰凉的冷水从头上淋到脚后跟,冷的他心也凉了。 在冷水下倏然睁开眼睛,又有了狰狞的红色血丝,他愤怒又懊悔地一拳砸在浴室墙壁上。脑海里报复性地回忆起之后带着司沛南上环山赛车场飙车的片段,以及以及故意急转弯将车身甩在护栏上的样子。 结尾司沛南声嘶力竭的那一声你他妈的真的不知道我是为了谁吗?!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在赛车场绕了整整二十圈,霍斯尉在墙上砸了整整二十圈,拳头颤抖着松开垂下,霍斯尉的眼泪也混着冷水砸下。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16)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司沛南是不想驳别人的面子,知道他是在替他做人,知道他是为了他自己应下刘志文的邀请,他全部都知道。 可是怎么办呢?可是霍斯尉一看到司沛南跟刘志文走得那么近他就发了疯的嫉妒和愤怒,嫉妒什么呢?司沛南就是他的人,他为什么还要嫉妒呢?霍斯尉说不清楚这种情绪,他恨不得将司沛南用镣铐铐住,锁在自己的身边。 霍斯尉胡乱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将睡袍披上出了浴室。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拿拖鞋,就连浴袍都是浴室里准备的备换的。他懒得去找了,赤着脚上了楼,沿着楼梯将客厅的灯一一熄灭,走到二楼楼梯口,手按在楼梯旁的壁灯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楼梯墙上的灯也关灭了。 整幢别墅一片漆黑,可霍斯尉却能在一片漆黑中找到司沛南房间的路。他静立在司沛南的门口,抬起那只已经红肿起来的手,在司沛南卧室门口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手握成的小拳碰上了司沛南的卧室门。 砰砰砰只有短暂而轻微的三声,司沛南蜷缩在床上,没盖被子,沉默地闭着眼睛。这三声就像是投入平静湖泊的石子,让他在黑暗中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了门口,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最后还是趿着拖鞋下了床。 他走到了门口,敲门声在那三下后再也没有响起过。司沛南和霍斯尉隔着一扇门,对视凝望,然后又齐齐垂下头。 司沛南的后背贴在门上,听着门外人稳重的呼吸声,想起霍斯尉那张笑着的脸,他终于没有忍住,两行清泪直直坠下,砸在了他的脚背上。司沛南咬着唇哭得压抑又小声,身体顺着背后的门滑了下去,跌坐在地板上眼泪无声地落。 霍斯尉没有再敲门,他听见了司沛南下床后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了,他也听见声音戛然而止。他意识到了司沛南今天不会给他开门了,他也就不再敲门了。既然他说要一个人静一静,好,没问题。 霍斯尉愿意等。愿意等司沛南消气,愿意等司沛南原谅他,愿意向司沛南道歉认错。可是那门纹丝不动,霍斯尉在他的门口等了整整一夜,两个人隔着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心却像隔了二十英里那么遥远。 司沛南哭累了,他不知道霍斯尉走了没,大抵是走了的吧?他坐在门的角落里,头倚在墙上,起初是不想起,后来却沉沉睡去。 而霍斯尉呢?他也不知道司沛南有没有回去睡觉,但他知道司沛南不想跟他开门,没有原谅他。的确,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要怎样去原谅呢?霍斯尉自嘲一笑,立在二楼黑暗的长廊里,司沛南的房门前,他站了整整一个晚上。 昨夜没关窗户,司沛南是被凉风袭进房间内冻醒的。整个人睡得迷迷糊糊,站起来松了松筋骨,关节咯吱作响。司沛南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走到床边,外面天光大亮,但他看了一眼闹钟,实际上才七点半。 他长吁了一口气,想着霍斯尉应该还在睡,现在他出去正好和他错开,司沛南抬脚就往外走。昨天的事情,经历的时候很愤怒很伤心,但是一旦那个劲儿过去了,司沛南整个人就平静下来了。 不过是飙了一场车而已,司沛南轻描淡写地将昨天一笔带过。 司沛南的手抚上门把手,他顿了顿,其实昨天没有锁门,如果霍斯尉硬闯的话,是可以直接进来的。司沛南不知道怎么突然间有了这个想法,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摇了摇头制止了。 但是门拉开的那一瞬间,司沛南走不动路了,准确来说是没法走了。霍斯尉就直挺挺地站在他门口,听见开门的声音,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与一脸愕然的司沛南对视。 司沛南率先看见他略显苍白的嘴唇,眼底淡淡的青黑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他愣在原地看着霍斯尉干巴巴地开了口问他:你在这里等了一夜? 紧接着,司沛南就看见了他那双赤着的脚,司沛南面色复杂:你怎么不进来呢? 我不想吵到你。霍斯尉的声音沙哑,绕是司沛南一个没半点从医经验的都能看出来这个人的不对劲。 司沛南无奈,又拿霍斯尉没有办法:那你就在这里一直站着?你就不能再敲敲门? 我咳咳我敲了。霍斯尉的用手扶着额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后来用手按着胸腔勉力忍住了,声音也比刚刚略微清亮了一些,他怕司沛南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敲了。 你那三声跟蚊子在耳边嗡似的,但司沛南当时的确也在气头上,加上他以为霍斯尉走了谁承想算了。司沛南叹了一口气,他服了软,将手贴在霍斯尉的额头上碰了碰,然后贴了贴他的脖子,烫得不行。 他正准备伸手扶一把霍斯尉,结果这个人真的是都已经烧成这样了都色心不死,但是霍斯尉还是怕将感冒传染给司沛南,只轻轻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昨天的,补上。 司沛南如鲠在喉,心里想着霍斯尉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刚想完就发现扶着的这位身体一僵,缓缓开口说道:我现在的确是脑子有病了。 司沛南心虚地咬了咬唇,偷偷瞄了霍斯尉一眼,又假装没看见一样垂下眸,被霍斯尉捕捉得一清二楚,他轻轻地哼笑一声。 司沛南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他想着的话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说了出来。他正犹豫把霍斯尉扶到哪个房间呢,结果这人的脑袋直直地砸在了司沛南的肩膀上,砸得他锁骨一疼。 斯尉? 斯尉? 霍斯尉? 司沛南连叫好几声,霍斯尉都没有反应,司沛南无力地望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戳了戳霍斯尉的脸,好家伙,这是真的晕倒了。 司沛南无力回天,只能把霍斯尉抗在肩膀上就近带进了自己的卧室。 明明惹司沛南生气的是霍斯尉,可是为什么照顾霍斯尉的人也是他? 司沛南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去端了一盆温水,然后将医疗箱拿了上来。别的病他不知道怎么弄,感冒他还是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入v了!!!下章!他俩!!!不对是霍斯尉他!!!!!啊啊啊! 第32章 鸡汤、咬牙切齿、撞破旖旎 难怪大早上的风那么凉,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雨,这一阵又是热雨,燥热的天气和雨水碰撞到了一起,司沛南手忙脚乱地给李姨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不用过来了。 一般有雨霍斯尉都不会让李姨过来,年龄已逾五十五,身子骨也要好好养着。霍斯尉这点道理都懂,可是为什么就是照顾不好自己呢? 司沛南烦躁地将毛巾扔进温水盆里,挽起袖子拿了一块干燥的小毛巾,用医用酒精打湿后给霍斯尉擦虎口、脚心还有一些别的地方,好歹给物理降温先把温度降下来。 霍斯尉的一身睡袍已经被司沛南解开了,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做人原则,司沛南非常有道德底线的只看、只擦该擦的地方,擦脚心的时候都没出什么岔子,结果擦膝盖窝的时候眼神不小心往上瞥了一眼。 司沛南抿了抿唇,僵硬地挪开视线,脸色微红,机械地擦着他的膝盖窝。 再擦这边就要磨破皮了。霍斯尉喑哑又带着几丝戏谑的声音从床头传来,司沛南赶紧换了一只腿,酒精降温,倒也不至于让人这么快就醒过来吧?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司沛南心里暗中祈祷他最好没有看见,还特地注意了没有念出声。 这次霍斯尉跟洞察了他心思似的,慢慢地把他往套子里引。 你刚刚为什么发呆?霍斯尉发问。 司沛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随口回答他:没有为什么,单纯发呆了而已。 我又没问你发呆的内容,你怎么这么着急否认。霍斯尉笑了,嗓子就像扯着破风箱似的,多说两句话就咳嗽得不行。 司沛南瞪了他一眼,不甘示弱地将手下力气加重了几分:您可闭嘴吧。 霍斯尉真的闭嘴了,他现在胳膊腿都绵软无力,抬起来都费劲,百无聊赖地看着司沛南仔细地给他用酒精降温,那双手在他的腿上游走,弄得他心里痒痒的,一下一下的撩拨,还是最无意的撩拨。 司沛南只想着轻点擦,不要把他给吵醒了,谁知道就是因为下手太轻,霍斯尉连个春梦都做不尽兴,就像轻飘飘的柳絮,这里碰你一下,那里碰你一下。实在是忍无可忍,霍斯尉才醒转了过来。 此时面对着罪魁祸首,霍斯尉喉结滚动,安分了不过一分钟,又扯着破铜锣嗓子开始跟司沛南说话了。 南南。 ?司沛南拧着眉看了他一眼。 霍斯尉装作一副很虚弱的样子,微喘着叫他:你握着我的手。 ?司沛南不解地又看了他一眼,但病人霍斯尉实在是过于坚持了,司沛南只好勉勉强强地伸出一只手覆在了霍斯尉的手上。 因为擦酒精的缘故,霍斯尉的睡袍被司沛南解开后大敕敕地摊开了,一副好身材司沛南一览无余,能够把持住不动也是好定力。 纯情如司沛南,二十二仍旧浸淫学业,虽然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可能有那么一点偏颇,但是还是在解开他的睡袍后呼吸一滞。继而回想当初被霍斯尉拍下来后自己也愿意跟在他身边,说到底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慌乱的从霍斯尉身下挪开视线的那一瞬间恰好被霍斯尉看见,这个时候司沛南的手已经按他说的覆在了他的手上。霍斯尉微微一笑,反客为主,将司沛南的手反握住,趁司沛南愣神的一刹那,将手握住按在了床上。 司沛南全身陡然间一阵颤栗,反射弧长到身体都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他后来才意识到,霍斯尉这是这是将他的手握住了然后 你你你你你眼睛见到是一回事,手上摸到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这摸到的还是自己肖想已久的人的手。司沛南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可霍斯尉还不依不饶,打趣着问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司沛南深谙说多错多的道理,闭口不言。 霍斯尉也没想他能回答自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就像一块血翡翠。又精致又漂亮,让人恨不得天天贴身带在身上,时刻拿出来把玩。 司沛南恼羞成怒,将手一抽,却没想到霍斯尉手劲这么大,生生将他的腕扣住了。覆在睡袍上面的一对手温度逐渐攀升,霍斯尉也慢慢地按着他的手让司沛南抚摸着他的皮肤纹理。 在隐隐约约摸到他手指关节的时候,司沛南的手倏然间握成了拳,再怎么也不肯继续被他握住手了。 南南霍斯尉的声音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哄着司沛南往下去,司沛南这次可是卯足了劲,将手从霍斯尉手里挣脱开来,红着一张脸往后退了几步,跟他离了一米多远。 霍斯尉也不喜欢勉强,看他这么坚持只好放开了他的手暗自神伤。司沛南臊得慌,不是说生着病的人更容易疲软,压根起不来的吗?合着都是骗人的?还是霍斯尉的确是个意外? 司沛南这个时候倒是忘了,原先把霍斯尉弄到床上来的时候,他燥得把所有盖在他身上的被子都踢了,司沛南没有办法才给他脱了衣服擦酒精降温,而现在,额头的温的确降下来了,别处又起来了,所以这委实是怪不得别人,人家可能真的没有骗人。 司沛南又不是和尚,好歹也是个二十二岁正青春无敌的青年,早上平白给人家擦身体就算了,现在还被人家拉着手把人家摸了一遍,换谁谁克制得住? 司沛南推说自己要去倒水,坐在床沿上猛地一起身,差点没把旁边的水盆掀翻,继而又笨手笨脚地将水盆端了出去,从床到房门口不过几米距离,他竟然把水泼了三分之一。霍斯尉用手掩面低笑,司沛南落荒而逃。 他去了二楼浴室,将水盆扔在了旁边,自己拧开水龙头用手捧了好几捧水浇在自己的脸上,凉水提神,他又就着水搓了搓自己的手,好歹算是把心中的这股燥意压了下去。 把自己收拾好后,司沛南才准备回房间,一想到刚才的种种,他又放缓了脚步,思忖着怎么面对霍斯尉。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闷哼,又哑又低沉,不是霍斯尉还能是谁?司沛南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焦急地进了房间正准备问他哪里不舒服,就看见他 司沛南觉得自己还没瞎。 霍斯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眼里又恢复了原本的色彩,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司沛南回来的这么快,原本准备速战速决,谁知道刚刚一边想着司沛南一边的时候,一不小心出了声,在接下来司沛南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霍斯尉看着司沛南一脸尴尬,司沛南则被气得一脸铁青,霍斯尉!你他妈又在干什么!一声怒吼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刚刚才把自己的手拽着,现在又在自己出去的那段时间 司沛南就算是用头发丝他都能想出来,霍斯尉刚刚那一幅模样是因为脑海里想着谁!他又羞又恼,气得眼尾发红,更衬得他那粒痣明媚动人。 司沛南无语凝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告知他:你继续,我去煮个汤。说完便逃也似的夺门而出,接着就是下楼梯的声音。 霍斯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脸欲哭无泪,被正主撞见就算了,自己这么一副模样也被他看得彻底,霍斯尉连心底那点儿最后的欲望都没有了。 霍斯尉觉得他自己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将手搭在身上的睡袍上安安分分地放着,看着司沛南走出了门,乖乖养病。 司沛南说是去煮汤,是当真去给他煮汤了,原本是用作借口去做的,看到房间里那副模样后也的确用作了借口,司沛南苦笑。 何止是霍斯尉起反应了,他自己也是。所以在看到霍斯尉后之后只敢逃跑,不敢跟他进行下一步,哪怕是看到了床上的霍斯尉,他也生生忍住了。但一闭眼,入目是他肌肉线条分明且流畅的腿臂,那都是他一寸一寸擦过的地方,那里的皮肤纹理,触感温度,他一一明了。 司沛南强迫着自己不去想这些,去冰箱里将昨天李姨做饭剩下的半只鸡从端了出来,在流理台上切成小块,将葱姜蒜也一一洗干净切好,放进砂锅里加水加料酒。 这些都是司沛南向李姨偷的师,虽说味道可能没有李姨做的那么好,但是好歹可以入口。有一次他煲了汤装作是李姨煲的,递给霍斯尉喝,他喝完不仅没有嫌弃,反而夸李姨手艺又精进了。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17) 听得司沛南老脸一红,心里瞬间明了霍斯尉多半是知道了。不过后来他自己也喝了一点,虽说跟李姨媲美是不可能的,但是味道的确不错。 司沛南打了小火,将砂锅放在过上慢慢煨,他看着一跳一跃的火苗,心中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看着看着偶然间会突然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说: 很好,我决定把霍斯尉z那个w的细节写出来 如果没有 那就是我忘记发了嘿嘿嘿 第33章 羊羔毛、温热、衣衫单薄 司沛南为了避免尴尬,特意在厨房等着鸡汤煨好了才端着碗上楼。顺着走廊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脚都往前迈了一步又缩了回来,司沛南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确认房间里没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后这才拧开了门把手,进了门。 正好与翻身下床的霍斯尉四目相对。 霍斯尉原本是觉得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下床溜达一下,顺便看看司沛南出去这么久是干什么去了。他心里有点着急,但是面上没显露出来,这个时候看见司沛南正儿八经端着一碗鸡汤给他送了过来,他尴尬地扯了扯睡袍袖子,别开眼看向地板,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来了啊。 嗯。司沛南应了一声,进门后里将房间一丝不落地打量了一遍,霍斯尉可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刚刚的所作所为,将床上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就连被子都叠成了豆腐块,司沛南看着就想笑。 视线扫过了没有被动过的枕头,心里那口刚提上去的气又悄悄松了下来。 但看着霍斯尉一副衣衫单薄的模样,司沛南又蹙了蹙眉:你不是病还没好吗?你瞎折腾什么? 病且本就做错了事理亏的霍斯尉站在原地听着司沛南训他,说辞跟李姨的差不多,霍斯尉边听边想,明明司沛南还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怎么少年老成都成了佟雕珠和李姨的样子。霍斯尉摸了摸下巴,眼神放空想着问题。 司沛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后,对着他的腿弯用膝盖轻轻一顶,差点让霍斯尉一个趔趄。霍斯尉回过了神,抬眼就看见司沛南那一双满是不满的眼睛,他只好妥协地从他手里接过鸡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好好喝完。 司沛南这才满意地端着空碗出门。 病中的霍斯尉比往常的他温驯多了,如果撇开早上那件令人一想起来脸就烧得慌的事情来说的话,司沛南甚至觉得霍斯尉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也正是因为霍斯尉病中无意间流露出的稚气,让司沛南对他颐指气使都有了几分底气。 出房门前司沛南看了好几眼霍斯尉身上的睡袍,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在司沛南刚下楼梯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脑袋还是晕的,霍斯尉站也站不久,好在衣橱就在床边上,他干脆坐在床上用脚拨开了衣橱滑门挨个挑。挑了半天,衬衣不爱穿,想着自己在家又不用办公,还生着病呢,T恤穿着冷,外面刮风下雨呢。想了半天一合计,得,那就换一件睡袍吧。 霍斯尉慢吞吞地用手搓捻着身上的这件睡袍,刚刚弄的时候被司沛南一进来打断了一会儿,好在后面还是弄出来了。用湿巾囫囵擦了擦,还是有不少落在了睡袍上。 霍斯尉幽怨地看着身上的睡袍,到底还是脱了下来换了另外一件。 下楼的时候觉得有点冷,拿了一床羊羔毛的细绒毯子下了楼,昏昏沉沉地躺在沙发上,电视被他按开了,播着不知名的电影。 司沛南还在厨房里盛汤,煨的鸡汤,说实话还真不错。但是一身衣服换下来加上下楼,他现在也是真的没力气去逗司沛南了,甚至有点气,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克制不住弄了一把自己。本来生病体力就不好,现在更差了。 司沛南去厨房找了一个木制的餐盘,将砂锅和碗放了上去。端出来的时候看见霍斯尉已经躺在了沙发上,干脆把餐盘也端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霍斯尉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司沛南俯下身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测了测体温,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烫了但还是烫着的。 他对于霍斯尉前几分钟还神采奕奕后几分钟就精神恹恹的样子保留了几分怀疑,他将信将疑地拉了拉霍斯尉的手,企图将他拉起来喝点汤垫垫肚子,毕竟这一上午消耗这么大。 但是霍斯尉只动了动睫毛,哼了几声就没了下文。司沛南蹲在他旁边对着霍斯尉带着病态苍白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旁边的砂锅罐子里还冒着热气,整个客厅都是鸡汤的香味。 可见霍斯尉现在可能是真的没有胃口吃。 司沛南定定地看着砂锅罐子,敛了眉起身去翻医药箱。司沛南这一天真的过得挺憋屈,就连下手翻感冒药都愤愤的,明明被道歉的人是他,为什么是他来伺候这个祖宗! 而且霍斯尉下来之后,他刚刚拉他的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的手也肿了。不知道是往哪里捶了多少下,关节处红肿着,就这样了都还有心思做那种事情,司沛南真他妈是被气笑了。 除了感冒药,还拿了绷带和红花油司沛南不知道有没有用,对付着来吧,实在不行给邵闻宪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看看。司沛南真的被霍斯尉折腾得头疼。 好容易把药弄好了,拿了一个软枕垫在霍斯尉的脑袋下面,扶着他起来喝药,结果这位少爷嫌烫嫌苦,硬是不喝。把司沛南脸都听绿了,霍斯尉这才改口说纳凉,纳凉了再喝,司沛南冷笑一声,给他的手上药绑绷带去了。 你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你好好的你折腾你自己的手做什么?你的手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你非得把它弄成这样?司沛南一边绑绷带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白着霍斯尉,稍稍一用力,霍斯尉就龇牙咧嘴地叫疼。 现在知道疼了?弄得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司沛南冷笑一声,给他打了一个蝴蝶结。 霍斯尉看着蝴蝶结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与司沛南四目相对,由于烧得他嗓子疼,他只能慢慢地说:没想后果,只在想你。 你司沛南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堵得语塞了,他目光匆匆地从霍斯尉脸上一扫而过,知道霍斯尉一说情话就要对他动手动脚,正准备起身躲开又被霍斯尉叫住了。 斯南霍斯尉这把嗓子,现在说话当真就像破风箱一样,司沛南转过身停住了。 原本以为霍斯尉会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这次却没有,司沛南还有点惊讶。 而霍斯尉也正在踌躇,犹豫着。司沛南是他的人没有错,他知道,司沛南也知道,这也没有错。但是这样的关系终归不能一直到最后的,再加上霍斯尉对司沛南也的确有喜欢和觊觎之心,既然留在他身边,那就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吧。 在霍斯尉想这些的时候,司沛南何尝不是也在思考呢?现在两个人成了这个局面,说到底都是因为一个外人。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求评论!!求收藏作者!!!啥啥都求(贫穷泗泗在线求求) 分享日常:泗泗今天去打篮球啦!投中了三个三分!单手!!因为泗泗力气大!能把一桶水扛上六楼!哈哈哈哈哈 爱你们呀! 第34章 我的身边只有你了 司沛南看着霍斯尉犹豫的样子,嘴唇微动: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这样做吗? 我有事跟你说。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司沛南惊诧地抬眼看向霍斯尉,而对方也显然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默契地在同时开了口。 司沛南正面面对着霍斯尉,他说:你说。 会。霍斯尉那简短的六个字如鲠在喉,尽管司沛南给了他机会让他先问,但他还是选择了先回答司沛南的问题。 紧接着,他几乎在预料之内地看见了司沛南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着拳垂在两侧微微颤动,司沛南最后把那口气叹了出来:我知道了。淡然的四个字将霍斯尉的一句话击溃,还没说出口的想法在一瞬间瓦解。 霍斯尉看着司沛南离开的背影的无奈又心酸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在司沛南即将上楼的那一瞬间他又用尽了力气叫住了他:斯南,别走。 司沛南转过了身,一只手搭在楼梯的扶手上,穿着衬衫站得挺拔,眼里是克制的隐忍:怎么了? 霍斯尉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失望。 我喜欢你 我的身边只有你了。霍斯尉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头发凌乱,睡袍半解。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司沛南,让司沛南错以为他又要发疯,但是他没有。 他们两个一站一坐,遥遥相对。司沛南一瞬间想说的话有很多,他觉得自己本该是生气的,尽管霍斯尉说喜欢他,难道喜欢就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束缚他伤害他吗? 可他最后一句话里说:我只有你了。让司沛南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悲戚。他身边明明有很多人,有李姨贺叔,有邵景轩佟雕珠,有形形色色的攀附他的人,还有他的父母姐姐,可他偏偏说,只说:我只有你了。 霍斯尉只有司沛南了,这句话听起来很好笑,但司沛南还是莫名其妙地信了。 气归气,心疼归心疼,人的情绪几乎就在那么一瞬间,司沛南眼里的寒冰渐渐消散,他几乎也是哽咽着说:我也会在你身边。 屋外连绵的阴雨骤然停歇,席卷而过的凉风裹挟着热风的余烬吹散在半空,未津湖里的水折射了天光而波光粼粼,霍斯尉和司沛南在这一瞬间觉得只剩下了彼此。 去剪头发吧。司沛南的一句话打破了满室的寂静,霍斯尉对着他遥遥点了一个头:好。 剪头发的事定了下来,但是霍斯尉这一病病了好几天,接连的瓢泼大雨两个人也没有麻烦李姨和贺叔过来,这事儿就往后推了推。 但是赵柯期间来过一次,邵景轩没脸来见霍斯尉,让赵柯带了一后备箱的补品过来了。等霍斯尉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不仅还有补品,七七八八的情趣玩具避孕套什么的也备上了,除了这些,还有一大箱子的壮阳补肾的药酒。 霍斯尉冷笑一声,望着赵柯,问他:邵景轩怎么不直接给我送两盒脑白金呢?是不是还得再来一架轮椅就更好了? 司沛南倒不觉得尴尬,在霍斯尉身边抿着嘴偷笑。赵柯在一旁没有了之前在霍斯尉面前那副傲娇的样子,现在整个人都变得局促起来,看着自己带来的东西羞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后来还是司沛南打了圆场,让他们进屋里再说。 霍斯尉嗓子虽然比之前破铜锣嗓子好了不少,但还是有些哑,南方夏季潮热异常,司沛南怕他待久了又嗓子痒痒,催促着两个人往屋里去。 赵柯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推进了屋子里,但他发现之前司沛南明明是极听霍斯尉的话的,现在怎么情形反过来了?就连自己也不知不觉地跟着司沛南的步骤走了,赵柯百思不得其解,摸了摸鼻子安安分分地坐在沙发上。 霍斯尉是个病人,仗着自己的病号身份对赵柯颐指气使,趁着司沛南去煮茶的工夫,懒懒地倚在沙发上动着手指头指点着赵柯:你帮我把遥控器拿一下 甭给我了,给我换个台吧。 对对对,就那个音乐节目,听听歌 赵柯: 斯南他受得了你吗?你整天跟讨债的阎王爷似的。赵柯冲着霍斯尉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自从邵景轩来了,和赵柯把那点小误会解开后,赵柯也跟霍斯尉恢复到了原来在北方的相处模式,本来就是好兄弟,非得因为感情弄得别别扭扭的。 之前闹得风风火火的霍斯尉睡了警卫员,其实外面传得有些许偏颇,睡了警卫员的是邵景轩,打那事儿之后,两个人就一直不对付。霍斯尉背锅也背的不少了,顺手给邵景轩把这个锅也背了,反正外人都以为他是个纨绔,虽然认识的人也这么认为。 霍斯尉啧了一声,手撑着脸瞥了赵柯一眼,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他很宠我的。 赵柯动作微微一滞,紧接着就看着司沛南端了一杯茶过来,径直递给了赵柯。另一只手上是一杯黄褐色液体,赵柯都能看见上面冒着的热气,比他的茶还更烫几分。 宠什么?司沛南眉头微蹙,走过来的时候光顾着别让水和药汁洒了,他们讨论什么他还真是就听了个尾巴。 这能不喝吗?不是一天两次吗?霍斯尉看着司沛南手里端着的药汁,笑容凝固在嘴角,面露难色地看向司沛南。 后者八风不动,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应对这个局面,司沛南老神在在地嗯了一声,指了指别墅窗外的天:看见火烧云了吗?黄昏了,该喝了,别装。 噗赵柯刚呷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及时用手捂住了嘴。霍斯尉脸上挂着的笑在看向赵柯的一瞬间垮了下来,用眼神警告着他。 见司沛南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只能憋屈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端过他手里的药汁一饮而尽。 操!霍斯尉被苦得没忍住爆了粗。 作者有话说: 上必读啦!爱你们!贴贴! 第35章 剪发、落拓、漂亮 邵景轩都来了,你不跟他回去?霍斯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司沛南,后者听见他问的话也没有露出别的神色,霍斯尉敛眉用指腹磨了磨杯壁。 赵柯摇了摇头,微叹了一口气:不回去。 你们都这样了还不一起回去?霍斯尉诧异地看向赵柯,心里隐隐约约也知道是为什么,果不其然赵柯下一句就说了出来。 首长让我过来守着你,他也没叫我回去,我怎么能擅离职守?赵柯坚定地否决了霍斯尉的想法,一句军令大过天把霍斯尉堵的哑口无言。 他又算是哪门子权贵人物能让人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霍斯尉在心里默默感叹,赵柯和邵景轩真是成也霍斯尉,败也霍斯尉。 行,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霍斯尉想了想,对赵柯继续说道:反正景轩要是不高兴,甭找我,自个儿解决。霍斯尉对于别人的事情真是半分都懒得招惹了。 赵柯点了点头:行。 霍斯尉的病,是在八月末好利索的。如果不是司沛南发现其间的猫腻,恐怕得病到入秋。 每次喝药的时候,霍斯尉总会使唤司沛南去拿点什么东西,嫌药苦拿糖果,嫌客厅太暗,让他开门,此类种种,不胜枚举。司沛南看着霍斯尉那一脸无辜又难受的样子,每次都会照他意思办事,直到有一天给他拿东西不知道地方,去三楼小阁楼的路上还没走到一半就迂了下来,打算问一下霍斯尉,结果就看见他鬼鬼祟祟地把药倒在了垃圾桶里。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18) 从此以后每次喝药都是司沛南逮着他喝的,司沛南经过这件事后想通了很多:为什么霍斯尉带病还要游泳,为什么进去浴室没有热水的蒸汽,合着霍斯尉不仅不喝药还自己整自己,司沛南想通了关窍后天天看着霍斯尉喝药。 如果不是碍于他可能真的天天看着他洗热水澡了。跟他斗智斗勇这么多天,终于把身子养好了。 眼见着司沛南头发长得都要跟着姑娘似的了,霍斯尉和司沛南终于挑了个时间出了门剪头发。没叫上赵柯也没叫贺叔,霍斯尉自己开车带司沛南过去的。 在世贸大厦顶楼的一家理发店,霍斯尉是没心思鼓捣这些东西的,但是佟雕珠有的时候得面对镜头,找的就是这家,直接推给了霍斯尉。 当司沛南坐到理发店的椅子上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回国的时候春末夏初,几个月的时候头发都已经齐了肩,他心里涌起一阵不安,他觉得自己应该给父母报个平安。 怎么了?霍斯尉看他神色有些不对,走到他身旁安抚地将手搭上他的肩。 司沛南张了张嘴,却又觉得不合时宜,话到嘴边换了别的托辞:太久没剪头发了,还有点紧张。他对着霍斯尉挤出一个笑。 霍斯尉觉得司沛南还挺有意思,怎么剪个头发都紧张起来了,略一思忖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轻轻用手捏了捏他的肩,全程在旁边陪着。 理发师问司沛南要什么发型,霍斯尉原以为他想留以前的那种狼尾,谁知道司沛南摇了摇头,说普通的那种发型就行。理发师实在是拿不下主意,司沛南干脆随手指了指身边正在剪头发的男高中生,对着人家脑门看了好几秒,偏过头跟理发师商量:就剪这个小高中生那种。 男高中生已经剪到了尾声,听见身边的男人突然间提到了自己,转过脸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面无表情。司沛南无意冒犯,歉意地对他笑了笑,接着他就听见男高中生开了口:我是大学生。 司沛南的笑凝固在了嘴角,霍斯尉没忍住笑出了声,低着头同司沛南耳语:你识人不明啊。 换来司沛南一记眼刀,霍斯尉自觉的忘记这段尴尬的对话。 理发师得了参照,下刀如有神助,头发丝跟下雨似的往下坠落,司沛南觉得自己的头上也越来越轻。中途霍斯尉来了一个电话,碍于里面人多去外面接了,看着霍斯尉一脸惊讶的样子,司沛南猜估计是个没怎么联系过的人。 霍斯尉一走也没人陪他说话,眼神过一会儿就往男高中生身上瞟,不对,应该是男大学生。那位男大学生被司沛南的眼神看得实在受不了了,忍无可忍地侧过头看向他:你老看我做什么? 司沛南适时地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八颗白牙明晃晃。司沛南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手机,挑了挑眉:能借我打个电话吗?很快。司沛南看了一眼理发师出去的方向,以及霍斯尉的背影,跟男生交涉。 好在男生看着不好相处,实际上也是个心软的主,加上能来这个理发店的一般非富即贵,男生也就没有多想,将手机递给了他。 司沛南冲他扯出一个笑,快速地翻开电话拨号,短暂的忙音过后是他亲哥司北接的电话。 稳重醇厚的低沉男音在对面响起的时候,司沛南一阵鼻酸,心想还好没有给父母打电话,不然可能真的和霍斯尉和盘托出,想要回到他们身边。而霍斯尉自始至终都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余光瞥着门外,长话短说,一腔言语只化作了一句话:我在外面很好,别担心,照顾好父母,再玩一段时间就回来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司北观察能力惊人,司沛南心里也是一咯噔,装作什么都听不懂一样轻松地笑了笑,语气温和:我旅游呢,能有什么事,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动荡年代。 对面的司北看弟弟一切正常也就没有多问,司沛南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他跟寒暄,几句话后就草草收场,在霍斯尉回来之前把手机递给了男生,递回去时正好看见屏幕上的男生和另一个男生的合照。 司沛南摸着良心保证自己绝对没有想要偷看的意思,只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男生瞪了司沛南一眼,将手机迅速地从他手里夺了回来。 两人还挺般配,一对啊?司沛南揶揄地看向男生,后者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对着外面的霍斯尉努了努嘴:你俩不也是? 司沛南摸了摸鼻子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真想说,年轻人,我这跟你不一样,我这在古代得算是个男宠,没睡到主人有名无实的男宠。他没说,他怕说出来男生骂他神经病,虽然这个想法他自己也想骂自己不要脸。 你叫什么?司沛南闲的无聊,随口问了一句。 迟逾。司沛南诧异地看向男生,没想到他还真告诉了他。 司沛南点了点头,我叫斯南。 迟逾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不一会儿那个照片上另一个男生过来了,笑得开朗大方,旁若无人地牵着迟逾的手走了,临走前迟逾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那个男生冲司沛南的笑了笑。 司沛南挺高兴的,看着别人感情这么好,看着就让人高兴。他跟霍斯尉也很好,至少现在也很好,只要他正常,他们就跟刚走的迟逾一对没有什么区别。 但后来的那个男生脸上那么大方落拓开朗的笑,他怎么没在霍斯尉脸上看见过一次呢,司沛南莫名有些悲戚。他突然觉得古人说剪去三千烦恼丝压根就是假的,明明更烦恼了。 好在借机给家里报了平安,但跟霍斯尉和盘托出这事,还要慎之再慎,再找合适的机会吧。 理发师换了一个修好的电吹风回来了,司沛南头发剪好吹完后霍斯尉才回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司沛南当着理发师的面也不好去问,只能等他打理好头发之后再问。 霍斯尉自己裹挟着的怒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进门时告诉自己收敛一点收敛一点,不要让斯南被他感染,明明那么盛的怒气在进去后看见司沛南的那一刻是真的收敛住了。 短发温驯的司沛南和刚刚那个男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他都快要忘了司沛南其实也才毕业不久。那个男生男生女相,过于漂亮,而司沛南的一张脸实在是太温柔了,但流畅的下颌线又透露出这个人暗藏在骨子里的锋利。 斯南。霍斯尉走到司沛南身边,理发师收拾好后自觉地退了出去,他站在理发师的位置上看着镜子里的司沛南,嘴角勾起浅浅的一个笑:这样挺好看的。 司沛南抬眼与镜子里的霍斯尉对视,也轻轻一笑,如释重负一般:我也觉得很好看。而且很正常,是个男人,而不是霍斯尉身边那个像女人一样的男人。 霍斯尉将他身上的围布解开,手指难免碰到他颈间软肉,司沛南想躲开,霍斯尉手指却逼近,在他脖间又蹭了蹭,公然调情。 在店子里待了那么久,司沛南走出大门的那一瞬间都觉得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 作者有话说: 揪咪咪 第36章 商议、赔罪、朝气蓬勃 霍斯尉接的电话是他姐的,原本一场寒暄到了最后变成了他姐姐苦口婆心的劝他应邀赴宴。风声早就传到了霍雯耳里,只是她压了下来没让霍正军知道。这次打电话过来就是因为刘志文的父亲同她通了气,觉得上次的确不太妥当,这次请他们两个吃个饭,好好赔个罪。 如果不是霍雯来说这事,换了邵景轩佟雕珠里的任何一个人,他都没完。但毕竟他亲姐姐都开了口,霍斯尉再怎么不喜欢刘志文,也得为自己姐姐的仕途着想。 当时他从商,家里只有姐姐支持他,扶持他,而他则成为了霍雯最大的经济后盾。 司沛南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剪完头发后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朝气蓬勃,总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那副不爱说话的样子还是没有变过。 霍斯尉打着方向盘拐过一个红绿灯,在镜子中暗中打量了司沛南好几眼,让人挪不开眼睛。可能是不想破坏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霍斯尉踌躇了很久,到底还是决定回家再说。 别墅高耸,立在一片绿植高林里,李姨已经做好了午饭,等着两个人回来。看着霍斯尉带着司沛南进门,李姨还微微愣了愣,而后展颜一笑:斯南这个答应好,多俊朗一小伙子,看着就干净!喜笑颜开,李姨看着司沛南的眼神像极了看自己的亲儿子。 霍斯尉在旁边低头笑着,仗着自己高了他一点点,从司沛南身后偷偷伸手揉了一把司沛南的头发,司沛南侧过脸瞪了他一眼。 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整理整理。霍斯尉老神在在,丝毫没有一点做了坏事的自觉性,反而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吗?司沛南狐疑,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怎么感觉不乱啊? 你自个儿看又看不到,感觉能准吗?霍斯尉右手又一次没有按耐住,摸上了司沛南的头顶,手感不错。 司沛南凉凉地瞥了霍斯尉一眼,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头上撂了下来。 要说霍斯尉是真的能憋,等到了晚上没法儿瞒了,他才跟司沛南开诚布公。 两个人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一个人坐在长沙发上。司沛南手边放了一杯热茶,每天晚上他就是这么坐着监督霍斯尉喝药的。 他微呷了一口茶,看向霍斯尉:有话就说,怎么了? 霍斯尉清了清嗓子,先给司沛南打了个预防针:不是很好的事情,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你说。司沛南冷静异常,在心里暗自琢磨是不是自己的身份被查了出来,一想应该也不是。 刘志文上次那个接风宴,不是被我们弄砸了吗?霍斯尉说到这里眉头一皱,心里膈应得很,强忍着心头一股恶心继续说下去:说是给我们道歉,过两天可能还要跟他们见一面。 司沛南略一挑眉,心下一松,但是也觉得奇怪:按他的作风,还愿意道歉?司沛南不信,觉得强龙压过了地头蛇本身就是遭忌讳的事,还把人给打了。 实在是不想去的话,没事,我去就行。霍斯尉对司沛南从来不强求,加之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对方办的令人恶心,如果要是再来一遍,他当时绝对不会去。 司沛南摇了摇头,笑了笑,眼神泛冷:没事,一起过去吧。 霍斯尉拿杯子的手顿了顿,看着司沛南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今天会更 先放一点上来 因为最近太忙了真的 抱歉抱歉!!! 第37章 让他们给爷侯着吧 刘志文办事也实在是风风火火,这边霍斯尉刚递了信答应了过去,还不到两天就把时间地点给定好了。不过两个人实在是相看两厌,就连联系,霍斯尉都不稀得跟他联系,到头来还是佟雕珠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递信转圜。 这倒不是因为刘志文,反而这人最近殷勤地让人看不懂,主要是霍斯尉一张脸简直冷到了骨子里。邵景轩最近都不太敢来霍斯尉家,每次都是低着头过来的,毕竟司沛南是在他们的宴上出了事儿的,他还是有点愧疚。 这次设的不过是个私宴,毕竟道歉也不是让人面上有光的事情,除了上次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以外,其他贵胄名流都一一从名单上划去了。挑的地方也设在了比上次稍稍清净的地方,霍斯尉看过地点后嗤之以鼻,将名帖往桌子上一撂,嫌弃至极。 司沛南从桌子捡起来看过,是清净,朴素,说白了格调也不高,司沛南知道霍斯尉连看都看不上。于是他也没有说话,只用手摩挲了摩挲霍斯尉的手背。 去到底还是要去的,这是给他姐姐霍雯面子,而不是给他刘志文面子。霍斯尉嘴角嫌弃地扯了扯,眼不见心不烦地将名帖撕了扔在垃圾桶里。 大清早的邵景轩的车就已经在门口鸣笛三声了,霍斯尉刚将泡沫抹到脸上,刮胡刀放在一旁用都还没用。邵景轩就跟条狗似的,一直按着他的喇叭搁哪儿吠,气得他一把掀开卧室的窗帘,从床上薅起他的手机痛痛快快地把他骂了一顿。 邵景轩终于安分了不少,霍斯尉拧着眉烦躁地开始刮胡子。 而霍斯尉隔壁房间的司沛南就更简单了,简简单单一套白衬衫黑裤子。手里端着一个玻璃水杯慢慢地晃着,窗外的阳光在落地窗上折射出一道白光,司沛南眸光一闪,顿了顿。 他慢悠悠地转过了头,视线落到自己常睡的那个枕头上,他突然间眉目明朗地笑了笑,将枕头底下的那片刀片拿了出来,用一张薄餐巾纸轻轻地拢上了,虚虚地掸了掸袖子,将刀片贴身收了起来。 刚刚霍斯尉骂邵景轩,怒意太甚,司沛南听了都为邵景轩捏一把汗。现在邵景轩又不死心地开始鸣笛了,司沛南恐怕霍斯尉又发作,赶在他彻底生气之前率先下了楼,拉开大门到他车窗前敲了敲。楼上那位才终于得以清理。 司沛南没坐进车,在门口那颗树的阴凉下用手扇着风等着霍斯尉。别墅大门再次被推开的那一瞬间,霍斯尉丰神俊朗,气势凌厉,但是看向司沛南的那一瞬间却收敛了所有的锋芒。 南南。霍斯尉叫了司沛南一声,后者冲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接着霍斯尉狠狠地剜了车里人一眼,攥住了身侧人的手,打开了车门,贴心地将手盖在车门上,让他先进去。 邵景轩撇着嘴心里有怒不能言,只能在两位端端正正地坐稳当后才犹豫着来了一句:要迟到了两位爷。 司沛南憋着笑,霍斯尉单挑左眉,轻蔑一笑:那让他们给爷侯着吧。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我放假了,我爱你们。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 意见也可以提 我都会看、采取 第38章 晦暗不明、温柔、抚平 霍斯尉不到,刘志文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侯着,加上临江阙位置有点偏清静,一行人坐在包厢里百无聊赖。让服务员拿了两幅扑克,刘志文爱打麻将,但店里样样都有独缺麻将,刘志文只能和他的一众狐朋狗友打扑克解闷。 而那头,霍斯尉和司沛南才刚上邵景轩的车。霍斯尉静坐着,一只手捏着司沛南的手,拇指与食指一齐发力,轻轻揉捏,两只手正对着车载空调出风口,缠绵缱绻热意被蒸腾。另一只手则搭在车窗上,闲散又悠闲地听着邵景轩的嘱咐。 先是把去的人说了七七八八,其实他大部分都不认识,挑了几个重要的同霍斯尉说了说。又特地好言相劝,以和为贵之类的云云。 霍斯尉真的是都听腻了,邵景轩的嘴打小儿到现在压根就没停过,老妈子性格舍他其谁。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19) 车驶过高架桥,两侧江水清亮漂亮,霍斯尉没忍住偏过头多看了几眼。刚开始邵景轩说地方在临江阙的时候,霍斯尉还嗤之以鼻,还临江阙?临个屁江。紧接着他就看见了真正的长江,北方长大的霍斯尉,南方来的极少,中间那段日子都是跟着他妈妈在国外。 就算是回了南方,也被安置在百平米的别墅院子里,哪有闲工夫去看长江。 霍斯尉回过头的时候,司沛南也一脸愣怔的看着窗外,长江主流波涛汹涌,从上往下的俯视只能粗粗领略她一闪而过的秀丽,仅几眼功夫就能让人震撼心灵。直到到了高架桥的终点,司沛南仍然不舍地看着窗外,握着霍斯尉的右手突然间用了用力。 司沛南张了张嘴,他声音轻轻的:斯尉,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长江吧。 霍斯尉看着他眨了眨眼,微微颔首,他说:好。 两人相视一笑,霍斯尉连最后的那点戾气都被司沛南的温柔抚平了。 邵景轩一句无话,只觉得碍眼,他又碍于话痨想说点什么,但发现自己好像如鲠在喉。心里暗中不屑,听到司沛南的话,也琢磨着估计赵柯也没有看过长江,开始暗自挑日子了,但一定别跟后面这两位的日子给撞上。 下了高架基本上就快到地方了,临江阙临江阙,可不正是临着江。 邵景轩从容地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霍斯尉看他动作娴熟,瞥了他一眼:这么熟?来过? 前者嘿嘿一笑,这不是来接你吗?我特地过来踩过点。 是吗?霍斯尉将信将疑,总觉得这不是他的风格。 是啊!邵景轩回答的那叫一个坦荡。 司沛南看不下去了,悄悄地跟霍斯尉耳语:他来这儿之后就在这附近的酒店下榻。 霍斯尉冷笑一声,要是车里空间舒展得开,估摸着已经一脚踹到他腰窝上了,霍斯尉嫌弃地撇了撇嘴,只觉得邵景轩真他妈的是不要脸。 临江阙不错,是个好地方。邵景轩领着两人进去的时候,霍斯尉注意到有一个亭子,修的挺高,站在上面能把眼前的风景都收进眼底,环境也挺典雅。看来刘志文也不怎么想再发生冲突,霍斯尉笑了笑,旁边的司沛南注意到他的情绪,跟在他身边默默地牵着他的袖子。 再次见面连寒暄都免了,霍斯尉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刘志文看见他们过来提前找人撤了牌,口头上的漂亮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歉意十足,尤其是刘志文,手里端着一杯酒,刚看见三人就径直捞过旁边的酒,笑着道歉说自己上次实在是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希望霍斯尉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霍斯尉也是没想到这才刚见上面,刘志文就跟排演好了似的跟他整这么一出。他微微一愣,还没进门呢,就接过了刘志文手里的另一杯酒,往他杯壁上一碰,仰着下巴说:客气客气。眼神促狭,笑容虚假。 怎么堵在门口,进去啊!佟雕珠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正看着一行人搁门口敬酒,皱着眉头开了一条道把人给推了进去。 刘志文拿着空酒杯,斜倚在门框边上,眼神在司沛南身上上下打量,最后停留定格在他的头发上。 我说霍二少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呢,原来是剪头发了。刘志文笑着冲司沛南举了举杯。 刘志文话音刚落,刚走过去的佟雕珠又迂回来了,看了好几眼司沛南,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被霍斯尉横着眼掐了一把胳膊,疼的佟雕珠直抽凉气。 刘少好眼力。司沛南怕当着霍斯尉的面跟刘志文说话又惹得他心烦,就连初次见面时的好脾气都收敛住了,换上了同霍斯尉一模一样的冷淡。加上司沛南新剪了头发,两个人这么一看倒还真有点兄弟模样。 刘志文碰了钉子,自己也不嫌尴尬地将杯子又撤了下来,看着司沛南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更新时间 让你们安一下心 明天是有朋友过来找我的 所以不能更新 应该就是后天 6号 8号也有事 其他时间没事尽量隔日更 也有可能会日更 我会调整一下字数 现在正处于复盘阶段 有什么不足直接指出来 我会很感谢的 我爱你们 照顾好自己。 第39章 沉溺、酒囊饭袋、麻将 秉承着互不搭理的理念,霍斯尉带着司沛南上饭桌都离刘志文远远的,活像躲着邪祟一样。 玩了一上午的众人也差不多都饿了,都知道这个饭局是怎么来的,就算是新面孔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点风声。要说刘志文也是真的挺敢,连不在上次聚会的人也拉了过来,怎么,防着霍斯尉呢? 但是没用,菜上齐了之后霍斯尉甭说喝酒了,就连酒杯都没碰一下。坐在旁边的佟雕珠也是一样,霍斯尉他们不熟,佟雕珠熟吧? 知道人家不想喝酒,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敢敬酒的,到底是北方来的太子爷呢。刘志文没想到自己先前敬酒吃了瘪,现在带来的一个个都是些酒囊饭袋,一个敢动霍斯尉的都没有。 刘志文眼神阴鸷地瞥着对面,霍斯尉岿然不动,一边吃饭一边同佟雕珠说着话,时不时还给司沛南夹一筷子菜,脸上还溢着淡淡的笑,甭提多舒心。至于其他人,各自说着各自的话,找刘志文的也不在少数,只是他现在心烦意乱,看见霍斯尉那张脸都恨不得咬碎一口牙混着血吐到他脸上,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别人看他这么一副样子,吃了闭门羹只能另找他人。 司沛南也乐得清净,心里终于觉得刘志文懂了点事,做什么不好,非要招惹霍斯尉呢。心情舒畅,连带着吃菜都放的开了许多。面前的菜色丰盛鲜润,没有一道能逃过司沛南的筷子,他在心中暗自想到,以后可要多跟斯尉来这边吃饭,菜做的也算是一绝了。 面前那道挂庐山鸡他还没尝过呢,正逢菜转到了这个方向,司沛南盯准了这道菜,刚下筷子就被另一双筷子夹住了。 司沛南满脸不悦,转过头与夹他筷子那人四目相对,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地回望着他。霍斯尉偏了偏头低声对他说:收敛点,外面呢,怎么吃得这么肆无忌惮。李姨听到了得有多伤心。说是这么说着,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落了筷子,将菜夹到了司沛南的碗里。 筷子点了点碗沿,霍斯尉见他没有反应,微微抬头对他轻轻嗯?了一声,司沛南永远受不了霍斯尉那种不经意的撩拨,低着头将肉胡乱地塞进嘴里,含混低声回应:知道了。 霍斯尉笑了,抬起手在司沛南的后脖颈捏了捏,就像安抚一只挨了训的小猫咪似的。 一顿饭吃得有些人味同嚼蜡,有些人呢则酣畅淋漓。 霍斯尉对他们的饭后活动并没有多大兴趣,邵景轩在一旁劝着他先别走,霍斯尉不耐烦的抬了抬手,让他闭嘴。手里捻着烟尾巴,里面的烟丝都被他捻得一根一根往下直直坠落。司沛南觉得好笑,干脆找了个垃圾桶放在霍斯尉的手肘下面。 怎么这么没兴趣?司沛南站在霍斯尉身侧,俯下身在他耳旁低语,眼睛笑得弯弯的。 霍斯尉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张罗起来的扑克牌桌,手指在木桌上叩了叩:这? 司沛南看了一眼那两桌人,又看了看霍斯尉,噗嗤一笑,看着他摇了摇头。 两个人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佟雕珠又来了,手里拎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粉色箱子,约莫两个半巴掌大。 进门那劲头活像吃了兴奋剂一般。 佟雕珠一双眼睛里透出的喜意简直都能将他全身裹挟,他指使人又搬了一张桌子,四方木头底下镂空雕花的,上面又铺上一层碎花布,将粉红色箱子往上面一撂,看着忒有年代感。 司沛南没有玩过麻将,但霍斯尉是个中老手,一看这架势嘴角的笑就溢出来了,痞痞一笑,精气神立刻出来了。 斯尉!佟雕珠在对面打开了盒子,仅呼了一声斯尉!。霍斯尉这边就已经将烟屁股一掐,任由它自由坠落到垃圾桶里了。 来了!霍斯尉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腿,站起来才叫一个精神奕奕。落在司沛南眼里只觉得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司沛南跟在他身后哭笑不得。 佟雕珠找了两个闲坐着聊天的熟人,打了个招呼,一齐叫了过来。 这两个人霍斯尉有印象,算是这次刚来的,上次没有过来。两个人对霍斯尉不熟,对于他们的瓜葛只是略有耳闻,因此也算不偏不倚,过来还算是热络地跟霍斯尉打了个招呼。 霍斯尉对牌友脾气还算良好,点了点头握了个手。另外找了侍应生多添了一把椅子,就放置在霍斯尉的旁边,还多要了一盘零食杂嘴和水果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我打牌,你在旁边陪我。霍斯尉大剌剌地忘椅子上一坐,勾过旁边司沛南的手,拉着他让他坐到旁边。 司沛南的脸一红,霍斯尉都忘了顾忌这里有人了!他不知道羞耻的吗?司沛南在心中忿忿不平地腹诽,但还是乖乖地坐在了他身边替他看牌。 看到司沛南反应,霍斯尉微微一哂,将面前堆在一起的麻将捡起来挨个码起来。动作熟稔,看的司沛南一愣一愣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打麻将的?司沛南手里还剥着碧根果,刚塞了半块进嘴就听见佟雕珠哼笑着替他回答了。 他啊,什么都会玩儿,样样玩的精,你看他现在是不是收敛了不少?那是因为你在。佟雕珠笑着扔了一张牌,扔牌有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谁知道话音刚落就被霍斯尉拦住了,三张幺鸡一并扔了出去,将阿珠的扔的那张捡到了自己手边,也不反驳就一直笑着,骂他话多。 司沛南呼吸一滞,舔了舔嘴唇装作毫不在意地看牌。却没想到霍斯尉腾出了一只手又捏了捏他的后脖颈:我会玩的多着呢,来日方长,慢慢教你。 霍斯尉对他眨了眨眼,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跃然而上夹了一根烟,趁着别人摸牌的功夫用打火机点燃了。那灰白的烟圈往上一圈一圈绕着消散,仿佛是涟漪。 司沛南沉溺于这样的霍斯尉。 作者有话说: 本来是准备下午三点开始写的,没想到来了例假这么折磨人,硬生生睡到傍晚。磨磨蹭蹭直到现在才磨完。 后悔断更的第不知道多少天。 问个题外话:例假会很丧吗 我不仅全身乏力我还丧的要死要活,人都麻了。 我爱你们 第40章 伪装、泼灭、江风 一根烟抽了十分钟,一场牌打了十来分钟。对于霍斯尉这种个中高手来说当然是乐趣无穷,但是司沛南看着就有点儿犯困了。 看了几局下来,果盘里的东西都差不多被他扫光了,困意横生。司沛南觉得看他打麻将还不如看霍斯尉那张脸,那张脸可比牌局生动好看多了。 话是这么说,司沛南还没无聊到一直盯着霍斯尉看,那样别人不得把他当变态吗? 司沛南想了想,决定出去转两圈。他按了按眉心,旁边的霍斯尉正摸了一张牌,等他打完之后他才转过头轻声跟霍斯尉说话。 屋子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转转,顺便上个厕所。司沛南压低了声音。 霍斯尉按牌的手微微一顿,抬眼往左边方向瞥了一眼,看牌局都进行的如火如荼,应该不会有人找司沛南的事儿,霍斯尉这才点了点头。 去吧,屋子里的确有点闷,加上你也不太喜欢打牌这种活动。霍斯尉低头对他笑了笑,握了握他的手:委屈你了。 司沛南冲他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起了身特意从后门绕出去了。 哎。佟雕珠点了根烟,打火机嗤一声将霍斯尉的目光引了回来。 怎么了?他淡淡地问他。 斯尉啊。佟雕珠老气横秋的样子让霍斯尉十分不耐烦,皱着眉白他一眼:有话直说。 斯南不过就是出去一下,你都不放心?佟雕珠用手压了压嘴角:你看你那眼神都胶着在他身上了知道吗?瞅瞅人家一出去,你那偏着头看的劲儿。啧。佟雕珠言辞里无一不是嫌弃。 霍斯尉面无表情地扔出两张牌,将佟雕珠刚打的那张收了回来,碰了。 等手上动作做完后他才重新搭理佟雕珠:就看两眼怎么了,法律规定不能让我看我亲弟了吗?他还刻意将亲字故意咬重。 佟雕珠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另外两位牌友,对于霍斯尉说的话只能默默闭上了嘴...... 临江阙他们在的那个包厢后门其实与前门在一条水平线上。司沛南从后门走单纯只是想避开在前面的刘志文罢了。虽然司沛南眸光一闪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裤口袋里的东西,又不着痕迹地把手拿了出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司沛南是这么想的。 后门出来之后就是小片的竹林花圃小筑,他总觉得这些天去过的地方都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大概都是因为在南方,所以更加有江南色彩情调吧。 让人看着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舒心和安静。 司沛南刚从包厢里出来,骤然间呼吸到新鲜空气只觉得通体舒畅,越往外走越觉得这家餐厅的构思布局之巧妙。等到他差不多逛完了小筑的时候,骤然间发现了刚开始过来的时候,霍斯尉看到的那个小凉亭。 修的挺高,站上去必定能总览全局,司沛南有点想去,回过头望了望霍斯尉在的地方,想了一下还是上去了。 现在这边没有人,刘志文找的地方果然偏僻安静,司沛南一直走到顶都没有出现多余的人,除了侍应生以外。不过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因为他已经到了亭子里。 他将衬衫袖子挽了起来,俯身趴在栏杆上,路过高架桥时的长江主流正在他的面前。宽广无垠,是在北方看不到的绝色。 剪了头发还有点不适应,那种不适应的感觉在微风刮过来的时候感觉尤其强烈,现在耳后干干净净,以前碎发会被风带起。而现在,是因为霍斯尉,司沛南想起霍斯尉又不可避免的笑了起来。但不是那种开怀大笑,而是那种,很浅很浅,浅到旋出淡淡梨涡的笑,他真的很喜欢霍斯尉。 喜欢到想到此刻的风景分享给他一人。 迎面吹来的江风很容易让人产生暂时与世隔绝的错觉,但是司沛南仍旧是清醒的。他闭上眼伸出手,感受着江风绕指柔,片刻过后他睁开了眼,将风握在手里。 他没有与世隔绝,凉亭底下有他的爱人。 包厢里,刘志文刚抽烟一根烟,将烟掐灭后随手扔在了身侧的垃圾桶里。等他习惯性地抬头看向那个方向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20) 他眯缝着眼睛微扬着头,看向那个方向,霍斯尉已付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叼着根烟,脸上还挂着笑,跟佟雕珠时不时还说两句话。而他在的地方,视线却极为刁钻,从霍斯尉那个方向看过来只能勉强看到半边身子而已。 可他却能睨见对面的所有人。刘志文手指揉搓着手里的扑克,黑桃K抽象的花纹在他的指腹下若隐若现。 刘少? 刘少?对家见他走神,也是很客气地唤着他。刘志文思绪被拉了回来,生硬地扯了个笑对对方点了点头。对方看他没有什么异状就继续发牌了。 但刘志文却玩不下去了,没心思再跟这些人转圜了。他没直接撂下牌,反而是将牌给了旁边的朋友,让他替他几局,说完后眼神凝重地从前门出去了。 牌桌上哪有人敢拦刘志文?况且他这次的态度极好,换了从前那都是直接把牌一推,我不玩了撂下四个字的那种人,众人也都当做是小插曲了。 霍斯尉余光中看到前门有人出去了,加之司沛南还没有回来,他不免多看了几眼,不过那人出去的太快,他就看见翻飞的衣袂。为了避免司沛南又被刘志文找麻烦,他还特意看了一眼刘志文打牌的位置,位置上有人,露了半边身子,看来出去的不是他。 霍斯尉定了定神,也就没多想了。 下了凉亭的司沛南没直接回去,他跟霍斯尉说去上厕所,现在还没去呢。小筑的卫生间委实是难找,他逛了好半天,跟着那个绿色的小指示牌人都快绕得迷糊这才找到。 找到卫生间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当司沛南看见倚在墙边手里掐着半截香烟的男人的时候,那股子高兴劲儿,被全部泼灭。 第41章 我爱你 像是意料之中,刘志文看见司沛南过来丝毫都不惊讶。之前看见他还脸上稍微挂了点笑意的司沛南,现在何止没有笑意,脸都沉得跟阴雨天的长江水似的。 二少?哟,您看这是真的巧啊?刘志文嬉皮笑脸的,看来霍斯尉上次给他的教训真是一点儿都没记住,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烟,明明比司沛南还矮了几公分却微躬着腰,小幅度的仰着脸看向司沛南。 在司沛南看来,他的体态多多少少有点滑稽。 这哪里是巧?分明是刻意在这里等着的,司沛南倒也不傻。 是挺巧。司沛南言语简练,压根没有跟刘志文留说话的时间与余地,侧着身子连碰都没碰到刘志文半分,直接进了卫生间。 刘志文嘴刚开合,人却已经进了厕所,让他一肚子话憋在心里十分不爽利。气得将烟头都没掐直接扔在了地上,狠狠跺了两脚。 但他还是不准备走,卫生间离包厢可还有一段距离,现在好不容易司沛南跟霍斯尉分开了,上次的场子他不找回来?既然他霍斯尉还是肯来今天的局,那势必是碍着他姐姐霍雯面子的,霍雯又是给他父亲面子。 这么算下来,他霍斯尉算个什么东西? 刘志文呸了一口,连位置都不准备挪,就搁哪儿等着司沛南了。 司沛南进了卫生间,进去时余光留意着外面的刘志文。他在思考,如果跟刘志文起了冲突,他要怎样动手才能将霍斯尉从这件事中摘除。如果不起冲突,刘志文能清醒点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但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 外面传来刘志文烦躁时弄出的一阵阵噪音,司沛南手握着门把手,静静听了十来秒,终于推门而出。 他泰然自若地洗了个手,没用烘干机,手自然而然地甩着,水珠四散开来。有好几滴洒到了刘志文的脸上,路过他时,他正好借题发挥一把拉住了准备离开的司沛南。 刘志文手劲儿还挺大,一把抓住的是司沛南的左胳膊。司沛南眼底有晦暗不明的笑意,面上却表现的很意外,惊讶地转过身看向刘志文:刘少,您这是做什么?不合适吧? 司沛南看着一副俊美文弱的样子,装起惊讶与无辜来也是十成十的像,尤其那双紧盯着刘志文的眼睛,一时间竟然让他有点恍惚。 总觉得司沛南笑得不怀好意,可再次对上他的眼睛,却只觉得明亮坦然。 刘志文摆了摆头,心里警告自己别被他给带偏了,手上脚下在一瞬间动作,将司沛南整个人拉进了男卫生间里。 司沛南似是诧异,又似是恼羞成怒,一双手推着刘志文,拧着一双眉狠狠瞪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上次的教训你忘了? 谁知刘志文嘿嘿一笑,我不仅没忘,我还记得格外清楚呢。他冷笑一声,欺身上前将司沛南逼到角落里。虽然司沛南比他高了一点,但是比力量和体格,这个小白脸哪里是自己的对手?刘志文这次可自信得很。 让他没想到的是,司沛南一反常态,根本就不反抗,对着刘志文勾唇一笑,低着头在他耳边低语:所以你是,想玩我?嗯? 别人坐得住,霍斯尉是坐不住了,手边那包利群被他抽了整整半盒,这才过了多久,半小时有吗?身边烟雾缭绕,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什么神仙地盘呢。 佟雕珠眼见着事态控制不住了,终于出声劝阻:斯尉,你要是实在担心,要不你去看看? 佟雕珠其实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的,司沛南都多大一人了,加上他这不一直替霍斯尉盯着哨呢吗?他偏过头一看,冲着扑克牌桌的方向努了努嘴:看见没,他们还在那儿打呢? 嗯。霍斯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烟头一把按在烟灰缸里摁了两下。佟雕珠撤了牌,对面两人眼观鼻鼻观心,知道这两位比刘志文还惹不起,找了个由头也先散了场。 霍斯尉一只手撑着头,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刘志文,他越看越不对劲。 你仔细看看,那他妈到底是不是刘志文?霍斯尉表情阴郁,手心却沁出了一片虚汗。他现在仔细一想才发现,刘志文今天穿的西装外套可跟现在坐在这儿的人的颜色不太一样。当时是为了多留意他特地记了一下,没想到打麻将打出了这种幺蛾子,连他什么时候走的竟然都不知道。 佟雕珠仔细看了看,回过头看向霍斯尉的时候眼神不太对,支支吾吾的犹豫着。 霍斯尉是傻逼吗?很显然不是。 他一把推开椅子,随手操起一个酒瓶就出了门,阵仗不大,走的后门,甚至都没多少人看见。看着霍斯尉这幅样子,佟雕珠第一反应却是赶紧把邵景轩一同拉了过去。后者正玩的正在兴头上,被佟雕珠一拉人都是懵的。 不是,干嘛了你快说啊,这么着急?邵景轩跟在佟雕珠身后一头雾水,才反应过来霍斯尉不在,扯了扯佟雕珠袖子:阿珠,斯尉呢? 你他妈快走吧!佟雕珠拉着他一路小跑,再不过去你的斯尉他妈的就进局子了! 邵景轩瞠目结舌。 要说霍斯尉一路提溜着酒瓶子精准的找到目的地卫生间,这一路上的心情是担忧和悔恨的话,那当他看见在卫生间的角落里刘志文与司沛南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几乎抱在一起时,他的心情只剩下了愤怒。 尤其是司沛南看上去没有一丝恐惧与害怕,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更像是心甘情愿。 司沛南话音刚落,还没抬头,就已经感受到刘志文极具挑逗性的手抚摸上了他的腰间皮带。司沛南顺势将手伸进了口袋里,低敛着眉微微笑着将刀片握在了手中,在刘志文即将展开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冲着他的大腿内侧狠狠划去。 但那一瞬间,一个人影却在他之前进来了,紧接着他就看见一个玻璃酒瓶砸在了刘志文的后脑勺上。啤酒与玻璃渣一瞬间四射开来,刘志文声嘶力竭的痛苦叫喊声一时间不知道是来自于眼前的猎物还是身后的黄雀。 司沛南看见霍斯尉的那一瞬间脑子里飞速闪过刚刚自己是怎么对待刘志文的,那一幕幕那一帧帧,竟然全部落在了霍斯尉的眼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刘志文不是吃素的,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与霍斯尉缠打在了一起,破碎的玻璃渣子被两个人视若无物。好在佟雕珠与邵景轩来的及时,想要把两人给拉开,但霍斯尉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角落里的那把椅子,在佟雕珠与邵景轩刚把他们给拉开的那一瞬间将椅子拎到了手中,朝着刘志文的身后就是狠狠一压手腕。 木制的椅子受了潮,加上他这么一砸,彻底支离破碎,同样支离破碎的是刘志文已经破碎的不行的神识与身体,他看着霍斯尉,然后轰然倒下。 而霍斯尉呢,踩着满地的碎玻璃,一步一步地踏着血走向司沛南。恶意与恨意藏在那双通红的眼睛里,他慢慢逼近,紧紧攥住他的白衬衫衣领,往下一寸寸地挪动,温热的鲜血霎时布满了他的衬衫,紧攥的拳头抵着他的心脏。 司沛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他嘴唇翕动,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最近没有找校对姐姐多担待。。。。等我额。。。我尽早联系!估计她也想我了!! 我爱你们 最近在各地之间来回 有点累 你们催更没关系的 我很喜欢你们催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2章 你走吧。 霍斯尉就像刚刚的刘志文一样,在看清司沛南的唇语后眼前一黑,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司沛南手中的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又揣进了裤子里,没有纸张的包裹,刀刃刺得他生疼。 好在他手疾眼快,将霍斯尉拦腰抱住,这才发现他身后多多少少都沾了好些碎玻璃碴,伤口渗着血,司沛南两行清泪就这么直直地流了下来。 邵景轩和佟雕珠对视一眼,火速拨了医院电话叫救护车,末了,佟雕珠调出通讯录联络人,给邵闻宪打了一个电话。 这件事情在临江阙闹得有点儿大,毕竟是两台救护车先后过来把人给拖走的。小筑后面的卫生间更是不堪入目,现在被经理找人拉了线封锁了谁也进不去。就连处理都是赵柯在那儿穿着一身警卫服盯着他们好好处理的,信息封锁了,里里外外都传不出去。 对外只说有人拼酒喝多了,喝到医院了。但有心人就会发现,这救护车,是直接开到南方解放军第十四军总医院的。 毕竟人命关天的事,将他们送到医院后就通知了双方父母。刘志文的爸爸那里还好说,霍正军那里他们压根都没敢说,只敢告诉他姐姐。霍雯好歹也是曾经在这里待过的人,也是刘志文爸爸的顶头上司。邵景轩没脸打电话,还是佟雕珠打的。 霍雯正在批文件,批到一半接了个电话差点儿没把笔给捏碎。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事儿?霍雯在对面厉声质问他们,佟雕珠哑口无言,默默将带来的麻将扔到了后备箱里。 霍雯铁血手腕,这件事被她暂时压了下来,批完文件后带着助理坐了当天的红眼航班直接飞到南方。 霍雯是凌晨到的,佟雕珠接的她。在机场接到人后直接开车带着她去了十四军总医院,霍雯还穿着一身黑色工作服,跷着二郎腿坐在后座上单身撑着额头小憩。 佟雕珠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吵到了这位活阎王。 等差不多快到了地方,霍雯才开口问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上次刘志文就跟斯尉起了冲突,您也知道,不过上次我们给拦了下来,加上斯尉心里也有数,事情闹得不大。那次是刘志文手脚不干净,所以才有这次的道歉。佟雕珠话语简练,在心里慢慢组织语言,这次我们都没看见,去的时候就打起来了,现场都是血。斯尉什么人,您不知道?他不是那种会主动挑事的人,而且对方又是刘志文,估计是后者先动了手的。 说这些话他自己都觉得亏心,霍斯尉何止是爱挑事,简直就是个事儿精。但佟雕珠一番话之间还是把责任全部都推给了刘志文,更是把司沛南给完完全全地摘了出去。霍雯听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锐利在后座透过后视镜盯着佟雕珠。 偶尔间一抬眼一瞥对上那双深沉的眼睛,佟雕珠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然后他就听见后座的女人略带疲倦的声音传来:所以,刘志文是对谁动手不干净了? 果然佟雕珠心里咯噔一声,瞒不住了他心里顿时只有这么一句话了。 在电话里一些事情电话里面是交代得不清楚的,霍雯刚到B市,没有直接去下榻的酒店,反而是直接去了第十四军总院。刘志文到底是副市长的儿子,病房位置在高干专休区域,僻静隐私,往来都医护人员都不及普通病房多。 佟雕珠领着霍雯去坐电梯,眼前的女人略一抬手摇了摇头。紧接着他就看见这个女人极其熟稔地抬脚上楼,下巴微微挑起环顾四周,又轻又慢地笑了一声:还是老样子。语气里的感慨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气势让佟雕珠误以为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 他恍然间回过神来,在心里暗骂一声,自己怎么忘了,霍雯刚迁回A市之前是实实在在在B市打拼过的,这里有什么地方是她不熟悉的?恐怕现在的市长都没有当年的她,或者现在的她熟悉。 佟雕珠抿了抿唇:表姐,地下 霍雯在他还没说话这一句完整的话时就已经截住了他的话头,两个人在狭隘的空间里显得更加局促。准确来说,是佟雕珠局促。霍雯戏谑地看着他:既然都叫表姐了,我们今天不谈公事。 佟雕珠看着霍雯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再说话了。 高干专区本就僻静,现在凌晨,夜深人静,除了值班的警卫员和护士,基本上没有多余的人。刘志文的病房在六楼,病例她找值班的护士要了一份。 护士警惕心还是很重的,将过来人的名字和身份一一记下,这才将病例交到了两个人的手中。 刘志文头上腿上都包着纱布,从病房外面看过去活像包了半边身子的木乃伊。霍雯一打量完就笑出了声,跟霍斯尉果然是亲姐弟,连点同理心都没有。佟雕珠也只敢这么默默地想,他不敢说,只能无奈地叫对面的表姐笑的声音稍微小一点儿。 霍雯收放自如,摊开病历本翻了几页,算是把他的伤势摸得差不多了。 行了,你回去睡吧。霍雯将病历本还给了值班的小护士,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烟,慢条斯理地剥开包装纸,走到了吸烟区门前。 佟雕珠注意到那是一包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劣烟也是烈烟,基本上五六块钱就可以买到。他记得飞机上是不能带着这东西的。佟雕珠蹙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是刚刚在楼下,他停车的时候去买的。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21) 回去?他愣了愣,那你呢? 霍雯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冷漠而沉静:在这儿等。 嗯? 我说,在这儿等。霍雯说话丝毫不拖泥带水,做错了事家里人过来道个歉,拿出点诚意来。她说完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佟雕珠心说,其实她屈尊过来就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霍雯抽烟,佟雕珠没走,在旁边陪着她。后来这位在A市也算是呼风唤雨直接裹着风衣坐在刘志文病房前的木制长椅上守着他,就这么和衣而眠一整晚。 但是佟雕珠不得不说,的确效果拔群。尤其是当刘志文的父亲刘疆早早前来探病儿子,看到儿子房门前那个依旧留着一头利落短发裹着风衣还没睡醒的女人时,心中的怒意已经消减了一半,更多的是震惊与慌张。 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在霍雯面前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佟雕珠在后面心情复杂,而霍雯却司空见惯从容应对。 这个才三十来岁的女人从长椅上起了身,一米七的个子踩着一双高跟鞋更显得她气质拔群。她率先伸出手,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好久不见了,刘副市长。她特意将市长二字咬字极重,刘疆连一脸的笑容都快要绷不住了。 握完手霍雯双手叠放在面前,开门见山:刘副市长,对于我弟弟霍斯尉的所作所为呢,我基本上已经了解清楚了,至于您的儿子什么性格您应该更清楚,就不需要我过多赘述了。 刘疆听得脸青一阵白一阵,霍雯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勾起,弧度绝佳,她只扫他一眼,淡淡地说:我们家斯尉也搁医院躺着呢。 刘疆一瞬间脸色更是煞白,手底下的人只说当时刘志文被打得很惨,直接被救护车抬走了,邵景轩当时也没跟他说霍斯尉也进了医院,霍雯这句话当真是让他猝不及防。 他勉强地笑了笑,望了一眼病房:这都是孩子们小打小闹,小打小闹,多休养休养就好了。他顿了顿,又问她,令弟怎么样了? 霍雯笑得如沐春风,就像刘疆第一次看到她一样:还没有醒过来呢。一句话算是把刘疆钉死了。 佟雕珠在一旁看着二人之间波涛汹涌,暗潮涌动,只觉得日后惹谁都不要惹到霍雯。 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佟雕珠没有仔细听,只隐约记得提了几遍霍斯尉,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和解的,那个时候他们单独进了医生的值班室寒暄。不过十分钟两个人就出来了,相谈甚欢,霍雯是刘疆带着人亲自送出院的。 佟雕珠知道的,只需要知道的是,刘志文的医疗费用由霍家来承担。 霍雯上了佟雕珠的车,车窗刚打上去那张脸就又冷了下来。 佟雕珠算是为了霍斯尉担任起他姐的专职司机来了:表姐,我们现在去哪儿?秉承着一个司机的良好职业操守,佟雕珠非常贴心地问了问霍雯。 后者冷笑一声,反问他: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看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邵景轩聪明是真的聪明,直接把霍斯尉拖到了他哥邵闻宪的医院。当时邵闻宪看着霍斯尉那副死样子,真是怒从心头起,恨不得直接把他弟弟邵景轩打包扔回北方。 他不来的时候屁事没有,来了净给霍斯尉司沛南找事儿,这次连带着他也麻烦起来了。霍斯尉和刘志文打在一起的时候,难免碰到一些碎玻璃,刺得身上口子深浅不一,但是密密麻麻。邵景轩看了就头疼,就差没让他们转院了。 虽然不知道霍斯尉和刘志文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打起来,但是在场的也都不是瞎子,看见最后霍斯尉是倒在司沛南怀里的。这件事多半跟司沛南脱不了干系,但霍斯尉还晕着,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只有司沛南了。 这个人也的确是怪得很,穿着带血的衬衫,拳头大的血迹印在他心房前,他也没有说想要去换一件衣服。这一般人看着就觉得瘆人,司沛南只觉得心疼。 他原本是想把霍斯尉摘出去的 霍斯尉伤得倒是没那么重,晕过去纯粹是怒从心头起被气的,加上打了一架多多少少有点累。但他醒过来是实打实疼醒的,邵闻宪叫了两个本院的护士给他把玻璃碎碴全部挑了出来,用酒精给他消毒。 那个时候霍斯尉正在睡梦中,还没彻底醒过来。 用酒精这么一刺激才是真的醒了过来,活生生给疼醒的。司沛南守着床,衣服都没有换,就他跟个邋遢小孩儿似的,刚剪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霍斯尉一眼就望见了蜷缩在沙发上的司沛南,司沛南也听见了他的叫声从梦中惊醒。 两双眼睛甫一对上,霍斯尉就撤开了,他让司沛南滚出去,他不想看见他。司沛南愣是不走,杵在他床前一双眼睛沉静地看着他。 任凭霍斯尉怎么冷嘲热讽,他都不走。 后来实在是觉得霍斯尉太过烦人,邵闻宪看不下去让司沛南去找了一件病号服换上了,至少病号服干干净净,没有那些血淋淋的印子,看得都让人舒爽。 进来的时候,邵闻宪已经处理好了,霍斯尉又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司沛南哑然,看着霍斯尉的睡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怎么入睡得这么快?他疑惑地看着邵闻宪,只见后者淡然一笑:太烦人了,打了镇定。 司沛南: 所以霍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霍斯尉安安静静地在病床上躺着睡着,另外一个面容清秀年龄看着不大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趴在霍斯尉的身边守着。 佟雕珠原本是想叫他们的,但是被霍雯喝止了。她就这么看着他们这副样子,轻轻地笑了,然后才推门而入。 率先醒过来的反倒是霍斯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司沛南握住他的手给扔开。于是司沛南也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霍斯尉。 早就醒了,装什么装?霍雯一眼看破霍斯尉,不屑地扯了把椅子过来坐到霍斯尉的面前。司沛南还没反应过来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更没反应过来霍雯那句话针对的是谁,就听见霍斯尉赌气一般将头转过去看向病房外的花园。 说实话,霍斯尉的确好看,尤其是他安静的时候。司沛南打心底觉得他稚气一点也很好看的,只是他这也是头一次看见霍斯尉这么稚气地与人赌气。下颌线仍旧是漂亮的,脸色也是苍白的,想起前因后果他只觉得愧疚。 悔吗?如果要问划破刘志文的腿,他一定是不后悔的,但是问到被霍斯尉撞见,他一定是极度悔恨。 伤怎么样了?霍雯的声音是柔和的,带着点哄的意味在里头。霍斯尉从来吃软不吃硬,脸色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没多大事。 嗯。霍雯眼神陡然间转向司沛南,看着他笑了笑,还是得谢谢你照顾他照顾得好。眼角一弯,比对霍斯尉还温柔几分。她简直笑得司沛南手足无措,佟雕珠头皮发麻,霍斯尉胸闷气短,更加不想理会司沛南了。 你什么时候走?霍斯尉声音有点冷,约莫又开始发疯了,霍雯知道她弟的德行,跷了个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坐着看着,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不、走、了。 把霍斯尉气得不行,看着把他气到了,霍雯才又冲他摆了摆手:不跟你开玩笑,中午十二点的飞机。 霍斯尉愣住了:你怎么刚来就要走? 刚来?我昨晚上就来了。霍雯冷笑一声,如果不是给你处理这些屁事,我会来吗?市里多忙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霍斯尉回答得干脆利落,比他姐还要气人。 司沛南看着他们姐弟互呛,没忍住笑出声来。霍斯尉眉头一拧转过头看着他:有那么好笑吗?语气是冷的,态度是冷的,就连脸也是冷的。 反倒是霍雯挡在了霍斯尉的面前,斥责他:你真应该收敛收敛你的脾气,人家在你床前守了一夜,你该对人家好点。 霍斯尉想说,我他妈的对他还不好吗?心窝子都他妈的掏出来给他了,他却做的什么事?做的那叫他妈的什么狗屁事? 霍斯尉被气得不行,干脆两个人都不搭理了,偏着头看着窗外假装小憩。 而霍雯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耗着了,将司沛南单独叫出了门,整理了整理他趴着睡乱的衣领。温柔体贴就像是他的亲姐姐一样。 你们什么关系,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不用在我面前藏着掖着,至于我弟,他是什么人我相信你也了解。多担待,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你动手,你在他心里的分量我也不必多说了。只希望你们真的能够好好的在一起,照顾好他。霍雯整理好了他的衣领,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含笑。 司沛南反而蒙了,不知道霍斯尉的姐姐竟然这么嗯这么开明。这番话在司沛南心里藏了很久很久,也是因为今天的第一次见面,让司沛南一直都觉得,霍雯是个实实在在打心眼里疼她弟弟的好人。 滚。佟雕珠送他姐走了,霍斯尉看着司沛南一进屋就直冷冷地甩了这么一句话,司沛南偏不走,跟昨晚一样非要待在房间里。 霍斯尉偏过头来看他,手垫在脑后枕着,那双盯着他的眼睛就好像第一次见面时,他看着那几个彪形大汉的眼神一样,那么冷漠。 我不走。司沛南也就那么站着与他四目相对,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霍斯尉反唇相讥:你不应该好好守在你那个好情儿刘志文身边吗?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说到这里他反而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捂着眼睛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同时玩两个男人才是你的风格是吧?怎么样,偷情的感觉爽不爽?刺不刺激? 司沛南如坠冰窖,手脚冰凉。他的理智在一瞬间崩塌陷落,他觉得呼吸困难,背后冷汗直冒,只能倔强地解释: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过! 没有?霍斯尉疑惑地看着他,凌乱的头发无力地耷拉在他的前额,碎发显得他良善,也只是显得他良善而已,那我是瞎了吗?怎么你们搂抱在一起,我怕是去迟一会儿两个人恐怕都要亲在一起了吧? 我说了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司沛南急了,蹙着眉解释,音量微微有点高。 霍斯尉看他那副着急的样子反而不烦了,温情脉脉地看着他,就这么看着他笑。笑得人发慌,司沛南宁愿霍斯尉对他恶语相加也不想看见他这副样子。 两个人一站一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霍斯尉突然间出了声。 他说:你走吧。霍斯尉很平静,就像那个疯子从来都不是霍斯尉一样,他随心所欲他随意散漫,但这次他也是真的很失望,他已经不怀期待了。 司沛南会走吗?霍斯尉在心里想了这个问题很久。会走吧,毕竟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从头到尾,难道不是吗?霍斯尉又笑了,他就像撒癔症一样,将右手上的针头一把拔掉。鲜红的血珠开始回溯,从他的手背流出。 司沛南终于慌了,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企图叫来护士和邵闻宪。但霍斯尉偏偏就觉得是他刚刚说的那番话验证了,你看吧,你说过要留在我身边陪我多久,现在听了我的话还不是拔腿就走? 霍斯尉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你看司沛南他多听话,你让他滚他就滚,你让他走他就走。霍斯尉欣慰极了,捂着眼睛笑得泪都溢了出来。 他突然间又不笑了,眼神变得冷漠又陌生,探着身子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直直地砸向司沛南的肩头,准得厉害,砸得司沛南生疼。 霍斯尉紧攥着右手:你跑什么?谁他妈让你走的?给我滚回来,死也要给我死在我身边! 司沛南捂着肩膀转过头看向霍斯尉,嘴里嗫嚅着他的名字,但在那一瞬间医护人员及时闯了进去,将两个人的视线阻隔。良久,霍斯尉又一次沉沉睡去了。 作者有话说: 前面在走剧情,所以两章直接合在了一起 是个大章节 预计明天或者今天还会更新6000字吧 然后这一章节还没有校对 但是我已经交给了校对人员 今天校对完毕了会替换内容 (错别字啥的)所以大家安啦 爱你们 保重身体 第43章 至死渴望暴烈地爱我 斯尉他司沛南此时正站在霍斯尉的病房前,看着面前的小护士门匆匆忙忙地从房间里出来,差不多都算得上是狼藉了。手机四分五裂,就连花瓶也被砸了一个,更遑论送来的那些花。被这么一收拾,整个房间都更加宽阔亮堂了起来。 邵闻宪摇了摇头:斯尉比起以前,已经算脾气好多了。你看见没有,你在他身边的时候,脾气都已经温驯很多了。 但是司沛南想说,但是这几次都是因为他。 邵闻宪点了点头,示意他他明白:但好歹利大于弊。邵闻宪没去现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听邵景轩含混不清地提到最后斯尉是躺在斯南怀里晕过去的,他现在正好问问斯南。 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弄成这么一副样子?邵闻宪蹙着眉,很是不理解,听说那位他扬了扬下巴,指的是还在十四军总院躺着的刘志文:那位现在还没醒过来,在医院里躺着呢。 嗯。司沛南对刘志文漠不关心,听见他现在还在那里躺着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反而邵闻宪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连司沛南都没注意到。 倏而,邵闻宪笑了一声。司沛南鸡皮疙瘩都被吓得起来了,这都能算得上是霍斯尉PTSD了。他一脸茫然地看着邵闻宪,后者也看着他。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总觉得你跟那位没什么关系,是斯尉多疑了。邵闻宪丝毫不隐瞒,君子坦荡荡。 司沛南这才知道刚刚他刻意提起刘志文是想试探他,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对于邵闻宪的行为也觉得理所应该。所以他认真地向邵闻宪道谢,谢谢他相信他。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邵闻宪好奇地望着他,发生了什么让霍斯尉气得疯魔了。那探索欲比给斯尉看病的时候都要强烈,司沛南语塞。 他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一五一十地给邵闻宪讲清楚了。 邵闻宪听到一半也差不多懂了,合着就是遇上事儿了一个不愿意告诉一个误会了的故事呗。 那你怎么不好好跟他说清楚?邵闻宪茅塞顿开,只觉得这种事都算不上什么事儿,跟小孩过家家似的。末了还没等司沛南回应,他又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是,斯尉压根没给你解释的机会,是吧?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22) 他发起疯来活脱脱像精神病院里关了百八十年的梅超风。邵闻宪觉得自己总结得十分到位。 司沛南哑口无言。 那你想好怎么面对他了吗?他都这么对你了。邵闻宪用手上的钢笔指了指司沛南肩膀上的伤。 司沛南转头睨了一眼,苦笑着:就这么面对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对。 你倒是真的不怕霍斯尉。 司沛南看着邵闻宪问:我应该怕他吗? 邵闻宪颔首看着他,用手托着下巴:这的确是个好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怕他?他疯起来嗯很多人都怕。 但是他爱我。司沛南舔了舔唇,笑得干净又坦然,他舍不得我走。 邵闻宪了然地点了点头:爱就别互相伤害了,及时沟通。 司沛南小声地嗯。了一声。 这一针镇定打下去,霍斯尉睡足了十二个小时,可能也有歇斯底里后疲惫的原因。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身边果不其然的只剩下了趴在他身边睡着的司沛南。 左手被他握在手里,汗津津的,霍斯尉试图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但是没法儿。司沛南握得太紧了,又怕把他吵醒,霍斯尉干脆不动了,就任由他握着。 他照例看着窗外的月亮,清辉洒下来整个花园都是,他很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霍斯尉转过头看向司沛南,他性格算得上是温良,脸却漂亮得异常。司沛南跟刘志文在一起的一幕幕在他面前闪现,画面停止后他自虐一般地一帧帧放大去看,去抠细节。 去想他那双勾人的眼睛与上翘的嘴角,他不理解。司沛南看到刘志文就这么高兴吗?他突然间烦躁地捏了捏司沛南的手,他在睡梦中被惊到了,蹙着眉嘟囔了一句什么话接着又睡了过去。 霍斯尉面色平静,那句话他听见了,他说的是:斯尉,别闹。 梦中都是他的人,怎么跟别的人搞到一起去的?霍斯尉不知道,但看着窗外的清辉,他突然间想同司沛南谈谈今晚的月亮。 但司沛南睡着了,他把他叫起来,司沛南会以为他又在发疯。所以他一个人看着月亮,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又沉沉睡去了。 他在梦中,与他谈论月亮。 可是当第二天到来的时候,司沛南跟霍斯尉面对面地坐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又无话可说了。 司沛南是想解释的,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霍斯尉,可是他一张口霍斯尉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司沛南怕霍斯尉又将他赶走,怕昨天的事情重蹈覆辙,于是闭上了嘴,两个人相对无言。 他在护士的帮助下帮他换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护士战战兢兢的,端着的药盘一直在抖,司沛南以为她是不舒服,笑着对她说:我来吧。小护士更加紧张了,把东西一递给他就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门。 司沛南纳闷,抬起头看霍斯尉,后者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上药,司沛南没由来地脸一红,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就脸红了。 奇怪的是再也没有小姑娘肯来他们这一间病房给霍斯尉换药了,每次都是司沛南亲力亲为为他绑纱布、为他擦药消毒。但是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一句话都没有。 而霍斯尉呢,霍斯尉为什么不说话,他怕他一说话,司沛南就告诉他,告诉他那天的事情。如果那天的真相的的确确就是两个人厮混在一起了呢?那霍斯尉从此以后又失去了一个陪在他身边的人。 这种奇怪的氛围就连每日来送饭的李姨都看出来了,都是看破不说破,等两人分开后苦口婆心地去劝。劝有用吗?两个人各怀心事,谁都不愿意说。 谁也没有办法。 这件事原本是被霍雯压了下来的,邵景轩在事后被霍雯带回了北方,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与霍斯尉见。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被传到了霍正军的耳朵里,这件事又被掀开了,听说霍正军在家里大发雷霆。 他隔着一条电话线将霍斯尉骂得狗血淋头。霍斯尉就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开着扩音听他骂,手里捏着的是司沛南给他剥好的葡萄。一口一个,好不爽快。 末了问一句霍正军:您骂完了吗? 霍正军那头愣住了,没想到自己儿子猖狂成这个样子,又恨铁不成钢地准备骂一顿,扬言要把他送到西北军区改造。霍斯尉面无表情地将电话挂了。 他扫了一眼屋里面的李姨与司沛南,他说:我要出院。 出院?邵闻宪听见司沛南转告的话皱了眉头,身体养好了吗?现在就要出院?闹什么脾气? 今天他爸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司沛南将上午病房里的情形告诉了邵闻宪。李姨与霍斯尉基本上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加上李姨也一直是霍斯尉妈妈身边的人,对霍斯尉的感情也实在是深,听见他老子这么骂人的确心里也不太爽快。一老一青年,一上午脸就没露过笑。 啧。邵闻宪深有所感,天下的老子都是一样的,蛮横不讲理。他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以霍斯尉他爸为最,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铁疙瘩木头脑袋,还好斯尉打小儿是在阿姨身边长大的。 司沛南也发现邵闻宪这张嘴的确挺能损人的,他又不好附和,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 那行吧。邵闻宪大笔在白纸上一勾,那就回吧,反正他在这里折腾得我这儿的护士都不敢工作了。 啊?司沛南只知道那些护士不敢来他们病房,倒是不知道小护士怎么会工作都工作不了了,因为斯尉? 可不?我踏马是没见过那个大男人恐吓小姑娘的。他冷笑一声,活生生把我这里的护士吓得连去都不敢去他的病房了。 司沛南咽了一口唾沫:斯尉他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你不知道? 司沛南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直直摇头。 邵闻宪提了一口气上来想了想又觉得算了,不知者无罪。 上次小姑娘拿着药盘去给他上药,他在那里削苹果,削着削着刀尖就对上了人家小姑娘。邵闻宪刻意卖了一个关子,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不知道。 邵闻宪微笑道:他说让她们离那个小白脸远一点,不然刀尖不长眼。 哪里来的小白脸?司沛南更加迷惑了。 你说呢?邵闻宪微笑。 司沛南指了指自己:我?他倏然间想起来上次床头柜上怎么撂了一把刀和一个没削的苹果了。当时他还以为是霍斯尉想吃,准备给他削了吃,结果发现那刀压根就没开锋,削都没法削,后来苹果是给他洗了拿过去的。 司沛南简直哭笑不得。 行了,收拾收拾滚吧。邵闻宪也的确是被霍斯尉折腾得够呛。 也是在霍斯尉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的这天,那边听说刘志文才刚刚醒了过来。霍斯尉笑得畅快淋漓,估计这下是没法找他麻烦了。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刘志文醒过来这件事的刺激,霍斯尉回家以后,对司沛南的态度愈发恶劣。原本家里的园子已经荒芜了好些日子,司沛南陪着李姨一起打理园子,在玫瑰园里拔草,拔到一半被霍斯尉勒令喝止。 霍斯尉让他滚回了别墅里,将门锁得严严实实。可以离开霍斯尉,但是不可以离开霍斯尉的视线范围。司沛南已经分不清霍斯尉什么时候是在撒癔症,什么时候是正常的了。 从别墅的园子,到别墅门口的凉亭,到别墅门口,最后把他封锁在了别墅里,后来连别墅门都不让他出。 霍斯尉说什么,司沛南听什么。可越是这样,霍斯尉越是疑心,越是觉得他企图逃离自己的身边。癔症将他折磨得不清,让他常常在夜间醒来都觉得司沛南已经离开了他。 后来司沛南只能开着房门睡觉,有时起床甚至能看见蹲在门口熟睡的霍斯尉。 司沛南不知所措过,也想着跟霍斯尉沟通,但是霍斯尉就像疯透了一样,什么都不听,让司沛南滚。司沛南滚了,又被霍斯尉砸回来。 司沛南真的很累。 整整半个月他已经没有睡过好觉了。 可是霍斯尉他的的确确是正常的,对着李姨贺叔,对着谁都是正常的。除了他。邵闻宪说,你是他的药,是药三分毒,现在毒性起来了,你得给他解毒,这事才有解你知道吗? 司沛南说嗯。然后下一秒电话线被扯断了。 再后来,刘志文出院了。 司沛南,被囚禁了。 霍斯尉手段高明,找来了一副镣铐,铐在司沛南的左手上,只铐了一只手。司沛南被他折腾得身心俱疲,却依然顺着他,他知道霍斯尉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他也心甘情愿为了他戴上这副镣铐。 但其实也仅仅是戴了一只手而已,另一只手没有戴。那天霍斯尉给他戴上的时候,看着窗外发了很久的呆。那天晚上就像在病房里的那一天一样,窗外的月光皎洁,银辉漂亮。 他给司沛南双手戴上镣铐后又解开了一只,他看着窗外的月亮对他说:我放你自由。 司沛南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他用没戴镣铐的那只手捂着眼睛,心里呐喊着我不想要你放我自由。 没有人知道霍斯尉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好像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司沛南一样。他突然间觉得这样对司沛南没有意思了,他喜欢他,他爱他,他现在愿意放他自由。 李姨发现霍斯尉不撒癔症了,变成了司沛南撒癔症。 他戴着他的镣铐走出房间,霍斯尉坐在楼下看《新闻联播》喝着李姨刚磨的黑咖啡,他抬头看了司沛南一眼。后者瘦了许多,但依旧丰神俊朗。 第二天,司沛南下楼了,霍斯尉正襟危坐在书房里看文件。听见他下楼的声音抬头往外面看了一眼,手里的钢笔放下来,过了一会儿又提起来了。 第三天,司沛南坐在客厅吃饭了,一天三顿,顿顿不落下,跟李姨聊天也是一副正常的模样。晚上吃完晚饭,也会在那里看看电视,法制栏目、《新闻联播》。而霍斯尉则在院子里用剪枝钳给树修枝,给玫瑰修理叶子。 第四天直到第六天,司沛南都这样,他一点儿都不死气沉沉,他每天换着衣服,整洁而绅士。他脸上的肉又被李姨养回来了,一切都跟以前一模一样了,除了他同霍斯尉不说话,除了他手上那副镣铐。 第七天,他出门了,走到了院子里,走到了凉亭里,甚至走到了玫瑰园里。深秋的天了,但依旧有阳光。司沛南皮肤白皙,带着一顶草帽也漂亮得不行。他的短发又开始长长了,没过耳朵了。霍斯尉站立在门口,他站在别墅门口,站在凉亭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司沛南,手攥成了拳头。 终于,第八天了。当司沛南换上了去临江阙那天的西装笔直地站立在别墅门口,沐浴着阳光看着别墅与别墅里的人的时候,霍斯尉的理智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 他双眼通红,质问他:你要去哪儿? 司沛南淡淡一笑:你不是说放我自由? 霍斯尉愣住了:你真的要走? 是。 霍斯尉在这一瞬间又变得暴躁了,他烦闷地扯开了领带让他滚。他终于将那天月光下戴上的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了他躁郁的一面,他推着司沛南让他滚,却又把司沛南搂抱进怀里。 他让他滚让他走,却又拽着他的手把他拉回来。 霍斯尉把他压在沙发上质问他是不是要去见那个野男人,两个人遮掩了多天的面具都被尽数扯下。司沛南摇了摇头,他抱着霍斯尉的脖颈轻轻地说:我爱你。 霍斯尉不相信,他摇了摇头:我不信。 那司沛南就一遍一遍地在他耳边重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斯南爱霍斯尉,一直很爱,从来没有不爱。 霍斯尉终于肯睁眼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个男人,他目光终于变得澄澈,就像以前模样。他作思考状,他条理清晰,他又变成了那个睿智的霍斯尉:那为什么我过去的时候你跟他抱在一起,你当时是不是准备亲他? 司沛南在下面搂住霍斯尉的脖颈,微微抬头,一双唇就覆上了霍斯尉的唇,温热且有一丝铁锈的腥味。然后他吻了进去,两条温热的舌缠绵在一起,司沛南刮过霍斯尉的口腔上腭,他扫过他的齿山。最后银丝被牵扯,被他用灵巧的舌扯断,他吻在霍斯尉的唇边。 他说:斯尉,你傻了,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接吻的吗?我不会用那种姿势去亲另一个人。 霍斯尉看着他的眼睛,丝毫没有被司沛南突如其来的、缠绵悱恻又缱绻的吻打扰到:那你是在自保吗? 是,他想对我不轨。司沛南说。 霍斯尉企图从他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可是他失败了。 你为什么不肯好好停下来,停下来听我说一说呢?你听我说,我什么都愿意同你讲,可你不听我说,你要赶我走。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呢?司沛南难过极了,捂住霍斯尉的双眼又一次亲了上去。 霍斯尉终于迎合他了,他俯身上前,让司沛南躺在沙发上,他一寸一寸地亲吻扫过他的唇。 司沛南的唇面很棉、很软,霍斯尉很想念。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 霍斯尉加重了嘴上的动作,让司沛南吃痛了一下。但二人都陷入了这久别的、阔别已久的甘霖之中。 你信我吗?司沛南湿着一双眼睛问他。 霍斯尉点了点头:我信你。 司沛南笑了,真心实意地笑了。他的确就是霍斯尉的药,他也是霍斯尉是药三分毒的毒。他与霍斯尉的癔症转圜周旋,他用霍斯尉的方法逼得他重新变得正常。 现在的霍斯尉多好啊,跟以前一样。只要能够听得进话,两个人能够好好沟通,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 他当时想嗯我,我躲不过去,只能想着和他周旋。那时候手上有刀片,准备趁他不备划伤他。司沛南看着天花板娓娓道来,可是没想到偏偏这么巧,你竟然在那个时候来了。他苦笑道:我原本不想把你扯进这件事里的。 霍斯尉摇了摇头:我早就已经在这件事里了,我应该好好听你说话的。我那个时候,我那个时候一心想着你同我说话,一定就是说要走,我当时怎么敢跟你说话呢,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啊,司沛南。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23) 司沛南倏而笑了,不知不觉中霍斯尉的右手被他把玩着把玩着就玩进了镣铐里。 霍斯尉也没有阻止。 司沛南眼神一挑,嘴角微勾:他上次想弄我,我不让。 霍斯尉笑了笑:所以呢? 司沛南舔了舔霍斯尉的嘴角:所以,你弄我吧。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稿子给校对姐姐了 等下就替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乐吗???我爱你们 第44章 严丝合缝 两个人的手被泛着银光锃亮的手铐紧紧铐着。霍斯尉两条笔直修长的双腿无处安放,只能曲着虚压在司沛南的身上,好在今天穿的西装裤没有那么紧,腿壁肌肉贴合着西装裤。 而西装裤呢,则贴合着身下司沛南的西装裤,严丝合缝。 这恐怕是霍斯尉对自家别墅装修最满意的一次了,沙发够大够宽够软,两个人倒在里面,陷进去一片。松软足够,长度有余。 霍斯尉哼笑着看着司沛南,后者媚感十足。那双眼睛仿佛含了水一般,眼波流转之间里面只剩下了霍斯尉一个人。从勾起的泛着淡红的眼尾沁出的湿泪,更给他平白添了几分娇。 司沛南在英国从来不混迹风月场所,就连酒吧party也去的极其的少。去的少没事,但是毕竟耳濡目染,九分心在攻学业,剩下一分心被伦敦的风月牵动着,现在勾引起霍斯尉也是顺手拈来。 尤其是那故作熟稔中的拙劣技巧和青涩手法让霍斯尉更加欲罢不能,谁能拒绝得了司沛南?别人不知道,别人没机会知道,总之,霍斯尉拒绝不了司沛南。 霍斯尉支起上身活动了一下手臂,俯身看着身下的司沛南,愈看愈忍不住自己的冲动。但他有一丝犹豫,司沛南看出了他的犹豫,径直伸出手勾住了抬起头勾住了他的脖颈。慢慢的勾着他的脖颈往下,直到最后他又一次地躺平到了沙发上。 霍斯尉与司沛南的呼吸声由交缠变成同一频率,两人那并不沉重呼吸声,那夹杂着情绪的呼吸声,那仿佛有千言万语诉说的呼吸声,在他们越来越近的距离中变得厚重,最后两瓣唇的贴合,使它们彻底交合。 青筋隐隐凸显,两对手扣得极紧,司沛南是留了点指甲的,指甲微粉,圆润好看。此时正死死地扣在霍斯尉的手指关节上,掌心沁出的汗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你我,而他们现在衣冠凌乱,也仅仅只是衣冠凌乱罢了,并没有做出多余的事情。 仅仅接吻,就已经让两个人意乱神迷。 伏在司沛南颈窝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鼻息间全部都是司沛南的味道。霍斯尉在他耳边低声喃喃,耳廓上的酥麻痒感直逼大脑神经中枢,他说的是:跟我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而不是能不能跟我在一起。也不是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司沛南之于霍斯尉,司沛南从来就是霍斯尉的。 尽管他们一直在一起,但两个方面的意思到底是不尽相同的。司沛南也没有想过霍斯尉会真的说出这句话,因为在人身所有权上,他一直都是属于霍斯尉的。 他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落入霍斯尉眼中,让他更加欢喜,霍斯尉故意去捏他的腰间软肉,一掐一个准。又不用力,只是用大拇指与食指去搓捻,模仿着某类不良运动。 脸本就白皙,因霍斯尉与自己的折腾而导致的绯红尚且还没有消逝,现在又增添了几分红晕。也不怪他过于青涩害羞,他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尤其是和男人。 而霍斯尉早就是情场高手了,他哪里能跟霍斯尉比,也就是面上看着会撩拨人罢了。 作者有话说: 先传1000看看会不会锁哈 第45章 眼神、失焦、保持、姿势 嗯?霍斯尉看司沛南眼神失焦,吻上他的眼睛,声音在他头顶缓缓响起。司沛南乖巧的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关系确认的下一秒,霍斯尉就笑了。手铐将两个人的手铐在一起,就算是脱衣服也不方便,霍斯尉起身将身下的司沛南一把揽进怀里,脚下的拖鞋被他无视忽略,他踩着毯子抱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将司沛南扔在他房间那张又软又大的床上。 司沛南整个人趴着,陷进去了,全部都是霍斯尉的味道,他狠狠地嗅着。眼睛紧闭着,在枕头里感受着来自胸腔内心脏一下又一下强劲而快速的搏动声。 紧接着,他听见了抽屉被拉来的声音,霍斯尉手探进去摩挲了一阵,小巧的钥匙跃然于手上,他将钥匙插进手铐的洞中,往左一拧,啪嗒一声,手铐的锁开了。 再接着,司沛南的手被放了出来,霍斯尉的手也被放了出来。可是霍斯尉却仍旧把他的手捏在手里把玩,十指相扣,他不知道这样反复的牵手放手有什么意义,他只知道他不想松开司沛南的手。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松开了司沛南的手。银色的手铐被他拿在手里,银边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上面刻着wn 是霍斯尉与司沛南的意思。他目光停留在这个符号与字母上,他用手轻轻擦拭,这是他专门为司沛南定做的手铐。 霍斯尉没有动作,司沛南也没有动作,就保持着趴着的姿势陷在床里。然后从他穿着衬衫的后背传来了一阵冰凉的触感,他熟悉的手铐的质感。 霍斯尉用手铐的薄边,从司沛南的肩胛骨划过,慢慢地往下,像是丈量,像是爱抚。手铐划到了他的尾脊骨,手铐勾住了他的西装裤。 西装裤里的一双长腿倏然间一抖,枕头里的人发出微微的喘息声。霍斯尉舔了舔唇,扔了手铐换了手,用食指沿着裤缝往下摩挲,慢慢的摩挲,也只是摩挲,并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动作。 霍斯尉的手终于离开司沛南的身体了,司沛南听见他的脚步声突然间远了一点,从枕头里抬起头一看。那人正站在落地窗前,逆着光印进他眼里,双手将窗帘一拉,房间里从白天坠落至黑夜,仅三秒钟的时间。 司沛南听见皮带拉卡的声音了,也听见过来的脚步声了。很轻,不慢,很温柔,然后他看见霍斯尉立在了床前,立在了他的面前,那是他刚刚在一起的男朋友。 到底是白天,尽管一片漆黑,也没有黑到眼睛不能捕捉人影与脸的地步,他们现在的模样就好像是黑夜里那些隐隐措措的树一样。 司沛南从床上坐了起来,腿自然而然地弯曲着,他仰着脸望着霍斯尉。 他在床上直起身子跪起来看着霍斯尉。霍斯尉很高,可司沛南也丝毫不逊色,他跪在床上仰着脸,正好到霍斯尉的锁骨以下,正对着胸腔。 两个人在黑暗中十指相扣,司沛南将头靠在霍斯尉的胸前,轻轻的碰了碰,他说:我爱你,霍斯尉。 霍斯尉躬了躬腰,额头抵着司沛南的额头:我也爱你。 然后,他将司沛南的手,拉着,让他握住了自己的腰腹,然后手向下,慢慢的没进裤子里。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求我们做一个良好公民,阿弥陀佛,自行想象哈。】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不能ghs但是 我们氛围感!要拉满! 第46章 索取、要求、不止、停歇 索取和要求不止,欲望就不会停歇。 两个人第一天只在床上弄了一次,碍于司沛南是第一次,霍斯尉极尽温柔,恐怕用一点力就会弄疼他。但司沛南过于敏感,还是疼得轻轻咬着被子。霍斯尉手抚过他的脸的时候,触碰到那两行清泪,他才知道司沛南疼得过分。 霍斯尉哑着嗓子哄着他问他要不要不做了,司沛南摇了摇头,反而直接抱住霍斯尉往下一压给了自己一个痛快。 第一次之后的酣畅淋漓两个人都沉沉睡去,司沛南被霍斯尉搂在怀里,胸前是霍斯尉的胳膊。由于常年锻炼而凸显的青筋,在这种事之后更加明显,司沛南用下巴蹭着他的胳膊,只觉得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的安全感与安心。 霍斯尉很累,这些天来与司沛南那一场无声的博弈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精神力,好在这些天之后终于换来了一个不算差的结局。他无法想象他的生活中突然间失去了司沛南会怎么样,仔细想想,其实也不会怎么样。 大概就是回到了和佟雕珠天天一起上下班,插科打诨的日子。但他却觉得自己回不去了,因为当你一旦拥有了某种东西,寄予了某种情感,当你再失去它的时候,你只会觉得灵魂震荡。这样,你又怎么能回得到过去呢? 霍斯尉下意识地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 司沛南也感受到霍斯尉的用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知道霍斯尉总归是不想离开他的,于是他像安抚婴儿一样轻轻拍着霍斯尉的胳膊,哄着他入睡。 要说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精气神就是好。为什么这么说呢,两个人一觉睡到半夜,只觉得精神充沛。李姨大半夜的自然不在家,两个人就算是吃饭也得点外卖了,所以他们干脆就省了这件事,用来做一些更加有趣味的事情。 被半拉开窗帘的落地窗前,氤氲着热气的浴室里,房间乳白色半人高的桌子上,烟灰色的高脚凳上,菱形花纹的地毯上。偌大的房间,处处都是他们留下的痕迹,赤裸着上身,仰着脸闭着眼望着天花板,双手在身后抓住凳子,紧咬的牙关,这一道道残影是一天一夜的二人的罪状。 好歹霍斯尉比司沛南大了那么几岁,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过则亏,及时制止了一场愈演愈烈的性*活动。 酣睡到第二天下午,司沛南在床上翻了个身,呈大字状趴在床上,下意识地用右手探了探身边,摸了好久只剩下一片余温。司沛南一个激灵被吓了起来,一瞬间脑子里无数想法陡然升起,他坐在床上睁开眼睛,向前望去只看见一个背影正站在落地窗前,窗帘还没拉开呢。 霍斯尉站在落地窗前,一只手执着手机,声音压得极低,是在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司沛南刚刚折腾出的动静不小,几乎在同一时间霍斯尉转过了头看着他。 司沛南不知道他低头说了什么,总之挂了电话,霍斯尉转过身朝他走了过来。司沛南愣着神望着霍斯尉,后者的手已经覆上了他的额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收手。 司沛南愣怔地看着霍斯尉的一系列动作,我昨天发烧了吗? 一点点,第一次之后有一点。霍斯尉伸手轻轻掐了掐他脸颊的肉,是正常的,不过现在已经退烧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司沛南还没睡醒,睡眼惺忪的听他说完后机械地偏过了头认真思考,似乎在感受自己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落在霍斯尉眼里让他眼里又升起点点爱意。 司沛南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霍斯尉径直坐在了司沛南的身边,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两个人的腿。虽然已然是秋天了,但是昨天实在是热得人烦躁,空调开了一夜,现在是恒温。但霍斯尉还是怕司沛南感冒,毕竟做*之后抵抗力没有那么高。 如果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霍斯尉温声细语。 司沛南揉揉眼睛:不是很困了,但是还有点没醒过来。他嘟哝着,向着霍斯尉撒娇。 那你再睡会?霍斯尉亲昵地将他本就一团乱的头发揉的更加没眼看。 司沛南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小声问他:几点了? 下午一点多了。 司沛南纠结的揪着被子:那李姨是不是过来上班了? 是啊。霍斯尉故作一副轻松口吻,毫不在意的说:也知道你跟我睡在一起了。 啊?司沛南紧张兮兮的,那那他泄气了,羞赧得不行。 行了行了,李姨在楼下给你煲汤呢,我说你身体不好。霍斯尉被他的反应逗得捧腹大笑,司沛南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南南。霍斯尉慢条斯理有条不紊地跟他分析:所以我们的关系瞒不住,我也没想着瞒。李姨是谁,天天搁我们身边,能不知道我俩的事?他把司沛南的手一捏,我们现在不吵架不闹腾,好好在一起了,规规矩矩的,她不知道有多高兴,你害羞什么? 司沛南哼了一声,企图将霍斯尉的手撒开,但是没能成功,反而被他攥得更紧了,怎么着?还不允许我害羞了? 允许允许。霍斯尉就像哄小孩子一样:那你现在再躺一会儿,不是还睡眼惺忪着么,我下去给李姨帮帮忙。 司沛南乖巧地滑进被子里,在被子里的手还轻轻地捏着霍斯尉的手。 怎么着,这就舍不得你男人了?霍斯尉戏谑地调笑他。 你有病!司沛南撒手了,把头埋进被子里彻底不理他了。 霍斯尉的确也要下楼了,跟司沛南你侬我侬的的确也舍不得分开,分开一秒都觉得不舍。他把被子掀开一道缝,手探进去握着他的手,把被子撬开了,给了他一个吻才下了楼。 霍斯尉醒得很早,在司沛南前几个小时就醒过来了。百无聊赖,欣赏司沛南的睡颜一个半小时,简直看都看不腻。后来佟雕珠打了电话过来,他才开始着手处理今天的一些事情,重要的会送到别墅来,不重要的他已经跟助理进行了电话协商。 然后他一个电话叫来了李姨,因为他怕司沛南的营养跟不上。 身边都是自己人的好处就在于,特别了解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在什么时候不在。李姨就是这样的人,所以霍斯尉对她从来都是放心的,像自己的亲婶婶一样,甚至更亲。 李姨由贺叔开着车带到了菜市场,买的菜和肉都是新鲜的,特地熬了一锅新鲜鸡汤。霍斯尉刚到楼梯口,就已经闻到了传过来的香味。 听见霍斯尉的脚步声,李姨穿着红色的围裙,手里拿着一把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看向霍斯尉:醒啦? 您是说我还是说南南呢?霍斯尉笑。 李姨白了他一眼,哎!她一边拉着霍斯尉到厨房看了看她煲的汤,一边说:我当然问的是南南,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哈哈哈哈哈哈!霍斯尉爽朗地笑出了声,醒了,但是我让他再眯会儿,有点儿起床气呢。 也是。李姨仔细思忖后用手碰了碰霍斯尉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他们:以后就别吵架了。 吵架伤神又费劲,费的是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别人说什么,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两个人的生活吵架是必不可少的。这些话,斯尉啊,还是不要听的好。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24) 霍斯尉在一旁洗耳恭听,李姨到底是李姨,行过的路,吃过的盐是比他们多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很让人受用。 反而架吵多了还会影响两个人感情,你说两个人在一起,吵来吵去是过什么日子?这样两个人都会身心疲累,你说是不是? 霍斯尉在一边点头:知道了,姨。 而且李姨叹了一口气,我算是看出来了,南南这孩子看着的确挺和气的,但是脾气一上来跟你一样倔,甚至比你还不好说,多好一孩子,你们就好好在一起,好不好?末了又确定似的问了一句:你们在一起了吧? 霍斯尉在一旁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们会好好在一起,不会折腾了。 李姨挺高兴的,脸上的笑就没消减过:好好在一起,就好,就好啊。 作者有话说: 李姨的话其实不太像一个仆人,他们更像是亲人多一点 我爱你们啦! 第47章 霍正军、震怒、男朋友、璧人 李姨给霍斯尉先盛了一碗鸡汤,霍斯尉喝了一口赞不绝口:您的手艺一直都是这么好。 李姨就笑笑,没有说话。李姨也是打心眼里疼这两个孩子的,原先只有霍斯尉,后来来了司沛南,又看着他们闹成这个样子,李姨又不好站在自己的立场多说什么。 终归是心疼的,能做的也只是顿顿让他们吃好罢了。 原本霍斯尉还想着上楼去把司沛南叫下来,但是司沛南脸皮子实在是薄,还没跨出厨房呢,霍斯尉就已经开始犹豫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司沛南没过一会就自己下来了。穿的是霍斯尉的黑色绸缎的那套睡衣,他本就白皙,穿着更显得熨帖好看。精气神养足了,没有之前跟霍斯尉闹脾气时的阴郁了。 霍斯尉看见司沛南下来径直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拉住了他的手。司沛南破天荒的没有羞赧地甩开他的手,两个人走在一起向李姨走过去,活脱脱一对璧人。 现在多养眼!李姨搓着手喜笑颜开,在餐桌哪儿拉开两张椅子,将鸡汤新盛了两碗端了过来:趁热喝,有点烫,好好休息。这几天累坏了吧? 前几句话还好,一听到后面,司沛南的脸就开始红了,恨不得埋进整个白瓷碗里。也不是很累司沛南嗫嚅着,声音如蚊吟一般,霍斯尉在一旁没忍住笑出了声。被司沛南狠狠瞪了一眼,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李姨乐得看热闹,乐呵了一通,拿着工具去花园里除草了,今天天气好,但是秋天太阳不晒秋高气爽,正宜除草。 霍斯尉可没那么老实,司沛南不是用手遮住了他的嘴吗?他倒好,悄悄地探出舌尖,在他手心勾画半圈,司沛南整只手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司沛南傻了,愣在原地。 你你你你你了半天就憋出来一句:霍斯尉你是不是有病?语气中还带着惊诧。 霍斯尉以前不这样的!至少没有随时随地撩拨他,司沛南人都傻了。 司沛南火速将手抽了回来,拿着白色汤勺开始埋头认真喝鸡汤。里面还有李姨去了皮的鸡肉,炖的入口即化,司沛南就好这一口。 霍斯尉在司沛南的碗边垫了几张餐巾纸,司沛南直接将骨头扔在纸上,到时候他将餐巾纸扔掉就可以了。司沛南是真的饿急了,体力活做了那么久也的确是饿到他了,而且司沛南一向疏于锻炼,还平白被霍斯尉在家里关了这么多天。 霍斯尉自己的那碗没有吃,而是等司沛南吃完后将自己的那一碗放到了司沛南面前。 司沛南看他熟稔地拿走他面前的空碗,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不吃?你不饿吗? 霍斯尉摇了摇头:我先看你吃。 你这是什么癖好司沛南没有故作矜持,他们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霍斯尉他还是了解的,果不其然,霍斯尉又继续说了下去:看着你吃,我胃口就好了,等你吃完了我再吃,厨房里还有呢。 司沛南啐了他一口,理都懒得搭理霍斯尉。等到最后一根鸡骨头吐出来的时候,司沛南揉了揉略带点肉的肚子,笑眯眯地:我吃完了!我吃饱了! 霍斯尉从容地收拾司沛南的碗筷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夸着他:真乖真棒!囡囡吃饱饭了要不要出去玩一会儿啊?(p s :囡囡与南南音差不多,这里霍斯尉叫囡囡是表示亲昵) 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啊?司沛南一脸幽怨地看着他,霍斯尉站在他身边,比他高出一截,司沛南就在那儿揪着霍斯尉的衬衣下摆,霍斯尉往下一望过去。 睡衣领口往下看能看见一大片裸露的肌肤,霍斯尉喉结滚动,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够这么禽兽,慢慢地挪开了眼睛。 你本来就还小。霍斯尉想了想他的年龄,改口道:总之不大。 哈?司沛南一脸怒意,愤而拍桌:你说谁不大!? 霍斯尉扶额: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霍斯尉!司沛南咬着牙看着他,他自己大不大,霍斯尉难道不知道吗?竟然还说出这种话! 最后这场充满硝烟的战争由霍斯尉忍痛承认没有司沛南大并且将他送到花园和李姨一起除草结束。 霍斯尉在空旷的别墅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又像个神经病一样笑了起来,可能这就是甜蜜的负担吧。 家里有洗碗机,碗筷也不用李姨费心思去洗。现在加上他和司沛南拢共也只有两只碗,霍斯尉一并给洗了放到了消毒柜里。 玫瑰园里。 司沛南吃饱喝足后就开始帮李姨打扫园子了,荒废了挺久,玫瑰依然挺立,只是杂草丛生。霍斯尉生病的那段时间,就算是李姨也没有心思来顾家里这些事,为他熬汤做菜送饭什么的都是李姨。 现在两个人重归于好了,这玫瑰园子也是时候捡起来好好拾掇拾掇了。 霍斯尉站在别墅门口,司沛南戴着草帽半蹲在园子里,他在回忆。司沛南刚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刚同他亲昵起来的时候,是晚春还是初夏,霍斯尉记不得了。那个时候的司沛南还没有现在放的开,那个时候他们就连牵一牵手都显得暧昧极了,也是一个晴好的天。 司沛南似乎感受到了霍斯尉的视线,正蹲着除草呢,转过了头看向正门口,霍斯尉就静静地伫立在哪儿看着他,他们相视一笑,司沛南歪着身子给他敬了个礼。 太阳光打在他身上真是好看极了,就这么照进了霍斯尉的心里。 打断他们的是一段急促的座机铃声,听见这段铃声,霍斯尉眉头肉眼可见的蹙了起来。心里已经有所猜想,但当他实实在在的看到座机上那串数字的时候,人还是必不可免的烦躁了起来。 霍斯尉,你是真有种啊?把人打进医院了?还是市长的儿子,你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你怎么不把别人打成残废,让人家抬着棺材直接来部队找我得了呢?霍正军的声音震慑力极强,他瞥了一眼就知道这是霍正军部队办公室的电话。 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到底还是让霍正军知道了。 霍斯尉用手掐了掐眉心,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直接开了扩音,反正别墅里空无一人。 霍正军骂他多半也就那几个词,霍斯尉听得面无表情。直到霍正军说让赵柯回南方的时候,霍斯尉才意识到霍正军是动真格的了。 赵柯在他这儿,他还能护着,回了北方,虽说邵景轩是他男朋友,也回了北方,但是在部队里,见一面都难,还不如跟着他在南方。 你不是说赵柯就跟着我?怎么着?现在还反悔了?合着您真把赵柯当棋子使,呼来唤去?霍斯尉语气讥讽,言辞刻薄,这是他和他亲爹一向唱擂台戏的风格。 对面的霍正军俨然不吃他这一套,哼笑一声,老神在在地坐到了办公椅上,叩着桌子就像训斥部下一样:霍斯尉,你别忘了,赵柯本来就是我的警卫员!是我放心不下你让他去北方拘着你的,现在有用吗?景轩也来了一趟南方吧?从部队里跑出来的,你当邵家的人是傻子?你看看你自己一天天做的是他妈的人事儿吗? 霍斯尉不做声,听着霍正军继续数落:你脑瓜子好,但凡你跟你姐姐一样把这门心思用到从政上来,哪里能出这么多幺蛾子! 怎么着了您?我姐是从政了,您关心过我姐吗?我从政?您凭什么要我从政?您不是还有个儿子也从政了吗?不就被您庇佑着吗?天天在您旁边,怎么着,您还想让我也过来孝敬您啊?那我远在美国的妈怎么办? 你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哪里来的别的儿子!霍正军真是被他气昏了头,在办公室里气得不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霍斯尉开始说这种胡话! 霍斯尉嘴皮子一掀,眼神冷漠:您甭瞒我,我都知道。再者,流言蜚语听多了,有的人也是会当真的。他顿了顿,叫了一声爸。 对面霍正军也愣住了,要知道霍正军已经很久没有听过霍斯尉管他叫爸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怎么了?霍正军情绪平静了一点,拿腔拿调的问他。 霍斯尉笑了一声,从茶几抽屉里拿了一包烟,拆开,点烟,咬进嘴里。他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整个人的状态很放松,他接着说: 我不知道您在我这儿安了多少个眼线,打着照顾我的幌子也好,保护我的安全也好。都不需要,我二十好几了,我不是个废物。 烟圈被他吐了出来,一圈又一圈的,然后消散。对面的霍正军显然很生气,但霍斯尉又说话了:您甭生气,听我说完。 霍正军也真的没有出声,在对面静静的听他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大概是因为霍斯尉的那声爸。 这件事原本是瞒着您的,因为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也不想让您老人家费心费力,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到底还是让您知道了这件事儿。 霍斯尉难得的有些许惆怅,一根烟抽了一半了,1/4都是风抽的,剩下1/4是他抽的。 我不知道这个告诉您的人吧,是想挑拨离间我们父子的关系。说到这儿他思索了一下我们关系也没有可挑拨的余地了。还是说想要有别的目的,都无所谓,但是他跟您说漏了一件事儿。 爸。霍斯尉又叫了他一声。 霍正军身子坐直了,表情严肃,他说:你说。 霍斯尉先是淡淡的笑了一声,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地说:我谈恋爱了。 嗯。霍正军在这方面从来不禁止他们,更何况霍斯尉已经二十多岁,的确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谈恋爱是好事。 霍斯尉又笑了笑:谈了个男人。 什么?!如果说霍正军刚刚是愤怒,那么现在就是震怒!是那种一声喝喊让门口警卫员都胆战心惊的怒气。 给我滚回北方!马上跟我滚回来!和那个男人断了!霍正军气得口不择言,他倒是忘了,当时让霍斯尉滚到南方别回来的也是他。 您照顾好您自己吧,甭管我了,管好您身边那位。霍斯尉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任凭霍正军在那头多愤怒他都懒得搭理。 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把霍正军在部队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里。 霍正军跟霍斯尉的矛盾,从温水煮青蛙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其实都有迹可循。说到底霍斯尉跟他不是一路人,曾经也想过从政,但是被一些恶心龌龊的现实打败,转而从商给予姐姐财政支持。 至于跟霍正军说司沛南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霍斯尉打心眼里将司沛南当做了自己以后共度一生的对象。即便不可能带司沛南见霍正军,也要让霍正军知道他的存在。 霍斯尉不是谈个恋爱非要所有人都知道的人,但他认为这是对司沛南负责。 霍正军是真的被气昏了头,霍斯尉跟他说的挑拨离间其实根本不存在。他知道这件事情从本质来说就很简单,就是那天霍雯过来找霍正军,霍正军无意间听见霍雯带来的几个人窃窃私语,说霍雯前几天去了一趟之前任职的地方。 他才心生怀疑,霍正军没找霍雯,而是装作随口一问问了一遍他们霍雯去做什么了,他们支支吾吾的说霍雯是去处理一点私事而已。霍正军也没多问,直接着手查,一查什么事儿都出来了。这才有今天的这通电话。 不打不知道,合着霍斯尉不仅打了人,还找了个男人在一起!霍正军气得不行,转手就吩咐警卫员去找霍雯。 作者有话说: 虽然闹得不可开交 我还是想说:父爱如山 5555555 我爱你们 第48章 草莓、草帽、玫瑰 这边事情刚处理完了,那边事情又来了。霍斯尉还没出别墅门,手机铃声又响了,这次倒不是别人,而是邵闻宪。 邵闻宪一向言语简练,速战速决:刘志文快要出院了。他开门见山道。 嗯,所以呢?霍斯尉面上没有什么波动,刘志文现在估摸着也不敢来找他们麻烦了,也没有那个本事找,霍斯尉对他的存在已经无所谓了。 算是给他一条活路。 嗤。邵闻宪扶了扶眼镜:他出院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我给你打电话呢,当然也不是为了他出院的事。 那你是为了什么事?霍斯尉刚跟霍正军吵完,没那么多心思在这儿跟他弯弯绕绕。 当然是斯南的事。邵闻宪刚说出这个名字,霍斯尉脸色就变了:怎么又扯到斯南身上去了?他住院,跟斯南有什么关系? 邵闻宪啧了一声,你还别说,还真有关系。 什么? 你没见过刘志文的伤口,你不知道。但是当时出了事儿之后,我怕刘志文身体被你打出大问题,托景轩在他们医院拿了一份病例单。那你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容? 霍斯尉偏过头还真想了想,的确想不出:什么内容?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说点你感兴趣的吧?当时你拿的是酒瓶,打人也都是近身缠打在一起,对吧? 是这样。 那你用刀具了吗?也不说刀具吧,刀片你拿了没有?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25) 霍斯尉摇了摇头:这玩意儿我拿了做什么? 嗯邵景轩点头,问题就出在这儿了。邵景轩头部的问题的确是有问题的,的确因为这个在医院修养了很久。但是另一个不了忽略的伤口出在大腿上,哪里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蜿蜒到大腿根部,让他到现在还只能吊着腿修养。 原本这个伤口是被人忽略掉的,毕竟他身上的伤口正常人都认为是出自你手。 霍斯尉低头笑了笑:所以你就是那个不正常的人是么? 邵闻宪肃然起敬:没错,我的确不正常。所以我问了阿珠和景轩,他们说去的时候只有你们三个人,至于是你们那三个人,不用我多说吧? 霍斯尉嗯了一声,是他和司沛南还有刘志文。 所以这道伤口不言而喻。 你不惊讶?邵闻宪还以为这件事会狠狠地震惊一下霍斯尉,自己养的花瓶,其实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中用,甚至很有手段。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霍斯尉语气很淡但是带着笑意。 还是说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邵闻宪问。 对。霍斯尉说:我的确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斯南跟我说过了。不过说这件事的时候,霍斯尉没有放在心里,只是单纯的以为划了一条口子,就像碎玻璃渣一样的口子,没想到划得这么深。 邵闻宪语气遗憾失望,他原以为能看一场质问的好戏:那行吧,那只能祝你们? 琴瑟和鸣。霍斯尉贴心的帮他把话说完了,顺手将电话也挂了。 霍斯尉没想到邵闻宪还有这份心,专门过来给他说这件事情,可见斯南的确也没有瞒着他什么。 霍斯尉望着远处的司沛南静静地笑了。 他的宝贝斯南,跟他一样烈。 霍斯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踱着步子去了花园里。李姨除草除了大半,剩下的一点由司沛南全部揽了,李姨现在去浇水了,不在这里。 霍斯尉看司沛南专心致志,也没叫他。等他走到了草地上,特意脱了鞋,在司沛南身后悄悄地将他肩膀一拍。司沛南拔草拔得好好的,猛然间被一吓,一个趔趄往前就栽倒过去了。 好在霍斯尉眼疾手快,将司沛南一把搂住,可惜后者不领情,一把打开霍斯尉的手:你怎么过来都不说一声! 我这不是给你惊喜吗?霍斯尉摸了摸鼻子。 呸!司沛南才不信他那一套:你这分明就是惊吓! 霍斯尉不在意他说的话,还顺手替他将领子整了整,扶了扶他的草帽:还剩多少没拔呢?他看了一眼玫瑰地。 玫瑰在秋天已经枯萎得差不多了,连尖刺都收敛了许多。霍斯尉用手抚上它的根茎,轻轻滑过,手上没受什么伤,加上司沛南穿的长袖长裤,他姑且放心了。 司沛南倚在霍斯尉身上数行列,数到一半霍斯尉在他颈窝落下一吻。司沛南的呼吸声都乱了,低声叮嘱他别乱动,霍斯尉点头应允,然后又亲上了。 你是想野战?司沛南看霍斯尉继续动作,他干脆转过身来看着霍斯尉,那一双眼睛瞪得霍斯尉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扭过头笑:不是,你怎么心思那么多呢?这才多大点儿人。 司沛南一副看透他的表情:我已经22了,而且你看你干的那些事儿,不像是要野战的意思吗?你能不能收敛着点!到最后司沛南都恶狠狠了。 霍斯尉被他堵的哑口无言,想要辩解又发现自己的行为的确有那么回事,啼笑皆非。只能低着头挨司沛南的训,手也不老实,将司沛南的捉在手里反复的捏着把玩,将司沛南磨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撒开手,我还要帮李姨把草除完呢。司沛南甩了好几下都没能甩掉,霍斯尉乖乖的听话撒开了。 又黏在司沛南身后:不如我帮你一起吧?你看这里的草长势真是喜人,你把这片让给哥,哥来帮你拔? 滚!司沛南实在是耐不得那个烦,谁跟霍斯尉在一起能受得了他?司沛南被霍斯尉在后面撵着都到了玫瑰园的小角落里了,司沛南转过头准备走,又被霍斯尉一把捉住了手,被压在墙上狠狠地亲着。 呜呜呜司沛南的挣扎简直在霍斯尉眼里不堪一击,就这样,草没拔成,脖颈间的草莓倒是又多了好一些。 司沛南无语凝噎。 作者有话说: 我写麻了 糖分超标 第49章 琴瑟和鸣、黑线、吃醋 好在霍斯尉那天没有真的想野战,两个人及时住手,好歹是在李姨撞破他们之前规规矩矩的把草拔完了。 霍斯尉定了晚上的轮渡,想要带司沛南去夜游长江的。但是那天玫瑰园一战,司沛南被种了好几个草莓,属实是拉不下脸在外人面前晃悠自己脖子间的情色。就连穿衬衫都没法遮住,唯一的办法是穿高领毛衣,可现在还没到能穿毛衣的季节呢! 两个人只能把时间挪到了司沛南脖颈间的东西消失的差不多的日子,中途霍斯尉还去了公司好几趟,和佟雕珠解决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案子。 南方临江,临的是长江。他们这边有个景点,也不算是景点,只是这座寺庙之前由于地形地貌的原因恰好修建在了江中心,因此常常有人乘坐轮渡过去一览风光。毕竟不仅能去寺庙,还能游览长江,更重要的是踏上江心孤岛的那种感觉。 霍斯尉想带司沛南过去的也是这个地方,司沛南虽说在英国念书,对神佛这些事情并不排斥,甚至很敬仰,举头三尺有神明,是司沛南父母从小教育他的,让他好好做人,人在做天在看。 这才几天功夫,就入了深秋。明明前几天毛衣都还穿不住,这几天单单穿个毛衣都成为时下的潮流了。毕竟南方的天嘛,变得跟娃娃的脸似的。 两个人是下午出发的,司沛南穿了一件驼色的高领毛衣,霍斯尉一看是高领毛衣就想起了前几天的事儿,恨不得跑过来扒了司沛南的毛衣往他的脖颈上再嘬几个草莓印。被司沛南遏止了,他现在认为有必要在网上买个嘴笼,把霍斯尉的嘴封上的那种。 因为没人知道霍斯尉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也不知道他的嘴下一秒钟是亲上了司沛南的脸还是嘴还是脖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弄出印子。 总之,司沛南在家里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低领的衣服了,每次下楼都是着装整齐,害得李姨时常以为他要出去,结果每次都是在家里乖乖看书看新闻。 最开始还问问他们在不在家里吃饭,后来不问了,心照不宣了。 轮渡是一直都有,只要过去就有,四十分钟一班,到晚上十点多才没有。他们现在过去正好有时间把那个景点游玩完,其实也没多大,多的是革命时期的馆。 霍斯尉一向磨蹭,跟司沛南在一起后更加磨蹭了。什么外套啊,水杯啊什么的,在身后追着司沛南问,司沛南盘着腿坐在客厅躲灾。等霍斯尉下来的时候,他一看,好嘛,霍斯尉就手里拿了个手机,还有一个手机盒。 带的东西呢?司沛南看了霍斯尉一眼,眼神在他手上的白盒子上多逗留了几秒。 不带了。霍斯尉把手往他面前一伸:看看这个,给你买的新手机。 怎么不带了,问了这么多!磨蹭这么久。司沛南嘟囔着,但是看着新手机还是喜笑颜开,虽然他一直尽力克制着不要让自己看上去那么开心:怎么突然间给我买手机了? 现在谁没个手机?霍斯尉坐在他身边帮他拆开,是新款的H牌手机,跟他之前的款式一样。不过之前用的不是这款新出的,司沛南拿着爱不释手。 微信什么的,我已经帮你注册安装好了,里面有零钱,如果用完了直接刷里面的银行卡,绑着我的,放心,不会没有钱。霍斯尉笑着把手机递给他。 你这司沛南没有想到霍斯尉能够细心到这种程度,等他将手机开机打开微信里面只有霍斯尉一位联系人的时候,的确还是小小的满足了一把的。 霍斯尉是除了他自己的父母哥哥以外,唯一对他这么贴心的。话是这么说,下一秒司沛南就去问李姨微信号多少了,霍斯尉满脸黑线,原来司沛南的感动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两人磨蹭完了,霍斯尉去车库开车,司沛南去别墅门口的车道上等他。今天也没叫贺叔,回来估计会晚一点,两个人开车方便。 江心寺的轮渡离郊区有点距离,霍斯尉开车半个多小时才到。在网上订了票的,直接出示票据就行,刚过去的时候司沛南还担心没有身份证被当成黑户了怎么办,结果霍斯尉直接给他打点好了,哪儿也压根不用身份证。 个高挺拔且帅气的男人本就少见,两个走在一起更加养眼,好在现在正是旅游淡季,过去江心寺的多是拜菩萨的老年人,年轻人也就几个个而已。 除了偶尔被偷瞄以外,没出现什么幺蛾子。但是霍斯尉内心很不爽利,因为两个人在外不能够大大方方的情侣该做的事情,同性恋到底还是小众取向,并不是人人买账。 轮渡是两层的,第一层闷得慌,二层是开放露天的。霍斯尉拉着司沛南噔噔噔就上了楼,两个人并排坐在右边的两个位置上,前面一对老夫妻坐了过去,白发苍苍,穿着情侣装。那是真的夕阳无限好,琴瑟和鸣,司沛南看了都羡慕。 霍斯尉更加羡慕,人家手牵在一起都没撒开过。司沛南看霍斯尉抱臂坐着吹着江风,一个人偏着头看着江心,实在是于心不忍。 默默地将他的手抽了出来,然后啪一声,和自己的手拍在一起。霍斯尉看着他不说话,下一秒,司沛南将他的手与自己的合在一起,十指相扣。 你不怕被别人看见啦?霍斯尉问司沛南。 司沛南也侧过头看向他:怕别人看见什么? 看见我俩霍斯尉努了努嘴,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这样。 看见就看见呗,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司沛南毫不在意,甚至将霍斯尉的手牵得更紧了,冲着他一笑两个梨涡格外乖巧。 霍斯尉却发现他头发被江风吹皱了好多,想要帮他抚平,司沛南顺势将头靠在霍斯尉的肩上。霍斯尉喟叹一声:你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我,犯罪。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吃不吃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是不是没想到更了这么多章! Ps 此江心寺非彼江心寺 平行世界!!! 第50章 江心寺、名与名 那我以中国人民检察院最高检检察官的身份将你逮捕。司沛南将他的手反过来一握,假装用银手铐铐住了他的手。 霍斯尉小声地哼笑:那你舍得吗? 怎么不舍得,我当然舍得,你坐牢我陪你坐牢,怎么样?司沛南这个人有一种魔力,让人平白觉得他这平铺直叙的话都是在构思未来。 霍斯尉捂住了他的嘴:闭嘴吧,我不想坐牢,我也不想让你陪我坐牢。你这一天天的都说的什么话?! 哪有,这不是都是构设么?司沛南眯着眼睛看着远方,轮船还没开,预计在五分钟后启程。江心的寺现在就像一个小米粒一样,很小很小,但是肉眼可见。 构设也不行,我们是遵纪守法好公民!霍斯尉斩钉截铁。 你?遵纪守法?司沛南看着霍斯尉一脸不敢相信:别的我不知道,野战难道遵纪守法? 你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哪有跟你野战?霍斯尉犟嘴。 司沛南点了点头:行,你是有贼心没贼胆。 霍斯尉沉默了一会儿:我要跟你野战。 ?司沛南惊恐。 就在这时候,轮船开了,司沛南指着对面的江心岛:那可是寺庙! 我什么时候说去寺庙战了!霍斯尉怒从心起,司沛南简直是他的克星:我有那么缺德吗? 司沛南默默回答:有。 两个人的唇枪舌战以两人说累了告终,最后两个人手牵手头靠头,安逸地吹着江风一直沉默着直到轮船靠岸。 靠岸的时候他们先下船,然后岸上的人再错峰上船回去。淡季到底是淡季,过来玩的人都没有多少,像霍斯尉这种赋闲在家的属实是少,加上今天又是工作日,真的多半都是老年人,还有几对过来拍婚纱照的。 江心岛上的寺庙其实只有一座,其他的多半都是欧式建筑,还有一些烈士的名录馆,岛上还有一座很小的山。原以为这座岛很小,但是真的要用脚去丈量的话,你才会觉得这座岛隐藏了多少风景圣地,甚至里面还有一个小湖。 霍斯尉牵着司沛南一间一间逛过去的,西式建筑看的草率而匆忙。因为别墅区西式建筑林立,两个人一个从美归来,一个从英归来,这些建筑早已看腻了。 所以司沛南更想去寺庙里转一转,他从英国回来,还没有去寺庙转过。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母亲和父亲也是常年由于公务繁忙,没有带他去过,偶尔几次还是奶奶带他去的。他很喜欢焚香的味道,很多人都有奇怪的味道癖好,而他就是焚香的味道。 不过寺庙是不是都可以求平安符?司沛南记得好像是这样。 在他思忖时,正好发现江心寺旁边有个小商店,商品可谓是琳琅满目,但是都是儿时卖的那些小零食。 司沛南挑了一瓶水,给霍斯尉也挑了一瓶。霍斯尉这个人,磨磨蹭蹭到最后也没有带一点儿东西,司沛南甚至怀疑霍斯尉是不是在逗弄他。 司沛南拿出手机,对着摊位拍了一通,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拍的,但是有了手机,他很是爱不释手。反观霍斯尉,现在正在冰箱里挑挑拣拣,挑着雪糕。 这大秋天的,吃什么雪糕?冻死你!司沛南在旁边调着手机相机参数,时不时扯扯霍斯尉的衣服片角,试图让他收手。 可是霍斯尉今儿个非得吃上这么一口,司沛南往冰柜上贴的价格标签上仅仅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司沛南认可的点点头:行,你吃吧。 ?霍斯尉疑惑地偏过头,不知道司沛南怎么突然间转了性子。他将信将疑地拿起一根用金箔纸包装的巧克力雪糕,很小一块,和矿泉水一起交给商店的阿婆算账。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26) 阿婆说:一共20。 ?霍斯尉傻了,什么?什么20? 阿婆笑眯眯的,眼神里是跟来往香客拉锯磨价多年而闪现的精明的算计:冰糕12块钱,水两瓶一共八块钱的呀! 哦哦哦这样。霍斯尉了然的点了点头,阿婆一副自信的样子,她有把握,这样穿着的年轻人一般会碍于面子不会退东西。 结果下一秒,霍斯尉转过头对司沛南说:好冷啊,我好像有点感冒。说完他就打了个寒颤搂了搂胳膊,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他将那金箔纸包装的巧克力雪糕妥帖小心地放进冰箱里:阿婆,不好意思哈。 阿婆脸僵着笑:没关系。 司沛南都快要憋笑憋得脸都麻了,好在刚刚他就已经问过了阿婆这里能不能求平安符,不然他笑成这样,都不好意思去问了。 等两个人跨进了江心寺的大门,霍斯尉才一把往下扯了扯司沛南的毛衣袖子:笑屁,给我憋住。 不是,你怎么那么抠门呢?司沛南现在是相信越有钱越抠门了,他哥司北是,霍斯尉也是。 霍斯尉可不信这个邪,冷笑一声把司沛南拉住,让他从那个圆拱门的门后往外看,他指着停在商店后面的那辆车点了点:瞅见那辆车没? 司沛南看了一眼,点点头。 这阿婆家里开保时捷的。霍斯尉凉凉地来了一句。 司沛南一口水差点呛到自己,霍斯尉在他身后给他顺气,过了好一会儿司沛南咳嗽得差不多了,扬手让霍斯尉停手,并且朝着菩萨鞠了一躬: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最后转过头,赞许地拍了拍霍斯尉的肩:抵制奸商,人人有责,你做得对。 霍斯尉真是被司沛南逗笑了。 你啊你。霍斯尉拿司沛南完全没有办法。 不过可惜的是,这里没有平安符,只能用心去求菩萨。出口有个收录功德的电子屏幕,可以扫微信捐香火的。 司沛南趁霍斯尉拿了三炷香去上香的时候,扫了二维码,在捐款人那一栏郑重地打下霍斯尉司沛南六个字。 霍斯尉上完香回来的时候,司沛南正好把手机揣进口袋里。 南南?霍斯尉叫了他一声:在做什么呢? 司沛南对他温柔一笑,看你呢。 霍斯尉走过来与司沛南牵手,转过头走出门的那一瞬间,电子屏幕上霍斯尉司沛南六个字缓缓从下而上地滚动,这是第一次,他们的名字,名正言顺地写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更了一万三 泗泗倦了 因为我明天要去一趟妙果寺 顺便就写了一下江心寺 文里的江心寺是平行世界的那种!!!不要盲目代入现实!!! 爱你们!!!早点睡!别熬夜! 第51章 初雪 在南方,一旦冷起来时间就过得更快了,终于到了连大衣和毛衣都撑不住的冬日了。南方也下雪,只是没有北方来的猛烈带劲,南方的雪温温柔柔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就连落在地上,也是转瞬即逝,但也有一夜睡醒家门口的雪没过小腿一半的情况。 秋天被霍斯尉和司沛南安然无恙地在家里窝了过去,霍斯尉也本分得很,基本上没有惹过什么祸事,从秋天到冬天也就两三个的时间,期间除了霍正军打电话骂过他一次,基本上没有别的烦心事。 自从两个人确认关系后,司沛南就从自己的小房间搬到隔壁霍斯尉的卧室了。霍斯尉资本家的作风张扬明显,偌大间屋子自打司沛南搬进去后连夜撤了家具换了新的一批。 地毯要最松软的,就算是从床上打架打到地上摔着也没那么痛的那种;换了一个更厚重稳实的沙发,上面仔仔细细地披着的是意大利进口的手工马毛垫子,笼罩着严严实实;洗漱用具都换了双份,就连衣帽间也差人又修整了一遍。 从以前的精装修的冰凉样板房换成了一个勉强算作温馨的小窝,为了方便司沛南看书,还特意给他买了个放置在地上的懒人小窝。 总之怎么便宜行事怎么来毕竟霍斯尉跟司沛南在一起之前可是忍了很久的。 但是他倒也没有乱来,毕竟公司的事情冗杂且多,也是很让人劳神费心思的。 17年的第一场雪,笼统的算起来其实比往年稍微要晚一点。那天正值工作日,还不到七点霍斯尉就被佟雕珠一个电话叫走了,临走前司沛南还在睡觉,房间里窗帘拉的极严实,司沛南揉着眼睛看霍斯尉起床的时候,还误以为没有天亮。 霍斯尉吻了吻他的眼睛,轻轻地告诉他已经七点了,还早,让他多睡会。司沛南也已经习惯偶尔的霍斯尉被临时叫走,把司沛南哄睡过去后霍斯尉才走。 霍斯尉刚出别墅还没什么感觉,走到车道才觉得有零星的雨水落到自己的脸上,霍斯尉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然后他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一路小跑着回了家,特意嘱咐李姨今天给司沛南熬点鸡汤,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李姨一脸惊奇地看向霍斯尉,南方下雪也不是特别难见到,但是雪就像是从小埋在南方人心底的雀跃与欢欣,提起来大多数还是惊喜和期待的。 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还要早一点。李姨眉梢都是挂不住的笑,手在围裙上擦了一道,送霍斯尉到了门口,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霍斯尉点了点头,临走前还是看了一眼二楼,卧室门估摸着还是关的严严实实,不过一想起司沛南起床后看见窗外下雪的样子,霍斯尉都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了。 他记得,伦敦多雨少雪。 李姨看他笑也不多问多说什么,等霍斯尉一走就从冰箱里拿出今早刚买来的鸡,开始给司沛南煮鸡汤。 作者有话说: 先更1000字的意思是 等我出去吃个面回来继续奋战 所以还会更 更个大几千字哈 这几天属实是沉迷于国乒无法自拔了 我真的好喜欢许昕!晚上见 对了 夏秋已经过去了 冬天来了 是时候分开了吧?哈哈哈 第52章 风寒、生病、慢悠悠 天一直阴着,没有平日里那么亮。天凉好睡觉,司沛南酣睡到九十点才起床,等他拖拖拉拉的洗漱完,拉开窗帘的时候,入目的树叶枝梢上都挂着刚落下来的雪花,一点点堆积起来的,在树叶的另一端,起起伏伏的,就这么正好出现在了司沛南的眼前。 他愣怔地眨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雪了,有惊喜,但更多的是沉默。 霍斯尉原本以为司沛南会非常惊喜,他的确也是惊喜了,但是更多的是沉默。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今年他应该是能看到北方的大雪纷飞的,和家里人一起。 司沛南仰着脸看着天花板,在心里默数着时间,刚过来的时候初夏,现在已经已经开始飘雪,已经到了冬天了。他在思索着,什么时候跟霍斯尉说出实情,什么时候回去见他的父母,想了半天,又叹了一口气。 被人当作偷渡客被人贩抓是他不走运,被霍斯尉买回来并跟他在一起是他命好,但是隐瞒霍斯尉一直犹豫着的确也是他的过失。司沛南怅然若失,一把从枕头底下捞过自己的手机,里面的钱除了上次捐香火钱,他几乎没有动过。 他的手机霍斯尉不感兴趣,因为霍斯尉认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有他,里面有的人也就邵闻宪、佟雕珠、李姨,外加一个赵柯。偶尔霍斯尉加班,司沛南找不到人的时候,就会问问佟雕珠。说来里面联系最频繁的其实算是李姨,每天都聊聊吃什么,买什么菜,霍斯尉经常调侃他跟李姨就是俩行走的菜谱。 但是司沛南拿过手机,却不是要跟霍斯尉他们发微信,而是点开了信息栏。 里面一个没有备注的名字发来了一条信息,在最顶端: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司沛南回复的是:再过一阵吧。 没有备注的那个号码正是司沛南的哥哥司北,拿到手机后过了几天,司沛南趁霍斯尉不在家里的时候用这个手机给司北打了一个电话。他的事上次在理发店只跟他哥说了个大概,这次也是跟他哥说在南方,被拍卖被人贩抓这些事都隐瞒住了,没有说,到现在他哥还以为他仍旧在旅游。 眼见着春节也马上要到了,说今年就回来的弟弟一直快要拖到明年了都没回来,司北这是代替父母在给他施压。好在司沛南及时联系司北了,这么久没联系,他父母不怀疑其中有猫腻才怪,但凡一查出来,那司沛南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司沛南望着床头那张工艺繁琐的乳白色桌子发了好一会儿呆,索性心一横低着头给司北发了一条信息:我处对象了,所以晚一点,条件允许的话带他回家见你们。 这条信息发出去司北倒是秒回,三个问号贴切的表达出了他内心的疑惑与震惊。一时间也没有深究是他而不是她,匆匆那么一扫过,就算是发现了也只是以为弟弟太过激动字打错了。 司沛南没有回,把信息对话框删除了。他不想瞒霍斯尉,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准确来说,他还在找那个说的机会。 至少跟他哥交代了霍斯尉的存在了,司沛南心里终于轻松了一点。仰躺在床上掐了掐自己的脸,今年22,明年就23了,司沛南希望自己的23岁可以和霍斯尉在一起。 他轻轻地笑了。 斯南? 没躺多久,司沛南就听见李姨叫他的声音了,自己基本上都是这个点起床,李姨也摸准了时间,要是到点儿没下楼,李姨就会叫叫他,没应声就发微信。 发微信还没回那就是还在睡了。 司沛南慢悠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来了,姨。对着门外叫了一声,才站起来慢条斯理地下楼。 李姨得了回应就回了厨房,给司沛南准备了鸡汤。 在落地窗外看雪,和站在大门口看雪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伦敦没有雪,霍斯尉想对了,司沛南现在的确笑得很开心。不过雪花纷纷,落地即化,他拍了好半天才把那些细碎的雪花用相机留住,发给了霍斯尉。 那边可能是有事情,过了十来分钟才回司沛南。司沛南被李姨叫到了餐桌前,小跑着过去关上了门,到底是冬天了,虽然屋子里开了暖气,但司沛南穿着一身秋天的睡衣还是让李姨怕他受了凉,招呼着他赶紧进屋里。 斯尉临走之前特地嘱咐我,说下雪了给你煮点鸡汤喝,你多喝点儿,斯南。李姨从厨房里端了一盅汤,司沛南看李姨手忙脚乱的忙不迭地在李姨之前跑到厨房给自己把碗筷给拿好了。 李姨一边盛汤一边跟他说早上的事儿。司沛南听了心里暖乎乎的,霍斯尉真的算得上是事无巨细了。 但是纵然霍斯尉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没能想到司沛南还是在餐桌上打了一个喷嚏,不过司沛南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有点感冒,按理说他的身体也没那么差,但是李姨还是赶紧给他又盛了两碗鸡汤。 等他皱着眉头在沙发上仰躺着看专业书等着霍斯尉回来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身上有点发烫。后知后觉地喝了一包感冒药,在沙发上看着书昏昏欲睡。 霍斯尉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司沛南就是这么一副样子。病恹恹的,脸上泛着微红,活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嘴里还呢喃着不清不楚的一些话,霍斯尉没有听清。 又怕自己刚回来带着的冷气凉到他,他也不敢太靠近,先是给他披了一床毯子,自己才匆匆上楼换衣服。下来的时候司沛南依旧是那个样子,霍斯尉将他怀里的专业书拿起来撂到一边,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和脖颈,这才发现的确烫的厉害。 司沛南感受到了一阵冰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是霍斯尉回来了,勉力撑出一个笑,但还是虚弱地厉害: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作者有话说: 擦 慢慢更吧5555555 第53章 佯怒、无可奈何 嘶霍斯尉在司沛南头上弹了一下,司沛南配合着装出一副吃痛模样。 怎么我一不在家你就把自己弄生病了?霍斯尉佯怒,司沛南可不吃他这一套,翻了一个白眼,声音不大,但理咱不能输:你不知道弄过之后身体会比较虚吗?他凉嗖嗖地看了霍斯尉一眼。 霍斯尉哑口无言,只好将司沛南一把打横抱起,径直上了楼进了卧室。霍斯尉这副模样让司沛南感觉有点害怕,惊恐地扯着身上的毛毯质问他:你要干嘛!怒目圆睁,以为霍斯尉想趁他病要他命,当然不是真的要他的命,只是说再来一发恐怕他真的没命了。 霍斯尉没理他,把他稳稳当当连人带毯子一齐安放到了床上,无奈地看着他:南南,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畜生吗?我只不过是想把你抱上来而已,我有那么畜生吗? 司沛南看着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霍斯尉:他双手插在腰间,一脸的无可奈何,想说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被气得够呛,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宝贝你难受吗,要不要让邵闻宪过来给你看一下? 哈?司沛南还以为他会说连夜带他去邵闻宪的医院,司沛南笑了一下,实在是真的没想到霍斯尉这么霸道。司沛南的身体他自己了解,他摇了摇头:不用,等会再吃包药就行了,我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霍斯尉堪称捕捉信息第一人: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司沛南知道霍斯尉的意思,默默咽了一口气:以前生病也是这样过来的,且生病前一天没有跟别的男人在床上胡来过!一段话说完脸上都红透了,霍斯尉狡黠一笑。 逗人算是逗人,药还是得规规矩矩的去煮了喝。霍斯尉随便冲了个澡,冲完就下去给司沛南冲药。又怕水多药效差,又怕水烫司沛南烫着,老老实实地等了好几分钟才端上去给司沛南喝。 喂他喝了药,又喂他喝了点儿热水,司沛南累得不行,昏昏沉沉的且算是睡过去了。霍斯尉也算了松了一口气,晚上搂着司沛南睡就跟搂着一小铜炉似的,特暖手,不过听起来还挺心酸的。 司沛南这病也没持续多久,霍斯尉双休没什么事儿,在家里亲力亲为,照顾了司沛南好几天,把感冒彻底扼杀。 不过这些日子的雪是下得越来越大了,从最开始的零星小雪,到第二天的稍微多了一点儿的雪花,后来几天是越发大了,几乎能和谢道韫的未若柳絮因风起相持平。 往年霍斯尉都是在北方过的冬天,现在一看见飘这么大的雪花,在窗边裹着羽绒服搓着手,霍斯尉突然间就想吃铜炉火锅了,大冬天的涮一涮火锅那才是真的舒坦。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27) 霍斯尉跟司沛南提了一嘴,没想到这个事就张罗起来了,李姨特地在家里支棱起来了炭烧铜炉。贺叔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十来斤上好的碳火,霍斯尉提前通知了平日玩的比较好的朋友,小寒那天一起过来吃顿火锅。 结果来的那天个个儿拖家带口。 第54章 铜炉火锅、聚餐、白绒团子 这种铜炉烧炭的火锅,数九寒冬吃最舒爽,光是那一桌人围坐在一起氛围,甭提多舒心。最正宗的该数老北京的,小时候霍斯尉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时候,每年冬天都少不了,后来跟着母亲去了国外,倒碰的不太多。 至于司沛南么,霍斯尉提议吃铜炉火锅的时候他挺同意的,但也没表现出多雀跃。心底里还是想念的,司沛南一直没告诉霍斯尉的是他其实也是北方人,跟他一个地方。司沛南其实也想不通,屁大点儿地方,他们以前居然没有交集。 当然,现在霍斯尉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司沛南暂时还没跟他说。 小寒那天A市真是不负众望地下了一场雪,在南方来说委实算得上是大了。 李姨贺叔一大早上的就过来忙活了,鼓捣了一个早上,支棱在客厅里。贺叔将多余的柴火喂进了壁炉里,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和窸窣的碳火燃烧的声音,让人觉得温暖而又踏实。 霍斯尉特意没有让李姨扫雪,门口伏着低低的一片雪,玫瑰园子里、常青松柏上、院里凉亭上都覆着雪。 司沛南拿了一个又软又厚实的坐垫,看起来有点像蒲团,盘着腿坐在门口,别提多滑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带着线织的手套,脑袋上被霍斯尉套了一个耳护,脖子上是围巾这下谁感冒他都不可能感冒了。 霍斯尉不愿意让李姨和贺叔白忙活,留他们吃饭,费了一番唇舌功夫,好歹是留下来了。 但是他和司沛南这几个朋友也忒不靠谱了,愣是磨蹭了好久,到了饭点儿才陆陆续续地过来。一个个跟大爷似的,把霍斯尉气得不轻。 指着门口非说等这群兔崽子来了,挨个拾掇拾掇他们,司沛南把屁股以下的软垫一抽,拉着身边人的胳膊顺势起来,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气出病来无人替!说完又给霍斯尉顺气,一口气顺完了,率先来了一辆红旗,鸣了一声笛。 霍斯尉扫了一眼,哦,是邵闻宪来了。 紧接着,一个软绵绵的白绒团子闯进了他的怀里,热乎乎的,软绵绵的,还会动??? 霍斯尉傻了,极其嫌弃地在还没看清手里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一把扔给了司沛南。司沛南一脸懵地和这个小东西四眼相对,小东西的眼睛跟焦糖珍珠似的,特...特无辜,透露着一股子茶味。然后那狗往司沛南怀里一钻,呜咽了一声,扒着胳膊不肯走了。 霍斯尉气得够呛,眉头紧皱。 两人一狗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见邵闻宪慢条斯理地从地下车库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男人,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被邵闻宪遮了半张脸。 邵闻宪不是养狗的人,但他对象是个宠物医生,霍斯尉的视线从邵闻宪的身后人挪到了司沛南的手上,原本司沛南应该搂着他的,现在搂了一条狗。霍斯尉有点儿火,但是没处发。 只听说拖家带口,没听说拖家带狗的。霍斯尉冷笑一声,试图把狗从司沛南的怀里扒出来扔还回去,奈何没扒拉出来。 邵闻宪身后的男人笑了一声,从他身后侧了侧身子,探出头来跟他说话:我说,斯尉。易孟之脸上扬着笑,既然白绒团子那么喜欢斯南,你就让他抱着呗。说完还冲白绒团子偷偷摸摸露出来的一只眼睛努了努嘴。 司沛南倒是愣住了,这个男人他明明不认识,怎么知道他的名字?易孟子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咧一口白牙,伸出手对他笑:我是易孟之,邵闻宪的对象,听他提起过你。 司沛南也对着他一笑,腾出一只手来跟他握了握。 你男朋友怎么这么小气,连狗都赶。一看就知道两个人也挺熟的了,损人的劲儿让司沛南听了都舒爽。 然后......然后司沛南被霍斯尉瞪了一眼。 但霍某人还是很有风度地问了易孟之这条狗的名字,易孟之说就叫:白绒团子。 霍斯尉更加嫌弃了,你们怎么给狗取名都这么随便? 朋友的狗,朋友带对象回家见父母了,狗给我带几天,你别给我狗穿小鞋!易孟之笑吟吟的,司沛南在旁边听着也笑吟吟的,落在霍斯尉眼里跟他怀里那条傻狗没什么区别。 霍斯尉大手一挥,行吧。李姨给两个人端来了新煮好的茶,三个人在哪儿寒暄聊天,司沛南就坐在蒲团上听他们聊天,逗狗。 别说,这狗真是黏司沛南。 易孟之喝了一口茶,打量了一番司沛南,说可能是跟他友人身上磁场气质差不多的原因。 一样傻?霍斯尉狐疑地看着他。 易孟之斜了霍斯尉一眼,跟邵闻宪说悄悄话去了。 被晾着的霍斯尉十分不爽,遂,踢了白绒团子的屁股蛋子一脚,被司沛南瞪了一眼。 作者有话说: 我最近的事情解决了,心情也调节好了,会好好更新啦!元气满满! 第55章 惟妙惟肖、吃火锅咯 得,霍斯尉身边的朋友个顶个儿的都是大爷,佟雕珠愣是等着铜炉都烧起来了,这才带着人过来了。司沛南在客厅扫了一眼,真的是个个都拖家带口的。 不过佟雕珠带的这位明显气势上就压住了他,一身紫黑色的风衣鼻梁上挂着一副墨镜,特起范儿,跟个模特似的。司沛南都看愣怔了,霍斯尉看见佟雕珠带来的人后眼神明显不善,蹙着眉轻轻地挠了挠司沛南的后脖颈。 司沛南不情不愿地收回目光。 那人脱了风衣,佟雕珠给拿着的,颔首给霍斯尉打了个招呼。哦,都是相互认识的。司沛南低着头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他原本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等那人摘了墨镜才骤然咋舌,这这不就是娱乐圈混的风声水起的影帝虞慎椟? 后者注意到了司沛南的眼光,冲他温润一笑,右边那个梨涡一漩,司沛南突然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追捧这位影帝。影帝年龄是这群人里面最大的,其实也没有大到哪里去,三十四五,比司沛南大了十来岁。 司沛南倒不担心这一群职业各异的人坐在一起没有话说,各个都是业内翘楚天之骄子,天天转圜在各类人中间。果然,等到落了座氛围一片大好,说说笑笑氛围浓厚,李姨与贺叔也被拉过来坐下添了碗筷。 霍斯尉话没有平时多,但也是笑着的,司沛南看的出来他笑里掺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霍斯尉则一股脑的给他夹菜。 司沛南的碗都要堆成小山一样高了,等霍斯尉又给他夹了一筷子毛肚放在碗里的时候,司沛南终于叹了一口气,撂下了筷子:斯尉,你看我还能吃得完吗?语气幽怨,声音不大。 偏偏被旁边的易孟之听到了,噗一声笑,霍斯尉满头黑线,默默地匀了点菜给自己,司沛南觉得好笑,在桌子底下揪了揪霍斯尉的袖子,对他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幕落到别人眼里,可就是实打实的小情侣互动了。虞慎椟正好坐在对面,将这一幕收进眼里,勾唇微微一笑,对身侧的佟雕珠说话:斯尉和他的小男朋友感情真不错。 这声音呢,偏偏又不大,但是呢,也不小。至少有心者都能听见,霍斯尉在那一瞬间身体一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虞慎椟对他莞尔一笑,霍斯尉明显别扭着。 司沛南也不傻,心里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模模糊糊有了一个定位,总之不是很好。 但是虞慎椟对司沛南很好,吃饭的时候聊天还同司沛南说了不少话,原本以为这位娱乐圈里的影帝是个好看的绣花枕头,没想到人家内外兼修,司沛南的确对他另眼相看。所以被虞慎椟调侃了一把,司沛南还是对他印象不错。 一顿饭吃得大汗淋漓,壁炉里的柴火也快要烧尽,吃也吃得十分尽兴。 饭桌上谈公事似乎早就成为了饭后的一个传统节目,几个不同领域的男人讲起投资也是锋芒毕露,字字珠玑。司沛南和易孟之听得懂的不多,也懒得听,干脆两个人早早离了席带着白绒团子跑到了别墅的后花园里。 前院的雪都被他们来时踩得差不多了,稀稀落落的。后花园没有人过去,所以雪都保存得很好,加之现在仍旧下着雪,堆积的小雪都可以用来堆雪人了。 易孟之看着就开朗,而司沛南比较内敛。明明易孟之比司沛南大了好几岁,两个人现在一块儿看着都差不多大。 易孟之知道司沛南和霍斯尉的情况,与司沛南很合得来但是没那么熟,聊来聊去重点都在自家对象身上。司沛南就听他说,从在一起到发生误会到最后真爱至上,易孟之都讲的口干舌燥了,手里堆雪人的一个雪球还没有滚好。 他郁闷地踢了一下雪球,嘀咕了几句话司沛南没听清楚,紧接着就看见易孟之转头看着他一笑:我说这么多你有没有觉得我烦啊?嘿嘿嘿,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特爱唠叨。 没事。司沛南摇了摇头,我挺喜欢听的。 他突然间想起来易孟之说的话,想了想还是问了他一嘴:你和邵医生看起来这么好,以前也吵过架啊? 是啊。易孟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误会嘛,毕竟都是男人,谁也不服谁,一来二往误会就产生咯。他看向司沛南,别有深意地说:所以嘛,两个人还是要好好说话,误会是从隐瞒开始的,不说两个人之间什么事儿都透明吧,至少容易出误会的事儿要记得交代,你觉得呢? 司沛南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思忖着自己的身世,还是要早点给霍斯尉交代。 在他发愣的时候,一双手猛地覆上了他的肩头,他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一侧身才发现是刚刚还在感伤的易孟之。 哈哈哈被吓到了吧!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易孟之笑声爽朗,司沛南舔了舔唇,用手摩挲着自己的羽绒服口袋,眼神放空:我在想,你的雪球怎么还没滚好呢?末了,把自己手上已经滚好的雪人脑袋往他面前一送,易孟之脸都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变成司沛南笑话易孟之了。 雪人最后是霍斯尉打牌间隙过来救场帮司沛南堆好的,易孟之在旁边啧啧了好半天,打牌的几个人打到一半发现出去上个厕所就回来的人压根没回来,让邵闻宪出去看一下,结果邵闻宪一去也不回了,陪着自家媳妇儿看人家堆雪人。 剩下佟雕珠和虞慎椟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小寒这天,司沛南吃饱喝足,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雪人。他贡献了红色的围巾,霍斯尉用枯枝做了胳膊,胡萝卜做了鼻子,惟妙惟肖。 司沛南拍了一张照,破天荒地发了朋友圈,配文:有你真好。是霍斯尉和雪人的合照,图中的霍斯尉笑得肆意,意气风发让司沛南很久很久都没有舍得删除这张照片。 作者有话说: 两个人出现隔阂的人出现了 没多久的甜了 且甜且珍惜 我最近有点犯恶心,天天恶心想吐 终于在今天这个伟大的日子里去看了医生 医生揉了揉我的肚子,问我哪里疼,我说我哪哪儿都不疼。 一系列问题过后,得出总结:顿顿吃得太多...... (哭脸) 第56章 《沁园春雪》 知道虞慎椟和霍斯尉之间有龃龉,但没想到往后的日子里虞慎椟跟佟雕珠来一次,他脸臭一次。霍斯尉对佟雕珠的态度司沛南看在眼里,所以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虞慎椟。 到后来霍斯尉直接打电话致电佟雕珠,让他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回带。神情阴鸷,沉郁,是司沛南没有见过的样子。他想去拍拍霍斯尉的肩,破天荒地霍斯尉摆了摆手,对司沛南说想要自己静静。 司沛南的手顿在原地,慢慢地收了回来。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丝失落,纵然是在国外,他也不是不明白娱乐圈里的人多半不干净的道理,但是这明明是佟雕珠的事,霍斯尉为什么对虞慎椟反感到这种程度,他真的不理解。 但那之后佟雕珠真的没有带虞慎椟来过。不过那顿火锅之后,虞慎椟还有易孟之都跟司沛南加了微信,为他微信联系人成为两位数做了微薄的贡献。 易孟之倒还经常找他聊聊天,被易孟之邀请去过他的宠物店好几次。霍斯尉虽说对司沛南看管地紧,但是始终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对方是邵闻宪的对象,他也没什么不好放心的。 白绒团子的主人最近一直没回来,每次司沛南一过去就黏司沛南黏得死死的,易孟之秉承着缺心眼儿的劲儿让司沛南把白绒团子带回去养了两天,准确来说是一天一夜搭上第二天的七个小时。 因为第二天七点钟白绒团子就因为思念司沛南过甚而去扒门,严重影响了蜜里调油的夫夫之间的那些事。司沛南觉得白绒团子挺可爱的,霍斯尉可不觉得,他觉得这条狗挺事儿妈的。 从床上爬起来睡衣一扣就把狗拎着阴沉着脸塞进了车里,开别墅门,开车,塞狗动作一气呵成。司沛南跑到家门口的时候,霍斯尉已经开车搁置了很久的超跑把狗带走了,白绒团子扒着座椅还回头看着司沛南呢,眼里满是不舍。 司沛南无奈扶额,霍斯尉到底是霍斯尉。 他也没敢拦着他,以免白绒团子直接狗命难保。只能鼓捣着手机跟易孟之发信息,对面回复信息很快,并且似乎早有所料,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让司沛南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疼被气得半死的霍斯尉还是去心疼被遣送回家的白绒团子。 越入深冬雪倒是下的越发小了。但司沛南还是一个人看雪看的不亦乐乎,李姨在客厅里扯着围裙一边擦手一边同霍斯尉说道:这孩子就跟从小没见过雪似的。 霍斯尉笑,可不是吗,现在这就只剩下雪粒子了。但是转念一想的确也是,英国伦敦长年无雪,霍斯尉心念一动,低头笑了笑,过去跟司沛南添了件衣服。 晚上两个人吃完饭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霍斯尉突然间侧过头问他:想不想看雪? 司沛南讶异,微微抬头看向他:现在不是天天下着吗? 霍斯尉不经意地一笑,耐着性子哄着他:我说的是更大的,漫山遍野的那种。 司沛南不上套,反问他: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嚯霍斯尉一挑眉,一脸惊讶地望向他:英国念书还教《沁园春》?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28) 司沛南歪着头不假思索:你不是也在美国念过书,你怎么也知道?好家伙,现在的司沛南还挺能举一反三,呛得霍斯尉哑口无言愣了好几秒。 那他妈是因为我亲爹他们打小就搁我面前背,明明肚子里没多少墨水非得装,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句念了好几个年头!霍斯尉现在提起霍正军倒是没那么多怨气,满脸的无可奈何。 可见还是有点成效的。司沛南笑倒在沙发,一只手还挽着霍斯尉的胳膊嘴上的调笑也不停止。至于司沛南就不是家里天天搁哪儿念的缘故了,他是正儿八经的经历过高考的人,高中语文第一篇就是《沁园春雪》,估计必背科目他多半是这辈子也忘不了了,铭刻在DNA里的记忆点。 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还反将我一军!霍斯尉把司沛南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小细胳膊细腿的,霍斯尉都不忍心下手。 司沛南就惯着他任由他闹,结果闹到最后霍斯尉直接把正事忘了说。 直到第二天八九点钟霍斯尉的闹钟一个劲响个没完,霍斯尉这才想起来事儿,赶紧推了一把身侧酣睡的司沛南,让他赶紧起床收拾东西。 司沛南一脸迷糊,霍斯尉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幽怨地看着他:12点的飞机。 哈?司沛南傻了。 作者有话说: 再不写文我是傻逼 在此立誓 第57章 霍叮当斯尉猫 李姨的确是为家里这两位少爷操碎了心,闹钟响起的同一时刻,李姨已经在楼下帮他们把其他的衣物行李准备得差不多了。 二楼房间衣帽间的都是惯常穿的,一楼的衣帽间是备用的。自从司沛南来了之后,霍斯尉将他的尺码给了李姨,每到换季,换的不只是二楼的衣帽间,一楼的也算在了其中。 所以也给两个人拾掇好自己甚至是多睡五分钟给了充足的时间,身上穿的衣服看着厚其实并不太多,两个人匆匆忙忙上了贺叔停在门口的车时,已经十点五十了。 登机倒是绰绰有余,车上额外准备两件滑雪服,到地方就换上,毕竟南方比不得长白的雪山。 霍斯尉和司沛南是头等舱,上飞机的时候司沛南在前面,将霍斯尉的滑雪服也抱在手里,还好个高人俊,抱着这么大一堆东西倒也没有多违和。霍斯尉在他身后跟着,被司沛南气笑了,简直无可奈何,人非得把衣服给抱着不让他拿,活脱脱一个小管家。 南南登机的时候霍斯尉抬了抬手,碰了碰司沛南的肩膀,准备叫住他。司沛南反应有点儿慢,等他回头一脸疑惑地看向霍斯尉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头等舱,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座位。 啊?他看向霍斯尉:怎么了?他坐在位置上抻着脑袋脸故意鼓着气,特幼稚也特可爱:给你衣服!司沛南将手伸向霍斯尉,后者眸光微动,最后还是败北,换上了一眼笑意从他手里接过了厚实的衣服,落座在他身侧。 霍斯尉看上去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发起疯来跟条疯狗豺狼似的,可他温柔起来却也是事无巨细温柔熨帖至极。 iPad里下满了司沛南爱看的电影,连平时偶尔打发时间的综艺都下了好几部,其实有一部是正好有虞慎椟的,被他下载后复盘的时候发现了,随手删掉了。脖枕,蒸汽眼罩,该有的样样不缺,就连福斋的点心都备了好几盒。 司沛南讶异地看着他跟个叮当猫似的拿出这么些东西,一样样地摆在他面前,打发时间的东西带了很多,霍斯尉可不就像是叮当猫一样? 司沛南捂着手在嘴边呵了一口气,捂了捂眼睛只觉得跟做梦一样。认真严肃的表情反而充满了喜剧效果,他问:霍叮当斯尉猫,你无所不有吗? 霍叮当斯尉猫叹了一口气,轻轻拉下他的蒸汽眼罩,扶着他的后脑勺轻轻往下放下去,顺便给他在脑后垫了一个软枕,他说:何止无所不有,我还无所不能,所以现在南南乖乖睡觉。 司沛南躺的很稳当,霍斯尉像哄孩子一样轻慢地拍着他的胸口哼着慢调的摇篮曲,虽说调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哄人睡着的功效却令人讶异地保存了下来。 早上被耽搁的睡眠时间在飞机上有了良好的补足,甚至还有买一觉送一觉的服务。意思就是,司沛南从上飞机一直睡到今天下飞机,中间连口热饭都没来得及扒拉一口。 中途倒不是没有醒来过,醒来一次喝了口水,迷迷瞪瞪的正对上一旁探究地看着他的霍斯尉的眼神。他下意识地问霍斯尉:怎么了?霍斯尉笑笑,说刚刚只是在想事情。 霍斯尉日理万机,司沛南知道他与佟雕珠的公司他有很多地方需要经手,作为外人,他从不插手。司沛南点了点头,喝了一杯温水拉下眼罩又一次沉沉睡去,霍斯尉觉得好笑,iPad上下载的东西竟然全部让他自己一个人打发时间了。 等到司沛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飞机正在滑行。 霍斯尉看他惫懒又困倦的样子不想让他醒来太早,一个人在旁边将东西收拾了差不多。后来拿衣服的时候被一双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截住了,抬头一看,嚯,跟周公钓了好几个小时鱼的司沛南可算是醒过来了。 该穿上啦?司沛南语气活泼,将脸上的眼罩半掀不掀的挪到了头顶上,一骨碌就调整了座椅,自己站了起来,拿着滑雪服就往霍斯尉身上裹,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呢。 等霍斯尉想说话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司沛南按着穿好了滑雪服,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身高也差不太多,几公分的距离被司沛南四舍五入舍掉了。两个人站在一块儿活脱脱双胞胎,空姐可能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俊的双胞胎,还有红着脸问是不是明星想要签名的,被霍斯尉冷着脸挡在司沛南面上挡过去了。 霍叮当斯尉猫俨然已经变身成为冷面俏罗刹,司沛南在后面嘀嘀咕咕:给人家一点面子啦。 霍斯尉听的不太真切,冷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但他大概知道司沛南的意思,扭过头狠狠地也瞪了司沛南一眼。 空姐们反而被逗笑了,司沛南浑身一颤,活怕了霍斯尉又找事儿,赶紧拉着霍斯尉的衣袖边角跟着他一溜儿小跑走了。 没坐机场大巴,刚出了舱就看见一军用吉普停在广阔的道上。旁边立着一人,穿着深绿的军大衣,戴着毡绒帽子,手里夹着的是烟丝裹缠在一起后制成的草烟,烈且呛。来人鹰目浓眉,一股子肃杀的气魄与两人格格不入,但是两人却意外地没有表露出怯懦。 来人与霍斯尉最开始是对峙着,气氛冷到了冰点以下,后来却相视一笑,对峙不过是玩笑。来人一掌重重地拍在了霍斯尉的肩膀上,在冰冷的雪天里勾肩搭背也不觉得寒冷,反而有一股子阔别重逢的热意。 谌斯麒,我好兄弟。霍斯尉陪着司沛南坐在后边,下了飞机司沛南就带上了棉制的口罩,他的确身体不太行,没戴护目镜眼睛都被风吹得睁不开眼。 在车里好歹缓解了一下,他将口罩取了下来,笑眯眯地对前面的人打了个招呼。谌斯麒从后视镜对他点了点头示好,霍斯尉介绍司沛南也挺简单:我爱人。 简简单单三个字,声音刚落,凛冽的目光又打量而来,上上下下的扫视犹如首长检查新兵蛋子一样。他看了几眼,点了点头,看向前方时多说一句话:好像在哪儿见过。意味不明,霍斯尉只当是听了个笑话。 但霍斯尉也不傻,恐怕他还真见过司沛南,追着他问了好久,谌斯麒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 霍斯尉又看向司沛南:那你呢,有没有见过他?眼神中带着揶揄,司沛南一看就知道霍斯尉又拿人逗趣了。 司沛南撇了撇嘴,掐了一把他的手心,企图让他停止恶作剧,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一直在英国,从来没见过。 霍斯尉暗自舒了一口气,心中快活了许多。 一路上霍斯尉与谌斯麒插诨打科气氛活跃不少,多半都是霍斯尉在说,谌斯麒在听。偶尔他也跟他讲讲部队的事儿,霍斯尉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慨叹。 临到了地方,霍斯尉想要谌斯麒留下来聚一聚吃顿饭,后者先是摇了摇头,再是看了一眼司沛南。 不了,跟你见面都算是破例了。还留下来吃顿饭那算是什么个事儿?甭提了,好好跟你家老爷子处着吧,再闹腾又能怎么着呢?斯航在外头漂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规规矩矩的回去了?搁家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别的话我不多说,斯尉,到底是你父亲。甭较劲,再多说,那只能说是年少轻狂。 谌斯麒说的话有意无意指向司沛南,看来虽然人在长白的驻守部队,别的地儿的事儿也没少打听。霍斯尉当即就冷了一张脸,冲谌斯麒他丫的左右开弓一段骂,末了呸了一声,说他活该媳妇儿不要他。 司沛南本来在旁边八风不动的,霍斯尉这句话一出,他就知道打蛇打三寸,骂人戳痛处的理了。当即薅着霍斯尉的衣摆就往后退,眼见着谌斯麒那张脸都已经臭得不行了,司沛南连声道歉,谌斯麒横了他一眼,给霍斯尉呸了回来,人毫不留念的开车走了,跟龙卷风似的。 司沛南也是服了霍斯尉一张嘴。 但还是耐不住好奇心驱使,还没开口问呢,霍斯尉就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阴气森森:谌斯麒媳妇儿腿长腰细肤白貌美,奈何他自己个儿压不住,跟人跑了!呸!活该! 司沛南闷声笑,他还是能看得出霍斯尉骂谌斯麒话里的恨铁不成钢的,别的他也没多问。刚刚谌斯麒那段话恐怕也就霍斯尉能听得明白了,多半又是他哪个好友浪子回了头,司沛南跟听天书似的。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多余的内容挤出脑海,携着霍斯尉往山上走,远远地能够看见坐落在山脚下的客栈飘摇着的幡旗了。 霍斯尉手往前面遥遥一指,司沛南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他的周身全部被雪环绕,天空中慢慢坠落的也是六边形的雪霜,落到滑雪服上,先是停顿一会儿,然后才会融化。这些时间早已足够司沛南仔细打量这些小霜片了。 司沛南瞧着漫山遍野的雪,极其欢喜。 作者有话说: 且珍惜吧 我今天又吃撑了犯恶心了 我真的要控制食量了!!!! 第58章 一间房?两间房? 冬日里的雪真是没完没了,尤其是长白的雪,那才真的叫一绝。 霍斯尉当真是存了在这里过年的准备了,行李都打包空运过来了。司沛南五指并拢手放在额前戴着护目镜眺望着幡旗飘荡的远方,微眯着眼睛,一只大手适时地从他身后按了过来,将滑雪服的帽子给司沛南戴上了。 斯尉。滑雪服有点大,司沛南的头被笼罩在帽子里侧着脸,另外半张脸露在风雪中。 嗯?霍斯尉眼神探究,挑了一下下巴:怎么了? 司沛南兀自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笑,一口白牙那真是明晃晃,在冰天雪地里都丝毫不逊色。他声音被吹过来的风带走,让人听不真切,他说:我只是想叫叫你,斯尉,斯尉。我的斯尉。 霍斯尉轻笑一声,拉着他的手撑着滑雪杆往上一步一步地走向客栈,霍斯尉也挺高兴,难得看见司沛南这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霍斯尉该怎么形容呢?大概是那种属于一位青年的意气。 平日里的司沛南太规矩了,他更喜欢司沛南具有反差的一面。 南南,过来。霍斯尉在前面杵着滑雪杆,口中叹出的气在一瞬间变成白气,让两个人之间的对话都变得更加的具有真实感。让司沛南能够真正意识到,他真的跟着霍斯尉这个疯子,在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被他带到了长白山,这个离家有千百公里的地方。 司沛南抬头看向霍斯尉,他在距他两个台阶的地方向他伸出了手,那叹出的白气还没完全消逝,背后的雪山越发清晰,司沛南仰视着霍斯尉,仿佛仰视着一座神邸。 司沛南一瞬间晃了眼,把手放在了霍斯尉伸出的那只手里,下一瞬间,霍斯尉紧紧拉着他走向了下一级台阶。 客栈的钟楼里钟声回荡,苍茫的雪山上古朴的建筑,外面与朔雪迎合的是幡旗的来回飘荡。 孟骁在二楼的窗台上,将两扇窗大开,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他面不改色地打着手上的算盘,心里默默对着这一季度客栈里的账。 斯尉携人来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所以在斯航,也就是谌斯麒嘴里的那位走之后没有出发旅游,而是选择在店里再等一等。 窗外的两个小圆点在眼前越来越大,渐渐地有了人形模样。两个人挽着手从远方跋涉而来,孟骁突然间就笑了一声,粗粝的手掌离开了算盘,摸了摸自己短硬的刚长出来的胡茬,又收敛了眼里的笑意,将算盘一撤,下了楼。 暮色渲染下,司沛南鼻尖红红的带着点余晖的金色,原本没有多少路的,谌斯麒勉强算体贴,把他们放的位置离客栈很近。只不过一路上风雪侵袭,两个人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等两人正式抵达客栈,司沛南这才发现,这古朴的客栈占地面积之大,不由得咂舌感叹店家的手笔与财力。 霍斯尉不是第一次来了,因而对于这座客栈没有任何惊讶的地方。呼一声,他吐出的热气氤氲上升,客栈的大门被他推开了,吱呀吱呀的。 偷渡进门的风吹起了店里深蓝色的风铃,挪了位置打算盘做珠算的孟骁应声抬头,见到霍斯尉,眼里生满笑意,懒倦地倚着橱柜,眼神从司沛南身上扫过后又挪到他身上。 似笑非笑,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作者有话说: 没写直接催 忙是真的 欠催也是真的 总结:阿泗有受虐倾向(不是) 第59章 任他发挥 你说是一间还是两间?霍斯尉嘴角挂着笑,眼神直视着他,气魄上不遑多让。对面那人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低低地笑了一声,斜倚在桌子上用手撑着下颌,挑着眉打量了一遭司沛南。末了才懒懒挪回视线:那就一间吧。 司沛南在两个人的暗流涌动中早就窥见二人关系不一般,应该是多年好友。又在心里喟叹了一声霍斯尉实在是好友遍布天下,先是谌斯麒,再是旅店老板,要是司沛南,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霍斯尉这样的手段,心里的佩服是真的。 行啊,好久不见啊斯尉。孟琛笑容很深,眼神在他与司沛南之间流转。司沛南的手被霍斯尉拉着,硕大的黑色檀木柜台遮着,孟琛看不见,但从两个人重叠的胳膊,也能看出来。司沛南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地对他微笑示意。 霍斯尉也懒得迂回,紧握了握司沛南的手,冲孟琛扬了扬下巴:介绍一下,我男朋友,斯南。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29) 你好。孟琛人精似的,霍斯尉话音刚落他就接上话了,对司沛南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活像空少。司沛南对他点了点头,含蓄温柔地道了声:你好。 可见两个人是事先打过招呼的,寒暄这一步直接给省略了,领了钥匙就上了楼,原本落在滑雪服上的碎雪一遇到暖和的地方,热流就将它全部融化,洇进两人脖颈间,又痒又凉。 霍斯尉首当其冲,踩着木制的台阶上了五楼,这里的客栈是没有电梯的,高五楼,得爬上去。对于两个人大男人来说自然问题不大,只是上上下下的比较麻烦,但是好在客房服务一应俱全而且五楼清净。 主要是清净,客人极少,房间宽敞。 司沛南原先也是没有想过在这种慌僻的地方还能有这种客栈,上楼途中只觉得整个人笼罩在暖笼之中,从壁纸到地毯,都是精心挑选的,司沛南一眼就能看出来,跟着霍斯尉总是忍不住暗自咋舌。 504。霍斯尉将手上的小木牌拎起来从司沛南眼前放下来,晃晃悠悠地,司沛南看到了上面的门牌号。 这个?司沛南认真地浏览着路过的每一间房的门牌,站定在一间房门前,门牌上铭刻着504三个数字。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用浮雕做铭牌。 司沛南好奇地上了手,霍斯尉在一旁看着司沛南一副新奇的模样,然后将手覆上了他的手,将门牌和钥匙握到他手中,捏了捏他的指节:你开。霍斯尉轻声低语,五楼极静,霍斯尉极其擅长控制氛围,司沛南感受着耳廓的呼吸声,自己却先呼吸不稳当了。 他捏着那柄铁钥匙,泛着冷冽的寒光,他缓缓插入那个小孔,向左拧了两圈,门应声而开。霍斯尉毫不客气,踏着雪地靴径直先进了房间,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外面的司沛南,一把将他捞了进来。 砰一声,门关上了,房间里漆黑一片,霍斯尉将司沛南压在门后狠狠地亲,舌尖勾过他的薄唇,司沛南踮着脚,仰着头任他发挥。 第60章 安寝好眠 司沛南微喘着气手被霍斯尉掣肘着,那张被冻得苍白的脸上攀上的红,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是那吻的激烈还是外面的零度与大风的作用。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开始在二人之中蔓延,霍斯尉的鼻息略过了司沛南的鼻翼、右颊,温热的唇瓣就这么吻上了他的眼睛。 那一双合上眼眸,以及它的弧度,都在感受着霍斯尉的温度。 啪一阵低低的暗响,房间的灯开了。 司沛南一脸愕然地抬起头看向霍斯尉,后者也没想到两个人什么时候触碰到了灯的开关。 旖旎气氛到此终结。 霍斯尉冷着一张脸,无奈地把司沛南拢进怀里,往后一探看,才发现他妈的这个房间的灯的开关不仅矮就算了,正好在司沛南刚刚所在的位置,他的腰后面。 只不过是穿着滑雪服过于厚实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发现。 霍斯尉冷哼一声,把孟琛在心里骂了一百万遍。 这间房出司沛南意料的大,跟酒店的那种样板精修房也大相径庭,跟他在英国住的公寓没有什么区别。难怪五楼的房间这么少,地方却宽敞,原来是都装修成了这个模样。 霍斯尉倒不惊讶,孟琛的客栈他曾经来过,住的也是这个房间。或者说这些房间是专门为他们留的,一般的游客基本都是住在下面四楼,五楼是他们那群朋友的特权。 司沛南可吃不消霍斯尉,最难消受美人恩,尤其是霍斯尉这种。想起昨天晚上,司沛南心头一哽,默默地把滑雪服脱到了旁边的壁橱里,一声不吭了。 这间小公寓里还有一个阳台,不过被落地窗隔住了封住了,隔开了漫山的风雪,一凉一暖。 地暖令人极其舒适,霍斯尉脱了衣服挂在司沛南身边,路过司沛南的时候揉了揉他的腰,冲他狡黠一笑。司沛南还以为他要有所动作,没想到下一秒人就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了,进了浴室,合着人家只是想进去检查检查公寓里的设施。 司沛南一时间无语凝噎,也有点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于是不满地轻声哼了一声,冲着柔软的大床,呈大字型仰躺直直坠了下去,床委实太软,颠的司沛南全身酥麻又舒服。不经意间却又被卷进一个温暖怀抱,霍斯尉过来了。 初初到这,身心俱疲,霍斯尉也没有畜生到那种地步,让司沛南还去遭一轮罪。他当然不怕自己精尽人亡,霍斯尉对自己一向自信。 昨天检查了一遭这边的设备,毕竟太久没人过来住了,万一哪里有问题,霍斯尉还能提前给孟琛报修一下。他先去洗漱了,确定没问题后才让司沛南过去。 霍斯尉围着深灰色的浴袍,拢着腿间浴袍的赘余往旁边挪了挪,将折叠小桌放在自己面前,拿出电脑处理公事。司沛南极少看见霍斯尉这么认真的模样,擦着头发动作一凝,然后被霍斯尉叫过去帮他分类文件。 但是小工具人也没当多久,霍斯尉到底还是心疼司沛南的,真跟金屋藏娇似的点儿活不让他做,整理好了一卷文件,霍斯尉就挟着他让他在自己身边睡下去了。 司沛南裹着被子窝在床上,那张脸那双眼睛睁着仰看着他,霍斯尉喉结一动,到底还是把心中的想法压了下去。 一夜安寝好眠。 第61章 霍斯尉睡醒了 来了长白好似与外界世界失去了联系,与世隔绝一般的生活两个人过的惬意又自在。在长白客栈里住得好吃得好,就连睡觉也睡得很好。 可能是转机以及来长白后遇见的暴风雪的问题,两个人身心俱疲,歇了两三天才把精神头给养了回来。这期间孟琛可谓是尽心尽力,跟伺候爹似的,顿顿好吃好喝地供上给送上去。 现在提起这两个操蛋玩意孟琛就满头黑线。 不知道霍斯尉休息好了没有,司沛南属于是觉睡饱和了。 床极大,每次两个人一醒过来就各据一方,也就是腿跟腿或许还能碰着,因为司沛南睡相差,喜欢乱动。霍斯尉除了那狗都不理的脾气,整个人能算得上是无可挑剔了,就连睡相也是很安静好看。 司沛南掀开蒸汽眼罩,窗帘拉的很严实,只透出几分亮光进来,他耷拉着肩膀盘坐在床角落里揉了揉眼睛。那透进来的光不刺眼,却能让司沛南将霍斯尉的睡颜看清。 鼻子挺且翘,呼吸声极轻,手放在枕头与胸前的那段地方,眉目舒展。乖得不行,每次看着他睡着的样子,总是让司沛南想起来妙果寺里那座白净的文殊菩萨佛像,但醒着的霍斯尉哪里是菩萨,分明是一座杀神。 司沛南想到这儿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笑了笑。 司沛南不想打扰霍斯尉睡觉,自己这些日子睡得实在太足,连走路都有些虚浮,实在是觉得自己得出去透透风了。 好在浴室与卧室隔了好些距离,再加上浴室的隔音极好,司沛南冲了个澡,认真地洗漱了一番。浴室阳台的落地窗连着与山脉遥遥相望,司沛南掀开窗帘的那一瞬间险些被突然间落入眼中的亮色闪了眼睛。 雪山一如几天前刚来的模样,司沛南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窗外的冷冽,双手捧着伸到面前,呵了一口气。 换了一身衣服,探着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霍斯尉,悄悄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终于下了楼。 长白山是今年来的热点旅游景点,尤其是每年八月份那一阵,更是人来往络绎不绝,周边甭说五公里,隔了五十公里的客栈酒店大大小小的民宿都能住得爆满。但一到了正儿八经寒冷的时节了,跟热季那简直是泾渭分明,可谓是千山鸟飞绝。 司沛南撇撇嘴,对于霍斯尉的决定和他的随性,是觉得又荒唐又喜欢。 嚯哟,三天了,终于能见着一个活人了。踏着木制阶梯的脚步声沉闷又稳重,司沛南到底是惊扰了楼下正在逗八哥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客栈的主人,孟琛。 司沛南听了声,略愣了一下,抬眼望去,那个男人正落座在一楼大厅里那红木长沙发上,红木硌人,上面垫了好几层软垫还有看上去花里胡哨,但是定睛一看却又极具少数民族风情的波西米亚毛毯。 他穿着长靴,手撂在沙发旁边的八哥站着的鸟笼架子上,慵懒又散漫。 司沛南颔首冲他一笑,孟琛看他是一个人下来的,收了收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家那位还睡着呢? 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的挑明霍斯尉与他的关系,骤然间一听,司沛南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跟霍斯尉相处已久,那点儿薄脸皮早已不复存在。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接了孟琛的话:还睡着呢,您闲着呢? 可不,数九寒冬,谁脑子有问题搁这儿来旅游啊?孟琛哼笑一声,明里暗里算是把霍斯尉骂了一通,司沛南不恼,迈着步子走向孟琛。 孟琛左眉一挑,也是没想到霍斯尉身边的人一点儿也不怯生生,反倒有霍斯尉的那种劲儿,让他惊讶了一把,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司沛南抬了抬下巴:聊会? 聊会聊会聊会!!这句话简单,八哥多半也是听多了,张口就来,叽叽喳喳好不烦人,孟琛瞪了它一眼,司沛南看着好笑。 长白山淡季人不多,但是店里的员工却是实打实在这儿每天工作的,多半都是这里的村民,家离这儿也就百米的距离。上班下班不仅不忙,还特别悠闲,活把孟琛这儿上班上成了体制内的铁饭碗了。 虽说城里早就没了那么浓的年味儿,但这偏远又通讯并不发达的地方仍旧保留着最原始也是最喜闻乐见的过年方式。 孟琛说的和司沛南聊聊,就是拉着他天南地北的胡扯,孟琛扯,司沛南听。偶尔间能捕捉到一丝别的信息,比如这里有个长久的住客刚归了京,姓许,司沛南下意识地就想起了谌斯麒那天提到的那个男人,也是姓许,应该是一个人,听来好像也是霍斯尉打小的玩伴。 司沛南没留意,堪堪听了一耳罢了。 接着孟琛就开始问他俩是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了,司沛南没坐沙发上,而是坐在一个军绿色的小马扎上,仰着脸一边听孟琛侃大山一边逗着八哥。 孟琛这一问,司沛南差点薅掉八哥一根羽毛,八哥疼得不行在笼子里窜来窜去。司沛南有点欲言又止,这他该怎么跟他说,这么戏剧化的东西让人听着就觉得离谱。 好在这时店里的几位叔叔阿姨都已经收拾好了厨房,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提溜着毛笔墨水红色的对联纸就进了大厅里。 孟琛一见来了人,立马把问的话抛到了脑后,立刻迎了上去。司沛南乐得轻松自在,把小马扎调转了一个方向,继续逗着八哥,眼神也不时望向孟琛与几位叔叔阿姨那边。 都是店里的工作人员,都差不多五六十岁了,在别的地方快退休的年龄,但是在孟琛这儿是正正儿好,经验十足,贴心细致,更多的是帮扶他们一把,司沛南对孟琛有点另眼相看。 原来每年过年只要孟琛在客栈里,几位叔叔阿姨都会带着孟琛一起过,虽然不知道这位工资从来都是波士给他们拨的年轻老板每天都在外面忙什么事,但是在这群热心的叔叔阿姨看来就跟待自己孩子一样。 再加上孟琛那一手好字,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更让叔叔阿姨们爱不释手,年年春联,甭管是自个儿家门前的还是客栈的,客栈灯笼上的,都是孟琛的手笔,今年也不一样。 于是霍斯尉凌乱地裹着军大衣下楼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司沛南逗鸟笑得一脸乐呵,还有一群叔叔阿姨绕着孟琛活当成了宝儿的温馨模样,忘了提,还有一只烦人的八哥在哪儿一直斯尉斯尉地叫,听得霍斯尉拧着眉一脸嫌弃,过了片刻,教八哥叫人名儿的烦人的司沛南终于发现,霍斯尉睡醒了。 第62章 活阎王、相视一笑 刚睡醒的霍斯尉好似人间活阎王爷,众人说话的声音正好遮住了霍斯尉的下楼脚步声,他离地面还三个台阶,偏不下来。非得杵哪儿拧着一双眉看着满堂欢,还有那个正在逗鸟的漂亮男人。 他估摸着差不多睡够了的时候,手往旁边一摸,原以为能把司沛南径直搂进怀里,谁曾想摸了个空,人去被窝依旧还是暖的。他下意识地以为司沛南睡觉滚着滚着滚一边去了,摸了半天没摸着,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嘛,霍斯尉的小媳妇司沛南人没了。 霍斯尉顿了一会儿,等着司沛南发现他后才肯从台阶上迈下一只脚,径直朝他走过来。司沛南收回了摸在八哥头上的食指,抱着胳膊坐在小马扎上笑眯眯地看向霍斯尉,那股子乖巧劲儿真是让人觉得乖的没法儿说。 霍斯尉原本想冷着脸,结果看着他那张脸就没绷住,一伸手就覆在了他头顶上,手大且温暖,跟他的身高极其匹配。揉了揉司沛南的头发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头发长了。 司沛南感受着来自头顶的温热,听见霍斯尉的话音,也不仰脸看他,就这么轻微地蹭着他的手,不着痕迹。 没以前长。司沛南懒懒地,说话也拖着调子,惫懒劲尽显。 霍斯尉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初见他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的确没有以前长,以前留着狼尾,忒野,偏生又长了这么一张乖巧温驯的脸。 霍斯尉想了想,收了手蹲在司沛南面前,曲着膝。他这么一蹲下来不仅骤然间吓了司沛南一跳,把旁边八哥也吓到了,在笼子里一惊一乍地往后跳了好几步。 霍斯尉无甚心思去看它,只一只手搭在司沛南的腿上一只手比对着司沛南的头发,一看才发现,面前的司沛南与初见的司沛南委实不像一个人了,变化太大了。 怎么了?司沛南好奇地往前凑了凑,跟霍斯尉都快要脸贴脸,中间隔着霍斯尉那比对的手。司沛南用下巴蹭了蹭,伸出一只手勾上了他的大拇指。 霍斯尉轻轻地笑了笑,又想起自己还没因为司沛南悄悄下楼而生气呢,又板起了脸,口是心非地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司沛南两只眼睛提溜转,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道离开他这么一会儿功夫,在哪里学的这些手段!霍斯尉到底还是破了功,无奈地看着他:变了,刚见到你的时候,头发还那么长呢。霍斯尉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现在只剩下这么点儿了。他顿了顿,但还是很好看。 司沛南对霍斯尉哪有抵抗力啊?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欲罢不能,这时候又捏着勾着霍斯尉的手摩挲来摩挲去,总之,脸红到耳根子上去了。 大抵霍斯尉再夸他一百年,他还是这幅模样。 嚯哟,这不是霍少吗?孟琛终于发现了这尊大佛,捏着手里的毛笔往下一捺收了尾,抬着眼冲着霍斯尉的方向就是一声惊雷。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30) 叔叔阿姨们到底是没怎么出过门,很少见呆这么久的生人,尤其是数九寒冬。司沛南刚刚已经见过了,都算是眼熟了,看着叔叔阿姨们热情的眼神,司沛南从容地笑着点了点头。 而霍斯尉就不一样了,被一众人盯着,背后都发麻了,迫不得已只能站起身转过来一一打了招呼。叔叔阿姨们热情似火,看着小伙子一个赛一个长相俊俏,就忍不住说媒了。 总之,一开了话匣子就开始把话头往婚姻大事上扯,没办法,中年人的通病与热忱。司沛南已经在先前遭过一遍了,他一句我还是学生堵住了悠悠众口。 绕是霍斯尉对这么热情的问候也招架不住,司沛南捂着嘴在一边一通乐,一点儿危机意识没有。后来还是孟琛出声解了围。他跟叔叔阿姨们说,霍斯尉打小儿字写的好,比他还好,叔叔阿姨们不行,哎,就这么一来一往,拉着霍斯尉上桌边写对联儿去了。 热热闹闹的满堂人,让霍斯尉与司沛南在遥远的北地感受到了久违的年味与热气腾腾的人气。霍斯尉一手好字,笔锋锐利,却为了写春联收敛不少锋芒,大抵是在那群和善的眼光下也收敛了自己,他在众人中抬眸望,司沛南正托着腮教着八哥叫他的名儿,时不时往他这边看一眼。 偶尔两人一瞥,对上眼了,司沛南就冲他一笑,霍斯尉笔下总会一顿。 第63章 我们的第一个新年来了 孟琛在旁边抱着胳膊斜斜地倚在橱柜边上,看着两人暗流涌动也不说话。 虽说长白的天冷的人够呛,但还是有人不惧风雪过来玩。客栈门口的暗红色幡旗在风雪里飘摇,遒劲有力的笔迹勾出的客栈两字总是让人恍惚。 门外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看上去是两对情侣。男人率先掀开了军绿色的厚厚的挡风帘,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透进大厅的凛冽寒风将门口的风铃吹得猎猎作响。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一群人被这动静吸引都转过了头看向门口。到底是客栈的老人了,抱着春联的一个婶婶将春联往桌上一撂,把手往身上的围裙上一擦,脸上带着笑从容地招呼着一行四人到柜台去登机,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霍斯尉一手捏着毛笔,一手摁着春联,略抬眼看了一眼动静:你这客栈开的不错。员工是真把这当成家了,主要还是由于有个不靠谱的老板,孟琛摸了摸鼻尖,霍斯尉的恭维他一般不敢轻易接下。 司沛南坐在霍斯尉他们的斜对面,离柜台比较近。四个人去登记,他正好打量得一清二楚,不过也只是出于好奇。大冬天的来看长白雪景,可见除了霍斯尉,世间大有奇人在。 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在山脚下,四个人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护目镜都是因进了屋子起了雾才摘下来的,其他地方愣是没多露出来半点儿。 司沛南看了一眼就觉得没意思,继续逗他的八哥去了。反而是霍斯尉朝着司沛南那边多看了几眼,那一行人虽说都是情侣,但他分明看见打头的那个男人带着的女孩儿看了好几眼司沛南,霍斯尉眼神不善,但没有说话。 前面的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霍斯尉的眼神,朝他看了过去,末了,握住女孩儿的那只手往下扯了扯,女孩儿终于收回了眼光。 登记很快,加上婶婶热络,一时间冷起来的气氛又热乎了起来,拉着四名年轻人问东问西,原来是从北京过来的四名年轻人,都还在上大学呢。霍斯尉挑了挑眉,只觉得巧。 对方看起来兴致缺缺,婶婶也不好拉着人家多问,遂给了房卡,又加入了让霍斯尉写春联的阵营。 刚刚跟霍斯尉对视的男人带着女孩儿明显落后了前面朋友一步,女孩儿挽着男人的手低声冲他说着话,嘀嘀咕咕的,男人没怎么听清,侧着头低声嗯?了一声。 女孩儿一把扯下口罩,这下说话倒是口齿清晰了起来:我说,那楼下逗着鸟的男人好像我小舅舅。 你小舅舅不是还在国外念书吗?回来了? 我也不清楚,只看了那么一眼,觉得像又觉得不像,小舅舅好像没有这么温驯?女孩儿偏着头看向男人。 楼梯正拐角了,男人回过了头,凝眸看了一眼正仰着笑逗鸟的青年,揉了揉女孩儿的头:你看错了。 女孩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逢至年关,霍斯尉兴起带了司沛南去爬长白山。北坡没封,霍斯尉和司沛南拿着一副纸质的地图,以免迷路。一身装备齐全,临出门之前孟琛还给他们换了两幅手套,说是专门登山防寒用的,比霍斯尉带来的花拳绣腿的东西好用多了。 霍斯尉难得的没搭腔,把手套拿过来就分了司沛南一副。 这两天两个人好似被豢养的金丝雀,乍一出门,虽然穿了这么厚的登山滑雪服还是被狠狠地冻得打了个冷颤。但好歹还是坚持了下来,好不容易出一次远门,总不能说连近在咫尺的景色都不去观瞻一下吧? 霍斯尉笑了笑,拉着司沛南的手用登山杖撑着地往前走着。 中途司沛南回过一次头,已经化作小黑点的客栈前面隐约出现了四个移动的人影,司沛南猜是那四个旅客。但是距离太远了,司沛南也并没有想和他们一起的意思,上了山与霍斯尉休息之余只略提了一嘴,霍斯尉点了点头,也没有同路的意思。 要说霍斯尉是第一次来,司沛南其实是不信的。尤其是霍某人用登山杖利落矫健地清理杂草和乱雪的时候,司沛南一质疑,霍斯尉就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往地图上一指,揶揄地笑着问他:我来过还需要这玩意儿? 司沛南撇了撇嘴,嘀咕着说道:那可不一定。 操霍斯尉蹦出一句脏字,宠溺又好笑地拍了拍司沛南的头。 或许是已经冷的没有什么知觉了,霍斯尉干脆扯了口罩,眯着眼睛看向远方。 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冷不丁司沛南站在霍斯尉旁边蹦出了一句词来,霍斯尉回过头来看着司沛南,后者学着他也把口罩扯了。 司沛南抿着唇,直视着前方,霍斯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下意识地用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骤然的冷意让司沛南回过神来,霍斯尉眼中带笑,与他对视:《沁园春雪》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司沛南眉头微蹙,似在思考,俱刚起了个头嘴就被封得严严实实,堵住的那片唇先冷后热,席卷他唇齿。 他们于雪山之巅拥吻。 面前常年被云雾遮掩的长白山天池被天边烈阳拨开一丝裂缝,而后覆了厚厚一层雪的天池出现在两人眼前。 霍斯尉挥了挥登山杖,将顽石上的雪清理干净,随便垫了张纸,与司沛南坐在山巅。 山巅更冷,哪怕是刚爬上来也忍不住牙齿打颤。霍斯尉往司沛南手里塞了好几个暖贴,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 南南,看雪腻不腻?霍斯尉腻着风,鼻尖被冻得通红,挡在司沛南的面前轻声问他。 司沛南体力没有霍斯尉好,现在还轻喘着气,一只手搭在霍斯尉的胳膊上,他微顿了顿:不腻,很好看。 行百里者半九十,能够和霍斯尉到雪山之巅,得望长白山天池早已胜过沿途各种风景。 霍斯尉指了指天池沿边,声音很轻,刚说出来的话一瞬间就被风捕捉带向远方。 春秋的时候这里很美,虽然白雪皑皑但仍旧有山花遍野。霍斯尉转过身,带着司沛南看向他指的地方,仿佛春景秋色已然出现在眼前,夏天的时候,翠绿漫山,树都是翠色,只不过长白总是云雾缭绕,长白山天池难得一见。霍斯尉话音里带着隐秘的欢喜,不知是为冬景还是为谁。 这的确是霍斯尉头一次过来,这是他脱离了桎梏想要飞越而来的地方,没有了枷锁的束缚是自由的霍斯尉。司沛南看着霍斯尉张开双臂,面对着湛蓝色天空下的偌大天池,像极了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鲲鹏雄鹰。 司沛南也高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鲜活的霍斯尉,意气风发,肩挑清风明月。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被霍斯尉抱在怀里感受着温热他仍恍惚着,在他恍惚着的那一瞬间,他听见拥抱着他的男人低声在他耳边呢喃。 我们的第一个新年来了。 你在我身边,我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我誓必让他们分开 ! 第64章 小野猫 两天后是除夕,日子紧赶慢赶,叔叔婶婶们也上来的少了许多。不过每次一来就是大包小包,甭提下去赶集了,足不出户年货直接齐全的备上了。七七八八的,司沛南闲着没事翻看了一遍,各类干果,零食一应俱全,他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副新麻将 旅游的四人玩了一遭也玩玩回了家准备过年,不过他们早出晚归是正儿八经过来旅游的,跟霍斯尉司沛南这两个大闲人完全不一样。所以两波人见面的机会也少的可怜,就连他们回去,还是从登记的婶子哪儿看来的。 婶子还说这儿有个小女孩跟司沛南一个姓,这种生僻的姓不多见,说也算是一种缘分。 司沛南笑了笑,自己这么一张脸总归是让人见到了的,没过来认那就是不认识。再者,司家小姑娘一向都挺规矩,哪有临近过年过来玩儿这么一出的,的确是缘分,大概上辈子是一家人。他接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缄默着拿着刻刀去玩儿手上的木头了。 这玩意是易孟之给他寄过来的,说有个朋友是木雕师,怕他被霍斯尉拐到深山老林里所以正好给他寄点东西解解闷。寄了拳头大点儿的木头,还送了把雕刻刀。司沛南哭笑不得,霍斯尉就瞥了一眼,嗤之以鼻,心里却把邵闻宪骂了好几遍。 谁让他天天不看好他媳妇儿,让他媳妇儿天天骚扰司沛南。 除夕得守岁,店里就剩下他们仨人了,多的连条狗都没有。挑了间宽敞的房烧了壁炉,柴火噼里啪啦地一顿响,暖光灯打着,中间放了个大桌子上面铺了临近村子里最时兴的画布,乍一看还挺有艺术感。 新年该备上的东西客栈里都有,三个人刚坐下聊了会天,客栈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孟琛过去开了门,才发现是两个店里面的叔叔惦记着他,加上家里的孩子们都回来了陪着媳妇,自己干脆就吃过了团圆饭过来陪陪小孟他们一行人。他们仨当然是乐得氛围热络,两叔叔还忒讲究,手里拎着提着的都是家里熏好的鸡鸭肉,熟货。 司沛南过去接了过来,霍斯尉也从椅子上起了身,屋子里暖和,在屋里只穿了件衬衣。现在把袖子往上卷起来,露出一截手臂,腕上缠着一串黑色的佛珠,颗粒不大。 熟稔地将东西从司沛南手中接了过去。 孟琛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斯尉还有了这么个爱好,路过他的时候碰了碰他的肩膀,朝着手腕努了努嘴:什么时候爱玩儿这些东西了? 霍斯尉摇了摇头:不是玩儿。他想了想时间,这是前一阵子南南在庙里给我求的。 原来是这样。孟琛笑了笑,把手上的东西都放置在了桌子上。 几个人入了座,霍斯尉拈起来一张卫生纸,手上拿东西沾了点儿油。他慢悠悠地用纸擦了擦手,扔进了垃圾桶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往摇椅里一窝。司沛南也不吭声,就在他旁边喂着八哥。 说来这八哥还得感谢刚来的这两位叔叔,要不是他俩,过了春节都甭想这仨人想起来客栈里还有这么个吉祥物。 嘬嘬嘬司沛南半弯着腰,手里捏着一粒剥开的花生,在哪儿小心将养着这么个金贵玩意儿。 霍斯尉手撑着头,看司沛南喂八哥看了好一会儿。 俩叔叔聊天就是扯,但甭说六七十年代的人见过的世面就是多,不是那种拘在一个地儿过一辈子的那种人。年轻时候走南闯北,说起来经历还能让霍斯尉和孟琛插上几句话,男人么,聚在一起无非就是侃大山。 司沛南对于霍斯尉能成为几位叔叔的话搭子已经见怪不怪,这个人脸好,身材好,家事好,样样都好,除了那狗一样的脾气。不过在这儿地儿,狗一样的脾气也收敛了起来,于是现在的霍斯尉在司沛南眼里就是完美无缺的。 司沛南逗着八哥没注意留神,一不小心从嘴里蹦出斯尉两个字,八哥也就跟着叫。霍斯尉诧异地看了过来,司沛南一瞬间耳根子红了。 五个人凑了一桌麻将,司沛南就逗着八哥刷着手机也不算无聊。他说那天角落里怎么还有一副麻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司沛南觉得好笑。 那两个叔叔看着就是很随和的人,霍斯尉也懒得装样子,舒舒服服地窝在椅子上洗着牌摸着牌,输赢有度,边消磨时间边陪着叔叔们接着侃。牌桌上也没生什么事,打的是小钱,几块钱一把,都不在乎输赢,图个热闹喜气。 眼见着打了快两个小时了,霍斯尉摸了根烟叼在嘴里,点烟的时候往旁边一看,嚯,司沛南人不见了。他一看,只剩下八哥一只鸟往哪儿撂着,甭提多可怜。 他用手叩了叩桌子,扬声叫道:南南? 在呢在呢!话音刚落就从旁边离了一两米远的单人床上蹦起来一个大小伙子,合着跑到哪儿去了。 霍斯尉蹙着眉,嘴里还叼着烟,说话有点含混不清:困了? 不是。司沛南摇了摇头,冲他一笑,挥了挥手里的手机,正停留在他和易孟之聊天的界面上,我跟孟之聊天,他发语音我怕吵到你们。 霍斯尉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从手边拿起火机点着了烟。末了回头还是嘱咐了一句:别跟他学坏。语气严肃,连对家的叔叔都为之侧目:嘿,哥哥管弟弟还挺严。 那可不,不严怎么行,长兄如父。孟琛还没等霍斯尉开口就接过了话,霍斯尉淡淡地看他一眼,没吭声。 前者对他眨了眨眼,霍斯尉冷漠地挪开了眼神。 大概是跟易孟之聊完了,司沛南穿着袜子没穿鞋直接走了过来,地上都是铺着厚厚的地毯,这倒也没事,霍斯尉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司沛南坐在他旁边。 司沛南不会打麻将,歪着头看霍斯尉打了几把,逐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桌上有人问他打不打,霍斯尉也偏过头问他要不要来玩两把,司沛南踌躇着还是拒绝了。没把握的东西,司沛南不玩。 正好霍斯尉懒,他倒是坐在边上给霍斯尉摸了好几把牌,两个人依偎在一块倒也没人说,只觉得是兄弟俩亲近。霍斯尉手一闲着那就生了事,大花布把上身以下遮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霍斯尉手在底下乱动那也没人发现。 司沛南最开始还不当一回事,直到后来某人越来越放肆,不得已抬眸看了看另外三人的神色,好在没有发现。他这才也大着胆子把手往下一伸摸了一把霍斯尉,但谁知霍某人手骤然间往上一抽,把牌一推,吓得司沛南心跳都快了一拍。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31) 胡了。霍斯尉揶揄地看着司沛南一笑,后者还没缓过神来。 桌上人都打趣说司沛南跟福星似的,一来霍斯尉就把把连赢,笑骂着不让司沛南摸牌了。司沛南也乐得清净,正准备离开手机一阵震动,有人打了微信电话过来。 动静不大,霍斯尉注意到了,司沛南在他看见手机屏幕的那一瞬间转了个方向:我去接个电话。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孟之的。 霍斯尉这才放他走,顺便将脚上的拖鞋脱了给他,自己踩在地毯上:把鞋穿好。 司沛南不好反驳,只得乖乖把鞋穿好。 他轻轻地关上了门,趿拉着拖鞋在走廊里倚着墙打电话。 对面的男声沉稳,仔细听会发现与司沛南的声音有些许相似,正是他的哥哥司北。 过年了都不回来,看来你是在外面玩的心都野了。司北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高兴,自己这个弟弟一向孝顺,这次连家都不回,他颇有些不满。 司沛南了解他哥,知道不会真的生气,耐着性子说了几句好话哄着他哥,跟他说着近来状况。 心里也默默打算让他哥先有个底。 我回来之后旅游认识了一个人。司沛南斟酌着怎么去形容霍斯尉,还没等他想出来他哥又发了问:男的女的? 男的。 哦。司北对此表示兴致缺缺,示意弟弟继续说下去。 嗯准备有时间带他回来见一见你们。司沛南继续斟酌着言辞:他有一点点脾气,但是人很好,嗯 对我也很好。 嗯,带回来就带回来吧,你的朋友就是我们家的朋友。司北那边声音嘈杂,时不时分心跟人打个招呼,司沛南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哥肯定是误会了,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孩子,以为还是平日里带着朋友回家。 他虽说还没做好向家里出柜的准备,但还是想让家里有个心理准备,正想跟司北多解释几句,谁曾想对面的人匆匆忙忙就收了线,最后一句话是让他自己好好照顾好自己,多惦记着回家的事。 司沛南泄了气,觉得他哥属实是个大忙人。 谁说不是呢,司北匆忙挂了电话,迎面与一位女士相视一笑,握了握手。女人明艳美丽,年龄跟他相差不大,但是自从回京任职,铁血手腕加上那张姣好的脸让不少人都成为她的裙下臣,正是霍斯尉的姐姐,霍雯。 您刚刚正在打电话?霍雯端着高脚杯,黑色波浪长发服帖地散落肩后,冲司北微微一笑,家里人过除夕吧? 司北含蓄地笑了笑,是我那个常年不着家的弟弟,连过年都没回家,给个电话点点他。话里话外宠溺非常。 可巧。霍雯好似十分讶异,温婉一笑:我那弟弟也时常不着家。说罢叹了一口气,两个人倒是有了共同语言。 第65章 和霍斯尉岁岁年年 霍斯尉推开了门,司沛南就立在走廊里背对着门,看上去电话已经打完了,静静地立在哪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身后的响动,司沛南转过了身,看见是霍斯尉,了然地笑了笑,把手机顺势往口袋里一插。 霍斯尉不说话,看见司沛南转过身了,他正好低着头一把揽过司沛南的腰,让自己爬伏在司沛南的身上,侧颊贴着司沛南的脸。 打会牌还给你打倦了?司沛南跟给小猫儿顺毛似的,手在霍斯尉后背上下摩挲,抚慰一般拍着他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霍斯尉才懒懒散散地吭声,倦。略带了点儿拖腔,声音微沉带着他平日里没有的怠惰。他又蹭了蹭司沛南的脸,干脆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司沛南的颈窝里。 看霍斯尉这么一副模样,司沛南没由来的有点头疼。刚刚不是还打牌打得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困成了这幅样子?司沛南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顾着霍斯尉了,其他的人明天再打招呼也不迟。 司沛南是这么想着,也觉得可行。盯着房间门看了一会,轻轻拍了拍身上人的后背:我们上去睡觉? 霍斯尉听见司沛南的话,嘴角轻微地勾起一道弧度,倒是不深,却不回话。闷着脑袋困在他脖颈间一声不吭,心里默数着,默数着数字。 司沛南拿不准霍斯尉怎么想的,见他不吭声,怕是误以为他已经睡着。正准备有所动作,怀里的霍斯尉突然间动了,温热的鼻息从他的脖颈间转移,一路向上直到他的耳朵传来一阵酥麻感。 让司沛南有些心猿意马,下意识地侧了侧头,微哼了一声,很轻。 新年快乐。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霍斯尉从他耳旁抽离,原本是司沛南抱着霍斯尉的姿势,现在却变成了霍斯尉一只手揽着司沛南的腰。 霍斯尉双目灼灼地看着司沛南,眼里带笑,笑意尽眼底。 司沛南只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但耳根子还是红透了,他扬起笑回应霍斯尉:新年快乐。 或许是因为村落偏僻,烟花燃放管辖并没有管到这个地界上来。霍斯尉的声音响起,司沛南的声音落下时,窗外烟火齐齐冲天。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霍斯尉揽着司沛南的腰把他往旁边挪了挪,他的身后正是一个正方形的窗户,被小巧精致的窗帘遮掩着。霍斯尉用手一扯,窗外的风景尽数跃然于眼前。 远处的村落家家灯火通明,那在半空中盛放的烟花燃起的瞬间照亮背后巍峨的长白雪山,美得摄人心魄。 司沛南看一眼烟火看一眼凝眸望着窗外的霍斯尉,却不想后者在他下一次回头时直接吻了上来,噙住他的唇,撬开他的唇齿。 司沛南慌了一瞬,他怕门里的人在这个档口突然间出来了。让人误以为上演了一场兄弟乱伦的戏码。好在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霍斯尉到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霍斯尉,气息侵略且放肆,束着司沛南的手将他按在墙上掠夺,绕是早已熟悉霍斯尉的司沛南也只能缴械投降。 眼角嫣红,那双唇润泽透亮,唇翕合微动,略带呻吟的喘息声又低又娇,在长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而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还有人。 当司沛南那双眼睛看向霍斯尉的时候,后者终于将司沛南一把打横抱起,他知道司沛南现在已经双腿软得不成样子,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司沛南早就不是之前的小白兔了,霍斯尉这一番折腾,他也换着花样折腾他。被霍斯尉舒舒服服地抱着的时候,手不知在什么时候伸进了霍斯尉的衬衫里,肆意点火,眼里带着狡黠。 霍斯尉微蹙了眉,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唯忍。 客栈隔音极好,尤其是僻静的五楼。任由霍斯尉司沛南怎么折腾,外人也听不见什么声响动静,更何况客栈里早就没什么来往的人了。 两个人弄到凌晨三点,衣服随意地散落在旁边的沙发上,卧室里升腾的热气让人在大冬天里待久了都忍不住揩一把汗。好在久而久之,温度就慢慢降了下去,定格在恒温上。 床上的两人仍旧微喘着气,霍斯尉随手拿起一套浴袍套在了身上,将身侧的司沛南又是打横抱起,却没忘记在他身上也披上一件长袍。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一个澡竟又洗了一个多小时。只知道出来的时候,司沛南眼刀能将霍斯尉生生杀死,但他已经精疲力竭,往床上一躺就再也懒得起来了。 不过他身上干爽温暖,是霍斯尉的功劳。 想到这,司沛南轻呵一声,睨了霍斯尉一眼,侧着身子对着他。 在床头穿着睡袍插着腰的霍斯尉眯着眼睛看着床上那人,又好气又好笑,又不能再对他做什么。末了只能收起自己的心思,攀上了床,睡在司沛南的身边。 他伸手揽腰,司沛南躲,他含他耳垂,司沛南一个激灵更是躲。 于是霍斯尉就安分下来了,静静地抱着司沛南不说话。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两个人都到了将睡不睡的点儿了,司沛南才舍得翻过身看向霍斯尉。 霍斯尉侧躺着刮了刮司沛南的鼻尖,笑了笑: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司沛南早就困得不行,径直把头埋进霍斯尉的怀里,听见霍斯尉的问话只迷迷糊糊糊的应了一声。 什么?霍斯尉低着头去听,奈何太模糊他听的也不真切。 过了好一会儿,下面又传来一阵含混但清晰的声音,司沛南说:和霍斯尉在一起岁岁年年。 霍斯尉笑了,听见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他嗯了一声。下一秒一只手就从下往上遮住了他的眼睛,司沛南舔了舔他的唇,落下一个吻:现在,好好睡觉。 在司沛南的手下,那双眼睫毛轻扫过他的手心,霍斯尉与他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66章 与尔同销万古愁 过完了年,霍斯尉原本准备带着司沛南去一趟虎园,临走前接了邵景轩一个电话,只能将计划搁置。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都要忘了他远在北方城里的爷爷。老爷子八十大寿,知道他和他父亲间的龃龉,下了死命令让他必须回去。老爷子一向疼霍斯尉,甭管什么时候都护着霍斯尉,这也是为什么霍正军一直拿霍斯尉没有办法的真正原因。 霍斯尉躺在躺椅里,胳膊肘搁在扶手上,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上的打火机。他爸知道分寸,谈了个男人的事情他爸没跟老爷子说,不然就不是特地让邵景轩打电话过来知会一声的事儿了,不得不说霍正军这件事办的挺瓷实。 刚接完电话就跟司沛南说了这个事,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回一趟北方。司沛南听了之后愣怔着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发什么呆,霍斯尉往后仰了仰脖子,看见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先起了身将行李一一收拾。 过来的时候还挺热闹,现在临了告别的日子,却只剩下一人一鸟。霍斯尉一边办理退房一边打趣他:要不跟着我们走了算了? 孟琛抬了抬下巴,示意二人看向柜台后面:放着一个通体黝黑的行李箱。 司沛南讶异道:你要走? 孟琛点了点头,眼神却看向远方,不疾不徐地说:我已经待了够久了,是时候该出门继续漂泊了。 司沛南眼里的惊诧神色越发浓厚,霍斯尉却习以为常,轻笑一声:保重,回见。别的多余的话也就没有了。 倒是他们最后走的时候,孟琛的眼神终于收了回来,在司沛南身上反复打量了好久,压低了声音问他:他又能在你身边呆多久? 霍斯尉脚步微顿,凝视着孟琛,他说的话戏谑又带着几分认真。 大概会很久。霍斯尉淡淡地说完,司沛南正往后看与他拉开了一点儿距离的霍斯尉,后者对他微微笑了笑,司沛南站在原地就那么逆着光等着他向他走来。 来的时候是谌斯麒送过的,走的时候也是谌斯麒开着他那辆军用越野过来。相比于第一次的剑拔弩张,这一次算得上是和平相处,两个人之间的交流极少。 谌斯麒状似无意地问了问司沛南和霍斯尉是在哪儿认识的,眼睛却注视着后座司沛南的神色。司沛南刚张了张口,就被霍斯尉挡了回去:B市。 谌斯麒眉头一蹙,霍斯尉好整以暇地靠在靠枕上,从容不迫地从后视镜与他对视,警告意味深长。谌斯麒撇开了眼,挑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问了问。 原来司沛南是伦敦过来的,22岁,大学刚毕业。其他的谌斯麒也没有多问了,最初见到他的时候还觉得在哪里见过,现在一问倒没什么必要怀疑了,应该是没见过,他这辈子还没踏出过国门。 谌斯麒轻笑一声,司沛南不知道这人怎么情绪也跟霍斯尉如出一辙,眉间萦绕的戾气比霍斯尉更甚几分。 司沛南没心思去思索这些,从包里随手抽了一本书,去机场的路得好几个小时,他不晕车也不困,正好用来打发时间,偶尔听听霍斯尉与谌斯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 谌斯麒送佛送到西,把他们送到了机场门口,连行李都给他们拎了下来。霍斯尉靠着水泥柱子揶揄他笑道:没想到你谌斯麒还有一天给我霍斯尉心甘情愿的拎行李。 谌斯麒回过头狠狠给了他一记眼刀,目光一斜看见司沛南拿着刚刚看的那本书安静地牵着霍斯尉的手。书的封面上的名字他一扫而过,是《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 谌斯麒眯着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霍斯尉看着谌斯麒不对劲眉梢微跳了一下:嗯? 谌斯麒摆了摆手,又看了那本书一眼,好好在一起。 不是打趣也不是讽刺,霍斯尉微微站直了几分,向他敬了个礼。 谌斯麒笑了,司沛南愣是没看懂这一来一回,冲谌斯麒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登了机,霍斯尉俯身给司沛南放行李的时候才看到这本书,一切了然。 谌斯麒明恋的那姑娘,有一年给他送生日礼物的时候送的这本书。霍斯尉用手叩了叩端放在司沛南面前的那本书。 明恋?司沛南对霍斯尉的用词又一次表示惊讶。 霍斯尉嗯。了一声,拉过司沛南的一只手在手里揉了揉,低着头让人看不太清他的神色:他喜欢那姑娘我们这儿人尽皆知,就他自己个儿以为瞒的挺好。 司沛南看着窗外,目光悠远,想将自己也代入霍斯尉的年少岁月,他语气又缓又慢:然后呢? 然后就在一起了。 啊?司沛南原以为是个悲伤的故事,他情绪还没转换过来又听见霍斯尉接了一句:又分开了。 霍斯尉似是感叹又似遗憾:姑娘太野太犟,谌斯麒的德行也是炮仗,俩火药桶能好好在一起吗?说完他笑了笑,扶了扶额。 能。司沛南突然间接了话。 这下换霍斯尉诧异了,司沛南收回了目光,与霍斯尉对视:只要他们其中一个还没放下这事,这事就没完。 司沛南的意思霍斯尉连琢磨都不用琢磨就明白了,将司沛南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就你最通透。 司沛南不说话,在霍斯尉手心轻轻掐了他一把。 霍斯尉哼笑一声,看着司沛南窝里横的样子只能放纵。 霍老爷子的八十寿宴订在大年初五,现在从长白真正落地到了未津湖别墅,已经是大年初二。而一系列繁琐的事宜还需要霍斯尉回A市后处理,邵景轩让他回去的那一通电话只能说是打得正正儿好。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32) 初二落地,初三回A市,初四会客,初五寿宴。 霍斯尉私心是想带司沛南过去的,司沛南婉拒了。霍斯尉脸上情绪阴晴不定,司沛南知道他肯定又生气了,干脆倒了两杯热水,一人一杯,面对面坐着,把这件事敞开了谈了一谈。 从霍正军对他们的态度,再到霍老爷子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但他父亲身边的人,多多少少也是有知道这个事的,万一司沛南出现了,身边妄加揣测的人把一些捕风捉影的事传了出去,大抵霍老爷子的寿诞心情不会好。 霍家,或者说除了霍斯尉以外,身份都是别的人时时刻刻盯着的,其中利害关系霍斯尉不用司沛南说都明了。 司沛南劝的口干舌燥,端起纳凉的水一饮而尽。霍斯尉看着司沛南若有所思,没想到司沛南对局势的判断如抽丝剥茧一样,辨析得清晰明了,而霍斯尉提家里的事不过尔尔。 只是想到司沛南每天关注实事,新闻场场不落的态度与自律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相处了这么久霍斯尉对于司沛南的过往从不主动探问,这一次却也没忍住问他:你大学念的什么? 白瓷杯沿划过司沛南的下唇,上面的凉意让他陡然清醒,看着霍斯尉疑惑的眼睛镇定地稳了稳心神:法律。 霍斯尉突然间想起,司沛南并没有对他有所隐瞒,之前刚住进来的时候也对他说过,念的是法律。想起他之前一直是在国外,与国内大抵也没什么牵扯,如果真有什么的话,他也不会什么消息风声都没听过,霍斯尉凝了凝神,霍斯尉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神经过甚。 劝住了霍斯尉,司沛南却也是忧虑的。有些事不能拖,一拖则疑窦丛生,他刚刚的话的确密了。有些事是司北往常会同他说的,北派局势越发严峻,一步错步步错。之前在国外不以为然,回国后误与霍斯尉相识,一想到他要回北方,却不知不觉为他筹谋。 但这些道理霍斯尉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到底还是为了他,司沛南叹了一口气,不能瞒了。 偌大的衣帽间,早已摆满了送来的冬季高定,霍斯尉与司沛南一式一份。原本略显松散的房间,现在摆的满满当当,司沛南穿行其间。 霍斯尉偏爱深蓝色,但总不能一连几天都是一个色的衣服,司沛南在里面精挑细选了好几个小时,腕表袖扣领带,西装内衬皮鞋,几乎从头到脚给他拿了挑了七八套。 德文他略懂一点,衣服上的标签还没有剪,他约莫能猜出是德国某位知名设计师的手笔,橱窗里的衣服也大多是这位的设计。司沛南知道霍斯尉喜欢这位设计师,衣服挑拣的大多是他的。 他边挑,李姨就在身后收着,司沛南让李姨给他熨烫好后放在行李箱,又将家里霍斯尉的私人用具备了一份。李姨犹豫着告诉他,到时候这些都有的用,不用带那么多。司沛南略显尴尬,他还没给人收拾过行李,只觉得霍斯尉处处用得上的就全部给他带上,一时间忽略了现在早就是21世纪,哪哪儿霍斯尉都不缺顶好的东西,更何况是生养他的A市。 他回去应该如鱼得水才是。 而看着司沛南收拾了几大行李箱的霍斯尉简直都要气笑了:你这是希望我去多久?一天一套衣服我都能待一个周了。我这就是去个三四天霍斯尉话音没落就被司沛南推搡着从衣帽间推了出来。 司沛南白了他一眼:万一磕了碰了衣服脏了,你穿什么?多带几件多省事! 你这把我打扮成花孔雀得了!霍斯尉反正是甩手掌柜,撂挑子把事全交给了司沛南,现在也只能动动嘴皮子功夫。 司沛南又气又好笑:我把你打扮成花孔雀我图什么,图花孔雀花枝招展勾引别人吗?嘴上指桑骂槐,手上还不停,非把霍斯尉推到客厅才作数,双手一按肩,霍斯尉就端坐在了客厅里: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我挑你穿,就行了。有意见吗? 司沛南气势汹汹的模样,跟长白那副小媳妇模样简直是换了个人,窝里横就是窝里横。 霍斯尉一摊手,挑着眉梢望着司沛南,司沛南看向李姨,李姨连连摇头。 司沛南下好念叨着一边收拾衣服,好歹是在吃晚饭前完成了这一桩大事。 作者有话说: 我认真的 最后的甜了这是 第67章 归A市 大年初三,天朗气清。昨夜小雪,今早起来未津湖整个别墅区都覆着一层薄雪,度过了最冷的那一阵时间,已经有好几只的鸟儿在枝头衔枝了。 大红灯笼点缀着的屋檐前在他们不着家的时候多了窝喜鹊安了巢,李姨搬了扶梯给它们挪了个结实点儿的地方做窝。 吴叔把家里那辆黑色的辉腾从车库里开了出来,拎着霍斯尉的行李往后备箱里放。约莫能看见太阳从地平线上方探了点儿头,一点儿小缝隙罢了,已经将天际照亮,但没被照亮的地方依旧是鸦青色一片。 砰吴叔将后备箱合上了,霍斯尉穿了一件黑色风衣,静立在车边。看吴叔收拾好了,过去递了一支烟,拍了拍他的肩,吴叔接了过来,去树边抽烟。 霍斯尉回头望向门口,其实也不过几十米的距离而已。司沛南穿着那身黑色真丝睡衣,一只手握着门,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垂在身边。两个人看着没说话,司沛南知道霍斯尉今天要走,也知道今天这么早要走,毕竟B市到A市车程都要七个多小时,现在七点半,出发到哪儿正好下午。 但是霍斯尉起来的时候还是没叫醒司沛南,他想让他睡个好觉。 司沛南也配合霍斯尉没有醒,吴叔开车到门口,引擎声响起那一阵阵的时候司沛南还是没忍住鼻尖一酸。掀开被子就下了楼,看见霍斯尉和吴叔李姨往车上放行李,风衣是他挑的,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他挑的。 可他站在哪儿,他们之间几十米的距离像天堑一样。 霍斯尉叹了一口气,迈着步子朝司沛南走了过来。 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也不怕我心疼啊?霍斯尉语气里带着笑,嘴角也带着笑,但是分别的时候连笑都勉强。 司沛南倔着,也不知道倔着什么,就是不说话。 霍斯尉又叹了一口气,将司沛南搂进怀里,十分用力。下颌蹭着他松软的头发,闭着眼睛叮嘱他: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司沛南垂着的手轻轻地握成拳,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闷声嗯了一声。 等司沛南从霍斯尉怀里出来的时候,吴叔一根烟已经抽完了。上楼。霍斯尉的语气不容置喙,司沛南犟却能犟死人。 霍斯尉看他不吭声也不动作,只好自己先服了软。 你看着我走,我一走,就上楼,好不好?霍斯尉哄着司沛南就像哄着小孩儿似的,在他眼里,司沛南跟小孩儿也的确没差。 过了好一会儿,司沛南才点了点头,霍斯尉松了一口气,又抱了他一把,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回头向吴叔走了过去。 砰又是一声,霍斯尉上了车,他打下了车窗,微笑着对司沛南挥了挥手,用唇语对司沛南说着话。司沛南知道他说的是:等我。 于是那黑色的车逐渐拉长了车影,消匿在天际边,而司沛南的一个人的身影逐渐掩映在鸦青色的薄雾中。 我等你回来。司沛南看着他走的方向轻轻地说。 北京时间15.36。黑色辉腾穿行进A市二环,后座的车窗打下来了一半,沿街熟悉的街道店面与走时没有丝毫改变。霍斯尉面无表情地将车窗打了上去,吴叔头微微往后偏了偏,霍斯尉抬眼看了一眼前面的十字路口:回润泽园。 好。吴叔颔首,打了右转向灯,润泽园和大院是相反的方向。大院也有人住,他父亲霍正军偶尔是会住在大院里的,后来举家搬到了润泽园,大院里也有很多户都搬到了润泽园,但是霍正军还是保持着偶尔住在大院的习惯,经常回的除了军区的宿舍就是润泽园了。 回大院,一来是念旧,住了几十年了,二来是离军区近,本来就是根据辖区由国家分配的房子。 润泽园在闹市里,但是大隐隐于市,难得的僻静场所。里面住的基本都是高干官员,独栋别墅群,都是根基稳固的三代们,但也不乏有别的人。润泽园忒大,从南门到北门,开车都得三十来分钟,如果不是抽风或者真闲的没事,没人乐意多跨越几公里回家。 所以住在最南边儿的跟住在最北边儿的,没打过照面,那都是有可能的。 霍斯尉摁了摁眉心。 吴叔开车来润泽园驾轻就熟,不过眨眼功夫就将车停在了门口,没有惊动霍斯尉的家里人。霍斯尉赞许地看了吴叔一眼,指了指左侧的车库,吴叔顺着他指的方向把车停了进去。 车库几个车位都没人,吴叔将车停在最边上的车位上。霍斯尉顺势下了车,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走进了园子里。 您先回吧。霍斯尉没什么事交代吴叔的,行李吴叔也会给他处理好。吴叔在A市有地儿去,朋友亲戚儿子都在A市,跟着他去B市算是异乡漂泊了。 吴叔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可称之为惊喜的表情,霍斯尉挥了挥手,径直进了门。 也够心大的。霍斯尉笑了一声,家里这个点儿都没什么人,不是在午睡就是在上班工作。 霍斯尉没惊动家里人,录了个指纹上上了三楼。他的房间在三楼,老爷子的在一楼。这栋别墅准确来说是给霍老爷子颐养天年用的,霍斯尉比起润泽园更偏爱大院一点。 多想无益。 霍斯尉要回来的事早前就知会了家里人,家里的杨嫂这几天每天都会把他的房间打扫一遍。霍斯尉进了房间,活脱脱一间样板房似的,干净得一层不染。 霍斯尉嘴角扯出一个笑,锁了门,往床上呈大字状一躺,看着天花板想的是南方的人。 累极了,打开手机给司沛南发了个信息,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信息,仰着脸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他多半是在睡午觉。思索了片刻把手机搁置在了一边,开了房间的暖气沉沉睡去,奔波一天,他实在是累极。 作者有话说: 大概从这章开始就是霍斯尉在A市的戏份多一点了 都是后文的一些东西铺垫什么的乱七八糟的 所以看不到司沛南不要急 加上着手破镜,所以这两天会一天更一章或者好几章 第68章 小畜生、龃龉 一觉直接睡到晚上八点半,如果不是司沛南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八成还能继续睡。 手机在他耳边嗡嗡震动,霍斯尉睡眼惺忪,搜了揉眼睛,往前躬了躬身子,一把捞过了手机。上面显示三个未接电话,霍斯尉不用猜都知道多半都是司沛南的电话。 按了绿色接听键,对面传来一声清朗的喂,霍斯尉从床上翻了下床。没穿鞋,光着脚一把扯开窗帘,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A市位于北方,现在满园子都被厚雪覆盖,刚下车的时候没发现,反倒一觉睡醒耳清目明了。 南南。霍斯尉接过了话,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通明,没由来的惆怅,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又抽烟呢?司沛南的声音透过电话显得格外明朗和朝气蓬勃,霍斯尉就听着他的声儿用夹着烟的手在窗前勾勒他的模样。 霍斯尉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点了点头:抽着呢,刚睡醒。说到这,他自顾自地笑了笑。 霍斯尉走了,司沛南变化不大,大多数时间也就是书房和卧室两点一线罢了,偶尔被李姨叫着下去吃饭,这就是霍斯尉不在的时候,他的无聊的一天。 他现在盘腿坐在床上,腿上放了一本法律专业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霍斯尉刚走一天而已,他不明白自己的话为什么这么多且密。 霍斯尉忒惯着他,闲散零碎的几句话竟然也能聊一个多小时。 司沛南让他别抽烟,他当即就灭了烟,比司沛南在他身边都还要听话。 你见到你爷爷他们了没有?司沛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拧巴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 霍斯尉不吭声,他就俯着身子望着开着扩音的保持通话的手机屏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出来霍斯尉是打了个哈欠,紧接着就听见他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有,回来就睡,睡到现在,如果不是你,我还继续睡。他顿了顿:睡到回来那天,睁开眼面前就是你。 司沛南抱着书在床上一通乐:就你一天到晚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嘿。霍斯尉右手插上了腰:你丫还不信?语气活像司沛南正在他身边,他马上就能把司沛南办了似的。 信信信!司沛南缴械投降:我哪儿能不信,我相信你现在就能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别贫。霍斯尉轻笑一声,语气中带了些许无奈:这我还真没法。 两人一阵沉默。 见天儿的搁家里干嘛呢?霍斯尉问他。 司沛南一仰头倒在了床上,用脚丫子勾着床头柜的壁沿,掰着手指头跟他一件一件娓娓道来,可谓是事无巨细,就连吃了几碗饭喝了几碗汤都跟他说的明明白白。 停停停霍斯尉想,他如果不及时打断,恐怕这位爷还能继续编排下去,成,吃饭很规律,同志继续保持! 司沛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收到! 两个人都抱着手机一通傻乐。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霍斯尉没吭声,司沛南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悄悄地问他:是不是要挂电话了? 霍斯尉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临近十点。 你该睡了。 我知道 那你怎么还没睡? 我 亲一口? 行。 那晚安? 晚安,你也早点睡。 行,睡吧。 霍斯尉刚收了线,吁了一口气,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声音很轻,一听就知道不是霍老爷子或者他姐的作风。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家里杨婶的声音从门外来:少爷回来啦?饿不饿,出来吃点饭吗?杨婶也算是看着霍斯尉长大的,比起李姨,霍斯尉认识杨婶的时间更早。但也是因为他妈妈的缘故,他反而跟在B市的李姨更亲切一些。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33) 回来了,马上出来。霍斯尉语气算不上太好,至少也算是温和。门外的人听见回话,松了一口气,然后霍斯尉就听见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按开了房间里的灯,手机上的三个未接电话霍斯尉看了一眼。没想到这次他猜错了,司沛南还真没给他打电话没打通,就只打了刚刚那一通,然后他正好接上了。 三个未接电话都是有名有姓的,一个邵景轩的,两个他姐霍雯的。 邵景轩多半是知道他已经回来了,霍斯尉扯着嘴角笑了笑,这A市屁大点儿地方,点儿事都瞒不住。至于霍雯,他瞥了一眼时间,都是六点多那一阵打的,他姐如果没加班的话应该那个档口正好下班,应该是叫他下楼吃饭的。 霍斯尉摸了摸下巴,将掐了的烟头扔进了手边的烟灰缸里,径直出了门。 园子里的别墅内部样式跟他在未津湖的还是有些许差异的。譬如他在这儿三楼就没有栏杆靠着直接看向大厅,润泽园忒讲究,处处严丝合缝容不得半点儿差错。 霍斯尉规规矩矩的下了三楼,其实旁边是有一部客梯直接通向四楼小阁楼的,但是霍老爷子明令禁止不准用,年轻人要朝气蓬勃,在家里上上下下的走几步怎么了?霍斯尉也实在是没明白,装修这憧别墅的时候,安这部电梯的意义在什么地方。 壁橱里是有霍斯尉的衣服的,他没换,穿着早上来的时候的那一身衣服就下了楼。客厅里的人没几个,也就霍老爷子,霍雯外加一个杨婶。 老爷子看着晚间新闻,霍雯在旁边看着宾客礼单,杨婶在厨房里给他热菜。 霍斯尉下楼的时候动静不大,老爷子年龄大了,耳朵没那么好,电视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儿。大抵是电视的声音遮住了他下楼的脚步声,客厅里的两人都没听见,反而是从厨房里出来叫霍斯尉吃饭的杨婶的声音将坐在客厅里的爷孙俩给叫得反应过来了。 斯尉 小畜生!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也就代表了霍家人对霍斯尉的态度。 霍雯无奈地看向坐在自己斜对面的爷爷:斯尉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您对他态度好点儿! 哼!霍老爷子将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敲,但还是没忍住将眼神往霍斯尉那边瞟。霍雯捂着嘴笑,霍斯尉也跟着笑:您这倒是真的不想见着我。 他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老爷子依旧用余光看着他,故作遗憾地说道:看来是不想见我了,是我回来的不巧了,我这就走。说着,还真迈着步子就往门外走。 哎!霍老爷子一下子就原形毕露了,拿着拐杖敲了敲面前的大理石茶几:小孽障!给我滚回来! 好嘞。霍斯尉应了一声:我这就滚回来了。当真就回到了霍老爷子身边,挨着老爷子坐了下来。 霍老爷子戎马一生,唯独对这个孙子铁血不起来。霍斯尉当真坐在他身边的时候,眼里不自觉就湿润了许多,老爷子拍了拍霍斯尉的肩,说他又长高了不少? 噗霍斯尉乐了,觉得他爷这次还真是看走眼了:爷,我听说过二十窜一窜的,我没听说过二十六还能往上窜的啊! 霍老爷子剜了他一眼,嚷嚷道:我说长高了就是长高了! 好好好,我长高了长高了!霍斯尉不反驳,就顺着老爷子的话往下说,老爷子说什么他就是什么。老人家么,你得顺着毛捋。 这次回来待多久啊?霍老爷子也知道他与霍正军之间的龃龉,但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子,心疼都心疼,但俩人打起架来霍老爷子还是得劝劝的。他私心当然希望两个人能把关系好好发展好。 霍斯尉没把话说太死,他怕说老爷子寿宴一过完就走太伤老爷子心,只说自己呆一个周左右,具体呆多久,他又不肯透露了。 霍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杨婶在一边站了好半天了,先放了霍斯尉过去吃饭,过了一会儿霍老爷子又吩咐霍雯等会一起和霍斯尉整理开宾名单。 霍雯手里顿了顿,干脆把东西都拾掇了起来直接拿到了餐桌上,坐在霍斯尉旁边边整理边跟他说着话,问着他在南方的情况。 长姐如母,霍雯比他大了七八岁,加上上次刘志文的事情还是他姐给他收的尾。一时间看着他姐,霍斯尉都有点犯怵。 端着莲藕排骨汤连喝好几口压了压惊,霍雯只睨他一眼,跟他挨个说过两天要来的宾客,多半是父亲和爷爷的同事战友以及小辈,沾亲带故的一些人,请的人也不太多,但也不会少。 霍雯挨个给霍斯尉介绍,霍斯尉也不敢听的不认真。他发现里面的人多多少少他都听说过或者见过,说来还要归功于他父亲,从前应酬战友聚会总会带上他去认识,总之什么事儿能提溜着他上的就一定会提溜着他过去。 这么一看,其实他都认识的差不多。其他的不认识没见过的,多多少少也听说过,跟霍雯对了一遍名单确认没有遗漏后霍斯尉才缓过了神。 在A市没白混啊你小子。霍斯尉的表现出乎了霍雯的意料,她原本以为霍斯尉最多也就认识一半儿的人,没想到他吃喝玩乐跟着父亲应酬也是干了点儿正事的,霍雯诧异又欣喜地拍了拍霍斯尉的后背。 霍斯尉冲他姐眨了眨眼:毕竟是霍雯的弟弟,不能给他丢脸不是? 霍雯看自己又被弟弟调笑了一遍,拿着宾客名单又往他背后来了一巴掌。脸上却是带着笑,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看来也是疼极了霍斯尉。 作者有话说: 争取 2月份前 完结 一月猛猛冲 第69章 烧烤、叙旧、历史遗留 霍正军晚上也没着家,霍雯说是部队里有事今晚回大院住。霍斯尉对他爸的事不甚在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上了楼。霍雯看着准备上楼的霍斯尉有些许踌躇,霍斯尉也看出来了:怎么了? 霍雯无奈地笑了笑,叹了一口气:没事,就是爸回来之后你和爸好好说话。 我当是什么事。霍斯尉淡笑着点了点头:行,我有分寸。 听见弟弟这句话她也就放心,把东西交给杨婶后也径自上了楼。 霍斯尉下午那一觉睡得他整个人精神奕奕到半夜,强迫自己在凌晨入睡,眯着眼睛到底都没睡着。早上一觉更是拖到中午直接起来吃早午饭。霍雯早就去上班了,霍老爷子是七点准时起床遛鸟听戏打太极的人,对于霍斯尉这种行为更是恨铁不成钢,甚至认为这就是他在南方的一贯作风。 这可真是冤枉霍斯尉了,但是没办法,霍老爷子那根拐杖一举起来霍斯尉就没辙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屈服于老爷子淫威之下。 原本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司沛南聊着天,被老爷子看见了嚷嚷着说他回趟家也抱个手机,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样儿,活像是不肖子孙。霍斯尉被令行禁止,连手机都不敢看了,老爷子这才高兴起来。当然老爷子也不是傻的,知道霍斯尉只要是人回来了,那自己的公司那都是有人经管着的,所以不看手机问题也不大。 越老越跟个人精似的。霍斯尉嘀咕着看着正在浇花的霍老爷子。 霍家人丁兴旺,霍老爷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膝下儿孙满堂。霍家奶奶四五年前去世,那时候霍老爷子也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从而退了下来,颐养天年。 好在儿子女儿都在北方,住的并不远,膝下孙儿孙女伺候着,也算是人生圆满。其中最惦记的就是霍斯尉,因为他爸脾气暴躁加上霍斯尉四处漂泊的童年让他对这个孙子更是疼爱非常。 礼单宴请宾客的事是交给了霍正军一家的,至于寿宴厅的布置处理还有别的一些事宜都是交给了霍斯尉的舅舅和姑姑两家了。说来还是霍雯跟他们更熟悉一点,而霍斯尉跟南方母亲的娘家更亲昵一点,这也跟霍雯是霍正军一手带大,霍斯尉是他妈妈一手带大有关。 所以霍斯尉在家就暂且当了个闲人,陪着老爷子下棋聊天好不悠闲。 只是总是谈着谈着,就谈到他的人生大事上去了。霍斯尉不胜其烦,霍老爷子那是不厌其烦,您要是再提这事儿,咱俩这棋还真就没法儿下了。 霍老爷子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眼神却一直在霍斯尉脸上盯着呢:真没谈恋爱? 嚯霍斯尉靠在椅背上,看着棋局神游了几秒钟,我要是说有呢?他抬眸看向他爷爷。 霍老爷子先是一惊,然后意识到霍斯尉这么跟他说话必然是出了什么问题,端起旁边的茶杯,用盖子推了推浮在上面的茶叶沫,轻轻吹了一口,淡淡地说:你且接着说。 霍斯尉却不说话了。 霍老爷子明白了几分,沉着声问他: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占了那条? 啊?霍斯尉被他爷爷问懵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老爷子跟他开玩笑呢:您别逗了成吗,和平社会。他还真怕他爷误会,赶紧又加了一嘴:哪条儿都不占啊! 行了,你小子甭给我拿乔,到底怎么回事!哪家的闺女!老爷子沉不住气了,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撂,砰砰作响。 杨婶还以为俩人闹了起来,探过头看了一眼,发现相安无事,才继续做自己手里的活儿去了。 这霍斯尉完全没法儿说,当初告诉他爸一来的确是真想告诉,或者说瞒也瞒不住,身边都是他爸眼线,二来是真的想把霍正军给气一顿。 到老爷子这儿,他倒是真不敢了,更何况明儿正儿八经老爷子八十大寿。 霍斯尉缄默半晌,没有。 没有?霍老爷子不死心地看着霍斯尉。 霍斯尉耸了耸肩,还真没跟哪家闺女处上对象。霍斯尉这话说的半点儿毛病没有,他的对象是个男人,这也不算是骗他爷爷了,霍斯尉在心里想着只觉得好笑。 行了行了,到此为止了啊。霍斯尉撤了棋局,招呼着老爷子进屋午睡。老爷子跟他犟,偏不让他扶,霍斯尉往后退了一步:得,您自个儿走。 哼!霍老爷子冷哼一声,拐杖尖儿又对着霍斯尉了:你跟你姐俩人,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都不结婚,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嘿嘿嘿霍斯尉笑了笑,这不比那些胡玩儿的好多了? 霍老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一个不留神又想起霍斯尉之前可不就是一直胡玩吗?只不过去了南方回来乍一看跟转了性似的,多半是回来才两天,没扯下身上那张虎皮罢了!霍老爷子一想起霍斯尉之前的生活作风,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拐杖往霍斯尉身上就是一下,那动静,忒响。 霍斯尉立在门口,人都傻了。 混账东西,好好听话!老爷子的声音响如洪钟,霍斯尉连连点头。 这厢老爷子进去午睡了,霍斯尉终于消停了一会儿。一边复盘跟爷爷之前的棋局,一边喝着茶,这边的茶口味稍重点,司沛南和他都兴致一致地爱喝淡茶不爱浓茶。 霍斯尉想起昨天邵景轩的那通电话,沉思了片刻,给邵景轩发了一条短信。 中途佟雕珠给他来了个电话,霍斯尉挑了几个重点问了问他关于辰尉的事。如果说半年前交给佟雕珠的还是一只雏鸟,现在的辰尉已经羽翼渐丰。当时把辰尉交给佟雕珠是权宜之计,他跟他爸的矛盾白热化,辰尉作为风投公司才刚刚孵化,经不起折腾。 怎么说A市也算是辰尉当时的大本营,现在虽说大部分南迁了过去,历史遗留问题霍斯尉还是得去解决一下。 不麻烦,也就是走一趟的事。 邵景轩办事速度没得说,刚下了班一身训练服都还没脱直接开了车来了润泽园。霍斯尉一听那引擎声,加上那虎虎生风的开车风格,霍斯尉直接站起了身,推开了篱笆园子的门。 与此同时,一双军用皮靴从那辆破路虎揽胜上踩了下来。没落地上,象征性那么晃了晃,紧接着寸头的男人往车在探了半个身子:霍斯尉,滚上来! 霍斯尉踱着步子过去了,瞥了邵景轩一眼,看他眉目张扬的样子,霍斯尉照着他的破车就是一脚,嘚瑟,接着嘚瑟。 哎哟嘿嘿嘿,爷,我错了我错了!邵景轩双手合十,他怎么就忘了霍斯尉是尊小阎罗这个事实了。他嘻嘻哈哈的,也没个正形,勾着人让霍斯尉赶紧上车。 霍斯尉冷哼一声,绕了个半圈坐上了副驾。 听说你回来了,贺行祁思敏他们都撺掇着想组个局叫你出去玩儿。邵景轩打了个方向盘,眼神瞥向霍斯尉。 哦。霍斯尉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不想去。 邵景轩一时无言。 虽说霍斯尉脾气极差比狗还差这个事实是A市二代三代圈子里都心知肚明的事,加上霍斯尉的脾气从不遮掩,明里暗里不知道发作过多少次了。但是人际关系这个事就特别奇,都上赶着跟霍斯尉攀关系,霍斯尉对身边的人那也是好的没话说,不好那也是剑拔弩张的没话说。 邵景轩挖空脑子,也就想出了一个词形容霍斯尉:极端。 贺行祁思敏一行人都是当时在A市跟霍斯尉玩的特别铁的,当时他跟他爸闹翻这群人都还暗中帮他,虽然没有邵景轩靠谱,但在这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圈子里算得上不错了。 现在霍斯尉就俩字:不见。 他们邵景轩犹豫了一下:听见你回来了都挺高兴的。他又看了霍斯尉一眼,后者神情恹恹,耐不得烦。 明儿都能见到,何必今天再组个局?霍斯尉蹙着眉,思索了一阵还是问了问邵景轩:他们还玩儿呢? 邵景轩明白霍斯尉的意思,有点惊讶霍斯尉会问这方面的事,想想他现在和司沛南也算是安定下来了也觉得不奇怪了。 还行吧,贺行还是那个样子。 霍斯尉嗯了一声,所以其他人呢? 都大差不差吧?邵景轩在脑子里搜刮着有关之前玩的那一群人的消息,打他进了部队,联系也少了,大多数都是冲着霍斯尉去的。 霍斯尉好啊,嚣张跋扈家里资历够深,自己也够有钱。甭提攀关系了,有这么一个朋友除了脾气差点儿,只要有事儿他这必然能给你道道绿灯。 你那个表弟。邵景轩想了半天,顿了顿回忆了一会儿:你那个表弟祁思敏进体制内了,正好被你姐管着吧?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34) 霍斯尉侧着身子往旁边调整了一下姿势,他没想到还能从邵景轩这儿听到他姐的消息:顶头上司? 呸!邵景轩按了按喇叭:就他?那不能,反正你姐是他的不知道多少个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霍斯尉听完就笑了,邵景轩说话也是真的逗乐。 邵景轩过来是带他去他公司的,辰尉当时刚注册的时候,在三环外面。霍斯尉让他过来主要是了解了解A市的情况,再就是实在是自己懒得开车。 辰尉已经走了法定收购的程序,他现在过去看看也就是以佟氏股东的身份。辰尉现在成了佟氏总公司的子公司,法人代表还是霍斯尉没变,后续的程序流程霍斯尉和佟雕珠都已经走完了,辰尉保留了名字法人,相当一部分还是属于他的。 霍斯尉觉得够了,至少没折腾完蛋。 从隔壁的银行取了五万现金,买了五十个红包,还留在辰尉的工作人员霍斯尉去见了一面,挨个给了红包。一群原以为被老板抛弃了员工看见霍斯尉就是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邵景轩见到这样的霍斯尉也是觉得诧异,没想到他还有脾气看起来这么好的一面。 其他的私密的事宜,邵景轩就没参与了,安安静静的坐在公司待客厅里等着霍斯尉。 约莫等了一两个小时,霍斯尉出来的时候如释重负。邵景轩很有眼力见的什么也没问,涉及商业秘密的事他一点儿也不想掺和,他也掺和不来。 出来的时候霍斯尉多拎了个公文包,邵景轩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司南呢? 嗯?霍斯尉看了邵景轩一眼,在B市呢,没过来。 是你不带他过来,还是?邵景轩斟酌着问他。 他不过来。霍斯尉没多做解释。 邵景轩略作思忖,低着头认真道:不过来也挺好。 也挺好?霍斯尉一挑眉,看向邵景轩。 邵景轩难得一副正经模样:不过来,挺好的,事儿少。 说罢把车停在了路边,这是临近大院的一家烧烤店,邵景轩和霍斯尉以前没事儿的时候就在这儿吃饭。近还方便,没那么多讲究,就一破路边摊。 大冬天吃路边烧烤,霍斯尉脸色还是不是太好的,邵景轩嘿嘿一笑,推搡着霍斯尉进了屋子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招手直接唤来了店里放寒假帮爸妈点单的那小孩儿,看见邵景轩清脆一声:哥哥。 老几样,多来两瓶啤酒。邵景轩吩咐了一声,小孩儿得了令单点得贼6。完事了支着手一脸崇拜的看着穿着军装准备大刀阔斧吃一顿的邵景轩,准确来说是羡慕他一身军装便服。 你也就这点儿出息。霍斯尉也算是看明白了,笑着给面前的瓷碗过了遍开水。 出息!邵景轩拍了拍桌子。 然后恢复了一脸正色:你知道五年换届吧? 霍斯尉敛眉,点了点头:嗯。 作者有话说: 走剧情了 有点枯燥 小司近几章出现不会很频繁 基本上属于霍斯尉part 觉得枯燥无聊可以囤着或者跳过 有些涉及辰尉或者隐晦的zz问题我会一笔带过或者更隐晦一点 第70章 不争、不可能、不会 今年是第十年。说这句话的时候邵景轩特地切换成了气声,戴上一对塑料手套,捡起桌子上刚上的毛豆剥开一个将里面的三粒豆子放在了霍斯尉的盘子里。邵景轩在桌上不动声色地划了两横,上短下长。 霍斯尉微晒,把豆子扔了一粒进嘴里: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听不懂。 十年了,你们家不可能独善其身。邵景轩凝眸望着霍斯尉。 嗯。霍斯尉淡淡地应了一声,专心吃着手里的串。 邵景轩对霍斯尉漫不经心的态度很不理解,想发作也没法发作:我说,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邵景轩叩了叩桌子:思敏已经进了体制内了,祁家已经开始着手做准备了。 嗤。霍斯尉低低地笑了一声,开了一罐啤酒,祁家不是早就做准备了,当年我姑姑嫁进他们家不就是做的第一手准备吗?霍斯尉仰着头灌了一口酒,冰凉且过瘾,末了用手背揩了揩嘴角。 邵景轩眼前一亮,看霍斯尉接了话就接着往下说:董周两党之争已经这么多年了,这次势必分个高下,我父亲和你父亲一直都是中立,从来不管这些事情。但是这种局面也只是在十年之内,现在已经临到了头,该画上句号的终归还是要画上句号的,斯尉。 霍斯尉闷着头吃烧烤,邵景轩的话他也在听,只是落在邵景轩眼里就不尽然了。 我说邵景轩身子微直,点了点对面的霍斯尉。 后者凉凉看了他一眼,将手边那罐啤酒一饮而尽,他摇了摇头:我不理解。 什么?邵景轩满眼疑惑,你不理解什么? 霍斯尉笑眯眯地看向他,但那笑凝在嘴角就成了冷笑:我不理解你们每一个人,明明都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家族筹谋,为什么他陡然间提高了声音,眼睛微眯:为什么所有人都希望我走上和你们一样的路。 我邵景轩愣住了,看着霍斯尉欲言又止。 霍斯尉抬了抬手,截住了他的话头,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党羽之争关我霍斯尉什么事?我是霍家人,到这并不代表着我一定要走上这条路吧? 打我从美国回到A市后,身边有个真心接近我的人吗?霍斯尉质问他:一个个牛鬼蛇神揣着什么目的我不知道?合着我在美国这么多年真他妈是白过了。 你们就争,往死里争。但是邵景轩你看看霍斯尉往后一指:你看看这地方除了我和你,身边的那些太子党有人来过吗?或者我换个问法,你觉得你跟他们说我搁这儿吃饭他们信吗? 他们永远都是觉得你应该活在酒店的精修房里而不是街头小巷有着烟火气的地儿,你懂吗?霍斯尉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霍斯尉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邵景轩眼里却填满了震惊,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觉得霍斯尉骨子里本来就应该是这种人。 呵。霍斯尉笑了,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没意思。 很没有意思。 邵景轩陷入了沉默,两个人一时无话,沉默着吃着烧烤,举杯同箸。 你们是怎么个想法。霍斯尉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反倒是邵景轩一时神游,霍斯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醒转过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邵景轩轻叹了一口气,我家老爷子听到风声后就把我管的死死的,尤其是这最后一年时间,他更不可能让我惹是生非。喏邵景轩伸手给霍斯尉看自己这一身军装便服,这就是枷锁,也是命令,懂吗? 我们小辈说的不算,说白了我们这一代多半都是啃老本。没有父亲和祖父外祖他们的功劳,我们在这四九城里屁都不算一个。更甭提天天活得那么悠闲自在,离了家里的光辉那算个屁。邵景轩清醒得恨,啐了一口,也是把他自己骂了进去。 霍斯尉认真地听着邵景轩的话,眼里不无赞同。 还是得看父亲他们怎么审时度势,我们再怎么被安排或者进体制里,也只是抓住最后的余晖。该来的总该要来的,不想站队,可以,但那个时候就是被逼着站队了。当然,这话我,你,说了都不算,主导权还在父辈手上。邵景轩难得的缄默了片刻,但 但覆巢之下无完卵。霍斯尉抬眸看他,把他那句话给接了过去。 邵景轩点了点头,他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你们不应该找我。霍斯尉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些东西你应该找霍雯。 邵景轩眉头紧锁看着他一言不发。 术业有专攻,路铺平了我也不会走的,更何况我跟着的是我妈妈。霍斯尉冷静从容,筷子落在了年前那道蒜蓉茄子上,从中间撕开一条裂缝,分成两份,夹起了一份,热腾腾的还直冒着热气。 当年霍正军与他妈离婚,婚后一个人带走一个孩子。尽管霍斯尉中途从美国回来了,尽管中途对政途有过几分期许,但都在后来的日子里消弭殆尽。 他的脾气秉性极差,也不适合这条路。霍斯尉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而身边的这些人对自己的逼迫只不过是因为他是霍正军的独子。可大多数人都忘了他还有一个极其优秀的姐姐,但就是因为冠在霍姓下的是具女儿身,哪怕霍雯现在已经30来岁手腕强硬,对霍家的眼光仍然放在霍斯尉的身上。 霍斯尉嘲讽一笑,可他偏偏不在意。 董派狠厉,雷霆手段,周党笑面虎,棋差一招那就是如履薄冰。霍斯尉闷着头吃饭,说话很缓很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常态,改变常态难,择优而仕更难,没有人完全清清白白。但话也不能说那么死,有但是少。 振聋发聩的往往是口号,高唱喝止谁不会?在其位谋其政的除了清官更多是奸佞。你要把道儿走出来,就得把道往死里走,打通各个关窍,厘清腐败勾结,把天给捅破了,把地给踩硬了,事儿就踏实了。霍斯尉哂笑一声:不可能。 你邵景轩叹了一口气,拧巴着看着霍斯尉:你都明白 明白没用。霍斯尉眉头锁着,似乎是在与手中的鸭锁骨较劲:这些事你再明白,你只要一进去这个局里,你就没法儿明白了,乱花渐欲迷人眼呢就是这个道理。 只要不摊到我身上,我宁愿独善其身。 你怎么知道没摊到你身上?邵景轩脸色微变,语气有些许生硬。 霍斯尉低笑一声:我不进体制内,你上赶着求我我都不进,老爷子寿宴一完我就滚回南方。此事与我两不想干,我做我佟家的太子爷,任你们在这四九城里地覆天翻。霍斯尉摇了摇食指:都与我没半点屁相干。 行。邵景轩敛了神:这都是你的自由,我们没法强迫。 霍斯尉嗯。了一声。 但邵景轩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嘴:那要是你还是卷进来了呢?卷进来了怎么办? 霍斯尉盯着邵景轩,盯得邵景轩打了个冷颤:卷进来了,谁不让我安生过日子,我就让谁没安生日子过。霍斯尉一字一顿,所以,算计谁都别算计到我头上。 邵景轩被他吓得冷汗涔涔,我不会算计你,不会不会!他赶紧打了个哈哈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活怕了霍斯尉又撒癔症,那他可就算是完了。 原本是想劝霍斯尉按着他爸给他铺的路走,但一顿饭下来差点让霍斯尉给他说服了。深知这些事由不得他们做主,但对于霍斯尉的反抗精神,邵景轩作为发小自然是深表支持,也只能是精神上深表支持了。 霍斯尉从烧烤店走了出来,对面正对着就是大院。警卫亭前还有人穿着厚厚的军大衣站得笔直,正好在路灯底下,显得格外有气势。家属院的岗活生生给站出了最高检门口的两个岗位亭的那种门面的味道,霍斯尉目光转向了自己家住的那一栋。 其实还是有很多干部住在这儿的,住习惯了念旧不乐意搬。润泽园也有岗位亭,里面大多数都是各个大院搬过去的,有种大杂烩的感觉。值班的警卫人员也比这边严格多了,但是他总觉得润泽园少了大院的人情味。 要是司沛南在霍斯尉身边的话,肯定会笑骂他一句变脸变得比川剧还快。霍斯尉默默扶额,想起司沛南就忍不住低头一笑。 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有细细密密的雪往下坠了下来。A市的雪下下来的时候真有一股子未若柳絮因风起的味道,B市的更多了凛冽感。 走吧?霍少?邵景轩也在身后出来了,特意用肩撞了撞霍斯尉,脸上挂着痞痞的笑。 霍斯尉看了一眼天空,吁了一口气:走吧。 作者有话说: 得再隐晦点 第71章 红旗、敬礼、样样周全 霍斯尉不是急性子,霍老爷子却是。寿宴那天,七点钟不到霍斯尉就听见霍老爷子那拐杖敲门的声音了,那不是敲门,那是锤。 霍斯尉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来,用手背遮了遮光,叹了一口气给司沛南录了一段老爷子锤门的声音。而后磨磨蹭蹭地开始穿拖鞋,开门。霍老爷子一身正装,杵着拐杖站在门口,精神矍铄老当益壮。 霍斯尉懒懒散散的模样与其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往后撤了一步,打量着爷爷的模样:嚯,您今儿个是真精神!说话还打了个哈欠,老爷子不用看他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敷衍。 霍斯尉给老爷子竖了个大拇指,老爷子不为所动,眯着眼睛看向霍斯尉皮笑肉不笑,下一秒拐杖就上了霍斯尉的腿,猝不及防这一下把霍斯尉给打清醒了。 收拾收拾!我现在就收拾!今儿可气不得老爷子,逗逗老爷子还行,万一真点着了火那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霍斯尉的衣服已经整理好放在橱柜里了,司沛南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霍斯尉直接按着司沛南给他挑的那一套,选了套湖蓝色,衬衣、西装外套、领带、腕表、袖扣、西装裤、皮鞋,一样不落,霍斯尉不由得感叹一声司沛南真是样样周全,心里更是把他狠狠亲了一口。 老爷子的时间不是金钱,是枪子儿,霍斯尉就是被抢指着脑袋赶紧收拾。好在霍斯尉没有嘴碎的毛病,老爷子且等着,也耐得住烦。 霍斯尉边洗漱边纳闷,昨儿定的时间不是七点吗,怎么这么早老爷子就来敲门了?霍雯人呢,怎么就剩他跟爷爷了? 霍斯尉舔了舔嘴唇,收拾得人模狗样一丝不苟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老爷子仿佛早已猜透他心里想法,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阿雯六点多就收拾好了,我让她帮她小姨去宴厅侯着了。霍老爷子冷哼一声看向霍斯尉:七点走,你倒好,听成了七点起床!拐杖狠狠地敲地,霍斯尉无奈地扶额。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35) 装作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腕表,心中暗暗松气,还好还好,过了五分钟,不算太多。 霍斯尉开车,老爷子坐副驾。开的是那辆快成老古董的红旗车,挂的是军牌,一拉出去倍有面子。说是老古董其实不是年代久了,掰着手指头数也才买了五六年,老爷子当时还没退下呢,是老爷子专用的车。 后来退下来后就搁置在家里了,家里霍雯和霍正军都是公车,自己也有私家车,霍斯尉就更甭提了,好几辆呢。这辆车显眼招摇,家里人都不乐意开。 今天不一样,今天是老爷子大喜的日子,虽说寿宴办的不大,在致美斋的设的宴,算是比较贴合老爷子朴素的个性和要求。但是霍斯尉琢磨了一下,咱老爷子出场的排场得有,且这车之前就是老爷子上下班用的,所以今儿特地挑了这辆车。 老爷子脾气忒大,直到上了车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副驾的车门都给老爷子打开了,结果人一回头上了车后座,霍斯尉懂了,老爷子这是拿他当司机呢。 霍斯尉闷着头低低地笑了两声,紧接着就看见后视镜里老爷子不满意的眼神递了过来。霍斯尉敛了心神,认真规矩的开车。 致美斋是个老字号饭庄,不得奢侈铺张浪费,致美斋是几家人商量后挑出来的地儿,合时宜。不过地方在三环边上,霍斯尉开车过去的时候又逢上堵车,这一折腾到致美斋的时候都已经九点多了。 致美斋的停车场在饭庄前面,地上停车场和地下停车场在一个地方。现在还早,霍斯尉过来的时候车停了一溜儿,清一色黑的,偶尔冒出几辆白色的。霍斯尉眼神往西边儿一扫,还有辆藕粉色的车,这的确稀奇。 霍斯尉挑了挑眉,准备把车挺过去。也是沾了他老爷子的光,值班的大爷看着这车提前好几分钟就收了杆放了行,路过那大爷的时候大爷站得特直的朝车里敬了个礼,嘴唇翕动,霍斯尉猜他说的是首长好。 霍老爷子在车里回了个礼,尽管外头的人看不见。早些年在老一辈人那一代穿过那么一句话红旗车,挂国旗,红旗加军牌,路过惹不起。所以开红旗不算行,坐在里头的人才是正儿八经有大来头。 霍斯尉看了一眼他爷爷,暗自打量了一番后点了点头。 得,霍斯尉叹了一口气,今天何止是当司机,连拉车门的门童的活也揽了。现在开场小雨,他撑把黑伞能直接来一场无间道了。 领着老爷子过去的时候,正门口已经站了好些人了。虽说排场并不大,但还是把今天整个致美斋给包了下来,门口两排花篮,都是开宾送的。大早上的,人都还没来齐,花篮倒是都先到了,甭论阿谀奉承还是揣着一颗真心关心老爷子来的,都是一片心意。 霍斯尉瞧不起这些花架子,但他往前刚走两步就看见孙霍斯尉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花篮,两个花篮直愣愣地打着头,霍斯尉一时间沉默得太阳穴青筋突突地冒。 然后转眸一看,邵景轩拉着赵柯对他笑得一脸谄媚。 霍斯尉沉默。 虽说在家里霍斯尉对爷爷随意惯了,但外面的人见了都得规规矩矩地叫一声霍老的。霍斯尉在一边也安生的,难得温驯。刚见到老爷子人,门口的人就迎了过来,最前面的是霍斯尉他亲爹霍正军。 这次见着霍斯尉没给他脸色看,爷俩终于好好地说了一次话,霍正军走到霍老爷子身边,上下打量了一遭霍斯尉,冲他点了点头:去里面找你姐姐吧,她在里面等你。 行,那您看着点爷爷。霍斯尉应了,迈着步子就进了前厅。 老爷子的战友也来了几个,一群人寒暄着,压根没有霍斯尉的事。见着几个爷爷奶奶他恭恭敬敬地在旁边打了个招呼就退下了,霍雯好找,跟她姑姑在一起谈笑风生,手里的茶也没忘一杯一杯地倒。 霍雯穿着黑色打底的高领毛衣裙,黑色的长筒靴,妆不浓不淡,涂着正红色的口红显得人格外精神。霍斯尉停在她们几步外打量了一下他的亲姐姐,霍雯跟母亲长得很像,但母亲素净温婉,姐姐是典型的女强人。 斯尉来啦?小姨霍俞佳先霍雯一步看见了霍斯尉,欣喜地望着霍斯尉。霍雯听到后回过头,正好看见弟弟看着自己,斯尉,过来。她冲霍斯尉招了招手,脸上还挂着笑。 霍斯尉给姑姑打了个招呼,两个人都是看着霍斯尉长大的,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霍斯尉在她们面前也不做作了。松了松脖间的领带,把他姐霍雯手上刚倒的一杯水吹了吹,一口饮尽:累死我了,都不知道这一大早上三环堵车把人堵的火气都没了! 霍斯尉把杯子往桌上一撂,伸手把椅子往后一抽,人身一歪就窝进了椅子里,好巧不巧挑的那把椅子正是带着软篮的,正好让他一个人窝进去。 霍雯啐了他一口,一副教训状:懒懒懒,一天到晚就懒,今儿是爷爷寿宴你还一副惫懒样儿。话不饶人,脸色却丝毫不见生气的样儿,对霍斯尉算得上是极尽宠溺了。 霍斯尉知道霍雯也不会真的对他动怒,听着霍雯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那我来给斯尉安排个事儿吧?姑姑笑意盈盈,给霍斯尉递了一本红色的礼金单子,霍俞佳拍了拍他面前的桌子:就坐这儿把来往的礼金给登记了,没问题吧? 这没问题,大大小小还是个美国回来的Master of Finance。霍雯捂着嘴笑,把红封的礼金单往霍斯尉怀里一塞:我看这个活好,适合你。 得,今儿我再揽个活!霍斯尉把单子往桌上一放,真就执笔等着宾客过来了。霍俞佳和霍雯又在旁边说了会儿话,东扯西扯无非就是太太夫人圈的八卦韵事,霍斯尉懒得听,在旁边闲着给司沛南发信息。 没有霍斯尉在家,司沛南也很清闲。一起三顿饭合成了两顿,邵闻宪知道老爷子过寿辰的事,但他没回北方,易孟之知道后天天给司沛南发信息让他过来玩。 司沛南挡不住易孟之那么热情,再三推辞不过还是来了易孟之的宠物医院。那只叫白绒团子的小白狗还在医院里,主人也是够心大,放在易孟之这儿竟然能放得下心。狗跟司沛南很亲昵,只要司沛南一过去立马撒开易孟之的腿,往他怀里窜。 司沛南看见霍斯尉的信息的时候,正在宠物医院里给白绒团子倒狗粮,霍斯尉多半是闲的没事干,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两个人打视频絮絮叨叨说了快一个上午,霍斯尉虽说揽了活,但他压根不办事。再者,这活也有专人干,轮不到他,他就乐得清闲躲个清净跟司沛南视频,脸上嘴角挂着的笑愣是一上午没下去过。 邵景轩找过来的时候正看到霍斯尉对着手机一通乐。 雯姐我看到斯尉了!祁思敏跟贺行两个人踱着步子往写礼金的地方迈着步子去了,邵景轩把霍斯尉抓个正着,霍斯尉被吓了一跳,屏幕对面的人也一瞬间卡了壳。 霍少不出去玩儿,合着躲在这儿跟小情儿闹呢?贺行调笑霍斯尉嘴上没有把门的,霍斯尉听着话略一皱眉也没有说什么,脸上依旧挂着笑嗐了一声:玩儿呢。说着就跟司沛南发了信息过去,把视频给掐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抻了抻脖子和胳膊,就你们仨啊?他爷爷寿辰,就来了这么几个同辈的,说来霍斯尉都不信。 都在二楼打着牌呢。祁思敏接了话,这是霍斯尉的表弟,听说前些日子家里安排着进了体制内。说话一直挺有分寸的,但是太有分寸了,交不了心,虽说是表弟来往还没有贺行深,但他跟贺行关系一直很好。 这不是没找着霍少吗,我仨接你来了,楼上都且闹着呢。贺行说着说着就过来揽了霍斯尉的肩,不由分说地就推着他往二楼去:你爷寿辰跟你寿辰似的,八抬大轿才能请得动你,景轩找了好多地都没找到你,谁想 贺行低低地笑了一声,眼神促狭地看着霍斯尉:谁想你一个人会情儿呢? 霍斯尉听见贺行一口一个情儿听得烦,声音霎时就冷了几分:一口一个情儿情儿,跟我情儿是你妈似的。霍斯尉明言讽刺,知道话不妥他偏要说,这就是霍斯尉,但别人口里说的是司沛南,所以他多添了一句:一个很好的朋友而已。 贺行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妈妈是半路杀出来的明三儿是圈子里都心知肚明但从不多说的事儿,虽说他早早认祖归宗但跟那些根正苗红的二代还是不一样的。乖戾张扬,父亲也是个当政的,都不敢惹,后来和霍斯尉玩到了一起,两尊阎罗。 但比起来,还是霍斯尉更恶劣一些。 由此,霍斯尉知道贺行心里不爽他也懒得看一眼,自顾自地上了楼。 甫一上楼就被人叫住了,一桌子正在玩桥牌的正是霍斯尉之前的狐朋狗友们,霍斯尉状似讶异挑着眉一一打了招呼,礼数周到齐全。 只是再往前多看了一眼,霍斯尉就见到了霍正军身边的那个秘书,现在正极有礼貌地招待着二楼的宾客,那股子办事周到的劲儿都快赶上霍雯了。霍斯尉嗤笑一声,踢开了面前一把椅子,动静倒是不大,但也能引起对方的注意了。 斯尉!邵景轩低喝了一声霍斯尉的名字,这些年来霍斯尉和他父亲的矛盾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从小与父亲不在一起,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一些传言。空穴来风,捕风捉影的事正是因为有所以才有传言,年少的霍斯尉听信了传言,与沈君竹势同水火,因为传言说沈君竹是霍正军的私生子。 虽然霍正军从来都是否认,但霍斯尉却从来不信,因为他曾经亲眼看见过那张纸质的报告单。而也是从那时候起,原本脾气还制得住的霍斯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愈演愈烈,最后被霍正军送到南方,变相禁足。 邵景轩怕霍斯尉一个冲动直接砸了场子,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贺行和祁思敏更是早就停步在了二楼拐角栏杆处。 贺行冷笑着握着拳,准备看霍斯尉又一次驳他亲爷爷的脸面,想想都觉得丢人和好笑。 可谁知霍斯尉往椅子上又踢了一脚,不是踢,准确来说是用脚拨开,动作幅度不大。然后把面前的路给清开了,脸上依旧挂着刚刚一样和煦的笑,跟相熟的人一一打着照呼。 席间不知是谁松了一口气,看好戏的人也愣住了,发现并没有发生自己想象的事故。霍斯尉整理了面前的领带,偏过头问邵景轩:你叫我做什么? 我邵景轩话噎在了喉间。 你放心,我有分寸。霍斯尉知道邵景轩是担心自己,好笑之余多的是感动,毕竟昨天自己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 斯尉,好久不见。沈君竹即使是穿着一身便装也遮挡不住他一身出众的气质,英挺俊俏的脸上见到霍斯尉后溢出的笑有些局促但也不失真诚。偶尔霍斯尉也会思考那张纸质的报告单是否出了错,毕竟沈君竹的性子与霍正军并不相通。但那是霍正军的警卫员给霍正军送过去的文件中夹杂着的报告单,被霍斯尉在家里偶然截到后看到的。 所以,没有错。 想到这霍斯尉的脸色渐渐又冷了下来,与对面的沈君竹四目相望,霍斯尉淡漠地嗯。了一声,这是他头一次见着沈君竹没有发作。 贺行一脸愕然地看着前面平静的两人,表哥的脾气好了很多。一旁的祁思敏突然间出了声,贺行与他对视一眼。 邵景轩听见霍斯尉这么一声嗯。才意识到霍斯尉跟沈君竹从前的交锋是真的告一段落了,也真正意识到霍斯尉的脾气秉性变了。但刚刚对着贺行明明还 邵景轩眼神一动,心中明了了几分。 霍斯尉一来,沈君竹就主动离开了,天知道这位祖宗的脾气是什么样,他不想跟他有冲突,也不想给自己找事,率先下了楼。不过路过楼梯的时候却被人绊了一脚,沈君竹仰起头一看,冲他笑得一脸挑衅的正是和霍斯尉关系极好的贺行。 沈君竹眼眸暗了暗,没搭理,径直下了楼。 霍斯尉可算是忙起来了,陪着客人打牌,听着他们说这半年来A市发生的事。霍斯尉挑的这桌人忒有讲究,都是以前认识但是不怎么熟的,霍斯尉一过来坐下其他几个人都有点诧异,但互相对了眼神后心照不宣地接着聊着天。 打了一下午牌几个人的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加上霍斯尉对着几个人观感不错,还约了以后继续打牌。 那一波都是周党的。牌打完了,坐了一下午没挪窝的霍少伸了个懒腰,邵景轩的话悠悠地就从耳边响起,霍斯尉被吓得往旁边挪了一步。 看着邵景轩那张幽怨的脸剜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骂他:滚。临了了,霍斯尉怕他误会,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这桌看着面善,正好缺了一个人,我才过去。 邵景轩嗯了一声,他知道霍斯尉没别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写的我困傻了 元旦快乐 我就睡了四个小时来着 第72章 滴水不漏、撒癔症、事故 寿宴最热闹的是晚上这一阵,该来的人都来齐了,白天没过来的人晚上都得了空。老爷子被人围着一整天脸上就没见着落下过笑。霍正军也忙得脚不沾地,别的军区也来了人又与他是战友,还是曾经老爷子的得力手下干将。个个都是老爷子的座下客与学生,这下好了,只是中午的一场席就喝了一个中午外加一个下午的酒。 一桌子的人甭提多高兴,眼见着几名首长挥着胳膊通红着脸隐隐有直接搭台子唱戏的的意思,身边的警卫员互相交换了眼神,觉得各自都丢不起这个人,赶紧拉住了。沈君竹低下头跟霍正军说了什么,后者猛地一拍头这才想起来这可是他亲爹的寿辰,而不是战友聚会,连连吩咐人带着各位首长去休息。 而霍斯尉乐得清闲,跟他爹今天难得没有冲撞,还打了一下午牌,闲散得很。晚上还有一个重头戏,是老爷子的致辞,原本霍老爷子不想致辞的,这么文绉绉的东西,觉得煽情得很。 后来老爷子转念一想还是答应了,已至耄耋之年。当时还在一线的时候,时不时在大会上还念念发言稿,后来退居二线到后来颐养天年时,竟然连当时最不稀得做的事也没有精力与机会去做了。回首间不是对权势的贪念,而是对曾经戎马前半生的唏嘘和和平顺遂的后半生的感念。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家里人商量着让霍老爷子致辞,他不去,霍雯劝了好几天不管用,霍斯尉回来与他下了一场棋就说服了老人的原因。 高朋满座,一楼的宴会厅亮如白昼,大门敞开着,侧过头就能看见门外车水马龙。霍斯尉却在二楼,倚在栏杆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对着宴会厅最前面的台子。那里架起了话筒支架,铺上了红色的地毯,一位夫人被请来做致辞前的临时主持,看上去和煦温婉,落落大方,她话音落下时,往后退了下来,霍老爷子拄着拐杖登上了台。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36) 手里拿着的那张遍布折痕的纸,是老爷子的手稿,亲手写的,上去也不需要有人扶,自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我这条腿的腿疾是37年的时候在南方的一个县里跟敌人斡旋交战的藏在草垛里敌人开枪扫射清查的时候中的弹。老爷子的第一句话刚落下,现场鸦雀无声,似乎都在屏息凝神认真听着老爷子的发言,霍斯尉的视线也落在了他爷爷跛的那只脚上。 发言时间十分钟,其实老爷子的稿很短,但上面写满了他跌宕起伏的一生。到了后面几乎都是脱稿,现场的人大多都是军政届的人物,尽管心思各异暗流涌动在这一刻都放下了心里的算计听这位老人的致辞。 是批判、是否定、是赞许、是敲打,是激流勇进而后功成身退赤诚爱国老将的托付与鞭挞。君子慎独,卑以自牧。矜老恤幼,清风两袖。这十六个字,是老爷子用来做结束语的,霍斯尉早就眼熟耳熟了,打小被耳提面命,这十六个字他倒背如流。 一霎时,掌声雷动。霍老爷子抬眸望,与霍斯尉的目光相撞,他咧嘴一笑,冲自己的爷爷竖了一个大拇指。 老爷子的肺腑之言是他都为之惭愧的,他随着人流鼓掌,心情有点惆怅。这一刻的老爷子不像是他能随意插科打诨的,让人陡然升起肃穆敬意。他叹了一口气,但愿爷爷这番话能让人醍醐灌顶,但,人心诡异多变。 霍斯尉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给司沛南报备自己的情况。 邵景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霍斯尉身边来了,按理说今天应该陪在他爸身边的,结果全天跟霍斯尉的私人保镖似的。 你怎么见天儿的跟我在一起啊?你不跟邵叔叔在一块啊?霍斯尉抽着跟司沛南发信息的间隙,抬起头看了邵景轩一眼,后者老神在在地端着一杯茶装模作样的喝。霍斯尉看了几眼觉得这茶喝的有点不对劲,收了手机把他的茶杯端过来闻了闻。 霍斯尉气笑了,把茶杯往桌上一撂,旁边的邵景轩看着霍斯尉的眼神特别诚恳,霍斯尉一时无语,叩了叩桌子皱着眉问他:你这烫梨汁又是哪儿来的? 邵景轩快速地看了霍斯尉一眼,把茶杯揣进了怀里:赵柯下班了给我送来的。 送来的?霍斯尉眼里带着疑惑:致美斋旁边不就是一家烫梨汁店吗?我记着年代还挺久了。 邵景轩点点头:对对对,就是那家! ?出去走两步的事,还需要赵柯送? 邵景轩扬了扬眉,倚着中间的桌子就往霍斯尉这边靠:这你就不懂了吧?来,我跟你说 霍斯尉一抬手,打住。语气冷漠:我不想听。 邵景轩: 晚宴晚宴,吃过了最后一顿晚饭基本上这一天就了了。霍斯尉把邵景轩一个人晾在偏厅喝烫梨汁,自己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致美斋的洗手间跟休息室在一个方向,霍斯尉过去的时候身边正好路过一个端着茶水的服务生,走的很快但有点漫无目的,抻着头四处张望。 多半是新来的服务生,致美斋前厅极大,是宴席厅,中厅游戏,偏厅用来休息歇脚。中间串联着的长廊九曲回环,新来的找不到地方也是正常,不出事就好。 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结果,念头还没消下去,就前面就传来一声惊呼和一阵慌忙的道歉声。霍斯尉循声看过去,果不其然正是那位服务生,端着的茶盘陡然间摔落在地,茶水洒了一地,还好不多。 霍斯尉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大事,但想了想,他还是踱着步子走了过去。 好在冒犯到的是一群性格还算柔和的夫人们,约莫五十来岁,三两成群应该是好友说话,结伴去休息室的。除了最开始的惊呼以外,三人都很镇定,其余两位夫人检查着中间那位有没有被烫到。霍斯尉很面熟,而今天包了场,所以一定是来参加爷爷寿辰宴会的。 手脚麻利点,收拾好了去找工具过来清理干净,以免别人滑倒。霍斯尉语气冷漠,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的人出了声。 然后视线缓缓往上,看向了被撞到的那位夫人,霍斯尉低了一张手帕:您没事吧?语气疏离但技术周全。 霍斯尉现在认出来了,这就是在台上当了一会儿主持的女人。 面相温婉,脾气也很好,对着霍斯尉摇了摇头,他不认识她,但她却是知道这个霍正军的儿子,霍老爷子的孙子。 老爷子精神矍铄,身体康健。夫人接过手帕,赞许地看了看霍斯尉,这一遭却发现霍斯尉与旁人嘴里那些流言传的不太一样,至少没有传言里那么嚣张跋扈,戾气缠身。 嗯,借您吉言。霍斯尉与女人,尤其是母亲辈的女人本就不擅长对话,现在出于礼貌关照几分,多余的话他也不太会接了,霍斯尉扫了两眼这位夫人的耳坠,有点愣神,一时间没有动作。 霍少?旁边的夫人看霍斯尉视线一直没动,有些好笑地出声提醒,霍斯尉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给她们让出了路。 待她们走过,霍斯尉眼底升起一阵疑惑,停住了往前的脚步,撤回身看着那位夫人眼底晦暗不明。 霍斯尉好歹是主人,没有说客人都走了,还留着主人作甩手掌柜的。霍老爷子霍正军霍雯,还有他的大伯小姨,表弟表妹与他一齐在门口送客,夫人间话倒是密,临别之际还约着下次一起喝茶。 霍斯尉在霍老爷子身后规规矩矩的站着,侧着身子跟邵景轩说着话,两个人自打见了面就跟双生子一样,让霍家人哭笑不得。但两个人从小就是邻居,打呱呱坠地时就在一起玩,加上两家联系紧密,霍正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霍斯尉心不在焉了。 霍斯尉虽说跟邵景轩说着话,眼睛也一直盯着外面,刚刚那位夫人过去的时候霍斯尉不动声色地挪了眼神过去,颔首扬了扬下巴,那位夫人是老爷子致辞前的主持吧?霍斯尉一番话问的滴水不漏,邵景轩果然也没发现霍斯尉的异样。 他只瞥了一眼就回过了头:是啊,省厅的吧,跟着我爸见过几次。他低着头摆弄着手机,似想起来了什么:她儿子都快十八了。 霍斯尉望了一眼被簇拥着走出去的那位夫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哎。邵景轩用胳膊肘推了推霍斯尉,霍斯尉福至心灵顺着邵景轩的视线看了过去,贺行和他父亲走了,临走前落后了几步跟霍雯低头说了句话。不知道说了什么,霍雯听了还挺高兴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然后贺行冲霍老爷子弯了弯腰,跟上了他爸的脚步。 霍斯尉收回了眼神,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邵景轩也跟着他一起收回了目光,只不过看向霍斯尉的时候后者已经低下了头,他脸上的表情,邵景轩看不太真切。 散了场,霍家人还没有散,霍正军看着坐在角落里低头玩着打火机的霍斯尉十分欣慰,只是因为他今天没出半点差错。沈君竹遇上霍斯尉的事,他隐隐约约地听人说到了,当时他正在宴上吃饭,当即脸色一变都做好了被砸场子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霍斯尉稳住了。 霍老爷子也看见了角落里的霍斯尉,父子里对视一眼,霍正军手负在身后迈着步子向着霍斯尉走了过去。 邵景轩被他爸叫走了,霍斯尉百无聊赖,一包利群放在他手边,塑封的包装还没拆,他只是缄默地把玩着打火机。当一双擦得铮亮的皮鞋停在他面前的时候,霍斯尉心里莫名地升起来一阵火,莫名地烦躁不安,他现在不想被人打扰。 然而 斯尉。声音雄厚稳重,霍斯尉在过去二十六年里都要听腻了听烦了听倦了。霍斯尉弹了弹手指,没有抬头,手中把玩打火机的节奏停了下来。 斯尉。男人见他还不抬头,到底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叫了一声,只不过声音拔高了几分,语气也更威严了几分。 霍斯尉蓦然间将火机在手指间挽了个花,在手掌心上两寸的地方一翻,随即又落到了霍斯尉的手掌心。霍斯尉将手掌一合,火机被他收了起来,他抬起头面色不虞地看向霍正军,怎么? 霍斯尉的态度委实算不上好,自从霍斯尉回来之后父子俩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说过一次话。没想到想好好说一次话,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霍正军皱了皱眉,霍斯尉的态度冷漠又疏离,与早上判若两人。 吃过晚饭没有?看见你和景轩一直在偏厅,也不像吃了饭。霍正军语气生硬,实打实的关心让霍斯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眼神微动,嘴唇轻抿着看向他。 两个人对视良久,霍斯尉嘴唇一张一合,淡淡地应了一声:吃了。 霍正军紧绷着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放松了几分,景轩说斯尉脾气改了不少的时候他还不信,今天这么一看的确变了不少。霍正军暗自打量着霍斯尉,除了那通身生人勿近的气质,其他地方倒也看得过眼。 嗯。霍正军看着儿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点到即止,至少父子两能好好沟通了就是一个大进步。霍正军知道缓和关系不在一时,跟霍斯尉随便聊了两句就准备离开,只不过刚一转身就想起今天好几位夫人明里暗里打听霍斯尉有没有女朋友。 霍正军想起儿子之前的那通电话,脸色沉了几分,你那个男朋友分了没有? 霍斯尉看着霍正军一走,自己又低下了头深思,没想到霍正军又杀了个回马枪,劈头盖脸就是问他分没分手。 好着呢。霍斯尉舔了舔唇,漫不经心地应了霍正军一声。眼见着自己亲爹脸色一变即将发作,他倒好,倏然间就站起了身。一米八六的个子比他爸还高出半个头,不劳您费心。霍斯尉扯出一个笑,极淡极讽刺。 霍斯尉睚眦必报,有沈君竹的地方没有他,这句话之前他就对他爸说过,现在还想插手他跟司沛南的事,甭提。 紧接着霍斯尉就迈着步子冲霍老爷子走了过去,老爷子坐在桌子边上,侧着身跟他大伯说着话,父子两其乐融融。霍俞佳和霍雯在一边核对着礼单,一边聊着天,霍俞佳催着霍雯找男朋友,霍雯无奈一笑,说自己还没有想法。 霍俞佳嗔怪她道:净一脑门子心思想着工作,你呀。 霍雯莞尔一笑。 霍老爷子听了面露感叹之色:斯尉有阿雯一半懂事就好了。嘴上是这么说,眼里的喜欢那是藏不住。 是是是,咱们家也就数斯尉跟您年轻时候最像!霍俞佳笑吟吟的,顺着老爷子的话说了下去。 哼老爷子别过头:那狗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我说怎么鼻子痒痒,合着是您老人家在这儿编排我。霍斯尉慢悠悠地晃了过来,脸上挂着笑,极其自然地往老爷子身后一站。 被抓了现行,一家人都看着好笑,一阵乐。 霍斯尉低着头跟老爷子说话,大概是说今天早点回家云云,霍老爷子今天心情好,大手一挥就放他去了。 临走前霍斯尉看了一眼霍雯,还是叮嘱了一句:带着爷爷早点回去。 霍雯眼里带着笑,我知道,你出去注意安全。 霍斯尉看了他姐几眼,转过身出了致美斋。 呼长吁了一口气,今天的应酬往来让他疲倦不已。刚走出大门霍斯尉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重新覆上脸的是不加掩饰的躁郁与不耐烦。今天压了一天的火气在他坐上邵景轩的车时尽数放开,我操他妈的霍斯尉没刻意压低声音,这句骂声因此在这个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显得格外的清晰而有力。 他提前找邵景轩要了车,他的车是老爷子的,今天多半是父亲开车带着爷爷回去。 他不想回去,因此借了邵景轩的车。 一辆破越野,国产车,军绿色的漆上面盖了一层薄灰,霍斯尉扯着嘴角笑了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能断断续续哽咽着透出几段零碎的声音,他在说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但这就是霍斯尉他此时此刻的现状。 他低着头伏在车上,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趴在方向盘上。他企图将那些自己看到的与自己揣测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可是一旦他触碰到这些事情,他就头疼欲裂。 霍斯尉在封闭的车里闷的慌,抖着手去解开了西装扣子,将衣服扔在了副驾驶上,看着副驾驶上的衣服,霍斯尉就好像解开了束缚在身上的枷锁。他的头还是很疼,这是他撒癔症的前兆,他的嘴角泛起苦笑,可他控制不了,或者说越克制,爆发地越狠。 他生来就不是性情温良的人,处于长时间情绪随意临界爆发的人一旦忍耐下一次的爆发只会愈演愈烈。霍斯尉深谙其中的道理,拜托了那些人他终于得以清净。 霍斯尉不再勉强自己,吐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座椅,半躺在驾驶位上,把旁边的窗户打开了一半,而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低骂声,仿佛是与霍斯尉刚刚的骂声的相呼应,霍斯尉没想那么多,手枕在脑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没有用。 地下停车场过一阵就亮起一阵灯,闪得人眼花缭乱,让他眉头紧锁。以及车的鸣笛和引擎声,让愈加烦躁,在狭窄的空间里绷紧了自己的腿。手肘一动,正撞上不小心从口袋露出的手机,他的手肘被撞得生疼。于是他把怒火撒在手机上,狠狠地按着关机键,一瞬间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荒唐地将手机用力掷出窗外,带着一股子狠劲与决断。 可窗户是关着的,邵景轩特地装的防弹玻璃。手机与玻璃窗均发出一声巨响,手机顺着窗沿往下坠落,安静地伏在西装边角耷拉着的那块地方。 霍斯尉凝眸看着手机,车里没有灯,或许他看的不是手机,而是那处黑暗。他紧紧盯着手机,倏然间又收回了目光。 熟稔地将那包没拆封的利群从身旁拿了过来,没有拆,而是直接用打火机燎了边角,从焦黑的纸壳角里抽出里面的烟支,用火机点燃了,叼在嘴里。 利群的劲儿大,极烈。甫一入嘴,霍斯尉就被呛得闷咳了一声,微蹙了眉头,但烈烟,他如数家珍,利群,他一根接着一根。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想事情了,就着烟,烦闷地松开自己的领带。平时解开极其轻巧的领带,今天却死活始终解不开,而今天宴会上的人如同走马观花一样在他脑海里播放,从门口迎宾的服务生到致辞的爷爷,再到脸色阴鸷的周行、沉默寡言的祁思敏、招待宾客如鱼得水的霍雯沈君竹,霍斯尉把这每一张脸都看得仔细分明,直到那位带着翡翠耳环的夫人一扫而过。 霍斯尉扯了扯领带,脸上一片阴霾。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37) 霍斯尉的脑海里的画面依然停留在她的耳环上,那对耳环他曾经见过。这是上面衬着翡翠的是点翠,工艺极其难得,制法极其残忍,更重要的是,这对耳环他曾经见过。是什么时候见过的?霍斯尉在脑海里翻寻记忆,可心头覆上的躁郁感过于浓烈,他脑海里的走马观花灯一帧一帧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他的呼吸声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喉结被领带紧扯住的感觉也越来越深。 接着,应和着那些画面的是邵景轩如雷贯耳般的话,在他耳边炸裂,沈君竹与他父亲侧身而立,笔直如松。 他想起来了,那天他和佟雕珠去了地下拍卖场,佟雕珠拍下的是一对耳环与一条项链,而现在这对耳环不知道几经波折,戴到了这位贵夫人的耳上。 其中的事情霍斯尉不用细想也能想通关窍。霍斯尉身上的冷意袭来,约莫是窗户开的太大,A市又是冬天的缘故。 霍斯尉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一时间如坠冰窖,他将窗户打了上来,身上还是冷得不行。 所有人的脸,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部在霍斯尉的脑子里一一重复播放。马路上的吆喝声,路过的男女的打闹声,霍正军僵硬的问话声,霍雯的笑声还有爷爷严肃地说的君子慎独,卑以自牧,矜老恤幼,清风两袖。 霍斯尉一时间竟分不清现实与环境,头疼欲裂,不知不觉间竟然却跌跌撞撞将车开了出去。深夜人少的可怜,霍斯尉打下了1/3的车窗,毫无目的地开着车,机械地动作着,可脑海里却宛如上演着栩栩如生的口技。 脑子里的人与脸,事与言,放大百倍呈现在他脑海中,让他他惶恐不安惊惧不已,背后的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衬衣,汗珠从他的下颌缓缓淌下,在这偌大的局中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人,什么事,可他偏偏想不起来。他闯过了夜里仍然亮着的猩红的灯,透过窗的风终于将他吹清醒了几分。 他似乎知道只有想起他遗忘的东西才能够救赎自己,于是他尽力跳下脑海里的那片海,在冷冽的海水中去找那个人,听起来荒诞不已。 但是他从中窥探到了快乐,从中摸索到了规律,他在海里游得越来越快,他将车开的也越来越快30迈、60迈、70迈他仿佛在跟自己的人生加着筹码,风越来越凉,他的头发都已经被吹散,眼睛微眯着。 走马观花灯越来越模糊,他渐渐看不清人脸,A市的那些脸他一一看过去却发现越来越陌生。到底是陌生,还是他从来没有也没有想过要去看清?一股子冷风灌进他嘴里,呛得他几乎趴伏在方向盘上咳嗽。 霍斯尉倦了,抬起左手,将夹在手指间的最后的那根利群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上的烟,不知道是风吹或是他吸的,留下长长一截烟灰,在车身颠簸之下败落。 败落在他指缝间。 霍斯尉冰凉的手感受到了一阵温热,风吹散了他脑子其他的声音。被遗忘的人骤然间有迹可循,所谓声音退出后,只剩下一声,在寒夜里温良从容的:斯尉。 霍斯尉幡然醒悟,可那道声音又在一瞬间极速退后,那些脸那些声音又重新涌来,霍斯尉的手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苍白无力,就连马上就要见到的那张脸也一瞬间消逝。他嘴唇也苍白着,颤抖着身体想要去在海里捞近在咫尺却又模糊的那个人。 而他的车一直往前开,上了高架,零星几辆车从他身边驶过,消失在漫无边际的冬夜里。 最后霍斯尉脱了力,指尖蜷缩起来,整个人也蜷缩起来,他没有想起那个人,他只是虚幻的听到了他的声音,最后军绿色的车速度丝毫未减,狠狠地撞在了钢筋水泥筑起的厚重防护栏上。 霍斯尉的头磕在了方向盘上,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散了。 霍斯尉眼角溢出一滴泪,关于他,他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于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霍斯尉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他情绪不是陡然间恶化的,而是压抑了一天 ①看见了沈君竹(年少的时候发现了父亲文件中沈君竹的DNA鉴定报告 系父子关系 耿耿于怀至今 ) ②被贺行点火(山鸟与鱼不同路,贺行野心勃勃 霍斯尉很不喜欢 加上对司沛南的态度与调侃 ) ③疲于应对人际关系(多半是想借他攀附霍家) ④家里人的压迫 希望他回头是岸从政他不愿意 ⑤看到了夫人的耳坠 发现是佟雕珠拍下来的 现在A市局势不稳定 所以他揣测霍雯跟佟雕珠、贺行等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涉及勾结施贿 而霍斯尉也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一粒棋子 感受到了无力感和背叛感 第73章 聒噪、不再耽搁、启程 噔一声,司沛南将玻璃杯往桌上一放,力气没控制住,与木制的床头柜碰撞发出一声沉响。杯子里还剩一半的水,力道有些许大,漾出来几滴落在床头柜上。他一言不发,沉静地坐在床沿,睡到一半被噩梦惊醒,又梦见当初被绑架的事了。 司沛南捏着床单的右手微微蜷缩收紧,然后轻轻松开了。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霍斯尉从下午就没给他发过信息,大抵是忙的。 都是成年人了,司沛南知道霍斯尉有自己的事要忙,分开这几天也没有时时刻刻缠着他。只不过司沛南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心神不宁,没告诉霍斯尉的是,从他走那天起就开始做噩梦,今天半夜醒了过来还是头一次。 司沛南看了一眼手机,联系人一只手都数都过来,他没给霍斯尉发消息,想了想后从床头拿过来一本书。打开了床头灯,暖黄色的灯照亮了床的一隅,司沛南腿支起来,靠着软厚的枕垫翻开了新买的诗集。 我想回家。 闭嘴!邵景轩插着腰怒气冲冲地看着床上穿着病号服面无表情的霍斯尉,这是他第十三次说出这四个字。 昨天邵景轩想着好不容易从部队里跑出来一次,准备打游戏打个通宵,没想到凌晨三点不到,他就犯了困。准备关手机睡觉,这个时候手机连着弹出来好几条信息,无一例外都是交警大队发过来的。 邵景轩没见过这阵仗,每一条都点开看了,无一例外都是闯红灯的提醒信息。他看的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却丝毫不意外,准备按计划睡觉,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他暗自思忖,霍斯尉从见到沈君竹开始就不对劲,一整个晚上都不太对劲,邵景轩突然间意识到霍斯尉可能出事,翻身下床拿了一件外套就出了门。 果不其然,刚出门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上面那串数字再熟悉不过。接起来只听见一道醇厚的男声斟酌着跟他说着那辆借给霍斯尉的车的惨状,最后委婉地提了一下已经叫了救护车。 邵景轩下一秒就开上了自己另一辆车,按着刚刚交警队里的兄弟说的地方赶了过去。 好巧不巧,他来的时候,正好救护车到了。 而躺在病床上睡到日上三竿的霍斯尉沉默半晌,缓缓说道:我没什么事。并且坚持不懈地与邵景轩做着斗争。 是是是,你的确没事!邵景轩往手中的空茶杯添了添水,说话却毫不客气:也不过就是轻微脑震荡和轻微肺挫伤而已,是吧? 霍斯尉皱了皱眉:我的确没什么事。 邵景轩一记眼刀甩了过去。 霍斯尉想了想,问道:这事我家里人不知道吧? 不知道。邵景轩说:这哪儿能知道啊,撞的是我的车,开罚单的也是我,有您什么事儿?邵景轩说话夹枪带棒,又嫌白开水寡淡无味,嘴里淡出个鸟来,干脆撂了茶杯没喝水了。 是不是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就跟我滚出去,都滚。霍斯尉被邵景轩一番话说得火气又上来了,本来就心情郁郁,现在嫌邵景轩聒噪得不行。 别别别。邵景轩典型的吃硬不吃软,给点阳光就灿烂,现在脸上立马堆上了笑:我就这么一说,就这么一说,哎哟我好好说话成吗? 霍斯尉看邵景轩一眼,正逢小护士进来给他换点滴,他把手伸了出去,小护士把上面的齿轮推了推,给他换了一瓶水。 霍斯尉随便应了一声,护士出去了。他看着窗外升起的太阳,伸手虚抓了一下,光从指缝溢了出来,霍斯尉松开了手,蜷缩在白色的被褥上,病房里底色苍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极淡,他并不喜欢。 把我的手机给我。霍斯尉瞥了一眼扔在沙发上的黑色手机,冲邵景轩点了点头。 还打着点滴呢,你不怕辐射?他嘟嘟囔囔的,但还是把手机给他拿了过去。 一打开手机,就是司沛南的信息,昨天的和今天的,始终没有多发,很日常的跟他说着话。即使这么久没回信息,司沛南也没有抱怨他。霍斯尉低着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间抬头问邵景轩:你觉得我很南南合适吗? 啊?邵景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想起来了,啧了一声,他拿不准霍斯尉是什么态度,犹犹豫豫地只说了一句话:你跟他在一起脾气收敛了很多。 他看了霍斯尉一眼,后者笑了笑,随口问道:是吗? 是。邵景轩这次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斟酌了一番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好事。 霍斯尉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已经知道了。 邵景轩没说的是,合适是合适,但能不能走到最后答案必定是不能。且不论霍斯尉的新鲜感能保持多久,那人还是个男人,更别提门当户对,那男人的来历邵景轩也清楚明白,他点到即止。 他到底还是让霍斯尉得逞了,不过霍斯尉也退了一步,回家住院。说到这儿,邵景轩才发现他说的是回南方。 你是不是真的脑子被撞坏了?邵景轩瞠目结舌,知道霍斯尉脑子多多少少有点病,但亲眼看着霍斯尉犯病,这是两个概念。跋涉几百公里,拖着这幅身体? 霍斯尉淡淡地瞥了邵景轩一眼:早就坏了。他看着快要打完的点滴发了会儿呆,迎着阳光安静地像尊菩萨。 邵景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苹果,随便洗了洗在旁边咔嚓啃着,一边坐在沙发上打量着霍斯尉。他看着霍斯尉的侧脸咂了咂嘴,就像霍老爷子说的那样,他这孙子通身都是好处优点,除了那脾气。 但是作为发小邵景轩并不是不能理解霍斯尉的脾气,他妈虽说养着他却是对他不管不问,回国之后霍正军又极其严苛。一家人位高权重都是武将,难免对孩子的身心发展有所偏颇,后来跟圈子里的人在一起玩后更加沉默。 邵景轩年龄小但早已八面玲珑,他发现别人对霍斯尉都是面上客气,背地里却使了阴招,霍斯尉喜欢什么,他们就抢什么。那几年霍斯尉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留得住的,但凡他一别扭,霍正军就教训他,只有霍雯护着他。 渐渐地邵景轩也琢磨出味来了,可当他还没挺身而出保护霍斯尉,年少的霍斯尉一夕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原先沉默寡言好歹有些许人情味,后来真的就跟这活阎罗一样,雷霆手段,仗势欺人,虽说欺的从来都是之前暗地里折腾他的。 久而久之,好像都忘了当时那个沉默的霍斯尉了。记在人们脑海里的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有着精神病一样的霍少。 你这又是何必。邵景轩叹了一口气,知道他也是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也不再阻拦他:那你爷爷那边? 你先替我去说,他疼你跟疼亲孙子似的,你的话他能听进去。霍斯尉吩咐邵景轩道:别说我受伤了,就说我公司出了点事,着急回去。 可别往他脸上贴金了,都知道霍老爷子疼霍斯尉跟疼国宝似的。邵景轩默默在心里腹诽。 听见了没?霍斯尉看他半天不吭声,蹙着眉看向他,又问了一遍。 好好好我知道了。邵景轩把剩下的苹果咬在嘴里,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就是一阵打字,转院手续繁琐,而且还是跨省转院,邵景轩在心里拔高自己的形象,觉得自己是守护A市安宁的勇士。 好在邵景轩动作迅速,还不到下午就有车过来了。霍斯尉没准备带东西回去,家里什么都有,没有的司沛南和李姨也会为他备上,霍斯尉不需要操心。 霍斯尉给司沛南发了一条信息,往外走的时候正碰上一个大高个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然后站在他面前,霍斯尉下意识地偏过了头,蹙着眉面色不虞。 邵景轩这个时候突然闪了过来,低声跟他说这是霍雯派来送他回去的人。 我姐怎么知道了?霍斯尉忍不住问道,这事他说了要保密。 邵景轩叹了一口气,你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风吹草动她立马就知道了,更何况你是他弟弟。 霍斯尉知道自己的姐姐对自己一向都很关心,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至于爷爷那边,霍雯也会帮他打掩护的。 我姐还有没有交代什么?霍斯尉这句话问的是那个男人,他此时最开始的愠怒已经消散只剩下淡然。 霍小姐说要您注意身体,转院回去了就好好养着,还说老爷子那边她会去打个招呼。 霍斯尉与邵景轩眼里均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霍雯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不过他姐说的话与他猜想的差不多。 霍斯尉听后点了点头,不再耽搁。 而未津湖别墅里,司沛南看到霍斯尉的信息却是微微一怔,又欣喜又担忧,忧得是霍斯尉说他身体有恙,要住几天院。 好在司沛南也不是伤春悲秋的人,立刻下楼找了李姨收拾了东西就往医院去。 作者有话说: 休息一天 累了 第74章 无稽之谈、睡沙发、挑逗 说来好笑,霍斯尉住进的正是刘志文上次住的医院十四军总院。霍雯给的司机车技绝佳,一路上平稳又安静,他不像吴叔,偶尔还跟霍斯尉搭搭话,几乎没有张口说过话,除了经过服务区想上厕所。 霍斯尉透过昏黑的车窗,看着硕大几个闪烁着红光的大字,脑海里陡然间浮现几个字:一报还一报。霍斯尉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眼神倏然间一冷,他觉得刘志文是活该,而不是现在他的现实报。 拉开车门,霍斯尉的长手长腿终于不用屈居于逼仄的车内空隙间,活动了活动四肢,他觉得整具身体都活了过来。 从车上顺下来一包利群,他自从回了A市明明已经快戒断的烟瘾又起来了。手边没打火机,干脆把烟叼在嘴里,过把瘾。 霍斯尉冲着后面摆了摆手,示意司机可以走了,往前走了半截,后面那人保持着30来厘米的距离,他冲哪儿走,车往哪儿去。霍斯尉笑了,转过身,把嘴里的烟夹在手里,弓着腰叩了叩车窗:哑了还是怎么着?不会说话?让你走没听见?嘴上带着笑,话却是一点儿不客气,咄咄逼人的劲儿。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38) 这是您的车。司机声音沉静又委婉,看着霍斯尉的那双眼睛古井无波。 霍斯尉微皱了皱眉,他的确忘了这茬。但这跟他紧逼着他往前开有什么关系?他霍斯尉今儿个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十四军总院,他就要跟在身后把车开进去吗?霍斯尉轻呵一声,嘴唇正翕合欲发作,后面遥遥传来一声:斯尉 嘹亮清朗,慰我疾伤。 副驾驶的那扇玻璃,原本是霍斯尉强行叩开准备与司机对峙的,现在司机却透过这扇玻璃看见霍斯尉的脸色从压抑一瞬间变得明朗,就好像拨开了天边的阴云,眉目舒展。 斯南!霍斯尉还没转过身,声音就已经先一步叫出来了,他伸开双臂,早已等候他多时的司沛南朝他疾步走来,最后变成了小跑,霍斯尉胳膊一收,一揽,司沛南与他双臂相拥,紧紧贴合。 咳咳不过是略微用了点儿劲,霍斯尉就忍不住急促地咳嗽了起来,司沛南拧着眉将他嘴里的烟给拿了下来,带着愠怒质问霍斯尉:你不知道你身体什么情况吗,非得把你肺抽成两片烂叶子才合适? 司沛南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但霍斯尉受伤一事他本就又自责又生气。自责在哪儿?在他没有跟着霍斯尉一起过去,司沛南在落地窗前想了一晚上,自己过去但是不出现其实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放任霍斯尉一个人,他都忘了霍斯尉平静表面下的疯狂。生气又在哪儿?在他明明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仍旧跋涉千里,且嘴里还不忘初心地吊着一根烟! 司沛南把烟径直扔进垃圾桶里,可谓是一发就中。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霍斯尉直起身子,揉了揉司沛南的脸,他低头认错还是头一遭,司沛南这么肆无忌惮地发脾气也是第一遭。 司沛南平静了下来,眼神一转,视线落在了霍斯尉的车上,准确来说是车里那个男人上。 吴叔呢?司沛南不动声色地微微蹙了眉。 霍斯尉说:当时吴叔不在,雯姐就让他送我回来了。 嗯。司沛南脸色恢复了正常,语气稍淡,但是极为礼貌地向司机道了谢。 司沛南看司机一脸犹豫的样子,觉得后者还有话要说,又伏下身子看向他: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有,霍老将军给了霍小姐两幅墨宝,要转交给您,都放在车后备箱里了。司机声音不低,霍斯尉也听得一清二楚:爷爷给的? 是的,霍老将军说希望霍家的子孙儿女不要忘了祖训。那男人倒是实诚,将话逐字逐句,一板一眼地带到。司沛南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踏实能干,与霍斯尉对视一眼,后者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那行,你带着李姨回去吧。霍斯尉想了想,正好一楼与二楼的楼梯上有两幅画,拆了,换上这两幅。司沛南知道他说的是哪两幅,那两幅都是油画,如此换上老爷子的墨宝也不违和,于是也点了点头。 司机略有犹豫,霍斯尉的话却不容置疑,两厢权衡之下只能按照他吩咐的做了。 而霍斯尉,则在司沛南一副幽怨的目光下被强行搀扶着进了医院。病房都是顶顶好的高干特护病房,霍斯尉头疼地扶了扶额觉得不用浪费这么好的设施,想要转普通病房,一向提倡节俭拒绝浪费的司沛南第一个制止了他的行为。 只冷笑一声,他刘志文住得,你霍斯尉就住不得? 这两件事原本是没什么关系的,但司沛南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事,霍斯尉要是再要求转病房,那就是往司沛南的脸上扇巴掌了,于是霍斯尉乖乖地住下了。 李姨贴心,来之前就用猪肺萝卜熬了汤,老神在在地等在煲的汤前说以形补形。司沛南听着听着也就听进了耳,也越来越觉得父亲曾经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真正意义。像霍斯尉生了病犯了灾,他除了担心连汤恐怕都熬不像样,更别提以形补形。 保温桶一插上电就能加热,给霍斯尉把汤加热后用从家里带的瓷碗给他盛了一碗,萝卜撇在一边,专捡猪肺往碗里挑。霍斯尉喝完一碗都分不清自己是在喝汤还是吃猪肺了。 霍斯尉被司沛南强行灌了两碗汤后终于得了空喘一口气,高干特护病房就是效率高,霍斯尉喝汤前就来了一小护士给霍斯尉挂上了水,成分与A市的一模一样。现在喝完了汤,小护士又来给他换药了,看着两个大男人,一张病床,加之司沛南的那一副绝佳好皮囊,脸上掠过点点飞霞,眼睛却时不时从药瓶瞟向沉静地坐在霍斯尉身边的他,果不其然小护士开了口,说了话:如果陪床的话可以去值班室领被褥,睡沙发。 小护士指了指宽敞的沙发,但是她忘了这是高干特护病房,一张病床比起别的病床都已经是oversize中的oversize了,司沛南练就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的好本领,迅速瞥了一眼霍斯尉的病床就做了判断,微笑着对护士摇了摇头:不用了。 小护士走出病房时恐怕都心跳加速。 霍斯尉把小护士的表情纳入眼里,看完这出好戏后哼笑一声,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司沛南的唇上。唇薄,多半无情,这是老人传下来的话,但他从来不信,因为他的唇也薄,将之归类为无稽之谈。 霍斯尉看了几眼书,感受到了霍斯尉的目光,直接将书合起来了,修长的手指握住书脊,掂量着放在了床边的小矮几上。 他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这次倒不是长白的那本《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这次是泰戈尔的《吉檀迦利》,霍斯尉知道这大概是一本诗集,兴致乏乏地挪开了视线。 司沛南笑了笑,掀开霍斯尉的被子直接钻了进来。霍斯尉戏谑地撑着头看着司沛南,他早已换好了淡蓝色条纹状的病号服,而司沛南里面穿着烟灰色的圆领毛衣,他就这么直接地看着自己的病榻上的倾入者,缓缓开口:你不是说你不用吗?霍斯尉略一挑眉。 司沛南露齿一笑:我不用沙发,我睡床。 原以为捡回来一只温驯的羔羊,今天仔细一看才知道是暂时低下头的狼犬,司沛南从来都是在外人面前温驯乖顺。 霍斯尉示意司沛南抬起头来,将自己的左胳膊让他枕着,然后手环住了他的肩膀搂着他。 太久没亲昵过了,两个人只是额头抵着额头,不到一会儿两个人灼灼的呼吸声就交缠到了一起,近一个周没有见面,视线一经碰撞迅速胶着在了一起,两唇贴合,一舌试探一舌蛮横往前直撞,最终交缠在了一起,隐约能听见交合时微微水声。 冰冷的脚相抵,不知谁的大拇指率先在另一人的脚上摩擦,渐渐生起了热度,四腿交缠勾结,硬热的钢枪相抵,两人的额头竟已经冒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恰逢时宜,药瓶里的药水滴完最后一滴,霍斯尉手一扬径直拔了针,司沛南用唇为他止血,只觉得唇舌之间绕着一股铁锈与苦涩的药味。霍斯尉的手不止在哪儿游走,一来一回一顶一挺,让全身放在舔舐霍斯尉手背的司沛南喘息不已。 司沛南的薄毛衣已然湿透,霍斯尉干脆扯了他的衣服,就这样,一副均匀漂亮的上半身在月光的照耀下好似雅典美神阿弗洛狄忒的雕塑像,司沛南冲他微微一笑,轻轻地一掀被子,风扬了起来。 霍斯尉止不住咳嗽,于是司沛南温顺地拍了拍霍斯尉的肩,无不可惜地感叹道:看来不宜剧烈运动,只能好好将养着。 霍斯尉冷哼一声,将他搂在怀里,头狠狠一按。 夜色朦胧里,霍斯尉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司沛南的头发,又黑又浓密漂亮,顶间一个旋儿,长得也是极其漂亮利落。霍斯尉的脸上挂着笑,明明温馨无比的画面却又不合时宜地在脑海里闪出A市里见过的人的脸,霍斯尉手陡然一顿,最后还是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司沛南的肩上,霍斯尉合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一定要破镜 这是执念 甜只是暂时的(严肃脸) 第75章 撕破脸、如鲠在喉、隐晦 霍斯尉在医院清闲了两天,除了李姨日复一日给他炖猪肺萝卜汤一切良好,只是司沛南总觉得霍斯尉有点心不在焉,容易走神。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回B市第二天晚上霍老爷子就打电话来了,明明没开扩音,霍老爷子的怒火发作,司沛南坐在旁边盛汤的手都抖了一抖。霍斯尉面色不动,抬头用唇语示意司沛南先去外面躲个风头。 这个晚上格外难以渡过,司沛南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外看手机,病房里霍斯尉与霍老爷子的谈话从最开始的不瘟不火过渡到了白热化阶段。里面时不时听见霍斯尉传来阵阵不耐烦的质问声与破风箱似的咳嗽声,司沛南几次想要进去但又停在了门口,转而又坐了回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 对于医院来说,病房隔音已经算好,但司沛南还是能听见争吵声与急促的咳嗽声。对面的老人或许也是顾及到霍斯尉的身体,最后两个人的对话又趋于平缓,没过一会儿两个人都收了线。 司沛南进去的时候霍斯尉不恼怒也没有悲伤的情绪,或者说司沛南几乎没有从他这张脸上看见过悲伤的情绪,尽管他情绪丰富。他就静静地靠坐在枕头上,白得让人皱眉的被褥规规矩矩地盖在他的身上,霍斯尉一只手搭在身前,另一只手垂在床沿的边上,脸色平静得可怕。 他眼中有神,定定地望着放置在房间电视旁边那个矮几上的珐琅花瓶上。这几天B市知道霍斯尉住了院的消息的人很多,刘副市长也是其中一个,明明知道儿子与霍斯尉的纠葛,依然给他送来了补品和礼物。 珐琅花瓶就是他的手笔,被霍斯尉不甚在意地搁置在电视机旁边。 南南。霍斯尉开了口,嗓音却出人意料的嘶哑,他皱了皱眉,自己也没想到。把那个花瓶给我拿过来,放这儿。霍斯尉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床头柜,柜子上放的都是来看他的人送的鲜花。 司沛南知道这个花瓶是谁送的,顿了顿还是拿了过来,想不通霍斯尉想要做什么。 花不用扔,找个地方搁着吧。霍斯尉冲司沛南笑了笑:爷爷知道了我受伤的事,电话里把我骂了一通呢。霍斯尉也没瞒司沛南,笑着看着司沛南,眼里尽是无奈。 那是,这事儿干的太不地道。司沛南在一堆花里挑挑拣拣,选了了两束新鲜的向日葵,插在珐琅花瓶里,把其他的花挪了个地方。我要是你爷爷,我也气,哪有负了一身伤偷偷摸摸跑路的这么个不肖子孙。司沛南说话向来和煦,这次也是情绪中带了幽怨,连说话都意有所指。 霍斯尉又气又笑,坐在病床上用手点了点司沛南,后者对他温柔一笑,霍斯尉实在是无从下手。一转眼,司沛南将临走前就去加热的猪肺汤又盛了一碗过来,好说歹说是看着霍斯尉喝完了。 按理来说,霍斯尉的伤势少不得得住十天八个月,但是霍斯尉的身体自愈能力实在是强,还奔波了一番,都没给他折腾倒下,在医院将将住了一个周,就好了七七八八。 但霍斯尉回来后,司沛南总觉得霍斯尉与以前不同了,但是细细一思索,又觉得没有哪里不同,司沛南就暂且没去深究。 李姨每天固定来医院看霍斯尉来三趟,其他时间自由支配,要么在别墅要么约着老姐妹出去玩。吴叔留在了A市,那天的司机原来是霍老爷子身边的人,经过那通电话,霍斯尉多多少少也反应过来了是爷爷的意思,正好他缺个开车的,于是就留在了身边。 除了不说话,也没别的毛病可以挑。 这两天霍斯尉在病房里悠哉悠哉,回了A市将那边辰尉的工作交接了一下,现在手中也没有什么事,每天就在病房里拿着老式的游戏机玩俄罗斯方块。司沛南则搬了椅子,守在他床前看泰戈尔的《檀吉迦利》,冬日的暖阳还算和谐,房间里暖气也足,看上去格外温馨。 于是满身风雪而来佟雕珠便显得格外突兀,甫一进门,司沛南就感受到霍斯尉的视线如刃,落在佟雕珠身上的目光格外不善。佟雕珠镇定自若,只当谁又惹了这尊阎罗,司沛南合上了书,对他笑了笑。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佟雕珠笑的随和,揶揄着霍斯尉,司沛南正准备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却被霍斯尉喝止。司沛南愣了一瞬,看着霍斯尉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到底还是接了过来,将东西放到了角落里。 事已至此,佟雕珠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后知后觉过来了,不是没人告诉他,是霍斯尉封了消息,没让人告诉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佟雕珠扯了扯袖子,用眼神质问霍斯尉。四目相对,充满了硝石的火药味,司沛南蹙了眉,不知道两个人怎么生了龃龉。 先出去。霍斯尉淡淡开口,司沛南知道这是对他说的,点了点头,将门带上了。 你这是个什么意思?佟雕珠不满,在司沛南出去后出声质问。 霍斯尉冷着脸看着他: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佟雕珠扯了扯束在面前的领带,只觉得烦躁,他出门应酬,听见几位朋友说了这件事才知道霍斯尉早就回了B市,只不过住进了医院。他还准备过来好好探望他,却没想到霍斯尉的态度这样恶劣,佟雕珠心下有疑惑,却还是对着自家表弟尽量和颜悦色地继续说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能什么事还没跟我说你就先跟我定了罪吧? 我定你他妈的罪!霍斯尉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倏然间霍斯尉一把抄起手边的珐琅花瓶径直砸向佟雕珠身侧:翡翠点翠耳环你怎么解释! 声音如惊雷掷地,珐琅花瓶应声而碎,引来病房外一干人等的好奇张望。司沛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里面一场谈判必不可免,将门口看热闹的人一一挡回。 佟雕珠听见霍斯尉骂人心中不喜,正想要出声发作制止他,结果后面一句话让他生生定在原地。那珐琅花瓶直直冲他撞了过来,他竟也不躲,好在霍斯尉并非是下了死手,急火攻心却留了一分余地,将那花瓶是对着他扔偏了的。 花瓶在他脚下炸裂,分崩离析,司沛南早前插进去的向日葵早就打了焉,现在正好巧不巧地落在他的皮鞋上。 佟雕珠声音有些发抖,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他扶着霍斯尉床尾的铁杆,问他:你是在哪儿看到的? 我在哪儿看到的?霍斯尉目光一凝,旋即笑了笑:还能在哪儿?当然是我爷爷的寿宴上,夫人好相貌,听说还是省厅某位干部的夫人。霍斯尉说话声又缓又慢,将司沛南给佟雕珠倒的热水端了起来,指腹摩挲着杯壁,吹了吹杯中水,呷了一口。 他的目光又看向佟雕珠,那抹嘲讽的意思显而易见。 霍斯尉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与高官勾结,施贿行礼,打通关系。话音虽落,余音尤在。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39) 佟雕珠面色铁青,攥紧了拳头,又听见霍斯尉说:对,这是佟氏的事,与我霍家与我霍斯尉毫无关系,但是佟雕珠。后面这三个字,霍斯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来的,杯中水被他骤然一捏水全部洒了出来,滚烫的热水就这么直接地灼着霍斯尉的手,塑料杯子的杯沿格外锋利,割得他生疼。 真的就跟我霍斯尉一点儿关系没有吗?他拔高了声调,身体微微挺直,目光犀利直指佟雕珠。当他不提霍家,单单提他一个人的时候,佟雕珠就已经明白了过来,他苦笑着将霍斯尉没有直接指出的事应下,沉声说道:我问心有愧。 猜测是一回事,真相被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两人间的谈话隐晦又隐秘,绝口不提不拿到台面上说的事情,两个人都清楚明了。自从霍斯尉来了B市,做了什么,干了什么,A市的人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中间到底还有谁私自运作,霍正军的雷霆震怒,霍斯尉的一桩桩恶劣行径,究竟是在为谁开路。 霍斯尉沉默了,他眼睫微颤,垂在被子上的手在抖,准确来说是他的身体在抖,很难得的,霍斯尉吸了吸鼻子,用手揩了揩眼角。佟雕珠也看着霍斯尉,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表情比哭笑更难看。 按霍斯尉的敏感,被发现的确是可能的,但他从来不闻不问,佟雕珠以为与那位的合作能够瞒的过他,结果。 霍斯尉已经平静了下来,佟雕珠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下一秒一只瓷碗直接冲着他的胸口砸了过来。佟雕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被咂得硬生生闷哼了一声,霍斯尉指着自己的胸口也就是佟雕珠被砸的地方,冷笑着问他:疼不疼? 佟雕珠沉默着点头。 霍斯尉指着门让他滚。 佟雕珠没滚,至少在司沛南看来是没滚。这场拉锯战抑或是谈判持续了整整两个半小时,长到李姨与司沛南在门外草草地吃完了今天的晚饭,才匆匆结束。 佟雕珠走的时候很狼狈,司沛南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佟雕珠实在太狼狈了,嘴角有隐隐的血迹,就连额头都泛着青紫。他能确认的是,霍斯尉打了人,打得还挺狠。 伤痕骇人,佟雕珠拉门走出房门时霍斯尉古井无波的一句话更加骇人,他说:我平生最厌恶骗我的人。这句话,给他们的谈话划上了句点。 佟雕珠浑身一凛,司沛南也浑身一凛。 准备跟霍斯尉说的话如鲠在喉,愈发说不出了。 知道了。佟雕珠垂下眼眸,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与懊悔,离开了医院。 作者有话说: 惨 霍斯尉被暗地里卖了这么久 其实也没多大事 但是霍斯尉受不了 骨子里还是一身正气的在老爷子熏陶下 最主要的还是背叛利用吧 也就是生活事宜都被告诉了另一个人 也就是霍斯尉发现自己被当成了棋子 也就是霍斯尉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而已啦(不是) 还有中间加了一段 如果没有就清一下内存 这一段方便理解 猜测是一回事,真相被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两人间的谈话隐晦又隐秘,绝口不提不拿到台面上说的事情,两个人都清楚明了。自从霍斯尉来了B市,做了什么,干了什么,A市的人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中间到底还有谁私自运作,霍正军的雷霆震怒,霍斯尉的一桩桩恶劣行径,究竟是在为谁开路。 第76章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加入 司沛南很有觉悟,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他进去的时候霍斯尉已经很平静了下来,眼睛微红能看得出这次是气得不轻,更多的应该是失望。 病房里一片狼藉,霍斯尉挪开了目光看着窗外的花园,司沛南轻叹了一口气拿了扫帚将房间里都清理了一遍。花花草草,碎瓷片碎花瓶,两只拖鞋都凌乱地摆放着,司沛南仔细看了看,还好没见血,他心下稍安。 霍斯尉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司沛南打扫,收拾,实在是扫不起来的小瓷片就用卫生纸包了手去捡,他盯着司沛南从头到尾。他在心里觉得,这个人他好像从来看不够,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司沛南这样的人,他终于好奇了。 这一场灾难般的闹剧并没有波及到司沛南的《檀吉迦利》,书在他另一侧的矮几上放置妥当。当司沛南三进三出病房时,霍斯尉抬眸叫住了他,司沛南手里拿着扫帚与垃圾桶不知所措。 你放下吧。霍斯尉看着手足无措一脸茫然的司沛南只觉得好笑,教小孩似的让他先把东西给放下。于是司沛南就放下了,放在了门口。霍斯尉又笑了,无奈地被气笑了,其实也不怪司沛南,自从他进来后一直神游天际,脑子里犹如立体声音响环绕的就是霍斯尉的那句话。 所以被霍斯尉叫住后一时间手足无措,我是说放外面。霍斯尉耐心十足,指挥着司沛南。 司沛南放好了,也回了神,只不过看上去还有点愣怔。进来之后倒是记得关上了门,霍斯尉一阵喟叹,好歹还没傻。 司沛南冲他走了过来,霍斯尉拍了拍身侧,将被子一掀,司沛南迎面就刮过一阵风。他这时候要是还不明白霍斯尉的意思他就真是傻子了,司沛南跪坐在床上将外套裤子脱了,贴着霍斯尉挪了进去,动作娴熟,在这儿都住出经验来了。 查房的小护士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司沛南也是头一次干这种勾当,最开始还特别不好意思,人一来就把头埋在被子里假装消失。现在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能对着查房的小护士咧嘴一笑,虽说霍斯尉这尊冷面阎罗在旁边他大概率还是不敢的。 后来科室里多多少少都知道了这两个人不是上下属的关系,原来是上下家属的关系。医院里一闲起来就爱咬耳朵,好在两个人长得都好,因此就算是说些什么话也没敢传的太离谱。更何况,这是正儿八经从A市转院过来的,高干特护病房,年年住进来的不过十个指头不到的人,她们也不敢传的太过分。 霍斯尉探过身子,将矮几上的书给司沛南拿了过来,里面有一个木制的书签,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人的名字霍斯尉斯南竖着刻的。霍斯尉想起来易孟之有个木雕师朋友,那个狗就是木雕师家里养的,之前送了司沛南雕刻工具和木头。 司沛南看书,他就在手里把玩着小书签,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上好的梨花木。看了一眼认真看书的司沛南,霍斯尉也不觉得用梨花木刻书签是件暴殄天物的事了。 暮色早已四合,晚冬的天不像夏秋,它的天黑下来就黑到了极致。即便有月光可以借着视物也看不太分明。 霍斯尉住在五楼,靠着窗户正正儿好能看见楼下的大花园,那是医院的疗养园。到了晚上,只剩下B市里彻夜不息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霍斯尉干脆扯了窗帘,于是整个病房都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司沛南将书放在了矮几上,撑着胳膊肘等霍斯尉上床,接着他就被霍斯尉搂进了怀里。这次霍斯尉把他抱的很紧,他知道跟晚上发生的事多多少少有着关系,他悄然闭上了眼睛,与霍斯尉耳鬓厮磨,感受着霍斯尉的心跳声,他似乎能感受到霍斯尉的难过,他轻轻地拍着霍斯尉的后背,声音低又缓:我在。 三月初,天气转暖,霍斯尉不用再忍受猪肺萝卜汤,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医院。甚至精气神比没生病的司沛南都还要好几分。霍老爷子委派的司机已经在门口侯着了,自从知道这是爷爷手下的人后霍斯尉就不再设防,只是人过于缄默,远没有吴叔在时热络。 李姨早已做好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在家里侯着,车声刚在门口响起就急忙出了门,将霍斯尉和司沛南迎了进来。 司沛南看着熟悉的地方忍不住在心中一声喟叹,还是在家里好。霍斯尉难得的也露出了笑容,目光在客厅扫视一遍,最后落在了那两副刚换上的书法墨宝上。司沛南顺着霍斯尉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家里的画被换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拎着行李的司机,又看一眼神情淡漠的霍斯尉,再看向那遒劲有力的十六个字,狂草。字如其人,司沛南看到这字第一眼就觉得写这幅字的人盛气凌人但高风亮节清正不阿。 似看出了司沛南心中所想,霍斯尉扯了扯嘴角,没有什么情绪:这是爷爷送来的,劝我卑以自牧#039;。摆明了送过来是一回事,他听不听就又是一回事了。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司沛南看着那副被挂在廊上的字画缓缓出声。 霍斯尉讶然,又想起司沛南手边时不时都有书,不禁揶揄笑道:英国还教《礼记中庸》? 司沛南看他一眼,不知想起什么,垂下眼眸略一思忖后道:耳濡目染。 可霍斯尉也只是轻笑一声,没有深究什么,也没有追问司沛南这个耳濡目染是在哪里濡在哪里染。司沛南眼中掠过一道失望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霍斯尉自从回了B市,明明还是那个人,却让他时不时感到一阵陌生与疏离。 司沛南明知可以将事情和盘托出告诉他自己的身世却始终觉得不是一个好时机,到底是因为霍斯尉的那一句最厌恶欺骗还是不想自己不想离开霍斯尉身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冗杂在一起,司沛南身心俱疲。 而霍斯尉脸上挂着仍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一边打趣着李姨一边推着司沛南落了座,司沛南一阵恍惚,但愿是自己过于敏感。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李姨把两个人的口味都琢磨透了,吃菜的口味是一样的挑剔,两人大块朵硕。霍斯尉在医院半个多月,司沛南也跟着他在哪儿吃了半个多月,愣是这辈子都不想进医院了。最开始还是叫李姨送饭,自从司沛南看见李姨端着食盒小跑过来喘着气的模样后,就跟霍斯尉商量着吃医院食堂了。 司沛南坐在霍斯尉旁边,他眼神往下一斜就能看见司沛南那劲瘦的腰,烟灰色的衬衫扎在西装裤里,看的霍斯尉口干舌燥。一回来地暖就烧起来了,室内温度够高,司沛南脱了外套这么穿倒也不热,热的是霍斯尉,他端过手边一杯凉水一口饮尽,看得司沛南都顿了顿筷子。 慢点吃,别噎着,你喝水也别喝那么快,这水都凉了。司沛南夹了一筷子菜放进霍斯尉的碗里,暖光灯那么一打下来,霍斯尉光盯着司沛南的侧脸,却怎么觉得看不够,漂亮得不行。 他把司沛南给夹的菜吃得一干二净,又喝了两口凉水才看着他慢慢笑着出声:你要是多看我几眼,我可能还得再喝两杯凉的。他说完还特别认可地点了点头,司沛南这要是还不懂他意思就是傻子了,没吭声,往门外看了一眼,李姨和那司机在聊天,应该没听到霍斯尉说的话。 霍斯尉看着司沛南这幅样子就知道他是又害羞了,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闷闷地笑,在桌子下的脚却不老实,勾着司沛南的小腿窝,又蹭又挠。 司沛南恼羞却没有成怒,佯装摔筷子不吃了,对上霍斯尉狡黠的一笑,又只能悻悻地乖乖吃饭。心里默念:宰相肚里能撑船。 饭后司沛南照例去看新闻联播,霍斯尉也陪着他一起看,不过没看多大会就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铃声响起时,司沛南刚端了一盘松子过来,霍斯尉接起电话后眉头微皱,但还是笑着对司沛南扬了扬下巴,说是去书房,司沛南点了点头。 霍斯尉拿着手机临了上楼,但在上楼前又折了回来在司沛南的脸上亲了一口,声音还有点儿大。司沛南抿了抿唇,脸倏然间就烧红了一片,手足无措地往四周看了看:李姨在厨房收拾,那司机还在门口守着,站得笔直,颇有些警卫员的意思,他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想到霍斯尉的那个眼神,心中暗自骂了霍斯尉一通,明明说好白日不宣淫! 霍斯尉上楼梯时叫了一声爷爷,司沛南摁了摁眉心,应该是他爷爷打过来的。 今天的新闻联播还有领导人发言,省委副书记亲自下乡视察,带一副无框眼镜,显得儒雅随和,与身后的干部们谈笑风生,司沛南看着他们也挺乐,大概是乐海晏河清。 而楼上的形势就不容乐观了,霍老爷子一通电话正是告诉霍斯尉,贺行的父亲连升两级,贺行来了B市。 连升两级?霍斯尉觉得这件事很有蹊跷,他立在书房那扇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路灯的点点星火,眉头紧皱。 霍老爷子沉稳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严肃而正式:对,国家在缉毒禁毒这一块的确看得很重,加上这次立了功,升是必然。贺家是坚定不移的董派,虽然有董派扶持连升两级也的确破格了,所以风头正盛。我们与贺家一直交好,听说你跟贺家小子有了龃龉? 呵。霍斯尉不甚在意地轻呵一声,想来是知道寿宴上的摩擦被老爷子知道了,他叩了叩身侧的木制书桌,道:是,动了嘴,没动手。 嗯。霍老爷子沉声低吟,思索了片刻继续同他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一个家族延续下去就要有必要的再生力量,我现在已经从一线退居二线,但身后有你父亲顶了上来,所以霍家还算说得上话,但你父亲之后呢?霍老爷子声音逐渐严肃,霍斯尉也挺直了肩:你以前从商我不管你,你与父亲争吵,我也不管你。霍家有你姐姐,你姐姐是块好料,但官场沉浮,没有人愿意希望自家女儿修得八面玲珑,有些担子,是需要你去担的。 霍老爷子这话虽然是有心疼霍雯将霍斯尉往火里推的嫌疑,但霍斯尉还是应了下来,知道父亲与爷爷从小对自己的期望,也知道他们希望霍家延续下去而不是落得二世而斩的结局。 以前我不逼你,但现在既然你已经愿意了,那霍老爷子适时的停顿了,没说出来的话被霍斯尉自觉地接上:您放心,我知道路该怎么走。 嗯。老爷子在电话里欣慰地笑了,又嘱咐他道:收收脾气,能不与贺行交锋就不与贺行交锋。这句话一落下来,霍斯尉心里就有了定论。他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看着十米开外那盏亮极的路灯,周围灰黑色的飞蛾扑棱着短又小的翅膀逐光而去,却始终因为光芒的耀目而始终不能贴近,绕着灯柱打转,好不热闹。 我知道了,爷爷。霍斯尉在窗前伫立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后摇着头讽刺一笑。别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和权力,他一点儿也不想要,现在主动的去追逐,去应和家里人的期望,竟然是因为也只是因为早已被一群人推到了激烈的竞争中心,这个局他不进不行,不进,失去得恐怕会更多。 霍斯尉闭上了眼睛,头往后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住院后和爷爷的那通电话,除了责怪他一声不吭回了南方,也动之以理又一次劝霍斯尉,他在病床上想了很久很久,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看到穿着单薄衬衫背靠在病房外的司沛南时,他终于结束了他的沉默,他说行,我知道了爷爷。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40) 这七个字的分量,就是霍斯尉不可避免地被推到了党羽之争的这一片洪流中。霍老爷子一直对于霍斯尉不从政这件事抱有遗憾与惋惜更是因为他知道霍斯尉对于政事的极端敏锐与时势的嗅觉,他一方面想让这个最像他的孙子在政界有一席之地,以霍家的军权为最大承压,霍雯好归好,在他心里不及霍斯尉。一方面他又想顾及孙子心中所喜,让他放手在商界一博,子承母业,也不是不可。 但霍斯尉最终仍然被卷进了虎狼之争中,捷豹难敌万人图,他权衡利弊以期保住司沛南,却他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想到第一个被牺牲掉的竟然就是司沛南。 第77章 狂风骤雨、红桃K、滑落 二月春风似剪刀,这二月末三月初的春风比剪刀更锋利。裹挟着细雨像鞭子一样策在你脸上,那细细麻麻的疼有如蚂蚁噬咬。天是阴的,最近两天雨一直下个不停,但一直也没见着雨势变大,但陡然间吹来的风还是会让路人将外衣扯了扯,用手臂横挡在胸口从密雨中穿行。 前面的是一个十字路口,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北上有一条国道,从国道上岔过去是一座山。山势陡险,是不可多得的环山赛车道,山上拥簇着几孔泉眼,漱漱地流出来的都是热水,因此有人发现了商机,将整座山包了下来,一做赛车场二做温泉山庄。 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L600在车辆间穿梭,因为其特意抢道招致后面的车辆极其不满,冲着这辆车跟在身后鸣了好几次笛。刘志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啐了一口,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自从跟霍斯尉生了龃龉,他爸把他从医院里接回来整整一个月没让他出门,让他面壁思过。刘志文将霍斯尉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他爸何尝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但是霍家是他能惹得起的吗? 刘副市长是个人精,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知道官场除了官大,你还得有实权,除了实权,你还得有够硬的背景。与霍斯尉作对,那是以卵击石,倒不如忍气吞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刘志文他不听啊。 刘志文与霍斯尉闹进了医院,当时几辆平日里都难得一见的豪车在前面开道,速度快得周围的车躲闪都来不及,身后就紧跟着几辆救护车,那鸣笛声简直横跨了整个市区,在十四军总部停下来的。当时有人说是副市长公子吃了事,好事者问道副市长公子竟然这么大排场? 在哪儿听着闲话的大概也是个富家子弟,知道今天的局,去了,但没跟去医院,充当了一下围观群众也为围观群众解了惑。他嗤笑一声:副市长公子算什么东西,车里还有一位是霍老将军的孙子,亲爹也是个将军。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所以刘志文与霍斯尉的事稍微打听点儿都能捕捉到当时的风声。 因此,贺行还没来B市就已经联系上了刘志文。刘志文也不傻,知道这是条又粗又壮说不定以后还能对付霍斯尉的大腿,毫不犹豫地就抱了下去。今天原本是他去接贺行,给他接风洗尘,等他到机场的时候,人已经在温泉山庄里泡着了。 刘志文黑着脸开着车,连着车载蓝牙,而贺行呢,则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汤里,刘志文打电话过去十分狗腿地问他在哪儿的时候,人家笑吟吟地说:哎呀,忘了跟你说,飞机提前两个小时起飞了,现在哥哥我正在国道旁边的那座山里的温泉山庄里泡着呢。刘志文一听就知道被摆了一道,但有什么办法,但接着人家就给面子了,贺行话锋一转,语气慵懒:要不要来一起泡会啊,我请你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志文也没法追究哪里来的提前两个小时起飞的飞机,车头一转,就奔向了温泉山庄。 操他妈的。刘志文身后的车还在鸣笛,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一辆破切诺基,本就心烦意乱现在干脆烦不胜烦,油门直接踩死闯了红灯。切诺基司机在原地看着汽车尾气破口大骂,说这辈子也不想看见这种缺德没了妈的玩意儿。 刘志文当然没听到,他冷笑一声上了国道。基本上没什么车,他过去也去通畅无阻。因此他也就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表:11.48。贺行约他吃饭的点儿是12点半,这怎么也能够赶到了,刘志文心想只要能跟贺行打好关系,那整治霍斯尉也就不是问题了,心下一松,脸上就扬起满意的微笑。 正当他毫无防备时,温泉山庄那赛车道上陡然间冲下来一辆车,刘志文最开始没注意,等到迎面飞驰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辆车有问题,对着他的车丝毫不闪躲,刘志文心下一凉,脸色苍白地打方向盘企图避过这辆车,他的手抖脚也抖,那硕大的车头撞过来时他吓得冷汗涔涔,接着他一脚踩下了油门,直愣愣地撞进了那辆卡车的面门里。 雷克萨斯的车头陷了一半进卡车面门里,刘志文在那遭受巨大冲击的一瞬间头嗑在了方向盘上,安全气囊弹出,卡车司机弃车而逃。 轰余音未歇。 红桃K。司沛南甩出手中的最后一张牌,对着邵景轩和霍斯尉微微一笑,我赢了。 得得得,一下午钱全进你口袋里了。邵景轩叹了一口气,将手腕一松,手中的牌稀稀落落地撂在了牌桌上,但他突然间脑中闪过一道光,在霍斯尉准备扔牌之前手疾眼快地将牌夺了过来:对A,一个2,一个小王一个9一个7邵景轩喃喃自语,蓦地将手重重往桌上一拍:爷不玩了! 输不起了,输不起了,输不起就撂挑子了。霍斯尉两只手在牌桌上抻了抻,将身体往后扬了扬,挑着眉看向邵景轩。 邵景轩不为所动,端起旁边的水杯将水一饮而尽,目光在司沛南与霍斯尉之间来回打转,面露鄙夷之色:你们两个是一家的,明目张胆合起伙来诓我的钱,怎么着,我的钱就不是钱啊?他气哼哼的,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翻开看了看,嘴里念叨不停:要不是你爷爷让我过来找你玩两天,我乐意过来吗?赵柯都不让我带来! 停。霍斯尉对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将桌上的玻璃杯拿在手里把玩,然后接着他的话道:你不是在意你自己乐不乐意,最后一句赵柯没来才是重点吧? 噗司沛南听着两人一来一回打嘴炮只觉得好笑,这一笑出声就被邵景轩又瞪了一眼,司沛南敛了敛神色,笑意却不减。 是又怎么样?见被霍斯尉戳破了真相,老脸一拉。 不怎么样。霍斯尉语气懒洋洋的,座姿也懒洋洋的。 三个人是在沙发中间支了个桌子打的扑克,这几天濛濛细雨没有出去玩的心思。自从霍斯尉与佟雕珠闹翻后,除了例行公事的去公司,霍斯尉也没怎么出过门。倒是司沛南被易孟之邀过好几次,司沛南看霍斯尉在家,都推了,霍斯尉还调笑他,现在估计霍斯尉在易孟之眼里肯定是个大黑脸。 自从与老爷子打过电话后,邵景轩就从部队里出来了,说来找霍斯尉玩几天,实际是老爷子的意思,因为有风声,贺行要过来。但霍老爷子与霍斯尉的之间的秘密会议,并没有几个人知晓,甚至霍正军都不知道。 因此也就凑了这么一桌扑克。 你说那个贺行要过来,他过来做什么?邵景轩眉头紧皱,目光一转看向霍斯尉: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霍斯尉跷着二郎腿,半边身子陷进了沙发里,他睨了邵景轩一眼:嗯。了一声。 啊? 啊? 两道疑惑的声音同时响起,另一道来自司沛南。贺行的恶行邵景轩添油加醋地对司沛南已经说过了,将寿宴的事也说过了,因此司沛南对贺行这个人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啊什么啊?霍斯尉目光往他们俩身上扫过,邵景轩和司沛南都端坐在沙发上,两个小鹌鹑似的看向他。霍斯尉眉头微蹙,向司沛南招了招手,随即拍了拍自己身边,司沛南心领神会坐了过去。 邵景轩面目铁青。 这种话题司沛南参与不进去,他也就安静地在一旁听二人讨论。 贺行睚眦必报,他老子刚升了官,现在是公安部部长了。霍斯尉将司沛南的手拢进手里,低着头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他的手指,按理说早就应该升了,但是一直被打压着,一来是因为同样是功勋世家,贺家太过招摇。霍斯尉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升的事,我爸跟我说了,调令也就在这几天。他思忖着,贺家做事的确过于张扬,尤其贺行,当年霍斯尉在的时候,只有贺行能跟霍斯尉比肩。但霍斯尉却不是恶贯满盈严格意义上的恶人,他是脾气极差目中无人,但从不草菅人命,心中自有一杆秤,所以霍家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贺行就是以阴鸷手段残忍出的名,特权阶级的特权被他玩的十分明白,杀人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总之有无数人上赶着替他消灭罪证,虚假指认,就算是锒铛入狱,也大可以找人顶罪,贺行行事十分嚣张。 霍斯尉当时与他关系不错,只是因为脾气合得来,都是说一不二,一拍即合的人。霍斯尉走后,贺行独大,霍斯尉没找过他,他也没找过霍斯尉,在A市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周而复始。 司沛南听的眉头一皱,但他也知道并没有言过其实,比鬼神更可怕的只有人。 说的也是,半年多不见他人影,想来是被他亲爹给束着了,现在刚升了官,文件一下来的确也没必要再去管他。邵景轩一推敲就推敲出了其中利害关系,他嘿笑一声,看向霍斯尉:那他来A市那就颇为可疑了,而且你在寿宴上还骂过他和他妈。 霍斯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跟他妈最亲,谁都骂不得,正常。 但我不明白,你跟贺行之前也没脸红脖子粗过,现在怎么都懒得跟他来往了?邵景轩不解,以前虽说两个人关系没有好到跟他一样这种程度,但在外人眼里也的确不差了。 霍斯尉余光扫了司沛南一眼,不动声色地放缓了手上的动作,徐徐出声:山鸟与鱼不是一路,我跟他从来也不是一路,不想有关系了,也没必要给脸。霍斯尉话说得又缓又慢,语气中的厌恶倒是让邵景轩一惊。 邵景轩捕捉到霍斯尉刚刚的眼神,也不由得看向司沛南,他一只手被霍斯尉捉着揉捏,另一只手翻着报纸,聚精会神压根没听他们说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行吧。 别墅里灯火通明,外面过完了年的灯笼还没拆也都还亮着。邵景轩这两天来了就直往霍斯尉这里跑,邵闻宪有套房子给他住,他也就过去睡个觉,一天到晚赖在霍斯尉家不走。 他探头看了看门外,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 霍斯尉跟着看了一眼,心道最近的雨跟邵景轩似的,赶都赶不走。他搓捻了一下手指,摁了摁太阳穴,不知道还有多久的雨得下,天眼见着阴了小一个周了。 邵景轩闲又闲不住,拉着霍斯尉和司沛南玩梭哈。 梭哈一靠技巧二靠运气,结果玩到最后还是霍斯尉和司沛南赢得盆满钵满,司沛南笑着洗牌,霍斯尉点了根烟心情很不错,只有他一个人搁哪儿怒火滔天。 好死不死,这时候又突然间来了个电话,一看来电话的是个陌生号码,扯着嗓子就骂上了:你他妈的谁啊?不知道你爷爷我正打着牌呢?输了你给钱啊?有什么事非得现在打?什么破傻逼!对面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骂完第一轮了,司沛南抿着唇笑憋着笑,霍斯尉吞吐着烟圈,眉梢也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对面的人被他骂懵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邵景轩已经骂第二轮了。 不过应该没有给他机会,因为对面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邵景轩在原地愣怔住了,拿着手机又重复问了好几遍: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的事? 行,我知道了。邵景轩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霍斯尉,人还是没缓过来。 霍斯尉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出了事,他正准备开口问他,邵景轩直接就开了口:刘志文被车撞了,肇事司机跑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说完他完咽了咽口水,看着霍斯尉似是不可置信。 霍斯尉同样也是心里一惊,司沛南听到后翻书的手顿了顿,三人目光交汇到了一起,皆是疑惑。 霍斯尉率先冷静了下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又问道邵景轩:他是在那条路上被撞的? 温泉山庄。邵景轩吐出四个字。 这事儿跟霍斯尉没关系,他也就不紧张,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说道:外面下着雨,还心里想着去飙车,野倒是他野。霍斯尉嘴角微勾,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刘志文跟他本来就是死敌,没落井下石都是他霍斯尉慈悲。 不是。邵景轩吸了吸鼻子,看着他哥给他发的微信,逐字逐句地念给霍斯尉听:贺行在温泉山庄。 霍斯尉的手生生顿在了半空中,嘴角的微笑凝住了,他猛地一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邵景轩:你说什么?声音陡然间拔高,司沛南也不住地望向霍斯尉与邵景轩两人之间。 是。邵景轩艰难开口:恐怕是去见贺行的。 呵。霍斯尉身子往后一倒,又陷进了沙发里,他目光晦暗不明,客厅里的沉默氛围没持续多久,霍斯尉就旁若无人的鼓起了掌。 邵景轩看着他脸上浮现的笑,一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他看向司沛南脸色惊疑不定。 司沛南向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笑,借花献佛。 借花献佛?邵景轩狐疑地看向霍斯尉,佛?你? 霍斯尉镇定地点了点头,佛,我。旋即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斯南一点就通。 邵景轩: 霍斯尉的思路是对的,贺行的目标是不是霍斯尉这件事不知道,但是既然来了A市,肯定也就会找霍斯尉。 原以为他还会等个一两天,没想到邵景轩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打了电话来了。 天色已经晚了,霍斯尉刚陪司沛南看完天气预报,现在司沛南去洗澡去了。霍斯尉起了身拿起电话,上面是一串数字,霍斯尉看着有点眼熟。 喂,您好。霍斯尉接了电话,率先出了声,提起脚上了楼,老爷子的两幅墨宝放在这儿也还挺合适,霍斯尉上楼的时候看了一眼最上面的那副字画,轻轻笑了笑。 您好?对方始终沉默,霍斯尉又问了一声,等到实在是不耐烦的时候准备按下红色的挂断键,手机里又传来了熟悉的男声:斯尉啊,最近怎么样?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41) 霍斯尉乍一听见这道声音就拧住了眉头,说曹操曹操就到,贺行的声音听上去如沐春风,半点儿不见上次寿宴上的冲突。伸手不打笑脸人,霍斯尉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还好,比不得贺少,四处奔波是个大忙人。 嘿。贺行笑了笑,霍斯尉听见那边传来一阵动静,像是从水里出来的声音,他想起来贺行现在正在温泉山庄,身边还有一些女人的娇笑声,听得他耳烦。 哪儿有您忙啊,听说你特别护着你那个小情儿?贺行大概是嘴里被喂了东西,说起话来都含混不清,霍斯尉也嫌恶地将手机拿远了几分,听见他说小情儿他就反应过来是在说司沛南了,霍斯尉面色不改,竟然也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贺少都说了,既然是个小情儿,我何必去护呢? 贺行在另一边满腹狐疑,不知道身边的女郎跟他说了什么,他笑了好几声,然后阴阳怪气地问他:上次在致美斋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霍斯尉眉头一挑,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他扶着桌子低低地笑了几声: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自己也不看看什么场合说什么话!霍斯尉最后话锋一转,语气里的冷漠让贺行心下一凉。 他自己也知道上次是老爷子的寿宴,嘴也没个把门,想到这里霍斯尉的反应也就想得通了,他眼睛微眯,思索着霍斯尉说的话的可信度。 那刘志文为什么说你宝贝他宝贝的不行,还把他打进了医院? 霍斯尉在心中冷笑一声,果然是他对刘志文下的手。面上仍然不动,他叩了叩桌子,语气散漫又懒散,带着一股子勾人的劲儿:喜欢的时候当然喜欢的不行。霍斯尉轻笑一声,翻开一本字帖,正是前段日子司沛南每日练的字,但话还没说完,现在么。霍斯尉微微眯了眯眼,看清了司沛南临摹的那句诗,眼里带着温柔缱绻的笑,吐出来的两个字却让人冷的让人浑身一颤:腻了。 贺行信没信霍斯尉不知道,书房外站在门口边上端着热牛奶的司沛南全身颤栗着,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他洗完澡就热了牛奶给霍斯尉拿来了。他怕打扰霍斯尉打电话,于是决定在外面等一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将霍斯尉的话囫囵听了个遍。 他就连牙齿都打着颤,滚烫的眼泪都从他眼里一滴接着一滴,划过脸坠落到他手上那只同样颤抖着的杯子里,他仓皇失措,他不理解,他不明白。但是霍斯尉说的那些话,就好像钝刀子割肉一般剜着他的心。 不是,司沛南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明明可以平稳地走下去,现在他却对另一个人说腻了他。是为了保护他吗?司沛南眼里霎时闪过一道光亮,可霍斯尉回来后一次又一次的出神与不自在,可霍斯尉回来之后一直心情并不太好,在这一瞬间霍斯尉对他并不周到的地方像水库开了闸似的全部冲进脑海中。 司沛南努力让自己镇定起来,却笑得十分难看。霍斯尉还在书房中与贺行斡旋,他们说了什么司沛南不想再听,他听一分,脸愈白一分。他颤颤巍巍地下着楼,整栋别墅的地上都因为他喜欢光着脚而铺上了地毯,司沛南垂眸看着这些地毯却觉得无比讽刺。 外面的风也刮得越来越大了,雨倾盆而下,司沛南握住手中的杯子,目光却看向窗外,风声雨声电闪雷鸣声。 一道惊雷骤然劈了下来,司沛南被吓得手中的杯子骤然滑落,牛奶洒了一地,而杯子也应声而破,可应和着惊雷声,楼上的人也没有听见杯子破裂的声音。 雨势越来越大,李姨走的时候忘了关厨房的窗户,现在风与雨都从窗户透析了进来,呼啸着刮在司沛南的脸上。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但一想到那些话心仍旧痛得抽搐,司沛南仍旧是不相信的。 他扶着流理台过去拿了扫帚与拖把,将厨房清理了一遍,以免明天李姨担心。做完这些,司沛南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就进了浴室。他将门反锁,将花洒的水量开到最大,他站在花洒下面沉默着,他没流泪他也没有别的情绪。 司沛南面无表情。 后来霍斯尉打完了电话,看司沛南还没洗完澡这才意识到了不对,站在二楼楼梯口叫了一声:南南。 宛如初生婴儿一般蜷缩着的司沛南听见霍斯尉的声音仿佛隔了世一般,他将埋着的头抬了起来,满脸水痕。 来了。 那夜狂风暴雨下了整整一夜,司沛南围着浴巾走进卧室的时候低垂着眼眉,霍斯尉见他心情不佳早早收了手机关了灯,将他抱在怀里哄他。谁知司沛南一被霍斯尉哄就起了劲,活像磨人的妖一样,与霍斯尉云雨到凌晨,只是一声不吭,就连呻吟都是咬着牙。 霍斯尉当他改了癖好,结果第二天一醒,习惯性地去摸司沛南的脸,滚烫异常。 霍斯尉瞬间清醒,将司机叫过来自己给司沛南匆匆加了衣服打横抱起送到了邵闻宪的医院里。 作者有话说: 司沛南的反应我觉得跟我听见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一样 就算是开玩笑我也会当真 喜欢的人的话就像被奉为圭臬了一样 我感觉我自己就会和南南一样吧。。。。。。 哎 现在更新我都是合二为一 直接更的大章了 第78章 树犹如此、摩擦、舔舐 你怎么不再迟送来点?让他额头直接烫得能摊鸡蛋了那才是一顶一的好!易孟之躲在邵闻宪的身后,看着司沛南烧的快神志不清的样子一阵心疼,又不敢当面对霍斯尉发作,只敢在邵闻宪拆药水包装弄注射剂的时候在他身后对霍斯尉甩脸子。 霍斯尉阴沉着一张脸,一只手揉着后脖颈盯着地板砖谁也从他脸上看不清神色,只能从这三米内生人勿近的气质窥伺出他心情不佳。 邵闻宪将注射器扎进药瓶前面的软塞,将调制好的药液推进了药瓶中,工作间隙抬眼朝霍斯尉瞥了一眼,低声吩咐易孟之:去看看斯南。邵闻宪沉稳可靠,易孟之也很听他的话,迈着步子就进了病房,路过霍斯尉的时候冷哼一声。 霍斯尉也沉得住气,没跟他一般见识。 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邵闻宪晃了晃手里的小药瓶,利落地剥开它的瓶盖软塞,动作一气呵成。 霍斯尉看着他的动作好一会儿,眉头仍是锁着的,他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昨天洗澡倒是洗了很久,昨晚他说到这儿就停住了。 邵闻宪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是你折腾过了吧,斯尉? 霍斯尉也是这么想的,但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他用指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他也说不清。索性站起身走到了窗前,将窗户打开。 天朗气清,中间挂着一轮耀眼的太阳。 暖风吹过檐间,有一只燕子衔着一朵颜色清淡,粉中透白的花在病房外盘旋。 邵闻宪给司沛南打了针,一只苍白得能隐约看见凸显出的青筋的手微微蜷缩弯曲着放在被子外面,输液管里的血倒流回了他身体中,霍斯尉被这抹突然出现的红刺痛,他别开了眼睛。 你们也是真的能耐,一个刚出院一个就又住了进来。说这话的正是邵景轩,手插在兜里,迈着两条长腿从楼梯口向霍斯尉走了过来,穿一件飞行夹克,看上去要飒不飒。 霍斯尉懒得搭理他,连眼睛都不愿意抬,用右手手指指腹磨着墙沿上的灰。 你好歹理理我。邵景轩凑近了脑袋,把手往霍斯尉面前一伸。 霍斯尉烦闷地甩开他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包烟,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包火柴。烟叼在嘴里,眉头是皱着的,手护着火柴点着了烟,火柴刚划燃那一刹那嗤一声,火花就起来了。 他吸了一口,吞吐了一个烟圈:躺在里面的又不是你的人,你当然不用担心。 霍斯尉神情淡漠,话听的邵景轩心里一咯噔,莫不是不是发高烧,而是别的事?他想到了贺行。 霍斯尉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所想,跟贺行没关系。他偏头看了一眼病房里面,烟圈绕着他的指尖散开,指甲修得很漂亮,司沛南给他剪的。 听见霍斯尉的话,邵景轩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松了不少:我还以为是那个疯子干了什么呢。 他弹开刚化成灰还泛着火星子光的烟灰,目光直直地看向邵景轩,看的他有点儿发怵。 他的确干了点儿事,刘志文是他派人撞的。霍斯尉语气很淡,倒没有因为他跟他有过节就幸灾乐祸。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亲口告诉我的。 两个人对望一眼,邵景轩脸上也冷了不少:虽说没撞死,这好歹也是个副市长的儿子!他又将早上听来的消息跟霍斯尉通了通气:司机听说是跑了,没找到。行车记录仪都没了,好巧不巧,那里还是个监控死角。邵景轩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旋即话锋一转,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爸现在是公安部部长了吧? 霍斯尉点了点头,别的什么都没多说。就在那儿看着邵闻宪与易孟之照顾着司沛南,就那么在外面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睡熟的脸,邵景轩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他很安静。 司沛南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司北,他们在梦里一直问他什么时候回家,问他是不是早已经忘记了家里的人,司沛南在梦里一遍一遍跑向他们,却一次次即将碰到的时候对面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司沛南一身疲惫地坐在地上,刹那间一辆脱了轨的火车向他驶来,他听着火车呼啸声逐渐变大抬起头时火车已经冲着他碾了过来,他瞳孔在一瞬间放大,风声呼啸声也越来越大。 千钧一发之际,火车停下来,司沛南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看见火车更加蛮横地冲向了另一道铁轨,他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哪里是他的父母。 司沛南又一次颤抖起来,死死地拽着铁轨,锋利的轨道将他的手划破,可他就是跑不过去,也叫不出声。他绝望地回头,看见了现在他身后笑得凉薄的霍斯尉,他手里操纵着变轨杆。 你醒了。霍斯尉担心地看向司沛南,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冰凉异常,另一只手端过水杯,给司沛南喂水。 刚刚司沛南就有醒过来的征兆,不过似乎是被梦魇缠住了,他叫了好几声也没将他叫醒,好在现在已经醒了过来。 司沛南喝了水,还是没有缓过来,呼呼地喘着大气,眼睛自从醒过来后就一直看着霍斯尉。他在分辨到底是梦里那个霍斯尉,还是现实的霍斯尉。 嗯?霍斯尉看他不对劲,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司沛南道:已经退烧了。 司沛南点了点头,他刚醒过来,明明春寒料峭,却在梦里吓出一声冷汗,现在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起来的。他的两颊划过汗珠,直往下坠,霍斯尉看了好笑,做个梦竟然都能吓成这样,但一想,他前天夜里还在发四十度的烧,又不觉得好笑了。 准备起身去给他拿套换的衣服,谁料他刚一起身,司沛南的手就抓了过来,一股子劲儿缠着他的手腕,霍斯尉转过身去看他,微微俯下了身子问他怎么了? 司沛南看着那张突然凑近了的脸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但他两道浓眉入髯,唇微翕张,那张脸委实好看,司沛南看怔住了,没反应过来。 南南?霍斯尉叫了他一声,语气里多的是松快。 没。司沛南摇了摇头,于是霍斯尉就去替他找衣服去了。他看着走出门的人影,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失魂落魄,他到现在仍旧不明白。 等到霍斯尉回来的时候,邵闻宪也已经过来了。司沛南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也睡了一天一夜,现在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了。 凡事要适可而止。邵闻宪以医生口吻严肃认真地叮嘱霍斯尉,霍斯尉难得老脸一红,手窝成拳头掩住唇鼻,轻轻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的样子反而把邵闻宪给看笑了,两人不知道打着什么哑谜,司沛南看的一头雾水,两只眼睛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还是恢复了几分精神气。 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霍斯尉不愿意让司沛南多待。他身体已经好全了,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司沛南回了家。 李姨在门口,篱笆园子里的玫瑰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开始抽条了,冒了新芽。看着门口停了一辆车,将硕大的草帽往下一摘,探着身子出去一看,果不其然是霍斯尉领着司沛南回来了。 霍斯尉穿着黑色的毛呢外套,将车往家门口一撂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拉着司沛南出来了。他看司沛南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搓了搓手,冲手里哈了一口气:不舒服还是冷着了?我让李姨煮了点热鸡丝粥,给你补补。他把搓热了的手往司沛南的手上一盖,果不其然凉得很。 司沛南点了点头,指了指车:我这是坐车晕的,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坐车有点晕。 嘿!霍斯尉笑出了声,说:你这就是娇气! 司沛南站在一旁无声地笑,一阵风悠悠晃过来,司沛南身子抖了抖。 赶紧进屋子里呀!俩人在这里杵着不冷的呀?李姨看着两人在门口不知道说什么就是不进屋子里,心里那叫一个着急,跺了跺脚插着腰手里还捏着一顶草帽,斜着身子冲他们接着喊:年轻也不能这么折腾! 进去吧,赶紧进去,李姨发起火来谁都招架不住。司沛南回捏着霍斯尉的手,催促着要进屋子,霍斯尉又低着头在他手上搓了两把,拉着他快步往屋里去了。 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把进医院当闹着玩儿一样!李姨用布捏着砂锅耳,将泛着热气的粥端到了桌中央,砰的一声,甭提多清脆。 嘴里一直念叨个不停,司沛南和霍斯尉对视一眼,谁也不嫌烦。 下次十五我得去妙果寺里拜拜菩萨,庙里头几个菩萨挨个上香拜一遍,我看你们以后谁还有病有灾!李姨年近六十,对于鬼神之事一向深信不疑。 是是是,您放心,我们保管今年一次医院都不会去。司沛南对着李姨莞尔一笑,将她的话头接了过来,跟她在一起总有一种回了司家的感觉,毕竟真心做不得假,说的话也熨帖人心。 哎!李姨欣慰地笑了笑,眼里头满是心疼,斯尉你也喝一碗热粥,在外面吹了冷风,补补身子。 霍斯尉应了一声,准备拿碗去舀,司沛南已经替他盛好了放到他面前,两人对视一笑。 按理来说病后应该吃得与平时无异,但司沛南这几天怎么越吃越少,连脸上的笑都比平时少了一倍。平日里,霍斯尉还要去公司上班,虽说去的也不太勤,但是这个事他也发现了,除了这两点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异常,霍斯尉举棋不定,一直不知道该不该问问他。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42) 最近佟氏地产要投标,原本跟霍斯尉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他妈把佟氏的股份都转到了他名下,现在有些事也得出面去做,毕竟一群股东里除了几个年轻一辈的,剩下的都是半截身子都已经入了土的老人了。 他跟佟雕珠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倒是佟雕珠觉得于心有愧,找过霍斯尉几次,被他不着痕迹地推了回去。今天是跟他出去看了想要竞标的那块地,人家都说经济中心南移,现在B市也来这一套,开发新区,南北两个经济中心对立,拉扯着发展。 霍斯尉嘴里耐不得这个烦,但真要他去他还是去了的,心里腹诽什么活都摊上他,但他也心里有本账,那块地的确是个好地方,虽说开发新区肯定达不到上海浦东那样的境界,但这是政府工程,跟着政府至少也能捞一笔。 他回家的时候司沛南在楼上看书,客厅里播着电视连续剧,李姨在厨房里洗碗。霍斯尉最近经常在外面应酬,不回来吃晚饭家里人都已经司空见惯。 李姨往围裙上擦了擦手,将围裙往柜子里一收,见霍斯尉回来了还是没忍住过来跟他说司沛南的事。 斯南最近怎么吃饭量这么少啦?李姨瞪着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神,压低了声音问霍斯尉:以前好歹还吃一两碗饭,现在一碗都吃不上,该不会是得了厌食症吧?李姨胡乱猜测,霍斯尉也心里纳闷。 我也觉得不对。霍斯尉想了想,咂摸咂摸嘴揶揄李姨:该不会是您最近厨艺不如从前了? 李姨狐疑地望向霍斯尉,瞪了他一眼:有吗? 霍斯尉笑出了声,李姨这才知道算是被这个小子给诓了。 但他对于李姨的猜测十有八九也是相信了的,不然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霍斯尉没再说话,去厨房里把司沛南晚上没喝完的粥喝完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去了一趟厨房。 霍斯尉在厨房里鼓捣了一阵,司沛南在书房里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磨蹭了一会就下了楼。霍斯尉也正好从厨房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司沛南,他穿着居家的睡袍,看上去很休闲,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吗?李姨不在别墅里了,霍斯尉就自己挽了袖子给他用奶锅热了牛奶,用手帕在外面围了一圈隔了热,这才端过去拿给司沛南。 霍斯尉的衣服都还没有换,身边有淡淡的酒味和烟味,司沛南指尖微颤,接过了那杯牛奶,轻轻抿了一口摇了摇头,其他的看上去的确没什么异常,霍斯尉却觉得他眉间萦绕着一股愁,这么多天了都没散去。 霍斯尉也不多说什么,司沛南坐着,他站在他身边,手覆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很是亲昵。司沛南微顿了顿,也亲昵地仰了仰头,任由他揉,一坐一站,一对璧人。 今天在看什么书?霍斯尉轻声开口,知道自己身上有应酬后的酒与烟的味道,也知道司沛南不喜欢,往后稍挪了挪,尽量不让味道呛到他。 《树犹如此》 霍斯尉文学造诣不高,整日混迹在纨绔子弟堆里,要么就是在做金融分析,这些他涉猎很少。只要司沛南喜欢就好。 没事就出去跟易孟之玩,我最近忙,你也不要整日待在家里,闷得慌。霍斯尉猜测多半与他最近出去的勤有关,与李姨在家也是处理花花草草,在这个档口霍斯尉倒是想起了易孟之这个闲人:他哪儿的狗你不是很喜欢吗,逗逗狗也好,不要太亲密,怕伤到你。 司沛南很眷念霍斯尉的温柔,他说话他就认真的听,认真地点头,认真地回应。他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霍斯尉听了想笑,又伸过手去捏他的脸,两个人闹做一团。 尽管那天的话常在耳边回响,司沛南也跟自虐一样听进耳,然后接着爱他。 新闻联播连着天气预报的时间早就过去了,现在电视机里播着晚间新闻,客厅里的灯早就被霍斯尉关上了。司沛南被他抱在怀里,杯子里的热牛奶已经喝完了,也就是说该睡觉了。 司沛南的困意早就翻天覆地的侵袭而来,霍斯尉充当了人肉软垫让他短暂的打了个盹。半梦半醒间觉得嘴唇被人撬开了,然后探进温热的舌尖,挑逗他安静卧着的舌,缠绵缱绻。电视一闪一闪,一帧一帧,光线一点儿也不亮堂,两个在沙发角落里一来一回亲的火热,亲的上面热,下面也热。 他轻巧地又一次撬开司沛南的牙关,进去前温柔地将他嘴角的奶渍舔舐干净,连带着进去的舌尖都沾了甜腻的奶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司沛南已经跨坐在了霍斯尉的腿上。 衬衫凌乱地皱在一起,半截腰肢劲瘦又漂亮。霍斯尉也好不到哪里去,衬衫半开不开,脖间吻痕遍布。司沛南仰着脖子任由霍斯尉吮吸着他的喉结,即使咬着牙也有呻吟声往外泄着。 两条皮带中间的金属扣摩擦在了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这是一对皮带,一模一样。霍斯尉耸动了一下下肢,司沛南嘴唇微张,半滴泪从眼角滑落。 霍斯尉将他打横抱起,回了卧室。 楼下的电视主持人播报了一个晚上的新闻。 第79章 绑架、懒洋洋、费事 除了最开始的那个电话,贺行没找过霍斯尉。今天是个例外,霍斯尉刚开车出了门,邵景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霍斯尉在等红绿灯,前面的红灯显示还有118秒,他打了窗户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听耳机里邵景轩聒噪不已的声音。 所以相当于就是窜了个局让我和佟雕珠关系和缓和缓?霍斯尉吐了口烟圈,抬了抬右手,往左打了一圈方向盘,眼角上扬。 邵景轩点了点头,忘了俩人打着电话对方看不见,但他也没否认,沉默就代表了一切。 哎,我说我跟阿珠的事跟他什么关系啊?霍斯尉纳了闷,想了想又说:怎么都惦记着我,我不过跟阿珠十天半个月不来往,你们就都知道了?觉得我跟他闹了矛盾? 邵景轩哎了一声,你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突然间来往少了,大家心里不都得猜啊?怎么说我霍少也算是一人物。邵景轩看霍斯尉忙,也没经常往他哪儿跑了,栽在他哥哪儿成天玩儿。 怎么说也是A市过来的,跟贺行关系本来也不差,贺行也叫他出去玩过几次。掰开手指一数,花样也就那些:飙车,玩女人,贺行男人也玩,喝酒,吃饭总之吃喝玩乐这群人一样不落下。邵景轩斟酌着这个度,跟他们在一起玩过几次,加上一起玩的人里面只有他跟贺行算是太子党中的太子党,他不乐意的,别人也不敢逼他。 贺行昨儿打电话跟他说想窜个局让霍斯尉来玩玩,邵景轩也纳着闷呢,一想想霍斯尉跟贺行的关系,又扶额哀叹。怎么走到哪儿,霍斯尉都跟有仇家似的,话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怎么都翻了脸。 邵景轩也是为霍斯尉着想,思忖了一个晚上,觉得这个机会正好一箭双雕,跟两个人的关系都缓和缓和,毕竟贺行他老子爹刚升了官。 霍斯尉多半也是跟邵景轩想到一块儿去了,行吧,什么时候?好歹算是应下了。 就今儿中午,哥!邵景轩笑眯眯的。 得。霍斯尉点了头,我这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保管让你尽兴!邵景轩信誓旦旦。 霍斯尉瞥了一眼手表,他这才刚出门,就被人直接把中午的行程定下来了,自己也是哭笑不得。他捏了捏方向盘,舔了舔唇,跟佟雕珠那天闹过之后其实也就没那么抵触了,只是最近不太想见他,这都还好。 至于贺行么,霍斯尉眼神幽深,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霍斯尉早出晚归,司沛南一觉睡到十点,醒来的时候手机正好是亮着的,他滑开屏幕一看,易孟之给他打了近十个电话,霍斯尉也给他发了消息。 他率先点开了霍斯尉的,躺着的几条消息是说他中午要去赴贺行的宴,邵景轩他们也在,不知道玩到什么时候时候,可能晚上回来。 司沛南睡眼惺忪,在床上揉了揉眼睛,给他回了个好。 那天霍斯尉说的话他也的确听进去了,也知道是自己的状态实在是惹人怀疑和担心。司沛南干脆就放开了心思的去找易孟之,出去走走的确也能让自己心思活络状态变好,偶尔也给他帮帮忙,处理处理店里的事。 今天易孟之店里忙,早上就开始夺命连环电话司沛南,想让他过去帮帮忙,语气卑微,态度强硬。司沛南莞尔一笑,也跟回复霍斯尉一样回了一个好。 话是这么说,但两个人都知道,他要是过去肯定得下午了。他上午一般在家待着,下午就去找易孟之,晚饭前回来。霍斯尉在家的时候,司沛南就哪里也不去,两个人偶尔会去逛逛公园,生活安逸又平静。 李姨之前怕司沛南真的得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厌食症,见他没事发呆就拉着他一起做饼干甜点,让司沛南身上多了几分生活气息。自从司沛南肯出门了,去见见朋友,李姨就没拉着他陪自己做了,肯出门,当然是好事,李姨很欣慰。 司沛南出门前特地烘了几块饼干,用便当盒子装着带到易孟之的店里去。这要是给易孟之的,那霍斯尉必然狠狠醋上几天,不过不是,这是给易孟之宠物医院里暂时放在他店里的小宠物带的。 骄阳正好,篱笆园子里的玫瑰也被李姨精心照料得非常好,她总是闲不下来,从花鸟市场又买了几柱月季过来栽着了,每天两遍水,李姨一点儿也不嫌累。 司沛南看着李姨在花园里的身影,摆了摆手:李姨我出去了! 注意安全!李姨知道司沛南是出去玩了,脸上挂着笑,带着手套的手上刚薅下一把杂草,她转过身子看向司沛南:早点回来! 司沛南笑道:我知道。 他不爱坐车,自从最开始的绑架事件后每次在车里都会有点难受,准确点说,是密闭空间他待不下去。他没有跟霍斯尉说过,加上每次出门开车时间并不长,偶尔开开窗,也就对付着过去了。 上次生病又晕车,才显得他脸色不是很好。 虽然去易孟之店里走路得半个多小时,司沛南也乐意走路。 走的次数多了,司沛南也就摸到了门道,每次都是走的小路,穿行在巷子里,都是老巷子,住的人却不少,热热闹闹的,很有生活气,只是看上去不是那么安全。 司沛南今天的速度比往常稍微快了点,他带的便当盒不是很保温,怕走的太慢到了就凉了。 太阳挂在正中间,微微往西挪了一点儿位置,虽说还是早春,太阳这么直直地照在人身上还是略微有点晒的。司沛南抬头看向太阳,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低头揉了揉眼睛,耳边突然间多了好几道脚步声,司沛南以为是后面来了人,下意识地往右边靠了过去,给人让位置。 谁知道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身后,司沛南愣了愣,准备回头看,一只手上面覆着一块手帕,冲着他的脸扑了过来,司沛南被下了药,晕了过去。 这酒不错。佟雕珠拿开瓶器开了一瓶了红酒,他来之前倒是没想到温泉山庄还有一酒窖的红酒,往杯子里徐徐倒了一汪,的确不错。 难得从佟雕珠嘴里听到赞许的话,他一向吝于夸赞,霍斯尉看他眉梢挂着的笑,可见确实不错。 是吗?刚刚佟雕珠倒了两杯,霍斯尉这时候直接把他手边那杯端了过来,轻抿一口,面露赞叹:确实不错。 废话,醇厚的拉图能差吗?邵景轩端着杯子过来了,动作顺畅无比地捏着红酒瓶肚,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仰头就一饮而尽。 牛嚼牡丹。佟雕珠点评道。 霍斯尉轻笑了一声,跟着邵景轩的动作一起,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补上了佟雕珠没说完的话:俗不可耐。 哈哈哈哈哈!邵景轩与霍斯尉两个人对视一笑,佟雕珠只剩下无奈。 霍斯尉拍了拍他的肩,知道他吃喝一向讲究精细,揶揄他道:我们两个是俗人,没事,至少还剩了你这么一个下凡的谪仙。 嘴角还噙着笑,佟雕珠看了一眼,默默地挪酒瓶,只觉得他们无福消受。 邵景轩也不折腾了,手里的酒杯碰了碰霍斯尉的杯子,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表示认可。 佟雕珠不管他们两个闹腾的主,手指叩了叩桌面,往后转过头看了看,旁边倒是热闹得很,都是B市的富家子弟公子哥,还有几个官员的儿子也在,打成一片,好不热闹。 霍斯尉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玩儿起来了,看上去早就来了,邵景轩也跟他们在一起,佟雕珠也就比霍斯尉来的稍早一点。 霍斯尉跟他们只不过点头之交,过去打了个招呼,看了几把牌局,很没有意思。几个之前跟在刘志文身边的眼熟他,但也怵他,叫他去打牌,霍斯尉摆了摆手不去,他们也就没强求了。 这儿哪有在A市热闹。邵景轩又斟了一杯酒,站在霍斯尉的身边立着,想当年,霍少一呼百应,上赶着来的起码能坐满两个包厢。他那手对着佟雕珠摆出来的分明是五个手指头,佟雕珠看着好笑。 得,您能安静会吗?霍斯尉听着邵景轩越说越离谱,不由得嗤笑一声,拖了一点儿音。 佟雕珠看了看那群人,啧了一声,冲邵景轩摇了摇头,这点儿人,霍少看着都没意思。 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回的应和,活像是捧垠,霍斯尉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干脆将椅子一转,眼不见心为净。 别别别,怎么人都背过去了!邵景轩嘿一声,看着霍斯尉懒洋洋的那破样儿,笑容越发明媚。 霍斯尉不搭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厅里那明亮的吊灯,突然间目光一转看向佟雕珠:贺行他人呢? ?佟雕珠也反应过来了,一脸诧异地回头望,那群公子哥里还真就没有贺行,佟雕珠奇了怎么没见着人呢? 可能是温香软玉在怀里,顾不上我们这些人。霍斯尉嗤笑一声,用杯子碰了碰佟雕珠的杯肚,叮叮作响,余音振振。 佟雕珠笑出声来,用手点了点他:看你这张嘴真是够利。 邵景轩眼波在霍斯尉和佟雕珠之间流转,这两人哪里有一点龃龉的样子? 行。邵景轩拍了拍手,从桌上把手机抽了出来,对两个人一昂首:我给贺行打一电话看看他干嘛去了。 喂,我这儿有事呢,你们且玩着,我过会就去。 行呗,嗐,一会儿功夫,对不住哥几个,我这儿遇着点儿事没脱身,都搁这儿费了好几个小时了。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43) 那必须的,替我招待好,上次在A市也没怎么说得上话,我以前跟斯尉哥俩好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权当帮我做东了啊! 男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司沛南缓缓醒过来,只觉得脑袋里一阵钝痛,他试图用手揉揉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绑住了,根本动不了。 嗯?司沛南疑惑,就连眼前都被蒙上了黑色的布条,一片漆黑。这种场景与最初在轮渡上被绑架简直一模一样,到现在司沛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是傻子了。 只不过,那个那人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提到了斯尉?,他听的不太确切,拧着眉头没有出声。 电话挂断不过几秒,打电话的那人就朝他走了过来,停在他面前,身上还带着好闻的兰花香,但司沛南并没有放松警惕。 哟,不愧是霍斯尉的人,都到这儿来了,醒都醒了还不出声呢?男人声音倒是悦耳,跟讲电话时的语气一模一样,只是语气越发阴冷:倒是个不怕事的,那我在你脸上划几道,你怕不怕?说着,真拿着刀子在他脸上比了比。 司沛南陡然间被匕首上的凉意冷到,轻嘶了一声,转过了头将脸别了过去。 他也不是傻的,到这个地步想想之前发生的事司沛南也就反应了过来,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有一种头晕到想作呕的感觉,他咬了咬牙,说话的声音带着不易发觉的颤抖:你是贺行。 哟贺行听起来很诧异也很惊喜,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身份被戳破:这都被你猜出来了,怎么着,霍斯尉没少跟你说过我啊? 司沛南不置可否,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贺行看他不说话,也不逼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骤然间换了另一种触感的司沛南只觉得一阵恶寒,眼前的黑暗更是让他无所适从,眼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两滴泪洇湿了蒙眼的黑布,身子往后移了移,不过两寸就撞到了墙,司沛南闷哼一声。 还想跑?我在这儿你是跑不了的。贺行用匕首在他身后的墙上刮了刮,灰白色的墙灰哗哗往下落,正对着司沛南的口鼻。 司沛南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躺倒在了地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司沛南边咳边问他,浑身颤栗,他在黑暗的密闭空间待不了多久。 当然是你对霍斯尉重不重要,听说他玩腻了你,你信不信?贺行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很轻,他蹲在地上,仿佛在对他耳语。 司沛南冷笑一声,心里却冷的发沉。 紧接着,他就听见贺行起了身,他走出了门,老旧的铁皮大门砰一声被关上了。 司沛南绝望的想死,他被一个人扔在了这间屋子里,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盛情难却,到底还是被他们拉过去打牌去了,玩梭哈没意思,忒简单,组了两桌打桥牌。不乐意打牌的就去泡温泉了,再者庄子里还这么大一个酒窖,哪哪儿不能玩儿? 一时间在厅里坐着的也就只剩了两个手指头的数。 没想到这里有酒还有雪茄。 这里的领班和侍应生比别处的会来事多了,眼见着支起了牌桌,手边也没什么可供着玩的东西,端着盘子就上了一叠雪茄。 嚯。霍斯尉往盘子里瞥了一眼,抬头看向那位体型看起来较圆润的领班,展颜笑道:这烟不错,那个地方的? 古巴VUELTA ABAJO。 霍斯尉闻声看去,贺行正冲这边款款走来,左手挽着袖口,右手夹着一直上好的雪茄烟,他扬眉一笑,冲霍斯尉举了举手里的烟。 一身裁量得当的白色西装在他身上穿的格外锋利漂亮,贺行一路昂首阔步,霍斯尉只打眼看了一眼而已。 佟雕珠也扫了一眼,的确好看,微微笑了笑,看了看坐在身边摆弄着手里的雪茄的霍斯尉,少了几分矜贵。 贺行一过来坐在霍斯尉对面的公子哥就起了身,似乎都知道这位本来就是冲着霍斯尉来的。 贺行毫不客气地往椅子里一座,雪茄经由身边的人已经点燃了,浅浅地吸了一口,闷了好一会才吐了出来,眼神一直在霍斯尉身上没有挪开过。 主人来的比客还晚的,你倒是头一个。霍斯尉话里听不出别的情绪,脸色一直淡淡的,说来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贺行坐在一起好好说话。 贺行摊了摊手,不甚在意:我有事在身嘛。 霍斯尉淡淡地看他一眼,将手中的雪茄摆弄了好一会儿,又放回了侍应生端着的盘子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是吗,那你还挺忙。 贺行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讽刺,撇了撇嘴,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还是对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虽说话听起来半真半假,语气里的沮丧四周的人都听的真真切切,尤其佟雕珠与邵景轩脸色一变,均看向霍斯尉。 谁知他八风不动,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脸色平静,耸了耸肩,甚至戏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何止,全身上下我都不感兴趣。 众人缄默,贺行也缄默。 没过多久他似笑非笑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背后朝上往桌上一扔:那你对你的小情儿感不感兴趣? 霍斯尉脸色倏然间就变了,不过一瞬就调整了回来,贺行还是捕捉到了。 你把他怎么了?霍斯尉声音一沉,眉间也多多少少带了点阴郁。 邵景轩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霍斯尉的身边,碰了碰他的肩,示意他冷静冷静。 没怎么啊。贺行毫不在意地反问霍斯尉道:我能把他怎么? 霍斯尉微哂,没说话。 双双沉默了一会儿,霍斯尉点了一根烟,手微微有点抖,他想到了刘志文。 那你带他去哪儿了?霍斯尉说话声调不大,但都听得出来是质问,他抽了一口烟,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桌下的脚早就已经交错在了一起。霍斯尉哂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我的人哪来那么大脸让你辛苦跑这么一趟。 被你发现了。贺行毫不意外,笑得更加灿烂。 是吗?霍斯尉勾了勾唇,笑得很开心,这突然间扬起来的笑让贺行都愣神了一瞬,他当真笑出了声:我不知道贺少什么时候对我玩腻了的人起了心思,还是说霍斯尉笑着笑着话锋陡然一转,语气里尽是鄙夷与笑话:还是说贺少的确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没等贺行说话,霍斯尉哦?了一声,对邵景轩颔首道:我在A市同你在一起的时候,竟连这都没发现,景轩你知道吗?最后那个问句让邵景轩心里蓦然间一沉,面上也笑着:我可没听说过。 贺行冷哼一声,始终盯着霍斯尉的脸色,不肯放过霍斯尉脸上的一丝蛛丝马迹,除了最开始的不对劲,到最后竟然都是真的不在意。 贺行被他说到这种地步,脸上也挂不住,阴沉地快要往下落水,与熨帖的白色西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我要是真的开口要他呢?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不仅邵景轩脸色一变,深知霍斯尉对司沛南感情之深的佟雕珠也是一愣,更遑论身边的公子哥们,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霍斯尉,更有甚着,已经准备过去拦住他了,这可都是亲眼见过霍斯尉拿酒瓶将刘志文爆头的。 谁知霍斯尉云淡风轻地抛下一句话:那你带走。 说完就从椅子上起了身,淡淡地瞥了一眼贺行,撂下一句话:我去泡温泉。 好!贺行鼓了鼓掌,也跟着霍斯尉站起身来,眼风将身边的一群人一扫,嘴里的话毫不留情:我说霍少怎么可能对一个小情人用情这么深,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跟我说了我都不信,现在你们看到了吧?霍少压根就不在意。 霍斯尉脚步没停。 斯尉!贺行故意叫了一声霍斯尉,后者十分不耐烦地看向他:有屁快放。 贺行也不对他说话,将桌上的手机拿了起来,眼睛却盯着霍斯尉,态度和缓:听到了吗,把霍少的情儿放了。 谁料霍斯尉一点儿都不在意,转过身抬脚就走。 第80章 破镜、再不回头、芙蓉薏米糕 严格来说,司沛南其实并没有听完霍斯尉说的所有的话。 他被束手束脚,蒙上了眼睛锁在黑屋子里已经太久了,他全身冷汗涔涔,贺行的人拿着手机进来的时候,他厉声叫喊:放我出去!否则我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来的人想来也是跟贺行一丘之貉,是贺行的身边人,司沛南声音尖锐,将那人惹得烦不胜烦,一巴掌甩在司沛南的脸上,将透明宽胶在他嘴上贴了一层,现在司沛南连话都说不出。 司沛南一直低着头,泪水顺着他的鼻梁混迹到了他的鼻尖,坠落到泥灰里,混成一团。 你爸?男人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你爸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贺行他爸是谁吗?说完对着司沛南心窝又是一脚。 接通贺行手机的正是司沛南的手机,他听见霍斯尉说话声的时候,两人对话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原本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却听见霍斯尉说语气轻佻地问贺行,问他是要他玩腻的东西吗? 司沛南在一瞬间心如死灰,面如死灰。 他躺在地上,地面上是混杂着厚灰的水泥地,他的脸贴着水泥地,眼泪将他的侧脸洇湿,男人看他那副样子心里实在是气不顺,将他领口一拽,硬生生地拉了起来,让他靠着墙,右半边脸上早就脏的不成样子。 他屏声静气地听着霍斯尉熟悉的声音,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嘱咐他出门注意安全,现在却语气寡淡地对另一个人说:那你带走。 那你带走。 司沛南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笑了起来,尽管贴着胶布,嘴很疼。 后来再说了什么司沛南没有听见,他只知道最后那个男人把他拽了起来,带出了门,走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解了他的绳子,撕了他的胶布,将他的手机放在了他的手里。 指了指旁边的水池,让他回去之前洗把脸。 那男人似乎还有一点良心,司沛南道了一声谢,那人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司沛南的一眼,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司沛南身形一颤,被他又扶住了。 这个男人不是刚刚打骂司沛南的人,多半是贺行什么的喽啰,司沛南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先听了男人的话去洗了洗脸。 路他是认识的,这是未津湖旁边的一个工地,司沛南认出来后不由得低着头讥讽一笑,手握成了拳,不知道说他们是良心被狗吃了还是说良心未泯才好,绑了他,却把他放在未津湖旁边的厂地里,这算是什么? 方便他回去是吗? 司沛南沉默。 整理好自己没有回家,先跟易孟之发了消息道歉,编了一个莫须有的事情,易孟之秒回,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司沛南难得的笑了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没出事,你放心。 易孟之又是秒回:好。 司沛南往下滑了滑,将贺行的手机号码背了下来。通话时间在十五分钟前,也就是说他们电话已经挂了十五分钟了。 司沛南点开微信,和霍斯尉的对话框里仍旧停留在中午。 哈司沛南将手机攥在手里,仰着头叹了一口气,现在不过下午三四点,天空蓝得过分,白云白得过分。 他看着这蓝天白云,突然间脑子里回忆起昨天刚看的《树犹如此》的片段,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愣愣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司沛南看着蓝天白云喃喃自语,好像当真看见了那无法弥补的天裂,两行清泪汩汩而下,司沛南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霍斯尉回来的很晚,进门的时候司沛南已经睡了。 霍斯尉很担心他,知道今天的事他都知道了,但是那些话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的想要对他说的。而他也不知道今天司沛南遭遇了什么。 与一群人斡旋一天,霍斯尉累得不行,李姨给他煮了点安神的茶汤,洗完澡了才上楼。临上楼的时候霍斯尉心中不安,不知道今天的话司沛南听了多少去了。 他脚步一顿,拐向厨房。 李姨正在洗碗,霍斯尉突然间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不轻,她哎哟一声,拍了拍胸脯,看向霍斯尉:是还有什么事儿吗? 霍斯尉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欲言又止,话到喉咙又说不出口,到底还是问了:斯南,今天,怎么样? 哦!李姨松了一口气,他只当霍斯尉有什么事呢,看着李姨松了一口气,霍斯尉不解。 斯南啊?好着呢!李姨语气松快,今儿个回来的早,上楼休息了一会儿就下来看电视了,差不多到点了我就叫他吃了饭,看上去气色不错。 霍斯尉一时哑然,重复着又问了一遍:气色不错?脸上满是怀疑。 嘿,你还不信!李姨指了指冰箱里的小饼干,喏,你看看,南南今晚上陪我做的。末了李姨看着他嗔怪道:好不容易有点精神头,你可千万别跟南南吵架啊! 霍斯尉摇了摇头,说自己不会,心里还是万般疑惑,难道贺行是诈他?电话没有打出去?霍斯尉摇了摇头,他不明白。 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霍斯尉抬脚上了楼,门没关,霍斯尉轻轻地推门进去,司沛南已经睡熟。 他到底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躺下后轻轻地将司沛南揽进怀里,后者也没有抗拒,顺从地揽着他的腰。霍斯尉叹了一口气,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很轻地说:我爱你。 司沛南睡得很熟。 碍于昨天的事,霍斯尉没有去公司,在家里准备和司沛南说明情况,公司那边直接跟佟雕珠说过了就够了。 司沛南起的晚,下楼的时候就闻到了吐司牛奶的香味,走到客厅才发现今天是霍斯尉亲自操刀。他讶异地看向霍斯尉,后者笑了笑,招呼着他过去,他望一眼花园,李姨已经在给花剪枝。 霍斯尉观察着司沛南的神色,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自从病后那眉间的愁也消散了不少。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44) 你不吃吗?司沛南坐了下来,看着面前只有一份早餐,诧异地望向霍斯尉。 霍斯尉摇了摇头,做你那份的之前就先吃了,好不容易在家里一次,给你做个早餐。 嗯。司沛南点点头,霍斯尉就坐在旁边看他吃。 两个人身上的家居服都一模一样,霍斯尉打眼一看,家里的用具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是出双入对,款式一模一样了,大概是司沛南来了之后吧。 他看着司沛南慢条斯理吃早餐的样子,又想到昨天的事,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昨天我 我没事。只说了三个字,霍斯尉就被司沛南淡淡地打断了,霍斯尉愣在哪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真、真的没事吗?霍斯尉说话都有点说不清,贺行他没对你做什么吧?霍斯尉提到贺行脸色倏然间就变得阴沉了下来,牵扯到家里一些事加上对贺行的了解,霍斯尉想要对他解释,司沛南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你放心,我没事,见了我一面就走了。司沛南擦了擦嘴,对霍斯尉扯出一个笑,很显然这个笑很勉强,司沛南也不想提他。 霍斯尉的脱了力,握成拳头的手倏然松了下来,他按了按眉心,司沛南已经起了身。 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但你相信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霍斯尉对司沛南的背影说道,他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接着往下说:我对你也绝对没有话里的那个意思,你相信我吗? 司沛南转过了身,与霍斯尉四目相对,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他问霍斯尉:如果我说不相信,你是不是又要像以前一样,把我的手铐在床上,铐一个周? 他的语气和神情太平静了,平静地让霍斯尉心头一冷。 但他又笑了笑,说怎么会。司沛南接着低头一笑,看着自己的拖鞋说,我知道你有苦衷。 说完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动作几乎没有停歇的,给霍斯尉也倒了一杯茶。 到此,霍斯尉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之后,霍斯尉把司沛南看得紧了,或者说不让他再出去了,以免再碰到贺行发疯的时候。 霍斯尉在家里陪了司沛南整整一个周,后者嗔怪他耽误了公司的事,霍斯尉却笑笑说没事。但他也知道的确拖不得了,城郊那块地,马上就要竞标了。看司沛南一切正常,他才真的放下心去上班。 霍斯尉回来之后会问李姨司沛南在家的情况,不出意料跟一般时间差不多。 今天李姨准备走的时候倒还多提了一嘴,思忖后说斯南最近经常看手机,也不是玩,就是看手机信息。说完李姨还笑了笑,指责霍斯尉道:南南一个人在家很闷,你回他信息记得快一点!不然你就放他出门,好好的,怎么又不让他出去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霍斯尉收拾好的李姨推了出去,对她敬了个礼:您放心,外面一安全我必然放他出去。 李姨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嘴里这个满意是什么意思。 霍斯尉洗漱完上楼的时候,破天荒的司沛南还没有睡。 支着腿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霍斯尉关了门,瞥了一眼封面《树犹如此》,是他那天跟他说的,这本书原来还没看完。 这本书还没看完呢?霍斯尉掀开被子一角,坐了进去,司沛南习惯性地把头往前伸了伸,霍斯尉自然地将手伸了过去,搂住了他的肩,然后司沛南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完了一遍,现在看第二遍。司沛南说到这里,还把书捏着给霍斯尉看页码,喏,你看,第二遍都看了一大半了。 这本书这么好看?霍斯尉探过头看向那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头疼得很,讲的什么?《树犹如此》难不成是种树?霍斯尉明知道不是,却偏偏这么说,引得司沛南一阵好笑与无奈。 傻子。这声骂的是霍斯尉,然后他娓娓道来:是白先勇先生的散文自选集。 散文自选集?霍斯尉在嘴里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捕捉关于它的曾经在学校学过的片段,对着司沛南玩笑道:那你以后要是写自传,那必须得写上我。 司沛南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怅惘,良久,他点了点头:好。 睡前司沛南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霍斯尉去替他放书了没有看见。司沛南将手机拿了过来,然后关机,霍斯尉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把手机放回去,没有多想什么,关了灯,霍斯尉将司沛南揽到了怀里,一如往常。 我明天早上想吃藤薇阁的芙蓉薏米糕。司沛南在他怀里突然出声,声音贴着他的胸腔,霍斯尉听的分明。 霍斯尉捏捏他的鼻子,好好好,我知道了。 霍斯尉第二天起床果然比往常早了一个小时,藤微阁在桥东区,他开车来回正好一个小时,替他买了糕点才走,不止这一样,新出的糕点都一样来了一份,满满当当的一个礼品盒。 司沛南穿着睡衣,霍斯尉就这么风尘仆仆地拎着东西下了车,送到他手上,然后揉了揉他的头,说:东西太甜了,少吃一点,李姨做的早餐味道也不差。语气温柔,令人留念。 司沛南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对他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我知道了。霍斯尉对他笑了笑,开车去了公司。 司沛南站在门口,一直看着霍斯尉的车驶离未津湖,看了很久。 司沛南上楼换了一身衣服,湖蓝色的西装,正是霍斯尉去A市司沛南给他挑的那一套。他在客厅里将袖扣扣好,拿上了霍斯尉早上给他买的糕点,临走前发了一条短信。 李姨看他穿的这么庄重不知道他去哪儿,正好问了一句:去哪儿啊,穿得这么好看!李姨带着笑,在厨房里洗菜。 我去给易孟之送点糕点,斯尉早上买的太多了。司沛南对他笑笑,一如往常。 李姨也没有怀疑,招了招手:注意安全! 司沛南点了头,拿着新鲜糕点出了门。 四月正午,蝉鸣声声,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司沛南一走再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破了 第81章 潭柘寺、掐烟、寸头 《无量寿经》曰:觉了一切法,犹如梦幻响。满足诸妙愿,必成如是刹。 唵阿蜜多帝贺啰吽。金光普照的佛陀前诚心拜谒的男人站直了身体,一串晦涩的心咒从他口中吐出。108颗褚色的红花梨制的小佛珠串联着,环绕在拜谒的男人手腕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微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双眸淡然地看向那座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潭柘寺建在潭柘山麓上,曲径通幽,环境也是一等一的好。自打78年A市政府拨款重修,还建立了旅游设施,潭柘寺算是被重新盘活了过来,尤其夏天旅客爱来。毕竟在山上么,凉快,市里头的寺庙不少,热岛效应实在让人不堪其扰,干脆跑到市郊三十里地外的潭柘寺来拜。 旅客大多数在山门外山坡上的安乐堂或者别亭里,一路风尘仆仆驱车过来图个清爽,正正经经拜佛的除了住在寺庙附近几个村子里的老太太们还真没有几个,吃过了素斋,就要去后山的少师静室做功课。 后山极静,除了几个刚用完素斋零零散散挎着朴素的布包过来做功课的太太们,还有两个长身侧立在褚墙青瓦下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正是在先前在佛前拜谒的那个男人,他早已转身出了佛堂,另一只没戴着佛珠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半掐着一根烟,没点燃。几个已经走过来的老太太对这个站在门口的青年见怪不怪,眼神只在他那张脸上停留片刻就挪向了他身后的佛堂。 穿过佛堂便是静室,男人知道,于是他向左侧了侧身子,给这些潜心修佛的老太太们让位置。没注意脚下,铮亮的皮鞋踩在了枯槁的竹叶上,喳喳作响,他轻蹙了蹙眉。 枪蓝色的衬衫扎在青年的西服裤子里,袖扣被解开挽到了手肘处,那褚红色的佛珠时不时轻轻撞击在一起,发出极小的动静。青年用另一只手随手捻了捻珠子,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对蹲在台阶下百无聊赖的另一个青年开了口:回了。 蹲着的青年眉一挑,也不起身,半不正经地扬起下巴看向他:不打算在这儿留宿一晚? 站立的青年只淡淡地瞥他一眼,收回了目光抬脚就下了台阶往外走,你要是愿意留我没意见,反正青年嘴角微勾起一个弧度佛堂后面就有静室,静室里有留宿的地方。路给身后的青年指的明明白白,他对这座寺庙了如指掌,自己的步子却是分毫不停。 行了行了,知道你跟潭柘寺投缘,都快成自个儿家了。青年没好气,到底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舒展舒展身体跟上了前面那人的脚步,仔细看过去,两名青年眉眼极其相似,只不过前者寸头落拓干脆,配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更显得锋利漂亮,后者就柔和多了,但通身经年沉淀的气质却比前者稳重许多。 青年听见他的话就当没有听见,嗯。了一声,不知道是敷衍还是真的听了进去。 咱家上至祖父祖母,身体都康健得不行,家里也顺风顺水,真是不知道你常来这寺庙做什么。后面那位嘴里一直念叨不停,看着弟弟自在地穿行在竹林里,他终于忍不住冲着前面眼看着就要走出竹林的青年叫了一声: 司沛南! 声如洪钟。 司沛南停下了脚步,青绿色的竹叶悠悠然从他额前飘落,划至他的下颌。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名叫不耐烦的情绪,皱着眉头看向缓缓向他走过来的青年:干什么。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青年走到他面前戳着他的脊梁骨,你才27,不好好考虑你的婚姻大事人生大事,天天青灯古佛的,你干什么!说罢,眼神还若有若无地瞥向他手中的佛珠。 求平安而已。司沛南对于司北的这些话术已经到了自动屏蔽的地步,听见他又是同样的质问和同样的语气,连解释都懒得再过多的解释,他干脆迈了步子继续往前走。 司北叹了一口气,跟上了司沛南的脚步。他没有司沛南熟悉这里的地形,又是在山上,地势曲折复杂,万一跟丢了才得不偿失,他可不想把自己赔在这里。 咱妈都不拜佛。司北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司沛南。突然间想起,五年前司沛南外出旅游去了南方,他怎么让他回来他都一拖了之,后来的确回来了,一条信息过来让他去接他去了。 就连接人的地点都是司沛南自己选的,当时看见遥在千里外的南方,司北眉间一跳,但好在他那个时候正好外出调研开车过来也不过几个小时,就过去亲自接了他。 你问他在这儿做什么,他说旅游,你让他说旅游景点,他对答如流,甚至特产都了如指掌,但你问有没有认识什么朋友,他闭口不谈。 司北了悟,手负在身后踱着步子走在司沛南身边,慢悠悠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状似无意地说你为别人做的事,别人压根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落到了司沛南的耳里,他脚步微顿,眼神深深地看向司北,司北从来没见过他弟弟这么沉静的样子,一时有些发愣。 接着就听见他司沛南嘴唇翕合,声音并不大,他侧低着头对他说:一切皆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低语喃喃,仿佛菩萨念经一般,司沛南轻笑一声,也不管司北听不听得懂,转身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司北在原地又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面色铁青,握着拳头在司沛南身后乱挥一气,他这个弟弟变着法地让他甭管他的事。 司北冷笑一声,在身后啐他。 第82章 怒其不争、两相权衡、胃穿孔 司沛南走在司北前面,等他迈着步子出了潭柘寺红色的寺门,司北还在身后慢悠悠地晃荡过来。司沛南也不着急,小口小口地抽着手里的烟,转过身等他,他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灰白色的寺墙,跟烟灰的颜色近似。 司沛南缓缓吐了一口烟,弹了弹烟灰,司北也出来了。 临下山前,司沛南又回头望了一眼寺庙,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咱妈已经开始给你物色对象了。司北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开了窗,胳膊肘放在窗沿上,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往司沛南那边瞥了两眼。 物色吧。司沛南背靠在座椅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着窗外,手在窗户那儿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反正妈闲着没事,最近连广场舞都不去跳了。 哟呵?司北诧异地看向司沛南:你不是一直不想找女朋友吗?今儿个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 司沛南老神在在的,一点儿也不担心,窗外那一溜儿的风景树跟走马观花似的唰一下就过去了,他打了个岔,哎了一声,对司北说:你慢点开。 行行行。司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他一上国道那脚就不听使唤,非把油门往死里踩,最近国道就是事儿多,听说五年前还有个副市长的儿子在国道被撞的残了一条腿。 司沛南也没想敷衍他哥一笔带过,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有时候你越反抗,她就越来劲,你顺着她的意思,没准儿还能让她打消了念头。 司北听了弟弟的话,觉得有道理归有道理,但是他觉得司沛南低估了他妈的战斗力。 你那升A市检察院副检察长的通知是不是下来了?司北这人有个毛病,一边开车一边说话,美其名曰头脑清醒,一路上也就司沛南受得住了。 听到司北问,司沛南垂眸想了想,面色沉静,淡淡开口:下来了,前天下来的,让我周一过去。 闻言司北神色也严肃了不少,思忖后表示赞许:回来也好,这次正好从T检调回A检,连着职也升了一级,主要是离家近。当时你非要去T检,爸妈都不同意,说都从国外回来了还不肯在父母身边好好待着,说你在外面心都玩野了。说到这里司北笑了笑,侧过头看了看司沛南的神色,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 我就觉得挺好的,去外面历练几年,现在还不是回来爸妈身边了。司北是司家为数不多支持司沛南离开A市去T市检察院的人,也多亏了他说服爸妈,这才让他得以如愿,但我还是不清楚你为什么当时非要去T市?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45) 听见司北话锋一转,司沛南知道他哥还是好奇,司沛南展颜一笑,舒展舒展身体,双手抱臂又陷进了软椅里:在A 市恐怕两年不到检察院里的领导就能给我升到检察长,T市咱爸人脉稀薄,我过去也不受桎梏,你跟爸都在A市,管不了我。 恐怕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司北在心里默默腹诽。像司沛南这样不愿意靠家里关系的三代也的确不多了,平日里抛头露面的事一概不做,甭提宴会还是其他杂七杂八的朋友的酒局,都是司北出面,加上司沛南刚从伦敦回来就窝到T市供职,这下别人对司家的印象更是只有司北,没有司沛南。 得,看你在T市再怎么潇洒,现在还是回了A市,还得在A市搭台子唱戏!司北右手重重拍上方向盘,喇叭声嘀嘀催促着前面的车,一进城就开始堵了。 司沛南笑,看了一眼司北:咱先把这出四郎探母给唱好,再论别的。 不行!男人扯着嗓子这一声吼,差点把脚边蹲着那人给撅泥地里去。 那人横眉冷对,冷笑一声:邵二,你声音再大点插秧的大妈都能把你生擒了。 话音刚落,水田里把裤子挽到膝盖以上一手一大把绿油油的秧苗往水田里插的几位大妈果然皱着眉闻声看了过来。 仨大小伙子,从左到右,都是西装西裤打扮,左右两个都蹲着,中间那个站着,看上去还挺挺拔。 这正是佟雕珠,邵景轩,霍斯尉,三个人。 把两个人的吵闹声当了耳旁风,霍斯尉蹲在一旁岿然不动,白衬衫压在腿上皱得不行,一阵热风吹过来吹的水田里插着赶雀鸟的旗帜猎猎作响。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绿油油的秧苗,也就他手大拇指和食指抻开那么长,长势极好,上面连个虫眼都没有。 邵二觑了一眼霍斯尉,没敢跟他说话,偏过头用唇语问佟雕珠:他该不会是傻了吧?冲着佟雕珠挤眉弄眼,嘴都快扯外,生怕他看不懂自己的暗示。 看着邵二那副样儿,佟雕珠撇开了眼:你还真是对得起邵二这个名。 邵景轩一听佟雕珠又在讽刺他,当即就要开口,被佟雕珠一摆手挡了回去,接着就听他劝霍斯尉:回去吧,你在B市都五年了,总不能一辈子不回A市吧?霍斯尉依旧盯着那株秧苗,佟雕珠继续循循善诱:这次正好有调令,把你也调了回去,你看霍老爷子多大年纪了,他能不想你吗?多体贴体贴老人。 说完又觑了霍斯尉一眼,稳坐钓鱼台,不动声色。 邵景轩看一眼右边的霍斯尉,又看一眼左边的佟雕珠,两厢权衡之下还是捡了个软柿子,对佟雕珠继续唇语道:你不行。 佟雕珠对他不露齿一笑,心里骂了一句二逼。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过了良久,大概是霍斯尉把秧苗看够了,那拧着的眉也松开了,起了身,拍拍手上已经干了的泥,眯着眼睛往前眺望,大妈们已经快要插完秧了,秧田前面的湖里抽水捞鱼的也捞得差不多了。 霍斯尉说:行了,回吧。声音与五年前并无二致,人也与五年前相差不大,若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通身的气质更加沉稳了,内敛了许多。 听见霍大少发话,二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那你回不回北方?邵二是个不怕死的,佟雕珠在旁边递眼神递了半天,示意他回去再问,这个二货错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现在就要他问,踌躇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虽说这些年来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霍斯尉的情绪自己已经能够收敛得当,甚至不再暴力伤人过,他们对于霍斯尉的手段心里仍旧是犯怵的,他们对于霍斯尉的变化感触最深,却从不觉得他不是从前的阎罗,只不过是变成了冷面阎罗而已。 走在前面的霍斯尉一顿,笑凝在唇边,后面二人心里一窒,霍斯尉的表情他们看不到,在身后只能跟着他停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负在了身后,皮鞋蹭着沟渠旁边泥泞地里的干草,接着他低头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回。 二人终于完全放了心。 邵二叹了一口气,听见这个消息原本是高兴的,但看着霍斯尉的背影一时喉间哽咽,不知道说什么。 五年前,司沛南走后霍斯尉就像疯了一样,凌晨十二点飙车抓的贺行。为什么是十二点?是因为那天司沛南离家前神色如常,就连李姨都没有心生怀疑,霍斯尉回家后在家里等到十点,都没等到司沛南回来。 原以为他是去找易孟之了,霍斯尉当即给邵闻宪打电话问情况,知道人不在之后又联系了邵景轩和佟雕珠,结果都一无所知,霍斯尉彻底急了,以为是贺行把司沛南给带走了,毕竟他有前车之鉴。 那个时候贺行还在夜店鬼混,霍斯尉自己开车去的,眼见不对老爷子的给他的那名司机还算有脑子,当即开了霍斯尉的另一辆车在后追。 但到的时候,夜店已经乱了起来,霍斯尉把贺行按在地下打,拳拳到肉,厉声质问他把司沛南藏到了哪儿。贺行身边的人拉都拉不开,霍斯尉就跟疯了一样,司机到的时候地上都已经摊了一滩血了。 霍斯尉虽说被带到美国多年,没带去之前也是正儿八经的大院子弟,跟着警卫员没少练,加上回来后霍正军逼着他练,贺行只是一个三儿的儿子,自身的功夫哪里比得上霍斯尉? 眼见着要出人命,司机当机立断把霍斯尉打晕了,两个人一起送的医院。 之后霍家跟贺家彻底撕破了脸,也跟董派彻底决裂。得到风声的周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老派世家,周致宁第二天就拎着花篮出现在了B市高干病房,看望的不是在ICU里的贺行,而是没什么大碍的霍斯尉,两个人因霍老爷子的寿宴结缘,现在霍家自然而然顺势而为。 只是可惜了霍雯之前与贺家的经营。 霍家因霍斯尉这个祸得了福,站了个好队。最后霍斯尉从政的消息自然也不胫而走,当然,司沛南都没了,这些他也没打算满了。 A市大洗牌,B市安逸悠闲,霍斯尉颓废不堪。 自从出了院,整日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股市大行其道,亏得血本无归,整整几天,粒米未进,滴水未入。李姨慌慌张张地联同司机去找了邵景轩佟雕珠,二人破门而进的时候,偌大一间卧室,甭管白的红的啤的,瓶子全碎了一地。 他就瘫在在竹藤椅子里,没了知觉。邵景轩现在都不敢回忆霍斯尉当初的那个样子,他被霍正军逼成那个样子的时候都没这么颓唐过。 佟雕珠开车,邵景轩抱着霍斯尉,哪里是抱着人,分明抱着一把柴,自从跟贺行进了ICU霍斯尉没见过他们,通通拒之门外,哪有人知道霍斯尉成了这幅鬼样子,邵景轩眼里泛着泪花,把他背进的邵闻宪的医院。 挂了两天营养液,人才醒过来。 酗酒过度,胃穿孔,精神异常,这是当时的霍斯尉。 中间霍斯尉有好一段时间不肯开口说话,看着窗外的花园一声不吭,整日整日。后来霍老爷子来了医院,什么都没说,看着霍斯尉那副样子怒其不争,左右开弓,扇了他两个耳光。 那时候A市还没洗牌,换选还没开始。 过了几天,霍斯尉主动说话了,都以为会问司沛南,但他没有。 他就问了一句话,不对,不是问,而是一句陈述句。 他说:给我找一个心理医生。 作者有话说: 我可能后期会修改一下后半截 先看 第83章 人事局、匆匆一瞥、恍惚 往左点,倒倒倒,再倒一点 哎哟妈您甭管啦!我技术比您眼睛好使多了! 嘿,你这孩子!我还不是怕你磕着碰着 您哪是怕我磕着碰着,您分明是担心南南,早知道打一进门我就该先把他放下来! 司沛南听见自己被卷入了这一场纷争之中,干脆把旁边的玻璃窗也给打了上去,默默坐在副驾驶上一声不吭。 司北脑袋探在车窗外,看着后面的车库,好好一个车库那么大地方,老爸非得修那么多横杠,还美其名曰整齐漂亮。 我看咱爸是强迫症犯了。司沛南看着车库里整整齐齐的黑黄色条纹横杠,一时竟无语凝噎,憋了半天终于憋了一句话,头一次跟司北统一了立场。 接着司北眉一挑,冲着外面美妇人扯着嗓子就是一句:妈!南南也觉得这横杠忒碍事!赶明儿我就找个机会把它给拆喽! 你这孩子。陈湘君穿着浅绿色的浅口带了绣纹的布鞋,穿的也是碧色的短衫长裤,这种料子在夏天极其凉快,穿在陈湘君身上很显她的气色。南南从这边先下来,让北北把车停稳当。她说话语调很慢,不像北方人,更像说着吴侬软语的南方人多一点。 司沛南看一眼心急火燎的司北,再看一眼车外面的他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在司北车刚挺稳的一瞬间,拉开了车门,径直下了车,站在陈湘君面前咧嘴一笑:妈。 行李昨天就到了,后天入职,你明儿个还得去人事局走一趟。陈湘君拉着司沛南往里走,车库在小别墅的右侧。十几年前空军大院陆军大院海军大院还有别的文职大院的陆陆续续都从大院里头搬进了正德园,这是政府专建的,比大院的安保性更强。 不过正德园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大了,南北横亘都有好几公里了,住在最南面的,没有愿意去北面的,加上都是之前院子里的熟人与熟人比邻,这么多年倒是泾渭分明,基本没打过招呼,毕竟一出门,都是背对背走。 你爸上班去的时候专门给我交代的,让你回来别忘了。陈湘君将沙发上的毛线球给提溜起来,扔到了另一边,带着司沛南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凉水。 司沛南把陈湘君的动作一截,接过了水杯和茶壶:妈,我自己来就行 七月中旬燥热的不行,尤其是A市,又干又燥,客厅里开着冷气,司沛南打眼一看,空气加湿器也开着。他将手中杯子里的凉水一饮而尽,到底还是凉水贯穿心肺,缓解热意更彻底一些。 行我记得了,明天就去人事局把事给办了。司沛南说。 我的茶呢!司北进来慢了,他停了车检查了一下车轮胎,好像有点儿没气,就那一会功夫就给他热得不行,太阳穴那块儿的汗莹莹直冒,进门揩了一把汗,就看着司沛南跟陈湘君母子俩悠哉悠哉的母子情深,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还能少了你的啊?司沛南笑道,挽了袖子就给他倒水,再递给他。 司北往对面沙发大喇喇一坐,给自己又续了一杯凉水:妈这下高兴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看着司沛南,语气里尽是揶揄。 司沛南凉凉地看了司北一眼,看着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爸今天都上班,你怎么连班都不上了?司沛南看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又想到他今天不仅去接接他了,还跟他去了一趟潭柘寺,不由得心里好奇。 司北耸了耸肩,请了三天假,去接你。陈湘君在旁边接了话,目光在儿子的佛珠上停了一瞬,笑意盈盈的接着道:我跟你爸可没让他请假,他一听你要回来当天就去市局里请了假,晚上回来我跟你爸才知道呢。 啧。司沛南掀眼皮看了一眼司北,后者漫不经心地摇头晃脑,好像自己妈妈说的不是自己一样,司沛南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这个哥哥,每次都是装作不关心他,其实比谁都细心。 检察院有点远,我在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方便上班。司沛南离开A市太多年,大多数建筑都在他印象里变了样,那天查地图也就几个老字号和旧巷子没怎么变过。他干脆通过司北要了以前同学的微信,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上了,委托着帮忙物色了几套,现在已经定了下来。 陈湘君眼神暗了暗,司北也坐到了陈湘君身旁,搂着陈湘君的肩膀,司沛南笑着说:我不是不回来,早出晚归路还远,回来怕您都歇下来了,您看我这就在A市,您想看我让司机开车过去,或者我周末就回来,您想什么时候见我都能见着。 司沛南徐徐说着,陈湘君的手轻轻拍着司沛南的手背,听着他说。 指不定,南南天天回来您见天的都能见到他,多看几眼就看腻了呢。司北在旁边添油加醋,陈湘君转过脸嗔怪地瞪了司北一眼,压根没有杀伤力。 好好好,我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其实你回来了我就很高兴了。陈湘君说着说着就面露回忆之色了,当时你从伦敦刚回来,我刚真是想你。你一说又要去T市,我哎 得得得,妈,往事咱就别提了。司北适时打住,看着陈湘君作势要去抹眼泪的样子,他估计这再回忆可能真要瓷实地哭上一场了,司沛南与司北对视一眼,两个人哄了一遭才算是哄住了。 不是我说,你这刚回来就不能先去换身衣服?邵景轩也就劳役命,去把霍斯尉接了回来,现在人一声令下不回家直接去人事局先把事儿办了。邵景轩还以为自己能回家踏踏实实睡个好觉,赶明儿外过来,谁知道霍斯尉眉头一皱:不行。 这俩字就好似金规铁律,邵景轩一咬牙一闭眼:把手续办了我要回去睡觉! 行,你想睡多久睡多久。霍斯尉坐在车后面跷着二郎腿,手叠放在腿上,背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邵景轩在副驾往后一望,看着霍斯尉这幅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活人,现在谁都没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都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什么。 霍叔当时交代了又交代,霍斯尉回来以后记得通知他,结果被霍斯尉心里跟明镜似的,把话给截了下来,不让他告诉。 这五年来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他和霍叔剑拔弩张的关系。现在霍斯尉回了A市,少不了跟霍叔还有沈君竹抬头不见低头见,邵景轩担忧地又望了霍斯尉一眼,正好霍斯尉醒过来,对上他深如寒潭的那双眼睛,邵景轩心虚地转过了头。 那什么,你回哪儿啊?邵景轩在前面没话找话,把窗户打下来一半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 景山居。声音沉沉,从身后传来,霍斯尉按了按眉心,总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宁,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就着邵景轩的窗户看了一眼即将到达的人事局,把那丝不耐烦忍了下来。 行,那待会把你送过去后我回正德园。邵景轩打了一个响指,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他让司机开车往霍斯尉家门口溜一圈,就知道他回来了,但是没回正德园,正好他可以躲一躲霍叔的怒火,也不用出卖霍斯尉,邵景轩觉得自己设计的十分完美。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46) 人事局在西四环北路,他们昨天夜里出发回来的,现在大清早的,路上行人都没几个。零零散散的,不过因为还早,太阳还没挂到正当中,现在还算得上凉爽。 去人事局无非就是转单位,工资还有薪酬的事,杂七杂八一大堆,邵景轩陪霍斯尉进去的时候工作人员态度还挺好,也的确不能不好,毕竟这是新任的干部。 32钢笔在填写完了其他内容后,又迂回到年龄那一格,划下这么一个数字。然后收笔,盖帽,把钢笔往西装口袋里一放,一气呵成,负责给霍斯尉登记的工作人员冲他一笑,眼神动作带着若有若无的尊敬,霍斯尉也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与以前的霍斯尉,当真是判若两人。现在的霍斯尉,沉稳威严,这份威严就像是霍老爷子与霍正军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一样,现在在霍斯尉身上,没有半点违和感。 霍斯尉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慢慢移到当正中了。 斯尉,走啦,困死了都!邵景轩看霍斯尉眯着眼睛,用手遮着额看着远方的天空,趴在窗户边上使出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叫唤。 霍斯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那笑转瞬即逝,他对邵景轩挥了挥手,来了。 这年头,不是说机关单位办事效率都快吗?你怎么进去了快一个半小时才出来,再晚点我怕是直接就在人事局门口撂个草席子睡得了。邵景轩说自己困,但这幅能说会道的样儿可看不出来丁点儿困,霍斯尉闲着无聊,把车上的报纸拿了一份展开,把旁边的车窗也打开了。 谁都跟你似的,猴急。走程序得一项一项来。霍斯尉将报纸折了一道,漫不经心地应着邵景轩的话。 以前半分钟都等不得的可是你霍斯尉,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被骂的反倒成我了。邵景轩在心中默默腹诽着,一时间没有回霍斯尉的话。 霍斯尉瞥了他一眼,与他们的车擦肩而过的一辆白车正好路过,霍斯尉余光正好瞥到了白车的一角,整个人犹如触电般愣住了。 停车停车!霍斯尉声音急促而匆忙,司机一个急刹,邵景轩一时间被他吓得瞌睡全无,霍斯尉推开车门往后一看只能看到一辆雪佛兰的尾巴,连牌照都看不清。 他愣怔了一瞬上了车。 那不就是一辆普通的雪佛兰吗?邵景轩跟着霍斯尉下车,自然也看到了那辆白车,怎么,最近口味变了,想换辆雪佛兰? 霍斯尉摇了摇头,没搭理邵景轩,报纸现在是看不下去了,被他搁在一边。 他刚刚那余光一瞥,正好瞥见一个男人侧脸,像极了司沛南。让他一瞬间恍惚,竟然生出了想要去追车的念头。霍斯尉手搭在另一只手上,在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尽力在脑海中拼凑那一瞥的模样。 是个男人毋庸置疑,但眼睛旁边分明挂了个东西,是眼镜。 霍斯尉苦笑着摁了摁太阳穴,摇了摇头。司沛南从不戴眼镜,更何况,A市,他怎么可能在A市,如果他当真要躲他,当年他把整个B市都快要翻过来都没找到他,怎么可能跑到会遇见他的A市?霍斯尉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一夜奔波,精神恍惚了。 作者有话说: 设定不要带进现实 咱得区分现实和小说 第84章 拉扣、思念、两人 证件照上戴了眼镜吗?白色雪佛兰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人事局门口的停车位上,司北和司沛南趁着清晨人事局刚上班这一阵过来办业务,凉快不说,日头还小。司北百八十年没来过人事局了,不知道在四环,而正德园在二环中,七八点出发,现在过来都快十点了! 也难怪司北一路上破口大骂,将袖子往后一挽,两只手握着方向盘,嘴里唾沫星子就没断过。 没戴眼镜,你放心吧,能认得出。司沛南知道他哥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嘴上安静了一会儿他又闲不住了。 司北目光随意看了两眼,侧过头跟坐在后面的司沛南嘀咕:我看最近职位调动的也挺多,刚刚那辆添越看见没? 司沛南摸着书壳的手顿了顿,皱眉往窗外扫了一眼:没看见。 哎。司北想了想:早过去了,我就估摸着你没看着,那辆车从前面拐过来的,标志性建筑就一人事局,应该是刚从人事局办了事儿过来的。 效率比我们高。司沛南不咸不淡地跟司北在车里聊着天,接着问道:我们来的算早的吧? 司北扫过手表,道:早,这才九点五十,咱妈在家这个点儿才起来。 司沛南赞许地点点头,点评道:怪不得人家开添越,咱们开雪佛兰。 什么?司北没听懂司沛南的意思,抻着耳朵往后挪了挪身子。 咱起不来。司沛南掀起眼皮,淡淡地说。 司北撇了撇嘴,一时无语。 但说到靠谱这一方面,司家虽然司北比较嘴炮,但是论靠谱,除了两人的父亲,接着就是司北了。在A市这么多年生长工作,真不是白积累的人际关系。 司沛南简简单单地进去走了个过场,司北早就跟他把文件档案整理得清清楚楚,连工作人员逢上司北都喜笑颜开地叫一声:司哥好。 司沛南走在司北身后,两兄弟一样高,不过司沛南更瘦一点,看上去更加挺拔。工作人员一边给司北盖章,一边打量着身后的司沛南,眼里掩饰不住的惊艳,啧了一声,问司北:这是你弟啊? 司北手往桌子上一撑,一挑眉:这都认得出来? 工作人员摆摆手:嗐,眉眼挺像。印章往红印泥上按一按,然后往最后一章文件上一戳,这事儿算了了,呷了一口热茶,跟司北开始插科打诨:你们都来的不算早,今儿早上来了一批了。 司北心说,果不其然,刚刚自己都碰见了一个,但凡自己早来一刻钟,说不定还能遇见那辆添越车主。 司沛南一声不吭,知道自己的哥哥跟朵交际花儿似的,自己就将工作人员盖好戳的一叠文件给收拾起来,工作人员看着也不太好意思,于是一边跟司北说话,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 难怪都说长的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刚走的那位也俊得不行,现在的干部当真是年轻有为。似感叹似赞赏,顺便还多看低着头收拾的司沛南一眼。 司沛南收拾完了,前前后后也就花了半个多小时,司北在这儿确实事半功倍,他很满意。 而司北的面子在A市也是真的好用,刚刚临走了工作人员还把司沛南给叫住了,往手里塞一塑料密封袋,一手插着腰一手端着那真空保温杯,对司沛南点了点头:拿着装文件吧。 司沛南也丝毫不客气,冲人家笑着道了谢,手里零散着的文件被他轻轻松松塞了进去。两兄弟办完事,并排往外走,司北走路有些微微驼背,从后看着比司沛南稍微矮点儿,也就一点儿。 送我回公寓吧。司沛南心情不错,连带着走路都生风,快走出人事局的时候,司沛南用肩膀碰了碰司北:我还得收拾收拾房间。 司北倒是诧异了一瞬,望向他:你不回家了,妈估计还想等你吃饭呢。 司沛南快走两步,手里拎着一个文件夹站到白色雪佛兰车侧,逆着光看向他,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我要是回家,我就没机会收拾公寓了,回家的日子多了去了,不急这一天两天。司北大步流星地也走了过来,司沛南手拍拍司北的肩,笑着道:回家哄哄咱妈。 司北冷哼一声,到底还是应下了了。 司沛南这五年在T市,说到底心里也知道迟早是回会A市的,就算他不回来,他爸也肯定会动用权力和人脉把他调回来。所以这几年他在T市的东西极少,尤其是家具,更是从来没有添置过。住在哪儿,就只当个住的地方,添置的都是可以随时带走的东西。 在A市就不一样了,大概率是不会有调动,就算是搬家也就是在A市范围内,司沛南决定对自己好一点。在网上宜家订的家具今天都到了,司沛南自己还没去过公寓,倒是先让安装工人们捷足先登了。 司沛南想想就觉得无厘头和好笑。 司沛南找的朋友正是司北的高中同学,穆泽泽。说来也巧,当时司北高中和他们在一起玩,偶尔带着司沛南,到最后竟然是司沛南和穆泽泽关系最好,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关系也一直铁的不行。 这次他就是找穆泽泽帮的忙。 司北还肩负着回家哄陈湘君的重任,加上司沛南的新家前面的路只容得下两辆车正正好错身而过,司沛南干脆让他先回家,把他放在路口,自己走过去。 司北略一思忖,觉得可行,利落地将司沛南放了下来。 司沛南身上除了一部手机,一个文件袋,其他多余的什么都没有。他仰头望着并不太陌生的街巷,扯了扯嘴角,正午阳光的确大得很潇洒,老旧的居民楼一栋又一栋林立在门卫室边的电子栅栏后面,被泛着寒光的铁栅栏包围成了一个圈。这个街巷其实司沛南也是有印象的,不过太淡薄,太久远,准确来说A市的很多地方他都有印象,但是记忆都很淡薄。 他摇了摇头,将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向门卫示了自己的身份证,顺利地拿到了穆泽泽放在门卫处的钥匙和小区大门的感应器。 不过在他意料之外,进去的时候已经全部整装好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司沛南愣了一瞬,旋即又笑了,穆泽泽跟他哥司北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沉稳肃穆,看上去就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司北嗜动,善于交际,两个人的唯一共同点就是处事妥善,妥善到了你可以放开手去玩的地步。 司沛南在新家里参观了一圈,把卧室的床铺上了,将窗帘一把扯上,给穆泽泽和司北各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后呈大字状趴在了床上。贪婪地吸着被褥上阳光的味道。他所有床上用品都是陈湘君一手准备的,妥帖又齐全,从他跟司北生下来到现在,不假人手,一手操持。 这也是为什么,月是故乡明。 如果泽泽和司北两种性格结合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司沛南把脸埋进被子里,脑子里瞬间想起一个人来:霍斯尉。大抵是觉得这样的想法本来就荒诞不堪,司沛南笑着摇了摇头,试图把霍斯尉从脑海里抹去。 可是这样鲜活的一个人,他用了五年时间去忘记,却让他存在的痕迹更清晰。司沛南躺在黑暗的卧室里,窗帘间透着微光,他无可避免地想起那个脾气暴躁的男人,他的爱恨嗔痴怨一一展现在他面前,他那双眼,司沛南记得尤为深刻。 他在黑暗之中看向天花板,都过去了。这一声低叹不知是劝还是告诫,一百零八粒佛珠应声而动,一如佛前的低语。 司沛南这几天连轴转,忙的不行,躺下囫囵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霍斯尉到底没能让邵景轩如愿以偿,司机把他送回景山居之后,就转了方向送邵二回正德园,然后把车又开到了景山居的车库里。 论累,霍斯尉比邵景轩累得多。B市的工作交接用了整整一个月,最后一天才得了闲空跟他们去农家乐散散心。邵二那傻子还以为真是他劝动了他,霍斯尉想起来只觉得忍俊不禁。 自司沛南走后,霍斯尉开始看心理医生,癔症是一种精神疾病,只有司沛南愿意陪在他身边,但现在司沛南也离开他了,整整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说来好笑,他们在一起甚至没有一年,这份思念竟然足以绵延千百个日夜。 霍斯尉低头笑了笑,踏进了电梯里。进去前看到天骤然阴了下来,乌云压顶,大雨即将滂沱,心里却莫名的更加舒服了。 景山居这套房子是他跟司沛南在一起后购置的,时间再精确一点应该是霍老爷子寿宴时,他回来后签的合同。 滋吭指纹解锁,门应声而开,玄关处放了两双拖鞋,是情侣款。霍斯尉看见后敛了敛眉,这里的布置者是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亲手采购的。那个时候想着如果回A市,两个人至少有个家,后来这个家变成了霍斯尉一个人的。 他沉默着换了鞋,走到沙发前熟稔地打开电视,CCTV1正在播报午间新闻。可是他从来不看,只是把电视开着,无论是在B市抑或在哪儿,只要是他一个人他总是习惯开着电视,经久不变的一个台。 流理台上传来玻璃磕磕碰碰的声音,电水壶里水沸腾翻滚的声音。 冰箱里习惯性地储存着瓶瓶罐罐的酒水饮料,一只修长的手打开了冰箱的门,手指划过铝罐,霍斯尉停了一瞬,拿起一瓶啤酒。 拉扣被他随意拉开,扔在脚边的垃圾桶里,酒水汩汩入腹,清凉凛冽,他无端想起几个小时前勉强可算擦肩而过的男人。霍斯尉立在客厅的照片前,是司沛南当年在未津湖别墅的照片,青年挺拔笑得舒朗。 霍斯尉也跟着笑起来,没过多久,窗外电闪雷鸣。 作者有话说: 啊最近好丧 丧了吧唧丧了吧唧 嗜睡 不过我最近牙疼好了耶! 顺便求个作收(星星眼) 好想年前完结呀 这本书拖好久啦 不过现在终于有时间啦 虽然一直没有榜单 但是不坑不坑不会坑 第85章 我的爱意只有一分钟 轰隆隆 一道道闪电劈空而下,紧随着的是愈演愈烈的疾风骤雨,司沛南撑一把黑伞一个大跨步踏上了居民楼的台阶上,往里钻了进去。 黑色的西装裤并不十分熨帖,简单的白衬衫上已经有了不少雨痕,西裤口袋里的手机电话铃声还在响,声音不大,被电闪雷鸣遮盖住了,但振动的幅度已经引起了司沛南的注意。 他没有着急去接电话,反而是将雨伞撑开后在廊道里抖擞了抖擞,看上面水滴小了不少才将伞收起来。腾出了一只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它还在不屈不挠地继续响着,借着楼道里微弱的声控灯往上一边爬楼梯一边接电话。 司沛南租住的公寓在一套老式小区里,早有老大爷老太太们成群结队晨练打太极,晚有玩心大发的小孩子们捉迷藏玩游戏,看上去斑驳老旧,实则充满烟火气,也让司沛南偶尔觉得自己是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所以他选择住在这儿,一是近,二是烟火气十足。 放心吧泽泽,司北已经跟我说了,我不会忘的。电话一接上对面那人就开始无缝衔接的开始跟他说起了事情,等他说完司沛南已经站在了家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将钥匙对上了那个六棱孔。 司沛南接这通电话也就这么一句台词,说完对方当机立断直接就挂了,因为时间就是金钱。司沛南无奈,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司沛南进了门,换鞋换居家服一气呵成。他不习惯雷雨天关灯,尽管陈湘君每次都会提醒他,自从他一个人住以来这个习惯就越发改不掉,他早就已经不习惯去面对黑暗且空无一人的房子了。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47) 阴雨已经笼罩这个城市近一个周了,自打司沛南入职那天起开始下。不过阴雨天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出人意料的,A市检察院的同事都比较随和,尤其是从不加班这点司沛南格外欣赏,到点走人,一点儿没有感受到资本家的压迫。 司沛南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他们这个职业为人民服务的缘故。 司沛南的厨艺这五年来也不见长,依旧停留在只会做简单小糕点的水平上,至于做饭炒菜,更是一言难尽。他抻了抻胳膊,趿着拖鞋懒懒散散地拿了一叠文件,热了一杯奶,侧着身子窝在沙发里看文件。 看的卷宗是五年前关于地下拍卖场曝光,利益集团被清缴一案,当时回来后他就同司北提了这个事,把霍斯尉的存在给一带而过,司北震怒,但也有几分清醒也知道这里面涉及的可能不止明面上的一点。所以在司沛南去T市就任检察官后着手调查,最后是他父亲司书记联同下放权限查的这个案子。 但最后顶了天也只查出来是地方团伙联合地方政府,为虎作伥,B市政府主要官员纷纷落马,政府全面清算大换血,但覆巢之下无完卵,涉案的小喽啰包括当时绑架司沛南的人也一齐被抓捕,动静不可谓是不大。 当时在T 市的司沛南也略有耳闻,但没多关注。 这例卷宗原本应该是封存在B市档案馆里的,但由于涉案人员的问题被转存到了A市,现在的司沛南也的确有权限看这些东西了。 当时正逢党派之争,这件事的风头也被压了下去,久而久之,这件事就被忘了,甚至司沛南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国。 捏着文件,皱着眉往后一页页的翻,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司沛南往外呼了一口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捏了捏鼻梁,将卷宗整理在一起放在了牛皮纸袋里。 他冲门外叫了一声:来了。 敲门声很轻,这大暴雨天,知道他住在这儿的也就几个人而已。他一点儿没怀疑是他那个事儿妈亲哥,开门正准备把他迎进来陡然间却发现没有人,除了对面的门开着,还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厨房的碎花门帘。 我说,司北你司沛南的声音陡然停住了,他平视的是空气,随即他视线往下挪了挪,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仰着头盯着司沛南,怀里抱着一个铁臂阿童木的软糖盒子,盒子有点大,小女孩抱着有点儿滑稽。 司沛南莫名松了一口气,不是司北啊。他摸了摸后脑勺,蹲下来平视着小女孩,牵起嘴角微微笑了笑,怎么了呀,诺诺? 剪着齐耳短发的小女孩皮肤并不是特别白皙,白中带着些蜡黄,让她看起来病恹恹的。司沛南搬过来第二天,对面的邻居过来敲门拜访了司沛南,一个单身离异的女人,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站在小女孩的身前,手里也是拿着同样的铁臂阿童木的软糖盒子。 当时司沛南还以为是不是自己搬家吵到她们了,女人解释后才知道是小女孩在楼下玩的时候看到他了很喜欢他,最后发现住在自己家对面,是自家的新邻居,想要过来找他玩,又不敢。 司沛南一刹那表情就柔和了下来,欣然应允了小女孩的要求,和她做朋友。后来在跟她妈妈的聊天中才知道,小女孩有先天心脏病,不爱说话,所以带她来找你很打搅。 司沛南笑着说,这些都只是力所能及的事。 所以今天是小女孩又来找他玩了,司沛南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视线放在了她手上的软糖盒子上,她不说话司沛南也不强求,顺着自己的话继续问了下去:这是你给我的零食? 小女孩被说中了,眼睛又瞪大了几分,嘴鼓起来像一只小鲸鱼一样,狠狠地点了一下头。 司沛南笑着从她手里接过了盒子,打开是一包咪咪薯条,那种五毛钱一包听说还能在里面吃到硬币的那种,是司沛南小时候爱买的那种,没想到现在还有。他眼中透出几分惊喜,笑意在眼中嘴角扩散,他把盒子还给诺诺,对她说:我很喜欢。 小女孩看见司沛南的反应很受鼓舞,捏着小拳头,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明天周五。诺诺说话很慢,因为生病的缘故加上性格问题,很少跟人说话,面对司沛南话已经算跨出了一大步。 司沛南对诺诺特别有耐心,迅速从她的话里捕捉了信息: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放假啦,诺诺?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慢吞吞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有大红花。 司沛南好像见过,每周五检察院也休得早,回来的时候正好和那群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放学能碰上,听小孩子们叽叽喳喳讨论过绑在手里的大红花,那是一个周表现优异的人才有的。 诺诺真棒,上次是不是也得了一样的大红花?小女孩不进门,司沛南也就哄着她在门口蹲着与她平视说话。这个大红花他在她手上见过,那次她妈妈牵着她回家,一个人,也不跟别的小朋友说话,见到他后倒是破天荒叫了一声叔叔。 诺诺依旧点了点头。 正好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已经结束,天气预报那标准的播音女腔从客厅里传来:A市小雨转晴。 司沛南哎了一声,似乎没想到明天这么恶劣的天气能够转晴,嘴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明天天晴了。 面前的小女孩眼前一亮,我想去人民广场玩。这大概是诺诺对司沛南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了,司沛南惊讶地望向她,手里还拿着那包咪咪薯条。诺诺说完不吭声了,就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司沛南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试探性地问道:我陪你去? 好!这一声的声音陡然变高,司沛南似乎都已经从里面听出来诺诺的期待了,司沛南温和地笑了笑,起了身将她送回家:我去同你妈妈说说。 天气预报的准确率在80%以上,正常情况下24小时准确率为95%,48小时准确率是90%左右,96小时以内的天气预报准确率在60%以上。那找一个人整整五年,因缘际会,偶尔相遇的机会又是多少?可能是终其一生0%,也有可能是最保守的估计50%,但还有一种所有人殷切期望却从来难以实现的100%。 人民广场四周的雕塑上站满了鸽子,每次起风都会带起一片鸽子向北飞过去。那里是单独的一块空地,养鸽人在那里放满了鸽笼,还有来来往往的人们驻足喂鸽子。 一包五谷饲料三块,两包五块。 司沛南蹲在诺诺身边,小心翼翼地在她手上垫了一张卫生纸,在卫生纸上铺满了买来的饲料。 你把手伸出去,鸽子就会飞过来。不过它的爪子抓人有点疼,所以我们把饲料放在卫生纸上垫着好不好?司沛南耐心地哄着她,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地伸了出去,不消五秒钟,就有鸽子飞了过来。 司沛南坐在旁边,手里拎着她粉红色的小书包和水杯,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难得的大晴天但是不晒的日子,大概是因为暴风雨刚过去的原因。司沛南长吁一口气,手在背后撑着遥望着湛蓝色的天空,今天检察院休息的也早,最近案子也不多,算得上是很休闲,更难得的是司北也没来打扰他。 到了没啊?你说这儿有个地方菜一绝,我找了半天,哪有什么菜馆,你这该不会是在忽悠我吧?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左手持着烟右手持着手机。添越车停在路边,连火都没熄,手腕搁在窗户边上掐着烟,从他这儿望过去正好是人民广场。 但是他今儿个来这个地方不是为了逛广场的,难得天放晴一次,阴雨天除了上班哪个地儿都没法去,今天终于得了空,周致宁打电话找他吃饭。 说是跟家里头那位吵了架,所以今天中午不在家吃饭了。霍斯尉拿着电话嗤笑一声,周致宁也是个商人,还是个奸商,唯一的心头宝就是家里面那位,话说的很硬气,但肯定是家里那位今天不在家吃他才出来跟霍斯尉吃的。 典型的妻管严,霍斯尉不信他一套说辞。但是周致宁跟他说人民广场这儿开了一家特别好吃的菜馆,让他过来尝尝鲜,他琢磨着没什么事,就开车过来了。 结果他到了,人还没到。 我说,致宁啊,不带这么坑人的啊?霍斯尉嘴边挂着笑,眼睛看着窗外的广场,空旷得很。 来了来了,马上就到了,吃饭不能着急,我保管这个地儿的菜合你胃口。对面的人笑的舒朗,开口挽留:这样,你先下去转转,我到了去找你,怎么样? 周致宁一向不是不守时的性子,今天多半是真有事绊住了脚,但他说快到了那就是快到了,霍斯尉微眯着眼看向远方,手腕往窗外又探了探,弹了烟灰,低声沉吟道:行,我等你。 霍斯尉下了车,迈着步子就往人民广场走,当真依周致宁所说看风景去了。不过这风景委实有点吵,刚刚在车上还觉得地方空旷,走进去才知道人民广场中央有手机店在宣传广告,好几个穿着玩偶服的在哪儿发传单,宣传的声音不逊于老太太们跳广场舞。 但这种热闹多的是人凑,霍斯尉一向对其不感兴趣,找了个僻静地方绕了过去。 人民广场的鸽子被训过,极其通人性,霍斯尉还没接近鸽场,就已经看见绕天盘旋的鸽子了。有一只好巧不巧地落在他肩膀上,骄矜地一下有一下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霍斯尉偏过头看这鸽子,眼里流露出赞叹与欣赏。 他原来以为这些都是不通灵性的畜牲,没想到这还有只不怕人的,但等霍斯尉真的想要伸手去摸一把它的羽毛时,鸽子又展翅高飞,飞向了鸽场。 霍斯尉心下好奇,沿着它飞行的轨迹,远远望去,只一眼,霍斯尉嘴角的微笑凝固在一个弧度。 诺诺,你热不热?两包饲料已经喂得只剩1/4了,虽说温度不高,但到底还是夏天,在这儿玩了一会儿,司沛南也有点热意,他用卫生纸揩了揩诺诺额头的薄汗,柔声问她。 诺诺平静地转过头看向司沛南,点了点头。 司沛南给她的手里添了一点碎玉米,笑着问她:那我去买两个冰糕好不好呀? 娃娃。诺诺轻声说了两个字,看着司沛南有些犹豫。 我知道,娃娃冰糕是不是?跟诺诺长得很像的那个对不对?司沛南咧嘴一笑,那个也是他小时候爱吃的。 诺诺点了点头,司沛南把她的小书包和水杯都收拾到了一起,你在这儿等叔叔一分钟,一分钟就回来,不要乱走。 诺诺乖巧的点了点头。 便利店的确不远,不然司沛南也不会放心留诺诺在哪儿。他一边跑过去,一边用余光留意着身后的诺诺,等他钻进便利店的时候,才收回目光。 两块钱,老板放这儿了啊。司沛南留下两个钢镚儿在桌上,迅速地钻出了塑料帘子遮住的大门。他往台阶上一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有点近视,眯着眼睛才能看清,但这并不妨碍他看见刚刚过来的位置多了一个庞然大物。 司沛南心头一紧,攥紧了冰糕拔腿就跑了过去。只余十来米的时候他才看清,那是个熊本熊的大玩偶,在那儿跟诺诺玩儿,司沛南心下一松。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将冰糕拆了之后递给诺诺:有新朋友啦?司沛南咧嘴一笑,揉了揉诺诺的头,后者也笑得很开心,眼睛眯成一道缝,又伸手摸了摸熊本熊的手。 熊本熊没抗拒,也没有别的动作,任她玩耍,最后诺诺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大红花,系在了熊本熊的大胖手上。 司沛南皱了皱眉,他刚刚看见了这熊本熊是手机店的宣传玩偶,老跟人玩也不是个事,再加上天色已晚,司沛南想带诺诺回家了。 熊本熊是站在司沛南对面的,司沛南与熊本熊一齐站着,诺诺站在两个人环绕着的半圆里。 司沛南蹲下来哄着诺诺说:诺诺,我们要回家啦,天已经要黑了,小熊也要下班了,不如我们改天来找它玩好不好? 诺诺很懂事,虽然不舍得但还是放下了熊本熊的手,对着司沛南乖巧地点了点头,生涩且慢地说:回家。 但下一秒她就被熊本熊抱了起来,在原地打了个转,诺诺脸上的不高兴瞬间一扫而空,把她放到地上的时候笑容灿烂。司沛南也是没想到熊本熊还挺喜欢她的,因为刚刚它杵在这儿,只有诺诺一个人对它捏捏抱抱,它没有任何回应。 脸上的诧异转变成惊喜,司沛南牵着诺诺对熊本熊连声道谢,但下一刻它就被熊本熊抱进了怀里,很紧,也很近,他几乎能感受到玩偶服里那人的呼吸声。 司沛南惊诧了一瞬,过了好一会儿熊本熊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司沛南只好拍了拍它的肩膀,熊本熊终于放开了他。司沛南觉得这只熊还挺可爱,勉强能算是一只有童心的熊。 司沛南牵着诺诺跟它说再见,熊本熊笨拙地站在原地,挥着手里的大胖手,看着他们没入人群里。 长风猎猎,独坐在人民广场穿着玩偶服的男人摘下了头套,白鸽从他头顶盘旋飞过,盛夏的热汗浸湿了他的白衬衣,他的视线停留在前面早已没入人群中,牵着穿公主裙的小女孩的男人身上。 他的眼角汗珠划过。 我借着玩偶服拥抱你,我的爱意只有一分钟。 作者有话说: 突然间想起来 其实这篇文是有车的 后来长佩不让发 要的话可以私我微博私信 有一个长篇5000次左右?记不得了 微博阿泗阿泗 第86章 安静、和气、关于玩偶 广场中心手机店的活动已经结束,负责人指挥他们搬东西的时候难免在广场上搜寻那个奇怪的男人的影子。 两个小时前他拿了一叠百元大钞,说是买他们一个玩偶衣服,男人手抄在口袋里,面无表情,说的话倒是还比较和气。负责人细想一圈,恐怕不是来砸场子的,是正儿八经过来买东西的,但碍于男人的威慑力以及怕他做出什么别的事,负责人揩了一把冷汗,收了钱给了他一套玩偶服。 中央花坛边上,离鸽场近百米的距离,霍斯尉坐在花坛的边上,玩偶服随意地扔在他脚边,手里抱着玩偶的脑袋,低着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单一个人坐在哪儿,很安静。 没过多久,他骤然被笼罩在了阴影里,霍斯尉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T恤,漫不经心晃悠过来的男人大喇喇地往他身边一坐。 乍一看这T恤跟路边摊夜市三十块钱批发的差不多没有什么区别,往身边落了座,脚一勾,跷了个二郎腿,这就是随心所欲离经叛道的周致宁。 周致宁视线从他脚下手上扫过,还有什么不懂的,嘴角一挑:我说怎么让我苦等一个多小时,原来是在这儿绊住了。他手撑在身后,身后是花坛,摔不着他,于是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将身子往后仰。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48) 霍斯尉沉默了好一阵才说话:你早就知道他在这儿了? 周致宁微微坐直了几分,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霍斯尉眉头一皱,指腹在玩偶的绒毛上来回摩挲,又想起司沛南身边带的小女孩,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虽然他知道多半不是他的女儿,但他拿不准。 喏,给你。周致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中间折了一条很明显的缝,霍斯尉扫了一眼把纸条拿过来打开看了,上面写的是小区门牌号,是谁的,就不必多说了。 周致宁把身旁的矿泉水拧开灌了两口,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感叹地看向他:破镜之所以能重圆,是因为这镜子从来没破过。 霍斯尉瞥了他一眼。 周致宁哎了一声,一通乐:我这说的是我跟斯航啊,你丫别误会。 霍斯尉定定地看着他,周致宁被他看得发怵,到底还是吐露了实话:得,我带你过来的确是因为知道他在这儿住着呢。不过我没想到你俩竟然还真能遇上,你说这巧不巧?无巧不成书了吧? 霍斯尉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下了头,周致宁也不知道他的话他听进去了几分,这几年霍斯尉的情绪虽然趋于平静,但是身边的气压总是阴晴不定。 他轻轻嗯。了一声,把纸条倒是收起来了。 两人在一块又坐了一会儿,没说话,风吹过来也静静的,广场上没什么人了,不过还有从附近小区拖着音响过来跳舞的大妈老太太们。 霍斯尉在琢磨什么,说实话他们哥几个是真不清楚。最了解霍斯尉的只有邵景轩,打小儿跟他一起长大的,周致宁都是最近几年在玩在一起的,霍斯尉的心思他也不好去猜,经了什么事儿他也不太清楚,没法下嘴去问,只能搁身边陪着了。 总之该说的话都说了。 霍斯尉沉默了好一会儿,骤然起了身,拍了拍周致宁的肩膀,转过身看向了自己停车的地方:行了,吃饭去。 就这么走了?周致宁讶然。 霍斯尉眼皮一掀,偏过头看他:你要是愿意在这儿待着,我也清净。 不是,你这玩偶不要了?他指了指他手边的那套玩偶服。 霍斯尉淡淡地扫了一眼,不要了。 得。周致宁跟着他起了身,拍了拍腿: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来这儿吃饭这事儿周致宁可真没骗他。前些日子许斯航的剧组杀青在这儿吃过饭,听说清一色的正宗川菜特别够劲,回家了还馋着,周致宁今天就邀了霍斯尉过来吃饭。主要是身边也就他俩人闲下来了,其他的都要么忙,要么怀里搂着人。 周致宁也是负责,在身后有一道没一道地给霍斯尉介绍那店的特色,活像他已经吃过了一样。霍斯尉问他是不是吃过了,他就嗐一声,嘀咕着说是自己听来的。 两个人都快走到了地方了,不知道霍斯尉又抽了什么风,在前面走着走着骤然间一停,回头就跑回了中央广场。周致宁摸了摸鼻子,那一阵风就从他身边过去了,周致宁的确是没想到。 斯尉他在后面叫了一声,霍斯尉听见后头也不回地对他摆了摆手。 周致宁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心里猜也能猜到几分。在原地用皮鞋无聊地划了两个圈,轻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大步流星地就向霍斯尉跑过去的地方走过去了,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就看见霍斯尉费大劲儿的把那个玩偶服给抱了回来。 周致宁接过来玩偶脑袋,霍斯尉抱着其他的地方,往霍斯尉那车后座一塞,还正正儿好。 这熊这辈子值了。周致宁点评道。 别贫了,吃饭。霍斯尉倒不觉得自己别扭,这一出一出的周致宁都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折腾了一晚上总算是在天黑前吃上了饭。 作者有话说: 算是昨天的一点补充 今天还会更 第87章 相亲、奇怪、幽怨 盛夏天,阴雨季一过去就又恢复了往常干热的天气。在检察院里待着都还好,空调从早开到晚,随身还能带件外套,冷了往身上一搭接着看卷宗。 公检法,公检法。一年到头,其实公安机关移送过来的刑事案件并不多,像一些可以直接找检察院的案子,更是九牛一毛,说到底还是民众法律意识过于淡薄的问题。 最近的案子不多,司沛南手底下压了两个,都是公安移送过来的,都是车祸伤人驾驶人逃逸的问题,但证据不足,检察院退回公安机关要求补充侦查了。 司副检再见! 副检再见! 司沛南下了班就走了,不过司北给他发了微信,他刚走出了检察院大门,在三级台阶上站着看信息。后面整理好工作文件的同事陆陆续续地就出来了,给司沛南打招呼的正是两个应届生公务员,二十出头的女孩儿,笑得青春洋溢,跟她打招呼。 司沛南对她们莞尔一笑,眼睛一弯:再见。 司沛南还穿着检察官的衣服,浅蓝色的夏季制服衬衫,检徽还戴在衣服上,看上去英俊挺拔,尤其司沛南仪态好,不论在哪儿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因此两个刚走的小女孩走了不远还时不时回头偷偷看看司沛南,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一通乐。 当然这些司沛南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司北给他发了信息,让他下班了赶紧回家,说是表姐来家里了。司沛南按按眉心,得,家里有一个司北就够聒噪了,又来一个表姐,鹦鹉成群了。 司沛南在回不回公寓之间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开上他覆了一层薄灰的雪佛兰代步车直接回家。犹豫了一会儿是因为最近诺诺有时间的话,就会拉着他一起去广场玩,但是除了第一天见到了熊本熊其他日子都没见到过了。 当然,手机店的活动在第一天过去的时候,正好是最后一天,刚好结束。 作为一个大人,总不能扼杀小孩子的童话,只好依着她带她去玩。不过小孩子有了新鲜的玩意就会忘掉之前的,诺诺也没有再纠结熊本熊的事了。 让司沛南恍惚的是,昨天回家有点早,他在家里整理卷宗的时候诺诺来敲了门。跟他说熊本熊在楼下,司沛南惊讶地开了窗绕了一圈,哪有熊本熊的大玩偶。 司沛南摸了摸她的头,给她递了新做的蛋挞,诺诺就把熊本熊抛在了脑后,拿着蛋挞欢天喜地地吃了起来。 他今天还想着要不要回去碰碰运气,该不会真的碰见这个熊本熊吧。 司沛南低头笑了笑,小孩子的恶作剧罢了。 他把手机揣进裤兜里,捏着车钥匙在手里打了个转。他的车停在检察院这边的停车位上,小区那边的错车太麻烦,干脆不开进去了。而且每天来来回回走路也不过十来分钟而已,权当锻炼了。 司沛南回家的时候一家人都在,司北和司书记坐在沙发上,陈湘君拉着杨怀清的手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司沛南停了车进屋子里的时候哟了一声,挑了挑眉,实在是没想到家里人真是整整齐齐。 爸、妈。司沛南先冲司书记和陈湘君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规规矩矩地冲着陈湘君旁边的女人叫了一声:表姐。 几个人都挺受用,都招呼着他赶紧坐下。 司北挽了挽袖子,冲着司沛南嚷嚷道:你还没叫我哥呢! 表姐不算外人,爸妈都知道这兄弟俩的德行,司沛南连装都不用装。拿起水壶给自己添了一杯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那声哥就是不叫,司沛南转过身对司北眨了眨眼。 司北故意冷哼一声。 司沛南坐了个单人沙发,正对着矮几,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烫金的字体红色封皮的请柬,安安静静地放在哪儿还有点歪,估计是家里人翻阅过了。 司沛南喝了水手里没点儿东西拿着看,闲的慌,手利落地把请柬拿过来翻看了一遍,扉页上就印着一对新人的名字谌斯麒杨怀清 这是订婚宴的事儿,这个他知道,当时泽泽给他打电话说过了,还问他买什么礼。当时他还心想这能一样吗,这可是他嫡亲的表姐,亲人和朋友随礼好像也是有讲究的。 他往下扫了一眼日期7.28,他心下讶然,这不就是这个周周六了? 对啊。杨怀清对着司沛南笑道:订婚宴嘛,准备早一点儿没事,婚礼慢慢来迟点都没关系。说完与陈湘君对视一笑,陈湘君眼里倒是满满的宠溺。 我妈她忒不靠谱,我是过来和姑母,姑父商量请客的事儿,到时候和我妈哪里的名单整合一下,看有没有出什么岔子。杨怀清继续说道。 司沛南点了点头,又想起这个谌斯麒三个字十分眼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见过了。 他抬眼看向杨怀清:那就是女方邀请女方这边的,男方邀请男方那边的? 是啊,不过有些共同的好友就发一份就行了。杨怀清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眉头微蹙:不过共同的好友没有多少,高中同学都不知道能不能抽出空子来,我当时高三还没念完就出了国。 陈湘君听到这儿也眉头一皱,有些担忧:这万一都不太熟怎么办? 噗听到这儿司北没忍住笑了出来。 司书记也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妻子:年轻人嘛,在一起喝两杯酒玩一玩就熟了,总归都是A市居多,多多少少都见过面。 司书记思索片刻,不过怀清跟小谌的事儿的确定下来太快了,你刚回国两三年,还能发展发展。这话是对杨怀清说的。 得了吧,爸,你不知道,怀清跟谌斯麒那是爱情长跑,现在是长跑结束收官了。司北说这话的时候一通乐,指着杨怀清那封请柬笑道:谌斯麒求之不得,能收下怀清这么个混世魔王也是他的本事。虽说司北跟杨怀清是表兄妹,但是谌斯麒他其实是不熟的,因为司沛南出生的晚,司北出生太早,他们表兄妹姐弟三个人,竟然从来没在一个学校里待过。 所以谈起这桩婚事,家里都是持保留态度的。 司沛南不以为然,随手将请柬放在了矮几上,做了个最后总结:表姐她自己愿意就好。 紧接着他就收到了他表姐热络的眼光:婚礼南南能不能给我当花童啊?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敲了一下,杨怀清吃痛一声,陈湘君一脸无奈地瞪着她:南南都快28了! 噢噢噢,那的确,哎哟,我怎么忘了这档子事!杨怀清揉了揉被敲的地方,脸皱成一团: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南南念大学。 念大学也不能给你当花童了,当花童那得小孩儿。司沛南老神在在地窝在沙发里,慢悠悠地说道。 我是听谌斯麒跟我开玩笑说让霍斯尉当花童,我寻思花童不得俩吗,于是就想起了南南。杨怀清笑得很不好意思,明明都三十的人了,性情依旧像个小孩一样。 啪嗒一声,司沛南手里的纸质水杯应声而掉,还好水是凉水,落在穿着拖鞋的脚上也不会被烫到,水杯里水也不太多,司沛南把脚挪开了。 旁边的司北突然间被吓,腿都挨着司书记了几分,被他亲爸异常嫌弃地用手给推了回去:大惊小怪。 南南连喝水都喝不稳当,您不说他,反倒说我!司北怼他爸。 拿卫生纸擦擦,擦擦,把地也给擦了。司书记揽了活,下一秒就开始指挥司沛南。 司沛南低着头乖巧的用卫生纸擦着地板,低着头他们也看不见情绪,更遑论那听见霍斯尉三个字后微微颤抖的胳膊与手了。 擦完之后,司沛南莫名就沉默了下来,窝在沙发里一声不吭。他话本来就少,不参与讨论也的确在情理之中,家里人也没人注意他诡异的沉默,除了司北多看了他两眼以外。 他沉默,可不代表家里人关注不到他头上来。话题已经过了一轮,现在陈湘君和司书记对视一眼,陈湘君变得十分热情,他给司沛南又倒了一杯水:南南,过来。她冲司沛南招了招手。 司沛南一脸莫名其妙,司北在那儿憋笑也憋的辛苦,他一头雾水但还是走到了他妈旁边。杨怀清非常主动地让了位置,让司沛南坐在中间。 他觉得这种待遇非常有问题,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看了坐在对面的司书记和司北一眼,爷俩也故作镇定地喝着水,看到司沛南看过来的视线,爷俩默契地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南南,我和姑母最近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杨怀清说话非常认真,让司沛南也情不自禁地直起了脊背,仿佛在听领导说话,所以特地给你弄了一份册子,你可以看看。 说完,杨怀清冲陈湘君挤了挤眼,后者心领神会,接着话说:你看你姐也都要订婚了,其实咱们也老大不小了。 与此同时,陈湘君也把放在司沛南手上的册子翻开了,司沛南看着第一页就眉头紧皱,陈湘君看司沛南脸上不太喜欢的样子,接着往后翻:这个呢,这个你喜欢吗? 司沛南已经由最开始的一脸愕然,到最后的面无表情,他将手上的册子紧紧一合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对面沙发已经传来了爷俩乐不可支的笑声,司沛南看着司北和他父亲捂着嘴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果然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陈湘君叹了一口气,只好把册子收了起来,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整理了小半个月呢。 司沛南 作者有话说: 明天高低重逢 第88章 数年久别,牵挂至今。 话是这么说,但司沛南自打听见霍斯尉三个字开始就魂不守舍,万一遇见霍斯尉司沛南烦躁地踢了踢腿,驾驶座的空间又逼仄,踢得司沛南自己的脚生疼。 嘶他吃痛一声,有点心不在焉。开车回公寓的路上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设想了这么多种情况都是基于霍斯尉还喜欢他的,他仿佛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心底冒出一个念头:他要是看见我了当作不认识怎么办?当初他的确就是说早就腻了现在身边应该也有别人了吧?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49) 一想到这儿,司沛南自己也抑制不住地躁郁起来,脚下猛踩刹车,车身骤停,猛然间就撞到了方向盘上,痛感让司沛南清醒了几分。他把车窗打了下来,晚间的风倒不是很热,他破天荒的把车来回了小区里,车位有多余的,他就停了过去。 一时间也不想下车,星火点点明明灭灭,司沛南的脸掩在夜色里,拨弄着褚色的佛珠,直到最后一粒第一百零八粒在他手上滚落。 司沛南下了车,锁完车就上了楼。 楼道的声控灯最近不太灵光,时亮时不亮,不过也不太影响。小区里还有小孩子嬉戏逗闹的声音,司沛南的心情也终于好了不少。 四楼的声控灯倒是没坏,司沛南才到楼梯中间,门口的灯就亮了,一层也就两户,正对着的。司沛南刚上楼,就看见了门口放在正中间的大红花,略一挑眉,嘴角就溢出了笑。这一看就是诺诺那个小丫头片子给他的,不过这还没到周五呢,司沛南没细想,把花捡起来吹了吹灰,开了门。 对于参加杨怀清的订婚宴,他持保留态度,并且有临阵脱逃的迹象。 不敢明目张胆地问司北,这也是个人精一般的人物,忒能举一反三,想想被追着问霍斯尉就一阵牙酸,在手机通讯录了翻了一圈最后还是觉得泽泽比较靠谱。 不行,你这必须得去。穆泽泽那张精致得如同荧幕上明星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悦,手里咖啡杯被他往下一放与桌子撞击发出不小的声音。 司沛南往外觑了一眼。 穆泽泽瞥了他一眼:放心吧,这儿没人听见我们说话,包间里呢。说罢,眼睛微眯,叩了叩桌子:你是说你遇上五年前那个男人了? 这事儿其实也不是司沛南主动告诉他的,主要是穆泽泽跟司沛南关系实在是太好,虽说年龄隔了不少,但关系是真铁。当时一回A市,有什么不对劲都是他瞧出来的,只能如实相告,好在穆泽泽也的确是个好听众。 司沛南把遇上两个字在嘴里一遍咀嚼,深知离遇见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于是摇了摇头:要是去表姐订婚宴,那就得遇上了。他叹了一口气,脸色不是太好。 但是不行,这你必须去,怀清的脾气你不知道?你要是不去她非得扒了你的皮。穆泽泽睨着他,说出来的话让司沛南觉得凉飕飕的:你跑得了初一,还能跑得了十五?后头还有婚礼呢? 司沛南咂摸嘴,认真地对穆泽泽的话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摸了摸下巴,脸色复杂地说:也是,风雨欲来风满楼,该来的迟早还是会来的。 他这话说的洒脱,大有破罐子破摔之势,言罢还猛灌了一口咖啡,差点苦的睁不开眼:怎么三分糖还是这么苦! 穆泽泽没搭理他,动作堪称优雅地端起咖啡微抿了一口,徐徐放下,一脸狐疑地看着司沛南:我看你这幅样子,不像是真不想见到他,你该不会还喜欢他吧? 司沛南看着好友冷哼一声,对他露齿一笑,笑容里阵阵寒芒。 得,咱心里都有数。穆泽泽点到即止,但还是多问了一句:出现在怀清订婚宴上,那我应该也认识,你从来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眼睛微眯:我身边可没什么好人。 说到这儿,司沛南还真细细想了想,初高中时代,以司北为中心的朋友圈展开,的确没有霍斯尉的存在,而他也说过有一段时间在美国。想来是错过了,现在也基本没怎么提到过,尤其司北又是嘴把不住门的性子。 他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冲穆泽泽道:还真不是你身边的。 穆泽泽凉凉地看他一眼,司沛南眼神躲了过去,拿起旁边的方糖往里面又加了几粒。 你这跟喝糖水有什么区别。穆泽泽一脸矜贵,对司沛南的行为表示不屑。 不一样,这比糖水贵。司沛南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对他在自己面前仍然保持矜持的状态适当的表示了嫌弃,将兑了足够糖分的咖啡一饮而尽,拿起桌子上的方巾擦了擦嘴:行了,该去还是得去,到时候一起。 你不跟你哥一起去?穆泽泽惊讶地看着他。 司沛南笑了笑,大拇指划过下巴,把漏擦的咖啡抹掉:客套话,客套话。 穆泽泽气得翻了个白眼,知道现在的司沛南早就跟当初没进社会工作的司沛南不一样了,没想到变成了恬不知耻那一挂。 司沛南拍了拍他的肩,企图让他的火气消一消,我跟我家里人一起去。他冲泽泽竖了两根手指:我家开两辆车,我跟司北一起,我爸妈一辆。好歹是娘家人,我的破雪佛兰开不出手。脸上那明晃晃的笑,却丝毫没看出自己觉得自己开雪佛兰拿不出手。 穆泽泽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行吧。 杨怀清订婚宴那天也算得上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司北和司书记还有陈湘君住在一起,时间也安排在了一起,来了两辆车过去的。司沛南前夜就给他们打电话说自己可能晚一点,于是家里也没有等他,先驱车过去了。 司沛南其实是很郁闷的,但那日泽泽又说只是订婚宴,不是婚宴,不见得人来得这么齐全,让他安心。司沛南回家后沉思片刻,觉得有道理,随后又埋怨自己又囿于感情里,离开五年,竟然还挂记他,只觉得很讽刺。 于是一觉睡来,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帘外早已天光大亮。手机上倒是没什么动静,想来订婚宴忙的应该都是父母一辈,表姐应该也没有发现他没有去。 于是他又懒懒散散地在床上躺了好一会,直到杨怀清给他发来信息,他才离开那床薄被。 司北开车过来接的他,难得的没有嫌他麻烦,沿街开车过来的时候还给他带了早餐,一屉小笼包,司沛南甫一上车司北就指了指副驾上的包子,给你买的。 太阳算是打西边出来了。司沛南拉开车门的手稍顿了顿,嘀咕了一句将包子给提溜了起来。 司北笑笑,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去不是? 司沛南点头,但还是满目狐疑,总觉得事出蹊跷,司北余光看见他脸上表情啐了他一口,摆了摆手,笑骂道:我心疼一次我亲弟还不行了? 行行行,您眼往前看,好好开车。比起探究司北心里怎么想的,他更怕出交通安全事故。 怀清订婚的地方是个小礼堂,看上去有些年代感了,司沛南刚望见那礼堂的时候就想起英国那老电影里神父主持婚礼互相说祷告词的模样,在一众颇具东方美学的建筑里矗立了这么一处极具西方色彩的礼堂,司沛南也不知道表姐他们是从哪里找来的。 但这不是目的地,目的地是旁边的宴会厅,一众花篮还有两位准新人的合照被镶在了沉香木制的画框里,表姐依偎在准表姐夫怀里,看起来十分温婉。 司沛南下车后拧着眉看那画框好久,司北怼了怼司沛南的肩膀,下巴点了点前门:该进去了。 他点了点头,看着温婉的表姐感叹一声:这哪有混世魔王的样子? 司北没应声,拉着他往里面去了,入目清一色的俊男靓女,司沛南又在心底感叹于表姐的社交手腕。他懒得应付这些人,好在这次所在的订婚酒店他曾经来过几次,趁司北一不注意,从他身边溜入了人群中。 借着人群,找了一处僻静的包间,安安心心等着吃饭。 司沛南其实是有点紧张的,他敢肯定霍斯尉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因为他从没有将自己的身份透露过半分,想到这里司沛南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他自己也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 更让司沛南感慨的是当初才二十岁不到意气风发的表姐,皱着眉头朗声教育司沛南:婚姻是自由的坟墓,为了自由,爱情与生命皆可抛!仰着一张脸信誓旦旦。司沛南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搬着小板凳坐在台阶下给她唰唰唰鼓掌。 现在想起门口的花团锦簇,表姐终究还是落了俗,但只要她开心,那就是好事。 宾客都在酒店厅宴里,难得还有人愿意来冷清的礼堂独坐。 里面早已经被布置得浪漫,高窗透进来的光线足以让霍斯尉将礼堂打量得清清楚楚,连阁楼式的顶端都被白色玫瑰簇拥着,霍斯尉收回目光,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 黑暗中依旧能看见最前面的被铺好的地灯,气球白玫瑰簇拥而建成的背景板。外观上承载了几十年风霜的老式礼堂在谌斯麒的用心良苦下早就焕然一新,一个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男人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因为订婚仪式是晚上,几乎没有人过来。但霍斯尉依然听到了动静不大的脚步声,他没有抬头。过了好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在同一时刻,灯光大亮,整个大厅的灯光都在一个人的控制之下。 接着霍斯尉身边款款坐下了一个人,是不是在感叹,斯麒竟然有这样的心思。是周致宁,无意间看见霍斯尉过来后也跟着过来了,反正许斯航应对这些交际早已如鱼得水。 听了周致宁的话霍斯尉倒还真的认真打量起这座小礼堂来,目之所及都是谌斯麒的手笔,他忽地笑了笑:我竟不知道他在长白戍守军区,什么时候还学了设计。 周致宁微微一笑,揶揄道:终于还是抱得美人归。 那你呢,你跟许斯航呢?霍斯尉偏过头看向周致宁,他知道他玩世不恭,先前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后来许斯航回来他就收了心,还带着人去国外结婚。 我?周致宁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一簇一簇白玫瑰,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仿佛能闻到白玫瑰的芬芳:我一直爱他。 霍斯尉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多余的不会再问,那是他们的故事,不是他跟司沛南。 祝你们幸福。霍斯尉说。 说完这句话,霍斯尉连自己都觉得恍惚,总觉得在什么时候,他也曾听见过有人这么祝福过他。霍斯尉默不作声,不动声色地垂下手摩挲着木制的长椅。 我说怎么没找到你,你倒是忒会躲,不知道的以为你把来我订婚宴这事忘得瓷实。女声带着些许的恼怒,又带着些教训的成分掺和在里面,司沛南刚一抬头眉心就被落在了杨怀清的手指底下,轻轻地一戳过去,眉心还带着几分温热。 司沛南无奈地摊摊手,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我不会打牌。 不会打牌聊天不会?你姐夫的朋友都是个顶个的青年才俊,多认识几个也好。杨怀清穿一身白色礼服,头发挽在脑后,用瓷白莹润的两根发簪别起来的,甭提多漂亮。 但她却丝毫不在意,大喇喇地往他对面一坐,从他面前的玻璃盘里抓了一把开心果,毫无形象地地嗑了起来。 司沛南看着他姐也是一言难尽,往旁边坐了坐,给她倒了杯热茶,推到了她面前:别噎着。 杨怀清瞥了杯子一眼,瞅了司沛南两眼:小没良心的,还算你有点良心。 我看穆泽泽都已经跟你哥厮混在一起,你不去看看?杨怀清身体往前倾了倾,钢铁不成钢地看着司沛南:可惜你这幅好相貌,我挽着你转一圈也能让旁人晓得我司家还有这么漂亮的人。不过女眷委实不太多,多半都是夫人,太太们,小辈太少,不好给你介绍。一句接着一句,丝毫没给司沛南回话的机会。 果然,就算是要结婚了,表姐还是以前那个性子。 司沛南听的眉心直跳,见缝插针地道:挽着我可不行,我怕被人套麻袋打,更怕下黑手的是我未来姐夫。趁着杨怀清还在剥手里的开心果,他又继续道:你不要和我妈一样,每天盯着我的婚事,好好一个订婚宴在你俩手下能成我的相亲宴。 看着司沛南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说出这些话,杨怀清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司沛南皱了皱眉,递给她一张纸:擦擦,仪态,注意仪态。 得,我不跟你在这儿贫,我得去找你姐夫了。提到司沛南准姐夫,难得的脸上飞过一抹红霞,司沛南挑了挑眉,慢走不送。 还没有出去两步,又提着裙子跑了回来,一把掀开帘子厉色警告司沛南:别老一个人躲着! 司沛南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知道了知道了。 司沛南到底还是出来了,探出了身子,一出包间仿佛踏入了新天地。人人都挂着喜意,手里端着高脚杯,盛着一小汪的香槟。 司沛南环顾四周,现在厅里的人算不得多了,这里还分了男宾女宾休息室,有一部分去休息室休息聊天去了,还有譬如司北这种交际花一般的人物就揽了父母的活,在这里应酬。 外面已经是暮色四合了,司沛南今天休息得格外充足,现在正是精神奕奕,他没想到的是今天一天都没碰见霍斯尉。他低着头琢磨,觉得乌鸦嘴穆泽泽这次终于判断对了一次,心里有几分释怀,也有几分空洞与失落,他敛了眉,情绪面上却不显。 沛南!女声不似刚刚一般凌厉,更多了几分娇俏,他低头沉思之际被人叫了一声,声音在好几米开外。他恍惚间转过头,就看见怀清表姐挽着一个男人冲他招着手。 司沛南轻笑一声,步伐也轻快了起来,司北和泽泽正好也在一起,陈湘君挽着司北脸上的喜意遮掩都遮掩不住。 一整天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儿,赶紧来看看你姐夫。陈湘君嗔怪地看着司沛南,甫一走过来就揽着司沛南跟杨怀清的准未婚夫打招呼。 司北也在身后催了催,司沛南挑了挑眉,难得母子合力不怼他。 司沛南这才把目光放在了他姐夫身上,看照片只觉得眼熟,看到真人,司沛南反倒愣了一瞬,这个男人十分眼熟,他绝对见过,但是想不起在哪儿了。 他冲谌斯麒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司沛南,杨怀清的表弟。 你怎么介绍自己这么官方,在我面前的威风呢?杨怀清笑盈盈的,冲着司沛南挤了挤眼,仗着喜欢的人在身边,明目张胆地欺负司沛南。 我哪里威风过。司沛南小声嘟囔一句,对着姐夫又是标准的笑容。 但对面的谌斯麒自看到司沛南后脸色就不大自然,与司沛南握后手很快就松了回来,司沛南愣了一瞬收了回来。与陌生人打交道实在不是他的强项,虽说是未曾谋面的表姐夫,司沛南转了身准备同司北说话,就听见背后传来他表姐夫的声音。 谌斯麒声音沉沉,绕是司沛南这么有惰性的人也听得出语气不善,我说怎么提起司家只知道司北,原来还有一个斯南被藏的严严实实。他轻笑一声,司沛南脚步一顿,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来了,于长白厚雪之上,绿色军用吉普旁。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50) 司沛南转过了身,认真打量着男人的眉眼,他可以肯定那是霍斯尉的挚交好友。思绪也突然间明朗,原来这位姐夫喜欢表姐已经很多很多年,于是司沛南真真正正露出了笑意,对这位半路杀出的姐夫颔首一笑:姐夫,我是沛南。 杨怀清也轻轻捏了捏谌斯麒的胳膊,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味摇了摇手:我表弟叫司沛南,才不是斯南,你怎么耳朵这样不好使。 是吗?谌斯麒面对杨怀清半分旁的情绪没有,伸手把她乱了的头发拨弄别到耳后。 看着司沛南的那一对眸子仍是不太友善,好在陈湘君没有发现其中的暗流涌动。司沛南插在口袋里的手因为紧张握成了拳头,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从容又镇定。 穆泽泽心里有了揣测,觉得司沛南多半是之前就跟谌斯麒见过,心中暗暗懊恼自己当日没有多问司沛南几分。看着他低垂的眼眉,心里奔腾而过,轻轻把司沛南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心里暗自许愿希望不是姐弟之争。 谌斯麒与穆泽泽一向交好,他是个什么人穆泽泽心里一清二楚,扯什么听错了叫错了名那分明就是信口胡诌,可怜见的司沛南被穆泽泽拽着衣服低声咬耳朵:你踏马怎么认识谌斯麒的,斯南又是怎么回事? 司沛南沉默着不说话,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儿。 穆泽泽看他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又紧扯了扯他衬衣袖子,嘀咕道:你今儿甭走,给我好好解释。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事儿弄清楚,他这个荒唐念头没升起来多久,下一秒就被来人打碎,在旁边看了不知道多久男人一身休闲服,看上去一副慵懒怠倦的样,凌厉的剑眉斜飞入髯,冲这边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穆泽泽和司沛南背对着他们看不见,陈湘君还拉着杨怀清说话,几个人都没注意。 等到谌斯麒都看到霍斯尉之后,他才款款站定,斯麒霍斯尉似才看到旁边的人,往前又挪了几步,与司沛南错身而过,然后站定在司沛南母亲的面前,微弯了弯腰,笑着叫了一声:伯母好。 司沛南仿佛还能闻见他走过时带起的淡淡草木香,清冽又干净。或者说他叫谌斯麒名字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回头,他总觉得他叫的不应该是斯麒而是斯南。 他用手死死地掐着自己遮掩在衣服下的软肉,愣怔地看着前面彬彬有礼与自己母亲打招呼的男人。比起五年前更添了几分稳重,连情绪都收敛得让人堪破不透。 穆泽泽感受到了司沛南一瞬间的紧张,下意识地皱眉想问他怎么了,可下一瞬间霍斯尉就转过了身,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准确来说是对司沛南伸了一只手,可穆泽泽却觉得司沛南在浑身轻微地颤抖着。 你好,我是霍斯尉。脸上的笑诚意十足,日日夜夜司沛南曾用手描绘过的精致的过分的那张脸比一旁的穆泽泽还要漂亮几分,原来眉间的戾气早已经被收敛到了骨子里,他含着笑,云淡风轻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司沛南一样。 司沛南看见伸到他面前的手,猛然间抬起了头,撞进霍斯尉深邃眼眸里。 他也故作镇定,当作从来没有见过一样,脸上带着标准而又官方的刻意笑容,对霍斯尉颔首伸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几秒钟后又分开。 司沛南的声音冷静又清晰,他也微笑着看向霍斯尉:你好,司沛南。 司北看得出司沛南的反常,虽然礼数仍旧周到,但还是横插一脚将司沛南拦在了身后,对霍斯尉扬起一个笑容:你好,我是司北。 他是我的亲弟弟,司沛南。 走马灯在霍斯尉的脑海里开始播放,一帧一帧,定格到了初见刘志文的那一天,霍斯尉笑得肆意又张扬,毫不客气地拦在司沛南的身前,对刘志文介绍道: 这是我的亲弟弟,霍斯南。 原来霍斯南不是霍斯南,霍斯南是司沛南。 霍斯尉不是霍斯南的弟弟,司北才是。 霍斯尉微笑,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却是不经意间扫过司沛南:数年久别,牵挂至今。 被司北挡在身后的司沛南身体更是一僵,鼻尖一酸,咬着舌尖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满嘴铁锈味,身体更是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他原以先设想过的重逢场景无一不是以最惨烈的结局收尾,却忘了已经过了五年,也足以让一个性情恶劣的人变得低调内敛。 哈哈哈哈哈哈杨怀清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龃龉,只觉得霍斯尉今天格外好玩,她抻着脖子看向霍斯尉,你莫不是傻了,前几天才同斯麒见过一面,虽说他的确从长白回来不久,仔细算算也的确好多年没见了。杨怀清笑声爽朗清脆,带着不多见的娇俏。 嘿你这就不懂了吧?跟在霍斯尉身后的周致宁接了话,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天没见斯麒当然就是数年,要我说斯尉跟斯麒的感情可是真瓷实。他这话里带着揶揄,一下子就将气氛给热了起来。 甭来这一套啊,致宁!泽泽也笑了,谁不知道咱谌斯麒打小就喜欢怀清了啊? 众人哄堂大笑,一个接着一个打趣着挽着胳膊站在一起的一对新人。 司沛南也在这混乱的气氛中视线与霍斯尉撞在了一起,一副慵懒的矜贵样,对着司沛南嘴角永远勾着一抹笑,除了霍斯尉,只有霍斯尉。 司沛南在刹那间心猿意马。 作者有话说: 霍斯尉:又是一年夏天到了,我也又想你了。 司沛南:我仍想与你有个结局。 第89章 对不起、没关系 暮色四合,笼罩起一层深蓝色的雾纱,厅宴外灯火通明。客人们在侍应生的带领下从偌大的后花园穿行而过,从另一处大门进了礼堂。 观礼的大多数都是父母一辈的人,被引着坐在了最前面。整个礼堂亮如白昼,杨怀清提着礼服刚一进门就被惊到了,戳了戳身旁谌斯麒的胳膊,嗔笑道:订婚都这么大的排场,那结婚怎么办? 你就是要银河,你信不信斯麒都能跟你弄过来?司北走在司沛南身旁,若有若无地护着他,嘴里还不忘打趣杨怀清。 那必须,不然我为什么要嫁给他!杨怀清轻哼一声,满脸骄傲。 司沛南低头也跟着笑。 南南,你以后对媳妇也要像你姐夫对我一样。司沛南作为杨怀清曾经唯一的听众现在又莫名奇妙被耳提面命,怀清表姐的声音不容置疑,看向他的表情面带狐疑。 司沛南连连点头,行,我遵命。 听见司沛南这么一说,她才赞许地点了点头。 司沛南略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眼见着杨怀清都在台下候着了,而他们这一群人怎么反而往后去了。 他讶异地转过头看向那一对璧人,偏过头低声询问司北:我们不用跟在怀清表姐身后吗?我们这是去哪儿? 这儿。穆泽泽脚步陡然间一停,他们现在正停在长椅的左边,前面还正坐着一众长辈亲友,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说话的几个都在这儿,他往里走了几步道:随便挑个位置坐。 后面几个人也没客气,就近落了座,司沛南坐在最外沿,霍斯尉坐在他的另一段最外面。两个人隔得距离是最远。 司仪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牧师,鼻梁上还挂着一副玳瑁的圆框眼镜,拿着话筒往两位新人中间一站,别说还真有点儿中世纪订婚仪式的感觉,除了布景太过亮眼以外。 牧师声音算不上大,拿着话筒才勉强让整个礼堂听清他的声音,可能有关习俗问题,牧师的致辞里还中英夹杂。 司沛南委实是顶不住,少年时不爱念文科就是因为太过于催眠,老师唾沫星子横飞,他能在底下好整以暇地睡一整节课,要是怕被抓那就在底下看别的书,文学作品什么杂七杂八的,总之比老师讲课来的提神。 这个老牧师的语调忒平和,司沛南已经开始低着头默默打盹,时不时随着周身的人机动地鼓个掌,勉强也算是跟着流程走了一遍。 那边的霍斯尉倒还好,没那么困,但是也并不认真,时不时低头轻语。 他这个仪式什么时候结束?霍斯尉把玩着手里的火柴盒,维多利亚时代的浮雕技术,带着几分中世纪的黑暗,女人像栩栩如生,一双眼未曾点睛。 但这只是一个火柴盒。 周致宁将视线从火柴盒上挪开,知道他每次烟瘾一犯就会把火柴盒拿在手里把玩:想抽烟了?末了又低头看了眼表:这才哪儿到哪儿,新人佩戴订婚戒指呢,后头还有三项。周致宁耐心十足,霍斯尉听后眉间掠过一阵倦意。 周致宁不动声色地往后抻了抻脖子,看了一眼司沛南,笑道:你俩不在一起都是天理不容,整个大厅论最心不在焉,当属你们俩。 什么?霍斯尉皱了皱眉,没听清他的意思,不过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周致宁拉了拉他的袖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左边看,霍斯尉的视线一挪过去就对上了跟司北低语的司沛南,然后他起了身,冲司北微微一笑,躬着身子顺着墙往外去了。 霍斯尉收了火柴盒往兜里一揣,视线在后面出去的那人身上转了一圈,低头对周致宁交代了一声:我出去抽根烟。 行,你去吧。周致宁没拆穿他,等他一起身就招了招手把坐在隔壁的许斯航叫了过来,俩人坐在了一起,他估摸着霍斯尉今儿再返场算是难了。 总觉得司沛南和霍斯尉之间的气氛不太正常,这个时候看见司沛南出去后霍斯尉也跟着过去,司北总觉得不对劲,准备在身后也跟着过去,却不想被穆泽泽使劲一拉。 你干什么?!司北压低了声音,有些薄怒。 穆泽泽十分嫌弃地向他靠了靠:你干什么? 我他妈出去看看我弟! 那你姐你不要了?表兄弟都走了,你姐就台上那么一个人了。 我总觉得那个霍斯尉跟我弟之前认识。 没错就是认识,那是他们的事,你掺和什么,你弟27马上28了不是17未成年。 司北终于安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留了下来,目光却偶尔往后扫一眼。 我看着他俩站一块,嘴里就像喝了一杯酽茶,话堵在嗓子眼儿特不得劲。司北拧着眉,跟穆泽泽说。 霍斯尉还能吃了你弟不成?穆泽泽瞥他一眼,云淡风轻。 没想到司北沉默一阵后难得认真:还真说不准,头先几年A市没有不知道霍斯尉恶名的,不知怎么这里面越发规矩了起来。司北看不透也看不破,又点了点穆泽泽:他那个姐姐霍雯我打过交道,的确是个狠辣角色,一母同胞难免相像。 你这就有点片面了啊。穆泽泽笑着摇了摇头,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不能说,难不成他大张旗鼓地跟他说还真有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么一说,而且还是为你弟回的头?那恐怕司北会怄死他,穆泽泽很识相的闭了嘴。 花园倒还好,没有礼堂那么夸张的美丽,是很古朴典雅的山水园林构造,仔细一打量才看得出里面洞藏的玄机。怪石嶙峋的假山委身于西南侧,湍湍溪流从怪石缝隙中穿流而过,底座稍宽,里面是活水,养了几尾金鱼。 园子里其他的花倒是开得好,就是左一丛右一丛,很没有规矩。 司沛南出来后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在里面总有一种令人头晕的感觉,也有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或者更有可能的是霍斯尉坐在身边。 想到这儿,他又沉默了下来,摸着手腕上的佛珠,随意拨弄,往前毫无头绪地走着。订婚仪式实在繁琐无聊,但看订婚的地方以及礼堂的布置就能看出谌斯麒对怀清表姐的用心良苦,虽然对他有恶意,但司沛南领受,他对表姐好就够了。 夏夜的星空可比其他三季的漂亮得多,至少每一颗星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司沛南手撑在一处栅栏上,身后是满园子的竹林,根根耸立。 司沛南无端想抽烟,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无厘头。明明是因为礼堂里有一股子让他难受的气氛他才出来的,现在又想浸淫于另一种气味里。 但他还是很老实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这是刚刚司北随手递给他的,司北知道他抽烟,不过从来不跟爸妈说,这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包装盒比一般的要宽,司沛南拆惯了卷宗封条的手用来拆烟盒包装也很如鱼得水,三下五除二就把外皮剥得一干二净,熟稔地从里面拿出一根细长的烟,叼在了嘴里。 方便给我一支吗? 司沛南保持着微躬身腰腹背靠着栏杆的姿势,脚很随意地错开放着,总之该怎么懒散怎么懒散,甚至还有点不羁。这跟霍斯尉的风格不谋而合,但这一声响起后,司沛南心里是很慌乱的,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他面前露出这幅样子。 于是在短短五秒钟之内,他就抬起了头站直了身子,没有刘海遮挡的眼睛带着些许惊讶,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就这么楞楞地与霍斯尉对视。 可霍斯尉衣冠整齐,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绝对算不上冷漠,平静的语气好像他们只是分开了几个小时而已。 司沛南从口袋里摸出了那盒烟,递给了他。 霍斯尉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然后从里面抽出一根烟,也跟司沛南一样叼在了嘴里。随后他将烟盒递还给了司沛南,叼着烟说话声音依然很清晰,被风吹起,带到司沛南的耳边。 他说:硬富山春居,好烟。 是的。 到现在为止,重逢四个半小时,见了两面。司沛南不知道现在霍斯尉为什么出来,也没有去问,同样,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起从前,霍斯尉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斯南变成了司沛南。 但平心而论,霍斯尉的平静让他心里很堵,像年久失修的旧水龙头被老师傅修好后又刻意将顶端的螺丝拧得极其严实,不让水流外泄半分的那种堵。 借火吗?霍斯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火柴盒子,维多利亚时期的浮雕工艺,司沛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知道这是霍斯尉的火柴盒,这么多年的习惯,他还是没在改变。 司沛南突然间意识到霍斯尉是邀请他一起点烟,落在身后的手轻慢地捏成了拳,看着男人认真又疲倦的熟悉眉眼,司沛南还是点了点头,离开了栏杆朝霍斯尉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 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两步而已。 嗤火柴被刮燃了。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51) 霍斯尉一只手掩着火柴,一只手拿着火柴,叼着的烟往火星子四溅的地方拢了拢,司沛南发现他点烟时习惯性皱眉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霍斯尉看他没有动作,把火苗往他那边凑了凑,于是司沛南也低下了头,烟尾贴近火柴顶端的燃烧的焰心,他闻到一股木头燃烧的味道,又闻到一股很淡的草木香水的味道,最后是浓烈的烟味。 这是司沛南现在感受的气味。 这样近的距离其实很适合观察人,尤其是观察一个阔别已久的人。但点烟这件事霍斯尉依旧做的很认真,他认真地看着燃烧的火苗,认真地看着烟尾被火苗燎,他也很认真的发现司沛南真的已经学会了抽烟。 火苗的光在两人的脸上徘徊,微弱的热源在两人之间游走,映射出暧昧不清的暖光。 只不过司沛南凑过去的时候,霍斯尉也还在点烟,两个人的头猝不及防轻轻撞在了一起,不疼,但司沛南还是快速地,低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霍斯尉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他吞吐着的烟雾把他裹挟在一片白雾中,他说: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我的iPad被冻得gang(第四声)机了 霍斯尉:再野在我面前还是一样乖 第90章 狠吻、凶狠、暴戾 林园深处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跟挠人心窝子一样明明灭灭,忽闪忽闪。司沛南和霍斯尉一言不发,却又默契十足地靠在栏杆边上,白烟寥寥,猩红的烟火点点,两个人彼此沉默,沉默地只能听见后面断断续续的潺潺流水和断续的蝉鸣。 烟还剩一小半,霍斯尉不甚在意地掸了掸烟灰,直视着前方:这些年他的语气很微弱地断了断,然后又自然地续了下去:你好吗? 司沛南的烟灰在霍斯尉开口的那一瞬间毫无征兆地往下坠落,落在黑色的西装长裤上留下灰色的痕迹,他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抿了抿唇:我很好。 嗯。 霍斯尉吸了一口烟,整个人很放松地靠在栏杆上,司沛南几乎能感受到在他身后的栏杆传来的身旁的承重力,两个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但霍斯尉没让这种沉默保持太久,等到他吞吐的白雾将自己笼罩他兀自笑了笑:阿珠给我找了一个心理医生,我接受了治疗,现在已经能够稳定控制自己的情绪。 司沛南一愣,他能够感受到霍斯尉身上的变化,但他没想到是因为找了心理医生,他记得以前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有病。 想到这里,司沛南又听到霍斯尉轻声笑了笑,转过头看向他,两个人四目相对。司沛南从他眼中只能看到平静与一种哀悼的情绪,他时隔多年重新凝望这双眼睛,仍然觉得有一种来自胸腔沉狠的悸动。 是不是觉得我之前一直不觉得自己有病,为什么又愿意接受治疗?霍斯尉问他,脸下意识地往司沛南靠近,他们几乎鼻尖对着鼻尖,散发着相同而又不同的浓烈烟味。 他没等司沛南回答,续说了下去:因为我必须接受治疗,因为现实就在那里,你逃不掉,摆不脱。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深深地看着司沛南,司沛南看着的那双眼睛熟悉又陌生。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转为一声轻叹:你过得不好。 没有你的每一天我都不好。霍斯尉的动作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手肘撑着栏杆,转过脸凝视着司沛南,他看着司沛南低头敛下眼睑,他看着司沛南的烟灰往下直落,他看着司沛南熟悉的眉眼与情绪在他面前表露。 他又勾唇笑了笑,眼里带着不知名地情绪,视线却一直落在司沛南的身上,司沛南一直低着头,手里掐着的那支烟快要燃到尽头,但他一直不肯看他。 有一种落寞的情绪在他胸腔膨胀,他很无奈:我是真的很想你。 司沛南很难形容自己的情绪,心里是被剑匣子里所有的剑狠狠穿过心肺的痛,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怎么面对。司沛南无法否认他的确是一个不太会面对现实的人,离开霍斯尉,也是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自己调节,也是在亲朋好友看不见的时候,他早已经学会自己咀嚼回收自己的情绪。 司沛南苦笑一声,动作幅度不太大地往后退了一步,颔首低眉,再抬头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语气冷淡:谢谢挂念。 手上的烟在燃到尽头时被他拦腰掐断,他身旁不远就是一个垃圾箱。司沛南只往后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脚步,两步并作一步走了过去,将烟头扔在了收集烟头的小口里。 转过头视线里又倏然闯进了霍斯尉的身影,目光灼灼。 司沛南心里有点乱,下意识地想要躲他。心里又气又无奈,原本以为遇不见了,到头来竟然还是遇上了,剪不断理还乱。 霍斯尉就静静地立在原地,身姿挺拔,面容俊俏,两个人中间隔了三四米的距离。 司沛南皱了下眉,刚刚往后退的时候手腕砸在了垃圾箱上,佛珠串子与垃圾箱边角撞到了,震得手腕生疼,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但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霍斯尉捕捉到了。 他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步履稳实,隔了两步的距离,想要伸手但又被理智遏制,他动了动唇,视线落在他手腕上:这串珠子倒是很好看,手疼不疼? 司沛南皱着眉,把手抬起来仔细看了一眼,皮肤上有一个珠子刚刚打到垃圾箱市陷进去的凹印,疼倒不是很疼:不疼。 司沛南又想起他刚刚说这串珠子好看,想了想又道:潭柘寺里的珠子。 潭柘寺?西郊那个?霍斯尉作沉思状,虽说太久不回A市,好歹也是A市人。 是的。 司沛南习惯了跟司北泽泽他们在一起肆无忌惮的样子,现在在霍斯尉面前没由来的温吞反而让他自己都不太习惯自己这个样子。 那你求什么?姻缘?健康?霍斯尉盯着他,说出第一个选项的时候眸子就冷了几分,司沛南就算已经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这时候也被他的脸色弄得有些慌乱。 两厢沉默之下,司沛南似叹气似认输:求平安。 嗯。 法条只教过司沛南怎么惩戒罪犯,工作经验只教过司沛南怎么找出犯罪事实与犯罪漏洞以及侦查漏洞,却没有教过他该怎么与久别重逢的前任相处自如。 司沛南索性闭了嘴,不吭声,一转过头又倚在栏杆上看假山,看那一处夜间一团黑漆漆,没有灯火照亮的假山。 约摸看了好几分钟,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连脚步声都没有。司沛南不由得起疑,霍斯尉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与其在这里沉默难道不如回去参加订婚仪式?司沛南心里想法乍一冒出来就像一团乱麻。 他摸了摸自己长得稍微长了几分的头发,觉得这假山委实没看头,转过身准备走,又或者说他实在是没忍住,想看看霍斯尉到底走没走。 结果他刚一转身,就被拉进一个温暖怀抱里,淡淡的草木香混杂着硬富山春居的烟味。司沛南愣怔了几秒钟,而后反应过来这是被霍斯尉抱进了怀里,瞪着眼睛咬着牙想从他怀里挣脱。 霍斯尉双手反剪住他的双手,压在司沛南的身后,薄薄的衬衣贴着霍斯尉的胸膛,两个人交换体温。 放开我!司沛南恼怒道,身后的双手挣扎着想要挣脱霍斯尉的手。 身高明明只差了三四厘米,体力上的制衡却是悬殊的。坐惯了办公室的司沛南怎么可能会是霍斯尉的对手,霍斯尉的腿岔进司沛南的腿中间,让他的腿没法前进一步。 司沛南咬牙切齿,某种闪烁着生气的怒火:怎么软的不行,要来硬的吗? 霍斯尉低头皱了皱眉:我没想过对你硬来。 你这不就是来硬的?司沛南冷笑一声,心中懊恼,听信他片面之词以为真的洗心革面,没想到一出手还是用动手解决问题! 霍斯尉神色复杂,看着司沛南的面孔认真地说:我只是想抱抱你。 司沛南面色冷淡,垂眸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缝隙,又扭过脖子看与他缠在一起的手,冷声道:你的抱可真别致! 霍斯尉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又没说出口,看着司沛南神色无奈。 接着司沛南脸色一变,霍斯尉也听见了从礼堂方向过来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琐碎的人对话的声音。眼见着越来越近,霍斯尉抱着司沛南往后一撤,之间进入了假山的旁边,那边是假山窟,没有流水也没有栏杆,趁着夜色真是一个遮挡的好地方。 司沛南被他半抱半推带到了假山窟旁,动作娴熟地很难让人相信他是第一次操作。 你要做什么?司沛南心中不满,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生事,只能压低了声音同霍斯尉说话,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声音早就软了下来。 霍斯尉不说话,司沛南跟他说话又是低着头,现在露在身在的皮肤与他的胳膊时不时碰撞摩擦总觉得让人尴尬。 司沛南见霍斯尉不说话,心下烦躁,外面那群人多半也是坐不下去跟他们一样出来散心的宾客。三两成群,人倒不多,距离这儿还有几米距离。 司沛南堪不透霍斯尉的想法,他又不吭声,司沛南只能仰头看他,脖颈刚一动,眨眼睛唇就被一只带着热意的手按住,很轻很轻大拇指磨蹭着他的下唇,司沛南瞳孔放大看着霍斯尉那双深邃眼眸恼羞成怒。 紧接着那与他拥有着同样温度的唇附上了司沛南的唇,大拇指往下轻轻一抽,挟制着他的下巴。司沛南眉头紧皱,想要推开霍斯尉,却被他狠狠地压在假山上。 呼吸紊乱不停,霍斯尉用舌尖挑拨着司沛南的唇缝,含着他的下唇游走,噙住他的上唇吮吸,动作温柔,轻而易举地撬开司沛南的齿关。 哼一声轻喘从司沛南的嘴里泻出,他尤其反抗霍斯尉,却又深溺其中,想找机会夺回人身自由,却被他按在假山上狠狠掠夺。 那双唇似新鲜樱桃带水,眼眸里盛满了恼怒,两个人接着吻,却四目相对黑白分明。一双沉静似水,一双盈满薄怒,两人嘴下俨然发了狠,似两头凶狼开疆拓土,亲吻时而在一起时而泻出的喘一声与喉间深处的水声都与潺潺流水声应合,被遮掩。 霍斯尉嘴下不留情,狠狠用力吮吸(和谐)噬咬,司沛南不屑一顾凶狠咬他的唇,一时间两狼败北,两舌交缠时混杂了一股铁锈味。 司沛南卸了力,一把推开霍斯尉,用大拇指擦拭自己还沾着血的唇,眉目间带着警惕,看着霍斯尉。 霍斯尉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本身就是休闲服,稍稍打理就好。 还没等司沛南骂出声,霍斯尉看着司沛南就出了声,声音沉稳而不失磁性:你还喜欢我。 滚。司沛南看着霍斯尉的眼神狠厉,像一头碰不得的狼崽。 霍斯尉一把攥住司沛南的手,眼神如鹰隼般锋利,微蹙着眉:我不管你叫斯南还是叫司沛南,你都喜欢我霍斯尉。不容置疑,不容争辩。 司沛南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霍斯尉看在眼里,并不放在心上,攥住他的手缓缓下移,摸在黑色西装包裹着的两条长腿之间,他语气淡淡地说:你起反应了。 这个是修改后的内容 因为违规 就是接吻的地方有些问题写的有点se情 不影响观看 如果观看原版 移步微博阿泗阿泗 作者有话说: 啧啧啧 成年人 第91章 神神叨叨、硬富山春居 你混蛋!司沛南怒目而视,要是检察院里仰慕司沛南已久的几个小姑娘看到现在的司沛南,一定瞠目结舌都不敢相信。 司沛南扬起来想要落在霍斯尉脸上的那一巴掌顿在了半空中,整具身体发着抖,但那一巴掌就是落不下去。霍斯尉就站在他身前几寸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的扬手,到底还是没能等到这一巴掌下来,霍斯尉把他的胳膊拦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下不去手。 司沛南反唇相讥:我下不下得去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你想打的人是我。 你司沛南一时语塞,狠狠地瞪了霍斯尉一眼,竟生生将气咽了下去。 司沛南冷静了一会儿,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低着头隐藏了脸让人辨别不出情绪,那微微耸动的双肩却把他的情绪出卖得一干二净。 司沛南无力地靠在假山上,沉默地想,如果没有那个吻,自己应该还是可以很冷静很理智地离开他身边的。偏偏有了一个吻,他被他禁锢起来,阔别已久的温暖让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嘴里尚未平息的铁锈味以及身下尚未偃旗息鼓的那一处,让他既觉得惶惶又觉得茫然失措。 霍斯尉含着笑,衣冠齐整,人人都西装领带人模狗样,偏偏就他不拘一格,穿着套头的圆领薄衫,休闲青春得好像刚打完高尔夫。 五年前的事,是我的错,没有及时跟你解释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霍斯尉开了口,声音在这片寂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但我没想到会伤你那么重,我也没想过你会走霍斯尉叹了一口气,语气中的悲恸不似作假。 他伸手想要碰司沛南的脸,在伸过去的那一瞬间被司沛南偏过头躲开了。霍斯尉停在半空的手一如刚刚司沛南扬起的手,到底都没能下得去。 都过去了。司沛南淡淡地说,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霍斯尉的眼睛:都过去了,往事不必再提。 霍斯尉心头猛跳,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睛,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他全身开始蔓延,五年前将他锁起来当金丝雀喂养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心中呐喊将他据为己有,霍斯尉也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囚禁。 但是他不能。 长久的沉默过后是一句嘶哑的好。 司沛南一双眸清亮又认真,打量着面前脸廓隐藏在夜色中的男人,他真的一如从前的好看,那张脸仍旧俊美地可以媲美电影明星,霍斯尉紧抿着唇,司沛南想起从前种种,想起被绑架后听到的冷漠的声音以及男人说过的话,握住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司沛南到底还是迈不出这一步,他不知道霍斯尉这五年是怎么过的,他难受,他司沛南就不难受吗?!谁比谁高贵,当时说腻了的又是谁? 一句句话萦绕在耳边,跨越五年时光重复着的低吟与面前的男人让司沛南又一次心里密密麻麻的泛着疼,他趁霍斯尉失神,推了他一把,整理好衣服迈着步子就往空旷的地方走了出去。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52) 霍斯尉被他一推,自己没注意差点一个趔趄,扶着假山才将将缓了过来。他清醒了过来,跟着司沛南身后追了过去。 斯南 霍斯尉皱着眉,追上了司沛南,将他的胳膊一拉。 司沛南不耐烦地转过身:你 干什么三个字还没落下音就碰见了正应该在礼堂里观礼的几个人,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面孔,司沛南扫了一眼,应该都是表姐表姐夫的朋友,这群人既然走到了一起,肯定是认识的。 司沛南把声音压了下去,两个人现在站在一起,司沛南偏着头,霍斯尉的手还牵着他胳膊。眼前几人视线有好几道落在霍斯尉手上的,霍斯尉也不甚在意,只当是散步散到这儿来了。他感受到司沛南胳膊的僵硬,才慢悠悠地放了手,那动作,才叫一个优雅自然。 斯尉 霍少 后面几个司沛南不认识的人开了口跟霍斯尉打了打招呼,霍斯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客气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后面一个方脸男人面目长得端正,眼神却在霍斯尉与司沛南身上扫来扫去,慢声笑了笑,道:斯尉好兴致,斯麒要是知道你连他订婚仪式不参加出来陪着朋友闲逛,肯定心都伤透了。说到朋友两个字目光在司沛南身上顿了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司沛南听懂了他的隐晦的意思,多半又是把自己当成了霍斯尉身边那个小白脸。司沛南怒极反笑,直勾勾地看着那人道:您不也是好兴致,怎么,这花园还闲逛不得了?谌斯麒都结婚了,他伤哪门子心? 司沛南这一番话算得上是有些重了,目光不善语气咄咄逼人,绕是司北与穆泽泽也没有见识过司沛南这副模样。怎么小绵羊突然间锋利起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眼里的讶异。 方脸踢到了一块硬骨头,他看司沛南这副模样就是典型的少爷,再者,跟霍斯尉在身边拉拉扯扯他们也是亲眼看见了,霍斯尉是什么人,他又不是不了解。 你!方脸冷笑一声,准备再说,霍斯尉冷冷地一道眼刀就扫了过来,身边的人也将方脸拉了拉。 司北目光在司沛南和霍斯尉之间来回打量,终于淡淡地开了口:好了,沛南,说得太多了。 他拍了拍司沛南的肩,不动声色地将司沛南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倏然间又慢慢转过了头看向身后的方脸,不好意思,沛南脾气有点冲,我这个弟弟被惯坏了,多担待。话是道歉的话,语气生硬冷淡地一点儿都不像道歉的语气。 方脸自知这回算是真的踢到了铁板,也没想到还是位真少爷。太子党里也分三六九等,显然司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当即笑着摆了摆手:嗐,二少脾气好着呢,多大点儿事。 霍斯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了一根烟点上了,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出闹剧。 邵二呢?还没来?穆泽泽适时开口,目光看向了罪魁祸首霍斯尉。 嗤霍斯尉掸了掸烟灰:甭提了,说是结婚再来,被霍司令逮着营里操练呢,他爸说他最近心思野得很,让他收收心。 火光明灭,司北却看着他手上的烟皱了眉。 你们这一路又是去干什么?霍斯尉把烟叼在嘴里,用烟点了点身前这一群人,活像个管生死簿的傲气的阎罗他那订婚仪式这么快就结束了? 那还没有,待不下去了,也就老头子们爱看,我们坐不住,出去玩儿会儿。 玩会儿? 打两圈麻将。 行啊你们,谌斯麒知道你们这副得行非得把你们一顿揍。 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也活络了起来,司沛南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想起当年霍斯尉在B市,也是这么一副跟谁都玩得来说的了话,跟谁都云淡风轻的样子。 斯尉,要不要一起去打会牌? 司沛南蓦然看向他哥,这话是司北说的,语气不算热络,但也算温和。 霍斯尉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司沛南,不着痕迹地看向了司北,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不成,最近运气差得很,你们玩儿,尽兴。 那沛南,你玩会儿还是? 我回家。司沛南摇了摇头,脸色不是很好看:累了,明天还得加班,我先回去,你跟咱妈说一声。 行,你把我车开回去吧? 司沛南有些犹豫,开回去了还得让他过来取,忒麻烦了,司沛南想自己打车回去。 不用了,我送他,正好我也回去。霍斯尉站在一旁突然出了声,打断了司沛南和司北的谈话声,司沛南看过去,那明灭的小红点正好被他掐断,然后对上了他那一双明眸。 司沛南正想开口拒绝,在一旁当了许久的周致宁突然间开了口,斯尉是回景山居吧?沛南住哪儿? 嘿,这不是巧了,沛南住在贤德路检察院附近,这还正好顺路。我看斯尉回去正好路过贤德路,带沛南回去正好合适。穆泽泽跟周致宁一唱一和,就连司北也犹豫了几分。 司沛南侧过脸瞪了穆泽泽一眼,后者假装没看见一样,笑的没心没肺。 司北点了点头,拍了拍司沛南的肩膀:要不你跟斯尉一起回去?正好顺路? 司沛南无奈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样他还拒绝就显得他太不懂事了。温驯的小绵羊咬了一回人,不自觉地就收敛了自己的脾气露出了温驯的一面。 麻烦了。这话是对着霍斯尉说的,霍斯尉听后强忍住才将要上扬的嘴角给压了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花园,后面的人才接着往包间过去,司北特意落后了几步,拉住了穆泽泽,问道:刚刚霍斯尉手里拿的烟是不是我给南南的硬富山春居? 我又不是扫描仪,天那么黑,我怎么看得清?穆泽泽摇了摇头,一脸狐疑地看向司北:你今晚上怎么神神叨叨的?再说,朋友之间抽根烟有问题吗,我找你要烟你给不给? 给。 那不就结了。 司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总觉得今晚上他这个弟弟格外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司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晚上再浅更一章 第92章 文化墙、尾气、同乘 前厅窗明几净,司沛南刚经历一场闹剧总觉得碰了满鼻子灰,霍斯尉手插口袋里往前昂首阔步,精神奕奕。司沛南落后他几步,不疾不徐,一旦距离拉的太开,前面那位就会放慢脚步等一等后面的,司沛南自知躲也躲不过,干脆和他并排走到了一起。 霍斯尉嘴边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被他压的极淡,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门口的车停的整整齐齐,一溜儿的黑色,司沛南想了想还是没跟他进去,站在外面等他把车开出来。霍斯尉走着走着看着旁边的人没了,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人正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没说话。 嘀嘀 鸣笛声在司沛南前方响了三遍,最后一遍才把他的魂给拉了回来。正好霍斯尉也来到了他面前,他把车窗打下来叩了叩车门,司沛南一抬头正对上霍斯尉的眼神,然后想都没想就拉开了后车门。 不过,没拉开。司沛南又拉了一把,还是没拉开。 坐副驾。霍斯尉的话从前面飘了过来,司沛南愣了一瞬面上也没多余的表情,从车尾后面绕了过去,路过的时候瞥了一眼车标,添越。 他突然间就想起了当时去人事局的时候,司北说看见了一辆添越,回来后又恰好碰见,又都在A市任职,无巧不成书,这也巧的过分,兜兜转转竟然都回了A市。这样一想,原来回来的第一天就有纠葛了,不过才回来两个月不到,就碰见了。 开空调还是开窗?司沛南刚上车还没反应过来,霍斯尉劈头盖脸倒先问上了,手里动作也不停歇,打了个左转向灯拐弯过去了。 司沛南伸手从窗户里探了出去,这盛夏的晚风能有多热,慢慢收了手:开窗吧。 得。 四扇窗都让他给打开了,那风透着窗户一对流,拂在人脸上叫人好不舒服。司沛南眸光闪动,微侧着头,打量着A市夜间街景。 这是去贤德路的路吗?我怎么看着像是去高成大道的?蓝色的路标在额上忽闪而过,司沛南一直留意着外面的情况,因此被他捕捉到了,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向霍斯尉。 后者笑了笑,他倒胆子大,不看路只看司沛南,揶揄他:你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司沛南嘴唇翕动,还没出声就听他把自己的话给接了过去。 放心吧,这条路我熟,年前高成大道和贤德路还有玉岭路合了流,三条路贯通了,这边近些。霍斯尉有理有据,原本是想逗逗司沛南,又想到两人破裂的关系,还是规规矩矩来吧。 司沛南听了霍斯尉的解释果然没有了疑惑,于是点头。 其实霍斯尉有一句话还是诓了他的,这条路更远一些,是为了车辆分流,控制交通,但是司沛南刚回来不久,自己开车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正德园,他哪里知道自己被人暗中摆了一道。 和霍斯尉坐在一辆车上,比起别扭更多的是紧张,司沛南的脖子扭着看着右边的窗外看了半个多小时,霍斯尉瞥过去好几眼都在看窗外。他就纳了闷了,这A市街景哪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说白了不过是不愿意跟他在一块,霍斯尉莫名有些烦躁。 司沛南跟霍斯尉想的差不多,他这个人就很擅长逃避,逃避不了了就得过且过,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所以到了最后,跟霍斯尉分崩离析,他居然也没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就像现在,司沛南的脖子也扛不住了,在心里默默腹诽A市政府不作为,偌大一个景点城市夜景委实没有几分好看的,他抻着脖子老老实实看了半个多小时,除了霓虹灯,就是车灯。总之,他不看了,回过了头正对着车前窗,脖颈往椅背上一靠,舒舒服服的比抻着脖子拧着肩好多了。 他回过头之后就闭了眼,装作闭目养神,霍斯尉看他这幅反应也没有惊讶,淡淡地笑了笑。 司沛南闭着眼睛也只能闭目养神,要说睡觉,他还真睡不着。 没过一会儿,霍斯尉就叫了他一声,司沛南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带着的那是明晃晃的三个字有事吗? 霍斯尉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手臂:帮我卷一下袖子,开车不舒服。匹配吗先是看了一眼他的胳膊,再是看向他的脸,那脸上挂着的笑灿烂,他也看不出什么歪心思,心说开个车跟你手臂袖子有什么关系,但他犹豫了几秒还是点头应了。 霍斯尉得了他的回应,这才把右胳膊伸了过去,目光直视前方,左手认真打着方向盘,让司沛南都从心里升起一种错怪他了的感觉。 不过当这胳膊伸过来,笔直地撂在他面前的时候,司沛南还是有些许为难的。是一只手扶着他胳膊一只手挽,还是两只手一起挽,司沛南看着那支胳膊皱着眉头,如临大敌。 霍斯尉看他久久不动作,看向他问了一句:怎么了? 司沛南摇了摇头,心里暗骂自己竟然在这种事情上都可以纠结半天。末了还是采取了第二种方法,两只手并用,将他的衣服给挽了起来。黑色的圆领衫比他想象中还要薄,摸上去也是一种凉凉的触感,袖子口用极细的金线纹了一圈。挽的不多,勉强露出半只小臂,他是握着拳伸手让司沛南挽袖子的,因此这个时候他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紧绷的肌肉和具有力量感的手臂,但他的皮肤很白,虽说比不上司沛南白,却能消磨因此带来的力量感,让人只觉得赏心悦目。 司沛南凝眸,下手很快,不过几秒就把他的袖子挽好了,似松了一口气:好了。 霍斯尉低头应了一声,也没有分出多余的目光去看他,只不过把手伸在面前转着看了看,倏尔他笑了两声,对司沛南说:谢谢。 两个人一来一往,客气得堪称本世纪模范交友对话。 车靠着小区大门对面的文化墙停下,霍斯尉望着交错的居民楼和错落着亮着灯火的房间,竟然有一种另类的心安。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和司沛南一齐出现在这个小区楼下,重点是和司沛南,霍斯尉目光定格在一栋建筑上,目光略有些失神。 可以让我下车了吧?司沛南看他看着自己家一副心神向往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有些不爽。颇有微词地蹙着眉望向霍斯尉,语气也有些许不耐烦。 嗯。霍斯尉收了神,按了解锁。司沛南解开了安全带,下车时顿了顿,回过头认真跟他道了谢,这个时候不耐烦就已经被他敛了下去。 司沛南就是这么个是非分明的人。 他一如上车一样,下车后也是从车尾绕过去的,左右一寸寸绕着右手的佛珠,心中只觉得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眉目舒展连步履都快了几分。 但他没想到的是,刚从车尾走了出来,就听见车门砰的一声,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可不正是衣冠整整的霍斯尉?姑且算不上衣冠整整,被他挽起来的袖子一直没有放下来,其实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司沛南也及时刹住了脚步,霍斯尉往哪儿一站,满目昭昭的野心就摆在那儿。 啪一声,司沛南的佛珠不小心被霍斯尉的出现一吓,整串落到了地下。 正在他要去捡回来的这一会儿功夫,霍斯尉已经迈着他那双长腿走到了他面前,司沛南迫不得已只能往后挪了两步,将佛珠抛之脑后,一脸警惕地看向霍斯尉,眉头微皱:你干什么? 霍斯尉定定地看着司沛南,晚风都带了几丝凉意。霍斯尉在司沛南将要走之前,伸手抚上了他的脸,司沛南瞳孔微张,有些愕然也有些紧张和尴尬。 偏过头想要摆脱那只手,眼前人却语气温柔:乖,别闹。手中动作与语气极其吻合,将他僵硬的脸挪了过来,大拇指抚上他的嘴角,温热的触感让司沛南条件反射的一躲,这样,霍斯尉的手也彻底被他摆脱。 我只是想看看咬的重不重。霍斯尉无奈地看向司沛南,那双眼睛那张脸还有那语气,让司沛南在一瞬间又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他与从前别无二致,甚至连关心的模样都一样。 司沛南只愣了一瞬,就反应了过来,没什么事。撂下冷冷的四个字就匆匆地从他身边走了,甚至怕被霍斯尉追过来还加快了脚步,直到走到自家那栋楼前才放缓了脚步。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53) 他的心跳格外的快,心乱如麻,他今天算是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他觉得是为了惩罚他白日里的不在意与疏忽,才让晚上的他一晚上惊慌失措又锋芒毕露。 他摁了摁眉心,加快脚步上了楼,开门、上锁、开灯、换鞋一气呵成,看着满目清明,司沛南后知后觉的觉得疲惫,也有些温存过后的眷念。 他沉默地从双开门冰箱里拿出一罐冰饮,扯下锡环后牛饮了半听,心中的失落感愈加沉重,唇上那一触即过的温热感仿佛不肯弥散,烫得他生疼。 终于他还是挪开了沉重的步子,在阳台的窗帘下掀开一指大的缝隙,看着窗外楼下停在文化墙旁的车。 司沛南有些懊丧地锤了锤后背,他没有戴眼镜,虽然度数不高可看的并不太真切,他只隐隐约约看见男人掐了烟,上了车,开出了窄巷里,留下一抹尾气。 作者有话说: 斗地主输了 打麻将也输了 第93章 馈赠、惩罚、惊愕 A市,八月中旬,景山居。 听谌斯麒说你碰见斯南了?听说还改头换面叫了司沛南?邵景轩手里握着一个玻璃杯,杯壁凝出几滴水滴,上面往上冒着冷气,这杯被他加了冰块的水转眼间就被他囫囵下肚,右手一抹嘴,左手杯子一撂,在桌上砰嗤拉一声脆响。 霍斯尉翻看着最新的手机新闻,抬眼看了一眼现在满目疑惑和略带愤懑的邵景轩的那张脸,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他跷着二郎腿以一种极其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他伸出指尖略弯了弯,将他喝完的那玻璃杯往前推了推,玻璃杯里还盛着正在慢慢化水的冰块,冷气汩汩往上升,明朗的阳光折射在杯壁,映出五彩的光。 不是改头换面,是他就叫司沛南。霍斯尉替邵景轩纠正了一下言语里的错处,看着邵景轩渐渐变得错愕的表情,指尖又碰了碰杯壁,想了想继续说道:也别寻思什么灰姑娘什么狸猫换太子那一套,没那回事,我后来查了,从来都是他。 邵景轩有点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果不其然霍斯尉是他发小,心里想什么都能被他一语中的。他以为当初那个斯南是使了什么手段,或者是司家找回来的私生子什么的,这些狗血桥段在霍斯尉落下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化成一只大木棒,当头棒喝让邵景轩醒转过来。 他摆了摆头,将脑袋里那些荒谬的想法扔了出去,恍惚地看向他,言语间还有些犹豫:你是说他骗了我们,不是骗了你,连名字都是假的? 邵景轩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他很难想象霍斯尉竟然没有闹得天翻地覆。 他只是在那儿安静地看着新闻,然后古井无波地点了点头,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验证他的假设:也不是欺骗,当时的确是我把他从拍卖场带回来的,他被人霍斯尉说到这儿顿了顿,被人绑架拍卖,也很难想象买主是什么样的目的,在那种情况下不告诉我,他很聪明。言语上的夸赞很明显,但霍斯尉还是皱了皱眉。 邵景轩皱紧了眉头,两只手撑在桌子上怒目看着霍斯尉,高声质问:那后来呢?后来你们出双入对,你把那个什么姓刘的打进了医院,你也进了医院,这还不够真情实感吗?后面那四个字,他几乎咬牙切齿。 霍斯尉抬起头与邵景轩对视,邵景轩直视而来的眼光里盛满了怒意和不解,有悖他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霍斯尉顺着他的脸往下看去,深绿的短袖作训服和工装裤,大热的天还依然穿着一双军靴,但整个人落拓又明朗。 这些年,邵景轩也变了很多,成长了很多。 霍斯尉收回了视线,语气也不像刚刚那样冷淡了,很平静,平静的叙述里带着极淡的温柔:他也不是没想告诉我,这五年我很多时候都很喜欢回忆起跟他在一起的时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有很多机会和时间他是想告诉我的,但是他不敢或者说一次次因为一些事犹豫了。说到这霍斯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嘲讽的是自己。 但邵景轩握紧的拳头微微松了松,话被霍斯尉从中截断:但我囚禁过他,用手铐铐过他很久,那个时候他状态很不好,差点被我逼疯。霍斯尉双手交叉在前额,两只大拇指分别摁着两边的太阳穴,很显然他并不乐意回忆这段过去,但是又不得不拎到台面上来说。 他的确对斯南,准确来说应该是司沛南很好,但是他曾经把他当成私有物,用一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手段硬生生去把他留在身边的事也是真的。 你邵景轩震惊,傻傻地看着霍斯尉,陷入了恍惚中。 这个霍斯尉正常了近四年,他都快忘了五年前那个霍斯尉的劣根性与残忍性。他听后额头青筋直冒,嘴里喃喃道:我隐约知道一点,但我没想到其中有这么复杂,也不知道你 邵景轩一时心情复杂,叹了一口气,似挽救似安慰:但那件事早就过去了。 霍斯尉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我知道。 邵景轩冷静了一会儿,也不再追究这个事了,他从部队过来的时候火急火燎的,一直担心霍斯尉的心情,没想到看上去比他还平静。 邵景轩觑着霍斯尉脸色,摆了摆手将话题引向了别处,问了问谌斯麒还有杨怀清的近况。 邵景轩一捏门把,将门打开,正侧着身子望霍斯尉那边望了一眼,刚刚只看到左手,没怎么注意右手,现在一看上面竟然绕了一圈褚红色珠子。 邵景轩瞥向他手腕,朗声问他:你手上是个什么东西?他用手点了点他右手。 霍斯尉偏过头视线落到了右手上,脸上漾出一抹笑意,将手腕大大方方地伸了出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佛珠。 你什么时候喜欢鼓捣这些东西了?他蹙了蹙眉,视线往佛珠上落了两眼,也没说什么。 这是司沛南的。霍斯尉慢条斯理地说。 邵景轩瞠目结舌,你你们俩? 没有,我捡的他的。霍斯尉说出来历也很大方,完全不像是有负罪感或者尴尬的样子。 邵景轩用手往嘴前一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对他标准一笑:您尽兴。 霍斯尉在他走后没多久就起了身,换了一套休闲服转着钥匙圈就出了门。难得没有几个人叨扰他,他决定回一趟正德园。 霍斯尉的车刚停进车库里,那葡萄藤架子篱笆栅栏后就探出来一个脑袋,手里杵着一个拐杖,老爷子精神矍铄。 霍斯尉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老爷子探头探脑的模样了,他故意放慢了脚步,低着头装作玩手机在门口磨蹭了好几分钟,老爷子气得直跺脚。 霍斯尉老神在在地晃悠进院子里时,老爷子已经坐下喝茶了,那茶水滚烫,直沸。 霍斯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扫了一眼石头桌子上的茶水,笑着揶揄老爷子:气性大还得是您,人家盛夏碎冰,您盛夏沸茶。 哼!老爷子拐杖往他身侧狠狠一点,睨着霍斯尉偏着头道:我这是给你准备的! 嚯,这茶还冒着气呢。 那是,刚煮的。 哎,这跟您头上一模一样,冒着气儿呢! 老爷子眉毛一竖,喝道:小畜生!听出这是霍斯尉拐着弯笑话他呢。 得了老爷子,咱俩心平气和品品茶吧,特地回来看您一遭。霍斯尉笑道,把茶杯里的水慢慢地倒在了两只褐色窑烧的小瓷杯里:知道我爸今儿不回来,来陪您吃晚饭。 老爷子呷了一口茶: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咂摸咂摸嘴又道:前几天阿雯她也来看过我了,我还问她你怎么不在,她说你参加订婚去了? 听见老爷子提到霍雯,霍斯尉脸色肉眼可见地淡了几分,等着老爷子说完话,自己也跟着呷了一口茶,点了点头,淡淡开口:谌斯麒和杨怀清的,我去了一趟。 麒小子。老爷子嘴里念叨着谌斯麒,若有所思道:跟你从小玩到大的都该结婚了,麒小子,我看他也很好。想了想又问:对象是哪一家的? 杨家。霍斯尉顿了顿补充道:司家的夫人的妹妹家的。 哦霍老爷子沉思了片刻,霍斯尉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起来没有,接着又听见他问:司家?是文职的那个司家?老爷子突然间转了个话题,让霍斯尉也猝不及防。 是,是文职的司家。 原来是怀清丫头,这小丫头片子念书那会儿还来我们这儿玩过几次。老爷子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原来是她,难怪你提司家,这一提我就想起来了。 霍斯尉心间一动,抬头惊讶地望向老爷子:来我们这儿?我记得她不是住得挺远吗? 的确远,不过她姑姑住在这儿,司家。 啊?霍斯尉着实心间漏了一拍,甚至觉得自己耳鸣了一瞬,他放下了茶杯,凝眉问道:您说司家?司家住在正德园? 老爷子笑道:不信?他哼笑一声:你以为正德园多小?这把当时北边那一片的大院都囊括了进来,许你跟景轩继续做邻居,不许文职大院儿的住啦?斯麒小子之前也不是咱们大院的,不也是跟你认识了? 说完老爷子凝神沉思了一会儿,沉吟道:不过正德园南北纵向距离委实太远,北边的一般从北边的站岗亭出去,南边的就从南边出去,谁闲的没事绕这么远路?老爷子睨了霍斯尉一眼,看他那一脸复杂的表情笑了笑: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 霍斯尉不止心间漏了一拍,他觉得整个人都被重物砸中了,整个人浑浑噩噩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抖了抖身子,只觉得背后早已汗水涔涔,他扶着额有些愣怔。 老爷子窥他模样,觉得有些奇怪,不禁有些好奇,凑近了问自家好孙:你不信? 信霍斯尉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陪着霍老爷子吃完了一顿饭,霍老爷子舍不得霍斯尉,拉着他在客厅唠叨到天气预报都结束,霍斯尉走出家门的时候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他心不在焉了一晚上,还好老爷子及时放人。 他开车走时下意识地直接右拐上了北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把车倒了回去,这次走了南边。原来他爷爷嘴里那个闲的没事的人,正是他霍斯尉。 南边比北边的住户少些,车越往前开越能看到别墅与别墅之间的间距,中间种着风景杉,霍斯尉没有刻意去找,南边的站岗亭与北边的在一条路上,霍斯尉开车刷卡出去后没走,把车停在靠公路的边上,只觉得不可思议。 嘀嘀前面来了车,打着右转向灯,在黑夜里闲的尤为明亮,霍斯尉抬起头看过去,只见到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的模糊人影从面前一闪而过,霍斯尉愣了一瞬,犹如那天人事局匆匆一瞥,急匆匆地下了车,追在身后看了过去。 可惜车直接转了弯,他气喘吁吁地将手撑在半弯着膝盖腿上。 他微红着眼看向前方,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情绪来的太过匆忙,可他每次看见他都有很强的冲动,这种原始野性的情绪在他胸腔中疾呼振聋发聩,但他不能。 霍斯尉一瞬间失了力气,浑身疲软地坐在了地上的台阶上,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找了这么久认识这么多年的人与自己仅南北之隔,甚至他们曾生活在几十公里的范围圈之内,他们二人浑然不觉。 这是上天的馈赠还是上天的惩罚,他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快去我微博领压岁钱红包!!!!微博@阿泗阿泗 还好多红包没领啊 第94章 联合工作、熊本熊、副局长 检察院偌大的大门进去之后花木葱茏,办公室建筑被太阳映下来一片阴影,司沛南拎着公文包款款走进了办公室里。 在检察院里,除了在法庭上正义凛然,唇枪舌战的各级检察官,还有一群默默为检察事业做贡献,保障检察工作顺利展开的司法行政人员。 因此检察院里除了报案、出庭以外,基本上杂七杂八的文书工作也不能落下,所以在检察院里除了正儿八经的各级检察官以外,还有检察辅助人员和司法行政人员。 最近检察长外出视察,很多摊子就摊到了司副检身上。 司沛南最近累得不行,检察院的工作看起来分门别类规规矩矩,但一旦事情堆积到了一起,他也没有招架之力。光是盖章就盖了几十份文件,司沛南揉了揉拎着公文包的右手手腕,打心底佩服检察长。 好在冗杂的事情也是有条理的,一项一项来也处理了不少,归档查档事宜可以交由其他办公室主任去忙活,司沛南想到这里脸色好了很多,长吁了一口气,才进了办公室大门。 司检! 司沛南刚把公文包往自己工位上撂下,就听见一姑娘十分富有中气的一声吼,司沛南挑了挑眉,看着她十万火急地从另一个办公室跑了过来。 从她那一声喊到站在司沛南面前也不过五秒钟,司沛南利用这短短五秒钟的时间,拧开了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抬了抬下巴问她:什么事,这么十万火急,慢慢说。 这姑娘正是之前同司沛南打招呼再见的二位之一,陈小木,也是今年刚考进检察院的应届生,年纪轻轻加上是来检察院的第一年,遇上同样是刚调过来的年纪轻轻的司副检,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当然,是两位姑娘私以为。 陈小木稳了稳心神:这是今儿早上宣传部来的通知文件,说是政府通知,要我给您拿过来。 政府的通知怎么拿到宣传部去了?司沛南揉了揉眉心,把她手里的文件拿了过来,一目十行粗粗看了看。 宣传部说这事儿得您出马,往年都是检察长副检察长带着去的,这次正好碰着检察长不在,您得去跟他们沟通沟通。陈小木原话带到。 司沛南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他们应该指的是司法局的干部,往年来看应该还有消防。这个事他心里渐渐有数,检察长走之前也跟他交代过一部分,没想到还真让他碰上了。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54) 司沛南点了点头,拍了拍手上的文件道:行,这事我知道了,到时候我来安排吧。 那听司沛南话音一落,陈小木双眼齐齐放光,脸上还露出一抹诡异的羞涩:到时候能不能 司沛南看着心里好笑,知道她们心里的小九九,行行行。司沛南脸上带着笑意,到时候布置和宣传的时候带你们跟着去。 耶!陈小木一攥拳头对司沛南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还偷偷回过头跟自己的好姐妹挤了挤眼。 那我就先回去整理文件啦? 哎等等。司沛南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按在桌上的蓝壳文件夹上,把准备跑路的陈小木又叫了回来:你去跟宣传部的打个招呼,到时候出几个宣传部的人,我再带几个人过去协同司法局,拟份人员名单给我。 得嘞! 通常人们所说的一府两院指政府、检察院和法院。每年为了进一步提高法制宣传效果,拓展宣传途径,区司法局和区检察院两家单位通常会联手在社区或者学校开展法制宣传活动,有的时候联同消防单位,三家单位一起宣传。 今年的宣传事宜就落在了司沛南身上,除了陈小木这一桩事,手上还压了一个案子,公诉案件与一般的刑事、民事案件不同,且作为副检察长他有责任确定有足够的理由提起诉讼。 但这个案子经由公安移交到检察院已经证据确凿,资料他已经收集了七八分,但略有蹊跷的是这是一个非法制造、买卖、运输、邮寄、储存枪那个支,弹和谐药、爆炸物的案件,全程只有一人涉案,犯罪嫌疑人拒不承认有同伙,并爽快承认通过暗网,公安以及检察院进行侦查时的确有所发现,但暗网虚拟服务器不稳定性过高,又涉外,线索就断在了这里。 唐进一案于八月十六开庭,恰好和司法局的宣传工作撞在了一起,司沛南看着面前的检察材料微微皱了皱眉。 文件下来得急,司沛南去市宣委开会也开的急,总之这一系列的事情除了急就是急。好在急中有稳,司沛南带了两个助手,代检察长和司法局的干部以及消防中队中队长开了一场会,开会这事也不是要求了人人都去,至少主要干事得去,像司法局局长来了,副局长就理所当然地在局里办事了。 消防中队来的是中队长还有指导员,指导员个头也不矮,但到底是指导员,站在中队长旁边显得文弱多了。一米九的汉子热络得不行,一身夏季的作训服包裹着古铜色的肌肉,往哪儿一站就是一道好风景,也亏了这位中队长在这儿,整个会开下来没有丝毫局促和尴尬。开会的时候坐在司沛南对面,现在闭了会司沛南径直带着助手准备开公车回检察院,刚出政府大门就被一声雄浑的男声喝止了。 司检察长! 率先回过头的是司沛南带来的两位助手,司沛南顿了顿,这才回过头。 一米九的汉子正站在政府大厅,一路小跑向他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中队长拍了拍司沛南的肩,热情地对他笑了笑:加个微信吗?我们拉个群,到时候好商量事儿,局长之前宣传会的时候加过好友了,您这是刚调过来的,还没您联系方式。 司沛南局促地摸了摸鼻尖回过神来了,中队长的热情让司沛南也感染了几分,不禁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我扫你。 行。 回见啊,司检。中队长十分热情,咧着嘴对司沛南挥了挥手。 回见。 司沛南刚同意好友申请一转眼就被拉进了群,群名司检消一家亲,司沛南犹豫了一下,没设置免打扰,将手机慢吞吞地塞进了公文包里。 忙了小半个月,司沛南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提前下班。回家那一段路不过十分钟距离,加上离检察院近,被周围的人亲切地称呼为检察院巷,加上周边还有学校林立,检察院巷理所当然地兴起了摆摊热,也算是响应政府号召了。 司沛南得了这一阵东风,回去的时候连晚饭都不用在家里做了,小区门口一溜儿都是卖小吃的。除了煎饼果子掉渣饼烤冷面之类,连卤煮火烧都有。司沛南回家的时候天还正亮,慢悠悠地逛回去顺手买了两根糖葫芦权当做晚饭。 司沛南明天要跟司法局和消防的去布置现场,为了轻装上阵今天连公文包都没带回来,明天直奔社区。现在一手拿着一根糖葫芦,配上蓝色短袖工作衬衫,黑色西装裤,铮亮的皮鞋,除了休闲就是略显滑稽。 司叔叔!清亮稚嫩的童声在司沛南身旁响起,难得有一次有人叫司沛南能让他认出来声音主人是谁了。他将那粒将将要伸进嘴里的糖葫芦挪到了一边,矮了身子蹲在了地上,面对着诺诺的清亮眼眸将手里另外一串糖葫芦伸到了她面前,对她微微一笑:诺诺放学啦?要不要吃糖葫芦? 我放假啦!诺诺的语气难得活泼,看着司沛南手上的糖葫芦跃跃欲试,动了馋心。 司沛南愣了一下:哈?随即懊恼地皱了皱眉:我还以为我提前下班了,合着周六了,压根不用上班,调休呢! 诺诺听不懂司叔叔说什么,但是看着他一脸懊丧的样子,只觉得有趣,捂着嘴咯咯咯一阵笑。司沛南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她:拿着吃吧。 诺诺伸手接了过来,极其有礼貌地对司沛南说了一声:谢谢叔叔。 司沛南随意地摆了摆手,坐在花坛边上与诺诺两个人,一大一小并排坐着啃手中的糖葫芦。 最嗯怎嗯妹见唔到熊蜀黍?诺诺声线很亮带着儿童生来的稚嫩,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可爱,但是她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说话,也难怪司沛南听不懂她说什么了。 司沛南眨了眨眼睛,试图去理解却失败,不由得让她先将糖葫芦啃完了再说。 等诺诺啃到最后一粒糖葫芦的时候,天空已经将黑未黑,她晃着脚丫子,手里挥着糖葫芦,看起来比以前外向不少。 诺诺,你刚刚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呀?司沛南侧过头看着身侧的小女孩,语气温柔。 诺诺咬了一口糖葫芦上薄薄的糖衣:最近怎么没有看见熊叔叔呀? 熊叔叔?司沛南捕捉到这个陌生人,纳闷地想莫不是诺诺妈妈的男朋友?虽说住在对门,他平时也没看着过。 谁知诺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手脚并用地跟他描述:那个熊熊原来是个叔叔,我以为他那么胖那么大,原来他只有这么小一点。 啊?司沛南愣住了。 诺诺拿着糖葫芦的手画出来的圆比人的身子宽了好几倍,最后画的那个才是正常男人的身体宽度,司沛南满头雾水却又在雾水里捕捉到一点光亮,他试探地问道:广场上的熊本熊? 嗯嗯!诺诺重重地点了点头。 司沛南觉得这事越想越玄乎,疑惑地看向诺诺: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她看见过。司沛南抬头一看,正是诺诺的妈妈,司沛南起了身对女人礼貌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看见过。诺诺的妈妈看起来有些迟疑,手里拿着诺诺送的大红花,幼儿园的那个。所以诺诺认了出来,我当时也有怀疑,不过那位青年很有礼貌,说的与诺诺说的也对得上,我就没有怀疑别的了。 司沛南也点了点头,眉头却没有松下来,不是他犯职业病,只是这种类似于跟踪行为甚至已经打扰到小朋友的这种,很有可能是反社会人士或者精神病患者,他对此不置可否,决定挑个时间好好与诺诺妈妈谈谈小朋友的人身安全问题。 但是下一刻,诺诺妈妈又开了口:不过,看起来好像是来找你的,每次你都不在,正巧我接诺诺回家,遇上了。在你家门口遇见过好几次,后来我也有点怀疑,但是他对你好像很熟悉,是你的朋友,我就没在意了。 司沛南显然被这个反转弄得措手不及,司沛南沉默了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把这位朋友认了下来,心里短暂地有了一个猜测。 诺诺的妈妈除了自己的工作,下班后还有一份兼职,就在巷子里摆摊卖些手工艺品,司沛南偶尔就帮着诺诺妈妈看着诺诺或者带着诺诺在楼下花园里放放风,今天是周六,难得诺诺妈妈得了空,司沛南也就早早回了家。 当时租这套房子还有一个原因,卧室带着卫生间,卫生间的浴缸结构挺好,躺着就舒服。司沛南累了半个月,难得好好休息,放了一大缸热水,挪了一把椅子到浴缸边,窸窸窣窣脱了衣服,赤裸着身子就滑进了浴缸里。 周围热气氤氲,除了两只胳膊和脑袋还在外面,其他都被水浸得严严实实,司沛南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手机不适时地发出叮一声响,司沛南右手在干毛巾上随便蹭了蹭,捞起凳子上的手机扫了一眼,司沛南点进去看了一眼,备注是司法局副局。 他看着头像有点眼熟,点进去一看,是一副字帖,司沛南不死心地点进朋友圈,嚯,全是关于司法局的转发,司沛南毫无兴趣地点了出来,将头浸入了热水里。 作者有话说: 芜湖起飞 第95章 检查、鹌鹑、会面 快点儿快点儿,着点急成不! 我想坐后面!琛哥行行好,开车的任务就交给你啦!陈小木性子忒急,风风火火但又不失可爱,现在双手合十,一双大眼睛睁地大大地看着准备上车的佘琛。 赶紧上去吧,我来开这辆,佘琛去开另一辆车。司沛南笑了一声,他手上还有一个文件夹,用文件夹轻轻拍了拍陈小木的头。今天司沛南把检察长制服穿的妥妥帖帖,连外套都一丝不苟的穿上了,衬衫更是直接扣到了风纪扣。 小姑娘瞬间收了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检察长开车! 司沛南拉开车门,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我倒是不想开,这带出去的一溜儿人里就剩佘琛和我算是'老司机'了。 车里剩下几位互相对视了一眼,对于没考上驾照以及有驾照不敢上路捂脸深感惭愧。 今天是个好日子,检察院里的一众检察官有幸能跟着司沛南出去放放风,剩下的另一众资历更深点的检察官们则在另一队带领下去了法院,今天也是唐进案一审开庭。 夏天不愧当的上是风和日丽,骄阳正好。 两辆印有检察院标志的公车朝东与司法局一干人等汇合,另一辆检察院的九人囚车朝西向法院进发。司沛南这边俨然就比另一边更放松的多,加上司沛南比较随和,车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司沛南聚精会神地开着车。 司检,我们这开展工作是不是得好几天啊?陈小木探着脑袋往前抻,剩下三个也好奇地探着头看了过来,活像几个小鹌鹑。 司沛南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伸手给她们比了个三。 三天啊!另一个女生惊呼道,脸上瞬间就盈上了满满的笑意:那不就是可以出三天外勤啦? 陈小木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脑袋,故意虎着脸说:我们的职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女生忙不迭地点点头,没错。 出三天外勤,你们悠着点儿野。司沛南摇了摇头,笑着看向窗外,语气像极了操碎心的大哥。检察院女盛男衰,近几年来格外明显,考进来的女生和男生比例高达3:1,不过这群姑娘们也给检察院带来了蓬勃的朝气和欢声笑语,司沛南看着也觉得神清气爽,心里不禁默默感叹,这都是祖国的未来。 路程不算长,开个车四十分钟的功夫就到了,佘琛在前面开路,司沛南开着车在后面跟着。佘琛早年考上公务员后就在检察院供职,对于A市的路,比司沛南更熟,所以司沛南没开导航,跟着佘琛在前面在巷子里抄小道儿。 到的时候社区服务中心偌大个广场上拉了好几道亮红色的横幅,最前面那道最打眼:热烈欢迎我市司法局与检察院莅临联合开展法制宣传,司沛南抬眼看了一眼,心中有些诧异,后面的姑娘们也一个个探出头看着一道道横幅。 那不是消防车吗,怎么没看见横幅上说消防过来?陈小木滴溜圆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面检察院的横幅从头顶飘过,指了指在服务中心面前停着的红色消防车。 司沛南心中也正有所诧异,正想到这社区服务中心也忒不会做事,明明三个单位联合检查,怎么只拉了两个单位的横幅。 那不是吗! 副驾的姑娘指了指面前正好飘过的第二道横幅,欢迎消防战士莅临进行消防检查与指导消防工作 司沛南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合着是一道横幅写不下,拉了两道。 佘琛的车打进了服务中心就慢了下来,跟在了司沛南车后。司沛南从窗外看了看消防车,他们这次出来开的是最普通的消防车,像大吨位水罐车、举高车、云梯车都是出外勤抢险工作才用的,一般的外出工作基本上用不着。 司沛南想了想,把车停在了消防车旁边,离了一米多的距离。 行了,拾掇拾掇下车了。司沛南熄了火,将车窗打了上来率先下了车,走到空旷处才发现这周边绿树环绕,设了七八个小花坛在广场上,俨然成为了一处好风景。 司副检察长。来人头发零星的花白,看上去很和蔼,消防中队中队长和指导员站在他身旁,还有几个消防战士穿着作训服站在他们身后,门口一有车的引擎声,服务中心里面的人就闻声而动,迎了出来。 您好。司沛南客气地与负责人握了握手,然后才看向消防中队中队长,眼神里带着些许疑惑。 检察院的人现在一个个安静肃穆,整整齐齐地跟在司沛南的身后,跟刚才那群叽叽喳喳的小鹌鹑完全不一样。司沛南眼神从身后扫过,随行人员会意,跟在司沛南身后与众人一齐往里走。 负责人正在跟消防中队的指导员沟通等会的消防检查事宜,司沛南落后他们两步跟中队长说话。 司法局的人怎么还没来?司沛南蹙了蹙眉,现在两个单位都到了,只剩下司法局的人不见。 中队长挑了挑眉,往司沛南身旁挪了挪,几乎肩并着肩,问道:你没看群消息? 什么?司沛南伸手就要往口袋里摸手机,却被中队长按住了手,司沛南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子抗拒感,把手从中队长手中抽了出来,皱着眉看向他。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55) 咳中队长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道:肖局有事,今天是副局带人过来,调整工作可能会晚到一会儿。 司沛南想起那个用字帖当头像的微信号,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下,汽车引擎声就又响了起来,三四辆司法局的车鱼贯而入,在消防车与检察院的车后面停得规规矩矩。 前面正在跟指导员说话的负责人哎呀一声,两个单位的人都冲着司法局停车的地方看了过去。下来的各个白衬衫黑西装裤配皮鞋,看上去这次过来是统一了服装的。司沛南眯着眼睛打量着下来的人,司法局倒是男人偏多一点。 不过司法局跟检察院有一点不同,司法局是政府机构,他们没有统一的制服,在看检察院这边,一水的湛蓝色短袖衬衫。 嘶那个蓝衬衫的好帅啊!陈小木在司沛南身后低声嘀咕。 的确不错。佘琛竟然也附和了一声。 连佘琛都附和了一声,司沛南也好奇地瞥了他们一眼,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一水儿的白衬衫里长出了个蓝衬衫来,但又跟检察院制服不同。那人暗蓝色的衬衫上经太阳光一照,隐隐约约能看见衬衫上印的暗纹,窄腰长腿,搭上那双冷眸,司沛南连呼吸都窒了一瞬,这个人他太熟悉不过。 原先还想着怎么去找副局长,现在好了,打头那位格外显眼,让人不注意不到都没法。 而他后面跟着的人活像军队里的士兵,霍斯尉犹如首长,治军严肃。他调整着手上的腕表,昂首阔步朝着另一群人走来,视线第一道竟然是落在了那位中队长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才落到了旁边矮了半个头的司沛南身上,一直冷着的脸终于有了一道浅淡的笑意。 但司沛南恍若未见,将目光挪开几分。 当真是年轻人的天下啊!负责人略带感慨的慨叹道,又面露欣喜地往前迎了几步:霍副局您来了,正好人都到了,宣传会还有一个半小时开,您们先进去坐会? 走吧,您辛苦。霍斯尉客气地与负责人握了握手,带着几队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服务中心。 三个单位各司其职,严格上来说宣传工作应当分成两个部分,一是法制宣传,这是司法局和检察院的事,二是消防安全宣传和检查,这是消防中队的事,但是市政府为了减少冗杂事宜和时间,合二为一,一起进行宣传。 分成三天也是有讲究的,第一天是法制宣传,上午下午,这是居委会和服务中心负责的事,到时候在广场设台,提供座椅,群众来听宣传,消防则就近开始开始消防检查事宜。上午法宣,下午消宣。 第二天是法制与消防进校园,照旧是上午法宣,下午消宣,上午消防还要在校园里进行消防安全检查。 第三天,就是司检消三方汇总,写述职报告。 一个半小时,五百个塑料凳,服务中心的志愿人员和司检消带来的几十个人,现在就已经投入到了布置广场的任务里,三个单位的负责人则在前台负责监察还有安排工作。 加上服务中心的两位负责人,会客厅也不过六个人。霍斯尉常年一副冷脸,外人看上去很有几分副局长的威风,司法局和检察院的工作很简单,除了法宣就是答疑。 砰砰 不言不语的六个人齐齐转头看向会客厅门外,一个身着检察院制服的姑娘抱着一大挪资料和红色挂身斜副,面带歉意地看向门内,看见司沛南犹如见到救星一般。 司检,这是检察院带来的《社区矫正法》的法律宣传手册,还有这些是工作人员的的斜副。在司沛南点头后,她一溜风似的卷到司沛南身边,将东西一一给司沛南过目,眼睛止不住往司沛南对面瞟了两眼又说:司法局的也带了,小裴姐说现在是不是都换上? 这小裴姐就是司法局的人了,坐在司沛南对面的霍斯尉闻言抬眼看了陈小木一眼,目光又发了个转落在了司沛南身上,略带微笑:我和司副检察长出去安排吧?说着目光又在剩下人脸上扫了一圈。 行,你们先弄,布置完了我就带着队员先去进行消防检查。中队长爽朗一笑,这时候也从司沛南身边起了身,拍了拍司沛南的肩,准备与他们一起过去。 霍斯尉视线在停在司沛南肩上的手上落了落,脸色不虞。 好好好!刚刚带头的那位负责人也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一笑起来眼睛旁都带了几道褶子,那就这么安排吧。 司沛南对着他略一颔首,帮陈小木拿了几道斜副,带着她出了门,直接往广场上去。 后面跟着的脚步声是霍斯尉,司沛南没回头,他越是这幅样子霍斯尉在身后步子就愈快。眼下出了会客厅,到中央广场不过二十米距离,长廊里除了陈小木司沛南也没有别的人。霍斯尉干脆迈着大步子走到了司沛南的身边,陈小木只觉得身侧一阵风吹过,然后眼前就变成了两个人。 司沛南与霍斯尉走在一起,从后面看霍斯尉那种随性懒倦才明显几分,司沛南则是挺拔如松,两人都着蓝色衬衫,一深一亮好不相配。 陈小木瞅着两人,以为要讨论会场宣传的事,往后落了几步。 司沛南乍见霍斯尉出现在身旁,被吓的往旁边岔了一步,被霍斯尉及时用手捏住了胳膊。 司沛南看向他捏着自己肩膀的手,面色不虞:我又没有摔倒,你捏着我做什么? 听了这话,霍斯尉慢条斯理地放了手,身为始作俑者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甚至故作无辜地看着司沛南说:我怕你摔倒。 司沛南掀起眼皮只看他一眼,心说,我要是摔倒也是你吓的。 霍斯尉一哂,在司沛南身边不说话了。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司沛南是非常认可的,就比如现在,五百多个红色塑料凳活像五百多大花儿似的,还是那种长的特别规整的花儿,整整齐齐的。 这摆凳子的是不是有点强迫症?霍斯尉在一旁看着凳子恍惚间似看到了霍正军整军现场,拧着一双眉有些许一言难尽。 陈小木跟着两位站在广场的发言台上终于得了空插了一句话:是消防队员们整理的。 司沛南倏地就笑了:难怪,他们做事很周到。 我做事就不周到了?司沛南骤然间听到身边传来这么一声质问,不禁愕然了片刻,身后的陈小木也张了张嘴啊了一声,然后就看见司法局那位年轻的副局长看着自家的副检察长低声质问,陈小木咽了咽口水,眼观鼻鼻观心自觉地往后又落了几步。 司沛南不说话,抿着唇看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同事以及陆陆续续过来的人民群众。 抿着唇是怕我又亲你吗?霍斯尉看着司沛南岿然不动,言语间撩拨更甚,就连脸也又凑近了几分。司沛南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正想跟霍斯尉讲道理,却正好与他鼻尖碰鼻尖,两张脸差点贴在一起。 正对着的深邃眼眸让司沛南愣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眼见着快要掉下演讲台,这次又被霍斯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陈小木在身后发出一声惊呼,霍斯尉一双锐利的眼扫了过去,陈小木乖巧地捂住了嘴将宣传册拿到了台下。 这次你不应该谢谢我? 谢谢。 两人皆愣住了,同声而落,的确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司沛南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看向别处:别在这里说瞎话。 我怎么就说瞎话了,你就是怕我亲你。霍斯尉咄咄逼人,却又话锋一转:那我不在这里说瞎话,去别处可以亲你吗? 霍斯尉腿长,司沛南往哪里走他都能顺利地截下他,司沛南又羞赧又愠怒,简直拿霍斯尉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演讲台很高,从广场看过去也只看得见半截身子,压根看不见腿脚,以至于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工作人员以为这两位干部正在讨论公事。 司检,我们先去检查了啊!中队长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站在服务中心的正门口,正好对着演讲台。司沛南宛如见到救命稻草,趁霍斯尉不注意往前走了好几步,跟中队长笑着寒暄了几句,送他们过去了。 临走前中队长又拍了拍司沛南的肩,爽朗一笑:沛南,中午见! 霍斯尉脸色更加不虞,中队长一走霍斯尉又缠在了司沛南身边,你跟他很熟吗?语气极其不好,压抑着隐隐不见的怒气。 司沛南顿了顿脚步,他何其了解霍斯尉,知道他这个反应肯定是醋了,司沛南却故意对他咧嘴一笑,抛下两个字:很熟。 霍斯尉冷哼一声,盯着司沛南的背影盯着盯着便笑了。 法制宣传会议应时开始,除了普法更重要的是让民众知道和了解各种诉讼制度,让群众有法可依,举报投诉提起诉讼心中有数,而不至于眼前一抹黑。 案子已判处了犯罪嫌疑人缓刑和罚金,如果不再提起民事公益诉讼的话,被破坏的A市东湖的生态将得不到有效的补偿。我们A市检察院本着为东平湖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提供司法保障的原则,对该案提起了民事公益诉讼 霍斯尉的声音冷冽而沉稳,作为司法局副局应该是不用在公众面前做法制宣讲的,没想到他上去了,不过,司沛南听见我们A市检察院的时候,还是有些许违和感,明明是司法局的人。 稿件是司法局和检察院一起修订的,有提到司法局也有提到检察院,因着这一部分与检察院相关更多,检察院在旁边的摊位身上挂着斜副答疑的小姑娘都有些雀跃。 头一次见司法局的人这么亲昵地说'我们检察院。 要是霍副局是我们检察院的人就好了,这么帅,腿又这么长 成天想什么呢,咱们司检也是年轻有为好吗! 是啊是啊,但是霍副局要是来了检察院,那不就是检察院双姝了吗? 司副检霍副局,可不就是双姝,看上去也配,可惜就是俩男的。 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能在一起吗? 哎哟 司沛南在人群中看着台上的霍斯尉犹如清风朗月,举手投足间带着矜贵与骄傲自信,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博得台下群众们心驰神往,一时间不知道神往的是人,还是他绣口中吐出的各个法律条例与案例。 司沛南有些晃神,霍斯尉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脾气极差却对司沛南格外娇宠的纨绔子弟了,他现在是为人民服务的霍副局,风光霁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司沛南看着仍在讲演的霍斯尉没忍住鼻尖一酸,连陈小木她们的闲言碎语也没有多顾 作者有话说: 好了!以后就是霍斯尉天天缠着司沛南的日子了! 第96章 小心翼翼、腰疼、讲演 霍斯尉在演讲台上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将近正午,陈小木和裴怀云一行人在摊位前挂着红色的斜副为人民群众答疑解惑,顺便人手赠送一份《社区矫正法》,普法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 霍斯尉下来后没去别处,睨着司沛南在的位置,大步流星就走了过去。他跟其他工作人员没什么区别,一样挂着红色的斜副在身上,不过别人是站在摊位里,他是站在摊位外面,偶尔见到路过看热闹的老人,会去扶着找座位。 霍斯尉驻足在摊位一侧,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在收拾凳子的司沛南。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走了,下午还有消防的会要开,他怕这些凳子被人顺手牵羊或者被碰坏,走了几个就收了几个,放在一排的最左面,也不影响人。 喝水吗霍局?准确来说应当是叫副局的,但是实在是没有那么多规矩,加上说者无心听者无意,在外面是怎么顺嘴怎么叫,这时候小心翼翼问霍斯尉喝不喝水的正是检察院的陈小木,她眼瞅着这位霍局眼睛都要黏在司检身上了,忍不住问了问。 果不其然,霍斯尉扫了她一眼,冲她笑了笑,摇了摇头。陈小木有点愣,头一次看见冷脸的霍局还会对人笑。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霍斯尉就已经走了,径直向司沛南走了过去。 越到中午人走得越多,司沛南额上覆了一层薄汗,没有卫生纸,随便用手揩了一把。后面几排的椅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往后看了一眼,回家吃饭的人固然多,可法律咨询摊位面前的人可不见少。 司沛南累得腰有点疼,撑着凳子蹭了个位置,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讲演。 台上早就换了人,司沛南其实知道,虽说他在收凳子,但他也一直在听霍斯尉讲演,所以他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现在换的人是检察院的,来的时候跟佘琛一个车,也是个年轻小伙子,但是举手投足间比之霍斯尉还是差了几分。 正想着呢,一瓶拧开了的水被递到了面前,司沛南接了过来,转过头正准备说谢谢,就对上霍斯尉那一双噙着笑的眼睛。后者手里拿着一模一样的一瓶水,喝了半截,还剩半截。 水已经接了过来,那声谢谢在嗓子眼里囫囵转了一圈,到底还是吐了出来:谢谢。 霍斯尉没答话,这一排的椅子都被司沛南收完了,前一排有人刚走,霍斯尉把凳子直接揽了过来,往司沛南身边一放,自然又娴熟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从口袋里摸了良久,摸出来一包烟,还是上回从司沛南那儿顺来的硬富山春居,窸窸窣窣一阵鼓捣,从里面掏出来一根烟,往嘴里那么一叼。 司沛南余光瞥见了他手里的烟,迟疑了一瞬定睛看了一眼,霍斯尉直接递给他一根烟,眯着眼睛叼着烟,活像五年前的纨绔子弟。他分明叼着烟,说话却一清二楚:要不要烟?他问司沛南。 司沛南摇了摇头,视线看向他手里的烟:硬富山春居? 硬富山春居。霍斯尉重复了一遍,又道:你的。 司沛南也想起来是上次他在他那儿给顺来的烟,皱了皱眉:还没抽完? 苏烟抽狠了,一天能抽一包。霍斯尉定定地看向他:硬富山春居,想你想得厉害了,我只抽一根。 他坦荡又直率,将烟盒剥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烟盒,大拇指挑着那烟盒纸盖,锡箔纸下只剩下一根不剩,最后一根被霍斯尉叼在了嘴里,可见他刚刚问司沛南要不要烟这句话是在诓他。 司沛南不傻,看了一眼空荡荡地烟盒,直截了当地戳穿了他的谎言:那我要烟呢? 这根就给你了。霍斯尉指了指嘴里那根。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56) 司沛南一口气被噎在喉间。 霍斯尉早就点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掸了掸烟灰直直地看着远处,不知道看的是哪儿,他说:我算着日子想你,如果没有那么想你我就不抽烟,如果想的心肝儿肺疼我就抽一根,一根不能再多了,抽多了你给我留的念想就一点儿都没了。 司沛南侧过头,不看霍斯尉,却抿了抿唇,没有打断他。 他又说:你看巧不巧,只剩最后一根烟了,我偏偏又想你想的要死要活,今儿个就让我碰上你了。司沛南,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这辈子逃不过我。我从刚刚在上面说话我就一直看着你,我看你什么时候愿意看我一眼,可你分明愿意看我一眼,你偏不看,你以为你能瞒得住我,我偏不信! 说到最后,霍斯尉竟然已经有些哽咽,司沛南更是紧抿着唇看着别处连霍斯尉都不看一眼。 嗤霍斯尉说到这种地步,司沛南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他嗤笑一声,又往嘴里灌了一口水。 司沛南右手紧攥着矿泉水瓶的瓶盖,大拇指和食指指腹通红,他一声不吭,两个人视线不一却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司沛南站起了身,也没跟霍斯尉知会一声朝着摊位的方向拔腿就走,霍斯尉也不看司沛南一眼,狠狠地又灌了一口水,活像是灌酒。 中午是吃食堂,难得服务中心还开设了食堂,检察院和司法局活动完得早,司沛南和霍斯尉已经带着人过去吃饭了。霍斯尉看了几眼司沛南,后者离他几米远,他却仍然能看见他眼角微红的余韵。 司沛南打完了饭率先找了桌子坐了下来,这边的食堂边上都是四人坐,中间是长椅长桌,能坐得下七八个人。 司沛南往哪儿一坐,后面检察院的就跟在身后准备过去,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霍斯尉直接长腿往里一跨,坐了进去,手里的餐盘倒是稳稳当当,一粒米都没洒。 司沛南没看他,那脚步声和身上带着的草木香像隽永留存在他身上了,他有时候心想,霍斯尉百年之后,是不是连骨灰他都能一眼认出来,所以他知道对面是霍斯尉,他偏不看他。 因为他没忍住鼻尖一酸还是掉了眼泪,一抬头就能被霍斯尉抓住端倪。 陈小木和佘琛一行人端着盘子过去的脚步硬生生被截断,两路人马对视一眼,纷纷找了另外的地方,检察院的人和司法局的坐在了一起,像极了两个单位团建。 总之,两位领导谁也没敢去招呼。 当然,也有人例外 沛南,副局,你们都在啊!来人正是热情的消防中队中队长,后面领着言笑晏晏的指导员,两个人往霍斯尉和司沛南身边,一边一个,正好两两凑了个整。 哟,可巧。霍斯尉同两位打了个招呼。 司沛南不得已不能再埋头苦吃,只能抬起头来与两位打了个招呼,笑了笑:你们的事儿忙完了? 还没完呢,今儿个下午还得派一队过去,演讲嘛咱们指导员最在行!说完还冲着指导员比了个大拇指,指导员笑着点了点头,动作有点僵硬。 他原本是觉得这位霍副局和这位司副检之间肯定有点龃龉的,现在看着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样子,莫名让人觉得像一对怨偶,他本来是不想过来的,奈何中队长太过粗神经,这事儿仅凭猜测,也确实不好说出口。 霍斯尉虽说打过了招呼,语气和态度依旧是冷冷的。最多抬眼看了几次和中队长说话的司沛南,看过中队长的时候,眼神肉眼可见的冷冽。 我们下午应该就是收拾会场了,你们比我们还是要忙一点的。司沛南吃完了饭,擦了擦嘴,看着对面的中队长道。 中队长含蓄笑了笑:嗐,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嗯,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我等会还得去一趟法院,明天见。司沛南礼数周到齐全,不准备多留,说完还没等中队长反应过来的功夫就走了。 紧接着霍斯尉也跟着他起了身,你们慢吃。霍斯尉更加敷衍,话音刚落就追上了前面的司沛南。 霍斯尉不疾不徐地跟在司沛南身后,等到完全走出了食堂,他才皱着眉在身后问他:你要去法院? 司沛南言简意赅:是。 我跟你一起去。霍斯尉当机立断,脱口而出。 司沛南拧着眉一副不解:检察院的案子,你去做什么?不管这里司法局的人了吗? 这里的人有人管,而且我已经忙完了,她们又不是三岁大小孩儿。霍斯尉捏了捏脖子,有点酸。 司沛南不置可否。 霍斯尉没等司沛南继续拒绝,又问道:今天唐进案开庭,你是不是要去看他的庭审? 司沛南这下是真的心中诧异,他一挑眉:你知道唐进案? 霍斯尉回答地干脆利落:知道,这个案子经过司法局的手,这个人霍斯尉顿了顿:我很耳熟,可能跟另一个案子有关,所以我也要去看看。 理由齐全具有说服力,饶是司沛南也没有办法挑出毛病。 他想了想:行。 第97章 招架、疾步、日光 两个人都没有开车过来,用的都是局里院里的公车,看着司沛南微皱的眉,霍斯尉勾唇笑了笑:我让阿严开车过来。 他语气温和,低头细语,司沛南只觉如芒在背,有些不自在别开了眼睛,点了点头。 下午两三点中的太阳尤其毒辣,讲演台上消防指导员仍从善如流,司沛南看着台上时不时与群众互动的男人,眼神倏然间就飘到了一侧的霍斯尉身上。他口中的阿严,司沛南不知道是谁,大概是代替了贺叔的司机。 霍斯尉懒洋洋地躺在一把藤椅里,丝毫没有副局的样子。热意正盛,他的脸直接向着阳光,闭着眼睛也不嫌热,嘴角还牵扯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身边守着他的是司沛南,不远处一群小姑娘正在摊位上闲坐着,她们哪儿有遮挡的东西,不像霍斯尉和他这儿勉强能借一点树荫,也没什么人目光往这边看过来。 司沛南自觉霍斯尉不会睁眼,视线落在他身上也温和了不少。 吃过午饭后没有休息,复原广场,然后迎群众,所以霍斯尉特地让阿严来晚了一个半小时,才有了霍斯尉的现在片刻自在。 司沛南看向霍斯尉伏在胸腹上的手,若不观自己,则道心无所出;若不观众生,则悲心无所出。他看着那只手或者说他看静躺着的霍斯尉,脑海里忍不住冒出了这句佛偈。 他不观自己也不观众生,他观的是霍斯尉,心底潜藏已久的情绪犹如天裂般,析出一道裂痕。 不远处车鸣笛三声,霍斯尉慢慢睁开了眼睛,直起身来伸了个怠倦的懒腰,司沛南心里想什么他全然不知。霍斯尉抬头看向司沛南,后者拿着一瓶水凝视着地面发着呆:走了。 一只温热的大手在他肩膀处揉捏了一道,司沛南恍然回神,站起身对霍斯尉微微颔首。 捏他肩膀的正是他刚刚看的那只手。 他们两人离马路的位置很近,阿严把车停在了路边,离广场有点距离,跟他们距离倒不是很远。霍斯尉和司沛南两个人一前一后,不过一分钟就顺利找到了车。司沛南打眼一看就认出了车,还是那天那辆,霍斯尉在他面前似乎一直都是开的这辆车。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竟然还能遇见熟人。司沛南和霍斯尉刚走到,阿严就下了车,替司沛南拉开车门抬头的那一瞬他才发现这是原来跟在霍斯尉身边的那个警卫员,霍斯尉爷爷送来的。两人对视皆愣了一瞬,司沛南率先反应过来对他点了个头,钻进了车里。 不过片刻,两个一齐在外暴晒的人已经并肩坐在了车里,两个人各据一方,司沛南略显放松地靠在背椅上,左手撑在窗边扶着额边太阳穴,目光是看向窗外。霍斯尉则不然,跷着二郎腿,大大方方地直视司沛南的后脑勺,甚至目光随着司沛南看向车窗外,车水马龙鸣笛声声,他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车内三人各怀心思,就连阿严都在后视镜中觑了司沛南好几眼,恐怕自己认错了人。 一股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任谁都会极其不自在,更遑论司沛南。 你当真是去看唐进案吗?司沛南歪过了头,蕴含着浓重地疑惑与不满的那双眼与霍斯尉那双碰撞到了一起,语气也并不和善,甚至隐隐有些怒气。 霍斯尉知道是自己窥久了他,若无其事地承受了来自司沛南的怒气,垂下了眉睫,然后才嗯。了一声,我当真是去看这个案子的,但是司沛南眉间一凛,霍斯尉猝不及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把话说完。 司沛南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把势,但是霍斯尉一笑,他的警惕放下了不少。 前面的司机阿严才是心中一抖,也是第一次看见霍斯尉这份乖巧,忍不住从后视镜瞥了一眼,被霍斯尉那对冷眸捕捉,霎时心中一凛收回了目光,不该听的不该看的,他都只当没见过。 服务中心到法院的距离又算得上是远了,让司沛南同霍斯尉说话,他暂且还能应付,久了就招架不住内心的情感作祟想要跟他多说一句,更何况现在车里还有一个知晓一些两人往事勉强能算故人的人在这儿,他旁的话也不想多说,干脆闭上眼睛养神。 没想到竟然一觉睡到了法院。 沛南,沛南司沛南手有点酸,这道声音熟悉且来自自己头顶上方,他刚从黑暗中醒来还有点不适应阳光,用手遮住面前析透出来的强光,眯着眼睛看清了逐渐凝实的那道身影,是霍斯尉。 看着司沛南醒了过来,他略弯了弯身子,打量着睡眼惺忪的司沛南,后者只觉得一道阴影与自己的脸逐渐接近,然后霍斯尉就笑了。他敲了敲只打了1/5上去的玻璃窗,然后动作从容地拉开了车门:马上休庭了。 车里的司沛南摆了摆头,陡然清醒过来。他一只手撑着车门一只手扶着车身,身体一晃准备下车,撑着车门的那只手被霍斯尉不知什么时候扣住了,大概是实在是太累睡得没了知觉,直到最后出了车门,站定在法院门口,手从霍斯尉掌心滑出才有了片刻清醒。 然后耳根子攀上莫名的红,脸上闪过几分羞赧,心中暗暗唾骂自己见色忘义。 司沛南故作镇定,霍斯尉也不戳穿他,两个人现在站在门口突然间就迷失了目的。好在司沛南没有色令智昏,恍惚了不过几秒就轻声对旁边的霍斯尉道:跟我来。 唐进案并非司沛南唯一在意的案子,公诉案件不经由司沛南的手的,大多数也会被他再过一遍,因公务不能参加庭审的,尽量会在办完事后赶过去。在C市一向是这种作风,来了A市也没有更改,起初还有同事觉得他装模作样,后来稍加探听知道他哥哥司北在国家监察委而父亲是省厅的书记后噤了声。 法院大厅的办公人员显然对司沛南的到来没有丝毫诧异,轻车熟路地带他到了监控会议室。 公诉案件今天有两场,您要看的是张检的是吗?工作人员调出今天的的两份庭审监控视频,黑色的电子遥控器在她手上拿着,动作娴熟。霍斯尉不由得对司沛南多看了一眼,可见他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接着,他就听见司沛南淡淡地吩咐道:唐进案,张庭生的。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在电子遥控器上一阵摆弄就将监控视频调了出来,2倍速,遥控器给我就行。 行,那您在这儿忙。工作人员看来对司沛南很熟悉,按照要求挑好后十分自然地把遥控器放在了司沛南身后的黑色会议桌上,出去前看了霍斯尉一眼,然后帮他们将门也带上了。 坐。司沛南转过身勾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了霍斯尉身前,自己也毫不客气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偌大的监控屏上,传来一阵冷冽的男声,但很威严。 霍斯尉的视线停留在司沛南身上,司沛南的视线停留在监控视频上。少顷,司沛南古怪地看向霍斯尉:不是你让我带你看唐进案,唐进在你面前,你看我干什么? 嗯。霍斯尉语焉不详,含混地应了一声,目光终于转向了他应该看的地方。 法庭上公诉人一方代表张庭生面无表情,开庭和法庭调查被司沛南的2倍速直接跳了过去,法庭辩论跃然于眼前。司沛南突然间看向霍斯尉:法庭调查看吗?这些证据我都事先看过了,就跳了过去。 霍斯尉摇了摇头,看辩论和陈述吧。 司沛南皱眉看向霍斯尉,眼中是十足的疑惑。 霍斯尉觉得好笑,又觉得司沛南这幅认真的模样很可爱,不禁笑道:之前你看过的东西我也都看过了。 司沛南有些意外,但一想到霍斯尉的身份和职位,又觉得毫不奇怪。但是他看唐进案,只不过是作为副检察长跟进案件,例行复盘再加上对本案略有疑虑而已,那霍斯尉又是为了什么? 司沛南不由自主地看向霍斯尉,两人的视线又在空中凌乱地碰撞,司沛南带着疑惑,霍斯尉也疑惑地看向他。最后庭审到了尾声,用不上开倍速,他们正好赶上了他们的庭审收场,法庭里唐进剃了光头,双手被泛着银光的手铐铐着,被法警带着退了场。 霍斯尉最后一直盯着这个人,眉间不平。 司沛南难得没有对霍斯尉产生别的情绪,在旁边默默等着他看完,最后把监控视频恢复原样,拉了拉霍斯尉的衬衫衣角:走吧。 唐进对张庭生列举的证据供认不讳,整个庭审以及辩论过程流畅地仿佛经过排练一般。 恶徒伏诛,皆大欢喜。 司沛南和霍斯尉完了事,并肩出了法院门。一般情况下,他都是随公车一起回检察院的,但是今天他快速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霍斯尉,仿佛没有和他分开的意思。 司沛南! 司检,晚上聚餐一起吗! 前后两道声音,一道与庭上那肃穆又威严的声音重合,另一道是道明媚的女声。 霍斯尉感受到身侧的司沛南身体僵了僵,很不自在地嘟囔了一声,然后才转过头跟同事们打招呼:又要聚餐啊? 霍斯尉没听得太清,琢磨了一下大概是嘟囔了一句:悍检!这下他也跟着司沛南转过了身,对上一道探究的视线,大概就明白了司沛南这句话说的是他了,悍检张庭生。 上次聚餐都是一个月前了。张庭生换下了一身公诉人制服,身后的检察院组成的这次的律师团队都是司沛南的熟人,应和着张庭生。 司沛南有点不好意思,目光一转看向了霍斯尉,这是司法局的副局长,这次和检察院联合工作正好在一起,就一起过来看庭审了。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57) 霍斯尉与张庭生对视了一眼,互相含笑点了点头。 司法局和检察院一家亲,副局也跟着一起来吧?一群人围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个头,目光齐刷刷从司沛南那儿转向了霍斯尉身上,他看了看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司沛南轻笑一声:成。他应了声,目光扫过司沛南,心情极为舒畅地笑道:一家亲。 司沛南站在日光下,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实在懒得听霍斯尉在这里暗自给他打机锋,对身后一群人略一点头就径直走向了霍斯尉的车,哪儿可比这儿凉快多了,加上悍检恶局两个人凑在了一起,司沛南更加懒得招架,只能疾步走向霍斯尉的车。 作者有话说: 下章让他俩睡个觉 荤的 我好不得劲啊 是不是因为过完年了上学综合征 我还不知道几号上学 叹气 第98章 喝酒、聚会、回家 霍副局也是今年才调任过来的?九人的圆桌,张庭生与霍斯尉坐在了彼此的正对面,包厢里低语声更多,于是他这句话就显得格外突兀。 霍斯尉抬眼看他,半只胳膊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叩在侍应生刚用热水烫过的餐具旁,那张比司沛南还要冷峻的一张脸上,即使有浅淡的笑意,也不能中和整个人的气质,霍斯尉勉强理解司沛南为什么称他作:悍检。 今年六月。霍斯尉答道。 他说完话,目光忍不住偏向旁边的司沛南。他自从进了包间就一声不吭,坐在他的身边,侍应生过来的时候没让人动手,自己站起来把餐具烫了一遍,事必躬亲。那个时候霍斯尉在跟张庭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把他的动作用余光收束,乘着张庭生没说话的功夫,轻声对他说了一声:帮我也烫一烫。 那时候司沛南只睨他一眼,那双不带情绪的眼睛从他面前扫过,淡淡开口:好大的脸。 霍斯尉笑了笑,检察院其他人,不止张庭生,对霍斯尉好奇得很,也难得一见司法局的人,不由得一群人开始同他说话。霍斯尉一时间又陷入水深火热中,看他应对自如,谈笑有声有色,到底还是手一勾,将他的餐具用手捞了过来。 霍斯尉看着面前的餐具被拿走,笑意更盛,余光中看见神色寡淡的司沛南正在一丝不苟地用铁镊子将他的餐具一一用烫水烫过,男侍应生年纪不大,在一旁一言不发。 站在司沛南旁边更衬得他清朗有余,英挺更甚。 霍副局和我们司检是之前就认识吗?坐在霍斯尉与司沛南不远处的一位女检察官看着司沛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跟自己烫完餐具又替霍斯尉烫,心中难免惊讶,此时气氛正好,她也就顺水推舟正好一问。 霍斯尉下意识地去看司沛南的表情,后者手里捏着一个白瓷杯子,杯壁上还带着阵阵温热,是烫水烫过后留着的余韵。 司沛南淡淡开口,只两个字:认识。 是以前的同学吗?席间好奇的人接着问道。 这倒不是。 张检怎么这么清楚?问话的人见是张庭生,心中更加好奇。 我跟沛南是同学,巧的是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在一个学校,那个时候没见过霍副局。张庭生那张冷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举着手中的酒杯对着霍斯尉遥遥一敬。 霍斯尉微微眯起眼睛,举着酒杯对着张庭生斜了斜酒杯,现在张庭生对司沛南的亲密有了解释。 那之前是怎么认识的? 司沛南瞥了一眼穷追不舍的某人,某人被司副检察长看过之后,很是老实了几分。 司沛南道:五六年前,旅游时与霍副局有过数面之缘。 霍斯尉在旁边轻声哼了一声,比起不满更多的是委屈,司沛南捏着杯子的手一顿,坐在他一旁的霍斯尉已经闷声喝了两杯白酒,好在那杯子极小,但司沛南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 那的确是很巧。 是啊,谁能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在一起共事,我看这是缘分。 司副检和霍副局是缘分,咱们还在一起打官司这么多年,不也是缘分? 得,您这么一番话又让我想起案子了。 别别别,吃饭谈什么案子,来,咱们喝一个! 一桌九人,七男二女,加上身为检察官,唇舌快利是优点,活跃气氛更是不在话下,说话极有分寸,席间一片融洽。 只是司沛南不太好,他脸上一片潮红,撑着头在桌上时不时往下点点头,俨然一副喝醉了不经人事的样子。 司沛南和张庭生一对同学,被检察院里的同事们亲切地送上了一个称谓:检察院双煞。当然这也是霍斯尉在席间一群醉鬼中无意间听来的,他当时喝了一口白酒,嗓子眼里火辣辣地烧,听了旁边那位看起来儒雅的男人醉的站都站不稳,指着低头醉酒的司沛南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他闷着声低笑。 司沛南喝多了,脑子里是清醒的,动作思想过于迟钝,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个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亲密无间了,听见霍斯尉的笑,只迷茫地睁着一双眼睛看过去,眼睛里仿佛隔了一层雾,叫人看不真切。 司沛南脸上似有不满,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霍斯尉凑近极力拼凑才勉强听清:你笑什么? 霍斯尉摇了摇头,说:没笑什么。 醉酒的司沛南格外难缠,他纠缠不清,又听不清,又咄咄逼人地问道:什么?他双眉一拧: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霍斯尉转过脸与他对视,脸颊猝不及防擦过司沛南殷红水润的那双唇,霍斯尉灵台登时清明,眼前的司沛南却毫无半点知觉,仰着头,那细长的脖颈连带着那突出的喉结,半眯着眼睛微张着唇,格外诱人。 霍斯尉只觉得胸腹间淌过阵阵热流,看着司沛南呼吸愈发急促,他怀疑是酒精作祟,左手掐上自己的太阳穴,可他明明醉了,又分外清醒。 你、你、笑什、么? 又是一句飘忽地低问,那温热带着喷张着热气的唇与霍斯尉的耳朵不过咫尺之距,霍斯尉耳朵一阵酥麻,这阵酥麻又通过耳朵传到自己的大脑,让自己被生生麻痹。 霍斯尉匆匆扫过席间,两位女士正在认真吃菜,略带醉意的男士将酒换了热汤,只有霍斯尉旁边这位,不参加聚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他堪透了,原来是他不胜酒力。 霍斯尉效仿他,在他耳边沉声低吟,闷笑道:我笑检察院的冰山检察长,竟然一喝就醉,连景山里的兔子都比你能喝。 这便是了,刚刚的检察院双煞之一,正是整日不苟言笑的司沛南,被检察院戏称为冰山检察长,霍斯尉却觉得他们有眼无珠,醉了酒的司沛南分明这么可爱,一笑一嗔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斯尉,麻烦你把沛南送回去了。双煞另一位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扶着头,跟最开始的冷峻判若两人。可见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除了长情陪伴,还有酒宴之欢。 放心。霍斯尉对着张庭生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一趟不亏。 手间腕表上显示夜间十一点二十五分,霍斯尉带着司沛南告别了这一桌人,带着司沛南先行退了场。司沛南醉了酒也很乖,被霍斯尉牵着往外走,一米八三的迷糊男人被一双大手牵着往外走,从后看两人的身影只觉得格外温馨,大抵是这家餐厅灯光的问题。 霍斯尉刷了卡,将账一并结了。 门口并没有他那辆车,霍斯尉让阿严早早回了家,不用等他。霍斯尉喝完酒只动了几下筷子,比起喝酒他比司沛南只多不少,还有好几杯是为司沛南挡的,他那群同事更加来劲,一杯一杯全被霍斯尉下了肚。 冷风一吹,登时觉得嘴里淡出个鸟来,摸了一根苏烟叼在了嘴里。 我送你回家吧?霍斯尉低声问道司沛南,后者那迷离的眸子一看见霍斯尉就脱开不了了,迷瞪地看着霍斯尉,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牵着他的手,司沛南只觉得难受,过了良久才慢吞吞吐出一个:好。 霍斯尉似松了一口气,招徕了一辆出租,霍斯尉把司沛南塞进去后,自己才坐到他身旁,在他的脑后塞了自己的胳膊,让他枕着,然后才对司机道:检察院巷平安里小区。 他早就摸熟了司沛南家的位置。 呼司沛南栽倒在了沙发上,两个醉鬼能一齐上楼本就不容易,成年人的重量更是让霍斯尉消耗完了体力,于是一人极其没有形象地趴在沙发上,一人则跌坐在地上。 霍斯尉环顾一周,司沛南的公寓风格很简单,也很符合他的性格。除了地下那一层薄薄的绒毯,他想起来,司沛南不爱穿鞋,喜欢光着脚,春夏秋冬都是。 他也想起了在未津湖别墅,穿着一身雪白浴袍,手搭在楼梯上,光着脚露出一截小腿在外的司沛南含着笑望向楼下的模样。霍斯尉一瞬间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沙发上的男人难受地低吟,哼声将自己翻了个面。 落地窗没有拉窗帘,于是窗外的月光与城市的灯光将这并不太大的客厅照亮。进门时霍斯尉就注意到矮几上放着一个圆形的草扎的小球,开关一按,果不其然是一盏散发着暖光的小灯,司沛南怕黑,哪怕是睡觉,也要留一盏灯。 霍斯尉一只腿支着,一只腿盘在地上,静静地打量着司沛南的睡颜。暖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紧皱的眉头倏然间放松,一股电流闯进霍斯尉的心脏与大脑,他盯着那张脸慢慢往下俯身。 轻轻地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然后往下,霍斯尉用手轻轻捏着司沛南的下巴,唇与唇之间,没有了距离。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 爱你们 第99章 章因为不可抗力因素被锁了 所以内容是看不到的 就不要购买了 至于99章的内容 老地方(v、b)见 到时候完结99章会替换成番外 希望理解 拜托了 第100章 解除误会、厘清、旧账 司沛南醒来之后头疼欲裂,身上套着自己穿惯了的睡衣,床上也只有一个人。他皱了皱眉,昨天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境,他有点累,从床头柜上拿起闹钟看了一眼:7.05。 今天是在A市纯德高中进行法制宣传和消防安全检查,不过消防比检察院还有司法局的多一个任务:消防演练。到学校的时间定的是上午十点,十点直接开始演讲,消防进行检查,司沛南按了按宿醉过后还泛着疼的太阳穴,强忍住那种打心底溢出的不适。他坐在床上发着呆,衣服松松垮垮的,他摸了摸身边的那个位置,冰凉凉的,又一拧眉,对自己这一动作反应表示疑惑。 所以昨天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司沛南沉默了,目光悠长地看向房间的窗帘,被拉的死死地,严实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司沛南怕黑,他扭头一看,那盏房间里的暖光灯仍旧亮着,但是窗帘的事他做不出解释,他眉头紧锁,得出一个结论 与此同时,客厅的大门吱呀一声响,司沛南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辨别出是一道男声和脆俏俏的女声。男声进了他的房子,而他这个主人好像还没有醒过来一样,坐在床上发着呆。 不速之客推开了他的房间,司沛南收回了望向窗帘的目光,将视线放到这个衣冠端正的男人身上。 他留神端详着霍斯尉,此时他能进自己的房间可见昨天的事都不是梦了。想清楚其中关窍,司沛南也难得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这种茫然只在他身上存在了片刻就换成他身上掩藏已久的一成不变的镇定。 见司沛南的目光今日格外照顾自己,他也不着急进来了,等他打量完了后才缓缓开口:我下楼买了早餐,吃点早餐了去纯德高中吧。 是了,今天还要工作。司沛南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其实他头发仍然很短,乱也乱不到哪里去,但他就是胸腔中有一股躁郁的气息蛮横地横冲直撞,在见到霍斯尉后尤甚。 霍斯尉穿的衣服不是昨天的那套,看起来很合身,可见也不是自己的衣服。应该是司机阿严给他送过来的,霍斯尉什么时候醒的?司沛南不知道。 知道了。司沛南闷闷地点头回应,撑着床准备下床的时候,司沛南终于意识到了一丝尴尬。他飞快地看向卧室门口,好在霍斯尉已经踱着步子走进了客厅里。霍斯尉昨晚的动作委实也算不上温柔,自己的迎合也看不出半分矜持,看上去更多的像是久别重逢的热恋期情侣而不是分手老死不相往来却被命运捉弄重新见面的陌生人。 司沛南身下有点疼,紧锁着眉头咬着唇肉克服着,至少要下床吧?今天还有工作要做,司沛南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忍不住将始作俑者悍检张庭生骂了一顿。 司沛南扶着墙赤着脚进了卧室里的卫生间,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灰一黑两把牙刷对着放在漱口杯里,司沛南面无表情,自持冷静地将灰色的牙刷拿了出来,挤牙膏,刷牙。洗漱完后,又动了动腿,司沛南一言难尽,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复健。 在卫生间里复健了近二十分钟,觉得自己走路看不出什么痕迹了,司沛南这才出了卫生间,去卧室壁橱里找了一套衣服换上。 南南,过来吃饭。霍斯尉在客厅里叫他。司沛南进去洗漱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洗漱和复健完后才觉得肚子里传来阵阵空虚感,而霍斯尉不知道买的什么早餐,香气格外诱人。 但是要面对霍斯尉,司沛南脚步又慢了几分。但是再慢还是要面对的,他慢吞吞地走到餐桌边上拖开椅子时,霍斯尉已经看完了晨报,叠好后放在了一边。 除了粥点以外还有奶黄包和燕麦牛奶,散发着一股甜糯的奶香味,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司沛南抿了抿唇,坐了下来。 霍斯尉动作自然地从保温桶里又给他倒了一杯牛奶,那杯凉了的牛奶换到了自己手边。 这几天吃点清淡的吧,尽量少吃油炸和辣的,养养身体过段时间再吃。霍斯尉从善如流,在他面前的碟子里放了一份奶黄包,将还冒着热气的蔬菜虾仁粥也推了过去:这些都养胃,对身体好。 司沛南闷着一声不吭,看着霍斯尉勤勤恳恳地为他搭配早餐。 你不饿吗?司沛南突然间抬头看他。 霍斯尉端着粥的手顿了顿,显然是因为突然间出声的司沛南而愣住了:饿、、饿吧,有点儿。 那就一起吃吧。司沛南调整了一下座姿,餐桌这边的椅子只有两三把,司沛南早就想过来他公寓吃饭的人不会多,没有多备,都是一水儿的木制,一般来说不影响,但今天格外不舒服。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58) 司沛南从旁边抽了一个软垫,垫在了自己椅子上,见霍斯尉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他难得有些羞赧,把粥往自己面前挪了挪,低着头急促催他吃早餐:还不吃等着上班迟到吗? 啊。霍斯尉应了一声:嗯。笑了笑,低着头用汤勺拨弄着碗里的粥,喝了一大口。 霍斯尉吃饭很快,司沛南一向崇尚细嚼慢咽,养生这件事说来司沛南比霍斯尉更加懂得。他吃完后又去了一趟厨房,司沛南有点讶异,顺着目光看过去的时候霍斯尉已经拐进了厨房,他背对着厨房的方向,压根探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但他还是很好奇。 没过多久霍斯尉就出来了,端着一个白瓷罐,双手捏着罐耳,司沛南刚将最后一点奶黄包塞进嘴里,见势把装奶黄包的盘子往中间推了推。 司沛南探究地看着霍斯尉,后者笑着说:这是早上给你熬的一盅汤,吃完早餐喝一点,晚上凉了去厨房热热还能喝。 司沛南有点无奈,但偏偏昨日种种谁又不肯提。现下两个人相处像极了刚在一起磨合的小情侣,司沛南又该怎么去对霍斯尉狡辩呢?他没法儿狡辩,自己的态度从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反观霍斯尉,他也是。两个人彼此纠缠了这么多年,现在这种情景谁也不好开口去说什么,但是关系不明不白。司沛南沉默着想,以前跟霍斯尉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不明不白,都以为是他养的金丝雀笼中鸟。 想到这里,司沛南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霍斯尉看在眼里,手里的动作慢了一瞬,心中有点针扎的疼,但他没说什么,若无其事地给他舀了一碗汤。 司沛南当空捏住了他的手腕,霍斯尉怔在了原地,然后司沛南礼貌地笑了笑,将他手上的汤勺接了过来,对他笑了笑:我知道了,我自己来。 嗯。霍斯尉心情复杂地将汤勺让给了他,坐着等他喝完汤。 桌上五个奶黄包,司沛南吃了两个,霍斯尉给他煮的是大骨头汤,香气浓郁,司沛南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悄悄掀起眼皮看了霍斯尉一眼,故作矜持地伸手探向了装奶黄包的盘子,又摸了一个一个过来。 霍斯尉很配合的不看他,于是司沛南慢条斯理地吃起了第三个奶黄包。揪了上面一点儿,黄色的包子带着点儿鹅黄色的馅,被他放进嘴里小口小口地咀嚼。 此时的司沛南就像一只猫儿一样,难得能跟霍斯尉和平相处,不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霍斯尉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在司沛南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踌躇着开口叫他:南南。 ?司沛南看他一眼。 霍斯尉静了静,又紧张地拧了拧自己的袖扣,道:要不要和我重新开始? 说实话,刚听见的时候司沛南是很平静的,然后品过味来之后有好几秒都窒住了呼吸,手臂和腿都在原地僵直而又泛着麻,他无法用词汇来形容他当时的感受。过了良久,司沛南低低地哼笑了一声,抬起头看向霍斯尉,他才反应过来那是苦笑,司沛南深深地看着霍斯尉:那贺行呢? 霍斯尉当头棒喝,如五雷轰顶齐齐劈下,手握成拳死死地按在餐桌上,他一脸落寞苦涩:我当年的话,都是骗贺行的,我并没有真的腻了你。 是吗?司沛南一双眼狠狠地瞪着他,加上与五年前截然不同的冷冽,让霍斯尉更感陌生,他咄咄逼人,继续逼问:那为什么明知我被他绑架,你不来救我? 司沛南陡然间拔高了声音,手亦向他一样握成拳头垂在裤缝边,指甲快要陷进肉里,扎得他一阵一阵的疼。 不是我以为他不会伤害你,我以为当时那样说了之后他才会放过你霍斯尉从椅前倏地站了起来,与司沛南两两相望,他死死地克制着自己上去将司沛南抱进怀里的冲动,将眼泪逼回去,他哽咽道:当时贺家是董派人,正好贺行的父亲升了公安部部长,如日中天,霍家是明面上的董派,爷爷让我暂避锋芒。他眼神一黯,自知对不起司沛南。 其实霍斯尉当时的决定的确是对的,正确得有些过分冷漠与残忍,对于受害人司沛南来说。或许霍斯尉也没有想到,言语的刺激更甚于肉体,尤其是这种言语刺激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 所以我就成了你们政治斗争的被牺牲掉的棋子,一枚废棋罢了,何必步步相逼?你自以为能够保护我,那最后呢?什么都是自以为自以为,我自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司沛南反唇相讥,却又如鲠在喉,拔高的声音一步步降低,到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冷静地看着霍斯尉的眼睛平静地说出来的。 霍斯尉脑子里很乱,更乱得是他现在的情绪,,他眼前一阵发黑,就连说话声音都带了几分急促的喘息声,他手胡乱地紧抓着椅背,手连着身体都在颤抖: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我的棋子,从来没有!霍斯尉跨出一步,挡在司沛南的面前,司沛南赤着脚踩在毯子上,霍斯尉也只不过是多穿了一双袜子而已。 司沛南从他的脚上挪开视线,别过头,不愿意看他,亦或者说是不愿意面对他。 后来你走之后,邵景轩说我当时就像一条疯狗。霍斯尉勾起一抹讽刺又苦涩的笑,司沛南也微微蹙了蹙眉,他接着说道:我以为是贺行把你又绑架了,当时我不知道你在不在他那儿,我过去把他打了一顿,后来是阿严把我拦了下来霍斯尉说到这里,略带讽意地笑了一声:不然就是一命抵一命了。 他说出这话看起来风轻云淡,但司沛南心里却是大风刮过,而这些都是他走后的事情,他不为所知的事情。 霍斯尉没告诉他的是,曾经他甚至派人去查过当时的那艘轮渡,可是有人先一步做了手脚,让霍斯尉晚来一步没有查到想要的东西。当他回过头去查那负责中转的地下赌场,却在前一天被国家监察委的人清场严查,带头的男人是真正的笑面虎,春风和煦,名叫司北,可霍斯尉当时没想那么多,他以为是老天都要断了这一份线索。 他那天躺在佟氏他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椅里很久很久,直到日暮西山,抽完了整整两包烟,佟雕珠进去的时候险些没被呛死,那是佟雕珠第一次看见霍斯尉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话说到这里,霍斯尉突然间很想抽烟,想到身前的司沛南,他又忍住了。 那后来呢?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很久,司沛南出声问道。 霍斯尉听见他出声,眼里闪过惊讶,但很快他又继续同他说道:后来颓废了一段时间,邵景轩和佟雕珠把我从泥沼里拖了出来,我翻遍了A市,附近的市也找过,都没有你的踪迹。因为我和贺行的恩怨,霍家不可能再与董派有瓜葛,老爷子当机立断全力扶持周党,遂了老爷子的心愿,我从了政。在老爷子和霍正军的荫蔽下,混到了司法局副局,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想到,你离我这么近。霍斯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手狠狠地锤了一把手下的木椅,登时手背红肿一片,言语间是满满的懊丧与悔恨。 司沛南一时间也怔住了,事情有多讽刺,没想到究其源头竟然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霍家倒戈,与董派渐行渐远。再后来,党派之争周党竟以一举之力胜过风头正盛的董派,让人大跌眼镜,尤其是贺家当时更是如日中天。 可结果却是让人啼笑皆非,周党非良善之辈,以雷霆手腕肃清董派的得力臂膀。 这些事情曾听司北与父亲谈起过,所以司沛南一点就通,甚至厘清了前后思路。既然已经说开,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没有最开始那么低沉,说道贺行,司沛南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既然贺家是董派,那为什么贺家却仍旧屹立不倒?司沛南心生怀疑,眼神锐利地盯着霍斯尉。 这是一笔新账与旧账。 董周之争时,贺家太过亮眼,也是实实在在地扫黑除恶了,这个无可厚非。新皇登基,也不会直接扼杀有功之臣,这样,会影响一些骑墙之人投诚。 司沛南嗤笑一声:所以留了五年? 霍斯尉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苦涩地对他笑笑,吐出两个字:唐进。 作者有话说: 完结在望! 第101章 惊弓之鸟、姗姗来迟、勉强和好 阿严接到司沛南与霍斯尉的时候就觉得两位之间的氛围与昨儿不同了。你非要问他有什么不同,他一开车的也说不太明白,总之看着两个人坐得近了些。 虽然在车上两人之间还是那么寡言少语,但是司沛南也没有像昨天一样靠在窗边小憩了,两个人几乎是肩并肩,中间没留什么空隙。 至于早上霍斯尉要他提前带了一套衣服的事,福至心灵,不必多问。 纯德高中临近检察院,两个人的高中好巧不巧都不是在这里念的,所以也没有回母校的归属感。 司沛南惦记着霍斯尉刚刚在他家里提起的那个话题,手里一直拿着手机查看着五年前关于贺部长抓捕那帮地头蛇毒贩的新闻,当时也算得上是轰动整个A市了,或者说注意新闻的应该都能注意到,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扶摇直上的原因之一。 其他原因毋庸置疑,是更上一层楼的董派庇佑。 如果说明星绯闻事件一查可以从头厘清,网上甚至能给你扒到底裤不剩,那这些刑事案件之类的上网查,您甭提,连网页顶了天了也就三页半,其中一页半还是关键字,跟案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娱乐至死嘛,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能够让你轻易查到的东西,那些老狐狸想不到吗?所以司沛南没在上面下太多功夫,只当做是消遣来打发时间了。霍斯尉既然能查到这些东西,就说明他不是吃素的,不用说霍家,他背后是整个周党,资源利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司沛南并不担心。 霍斯尉头靠在软枕上假寐,自然岔开的腿与司沛南的腿因为坐在车上的缘故,时不时轻微地碰撞在一起,最开始几次司沛南还有些不自在,但看到霍斯尉一副假寐不在意的样子,也就放任了,碰就碰吧。 司沛南扫了一眼,又把目光放回到了手机上。早上与霍斯尉开诚布公之后,心里好受多了,曾经的误会在这个并不算很合适的日子里解开了一大半。他当初的耿耿于怀都是另一个人的蛰伏忍受,事情偏离原来的轨道,不是两个有情人能控制的。 虽然阿严以前是老爷子的警卫员,但去了B市五年,路有些都改了道,所以他开车摸不准的路会开导航。霍斯尉就是在导航女声提醒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醒来的,一侧过头就看见认真查看旧案的司沛南。 手机给我一下。霍斯尉在司沛南耳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后者被惊地手抖了一抖,手机差点从手里滑了出去。 好在霍斯尉眼疾手快,给提前接住了。 司沛南佯怒瞪了他一眼,又不咸不淡地问道:要手机做什么? 霍斯尉犹豫了一会儿,将他手机握在手里,大有一种司沛南不给他他就自己上手的意思,他说:加个微信。 司沛南噎了噎,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耳垂,他还以为是要查手机,心想两个人虽说把话讲清了但也并没有在一起,不至于到这一步吧?原来是他想多了,霍斯尉只是加个微信而已。 这下司沛南倒是没意见了,睨着他手中的手机,颔首道:你加吧。 霍斯尉这才将手机翻了过来,干脆利落地点进微信输了一串号码,发了好友申请。就那么一晃眼几个呼吸的功夫,顺便将他的聊天列表也扫了一遍,除了检察院的群,基本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除了家里人稍显亲昵。 喏,给你。霍斯尉将手机递还给司沛南,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司沛南看着他面带春风喜含笑意,狐疑地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好好探查了一番,的确除了加好友,没有别的什么痕迹。 阿严余光注意着他们的互动,心中疑窦解开,终于知道问题在哪儿了。原先两个人在一起氛围冷得像千年寒冰,现在是冰原解冻,春风和煦。阿严又瞄了一眼微蹙着眉的司沛南,虽说不比霍斯尉春风和煦,好歹也算是解了冻。 你等下结束之后跟着检察院的公车回去吗?霍斯尉状若无事地与司沛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司沛南点了点头:恐怕还要去一趟办公室。 很忙?霍斯尉挑眉道。 司沛南想了想,摇了摇头:张庭生他们的唐进案的报告我还要过一遍,这几天的合作事宜我也要负责,还有院里其他的杂务。说到这里,饶是工作精力让陈小木余琛一行人肃然起敬的司沛南也有些力不从心,苦了一张脸。 霍斯尉皱了眉:检察长不是一向负责这些事宜吗?再者,你们院二级检察长也有几个,办公室主任也不是吃白食的,该让人分担的时候给自己减负。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让他一个人劳累。 司沛南点点头,遥遥望向窗外,只笑道:忙习惯了。 霍斯尉看出来他不想多说,也心领神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垂下头也不再说话了。 只在下车之前嘱咐了一句:注意身体。 司沛南应声答好。 今天和昨天不一样,面对群众显然就直接用了炒大锅饭的方式,而学生不一样,正处于身心发展的关键期,要适时地加以正确引导。所以除了消防示范演习外,检察院和司法局的人各自将带着的人分成了几个小组,分年级进行指导教育。 所以司沛南与霍斯尉,下车之后就是朝两个方向去进行工作了。 司沛南带着人负责高一与一半的高二,剩下的都是司法局负责。一个上午,基本上所有人都轮番上阵,每人必备一瓶矿泉水。好在在学校宣传,就是真的宣传,并不包括答疑工作,否则一行人恐怕真的字面意义上的嗓子冒烟了。 好在青春无敌的高中生们也很体谅工作的叔叔阿姨们,讲座完了之后嘘寒问暖,但更多一部分的女生是冲司沛南来的。那张脸,不论是放在哪里都很出众,司沛南不喜欢招蜂引蝶,更没有祸害祖国花朵的想法,宣传完后就从教室外的活动场地退了出来,在学校正门口前的篮球场外,站在树荫下乘着凉。 昨天那身制服皱巴巴的,早上起来之后也不知道被霍斯尉放在了哪里,他起床之后挑了件白衬衫,没有穿检察官制服。现在一手拿着宣传册扇风,一手插着腰眯着眼睛看着高三楼。 他们这边基本收了工,司沛南率先出来后等在外面心中其实有一种隐秘的欢喜和期待,望着背对着他的高三楼,有点期待着看见踱着步子走出来的霍斯尉。 等谁呢?一道男声从司沛南身后传来。 司沛南侧了侧头,看见刚从厕所里走出来正在甩手中水的张庭生,司沛南只看了一眼,然后往旁边挪了个位置,于是张庭生很自然地站到了他身边。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59) 他瞥见了用来扇风的宣传册,随口说道:这天气确实是热,再让我多讲几个班,今儿个回去就是工伤了。说完笑了笑。 司沛南也笑:张检一世英名,当庭辩论都没怕过,竟然怕讲演? 说到这儿张庭生才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言辞间满是悔不当初:我当时是什么偷懒的花活儿,合着嗓子都讲哑,我是看你昨儿还有闲工夫去法院,今天才过来一探究竟! 司沛南哼笑一声,没说话。 两个人打小的交情,后来阴差阳错又在一个单位工作,司沛南同他关系一直很好。 张庭生看着检察院的同事陆陆续续出来了,司沛南仍旧这幅岿然不动的样子,也眯着眼睛向着他看的方向看了过去:怎么着,等人呢? 司沛南敷衍地嗯。了一声,霍斯尉这人老不出来,他其实有点儿心神不宁,总不至于在这儿宣个传把人宣没吧? 但,还真是。 霍斯尉?张庭生见打了预备铃,随即掐了烟扔进了身旁垃圾桶里,出声问道。 司沛南听见他叫霍斯尉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一闪即逝,司沛南放下扇风的册子,在手里捏着无聊地翻来翻去,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张庭生表情有些古怪,看向司沛南的眼神有些奇怪,张庭生说:霍副局接了个电话,局里有事就匆匆走了,走的时候正好碰见我带着人去高二宣传,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先走了。 走了?司沛南有些纳闷,怎么说走就走了?不是有微信吗,还让人带话?司沛南下意识地想要去拿手机,但张庭生就像预判了他的动作似的继续开口:他还要我跟你说一声,手机一晚上没充电,关了机,接电话用的是同事的手机。 提到昨夜,司沛南面色就有些复杂了,抬手摆了摆,示意张庭生他知道了。 你和他很熟? 检察院的人来后,一群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张庭生依旧跟司沛南并肩走着,个子与司沛南相差不大。 司沛南想到昨天霍斯尉与他们喝酒的情形,又想到最后霍斯尉把自己带走,抿了抿唇,语气有点淡:熟。 张庭生点了点头,也没有挖空心思去打听别人私生活的爱好,这个话题就这么揭了过去。 下午一向都比较休闲,甚至可以说还算是有点儿意思,今天消防队的难得开了一辆出外勤用的消防车,拿了不少灭火器材和其他的器材出来给学生们开了开眼。 也是难得的聚众玩火的机会,在消防员的指导下,不少学生踊跃出来学习使用灭火器,常见的灭火器有五种,让他们一项一项全学了个遍,也因为使用不当闹出不少啼笑皆非的笑话,但总体来说效果很好。 临近黄昏的时候三个单位正式收了工,今天公车比昨天多一倍,检察院来了四辆,一字排开,司沛南啧。了一声,头一次觉得检察院待遇十分不错。 车都停在学校外面,司沛南已经在旁边侯着了,不过还没侯来大部队的到来,却先等到了一个意外之客。 阿严开着霍斯尉那辆车在校门口招摇地停着,见到司沛南后在车里一阵磨蹭然后下了车。司沛南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观察着车,确定里面没有坐人,来的只有阿严一位。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阿严已经在旁边站着了,手里提着的礼盒递给了司沛南。 这是什么?司沛南皱了皱眉,犹豫着接不接。 阿严实心眼,霍斯尉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没有任何润色的成分:霍少给您的,里面是糕点,他说您爱吃。 然后呢?司沛南问:还说什么了吗? 阿严极力回忆,反复确认,朝司沛南认真地点了点头:没有了。 司沛南冷哼一声,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个什么劲儿,到底还是将阿严手里的糕点接了过来。 注意安全。他嘱咐阿严道。 等人走了以后才探进礼盒里看了看字印,是很老旧但极其考究的红色印章印。 藤微阁的芙蓉薏米糕。 其他同事姗姗来迟,从校门口谈笑而来,空中白鸽如惊弓之鸟从校门上飞掠而起,司沛南勾起嘴角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终于快到尾声了 第102章 无奈、回来、正常相处 霍斯尉在之后的述职总结报告会也没有来,来的是司法局的正局长,那个最开始开会的时候和司沛南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但霍斯尉手机充上电之后,踏上回B市的飞机前,微信给司沛南发了消息,将事情原委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司沛南。他这才知道,他急匆匆地离开不是因为公事,而是因为佟家爷爷,也就是霍斯尉的外公,半年前入院疗养,打电话的那天早上,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他需要回去一趟。 会没事的,安心,一帆风顺,自己保重好身体。收到信息的司沛南当时已经回了家,坐在小区家楼下的花坛边上,斟酌了很久才敲下这一段话,想了想又回过神,他是坐飞机,不该用一帆风顺这个词,又删掉重发。 霍斯尉在B市逗留数周,好在两人终于加上了微信,每天都有微信联系。虽不至于到分分秒秒黏腻在一起的程度,但是有问有答,有来有往,比起以前的相望不相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比之霍斯尉,司沛南的生活就简单了许多。每天按时上下班,自从上次同张庭生一行人吃过饭后,现在检察院里,一有什么聚会都会拉上司沛南。同时,也发现这位二级检察官并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大人,冰山的面目下是一颗暖呼呼的心,同时也真正拉近了司沛南与A市检察院同事们的关系。 他会为流浪者进行安置,对求助无门的受害人家属提供法律援助。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这八个字用到人的身上也极其合适。 进入九月,A市俨然还延续着七八月份的暑热。院里办公室的立式空调,大开大合,冷风阵阵吹过。 司沛南微躬着背,半伏在桌上,身上披着的是藏青色的检察官西装外套,右手握着一支满墨的钢笔,低着头凝神在纸上勾画。另一只手下压着半个指甲盖厚的卷宗文件,还有各类组织报告。 不过因为检察长终于从外地调研归来,司沛南因此轻松了不少。眼见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间,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的往外走了不少,张庭生今天也在院里,因此吃饭的时候也顺便叫上了司沛南。 张庭生依然那副模样,常年面带严肃的那张脸上让人很难想象也很难一见他笑的模样。此时他沿着走廊走到了司沛南的办公位旁,没俯身,用手叩了叩他的桌子。 司沛南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清醒,这才转过头看向张庭生,他淡淡地笑了笑:刚看完文件。 张庭生视线落到了他手下压着的雪白一沓文件上,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到司沛南脸上:吃饭的点了,去吃饭。 得。司沛南伸了个懒腰,身上披着的外套顺着椅背往下一落,司沛南将挂在鼻梁上那副眼镜摘了下来,又按了按太阳穴起了身,对张庭生点了点头:走吧。 张庭生负着手踱着步子,司沛南也慢条斯理,穿过刷了半截灰蓝色墙泥的外院走廊,朝着食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食堂位置修的离大门不远,因此哪里也停了不少的车。陆陆续续从各个办公室出来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了一起,但司沛南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流动的人群中,那个曲着一条腿,半倚靠在黑色车身上抽烟的男人。 面前的人流,算不上少,但司沛南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仿佛独立于世不顾别人眼光的他,司沛南停在了原地,张庭生也跟着一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车旁的男人。穿着的是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夹着烟的那只手手腕上戴了一串褚红色的念珠,被那正盛的日光一照耀折射出微红的光。 他烟只抽了一半,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灼灼目光,掐了半截烟,低着的头缓缓抬起,顺着司沛南的视线望了过去。 于是他就看见了挺拔的站在那儿温和的笑着的司沛南,遥望着他,挂着和煦的笑,这是和司沛南重逢以来,他第一次看见司沛南对着他这么笑。恍然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连霍斯尉一时间都怔了神。 等他回过神来时司沛南已经疾步走了过来。 他就在这里一声不吭,仗着身边就是垃圾桶抽完一根烟接着再抽,就是不进去找你。张庭生脸上难得有一丝笑容,如果不是我把沛南带出来吃饭,你还要等多久?这句话是问的霍斯尉,看向的也是霍斯尉。 被问到的人却毫不在意地低头笑了笑,等他出来。 一旁的司沛南反倒沉默了下来,张庭生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徘徊好几趟,拍了拍司沛南的肩:你们先聊,我吃饭。 好。司沛南对他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到的?这句话问的是霍斯尉,也没有跟我发消 司沛南话被生生截断,被霍斯尉一把揽在了怀里,让他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司沛南也没有挣扎,轻轻地回抱着霍斯尉,轻轻叹气:回来就好。 霍斯尉像只小奶狗一样,蹭着司沛南的颈窝,大庭广众之下人来人往,有不少人诧异地望着抱着副检察长的这个男人。有眼熟且走得慢在后面吊车尾的陈小木一行人已经认了出来,瞠目结舌地用手指着前方搂着的一对男人,惊讶开口:如果我没看、看错,那是不是霍、霍副局? 身边不是上次一起去进行法治宣传的同事满目茫然,露出迷惑的表情:什么副局长? 司法局副局长。这个时候接话的是余琛,他比陈小木镇定多了:走吧,只当没看见,估计是有什么事,我们避着点吧。 身旁人点头如捣蒜,满目茫然的人依旧茫然,跟在余琛身后亦步亦趋。 外公他 他还好,抢救过来了。是值夜班的护士打针的时候加多了剂量。霍斯尉将司沛南的话接了过来,后者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也轻松撤去,一时间车内的氛围也不再那么压抑。 给你带了午饭,还是热的。霍斯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饭盒,往司沛南腿上垫了一层野餐布,然后将餐盒放在了他腿上。 人好好的就行。司沛南说着,将饭盒的铁盖掀开,里面码着两荤两素,还给他带了一盅汤,他讶异地看向霍斯尉:怎么带了这么多菜? 霍斯尉笑了笑,将靠着墙的窗户打了上去,眸中闪烁着微亮的光:你不先尝尝? 司沛南依言垂下头拿起筷子挨个尝了一遍,随即看向霍斯尉轻声嘀咕道:味道挺好还有点熟悉,该不会是李姨的手笔吧? 霍斯尉捏了捏司沛南望过来的脸,只捏了一下就松开了手,眼中带着笑意:就是李姨。 司沛南是由衷地高兴,他当时离开霍斯尉,却对李姨贺叔等一行人没有交代,一直心怀愧疚,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没吃到李姨做的饭菜,但是她不是在B市吗?司沛南心中疑惑。 我回去的时候住在未津湖,李姨问我找到你没有,我说找到了。她高兴地想要直接过来看你,被我阻止了。霍斯尉很有点儿无奈地说,也没有别的办法,就让她给你做了饭菜,我坐飞机直接带过来了,下了飞机就开车过来了,借食堂里的微波炉热了热。 司沛南一时有些哽咽,心情却比这些年来任何时候都要好:李姨的手艺还是这么好,等我有机会了回去看看她。 不用等有机会,十一国庆我们就可以过去。霍斯尉以前可是一个商人,擅长捕捉程序漏洞和言语漏洞,以达到利己的目的。霍斯尉对顿住了手脚的司沛南温和一笑:先不说这个,吃饭。 霍斯尉风风火火地从外地赶了回来,风尘仆仆地来跟他送饭,也只是送饭而已。他有心想把司沛南拐跑,可还有检察院上千号人的上千双眼睛看着呢,即便想也是有心无力。 司沛南站在车外看着霍斯尉上了车,调整着座椅位置,摆弄着后视镜,有故意磨蹭时间的可疑。可他下一刻就开了口:这佛珠好,我很喜欢,不如就送给我?霍斯尉狡黠一笑,对他摇了摇手腕。 本来就是为你而求。这话被司沛南及时扼住了,一时间噎住了他的嗓子眼,好一会儿才发了声:好,你带着吧。 霍斯尉凝神看着他,嘴角还挂着笑:我定日夜带着。 司沛南不说话。 霍斯尉只当他默认了。 景轩他知道我找到了你,约着下个周末去漂流,你去不去?霍斯尉突然间想起这事,一拍脑门儿,响着的引擎依然振动。霍斯尉揉了揉手腕,按着佛珠与自己的肌肤相贴,按重了其实有点疼。 司沛南张了张口,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当那些事都埋藏在了过往不见天日,却在A市被一根长线,像串念珠一样将他们串在了一起。司沛南看着霍斯尉的那张脸,想拒绝却又无从下口,无奈地点了点头:我先考虑考虑吧。 霍斯尉打了一个响指,声音带着些疲惫却也有了明朗的意思,他说:你先考虑,我们慢慢来。 嗯。司沛南应了一声,霍斯尉已经将车倒了过来,司沛南张了张口,嘱咐道: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没更新 最开始的原因是一氧化碳吸入过多 有点中毒迹象 头疼很久 所以没有更啦 不过现在身体已经完全康复 准备21开学 希望大家开学/工 愉快!保重身体 第103章 惆怅、狐疑、无奈 司检一个下午就没见他抬起过头,该不会是心情不好吧?陈小木端着咖啡杯,小口地啜着煮得滚烫的咖啡,侧着肩膀捣了捣余琛的肩。 后者巧妙地往旁边一躲,只被陈小木碰到一点衣角,她气鼓鼓地瞪着他:看看看!问你个话你还躲开! 这事儿我哪儿知道。余琛往旁边的墙上一靠,眯起眼睛会想了一下:不应该啊,我看他们见面挺高兴的,而且张检不是说他们认识好几年了?他冲着正在倒水的张检努了努嘴,将问题抛给了他。 谁知张检油盐不进,八卦不听,接完水施施然就出了茶水间,留下陈小木和余琛两个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60)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司沛南,依旧是保持着上午的姿势,不过上午还有点人气,现在完全把自己放到了卷宗里,一动不动。副检察长是有自己的办公室的,司沛南的工位布置与他们没有太大差别,加上两人工位只对着司沛南大门,两人直觉不对劲,却只能相视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们看不懂司沛南。 不止陈小木和余琛看不懂,司沛南自己也看不懂自己。霍斯尉不过是中午匆匆来了一趟,他的心就像一团乱麻,反复想着霍斯尉说的话。他只盯着手下压着的卷宗,上面工整的印刷体在他眼里都成了蚂蚁般大小,邵景轩、赵柯、邵闻宪、易孟之、佟雕珠一群人的脸在他面前缓缓浮现。 他本以为就此别过,不再相逢的人又以同一种姿态出现在了不久的生活中,让他有些怔忡,内心也反复问着自己,是不是要与霍斯尉一直在一起。 是,则接受他带来的不确定性,也要接受与以前的朋友重新接触;否,则安稳地过好自己的生活,然后日日夜夜去想他却不见他,等某一天或许有另一个人来喜欢他并被他喜欢。 司沛南心中的天平早已无限地偏向第一选择,他松开了一直握着的拳头,乍一松开头脑之中一片空白,然后慢慢地又被装满,稍稍停滞了一会儿,司沛南终于恢复了意识。 外面的人眼见着司沛南动了动,也对视一眼起了身敲了敲司沛南的办公室的大门,他办公室的门一向是直接打开的,敲门只是例行提醒。 司沛南看了门外的人一会儿,晃了晃神,才出声:进来吧。 司检,这个是这个月所有的调查研究汇总表和检察情况。余琛手里拿了两个文件夹,将另一个文件夹放在了司沛南桌子另一侧:这是咱们检察系统上个月的各项报表。 上个月?司沛南有些恍惚,将另一侧的蓝色文件夹随手拿了过来,翻开一页,时间那一栏俨然写着8.31。 八月的报告,今天刚整理完。余琛点了点头。 行。司沛南颔首,想起今天已经是九月三,而霍斯尉一去就去了半个多月。他揉了揉眉心,抬了抬下巴:这些就放这吧,我稍后处理。 余琛办完了事,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司沛南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手腕,蓦然想起自己那串念珠被霍斯尉给捡走,又成了他的私人所有物,想起来觉得好笑又觉得恍惚。佛偈说,因缘际会,因缘际会,本来就是为他而拜佛,现在念珠到了他手里未必不是因果。 司沛南懒洋洋地站起了身,尽管已经快要日暮西山,太阳同之前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又亮又暖,扫出高大的红杉下并不太长的阴影。 晚上十点,景山居西三栋704号。 哗啦啦嗤浴室里的水声渐落,高大的男人赤身果体地站在浴室氤氲的水雾中,轮廓分明的半张侧脸露在镜子里,显得影影绰绰,格外不分明,毕竟镜子上早已经被大雾遮掩。 窸窸窣窣一阵喘息声,浴室门大张大合地被一只大手推开,皮肤并不特别白皙,带着一种被日光晒过后更显男人味的微微的铜色。指腹粗粝,骨节亦分明,腕上往上是恰到好处的肌肉,身上随意地穿着一件白色浴袍,大却更衬他挺拔。 在推开浴室的一瞬间,另一只手巧妙地摸过盥洗台上的铁盒和打火机。 邵景轩兴致缺缺地翻看着桌上七零八落放置着的文件,听见卧室动静后十分不识抬举地掀起了一半眼皮,见到来人那副不着调的模样明显一顿,继而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司沛南,你对着我骚什么骚? 什么?没太听清楚邵景轩嘀咕的来人大喇喇往他身侧一落座,沙发陷下去大半,咔一声打火机点上了火,霍斯尉微眯着眼睛叼着烟虚掩着手中的那团火将烟点上了。 他好整以暇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浊*的烟圈,他动了动鼻子,似乎在闻着烟味。下一刻,懒倦略带了几分嘶哑的声音传进邵景轩的耳朵里:怎么,风尘仆仆赶回来,洗个澡都不行? 行行行,您是大爷。邵景轩早已习惯霍斯尉没脸没皮的样子,用手敲了敲桌子,带着几分探究的笑容望向霍斯尉:您对着司沛南也是这幅大爷样儿? 果然,霍斯尉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上半身,冷哼一声随手从桌上拿起装订好的一叠文件扔到邵景轩面前,嘲讽开口:一堆文件在眼前,看都不知道看重要的,头脑简单都是夸你。 你聪明,你用我当借口约人家出来玩。邵景轩毫不在意,将他扔来的文件捏在手里,一页页地翻看:这都是贺明海干的事?邵景轩手指着他翻看过的文件往霍斯尉面前一撩,挑了挑眉。 贺明海正是贺行他亲爹,贺行是个私生子,可惜正妻长子都跟贺明海没缘分,一个个不是死就是夭折,只剩下了贺行这么个独苗苗,也是他和他妈上位的机会。 这文件上是印刷体,字不太大,但足足三十页也委实不少了。 霍斯尉简单地嗯。了一声,似乎邵景轩手里的东西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邵景轩嗤笑一声,双手环抱着后脑勺躺在了松软的沙发上,慢慢说道:要不为什么我当年劝你从政呢,你审时度势,心又够狠,你就告诉我这三十页有多少是你的手笔?他可能都不太能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颤,每一条都是足足能让人坐牢十年起的罪状,光是那一条与制毒贩勾结的那一条就足以让他被钉死在牢里,更遑论还有受贿等各类大大小小的罪名。 不愧是司法局的副局,连罪名罪状都列的明明白白。 霍斯尉看着那叠文件,沉声道:一半。沉默片刻继续道:剩下一半是致宁和其余周党收集的。 邵景轩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将手又抽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同霍斯尉说什么,我这次从部队请了一周假。 霍斯尉偏过头看向邵景轩,短茬茬的头发,紧抿的唇还有紧锁的眉。霍斯尉不管他顾左右而言他,和他最开始一样敲了敲桌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看着他:我打算明天就将这些寄给司北。 好歹我们打小都叫过一声叔叔。邵景轩真真正正地叹了一口气,他这么多年半数时间都在军营,知道誓死守节,效忠祖国,当年劝霍斯尉一是因为霍爷爷委托,二是自己不想看他在南方自甘堕落为他谋出路。 但他没有想过政治可以杀人,兵不血刃,手不持枪,几张薄纸,可以要人命。 但他害过不少人。霍斯尉拍拍邵景轩的肩,给他推过来一杯冰水,示意他冷静冷静。 这五年,是周党给他苟延残喘的机会,也正好立威,我早就想对他下手了。霍斯尉狠狠地掐灭手中的烟,猩红的火星溅进他掌心,粗粝但是仍然能感受到痛觉。 什么时候? 霍斯尉定定地看着他,冷冷地说:贺行来到B市的时候。 邵景轩难得一噎,原来以为只是感情纠葛,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人身上都背着他背了人命和杀人的心,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将面前的冰水拿起来狠狠灌了几大口,动作幅度太大,水沿着他的衬衣领子落进胸膛,极其冰凉。 他也冷静了不少,司北是监察委的我知道,那这件事司沛南知道吗?他是司沛南的哥哥?邵景轩知道的不多,但A市的太子党他知道不少,司北算是一个,但只听说他有一个弟弟,没有想到那个弟弟竟然是一直在霍斯尉身边的斯南。 是。霍斯尉点了点头,他没料到邵景轩突然间提到这个,但还是将事情告诉了他:有个叫唐进的罪犯,他的案子是南南经手的,我当时觉得这个人名耳熟,后来一查才知道他刚从监狱里出来两年。霍斯尉对邵景轩挥了挥手,比了个2。 邵景轩眉头紧皱,两年? 出狱两年,入狱三年。霍斯尉淡淡地说。 那他是贺明海捕获的那群毒品贩之一? 不是。霍斯尉顿了顿,但他哥哥是。 而他在他哥被抓获之际,正好被贺行派出去开车撞刘志文,不过没撞死。霍斯尉说到这儿反而笑了笑,要不是刘志文跟他有过一段缘分,他估计都不会去看这些东西。 没这么巧的事,不过后面的事也轮不到我们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交给监察委吧。霍斯尉拍了拍手,整了整衣服领子,将桌上的文件一拢,收进一个牛皮纸袋里,递给邵景轩。 给我干嘛?邵景轩心说,他不是要寄给司北吗,怎么反手给了他? 霍斯尉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沈君竹在楼下,你等下交给他,他知道怎么做。 你什么时候同他关系这么好了?邵景轩只觉得眼前的事情越发诡谲,一脸狐疑地看向霍斯尉。 霍斯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什么?邵景轩挠了挠脑袋,一头雾水。 霍斯尉光着脚,往邵景轩臀部重重一踹,指着大门吐出一个字:滚。 邵景轩麻溜地滚了,并且发现霍斯尉说的果然不错,的确一下楼就看见了沈君竹,一脸好奇地看着沈君竹,谁知后者跟霍斯尉一个德行,拿了东西直接就走了,让邵景轩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楼上的霍斯尉终于舒了一口气,点开微信打开司沛南的微信页面,发了两个字:晚安。 第104章 好奇、君竹、霍爷爷 九月九,天气陡然间转了阴。出门晨练的时候外面还万里无云,小区外头大爷大妈都齐了活儿,甩着胳膊抡着手臂在那儿一圈圈的挽剑花练武术还有打太极的,从早上五点准点儿开始再到八点左右收了花活。 司沛南周四轮休,好不容易下去绕着居民楼跑了两圈,眼见着天就阴了下来,在小区门口买了碗炸酱面,那酱菜丝还没给他盛到碗里,雨就开始落了。等他将将站稳在楼道里的时候,雨已经瓢泼起来了,他看着没怎么湿的衣服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实在呢,一个幽幽的女声又闯进了司沛南耳朵里:叔叔,那个熊叔叔最近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呀? 这声乍一响起,的确是有点恐怖片的氛围,但司沛南听清楚声音后,那一胳膊的鸡皮疙瘩瞬间下去了,往后一看正是背着书包准备去幼儿园的诺诺。 上次他去买早餐见到你啦?司沛南蹲下身来,将自己的脸用手揩了揩,尽量揩掉一些水,温和地望向她。他当然也知道了,那个熊本熊玩偶是霍斯尉当初假扮的。 女孩眼睛亮晶晶,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比之最开始认识不知道活泼了多少,她点头重重嗯!了一声,叔叔还说下次还带我玩儿。说完又怕司沛南不懂,特意又添了一句:扮成熊熊。 哈哈哈哈。司沛南不由得笑起来,用擦干了的食指刮了刮诺诺的鼻梁:那就等他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好。诺诺轻轻浅浅地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诺诺妈妈就下了楼,正好她下来的时候司沛南上去,看样子诺诺又是提前下了楼等妈妈了。 司沛南目送着两个人的背影走进雨幕里,这才抬脚上了楼梯。 他出门晨练没带手机,回来差点淋成落汤鸡,手里还拎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炸酱面。司沛南从来不亏待自己,给自己还温了一杯热牛奶,牛奶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手机铃声就唱了起来,司沛南又忙不迭去拿手机。 上面大大两个字司北,司沛南肉眼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又望了一眼壁钟,这才早上七点半。不过仔细一想,应该是司北去上班的时间了。 果不其然,一接起电话就听见司北匆匆下楼的脚步声,连说话的声音都略显嘈杂,他扯着嗓子冲电话里问道:今儿个你回来吗?咱妈说你今儿回来,回来就赶紧回来陪陪咱妈啊! 连珠炮一般,司沛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抽着他换气的空隙,插上一句:我回来! 得了司沛南的准话,司北毫不犹豫地拾起沙发上的夹克衫冲他妈妈挥了挥手:沛南说今天回来陪陪您,我先去上班了,这两天就不回家了,出个小差。 陈湘君对司北一出差就要好几天已经习以为常,指挥着家里的司机将她收拾出来的行李箱有条不紊地放进后备箱里,看着汽车载着司北扬长而去有些许落寞,不过不太多,离别她早已习惯。 但是看着陡然间就下起大雨的天,双眉还是微微蹙起,天还是有点闷热,雨水沿着房檐往下坠,从淅淅沥沥到哗哗啦啦,想起司北说司沛南今天回来,迈向客厅沙发的脚步陡然一停,转向了厨房。 昨儿是特地把车从检察院开回来的,矮几上的一本杂志上放着司沛南的钥匙,现在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他透过阳台看向窗外,现在雨还在下,不过比之一个小时前已经小了不少。 视线收回来时走猝不及防落到了阳台的晾衣杆上,那儿还晾着一套西服,没有外套,单一件带着暗纹的蓝色衬衫与西裤。大了一个尺码,在那儿晾了得有十天半个月不止了,那是上次霍斯尉过夜在这儿换下的。 后来没有带走而是合着他的衣服一起在洗衣机里给洗了,他也是没想到,后来回家才发现晾衣杆上多了这么两件衣裳。 想到霍斯尉,司沛南径直将手机捞了过来。俩人重归于好这么些日子以来,他基本上已经摸透了霍斯尉的日常习惯,除了必要早去司法局的日子,他都在家一概蒙着头大睡特睡,没一点儿领导觉悟,就比如今天。 回一趟家,看手机少,早。所以在那条霍斯尉的晚安底下又多出了这么一条信息,司沛南发完后就将手机揣进了兜里,想了想还是拿上了一件外套,万一冷起来了呢?毕竟已经过了最热的日子,天气无常。 正德园那头倒是比检察院这边雨下的稍微小些,等司沛南的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不往复之前的瓢泼了。 车刚熄了火,家里的人就迎了出来,陈湘君穿着一身碧色旗袍,手上还沾着些白色的面灰,压根都没擦干净。 司沛南还没进门,就听见陈湘君欢喜地在园圃中间的小道上叫了一声:儿子! 果然是司北的亲妈,两个人说话的方式都如出一辙,先发制人。司沛南脸上带着笑,快步走了过去,递给她一个礼品盒:这是南方的点心,味道挺不错。朋友给我带了好几盒,我给您拿盒过来。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61) 怎么回个家还给我带东西?陈湘君嘴上嗔怪,手上却早就把点心盒给拿了过来,指腹还残留的面粉灰染得红色绳子都白了一块,司沛南注意到,替陈湘君擦了擦手:您这是哪儿弄得白色的粉末,手上还没擦干净呢? 陈湘君这才恍惚间想起来自己厨房还有正在做的点心,急匆匆地撇下司沛南又进了厨房。 司沛南无奈地看着他妈妈的背影一阵好笑,将东西收拾规整后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坐在了沙发上。 陈湘君就是这样,看上去温婉贤淑,实际上做事情却是有些疏忽大意,经常忘事。 司沛南太了解他妈妈,所以才安逸地坐在沙发上品茶,上好的雨后毛尖,司父以前的下属退休后在山上开了一个茶厂,年年给司父送最早的一批新茶,刚出芽上面挂着露的时候掐下来的,味道最鲜最甘醇。 他的判断果然没错,足足半个小时后陈湘君才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铝制的矩形长盒,垫了几层薄纸往上面一排排地放刚出炉的点心,司沛南瞄了一眼没吭声,这俨然是一副要送礼的样子。 南南,来。陈湘君装点完毕后朝着司沛南招了招手,脸上笑意盈盈。 司沛南摸了摸鼻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也拿不准他妈妈要做什么,不就是给她提了一盒点心来吗,至于再给他带回去一份吗?司沛南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惆怅,单是霍斯尉隔三差五送来的点心都够他吃的了。 怎么了,妈?司沛南侧着身子看了一眼,不得不在心里默默赞叹一句,他妈妈这手艺都能赶得上藤微阁的装点师傅了。 紧接着陈湘君温婉一笑,将铝制的盒盖慢慢合上,然后递给司沛南,冲他笑了笑:给北边儿的霍爷爷拿过去,咱俩旁边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最北边儿打头那一家就是。 啊?司沛南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敢情这点心不是给他的。司沛南不自在地按了按太阳穴,又后知后觉地问到:我以前怎么听说过这个霍爷爷? 陈湘君瞪他一眼:要你去你就去,送完回来正好刚烘焙上的点心也就好了。说着笑着就将他推搡出了家门。 司沛南极其无奈地拎着礼盒出了门。 南北跨度极其广,司沛南也是知道的,所以出门的时候一眼就淘汰了车库里的那辆自行车,还是将自己的车开了出来。 陈湘君惦记着还没烘焙好的其他点心的事儿,看着司沛南去了自家车库转身就回了厨房。司沛南娴熟地将车倒出车库,拐了个弯,上了那条贯穿正德园的南北大道。 开发的不知是政府那个工程,也不知道具体开发商是谁。总之正德园的绿化一向做的很好,但南北大道两边清一色种的都是悬铃木,看上去很漂亮,即使一辆车驶行也不会感到寂寥,或许是因为各类小别墅林立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蒋介石因宋美龄爱梧桐,所以在南京种满了法国梧桐树的这个典故。 因为悬铃木别称法国梧桐,所以司沛南每次看到家旁边大道上的悬铃木,总会觉得格外温馨。 这条路鲜少有车,所以司沛南开的很快,不过近二十分钟就到了。隐约能看清前面的岗亭,和站岗的警卫员,目光往右手边再错落一点,是一幢在悬铃木与葡萄藤荫蔽下的灰白色别墅。别墅前面的园子里支起了好几个架子,葡萄藤蔓肆意生长,中间一部分被人支了半人高的石桌,上面是一副划好的象棋棋盘。 通向别墅的黑灰色防滑石板两边分别是应季果蔬与蔷薇科的花,很典雅也很具有烟火气息,也能看出主人的格调。司沛南下车时正好就看见了这位主人,笑得很慈祥,是一种历尽沧桑后的慈悲。穿着中山装,还是那种最初设计的样式,放在身旁椅子上的收音机里放的是一出麒派的《追韩信》,老人自己与自己对弈,好巧不巧的是,身后两名警卫员,正好有一名司沛南认识。 最开始就想过是霍斯尉家,现在看见站在老人身后的赵括才真正意识到,这真的就是霍斯尉的家,那坐着的笑得慈祥的老人应该就是霍斯尉经常提到的霍爷爷了。 司沛南初看到老爷子,还是怔忡了一下的。他原先以为老将军就算是老了也带着一股子金戈铁马的肃杀,没想到与平日见到打太极的老人没有什么不同。 嚯,这是谁家的孩子有时间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啦?老人在司沛南愣神的那片刻就注意到了家门口道上站了一位青年,现在已经从棋盘后站起身来,一手扶着拐杖,身后被另一个司沛南并不眼熟的警卫员虚扶着。 司沛南笑了笑,没等霍老爷子迎出来,自己就迈着大步子走了进去,路滑他怕老人家摔倒。虚虚扶了动身往前走的老人一把,司沛南这才将手里的食盒递了出去,他笑道:这是我妈妈做的饼干,很松软,做完正好让我给您拿过来一些,您打打牙祭。 霍老爷子脸上露出了然与欣慰的笑,拉着司沛南就要落座,这时候赵括也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过来了,放在司沛南面前的棋盘上,多看了司沛南一眼,司沛南对他颔首一笑。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司北的弟弟,那个小沛南?老人笑眯眯的,手搭在司沛南的手背上,被他搀扶着坐了下来,司沛南就坐在他的旁边。不过二十七快二十八的人了,被老人叫小沛南,总归还是有几分难为情的,但司沛南还是点头认下了。 斯尉同我提起过你。老人话锋一转,大概是看到司沛南后想到了霍斯尉,虽说老人已经耄耋之年,但说话声音还是清晰而有条不紊,精神矍铄,他又说:前几次斯尉回来时我同他提到了你父母,他才知道原来两家住在一个园子里,不过这大概也是缘分,他经常同我提起你。老人一脸笑意。 司沛南却内心一跳,总有一种隐秘的尴尬,要是霍爷爷知道霍斯尉与他的关系,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他故作镇定,抿了一小口茶水,笑道:斯尉同您提起了我?他说我什么? 老人家倏而一笑,司沛南挺直了背,老人家又朝后边抬了抬手,另一名警卫员会意,将正唱到我萧何温此言轰头顶的收音机给收了线,周身瞬间安静下来,隐约还能听见几声鸟叫。 这时老人才开了口,仅八个字: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眼中含笑,十分赞赏地看着司沛南,又似乎透过司沛南看到了很多人,霍老爷子转而拍了拍他的肩:你和你哥哥司北,都是很好的年轻人。他呷了一口茶,继续道:斯尉说经过你手的案件,哪怕是错的,你也能拨乱反正,为走投无路的受害人找律师,他也同我说过。 司沛南眉间一跳,不知道霍斯尉什么时候把他在B市的事都查的一清二楚。心中陡然掀起一场滔天巨浪,现在却又不能不冷静与老人笑谈,他谦虚地低了低头: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 老人看上去很欣慰,却又转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司沛南抬起头看向老人,他却依然是慈祥的,悲悯的。 说着说着话,大概是老人觉得太无聊又或者什么别的原因,竟然主动提出带他去参观参观家里,也去看看霍斯尉住过的房间。 司沛南眼里掠过几分惊讶,心中暗暗琢磨,不知道霍斯尉把跟他的交情同老爷子交代了多少分,他猜不透,只能默默跟上。 客厅很大,窗明几净,目之所及偶尔能碰到几盆花草,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挂着和未津湖一模一样的两幅字,这边的显然更大些。 君子慎独,卑以自牧;矜老恤幼,清风两袖。老人与司沛南一齐站在楼梯口,半仰着头看向这两副字画,同他介绍道:这是霍家的家训也是家规。司沛南颔首,早在五年前,每每下楼时这十六个字都跃然于眼前,不得不说,这十六个字他早就铭记于心,甚至当成自己的底线。 哎哟霍老爷子长叹了一声,司沛南紧张地转过头看向老爷子,生怕他出什么差错。谁知老爷子只是摆了摆手,持起手中的拐杖虚虚点了一下二楼最中间的那个房间,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上去了,你自己去看看吧。说着便把一枚小巧的钥匙交到了司沛南手心,是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来的,还带着莹润的热温,可见老人对霍斯尉的牵挂。 不等司沛南拒绝,老人又出了声:君竹,咱们再听一出《定军山》。 司沛南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于是侧身看过去,正是那位陌生的警卫员,关于他的传闻以及霍斯尉对他的态度,司沛南都知道部分,头一次见到本人,也觉得是被造谣的合适人选,青年才俊,不卑不亢。 司沛南收回了目光,上了楼。霍斯尉自己家的房间与未津湖的位置一模一样,很好找。立体的圆尖插进钥匙孔的时候,司沛南还是有点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难道里面还会突然间出现一个霍斯尉? 这当然不可能,霍斯尉正在家里蒙头哼哧睡着大觉。 一推开门,司沛南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未津湖的别墅。一桌一椅,一柜一橱,连落地窗和窗帘都是一模一样。司沛南站在玄关手扶在门把上其实有些无措,因为拥有这些记忆的除却霍斯尉还有他司沛南。 他突然间想起一段话,之前查阅关于癔症患者的一段话:患者表现为不自主地、间断地失去部分或全部心理生理功能的整合能力,在感知觉、记忆、情感、行为、自我(身份)意识及环境意识等方面无法统一,及所谓的分离状态。 所以他所有的布置都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 是司沛南走到床头柜前,捡起那一张泛了黄的照片,连边角都卷了页,露出里面白色的底纸。司沛南认出来了,那是他跟霍斯尉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他认为的最后一个新年,B市的大雪若柳絮因风起,他在后花园和易孟之堆了一个大雪人,这是霍斯尉给他拍的照片。 笑容灿烂,那年他刚从伦敦回国,遭遇轮渡被劫持,自己被绑架,后遇霍斯尉,司沛南不由得笑了笑,眼睛略涩,蓦然间想起来他还欠霍斯尉20万。 房间其实没有什么看的,因为霍斯尉小时候跟他一样,住在家属大院里,现在住的地方早就没有了之前童年的痕迹。 他也在一瞬间与知道跟他住在一个地方的霍斯尉的心境渐渐重合,两个时间的人却在同一地方拥有了同一种心境,震撼、震惊与一种无法言喻的惊喜。 命运的确是一条线,将司沛南与霍斯尉缠在两头,兜兜转转之后教你发现,原来冗长的岁月,他们几乎有大半的重叠,尽管那个时候他们并不相识。 司沛南带走了这张照片,轻轻地合起了门。 告别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依然笑得跟慈祥,握着司沛南的手笑眯眯的,说的话似叹似赞又似托付,他说:我们斯尉,以前不算是个很好的人,纨绔子弟的脾性他担了一半不止,但现在的斯尉,的确是把家训夯实在心。他拍了拍司沛南的手。 司沛南对自己生出的这种托付感,有些许荒谬的感觉。他点了点头,对霍老爷子道了别:我知道他的好,您保重身体。 与此同时,司沛南的手机贴着薄薄的裤子轻轻一震,司沛南会意,霍斯尉睡醒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是两个part 实际上合到了一起 后一片段我写的很喜欢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他们就是重逢后的情感变化 虽然司沛南没有明说 我也没有明着写 两个人其实是在霍斯尉回来之后就正式在一起了的 现在相当于是恋爱阶段 大概还有两个三个part就完结了 删减了一个没必要的part 那种快要完结的感觉一起来 真的是有点很不舍得哈哈哈 有点鼻酸了 第105章 悍检、同居、拍打 悬铃木大道依然被阳光笼罩,路人行人依旧二二三三,不太多。大多是耄耋老人,相互搀扶在树荫下闲庭散步。 霍斯尉信息发出去后好几分钟都没有人回复,虽然司沛南早就告诉他他现在回了司家,但是他还是撑着睡眼惺忪想要和司沛南通电话。 好在司沛南不在家,刚从霍家出来上了车,拐了个弯儿,车载蓝牙就接通了霍斯尉的电话。 干嘛呢?睡醒后略带嘶哑的男声,带着几分懒倦气息,弥散进司沛南的耳廓。 司沛南听见熟悉的爱人声音,低声笑了笑,说道:你猜我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司沛南就听见对面传来哼笑一声,在这逼仄的空间内对面的情绪被放大无数倍。接着他就听见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的细碎动静,他没出声,霍斯尉也没有出声。 少顷,霍斯尉才悠悠开口,我猜你在开车。 司沛南心念一动,明知他看不见还是勾起一抹笑:这都知道? 霍斯尉掀开了身上的薄被,打了个哈欠,捞过一旁的打火机随手打着玩儿,漫不经心又极具蛊惑:我听见了你的呼吸声,还有风声。 司沛南轻笑一声,也不瞒他:我妈让我给你爷爷拿点糕点过去,刚从你家出来。 霍斯尉玩打火机的手一顿,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眼眸中晦暗不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你见到爷爷了? 见到了。司沛南说:爷爷人很好,去的时候还在听戏。怎么,你怕我看到你小时候的糗照? 霍斯尉看得出司沛南心情很好,就知道并没有出什么别的岔子,眼里也逐渐回暖,听出司沛南是在调侃他,只轻哼一声:笑话,我霍斯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糗照! 得,那我以后找到了看你怎么狡辩!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两人一来一回,车程骤减,不多时就隐约能看到司家的轮廓了。 我到家了,等我回公寓再同你说。司沛南轻声叮嘱霍斯尉。 后者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随意扯了扯身上半遮半掩的浴袍,倏而勾唇一笑:行,那我等你。 司沛南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窥探不出别的意味,只能匆匆挂了电话,停车回家。 陈湘君果然不出司沛南所料,一陪就陪了整整一天,等到六点多司沛南父亲回了家,一家三口吃了饭,司沛南才得以回家,手里还拎着新鲜出炉的饼干。 他叹了一口气,回到公寓已经是临近八点。抬脚上楼,脸上却多了轻松的笑意,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摸过手机,除了中午去霍家送饼干得以回程时跟霍斯尉通了半个小时电话,其他时间,甭提,司沛南刚碰到手机就被陈湘君使唤走了。 我回公寓了。司沛南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了霍斯尉。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62) 正准备将手机揣回兜里,刚关的屏幕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亮了起来:回了? 司沛南脚步一顿,愣了愣,随即便笑了一声,打字回复道:还在路上,上楼呢。 行。这次回的迅速,却只有一个字。 司沛南没在意,继续爬着楼。老式小区唯一的不好就是楼道里的声控灯,极其玄幻,时亮时不亮,还好司沛南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 但当他借着稀疏月光爬上自家楼层的时候,还是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他眉刚一蹙起,就被陡然间笼进一个混着草木清冽香味的怀抱,然后他被人抵着腰腹,掣肘着手臂按在了墙上。 唇在一瞬间被撬开,熟悉的温热与气息扑面而来,司沛南还有些愣怔,手里机械地拎着饼干盒,唇齿温吞地回应着冲突挡。勾起一丝丝银线,昏暗的廊道里还能听见对面诺诺和妈妈在家里其乐融融的对话,只是不太真切。 司沛南喘息声沉重,被霍斯尉放开后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霍斯尉却搂着他的腰,与他隔着衣服纹丝合缝,让司沛南感受着滚烫的形状,霍斯尉不过往前动了动腰,耳边便传来司沛南低声的呻吟,极低,极低。 在屋外的黑暗中你来我往十来分钟,终于还是进了屋子。骤然间见了亮光,两个人的眼睛都不禁微微眯起。 霍斯尉吧嗒着嘴,踩着松软的地毯整个人好整以暇地就躺在了司沛南家的沙发上,冲正在烧水的司沛南撇了撇嘴,目光幽怨:我是司法局副局,你是检察院副检察长,每天上班,两个单位隔了半个市区,明明都在一起了,见天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司沛南不由失笑,将滚烫的新鲜热水兑了凉水才给霍斯尉端了一杯过去,他呷一口温水,盘坐在霍斯尉躺着的沙发前方面对着矮几,说道:可不是,也就比牛郎织女强点了。司沛南瞥一眼霍斯尉:我看你整天睡大觉,司法局不就数你最清闲? 得!霍斯尉从沙发上翻身坐起,双手在后面绕过司沛南脖子一圈,头伏在司沛南肩膀上:天地良心,我正儿八经好好上班呢,从来没沾花惹草! 司沛南笑笑,打开了电视,倒也没忘记身后还有个人:我没说你沾花惹草,我只是唔下一刻他就被霍斯尉探着头又一次堵住了嘴。 本来外面早已黑了天,窗帘一扯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浴缸里的水早就顺着瓷砖漩着涡转进了下水道,只留下潺潺水声。浴室是潺潺水声,那卧室是什么?是阵阵要人命的急促拍打声,混合着男人不服输的沉声低吟与叹,透过氤氲着水汽的卧室浴室看过去,并不太分明,只有交缠在一起的两道人影,以及变幻莫测的身形与姿势。 良久,卧室照旧只点了一盏床头暖灯,司沛南与霍斯尉全身赤裸,盖着薄薄的空调被,没有开空调,九月已经不比热夏。 霍斯尉吻了吻司沛南鼻尖,闭目养神的司沛南被他的动作弄得鼻尖微痒,舒服而又懒倦地往他颈窝里沉了沉,依旧没有睁开眼。 霍斯尉把司沛南身上的杯子往上扯了扯,眼睫垂下思考良久,终于沉沉开口:周末的漂流恐怕去不了了? 司沛南本来就对这件事可有可无,霍斯尉突然间提起,他在脑子里想了一圈才想起来是个什么事儿,当时霍斯尉问他的时候两个人还有些许间隙,但是两人和好如初后他也不再纠结这些。加上今天霍爷爷那一遭,司沛南早已没有了心中隔阂,听到霍斯尉突然间开口,也有些惊讶:出什么事了? 霍斯尉看他睁眼,手轻轻地抚过他眼下,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没有,只是邵景轩被我父亲叫了回去,请假太久,不批。 司沛南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理由竟然是这么的出人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点评道:他的确是怠倦。 那你呢?霍斯尉紧跟着就问道司沛南。 司沛南明显一怔,目光疑惑地看向他:我? 他怠倦,那你呢? 我当然是工作认真,检察院数我最认真。司沛南大言不惭,霍斯尉却笑意越来越深,但他也明白,司沛南只是看起来大言不惭,可是如果真的细细深究,他真的担得上是检察院最认真的了。 想到这里,霍斯尉收敛了笑意,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司沛南的头发,他头发早就又长了起来,看上去和五年前差不太多,只是更短了点儿,司沛南想要再去剃个寸头,说显得威严,被告犯罪嫌疑人会怕他,霍斯尉笑着拦了下来。 他那时怎么说的,说整个A市的未来嫌疑人都知道A市检察院有两位悍检,一名张庭生,一名司沛南,后者司沛南又俊俏又心狠手辣,为最悍,仿佛修罗。 司沛南那时只冷笑一声,说我是修罗,你是阎王,真是绝配。 想到这里,霍斯尉一味只知道笑,最开始还是在心里笑,后来竟然憋不住了,司沛南听着霍斯尉的动静愈发不解,直接掀开被子,坐起身来问皱着眉质问他: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霍斯尉语气镇定,目光又开始在司沛南身上游走,这幅身体虽然早就不是之前养尊处优的少爷样,但是有了薄薄的肌肉,加上司沛南勤于锻炼,从脊背到腰腹,线条流畅,霍斯尉视线下落,紧绷而漂亮的大腿,霍斯尉喉间一热。 哑着嗓子抬眸看他清亮双眼:学学邵景轩怠倦一下,我带你回B市玩几天,好不好? 司沛南没注意到霍斯尉的变化,听见霍斯尉的提议,他倒是真的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下可行性,毕竟马上国庆,七天长假。 他只犹豫了片刻,刚准备点头,眼前顿时又出现一片阴影,将司沛南笼罩再内,又一次,司沛南的唇被狠狠封堵。 他意识涣散的片刻,听见霍斯尉低声喃喃,说的好像是:十月一过,我们同居。 第106章 贺行、砰、侧目 德胜楼哪哪儿都好,就是上菜忒慢。易孟之将手中的新拆好的一盒叶子牌往桌上一撂,手一撑就离开了牌桌,看向空荡荡的餐桌一时无语。 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明明是你说南南他们来的忒慢,迟两个小时上菜,现在你倒是先抱怨起来了。虞慎椟点了一根烟,靠在雕花木窗边又缓又慢地抽着,时不时掸掸烟灰,仅一个动作,就让人挪不开眼,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 别别别。司沛南听见二人一来一回,刚喝下去的水都像在家里的霍斯尉一般呛在了嗓子眼,他摆摆手:我可没那么大脸,要怪怪斯尉啊,他赖床不肯起。 坐在一边和佟雕珠还有邵景轩打叶子牌的霍斯尉轻飘飘扔下一张牌,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听了司沛南的话也不恼羞成怒,点点点应和道:我的错我的错。 易孟之瞠目结舌,对于霍斯尉这幅有求必应的样子十分侧目,啧啧两声,感叹道:我今天也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佟雕珠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面不改色的邵闻宪,插嘴道:也是,也只有闻宪才能治得了你。 易孟之随手捡起一块点心,假装没有听到佟雕珠的话,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就听见倚在雕花木窗边上抽烟的男人掐了烟,笑意盈盈,目光一错不错地看向佟雕珠,似笑非笑道:的确是一物降一物。 佟雕珠一下子就没了声,易孟之笑出了声,司沛南眼疾手快将一整块糕点推进了他的嘴里,易孟之瞪着眼睛瞪着司沛南。 司沛南觉得好笑,手上却沾上了不少糕点,拍了拍被堵住嘴的易孟之的肩:吃你的吧,我去洗个手。后面那句话是对霍斯尉说的。 霍斯尉瞥了一眼被司沛南塞了满嘴的易孟之,也是忍俊不禁,去吧。 卫生间的位置,司沛南何止是熟,在这里他跟刘志文打了一架,还有霍斯尉。后来双双进了医院,现在想起来竟然都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但是直到回到B市,他才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年龄,那群人依旧还是那群人。 司沛南轻车熟路地进了卫生间,挤了一点洗手液在手心,在水下反复搓洗,南方的糕点偏甜,也有些黏手。司沛南认真地洗着手,后面传来了脚步声,他以为是易孟之跟来了,因为这边包间只有他们在用。 司沛南好笑开口:我洗个手,你都要跟来?易孟之你 脚步声在他身后陡然一停,司沛南抬眼看了一眼镜子,身后的人与他不过一步之距,在司沛南愣住的那一瞬间掣肘住他的双手,将一块白布捂在他的口鼻处。 不过三十秒,司沛南失去了意识,穿着一身运动装带着黑帽子的男人将他抱起,从卫生间旁一个不起眼的侧门走了出去。 动作堂而皇之,根本没有想要隐藏踪迹。 司沛南一去半个小时,包间里的人直到上菜才反应过来少了个人。 霍斯尉伸了个懒腰,极其自然地叫了一声:南南。 直到懒腰伸完,他都没有听到想象中司沛南那一句回音,霍斯尉眉间一凛,骤然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不善。 怎么了?佟雕珠看向霍斯尉,察觉到他的异样,同时也听到了他那一声南南。屋子里的人被他们的动静吵到,霎时也心间一凉,上次司沛南离家出走也是这么走的,但是还有一次,他是被贺行带走的。 易孟之也陡然反应过来:沛南去洗手,到现在还没回来! 调监控!霍斯尉整张脸都冷了下来,走出包厢门的时候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打110,说霍斯尉找,让他带人来。 易孟之不好耽误,当即打了110,霍斯尉之前是B市建委的人,大家都清楚,他不过调去A市不到半年,人脉都还在。 司沛南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被蒙着黑布,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他知道他自己又一次地被绑架了。司沛南想到这儿,也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被绑架的都是他。 没过多久,外面就有人进来了。令人牙酸的开门声,与其说是开门声倒不如说是门在水泥地板上拖曳的声音,司沛南明白,这又是个破落地方。 司沛南想装睡,却被来人一觉踹在了腰窝人,当即司沛南就咳嗽了起来。 装什么睡,醒了就醒了。来人语气极差,不用看都能脑补他的面目狰狞。 司沛南默了默,抬起他本就看不清楚人的那张脸,摸索着方位对着来人,唇边微微勾起一个笑:狗急跳墙了?贺行。 前一句是疑问,后一句是陈述。来人也没想到他还真的能把他给认出来,冷哼一声,在他腰窝又踹了一脚:看来是踹得不够狠,让你还有力气说话。 是吗?司沛南现在可不比当年,他反唇相讥,却又故意语气温和:也是,你父亲大概连话都不能说了。 我操你妈!拳头一拳一拳如星点般被砸在司沛南身上,他嘴角淤青,淌出几丝血迹,低声闷哼却并不叫停。 等到贺行打累了,他一把扯下司沛南的眼罩。司沛南视线当即落到了这间房子的角角落落,将环境探查的明明白白。 贺行看他打量,也并不阻止,还让开身子任他打量。屋里别的东西没有,放了几大坛酒,司沛南刚醒过来时闻到的异味就是白酒的味道。 贺行蹲在司沛南面前,和煦地咧嘴一笑:想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司沛南别过脸不看他,冷淡道:不想知道。 呵。贺行嗤笑一声,将司沛南那张脸捏在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手机,贺行笑道:我知道,这手机一开机他就能知道你在哪儿,但是贺行悲悯地看着司沛南,循循诱惑他道:他上一次不救你,这一次他还会来吗? 司沛南心间一沉,被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天又一次被贺行翻了出来。 贺行贺行贺行,光这个名字,都足以让司沛南想要手刃了他。可贺行却站在他面前吊儿郎当地将开了机的手机放在他身旁。 一样的地方,你觉得是你先被烧死贺行转过头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向他,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对着司沛南的脸,用打火机划过他的脸道:还是你先被烧死?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段监控视频已经由警方介入调查,同时由于贺行甚至并没有掩藏自己的踪迹,他们找人找的很顺利。 但贺行将所以通讯设备全部关了机,霍斯尉再三确认,司沛南的手机是一直带在身上,是被人强制关机的。因此,警方直接锁定了司沛南的手机,等到一开机,直接抓人。 霍斯尉却依然急躁,自知不能坐以待毙。脑子里飞快运转,他踱着步子在警局里思考,贺行才来过B市几次?这次按理来说不过第二次,那他爪司沛南做什么?一是报复司北,一是报复霍斯尉。 那地方呢?贺行去过的地方无非只有几个,温泉山庄、佟氏、各类酒楼,还有 电光火石之间,霍斯尉想到了,与此同时,警方也传来了消息,在一片荒废的烂尾别墅修建区。 司沛南的手机开机了,霍斯尉心头一凛,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当机立断直接带了人准备坐上了警车。 哪里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用处?霍斯尉上车后突然间问了一句警车里的几名警员,后者都摆了摆头,说只是烂尾楼而已。 霍斯尉却不相信贺行的思路这么简单,掏出手机直接拨了119,让程开霁带着人去未津湖别墅附近的烂尾别墅区,从名苑路那边直接过去,我记得那是专门的消防通道。对面还没反应过来,匆匆记下霍斯尉的话,拉响了警铃。 警方定位不错,霍斯尉猜想也不错,警车到的时候程开霁带着的消防队已经穿好了消防服开始灭火工作。 霍斯尉却是一刻都等不得,他原本便是B市建设局的领导,林业建设项目多与消防息息相关,跟着消防队把B市的各类建设消防用地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很多地方都是参考了消防建议由建设局来规划的。 霍斯尉离开不过半年不到,在这里五年的建树也不至于忘得这么快。 给我一套隔热服!霍斯尉直接走向了橙橘色的供水车,程开霁在后方进行部署。 已经有消防员进去排查了,肯定没事,你放心!现在的大火已经不止一栋受灾,不知道贺行干了什么,连着一连串的烂尾楼都被熊熊大火覆盖,程开霁不放心霍斯尉。 恋耽美 重夺——阿泗阿泗(63) 给我!霍斯尉语气不容置疑,拧着眉脸阴沉地要滴血,旁边的战士们有所触动,毕竟霍斯尉的确不是一窍不通,建设局与消防合作时,都教过隔热服的穿法,甚至带霍斯尉了解过火灾现场。 程开霁一咬牙,挥了挥手:给他一套! 定位所在的地方,火是最先灭的,但是房间太多,楼层太高,需要一一排查。 在贺行运用助燃剂加速火势蔓延后司沛南就不再坐以待毙,他趁着火还没彻底笼罩整套别墅,从被绑着的四楼想要闯出去,手机早就在高温下爆炸,周身浓烟弥漫,几乎遮住司沛南的所有视线。 司沛南跌跌撞撞地出门,不得已只能引火烧身,利用火势将绳子烧开,在全身被火覆盖的一瞬间扯下身上的衣服,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烫伤了多处。 司沛南没有想到每一层被都贺行添置了起火燃烧点,没下一层不吝于重闯一遍火海。更没想到一打开门竟然是浓浓厚烟,直击司沛南的嗓子眼。 咳咳咳微薄的空气让司沛南行动迟滞,他在烟雾中趔趄前行,还要避开着火点,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贺行虽布局巧妙但百密一疏,司沛南最后体力不支呼吸不畅即将晕倒之际,用力向前一倾,倒在了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身体直接从楼梯上直直坠入二楼无三楼副部的窄小平台,他只隐约听见了警笛声,还有消防的鸣笛声。 司沛南在火光中扯出一个欣慰的笑,在昏迷前他知道霍斯尉来救他了,这一次,霍斯尉没有放弃他。 司沛南 司沛南霍斯尉闯进了火海,跟在消防战士身后在火海里查找着司沛南的踪迹。他几乎将一楼的所有房间都一一踹开了,但是都没有司沛南的身影,霍斯尉满脸虚汗,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他眼前发黑,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让司沛南离开自己的视线,如果不离开是不是就不会让贺行有机可乘。看着懊丧的霍斯尉,程开霁狠狠地在霍斯尉肩上拍了拍,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程开霁眼眸镇定,他咬着牙冷静地告诉霍斯尉:没有我们从火场里救不出来的人!没有看见,说明一定就在前面!你现在悔又有什么用?!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把入坠冰窖的霍斯尉重新拉回了火海。 霍斯尉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在程开霁身后仔细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身前程开霁的对讲机里传来阵阵人声:二楼楼梯发现受害人,二楼楼梯发现受害人,二楼楼梯发现受害人。 霍斯尉霎时眼前一亮,推开碍事的早已倒坍燃烧的不知名物体,也不顾及手被高热灼烧,拔腿就奔上了二楼与三楼的交汇处,带起的浓烟让自己几乎咳嗽得吐出酸水,霍斯尉强忍住呕吐的生理反应,满嘴血腥味地上了二楼。 眼前衣衫褴褛的司沛南上身几乎暴露在了火海中,赤红滚烫,下身的裤子与鞋倒是完好无缺,消防员在给他输氧,霍斯尉看着司沛南身上的青紫,一双眼睛充血赤红,看到身后的程开霁赶了上来,略一点头,他眸中闪过一抹厉色,直接下了楼。 紧接着,霍斯尉就身穿着早就破破烂烂的隔热服,满脸黑灰地出了别墅大门,在门口扫视一圈。 贺行早已被警方扣在了车边,在霍斯尉进入火海里后,贺行准备趁机逃跑,却被将整个火海封锁的警察逮住,贺行咬牙切齿,现在看见完好无损走出来的霍斯尉更是难泄心头之恨。 霍斯尉冷笑一声,大步流星走向另一侧,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一瞬间,霍斯尉径直抽出一名警员的配枪,抡起半臂,胳膊在半空中抬得笔直,冲着不远处贺行的胸膛直接开了一枪, 砰一声,在一群警笛声中显得格外让人侧目。 从事情发生到结束不过几个呼吸。 就连被霍斯尉抽了配枪的警员也没有反应过来。 霍斯尉眼眸冰冷,看着在枪响一瞬间被抬出来的司沛南,又冷冷地看向溢出一口鲜血蜷缩在地被警方匆忙抬上担架的贺行。 霍斯尉拍了拍手上的灰,因后坐力而导致的手腕扭伤让他有点不适,他将配枪还给了一旁满脸愕然的警察,淡淡地说道其实更应该是吩咐道:贺行执意伤害人质,故开枪实施抓捕。 下一刻,他就迈着步子将程开霁怀中的司沛南抱进了怀里。 大院子弟,打小精通射击搏斗,更遑论爷父俱是将军的霍斯尉。 在贺行被抬上救护车时,霍斯尉冷笑一声。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上一章说的扫尾 下一章就是简单的交代情节了 这一章也比较长 首先特地说明:不是为了狗血为了虐而设计的这个情节 这个情节是因为司沛南与霍斯尉心中最后一点隔阂,所以用实际行动让他们的隔阂彻底消失 加上贺行的结局的交代 (我觉得放着,他永远是个不定时炸弹 所以给了他这么一个结局)所以这个情节 是很早就设计了的 其次:霍斯尉开枪是冲动 但是他心里有数 所以不会伤到贺行的命 我也有说过是特权阶级 党派斗争失败的例子就是贺行家 所以作为周党以及真正的太子党霍斯尉和司沛南 压下这件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现实生活 我们还是要牢牢谨记法律法规 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 第107章 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十月十。 我可以了!我真的可以了!司沛南面如死灰地看着面前扶着他手臂的霍斯尉,瞥了一眼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 在破旧别墅里的司沛南最后那一跌,让他有了充裕的被救缓冲时间,也让他的腿不幸骨折。但是,司沛南认为,除去他一只腿骨折,其他烫伤基本已经处理好的情况下,是能够自己去厕所上厕所的。 但是霍斯尉坚定地摇了摇头,身体力行地表示,一定要自己扶着他去。 司沛南面若寒霜:我难道没有医用拐杖吗? 霍斯尉低着头闷笑一声,抬起脸来又是一副和煦模样,放任司沛南在病号房里用视线搜寻,找了整整三圈,司沛南连影子都没看见! 司沛南朗声质问霍斯尉:我的拐呢?! 霍斯尉啧一声,将自己的右胳膊递了过来,并十分绅士地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您请。 司沛南被气的咬牙切齿,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扶着霍斯尉进了厕所。 自那天后,霍斯尉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司沛南病床前。这个事没敢往北方传,只有佟雕珠一行人知道,并且在司沛南昏迷进了医院后日日过来看他。实际上算上责任,在场各位都有,但凡能有一个人发现异常,但话其实并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么大个人,谁能想到真的会有人动手。 一直沉默的只有霍斯尉。论愧疚只有霍斯尉最愧疚,他带司沛南回B市,其中就有一部分躲避贺家报复的原因在里面。 他知道,以贺行那种疯子的个性,最后肯定会找上司沛南。霍斯尉是铁板,可司沛南不是,同在A市,霍斯尉与司沛南的事在圈子里早就有了传闻,加上那张脸,贺行几乎能直接认出来。 所以霍斯尉带司沛南远离A市,肃清后再回来,却没有想到就算是将他带回了B市,还是让贺行有了空子可钻。 霍斯尉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活生生一个人,霍斯尉放在手心里给捧着这么多年,他倒好,绑架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更好,贺家倒台,霍斯尉没有顾虑也不需要顾虑,当了这么多年纨绔子弟,这才是他真正纨绔了一回。 一枪打穿了他的肩胛骨,险些流血流死。 在A市与司北交好后,霍斯尉知道了那串佛珠的来历,也知道了司沛南在他不在的五年里潜心向佛,求得是他一生平安。 褚红色的佛珠被霍斯尉捏在手里,一颗一颗拨动,一百零八颗佛珠,在霍斯尉不在的日子里,他一百零八次地向佛叩拜,愿我爱人无病无灾,愿我爱人一生顺遂,愿我爱人一生所求皆可得。 因为司沛南的愿,霍斯尉又一次找到了他,他们冰释前嫌共患难。 霍斯尉手中的佛珠拨弄到第一百零八颗时,躺在病床上昏迷了两天两夜的司沛南终于醒了过来。 也许是阳光太刺眼,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霍斯尉的方向,骤然间又闯进霍斯尉无措的眼睛里。 阳光洒在司沛南的半边脸颊上,恍若悲悯的菩萨。 他看着霍斯尉释然一笑,因为喉水肿他说不出话,所以他用口型对霍斯尉说, 他说:我爱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啊 我是阿泗 提笔写下作话时 竟然是眼泪率先夺眶而出 这本书从2021年2月到2022年2月 跨度之久让我也觉得匪夷所思 在这里我先道个歉 因为我自己的缘故让《重夺》一文耗时一年完结 对于追更的读者 我很惭愧 真的。 对于不离不弃的读者 我很感谢 真的。 这本书 或许你们不知道 其实在十月份左右就已经没有榜单了 基本上属于是没有曝光 但我真的很喜欢这本书 也真的想要把它好好完结 我怕烂尾 我更怕辜负你们的期望 两个月 写了17万 到底给《重夺》划上了句号。 我爱它。删删减减作者的话300字每次都是超出 我想写的话就发微博好了 番外会交代霍雯、等一些事 最后 大家可以去微博抽奖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