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高中我攻略了情敌》 第1页 《重返高中我攻略了情敌》作者:兮清【完结+番外】 揭清洋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十多年前,高中时代。 他记得自己明明死了的。 既重生,则混之。 在学校什么他都不在乎,只关心贺知修这个男人。 这个人是老婆的初恋,也是老婆以后多次出轨的对象,前世悲剧的源头。 现在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情敌。 不久,他发现了几个bug。 第一,情敌好像对他格外关照,只要自己有一点儿困难总能看见他的身影。 第二,情敌上课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揭清洋:我把他当情敌,万分提防。他却不把自己当外人,对我动手动脚。 ——前面部分攻是受的老师~攻视角:是个甜甜的养成游戏~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宠! 1V1。HE。 内容标签:强强欢喜冤家重生校园搜索关键字:主角:揭清洋,贺知修┃ 配角:┃ 其它:一句话简介:情敌是个大美人。 立意:好好学习,不辜负青春韶华,考清北! 第1章 春风得意1 图南高级中学大门前,从一辆出租车下来一位面色蜡黄,头裹面巾,身穿碎花褂子的女人,刚下车,两柳叶眉皱上天,她扯紧了点头巾。 太阳忒毒了。 周傲清站在铁栏门旁,又将全身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低垂着头,畏畏缩缩着走进去。 “揭清洋这孩子打小命不好,一出生爸爸就失业,后来一直靠跑出租车维持生计,我身体不好,常年药物拌饭,为了这孩子,平时我们省吃俭用,心思全花在他身上,指望他金榜题目,光宗耀祖,赵主任,千万不要因为这一次考试成绩不理想就贬他去平行班……” 周傲清深知对方的只看重学习,不讲究情面的风格,叫自己来准没好事。果然一来就告诉自己儿子的考试成绩,听完她有一瞬的头晕,发蒙。 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战斗力。 赵德友是校办主任也是理科创新班揭清洋的班主任,做事滴水不漏,做人笑里藏刀,学生表面上亲切称呼他为“赵爹”,私底下赵天帝,赵大炮,赵无常的乱叫。 在学校只手遮天,管理班级更是一绝,整人手段千奇百怪,残忍粗暴。学生闻其声,丧其胆,百米之外绕道跑。 毫不夸张。 赵德友坐在皮椅上,手里握着他心爱的茶杯,眼睛突然瞥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脸色冷了下来,“不是,周女士,我今天特意叫你来不是想说这个的,”周傲清假装抹抹泪,握紧拳头,将指甲包住,发出一抽一抽的声音,“那是什么事,赵主任,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是揭清洋要从理科班转去文科班,言辞激烈,举止鲁莽,目中无人,怎么说都没用,”以往这些孩子看见他就像老鼠看见豹子,四处逃窜,更别说乖学生揭清洋,平时连跟自己说话都磕磕绊绊,昨天倒是反了天了,不仅口齿流利,对答自如,还逻辑清晰,列举了学文科的十大好处,生平首次被学生怼得哑口无言。 真是反了天了! 周傲清头上的白布巾快裹不住了,她腾得一下从椅子上立起,“我这就去找他。” “别激动,我们心平气和谈这件事,揭清洋决不能读文…” “平不了,赵主任,我儿子性格内敛老实,不可能举止鲁莽,肯定是被人欺负了,”有人动他儿子等于骑在她头上。绝不容忍。 赵德友眉头都不带皱的,“这种事是万万不会发生的,也知道你的孩子一直是校第一,广受各方关注,都是老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可能欺负,”南高一神,揭清洋,自进入该校以来,成绩永远保持巅峰状态——市区第一,未跌过700分。 能三十分钟完成一张高考数学试卷,且满分。可就在前两天的八校联考中,最后一场数学考试交了白卷,导致总分只有555分。 明明他有望在八校联考中冲进前三,威震校名。 校内领导从主任到校长轮番进行心灵沟通,想知道为什么交白卷,而且只交数学白卷,是不是对数学老师有意见,还是怎么的。 揭清洋说了句,不知道有答题卡。 …… 然后没过两天,这位大神自己又搬着桌子吵着闹着非要去文科班。 周傲清听到别人夸她儿子,内心欢喜雀跃上了,便道,“主任,你别答应,他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这孩子从小就缺少关爱,父亲常年在外奔波,我一介柔弱……” 揭清洋在办公室门外听得忍无可忍了,他推开门,嗓子哑哑的叫了一句“妈,”咱能别装了吗,那白布巾遮不住大波浪,粉底液涂得太假,像糊了一层黄色的浆,精美透亮的指甲还泛着光,再怎么低着嗓音,那股娇贵也藏不住。 当年他就是被这弱智拙劣的演技蒙骗十八年。 对亲人没有一丝丝防备。 本来刚听说他妈到学校了,激动得从教室飞奔过来,毕竟在另一个世界,他的双亲都不在世了。 但一来又看见戏精妈妈在胡说八道,有点上头。 他现在这样穷酸,纯粹是两个初为父母想尝试穷养孩子到十八岁再告诉他身价过亿时的反应,美其名曰男孩子穷养有骨气,能成大志。 天天灌输给他家里很穷,快供养不起了,一定要好好读书,全家就指望他出人头地。 -- 第2页 那时候的他真的就是一入校门深似海,从此唯有读书高。 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拿助学金,奖学金贴补家用。 结果呢,十八岁那年两口子突然跑来告诉他,嘿,儿子你不用努力了,家里有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小洋,正好你来了,快告诉妈妈,最近是不是学得太累了,还是压力大,”周傲清走过去,关切地对揭清洋左摸摸,右瞅瞅,又伤感道:“儿子,是不是谁欺负你,你才想转班啊。你看看这瘦的,脸也憔悴许多,有什么心事千万别压在心里,”“妈”桑音嘶哑,一声呼唤饱含感情,揭清洋眼眶湿湿的,前一世他们母子关系融洽,唯一一件有分歧的事情就是母亲不喜欢他的女朋友,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 但他实在太迷自己的初恋女友了,不顾所有人的意见将她娶进门。 最后老婆多次出轨同一男人,怎么挽回都没用。 妻子婚内出轨对一个男人的打击非同小可。 上一世他三十岁,事业有成,外表出众,双亲健在且通情达理,这么好的条件,妻子竟然一次又一次选择背叛他,搁谁谁受得了。 “儿子,怎么这副难过的样子,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是不是被欺负了?” 赵德友:???刚刚和我吵架时精神饱满,口齿伶俐。怎么还两副面孔,疑问jpg。 “妈,我没事,你怎么来学校啦,不是在家好好”揭清洋哽了一下,还是不想拆穿这两口子的特殊爱好,“做家务,爸爸跑出租回来没顿热乎菜怎么好,我这真的没事,”“怎么没事,老师说你要转去文科班,还说这次八校联考只得了500多分,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怎么一下子下降那么多,都不给妈妈一个缓冲的机会,你知道妈妈身体不好,”揭清洋面露苦涩,他也不知道自己会突然重生,还醒在高二八校联考最后一门数学考试科目上,当时他以为做梦呢,但还是应景式地拿起卷子做题,后来发现不对劲,不像梦,那种题不会做,绞尽脑汁的感觉太真实了。 三十岁的脑子做十七岁的数学题。 ……就像个傻逼一样呆坐在那儿,全程抓耳挠腮地想公式,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三道,结果忘了还有答题卡那玩意儿。 幸好没誊上去,零分好,显得刻意,还算体面。 他不得不佩服当年的自己,数学零分还能考555分,这数字仿佛都在嘲笑他。 “我那会儿肚子疼,做不下去题,就没做。”揭清洋一看周傲清夸张的表情立马道,“现在已经好了,放心,妈妈,我身体怎么样你还不清楚。” 也对哦,周傲清眉头没松半刻又皱得极深,“那你为什么要去文科班,理科成绩那么好,读文科不是要从头学,你抽什么疯,家里没钱让你折腾,爸爸现在都跑远程车了,”揭清洋:……少骗点我吧,爸那是出国谈生意去了。 “无论他读哪个班,学费生活费都是免的。”赵主任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说错话,改口道:“那,不是,现在都高二了,转过去进度跟不上。” “刚上高二,也就一两本书的事,再说高三还有一轮复习,”揭清洋轻描淡写地瞥过赵德友,昔日班主任,无论多少年过去,仍心有余悸,虽然没以前那么怕了,但能躲就躲躲吧。 高中要想好过一点,远离赵德友是第一条。 “为什么要转文科班,原因呢?”周傲清感觉到揭清洋话里的决心,事态比想象中要严重,儿子乖巧懂事,品学兼优,从未做过越矩的事情,从小到大是全家的骄傲。 她突然警惕地望着:“是不是看上文科班的哪位女生了?” 知子莫如母。 作者有话要说:注:虽然他是三十岁的老男人,但谁还没个少年心,校园里天天都是十几岁的青少年围绕,心态肯定好,越活越年轻~越成熟的男人越温柔,除了对情敌。 所以别说他看起来不像三十岁的哦。 第2章 春风得意2 文科创新班有一个叫严佳佳的女孩子,是他以后要娶进门的老婆。 他以前死读书都不知道严佳佳和自己同一所高中。 严佳佳是他初恋,但很可悲他不是严佳佳的。初恋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意义极大,因为严佳佳以后出轨的对象就是他的初恋,叫什么贺知修。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此时严佳佳并未恋爱,学校也没有贺知修这个人。 所以他必须转去文科班,防止其他人有机可乘,顺便下手,要趁早。 周傲清将他表情尽收眼底,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准确,他养了十七年的崽子要飞了。 赵德友将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万万没想到这个原因呢,他以为学神都是孤独而高贵的,早恋是不可能的,何况揭清洋这个只知道学习的闷葫芦。 “不是,妈,我没有时间干那事,”想想现在自己是南高学神,揭清洋语气又放肆了些,“是我学理科有些腻了,每次都满分,想挑战一下文科。我们学校文科成绩一直不太理想,我想改变一下现状。” 先转过去再说,至于成绩没那么重要,他现在看见那些视分数如命,每天拼命学习的孩子,除了敬佩就是心疼,别人的未来他无法预知,但自己的摸透了。 十八岁知晓自家家底,二十岁回家继承家业,几乎就是混个大学毕业证,高不高考都没多大作用。 -- 第3页 但老婆是有必要牢牢抓在手里的,如果妻子不出轨他就不会焦虑,甚至情绪失控,爸妈也不会因为担心从遥远的美利坚赶过来从而出了车祸,说到底还是老婆不能出轨。 都怪那男狐狸精,分手那么久了还要跑来作妖,女孩子初恋情节特别重他了解的。 赵德友脸色煞变,横肉揪成直线一动不动,起身猛拍桌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了。 吓得对面两人一激灵。 “揭清洋你真当你什么都会了?是不是太骄傲自负了点!平时真没看出来,啊,小小年纪口气不小,我告诉你,学校文科成绩不理想是因为我们从来就是重理轻文,学文的都是些脑子不太行的,也没什么前途,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 听听这是什么鬼话,揭清洋心里一万个不服和卧槽,所有丧尽天良的话语到了嘴边,呼之欲出。 谁料周傲清抢了先,毫无掩饰地施展狮子嗓:“你嚷嚷什么?!比嗓门大是吗?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有实力骄傲,还不让他说了?还有学文科怎么脑子不太行,老娘就是文科出身,不比你,”混得差,话快到嘴边,她迅速打个转,“不比你生出来的孩子差,你儿子有我儿子厉害吗,这就是文科生的基因。都什么年代了还带学科歧视观念,传出去看你怎么为人师表,”“不是,我没有歧视的意思!” “没有歧视的意思?刚刚是谁说学文科的都是脑子不太行的,还说没前途!”周傲清步步逼近,“我儿子就要学文科!什么都别解释了,今天就转去文科班!我不希望自己孩子有这样一个班主任。” 末了她拽着懵逼状态中的揭清洋就往外走,后想想又回头厉声说:“明天我孩子不出现在文科班,我直接去找校长!” 两人出了校办办公室,来到图志大道,这条道直通所有教学楼,还有寝室,食堂,是学校的主干道,两旁栽满了桂花树,香气四溢。 周傲清额头冒出不少细汗,头巾裹得太热了,卷发估计闷坏了,回去又得做一次护理,刚过来的时候几度想伸手扯,都给忍住了。 她维持着自己淑女的形象,“说吧,儿子,看上哪家姑娘了,别装了,以前我也真没看出来你有这胆子,唉,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把我儿子变得都不认识了快,”揭清洋一下抱住了周傲清,朝脸上猛啄两口,早就想这么做了,刚刚碍于外人在,没敢,恨不得就赖在她身上,想起那个世界母亲不在人世了,内心就尖锐的疼痛,好在重生了,他可以改变。 “前两天给你送考前饭没见你这么热情,咋了,不就是喜欢上小女生被我戳破了,别害羞,妈妈能理解你们情窦初开,把握不住,千万不用害羞,妈妈比你想象要开放,开明许多,什么我都能接受,”揭清洋十七岁已经一米八三了,弯着腰靠在一米六二周傲清肩上,从远处看就像一根木桩挂在摇摇欲坠的杆上,靓仔不管,靓仔突然想撒娇,于是,“妈妈,妈妈,我的好妈妈,我太想你了,”“不是,儿子你今天怎么了?疯了吧?!你松开手,勒死我了。你不会是喜欢上什么不正常的人吧,不会是那个长得很可爱的语文老师?我上次看一篇文章说大部分男生都对自己女老师有过幻想,我就说,天天在眼前晃怎么没有幻想,”“妈妈,妈妈,好妈妈,”一米八的大个子顿时化身一条自由的鱼,在母爱的博大怀抱里肆意遨游。 周傲清越想越不对劲,越不对劲,刚没下去的火愈来愈烈,抬起手就是一巴掌呼在揭清洋的脑袋上。 “妈!” 揭清洋哀怨又委屈地望着。 周傲清眼里燃起熊熊烈火,手指着骂,“什么老师,我现在就要去找她算账!揭清洋,你也死定了,这次我,我再也不包容你了!” 揭清洋拉着好妈妈的手,笑道:“没什么老师,马上下课了,文科创新班离行政楼近,我喜欢的女生叫严佳佳,每天 第二节 课都会牵着小姐妹来行政楼上厕所,待会儿我指给你看。” “……” 周傲清略有不自然,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这…这还是她儿子嘛,竟然真的早恋了,被女人迷住,性情大变。 刚还抱有一丝幻想彻底消灭。 “儿子,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周傲清看着他一副痴迷样,心就灼灼不安。 “没呢,”“?什么意思?” “我还没开始追,没在一起,刚喜欢上的。喏,妈,来了,”周傲清顺着他的目光捕捉到一抹身影。 一头乌黑直发齐腰,风撩过,顿时风情万种,高挑的身材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清纯灵动。 笑起来浅浅的泥涡,可爱极了。 这是一个既漂亮又可爱的全能少女,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了。 “妈,儿子眼光怎么样?” 周傲清盯着看直到严佳佳消失在一楼尽头,深深叹了一声,“妈妈这就去学游泳。” “啊?” 周傲清没回话,眼睛直勾勾盯着,像是要盯出格窟窿来。 “妈,你就没其他感觉?比如纯粹觉得她很碍眼?长相不在你审美标准上,还有空有其表,花瓶什么的?” 揭清洋越说,周傲清越瘆得慌,可不,这些词儿就在脑海里来回蹦跶,只差说出口了。 她心虚地说:“没有,没有啦,长得不错,就是还,还不够了解,她家怎么样,”“她是单亲家庭,爸爸很早就不在世了,妈妈是江夏路那家康复医院的一名护工,对了还有一个弟弟,现在,应该八岁了,读小学二年级,成绩非常好,不出意外应该每次都是班级前三,以后前途无量……” -- 第4页 “停,停,”周傲清直接上手捂住他嘴,“你这是刚喜欢上的,你说你现在住她家我都相信,我的天哪,你太疯狂了我的儿,”揭清洋扒开她手,“没有,好妈妈,我也是打听到的,学生嘛,消息灵通,那喜欢一个人总归得了解呀,虽然她家庭不怎么样,但人上进学习好,反正我就是很喜欢她,妈,我相信你也会喜欢的。” “我没有歧视的意思,从旁观者来说,单亲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有点问题的,你现在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考虑不到,我清楚,算了,算了,你还小,先让你享受一下校园爱情的美好,但不许影响成绩!下次再敢交白卷,你给我滚回理科班去,”揭清洋狂点头:“好的,妈妈。就知道你最好了,最疼我了,”“正常点,拜托。” “走,我们去文科创新班看看。以后我就在那个班了。” 第3章 春风得意3 俗话说高中课间是人这辈子最舒服也是睡眠质量最好的十分钟。 来文科班这两天,揭清洋上课大部分时间就是睡觉,自从他老婆出轨后就没睡一个好觉,学校简直就温柔乡,是天堂。 文科老师讲课太催眠了,理科那边是催魂。 大多数老师想管但又不敢完全管,只觉得这个学神与传说中的不一样,教过的老师都说这孩子上课虔诚得跟个信徒一样,一动不动盯着讲台,笔记一丝不苟,思维比老师转得还快,而现在睡得比谁都快,上午的课几乎看不见正脸。 “揭哥,”一学生风风火火从教室门口冲进来,一屁股坐在揭清洋旁边的桌子上,刚想伸手又缩回了,小声念叨:“揭哥,我刚在操场看见有人给班花递情书了。班花非常开心,还收了。” “谁,谁送的?是不是贺知修?”揭清洋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一下弹射起来。 叫醒他的人叫李卓,因为皮肤黑外号“黑皮”,“黑子哥”。他实属靠爹才拼进文科创新班,平时最爱八卦,玩儿,和转来的学神不知怎么的,兴趣格外相投,都不爱学习,但揭清洋好歹是称霸市区的大佬,他觉得交这个朋友有面儿,非常乐意替他效劳。 “贺知修是谁啊?你最近老提到他,是我们学校的吗,长得比你还帅?班花和他认识?”李卓直接问出困扰心中许久的疑惑。 揭清洋揉揉眼睛,清醒了许多,“我也没见过他,应该长得很帅,身材是不错的,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揭清洋努力回忆,他前世见过一次贺知修,也就是那一次撞见两人约会。不过时间太晚,隔着玻璃,贺知修又是背对着,只看见一个身影,但老婆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严佳佳。 出轨的对象也的的确确叫贺知修。 李卓坐在桌上,两条腿就这么荡着,“可我问过其他班了,没有贺知修这人,刚递班花情书的是隔壁班的情歌王子,陈舒,”“以后我们学校的一律不用管,应该这么说,”揭清洋重新坐下,双眼呆滞:“只要不是贺知修这个人靠近班花,都别管。” “贺知修这么厉害,敢跟你抢班花。”李卓好奇心更重了。 何止是厉害,直接单杀他啊。 “不许坐在我课桌上!” 李卓一脸吃屎的表情,现在这班干部真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要管空气,他已经收敛很多了,没像以前那般放荡不羁了,这陈君赫自从当班长了,对他越来越苛刻了!坐桌上怎么了,又没在桌上撒尿。 “小赫班长,我跟学神交流学习呢,就坐一会儿行不行?” 陈君赫书往旁边一扔,“滚下去!” 无情!李卓跳下来,“脾气越来越大了,行,要不是我爸拦着,陈君赫你指定被我拉出去行刑了。” 陈君赫坐在位置上,翻开书,眼皮抬都不抬一下,“要不是我爸拦着,你已经不知道挨揍多少次了,上次八校联考考倒数吧,还不知反省!还是我去跟你爸爸说说。” “你,”李卓哑口无言,谁让两人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一个班,但学习天差地别。 “行了,这也快上课了,李卓你回位置上去吧,”揭清洋看了眼黑板,“语文课,”揭清洋和陈君赫是一桌,陈君赫是文科第一,是唯一有望上双一流学校的文科生,也不知哪招惹他了,对揭清洋防备心贼重,刚转来两天,硬是一句话没说。 “嘿,小孩儿,”揭清洋一脸慈父的笑容,“你知道你以后会,咳,可能会考上哪所大学吗?” 当年高考,他是市理科状元考了721分,比文科第一整整多了150分,就是陈君赫,最后被南开大学录取了。 他还是蛮佩服的。 陈君赫预习着下一篇课文的知识点,不想搭理。 “你怎么比当年的我还高冷,你尊重一下我行吗?没礼貌的小孩儿。” “你很大吗?也就是比我高点,怎么,你这口气是想当我爸吗,”陈君赫眼睛紧盯着课文,头也没回,有点厌烦每天吃吃睡睡,还神神叨叨的同桌。 学神,就这?? “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嗯,也行,”揭清洋幻想着,“长得干净,学习成绩好,工作负责,还洁身自好,我看你从不和女生玩啊,难得,你觉得咱班花怎么样,我未来老婆,这漂亮的小脸蛋,大眼睛,怎么看怎么喜欢,”他将目光落在刚进教室的严佳佳身上,痴痴地随她移动。 -- 第5页 “不怎么样,庸俗。” “庸俗我也喜欢,是我老婆。” 陈君赫真是受不了,开始读出声来,“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 几乎是全校的人都知道的一个事实——揭清洋喜欢严佳佳,但就是不追,就是玩儿,自己不追,还不许别人追,谁追就是与李卓为敌。 李卓是这届高二的老大,不仅高二,高三小子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人家爸在这所私立高中成立之初是第一批投钱的人,地位比一般董事高。 所有老师不说捧着,能不惹就不惹,彼此体面。 这话一放出去,所有男生再也不觊觎一班的严佳佳。今天突然有人递情书,李卓本来挺生气的,但看当事人都不急,他也没说什么了,回到座位上,翻开语文书,心里想着这 第四节 课下后中午吃什么。 他坐最后一桌,后门大开着,方便冲饭。 以前是帮陈君赫这上等人打饭,现在呢还要帮揭清洋打。 他觉得自己活得很有意义,和全校成绩最好的两人做朋友。 “同学们,把书翻开到《滕王阁序》这篇课文来,我们文言文与小说夹杂着上,这样方便你们背,也不枯燥,”女老师戴着小蜜蜂。 女老师是位刚毕业两年,年轻漂亮,刚开始听说南高第一学神要来自己班,非常紧张的,怕自己经验不足,教不好,后来释怀了,学神基本不听讲,都在闭目养神。 学习方式与常人不一样。 自己只要做好不打扰就行了。 “作者王勃写这篇文章时还有一个小故事呢,同学们知道吗?”女老师面露微笑,抛出问题。 同学们习惯性配合说,“不知道,”“老师快说说,什么故事,”“我们想听。” “我知道,老师。”揭清洋扬起脑袋,笑眯眯说。 女老师两眼放光,笑意更深了,学神主动回答问题,说明他听自己课了,有种被认可的自豪感。毕竟自己只是个高考570分的小菜鸡,在700分大神前怎么有一种自卑感。 “那请揭清洋给我们说说吧。” 揭清洋站起,往严佳佳那瞟了一眼,确定自家老婆眼神在自己身上,“王勃回家探亲,路过此地,刚好碰见都督阎公在滕王阁……”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最后一个字一落,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揭清洋挥挥手,“客气了,客气了,”他现在能听懂的就只有语文了,有亲切感,一些知识跟烙在脑子里一样。 以前语文都是125往上走,现在估计100分就烧高香了。 文科班的优势全在三主科,文综合卷,想拿高分难如登天,特别还是湖北扣得贼死,每年文综最好成绩也不过220-230左右。 由于学校不太重视文科,配备的师资力量稍逊点,都是先由理科班挑,文科创新班除了三主科老师偏年轻点,副科都是资历高的,校方受不住揭家那方施的压力,被迫将这一届唯一有望冲清华的苗子下放到文科班,多次谈话无果。 揭清洋这边只想咸鱼追初恋,然后等十八好好经营事业。 总得先稳住一头。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女老师突然不讲了,放下课文,摘掉小蜜蜂,露出难过的表情,然后始终低着头。 “老师怎么了?” “老师是不是要哭了?” “我们也没惹啊,”底下刚开始还是窃窃私语,慢慢地声音大了起来。 正在陷入沉思的揭清洋被后桌一脚踹清醒了,他往后一瞪:“你有病?!脚抽风了!?” 后桌的学习委员尴尬地伸手:“老师低着头,好像哭了,帮忙把卫生纸递给她,”“?”揭清洋扭过头,发现语文老师真的低头颤抖,似乎在啜泣,他问一旁事不关己的班长,“老师怎么了?” 陈君赫嫌无聊在做题,“好像是因为她要被换走了,这节课可能是她教我们的最后一节课,我以为你知道,所以难得这么积极。” “无语,我们班就这么一个女老师,还要被换走,惨无人道,”揭清洋边抱怨边从陈君赫抽屉里拿了几张卫生纸,敲了敲面前的讲桌,“美女是不可以哭的哦,”陈君赫最烦别人私自碰他东西了,怒火已经冲上脑门了,碍于老师,他只能瞪着揭清洋。 “老师,被换走也不是您教得不好,你要有自信,你讲课讲得可好了,比理科创新班那老头子有趣多了,他的课我从来不听,但我就爱听你的课,虽然有时候爱睡觉,但……” “你确定你喜欢听?”陈君赫冷声说,“刚刚老师讲到哪了?” 女老师接过纸巾,擦擦,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 “我说班长,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做你的题。” “虚伪。” “你,这小兔崽子!”揭清洋有点能体会当家长被孩子气的感受了。他这明明是情商高! 女老师将纸巾攥在手里,“我没事,本来说好不感伤的,情绪突然有点上来了。” 陈君赫说,“老师,我们会想你的。” “……” 女老师干咳了几声,同学们立马安静,都乖巧可爱地望着。 “同学们,我要说一个事,对不起,”女老师看着这么一群可爱的小绵羊,声音哽咽,“我不能陪你们了,马上就会有新老师接替你们,”班上立刻炸开锅,同学们七嘴八舌。 -- 第6页 “啊,廖老师不教我们了,为什么啊。” “就是啊,为什么啊,学校怎么又给我们换老师!” “我们就要你,我们就喜欢你,谁也不要!!!” “对,下课我们就去找校长,老师教得这么好,我们班语文成绩也不差,平均分明明比隔壁理科创新班还要高,”女老师见有点控制不住,忙说,“同学们,学校这么安排也是有原因的,接手的老师是一位语文特级教师,教学经验特别丰富,带过许多重本的学生,交给他我放心,但就是挺舍不得你们,你们是我用心带的第一届,唉,还是自己实力不够,留不住你们。” “老师,你很厉害,你是华师毕业的,一毕业就带创新班,不要妄自菲薄。”陈君赫带头说。 看表还有一分钟下课,挺焦急干饭的李卓也有点伤心,“廖老师,你教得特别好,还给我们放电影,说故事,关心我们,就像我们的姐姐。我们爱你。” 其他人连忙附和,“对,我们,爱你!” 李卓起身,“来,同学们,站起来,一起给廖老师比个心,欢送老师。” 全班,连带着前面两头骄傲的狮子也干巴巴地站起来,集体伸手比心,“老师,我们爱你!” 女老师感动得一塌糊涂,泪流个不停。 李卓趁机从后门溜走,谁也不能阻止他干饭。 揭清洋瞄了一眼,非常满意,他也饿了。 食堂里,别人还在排队,这三位早早地吃上热乎乎的饭。 “别说,廖老师走了,我还真舍不得,每次晚自习她都给我们放视频,即使被领导批评也要坚持,也不知道这位新语文老师怎么样,男的,女的,人好不好,不会是个老头子吧。还是我们廖老师好,人美心善,总是为我们着想。” 揭清洋无所谓谁教,谁教其实都一样,“今天这个今天有点炒老了,黑子回去叫你妈给学校提提意见,学生学好首先要吃好,”“没有啊,我觉得很好吃啊,小赫班长你觉得呢,”“你再这么叫,我把你嘴撕了!”陈君赫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俩吃饭能不能不要说话,以后我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李卓说,“怎么了又,我又惹你了?我最近挺遵纪守法没有违反班规,吃饭我经常说话也没见你生气啊。” 揭清洋嗤笑,“美女老师走了,他难受。不跟我们吃饭也好,省得李卓每次要帮你打。” 陈君赫恶狠狠盯着揭清洋,“他还是要帮我打,只是不坐一起!” 说完,端着盘子急冲冲地走到了另一处。 “什么毛病这人,脾气这么大,你们是怎么相安无事做这么久朋友的。” 李卓挠挠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就这几天,”干饭正香揭清洋突然瞥到一个刻在骨子,印在脑海里的身影。背溜直,身材修长,宽肩窄腰,后脑勺秀气。 虽然是十多年前,但就是贺知修!化成灰也认识。 这狗男人终于出现了。 这货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都不穿校服,还矫情地穿着正装,很酷吗,高中就这么喜欢耍帅装深沉,长大还得了,直接偷情。 筷子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来不及回复李卓的话,他飞快地朝出口跑去。 不能让这男人跑了。 抓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狠狠揍他一顿,不打得他喊爹喊妈,解不了心头之恨。 然后再向学校举报,他不穿校服,最好逐出南高。 第4章 春风得意4 等他出食堂,来来往往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他往教学楼飞去,一路跑一路看哪个不穿校服,好几次差点撞倒人。 那背影怎么就消失那么快呢。 刚刚明明看见了贺知修,他肯定在这个学校啊。 溜了一大圈,揭清洋垂头丧气迂回教室。 班主任已经来了。 第一节 晚自习通常是班主任唠叨时间,也可以说打鸡血,讲心灵鸡汤。 “孩子们,今天要宣布一件惊天大事。”班主任小杨站在讲台,故意拔高声调,手势甩得那叫一个潇洒。 底下却没几个人抬起头,安静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小杨面上挂不住,对班长示意,“回应我,带个头,”陈君赫无奈微微扬起,“您老人家每天都是同样一个开场白,狼来了的故事听过吧,现在遭报应了。” 小杨是学校青年骨干老师,打得亲民旗帜,平时与学生走得近,称兄道弟的,关系是好了,老师的威严不复存在,班级纪律全靠那点学生微弱的自觉性和班干部硬撑着。 “我真有事,”班上做作业的做作业,看书的看书,发呆的发呆,照镜子的照镜子…… 这就是文科创新班现状,学习氛围不浓烈,也不紧张,反而轻松,肆意。 揭清洋只手撑脑袋望着坐在窗边的严佳佳,对方先是写了历史作业,数学作业,中间照了会儿镜子,现正在抄写英语单词。 太美了,他老婆年轻的时候美得不可方物,看不够,看不够…… 他迟迟没有出手的原因就是怕谈恋爱影响老婆成绩,自己成熟能把持住,但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就不一样了,谈恋爱极易容易影响学习。 只要远远守护住,不让别人靠近,等她成年。 就是贺知修究竟在哪个班啊,藏得这么好,至今才露面一次,明天就一个班一个班找,不把他揪出来,坐立难安,就像一根刺搁在喉间。 -- 第7页 他到要看看把严佳佳迷得五迷八道的是何方妖孽。 就这么定了。 突然讲台传来剧烈的拍桌子声音,粉笔灰满天飞,遭殃的首先是讲台下的二位。 揭清洋挑头,扇扇面前的粉笔灰,“小杨,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哥帮你,”陈君赫偷偷侧脸,戳戳同桌,“头一次这样,脸色都变了,”“你惹的?” 陈君赫边扇粉笔灰边摇头。 小杨也是没辙才猛拍桌子,丹田运气,呼出:“都把头给我抬起来!” 班上齐刷刷将头扬起来,谨慎地望着,这是小杨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可能真的生气了,大家非常识相,表情严肃,端正坐着。 “我一直觉得我们师生关系挺好的,现在看来并不过如此,”小杨冷笑一声,“你们应该也听到点风声了吧,”同学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近没听见什么大的八卦。 “什么风声?语文老师要换吗,今天上午的课她说了的,”“对,她说会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师接替她,我们都很放心。” “只要班主任您不换,谁换都可以,”“对,只要有你在,换谁都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最喜欢小杨老师了,对我们可好了。” 文科班孩子的情商是真的good,揭清洋暗自佩服啊,见人说人话,见鬼昧着良心说鬼话,这换谁听了心里不乐开了花。 小杨脸上刚还阴云密布,现在烟消云散,喜悦之情快绷不住了,“好了,好了,和这事也差不多啊,经过学校研究决定,我们高二9班文科创新班,为了迎接新学期的到来,除了地理老师不换,其他一律换了,老师名单已经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小杨也要被换吗。” “救命啊,我们是捡来的吗,一学期换一次,这次整个大换血啊,”“学校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够惨了,每次理科班老师走了,都要拿文科班补,好的老师也是他们先选,现在好不容易磨合好了,又换!” “垃圾学校,毁我青春,还我钱财。” 全班沸腾,吵得不可开交,揭清洋想翘一个二郎腿,但位置有点窄,不得不借助手的力量才将这个腿完美地翘起来,他想趁乱也说说话。 “小杨,怎么被换走,还挺开心的?” 小杨双手撑在讲台,乐呵呵的,“你们换的老师全是顶配,全学校最好的。我去理科班了。” 陈君赫:“!” 揭清洋:“恭喜恭喜啊,理科班拿的奖金多,小杨,前途无量啊。” 学习委员:“都有哪些老师啊?” 小杨趁热打铁:“大家安静下来,还有明天上午上完 第二节 课放三天假,” 大家相视一眼,这才是飚演技的时刻! “啊啊啊啊啊啊!!!” “暑假补课终于结束了!!” “小杨万岁!” 这种放假消息,每天都有人打探,不是从食堂打饭大妈,就是门口保安,还有宿管阿姨,然后四处一散,除了老师被蒙在鼓里,学生个个门儿清。 但为了配合老师,每次都要演。 学习委员不死心地问,“都换了哪些老师啊?” 小杨压住全班的声量,“8月29日收假后就会由新班主任来,到时换成哪些老师,你们也就知道了,也是我们关系好才告诉你们,不要传出去,造成不必要的慌乱,别的班还不知道!”小杨末了又带一句,“保密。” “好的,小杨!” “无论你在哪个班,小杨永远是我们九班的大哥!” “小杨,好舍不得你啊!” “以后常来看我们,不许有了其他班就忘了我们。” 揭清洋:“我们班一直这么虚伪的吗?”他来这几天没少听见班上吐槽班主任,有些话甚至还挺难听的。 陈君赫:“也不是,你来了才这样。” “我发现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为什么呢?小学霸,”“我对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学神,保持鄙视的态度,仗着自己有天赋,聪明,就乱来。” 冤枉,他其实也想学,听不进去啊,让一个工作十多年的人来看书,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多看几眼美女,静不下心。他不知道等大家真正知道他实力后会是什么样的。 现在大家是捧着夸着,他心虚不已。 大家对英语课最后一个晚自习表现得格外乖,认真做笔记,也没人抬杠,搞得英语老师都有点不会了,以为进错班了。 英语老师觉得是大家都知道要换老师了,于是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便让同学们自习,而后故作伤感地甩了一句,“你们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 揭清洋:“呕——”陈君赫嘴抽搐。 而大部分女同学纷纷难过起来,有些已经掉眼泪了。 “今天英语老师这个逼装的十分到位,杀了我们班多少少女的心。” 晚自习下后,揭清洋几人往外走。 揭清洋道:“先不管这个,黑皮,明天我们找几个人去挨个找人,我今天看见贺知修了。” 李卓:“明天放假啊,收假来吧,我多叫几个兄弟伙,一一排查。” 揭清洋巴不得立刻抓到,但他一个人有点难,学校班级太多了。 “那行。” 揭清洋一人住校,其余两人离得近,都是走读。 到了分岔路口。 -- 第8页 “黑皮,明天 第二节 课下了别走,帮我去宿舍搬行李,有些东西我得带回家,” 李卓:“好,那明天到了 第二节 课再叨扰您老人家。” 陈君赫:“你现在像不像一条狗,别人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李卓:“陈君赫你这两天有病是不是,我忍你很久了!” “我也忍你很久了,”陈君赫丢了一句迈开步朝校门口走。 揭清洋本来听着不舒服,但想想都是小朋友也别计较了,看他们离开了自己也朝宿舍方向走去。 宿舍是八人寝,不算拥挤,但他就想回家住,这次放假得说一下。一个宿舍八个人,进进去去,一点隐私也没有,倒不如回家多陪陪父母。 现他还在以前理科班寝室。 “揭神,今天老赵给我们布置了一道数学题,全班都不会,他发脾气,狠狠训了我们一顿叫我们课后想,你现在有空吗,给我们看看,”三个舍友拿着作业本跑过来。 “对对,你不在,老赵就猖狂起来,以前这种题根本不在你眼里,几秒就解决了。” “还是你在好,能镇得住老赵,你看他以前敢这么嚣张吗,还骂我们都不能入他眼。” “揭神,给我们看看吧,就这第二问,第一问求曲线方程我们都知道,”“第二问,肯定只有你会。” 揭清洋在一阵绚丽的彩虹屁彻底迷失了自我,顺手接过本子。 三分钟后。 “揭神,想出来怎么讲解给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听了吗,没事,要是觉得我们一时半会听不懂没关系,你写下来也行。” 一个人往他手里塞了一支笔。 第5章 春风得意5 揭清洋尴尬得冒冷汗,理科创新班全被难住的题,他能会吗。 笑了,题他都没看懂。 大家目不转睛地望着,在他们眼中,没什么题能难住这位数学从来都是满分的神。 谁能来救救他,三双求知如渴的眼睛盯着,浑身发毛。这双贱手,接什么接,接了你倒是写啊。 算了,迟早会暴露,早死也是死。 揭清洋将笔还给面前的男生,手指着本子:“这题,它啊。” 几人一听到揭清洋嘴皮子动了,立马拿出笔,准备记笔记。 非常虔诚又谨慎,生怕漏掉重要知识点,就听不懂了。 “我不会。” “……” 三位男孩子呆若木鸡,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揭神,一代数学天才说他不会? 幻听了? 一位男生干巴巴道:“揭神,你刚刚是说话了吗?” “说什么了。” 揭清洋润润嗓子,难以启齿地去毁灭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伟岸形象,他将本子塞回他们手中,“我说我不会,”边说边起身朝厕所走,“我要洗澡了,热死了。” 留下三位面面相觑。 “他说他不会,你信吗?” 另一位摇摇头,“他就是不想讲,我刚看见他在思考了,我以前观察过,揭清洋思考都会眉头轻轻皱一下,他肯定是想出来了,就是不愿意告诉我们。” “大神有所保留,常见,以前他也不是有时候不愿意讲嘛,”“他是不是觉得我们听不懂啊,”揭清洋一离开刚刚尴尬之地,神清气爽,明天一定要摆脱这鬼地方,在一群孩子面前出丑要命了。 忘光了,真的都忘光了,今天他倒瞄了几眼三角函数,他记得这种类型的题是最简单的,现在看来也不容易。 不过很多题的思路还是清晰,什么换元法,降幂法,求前n项和裂项相消法…… 还是要搞一搞学习,不然以后经常碰见这种情况太丢人了。 课上少睡点。 次日揭清洋睡完 第二节 课,李卓按时来叫醒他。 “揭哥,放假了,走,我帮你搬行李。” 揭清洋睁开朦胧的双眼,“这就到 第二节 课了,好快。” 陈君赫在收拾书,对眼前一幕,看不惯,“刚你睡着了,可能没听见,数学老师说,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天天睡觉,不尊重老师。” 李卓说,“这老师明显就是嫉妒揭哥,揭哥可是数学天才,还用听他的课?” 陈君赫:“你这么上赶着舔人家,人家拿你当人了吗?” 揭清洋按住他的书,“怎么说话的,小朋友,黑皮是我这个班唯一的好哥们,咱班这么多号人,我就单单看中了他,性格比你这带刺的稳重多了。” 陈君赫抽走自己的书,往书包里一装,背上就走,“狼狈为奸。” 李卓对着远去的背影说,“陈君赫,你不等我?” 揭清洋也没办法,对于他的同桌,始终搞不好关系,自己真菜,搞不定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他骄傲得像头小狮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十几年前自己也这样样子,可真讨厌,难怪会没朋友。 “他从小都这样,要人哄着才乐意,自尊心强,你东西放在寝室的吗,”“嗯,我准备也走读,今天先把一部分东西放回去,”两个人逆着人流去了寝室楼,揭清洋将一行李箱给李卓,自己则拎几个袋子。 他也没多少东西,拮据得很。 他妈可真下得了狠心。 “你不问问你爸妈自己就决定了?” “嗯啊,这么小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问的,”揭清洋叹了一口气,拍拍对方的肩,“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办法。” -- 第9页 “当初我听说你在理科班很高冷,每天只埋头学习,见了本尊才知道并不是这样,以后还是得少听点谣言,那是不是严佳佳?” 两人站在图志大道,左边是高三教学楼,在前面是行政楼,严佳佳和一男生在高三教学楼与行政楼间驻足聊天。 “我去,还真是,”揭清洋三步跨到花坛边,认真看看这人是不是别校的,趁着放假摸进来幽会,又不敢走太近,隔远了又看不清。 他将袋子往后一递,碰到后边人的腰,“黑皮,帮我拿着,我过去一下。” 没人接他的袋子,他又往后顶了一下,“黑,对,对,不不起啊,”揭清洋回头,发现戳到别人了。 那人看着也不傻但被人撞了也不走,就这么愣着,目光淡淡,望着揭清洋,“你,叫什么名字?” 这学校还有人不认识他?李卓说了,每年期中期末表彰大会,开学典礼什么活动的学生代表发言都是他,上到校长下到家长几乎都认识他。但由于自己以前孤高的个性,没人会打招呼。 但揭清洋来这学校也没见过,见过长得这么白又这么帅的男生。 刚转来的?从气质上看不像学生,但今天放假大家都没穿校服,有些人穿上校服是学生,脱下校服就是社会人啊。 那人见揭清洋不回答,挪了几步,“不好意思,刚挡着你了。” 这哪像社会人,举止温柔,连说话都那么温柔儒雅,明明就是自己先戳的他,他还诚恳的道歉,这年头竟然还能遇见如此讲道理的人。 理亏的脸红。 “揭哥,我已经拍好照片了,你看看这是不是贺知修?”李卓从行政楼跑过来,将手机递给揭清洋。 站在一旁的人明显一怔。 揭清洋放下袋子,拿过手机一看,照片里严佳佳笑容灿烂,男生痞帅痞帅的,年纪也不算大,“你平时接触的人多,这是不是本校的?” “我就觉得不是本校的人,才问你是不是贺知修,我可从来没有见班花这么开心跟谁聊过天。” 揭清洋放大照片,咬牙切齿,“这逼肯定是贺知修,眼睛色眯眯盯着我老婆,你看他手,还准备有所动作,太恶心了,就说不是什么好鸟,”守株待兔多时,见到庐山真面目的时候,内心只剩烧不尽,泻不完的愤怒。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李卓也凑近看,喟叹,“原来这就是贺知修啊,被你每天念叨得神神乎乎的,也不过如此,不就是一精神小伙嘛,班花口味真重的,”“十六岁少女单纯,懂什么,就是容易被这种有几分小帅,又会耍酷的小男生骗,不需要做什么,一颗棒棒糖就能谈恋爱。” “那也倒是,接下来干什么,”“干他啊,权当替天行道,诱骗未成年少女,十恶不赦,”“咳,咳,”正讨论热烈的两人被温柔的咳嗽声打断。 “他是谁?”李卓问。 揭清洋:“不认识,我刚不小心撞了,”怎么还没走,刚自己说话是不是有些粗鲁?! 那人依然挂着笑容,但已经是勉勉强强的了,“你们既然不认识贺,贺知修,为什么在不了解这个人之前还要恶言相向呢,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 李卓一向对不是自己朋友的人非常不客气的,但面对这番柔中有理的话下,也甩不了狠话,关键这人看起来好讲道理,身上有股清雅的文人气质。 揭清洋说,“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那人:“……” 李卓突然道:“他们走了,我们追不追?” 揭清洋拿起地上的袋子就跑,“跟上啊,今天至少知道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啊,”那人显然还想说话,但看两人一拖着行李箱,一拎着袋子前后跑得飞快,想笑,又觉得好气。 第6章 春风得意6 “我,我,跑不动了,揭哥,”李卓靠在箱子旁,气喘吁吁招手,“我帮你看行李,你去吧。” 揭清洋想想也行,便将手中的袋子扔他脚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跳上副驾驶,过了半秒窗边露出个脑袋,摇摇手机,“黑皮,给我微信转点钱,我先去追了。” “行,行,”李卓佝偻着掏出手机,想发红包,但好友申请早上发的,对方还没同意,根本发不了,这…… 这边揭清洋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一会儿熄灭,一会儿亮,反反复复。 密码错误,请在59分钟后重试。 手机是今儿早自习刚发的,他那会儿睡意正浓,拿到就睡,没管那么多。这是他十多年前用的红米智能手机,要是数字密码还有机会,可他妈居然智障似的设置得是图案,断了所有后路。 这谁记得十多年前自己脑子想得什么。 能刷脸坐车吗。他瞥了一眼旁边荷尔蒙浓烈的司机,咽咽口水。 硬来,十六岁的小胳膊细腿。 要不,下车直接跑。会不会被抓起来。 过了一会儿,揭清洋强颜欢笑,“师傅,要不,前面随便找个地把我放下?” “不追了?放心,追车我可在行了,你看我就在他的车左右晃悠,但就是不超他,车技不错吧,”揭清洋呵呵一笑,“是挺不错的,还是停下吧,兴致突然没那么高了。” 司机闻言,靠边停稳,打了双向灯,看了表,“行,一共17块,现金还是扫码?” 揭清洋兜比脸还干净,况且他今儿衣服还没有兜,“那,那个,我扫码,”“好勒,来,扫这,”司机老大哥迅速拿出二维码牌。 -- 第10页 箭在弦上,揭清洋不得不掏出手机,屏幕一亮。 请在48分钟后重试。 两人尴尬相视,空气突然安静。 揭清洋顿时觉得这三十多年的面子全扫干净了,大夏集团的总裁,曾挥金如土不过眨眼间,如今连17块钱都拿不出来。 “密码忘得挺狠的。”司机盯着那刺眼的数字。 “这不是我的手机,是我捡的,原主人就是追那车上的,刚上来的急,钱在我同学那里,要不,大哥你再把原路我载回去?” “不是你的手机,你解人家锁解得这么带劲儿。”司机将二维码牌放置一边,按钮将车门一锁,“如果是别人的,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没打一个电话过来,你一上车神色慌张,气息不稳,疯狂让我跟踪人,然后就拿起手机一直解锁,一系列行为异常可疑,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个贼,可能是第一次,作案手法不娴熟,还有同伙也不怎么聪明,”“……” 他就是只是没钱付车费,仅此而已,但成熟稳重的老司机推理出整个一犯案现场,这推理想象能力,当出租车司机实在屈才,但无力反驳。 “我看你年纪不大,涉世不深,要明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肯努力,肯吃苦,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但千万别走入歧途,你现在还小……” 等李卓赶到的时候,揭清洋刚好从出租车下来,规规矩矩地关上门,还挥挥手,依依不舍地送别。 “揭哥。”李卓脖子挂着两个大袋子,手里推着行李箱赶过来。 揭清洋站在原地,摸摸鼻翼,略带一丝凄凉,“有,烟吗?” “怎么了?是严佳佳已经跟那精神小伙,”李卓哽了一下,决定换个委婉点的词儿,“熟饭了?” 他望望李卓,咽下所有话,能说刚因为17块钱被人从头至尾洗礼了一遍,末了还给塞一百块钱叫他好好热爱生活。 握着这百元巨款,他竟有点不知所措。 自从妻子出轨后他就再也没感受到一点善意,不然也不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而在这个世界所有失而复得,连陌生人都那么可爱。 “到底怎么了?”李卓焦急地再次发问。 揭清洋微微红着眼,“跟,丢,了,”“跟丢了也不至于这么难过,你刚好友申请没通过,我发不了红包,”“手机忘记密码了。刚没电又自动关机了,”李卓讶异道:“那你怎么付的钱,你带现金了?” 揭清洋摇摇头,从对方脖子上拿回袋子,“是爷活这么大,头一次坐霸王车,长见识了。” “哇!怎么做到的,揭哥,教教我呗,你真厉害,”“揭哥,揭神……” 李卓像个小朋友样缠着揭清洋问,不知不觉走完一条街。 第二节 课下是九点四十,现在已经晌午了。 “你家在哪里,到了没啊。” 这一问可真要他老命了,家在哪呢。 能怪谁,纯属家里那位爱折腾的戏精妈妈学习孟母三迁,搬家频繁,高中三年,搬了十五次家。 每次放月假,都是寻家之旅。 东川路,高阳路,江夏区,邱泽区…… 现在搬到哪里了? 揭清洋从李卓手里拿过自己的箱子,“就到了,你先回去,今天谢谢你了,”“甭客气,揭哥,以后作业还指望你呢。以前老是拿陈君赫的,牺牲我多少尊严啊,挨了不少骂,”揭清洋从头到尾扫了他一遍,语重心长:“黑皮,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愿望,我都满足你。” “放心,哥这样做完全是为你好。” 李卓摸摸头,没消化对方的莫名其妙的话。 揭清洋拍拍他的肩膀,“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努力搞好与陈君赫的关系。” “?!”李卓吞吞口水,“以前放假都是我和他一起回家的,就今天,他没等我。” “是不是,他觉得我介入你们俩的友谊了?”揭清洋思来想去,陈君赫处处针对他,无非就是看不惯自己和李卓走得近。 提到这个,李卓气不打一处来,“我又不是他专属定制的,凭什么只能跟他玩,你不知道,我这个年级扛把子当得可憋屈了,高一刚来我去帮小弟解决问题,前脚刚踏入那人班级,后脚教导主任就来了,想去厕所放松,烟刚抽了一口,校长不知怎么又杀来了,我生生憋着那口烟,然后校长问我在干什么,我就张嘴了,大夏天嘴里冒烟,傻子也知道我才干啥了,刚开始我以为是谁在挑衅我,想同我争年级大佬的位置,”“是陈君赫。” “亏我们俩一起长大,以前他被人欺负,哪次不是我第一个站出来帮他揍回来,结果背后阴我。” “那为什么你们还玩一块儿?” “我妈帮我转进文科创新班了呗,我成绩哪配待在这儿呢。然后陈君赫答应给我抄两个月作业我才原谅他。不过陈君赫成绩是真的好啊,当然肯定比不得你,你是神,他顶多算个优秀的人类。” 揭清洋哈哈一笑,“黑皮,讲真的,以后我们一起把陈君赫供起来吧。” “?”李卓挠挠腮。 “天儿好热,请你喝杯奶茶,”揭清洋手里有钱就想用的毛病,改不掉,他指指五米外的奶茶店,“想喝什么?” “都可以,”揭清洋直接朝奶茶店奔过去了,过会儿拎着两大杯奶茶回来,“真便宜,两杯才6块钱。” -- 第11页 步入三十岁后,比较注重养生健康,奶茶容易发胖,基本不会喝,原来十多年前的奶茶只要三块钱就可以满满一大杯。 李卓插入吸管,猛啜两口,“其实我们俩挺合的来。” “哦?”揭清洋轻轻喝了一口,有点受不了甜腻腻的味道,还是白开水加枸杞香。 “我不怕晒,”揭清洋点点头,不然也不会叫黑皮,皮肤是真的黑黝黝,给人增添几分可爱。 “像今天的天气,也只有咱俩敢这样顶着烈日聊天,”“别,”揭清洋理好奶茶包装,“我得回家了,我也不想晒成大黑炭,”以前在他眼里,小麦色的肌肤是最健康的,太黑没几个人吼得住,过于白更不行,有点女性化,小白脸,没点男子气概。 现在呢李卓是唯一一个他见过皮肤黑还挺俊的男生,而谈到皮肤白,他脑袋里突然浮现今天在学校撞见的那人,全身每一处裸/露空气外的肌肤都白得清冷,而人又那样温柔。 这种人想着就能心生温暖。 这一世,处处有温情。 揭清洋和李卓分开后,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和袋子,步步艰难。 顿觉人间不美好了。 关键他家在哪儿呢,要一个一个去找,等找到了,学校差不多也收假了。 操蛋,操蛋啊。 人一急,脑子就不灵光,遭遇也开始晦气起来。 他注视着眼前这条川流不息的十字街道,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口,通往五湖四海,但也是他前世出车祸的地方。 他无意超速闯红灯,刚好右边一辆车疾驰而过。 两辆极端的车相撞。 尸骨无存。 揭清洋眸子微狭,绿灯亮了,他没有动。 如果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除了父母,就是那位倒了八辈子霉被他撞飞的人了。 自己那时已对这个世间不抱任何幻想,但基于他的自私直接断送了别人的一生。 唉,自己重生回到十六岁,那人这时候应该也在某个地方生活着。 这样想想,揭清洋心情好了一点。 这一世,他要好好活,有计划的活,不会再有任何的悲剧发生。 如果有幸见到那人,一定会说句抱歉。 “你怎么了,遇见什么问题了吗,”闻言,揭清洋头微微一侧,就说这样温柔独特的腔调,只能从那人嘴里说出。 “你好,我们又遇见了。” 第7章 春风得意7 揭清洋点点头,搓搓手,伸出,“是啊,又遇见了。我叫揭清洋,你呢?” 那人盯着眼前动作熟练的手,稍稍愣了会儿,然后毫不犹豫地握住,“贺,”想起早上的遭遇,贺知修又有点犹豫。 “不想说也不勉强你,”揭清洋大方地抽回手,反正见一面就能让他心情好的人不多,保持这份隐秘的快乐。 “揭清洋,南高学神,早就有所耳闻,今日竟见两次了,”“所有辉煌与荣耀皆成过往,不值一提,现在的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贺知修笃定道:“我信。” “宛如初生。” “……” 贺知修笑笑,“你是南高的学生,这都下午五点了,怎么还不回家。” “家搬了,我妈没通知我。”话一出口,揭清洋自己都有点忍俊不禁,但眼前人却未有一点笑的苗头,反而眉宇间流露出担忧,这令他诧异之外有些感动。 “手机没电了,又记不得父母的手机号码,如今只剩报警这一条路了,但警察也不一定知道我现在家里的住址,因为我家老搬地方,真是头大,我这脑子,光……学习去了。” 他一副可怜到极致的模样。 贺知修摸摸他的头,“没事,别难过,小问题,我帮你。” 天很热,但触摸过后,有一丝丝凉意,这是除了他爸第二个敢摸他头的异性,那不是有一句老话,女人腰男人头,只许看不许摸。 揭清洋像一头被捋顺毛的狮子,略带期待地说,“你,愿意帮我?怎么帮?” 贺知修打开微信,翻出一个文件,“我这有南高全部教职工联系方式,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他知道你家长的电话。” “这……可是真个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你是哪个班?” “以前是高一理科创新班的,马上高二了,又转到文科创新班。” 贺知修滑动屏幕,听到这句,目光下沉,再次确定,“高二文科创新班?” “嗯,不过我们马上要换班主任了,要不你联系我以前班主任,赵主任,他肯定有我妈电话。” “好。” 揭清洋后知后觉,“你是南高新来的老师?” “不算吧,被老师带过来实习的,过两月就走。” “就只待两个月呀,”不知怎么,揭清洋营生出转瞬即逝的失落,“你是大学生?” “嗯,大四,是这个名字吗?”贺知修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揭清洋瞟了一眼屏幕,点头,“你是在哪个学校读大学?” 贺知修按住这个号码拨了出去,“这么好奇啊,小朋友,你现在不难过了?” 三十一岁被人称做小朋友,揭清洋浑身一激灵,怪怪的感觉,“那个,电话拨出去了吗,我来接听。” “老赵,赵主任,我是揭清洋,”赵德友:“哟,揭清洋,怎么,想回理科班了?” -- 第12页 “不是,就想你了,赵主任,没有你的日子很不习惯啊,”赵德友:“不管你说这句话是真是假我都当真了。” “……” 赵德友:“这都快六点了,打电话有事?” “是这样的,赵主任,我手机关机了,我又记不住家里电话,你看能不能把我妈电话说给我,”“你记不住自家电话?” 揭清洋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贺知修,“最近脑子不太行,”电话里传来那一串熟悉数字,是伴随他走过小学到十八岁的青春。 怎么就忘记了呢。 揭清洋喉结滚动,指尖发烫。 “你怎么了?”贺知修捕捉到十六岁少年的脸上流露出万事沧桑东流水的孤独。 两次了。 揭清洋握住手机,滑开屏幕,竟然没有锁,这是对世间怀有绝对的信任呀,他边拨打号码边不忘回话,“没怎,就想妈妈了,”“哦,”贺知书将他行李拖着,将两人带到商店门口,不在路口挡人去路。 揭清洋接通了周傲清的电话,抑制不住如泉涌的思念,“妈——”周傲清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谁的电话,你笑得这么开心?”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这是他爸,揭清洋心又雀跃几分,“爸——”周傲清:“你自己听听,现在骗子都这么豁得出去,见人就喊爸喊妈。” 揭爸:“挂了吧!” 揭清洋:“……” 电话被挂断,他爸妈安全防范意识够可以的,生意人精明他明白,但至于连儿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嘛,关键今天他放假啊,没有回家这两口子不清楚吗。 贺知修从店里买来两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送到揭清洋跟前,动作一气呵成,仿佛自然而然就该这样。 “打好了吗?” “我妈以为是骚扰电话,挂了。” “噢,可能是我电话显示是北京,我帮你再打过去吧。” 贺知修再次尝试,拨了过去。 周傲清接得很快,“我们家不需要保险,最近也没到处刷卡,更不需要……” “您好,我是图南高中的老师,姓贺,您是揭清洋同学的家长吗?” 揭清洋本在举瓶大口喝着水,听到这标准播音柔腔,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贺知修边接电话边从口袋里抽出纸伸到离揭清洋的嘴还有五厘米,骤然向下塞进他手里。 “嗯,在红厦大贸路口,好,那我们就在这等您。” 揭清洋一张老脸已经无处可搁,五官跟着一起失控。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妈妈来,你怎么了?” 揭清洋脑袋靠墙,撞得哐哐响,“我我没事,我就是太想我妈了。”艹,丢死人了,都三十来岁了,当着别人面流一嘴的口水,而且仅仅是因为听到一位不太熟的男人的声音。 “你家搬的离这不太远,十分钟就到了。” “嗯,嗯,谢谢你,”揭清洋偏头,露出侧颜,“这十分钟你自己估算的?驾车十分钟,还是步行十分钟。” 贺知修收起手机,“打车的话十分钟。” “哦,”揭清洋走出来一点,望望左右,“我觉得我们可以边吃边等,我请你。” “十分钟很快。” “我妈不会打车,”但也不会步行,她会挨过十分钟,再打车到附近下来,然后假装步行。 贺知修嘴边漫笑,“我生平第一次被小这么多的小朋友请客,”“你也才大四,顶多比我大,大五六岁吧,什么小朋友,”揭清洋极力反驳,意识到自己过激了,又软回十六岁模样,“我饿了,贺老师,从放假到现在我就喝几口水,好饿~”贺知修主动拿起他的行李,“不早说,一直在这傻站着。想吃什么?” 揭清洋安心跟在他左右,“都可以,就近原则吧。” “贺老师,你不怕晒吗?”他突然想起李卓中午说的那番话,想来白白的陈君赫肯定不会晒,而眼前这位更是白得出尘,陪自己晒了有大半个时辰。 两个人没走两步进入一家餐厅,快速点好餐,就坐靠窗的位置,以方便揭清洋妈妈来了好看见。 “还好,”“你好白,贺老师。”揭清洋说完,老脸不知怎么,有点热。 赤/裸/裸的赞美,贺知修放下茶杯,抬眸,眸子仿佛都在笑,“不要叫我老师,我有点不习惯。” “那叫什么?” “小洋!儿子!” 这么快!这才几分钟!亲妈啊! 玻璃外,周傲清气喘吁吁对两人招手。 “我妈来了。你别动,我去接她。” “好。”贺知修坐下。 揭清洋着实觉得这人太绅士,有礼貌,处处有细节但相处起来丝毫不累。 哪个学校的大学生,他也考,他也要这么有风度。 “妈,我们先进去吃饭。” 周傲清甩开他的手,“小洋,你怎么在这种高档的地方吃饭,妈妈没有钱,请不起。我们走。” “……” 入戏太深,揭清洋苦口婆心,“妈,是老师饿了,让我陪他吃饭,然后我就在一旁等你。” “刚坐你对面那个是老师?”周傲清夸张地捂嘴,“儿子,你看我发型有没有乱,衣服领子平了没,好紧张,要不我们先走吧。” “妈,好歹你也是阅人无数的,干嘛?”夸张过头了。 -- 第13页 周傲清嘴和手各是各的,已经主动推开门,“文科班的老师都这高颜值?以后家长会我去!” “妈,你不怕我去告诉我爸?” “要是我情人有这么帅,他脸上都有光。” “……” “贺老师好,我是揭清洋的妈妈,谢谢你对我家孩子的照顾,”贺知修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揭妈妈,请坐,我已经叫服务员加碗筷了。” “谢谢,谢谢啊。”周傲清稳稳当当地坐下。 “贺老师是教哪一科啊?” “语文,”“语文好,我儿子特别擅长语文,初中,高中作文还在区里拿过奖,”贺知修瞥一眼揭清洋,“很优秀您的孩子,”“对啊,我们家孩子从来都是靠自己,别家孩子一到暑假上这补习班哪竞赛班,但小洋就不一样,即使他哭得昏天暗地,我也坚决不会让他上,平时不努力,暑假靠补习,没用,我儿子打小就聪明,跟我一样,”第一次把穷说得那么清新脱俗,揭清洋已经尴尬得脚趾抓地,他为什么要带周傲清进来,魔鬼,她是魔鬼! “打扰一下,你们的菜上齐了。” 终于,终于可以用饭堵住这张嘴了。 “贺老师,你要多吃点,你有点瘦啊,看起来还没我儿子壮实,我儿子胃口跟个牛一样,”“贺老师……” 揭清洋猛扒两口饭,起身,“我去一下厕所。” 如果他有罪,天来罚,而不是待在这里受磨,他一定要回去在爸面前揭露他女人的嘴脸,管管自己的女人吧!不要放出来害他! 在厕所深呼吸十八次后,调整好心态,才有勇气慢慢走回座位。 “贺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还没有,您可以不用叫我老师,抱歉,有点不习惯。” “没事,那你全名是什么呢?我换个称呼。” “贺知修。” 脚步停在离饭桌一米的地方,没敢再往前跨一步。 第8章 春风得意8 “儿子,傻站到哪儿干什么,”周傲清抬头示意揭清洋过来。 “妈,我吃饱了,我走了,”揭清洋目不斜视,大步跨过,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走。 他克制自己在没彻底弄清之前不动手。 但贺知修已经出现是事实了。 贺知修:“你不是说你饿了吗,吃这么少?” 揭清洋回头剐了一眼贺知修,“我怕吃了折寿。” “……” “怎么说话的,小洋,你站住!”周傲清绕桌想抓住根本不受控制的揭清洋。 “你不走,我走。” 于事无补,犟得跟头牛一样。 贺知修抿嘴一言不发,注视着。 一直出了餐厅十米远,揭清洋才停下,因为实在推不动大行李箱加上拎着两大袋东西。 “揭清洋!你逃票也不用这么生硬,至少找个像样的理由啊。这样蹭饭不太好。”周傲清气喘吁吁地追来,“走,我们回去把饭钱结了。” “妈,你不知道他,”揭清洋越想越气,咬牙道:“空有其表,衣冠禽兽,你儿子都被他骗得团团转,还以为天降大好人,”原来老婆初恋不是学生,而是大学应届毕业生,来学校实习的大学生。 贺知修今天在学校肯定看见了严佳佳。 千防万防,没有料到情敌是他。 一切优点全转化成攻克不了的高度。 因为这时候的贺知修对十六岁的少女太有吸引力了,长相,学识,谈吐,阅历。 难怪老婆出轨,就这,谁不稀罕,呸,谁稀罕这爱勾引有夫之妇的伪君子。 “他做什么了?儿子,我觉得他挺好的,有学识,有气质,风度翩翩的,”看看,三十多岁的女人都逃不过,迷得团团转。 “你们女人是不是只看外表,”“没有啊,妈妈怎么会是那种肤浅庸俗的人,虽说相处不久,但我觉得贺知修有涵养,温文儒雅,人品肯定好,值得托付。”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妈,请你清醒点,你是有丈夫有儿子的人!”可怕,可怕!像他妈这种见多识广,阅男无数的知性女性都能在短短时间内沦陷,那严佳佳他还有希望吗? “你在瞎想什么,我是说值得将你托付给这种好老师。” 周傲清引着揭清洋往家走,心里还是愧疚匆匆撂下贺知修,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印象,倒不怕他回学校给自己儿子穿小鞋,而是出于礼貌,人家辛辛苦苦帮忙还请客吃饭。 “他不是我老师,我有没有这种老师。只是来学校实习的,两个月就走,”艹,要待两个月,恨不得立马让他滚! “哦,他怎么你了,你敌意这么深。” 揭清洋摆摆手,不想提这个了,累了,“没怎么,妈,我这么晚没回去,您和爸就不担心?” “你不是谈恋爱了嘛,我以为你约会去了,”“我没谈!” “为什么不谈?她拒绝你了?不应该啊,你成绩好,长得又俊,没理由拒绝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啊。” 揭清洋露出无奈,“孩子没钱,穷得只剩知识,还有皮囊,如今没有一样比得过人家。” “比不过谁?有人也在追严佳佳?谁?” “贺知修,你说气人不,我也是刚刚才得知的。” 擦肩而过的每个路人,揭清洋都万分珍重地去望一秒,他享受这一刻,人潮汹涌而唯独他一人来自未来。 -- 第14页 “妈,你怎么不动了?”他回头发现周傲清停留在老后面了。 他一个人大包小包的,当妈的没有一丁点要搭把手的意思。 “小洋,幸好啊,幸好啊,”揭清洋极艰难地往后挪去,“妈,有什么重大事情,我们回家说行不行。”他今天身心俱惫,需要回到温暖的家缓一缓。 “幸好他不是你们班老师,这样的老师太可怕了,竟然喜欢上学生,简直太恶心了。小洋,要是没追到手也没关系,是她的损失,我们以后再找,别和那种人一争高下,没什么盼头。” “……” 揭清洋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即使这样,他妈依然在向着贺知修! 这日子的确没盼头,他终于懂当年的自己为何要发奋图强,只醉心于学习。 所谓的家是城区中心一最破旧的街道,仿佛被这座繁华城市遗忘的一个角落,他爸妈为了装穷是够拼,这种犄角旮旯也能探到。 踩上木板做的阶梯,晃荡得厉害,咯吱咯吱响,铁栏杆旧得脱落了一层锈,他不敢伸手扶,傍晚时分,外面霞光万丈,这里昏暗宁静。 孩子脑袋麻了,孩子不想重生了。 周傲清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插/进锈迹斑斑的锁孔里,发现转不动。 “妈,这是我们的家?”能住人吗。 “嗯,上一户人家的孩子考上清华就搬走了,房子老是老,但便宜,等你高三了,就办走读,妈妈天天接送。” “不不不,妈妈,我还是想住读,”所以他今天把东西搬回来是搬了个寂寞,白白浪费力气,脑瓜仁子痛。 “我来拧吧。” 揭清洋左手握紧锁,右手使劲转动钥匙,拼尽全力,换来咔嚓的开锁声。 一手的铁灰。 “儿子就是棒。” “妈,爸呢?”他推着行李箱出入这陌生的家。 印象中好像有这么一出,但却没一点熟悉感。 “跑长途去了,儿子,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周傲清打开墙壁上的灯,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我想睡觉,”很明显这间房子长时间没人居住,所有家具落了一层灰,走两步就是厨房结了蜘蛛网,瞬间没胃口。 “儿子去休息,你的房间我整理好了,就剩下客厅和厨房了。”周傲清这时才拿起揭清洋的行李,往一个窄小的房间放。 揭清洋跟着,随着一声啪,灯亮。 他一头撞到门帘,是由玻璃珠子串成的,叮咚作响,多么返璞归真,质朴。 不管外面多旧多破,但这间房足够撑起一个家的念想。 壁纸是他那时最喜欢的蓝色哆啦A梦,到处是毛绒多啦,床上,墙上都有,梦幻又温馨。 书桌是崭新的,台灯,书本,杯子,舒适的藤椅… 地面薄薄绒毯,踩上去,柔软又凉快显然炎热的天气没能入侵到这儿来。 “儿子,新家还满意不?” 揭清洋一把搂住周傲清,钻了钻,“满意,满意,只要是妈妈给的,我都满意。” 住惯了豪华别墅,不是不熟悉,是自己早就忘了,明明这才是最好的。 “但这房间有点像女孩子的。” “上户住这儿的就是个女孩子。她喜欢多啦,很多还没拆包装呢,”“……” 揭清洋躺在柔软床上,总算可以歇息了。 重生以后,有点手忙脚乱,学习学习跟不上,老婆老婆要飞了,还没钱,身上还剩86块钱。 离十八岁还有一年零2个月。 飞黄腾达的日子遥遥无期,度日如年。 关键母爱的光辉太窒息了。 第9章 春风得意9 睡得迷迷糊糊间,外面传来高低起伏的说话声。 “儿子回来了?我去看看儿子!”揭儒洋放下公文包,就朝小房间走去。 “孩子睡了,小声点,”周傲清拉住,“今天状态不太好,为情所困了,”“你不是说两个人都已经开始约会了吗,怎么回事。” 周傲清摇摇头,“百分之八十没戏了,你不知道竞争对手有多强,给你看看他的照片,我冒死拍下的。”边说边打开手机相册,“叫贺知修,大学生,过来实习的,你看看这灵气高寒的眼睛,清秀俊美的面庞,连手指都生得有气质。啧啧,”揭儒洋低头打量,然后侧头死亡凝视,“你坐在他对面?你想干什么?” “这,不是为儿子打探敌情,才牺牲一下。” “你确定这叫牺牲,而不是享受与主动。” 周傲清迅速按熄屏幕,“帅哥养眼嘛,帅哥都有优先择偶权,当然我不是说儿子不帅,毕竟他的基因是我们俩给的,都是最优质的。但目前这个阶段,贺知修完胜,”“我怎么感觉你被灌了迷魂药,这么向着贺知修,他一个实习老师怎么能和学生谈恋爱呢,这不乱套了吗。” “没谈,是说竞争对手,老公,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唯一,”踮脚在揭儒洋唇边印了个吻,“么么,想吃什么,亲爱的,给你加个菜。” “儿子,看见新家什么表情?”揭儒洋迅速捂住兴奋中的女人,“别激动,慢慢说,”周傲清点点头,揭儒洋松开手,将她拉到厨房里去。 “我发现儿子承受能力越来越强了,意志力顽强,今天回来看到新家,面不改色,还抱着我说很满意,看来下次得挑一个更差的,我想看看儿子的极限是什么。” -- 第15页 “算了,老婆,儿子马上高二了搬家太多,会没有归属感,以后要是谈恋爱,多给他点零花钱,”“不行!”周傲清一口回绝,“不能前功尽弃,而且女方要是嫌弃儿子没钱,那恋爱谈着有什么意思,校园时期最单纯青涩,物质条件太好反倒没那气氛,忘了当年我是怎么一眼看中相貌平平,家境贫寒的你吗,这才是真爱!千万不许偷偷给他塞钱,”“好好好,老婆大人说的是,全听你的。” 揭清洋推开门就看见你侬我侬的恩爱无比的画面。 也不是他想看,是厨房就客厅隔出来的空间,屋子大得能一眼望到底。 “爸,妈!”揭清洋欣喜地跑过去,抱着揭儒洋,“爸,你回来啦,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工作很忙,没事,我以后会赚钱养你们的,我闻到饭菜香了,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再次坐下来好好吃顿饭,我真的太想你了,看见你这么健全就好开心,爸,有酒吗,我们俩好好喝几杯,”揭儒洋望望周傲清,比口型,“他怎么了,受刺激这么大?” 周傲清点点头,又耸耸肩。 搬新家的第一晚,三人喝着酒唠着嗑,到后面称兄道弟,不分彼此。 周傲清没禁住如此融洽的气氛,小酌几口,微醺,小脸红红的,没过几分真直接倒在沙发入睡了。 揭儒洋战战巍巍站起来,抱她进卧室,盖好被子,周傲清睡觉不喜欢关灯,他便将灯留着,然后出来继续陪儿子喝酒。 一步三回头,大脑一片浑浊。 一米八七的大个子,平衡力差,揭清洋便去扶。 两人继续回到客厅坐下喝酒。 “儿子,我听你妈说了,追不到没有关系,不是你的强求不来,是你的逃不掉,你要相信缘分天注定,每个人该遇见什么人,都已经确定好了,不要难过,”揭清洋举起酒杯,听此,晃晃悠悠地放下,手指伸到脸中间,摇了摇,“今天不谈情说爱,只谈咱,老揭,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爱我妈了,什么都言听计从的,比方说教育我这件事,你觉得这样的教育成功吗?” “她,”揭儒洋嘴角咧开,洋溢幸福的笑容,“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我爱她,”“她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 揭清洋本想从他老爸下手,大家能不能正常点,这世上究竟还有哪个家庭像他一样,可以不告诉他家里究竟有多有钱,但别装穷,过于逼真。 主要是他现在才十六岁,想改变什么无能无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揭清洋再次尝试,“不是,爸,咱能有点自我的主见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家境也贫寒,那你是不是会自卑,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甚至不敢和喜欢的人说句话,只会学习,兜里掏不出钱,被别人多看几秒就忍不住弯腰低头,恨不得成透明人,被人欺负了还忍气吞声,”越说,揭清洋越激动,而揭儒洋已经两行清泪,疯狂点头赞同,猛灌两口酒,“对啊,小洋,我,我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揭儒洋擦擦泪,“高一自己是英语课代表,老师叫我收周报钱,当天早上收了98块钱,放在抽屉里,由于那天没有英语老师的课,钱我一直拿着的。下午 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上到一半老师让我们自由活动,我意识到钱没放好,就跑回去,到走廊时,迎面走来我们班几个大高个,我望着他们从我身边过去,他们也满含笑意望着我,我没想太多匆忙回位置上,发现课桌里的钱少果然了80,偷的人还有点良心,给我留了18块钱。可我明明知道就是那几个人偷的,但我不敢去说。80块钱相当于一个多月的生活费,家里哪有钱给我,况且我不会撒谎,只得借钱补上这个缺口,可我没有什么朋友啊,我没朋友,你说我怎么办啊?” 揭儒洋哭得泪眼模糊。 揭清洋情绪也被带动,抱着他,边安慰边骂,“那几个畜生!老揭不哭,现在咱有的是钱,不怕了!老揭,你好惨,呜呜,你怎么那么惨啊,啊啊,那几个人在哪,我现在宰了他们,明明家里有钱就爱捉弄别人好玩,狗东西,老揭,别难过啊,”“我回到家,辗转反侧,我和奶奶睡到同一个房间,可能我捂住被子哭声音太大,奶奶问我怎么了,我说我不想读书了,不想去学校了可不可以。我奶奶估计困了,安慰几句就睡了。第二天我还是上学了,回到座位上,我同桌形容我那时表情就是面如死灰,生无可恋。就问我怎么了,我一个人顶不住了,就说周报钱丢了,同桌听完安慰我,明明平时关系也不太好,我们不一起玩的,但却借钱给我了,还让我分期还,因为当时每周充生活费必须20块钱,但她每次都充50,我让她少充点,用我的卡,每个星期还10块钱。” “那你怎么生活啊,一个星期只有10块钱,一天只吃一顿吗?” “是啊,怎么生活,每天早上两个包子只要五毛钱,中午去小卖部旁边的小吃店吃顿最便宜的粉,一块五,每天中午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小卖部,吃完,留一嘴油慢悠悠回教室,别人以为我吃的泡面,泡面四块钱一桶,奢侈品啊,那样我心里有点快乐,要说自卑,我比任何人都要有发言权,”揭清洋扯过纸替他擦眼泪,“所以爸,不要让儿子步你的后尘好不好,他现在也很自卑,急需你的支持,帮帮他,救救他,”揭儒清倒在儿子的肩上,用一种极其美妙的腔调说:“但她不让我还啊,后来学校又必须要充30,我家里拿不出那么多,我也根本不敢给家里说,她就把她的生活费充进我的卡里,替我解围,她就是天使,是拯救我的天使啊,呜呜呜,”“她是谁?”揭清洋警惕地问。 -- 第16页 “班花,校花,我心目中的女神,要用一辈子去爱的人。” “叫什么名字,你女神叫什么名字啊,”这时候,揭清洋的心已经提到嗓子口,摆正揭儒洋的脑袋,用力摇,紧紧盯着他的嘴,生怕听到一个巨大的炸弹,他爸心里竟然藏了一个女人,校园女神。 从来没听他提到过啊。 “我老婆。我好爱她。她从来不嫌弃我,从来都是支持我,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揭清洋猛得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不然就会酿成家庭悲剧了。 他最讨厌心里有念念不忘的人要去祸害别人的人,但他对严佳佳讨厌不起来,可能这就是爱吧。理所应当包容。 他扶起醉倒睡了的揭儒清,准备往卧室走,想着周傲清有洁癖,又放回沙发,找了个毯子盖在他身上,自己趴在旁边睡。 穷就穷吧,谁叫他爸娶了这世上最好的女人了,他放弃挣扎了。 为了这一对命中注定的夫妻。 揭清洋眼眶湿湿的,真好呀,他也会遇见这样一个人的。 第10章 春风得意10 揭清洋同时按下音量键,home键和待机键,屏幕渐渐亮了起来。 手机恢复出厂设置,扣扣微信账号密码他还记得,一直没换过,扣扣经常用来发文件,微信转账聊天。 微信界面不习惯,还是刚出来那几年,普及快,功能完善,转账,红包齐全,但大部分年轻人仍然活跃在扣扣。 扣扣,他熟练地登录,界面很怀旧,使用起来不陌生,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功能。他翻翻好友列表,没几个好友,如今还都不认识。 他记得非常清楚的就是当时扣扣可以按条件加好友,自己这十几个好友便是精确地域搜索得来的。全是北京的男性,年龄18-30岁不等,反正那时候不爱跟小孩交流,迫于学习压力与好奇心,有这小小的空间释放自己,是那时唯一的慰藉。 他点击一个昵称为“舒心街坊”的好友进去,发了一个在吗。叙叙旧,找找儿时的回忆。 扣扣很快响了起来。 舒心街坊:「放月假了啊,小学痴,今天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叔叔。」这可能是他多年前的知心网友,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后来列表都没有他们的影子了。 舒心街坊:「听你上次说,这个月八校联考,考得怎么样,」揭清洋:「叔叔你多大啊?」舒心街坊:「28岁,怎么又问年纪,老了老了,」揭清洋:「我比你大,我30岁。叫声哥听听。哥哥教你快速致富绝招。」舒心街坊:「开什么玩笑!你不是才高二吗?」揭清洋:「2016年伦敦奥运会,我们中国拿了26块金牌。」舒心街坊:「这个我也会,2020年奥运会中国拿了38块金牌,」揭清洋:「卧槽,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是?」今年才2015年啊。 舒心街坊:「哈哈哈,你真信了,胡诌谁不会,你太可爱了。」2020日本东京奥运会,的确拿了38块金牌。绝了! 揭清洋没有想聊下去的欲望,和一些抠脚大汉浪费时间,不如加加女网友找找感觉。但他找来找去,发现自己列表没几个女网友。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知心网友发消息。 随心所欲:「小朋友,上线了?」不知怎么,揭清洋一看到这个称呼就作呕,立马回了个「小你大爷,再见」然后删除了。 跟魔怔一样。 反正最后也会消失不见,别放在这里碍眼。 小朋友,小朋友!看见这称呼耳旁自动响起那个难听的声音! 他退出扣扣,进入微信同意了昨天李卓的好友申请,「有严佳佳扣扣吗,微信也行。」等半天也没回,门倒被敲响了。 “小洋,起床了没,六点半,该跑步了。” 以前他这么自律的吗,六点半起来跑步。 “妈,我可以不跑吗?我有点累,学校也天天跑操,回家休息好不好,好妈妈,”“那……行吧,早餐我做好了,起来吃吧。” 揭清洋被迫起来接受母爱,一个白水煮鸡蛋加一碗面,还有一杯牛奶,简朴但营养到位。 “爸呢?” “屋里睡着呢,你们俩昨晚喝多少啊,他醉成这样,”“他不出去跑车,我们一家生活开支这么大,他不工作怎么行,要不我不读书,帮爸爸干活吧。” 周傲清瞪了他一眼,“你才多大,想什么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要不你和爸爸退位让贤给我,再说我已经十六岁了,刑法我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啊,妈,把家交给我,放心,”“你酒是不是还没醒,再去睡一会儿,今天就别学习了。”周傲清担忧地望着,昨天半夜看着两父子趴在沙发上就心疼死了,连忙赶他们回各自卧室。 揭清洋倒床就睡了,而揭儒洋非得先去冲个澡。 周傲清怎么拉都拉不回来,犟得跟个牛一样,虽然浑身酒味儿是受不了,但她可以忍一忍,明天洗床单,没必要走一步摔一跤的爬去厕所。 场面不忍直视,手,脚,脸都摔肿了。 “好吧,那我今天就睡觉。”揭清洋吸溜完最后一根面条,起身开溜。 周傲清喊道:“那个,小洋,洗个澡再去睡,衣服脱在厕所的椅子上,待会儿我洗。” “好嘞,妈妈。” 厕所异常窄小,刚好容下他一个人和一张椅子,那待会儿他妈不得手洗,总裁夫人亲手洗衣服,揭清洋想着有点心疼。 -- 第17页 但没妨碍他洗完澡回房间玩手机。 李卓回消息了。发了一串数字。 「这是严佳佳扣扣,问了好几个人才得来的,兄弟,上!」揭清洋:「谢了兄弟,对了贺知修不是上次看的那个,是我们学校的一位实习老师。」李卓:「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事,学校都传遍了,今年来了个清华实习生,模样堪比大明星啊,就是叫贺知修,听说是跟一位老教授过来的,清华生为什么会跑我们学校来具体原因也不清楚。但严佳佳和他根本不认识。我已经替你问过了。放心,这个人绝不是你的情敌。」揭清洋:「你问什么问,你问了不是反倒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了?」李卓:「揭哥,这事我是真替你着急,你喜欢又不追,留着给别人机会吗?喜欢就是要占为己有啊,这个道理还不懂?」揭清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对了,你和陈君赫关系缓和了吗?」李卓:「突然问这个干什么?这么关心他?」揭清洋:「不是,月假作业怎么办?我不想做,做不了啊。」李卓:「??????????????」揭清洋能想象得到屏幕前李卓的表情。 他能怎么办,不会啊。 学神他是以前怎么做到700分不倒,数理化满分,一骑绝尘压倒群雄。 像一场梦,醒来惆怅无比。 叮咚,他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随心所欲添加你为好友,备注:小朋友,生我气了?上次你跟我说的问题我想我有一个答案了,想告诉你。 揭清洋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那么欠揍。 他同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了一段骂人的话,「有病就去治,见个人就喊小朋友,你这么喜欢小朋友,自己去生个呗,还有别他妈乱叫我,咱俩掏出来比比,不一定谁比谁大呢,艹,别加了!」这次他选择拉黑了。 骂完畅快多了。 虽然是网友,关键这人这语气,让他不得不联想到贺知修! 李卓:「揭哥,明天出来玩不,」揭清洋:「玩什么?」李卓:「网吧打游戏。」揭清洋:「……」李卓:「省略号是去还是不去呢?」叔叔从不玩游戏,叔叔老婆都快丢了,没心情玩! 揭清洋:「不去,你好好玩。」鼓起很大的勇气,他终于一个一个数字敲出爱情的火花,发出好友申请。 满载着希望,等待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严佳佳才通过。 揭清洋开开心心地打出,你好,班花,我是揭清洋,你吃饭了吗? 他觉得好老土啊,删除又打,班花,在干什么? 又认为很干巴巴,扭扭捏捏的,便删除直接,班花,咱俩处个对象。 正准备发送,对方发来一条信息。 老婆:「揭清洋你为什么每天上课盯着我?」揭清洋:「我下课也盯啊,你信不信,」老婆:「什么?」揭清洋:「你以后会是我老婆。」老婆:「你信不信?」揭清洋:「信什么?」老婆:「你马上就会消失在我的列表。」揭清洋:「别别别,」老婆:「那就正常点说话。为什么盯着我?」揭清洋:「喜欢你,想与你处对象啊,」揭清洋发送过去半天,没回应,等他再发消息时已经发不出去了。 他老婆高中的性格这么烈的这么刚的嘛。 有点高看自己了,他以为那时候的女孩子都喜欢学习好的,不说喜欢,至少崇拜。但严佳佳明显不包括在内。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一句:揭清洋是从未来重生回2014 第11章 春风得意11 揭清洋:「黑皮,十六岁花季少女喜欢什么?」李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一般不用追,女孩子主动来找我。」揭清洋:「你有女朋友?」李卓:「没有啊,我没答应,有谈恋爱的时间不如多打打游戏,女人影响我手速,我有空替你问问那些为我留灯的少女。」揭清洋:「好,那个作业做了吗,拍照给我瞅瞅。」李卓:「对哦!!明天收假了,我马上去陈君赫家问问他作业,他指定是做好了。」揭清洋这两天在家尝试过自己独立完成假期作业,但失败了。 特别是他以前战无不胜的数学,每道题似乎都有些熟悉,应该是互相认识,但就是解不出来,哪里少了点什么。 想多了就头疼,自从他大二回去继承家业后,就没怎么接触知识了,而是商业文化,学业也半读半工混了个毕业证,然后唯一爱好就是宠老婆,爱老婆。 谁会想到他回到十多年前重新来一遍人生。 再说文科题真变态,比如地理:“陕北地区为什么大量种植红枣,”他认认真真想了半天,可能是陕北地区阳光充足,土地适合种植,不然咱这北方地区也没人种啊。 答案,因为当地人喜欢红色,红色喜庆。 吐血直翻白眼,很明显,文科答案全凭出题人心情,没天理,到底还是理科好,1就是1 ,不会出现1好像是1又好像是棍子。 政治更是难懂,会背不一定会写,写了不一定对,对了不一定能拿满分。 历史他自认为个人历史文化储备还算可以,一做全是文言文,字儿全认识,凑一起就有点上头,答案每一个有各自的理由,好像都对。 毫不夸张地说,做十二个选择题,能错十一个,唯一对的那个仅仅在证明他是个人,不是畜生。 咸鱼吧,躺平吧,这辈子不要那么累了。 -- 第18页 文科是人学的东西吗。 难怪常说上辈子杀猪这辈子学文。 为了媳妇儿忍忍,来文科班不是学习,而是方便看着老婆。 心里这么想着,揭清洋伸手拿起一旁的英语单词表,想背几个单词充实一下。 “abandon,抛弃,舍弃,放弃。abandon,抛弃,舍弃,放弃,abandon,抛弃,舍弃,放弃……” 放下书,“abandon,a,b,a,n,d,??” 到底怎么才能赢过贺知修,命运的齿轮突然就碾过来了,这个重要的人物不出现,天天心心念念,慌得一批,出现了更慌。 但有点好奇,他和严佳佳怎么相恋,一个人民教师,去和学生谈恋爱,怎么想怎么道貌岸然,伪君子。 但一回想,他只是实习老师,实习完了不就没有这层身份了,我去,揭清洋后背发凉,那最后为什么又分手了呢,难道不是因为他走。 负心汉! 严佳佳将他删掉后,并没有再重新加回了,说话过于唐突,吓到自己媳妇儿了。 以前可是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点儿,从来没吼过。 揭清洋拿回手机想逛逛严佳佳的空间,开门声突然响起,吓得他赶紧坐好,将手机甩到一边,翻开英语书。 “儿子,还在学习啊,”周傲清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屋,放在桌上,“吃点水果,”揭清洋仰头,“我不累,待会儿吃,”“文科班怎么样?跟得上吗?” “还,还行,听得懂,”就是爱犯困。 周傲清盯着:“儿子,要是太累了,就回理科班,妈妈可以舔着脸去说,”“不想回,妈,我选择的路我能行。” “妈就是觉得你最近性情变了,与以前差距太大,我以为你是谈恋爱了,但你说你们还没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揭清洋一点也不讶异他妈说这话,毕竟是她身上掉的一块肉,哪怕细微的变化也难逃法眼,他点点头,“有。” 周傲清双眼迸发光,有关心担忧,也有好奇八卦,还有得意。 她十六岁遇见揭儒洋就立志以后生孩子后要做孩子的知心朋友,亦母亦友,培养的孩子比他们还要优秀。 揭清洋握住周傲清的手:“妈,让我跟我爸一起干吧,我们一定会发家致富的。”不想读书,他这个年纪就该驰骋商场。 周傲清傻愣住,儿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胡话了,究竟是为什么不想读书,明明以往很爱学习,一天不学就浑身难受,难道是自己教育出现了bug? “儿子,你怎么又说胡话,是不是你在学习没吃好,有人欺负你,”“没有。妈,你看,反正以后念完书也是要出来赚钱,提前出来赚和大学毕业完后出来赚有什么不一样,而且我还可以多赚两年,”揭清洋随口乱编自己都唾弃的一套读书无用论。 周傲清脸色开始变了,人往后退碰到桌子,手指抓住桌沿,微微侧过脸,不让揭清洋看到她,“小洋,你做什么,妈妈一直都是支持的,”揭清洋欢喜雀跃,他妈这么好,答应了!?下一秒就想把这些让人脑袋疼的书给扔掉。 他想去抱抱周傲清,却发现对方头低着,从内而外散发低落的气息。 “妈?你怎么了,其实我就……” 周傲清看向他,“儿子,这件事,有点突然,妈妈需要好好想想,但你记住,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你这个阶段就该学习,你说这这样的话,让妈妈觉得自己长期做的努力都是白费劲,无法接受……” “我错了,妈,我刚开玩笑的,我知道人就是要多读书,读书不仅仅可以带来财富,更是明智修身养性,而且不读书选择的职业有限,全是苦力活,哪有文化人就业前景好,妈,对不起,我刚就,就脑子一热,”揭清洋牵起周傲清的手,“还是看爸爸工作太辛苦了,每天回家晚,不能陪妈妈,妈妈一定很想她丈夫,就想着我要是出去工作了,爸爸就能早些回家,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真的,我只是想分担一下家庭负担,并不是真的想不读书,我可喜欢读书了,巴不得读一辈子呢,”周傲清笑了一声,手指指他脑袋,“你看看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油嘴滑舌,多内敛老实,现在就像一只古怪精灵的猴子,脑袋里不知想得什么,这性格……总算随我一次,”“妈,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当然得随您呀。” ————晚上,李卓才将作业拍照发过来,揭清洋其实刚刚经过这么一遭有点想奋发图强了,他不想看见妈妈伤心难过的样子,最后恐怕是失望。 他当年可是全省理科状元,周傲清抱着他亲了足足半个小时,一家人跟疯了一样庆祝。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底子在,并不是从头再来。 但他选择的是文科,还是先抄着,崛起等以后。 李卓发的是自己抄好的作业,而不是陈君赫的,这让揭清洋相当害怕。 字迹龙飞凤舞,像画符一样。 一边抄还要一边找李卓翻译。 揭清洋:「就不能发原稿,非得发你的?」李卓:「陈君赫他有病啊,他不让我抄,非得现场指导我!不然我早上去的,怎么晚上才回家,游戏都没打成,烦死了!浪费我整整一天假期时间。那个狗比就仗着学习好欺负我!」揭清洋:「行吧,明天几点回学校?」李卓:「六点半到校,我平时六点去的。不过这次是新班主任,想早点去留个好印象,嘿嘿,」揭清洋躺在床上,想想又打出:「你知道我们新班主任是谁吗?」李卓:「我向我爸妈打听,他俩就是没松口,还一脸笑意告诉我,你小子未来可期了。估计来头不小。所以早点去!」揭清洋放下手机,枕着手臂,独自思索,以前没怎么关注文科,一个年级15个班,理科开10个班,文科就5个班,师资力量听说都是理科班挑剩下的,也就东拼西凑的文科创新班要稍微好那么一点儿。 -- 第19页 换老师那不是家常便饭吗,以后考不好,就说文科老师不行呗,总不能归结于自己傻吧。 次日,揭清洋起了大早,整理好东西,吃完早饭就出发了。 临走前周傲清塞了200块钱,让他想吃啥就买啥。 他饭卡常年是学校充着的,倒不担心,周傲清怕他谈恋爱没钱,不硬气! 揭清洋没拒绝,接过钱转身打车去学校。 他上次经过宿管阿姨同意收假来就搬进文科创新班的宿舍,由于文科班的男生少,所以全部在一楼,倒方便了他,不用爬楼梯了。 拖着行李箱,在空旷寂静的图志大道上走,才不想等到人多的时候来呢。 图志大道左边是400米环形塑胶跑道,乒乓球,羽毛球场地,右边是教学楼,行政楼。 现在是早上七点,门卫都才刚刚上岗,没想到收假当天有人这么积极,原来是南高学神,热情打过招呼还礼貌地询问需要帮忙吗。揭清洋客气拒绝后慢悠悠地走着。 清晨的南高是寂寥又肃静的,弥漫着浓浓的知识气息,校园独有的。 塑料操场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晨跑,揭清洋随意瞄了一眼,就瞥见了那个令他厌烦的身影。 贺知修! 颀长的身影让人很难忽视。 刚刚为什么要多瞟,一大早时运不济,污了眼睛,出门没看黄历。 贺知修六点半来晨练,到现在半个多钟头他差不多结束了,掏出湿纸巾边擦汗边往宿舍走。 教职工宿舍在男生宿舍旁边。 好不凑巧,不是冤家不聚头。 “来这么早?吃饭了吗?”贺知修一上来就碰见拖着行李箱往宿舍楼走的揭清洋。 揭清洋冷哼一声,“晦气!” 贺知修:“……” 第12章 春风得意12 揭清洋又忍不住去打量自己的情敌。 一大早上穿个薄薄T恤,短裤,两条大白腿就这么晃着,额前流海挂着细细汗珠,脸由于运动会后显着酡红,呼吸微微急促,胸前锁骨清晰可见,眉眼清冷却在极力展现温柔,浅色眸子泛着细碎的光。 妖精!男妖精! 这样的人没事出来瞎晃什么晃,还当老师,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能抵挡得住?能安心上课? 到时能举报吗。 他别过眼,从贺知修面前昂首而过。 “揭清洋,”“干嘛?”揭清洋回头望。 少年的朝气很盛,目光倨傲,不屑,脸上却跟打了霜似的,甚寒。 贺知修莞尔:“没事,好好学习。” “有病,”揭清洋悄悄呼出一口气,转头,有点置气地推着箱子,刚贺知修额前刘海尖上有一颗晶莹的汗珠,摇摇欲坠,现在应该落在脸上,或者鼻子。 揭清洋甩甩脑袋,进入男生宿舍,宿管阿姨也才刚刚起床,还在梳头发。 “娄阿姨,早啊,吃饭了没?”他经过窗户边,笑眯眯地打招呼。 “小揭啊,每次都这么早,活这么大头次看见真正热爱学习的,你真棒,将来指定有出息。” “到时一定不会忘了您的。” 娄阿姨笑弯了眼睛。 新宿舍是109,里还剩一个位置,舍友也都文科创新班,但没怎么接触过。 八人间,配有吹风机,卫生间蛮大,两蹲坑。 私立学校讲究,学费贵是贵了点,他也没交过。他记得刚入学那会儿是校长亲自接待的,免三年学费,生活费。 等他跑上跑下把盆衣架什么东西都摆成自己中意的位置,已经十二点,外面下起了暴雨。 揭清洋站在宿舍门口,等雨停,期间问了李卓什么时候来,竟然还没起床,昨晚玩游戏玩疯了,又跑去找宿管阿姨,结果阿姨不在,估计是去食堂了。 陆陆续续也有一些学生回宿舍放行李,又成双结对地离开。 就没人关注到一旁有一个落寞又孤独的身影。 此刻这位少年有点想抽烟,站久了腿麻,雨没有停的意思。 他决定跑回教室拿伞,教室门后面挂那么多伞,先借借。 豆大的雨滴砸着,揭清洋头顶一件衣服在大雨中疾驰,学校是真他妈大,雨也是。 跑到一半全身全湿透了,雨水流进眼鼻嘴里,睁不开。 好不容易到了教学楼,教室门没开???????? 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国家机密,要锁门???? 他抖抖了身子,拿出手机给李卓发消息,「教室钥匙在谁手里?不能早点来就别拿钥匙好吗,服了!」李卓:「哥,难道不是你自己拿了一把吗?」揭清洋傻眼,他钥匙呢,重生这么久没看见那把钥匙啊,「除了我,还有谁拿了,不会就只有我一个吧。」李卓:「生活委员,每次他最后一个离开教室锁门。你是第一个到教室的,所以你有一把。」揭清洋:「你给他说一声,让他早点来学校开门,我忘带了。」李卓:「行。外面下雨了啊,估计没几个来的早。也就你了,那你现在进不了教室,去哪儿?来我家,我爸刚给我买了苹果最新款手机,请你吃饭,」揭清洋:「我准备出去买点东西,回学校了再欣赏你的新手机。」宿管阿姨应该吃好午饭了,他需要换件衣服,湿湿的粘在身上好不舒服。 他又准备一头扎进瓢泼大雨,一把黑色雨伞印入眼帘。 -- 第20页 “给你,回宿舍换衣服,”揭清洋脸抽了抽,伸手压下伞,“不用,已经淋湿了,多此一举。” 贺知修仿佛跟没听见似的,将伞一转反塞进他的手里,“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小心感冒。” “你,”揭清洋想飚粗话,但贺知修撑伞走了。 话咽回去了。 伞柄还留有余温,瞬间觉得这把伞气质非凡,但这种可怕的念头一般不会残留超过两秒。 伞都跟人一样,装x。 揭清洋撑开伞,一路上心里都没好想,我也不是非要拿他伞的,接受情敌的帮助,就是打自己的脸,但又不是我主动的,连拒接的余地没给啊,不算接受好意吧,谁会接受一个间接害他妻离家散的人,不过这一世人家不还没开始作恶吗,阻止严佳佳喜欢上他,不就不是自己的情敌,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啊,对嘛,所以还是得让严佳佳快速喜欢上自己才是真理。 追一个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应该不难吧,耍帅耍酷,对她好,让她成为人群里最闪亮的星。 打定主意换完衣服,就出门去花店了,他记得老婆喜欢粉色玫瑰,带点细散,亮晶晶。 “老板,这花儿多少钱?” 老板看他学生样,“一朵十块。” “花店不应该便宜点?”揭清洋一眼相中那大簇大簇粉色玫瑰花,弯腰贴近闻了闻,花瓣娇嫩,一半粉一半白,刚刚好。 “最新鲜的,可以保持一个多星期呢。” “便宜点呗,老板,”揭清洋站直身子,眼里流露出对这话的急切渴望。 “你说多少?”老板是个青年,正在细致地修剪花束,有条不紊跟中学生讨价还价。 “两块。” “我是学生。” 青年拿剪刀的手抖了抖,抬起眼皮,“你是畜生也不行。”他指了指旁边一堆枯萎烂掉的花,“这,免费,除掉外面一层枯的,洗洗还能用。” 揭清洋挪步过去,蹲下查看,“老板,你这缺短工吗,”“不缺。” “老板,我帮你卖花,你给我提成好不,学生数量多,消费能力强,我帮你扩展校园领域,先从我们学校开始,等我做大做强,再向市区其他学校进军,你觉得成不,”他翻来覆去也没找着能看得过去的花,放弃了,还是不要省钱,该花还得花。 青年老板将修好的几枝花插进柜台花瓶里,望着小滑头,“你真当我没上过高中?这些东西带得进去吗,带进去能有好事?别浪费一束春色。” “那老板,再帮我一个忙行吗,”“你怎么那么多事儿,说。” 揭清洋走到柜台,“你们这距离图南高中近,也就五分钟的事,这个月每天早上七点送一朵花到图南高中,我绝不会白让你忙活,等以后我和老婆成了,请你喝喜酒,把你店的花全包了,还聘任你这区域的代理人。” 青年憋不住了,被揭清洋一脸正经胡说八道破防了,“小子,为了一朵花真没必要,哈哈,”他从花瓶里抽出一枝花递到揭清洋面前,“拿去追你喜欢的人吧,趁年轻。” 揭清洋低头看着,不确定道:“免费的?不要我钱?” 青年手指有节奏地点点玻璃柜台,“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最好见好就收。” “我等等见好就收,你得先答应我每天早上七点给我送花,我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揭清洋把身上所有钱都掏出来放在柜台,一共两百八十六块二。 “不够,你来我学校,我请你吃早饭。” 青年没收钱,只是笑笑,“看你这股热忱的劲儿,早饭就算了,我还是想成为区代理人飞黄腾达呢。” 揭清洋也咧嘴一笑,“我不会骗你。谢谢老板,你人帅又好,没有我,迟早有天也会发财的。” 他将钱和花都牢牢拽在手里,离开了花店。 只要不要脸,没有什么事是完成不了的。 去给老婆买点零食,揭清洋逛完超市,又去看了最近要上映的电影,九月三十日《夏洛特烦恼》,他决定月假带老婆看这部喜剧片。 学生证可以半价,再想想别的赚钱方法。 半路李卓给他打电话了。 “黑皮,来学校了?” 李卓:“揭哥,不是,都六点十分了,你还在没来?你快点啊,咱新班主任可是”突然电话里传来一声怒吼。 “李卓!手机拿来吧你!”又嘭的一声,手机大概是保不住了,五马分尸壮烈牺牲。 揭清洋提着一大袋零食和一枝花,匆匆跑进学校,果然讲台上立着一个庞大,杀气腾腾的身影。 远远地就能感受班上阴森恐怖的气氛。 已经六点半了,却只来了一半人,都在低着头看书写作业,没人在做学习无关的事,这还是九班? “报告!老,”那个背影如此的熟悉,转过来,打量完了,皮笑肉不笑,“揭清洋,来得挺早,怎么不再逛逛明天来呢,你看看全班被你带得乌烟瘴气,学校说了六点半收假吧,现在几点了?啊,几点了,来了几个人!!” 揭清洋真是服上天了,这高音不去参加中国好声音对得起父母给的天赋嘛,起码三层楼以上全遭殃,把孩子们都震麻了。 赵天帝真不是吹的。 所以他妈的是谁把赵德友换到九班来了!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 第21页 他扫了教室一眼,李卓耸拉着脑袋闷闷不乐,莫名其妙就折了个最新款苹果手机,这会儿估计在把赵德友全家拉出来问候了个遍。 陈君赫规规矩矩坐在第一桌,写作业,眼皮不带动的。 严佳佳没来。 “报告。” “报告。” 一声声清脆充满活力的少年音,让整个班紧张的氛围又拔高了一档次。 揭清洋身后站了一群不死者。 “都给我站好!!以前久闻你们九班浪得大名,纪律差,没规矩,果真,你们自己瞧瞧,别班都开始讲正事了,我们班还在等人来,反了天真是,今天不收拾…” “我错了,赵老师,我们都错了,您别生气,”揭清洋进将塑料袋放在地上,从裤子口袋里抽出那朵淡粉的玫瑰花,又从袋子里找出一个小玻璃花瓶,“以表歉意,这朵粉玫瑰送给您,它寓意着感激与感动,也有着我们对今天所做的错事铭记于心的意思。赵老师,我们错了,不仅仅是今天,以后每天都给您送,请您宽恕一次,就这一次,我敢保证,大家绝对不会再犯!” 后面的学生立马附和,“对,赵老师,我们错了,以后让您的办公室充满芬芳,带我们班真是太委屈,太辛苦您了。” “赵老师,这心意虽小,但我们会坚持。” “我知道您生气也是为我们班好,恨铁不成钢,没事,我们会改的。” “我们在您的带领下肯定会是不一样的九班,全校最好的班。” “对,请相信我们,也请相信您自己。” 赵德友盯着讲台上娇艳欲滴的花,听着各种各样的甜言蜜语,那颗暴躁的猛男心微微一软,嘴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瓢了,“你,这,我,你们都回座位上去吧。” “谢谢赵老师。” “谢谢赵老师。” 揭清洋顿觉得坐下的感觉真好,踏实,安心,舒坦,成为众矢之的的滋味可太不好受了。 可惜牺牲了一朵求爱之花。 他望着左边第三桌靠窗空缺的位置。 老婆怎么还没来? 不要命了,他没花了。 “班长,把没来的名字记下,我去联系家长。” 陈君赫撕下便利贴,转头四处打望,写下名字。 “班长,不要记严佳佳的呗,给个面子。” 陈君赫充耳不闻,第一个写的就是严佳佳。 “你真行,陈君赫!”揭清洋愤愤地拿出地理书。 严佳佳晚二课间的时候才来。 “谁的东西?谁的零食放我这??”严佳佳不耐烦地尖着嗓子,“没人认我就扔了!” 左右邻座只是望着,装作不知道,没回应。 吵醒了睡梦中的揭清洋,他双眼朦胧地朝着严佳佳,打着哈欠,“老婆,怎么了?” 第13章 马有失蹄1 “刚刚揭清洋叫严佳佳什么?” “他们俩什么时候谈上的?” “嘘—小点声儿,学神不要面子的吗。” 揭清洋扒开桌子,严佳佳同桌自觉走开,不碍好事,“不好意思,刚把心里话叫出来了,这些我给你买的,喜欢吗?” 今天老婆嘴上涂了一点淡淡的唇彩,很亮好美,他忍下想亲一口的冲动。 “你?”严佳佳仰头审视,嗤了一嘴,“是不是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对你不感冒,你不让别人追我,这让我很生气。” “别人有什么好,别走弯路,我是你的捷径,人生终点站。” 严佳佳一脸无语至极,“我不懂你在自信什么,你的意思我非你莫属?我们不过才认识几天,没说过几句话,揭清洋,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一见如故,一见钟情,我对你就是啊,佳佳,”“书呆子!”严佳佳伸手轻轻推开他,“我不会喜欢你,好好读你的书,马上上课了。” “为什么?” “无可奉告,别挡着我同桌。” 揭清洋拎着零食衰里衰气地回到位置,美女难追,可算体会到了,挡住其他人的进攻也没用啊,校花级别的女神一般是和校草成双,学神都不行。 “我帅吗?”揭清洋照着镜子捋捋自己天生自然卷的发毛,对陈君赫说,“班长,你看看,我能不能做校草?” 陈君赫正在写周记,闻言,字歪了。 “我觉得我可以,我这长相咱不狂,就放眼整个学校,有谁比得过我,是不是,小学霸,”“要不,你向班主任申请一下。”陈君赫合上本子。 “申请校草资格吗?”揭清洋罢罢手,“这哪行,老赵非吼聋我不可。”想想就不寒而栗。 “申请和严佳佳一桌,最好坐角落,方便。” “不行,这样会引得她反感的,本来现在就没好感。”他趴在桌上,从面前抽拿出晚自习要上的课本。 陈君赫:我就随口说说的。 晚自习是地理课,是原来的老师,没换,大家也就卸下一级防备状态,可以好好放松,课间大家兴奋地分享假期生活,也有人在补觉,闹腾得不行。 地理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知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讲课风格是沉浸式自我感动型,我讲我的,只要你不扰我,你做什么都ok。 晚一老赵收了班上同学手机,月假时候发,又将他管理班级的原则讲了,每宣布一条,大家脸色就垮了一点,到最后面如死灰,痛不欲生。 -- 第22页 学校下狠心要整治文科创新班。 这让揭清洋很烦,本来转来文科就是想咸鱼,九班的氛围非常适合他,散漫,自在,老师们友好又不多事,想学就学,不学随你。 现在好了,赵天帝管班,毕竟在理科创徐班待过两天,在他眼里,分数决定一切,考得好你就是好好学习,态度好;分数下降,那对不起说明你这段时间就没在学,等着制裁吧,心灵与身体双重折磨。 “哇——”一批内敛的女学生反射性地发出的惊讶声音。 “我的天!好帅好帅!颜值逆天!”一批热情奔放,外向的女同学直接上嘴。 “我们换老师了?!!不是说地理老师没换吗?走错教室了吗?”最后一批还算理智,但不太敢相信现实的女生。 “有什么帅的,也就一般般啊,”垂死挣扎的男同胞。 “……”不感兴趣的群体——陈君赫淡定地瞄一眼讲台的人,默默换了本书。 揭清洋正在头脑风暴,如何在赵天帝的残暴统治下夹缝生存,还能抱得美人归。 这一浪比一浪堪比明星见面会的热情,吓得他脸发热,也跟着抬头。 “同学们好,这节课本应该是地理课,地理老师临时有事,换成语文了。”贺知修笔直站立,将课本轻轻放在讲台,目光含笑,望着大家。 底下窃窃私语。 “哇,这是学校给我们发福利吗,竟然给我们换个这么好看的语文老师,”“说话好温柔,你看他手,好白好长,眼睛也漂亮。” “这么年轻,教得好吗,刚毕业吧。” “老赵不是说,换的老师都是他亲自把过关的吗,这光有一张脸能行吗?” 四目相对,揭清洋连忙收回,俯身去桌子里翻语文书。 原来一切都注定了,严佳佳和贺知修。 注定会有交集。 贺知修竟然是他们的语文老师,虽然只有两个月,对于青春里的喜欢,一秒就够了。 他趁隙望了一眼严佳佳,她笑容灿烂,充满期待,可能是爱情要来了。 斗志全无,祸不单行,揭清洋脑袋都快挤进抽屉里,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在上方响起,他可能就此躲一节课。 他也不知道躲什么,下意识的,没办法的。 “我叫贺知修,贺知章的贺,贺知章的知,修身养性的修。”贺知修捻起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出自己的名字,落笔有力,动作很轻,清秀娟丽的几个大字跃然而出。 本还在质疑,议论纷纷的课堂立马安静,肃然起敬,就这几个字,不练个几十年很难写出。地理老师是全校公认的行走中的书法家,每次板书龙飞凤舞,洋洋洒洒,像艺术品,但与这相比,突然之间就差了点意思。 就连陈君赫都仰起头,再也没低过。 揭清洋从桌子里掏出脑袋,散坐着,双手环抱,不屑地望着,什么修身养性的修,明明就是不知羞耻的羞,哪里知羞了,就是不知羞,不然怎么会与自己的学生发生了恋爱关系。 “我是徐敬国教授带过来的实习生,徐教授最近在忙高中新课改的讲座,先由我暂代。” 我去,徐敬国教授,清华大学硕士,从事教育多年,他记得这明明是理科班的配置,前世学校为了提高理科创新班语文成绩,特地花重金聘请徐教授带理科班啊,这,这怎么跑到文科了。 “如此见面,”贺知修眸子淡淡扫过前排,“不是有意为之。” 他刚刚是看我了吗,揭清洋收敛脸上不妥的表情,为了确定,他追逐刚一瞬而逝的目光。 很可惜,根本追不上。 贺知修这逼,就爱用撩人的眼神勾搭学生,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道貌岸然的禽/兽。 以工作之便行不苟之事。 “有些缘分天注定,有些人为干预,而我们的相遇是天意加上人为。虽然可能只有短短两月,但我会尽我所能教好这门课,对你们负责到底,谢谢同学们。” 长篇大论一完,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纷纷被这个看起来非常年轻,与自己相差不了几岁的男人折服。 贺知修等掌声熄灭,便问:“我们班语文课代表是谁?可否举举手。” “是我,老师,我叫严佳佳。” 这无可挑剔的缘分啊,“我也想当语文课代表。”揭清洋马上举起手,他真受不了贺知修与严佳佳眉来眼去的,仿佛看见了以后他们俩出轨的场景。 其他学生也想当,但没勇气去抢,纷纷将目光投向揭清洋。 男生当语文课代表,比严佳佳当,更满足多数女孩子的意向,大概是嫉妒心在作祟。 贺知修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哦,我想听听你的理由,为什么想做,我的,课代表?” 被盯得发毛的他,头一次有紧张的感觉,但表面怎么也得稳住,“我很闲,想为班级做点贡献,搬作业的粗活还是交由我们男孩子比较好。” 严佳佳不甘示弱,“我都当一年的语文课代表了,有经验,也搬得起。” 贺知修目光依然不离,严肃道:“你想打发时间,做其他科目的课代表也行,我不养闲人。还是由有经验的严佳佳继续担……” “我就是想语文课代表,想当你的课代表。别的不行,我不要。” 他正视贺知修,发出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呐喊。 -- 第23页 无论怎样,反正决不能让两个人有独处的机会。 “好,”贺知修勾唇一笑。 答应了?这么简单?揭清洋不自信地眨眨眼。 贺知修收回目光,看向别处,“除了揭清洋,还有没有其他同学要竞争一下呢?” “……” 陆陆续续有几名女同学举手表示也要竞争语文课代表,氛围愈演愈烈,前前后后十几名学生举手,包括三位男同学。 揭清洋侧趴在桌上,“班长,待会儿如果投票,就投我,”陈君赫白了他一眼。 “算了,你不投我也行,反正别投严佳佳。”其实只要不是严佳佳当这个语文课代表,谁当都可以。 “你是不是很无聊,才想闹这么一出?”陈君赫忍不住说。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想当语文课代表,没当过嘛想试试。” 陈君赫还想怼,但他憋住了,是上课时间。 “既然这么多同学都想做课代表,那我们公平公开竞争,请十七位同学起立。” 哗啦啦椅子挪动的声音,揭清洋一大个耸立在第一桌,遮挡大片视线。 他与贺知修隔得太近了,以至于对方左脸挂着粉笔灰都一清二楚,这个男皮肤白皙,再远点就看不出了。 看了就有点挪不开视线。 “我出题,你们答,十个题,谁答得多就算赢。班长记录一下。” 陈君赫乖乖拿出草稿纸,“好。” “老师,题目是关于什么范围的?” “不会太刁钻吧。” 贺知修退后几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又回头,“文学常识,不难,不能翻书,其他同学不能提醒,否则直接取消资格。第一题,以下哪位作家没有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A,印度泰戈尔,B,美国海明威,C,法国雨果,D,俄国蒲宁。” 这里面唯一有点熟悉就是海明威,他获得过,雨果应该也获得过吧,这个人很出名。其他两位泰戈尔,蒲宁他记不起哪本语文课本出现过了。 严佳佳率先举手,“我选D。” “我选A。” “我选D。” “我选C”“……” 揭清洋听了一圈其他竞争者的答案,综合一下,选D的比较多,那他也选D,“我选,”“咳咳,”陈君赫在草稿纸上无意地描了一个C的形状。 揭清洋瞄到了,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我选C。” 贺知修微不可察地淡笑,“答案是C,雨果。恭喜揭清洋和蒋念同学答对了,班长记一下。” 陈君赫牛逼啊!不愧是文科天花板的存在,这谁想得到雨果竟然没有获得过,太厉害了,揭清洋乐开了花。 “第二题,以下哪位作作家是德国废墟文学的代表。A,卡尔维诺,B,马尔克斯,C,伯尔,D,列夫托尔斯泰。” 陈君赫又在草稿纸描了一个C。 陈君赫又又在草稿纸描了一个D。 …… …… 陈君赫又双叒在草稿纸描了一个A。 得到文科霸主的帮助,揭清洋如鱼得水,跟开了挂似的一路连胜,毫无意外。 “大家掌声恭喜新的语文课代表,揭清洋同学。”贺知修满眼笑意,望着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在用手跟各位同学打招呼,“客气客气了,明天请大家吃饭。” 不知道以为他是要高就了呢,范儿起得足。 最后他转过身,面对贺知修,微微弯下腰,“抱歉,以后你的课代表就是我了。” 贺知修说,“该说抱歉的是我。以后要辛苦你了。” “应该的。” 两人各怀鬼胎地假笑一番。 李卓十分给面地在后面呼道:“揭哥,牛逼!” 最不开心当属严佳佳,一下课别的同学都在聚集讨论贺知修怎么怎么帅,怎么怎么有趣,而她直接就跑到前面来算账,“揭清洋,你太小心眼了,我不就是说了你几句,至于抢我课代表吗?” 老婆,这也是为你好,乖,别凶你老公,“我是凭实力得到的,不是抢。” “你不举手,就没人跟风,语文课代表一直都是我!” 严佳佳眼睛红红的,说话哽咽,委屈得蹬了揭清洋椅子一脚,就回到自己座位趴着了。 得,罪上加罪,今天不仅抢了老婆的课代表,还给弄哭了。揭清洋望着小姐妹儿涌上去安慰,摇摇头,完了,又得罪一帮不好惹的娘们了。 “严佳佳很喜欢语文,她语文特别好,不管试卷再难从来没低于110分。”陈君赫也望着。 “那你呢?”揭清洋随口问问。 “每次比她高十分。” 揭清洋转过头,“我谁都不服,就服你。刚谢谢你,真不愧是小学霸,要不是没有你,我也当不了。” 陈君赫嘴一抽,“你不知道答案?” “我怎么会”知道那些离他远去十几年的文化知识。 “你每次考试语文都是年级第一,上次也是,138分。”陈君赫准确无误地吐出那个令全校所有人惊愕的数字。 揭清洋意识到陈君赫并不是在给他说答案,而是在和他对答案,就说小学霸怎么就突然转性对自己这般照顾,他已经随时做好学神人设崩塌的准备。 “抄的,我以前都是抄的。” 第14章 马有失蹄2 陈君赫盯着他数十秒,表情丰富多彩。 -- 第24页 “你不信,你不信你随便问我一个题,我都不会。” 陈君赫狠狠白了一眼,“侮辱人也不用这样。”转过头,不再理他。 “我,没有,侮辱你,班长,”天地良心,但他刚刚表现确实有点凡尔赛了,啥也不说,以后考试自证清白。 第三节 晚自习通常老师是不讲课,布置作业,但非要讲课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以前语文晚自习,女老师都是放视频。 贺知修一进来,有些同学便开始撺掇。 “老师,我们这节课干什么呀,我们作业全都写完了。” “贺老师,可不可以放放视频,”“男神,男神!!” “新晋男神!放放视频,”这些文科班的孩子换老师很频繁,刚招进来或者实习老师都来文科班试验,教得好去理科班。 对刚来的实习老师,大家是相当不客气,有时候会故意刁难,或者直接挖坑。 九班不一样,他们统统是捧着,将老师捧上天,然后顺其自然提要求。 揭清洋对其他老师可以拉下脸哄一哄,夸一夸,对不知羞,算了,不为这五斗米折腰。 他也不配! “课代表,你的意见呢?”贺知修问。 揭清洋迅速抬头,缓了两秒,假笑,“我的意见不重要,重要还是老师您的。” 贺知修无趣地笑了两声,便对大家说:“同学们,下次这种合理的要求一定得早点提,这一节课也看不了什么,不如背背课文,我听你们廖老师说,归去来兮辞班上大部分同学没背诵,二十分钟后,我点一个,上来一个。” 他顿了一下:“背不到,从此以后我上课,你,站外边。” 言语淡淡,杀伤力极强,刚还言笑晏晏,抱有美好幻想的大家,瞬间被现实扇了一个从天而降的耳光。 晚自习背书? 他们九班背过书?笑话! 考试默写题他们不要那六分照样考过隔壁理科班那帮直男。 靠天吃饭。廖老师说了,保持这样的状态到高三都没问题。 班上气氛一下阴沉许多,怨声沸腾。 “这么晚了,谁还背书,才收假,谁有哪个心思!”李卓后面那帮混子先发表看法。 “对啊,以前我们廖老师从来不让我们晚上背书,都是看电影,我们语文成绩照样碾压其他班。”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背书?!” “站外边也不背,反正语文学不学都那样。” 揭清洋竖起耳朵,看戏。 好爽,会怼就多怼点,他就喜欢不知羞被围攻的场面。 贺知修面不改色,双眸依然含笑带柔,“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你们还剩十五分钟。” 一部分学生开始拿出语文书读了。 有些同学仍然在负隅顽抗,死不拿出书,像个大爷一样坐着。 而又怂又懒的还在观望状态。 “揭清洋,你是会了吗,会了就上来,你第一个背。”贺知修长腿一撩,坐在讲台后边的椅子上,对愣着的揭清洋勾勾手指。 “我?”揭清洋不明所以地指着自己。 “对,你。”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读都还读不通,让他背? “不会?”贺知修挑眉。 这是什么语气,什么表情?别人说他不会,不行,他都能开开心心地接受,但眼前这个不知羞说就不行。 是男人就不能说NO。 揭清洋雄心壮志地拿出语文书,往桌上一甩,依然假笑,“先等一下,我要温习温习,可以?” 贺知修点点头,叉着手指,望着——他。 “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瓶无储粟,生生所资,未见其术。亲故多劝余为长吏。脱然有怀……” “这个并序不用背。” 揭清洋哽了一下,眼睛慌忙往后瞄:“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轻,”“读yáng。注释有。” 揭清洋又往课本下面瞟,“哦,飏,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读到一大半,他眼睛悄咪咪地抬高一点点,还在——盯他!他脸上是写字了吗,还是有东西,除了帅气什么都没有啊。 “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为什么还盯,只盯他。 有病?? “老师,我会背了。”一个漂亮的女声由远及近。 严佳佳拿着语文书来到讲台,挨着揭清洋的桌边,“可以开始了吗?” 贺知修立起身子,接过书,“当然可以。”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 “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以自傲,审容膝以自傲,”严佳佳窘迫地重复,紧张得忘词儿了。 贺知修抿嘴,看了她一眼:“园日涉以成趣。” 严佳佳开心地偏着脑袋,“对,园日涉以成趣,谢谢老师,你真好。” 揭清洋:好个屁,你看不见我在旁边嘴都快说麻了,园日涉以成趣,园日涉以成趣!!! 他现在真的一点点都容忍不了自己老婆和这个不知羞在一起。 -- 第25页 “贺老师,我觉得不应该提醒,背不到就应该让她下去,忘词儿很明显是没背熟啊,您一定要对我们严格要求,不能提醒。” 严佳佳如五雷轰顶,怒火直冲脑门,但尴尬得只望着贺知修。 贺知修点点头,“课代表说得很有道理,严佳佳同学,那你背熟了再来。” “好……好吧。”她委屈难过地回到位置,心里恨死了落井下石的揭清洋。 揭清洋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老婆,对不起,对不起,下不为例,你真的不能和不知羞待一块儿,他会勾引你的,你看刚刚他看你的眼神,多暧昧多恶心。 “大家背熟了吗?”贺知修用戒尺拍拍桌子,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视全班,“我现在来抽人了,因为时间有限,同学起立可以只背前两段。” 大家瞬间松了小小一口气,仍然提心吊胆。 别点我,别点我,别点我,求观世音菩萨保佑,求老祖宗显灵。 “有谁愿意,主动背诵?” 这玩意儿谁想主动送死!揭清洋只差脑袋埋进膝盖里,刚刚才把全文读顺读通,他戳戳陈君赫,“小学霸,上,你背慢点,拖延一下时间。” 陈君赫傲娇地岿然不动。 “没人,那就揭清洋,课代表先起来背。” 去你妈的不知羞!!! 揭清洋艰难挪动自己屁股,与亲爱的小椅子分开。 望着不知羞那张妖艳贱货之脸。 教室安静如同坟场,大家紧绷着神经,默默背着课文,眼皮不敢抬一下。 听到点到揭清洋,那些死活不背型看猴一样盯着高大的背影,学神啊,那肯定妥妥的啊。 一些半吊子型瞬间松了弦,安抚自己刚刚加速跳动的心前面两人冷冷对峙半分钟。 “不会。”揭清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张开的这个口。 他明明做好从云端坠入崖底,一落千丈的准备,可。 重生这么久,唯有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就是十六岁的自己,无所不知的自己。 而不是现在,一问三不知,像个傻逼站着。 被情敌嘲弄。 贺知修仿佛没听见,保持不动。 “我说我不会。没背。” 贺知修一直以来的好脸色变了,冷眼像刀子扎在揭清洋身上,厉声道:“出去!站外边!” 全班连后边的大爷们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老师太太太大胆了,那可是揭清洋啊,南高一神,所有老师捧在手心里的香饽饽,花大价钱从一中抢回来的学神啊,就让他滚出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老师太莽撞了,不怕赵天帝第二天找他谈话吗?! 牛逼啊牛逼。 “听不见?”贺知修身子往前倾斜,云淡风轻,“我说让你出去。” 出去就出去!揭清洋出去之前回瞪了一眼。 大丈夫能屈能伸,出去看看月亮,吹吹风,呼吸呼吸自由的味道,比待在这破教室看不知羞作威作福好多了。 会背书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跟我比赚钱,哥就是懒得跟你计较。 他站在月黑风高的走廊,望着阴漆漆的夜空,有点悲催。 “嗨,哥,在看什么呢,乌漆嘛黑,没什么啊。” 好在有李卓,他也出来了。 没那么悲凉了。 “我在想我们为什么要背书啊,以后工作了,也不需要先背个诗再签合同,”揭清洋目光瞥回,发现李卓在夜晚,愈发像个隐形人。 太黑了! 李卓黑暗中露出两排大白牙,“我也想不通啊,所以我没背啊,本来我想着他要是叫我出去,我就跟他吵,但看见揭哥你都这么忍辱负重,还是算了。” 揭清洋拍拍肩膀,正准备说话间,又出来一个后面的大爷,吊儿郎当的,校服裤子膝盖挖了两洞,还挺酷的。 孩子审美眼光不错。 但头发稍长,在头顶还扎了两绺。 “骚哥也出来看南高夜景了,来这,我给你让个位置。”李卓往揭清洋方向靠靠,给骚哥腾出大片位置。 学生取外号果然贴切实际。 “黑子哥,”又出来一位。 “黑皮!” 陆陆续续地,走廊站了一排七八个学生,本来冷冷清清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 揭清洋头疼地看着这帮十六七岁的青少年像梁山好汉一样聚集在此,立志把不学习引以为荣,还说看谁站外边站得久,坚决不背书,要和老师死磕到底,谁背谁是孙子! “我吴岳,就是死外边,从这跳下去,也不会背一句诗!” “那个,你们,黑皮,”揭清洋想拉住。 李卓停下热烈的打赌氛围,让大家安静,“怎么了,揭哥。” “我想说,要不我们还是背书?” 骚哥嗤笑,“你背啊,你是好学生,当然得背,我们就不一样,黑皮,你和他说什么,”有人附和,“他怎么懂我们差生,不是一路人。也就今天来体验一下贫民疾苦。” 一位装扮艳丽的女大佬双手叉腰,“就是,上节课答题答得挺欢快的,把我姐妹儿都气哭了,不是男人。切。” “最讨厌这种爱装逼的好学生。” 李卓说:“别这么跟我哥说话!你们。” “还哥,黑皮,你跟他才认识几天,有你们这么帮着外人的嘛。” -- 第26页 揭清洋被他们东一嘴,西一嘴给搅懵了,孩子们思想好活跃,他有点跟不上。 “你们是不是觉得站外边很光荣?”不咸不淡的声音从门口飘来。 修长的身影压过来。 大家噤若寒蝉,将所有话咽回肚子。 “马上要下自习了,你们的好日子到了。” 下自习意味着放学了啊,但不知羞把“好日子”这三个字咬得那么重,就有点不妙。 随后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晚不背不归。” 卷一·冲突null 第15章 针锋相对1 清晨的南高四处流传着昨夜风起云涌的传说。 食堂,小卖部,操场,走廊,教室,学生,教师,领导,全在火热议论。 “就是因为背书?” “对啊,九班不服管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大换血的第一个夜晚就闹出打老师的事情,啧啧,真不愧是九班。” “那老师怎么样呢?” “送进医院了。” “你说学生哪来这么大力气,将老师打进医院,”“那学生你们还不知道吧。” ——“贺老师也真是倒霉,只是毕业实习,接盘了一个这么样的班级,”“打他的学生你们清楚吧,”“嘘,领导让我们别乱说。” “其实我也没敢相信,这学生我教过,特别老实,特勤奋,不像不爱背书的人啊。” “奇了怪了。不说了,我上课去了。” ——事件的两主角一个送进医院,一个送回家了。 “儿子,你说说,”周傲清坐在床边,扯开被子,揭清洋果然没睡,眼睛睁得浑圆,布满了少许红血丝。 “你打人不要那么大张旗鼓,低调点啊,再不济我和你爸帮你揍,也不用你亲自动手啊,用影响你身份,傻孩子,”她爱怜地摸摸儿子的卷发,“唉,跟我一个模样,谁要是动了我的人,看一眼都不行。” 揭清洋僵硬地转动头,不信地望向周傲清,嘶哑叫了一声:“妈,”眼泪蓄满眶,正准备落下。 “打到他脸了吗?” 眼泪回眶,“妈?” “不是,我是觉得吧,打人不应该打脸,这样不道德。” 揭清洋靠进周傲清的怀里,“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就是,一时没忍住,稍微动了一下手,”周傲请听到这一句,眼珠子要掉出来了,那是稍微动了手? “但谁想到他不还手啊,就让我揍,”那,能客气吗?送上门的情敌,不揍白不揍。 “可能人家天生有风度,不和孩子一般计较,动粗多么没面子失气度的一件事,他那双手就是拿笔的,不是用来打人的。” 揭清洋把头从母爱怀里抽出来,充满怨气,“妈!” “儿子,你这眼神,有点老。”周傲清起身将床头柜子上的风扇关了,“起来,跟我去一趟医院,”“不去!”揭清洋继续蒙头装死。 周傲清走到窗边,哗啦一下拉开帘子,阳光拼了命地挤进来,“儿子,你也知道,反正我这个人嘴有点多,还管不住,说不定我一不小心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儿子,到时他真成你情敌了啊。” “妈,!”揭清洋喊出了几个颤音。 “儿子,迟早要面对的,他现在是你老师,要不然我们转回理科班?这样不必管他死活了。” 揭清洋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迅速穿衣,“走走走吧,不就道个歉嘛,应该,也没那么难。” 下午四点半的水果摊,没什么人,何况天气能把人烤糊。 “买点什么呢,儿子,”周傲清在摊前挑挑拣拣,仿佛要把每一个水果开膛破肚。 “这个不错。”揭清洋往店里走了两步,“老板,这榴莲多少一斤。” “你这像是去道歉的?” “还不够诚意,榴莲很贵。” “知道贵还买!”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逛了好一阵才将水果买满意。 一路上揭清洋都在想道歉陈词,诚意肯定是没有的,歉意当然不存在,走走过场装装样子,他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身份,不能任性妄为,处处受管束。 至于昨晚为什么会出手,揭清洋想通了,就算再让他来一次,还是会揍。 当时他们几个被留到最后,贺知修关上门,守着他们,背一个,出去一个,走读的他都给家长打过电话。 要说九班孩子情商高真不是吹的,见对方态度坚如磐石,立马换了副嘴脸。 个个眼疾手快地掏出了课本,苦苦哀求贺知修,他们上课一个字没听,意思不懂,全死记硬背,能不能就只背前两段,后面的明天保证全背完。 贺知修答应了。 揭清洋信了个寂寞,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所谓没听,就是在二十分钟内只剩他一个人了。 真正没听的,只有他! 贺知修翘起大长腿,坐在讲台双手交叠在胸前,毫不遮拦地盯着揭清洋,“你是故意的?故意不背?” 揭清洋刚背完第一段,抬起头,“看不见我的努力?” “半个小时还在读第一段,你的努力很努力。” “你嘲讽一个努力的人,是身为老师该说的嘛。” 不知怎么,贺知修总能在两个人之间嗅到一丝硝烟的味道,“那我收回。” -- 第27页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揭清洋将语文书扔在他面前,“今晚只能背一段,极限了,再背,头晕。” 贺知修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学生,而是领导,这种话说得理直气壮。他接过课本,随便一瞟,书比脸还干净,一丁点笔记也没有,“这是你学习的态度?” 他将课本转向揭清洋。 “有问题吗?” 贺知修凝望了他一会儿,拿回书,“没问题,你开始背吧。” 揭清洋想早点回去,绞尽脑汁在背。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风飘飘而吹衣,”“风飘飘而吹衣,再,再提醒我一个字?” 他抓耳挠腮地就是想不出来下一句,这背书他么怎么就那么难!他为了伟大的诗人向情敌低头,此刻的他好卑微。 “贺老师,”贺知修握书的手指紧了紧,抬眸,白皙的脸庞在冷光下愈发清冷。 冷得揭清洋立刻理清两人的界限,他拿回书,“我再背会儿。” “明天再背吧。”贺知修起身去关窗户,“你去关后面的灯。” “好。”揭清洋如释重负,忙去后门关灯。 两个人一同出了教室。 “这么晚回宿舍,值日老师会记名,”揭清洋点点头,对的,记名字意味着扣分,扣分,第二天老赵不发疯才怪。 “我带你回去,跟值日老师说一声。”贺知修掏出钥匙,“我去办公室拿点东西,”“嗯。”揭清洋鬼使神差地跟了进去,一下就瞥见贺知修手里派克钢笔,那不是一支普通的钢笔,先不管它价值多高,就说意义,正是这支小小的破钢笔,被他老婆视为珍宝,也是他们挑明关系,离婚的导火索。 他恨之入骨。 揭清洋一把夺过贺知修手中的笔,未等对方反应过来,狠狠扔在地上。 钢笔落地,嘭的一声,四分五裂。 “揭清洋,你疯了?!”末了,贺知修爆了句粗口,急忙去捡,蹲地上拼了半天,可哪能恢复原样。 揭清洋说:“如果我疯了,躺地上的不是那支笔了。”他还是理智的。 贺知修捧着笔的残肢剩骸,身体抖得厉害,“给我滚!” “怎么不温柔了,暴露本性了?我就恨你这种装模作样,装腔作势,这支笔是不是以后要送给你心爱的人,让他记你的情,然后藕断丝连,”贺知修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 “我说中了吧,你就是这种人!”揭清洋说完掉头就走。 “你不配当我课代表,明天换回严佳佳,她比你好,太多了。” 到了医院,突然就紧张起来,揭清洋搓搓手,如临大敌。 周傲清走在前面,轻轻敲了下门,“贺老师,方便进来吗?” “贺老师,我是揭清洋的妈妈,我们见过的。” “进来吧。”清冷带点病态的声音钻进揭清洋的耳朵,痒痒的,酸酸的。 周傲清拉着他,进了病房。 贺知修在看书,听到敲门,偏起身子,将书放一旁。 还能悠闲地看书,就说他打得不重,揭清洋观察着床上的人,额头缠了一圈的绷带,所以他扭头很小心翼翼。 病房有股淡淡的茉莉花味道,让人感觉这不像医院,这个人也不是来养病,而是度假。 一副孤高冷傲的样子,昨天叫他滚的时候狰狞得很。 “啊,贺老师,我帮你放。”周傲清跑过去抢过书本,又帮他床头摇起来。 “谢谢。” “千万不用说谢谢,是我们对不起你在先,我也是刚刚听说这事的,一听说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贺知修转头,注视愣直站着的揭清洋。他总觉得会这个孩子有点问题,眼神,举止与这个年龄不太相符,但有时候确确实实又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两个人就这么望着,谁也没先开口。 周傲清匆忙横插在中间,挑头对揭清洋,挤眉弄眼,“该你了,说,说啊,”揭清洋暗自叹了一口气,“贺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不用勉强。”贺知修冷哼了一声,这谦是他听过最硬气最没诚意的。 “没勉强,打人本来就是错。后果我也自负。” “这倒是有担当,我就是有点弄不懂,你为何对我敌意那么大,好像我们之前并不认识。”贺知修敛了以往那份温和,冷冰冰的。 周傲清尴尬地笑了笑,“我儿子对你没敌意,就是,就是,”就是什么呢。 “妈,你出去,我跟贺老师单独说两句话。” 都是成年人,大可不必藏着掖着。他今天就要把话挑清楚。 周傲清才不敢出去,僵在原地。 “妈,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揭清洋扶住周傲清的肩膀,推她出去,利落锁门。 他手松开门把,卸下笑容,走向贺知修。 第16章 针锋相对2 贺知修背靠枕头,斜睨着一旁的人,“我实在没兴趣探讨。”昨晚的事。 “探讨什么?谁要跟你探讨人生,”小屁孩! 揭清洋拉开椅子坐在床边,随手操起桌上的水果刀,扒拉着自己刚买的水果,挑了一个鲜红饱满的苹果,仔仔细细削起来。 -- 第28页 贺知修嘴撅了一角,沉默不语,余光静静瞥向旁边。 病房突然陷入寂静,只听得见刀削苹果的声音,很有节奏感。苹果皮一圈一圈浮在表面,没断没掉,显示这个人技术相当娴熟。 “拿着吧,”揭清洋捻掉果皮丢进垃圾桶,将一个完整剥好的苹果呈现在他面前。 “你想用一个苹果换我的原谅?” “谁说要你的原谅。你原不原谅跟我有什么关系。贺老师,吃吧。” 贺知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手接过,“谢谢。” “是不是杀父仇人在你面前给你削了个苹果,你也会习惯性说谢谢?”揭清洋讥讽道,“真是有素质的文化人。” 刚到嘴边的苹果转而砸在他身上,“出去!嘶——”贺知修一动怒就没顾及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有病就别乱动。”揭清洋眼疾手快地捡起苹果,跑去厕所洗了又重新递给他。 贺知修震惊瞪着。 “只是掉在地上,况且我在十秒内捡了起来,没细菌,怕你有芥蒂,我不是用清水洗了一遍嘛,快吃。” “你。”贺知修瓷白的脸生出怒红。 “你真的很能忍啊,昨天那么生气都没动手,现在是不是想了?”揭清洋笑了一声,自己咬一口苹果,夸张地赞道:“好甜啊。” “有事你就说,没事就出去,我要休息。”贺知修闭眼,不再看他。 揭清洋见他那副病弱弱又气急的样子,生出一点愧疚,“昨晚我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冲动,那笔,我以后会赔给你,我是说以后,最快也得等我成年,至于打你这件事,放在昨晚那情况,我忍不了。”他愤愤咬了两口苹果。 “严佳佳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已经心平气和,现在自己又非要往枪口上撞,他不怕贺知修知道自己喜欢严佳佳,就担心他不知道,这样挑明多好。 “那意思是说她喜欢你这样的?” “我对学生没兴趣。”贺知修是非常无语且无奈,因为这种话是无厘头的,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人是不是有神经病。 “话不要说得太早,太满。” 贺知修睁眼,一字一句,“这种话,我能说满。” “好,你自己说的。”揭清洋咧嘴一笑,一副目的达成的模样。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贺知修知道揭清洋昨晚为什么那么生气,中学生,太小,把爱情当命,但这种草木皆兵的,属实少,目前只遇见这么一个奇葩儿。 揭清洋走到门边,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对了,等你回学校,我会写检讨当着全班的面念给你听,但是那些话你千万别当真,肯定都是我编的。” 贺知修胃有一瞬间快被气炸了,“知道了。”这语气,很难把他当中学生看的,也很难忍住不上去揍他一顿。 “那再见,贺老师,好好养伤。我在九班等你。”揭清洋大口叼着苹果,洋洋得意地拧开门,“妈,我道歉道完了,咱们走吧。” 周傲清不信,想进去问问,被揭清洋一把抓住,“信我,妈,贺老师他不会怪我的,他特别有修养。” 走廊荡着中年靓女的声音。 “儿子,我想再看看贺老师,不要扯我!” “他需要安静。” “我不说话啊,”“……不行。” 揭清洋回学校之前去了趟花店,上次老板答应每天早上七点给他送花,爽约两天了得解释解释。 “老板,今天生意怎么样?”揭清洋熟门熟路地推开店门。 青年在给花洒水,黝黑结实的臂膀在五彩缤纷的花里穿来穿去,色彩相违,却格外和谐。 “我帮你,”揭清洋强行抢过青年手中的瓶子。 青年也没说什么,让他造。 揭清洋浇完水,又有模有样跑到包装区,蹲到一堆吸水海绵旁边,他从水桶拿出吸水海绵放进篮子里,开始观察花的种类,颜色,大小。 “这个你别动。” “别怕,插花我会。”揭清洋挑选一枝粉色玫瑰,开始剪裁。 “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这个?”青年坐在圆凳上,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望着神色谨慎的揭清洋吞云吐雾起来。 “我老婆喜欢插花,还报过班,你说这个有什么可学的,看两下不就会了。” 青年:“……” 揭清洋半天没有得到回应,“那个,我,还不是我老婆,正在追,快了快了。” “今天你不上课?”青年抽完一支烟,又点了一根,伸手将店门打开,通气。 “就是来跟你解释这个事的,我前天打架被要求回家反省了,今天写完检讨,我妈才放我回学校。” 揭清洋喜欢粉色玫瑰,配花的时候,没配其他花,就放了一点粉色满天星点缀。 “为了女人打架吗?”青年吐出一圈又一圈白雾,在空中化成妖娆多姿的鬼,他痴迷地望着。 “算是吧,其实我平时是个挺理智,宽容的人,但男人总有一些原则性的东西不能触碰,忍不了,”他拿起一枝花,摇摇头,轻轻插进众花之间。 青年笑了一声,“年轻,羡慕。”无知。 “你也很年轻啊,老板,你叫什么名字啊,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名字,好失礼。我先说,我叫揭清洋,”青年反手在柜台烟灰缸摁灭烟头,“胡非为。” -- 第29页 “胡作非为那个胡非为?”怎么会有父母用这个成语给孩子取名字,过于随便了吧,他的名字就充满爱,是父母名字的融合。 “嗯。”胡非为走过来拿起揭清洋插好的花,“挺不错,喜欢这种粉颜色花的人,内心一定很可爱。” “粉色代表初恋,只有初恋才是这种颜色。”揭清洋拨弄嫩白嫩白的花瓣,满心柔软,难怪女孩子会喜欢花,太美了。 等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栽一片粉色的玫瑰花。 胡非为愣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那就称它为初恋。” 揭清洋捡起铁架上孤零零的一朵,“胡老板,剩下这一朵挺多余的,我就带回学校了,”“嗯,”胡非为将他插好的花郑重其事地扎上包装,放在店里最亮眼的地方,却发现怎么看都看不够,初恋。 “那…明天见。” “嗯。” 揭清洋把花藏进校服衣袖里,背着书包,进了学校。 回到教室,刚好六点,晚饭时间,教室里没几个人,打扫卫生,洗黑板的,竟然还有一两个没学习的。破天荒啊。 他们见揭清洋回来,都只是冷漠地看一眼又继续干自己的事。 这很反常。这不像九班。 他将花和书包放进桌子里,去找老赵,要上交检讨书。 刚出门,碰到就餐回来的一群后排干饭积极分子,他们看见揭清洋,愉悦的表情立马变了样。 吴岳:“这学神就是不一样,平时我们学生之间打架回家反省至少一个星期,这种打老师反倒两天就不一样了,看来我们以后有气就打老师。” 骚哥:“就是,你看什么看,要打架?” “就你有能耐是不?!” 揭清洋头疼,这件事确实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们先让一下。” 骚哥推推他肩:“偏不让!我平生最看不得就是像你这种学生,仗得学习好,目中无人,老师都不放眼里,你算个什么东西!” 九班的哪位老师不是捧在手心的,他们只是不爱学习,但从不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就这新转来的南高学神,再次将九班的声誉提到新高。 现在走到哪儿只要听见九班的,都带有异光,议论,这谁受得了。 他们在学校一直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呐。 “那你们想怎么样,直说。”揭清洋不想废话,打贺知修他没有悔过之心,但作为学生,肠子都快悔青了。他以后怎么在九班混,怎么有一席之地,后面的混子都不待见他,更别说前面的。 九班的班风也真他妈,奇葩。 但他就好这一口,喜欢死了! “滚出九班!”骚哥哼了一声,“滚回一班。这里不欢迎你这尊大佛。” “看看你转来以后发生的事,学校为你才换了那么多老师,赵大炮当班主任,英语是校长的女儿拽姐,历史装逼王李大嘴,好好的一九班,现在乌烟瘴气!我们没一天好日子。” “逼疯了快!压力多大懂吗你这书呆子,求求你这不详之物赶紧离开九班吧,别祸害九班了!” “……” 揭清洋叹了一口气,他可真是个罪人,让孩子们不得不…学习?! 他沉默半晌,走到每个人的面前,平静地拍拍对方的肩,最后语重心长道:“没事,别难过,”“以后咱班的倒数第一,我包了。” 第17章 针锋相对3 这两天的语文课还是由以前的廖老师暂且代着的,进度不能落后,但有时候廖老师有自己班的课,他们就会自习。 揭清洋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睡得香了,他被九班孤立了。 送的花被严佳佳无情地丢进垃圾桶,李卓每次想和他说话都被人拽走了,陈君赫连白眼都不给。 照这样下去,他会抑郁的。 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自己在孩子们心中的形象呢。 语文自习课,一些按奈不住寂寞的人开始说起悄悄话,然后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揭清洋看了下同桌,闷头做数学题,严佳佳在写什么,时不时地和姐妹儿聊天,周围的人都在忙。 他犹豫了片刻,走上讲台,面对几十双青春明媚的眼睛,心境一下豁然开朗,没有一开始的紧张。 “大家停一下,我想说两句话。” “对不起,我的到来给九班添了许多麻烦,我知道错了,我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等贺老师来了,我会当面给他道歉,真诚的。” “我很喜欢九班,特别喜欢,给我一种家的感觉,就是那种宾至如归。大家一直猜我为什么要从理科最好的班转来文科,我想说说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揭清洋咬字咬得很慢,尤为珍重,诚挚。 大部分人一开始是看戏状态,现在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都紧盯着。 陈君赫划掉自己刚算到一半的数学题,停笔,端望着。 “我以前能考700多分,一直以来都是南高的神话,数学在文科来说是噩梦的存在,但对于我来说,就像下酒菜一样,提不上台面,你们很气对不对,呵,但现在我不行了,”揭清洋微微低下头,声音开始哽咽,“我得病了,这种病的症状就是记忆力下降,反应能力差,爱睡觉,极易暴躁。至于是什么病,我妈怕我难受根本没敢告诉我。” -- 第30页 同学们都惊恐地乱做一团,觉得不可思议。 “上次八校联考,我在我引以为傲的数学科目上,发病了,什么都记不起了,不是我故意不做,考零分,是我拼尽全力写不出一道题。这个病只有我和我妈知道,连我爸都瞒着。我妈怕我病情加重,就给我转来文科班,让我不要用脑子,开开心心就行,有利于病情恢复。那天晚上,贺老师让我背书,我是很愿意去背的,当时那几位同学也看见了我特别积极的,但脑子一旦过度使用就会发病,所以我才打了贺老师,事后我很懊悔,但我不敢说明真相。” “同学们,今天我自爆病情,不是为了让你们同情怜悯,只是觉得既然来到九班这个大集体就没必要隐瞒,你们是要与我共度余下两年校园生活的人,是我和我家人深思熟虑选择的班级,我万分荣幸认识你们,相信你们,希望你们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嫌弃我,谢谢大家。”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揭清洋说完,深深鞠了一躬,还抹抹泪。 教室一片安静,都在自责这几天对揭清洋的冷暴力,不应该这样对一个病人,原来学神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天天睡觉也不怎么学习,是因为有病。 就说为什么要突然下驾来九班,好好的光明前途不要,跑来学校不重视的文科。 唉,真可怜。 “你刚说的,是真的?”陈君赫破天荒主动说话。 “你是离我最近的人,看不出我的反常吗,我是不是很早就说过,你随便问我一个题,我都不会,我不是侮辱你,是真的。”揭清洋哀痛悲伤,眼眶蓄满泪水。 陈君赫盯着他的脸五秒后,从抽屉里扯出一张纸,塞进他手里,“不早说。” “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让大家看傻逼一样看我嘛。我好歹以前也是学霸。” 不一会儿,揭清洋桌边围了一圈人。 “揭清洋,昨天对不起,你问我数学作业,我没理你。” “我也是,昨天在食堂你跟我打招呼,我白了你一眼。” “还有我,昨天你收语文作业,我故意不交,刁难你…” “我我……” 自习课顿时成了揭清洋的个人秀。 大家依次有序的来到他的桌边,道歉的道歉,安慰的安慰。 “哥们,那天的话别在意,我们可欢迎你了。南高的学神啊,700多分牛逼坏了,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吴岳几个混子最后才来。 “对啊,你看你一来,学校多关注我们,让校班主任当班主任,赵德友啊,特级教师,多年理科创新班班主任。连校长女儿都给我当科任老师,说出去多有面子。” “以前我们去教务处领东西,那里的老师爱答不理的,现在对我们可友好了,学生会也不再乱扣我们的分了。” “这都是你来九班后的大改观,你就是九班的福星!” “对对对,以后你就是九班的一份子。” 揭清洋:前两天你们不是这么说的。 但总归是十几岁的孩子,脑子就装得非黑即白,单纯可爱。揭清洋疯狂点头。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你们几个围在这干什么。” 突然门口传来厚重的吼声,赵大炮来了! 全班跟猫见了老虎一样,僵得不敢动,慢慢挪动手去翻作业出来做。 站着的几位身子一紧,脑海里蹦出想逃,但赵德友已经闪现到他们面前,指着鼻子就开始噼里啪啦的输出。 “下课了吗?你们看看别人都在干什么,我忍你们几个很久了,天天在后面不务正业,已经有几位老师投诉你们了!” “吴岳,你昨天历史作业交了吗?” 吴岳:“那,那是我忘了,”果然是李大嘴,嘴TM大了,不就是一个作业,也要上报给班主任。 “我看你是根本就没打算交,还有吴广,今天早自习是不是睡觉了?” 吴广嘟囔:“就眯了一会儿。” 赵德友鹰一样的眼睛巡视他们几个。忽然一把揪住骚哥的头发,“王卫庆,我是不是提醒过,男生就该有男生样,你不剪头发是吧,下课去我办公室,我亲自动手!” “别揪我,疼…” 揭清洋看着平时胆大心傲的虎崽子,见到班主任,跟个兔子一样,敢怒不敢言,这几个还算有勇气的,老赵说话还敢回嘴,换做别人已经先哭为敬了。 “赵老师,他们几个是来我这背书的,不是下位玩的。上次贺老师要求他们几个背《归去来兮辞》。” 赵德友不信地将目光转移到旁边,“他们在你这儿背书?” 揭清洋点点头,“嗯,呐,我是贺老师新指定的语文课代表。” 赵德友严肃的眼睛来来回回地打量,随后问了一句,“班长,是这样的?”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说崩就崩。 陈君赫抬起头,目光掠过揭清洋,直视班主任:“是,是揭清洋凭实力得到的课代表一职。这节课是语文课,廖老师在高一有课,所以是自习。他们几个上次被贺老师留下一起背书的,只背前两段,还有一部分没背完,所以想找课代表背背。” 揭清洋惊奇地望着撒谎,面不改心不跳的陈君赫,小看小看了,有些学生不仅是学习好,其他方面也是了得,全面开花。 -- 第31页 赵德友听完,依然垮着个国字脸,浓郁的眉毛显示他此刻心情很不好,“回座位上去。” 几位落难者长舒一口气,内心已经将揭清洋和陈君赫祖祖辈辈夸了一百遍。 有些同学不仅学习好,心底还善良! 赵德友背着手,慢慢悠悠地在教室巡视了几圈,确定全班都在学习,才走到讲台,猛地拍桌子,底下的人一时之间魂快没了。一惊一乍的,心脏再好的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贺老师已经出院,明天就可以正常上课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和恶劣性我不想再重复。以后我们要加强品德修养方面的教育,做学生不仅要会学,还有学会做人,人都还不会做,学什么学!” 赵德友狠狠剜了揭清洋一眼,“揭清洋,今天晚一准备检讨,我会把贺老师请过来,当他面,深刻反思自己所作所为,得不到贺老师的原谅,就别在这个班待了!” 丢下话,就离开了。 铁面无私赵天帝说只看学生成绩,情报有误啊。揭清洋掏出这两天准备的检讨书,重新温习。 “尊敬的贺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揭清洋,我是怀着无比悔恨的心站在这个位置。 身为一名合格中学生,却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竟然动手去打老师,我知道什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错了就是错了,打老师就是不对,不管是何种理由,有多大的仇。尊师重教,先尊师后重教。我们学生没有做好尊师,老师怎么重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对不起啊,贺老师,您是位好老师,那天是你到九班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同我们见面,你用才华折服我们,吸引我们,同学们都喜欢你,其实我也是,你身上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公平,正义,比如选课代表的事情,你不不像其他老师直接选学习好的,而是通过实力,谢谢您的厚爱,让我当您的课代表。但我却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想想我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贺知修跟见到鬼一样惊讶得连打几个喷嚏,这里面有几个字是真的?不言而喻。 他目光紧紧锁住微弱灯光下竭力撒谎骗他的揭清洋。 “我啊,就是容易冲动,不喜欢别人的管束,但大家都是学生,理应接受,自己凭什么搞特殊。通过这次事件,我已经深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这样罪大恶极的错误怎敢奢求贺老师的原谅,只恳请你再给我一次改过机会,我一定洗心革面,做一名好学生,当好您的课代表,重新赢回您的厚爱。” “检讨人,揭清洋。” 揭清洋念完,左看看赵德友,右瞧瞧贺知修。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动笔自己写了这么一大段话,整整一千字啊,多么情真意切,不原谅没道理的。 班级氛围也沉闷得可怕,大气不敢喘。 赵德友阴沉着脸,说:“走过去,当面鞠躬道歉。” 第18章 争锋相对4 如果只是单纯当做学生跟老师低头认错,那么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去做这件事。但即使麻醉自己多次,他也无法逼迫自己去跟情敌卑躬屈膝。 “揭清洋?”赵德友冷声再次提醒。 底下也是灼热的视线,混合着紧张起伏的呼吸声,有种恍惚晕眩的感觉。 为什么这辈子重来还要被他压一头,被他压制!活见鬼了。揭清洋艰难地移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双脚,走向站在第一组前的贺知修。 贺知修略有些不自然,突然让一头桀骜不驯的烈狗,低下高贵不屈的头颅,他觉得自己会因此折寿的。 “赵主任,要不我,”“别纵容他!我们学校自古以来就没有出现学生打老师事件,能让他继续在这就是宽容了,怎么,道个歉还委屈他了?这次不好好惩治,以后他还得上天!” 贺知修:我只是想坐下,站着累。 揭清洋来到贺知修的跟前,扬起头,满脸歉意与挤出来的真诚,“对不起,贺,老师。” “大点声!”赵德友又吼了一句。 前几排被吓得颤抖,代入感太强了,他们已经跪着开始疯狂道歉了。 庆幸站在上面的不是自己,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有些露出怜悯的眼神,有些不忍直视,低下头不看。 其实完全不必营造出如此肃重压抑的气氛,也主要是九班从来没经历过着这种时刻,以往都是轻松,自由,即使班主任批评某位同学,顶多比平时严肃一点,然后继续笑着跟大家说话,因为大家普遍觉得只要认错够快,老师就没理由多批评我。 可不会像赵德友这样,成天板着个大脸,眼睛就像那阴冷的鹰,扫视教室里的一切,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检讨整着跟上刑场一样。 实在是赵德友的气场强大,他们不得不臣服。 表情管理忽然之间就失控了,揭清洋把头仰得更高,眼睛眨了眨,他才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露怯,示弱,认输,“贺老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恳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用尽了力气,声音在不大的教室久久回荡。 格外凄凉。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对着情敌深深鞠了一躬。 “我原谅你了。”他拍拍揭清洋的肩膀,微微侧过身子,与他脸只隔一公分,“演得挺逼真,受教了。” 揭清洋猛然抬头,贺知修已经挺直身子,“赵主任,我先走了。” -- 第32页 “赵老师,贺老师说原谅我了。我可以回位置了吗?”揭清洋余惊还在,他心还在跳,脸在烧,不知为何,可能刚刚的经历是两辈子都没想过的。 “去。” 班上始终跟个坟场一样凉飕飕的,大热天的。 揭清洋带着钉子似的视线重回位置,踏实的感觉过于美好。 屁股还未坐热,赵德友每日毒鸡汤上线了。 “24号将进行月考,我将按成绩排座位,别的课我不清楚,我数学,凡是我讲过的类似题型你必须拿满分,选择题前五个必须全对,错一个你就不配待在这里。我们是文科创新班,基础都不牢固,怎么指望你们创新成绩。我看了你们班八校联考的数学成绩,最高129分,陈君赫。然后,”赵德友冷哼了一声,“110分就没有了,分数断层严重,差距过大,均分也低得可怕,我从来没带过均分只有83分的班级!你们一天究竟在学什么,上课到底有没有在听,怎么有人数学还可以考十几分呢,我就是闭着眼睛乱填也不会得这个分数。我看你们心思就不在学习上!!” 揭清洋点点头,很赞同赵德友说的话,九班大部分人的心思确实不在学习上,除了陈君赫。大部人也不听课,除了陈君赫。他们除了语文干得过理科班,别的成绩被甩了几条街,坐火箭都赶不上。 就拿理科创新班数学成绩,最高分144分,均分115分,还将揭清洋0分成绩算进去了。 多么可怕的一个存在。 赵德友教理科好班习惯了,来带九班,从天堂坠入深渊,心情想好都不可能,上课提问基本没人应,睡觉是不敢的,学生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的傀儡,眼神空洞无知地听着。 他们教务安排是想着靠揭清洋一炮打响市区文科强校。 揭清洋数学基本满分,英语稳在145左右,语文最差也有126。 其他小三科,多背背,以他的聪明才智,文综拿个200咬咬牙也是有希望的。 近些年市区文科600分以上寥寥无几,要是揭清洋夺得市文科状元,多振校名。 发挥好省文科状元也是大有希望。 毕竟理科都能700多分。 “以前你们怎么样,我不想再去追究,但现在怎么样,我得了如指掌!这次数学考试,低于80分的,以后站着听课!” 赵德友要求已经这么低了嘛,在一班的时候,都是低于120要挨板子,在这只要80就能过关,揭清洋在心里算了算,拿八十分应该没什么问题。 赵德友恐吓完后,就站在门口,望着天边的晚霞,不知在思考什么。 “作业给我抄抄?马上要交了,”他作业这么久一直找的李卓,李卓的作业质量层次不齐,好的时候说明是抄的陈君赫,差的时候说明是抄的别人。 自己就坐在成绩最好的人旁边,何必跑那么远去借最后一桌的呢。 陈君赫呆滞了一秒,“你,不自己做,要抄我的?” 揭清洋尬笑,“不,行吗?” “你病这么严重,何必来上课呢,回家治疗不好吗。” “我也想啊,我妈说这病主要就是理科班学习压力太大把我逼成这样的,每天做不完的作业,大脑使用过度,现在来这多轻松,你给我抄作业有助于我恢复,班长,小学霸,借我抄抄嘛,行善积德啊。”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陈君赫语速很快。 “说。” “叫李卓,不许和吴岳那帮人走太近,成天就知道玩。不好好学习。” 揭清洋点头,“好好好,但你和李卓关系不是更好嘛,为什么不直接说。” 陈君赫低头,靠在握笔的手上,声音更小了,“他很讨厌我。” 李卓怎么会讨厌陈君赫呢,巴不得捧在手里讨好啊,是不知道自己多优秀吗,认不清自己吗。 “不可能,要讨厌也是你也讨厌他,你身上有什么值得讨厌的地方?学习太好?还是长得比他白?” “好了好了,先不讨论这个事,先把作业给我抄抄,晚一下了我就去跟他说。” 陈君赫大方地将英语作业给他,还贴心地说,“第八题我不确定,你可以和我选不一样,其他应该都是对的。” 揭清洋边打开边夸,“你看看你心细的,比李卓大老粗好多了,他要是敢讨厌你,我替你揍他。” “那,你轻点揍,别进医院。” 揭清洋:你这样说礼貌吗? 第19章 针锋相对5 夜晚辗转难眠,他想起今天贺知修靠近他说话,就抑制不住脸热。 贺知修最后一句是在挑衅他,还是嘲笑,还有是真的原谅吗,要是自己被打了,不可能原谅啊,说得挺真的。 他这个人既虚伪又轻佻不正经。 明天是他早自习,不会又抽自己背书吧,肯定会抽,就只会死盯着他。 揭清洋烦死了,初恋还没到手,就犯上背书焦虑症了。 他敲敲下方陈君赫的床位。 应老赵硬核要求,全班住校,无一例外,方便管理,宿舍进行了微调,前八名在同一个寝室,自己有幸和优等生一起。 “干嘛?”刚躺下没多久的陈君赫轻声回道。 “语文书带了吗?” “没带。” “我带了。”四号床挥挥手中的电筒,“你要吗?” “要,借我看看。” -- 第33页 “你们还在吵什么!?”窗户被黑色影子敲响,一道炙热的白光透过玻璃照亮整个宿舍,“把电筒关了,躺下睡觉!别再我发现一次!” “好好好,马上睡。” 宿舍陷入漆黑一片,阿姨站一会儿就离开了。 确定脚步已经远离,揭清洋揭开被子,“扔给我,小四。电筒也借借我。” “好,”小四对准一号床,将课本和电筒扔给揭清洋。 “一号床给我出来!!”窗户边又惊现宿管阿姨的影子。 白光直接怼在揭清洋惨白脸上。 这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平时别人夜晚学习没见被抓,他就今天想背背《归去来兮辞》,上天都在阻止他学习。 他揣着课本,披了一件衣服就出门了。 “娄阿姨,晚上好啊。”是熟人就好办多了,认错加嘴甜应该就不会扣分了。 “是你啊,小揭。”娄阿姨搂着揭清洋就往外走,“闷在被子怎么学习,光线暗,空间窄小,还会打扰到室友休息,”“没办法啊,我必须学习,我肩上担子重,不学就会落后,落后就得挨打。” “去我那儿啊,你想学多久就学多久,走之前关灯就行了。” “真的吗,娄阿姨这世上怎么会有您这样人美心又善良的人,简直太好了,就像我妈妈,我以后叫你娄妈吧。” 娄阿姨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来文科班以后,性子比以前开朗多了,”揭清洋得到宿管娄阿姨的允许,带着课本去了楼下宿管处。 以为温暖至此于他,却是遍地开花。 大桌子围了五六个学生,都在埋头写作业,见人来了头不带抬一下的。 不巧,全是熟人,但他一个人的名字都叫不出。他只在理科班待一个星期。 高三还没下自习,这都是高二理科创新班的,文科创新班他了解,平时上课都懒得学,课后更不可能。 他摊开书,一开始默读,然后小声读,渐渐地就不受控制了。 “揭清洋,你小点声,”一位戴着黑色眼眶的男孩子忍不住提醒。 “别人都是早起背书,没见过晚上还在背书的。” “可能学神跟别人不太一样吧。”上次终于击败揭清洋成为理科年级第一的男孩子骄傲地扶扶眼眶,“这学文了,气质都变了,文嗖嗖的,以前不是看两眼就会背的记忆天才嘛,这是怎么了。” 揭清洋猛地合上书,其他人连忙闭嘴。 “我以前这么牛逼的嘛,看两眼就会了。”这十几年把天分糟蹋殆尽,也没到风烛残年,怎么就背不到呢。不行! “我出去背,不打扰各位了。” 外边有路灯,昏黄昏黄的,但不影响背书。 他走到寝室楼外操场边的栏杆,靠着,夏天的风吹着凉快,心里头也惬意。 其实只要意思懂了,背书轻轻松松的。 所以他必须得先翻译,笔也没有,注释不全。 好在有点文学功底,大概意思是差不多弄懂了。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 “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第三段很快就搞定了,揭清洋睁开眼,不难嘛,内心狠狠窃喜一番,决定犒劳自己自己,休息一会儿。 他极目远眺,操场外围有几根路灯,中心是没有的,但能模模糊糊地看见有几个人影子,应该是体育生,这所学校也蛮重视体育的,目标都是一本。 所以晚上发奋夜训的不少。 少年是该如此,不知未来如何,但凭热血,他很羡慕,深知自己也同样拥有,却不再是少年心。 在这充满青春的地方待久了,会时常恍惚,自己也许就是高中生。 但现实的巴掌马上甩过来。 一男同学从中心塑料操场小跑了出来,速度越降越低,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揭清洋卷起书和操场那边的人同时冲向倒地上的人。 “同学,同学,醒醒,”揭清洋不敢轻易碰,他伸手轻轻放在鼻子处,还有呼吸,幸好,他当机立断,掉头赶快去找老师,这很可能是猝晕,抢救不及时死亡的概率很大。 事出太急,他用劲儿过大,结结实实撞了身后也匆匆跑过来的人。 “啊——”对方低低叫了一声。 他反应过来发现趴在人身上,关键是自己的膝盖好像攻击了这人致命的部位,所有才发出低沉的惨叫。 “对不起,对不起,你,”揭清洋刚想起身,却发现对方是贺知修。。 这人怎么半夜还在外面晃荡。 “你起不起来?”贺知修想捂住疼痛部位,可身上还趴着一个人。 揭清洋瞥一眼旁边晕倒的人已经被其他赶来的同学扶起,灌葡萄糖了。 是低血糖。 “揭清洋,你再不起来,我踹了。” “等一下。”揭清洋凑到贺知修的面前,望着这张因疼痛而微微变样的脸,“贺老师,今天,你让我卑躬屈膝,这笔账怎么算?” 隔得实在太近,贺知修用手推开他,呼吸好急促,脸渐渐浮现潮红,“我知道,你先起来,我真的疼。” -- 第34页 “不,起来你就没这么好对付了,快跟我道个歉,像我今天那样真诚。”揭清洋看他脸偏哪边,就跟着哪边,腿死死压住他,满脑子只想着征服他,也让他卑躬屈膝一次,丝毫不觉得姿势不妥。 旁边同学已经醒过来,被同学扶着离开了,根本没空关心这怪异的两人。 贺知修疼得冒汗,脸涨红,却道:“你手别乱放。” “哦,”贺知修穿了件十分宽松的球服,滑溜溜的胳膊和前胸几乎都*着,他手就按在那一点凸起。不说还好,他也没觉得什么,但这么一说,指腹就像触电一样,传遍全身。 整个人猛烈弹起来。 不敢回想。 贺知修得到自由的手脚蜷缩在一起,太太疼了,那部位,疼得狠。。 他想起来,几番尝试就是起不来。 “你,拉我一下。”他伸出手。 这一声微弱的求助声将揭清洋扯回现实。 “真是娇气。”他勉强恢复镇定,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掌心滚烫,不像人类的温度。 贺知修未看罪魁回首一眼,直接夹腿一点一点往回走。 速度像龟一样,揭清洋捡起地上的语文书,“贺老师,我扶你回去吧。你这样,得走到明天。”还没解决问题呢。 “不需要。”贺知修拳头攥紧,冷冷地回了一句。 “不要故作高冷嘛,刚刚就很好啊,知道求我帮忙。” 揭清洋跑过去直接架起,贺知修浑身激灵,像刺猬一样急忙推脱,但此刻力量悬殊,便也没挣扎几下。 “你刚刚那么疼,为什么还注意得到我手,你是不是有什么洁癖,不许别人碰你?我现在这样扶你,你有没有感觉。” 贺知修表情怪异,“你不要说话。” 揭清洋才不会听他的,现在又不是课堂上,课上是暂且师生关系,尊敬他。课下众生平等。 “待会儿要不要检查一下你的,弟弟,看样子很严重,会不会对你以后生活造成影响啊。我对医术略有造诣,可以免费帮你看看哦。”可不是,他以前学的医,后来为了方便毕业才转专业。 好歹学了一年。 话音未落,腰间就遭到一股大力,贺知修一掌推开,“滚一边去。” 啧,好心没好报。活该疼死。 “你是在害羞吗?”揭清洋毫不留情地哈哈嘲笑,“没有真的检查,就说说而已,你就脸红?”他还特地凑近近距离观看,“卧槽,我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薄的男人,”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喊大叫。 贺知修气得牙痒痒,疼得有点站不稳,“揭清洋,我就不应该那么轻易地放过你,没长记性是不是?” 拿老赵压,这招完全可以。他甘拜下风,老赵跟他爹一样的年纪,威严不容小觑。 “贺老师,我是真的想帮你,你别走啊,我帮你,你一个人怎么走。”揭清洋追上走姿奇怪的贺知修。 有什么比羞辱情敌还开心的呢。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你可不可以滚!” “你一个老师怎么动不动就把滚挂在嘴边,怎么为人师表的。” 贺知修一张冷白的脸硬是被揭清洋气得通红,呼吸都开始不正常了,再次甩开他的手,独自往前走,今天这路格外的长。 揭清洋这次也不追了,站在后面,对着背影喊道:“贺老师,我明天去给你买药啊。” 他看见贺知修的身形明显一僵,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贺知修这人是真的脸皮薄啊,这装也装不出来,乐死爷了。 第20章 针锋相对6 早上跑完操,同学们依次回教室进行早读。 大夏天的刚运动完,空气里弥漫一股热流,前后空调八点准时开,只有头顶上三架大风扇呼呼地刮,平时同学们热得有些拿书扇风,有些用水洗脸,乱成一锅粥。 但如今都安安静静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步子迈得浅,更不敢出一点儿声。 门口杵着一个庞大的魔鬼身影,背着手,审视进来的每个人,只要有不顺眼的,会被抓去罚站。 昨天有人在走廊和隔壁班的同学打了声招呼,脚刚踏进教室门,就被赵德友一把扯出去,一路推到墙角,衣服差点撕破了,毫无挣扎,完全不敢,死得很安详。 一向睡觉的揭清洋自觉拿出课本,就等着贺知修来,但今天很怪,平常他们进教室之前,语文老师就会在讲台候着,这是学校的要求。 可这次上课铃打了五分钟,贺知修才姗姗来迟,脸色不太好,在门口跟赵德友点头交接,缓缓走进来,速度是以前的0.5倍。 “噗——”揭清洋没忍住笑了出来,连忙用书挡住自己的脸,疯狂的幸灾乐祸,看来昨天撞得真挺重的呀,今天直接夹着走路,一点儿负罪感没有,愉悦极了。 “你笑什么?”陈君赫被他抖动的身体波及到了了,“你别笑了!上个早自习有什么好开心的,”当然好笑了,难得冷俊温柔的语文老师昨晚是怎样的狼狈,羞涩,每一个毛孔都紧张得排斥,今天又要假装正常来上课,隐忍的模样像极了昨天他卑躬屈膝。 揭清洋脸笑红了,侧过头,“我开心…嘿嘿……开心,哈哈,我会背《归去来兮辞》,哈哈,”他偷偷露出两个眼睛望讲台的人。 贺知修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不耐烦,站在讲台两分钟才让出声让学生安静,布置任务。 -- 第35页 “《归去来兮辞》大家都会背了吗?” 全班几乎都点头说会背。 贺知修不信的目光瞥过前排,揭清洋回之一个挑衅的眼神,放马过来,倒背如流,随便抽查,哥不在怕的。 贺知修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阴阴的笑,“给大家五分钟准备时间,”学生露出惊恐的眼神:??又想干嘛?听到准备两个字就感觉大事不妙。 揭清洋不屑:就这还用准备,大家稍安勿躁,待会儿我第一个上去背。 贺知修挺直腰板,侧过一半身子,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黑板,“待会儿抽人,上黑板默写,默不到,早自习就别去吃饭了。” “?默写又是什么?” “还上黑板!我社恐啊,到时多丢人。” “救命,我只会背,至于会不会写是另外一回事。五分钟怎么够,啊啊啊,”“不要点到我,求求老天爷,点陈君赫,点班长,纪律委员!他们肯定会。” …… 在一阵哀嚎吵闹中,五分钟转眼间流过。 贺知修拍拍手,班上立马鸦雀无声,他一改往常的温柔,俊美的脸笼罩一层阴霾,五官更显深邃,眼神巡视底下每一张面孔,包括将头深深埋在书里的揭清洋。 “我把区域已经画好了,先找五个人上来默写,”黑板用白色粉笔隔成五个区域。 大家倍感压力,紧张得直冒汗,他们很少背书,别说默写了,能动嘴的事干嘛动手呢,还废脑子,这也不好说什么,万一捅到班主任哪儿,他们死定了。 如今的他们实在卑微。 只能任人宰割,无法反抗。 “刘云,何秒,李卓,”“啊,”“我去!” “真点我?” 每念一个人的名字念出,就会出现一声感叹。 其他人则提着心,生怕自己的大名下个响起。 “吴鹿,”还有一个名额。 揭清洋从听到默写,整个人就不好了,刚刚会背,又闹出默写,这谁顶得住,谁会,再怎么看,五分钟能抱住什么佛脚,贺知修指定是想报昨晚之仇,才想出这么一招。 太阴险了这人! 四个都没念到自己的名字,应该不会了吧,一般要叫他,第一个不就叫了,揭清洋听到“吴鹿”的名字时,小心翼翼仰起头去看。 完了。 与贺知修四目对接。 “揭清洋。” 恰似晴空一霹雳。 世间真理:惹谁都可以,千万别惹自己的科任老师。 好在他与李卓站在一起,有个照应,即使不会,也不会太尴尬。 “刘云默一二段,何秒三四端,李卓一二段,揭清洋三四段,吴鹿一二段。每个人十分钟,只能错一个。” 三四段昨晚刚背的,还热络着,就是他只光背,根本没注意字怎么写。 揭清洋拿起粉笔开始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写。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 教室里安静得只听到上面粉笔与黑板相碰产生的美妙声音。 揭清洋写出去的字很漂亮,不像学生那般青涩,一笔一划像是经过岁月沉淀,苍劲有力,飘逸有型,字与字间距均衡,排列整齐。 看他写粉笔字,是一种视觉享受。 “揭哥,那个奚,奚怎么写?”李卓偏头小声问道,他其实只会第一二段,但一些字好像默不到。 揭清洋笔顺势一停勾出一个“奚”字,轻轻点了一下黑板。 李卓偷偷瞄了一眼,立马心领会神。 过一会儿,“揭哥,那个飏怎么写?” 舟遥遥以轻飏。 揭清洋停笔想了半晌,突然卡顿,自己那句“既窈窕以寻壑”的壑都还没拼凑出来,这个飏,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揭哥?” 揭清洋:“你先往后写,把这个字空出来,”李卓点点头:“好。”他空出一个位置,流畅地往后写。 又一会儿,揭清洋面对着黑板,手还在写,嘴动了:“黑皮,那个壑你会写吗?” 李卓:“什么贺?” 揭清洋:“既窈窕以寻壑的壑,我记得下面是个土,但上面有点复杂,”李卓:“我,后面没背,要不你先写个拼音?” “……” “你们俩讨论好了吗?”背后传来硬邦邦的声音,“讨论完了就回座位上去,下自习去办公室默写。” 揭清洋挑头,眼里充满不服与怨愤,最后一段都快默完了,竟然让他回去。 他盯着贺知修,开口道:“贺老师,再给我个机会,我能默写过关。” 贺知修环抱着手,目光自始至终没离过,“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不留给投机取巧的人,你已经错了四个字。回去。” 已经错四个?揭清洋回过头看看黑板上默的文言文,他感觉没错啊,除了那个壑字。 “就这么几句话,你就错了四个字,有什么好给机会的。那纯粹是浪费机会。” 贺知修冷冰冰的话像刀子,扎到他那爆棚的自尊心上。 你特么也没说要默写啊,提前说,昨晚就是熬通宵也不会给情敌羞辱自己的机会。 揭清洋与他对视了十秒,扔下粉笔,粉笔咚的一声落在讲台瞬间成两半,和揭清洋一样弹回到座位。 算你狠!不知羞,等着! -- 第36页 李卓眼疾手快地放下粉笔,早早飞奔回座位,抓紧时间看书,他妈已经下过通牒,月考成绩再不进步,就扣他零花钱。本来有赵德友压着够操蛋的了,现在家里一施压,更喘不过气了。 贺知修又点了几个人上去继续默写。 都是第一次上讲台默写,颤抖的手,紧张的心,潦草不一的字迹,每个学生边小声背边写,停停背背,没人再敢左右看。 他们怕贺知修并不是他凶,而是嘴说出来的话冷狠毒,骂了又好像没骂,因为话里从来不带脏字,想反驳却找不出比他还刁钻的话,总之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没文化就乖乖听话。 “课代表,把默写过关的人名字记上,这个星期每个人都得默写过关。”贺知修改完最后一个同学默写的,优雅地放下粉笔,“同学们,仅仅会背,只是我们第一步,然后你得默写,最后理解性默写。试卷考察的是情景式默写,所以这三步缺一不可。” 底下学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总之以后默写是常态了。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响了。 “李卓,揭清洋,刘瑶,三位同学,记得去办公室。其他同学下课。” 静如处子的九班学子,立刻换了副面孔,学习再大的变故与压力也没有干饭香。 心态贼棒。 “揭哥,你会默写了吗?”李卓看见刘瑶已经抱着书离开,有些着急。 揭清洋合上书,读了大半节课,在草稿纸默了两三遍,“会了,你呢。” “我第三段刚背完,还有第四段,”“没事,我等你。”揭清洋翻开书继续温习。 “要不我做个小抄带过去。”李卓实在没办法了,他记忆力不算差,但要短时间记下来并且能默对,有点难度,“揭哥,你先去探探虚实,我写完小抄去找你。” “那行,小抄做小点,就抄第四段,夹在衣袖里,”揭清洋嘱咐完,带上书本向办公室进军。 高二九班教室在四楼靠厕所一侧,语文办公室在四楼另一侧,用铁门隔着的。 他们整个高二,十五个班在一栋楼,一层楼四个教室。 理科班在一二三楼。文科班就在四五楼。 十个理科班是九个理科班加一个理科体育班,理科体育班是十四班。文科五个班是四个文科加上体育班十五班。 所以文科从九班开始排的。 一班理科创新班是学校重中之重的班,独居一楼,无人区。 而他们所在楼层就是文科创新班九班,理科体育班十四班,文科体育班十五班,多一个教室是专门给体育生放器材一些杂物的。 体育生不上早自习,一般都在训练,除非下雨。 所以这时候通常是静谧的,但今天不一样。 在经过十四班的时候就传来一些绵绵密的密哭泣声,求饶声。 脚往前走了两步,更真切了,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中混杂着一些嘲讽,谩骂,调笑,重重叠叠,反反复复。 大清早,楼下热热闹闹,成双结伴吃饭,嬉闹,而这一层痛苦的叫声格外瘆人,确定是从十五班教室传来的。 校园霸凌,竟然让他给遇上了! 揭清洋卷起书本,偷偷站十五班后门,只露出一点脑袋。 十五班只有三十九个体育生,教室宽敞明亮,书本丢得到处是,桌椅也被搞得东倒西歪,靠窗户边跪着一个瘦瘦弱弱的男孩子,校服被扯得歪歪斜斜,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有些伤口还流着血,脸上挂满泪水。 男孩子前面站着两个大高个,都穿着运动衫,一个刚扇完一耳光,一屁股坐在桌子上。 “跪着叫我们一人一声爸爸,我就放过你。”耳朵挂着闪亮耳钉,斜刘海的大高个戏谑道。 揭清洋观察完毕,除开两个领头老大,四周还围着四五个类似小弟一样的人物,时不时附和着踹一两脚。 他生平最痛恨校园霸凌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合伙欺负一个弱小的孩子,算什么事情,关键欺负没啥理由,芝麻点小事非得踹几脚扇耳光吗,完了又人格侮辱。 多少问题青年都是从校园霸凌开始的,学生不敢告诉老师,告诉爸妈,默默忍受,好一点儿忍一阵子就完事了,最糟糕的就直接断送生命。 可不是闹着玩的。 目前叫老师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加剧双方矛盾,私底下这男孩子更不好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得让他们服。 怎么个服法。 又一个学生冲上去踹了那瘦弱男孩子一脚,“羽哥的话听不见是吗,叫啊!” 瘦弱男孩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神红得像兔子,瞪着那个叫羽哥的人,死死咬着嘴唇,就是不松口。 “这幅贱样。”戴耳钉的人正是羽哥,他身材高大结实,长得不赖,甚至说得上阳光帅气,但表情却让人胆寒,他讥笑嘲讽,“真是恶心,欠打。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 羽哥跳下桌子,走到那男孩子面前,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他的头发。 男孩子哭喊着叫不要,身体剧烈地挣扎。 揭清洋没想到办法也忍不住冲进来了,将书准确无误砸向羽哥,“你放开他!” 太惨了!活生生的孩子啊。 羽哥反应迅速,侧过身子同时松开手,眯眼看向过来的人,“哟,这不是那个打老师,贴在公告栏的英雄嘛。怎么。今天想换换口味,打同胞?” -- 第37页 打架?揭清洋没往那上面想,一人打七个,他又没练过,练过也打不过,全是体育生,肌肉扎实得跟烙铁似的。 他有病啊要跟他们动粗。 “有话好好说嘛,有什么矛盾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我请你们吃饭,我们坐下慢慢说,慢慢把双方矛盾说开,聊透,不留问题,我们又不是初中生了,都高中了,不能用打架解决问题的,打架只会加重问题。” 揭清洋站在男孩旁边,想扶起他又觉得不妥,关键男孩子始终低着头啜泣,压根没看他。 其他人像看傻子一样盯着突然冒出来的揭清洋。 羽哥抄起一旁的棍子,“我就喜欢加重问题,就不喜欢坐下好好聊天,就喜欢动手,怎么了?” 揭清洋意识到情况不对,双手挡在胸前,“我尊重你的喜欢,但你不能把你的喜欢强加给别人身上,你得问别人喜不喜欢这种方式。” 羽哥轻轻用棍子敲打自己的掌心,态度十分挑衅,走上前,一把揪住揭清洋的校服领子:“你是哪里来的土狗,罗里吧嗦!” 其他人围绕四周,看戏,不时发出一阵哄笑声。 对于他们,多打一个,少打一个,没有什么区别。 跪着的男孩子无力地低下头,为下一个遭受暴力的受害者默哀。 “我啰嗦你麻/痹,”忽然从后方闪过一个影子,几乎是飞过来的,一脚直接踹倒毫无防备的羽哥。 “艹,傻/逼!”李卓迅速抢过棍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羽哥身上砸去,痛得他打滚乱叫。 第21章 拨开云雾1 小抄从李卓衣袖里滑落了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安然着地。 其他人看到是李卓,也没敢上前帮。不是打不过,是拼爹拼不过,校董的儿子敢惹吗,不然七打一,秒倒他不说分分钟的事。 这是揭清洋第一次看到李卓打架,以前他吹自己是高二的老大,多么多么牛逼,从来只是听听而已,没放在心上,这下是彻底惊呆了。 李卓个子不算太高,一米八不到,平时总一副乐呵乐呵的样子,看起来牲畜无害,傻黑富,但打起架来跟变了个人一样,表情凶狠无情,手法熟练利落,劲道又狠又重。 他脚横压着对方双腿,,“李黑鬼,痛,卧槽,你他妈有病,卧槽,”羽哥抱头防御了一会儿,想反抗,腿被制服得死死的,便用手去抓李卓,李卓眼尖,快速腾出一只胳膊肘压在他胸前,另只手丢掉棍子,薅了一把他的头发:“爷今天就教教你这傻/逼,揍人该怎么揍。” 说完,将他脑袋转了方向,砸向地面。 一砸一声巨响,同时伴随着一阵惨叫。 血迹从额头流进眼睛,鼻腔,嘴里。 羽哥顿时懵了,他觉得不能,至少不应该是这样,他好歹是体育班的头儿。 砸到第三下,揭清洋觉得够了,以暴制暴固然直接了当,但终究不是最好的办法,“黑皮,行了。” 李卓薅着羽哥的头,对着揭清洋,“看清楚,这是我兄弟,揭清洋,理科年级第一,次次700分,你觉得你配动他吗?” 揭清洋愣住,脸不自觉地红了:咱现在这时候别说这个,可行? 周围的人再次将目光投向揭清洋,那谁能想到打老师的竟然就是年级大佬,还那么爱多管闲事。 羽哥被撞得晕晕乎乎,啥也没听进去,眼神始终盯着一旁还跪着的男孩子。 那男孩子似乎知道羽哥在看他,一直别过脑袋,垂头不语。 其他人听见揭清洋松口就连忙附和:“对啊,羽哥是不知道学霸跟你认识,不然保管不会动的。” “黑子哥,这人是真的该打,羽哥不是那种随便动手的人。” “恩恩,黑子哥,这事我们待会儿私下给你说。” 李卓没松手,“揭哥,满意了没?” “我很满意。”本来他想说,满不满意与他没关系,被校园暴力的受害者不是他,他也没让李卓打人。但好像说出来有点不知好歹,人李卓仗义出手救了他,不能无情无义。 揭清洋见羽哥满脸血迹,凌乱不堪,有点担心,便拍轻轻开李卓的手,扶住羽哥的脑袋,凑近检查伤口。 血与肉糊在一起,他又伸出手指去摸。 额头破皮,伤口不深,有点淤血,问题不大。 “你们在干什么?” 所有人同时转向后方。 贺知修在办公室等半天也没见揭清洋和李卓来办公室,便准备去教室捉人。 经过十五班教室,他不经意间瞄了眼,一群人半蹲着围在一起朝中央看着,而正中间揭清洋手捧着男生的脑袋,那男生躺在地上,训练服沾满灰尘,腿缩在一块儿,眼睛像小老虎锐利带点惊恐。旁边放着一根粗棍子。 揭清洋看见贺知修,手突然一松,羽哥的脑袋滑落一点,就保持僵立。 “不是我。”这是揭清洋潜意识发出来的声音,没有经过他聪明的大脑。 李卓首先起身,指着羽哥,“贺老师,这个人是我打的。”又指指那瘦弱男孩,“那个不是我,是他们打的。” 揭清洋盯着李卓的后脑勺,清醒了不少,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他们打这个男孩,我和李卓路过,见义勇为,”不知不觉贺知修已经走了进来,蹲下身检查地上两人。 -- 第38页 揭清洋见状又道:“这个伤势有点严重,我们来的时候已经被他们打得浑身是伤,”他不清楚贺知修会不会相信他的话,但他觉得对方应该是信的,莫名的笃定。 贺知修抱起男孩,“我先送他去医务室,你们扶另一个去。” 其他人自动让路。 李卓见贺知修没有发脾气指责,反而在尽力补救,忽然之间就对这个老师有好感了,率先发起行动,主动扶起羽哥。 “搭把手啊,”他对其他人凶道,“这么重,快点。” 几个小弟从有老师出现便傻愣着,没敢做声,直到被骂醒,窸窸窣窣地过去帮着架起羽哥。 揭清洋站在原地,注视贺知修抱人远走的身影,微微偏了一下脑袋,直到看不见他们背影了。 医务室传来杀猪般的叫声,隔老远就听得见。 “轻点!你会不会擦药,不会把药给老子,老子自己擦!”周信羽仰着脖子,背靠床头,对李卓凶巴巴地吼道。 李卓故意按得很重,有棉签就是不用,就要用手抹。 “你别逼逼赖赖,爷给你擦药就是看得起你,闭上你的臭嘴。” “谁他妈要你擦,我这伤谁打的,”周信羽痛得嘶了一下:“这次是你特么玩阴的,等我伤好了,揍不死你,嘶——李黑子,轻点。” “伤好了,你也打不过我,永远打不过。” 李卓和周信羽是高一就一起玩的混子,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两人见面就是干。 当初是不打不相识,两人都是高一的刺头,刚进校园没多久,已经各自成队,先是班里混混头,再是年级,但一年级哪有两个老大。 于是互相想找机会压制对方。 有天,李卓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当时他是一个人,其他兄弟要回寝室打牌,一出来就遇见周信羽那一票人高马大的体育生。 把他拦住,不为别的,说是忘带饭卡,让李卓请客。 李卓当场就笑了:就是他妈来了,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几个人就在食堂门口先是说,慢慢争,吵,然后叫骂,五个人轮流骂,硬是没骂过李卓。 最后干起来了。 李卓没他们高,但打人是往死里打的,没个轻重。 抄起旁边扫地用的不锈钢铁制的铲子冲上去一人一铲子,其他人识相地都闪开了,只有周信羽,赤手正面刚。 利用一米九的身高优势躲过李卓的攻击,抓住他的手,一扭,疼得李卓松开手,铲子掉了下来。 周信羽趁机反手压制住李卓双手,像擒住犯人一样。 完了还弯下腰,嘲讽李卓几句。 其他体育生也围上来拍手叫好,周围也没一个敢上前叫停。 李卓佝偻着背,胳膊疼得快没知觉,汗水直流,额间青筋爆起,但愣是没叫一声痛。 可以说他刘卓成绩不行,但不能说他打架不行,不能在这块认输认怂。 小腿反方向重重一脚,周信羽一时疼出天际。 李卓扑倒他,扇他耳光,两人扭作一团,最后还是陈君赫吃完饭,本来想远离这种打架斗殴的场面,好学生一般觉得打架是低等还没进化完全的动物才会用暴力解决问题,但发现里面的主角是李卓时,就不一样了,先是叫旁边的同学去叫老师,然后自己冲进去分开他们,分不开就大喊着让四周的同学过来帮忙。 李卓,周信羽双手送进医务室,然后教务处,最后回家反省,写检讨。 这就算认识了。 后来周信羽知道对方家庭背景后就多多少少让着点。 因为这件食堂聚众打架只有他被记了过,而李卓啥事也没有。 李卓见对方如此懂事,以为是臣服了,很乐意跟他成为朋友,可两人说不了两嘴就要吵起来,什么事都能吵。 周信羽每次让着他,看对方骂得脸红了,立马闭嘴,或者离开。 友谊就这么维持着,没翻船,但船迟早会破。 今天只是个导火索,李卓想打他很久了。 周信羽听着心烦,一把推开李卓,“滚远点,老子不想看见你!” “那不行,咱俩班还是一层呢,好有缘啊。”李卓用力涂完最后一下,拧上盖子。 “我是你爹,我是你爹,艹,”周信羽疼得只有靠骂李卓来缓解。 李卓也不生气,“你就过过嘴瘾吧,反正我也不会少两块肉,毕竟我现在过足手瘾了,羽哥的身体真棒,练得很好,非常耐打哈哈。” 周信羽恨得牙痒痒,特别想跳起来揍他一顿,不顾一切,哪怕被学校退学,也要把眼前这耀武扬威的狗比崽子打得满地找牙。 无奈一动浑身就疼。 “黑皮,这边好了没。”揭清洋推开门就看见一人站在病床前乐呵呵的,一人铁青个脸,好似要发飙。 李卓笑道:“好了啊,你看他多精神,都快跳下来和我玩双人混打呢。贺老师那边呢,揭哥,你去看了没,”“还没去。” 揭清洋将买的早饭递给李卓一份,周信羽一份,手里还剩三份。 “我们去看看,”李卓咬一大口包子,“我觉得贺老师是真不错,你也不要再骂人不知羞了,揭哥,你信不信我给你打个赌,贺老师绝对不会告诉赵大炮。” 揭清洋对李卓的反水,很不适应,一时没接话。 -- 第39页 贺知修好不好,怎么样,不说早就知道了,怎么,他嘴里的豆浆索然无味。 “周小弟,校园暴力同学,你求我,我就不告诉政教处。”李卓临走前还要恶心一下周信羽,“想好台词,待会儿看你表现。拜拜。” “我是你爹,我是你爹。”周信羽在床上暴跳如雷地自我洗脑。 第22章 拨开云雾2 男孩脸小又窄,一大半埋在纯色被子之下,羞与他人交流,怯生生地望着。 贺知修刚与医生交流完,关上门,往床上一看,小脑袋倏地全缩进被子里了。 他走到床边,直截了当发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边说边把被子掀开一点。 男孩眉目显露出来,单眼皮,黑溜溜的眼珠,面色苍白,嘴唇上咬伤明显,鼻梁塌塌的,放在人群找不到的那种普通,浑身透露着柔弱好欺负的气息。 “老师,不要告诉班主任,”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贺知修凝望了一会儿:“嗯,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喜出望外,又说:“也不要举报他们,我没事,”“我叫宋时,宋朝的宋,时间的时,是高三一班的。” 贺知修未露出任何情绪:“宋时,他们为什么打你?” 宋时偏着脑袋,思考一会儿,“老师,我相信他以后不会再打我了。” “你的伤显示,他们打你不是这一次。” “嗯,老师,我知道。” 贺知修没继续了,“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份早饭。” 他也没吃早饭,本来准备等揭清洋他们默写完再去吃饭,反正早上没课。这时间有点饿了。 宋时扬起头,有点意外。 “老师,我没事了,我可以回班了嘛,高三时间很紧,我不能耽误太久。” 贺知修突然愣住,望着宋时好一会儿,“打完消炎针才能离开。你在这待着,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我跟你班主任说一声。” 说完他转身去开门。 门外立着一脸惊讶的揭清洋和李卓。 揭清洋也没想到刚走到,门就开了,相视了几秒,他尬尬地举起手:“贺老师,给你们带了早饭,吃吗?” 贺知修让出路让他俩进来,“先拿给他吃。” “哦,”揭清洋进屋将早点递给宋时,“弟弟,你手脚方便吗,需不需要我喂你?” 李卓说:“揭哥,他是高三的,比你大。叫宋时。” 揭清洋仔细又瞅了一番,瘦胳膊瘦腿,巴掌脸,温温和和,不在高二楼层遇见他以为是高一的。 “那宋同学,需要我帮忙吗?” 宋时摇摇头,接过食物,“我很好,不需要帮助。” 揭清洋拿起另一份走到贺知修面前,“贺老师应该也没吃吧,不嫌弃的话,赏脸吃一口。” “谢谢了。”贺知修坐在另一边靠窗的位置上,慢调斯文地吃起包子,但没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在这种环境,他反胃,即使再饿。 “贺老师,买药了吗?”揭清洋站着观看他吃了一半就重新塞进袋子的行为,眉头一皱,嫌弃一开始别吃。 贺知修抬头,疑惑地想了一会儿他问的话,脸色渐渐变了,“你没事可以多背背书。” “我昨天就在背书啊,不然怎么会撞到你。”揭清洋故意提,声音还很大,李卓也往这边看。 “贺老师,我帮你去买吧,要是你不好意思的话,毕竟是我的错,刚刚你抱宋时的时候,我看你脸色都青了,走路姿势也不对。”揭清洋说的实话,当时想着要不要帮忙,但一想到是贺知修,自己的情敌,算了,累死他,省得碍眼。 他就是这么记仇。 贺知修还算镇静,没像昨天反应那么大,“不麻烦你,先说说你自己的问题,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第一时间不报告给老师,而是任事情继续发酵。”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什么事都找老师,”“你有多大?”贺知修扬起嘴角,讥诮的弧度。 比你大。揭清洋想想,“我又不是指年龄,是指心理。我觉得老师未必有学生处理得好。” 贺知修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请,”他示意揭清洋去处理宋时被打的事情。 学生确实会对老师产生抵触害怕心理,很难敞开心扉。 “行啊,如果我处理好了,贺老师有什么奖励?”揭清洋似笑非笑地舔着脸问。 贺知修蓄起眉头,手指微微蜷缩,错开对方的脸,抿抿嘴,没说出话来。 “沉默就是答应了,贺老师。”揭清洋掉头走向李卓。 “黑皮,聊得怎么样?” 李卓,“不说。” 李卓在宋时吃饭的时候不停地问,周信羽为什么打他,怎么就惹上了。 他先是问周信羽,周信羽也不说,还骂了他一顿。 这越勾起他的好奇心了。 宋时长得本本分分,周信羽一般没兴趣,他更喜欢有挑战的,比如惹他。 揭清洋手摸着下巴:“让我猜猜,宋同学竟然甘愿被暴力,还想着掩盖对方的罪行,是不是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什么把柄呢?李卓,你不是说你跟周信羽玩得好吗,我们直接去问他把,究竟是什么把柄,让他交出来,宋时同学,你放心我们一定替你秉持公道,让你安心高考。” 李卓瞪大眼睛:鬼和周信羽玩得好,刚没看见自己把他打得多惨吗。 -- 第40页 揭清洋扯了扯李卓。 “求求你,别问他。”宋时放下包子,“两位同学,谢谢你们,但是这件事本身是我的错,”“你什么错?你被打还有错,”李卓突然就明白了,转身就对贺知修说,“贺老师,一定要给学校反映这件事,必须严惩周信羽,他平时嚣张跋扈,特别爱欺负弱小,千万别放过他。” 贺知修坐在窗边,没搭话,静静看着,脸是温和的,眼睛是冷冷的。 宋时摇摇头,“别,不要,那样周信羽会恨死我的,我,”“那你就说啊,周信羽为什么打你,唉,算了,去问周信羽吧。”揭清洋打开了门。 宋时立刻跳下床,小小的身体发出巨大的声音:“不许问!你们站住!!” “李黑鬼,狗儿子!你他妈休想从他嘴里问出话来。” 医务室不大,总共四间房,宋时和周信羽的房间隔得很近,就在对面。 这边动静过大,对面不可能不知道。周信羽吃好喝好悠闲地躺在床上,想着待会儿不用上课就是好。但想起李卓,心里莫名烧起一把火。 李卓站在门口,本来想怼回去,但贺知修在,尽可能文明,“周信羽,等我知道你们间的苟且之事,一定要在全校公布,给你好好宣扬一番!让你成为校园红人,你不是一直都想成为南高老大吗,我成全你。” 周信羽一听,火更旺了,从床蹦下来,鞋都没来得及穿跑过来,“李黑鬼,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你觉得我会怕你吗,就你这伤残样,三岁娃娃都比你强。” “你爸爸就是少胳膊少腿也照样揍死你。别挡我,大学霸。” 揭清洋拦在中间,“你俩别吵了,贺老师还在里面呢,你们不交代出来,那就别怪贺老师上报给学校了。” 周信羽疼得嘴一抽一抽,但碍于面子,装作没事儿,“要说,让这恶心的东西自己说,我没脸说。”他别过头脸色不是愤怒,是嫌弃,恶心。 宋时见到周信羽来了,垂眸不语,默默回到床上。 空气略有一丝尴尬,贺知修坐不住了,来到门边,拨开两边的人。 “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说不说在你,你霸凌学生是事实,即使不说,也该受到处分。” 李卓点点头,“对,周信羽你这次跑不掉了,等你走了,我就是真正高二的老大了。” 周信羽对那副嘴脸恨得牙痒痒,“老师,你让我揍李卓一顿,我什么都说,并保证以后绝不再霸凌同学了。” 即使不可能,贺知修还是瞟了一眼李卓。 揭清洋让开一条路,“贺老师,你去告诉他班主任把,他是十五班的学生,周信羽。” 贺知修会意,脚一抬,准备走了。 “贺老师,不要告诉他班主任。”宋时在后面大声喊,“是我的错,我说,能不能让周,周信羽离开,”周信羽抬眸瞄了一眼,一瘸一拐地回房间穿上鞋子,然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仿佛这地方有瘟疫一般,疯狂想逃离。 几人回到房间,刚坐下,贺知修手机响了,赵德友打电话问揭清洋和李卓是不是在他这儿。 揭清洋和李卓听见赵德友的声音,自然而然就紧张了。天天被那张脸恐吓,有阴影了。 两辈子都没逃过他的魔掌,注定的孽缘。转班都不行! “你们俩赶紧去上课。”贺知修挂完电话,对两人说。 李卓摇摇头,“这事我还没解决呢,我要听听是什么秘密。贺老师,跟班主任打声招呼呗,说我们在你这儿默写。” 他可真是太好奇是什么事了,让周信羽性情大变,想着那这事好生羞辱他一番。 揭清洋更不想上课,“贺老师,你不是说让我解决吗。” “回去上课。”贺知修不容拒绝地再次冷声。 没办法,两人只得回去,一路上都在猜测宋时和周信羽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能喜欢上同一个女生了,这种事在校园最常见了。”揭清洋以大人的角度揣测,“然后宋时用了非正常手段得到了这个女生,周信羽很生气就动手打了。” 所以周信羽见到宋时一脸恶心,他见到贺知修也是这样,只是对方是自己的老师,一直忍着的。 李卓立马否定,“不可能,我了解周信羽,他就是个SB,不配拥有女朋友。” “为什么?” “给你举个例子,有次学姐请他吃饭,吃完饭涂口红,他这个SB说了句,听说口红有毒,涂了不会死吗。” “哈哈哈哈……”揭清洋脑海里已经浮起周信羽说这话的画面了。 “你说他配有女朋友吗,整天就知道和他几个兄弟打打闹闹,白长那么高个子。” “那你这样说,我倒更好奇究竟是什么事,”高二和高三之间能发生什么事,难道是因为家庭关系,其实两人私底下认识…… 上课铃猝不及防地响了,然而他们还没进班。 “谁的课?” “今天星期二,好像是,是班主任的数学课。” 两人恐怖地相视一眼,立刻闭嘴,像一道闪电冲向教学楼。 “报告!”李卓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揭清洋紧跟其后,“报告。” 赵德友正在打开多媒体,破天荒地没有为难,让他们俩进去了。 数学课是他最不爱上的,因为跟不上。 -- 第41页 他现在就自己学,找找感觉,背公式,做一些基础题。 力求月考达到赵德友的要求,80分。 但是赵德友上课一遇见什么难题,老是习惯性cue他,一个眼神,一道手势,甚至直接点他起来做。 他左一口不会,又一个不知道,渐渐磨灭了赵德友的耐性,好几次吼得他头皮发麻。 赵德友打开PPT,白色的光映照在他脸上,他像一尊弥勒佛,不过面相要凶一些,他眼睛被肉挤得只剩一条线,扫射着全班。 学生正襟危坐,双眼炯炯有神。 “我们班男生的脸个个很帅气,”所以?所有男生咽咽口水,悄咪咪地检查自己哪里有不得体的地方。 “给你们五秒钟,面前的书超过十厘米,连人带书我给你扔出去!” 此话一出,班上稀里哗啦全是搬书的声音。 “我要看见你们整张脸,书堆这么高,想干什么坏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揭清洋特难受,每次赵德友大嗓门一开,他耳朵就要废了,根本睡不着,不敢睡,他桌面一直很干净,因为书堆太多占位置,不好睡了。 这节课上得心有点不在焉,好在赵德友并没有点他。 下课铃一响,他就跑去找李卓,想去医务室找贺知修了解情况,顺便去奚落情敌两句来让自己开心开心。 李卓不想去,想睡觉,十分钟时间太短暂了,来回就要五分钟。 那午休时间去。 揭清洋回到座位上,想着那朵粉色玫瑰花还没送给严佳佳,拿起那朵花他有点打退堂鼓。 严佳佳每次都将花扔了,无一例外,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结婚多年的老婆。 为什么会拒绝,就算不喜欢他,但花是无辜的,他记得老婆最喜欢粉玫瑰,家里全是粉色玫瑰。 难道有喜欢的人了,所以非得拒绝他,可是贺知修才来几天? 这么快就喜欢上了? 必须问问。但当面问,严佳佳可能会拒绝和他交流,现在已经厌恶到这种程度了。他甚至觉得以后能不能顺利结婚都成问题了。 于是揭清洋思来想去,决定采用了学生时代最为便捷又有效的沟通方式——写纸条。 “严佳佳,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究竟哪里惹你了。还有,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如果有的话,我不会再打扰你的。” 第23章 拨开迷雾3 快要上课的时候,揭清洋让后桌的学习委员帮忙递一下。 这节是地理课,唯一没被换掉的老师。 学生们个个精神饱满,端正坐着等待老师,桌上的书全都搬空了。 老赵刚说,以后上课铃打响后不允许趴在桌上,值日班委监督。 地理老师是个戴眼镜的瘦子,三十岁不到却稀稀疏疏长着白发,显老得严重,他一进来就笑嘻嘻地说:“你们就是贱骨头。怎么不睡了?不闹了?吃软怕硬的东西。” 安安静静的九班立刻炸开了锅,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假老头,总爱吹牛自己多厉害,还有爱diss他们班是一群菜鸟,讲课也总照着书念,搞不懂为什么不把他换了,留着成为高考路上的障碍吗。 今天后面那群混子还没开口,前面学习积极分子倒先开了腔,“你身为老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怎么能爆粗口。” “你这样说什么意思?” 地理老师见激起民愤,立马变了福嘴脸,“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 “多少真心话是通过玩笑开出来的,你就是这么想的,别狡辩了。” “你就是在羞辱学生,”“道歉!平时就喜欢奚落贬低我们,怎么当老师的。” 底下闹哄哄的,你一嘴我一句的把地理老师搞得火大,他气运丹田,“安静!” 大家还是义愤填膺地望着他。 “你们骂老师还骂得少吗,你们难道没在背后议论过我,我就说这两句怎么了?” 这样一说,学生反应更激烈了。 “我们是偷偷的骂,没让你听见。而你呢,当着我们的面说,这算什么!?” “……” 混乱之间,揭清洋收到回信,他满怀期待地打开。 “有喜欢的人,所以你别白费时间,更不要送花了。” 揭清洋气得不行,快速写到,“谁?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只是让我死个明白。” 又传过去了。 师生之间的战争还未结束,但也没个结果,上课七八分钟了还没进入正题。 揭清洋仰头敲敲讲桌,地理老师满脸通红地低头瞅着。 “张老师,你多大,要跟一群孩子计较,再说认个错有那么难吗,本来就你错了,道个歉很正常,再说孩子,我们是不会记仇的。” 地理老师瞪他一眼,依然高高在上的姿势,端起老师的架子,“你们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跟赵主任打电话,我管不了,他总管得了。” “你打啊,把班主任叫来,看谁有理,快打!” “就是,老赵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揭清洋环抱起手臂,“我说张老师,你在较什么劲儿。”他上次都舔着个脸给一帮孩子做了检讨,祈求他们的原谅,他比这老师年纪大多了,怎么包袱这么重呢。 纸条又传来了。 “与你无关,总之你别缠着我。” -- 第42页 不敢说,因为喜欢的是自己的老师?揭清洋回:“是我们学校的人?哪个班呢。你不说我就要缠着你。” 地理老师终究遭不住,服下软,擦擦汗继续上课了。 而揭清洋没有收到回信,这更加证实严佳佳喜欢的不是学生,李卓当初也打听过了,在学校严佳佳没有跟任何人表现过喜欢,真的是贺知修吗,就这几天喜欢上了,然后才对自己如此抗拒。 他如坐针毡,这节课也没怎么听。 课间操的时候,揭清洋盯上了严佳佳一起玩的姐妹儿,和别的男生换了跑操位置。 “叶夏,问你个事呗。”揭清洋体贴地递上纸巾。 叶夏跑得气喘吁吁,接过纸抹抹汗,“什么事?严佳佳?” “你好聪明啊,我”“他不喜欢你,你别浪费力气。你说说你做了哪件让她开心的事,抢她课代表?还是当场给她难堪,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追女生的行为。”叶夏一一列出揭清洋近些天为追严佳佳做的事情。 “好好好,我确实做的不那么好,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严佳佳喜欢谁,”揭清洋又补充一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难而退。” “这个我不能说,我已经发过誓了,死不能说。” “这个人不是学生对吧,”揭清洋笑了一声。 叶夏惊讶地望着他,张了张嘴。 果然喜欢上了贺知修。揭清洋再一次确认了。 但贺知修说过不喜欢学生的,说不定是骗他的,揭清洋脑海里浮起那张温柔脸,渐渐碎成一地,拼凑一张渣男脸。 他是个急性子,中午饭都没吃就跑去医务室,李卓也没叫上。 但扑了个空,宋时不在,来都来了,就找医生开了消肿的药。 他握着药盒子,敲响了语文办公室的门,敲了两下就直接推门进了。 “你找谁?”办公室只有一位男老师,偏过头,严肃地质问,“怎么不喊报告。” “对不起,老师,我找贺老师。”虽然很凶,但他并不怕,除了赵德友,这辈子谁在他眼里都是小屁孩。 “他今天一上午都不在。” 揭清洋准备走,末了又补充一句,“老师,您知道贺老师他住在教职工楼几楼啊?” 那老师抬眼警惕地打量。 “是贺老师让我找他的,我有急事跟他说。” “五楼。509。” “谢谢老师了。” 揭清洋边关门边道谢,他得找贺知修,一来弄清楚宋时的事,二来呢想确定一下他对严佳佳是什么感觉,隐晦地问问,三来当然是取笑他。 南高的教职工楼修得和学生宿舍差不多,不过房间大,一室一浴外加阳台。是有学生住里面的,一些学习成绩好的,他以前好像也被要求住进去,但是因为什么来着拒绝了,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 总共就五楼,住最顶层。 揭清洋几乎是用跑的上到了五楼,五楼大多数是年轻老师,不乏情侣合伙住的。一路上有饭菜香,嬉闹声,追剧外放声。 老师们的生活挺丰富多彩的。他并没有做过多停留,很快找到贺知修的房间。 “咚,咚,”他敲了两下,“贺知修,”没回应,他踮起脚尖,想从旁边的窗户看看有没有人在。 里面空间还算大,摆完一张一米八的床,一大衣柜,还有很多空间,不过可能是贺知修本人比较节俭,刚看见别的老师房间放满了东西,什么电脑桌电脑柜,还有人隔了地方当厨房的。 揭清洋瞄了半天,才注意浴室有动静,贺知修在啊。 他又开始疯狂敲门。 “贺,老,师!” “谁?等一下。”是一种很生冷的声音,透露着不耐烦和急躁。 其实他也有点纳闷,记得刚遇见贺知修时,对方从外形到声音都温柔得不像话,由内而外的。 但现在,原形毕露,对他说话语气变了。 揭清洋乖乖闭嘴等他开门,不敢开口,怕开口后贺知修不让他进去现在两人应该是互相讨厌,但那又怎样,敢喜欢自己的老婆,就不能让他好过。 这不知羞大白天在厕所干什么呢,这么久还不出来,洗澡也只要几分钟啊。 揭清洋背靠在墙边,等半天也没见门开,又忍不住伸手敲,敲到了一堵有温度的墙。 有人突然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心猛然一跳,揭清洋闪到门前,一探究竟。 贺知修穿着白衬衫,明显是刚洗完澡,出来的匆忙,领口的扣子还没来得及系上。 白皙的脖子,挺尖的下巴,以及浅粉色的唇,恍眼极了。 揭清洋一刻的失忆,“贺,知,修,”“你叫谁呢?没大没小。”贺知修玩味地看他一眼,松开了他的手,“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揭清洋回过神来,贺知修已经进屋去了。 他刚刚为什么要摸自己的手?怎么会那么奇怪。 他越想越气,贺知修轻浮的本性已经渐渐显露出来了,还说不会喜欢学生,他看连男生都不放过。 “我来肯定是有事的。”他迈开腿踏进了屋,左右打量,房间干净舒适,桌上杯子排列整齐,但是床边柜上放了几根没来得及扔掉的棉签,上面沾染黄色药液,简直就是一目了然,“贺老师,刚刚你在厕所那么久在干什么,洗澡要洗那么久吗,是不是”贺知修在用烧壶倒水,闻言,眼神波动,“你这么关心老师,老师可没什么好奖励的,”“不一样,这关系到老师的下一代,还是我造成的,我责任很大的。”揭清洋凑了过去,扯开椅子坐在贺知修对面,声音低了几分,“贺老师,自己能上好药吗,要不要我帮你?” -- 第43页 贺知修差点把喝进去的水吐了出来,表情微妙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 揭清洋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药,扬了扬,“你看,药我都带来了,我是不是很信守承诺,脱裤子吧。”他大手一挥,将药扔在桌面上。 双手环抱在胸前,笑看着依然波澜不惊的贺知修。 贺知修放下杯子,瞄了两眼药,“你确定?” “嗯,说到做到,一向如此。”揭清洋继续笑着说,但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货不会真的脱裤子吧,打死都不会相信昨晚还一副害羞得要死了的人今天敢在他面前做这种羞耻的举动。 绝对不可能吧,而且他只是想逗逗情敌而已。 第24章 拨开云雾4 贺知修走过去将门锁上,又拉上窗帘,室内一下暗了下来,光线透过缝隙钻进,房间空调开得很低。 揭清洋蓦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出奇地冷,双手渐渐失去知觉,傻看着对方走过来,坐在他面前,居高俯仰着自己。 “既然你一再要求,我觉得也行,那是坐着,还是躺着?” 揭清洋身体微微往后仰着,脸僵成一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临阵脱逃吧,是自己三番两次非得说要帮他,但让他去给情敌涂药,还是那种私密部位,也绝不可能,巴不得一把给他捏没,就不会祸害广大女性了。 贺知修视线紧紧灼烧着,耐心等待他回话。 “贺,老师,”他轻轻咽咽喉,“我错了。” 小丑竟是他自己。 贺知修挑挑眉,“错了是不是要接受处罚?” 别离那么近行不行,揭清洋浑身不自在,空间好像突然窄到不行,空气似乎也没办法流动,不然怎么觉得呼吸有点难,贺知修一个人是不是把他身边所有新鲜空气都吸走了,想他死是不是。 “我都已经道歉了,为什么还要惩罚。” “欺师犯上,目无尊长,言行恶劣,举止挑衅……” 揭清洋越听越觉得自己是主动送上门的羔羊,等待审判宰割。 门窗锁得死死的。 “你不是原谅我了吗?” “我没有慈悲心肠,我脑袋现在还有些疼,以及昨晚你干的好事,”贺知修有条不紊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像个这个年纪的孩子,但有时候又觉得幼稚到不行,”“我说实话吧,藏着也没必要,”揭清洋伸长脖子,无比真诚:“我发现严佳佳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一见钟情那种,我喜欢她你也知道,所以我对你没什么好态度,当然你们俩现在可能没什么奸情,但难保以后有,我防患于未然,对你做出的行为确实欠妥,我道歉,但你能不能以后离她远点,我真的很喜欢她,这辈子非她不可。”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能一辈子在一起的。 这下倒换贺知修僵住了,沉默地望着他。 揭清洋见他这样,慌了,“难道你,你也喜欢上了?”不会吧,为什么别人的爱情来得那么快,就像龙卷风,而自己无论怎么努力,爱情就像握不住的流沙,越抓越远。 贺知修倏然起身,背对着他,冷漠无情,“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揭清洋忙跑到他面前,“你不会真喜欢上自己的学生了吧,贺老师,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是老师!这,这是不伦啊。你不能这样的。” 贺知修脸色很不好,隐隐像是要发火,由于背对着光,揭清洋看不清他的表情。 “贺老师,”他轻轻碰了下贺知修的手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嗯。”贺知修半天哼出一个字。 “那你能理解我吗?” “…不能。” “……” 揭清洋叹了一口气,“那你不能怪我对你不客气。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那我也提醒你一句,我将会对你不客气。” “为什么?”正式成为情敌?揭清洋泄气地坐在身后的床上。 贺知修看了他一眼,往下又看了眼自己床,别过视线,“你有早恋倾向。” “那你还有不伦倾向呢,到底谁严重。” “我只不过是两个月的实习老师,两个月后我就不是了。”贺知修说完,长腿迈两步打开了门,毫不客气地说道:“出去。” 两句就投不了机,揭清洋恨得牙痒痒,“贺知修,你竟然和自己学生成为情敌,你可以的。走着瞧。” 边说边自觉走出了大门。 嘭的一声,自己被关在门外,冷空气一下被热风卷走,外面温度好高啊。 他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午饭也没吃,宋时的事也没问个明白,稀里糊涂地就得到一个明确的难题,贺知修承认了喜欢严佳佳,并且准备在两个月后展开追求。 果然啊,这万事万物冥冥之中已经定好了,即使自己重生再来一次依然改变不了什么。 回到教室,学生回来得差不多了,他抬眼就看见了严佳佳,低头在写什么,那表情不像是写作业。 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婆就在眼前,摸也不摸不得,连话都说不上。 如果严佳佳和贺知修在一起了,他觉得自己到时会放弃,毕竟改变不了结局,那么多年以后,悲剧还会重演,不如放手。 可还是心有不甘,他真的很喜欢严佳佳啊。 “揭哥,你中午跑哪儿去了,怎么不来吃饭,害我等你半天。”李卓交完作业,走到他位置边。 -- 第44页 “不舒服,”“你怎么了,发病了?”李卓关心地问。 “嗯,烦死了。”揭清洋趴在桌上,没一件顺心的事。 “要不要去医院?” “不去,睡一会儿就好了,没那么弱。”揭清洋闭上眼。 李卓又和陈君赫吵了两句,回到后面去了。 “交数学作业!”数学课代表在讲台上叫了一句。 揭清洋立马弹坐起来,完了,数学作业一个字没碰,“班长,借我一下数学作业。” “你自己不会做吗。” “发病了,发病了。” 快被搞疯了,做学生好累,他能不能不读书了啊,人啊做一回学生就够了,重来一次没必要的,边腹诽边快速抄答案,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下午还有语文课,不知道贺知修会怎么对他不客气,故意刁难,当众羞辱。 自己应该怎么反击呢,不到最后一刻,总得搏一搏吧,他这辈子就只喜欢这么一个女人。 第21章 世纪什么是最有力的武器,那就是舆论,虽然这样很卑劣,但他说的是事实啊,贺知修刚不承认自己有不伦之恋的倾向,散布出去,及时阻止,反倒对他好。 想了一个中午,终于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准备放月假的时候的实施。 如果不成功就放弃,就算自己单身一辈子,也要父母健康一辈子。 心情好了不少。 下午上课的时候,积极了许多。 第七节 课语文课,贺知修换了一身黑衣服,气质高寒,如果不笑,倒像那什么高岭之草了,幸好表情还算温和。 贺知修将袖口挽起一点,露出细白的手腕,习惯性地拿起纯色粉笔。 粉笔到了他手里仿佛不是工具,而是一件艺术品,捻来捻去,然后一个不经意掸掉一小节粉笔头儿。 啧,真讲究,揭清洋将书翻到第二课《装在套子里的人》,枕着下巴,和其他学生一样盯着老师看,他不一样,盯死了。 皮肤比自己白一点,脸要比自己小一点,身高的话应该差不多,好吧,高那么一点点儿,要说气质,优雅一些,优雅也就说话慢慢的,动作也得慢,脸上时刻保持温和,但那由内而外的从容与气魄呢,自己是没有的。 “同学们,今天你们的身份不一样了,都不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了,即将转变成为一名光荣的侦探,跟我一起去探案。” 从来按部就班上课的学生们,充满好奇新鲜,更加认真听。 “大家一起看屏幕,1898年,此时俄国人民在沙皇统治下要求自由民主的呼声越来越高,但沙皇政府为巩固其统治,却采取一切手段进行镇压,全国警探遍布,告密者横行,人们生活在沉闷乏味和忧惧之中,谨言慎行。就在这年夏季,某平平淡淡的一天,人们在一所中学男教工宿舍,发现一具死尸,死者为男性,中年,死者生前为该校希腊文教师,名叫‘别里科夫’。” “你们现在就是组成调查团,从这四个方面鉴定别里科夫的死因,他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分小组讨论,一定要注重细节。” 调查一:案发背景调查二:现场勘查调查三:死者档案资料调查四:采访有关人士PPT上显示了调查内容。 揭清洋听得可认真了,第一次,贺知修盯着他看,他也乐意盯着对方看。 任务一布置下去,他兴致勃勃拉着陈君赫讨论。 “我觉得是他杀。你看他是个特保守的人,大夏天还穿着棉衣,把自己裹进衣服里,怪怪的,自己谨言慎行,封建迂腐就算了,还喜欢到处多管闲事,想将全世界都装进他套子里,这种人活这么大是奇迹。” 陈君赫摇摇头:“自杀,其他人要杀早就杀了何必等到这时候,他是被自己未婚妻看见自己出丑以后,自尊心受挫,”“气死的?” 陈君赫忍不住笑了,“抑郁而死,他思想太过封建,是沙俄的忠实拥护者,妄想将全城辖制,没人亲近他,好不容易有个愿意和他交流的未婚妻,他尝试从套子里走出去,你要想一生将自己封闭在套子里的人,好不容易大胆一回,从楼道不小心摔下来却被未婚妻看见,而且之前未婚妻的弟弟又不待见,吵了一架,双重伤害,他能受得了吗,这时候,”“这时候别人就更容易乘虚而入啊,摔一跤回去躺下了,躺着好下手,肯定是未婚妻弟弟杀的,他这么讨厌别里科夫,肯定不想他成为自己的姐夫,是他推别里科夫下楼的吧。” 陈君赫耐心分析:“不是,不敢的,他是沙皇忠实拥护者,那时候还是沙皇的天下,没人敢动他。是他被自己的思想害死的。你看看文章写这么多是不是都在说他思想怎么怎么样?人物形象啊。” 揭清洋有点动摇,“这么说也是哦。哎呀,班长你刚刚笑起来好看的嘛,干嘛成天板着脸,装严肃。” 陈君赫敛了笑容,“待会儿你起来发言。” “我不行,我没你说的好啊,你是班长,老师都喜欢你的,哪个见你不赞美你一句。” 陈君赫拿起书本挡着脸,“我觉得贺老师,更喜欢你。” “呵,呵,”揭清洋冷笑了两声,这种话他都不知道该从何回起,“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该去医院检查检查了,”陈君赫想回一句,贺知修已经叫停了。 “十分钟已经过去了,谁先来?自杀还是他杀?具体怎么死的?” -- 第45页 九班争先恐后地回答。 “自杀,饿死的,躺在床上几个月,没病也得饿死。” “那你怎么不说闷死的呢。” “熏死的吧,大夏天的,房间密不透风。” “他杀,室友下药密谋杀死的。” “我看像,哈哈哈哈……” …… 大家已经放飞自我,一顿乱说,课堂活跃得不行,贺知修叫几声才控制住。 “举手回答,而且要有理有据,不要瞎说。” 这时候同学们却雅雀无声,都在等第一个发言的人。 陈君赫戳戳揭清洋,“去,去,去啊。” “行,行。”揭清洋举起手:“我先来。” 贺知修颇感意外地瞅了一眼,冷淡地说:“嗯。” 哼,看这态度像是喜欢他? “我们组认为别里科夫是自杀。” “嗯,理由呢。” “从第一自然段不难看出别里科夫是一个思想保守封建的人,这种思想已经深深影响到他的行为,从个人到他人,无一不受到他这种思想辖制。根深蒂固了,就连他的口头禅都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僵化到极致,但他也有破防的一刻那就是迎来了自己的爱情,他想尝试着走出去触摸一下新世界,和未婚妻华连卡都快步入婚姻殿堂了,但是华连科的弟弟科瓦连科讨厌他,华连卡和她弟弟象征新事物,而别里科夫就像一个旧事物,两者相撞,必定有一个要消失,和平相处是不可能,所有事物都发展变化的。所以别里科夫去找科瓦连科说骑自行车这件事,必定会起争执,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新事物激进,开明,旧事物封闭,说来说去就那几句,最后落荒而逃,他想逃离这个令他不确定不安全的地方,回到自己舒适区,但在门口的时候,科瓦连科不小心推搡了一下,他滚下楼梯,他落魄的样子被他唯一敞开过心的人看见,而且华连卡还哈哈大笑,就是这毫无遮拦的大笑声送走了别里科夫。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根稻草,爱情的力量伟大,可以妄想拯救一个人,同样也可以送一个人进地狱。” “所以说到底,他是被自己封闭迂腐的思想害死的。” 他这一席话直接将全班人说呆了,陈君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牛逼的意味儿的。刚刚讨论的时候没探讨得这么深。 贺知修一直是盯着的,最后揭清洋说那几句话的时候,他微微动容,搭在讲桌上的手指轻轻抖动附和。 他说完几秒后,班级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揭清洋这时候像一头骄傲的小狮子,偏头洋洋得意地笑,他这不是求夸赞,是在炫耀,就这种文章,其实两眼就能看出来的,毕竟年纪大那么一点,理解能力稍微比这些孩子强一些。 贺知修被掌声唤回,“揭清洋同学说得非常好,我很赞同。那如果从他杀的角度,你有何看法?”他难得露出一点以前温柔的笑。 所以说有点瘆人,揭清洋忍不住翻一个白眼,“这我们组没讨论。”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没有看法。” 严佳佳此刻举手,“老师,我们组是他杀。我想说。” 贺老师将目光转向严佳佳那一刹那,“我有看法。很多啊。”揭清洋重新赢回了情敌的目光。 “其实他杀也很简单,我们从当时背景入手,老师一开始也说了,是沙皇统治下,而别里科夫是沙皇统治着的忠实拥护者,文章有一个特别细节的地方可以证实,就是他会收集政府的公文报纸,严格遵守……” 贺知修听完,陷入沉思。 果然,全对了。 第25章 拨开迷雾5 揭清洋说的,有点超出现有学生的水平,基本面面俱到。 其他学生听了也能理解,但得需要时间消化。 这节课可能是揭清洋这么久以来上的最认真,也是他高光时刻,收获了无数人崇拜赞许的目光。 人果然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比情敌差,至少在语文上。 贺知修布置的作业也破天荒自己独立完成,好歹是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特别积极。 下午从寝室洗完澡回教室就蹲在讲台,进来一个吆喝一个,“交语文作业,快做,晚一之前我要送到贺老师办公室。” “都快做,今天是贺老师第一次改我们作业,都主动点。” 其他人大惊失色,积极过头了吧,贺老师明明说晚一下交就行了。 揭清洋也想明白一件事,与其把情敌当仇人,不如当目标,靠近,超越,而且两人现在的处境不太适合成为敌人,吃亏的是自己。 以前就是自己太过气愤,被前世的悲愤冲昏了头脑。 早该如此的。 “揭哥,作业给我抄抄呀,”李卓叼着辣条跑过来说。 “不行,我乱写的,来,我给你找一本厉害的。”揭清洋在交了的作本中筛选出成绩可以的丢给了李卓,“快点的,我马上就要送办公室去了。” “行,揭哥,”李卓双手接住作业本,翻开一看,“陈君赫,”有一点开心。 揭清洋不是乱写,是第一次自己动手,也不知道对不对,合不合中学生答题范畴。语文基本就是做阅读,全凭感觉,文章给他什么样的感受,他就直观地答,然后注意一下老师千叮咛万嘱咐的答题格式,同学们超级配合他,主要是李卓那一党人抄完立马帮他吆喝,甚至站在别人位置上盯着写,催命似的。 -- 第46页 揭清洋和李卓一起将练习册搬进语文办公室,期间路过十五班,周信羽刚训练完还不太敢进空调开得很低的教室,靠在走廊栏杆边休息。 裸着上半身,精壮结实的胸肌暴露无遗,超长的腿随意搭着,这谁看了不赞叹一句好身材啊,但可惜好端端的一个人长了一张嘴。 “啧啧啧,真是母牛踩电线——牛逼带闪电啊。” 李卓抱着作业,腾不出手,恶狠狠地说,“等我送完作业再收拾你。” “要是我,直接扔下作业开打,这不像你啊,李黑鬼,爱学习了?” “傻/逼。”李卓丢下一句,跟上揭清洋,“揭哥,我们顺便向贺老师问问宋时的事吧。” “可以。周信羽身体是真的不错,早上被打那么惨,下午还参加训练。” “他就皮糙肉厚,打不死的小强。” 贺知修不在办公室,两人放下作业便走了。 出来的时候,除了九班走廊空无一人,其他两个班站满了人。 这充分说明,赵德友来了。 所以周信羽再怎么挑衅,也没空理,迅速回班。 揭清洋又开始尝试自己做历史作业,完全沉浸其中,直到晚一时间过一半的时候,一个陌生学生来门口说贺老师叫九班课代表去办公室。 作业改完了?这么快,四十五份作业,就用了二十分钟,果然年轻。 “贺老师,有事找我?”揭清洋还是很乖的,进来之前先敲门又喊了报告。 贺知修背挺得直直的,一丝不苟地批改他们的作业,右手边摊开的正是他那一本。 “你过来。”贺知修放下红笔,转动椅子,正对着他,“这作业你自己写的?” “?”不是他自己做的时候,没人找他,好不容易自己做一回,就来质疑,揭清洋稍稍愠怒瞪着。 “你不信?” “不认识你之前可能信,带你之后不太信。” “什么意思?” 贺知修没重复,冷色系的眸子不泛柔和就显得格外严厉冷酷,“你手里是不是有答案。” “我可以认为你在侮辱我吗?”揭清洋没生气了,反而发自内心地高兴,双眼都开始亢奋起来,“嗯,你尽情羞辱我,”“揭清洋,你作业和前面几次不一样,答题方式,习惯,这次阅读题直接和答案百分之九十相似。” “这次我认真写的,以前乱写的。” 贺知修有点无语,沉默半刻,“为什么这次要认真写?” “因为,贺老师你啊,”揭清洋入迷地注视贺知修,“自从你带之后,自己就像开窍了一样,以前语文课我都不听,”“别说废话,”贺知修面色难看,冷冷打断,“这次又想干什么?” 仿佛被看穿心思一般,揭清洋心虚地说,“没啊,好好学习也有错?” “你不要打什么坏心思。” “在你心里我就这样的?” 贺知修抿抿嘴,转回椅子,对他挥挥手,“回教室去。” 揭清洋没动,“贺老师,我认输了,中午我说的气话,我其实没那么喜欢严佳佳,你要是喜欢可以放心大胆地追,我绝不阻拦,也不会到处乱说。” 贺知修握笔的手顿了下,作业看不进去了,偏过头,“你说的全是反话吧。” 揭清洋头皮发麻,这也太厉害了点,怎么就知道他说的是反话啊,这个人有读心术? 他手撑在办公桌边缘,侧着身子,低头瞅着贺知修,“你说你这个人,这么好的条件干嘛到这里来,我听说你是清华的学生,即使是实习也屈才了啊,还有眼光放长远点,你以后出社会了,身边好姑娘多得是,何必在这搞露水情缘,再说学生也不太好下手,影响你名誉啊。” 灯光照在两人之间,彼此轮廓在眼里愈加深邃清晰,气氛渐渐又变了。 贺知修冷哼道:“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没有,怕你误入歧途。”也是最后一次提醒。 “谢了,管好你自己。” 揭清洋总有一种对方话未说尽的感觉,想说又极力隐着。 “对了,早上宋时的事,你还没告诉我呢。” “这不是你该问的,”贺知修盯着他不守规矩的手,“回去。” 揭清洋走出办公室,下定决心实施计划了。 在这之前,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去惹贺知修,上课也规规矩矩,但就是背书太烧脑了,外加上默写。每次是语文早自习的时候,前天晚上必定挑灯夜战。 英语单词还好,跟着音标很快就记下了,没什么难度,就语文那文言文会读不一定会背,会背不一定会默,默了也不一定对。 总之做梦都在背书。 贺知修对他的表现稍满意,便也不为难。 上完语文早自习,他照例先去学校门口找胡非为拿花,贺知修出了教室,他才出去,尽量除了在教室不碰面,不然会激起心中的怒火。 但贺知修也在往校园门口走。 不得不遇见。 贺知修去了门卫室坐着在等什么人,揭清洋就在电动拉门前,叫胡非为过来。 “我说你到底追到没,都送半个月了。”胡非为将鲜艳的粉色玫瑰递给他。 “不好追,但我相信她会被我感动的。信我,哥们。胡老板,中午帮我带两杯奶茶呗,”“你真当我一天很闲?” -- 第47页 “放月假我去给你店里免费打杂,帮帮我嘛。”揭清洋边说边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行,中午几点?” “十二点半。” 说完,他朝门卫室那边看去。 贺知修已经出来了,走到旁边小门,卡视角了。 他往后退几步扩宽视线,发现是贺知修在和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女聊天。 笑容满面,很久没看见贺知修露出这么顺畅的笑容了。 他不知不觉地走近几步,想听听他们聊天的内容。 “麻烦你了,”贺知修双手接过一个纸箱子。 “顺路的事,不麻烦,贺师弟,没想到你会到我们这儿的学校实习,我听他们说完都惊讶,不过在哪儿备考都一样,加油哦。” 贺知修点点头,“谢谢陆师姐,你单位离这儿近吗,等放假了请你吃饭。” “真的吗?”陆师姐甩甩长发,受宠若惊,“那我等贺师兄的好消息。” “嗯,那我先回去了。” “好。” 贺知修道完谢,抱着箱子转身,就看见揭清洋拿着一朵花审视着他。 “你怎么到处招蜂引蝶,”揭清洋毫不客气指责,“朝三暮四,你就仗着自己长得帅到处勾引人。”自己老婆怎么会喜欢这种人,就是太单纯了才被不知羞的表面欺骗。 贺知修刚收起的嘴角又不经意上扬,“你长得也不赖,在我的审美范围内。” 揭清洋尽力调整,不动怒,低头看了一眼花,转移自己的火,抬头,人已经走了。 他连忙追上,假笑:“贺老师,刚刚这美女叫什么名字,是谁啊,长得太好看了,长长的头发,白白的皮肤,高挑的身材,配你绝了,朗才女貌,走到大街上回头率百分百啊,我看见她对你非常有那个意思,”无论他怎么说,贺知修无动于衷,但脸色越来越不好。 “要是有这么个美女喜欢我,我肯定专一好好对她,绝无二心,”话还未说完,贺知修猛然将他抵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两人连退好几步,揭清洋吓死了,他以为自己会摔倒,幸好撞到树。 但贺知修用的力气好大,挣脱不开。 他竟然挣脱不开,贺知修其实只用了一只手,另只手拿着纸箱子,那当初打他的时候,只要贺知修还手…他仰头,对方呼吸微微粗重,清冷的脸稍显严峻,他生气了。 “我收回自己刚才的话,恋爱自由。” “…晚了,”贺知修身体压着他的双臂,以绝对胜利者的姿势压迫。 “那,”揭清洋痛苦地绞尽脑汁如何弥补,惹老师生气是千不该万不该的,“那。这个送给你,”贺知修闻言一愣,随即便看见左下方,一朵粉嫩娇贵的玫瑰花在风中摇动。 第26章 拨开云雾6 揭清洋趁机推开他,贺知修着实有点入迷恍惚被他这么用力推一下,纸箱掉落,里面的东西洒落在地。 “哟,贺老师要考研?” 全是考研资料,贺知修没说话,自顾自地捡起书。 “没几个月了啊,”资料都是新的,考研通常在十二月份,这九月中旬了。 揭清洋又笑道,“贺老师这么聪明,三个月轻轻松松搞定考研,考清华嘛?” 贺知修抱起箱子,高大的身影压过来。 “干什么?又想打我?”揭清洋往后退两步,对方气场强大,来者不善,不敢像上次贸然动手,想打也得等等。 贺知修停在他身前,“记住,你又骗了我一次。” “我,”揭清洋一时哽住,是说这朵花吗,他立马将花插进贺知修的箱子中间缝里,“我言出必行的,贺老师,你别生气,以后我每天都送你,直到你离开学校。鲜花配帅哥,物尽其用。” 见他脸色稍微好点了,揭清洋又一把抢过箱子,“我帮你,”贺知修也没拒绝,两人便往教学楼走。 “贺老师,我刚发现你不仅身材看上去好,而且还特别有力量,是不是每天早晚锻炼的,可不可以捎上我,我就觉得自己特弱,跑个操上气不接下气,”“你打人的时候一点都不弱。” 揭清洋尴尬地笑了,“不要再提了,我以前不懂事,现在就成熟许多,”“噢,你去吃饭吧,我自己上去。”贺知修无情地说。 “贺老师吃了吗?” “与你无关。” 揭清洋看双手空空,不知羞在生哪门子的气?惹了吗?花不是给他了吗,还需要怎样。 他转而从另一侧楼道回教室,李卓会给他带早餐。 学校禁止带熟食进教学区,还有学生会守在各个路口。 学生会大多是由平行班里挑选的那些一天除了脑子不动,其他什么都动的学生。 所以平时没啥人违抗,一群社会学子,但李卓敢,而且还正大光明带熟食,没人阻拦。 进教室后,严佳佳抬头直勾勾地望了他几秒又低下头。 揭清洋注意到了,张张嘴又咽回去,等中午那杯奶茶来了,不能两手空空的去找女孩子。 于是一个上午,他都在想措辞,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形象得以提升,拉近两人的关系。 等到中午从校园门口拎着奶茶走到图志大道,揭清洋心情愉悦了几分,现在女孩子可喜欢喝这个了,上次他看见有人带奶茶给班女生,那女孩子开心得脸都红了,全班起哄说送奶茶的男孩子喜欢班女生。 -- 第48页 他也想被起哄,但又不担心严佳佳不喜欢,更加厌恶。 不过他在前面的栏杆处看见了严佳佳,她正在趴在上面看操场。 只有她一个人,非常好下手啊。 “严佳佳,你在这儿,”严佳佳稍微侧过头,眼睛红红的,哭过,“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揭清洋心都疼死了,连忙招呼过去,“说一下,严佳佳,我绝对帮你,”严佳佳立马转头,脑袋枕着手背,不让别人瞧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佳佳,是不是因为好朋友?” 每次中午严佳佳都会和叶夏一起去吃饭,不仅吃饭,连上个厕所都黏一块儿手拉手。 “嗯,”严佳佳小声哽咽。 “那你吃饭了吗?” 严佳佳摇摇头。 “我陪你去食堂吃,或者我给你打饭回来。”揭清洋双手搭在栏杆上,试图想把奶茶给严佳佳,“不要难过嘛,你实在不开心,我去找人揍叶夏一顿。” 严佳佳突然仰起头,“你是不是有病?” “那,”被严佳佳瞪得混乱,“我希望你开心嘛,不管怎样做。” 听到这句话,严佳佳眸中略有闪动,“你干嘛对我这么执着,怎么说都说不听,你是不是觉得追不到我很没有成就感,”“不是追求成就感,而是归属感。和你在一起,特别有归属感。”揭清洋迷恋地注视自己的老婆,往事美好浮现眼前。 严佳佳嫣然一笑,像朵花儿似的,“我觉得你很真诚。” “没有人会比我更真诚。”揭清洋趁机将奶茶往前一递,眼睛一尖,马上又把吸管插进,“我最真诚。” “谢谢。”这次严佳佳没有拒绝,反倒大大方方地接过,“我有喜欢的人,是我第一次那么喜欢,所以,”“我知道,我不介意,你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嘛,”也不一定在一起啊。 严佳佳喝了一口冰冰凉的奶茶,“我们暂时还不能在一起罢了。不在学校就可以了,但不能背叛他啊,我不会答应任何人。” “不用卡的那么死啊,遇见更合适的,要懂得放手。”揭清洋尝试洗脑对方,贺知修如果知道严佳佳如此为他守身如玉,会不会感动啊,贺知修也喜欢严佳佳的。 他突然发觉自己是多余的插足者,但不插足,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不会跟和贺知修谈过的严佳佳结婚,不管多喜欢。 “你是说你吗?”严佳佳笑了,“我对你不来电,眼缘不行,”“你再多瞧几眼啊,看着看着不就顺眼了,”揭清洋一想,急躁了,于是改口,“饿了吗,我们去东边小食堂,我请你吃饭。” “不必了,谢谢你的奶茶,其实我们可以做朋友的,你人很好。” “行,你说怎样就怎样,那这个月假可以约你看电影吗,那个新上映的《夏洛特烦恼》,喜剧片,非常好看,不能说是约,就是朋友之间,”这是两个人都中意的片子,一起反复观看了好多遍,还开玩笑说如果自己穿越了,一定要早点找到对方。 问题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穿越重生,找到了也是个寂寞。 严佳佳摇摇头,迈开步子,“放假我有安排,还有你不要与我走太近,怕别人误会。” 他老婆实在太自觉。 贺知修便宜你了。 揭清洋不喜欢喝奶茶,就将另一杯给了李卓。 回座位上认认真真搞学习,月考就在下个星期,他怕垫底,这样更追不上了,渐渐就没了一开始的咸鱼思想。但“小学霸,这个双曲线题的第二问怎么求?” 陈君赫凑过来一看,表情垮了,“我上午不是才讲过一遍?” “上午讲过吗,我怎么又看不懂步骤了,再来一遍呗。” 陈君赫用手压住题集,“我劝你病情严重,就不要做这种烧脑的题,就做做三角函数,那个简单,”“那种类型我会啊,我这半个月都在研究三角函数,差不多能拿满分了,这不是攻克难题嘛,多挣点分。” “政史地没事多背背,好几本书。” “唉,小学霸,要是这次考试考差了,就要离开你,好舍不得,有你在什么题都能问,要是坐后面去了,”想想就不快乐了。 他越来越心疼这些孩子,每天背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题,考一个大学不容易,特别是文科,因为不仅仅是背那么简单,但背又是必须的。 “揭清洋,你再说话,就滚出去!”赵德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吓得一激灵。 “我在问问题。” 显然赵德友是不信的,他带了揭清洋一年,孩子性情大变,不是没找他谈过话,但揭清洋总是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家里没出事,也没谈恋爱,希望学习成绩没下降就好了,可他隐隐担心,因为近些天揭清洋课堂上的表现令人大失所望。 一问三不知,连最基础的题都不会做了。 怎么会有人突然变傻了呢。 “马上午休,不许说话。” 揭清洋叹叹气,收拾书本,准备午休了。 晚上他要出来夜跑,和贺知修一起,知彼知己。 最好混成朋友兄弟什么的,这样说不定良心发现不跟自己抢了,还有早点劝他回北京考研,别在这浪费时间,就是在浪费生命啊。 晚上和娄阿姨打过招呼,他就出了寝室楼,夜晚的校园充满神秘感和知性美,校园就是校园,与外面喧嚣的世界截然不同,纵使一颗快老死去的心,在这也能寻到青春的味道,还想为理想大干一场。 -- 第49页 他远远就看见贺知修的身影,即使跑步,也是与众不同的,特别是两条大长腿晃人眼,还那么白。 “贺老师,”他加入进去。 贺知修淡淡瞟了一眼,继续匀速慢跑,脖子浮起层层汗珠,有些顺着脊背落了下去,而有些就像装饰品,怎么甩动,就是挂在白白的肌肤上,更显性感。 “你刚开始不是这么高冷的,贺老师,你在这有朋友吗?”揭清洋收回自己在他身上乱跑的目光。 “我猜你没有朋友。要不要我们俩交个朋友,就是那种在课堂上我尊敬你是老师,私下咱俩就是朋友。” 贺知修没回他,加快了速度。 揭清洋硬着头皮追去,“贺老师,我真心的,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无话不说那种。” 贺知修扯扯嘴角,“你是一天一个花样?” “哪有,我年轻气盛嘛,有时候是有些口无遮拦。”但仅限于你,其他时候非常理智啊。 “放月假,我请你看电影,《夏洛特烦恼》,特别好看的喜剧片,主演还上过春晚,我觉得他以后肯定会大红大紫。” 贺知修放缓了速度,慢慢停下,抬手用纸擦擦额头的汗,“沈腾吗,”“对,我特别喜欢他,到时我们去吧,你肯定会喜欢的,这部片子不容错过。” “嗯。”贺知修冷淡地回道。 揭清洋可太开心了,计划顺利进行第一步。 约到贺知修。 “太好了,贺老师,”揭清洋从身后拿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水,“跑累了吧,”贺知修怔住,盯着眼前的矿泉水好久,揭清洋笑着塞进他手里,“别客气,我们是朋友。” “以后私下我就叫你贺哥吧。” 贺知修拧开瓶盖,闻言,停顿了一会儿,“不用,叫我名字就好。” “不太尊敬啊,贺知修,”贺知修眸子一沉,“嗯,就这样叫。”喉结滚动,清凉带点特殊的水争先恐后一股一股地滑进,有规律,有声音,还有月光。 揭清洋看着他喝水的样子,不自觉瞥过视线,跟着咽咽喉,这人喝水怎么也那么好看。 “你也渴吗?” 为了凸出自己真的把对方当真兄弟,揭清洋点点头,“给我喝一口。我就只带这么一瓶水。” 不等贺知修答应,他径自拿过水,直接入嘴了。 “……”贺知修直直盯着瓶口,好一会儿才记得转移视线。 第27章 拨开云雾7 揭清洋喝完将水还给他,贺知修没接。 “那我帮你提着。” “喝别人水,不打声招呼?还有即使要喝,记得擦瓶口,或者不要对着,”揭清洋干巴巴道:“为什么?”有洁癖嘛,他们李卓哥几个奶茶一根吸管喝得欢乐极了,哪有这么多讲究。 “万一感染什么病呢。” “我相信你没病。” 贺知修白了他一眼,沿着内圈开始小跑。 那他是怕自己有病,传染给他?揭清洋越想越气,好心当做驴肝肺,就要喝,偏要喝。 他追上去,“贺知修,我以后会注意点的。” 揭清洋大手大脚花钱惯了,吃饭出去玩一般都是他买单,所以他毫不犹豫承诺出去,也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经济实力。 导致一回到寝室,肠子开始悔青了。 他存钱是要和严佳佳约会的,这下好了,得全砸给情敌身上了,希望到时不知羞识相点,不要让学生掏钱。 走到自己寝室所在楼层时,就感觉不对劲,因为宿舍门前站了一排男生,赵德友庞大的身躯立在前面。 “揭清洋去哪里了?我再问一遍。”赵德友顾忌其他寝室,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气势骇人,远远就能感受到恐怖的低气压。 但无人回答。 “陈君赫,你是班长也是寝室长,说说,他去哪里了?” 陈君赫抬头,借着乳白色的月光与赵德友对视。 揭清洋走前嬉皮笑脸地告诉过他们,去操场和妹子约会。 不知真假。他是在老赵查完寝走的,谁料到今天老赵杀个回马枪。 擅自离寝室,串寝,没有好下场,死路一条。 “我不知道。”陈君赫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赵德友冷漠地剜了他一眼,“很好,你们七个人,全部去操场。” “赵老师,我在这。”揭清洋跑到赵德友身前,“我偷偷出去的,他们确实不知道。” 赵德友没理他,“还愣着干什么,去操场站着!” 所有人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在操场站成一排。 下去的时候,碰见许多高三的学生,说明现在十点多了。 他们高一高二九点十分下的晚自习,九点四十熄灯,他也就出去浪了不到半小时。 点子背啊。 “赵老师,是我的问题,要罚就罚我。”揭清洋受不了如此肃静而又沉重的气氛。 这是老赵惯用伎俩,战术性沉默,营造一种恐怖氛围,让学生心理上自己吓自己,从而达到他想要的那变态效果。 “你先去跑十圈。” 揭清洋倒吸一口凉气,他刚和贺知修一起跑了差不多五圈,又来十圈,他能挺过今晚吗。 “行。”他转身跑向塑胶跑道。 九月的夜风,沾染了少年的义气,有些肆意。 不一会儿,其他人也跟着上跑道了。 -- 第50页 偌大安静的环形跑道到最后只剩下他们几个。 赵德友先在图志大道望着,后来回办公室,每过二十分钟过来检查一次。 “小学霸,你其实可以把我说出去的,反正我受罚是板上钉钉的事,是吧。”揭清洋越跑越来劲儿,双脚机械式地重复动作,停不下来。 陈君赫满脸湿淋淋地红,学霸平时缺乏锻炼,跑到第四圈就开始喘不上气,没空回他。 然后嘴唇开始泛白。 揭清洋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让他停下来,陈君赫仿佛跟没听见似的,还在跑,他就围在陈君赫旁边,左右劝导,最后成功把人家说倒下去了。 几个人半夜抬着陈君赫敲起了医务室的门。 派一人去通知赵德友。 医务室的阿姨本来准备关门睡觉了,贸然冲进来六七个学生,大喊着“医生,快看看,他是不是快死了”。 揭清洋强忍住没笑,陈君赫应该是低血糖,缺乏锻炼,今天猛地跑六七圈,吃不消,孩子们没常识,吓得半死,一路上心惊胆跳,已经联想到班长不幸去世,学校会不会倒闭,赵德友会不会坐牢…… 医生喂了葡萄糖,让陈君赫躺床上休息。 赵德友来了,司空见惯的场面,相当淡定,沉着地先叫其余人回去休息,他看着。 揭清洋不想,想自己留下来。 “赵老师,您年纪大了,今天都是因为我的错导致您现在还没休息,已经很抱歉了,怎么能让您留下来,您早点回去休息吧,我陪着他,明天一定按时上早自习。”揭清洋情真意切地说,没有被罚后对老师一丝一毫的怨言。 赵德友点点头,露出少有欣慰的笑容,“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我在教职工二楼。” “好的,谢谢赵老师。” 揭清洋替陈君赫脱掉身上汗透了的衣服,为他擦擦身体,这样应该会舒服点。 九班的孩子对他很好,情愿自己被罚,也不把他供出来。 陈君赫可能是累了,即使脸色恢复了红润,一切正常,还是没有醒过来,睡得很沉。 盖好被子,门被大力推开,揭清洋转头一看。 李卓左手提着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两瓶牛奶,右手握着李卓的睡衣。 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揭哥,我,陈君赫怎么还没醒呢。”李卓弯腰查看,用手一下一下戳陈君赫的脸,“没硬,软软的,活着的。”这下他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睡着了而已,别紧张,”李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余惊尚在,“等我明天撕了程魁那张嘴,乱说什么,他说陈君赫躺着一动不动,幸好,吓死我了。” “他们不懂,班长肯定是学习过度劳累,晚上剧烈运动才晕过去的,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 “你看,我就说让他别一天闷在座位上只知道学习,就是不听,就是不听我的话,才导致身体素质这么差,跑几圈就倒。”李卓盯着熟睡中的陈君赫,内心的担忧与怒火依旧不减,“我以后得拉着他运动,不能只待在教室。” 揭清洋坐在另一头听他发泄,没怎么搭话。 又想到什么,李卓轻轻掀开被子,“他,你,脱的吗?” “不然呢,出那么多汗,回凉了会感冒发烧的。你刚好带衣服了,你给他换上吧,我转过去。” 他刚刚脱了陈君赫上衣和裤子,内裤没好意思下手,其实本来没什么,在他眼里是孩子而已,但突然想起贺知修上次也让他给脱裤子擦药,一时之间就下不去手,格外扭捏。 无法正视男性私密部位了。 能正视女性的就行,他自我安慰。 李卓一脸迷惑,“都是男的,你转过去干什么?揭哥,过来帮我啊,他这个人睡觉很不老实的,劲儿大得很,”“好吧。” 李卓伸手就去扒陈君赫的内裤,果然湿透了,贴在大腿根部,凉凉的。 春光一览无余,李卓目光停滞了一会儿便给从旁边桌上拿起自己带来的新内裤,他了解陈君赫这个人特别爱干净,衣服不能沾染一丝污垢,别的男生内裤能一个星期换一次,他必须一天一换,还不允许自己出汗,出汗必须换衣服。 他体质偏冷,夏天手都冰的,不易出汗,除了盛夏最热时节,都会比别人穿得多一点。 来学校跑两圈操刚开始会出汗都会跑去厕所换干净的内衬,后来慢慢适应,就没怎么冒汗,反而有时候还感觉冷。 他时常拿这笑话陈君赫是个怪物,但今天莫名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们两家关系非常好,两个人小时候还穿过同一条裤子,不知怎么长大了关系就越来越怪了,陈君赫不爱和他一块儿玩,他一直认为是对方觉得自己成绩差,不务正业,不配了。所以他就怨恨在心,对陈君赫言语上就没放过攻击,有时候冷嘲热讽,有时候正面进攻。 看对方因为自己而动怒发火,内心就快活极了。 但大部分时候他是想和陈君赫一起的,不然也不会免费给他打饭,买零食,干这些苦力活。 可换不来大学霸的一点改观。 非常纳闷。 揭清洋便按住乱动的细腿,“黑皮你还在看什么呢,你是没有吗,快点换啊。” 李卓已经将内裤套进去一只脚,就没动静了。 “我有啊,比他要大。”陈君赫的鸟跟人一样秀气,青涩。 -- 第51页 揭清洋听完哭笑不得,小孩子就爱比这个,以前他们寝室也比过,他没参与,觉得无聊,“欣赏够了就穿好,他身上好冷,空调都没开。” 李卓麻利地穿好内裤,又给他穿睡衣,“他体质就是这样,冬天更不得了,麻烦死了。” “麻烦你还来,”揭清洋揶揄他一句。 明明在乎得要命,大半夜都要跑过来,嘴硬。 学霸和学渣的友谊,总归是与众不同的。 “怕他死了,回家我爸妈不得骂死我啊,天天让我照顾一点他,明明差不多大,谁叫他不蹿个呢,矮我一截,就当照顾傲气的弟弟吧,”李卓这样一说,心情大好,又凑过去,去戳陈君赫的脸,“弟弟,我就当你是我弟弟,叫你平时趾高气扬,嫌弃我,”他每说一个字就戳一下,直接把陈君赫从梦中戳醒。 四目相对,尴尬得只剩揭清洋还在呼吸。 “你怎么在这儿?” 李卓坐在旁边的椅子,“怕你死了没人收尸。” 陈君赫望了挂在椅子上的衣服,脸色变了,揭开被子衣角,“谁让你脱我的衣服的?!” “不脱怎么换衣服?” 陈君赫听了火更大,“谁要你换,李卓,就是我死,也不需要你换。” 李卓怒意上头,一下从位置上腾立,“你可真是不知好歹,行,权当我多管闲事,我走,”揭清洋见苗头不对,本想插两句,但鉴于两人平时都是火药味十足的呛对方,他就没说话,这次明显过火了。 “学霸,你冷静点,李卓是听说你晕过去,特意从寝室赶过来的。” “他就是想看我笑话来的,才没那么好心。” 李卓嘴气得一抽一抽,“你是有多好看,我特意跑来看你笑话,要不是我妈要我在学校看着点你,你以为我喜欢天天贴着你的冷屁股?我巴不得你晕死过去,省得碍我眼。” 陈君赫从来没听过这么恶毒的言语,以前和李卓吵嘴,吵不到几句,对方就会软下或者闭嘴,但今天他觉得自己听见了世界上最狠毒的话。 突然之间就没声儿了。 寂静得可怕。 李卓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难听,应该让着点的,他都没发挥到平时和那些混子骂战的百分之一,陈君赫就受不了了,看给他惯着的啊,跟朵温室里的花儿一样。 “你俩别吵啊,李卓,要不你还是回寝室吧,该休息了。”揭清洋脑瓜子疼,今晚注定睡不好了。 李卓早已走到门口,停了一会儿,又折回来,一把扯开将自己闷在被子里的陈君赫。 他哭了,就是这么娇气,平时那股傲气呢。 陈君赫红着眼睛瞪他。 出不了声。 李卓见状,猛男之心一下就软了,“我错了,别难过,我说话就是这样不经过脑子,你不是也说我笨嘛,”他伸手去擦泪。 陈君赫侧过脑袋,躲过他的手,斩钉截铁地说:“我要跟你绝交。” 嘭的一声,李卓仿佛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心裂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副cp是他俩,青梅竹马,学霸学渣。内容不多,放心啦。 第28章 拨开云雾8 揭清洋双手环住后脑勺,靠着墙,思索着如何挽救这段走偏了的友谊。 据他观察,陈君赫是很看重李卓的,每次都让自己去叮嘱李卓不要成天在后面睡觉,搞搞学习,而李卓虽然嘴贱,但是把发小放心上的。 就是两人怎么就不能好好沟通呢。 “你说真的?”李卓语气低沉,从嗓子逸出来的,攥紧的拳头又松开。 陈君赫没说话。 “行,大学霸,我这学渣是不太配跟你一起玩,我以后再跟你说一句话我这辈子就娶不到媳妇儿!我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揭清洋嘶了一口凉气,玩这么大?完全没必要呀,这傻孩子。 “你们怎么还没休息?”医生闻声而来,走到床边上下检查,“没事了,孩子你就是太累了,体质弱就要加强锻炼,还得多吃点,太瘦了,现在都赶紧睡觉,”女医生又转身对站着的两人说:“你们回寝室,别在这打扰病人休息。” 李卓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揭清洋紧跟其后。 “小学霸,黑皮的话别当真,我去说他两句,放心,他是气话,我先走了,明儿见。” 寂静无人的学校只有他俩一前一后快速走着。 “黑皮,你克制一下情绪。”揭清洋拉住李卓,“学霸,读书读傻了,才说那种话,你怎么也跟着犯傻,平时不都说两句好话哄哄不就过去了,怎么你还较真呢。” 李卓停下脚步,“爷不想伺候他了,你看看他醒来对我的态度,把我当朋友了吗?” “你们十几年的友谊需要在乎这点细节?”揭清洋竭尽全力在替学霸瞎说话,其实他看着也挺气的,不太理解陈君赫为什么对自己的发小那么恶意揣测和极端抵触情绪。 明明心里不是那样的。 果然不是同一时代的人,思想代沟明显。 “揭哥,别帮他解释了,要是平时也就算了,这次太过分了,我非常生气。”李卓气得牙痒痒。 揭清洋语调陡然拔高:“对,实在是过分,仗着成绩好就对我们耍小脾气,我们又不是他父母,凭什么惯着,就不能惯。” “就是,这些年忍他那些臭脾气够了,”两个人便开始相继数落陈君赫的不是,对着空气指天骂地,疯狂宣泄着心中的不快。 -- 第52页 果然所有不好的情绪通过发泄后,格外畅快。李卓很快又恢复以前的模样,嘻嘻哈哈地来到寝室楼准备快快乐乐入睡。 但大门紧紧闭着,任两人怎么喊都没人答应。 娄阿姨房间隔音效果强到令人咋舌啊,原来学校以前传说“雷打不醒的阿姨”是真实存在的。 十二点关门,过时不候。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你出来没跟阿姨说一声?”揭清洋倚着铁门,兴叹道。 “走得太急了,出来的时候阿姨好像去查高三寝了。” 揭清洋冷得一哆嗦,“回医务室?” 李卓连连摇头,“我情愿睡操场。” “半夜很冷的,明天头条就是南高两学生半夜露暴尸冰冷的操场。” “那怎么办?” 揭清洋手枕着下颌,细细思索,灵感一闪,伸出两根手指:“有两条路。” 李卓期待地问:“说说看。” “第一,我们去教职工宿舍楼找老赵,他跟我说他在二楼,但没说具体门号,我们可以一个一个敲。” “直接说第二个吧。”李卓想想和老赵同床共枕就瘆得慌,何况还得一个个敲,估计没找到,他俩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去五楼509找不知羞。” 李卓冷不丁问了句:“你怎么知道贺老师的住处?” “我是他课代表,是他九班唯一的心腹,当然知道啦。”揭清洋边说边迈开步子。 去叨扰贺知修了。 李卓忐忑地跟着,他这辈子啊,还没半夜找过老师,还得睡老师家里,学生与老师无论怎样,总隔着一道屏障,卸不下心理防备。 但揭清洋完全相反,他潜意识认为这是贺知修欠的,自己前世百分之九十因他而死,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教职工楼梯入口是没有门的,每个楼梯口装有声控灯,他们每走一处就要吼一声,摸黑爬楼多多少少有点吓人。 李卓揪着揭清洋的衣角,一层一层地爬。 两人步伐匆匆,一刻也不做停留,不一会儿便到了509。 “咚咚咚——”揭清洋撑着身子,扒在窗户边,有规律地敲响,敲完附带一句小声的“贺老师”。 很快从里面传来微小的回答声,“谁?”朦胧的,带着浓浓的拖音。 “贺老师,我,揭清洋,”里面突然没动静了,死寂死寂的。 “贺老师,还有我,李卓。”李卓也凑过来,扒在窗边,嘴对着严密的缝隙说道。 房间灯亮了起来,温暖的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位少年的脸上,分外柔和,温馨。 蓦然松了一口气,不会睡操场了。 第29章 拨开云雾8 李卓安安分分地立在桌边,跟变个人似的,行为拘谨,不多话。 而揭清洋就在跟贺知修娓娓道来两人的遭遇,最终把所有的源头都归结于和他一起夜跑。 贺知修淡淡地皱着眉,精致的脸上写满倦意,眉眼尚未舒展开来,支着脑袋。 “所以要在这睡一夜?”他简明扼要地概括。 “恩恩。”两人一前一后盯着贺知修。 贺知修转头看看自己的床,思忖片刻:“睡不下。”?怎么可能,揭清洋露出不信的表情,为了证实,还径自跑过去,蹬掉鞋,两只鞋飞得老远,倒在床上,手脚并用地丈量床的宽度,“睡我们绰绰有余啊。” 顺势滚了几圈,床好软,散发出属于房间主人的淡淡味道,心一下静了,一动不动,好好闻呐。 但愿长睡不复醒。 又滚了几圈,蹦跶了几下,结实柔软,是张好床。 贺知修脸渐渐黑了,语气加重,“你下来。” “哦,”他侧躺望着对方漆黑眼仁里细微的警戒与火光,突然想起不知羞可能有点洁癖,水也不让喝,人不能触碰的,自己这样喧宾夺主,不被打才怪呢。 他腾得起身,去捡两只鞋穿,在门口定住,压低声音,“黑皮,我们睡操场去吧,打扰贺老师了。” 李卓还没搞清状况,又一下被叫走了,“贺老师,打扰了,”他动作麻利,两步就并在了揭清洋身边,“哥啊,这可真是难忘的一夜,”睡操场,要是他爸妈知道,不得把学校闹翻天。 两人慢慢悠悠地下楼,“其实我确实不应该去找不知羞的,他有洁癖,我早该想到的,你刚没看见他瞳仁里冒着火光啊,”“为什么?” “因为我在他床上打滚。” 李卓点点头:“换做我,也不太喜欢别人随意碰我床。” 揭清洋沉默半刻,“床是私密物件,我刚那样做,不知羞会不会觉得我没家教呀。”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自然而然扑上去了,那床真的很适合睡觉。 “我是惊呆了,不为别的,反正我是不敢这么放肆,把老师的床当做自己的,翻来覆去的滚,那时候我在想你和贺老师的关系已经好到不分彼此了吗?” 越说揭清洋越觉得自己方才是富贵险中求,得亏机灵及时收手,不然酿成大错,“没有,我和他关系其实一般般,就没把当正常人来看,他不开心我就开心,但并不想惹他生气,倒霉还不是自己。” “贺老师人不错的,揭哥,你对他是不是存在什么误解?总觉得你敌意太大,我并没有看出来他喜欢严佳佳,贺老师人正派有风度,喜欢自己学生的事不像他的作风。” -- 第53页 没有一开始的期待,等待他们的反正是发冷的风和漫长的黑暗。 谈话声足以点亮声控灯,到达二楼的时候,楼口晃动了一个庞大的身影,李卓吓得大叫,躲在揭清洋身后。 那身影壮实得吞噬了两人微弱的影子,呼吸粗重,在夜里无限放大,自带恐怖效果。 “别叫。”那影子开口说话了。 李卓:“我去,老赵!?”这半夜装神弄鬼,吓唬谁啊,本来就不聪明。 揭清洋惊喜道:“赵老师,您怎么还没睡?” 赵德友眼睛本来就小,似乎是刚睡醒,像是没睁开,没空同他两废话,“走,我带你们回寝室。” “寝室阿姨叫不醒的,我们试过了。” “我有大门钥匙。”赵德友拖着疲惫的步伐摇摇晃晃地在前走着,厚重的肩膀一高一低,他俩安稳地跟着,吃了定心丸一样,内心一片阳光明媚。 还没走两步,后方又传来较为匆匆的下楼声。 三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都好奇这都快一点半了,还有谁? 贺知修在楼梯一转角就看见三双大小不一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 “贺老师,”赵德友率先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揭清洋站在最前面,看得最清楚,贺知修刚有些紧张过度,都没站稳,不过脸清冷足以掩饰。 “我想起被子还在操场晾着。”贺知修缓缓道出。 “哦,那得快点去,再迟扯露水了。”赵德友随口一说,“嗯。” 三人复前行。 “你俩走快点,还没我一个老人家快。” “您哪里老了,看起来很年轻的。”揭清洋磨蹭着想等贺知修,犹豫片刻便算了,跑到赵德友的右侧。 回头瞟了一眼,没人。 不是说收被子吗。 赵德友私下还算一个可以正常交流的中年人,但多次努力营造亲民形象失败,常年高高在上的姿态端久了,本来只想问候关心孩子随口唠一句,可出口就是,“李卓,你是不是带手机了?”宛如审判犯人的口吻。 李卓阵阵后怕,上次自己一个最新款苹果手机惨遭赵德友的毒手,功能都没摸熟,夭折了。 怎么,又是要牺牲一个的节奏? 这次他学乖了,没让家里人买苹果的,买了个国产的,就怕今天这么个时刻。 关键赵德友是如何得知他带手机进来的。 他隐藏得如此完美,几乎不带进教室,就在寝室晚上打打游戏,聊聊天。难道寝室有眼线,但告发也不必等现在啊。 揭清洋见李卓没说话,十有八九是带了,“赵老师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没带,不信你现在可以搜他身。”经过操场时,他特意瞟了几眼,远近左右。 如记忆中,没人在操场晒被子。 李卓惊恐地给好哥们递眼色,手机就在他裤子口袋里啊,搜不得,心一下到了嗓子口,手心在冰冷的夜里发汗,默默祈祷。 赵德友将李卓的那点表情摸得透透彻彻,而且十分笃定,“明天交给我。” 泄了气的皮球,今儿水逆了,诸事不顺,没了手机,他这个月的夜生活凄凄惨惨,脚步越发沉重,心里又开始新一轮对赵德友的腹诽。 干脆破罐子破摔。 “赵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赵德友掏出钥匙,又让揭清洋举着手机开启手电筒,哆哆嗦嗦地将钥匙插进孔,“你们太嫩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别做,不然迟早露馅。” 李卓不死心:“我没带进教室玩啊。” 赵德友明显不耐烦了,“别逼我现在搜身,自己明天乖乖交到办公室,现在快去睡觉。” 李卓没做声,但也没了睡意,赵德友怎么就突然就知道了呢。 手机在他眼里一向零容忍,肯定就是今天知道,而且是晚一后,不然一经发现绝对立马办了自己。 可想不通。 “黑皮,节哀顺变,依照目前形势,至少会给你留个全尸。”上次李卓新手机被砸得稀巴烂,足足在他耳边骂了赵德友三天三夜,一日三餐,全靠吐糟赵德友下饭。 轻手轻脚地回寝室,终于明白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一沾没过几秒沉沉入睡,这种感觉实在美好,一觉睡到天亮,被学校的喇叭叫醒。 万年不变的歌,《光阴的故事》,《森林狂想曲》,《奔跑》,基本上放到最后一首歌,时间所剩无几,只得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操场集合。 今天揭清洋不是被学校美妙动听的歌吵醒,而是李卓狂躁的呼喊声。 “揭哥,快起来。” 揭清洋迷迷糊糊回,“怎么了,还没打铃啊,再让叔睡会儿,别吵,孩子。” 李卓没放过他,“不行,你得去给陈君赫送校服。” “?” “他还没回寝室,不然待会儿他时间来不及了。” 揭清洋被迫睁眼,哑哑的嗓音,“你忘了昨天怎么发的誓?” “所以我不能去啊,揭哥,你去。” “!” 服了这两孩子,置气把他当中间人使唤,但人在少年,不得不低头。 睡眼惺忪间洗漱完毕,拿着陈君赫洗好的干净校服去往医务室。 刚出寝室,就碰到陈君赫。 他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学霸,你校服,”将衣服不由分说塞进他怀里,转身爬上床。 -- 第54页 还可以睡二十分钟,不到最后一首歌绝不起来。 寝室大部分人已经起床去教室学习,临近月考,被赵德友天天洗脑,一根弦紧紧绷着,想考好的决心日益强烈。 等到揭清洋起来,离早操开始还有五分钟,穿上鞋子没命似地冲。 只恨留在寝室打扫卫生的人为什么不是他,他想天天打扫,可以多睡十分钟啊。 一般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身侧的学生都是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疾跑,操场所有班级的队伍基本上已经排列完毕,零零散散地插进快要迟到的人。 赵德友早早站在队伍前面,体育委员在清人,广播响着耳熟能详的《运动员进行曲》。 揭清洋趁他们一个不注意,插进队伍。 他不矮,特别是文科班,站在倒数第二个。 “黑皮,早自习睡不睡?” “睡啊,”“那找别人给咱俩带带早饭。” “行。” 但赵德友没给机会,因为昨晚查寝事件,109全寝室的人纷纷被罚蹲马步。 清一色学霸,班级前七名加揭清洋。 他们人在外面接受体罚,赵德友就在教室里添油加醋地抹黑他们,将他们行为的严重性扩大百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魔鬼化了。 “对不起各位,害你们这群好学生陪我受罚。”揭清洋愧疚难当,来来往往的老师盯着他们看,自己这老脸皮都不知往哪搁,何况这风华正茂,正值自尊心强的高中生呢。 “没事,就当体验一回被罚的滋味吧。” 更难受了。 “小事,就是别被我妈知道,不然她会觉得天塌了。” 超难受啊。 “揭清洋,你昨天真是和妹子约会去了?” 揭清洋莫名其妙地啊了一声,他有说过这话吗。 “我们不敢说就是因为怕你和妹子一起被发现,学校对谈恋爱的事情管得非常严格,请家长还算好的,就怕要开除。” “这么严重,”揭清洋马腿扎得好吃力,说话磕磕绊绊,他们没被罚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前世除了十八岁以前过的惨点,其他时间只有他罚别人的。 “班长,你还好吗,身体受不受得住?”揭清洋扭头看另一侧的陈君赫。 “不用你管。”陈君赫说。 “还在生气呢。” “没有,没什么好气的。” 揭清洋还想说话,赵德友没声儿了,赶忙闭嘴,他要出来了。 “陈君赫进去,其余人一直到下早自习。” 扎马步的过程难受,但后遗症更可怕,腿酸得直接蹲不下来,上个大厕所,蹲下,立起得花几分钟,吃饭什么的全程让别人打。为了弥补愧疚,揭清洋包了全寝室三天伙食费,幸亏当年的自己节俭,学校补助全发饭卡上,至今卡里还有三千多,这数字以后恐怕只减不增了。 老弱病残的揭清洋看着贺知修就来气,就是为了和他套好近乎才惨遭如此,还祸及他人。 顾全大局,也没甩脸色,就想着安安分分等到月假。 期间严佳佳还跑过来问候了几句,腿酸什么的瞬间觉得一切值得。 这是重生以来严佳佳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受宠若惊,连着几节课都没怎么听。这说明自家老婆开始不讨厌他了,皇天不负有心人。 带着贺知修都看顺眼了,给他送花的时候,没像以前那么僵硬,还笑着亲近了几句。 “贺老师,我送那么多次花,都舍不得对我笑一笑?”揭清洋故意挑衅,他这人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 贺知修停下笔,露个侧颜,“马上月考了。” 提起这个,揭清洋顿时就笑容凝固在脸上,“我知道啊,老赵念叨八百遍了。” “你有信心?”贺知修淡淡地问道,眉间总敛着一丝愁意。 第30章 渐行渐近1 “必行。”这几天他瞌睡都少打了几节课,钻研总结,不亦乐乎,就等着月考见分晓。 贺知修听完毫无波澜,嘴角甚至露出一个戏谑的嘲弄,“这两天我不就不布置作业了,自己多做做阅读,看看作文。” “嗯,贺老师,你是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走了?”揭清洋再次确认道。 “怎么?”他眸子微狭,蹦出热烈的光,“巴不得我马上走?” “瞧你说的,咱俩是兄弟,到时我跟你搞个欢送会呗。”揭清洋捣弄着自己送的玫瑰花,送了快两星期,花瓶里盛放的有五六朵,争先恐后地绽放自己娇艳的美,虽然至此几朵,但配上贺知修这等气质的办公桌,相得益彰。 脑海突然闪过一句话。 鲜花遇美人,可谓绝也。 蛇蝎美人,揭清洋一不小心拨弄掉一片粉嫩的花瓣,落在贺知修细白的手指上,指尖冷不丁颤了一下。 “哎呀,这,我不是故意的。” 他连忙捡起那瓣花,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对方的手指,贺知修倏然缩回自己的手。 遭到嫌弃的揭清洋,特想把花瓣丢他脸上,扇他几耳光。自己身上又没携带病毒,不带这样羞辱人的。 “不喜欢还用这么精致的花瓶养着?”揭清洋突然哦了一声,“不是嫌弃花,是嫌弃我?” 贺知修唇线抿得极深,略作思考,“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 “回教室去,好好复习,祝你考试顺利。” -- 第55页 揭清洋背负着所有人的期待踏上考场,按照八校联考的成绩分配考场,他以理科555分在化学实验室也就是文科第一考场,第1个。 陈君赫坐在他后面,联考成绩是531分。 第一考试科目是语文,可以说是他现在最拿手的科目,因为在他这届高考要改革,第一大题直接阅读题,还是论述文本阅读,通篇大论,学生看这种题耗时耗力,还难以理解。 对于他来说,不太难,就是选项迷惑,常常排除了两项,剩下的就只靠猜了。 但小说就更简单了,不到十分钟就搞定所有。 文言文许久没接触过,依靠那薄弱的基础,磕磕绊绊,略过诸多生僻字,勉强读懂大意,做题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听天由命。 诗歌阅读套临时背的答题模板,刚好考的是分析诗人情感,分点罗列诗人主要表达的情感,然后后面加一点翻译一下诗句和用的艺术手法。 这场考试完全是沉浸式,头一次这么认真做题,当他洋洋洒洒写完作文,离交卷还有半小时。 写太快了,没检查的习惯,做题讲究就是感觉,刚刚状态实在完美。 他朝后看了眼陈君赫,还在奋笔疾书地写作文。 第一考场的学生做题全是自我沉浸式,只听见笔与纸触碰发出的沙沙声音,有快有慢,时而一两声翻卷子的动静。 这样的氛围显得此刻的他很多余。 于是他将选择题涂在答题卡上。选择提前交卷。 想干饭了。 在食堂见到了李卓,李卓和他那堆兄弟伙一起提前二十分钟交卷了,但他脸色铁青,似乎生了很大的气。 “黑皮,”揭清洋打好了饭,坐在李卓旁边桌,因为他们桌坐满了。 李卓跟桌上的朋友打了声招呼就端着盘子去揭清洋哪儿了,“揭哥。”兴致不高,挤不出一丝笑容“你怎么了?”揭清洋拍拍他,“考砸了?” “我刚得知一个事。”李卓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要打架的预兆。 “咋了?” 李卓眼睛瞪得浑圆,愤然道:“我有手机的事是陈君赫说的。” “应该,不,会。”揭清洋补充一句,“不至于。” “就是那天晚上,我同他决裂后,他转眼用医务室阿姨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我思前想后肯定就是那天晚上有人告密,我去问了阿姨,她亲口说的,陈君赫借她手机打了电话。”李卓切齿握拳,大有陈君赫在眼前被他揍翻的趋势。 “等他考完,我们问问吧,别冲动,万一要不是呢,别冤枉他。”揭清洋始终不信,还在兴致勃勃地干饭。 “他干这种事干得少吗,我打架每次被抓,不都是他举报的,害我在高二无法施展雄风,憋屈死了。绝对是他,他就是见不得我好一刻,巴不得我从这个学校消失就称他心了。这个恶毒的人。” “消消气,马上就考完了,当面问问。” “我肯定得当面,只不过不是问。” 揭清洋瞠目,“那你是要打?”小学霸那小身子骨,禁得住李卓两拳? “你真别冲动,做出自己后悔的事。” 食堂猛然涌入人流,语文考试结束了。 自从和李卓吵架后,陈君赫不怎么来食堂了,小少爷被伺候惯了,没人打饭就不吃。 所以揭清洋快速吃完饭,陪李卓回教室。 由于教室要布置成考场,所有桌子分开成了单人单桌,多余的桌子放在走廊外,所以教室宽敞许多。 一眼就看见陈君赫在位置上边啃面包边看书。 李卓气势汹汹地跑过去踹了一下陈君赫的桌子,生气归生气,但力度不大,刚好把人踹震动。 陈君赫慢半拍地抬起头,望着李卓,眼眶盛着说不清的情绪,在揭清洋看来,应该是惊讶又带点兴奋,期待。 “你……” 李卓未等对方说话,直截了当,语气十分嚣张,不尊重人,“陈君赫,你晕倒要死了的那天,我走后你是不是借了阿姨的手机打了电话?” 陈君赫面露羞赧,微微发红,显得扭捏而又不好意思,开心地小声回道,“是,我觉得对不,”对不起还没说下去,李卓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陈君赫旁边的桌子——揭清洋的桌子。 “?” “我他妈就知道是你。你怎么就那么喜欢针对我?看见我被罚被骂,你很开心是不是?你心肠咋就生得那么的歹毒,我真是佩服我自己,和你这种人认识玩了十六年,就算我对一条狗好那么多年,它也会对我摇尾巴了,而你呢,他妈还反咬我,”李卓指着陈君赫,劈头盖脸地大骂。 “你这么不待见我,你早说啊,我立马叫我妈给我转学,你以为我想看见你这张臭脸?我就是犯贱,下作,陈君赫,今天,我正式告诉你,咱俩完了……” 明眼可见的,陈君赫期待惊喜的表情凝固,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煞白,嘴唇咬得溢出血丝,身体止不住地发颤,发冷。 握面包袋子的手嵌进馅儿深处,袋子变形得厉害。 慢慢低下头,低进书本里。 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刚扶起自己桌子揭清洋听见这字字诛心的话,立马上去捂住李卓那张口吐芬芳的嘴,“够了,黑皮,别说了。” 李卓唔唔唔还在放狠话,陈君赫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 第56页 “你别拦着我,唔唔唔,他这种唔唔唔,在后面,捅刀子的人唔唔,唔,就不配拥有朋友,你看长这么大有谁愿意跟他玩,自私自利,恶心!!怪物!” 李卓说话间咬了一口揭清洋,疼得揭清洋松开了手,才让李卓将最要命的话得以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揭清洋觉得完了,彻底完了,陈君赫这温室里培养的金丝雀,如何受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入V一更 这件事以后,陈君赫和李卓再也没说过话。 揭清洋周旋两人之间,好不自在,上课要面对陈君赫,课间则是和李卓。 一开始他觉得这两孩子单纯地拌拌嘴,像以前那样,过不了多久就和好如初,但这次,月考结束了彼此都井水不犯河水,无意碰见,一个冷漠,一个沉默。 月考结束,标志着要放月假了。 放假的前天晚上揭清洋跟严佳佳说想第二天送她回家,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理由是,孤男寡女不合适,要懂得避嫌。 这使他相当郁闷,想做一次护花使者的计划泡汤了。考场失意都没能让他这么消沉,那文综三门合卷,题量大,字又多,考场其他人几乎一拿到试卷,笔杆子就没停过,争分夺秒地做题。 但他稍微好点,因为大部分题不会做,选择题连蒙带猜,不用纠结太多。 而大题,就凭这一个月清醒时听到的那点浅陋薄弱的知识苦苦支撑了一个小时,还剩一个小时就在草稿纸上计划放假要干嘛,给老婆买点什么,现在严佳佳乐意同他说话了,必须抓住机会,一鼓作气。 但前提是要清除障碍,贺知修。 先制服情敌,让他亲口承诺不会对严佳佳有非分之想。 “揭哥,放假网吧去不?” 上完第一节课,学校便放按年级放假。高一先,然后高二,高三。 揭清洋在座位收拾东西,作业不想带,谁放假写那玩意儿,想想他妈可不简单,又装进去了。 收拾好就跑去后面找李卓了,因为陈君赫已经不理他很久了,他怎么卖力逗,都无动于衷,跟打了霜似的。 “不了,我要勤工俭学,去给人打杂。家里一贫如洗,揭不开锅啊,”李卓:“……” 他一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几乎所有人知道揭清洋家境贫寒,全靠学校救济,身为朋友怕伤害对方自尊,平时从不在揭清洋面前提钱,但他本人却好像丝毫不在乎,过于豁达洒脱的性格,也让人吃不消。因为他还是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说没事,没钱他可以请的,说不出口。 “在哪个地方?好玩吗?”他嬉笑间问道。 “花店啊。那老板免费送了我一个月的花,不用还啊。” 李卓嘀咕,“我是说你怎么天天有花呢。”怎么突然买得起花了。 “你打游戏打累了,可以过来一块儿,反正假期这么长。” 国庆七天长假啊。 “好啊,我还没干过,肯定好玩。” 整个教室乱哄哄的,有说有笑,成群成团,如同菜市场,一开始都在等待广播通知,后来领导一直讲放假纪律安全,逼逼个不停,老赵又走了,个个像脱缰的野马,肆意生长。 严佳佳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好像化妆了,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艳红的嘴唇,扑粉的脸颊,以及精心修过的眉,每一处都无比熟悉,是他一一亲吻过的地方。 所以是要和谁约会? 他打断李卓的话,“我们今天还是先跟一会儿严佳佳。” 李卓挠挠脸,心有余悸道:“又跟?” “上次东西太多,今天我就一个书包吗,轻装上阵,对了,上次那张照片还在吗?” “哪张?月假拍的吗,在另一个手机上,我回去发给你。” “嗯,我看看这次她到底跟谁一起。”如果不是贺知修,可怕,是贺知修,更可怕。 “咳咳,”广播响起了德育何校长的声音,“高二开始放假,从一班开始,请各位班主任到班维持一下秩序。” 广播声一落,赵德友具有压迫感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教室本人声鼎沸,刹那间噤若寒蝉。 揭清洋坐在后排和李卓挤一起的,心虚地埋下头颅。 赵德友从前排陈君赫扫视,一圈后,视线定住,“揭清洋,出来。” 他不要!他有正事干啊,“李卓,不用等我,跟紧点严佳佳,”揭清洋一脸不情愿地来到赵德友的办公室,究竟是什么大事非得放假说,收假来了不一样嘛。 “你坐那,”赵德友客气地指指旁边的椅子。 哪敢啊,“我就站着,长身体。”他规规矩矩立在办公桌前,伸长脖子,想看看赵德友在瞄什么。 “揭清洋,你们这次数学又是怎么回事?” “考得很差吗?”前天考的,今天就改出来了?!他以为还能享受一个美好假期。及格怎么也有了,绝对达到80分的标准。 “也不是很差,”赵德友坐在皮椅,手滑动着鼠标,停顿了一会儿,眼皮有意无意翕动,丢来一句,“是非常差。” 他继续小心翼翼地试探:“没及格吗?” 电脑前垂着脑袋深深叹了口老气,“教了大半辈子书,怎么就遇见这种事,非得让我晚节不保吗,”真有这么差,差到老师都开始怀疑自我了?揭清洋不敢出一言以复,僵在原地,想不通,考试的时候明明胸有成竹,肯定及格,他把基础题全做了,即使很多知识点和解题方式忘了,但智商摆在那儿的,出不了错啊。 -- 第57页 怎么就把老师都整抑郁了。 “老,老赵,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考了几分?” 赵德友凑近电脑,用手慢慢描摹屏幕,在一个一个数,“你就说说吧,陈君赫怎么了?是不是也喜欢上谁了?” 也??揭清洋更加疑惑,还有心急。 “他怎么了?不是,我到底考了多少分啊,”既然提到这,这样不说吊着他的好奇心,浑身难受,说出来让他死得彻底,好回去发泄下。 “整体没改出来,但有老师告诉我,第一考场第二位同学交了白卷,不光数学,是除了语文,全部白卷。” “!!” 陈君赫交白卷?他以为大学霸没有七情六欲呢,毕竟前世自己是学霸的时候,情为何物?女人和男人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区别。更不会允许朋友存在扰乱情绪的情况,所以他那时才孤身一人,没啥朋友,成绩稳如老牛。 学霸这几天除了比平时闷一些,还真没看出来能干出这种事来。 竟然在学校大型考试中交白卷。 赵德友关掉电脑,脸色僵白,愁容满面,年纪大了,不笑的时候怎么看都像是生气。 “我同他以前班主任也聊过,说他一直很稳,情绪,成绩,什么都没有问题,和你以前一样,怎么到我手里,两个人都变了,我现在都不敢贸然和他交流,你说说,他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和你一样谈恋爱了?” “他,等等,我没谈恋爱啊,老赵,你从哪里听到的谣言,”“没人告诉我,我自己听说的,你不是要追那个严佳佳吗?天天给人送花送奶茶,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你看人家答应你吗?” 揭清洋撇撇嘴,一双眼睛无处安放地投向了桌子,赵德友是在他身上安监控了吗,怎么连自己追不到严佳佳都摸得一清二楚,着实可恶。 “你妈不让我整治你,她说她自有办法,我才没动你,别以为我是在纵容你。” 揭清洋摸摸鼻子,有气无力地问,“没追到,也要被罚?” “这个念头都不允许存在,你说呢?”赵德友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揭清洋怂地缩回脖子,“好好,不说我了,说陈君赫的,他最近和朋友闹矛盾了,所以情绪不稳定,交了白卷,这是小孩子之间的事,等他们矛盾化解他自然就好了,没多大的事,我会去劝劝他的。” “他朋友是谁?不是你吗?”赵德友背着手,审视他。 “我才来几天啊,怎么可能是我,是李卓啊。” “?”赵德友眉头拧成川字,半天没说话,显然是受到了震惊,没缓过来。谁会将成绩一骑绝尘的学霸和班上倒数,干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的混子联系在一起,还是朋友。 “真的?” “对啊,说起这件事,还跟您老人家有点关系呢。” “什么关系?”赵德友又指指旁边的皮椅,“坐着说。” 揭清洋望了眼座位,算了,“我还是站着说。” “那天晚上你说李卓有手机,李卓以为是陈君赫告密的,生了很大的气,两个人闹翻了。” “就因为这个?考试不写卷子?”赵德友难以置信,芝麻点的事,拿自己前途去置气,有点不可理喻,虽说才带一个月,但他对陈君赫印象一直不错,作为班长,尽职尽职,作为学生,无可挑剔。 性格沉稳偏内敛,不多嘴喜静,爱独立思考,性子是稍微冷了点,学习成绩好的大多都这样独来独往,其他什么都是牵绊。 揭清洋双手撑着桌子,俯向老赵,轻声问:“真是陈君赫告的状?” 他一直觉得不可能是小学霸,虽然陈君赫看似不待见李卓,但事事在意,希望他好好学习,操碎了心。 为了气对方,就跑去老师告密,就现在的小学生未必能干出这么幼稚的事。 反正李卓他是怎么都劝不动,一口咬定就是陈君赫告状,也不知是谁给他这个信心的。 赵德友缓缓摇摇头,“怎么会是他,我都不知道他和李卓玩,”“那您说说,如何得知李卓有手机的?不要说靠观察或者直觉,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误会就从这开始的。” 赵德友眯起小眼睛,开始寻着记忆讲,“那天晚上,我从医务室回去躺下都睡着了,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李卓的妈妈打过来的,她跟我说,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他儿子被关在寝室外睡操场,非得让我去看看。” 救命啊,这李卓的智商可能是遗传的,揭清洋又气又想笑,憋得脸红,他真的好想笑,怎么会有想出这种奇葩无厘头的理由。 “我开始拒绝的,李卓怎么可能被关在寝室外呢,我查寝在寝室躺着好好的,可李卓妈妈一口咬定,在电话里惊慌催促,让我必须出去一趟。奈何她是校董,我不得不出去,出门前她又打了个电话,让我把寝室大门钥匙带着。那我顺手就拿了,哪知一出寝室没几步就遇见你们了,这其中的蹊跷不言而喻啊,要不是李卓打电话去跟她妈讲,她妈怎么会那么笃定,谁做噩梦这么精准。” 揭清洋点点头,瞬间明白了这怎么回事。 是陈君赫拿医务室阿姨的手机给李卓的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李卓被关在寝室门外。 因为这里的学生都知道,寝室十二点关门。过时不候,雷打不醒的宿管阿姨。 这小学霸心真细。 -- 第58页 太点赞了。回去就得把李卓臭骂一顿,让他跪着跟学霸道歉。 怎么可以冤枉他们的恩人啊! “你是不是知道点了什么?” “那个电话肯定不是李卓打的啊,他虽然蠢,但不可能自寻死路。老赵您也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诈出了李卓。行了,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做了,”揭清洋掏出刚发下来的手机,点亮屏幕,“都放学二十分钟了,我得走了。” “回去吧,”揭清洋抖抖书包,颔首给赵德友鞠了小小躬,“老赵,学霸偶尔失误一次不算什么,不要再雪上加霜。” 赵德友坐在皮椅上,面色微愠,连连罢手,“知道了,我有数。” “一个星期后见,对了,希望您老知道成绩后,少生点气,气大伤身,多想点开心的事,好了,我走了。” “千万别生气。” 不知是怎么乱七八糟的成绩。 第32章 入v二更 等揭清洋出去的时候,高二都已经放完假了。 这群崽子,放假贼积极。 他先给李卓发了消息,问了他在哪儿,自己去找他。 李卓发了个位置。 离学校不太远,但有些偏僻,他们学校是私立的,本就不在中心城区,背靠郊区外环,依山傍水,风景甚好,空气清新,这也是他妈为什么非要往这儿送的原因。 但严佳佳放假不回家跑那种地方去干吗? 不一会儿他手机里又收到一条短信,“多叫点人过来,快点!哥”他连忙打了电话过去,反反复复打了几次过去接不通,对方关机了。 才刚出校门没几步,叫谁?学校门卫,还是直接报警? 两者都不倾向,主要是没弄清状况,他折回校门口,恰好遇见一手提着篮球,一手拎着袋子的周信羽。 大高个,耐打,身强力壮。 “周信羽!”他热情地挥挥手。 周信羽对于这个让他挨揍的罪魁祸首,笑不出来,绷着个脸,“有事?” “跟你说个事,你肯定乐意。” 周信羽:“不想听。” “关于李卓的。” 关于李卓的,他乐意听的,周信羽道:“他死了?” “差不多吧。”揭清洋严肃地说:“他好像被人打了,让我叫多点人去,据说对面很多人,李卓凶多吉少,我不太认识你们的人,”“在哪儿?”周信羽眼睛一亮,“我马上多叫点人。” 揭清洋松了一口气,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周信羽和李卓是学校号召力极强的人,非敌非友,但大多数时候是充当损友的角色,两人大部分朋友是重合的。 所以叫他,再好不过了。 他连忙将地址报给了周信羽。 周信羽走到墙边,将球和袋子放在脚边。 “喂,狗子,你在哪儿,过来,李卓被人打了,我们去观战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孙子,总算有人收拾了,对,来吧,地址我扣扣发你。” “老王,来,李卓快被打死了,以后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对,来……” “……以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这一刻怎么也得各位见证,记得来啊……” 揭清洋在旁边听得龇牙咧嘴,如坐针毡,这不像是去帮忙的,像是帮着对方一起取李卓狗命的。 李卓,别怪哥,哥先给你道个歉,你也没说清楚,只光让我叫人,敌人也是人啊。 他眼前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贺老师!” 贺知修竟然还在学校,严佳佳没有跟他一起出去啊。 “我刚好要找你。” 周信羽看见是老师,立马捂住了手机,警惕地望着,想到已经放假,又大着胆子继续叫人。 揭清洋走了过去,“找我吗?” 贺知修目光难得温柔,露出浅浅的笑意,晕人视线,“嗯,你不是说9.30看电影?” 揭清洋摸摸脑袋,想起了半月前自己费尽心机拉近两人关系随口说的,讲真的,他忘了,这半个月要准备月考,朋友吵架,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相比之下,与贺知修相处的时候,还较为轻松惬意,他不用伪装学生,与他针锋相对,想说说什么,无论这样怎样挑逗,对方也不会生气。 贺知修见他那副样子,眉头蹙起,“你忘了?”后嗫嚅就一句,难怪。 “不是,我今天有急事。”揭清洋回头望了一眼周信羽。 贺知修顺着他的目光,深深打量了一遍,平静道:“哦,那再见。” 揭清洋想到什么,一把拉住要走掉的贺知修,“贺老师,别走。” “先陪我去个地方。” 揭清洋觉得周信羽十分不靠谱,要借机报上次之仇,而且他担心李卓那边,等不得,拖不起了。 他也不管贺知修答不答应,就拉着对方的胳膊往另一边小巷子快速走去。 “你要干什么。” 揭清洋一股脑地道出:“帮我打个架。” 话一出口,就不对劲。 其实也不是真的打架,刚被周信羽满嘴打打杀杀完全给带偏了。 关键身边的人是情敌,更是老师,嘶,嘴里猛吸一口凉气。 “不是,我”他嘴突然不受控制地笨拙起来了呢。 “贺老师,我的意思不是说要你帮我打架,主要不是我,”贺知修一口回绝,“嗯,不用说了,我帮你。” -- 第59页 “??”揭清洋长睫毛一下一下缓缓眨着,眼神迷迷瞪瞪的,他有些不知所云,贺知修竟然答应了。 为什么要答应啊。 不是应该原地教育一番。这才是身为一个老师该做的。 “贺老师,你,”贺知修弹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挽起袖子,露出白净细嫩的手腕,偏头对他温言道:“换个称呼。” 晕人视线。 只有这一种感觉,现在! 他傻了,不经过大脑地叫唤,“哥。” “噗,”贺知修摸摸他的头,“挺乖。”头一次。 揭清洋别过视线,意识才渐渐恢复正常,这种人笑起来,方圆十里的人都抵挡不住啊,所以不怪他刚刚失神。 像薄冰见了暖阳,只剩一揽春光。 他恍然间明白班上那些花痴天天上课争相引起这位大帅哥的注意了。 “你真要帮我打?”揭清洋放缓了速度。 “嗯。” 揭清洋:“对面说不定有很多人,而这边可能只我们两个。” 贺知修微眯起了眸子,手摸了一下颌,“那更好。” “好什么?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不定还没有人给我们收尸,想想就害怕。” 贺知修笑意更明显了,一本正经道:“嗯,怕就躲在后面。” 这个人未免太自大了,揭清洋彻底败给他了。 李卓说的地方是一个比较旧的溜冰场,室内场地,不大,连学校半个操场不到,一些地方还有裂痕,早年怀旧摇滚音乐充斥着每个角落,他想找个棉花堵着耳朵。 视线打量各色各样滑动的人群,寻找李卓。 应该不会让他活泼乱动地在这玩乐,李卓也不喜欢溜冰。 于是他转眼去找贺知修的身影,想出去,他在跟老板交涉。 他乖乖站在大门口等。 “知道了点什么?” 两人一同出了溜冰场。 贺知修道:“李卓没事跟踪别人干什么?” “我的错。我让他跟着严佳佳,本来是我跟的,谁知放假前几分钟,老赵把我弄办公室去了。” “就在前面,那男的就住这附近。”贺知修脚步快了一些,胳膊肘压着揭清洋,让他处于自己的后方,可操控的位置。 溜冰场周围是居民楼,陈旧,破败不堪,不超过三层,修建的时代有点久远了,地面也是一些碎石,垃圾,环境恶劣。 没出几步,隐隐约约从一件大厂房传来一些声音。 贺知修拦下他,“我去交流,你别进去。” “那怎么行,贺…”揭清洋哽了一下,贺老师,贺知修,哥,叫什么都不对劲,干脆免去称呼,“因为我而起,所以我必须去的。” 争执不下,贺知修也没说什么了。 他们俩单枪匹马,直接踹门冲进去了。 以为会大干一场,结果??? 一群人,十几个,打牌的打牌,吃饭的吃饭,看片的看片,闹得不可开交。 而李卓手脚被捆着扔在床上,他脑袋朝着桌子,观看别人打牌,时不时指点两嘴。 “刚刚应该炸的,别犹豫啊,”李卓可惜地说。 那人一脸悔意:“对,以后听你的,听你的。” “这手牌摸得可以啊。”李卓双眼炯炯有神。 “我今天手气真不错,这把我听你的。先出什么?” 由于他们的动静太大,十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李卓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大叫,“揭哥,你可终于来了,”但看看旁边的,声音逐渐焉了,“怎么,贺,老师?” 带的人呢?就这一个,还是老师? 两人大眼瞪小眼。 谁也没能理解对方几个意思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蹲在地上修大摩托车的红毛,年纪怎么也有三十了,但一双眼睛很嫩,眼眶里有光。 他捡起地上脏兮兮的抹布擦擦手,对贺知修说:“你就是来赎他的?两千块,就可以带他走。” 贺知修冷哼了一声,“三千吧。” 红毛脚步差点没稳,他是看着人来的,眼前这位气质超群,衣着不凡,是个讲究人,应该很有钱,没想到不仅有钱还是个大傻帽。 “微信还是现金?” 揭清洋侧着身子,小声道:“你干什么,为什么要给他钱,而且你带钱了?” 贺知修抬手又摸摸揭清洋细软的头发,“往后站点。” 揭清洋已经浑然不知对方类似亲昵的举动了,“我不,红毛大叔,我兄弟啥事也没干,凭什么绑人家,你这是犯法的。” 他感觉自己说了些废话。 “他跟踪我们,想窃取我们行业机密。”有些小毛头喝道。 “鬼鬼祟祟的,他才是违法的。” 李卓喊冤,“揭哥,我跟错人了,我解释了千万遍,他就是不听。他这就是修个摩托究竟有什么行业机密,”他就不该相信李卓能干好事,揭清洋心里连叹几口气,可突然一记响亮的耳光震彻不大的厂房。 “你说这话是瞧不起谁?”刚还是友好合作的牌友,翻脸就是给了李卓一耳光。 李卓傻傻愣住,保持着这个姿势半天,小少爷的脸立马现出五个红印子。 第33章 渐行渐近2 陈旧发腐的厂房,不一会儿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 第60页 “哥错了,别哭了行不行,我不该打你。”瘦个子手足无措,蹲在床边,语气轻和地哄着,他哄过无数女人,就是没哄过男的,他刚就一冲动,平时跟哥们你一拳我一拳习惯了。 哪里知道这是个矜贵的小少爷,一打就哭,跟阳刚的外表完全违和。 他越说,李卓越羞愤,跟个五岁孩子似的,什么也不顾得哭叫了起来,在床上扭成了个蛆。 “不如死了算了。” “我这辈子没被人打过,呜呜啊啊啊,妈妈,我不活了,对不起,孩子不孝,”又扭到床头,用脑袋哐哐撞木板,咚咚作响。 “不活了!!这世间没什么值得我留恋。” 揭清洋尴尬得脚指头抓地,侧过身子,挨在贺知修的肩侧,表情如同喝了假酒,上头又辣喉,“太扎眼了。” “那不要看。”他轻轻小迈了一步,完全隔绝揭清洋的视线。 一股清香挡在了他面前,鼻子痒痒的,脑子也是,“那还是要看的,”贺知修右边冒出一个小脑袋,“虽然糙了点,但演技还是可圈可点的,就是差强人意。” “你知道差强人意什么意思,就乱用?” 揭清洋左右晃动脑袋,“不是差点意思吗?” “不是,是大体令人满意,”“哦,那我可圈可点用对了吗?” “这个用对了,符合语境。” 被语文老师称赞后的揭清洋露出一点点惬意的模样。 “别啊,要不,你打我几下。”瘦个子急得冒汗,不知如何是好,活这么大还没人为他要死要活呢,头一遭,说完,想给李卓松绑。 “老马,别,事还没成啊,”另一位同伴友情提醒,他们其实也没把这小屁孩放在眼里,不过是钱还没到手而已,不能大意,可谓相当谨慎了。 老马呵斥,“他只是个高中生,有什么可担心的,还能吃了我们不成?就光掉进钱眼儿里了?”不由分说地解开了绳子。 “小弟弟,哥给你道个歉,不该动手打你,我弟弟也跟你一样大,看着你哭就想起了他。不好意思啊,”李卓双手重获自由,首先擦掉半真半假的泪水,然后慢悠悠地跳下床,抬脚就给了老马致命的一记,人倒在床边嗷嗷叫。 视线轻蔑地落他身上,“老子马上要剁你的手!谁他妈是你弟弟,”在一声惨叫中被众人围住。 李卓现在自由了,也不怕这些人,只要今天不干死他,他迟早会杀回来。 只是十几人随手抄起了就近的武器,棍子,撬子,椅子,DVD影碟机… “大哥,这臭小子怎么弄?” 老马抱着致命部门,还在说,“算了,算了,”红毛冷静地判断了一下局面,还算可控,便掏出手机,“转完账,这事就平了,打我兄弟我也不计较了。不然,前后账一起算。” 贺知修点点头,电话滑过五指分明的手,到了掌心,指尖顺势解开了锁,他走过去,“手伸过来点,”红毛听话地将手机递得更近,贺知修抬起手机,镜头对准二维码,瞬息间手机绕过他的肩颈,在空中做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运动,准确无误地落在揭清洋的手里。 二人默契配合,仿佛已经演练无数遍,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滑溜溜的手机被揭清洋紧紧握住,莫名涌上一股崇拜感,自己太厉害了,第一次接得这么快,准,到位。 贺知修向下扼住对方的手腕,咔嚓一声骨节错位的巨响,红毛立马疼出天际,身体缩成一团,嘴里哆嗦着,“打,打他,救命啊。” 揭清洋站在后面,清晰看见贺知修膝盖一曲,狠狠撞击了红毛的腹部,眉头情不自禁地一皱,这这也太疼了,太下去的手了。 贺知修,牛啊牛啊。 贺知修望向他这边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竖起大拇指,“贺老师,厉害啊!” 等那群傻大个反应过来,周信羽带着大批人马也赶到了。 里三层,外三层,众星捧月一样将李卓围在最中心。 周信羽带来的少说也有二十来号人,这地方装不下,一些人只能站在门口,挤破脑袋往里看,看看李卓是不是真如电话里说的快被打死了。 有些则对里面的物件感兴趣地左摸摸右碰碰,一手灰。 时不时发出一些评价的言论。 相当热闹。 “狗子!吴岳……”李卓开心地招招手,直接忽略最前方的周信羽。 “黑皮你,看起来,很好啊!” “本来就没什么事啊,就这几个草包,你看他敢打我吗。” 那几个被叫做草包的人现在的确是不敢了,全识相地将手里的器具扔到一边,认怂。 “你们又是谁?和他什么关系?”一染着蓝毛的男子忍不住发问,不是已经来了两个人,怎么一下又涌出这么多人。 房子都快挤爆了。 周信羽手指指李卓,“父子关系。快放了我儿子,不然我就踏平你们这破厂!” 听此,李卓龇嘴,“你大爷,周信羽,给我滚!!谁他妈让你来的,滚!” 周信羽对前面扬扬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孩子没教好,实属家门不幸,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带他走。” 蓝毛不信地上下打量,怀疑人生:“真你儿子?”这么年轻?! “如假包换!”周信羽扯扯嘴,说这句话时,内心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爽点,表面还是正经的。 -- 第61页 李卓对蓝毛厉声道:“你眼睛是瞎掉了吗,就他这逼样给我提鞋,我都嫌弃,”又对前边说:“周信羽,敢占老子便宜。你他妈死期到了。” 他是实干派,迅速冲出人群,怒气冲冲地到周信羽旁边,揪住他的衣服,将他按倒在地捶,周信羽这次也不让着他,顿时两人扭成一团。 场面搞得一团混乱。 双方到倒没有打起来,反而内部纷争,周信羽和李卓毫不手软地将对方往死里打,稍有不慎,对方会骑着脖子扇耳光,两个人打得难分伯仲,总的来看,李卓稍占优势。 其他人也不好劝,习惯了。 修车厂的人惊呆了,他们平时顶多就吓唬吓唬学生,乖一点的都会给钱,他们也是看人来的,穷的不碰,富裕的也就几百,今天这个来赎的人打扮看着非富即贵,而且特别温柔好欺负。 但被敲诈的本人却异常暴躁。 甩耳光都是啪啪作响,心狠手辣。 “谁是儿子?”李卓骑在他身上,质问。 周信羽嘴角流出一丝丝血,“你是。傻儿子。” 啪——周信羽趁隙扬腿从后方踢中李卓的后脑勺,迅速一个翻身获得支配权。 这边贺知修松开了手,教育了两句,“架都不会打,就不要学电视里敲诈钱财。学生不是你敛财的工具,及时收手,也是及时止损。” 红毛流出三十年来浑浊的泪水,实在是太疼,肚子,手腕,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可以了,我们走吧。”揭清洋跑过来,将手机还给贺知修,“嗯。”贺知修走人群旁边,顺手打开手机摄像头,皱着眉,“你们的行为我已经拍下了,还想继续读书,就停下。” 李卓,周信羽双双僵住。 李卓:忘了,贺老师还在。 周信羽瞳孔震惊:怎么有老师搅和进来!!! 李卓趁机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尘,笑呵呵,“贺老师,我刚和周信羽闹着玩儿的,我们怎么会打架,你说是不是,周老弟,”说完,还好心拉起地上的周信羽,替他拍灰,手法依然强势有力,拍一下,周信羽就一个激灵。 周信羽边用手擦掉嘴和鼻孔里的血迹边强颜欢笑,“对啊,贺老师,我们经常这样打着玩,其他兄弟都知道的,我们关系挺好的。”后侧着脸,“你他妈别拍老子了,人都快被你拍没了。” 李卓一脸得逞地开心样,丝毫不在意自己脸上也挂了彩,便收了手,打够了。 众人又是一阵惊愕:居然有老师!!难怪感觉这人气质不对劲,词穷又说不来哪里不对劲。 贺知修关掉手机,不苟言笑:“没事了,大家散了,早点回去。” 两拨人渐渐分明泾渭,周信羽那档子人,不乏有社会上的,算是有素质那一批,不会跟老师斗,哄闹中退出主战场。但不过瘾,说好来看李卓被打珍贵场面,结果还是周信羽和李卓两人对打的老掉牙场景。 厂里人只有老马和红毛负了伤,不过算轻微的,也没啥好说的,都挺后悔的。 “黑皮,去医院弄一下,你妈看见了不好。”揭清洋从书包里翻来覆去想找出一点纸,给他擦擦脸,但他好像没有纸,只有本子,他撕下一张作文本纸。 一旁贺知修嘴角微微抽搐,从口袋拿出纸给了李卓。 “谢谢贺老师,谢谢您今天帮我,您真是个老师。”李卓礼貌地接过,仿佛刚刚打架的人不是他,另有其人。 又转过身对揭清洋说,“没事,我爸妈一般不在家的。”他打算和那帮兄弟一起去打游戏,便草草交代全过程,“我是看见严佳佳往这个方向来了,跟一个男的,但是那时我渴了,买完水回来,就只看见这一堆男的,我以为是,跟来了,结果这样了。” 揭清洋想说说陈君赫的事,李卓已经跟那群朋友搭上了。 好吧,已经占用对方太多时间了。“贺,”他嘴一溜,“知羞,我们,各回各家?” 见对方沉默,又说,“还是看电影去吧。” 贺知修清冷的脸上这才露出缓和的表情来,“嗯。” 就想骗我钱,揭清洋叫苦不迭,不知道他很穷吗,全校的人都知道啊,干嘛一直惦记着自己请他看电影这事,送花还不够吗。 第34章 渐行渐近3 “我没带学生证啊,”揭清洋走到门口,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学生证半价呀,多省钱,六十块一张电影票已经严重超出他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经济能力范围。 他唉声叹气地刹住脚步,微微仰视贺知修,意思就是别看了,这一看追老婆的老本就全没了,希望不知羞你识相点,好电影是要和恋人一起看的,看得就是那种氛围,两个大男人没什么意思的。 “我带了。”贺知修说。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蓝色本本。 清华大学几个锃光瓦亮的字着实闪瞎人眼。忘了他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常常被忽略的细节。 他还严重怀疑不知羞那破口袋是偷了哆啦A梦的,怎么什么都有。 绝了。 他伸手从贺知修手里抢过学生证,“那我去排队买票。” “嗯,去吧。” 今天各校的学生都放假了,又是各种片上映,买票的队很长。 他站在队尾,气死了。 -- 第62页 他以为贺知修会跟自己的学生至少客气一下,把票买了,然后自己顺水推舟让他掏钱买了。 结果这个不知羞根本无动于衷,在门口站了一会了,又找了地方坐下,然后突然跑到另一出口当一堵墙,温和望着他,反正就是没有掏钱买票的预兆。 连爆米花饮料都不打算意思一下。 抠抠搜搜的。 他愤愤买完票,由于自己没有学生证,光电影票就花了一百多。 既然都花到这份上了,便咬牙跑去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双人套餐。 “还要等半小时才开场。”他将票和学生证给不知羞。 贺知修接过,看了看,问道:“怎么不在一块儿?”一个五排六号,一个六排六号。 “前面没位置了,只剩这两个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不选一块儿。 贺知修目光停留了一会儿,“你在这等我。” “哦,”揭清洋点点头,瞄准一个空的长椅,抱着爆米花跑过去,人多,不麻利点下手,就没了,他还好心地用可乐给贺知修占了一个位置。 才不像某人,自私自利,就知道欺负学生,还爱占学生便宜。 怎么能当好人民教师,教书育人,就是在误人子弟,害人不浅,早点回去,别在这挡他桃花运。 爆米花被吃矮一截,可乐没喝,他对奶茶,碳酸饮料一概不感冒。 贺知修缓缓从人流里穿梭回来,他在人群中很好辨认,又高又帅,气质带一股老练的优雅。 “你上厕所去了?这么久。电影马上开场了。”揭清洋起身,不忘把可乐拿给他。 “我又重买了两张票,后排挨着的。”贺知修扬了扬手里的票。 揭清洋诧异,不解,愤怒,“你,你怎么能浪费钱。”你要买票早说,干嘛白白浪费我唯一的百元大钞,几个意思,笑话,谁要和你坐一起,我就是故意的,故意的你懂吗,不是清华高材生吗,不是语文老师吗,这点阅读理解都抖落不明白?完全会错意! 一时之间,他没太好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嘴里的爆米花索然无味,对贺知修又恨上几分,恨上加恨。 “我把自己票给别人了,不算浪费。”贺知修抿了一小口冰可乐,还是不太习惯碳酸饮料。 “贺老师,你可真善良。”他悻悻地揶揄。 两人排队检票进入2号厅观影,但揭清洋进入观影厅那刹那,总觉得检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严佳佳,等他退回去看得时候,什么都没有。 “揭清洋,你磨蹭什么?” “来了来了。”揭清洋抱着爆米花追上贺知修的步伐。 《夏洛特烦恼》首映第一天,场内爆满,因为点映收获的口碑好,虽然宣传力度不是很大,但好电影就是好电影,连锁效应。 这场内观影的人群以情侣居多,然后就是女生带着朋友,妈妈带着女儿一家三口,就他俩,纯男的。 还是坐在最后排,连体情侣座! 揭清洋坐下,侧过身子,低着脑袋,“贺老师,这样不太好吧,左右都是小情侣,热热闹闹的,夹在中间吃狗粮吗?” “当局者不必妄自菲薄,我们并非旁观者。” “?”揭清洋皱着眉思考对方突然一句文绉绉的话,语文老师这职业毛病,不会说大白话吗。 果然不一会儿旁边一女生投来异样的眼光,足足打量他和贺知修几分钟,又趴到男朋友耳边不知呢喃了什么,那男的也投来怪异的目光。 那究竟是什么眼神,这是揭清洋第一次遇见。 为什么会有人用这样说不上嫌弃,也说不上奇,更谈不上厌恶,就是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目光。 他端正坐好,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干什么坏事,又没骚/扰他女朋友,刚刚就看了一眼,这算打扰吗,正常男人看见美女不都得多瞄几眼,况且他就只看一下。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帅了? 他对自己颜值相当自信,特别是在高中,妥妥小鲜肉,简直想原地出道。 可惜周傲清是不会允许的。 “贺老师,”他忍不住要抱怨了。 “不要叫这个。”贺知修再次纠正。 “贺,知,修,我俩换个位置吧,旁边女的老盯着我看,好像对我有意思,这样下去,我怕影响他们情侣之间的感情。” 贺知修目光寡淡,望向了那边,女生一碰到他的视线,立马做贼心虚地转回脑袋,嘴边溢出一丝满意的笑。 “行不行?”揭清洋非换不可,“贺知修,行不行?” “换吧。” 贺知修大长腿倏然直立,身子紧密靠着前排椅背,两边都是人,只能如此操作,方便简洁不影响别人。 揭清洋顺势站起,两人都挺高的,要命的是前排是个两百斤的胖子,椅子向后倒得厉害,这逼仄的过道同时挤他俩很是艰难。 两个人身子重合的那瞬间,不知他脑袋在想些什么,重心不稳,一下就要往后倒下去,其实后面也就是座位,倒下就倒下,但他此刻脑子根本不在线,无意识地抓住了贺知修窄细窄细的腰。 贺知修双手无所依,因为前面那胖子的头在椅子上,他身体能靠在椅子上都是莫大的退让,更不想用手去触摸。 不可避免,双双倒在后面的座位上。 -- 第63页 只听见旁边女生“呀”了一声。 彼此距离不是第一次这么近,却是头一次让他感到紧张。 揭清洋呼吸到大片属于贺知修的气息,麻痹大脑,暂时短路。 贺知修快速掰开他的手,径自坐到旁边的位置,“开始了。”语气淡淡,揭清洋却听见了温柔与喘息。 揭清洋呆滞地将眼睛对准大屏幕,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问题。 是不是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刚刚怎么会,突如其来的产生反应。 他身体才十六岁,而且对方是个男的。 难道是太久没做了,所以很饥渴?前世和老婆很疯的,什么姿势什么地方都做,挑战一切不可能,严佳佳十分配合而且喜欢,那时候他认为两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性/爱口味都一样。 性/欲大,放得开。 “哈哈哈哈哈,”电影院爆发一阵热烈的笑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也暂停了他的深思。 屏幕里沈腾参加秋雅的婚礼,刚下车,逼还没开始装,衣服就被夹在车门。 奇怪的是,在放马冬梅怼同学,怼老师,怼天怼地经典场面的时候,全电影院的人都在爆笑,就唯独他俩,端端正正坐着,稳如老牛,不苟言笑。 “贺知修,你不喜欢喜剧?” “喜欢啊。” 揭清洋:“那你怎么不笑。” “你也没笑。” 我看过无数遍,当然不会笑了,若是严佳佳在,他还会装着捧腹大笑,但是不知羞,他觉得没必要,能陪他看完这电影就不错了。 “我攒着,待会儿一起笑。” 贺知修眼睛从屏幕撤离,望向揭清洋,“怎么个攒法?” 昏暗热烈的空间内,贺知修肌肤依然白得发亮,俊美的五官镀上一层银色的光,不可逼视,不可多看。 他自认为自己的颜值已经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遇但见贺知修后,也不得不承认,话说早了。 “贺知修,旁边的人又在看我!”揭清洋发现那个女生时不时瞄他,眼神已经变本加厉,狂热许多。 这次贺知修身子直接向前挪了点,挡住女生的视线。 “他男朋友也不管着点,要是我女朋友到处瞄男人,不过只要选择我的女人永远不会瞄别的男人,我才不会担心这个,我不会存在情敌!”就这么狂傲! “是吗?”贺知修好笑地反问。 揭清洋的脸色微变,不知羞这是明晃晃地挑衅,对,除了贺知修,他还真的不怕自己老婆会跟谁跑。 “贺知修,你知道一句老话吗?” “你说。” 他俩说话声已经严重引起前左右排的注意,都用眼神提醒示意了。 揭清洋不得不凑近一点,离贺知修耳朵半寸远,小声说道,“朋友妻,不可欺。” 作者有话要说:重生后双洁!前世攻洁,受只和他老婆做过,也算洁吧,毕竟他没用后面。技术杠杠的。 第35章 渐行渐近4 贺知修不以为然,伸手圈住揭清洋,拧住他的另一边耳朵,贴近,“我们不是朋友。没这层关系。不要想太多。” 不是朋友,那他俩为什么来看电影!?这贺知修是不是有啥病? “贺知修,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对你这么好,你别不知好歹。”揭清洋恶狠狠地小声道。 “我对你不好吗?”贺知修余光偏向他。 “哪里好了,我叫你不要跟我抢老婆。” “这件事,”贺知修面向他,收回手,嘴角噙着诡异不失风度的笑,“看你表现。” 揭清洋木讷地白了一眼,继续看电影,脑子还在想他说的话,表现,他还要怎么表现,是要他好好学习?争取考语文年级第一给他长脸吗,那第一不是谁都能考的啊,现在就他这水平,别是倒数就好了。 电影院不时爆发一阵一阵的哄笑声,夏洛执着地追自己少年时期的梦中初恋情人,因为是重生,做着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亲秋雅,打老师,讨美人开心。 与自己莫名的相似。 他不正是在追自己的初恋,但没有夏洛勇敢,除了打老师。 所以不够,应该更大胆些。 他掏出手机,给周傲清发了条今晚同学过生,不回家的消息,又给黑皮发了微信。 不久手机就收到转账的消息。 他本来想等两天再做这事的,但后面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关键现在贺知修就在他身边,特好实施。 “贺老师,为了感谢你今天帮我,待会儿我请你吃饭。”他轻描淡写地说,压制住话语下的兴奋。 “我请你吧。”贺知修没有拒绝。 “不用,下次你请我,这次我先请你吃饭,贺老师平时工作一定特辛苦,应该好好放松下。哦,叫错了,贺知修,放假了就应该肆意享受,别顾及身份。” 当揭清洋有违常规说人话的时候,贺知修眉头都皱得特别狠,这次也不例外,“就吃饭?” “那不然,难不成还开房吗?” 贺知修思忖了一秒,忍不住变了脸色,没回他。 见对方沉默,他也不好继续多嘴,刚刚的话确实有点粗俗,贺老师岂是世俗之人,是容不下粗鄙之词的,那下次还说! 就喜欢看他不开心的样子。 屏幕里的秋雅太美了,特别是成年后,身材火辣,要胸有胸,要脸有脸,一点也不逊于那些一线大明星,这不是夏洛一个人的梦中情人,是他们的所有男人的。 -- 第64页 一阵水渍的黏糊声传来,揭清洋一开始不以为然,后越来越清晰,钻入耳膜,侵入大脑,他僵硬地用余光瞥向自己的隔壁情侣座,果然是他们在舌/吻。 不新奇,毕竟是情侣座,他们两男的坐在这才奇怪。 可能单身久了,又或者没有接触异性时间长了,瞅到这一幕,说没有波动那太假了。 内心掀起滔天巨浪,想亲老婆,他老婆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特别会**。 “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们可以离开。” 揭清洋尬尬地望着贺知修,“什,什么不自在?我很好啊。”免费欣赏情侣大片,就是不方便打**。 刚说完,旁边便更加热烈起来。 “轻点,别太深,旁边有人。” “别怕,两基佬,不懂这个。” 揭清洋:“!!”这都什么?他怎么不懂了,他会的比这高端多了,瞧不起谁呢。 要不是手边没个女的,怎么可能容得下别人这样胡说,都是贺知修害的。 他瞪着,“你选的好位置,我就说不要坐这儿了。” “我们可以离开的。”贺知修好性子地再次说。 “我为什么要走,我花钱了,他敢恬不知耻地做下流事,我就敢毫无节操地看。”揭清洋说完,直接将脑袋扭过去,正大光明观赏情侣座上的动作大戏。 女孩子见有人盯着,不好意思地想推开男人,但男的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仿佛有人看更加激起他的胜负欲,弄得更卖力。 揭清洋接着微弱的光,看见他们紧紧相连的座位(身体)一颤一颤的。 卧槽,太刺激,他还没在公众场合这样玩过,他以前太本分了,没挑战过啊。 突然眼睛陷入一片黑暗,顺带着耳聪。 一双温凉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圈住了他,沉稳又低缓的声音在头顶上飘过,“你不听话。” 揭清洋头完全靠在了贺知修的臂弯里,他跟炸毛了一样,疯狂乱动。 搞得隔壁办事的情侣不得不停下,以为这边有情况,两边的人都望着他们。 失去光明的滋味一点儿不舒服,关键这双手碰他就是不行,电流窜向全身,不受他控制。 “看什么看!”掰开手,揭清洋首先看见旁边的情侣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他嗤笑:“怎么不继续了,是不是这个男人不行?” 那男人瞬间脸黑,对他比了个中指,然后板正自己的女朋友的脸就是亲,不忘眼神挑衅揭清洋,仿佛在说,你行你也来,不行别哔哔。 “你是不是也想?”贺知修语气已经不复以前了,有点气又带点好笑。 那肯定想啊,揭清洋没好气死回道,“不想,不就亲个嘴嘛,太肤浅庸俗的事了,还吃对方的口水,也不怕有病,太恶心了。” 那对情侣听见了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吻索然无味。 “那你还看?” 揭清洋见目的达成,便转过头,对上贺知修一双干净柔和的眸子,“刚你也看了?” 贺知修摇摇头。 他顺着贺知修的目光,“那你在看什么?”这个方向不就是在看吗,做了还不敢承认,贺老师太看重面子了,啧啧,人民教师包袱太重了,人有七情六欲正常啊,做作。 贺知修说:“我在想,偶尔换个地方,也是一种增进彼此情趣的好办法。” “贺老师,别人可以这样说,你不能。” 贺知修挑挑眉,为什么。 “你面前还有个未成年啊,我,还是个高中生啊,什么情趣,什么换地方,不要乱说,我不懂的。” “那不正好教教你,普及一下。” 不知羞这人外冷内骚啊,当着自己的学生面竟然毫不避讳,着实大开眼界,那为什么那天晚上要这么害羞呢,揭清洋凝望着贺知修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忍不住傻问:“贺知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不喜欢。” “?”揭清洋满脑子疑惑。 贺知修马上又道,“说说你自己吧,撇开漂亮,你喜欢什么样的?” “撇不开。” 他就喜欢漂亮的,听话的,身材好的,像严佳佳那样的。 贺知修抿嘴不言了,所有微不可查的表情全掩盖在漫天的笑声中。 这部电影几乎全程都是笑点,抖的包袱全响了,观众看得很投入,除了后面情侣座的,比较专心干自己的事。 当场内响起,“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 血里沸腾着少年该有的张狂,内心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渴望。 全场安安静静,没有一丝丝欢声笑语,连旁边热衷于情/事的小情侣都本分起来。 他很享受这一刻,仿佛上演了无数遍的场景,如今又在上演,只是旁边短暂地换了个人,但也不影响他此时的好心情,反而别有一种感觉。 沈腾唱的《一次就好》,明明字里行间写着恋人之间的小甜蜜,旋律却无奈,像是一个人的单恋,简简单单地唱,没有任何炫技成分,真诚却扎心,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好多人都落了泪。明明是喜剧啊。 他侧头偷偷看了一眼贺知修。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可以明天看,早点睡,么么,各位看文的小天使 第36章 渐行渐近5 -- 第65页 “电影好看吗?” 一出电影院,揭清洋就兴戳戳地问。 “好看。” “哪里好看?”揭清洋发现自己喜欢问废话。 但对方确实很认真地在思考,“演员演技精湛,将故事演绎得很生动,虽然离奇重生但却贴近生活,不出戏,代入感强,能够在观众大笑之余还潸然泪下,关键不强行煽情,这是许多喜剧电影达不到的。” 贺知修停顿一会儿又说:“他们的名字是一年四季,夏和冬隔着秋,夏天跨越了秋天,才能和冬天汇合,而冬天历经多少事才能触碰到夏天,这是夏天不知道的。” 揭清洋静静思索,他确实是刚刚才知道夏洛,秋雅,冬梅,大春,是一年四季,他看了无数遍啊,怎么就没发现。 他到底看了个什么。 未等他回话,旁边的人仿佛等待多时,见有空立马插嘴。 “哇,这位帅哥,你说得太好了,刚刚我和我朋友还在探讨剧情,我就说单单不是一部喜剧那么简单的,蕴藏着许多细节,你解读得太富有深意了,可以加个微信一起探讨吗?”一位衣着时尚,小波浪的女生挽着自己朋友,大大方方伸出手机。 另一个女生也附和,“加一个微信把,我们只探讨剧情。” ……醉翁之意明显不在酒。 贺知修目光有礼貌地回应,“要想…” “不可以!”揭清洋义正言辞地回道,“他不喜欢女的。” 那女生像看神经病打量着揭清洋,显然不信,便对贺知修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贺知修毫不犹豫地点头。 于是俩女生像是见到瘟疫一样跑开了。 “贺老师,你好受欢迎,我太嫉妒了。为什么你这么招女孩子喜欢,上到六十老太,下到十六岁花季少女,你教教我,我苦恼啊。” 贺知修莞尔,“想知道?” “对啊。”明明旁边同样也有一个大帅哥,却视而不见,嫉妒就像一把火,烧穿了他的五脏六腑,只要贺知修在,那么所有风头他一个人占。 贺知修垂眸,一字一顿:“多,读,点,书!” “……” 又被他装到了!“你要是没这张脸,看有谁搭理你。” 贺知修忍不住气笑了,“这也是我的一种本事啊,算得上是优势。” “我不跟你说,”揭清洋罢罢手,显示自己要闭麦了。 人丑就要多读书,现在人美的都这么厉害,这世道变化太大了。 他叹了口气。 贺知修看时间六点多了,“饿不饿?” 揭清洋情绪不高,用鼻子哼出一个“嗯”。 “想吃什么?” 贺知修语气一直很温和,称得上宠溺了,经过他们身边的人已经有几个用怪异的眼光打量了,当事者浑然不知。 及此,揭清洋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的,他今晚一定要灌醉贺知修,行不轨之事——败坏他的名声。 思来想去,不知羞就只有一个弱点,在乎清誉。毕竟是堂堂清华大学毕业的,一身文人傲骨不足为奇。 虽然有点对不起良心,但这是他上辈子欠自己的,干完这票,他决定就和贺知修划清恩怨,以后不会再去针对呛他了。 他明白,一旦不知羞知道这事他干的,肯定暴跳如雷,对自己恨之入骨。 没关系,反正迫于此种原因,他一定会离开这学校,这个地方。 毕竟名声最重要。 “说好我来请的啊,你想吃什么?贺知修。”揭清洋敛了脾气,好声好气地说。 “行,我们先去,到店再说。” 揭清洋很满意对方的回答,简直自投罗网,自己往坑里跳,哪怕他中途稍微拒绝一下,哪怕一下,这计划可能就会中止,但他没有。 他对这座城市很熟悉,十多年改变大,但构造基本没变,一些地方了如指掌。 譬如这所酒吧。 贺知修扶额黑脸,“你怕不是找错地方了?” “没有啊,我说过让老师今天尽情放肆一下,这个地方正好。”揭清洋睁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走吧,我请客。”这酒吧他特熟,以前老婆出轨后,经常一个人来这喝酒消愁,可惜只会愁更愁… 贺知修岿然不动,最终吐出那几个字,“你一个学生,哪来的钱?” “反正不是偷的。” 揭清洋拉着他的手就往酒吧走。 拽一下,不动,拽下,依然不动。 他现在身体虚成这样了?揭清洋不可置信,一点都干不动这人,吃铁了吗? 未及他反应,贺知修大力反手擒住他,拉着就朝旁边拖,轻而易举,鲜明对比。 “疼,疼,贺老师,我错了,我刚开玩笑的,放开我,”揭清洋立马低头认错,这个人的武力值他见识过啊,不容小觑,小小的身材蕴藏着大大的能量。 虽然身材也不小。 直到来到一家还算正常的餐厅,贺知修才松手,“进去。” 揭清洋左右上下,活动活动自己胳膊,确定没被他拽坏,才听从他的话进店。 计划可乱,但内容不会变。 他拿着菜单,率先点了一箱啤酒,白的他干不了多少,但啤的,没人喝倒过他,今天就让这个不知羞见识见识,什么是酒王,颜值比不过,文化比不过,喝酒怎么也得胜一局。 -- 第66页 他将菜单递给服务员,“贺老师,不要说不喝。” 贺知修扯扯嘴角,“心情好,可以小酌。” 服务员将人安排在二楼隔层,风景甚好,可以看见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现在七点多,天色暗红,大团大团云彩红黑交替,诡谲多变,布满整个天幕。 他脑子突然就蹦出一句诗,“晓看天色暮看云。” 看来古人诗兴大发也不是不无道理,这么漂亮的精致是个人都想赞美一句。 “贺老师,这句诗出自哪里?” 贺知修同样枕着手,欣赏窗外,“唐寅的《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你真知道?”揭清洋讶异地脚差点没踩稳,他就随口问问,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文化人啊。 “这是词。最后一句历来被人拿来表相思之意。” “后面还有?” 贺知修眼神迷恋,脸上充满惬意,缓缓道:“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哦,是这句,我听过。” “那你感受过吗?”贺知修余光从窗外移到揭清洋脸上。 “一天到晚,无时无刻,什么也不干,都在想一个人。我…”何止感受过,简直亲身经历,日日夜夜,茶饭不思,就盼等着严佳佳回来。 他蓦然笑出了声。 “你怎么了?” “想到好笑的事,那样的人你会不会觉得很傻?”揭清洋低头,好傻… “喜欢一个人怎么被认为是傻呢,思念喜欢的人心中一定很快乐,隐含着期待与希望,无以替代的浪漫。” 被贺知修这么一解读,瞬间又行了,还是有意义的,追到自己喜欢的人,并和她在一起,多么浪漫与快乐。 菜肴很快被上齐了,一箱啤酒最扎眼,摆放在正中央。 就个人吃饭,却整得像吃席一样热热闹闹,点了七个菜,要了间包厢,牌面属实够。 “贺老师,咱们直接用瓶子喝,行不?” 贺知修将洗完的餐具分给揭清洋一套,边擦手边抬眼,“你想和我比酒量吗?”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对啊,我看看你喝醉了,发不发酒疯。” 贺知修干笑一声,“你最好考虑一下你自己这个问题。” “不可能!你要是喝得过我,我以后绝不再惹你了,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再也不说你抢我老婆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下班晚,所以双更会很晚哒,最好早上来看哦,感谢你们的订阅,爱你们,么么哒^3^ 第37章 渐行渐近6 揭清洋撬开第一个瓶盖,“来,贺知修,祝贺我们俩第一次吃饭。” “要一口闷!” 贺知修眸子微狭,手随意地握瓶尾,瓶口稍稍一歪,两瓶啤酒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以。” 揭清洋往嘴里哗啦啦地灌酒的同时,不忘腾出眼睛去打量对面的情况。 不知羞那边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非常专注地闷那瓶酒,液体顺着浅红的唇边从玻璃瓶溜进,慢悠悠地滑入胃里。 喉结滚动的频率,不及他一半,却能感受到对方享受这一过程。 干酒的人一般只管往里猛灌,酒本身味道就不怎么好,是喜欢酒灼烧嗓子那股刺激,和麻痹神经后的放松。 但贺知修细长的手指散在透明闪烁着光的瓶子周围,不时指尖还有节奏地起伏。 仿佛这啤酒是琼浆玉液,喝了能延年益寿,美容养人。 揭清洋率先干完一瓶,然后支着脑袋,专心地欣赏大美人喝酒,其实对方也是相当豪爽,干一瓶酒中途没带停的,喝完还象征性地将酒瓶倒立,以显示尊敬。 他竖起大拇指,眼睛却盯着对方嘴边残留的酒液,“贺老师,给你点个赞。” 贺知修用纸巾擦擦嘴,脸上云淡风轻,跟喝了杯白开水一样轻轻松松,“我劝你打消喝醉我这个想法。” “我没输过的。”他边说又给两人分别打开瓶盖,“你放心,要是你喝醉了我给你送回学校,反正我知道你住哪儿。” 贺知修接过,“你今天看来很开心?” “开心啊,能和清华大学的老师一起喝酒,说出去脸上都有光,贺老师,这样玩,我们每个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回答不上来就喝一瓶。必须真实,敢不敢?” 贺知修轻笑,润过酒的脸愈发红嫩,“有何不敢?你先。” 揭清洋提前备足了功课,就要问最狠的问题,他不仅问,眼睛还哧溜溜地注视。 “贺老师,你喜欢裸/睡吗?”回答这个问题,就像是被人剥光衣服一样。 贺知修抿抿嘴,犹豫再三,“喜欢。” 难怪上次不让他和李卓留宿,揭清洋点点头,忍不住又问,“那大学和你同寝室的人不是天天免费欣赏你的好身材?啧,贺老师,怪癖挺多。” “这是下一瓶酒的问题。” 揭清洋急躁地说:“那你快问。” “我在你眼里什么样?” 这算问题吗?揭清洋开始了他的彩虹屁,掰着手指头,“帅,美,人好,皮肤白,有文化,气质佳,特温柔。” “我问的是在你眼里,不是大众眼里。你不真实,你得喝。”贺知修敲敲酒瓶。?可恶,又被他装到了,揭清洋不服,拍拍自己的胸口,“在我眼里也是这样啊,我说的是真实的。绝对真实。”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第一印象就是觉得这个人温柔到极致,面貌,眼神,无一不透漏着。 -- 第67页 肌肤更是白得亮眼,好像凝固住的雪,望着凉凉的,一触碰似乎又融化了,温温的。 从来没遇见过这种绝色的男人。 贺知修眼里露出太阳般的光芒,“行吧,你继续问。” “贺老师最近一次做春/梦是什么样的?” 贺知修一下被问住了,僵在那里。揭清洋静静等着他回答,只见对方的眸子忽明忽暗,别过自己的视线,望向了旁边,神色有一点点不自然了。 “男人都做春梦的,贺老师不许说没有。”看他那样子也不可能没有。 过了好长时间,贺知修拿起桌上的一瓶酒,一饮而尽,这次没有一开始那份从容,灌得很猛,很急,有小部分酒顺着嘴角洒落而下,滑进他的衣襟里。 揭清洋也跟着咽咽喉,这个男人疯狂起来有点点性感。 突然异常期待一会儿他喝醉的样子。 “该我问了。”贺知修眯着眼睛,气息不稳,喘了几口,他端着双手,慢条斯文地吐出,“如果你老婆和别人一起了,你怎么办?”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羞存心的吧,揭清洋恶狠狠道:“我老婆不可能和别人在一起,除非别人主动勾引。” “你得回答问题,而不是质疑问题。” 揭清洋不想撕开伤疤,任人欺负,宁愿干一瓶酒,他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就闷完了,迎着对面讶异的眼光。 “是挺能喝的。”修长葱白的手指在桌上弹起了钢琴。 揭清洋用手擦擦嘴,摸清对方的门路,嘴角露出一个邪笑的弧度,“贺老师,你性/幻想对象一般是怎样的?长什么样?” 跳动的手指蓦然悬在冷空中,他扯扯了嘴角,“你满脑子只有这些问题,就没有健康一点的?” “这哪里不健康了,都是正常问题。除非你不是正常的男人。”揭清洋双手环胸,睥睨着他,“要是不能回答,就喝。” 贺知修手抚上酒瓶,愣了半晌,又收回,用一种戏谑的口吻:“那你好好听着,我接下来的内容可能引起你的不适。”?揭清洋大脑迅速转动,不知羞老早就表现出对严佳佳有兴趣,这货不会……他怒目冲冲,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压低声量,“我不问这个了,我换一个问题。” “不行,”贺知修上半身向前靠在桌边,像逗宠物,“收不回,如果不想让我说,自己喝一瓶。” 喝就喝,揭清洋爽快地又喝掉一瓶,连干三瓶,胃有点难受,主要是少年的身体,不禁喝,一会儿两边脸颊就像火一样红,热。 贺知修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牛肉,“还玩吗?” “玩啊,你快问。”揭清洋觉得自己根本没事,还可以干一箱,不过不能纯喝了,得吃点菜,他拿起晾了许久的筷子,率先吃了不知羞夹的牛肉。 面前又出现一块卷好的北京烤鸭。 贺知修见他不接,便放进他碗里,给自己卷了一个,完了便优雅地摘掉手套,扬起温热的眸子:“你哭得最伤心的是哪一次,为什么?” 瞬间觉得嘴里的烤鸭不香了,不知羞怎么个个问题都在刀刃上,揭清洋嚼了两下便生吞进去,来脾气了,“你干嘛总问些让我不开心的问题。” 喝就是了,他闷闷不乐,利落地站起身扬起瓶子,咕噜咕噜大口往嘴里灌。 喝一半,洒一半。 已经尝不出液体是什么味道,他肚子渐渐鼓起,撑到不行,眼睛开始迷离,脸上的红快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一屁股重新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贺知修,你厉害,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游戏不玩了。” “嗯,”贺知修没管他,自顾自地吃饭,细嚼慢咽,一一品尝每道菜,完全视对方如空气。 “贺知修,你不要光吃菜,喝点酒啊,”揭清洋一只手撑着侧脸,边说边打酒嗝,将仅有不多的目光全凝在模糊的小人身上。 “酒后容易乱性,你以后少喝点。”贺知修摆放好筷子,走过去倒了一杯水给他。 揭清洋也觉得胃不舒服,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接,却没对准,一把抓住了贺知修的手,杯子不知怎么搞的,翻了,水全泼在两个人身上。 夏天/衣服穿的少又薄,所经地方瞬间湿透了揭清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慌乱地往后一退,连人带椅子一声巨响,脑袋磕在后方的不太高的台阶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好痛啊。” 贺知修赶紧去扶他,左右检查,柔声问道:“哪里疼?” 揭清洋目光水盈盈的,像一湖清潭,没了平时里的桀骜与不驯,显得温顺又可爱,他牵起贺知修的手往自己后脑勺一放,“这里。” 第38章 渐行渐近7 贺知修就着他的力道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另一只手搂上他的腰间,将人带到旁边的沙发。 确实磕到了,他明显感受到掌心的位置有点凸起。 又让揭清洋翻过去趴着,自己仔仔细细检查磕到的位置。 鼓起一个小包,还好,问题不大。 他用手按了按。 “不知羞,你轻点,就是想让我死是不是,”揭清洋反手推开他,大发雷霆。 但力气小得可怜,连贺知修的衣服都没抓到。 贺知修害稍显疑惑,刚刚是听见了什么? 他恶意地发劲儿按。 “啊!”揭清洋一下弹起来,“我就知道你图谋不轨,想趁机弄死我。” -- 第68页 贺知修被他那股犟性逗乐了,坐在沙发上,独自快乐。 “到底是谁想图谋不轨,又是请我看电影,又拼命灌我酒?”他挑挑眉。 揭清洋倒在沙发另一侧,双腿放在软绵绵的垫子,手枕着后脑勺,惬意地眯眼,头撞的位置被沙发头硌到,拧了下眉头,“你有什么好图谋的,你究竟什么时候走啊,能不能早点走,你很碍着我的。” 贺知修敛了唇边的笑意,默默望着微醺的少年,嗫嚅一句,“很快就走了,”“嗯,”揭清洋听到自己爱听的话,语气也好转了许多,还劝慰起来,“你这人走到哪,都很受欢迎的,况且南高庙小,确实装不下你这尊大佛的,你为什么来这儿啊?” 对啊,他为什么要来离北京那么远的地方,实习也不必跑那么远。 揭清洋脑子浑浑浊浊地一通乱想,理不清头绪。 酒喝太多了,脑子还能喝,身体没跟上。 贺知修没回他话,掏出手机,拨出上次打过的周傲请电话。 “喂,”电话那头刚传来周傲清的声音,这边揭清洋就猛扑过来,将贺知修按倒,然后顺势一把抢过手机,紧紧攥着,“别跟我妈打电话。” 满嘴的酒气混杂着彼此起起伏伏的气息喷在二人之间。 “你真的太可恶了!”揭清洋努力睁开眼小眯眼瞪着他,“我妈知道我这样会难过的,你懂不懂可怜天下父母心。” “知道还这样做?小小年纪竟然懂得拼酒,”“还不是…因为你。”揭清洋哽了哽,浸过酒的眸子格外雾蒙蒙,“你会抢我老婆啊,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老婆,你让给我行不行?” 贺知修瞧见他这幅可怜的模样,突然伸手去理了理他额前细软的头发,一根一根顺好,将红扑扑的脸完全露出来,他哄着:“行,怎么不行。” 揭清洋多日来的目的终于达成,悬着的大石落下,也不再胡搅蛮缠,趴在贺知修的身上睡过去了。 等到次日他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酒店时,头晕晕沉沉地以为自己再次酒后乱性,历史重演,急冲冲地下床喊,“严佳佳,严佳佳,”喊到一半,脑子才慢慢清晰,他重生了,还是个学生。 乱不了。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会叫严佳佳?”贺知修从厕所洗漱好出来,“难道你们俩已经……” 揭清洋吓一跳,脱口而出,丝毫没经过脑子,“你怎么在这?!你昨晚和我睡的?” 他还记得贺知修喜欢裸/睡的。好吧,应该感谢不知羞的,自己昨晚不胜酒力,竟然被喝倒了!还想欣赏对方发酒疯来着,结果,截然相反,那么。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酒品还,行吧,没乱来?”同时盯着贺知修,从头顶到脚,露出来的地方都用眼神狠狠过了一遍。 表面是没痕迹的,那衣服里面呢? 贺知修裹那么严实干什么。 “你怎么了?”贺知修低头自我检查一番,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问问,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贺知修反问:“你能做什么?或者你想做什么?” 揭清洋努力回想了一下,断片不至于这么弱鸡,但就记得自己倒在沙发,然后呢,来酒店之后的事呢? 不过,“我想做什么,也没有那个实力。” 他打不过贺知修。而且可能酒后还能分得清性别吧… 这下完完全全地放心了。 他酒品很差,所以不允许自己喝醉,酒量练得无限大,昨天一时忘了自己还是高中生,就贸然去拼酒。 失策失策了。 贺知修此时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酒品很差呢,谁告诉你的。”末了,又补充一句,“那个人一定很不了解你。” 谁说的,严佳佳说的,他和严佳佳是一场酒会上认识的,他刚接手揭家的大夏集团不久,但也算是圈内最年轻的总裁了。 自然流连于各种应酬,宴会。 严佳佳那时候成熟美丽,落落大方,艳红性感的嘴唇,玲珑精致的小脸。 一亮相,深得各位老板的喜爱,感情上白纸一张的揭清洋也没出意外地拜倒石榴裙下,当时就觉得自己恋爱了。 而严佳佳似乎也很中意他,所以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后来就开始第一次约会,就是这一次约会翻车了,揭清洋知道自己酒量不怎么样,以前只知道埋头读书,乍一接触商业文化,还闹出过不少笑话,酒桌文化不懂,每次还是他爸特意安排的秘书挡下了。 所以他基本没怎么沾过酒。 但美人在侧,气氛什么都到位了,他拒绝喝,显得多么扫兴。 那次他和严佳佳都喝了不少,然后就乱性了…… 他心底是喜欢这个女人的,也心甘情愿地负责。 但决不能发生第二次,所以才开始练酒量。 “瞎说什么呢。”揭清洋跑回去拿自己的衣服穿。 “你酒品很好,特别乖,只知道睡觉。”贺知修中肯地评价。 揭清洋半信半疑,没回话,他分不清谁说真谁假,又或者自己今世发生了变化?怎么会呢。 “我得回去了,我妈肯定很担心。” 他穿好衣服,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前世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倒有点清晰了。 那时候的严佳佳就像一杯摇曳多姿,散发醉人芬芳的红酒,堪称人间尤物。 -- 第69页 怎么会看上一个初出茅庐,除了钱,什么也没有的小子。 他承认自己长得帅,但严佳佳已经过了看男人颜值过日子的年纪,很明显她也不像,从小身边就不缺好看的男人,所以有很大问题。 揭清洋回家途中想了一路,但又不能死而复生,穿回去,问个明白。 “妈,你在做什么?” 他挤进窄小的厨房,探个脑袋观看。 “给你做好吃的啊,好不容易放个长假,那可不得补补,这次月考感觉如何?” 丝毫没提昨晚他彻夜未归之事,这就是母子之间默契的信任。 但提成绩,就有些伤感情了。 “应该,还可以吧,妈,你很在意这个吗?” 周傲清似乎闻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儿子,你们昨天喝酒了?”顺手倒了杯白开水给揭清洋。 “……嗯,喝了点啤酒,放心,没喝多少,”“你可是答应我的,转去文科班,成绩不许下降,虽然说文科分数没有理科那么高,但名次怎么也得稳在第一。” “咳咳咳,”揭清洋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水呛出来,“妈,那是文科,不能和理科比的。” “我又不是没读过书,你妈以前也是文科出身的,就你那语数外成绩不得秒杀第二名多少分,文综背背,就你这脑子,不会太差。” 可是他脑子就是很差啊,他握住杯子,虔诚地问:“妈,要是,我是说如果,我这次考得不太理想,会,怎么样?” 周傲清和面的手拂过额头,偏头,“有多不理想,数学低于150?还是语文不能考130了。” “……” 揭清洋麻溜地从客厅拿纸,替母亲大人擦汗,“伟大的妈妈,我来做饭吧。您坐沙发休息一下。” 周傲清道:“去房间学习去,好了我叫你。” 直接无视他的正当合理要求。 读书的确是有益处的,但同样也有弊端,他从前被保护得太好了,缺乏历练和世面。 如果不是爸身体不行了,估计也不会那么快让他上手,大夏集团就是毁在他手里的。 所以他爸妈这样的教育不可取。 “妈,你手机借我一下,”走到一半,他又折了回来。 想看看贺知修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有些事,还是有必要问问。 第39章 渐行渐近8 “在客厅桌子上,你找我手机干什么?” “我手机没话费了,充个……10块钱吧,”揭清洋手机是真的停机了,欠费0.9元,今早回家的路上本想给他妈打个电话,结果被告知欠费停机。 一次不能多充,印象中充的最多就第一次上高中的30块,后来得知学校不允许带手机,就基本固定套餐费。 8元一月100条信息,100分钟通话,外加500M流量。 昨半天就把积攒一月的流量用超了,直接干停机了。 “哦,多充一点也没关系。”周傲清大气地说。 “那…15块?”揭清洋摸到和他同款手机,输入老妈几十年雷打不动的密码,自己的生日。 “五十吧。” 这么多!揭清洋难以置信,手抖地输入五十,支付密码同样是他生日,从来没变过。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来充值成功的短信了。 昨晚贺知修跟她妈通过话来着的,他翻到最近通话,印入眼帘是一通超过半小时的通话记录,备注是贺老师。 他点开这个号码。不止一次,在校期间,两人也通过很多次电话,且每次聊天时常都超过了半小时。 要想了解自己的学习情况直接问老赵不是更好,问不知羞干什么????揭清洋满脑子疑惑,他妈表面是不正经,但很爱很爱他爸的,不可能因为一个好看的男人就抛夫弃子的。 这个贺知修怎么这样,连他妈都不放过? 揭清洋更气了,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竟然偷偷和他妈打电话私聊。 他记下贺知修的电话,回房间了,顺道将门反锁。 坐在书桌旁,把带回来的作业资料摆放好,一切准备就绪,才放开胆子去质问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嘟了几声,电话里传来一声低而缓,充满磁性的狗男人声音。 “谁?” “贺知修,你是不是有病?你没事跟我妈打什么电话?你想干什么?别打什么坏主意!!虽然我妈三十了依然一枝花,但不是你这种小白脸攀得上的。”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幽幽开口,“你怎么喜欢想当然地认为我心怀不轨,万一是好事呢?” “你能有什么好事?” 贺知修没回他。 揭清洋:“你看你又说不出来,指定是没好事。” “如果你妈没说,那就是好事,说了就不是好事。你想问就去问。” “你说不行吗?” 贺知修:“我没资格说。” 其实揭清洋确定二人没那层意思,就没什么气了,静下来想想,贺知修好像不是那种人,认识一月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行,这个事先放一边,我们说说另一件事。” 贺知修缓缓地说:“你说。” “昨晚,我真的,一点儿都没发酒疯吗,”“这么不信我的话?”贺知修那边拧了深深的眉头,语气饱含无奈。 “我有点不信我自己。”揭清洋心里有个东西在一点点崩塌,他急需要弄清楚,事实是什么,其余一概不重要。 -- 第70页 贺知修想了想,“要不要重新来一次?” “什么?” “再喝一次,我帮你录下来,这样你就信我了?” 揭清洋翻了个大白眼,“你想喝死我?” “昨晚,第一次喝吗?”贺知修语气变柔和许多,像是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字调里显出浓厚的兴趣与不经意地玩笑。 “……算是,”“第一次喝这么熟练?你那姿势没喝过一百桌我都不太信。” “天赋如此。” 贺知修轻轻笑了起来,并没有出声,只是言语间感受到他在笑,“哦,老天就赏了你一个喝酒的姿势,没给你赐个好胃?” 揭清洋随手转笔,顺溜极了,说话轻快了许多,也不再咄咄逼人,刺激贺知修,“可能忘了吧,毕竟老天是公平的的,打开一扇窗就要关上一扇,对吧,”“嗯,所言极是,”贺知修嘴边的笑意化开了,“我还提醒你一个事。” “什么事?” “我的号码是北京的,你这是……” 话没说完,揭清洋卧槽一声,直接掐断电话。 长途啊,好心疼这漫游费。 作业上到处是转的是笔印子,揭清洋放下笔,胃里空空的,早上他好像看见床边有买好的早点,走得急,也没拿点包子啥的。 还有昨晚的饭钱,是贺知修付的。 所以说他现在还是有一笔可观的财产。 这钱是他昨天临时找李卓借的,他想借一千元,李卓转了两千,说是买新苹果手机iphone6plus剩下的,让他随便花,嘴上说不用还,但他会还的,不过不是现在,就他如今已经不是开源节流的问题,是根本没有源头,经济条件不允许。 他特地去查了下苹果手机的价格,顶配版iphone6plus,6888元。 李卓他妈可能给了他一万去潇洒。 啥家庭啊砸了一个又买一个,不带眨眼的。 贺知修竟然不给他回一个电话?挂了就挂了?揭清洋盯屏幕半天也没动静,莫名其妙又气上了,他有话还没说清楚呀。 太不善解人意了。 突然屏幕就亮了起来,来电了。 他有点开心,但还是傲娇地故意过来十几秒才接听。 “昨晚是我付的账,你记得转我。”贺知修开口就是钱。 “……多少钱?”揭清洋硬着一口气。 贺知修稍作停顿,呼出话来,“5,2,1,微信转账给我。” 话一出口,揭清洋这边就陷入一阵沉默,然后愤愤地道:“你是不是后面又加菜了?怎么会那么贵,几个菜就要收我五百二十一块。” “………那给你打个折,131.4元。” “那可以,微信多少,我给你转。” 两个人各退一步后,非常愉快地加上了微信。 贺知修的头像是一只黑色的孟加拉猫,极具神秘感,颇有故事的感觉。 不巧的是揭清洋头像是一只叮当猫,蓝色的。 揭清洋当时觉得自己血赚了,爽快转账过去。 连招呼都没打。 贺知修收下之后,高冷地回了一句:“国庆快乐。” 今天是国庆,那花店生意一定很好,他得去帮忙。 然后出乎意料的是,无论自己提任何要求,他妈一口答应,还问他钱够不够。 简直一改往前的作风。 这是怎么了,难道和贺知修有关? 因为从他嘴里说过如果他妈没说那件事,对自己算好事,说了就坏事。 揭清洋出门前细细咀嚼了这句话,发现还是别去问,万一他妈说了就没现在这等好事了。 所以说国庆这几天都过得特别自在,他妈没逼他学习,只是会偶尔提醒几句,他每天早出晚归去花店帮胡非为。 胡非为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实干派,但审美水平相当独特,插花技术一流,花店生意格外的好,配好的花天天售罄。 揭清洋来这,也学着自己插花,将不同的花搭配,组成新的花束。 花店里唯有一束花不会被卖出去,就是他上次配成的名叫“初恋”的花,胡非为每天会换新的,粉红玫瑰,客人无论出多少钱他都不卖,而且不会为其再次搭配。 顾客便去其他家买,但好像怎样,都没这里的有味道。 揭清洋问他,为什么不卖。 胡非为总爱在闲暇之余抽一根烟,嗓音慵懒,“初恋是唯一的,不该被贩卖,值得永远纪念。” 这句话触动了揭清洋的心弦,在他心里,初恋的位置一直无可替代,不然他不会对严佳佳如此执着,严佳佳是他第一个女人。 但,“你的初恋是怎样的,老板?” 胡非为将手里的烟被掐灭,仿佛抽烟说这种话题就是不尊重,他咧嘴一笑,八颗大白牙露了出来,“和你一样的,在高中。先是暗恋她,暗戳戳送她东西,给他写纸条,后来被发现了就明着追,那段时间真的记忆深刻,每天就想着第二天给他买什么,说什么,怎么让她更开心,女孩子其实很简单,没那么复杂,有时候没显露出来,大概率是因为害羞,但如果长时间都没答应你,要么不喜欢,要么吊着你,”揭清洋想了想,我才追一个月,算不算长时间,应该不算吧,“你和你初恋在一起了吗?” 胡非为点点头,“大概追了半年,她答应我了,每天一起上学,放学,烦恼最多的就是学习成绩,不会为现实的柴米酱油醋而担忧,高中三年太短暂。”恨不得永远高中。 -- 第71页 “最后为什么分开?”揭清洋像一个虔诚的聆听者,顺着意思发问。 “我陷进去太深了,学业耽误许多,从高一的分班考第一到高三起点考班上第45名,那时候被发现谈恋爱了,双方家长各执一词,我们没办法,要么退学,要么分手。”胡非为看着他:“你怎么选?” “不能假装分一下手,高考完再在一起吗?” 胡非为愣了一下,眼神渐渐从迷茫到清晰,笑得更深了,“太认真了,竟然没想到这,”“所以现在不能一起了吗?” 胡非为摇摇头,又点了一根烟,“她前段时间订婚了,对象是个大老板,我不能比的。” “订婚又不是结婚,还是有机会的。” 胡非为:“重点不是这个,是我比不上。我连大学都没上,学历这块就低人一等。” 闻者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点悲伤,揭清洋叹了一声,“你后悔了?” “后悔,后悔当初只知道为她好,没考虑到自己好。连自己都顾不好的人怎么为别人好。” 换揭清洋愣住了,还不死心地问,“你们俩现在,见过面吗?她的态度呢?” 对方传来无奈的苦笑,“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周末万更!平时就会少更一点,见谅哈,小天使们,么么哒 第40章 冰川消融1 “她真的爱你?”揭清洋耸拉着脑袋,傻乎乎地问。 胡非为:“我发现你啊,其他事挺精明的,脑子也灵活,怎么一遇见感情问题,变了个人一样,我说这么多你理解不了吗?” “我,我,能理解啊。”揭清洋硬着头皮说瞎话。 “那你还问我这个问题。” “不能问吗?” 胡非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果然小屁孩! 两人相顾无言间,又有人进来买花了。 胡非为对花研究得极其透彻,花期,花的习性,了如指掌,对花就像呵护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珍视程度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重。有几次揭清洋用的力稍微大了点,被狠狠批评了。 在他眼里,每一朵花都是有生命的,它们将自己最美的时刻无私地展现给世人,应被善待。 自此,揭清洋看花的心理变了,总觉得是一群不会说话的漂亮孩子,它们娇贵,美丽,给人视觉上的享受,心理上的愉悦。 也悉心照料。 两个男人忙前忙后,将花店打点得有模有样,店中央的粉红玫瑰最为养眼,吸引了不少顾客推门而入。 听完花店老板故事后,揭清洋又从头到尾梳理一遍情节,将自己代入进去,蓦然有点不是滋味。 胡老板的初恋并不是不爱他,而是因为他没能力,果然只有校园的爱情单纯。 那么前世严佳佳是真的爱他吗? 他并不纠结这一世,因为很明显严佳佳如今根本对他不感冒,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动于衷,那么前世是如何做到一眼就喜欢他了。 婚后极尽所有去宠她,给她任何想要的,自己有钱有实力,经济条件优渥,为什么要去出轨。 说到底严佳佳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他,只是爱他的钱??? 不然为什么会出轨?! 得出这个结论后,揭清洋情绪陡然低落,做事心不在焉,他苦心经营的婚姻就是一场闹剧,而且他突然发现在婚变那段时间,自己公司频繁出现问题,被家庭事业折磨得焦头烂额,初出茅庐的他难独当一面,而且那时他一心只想追回严佳佳,公司的事没怎么管。 他从来没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他无条件信任严佳佳,认为她出轨全是贺知修的错,是他故意勾引,现在来看,可能根本不是。 他呆呆站在花架面前,又重新回想,推理了一番,发觉贺知修从头到尾就没有露面过,只是严佳佳单方面提过这名字。 “哎呦,”手一不小心被玫瑰花花茎上的刺伤了一个小口,鲜浓的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滴在娇嫩欲滴的花瓣上,平添几分妖艳。 他想一抹了事,顶多用嘴吸两口。 “贴上。”胡非为递了个创可贴过来,“我以前经常这样,被刺多了,就学乖了,哪怕不小心被伤了,”他摇摇手里的创可贴,“也备好了后路。” 揭清洋撕开创可贴,粘在伤口处。 “老话不假,漂亮的事物都是带刺的,不是那么好征服的,总得付出代价。” 是吧,漂亮的女人也一样的,谁都喜欢,谁都想征服,但谁又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呢? 他按紧了伤口,疼痛浑然不知。 “胡哥,你初恋一定长得很漂亮。” 胡非为这次喜笑颜开,“那是,在我眼里,她最好看。” “那,如果她来找你,说还喜欢你,你会怎么办?”他目光灼灼,紧盯着对方微微急促的嘴。 胡非为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将他难住了。 揭清洋从他脸上得出了答案,“会在一起,对吧,你苦苦在这里等她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个,即使你没想过,但你是这么做的。” 被一眼看穿心思的胡非为,面露苦涩,他有点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小小少年,话语简直一针见血,直戳他心窝子处。 揭清洋笑了一声:“所以最可怜的应该是和她结婚的男人,娶了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这个女人当初因为前程和未来抛弃爱情,如今又因为名利金钱再次抛弃爱情。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吧,她说爱你,却又不得不选择跟别人结婚。” -- 第72页 胡非为表情异常难看,隐隐憋不住要发火了。揭清洋在这之前,提前离开了。 顿时觉得这个地方恶心极了。 粉饰泡沫爱情的肮脏之地。 初恋什么的,去他妈的! 念念不忘,必定有鬼。 什么狗屁痴情人设,就是一舔狗,一条可怜可悲妇的狗。 他自己本身也一样,还蠢透了。 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周傲清没在家,揭清洋将自己闷在被子里,脑海里不断回放以前不在意的点点滴滴,如同沉入大海,渐渐无法呼吸,看不见光,达到不了岸了。 严佳佳从来就不喜欢粉色玫瑰花,不喜欢自己送的任何东西,连对自己那点浅薄的感情,统统都是装的。 自己酒品不是不好,是对方手段高明,坐等他这条傻鱼上钩,这条傻鱼不仅主动上钩,还咬钩咬得贼死,别人想卸都卸不掉。 连同想要救他一把的双亲都被他拖上岸了。 蠢到极致。 不合时宜的,手机响了,心情糟糕透顶的他没有心思去接,无奈铃声一直在不大的房间飘荡,更让人烦闷。 他闭着眼睛去摸,也没看就接听了。 “喂?是谁?” “……心情不好吗,”是贺知修,贺知修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揭清洋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没有,刚憋气呢,有事吗?” “你大白天憋什么气,想不开吗?”贺知修对揭清洋这个行为相当费解,但这个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常常不按一般人思维来。 揭清洋安安静静,一改往常的咋咋呼呼,“就是,想不开,想不开,贺老师,你帮帮我,你看我还有救吗?” “你怎么了?” 揭清洋吸吸鼻子,“我被人骗钱骗感情。骗得很惨!” “……” 贺知修微微扯动嘴角,尽量不发出笑声,保持一位聆听者的专业,“具体说说。” 揭清洋哀恸一声,“我不知道怎么说啊,贺老师,你有没有初恋,你有没有很喜欢一个人啊,你被女人骗过吗,你爱过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吗,女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都是骗人的,真心根本换不了真心。” “我从不给女人骗我的机会。” 这么牛逼的,揭清洋赞叹道:“你怎么做到的?” “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青少年还是少看点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贺知修耐心劝导,“那些都是骗小孩子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男孩子,怎么还相信那个呢,”揭清洋没办法解释,自己才十六岁,他怏怏地回道:“我知道了。” “如果真心换不了真心,那就换人。”贺知修那边传来明亮又低缓的声音。 第41章 冰川消融2 “好…好有道理啊,”揭清洋被这番话惊艳到了,但,“也不能随便,马上就换把,特别喜欢的哪能说换就换,我感觉我就特贱,像那个啥…舔狗,舔狗你懂吗,就像我这样的,”贺知修实在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耳尖的揭清洋立马炸毛,“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你怎么能想笑就笑??” “我也没有想笑就笑,我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贺知修,你是有病吧,不许用可爱这种词诋毁我。”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的。 贺知修那边沉默一会儿,“我觉得你阳光帅气,个性鲜明,敢爱敢恨,聪明伶俐,单纯活泼……” 到最后,揭清洋那点不愉快荡然无存,心已经飘到天上去了,耳朵边有一个好听温柔的男音在无限度地夸他,赞美他,从未有过的愉悦,主要是这个人是他一直以来判定为情敌的男人。 多多少少满足了虚荣心。 “还想听吗?”贺知修嘴唇贴近手机,哄着,“如果还不开心,我给你说个笑话吧。” “好,”揭清洋语调恢复了以往的轻松,也想听听从正经文化人口里讲出笑话是怎样的冷到爆,他也要疯狂地嘲弄。 贺知修说:“有一个舔狗舔了他的女神三年,风雨不动地每天给女神带早饭,有一天他女神发消息说以后不用带了,男人问为什么,是味道不好吗,还是想换口味了。女神说,是我有对象了。男人说,那他那份放辣椒吗?” “有一天男人偷东西被抓了,警察把他抓住了,本来还在挣扎的他突然听见警察说了一句‘老实点,别动’,他立马不动,因为他想起女神说过喜欢老实人。后来他爸发现了他的舔狗行为,说再舔别人就打断他的腿,男人很庆幸,幸好打断的不是他的胳膊,因为还可以打字和女神聊天。” “某天,男人不小心看到女神给他的备注是舔狗五号,他很生气,指着手机头一次对女神凶,为什么不是一号?!” 手机前的揭清洋面部表情已经扭曲,刚缓和好的心情又被贺知修激怒了,不得不说贺知修很是了解他,说的是人话吗,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他,只会在自己伤口处撒盐。 不知羞!! “有一天女神跟舔狗说,她已经有对象了,不要再烦她了,男人说,行,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就在你桥下给你撑着,你一定要过得好……” 揭清洋气死了,“你够了,贺知修,你这是笑话吗,啊,你在笑话谁?内涵谁?我是傻子吗?” -- 第73页 贺知修说:“如果你不是傻子,就该明白,你失去的不是所谓的感情,而是一个舔狗的身份,所以,你有什么难过的?” “我……” “舔久了?适应了?”贺知修没有嘲笑,反而怒其不争的语气。 “不是,我才知道自己是舔狗嘛,总得让我好好想想啊。” 贺知修又戏谑了一句,“不过舔一个人叫舔狗,舔十个人就叫海王了。” “我真是服了,”揭清洋有被气笑,“贺知修,你哪里知道这些的,你舔过?” “你觉得我跟你一样蠢吗,我这条件需要舔?” “……”以前不知羞挺谦虚的一儒雅君子,现在怎么还自恋起来了。 “如果还想不通,白浪费我刚夸你那么多。” 揭清洋大脑加速运转,半晌没出声,贺知修也没再刺激,耐心等着。 在这份感情里,他的确是卑微者,除了刚开始接触,严佳佳矜持又礼貌,待他极好,闪婚以后,一直以来就是自己捧着她,哄着他,他没谈过恋爱,遇见了严佳佳,也是打着同她过一辈子的想法,全心全意,半分无保留。 严佳佳说什么就是什么,生气了他从来都是主动认错,甚至觉得对方那些小脾气小任性都十分的可爱。 他妈不喜欢,婆媳不和睦,他就带着严佳佳搬出去住,按照她的要求买一个更大的别墅,只写了女方的名字,只是为了讨对方开心。 揭清洋想到这些,头就昏,简直和贺知修刚刚讲了的笑话异曲同工之妙。 他就是一彻头彻尾的舔狗,比笑话里的更可笑可悲,以为自己得到的是爱情。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贺老师,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我就是一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以前我老说别人是小屁孩,我却还小屁孩都不如。”看问题都没一个大学生通透,悟得明白。 贺知修并未多想他的话,“你才十六岁,犯点错,走了弯路,很正常,我们不能选择从头开始,但是能重新开始。” “嗯,”揭清洋小声回了一句,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比自己的小很多岁的人教育,“贺老师,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明天晚自习是我的,我要讲解月考试卷,你找几个人提前来,将订好的卷子分出来,按班级。” “成绩出来了?” “嗯。” 揭清洋沉下去的心又莫名地跳了起来,“我几分?” “几分?”贺知修有点发蒙。 “几十分?及格了吗?” “语文能不及格?” 揭清洋蓦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多少分?” “109分。” 哇!!!!他离开学校十几年了,第一次参加考试,语文就能考109高分!果然纵使年华老去,才华永不埋没,太牛逼了自己,他完全忽略了对方的存在,丢开手机,就开始在屋内狂欢。 109分啊,他以为自己会不及格,会垫底呢,古诗文默写那一题空了,还有文言文翻译一些题也就靠蒙,唯有主观性毕竟强的他能尽情发挥,这消息太过惊喜了。 欣喜了一阵,才想起电话,他点开屏幕,贺知修竟然没挂。 我收起狂上扬的嘴角,十分客气,“贺老师,我明天一定按时去。” “嗯,今天早点睡。” “好。” 他看着屏幕,想等对方先挂,挂老师电话不太礼貌,于是他等啊等等啊等,对方还是没挂,是不是忘了?这可得浪费多少电话费啊。 最后还是他毅然决然地按断了通话。 美滋滋地给李卓打电话,李卓很明显在打游戏,没接。 这小子,明天就收假了,按照惯例,今晚得补作业了,怎么还在打游戏。 他就给陈君赫发信息,问他明天能不能早点来,帮个忙。 陈君赫也没回。打电话也没接。 这两人怎么那么默契! 等到晚上十点的时候,李卓才给他回电话。 “兄弟,你干嘛去了?” 李卓语气听起来很开心,还在吹口哨,“补作业啊,被我妈逼着去陈君赫家写作业,还把我俩关在同一个屋子,不写完就不许出去!” 揭清洋一听就头头皮发颤,“写到现在?” “对撒,你也知道我和陈君赫闹翻了,我在屋子里一开始就不跟他说话,不问他,哥也是有骨气的人。毕竟活这么大第一次对陈君赫说那些话,也不好面对。反正挺尴尬的。” “最后呢?自己做的?”他不信。 李卓嘿嘿一笑,“这次可不是我先低头的,是陈君赫主动靠过来示好,给我讲题。我就想他都那么主动了,再说我还要早点出去打游戏呢,就短暂地原谅他一会儿,等题讲完了再生气。” 揭清洋想起来自己还没跟李卓说那事呢,这当然不能全怪他忙忘记了,实则李卓天天沉迷游戏,基本找不到人。 “我得给你说个事,正经的。” “说,”李卓双脚搭在游戏桌上,电脑游戏界面正在在加载,还可以再聊了一会儿。 “你有手机那事不是陈君赫给老赵说的。那天晚上我们能碰到老赵不是纯属巧合,是你妈打电话给老赵说的。而打电话给你妈是那天和你吵过架的陈君赫借医务室的阿姨打的,知道咱俩回不去寝室的,特地打的。老赵是根据你妈的言辞猜测出来的。” -- 第74页 电话那头陷入长长的沉默,呼吸声儿都听不见了。 “黑皮,这件事真不该怪小学霸,反而应该感谢,他对你真的很好,每次都让我叫你好好学习,别一天在后面瞎混。可能最好的朋友就应该一起变得优秀,但你好像始终不明白他的用意。”毕竟太小,家庭条件又好,根本没那心思,即使学习成绩不咋么样以后生活也不会太差。 他妈从小穷养也不是没有道理,按照以前的自己,不知会被骗多少次,人傻钱多的主。 “黑皮,你明天早点来,跟我去语文办公室分卷子。不用提前太久,半个小时吧。你看行不?” 电话里依然没有回声,他以为对方的挂了,拿到面前一看,通话中啊,怎么没声儿了。 “喂,黑皮,你在不在,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喂,黑皮,”电话那头,电脑显示游戏已经开局了,但桌前已经没人了。 揭清洋连续叫了几声,没人应就关了,这该不会是去道歉了吧?什么时候走的也不吱一声。 可哪有人半夜十点去别人家道歉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万字会分三次更,分别是零点,早上六点,晚上九点。谢谢你们支持,真的非常爱你们,给苦逼扑街写手一丝丝安慰。 第42章 冰川消融3 次日,揭清洋没被母亲温柔的呼唤叫醒。 放假这几天,他妈都挺反常的,怎么就不逼他学习了呢,难道知道自己成绩了,放弃了? 极有可能是这样。但依照他妈的性格,应该会来教育他的,怎么就不闻不问了,好生奇怪。 他起床去看客厅的动静,周傲清在厨房忙前忙后地做饭。 “妈,我今天收假,你怎么不叫我呢?”上次天未亮就要赶他去学校啊。 “好不容易放次假,多休息休息,不在乎这点时间。” 这么通情达理的妈让他瘆得慌,“那你昨晚去哪儿了?” “打麻将去了。”周傲清不知在煮什么东西,专注得头也不回,不看自己儿子一眼。 “??”揭清洋有点难以置信,他妈居然打麻将去了,不管他在家有没有吃的,太不可思议了。 “妈,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他跑去厨房,诚恳地低下头,“如果是,我道歉,我改。” 周傲清偏头,“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做错了。” “妈,你到底怎么了,你哪里错了?” “儿子,妈知道在你这个年纪容易早恋,但你怎么能不顾一切,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揭清洋摸摸头,疑惑不解,“我没早恋,我哪有谈恋爱,”“你看,现在还学会撒谎了,”周傲清摇摇头,无奈地叹叹气,手里的锅铲嘭的一声扔在砧板上。 “真没有,妈,以前那样是我不懂事,我现在改邪归正了,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周傲清不信地抬头望他,半信半疑,“当真?” 揭清洋抓住一线希望,疯狂点头。 周傲清道:“回理科班,不许严佳佳有来往。” “回理科班我不行的,”理科多烧脑,他脑子不够用的,文科还能苟延残喘一下,“不严佳佳交往倒还行。”本来也没在一起。 周傲清放下手里的锅铲,露出笑容,“也行,不许骗我。” “恩恩,绝不会骗你,”“如果被我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任你处置!”他大言不惭,毫不犹豫地回答。 经过昨天,大彻大悟的他决心再也不做舔狗了。 妈妈一起愉快地吃了顿饭后,就背上行囊返校了,每次都是他第一个进学校。今天倒不是了。 寝室已经来了两个人。 “这么早啊。”揭清洋一踏进宿舍门就热情地打招呼。 “你也挺早的啊,”三号床男同学正在铺床,见有人进来眼皮抬了一下就继续手里的动作了。 四号床正在床上吃东西,“揭哥,来点吗?”他摇摇手里的鸡爪子。 “你不怕滴油吗?”揭清洋皱眉头,“待会儿请你们帮个忙行不,”四号嗦嗦手上残留的油,“什么忙?” “下午五点多去语文办公室分卷子。” 三号:“我要去英语办公室分卷子。” 四号:“我答应帮他了,揭哥,对不住了。” 揭清洋也开始铺床了,“没事,我再叫其他同学。” “揭哥,顺带给我看看我语文多少分。” “晚自习会发的。”他昨天一时开心过头了,没问其他人的成绩。 比如小学霸考了多少分啊。 剩下时间,他们也没怎么聊天,都各自忙自己的事,也不熟。三号也是班上常年第五名,英语课代表,英语单科成绩在班上一骑绝尘,从未低于130。 一股骨子里的傲慢,看不起成绩差的学生。 刚开始非常巴结揭清洋,喜欢凑热乎,后来发现不如自己,就不怎么搭理了。 揭清洋收拾好,就回班上补作业了,能自己做的早在家里做好了,无法下笔的,就要窃取被人的劳动成果了。 李卓早把作业答案拍照发给他了。 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对这个哥们,苟富贵勿相忘。 陆陆续续,班级人越来越多,加入补作业的大军逐渐壮实,三五成群,有说有笑,桌面摆着从校外买的奶茶,鸭脖等各种美食。 -- 第75页 不知道还以为是各路英雄好汉聚集在此,指点江山。 揭清洋很羡慕,但他一个男的加入不了女生群体,文科男生少,九班48个人,女生32个,男生15个。 但学习与人多没关系,前十里面男生占了7个,女生能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的很少,平时友谊拉拉扯扯得够心烦的。但倒数也是男生包了,就极端。 他打电话崔了无数遍,李卓才缓缓来迟,带着陈君赫。 揭清洋一脸欣慰的慈笑,两人终于好了,他终于不会夹在里面尴尬了。 “黑皮,小学霸,你俩干嘛去了,五点了,你们才来。” 李卓假意埋怨,“是陈君赫非要去地谷广场那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尝尝,就耽误了时间。”“这么有情调,还去西餐厅?”揭清洋对陈君赫挤眉弄眼。 陈君赫径自回到座位,将书甩在桌子上,依然是一副傲娇小公子的样,无视同桌的刻意挑逗。 李卓这次是真的埋怨,“有情调个鬼,里面全是小情侣,我们两男的搁那块多别扭懂不,不过东西是确实好吃,下次,揭哥可以一起去尝尝?” “哪家?叫什么名字?” “地谷广场六楼,心悦西餐厅。” 揭清洋点点头,“我们去语文办公司分卷子,三个人分全年级会耗时很久的。” “行。”李卓将自己的斜挎包扔在位置上,就跑过来,“走,需不需要我多叫点儿人?” 陈君赫在座位上独自摇头。 “走吧,我不叫了。就我们三个。” 三人组来到办公室,门没锁,但里面没老师。 进门右边的桌子堆放了几十摞答题卡,就他们三个着实困难。 “贺老师没说有这么多,我们三分得何年何月?”李卓哀叹道,又不敢提出找人的想法,怕陈君赫不开心。 “我去喊人,现在班上来了这么多同学。”揭清洋转身去教室又叫了四五个同学。 “考号第二位数是班级号。”陈君赫熟门熟路地指挥,“从一班到十五班按顺序,在地上铺开。” 大家拔钉子的拔钉子,分卷子的分卷子,配合得相当默契。 “哇,这个一班的,128分。应该是最高分了。” “我这有个129分的。”一位同学得意地扬扬了手中的试卷,仿佛是他考了第一名。 “牛逼啊,我看看,是谁,”大家一拥而上,看清了卷面姓名一栏显着三个大字——陈君赫李卓捧着这张试卷,毫不吝啬地赞美,“我家小赫赫就是厉害啊,又考那么高的分!太棒了,天才般的头脑。” 揭清洋也凑过来,扫描一下卷面,陈君赫语文试卷,选择题错一个3分,文言文扣2分,阅读扣3分,作文扣了10分。其他都是满分。 太牛逼了! 陈君赫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依然在忙自己的,听到李卓的赞美后,脸色更加凝重。 揭清洋心里清楚他为什么不开心,总得为自己感情用事负责。他没去问,而是想翻看自己的试卷,文科第一考场的试卷全被扒出来了。 “揭哥,你的。”李卓怕他伤心,没让其他人看,直接塞给他手里。 揭清洋万分珍重地接过109分的试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嘴角扬到天上去了,“我真觉得自己太厉害了!”他对自己的卷子又是亲又是捂在胸口揉。 那模样,比旁边考129的还兴奋一百倍。 其他人以为他考多高的分,都好奇地跑来问,大家也知道揭清洋语文很厉害,没低过130,这下可以亲眼看见了,兴奋极了。 揭清洋大手一挥,将自己试卷摊开,“109分!” “……” “……” 空气尴尬得仿佛每个人头上飘来了几头乌鸦。 “不厉害吗?” 陈君赫:“我们班语文均分一般是108分,你这个比均分是要高那么点。” 灿烂的笑容逐渐凝固。 “李卓,你语文多少?” 李卓不好意思地说,“112分。” “……” 李卓急忙补充,“我最好的就是语文一门,一直是这个分数。” “……” 揭清洋话锋一转,“那我也开心。”至少没拖大家后腿,也算得上首战告捷。 忙碌了近一个小时,大家将全年级的语文试卷按照班级顺序排列好放在桌子上,将九班的试卷摆在贺知修的办公桌上。 回教室时,赵德友已经在讲台上开始收手机了,每位同学将自己手机包好,写上名字。 老赵又怕学生交模型机,命令学生一组一组地包手机。 生活委员在挨个收饭钱。。 “报告!” “报告!” 揭清洋走到最前面,“赵老师,我们去语文办公室分卷子了,”“进来。”冷冰冰的语气。 赵德友未曾看他们一眼,甚至是躲避,躲瘟疫一般。 这让人很不舒服,揭清洋心知肚明原因,但这个老赵也太势利眼了,成绩好就给好脸色,考砸了就这样??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 “有些同学,我奉劝一句,趁早收手,别等一切来不及了,就来后悔。” 揭清洋陈君赫纷纷仰头。 这是在内涵谁? “你们这次月考,数学成绩,把我这张老脸,丢到太平洋去了。”赵德友嗓门陡然拔高,“明天我就来践行自己的诺言,低于80分的,脑子手你总要没一个的!” -- 第76页 揭清洋哆哆嗦嗦地将自己手机包好交上去,他怕呀,怕数学低于80分,很没底,考试很有难度,不仅仅是光记公式就能做对的。 选择题就耗费了近半个小时。 他有三个大题看都没来得及看。 但比旁边这位还是要强,毕竟他交了白卷。 赵德友在耳边一直唠叨到晚一下还磨蹭了几分钟才走。 “揭清洋,”熟悉的女声在他身旁响起。 揭清洋转动身体,是严佳佳,他现在心里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恨也是恨上辈子那个,但他可不是圣人,能拎得清。 “怎么了?有事吗?”他极力正常,不像以前那副讨人欢喜的模样。 “我语文多少分啊?”严佳佳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 “不知道,没看。马上就是语文课,他会发答题卡的。” “哦。”严佳佳深深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小失落,回到位置。 揭清洋想起贺知修讲的那个故事,女神没了舔狗,可能不太习惯。 不知羞还真的知识渊博,这种东西也了解得比谁透彻,给自己讲了那么多舔狗的故事,使他充分认识到自己作为初级舔狗的本质。 话说国庆长假有很多天没见贺知修,有一点期待的。 第43章 冰川消融4 贺知修抱着一摞答题卡缓缓进入教室。 穿着普普通通的衬衫加外套,长裤,但气质始终常在,无论穿什么。 底下的女学生即使看了一个月,依然兴致不减,小声地暗叹,像一群老鼠窸窸窣窣的。 揭清洋头一次以不是情敌这种身份去正视贺知修,那是一种全新的体验,突然觉得对方哪儿哪儿都好,就连走路的姿势他都无比欣赏。 其实他还并未弄清楚贺知修到底是不是严佳佳的初恋,又或者是不是多年后出轨的对象。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严佳佳并没有爱过他,反而欺骗他,这才是最为致命的源头。 错并不在贺知修,可以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先把答题卡发给大家。”贺知修将答题卡给揭清洋,“找几个人一起发了。” “好。”揭清洋利索地将试卷分给陈君赫和后桌的学习委员。 贺知修在讲台上对这次考试进行考情分析,“此次月考,也是我接手你们的第一次考试,总体和上次八校联考的成绩大致一样,全班48位同学,及格人数46个,最高分129分,也是全年级最高的,最低分86分,均分109,”听到这个数字,揭清洋眼皮跳了一下,他引以为傲的分数竟然只是一个平均数,只能算他运气好,文科班的语文这么强,他还记得上次理科班53个人,及格人数都只有32个,均分是100.8分。在这直接109分! “120分有三位,110分以上的有24位同学,祝贺你们再续傲绩,在学校所有班级中遥遥领先。” 班级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氛围融洽,每个人的脸上喜气洋洋,唯有语文让他们骄傲。 “但我发现大家普遍丢分的题就是古诗文情景式默写,拿到满分寥寥几人,这种只需要靠背就能得到的六分,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这个月我会狠抓你们的背诵和默写。” 揭清洋每发一位同学,就感叹一句,个个都比他高,个个都喜笑颜开,他就是一弱鸡。 本来没攀比心理被这氛围一感染,也想争强好胜起来,关键他是语文课代表,是贺知修的课代表,考不到第一很丢脸的啊。 “大家拿到答题卡,先自我总结下,过一会儿我再讲解。” 揭清洋手里没剩几张试卷,最后一张他看到严佳佳的分数,121分。 为数不多的优分。 他满眼羡慕地将试卷给了她。 周围的小姐妹一看见她这个分数,发出一阵阵喟叹。 “佳佳好厉害啊!这么高!” “给我瞅一眼,快给我瞅一眼,我从来没考过这么高的分数。” “佳姐不愧是佳姐!” 揭清洋情绪低落地回到座位,翻看自己刺眼的分数,光选择题就错了四个,古诗文默写一分没有,语言文字运用那几题没找到答题技巧扣了很多分,最要命的是文言文翻译,惨不忍睹,唯一好点的就是阅读题。 还有……作文。 居然是55分的作文啊! 前面做得稀烂,全靠作文得以续命。 作文旁边还有龙飞凤舞的批语——思想深刻,文风大气。 陈君赫也瞄到了,眼睛不由得一亮,他指了指,“我可以看看吗?” “嗯。”他把卷子往旁边一拿。 陈君赫仔仔细细欣赏了一遍。 “怎么样,小学霸。” 陈君赫:“甘拜下风。” 揭清洋心里有些小得意,总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他望向面前的贺知修,故意用委屈的语气说,“贺老师,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贺知修坐在讲台,专心看月考试卷,眼皮下垂,睫毛一扑一扑的,刀削般的侧脸勾勒出凌厉的线条,他抬头就望了眼揭清洋,“我没对你抱期待,所以,不算失望。” 这……比失望更扎心,揭清洋如雷轰了顶,将五脏六腑劈了个粉碎。 不知羞怎么能这样羞辱学生,不抱期待,凭什么不抱期待啊,他是南高一神! “为什么对我没抱期待。” -- 第77页 贺知修停下笔,“你希望我对你抱哪方面的期待?” “……就,”学习吗,那确实不用抱,他自己都没抱期待,所以为什么要求别人。他低下头,没再回话。 过了一会儿,班上突然发出一阵惊叹。 “哇——”“卧槽,在动!” “那是什么!!我的妈呀。” 揭清洋丈二摸不到头脑,迷惑地往后看看大家在闹什么,发现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在一个方位——讲台。 “身材绝了!型男啊这。” “贺老师有没有女朋友啊,羡慕死了!” “又是被贺老师迷住的一天。” 揭清洋重新将目光聚集在前方。 原来是贺知修刚起身准备讲试卷,觉得太热,便脱了外套,胸肌过于饱满撑得前面衬衫扣子动了动,窄细好腰又是一绝,引得底下小迷妹惊呼。 贺知修立马又穿好衣服,冷白的脸浮现一抹红晕。 隔得近的缘故,揭清洋看得特别清楚,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要用可爱形容男生了,不知羞这模样真的很可可爱爱的。 他咳了几声,“大家安静,我们来讲试卷。” 谁还听得进去卷子,揭清洋着魔了一样,恨自己刚刚低头没一览全过程,胸肌=会动。 他在电视里看过,一般经常去健身房的人会锻炼出,贺知修也有啊,每天早晚坚持跑,平时还做什么训练,竟然有这幅好身材。 可恶,在大庭广众之下秀身材,肯定是故意的。 这人就很自恋。 “揭清洋,第一题选什么?” “啊?”揭清洋连忙站起来,贺知修就在他旁边,注视着他,等待着他。 他有些紧张,嗓子发干,每次贺知修离很近他就有晕眩的感觉,专注不了。 “我没听,我出去站着。”揭清洋拿起卷子主动请罚。 这也是让众人大跌眼镜的事,第一次有人上赶着被罚,是不是有病! 他走到讲台,被贺知修一把拉住,“我没答应让你出去。” 大家没有嗅到以往师生出现矛盾时那种剑拔弩张的激烈气氛,反而他俩这儿给人哄孩子的感觉。 一个置气要出去,另一个拉着不让。 被同性碰到,却也像触电了样,揭清洋呆呆站在原地,“可是我没听课啊,应该接受处罚,让我出去吧。” 他眼睛紧盯着握住自己手腕处的不知羞的手。 然后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他其实真的好像格外喜欢贺知修的手。 有机会能不能让他好好摸一摸。 “那就从现在重新开始,好好听。”贺知修松开了他的手。 有点耳熟这句话,我们不能从头开始,但可以选择重新开始。 “好。”他折回到座位,拿出笔,开始认真听课。 好好听课,也没想象中那么难,这两节晚自习,他全神贯注跟着贺知修的思路走,一些问题豁然开朗,召唤回了很多知识,不知羞讲课流畅,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叹为观止啊。 是一位好老师! 语文课是他惬意学知识的时刻,而第二天的数学课就是地狱般难熬,每一分每一秒皆是煎熬。 最主要是他们这次数学考得真是惨不忍睹。 又是师生一场史诗级大战现场。 以前还有一个陈君赫能考优分,现在他没了。 光秃秃的。 赵德友高血压都被气出来了,教了一辈子书没带过这么差的班,“你们没希望了,都没希望了。” 他一进来将卷子往讲台一扔,溅起粉笔灰三尺。 “全班就八个人及格,最高分103分。你们这及格人数都没一班考130的多!文科得数学者得天下,你们这一天究竟在学什么??” “接下来我要一个一个念出你们的分数,低于八十分,先给我全站着!!看我不收拾你们!” 大家屏住呼吸,面色凝重,生怕自己就是那个不幸儿,及格都只有8个,那能考上80的也不多。 “叶帆,103分,张正,96分……” “陈崇,89分。” 已经到不及格的范围来了。 下面已经紧张到闭眼不敢面对一切。 “…严标,83分。” 分数越来越危险,揭清洋只觉得死定了,唉,还是高估自己了。他瞥了一眼同桌,陈君赫气定神闲地看书,丝毫没受影响,仿佛与自己无关,置身事外。 “揭清洋,81分。” 哇!!!揭清洋狂喜,他擦边球,竟然擦线过了,喜不自禁准备双手接卷子。 赵德友却将他卷子往他桌上一扔,“控制得挺好啊,给我站后面去!” “……?我考过80分了,”揭清洋尚处在快乐之中。 “考过80很骄傲吗?还不是没及格。” 这是什么话,“你自己说考过八十就行了啊。” “玩物丧志,自甘堕落!滚后边去!” 揭清洋愤怒地捏着卷子到后边站在李卓旁边。 “揭哥,别生气,赵大炮就这阴晴不定,规则全凭心情,他看你不顺眼,你考100分也没用。” 旁边有人说:“老赵不是从一班就开始带你嘛,你以前都是满分啊。所以他很生气!” “揭哥,要不你把自己犯病的真相告诉老赵得了,免得他这么凶你。”李卓热心肠地提建议。 -- 第78页 揭清洋小声回:“算了,忍一时。” 李卓:“我怎么听半天还没有听见陈君赫的名字呢,一般不都他第一吗,都120啊,这次怎么回事!” “他没写。”揭清洋嘀咕一句。 “为什么??!!”李卓瞳孔震惊,屁股快坐不住了,“他疯了吗,为什么不写”揭清洋说:“他不仅数学没写,英语,政史地都没写。” 李卓倒吸一口凉气,无法接受,话都讶异得说不圆了,“他,他他他他,他真的疯了,怎么会这样,他平时最爱学习,最爱考试了,为什么不写卷子,”“你自己想想,考数学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李卓闷着脑袋认真回想,突然“啊”了一声,惊动全场。 赵德友凌厉毒辣的目光从远处射过来,“李卓,你抽什么风!快来领你9分的卷子。” 要是平时,班上指定会发出一阵笑声,但在此时,迫于老赵的淫威之下,笑不出来,只有哀叹,好惨一男的,肯定要被骂,被当场羞辱。 李卓行尸走肉般走上讲台领取自己的卷子,末了还望陈君赫一眼,想跟他说话。 “你愣在这干什么!怕别人不知道是你考了全班倒数第一,不嫌丢人?!我就是把答题卡往地上一扔,用脚踩,也考得比你多,一天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卓完全没听听进去赵德友一番侮辱,满脑子都是陈君赫因为自己,没有写卷子。 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他一定要问清楚。 下面的人倒是脸上火辣辣,心里气愤愤。 赵德友太他妈会骂人了!明着暗着讽刺,羞辱。揭清洋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跟文化人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万更,么么哒 第44章 冰川消融5 “你看看你们,站了多少人!”赵德友指着手,大骂,“你们真是我带过最最最最最差的一届。” 连用五个最,个个咬牙切齿,一声更比一声高。 基本全站着了,揭清洋站在后面,只能闻其声,看不见老赵人,黑压压的一片人,全80分以下。 数学,文科生永远无法启齿的痛。 语文有多辉煌傲人,数学就有惨烈壮观。 均分67分。 “你怎么哄好小学霸的啊?”揭清洋趁乱讲话,他想起陈君赫那几天可谓是茶饭不思,沉默寡言,与世隔绝,由此可见想要得到原谅有多艰难。 李卓是怎么办到的啊! 李卓也不遮遮掩掩,想到前天晚上场景,脸就抽抽,长叹一口气,“就差跪着了。” 嘶~小学霸的傲骨要接回去可是那么容易的,但他就觉得好好笑,用答题卡挡住,躲在后面疯狂笑。 李卓身体靠在桌子,朝着陈君赫那个方向,“第一次见他被罚,一直心高气傲的,心里怎么受得了,唉,真是的,比我还冲动。” “可能在他心里,你们这份友谊最重要。” 李卓咧嘴一笑,“我们十几年的友谊当然谁都不可以比啊!” 揭清洋呵呵一笑,“那你还要跟人家绝交?到底是谁冲动,黑皮,不是我说你,你当时说的那几句话,比赵德友今天说的还要过分。” “我知道错了,我也道歉了啊,人已经原谅我了,你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件事。”现在只想下课去问问清楚为什么不写卷子,是不是因为自己啊。不知怎么他觉得这很重要。 “估计也忘不掉。”要是谁敢这么说,他会记在心里一辈子。 这节课全程接受赵德友的口水洗礼,前排洗得最厉害,距离目标最近,揭清洋突然庆幸自己站得远。 他也反思了,自己数学能考81分,说明宝刀未老,文科最好的班80分以上也就14个人。 又行了! 接下来的课基本也是发答题卡。 英语145分。英语这玩意儿他没丢过,进入公司后,很多时候要和国外企业对接,基本上都使用的英语对话,语感,听力杠杠的,做这题跟闹着玩儿一样,小儿科。 能考145分,意料之中。 要不是改卷老师对作文太苛刻,150也不是问题。 这是他唯一尾巴能翘上天的科目,英语老师大肆表扬了他一番,让全班鼓掌,热烈祝贺他斩获全年级第一,为文科班在英语科目扬眉吐气一回。 揭清洋低调地站在讲台对众人挥手致意,夸张地吻吻试卷,做足了形式。 “你以前都这样的吗?”陈君赫偏头忍不住问。 坐回位置的揭清洋,还沉浸在欢喜之中,无法自拔,“以前哪有现在快乐,我突然找到学习的快乐了,我能懂你了,小学霸。唉,太棒了!”他也看向陈君赫,“这次你没考试,承让了啊。” “考了也考不过你。我自己算了,最多132分。你实在强。” 毕竟比你多吃了十几年饭啊,考不过很正常。“没事,以后咱俩用英语对话,很快你就和我一样了。就从现在开始,hai,You are so handsome.”陈君赫缩回脑袋,头皮一阵尴尬。 不过能让他开心也就这节课,接下来的科目又让他刷新对文科的认知,重新认清了自己。 历史,31分。 选择题孤零零地只对了一个,这分数让他误以为是50分制。 100分的卷子他只有31分! 地理,26分,大部分看不懂,地图都不认识,但26分就扎心了。 -- 第79页 政治,19分。他要怀疑自己的三观是不是有问题,怎么能选择题一个都不对。 整个月考下来,文综属实拉分,大部人选择题的分都干过他文综总分了。 也就是说,他总分只有411分。 班上倒数第三,全年级132名。 倒数第一是陈君赫,129分,倒数第二是李卓363分。 果然玩得好,排名都那么整整齐齐的。 三人晚自习全被请办公室进行思想教育了。 “我觉得我考得还不错。”揭清洋小声说了一句。 他没接触过文科,第一次考,能得分就不错了。还有400分,他已经很满足了。 赵德友:“…?你除了英语能看,还有什么值得不错的。” “还有李卓,这次你还是倒数第一,陈君赫没写卷子,所以别怪我给你妈说了。” 陈君赫:“但事实他就是倒数第二,我没写是我的错,高考不会因为某个人还影响其他人排名,所以说我是倒数第一。” 李卓:“倒一就倒一,我都习惯了,我就是倒数第一。” 陈君赫看了他一眼,又别过视线,“我是倒一。” 赵德友看看李卓,又看看陈君赫,“你们俩怎么回事,争什么不好,争倒一?!” 陈君赫:“我不是故意不写,我就是想考倒一。” 李卓碰了碰他手,“你???”故意考倒一?为什么? 揭清洋:嗯,学霸当正数第一当腻了,想换口味尝尝,牛逼。看把老赵气的,嘴都歪了。 赵德友猛拍桌子,“陈君赫,你是故意想气死我是不是?!” 揭清洋:“赵老师别生气,这没什么值得生气的,陈君赫自己做了试卷,应该是580左右,高出第二名50分,这考第一是稳稳的,可能学霸每次牢第一也累了,压力太大,也挫伤后面的孩子学习热情。休息下不过分,也让次次考第二的学生感受了把第一,皆大欢喜。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紧了。陈同学平时刻苦努力,丝毫不敢懈怠,大家有目共睹,不要因为一次考试就对他大吼大叫,会伤孩子自尊,现在高中生正值叛逆期,骂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我相信下次他不会这样了,你说是不是,陈君赫?” 李卓赶紧用手戳陈君赫的腰。 陈君赫不情不愿地说:“是的,赵老师。我下次一定好好考。” 赵德友心情慢慢缓和下来,“你俩先回教室,揭清洋留下。” 李卓和陈君赫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刚出门没几步,李卓就拉着陈君赫的手往高一那边的小走廊跑去,将他挤在栏杆与自己之间。 陈君赫胸膛起伏不定,低着头。 “陈君赫,你怎么回事?昨天我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才不写卷子,你说不是,但刚刚又是怎么回事?” 陈君赫觉得呼吸不畅,想推开,无奈李卓力气太大。 “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不放你回去。你平时最爱学习了,怎么会干这种事。是不是叶帆这小子想考第一想疯了,威胁你?” 陈君赫摇摇头,“不是,我就是,想考倒数第一,想感受一下是什么,滋味。” “那为什么光做语文?”直接全部都不做啊,肯定倒一,还在狡辩,李卓又靠近了几分,身体已经压着对方了。 “其实我都做了,只是没填到答题卡上面去。” 李卓盯着他像兔子似的惊恐的眼神,莫名地想去哄他,保护他,他伸手抚上了陈君赫的脸颊,“下次不许这样了,你要好好学习。不能和我一样。我天生不爱学习的。” 趁对方没反应过来又捏了捏,“倒数第一的感觉怎么样?” 陈君赫愣在原地,感受脸上掌心的温度,“不,不怎么样,所以,你也不要做倒数了,行不行,”这是第一次陈君赫当着李卓的面说这样的话,祈求,渴望,小心翼翼,完全没了平时那股傲娇劲儿。 所以李卓更是震惊,忘了自己手还在人家白嫩嫩的脸上肆意妄为。 “我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学,是我想,所以我考倒一。下次我就做三主科,这样我们就差不多的分数了。我好像挺不喜欢你身边有比我还要好的朋友,或者没有我的样子。我没有很爱学习,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崇拜我,注意到我,你有一个很厉害,无法替代的朋友,可是做学霸这么久,我们的友谊没有以前好,甚至开始讨厌我,老是用学霸这个字眼嘲弄我,疏远我。所以我不想做学霸了,”陈君赫声音很小,带着点委屈。 晚夏的凉风拂过少年的心,没有减去潜藏在心底的那份燥热,反而肆意疯长。 李卓打死没想过有人会那么想做自己的朋友,陈君赫不老是瞧不起他这种学渣,不也经常冷嘲热讽,喜欢对自己发脾气,不搭理自己。 他大脑乱糟糟的,直勾勾盯着陈君赫,“你想,你疯了吧,陈君赫,你这样,你爸妈会怎样想,”“他们其实没那么在意我成绩的。所以不要紧。”他自嘲式地笑了笑。 “不行!不行!”李卓手放了下来,“我就喜欢学霸朋友,你不做学霸,谁给我抄作业,我给谁炫耀去,你必须做学霸!” “可你……” “我努力,我努力学行不行,服了,怎么有你这样逼我的,”陈君赫噘着嘴,“我没有逼你,你也可以,”“好了好了,你没逼我,是我想学,”到最后,李卓已经欲哭无泪了。 -- 第80页 “不许骗我!”陈君赫恢复了矜贵小少爷的傲气,“我会监督你的。” “嗯,”李卓揉了揉他的头发,细软的触觉使他火气慢慢降了下去,“下次讲题不许说我笨,说我是猪,你这样会打击我学习积极性。” “你就只记得我对你的不好……” 这边已经阴转多情,而那边依然在僵持。 “你是猪吗?”赵德友指着试卷第五题,“提公因式你怎么能忘,最简单的怎么就不会!!!” “忘了,当时忘了。”揭清洋经过老赵开小灶讲解,一下就点通任督二脉,瞬间会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赵德友无奈又嫌弃地望着他,“你到底是不是揭清洋?!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蠢呢!” “……”揭清洋瘪着个嘴,不敢出声。 “以前做一张试卷,比标准答案还标准,什么难题,偏题都会,现在,就只会集合,函数一些简单的,稍微转个弯就不行了。”他一直以为揭清洋是因为谈恋爱,现在看来好像真的,不会! 这比谈恋爱还严重。 “我也没法跟你解释原因,以前考150的是我,现在考81的也是我。” “为什么会差距这么大?” “没法解释。你暂且当我脑子撞坏了吧,”他又开始大言不惭了,“不就是个高中数学嘛,等我先看完这些教材,给我点时间,这段时间我考多差都别管我。” 赵德友半信半疑,“脑子怎么会被撞呢,去医院检查了吗?你妈知道这事吗?” “我妈无法接受,但不得不接受,不然把我转来文科班干嘛呢。” 赵德友陷入沉思,不敢信这荒谬的理由,但又想不出比这更好的解释,只能暂且信着。 揭清洋从办公室出来,深深吐了一口气,就看见李卓和陈君赫这小两口从面前走过。 “黑皮,你俩干啥去了?” 李卓:“我跟你他说点事。” “说好了?”他笑眯眯地对两人说。 李卓不想让陈君赫尴尬,故意转移话题,“恩恩。哦,对了,揭哥,我刚从风雨走廊过来的时候看见贺老师和一女的勾肩搭背,那女的长得可漂亮了,两人笑得很开心啊,我就说嘛,贺老师年轻帅气,怎么会没女朋友呢,哎呀,藏得可真好,那女的可漂亮了,难怪不告诉我们,是我也不想被大家知道,就藏着,啊——”李卓后面的话全被陈君赫一脚踩回去了,“闭嘴!马上回教室了。” 冷漠无情的态度与刚刚差之千里。 他还是喜欢陈君赫软下来的模样,招人喜欢。 揭清洋非常生气,脸气红了,就说这两天贺知修对他非常冷漠,原来是女朋友来了,他不是没有女朋友吗,这个死骗子!安慰他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冠冕堂皇,自己独自逍遥快活,享受爱情的甜蜜。 不知羞太可恶了!潇洒的时候也不带着他,他正失恋呢。 第45章 冰川消融6 心不在焉上着历史晚自习。 贺知修说不喜欢女的,说没有女朋友啊,他有点不信李卓那双眼睛,但心理总七上八下地胡思乱想,比如贺知修会不会和上次在校门口那个漂亮女人在一起。 想得入迷至极,后桌戳了戳他的脊梁骨。 他转过头,“有事?” 后桌塞给一张纸条。 李卓的吗? 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从最后一桌传到老师眼皮下的第一桌。 他打开,熟悉的字体写着: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冷漠,还要用刻薄的眼神看我。上个月还说要跟我做朋友的,你们男的是不是都这样,得到了就变脸,得不到也坚持不了。我还以为你不一样,原来你也是那种人! 他微微侧过头,瞟了眼严佳佳,她趴在桌上,用委屈又可怜的眼神回应。 要换以前,不得抱在怀里哄,但现在,再美都不犯贱!揭清洋收回目光,怎么就这么容易被美**惑啊,忘了舔狗的故事吗。 他甩了甩脑袋。绝不做舔狗。 “揭清洋,你这是不赞同为师的说法吗?”历史老师李大嘴扶了扶眼眶。 “没,没有啊,怎么会不同意。” 李大嘴放下卷子,“这道题正确答案是什么?” 揭清洋站起来,呆呆看着试卷,讲到哪儿了? 他想瞟一瞟同桌,但这个李大嘴提问就爱趴在别人桌子,将脑袋悬在学生脸边,用大眼睛死死盯着,根本不敢动。 根据历史老师平时讲题速度,现在上课差不多半小时,应该讲到最后几道选择题了,他放手赌一把,“选A。” 教室爆发一阵哄笑。 李大嘴冷哼一声表示嘲讽,“我讲到大题了。你说你一选择题只对一个的人,怎么还有心思开小差,是不是觉得小科目不重要,我重复很多遍了6-1=0。要想考好大学,少哪一门都不行。” 揭清洋没回嘴,越顶嘴越罪大恶极,不如沉默。 就这样罚站到晚自习下,他没有回寝室,而是去宿舍楼找贺知修。 不是不信,就是想问问。 贺知修的房间灯关着的,这么早就睡了。他现实轻轻敲了窗户,没人应,然后连续用力敲击,依然没人。 显而易见,贺知修不在,办公室灯关了,宿舍也不在,过来的时候看操场没他影子。 这么晚了,夜不归宿,还能干啥,肯定和妹子出去开房了,衣冠禽兽,明天还是他早自习呢,都不消停,还要出去逍遥!一点都不为人师表,他要举报! -- 第81页 揭清洋蹲在门口画圈圈,明天就举报不知羞,身为人民教师,夜不归宿,和妹子出去开房! “揭,清洋?你蹲在这干什么?” 揭清洋立马仰头,走廊的灯光是橘黄的,打在少年的脸庞是温暖的。 “你让让,我要开门。”贺知修别过视线,拿出钥匙,作势要开门。 就是这种冷漠的语气,再次刺伤了揭清洋的内心。 “你怎么才回来?”他挪挪位置。 贺知修冷笑,“我什么时候回来要跟你打声招呼?” 拧开门锁,推门而进。 揭清洋也跟着进去,“我看见你和一个女的在一起了,你不是说你没谈恋爱吗。” 贺知修愣了半刻,缓过来,对着揭清洋说,“我谈恋爱和你有什么关系?半夜不回宿舍休息跑来这就问这个?” 够可以的,揭清洋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这也太阴晴不定,放假的时候对我还温柔有加,贴心赐教,现在就冷漠无情,你谈恋爱了,我当然是来祝福的啊,毕竟都快大学毕业了还没和女的谈过恋爱,不知道还以为你不行!现在来看,谈恋爱了竟然还回来睡宿舍,不是有贼心没贼胆,那就是不行。” 贺知修被他脑回路绕进去了,清冷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我说你脑子没装健康的东西还真是,成天就黄色颜料,是不是青春期分泌的雄性荷尔蒙过多,没处发泄,要跑到我这儿露两手。” “我分泌过多也不需要在这里,天涯何处无芳草。” “那天是谁在电话里哭诉?”贺知修冷嘲。 揭清洋被揭短,脸腾得一下爆红,跑过去就要捂住贺知修的嘴,“我是信任你才跟你说,你不要不知好歹。” 贺知修往后移了两步,躲过了他,义正言辞,“你现在回宿舍,以后都不许来这。” 神色凝重,语气决绝,一下将揭清洋唬住了,他首次见到贺知修给他甩这么严肃的脸色,说话都哆嗦了,“不,来就不来,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走出教职工好远,揭清洋都心有余悸贺知修那个吓死人的表情,与以前的和颜悦色大相径庭,完全违和,分不清那个才是他。 躺在床上还在回想贺知修的那个凶狠冷漠的表情,做梦都是。 第二天他精神面貌极差,苍白蜡黄,无精打采,坐在座位上,也不想背书,想睡觉。 贺知修让他们背《滕王阁序》二三段,待会儿默写。 揭清洋连打几个哈欠,迷迷糊糊间趴书上睡过去了。 晚上的梦全是关于贺知修的噩梦,白天的梦就比较甜蜜美好,他梦见贺知修在给他讲故事,轻声细语,面目柔和,可爱可亲。 贺知修拿语文书走到他座位,直接扇醒了他。 “要睡回家睡!” 揭清洋揉揉眼睛,发觉是脸疼,又摸摸脸,“你这么凶干什么!我们是仇人吗?” “你是我学生。张嘴读书。” 被扇过后无比清醒地揭清洋捧着书,开始背课文,理解了倒也好背,就是被打了心里不好受。贺知修好凶呀。 有点愤怒的他上课不像以前那样积极配合,要么沉默不回应要么就是唱反调。 贺知修却故意当他不存在,自己讲自己的。 没劲儿,没意思,幼稚。揭清洋也累了,中午吃饭都提不起兴趣,草草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 “哥,你这几天怎么了,谁惹你了?”李卓吃得津津有味,这两天背的单词累,消耗的脑细胞太多,使命地补。 一开始令揭清洋费解,怎么李卓都热衷于学习了,相当于万年铁树开花啊,后来看见陈君赫时不时朝后看就明白了。 陈君赫一板一眼地道:“严佳佳,这几天频繁书信来往。” 自从上次严佳佳递了次纸条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几乎天天都来问怎么不理他了。 揭清洋就回他,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有喜欢的人了,就尊重,要避嫌。 严佳佳话里话外想和他成为朋友,揭清洋字里行间不想和她成为朋友,要么恋人要么陌生人。 说得那么清楚了还要争辩什么啊。 “那不是有希望了,揭哥,严佳佳主动送上门来了,你还等待什么啊!勇往直前,抱得美人归,想想我们为之付出的心酸啊,”揭清洋摇摇手指,“我不喜欢严佳佳了。” “??” “!!” 四目惊讶。 李卓:敢情我们跟踪两次,差点跟人干翻了白忙活? 揭清洋莞尔一笑,“美好的事物,看着赏心悦目,得到了反而没了那份神秘感。” 陈君赫:“变心了。” 李卓:“我不信。” 揭清洋没辙:“我以前是喜欢她,但听了别人劝阻,名花已有主,就不瞎凑热闹了。” 李卓说:“谁的劝阻啊,这么有用?” 揭清洋想到贺知修的就来气,根本不想提他,“一个傻逼!” 李卓:“不会是他男朋友吧,让你知难而退,他就坐拥美人了。” 揭清洋听完呆滞,脑子反复想,这贺知修不会真的像李卓说的,劝退了他,没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就抱得美人归了。昨天也没问个明白,但照他这个反应。应该是没有女朋友的,可和严佳佳呢。 所以贺知修遮遮掩掩,不道个明白,究竟在隐瞒什么,明明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 -- 第82页 他气愤地甩盘子离去,今天一定要问严佳佳,她那神秘对象究竟是谁,不说就告诉老赵,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士可杀不可辱。 进入教室,目光直逼严佳佳座位,严佳佳吃午饭还没回来。 他就在她座位上等她。 女生的桌面整洁,就是小饰品多,夹子,镜子,口红应有尽有,也不怕老赵没收,最主要的位置隐蔽,靠窗。 他在严佳佳桌面一个小型抽屉收纳盒旁看见一件触目惊心的东西。 一支派克钢笔,这不是和那天晚上自己摔贺知修的那一模一样。 上辈子他老婆死死护住的东西,离婚导火线啊。 他准备拿起来好好瞧一瞧。 “揭清洋,你在我座位干什么?” 严佳佳回来了。 他手一缩,没触摸到,站起身,“我,我等你,想跟你说一些话。” “恩恩,想说什么呀?”严佳佳没催他出来,自己坐在邻桌。 “那支笔是你对象送的?” “它啊,是啊,据说很贵的,我都舍不得用,就每天挂着,就像看见了他。” 严佳佳非常耿直,毫不隐瞒地回答,“这几天我跟你写纸条,你都不怎么搭理我,其实我很难过的,以前我对你不理睬,现在算报应。不要认为我是想吊着你,我只是觉得你很好,想和你交朋友。每次和你聊天,我就忍不住想产开心扉,一点欺骗都没有,很奇怪这种感觉,我从来都没对任何人有过。所以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严佳佳言辞极为真诚,态度一丝不苟,很难不动容。 所有愤怒的情绪熄灭,揭清洋缓缓点头,“可,可以啊,我很喜欢交朋友,感谢你的坦诚,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的对象叫什么名字,抱歉,哪怕我不认识,就是纯粹想知道名字。” “可以,但你不能跟任何人说,要是被发现了……” “我知道的。” 他内心其实是很紧张的,就像浮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的小船,随时做好翻船的准备。 如果是贺知修,他就要举报!!!!大义灭老婆。 谁也别想得到。 “老赵来了!” “赵大炮!快点看书,看书!” “啊啊啊啊——”所有人上蹿下跳的,像一群老鼠,从门口慌慌张张地涌进来。 严佳佳赶忙让开,将揭清洋连扯带拉地拖出去,自己坐回位置,拿出数学作业规规矩矩地做。 揭清洋大脑处于高度紧张之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挤回到座位。 还没说男朋友是谁呢。 他想起身,面前却出现庞然大物。 好吧,情情爱爱此刻显得多么渺小,不值一提。 赵德友手里捏了一个本子,攥得死死地,仿佛是谁的狗头。 他将本子砸在讲台上,“这个本子是谁的,自己站起来!” 班里鸦雀无声,也没人敢承认。 揭清洋小心瞄了一眼,小本子是粉色的,一看就是女生的,这不是谁的日记,然后写了情书?那不然正常人的日记不会让老赵这么生气啊。 哎呀真是太不小心了这群小女性,揭清洋心里默哀,死相绝对难看的。 “没人?!!”老赵横肉僵成一团,说明已经生气到极致了。“夹在数学本里的。我知道是谁的,再不站起来主动承认,待会儿我可就没好词儿对你!” 此刻全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跟打了一层霜似的,没人敢抬头,大气不出。 因为以前老赵说过,谈恋爱=不想读书,被发现了就等于死路一条! 赵德友冷冷地说:“很好,我…” “赵老师,是我的。” 微小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严佳佳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脸被吓得惨白,手脚僵硬得不知放哪,眼睛看着课桌。 赵德友端详了她一会儿,“你跟谁写的?” 这次严佳佳沉默了许久,久到大家以为她没听见。 赵德友将本子砸她头上,“我问你,这本子上污言秽语写给谁的?!!你和谁在谈恋爱?” 严佳佳身体不由得往后一颤,撞在了墙上,泪水哗啦啦地直流。 却没人敢给她递纸巾,旁边的人看都不敢看,怕引火上身。 赵德友示意严佳佳的同桌让开,女同桌麻利地起身,由于过分紧张,还被桌脚绊了一下,也阻止不了她逃离案发现场的坚定决心。 赵德友大黑手一把揪住严佳佳细溜胳膊,扔到了讲台,娇小的身躯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恐惧到泪水都忘记落了,但还是死死咬住那个人的名字不说。 赵德友又推了她几下,“写给谁的!” “我,是我。” 大家屏住呼吸,猛吸了几口气,今天瓜一个接一个,疯了不成! 揭清洋实在看不下去,严佳佳被老赵毫无尊严地摧残,好歹是女生啊,怎么下得去手,就当行善积德吧。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伟大极了,手持佛珠,身披袈裟,散发着仁义之光,普照着万物。 其实他怕严佳佳将那个人说出来,更怕那个人是贺知修。 “很好!”赵德友拍拍手,“马上打电话叫家长来!” 揭清洋猛地仰起头,顿时万分后悔,肠子悔青了,他记得收假那天就答应过他妈不会跟严佳佳来往,这,逞英雄,怕自己搭进去了! -- 第83页 他还有救吗?! “其实,”他试图挽回,“不,”赵德友怒斥一声,“别再狡辩!你们俩去办公室等着!” 严佳佳从地上爬起来,出了教室,揭清洋也跟着。 “揭清洋,谢谢你。”严佳佳哽咽地道谢,“真的谢谢你,真的。” 揭清洋听到这声音,就受不了,太可怜了,唉,心一横,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没事,我们是朋友嘛。以后不要把本子夹在作业里啊。” “不小心,昨天写数学作业写到一半就想写日记,结果下课去上厕所,回来就被收走了,我又不敢去老赵办公室,我以为他不会看别人的隐私,所以…”严佳佳声音细微,带着哭腔,显然是被吓坏了。 今天发生的一幕得是她这辈子的阴影啊,但愿下辈子没赵德友。 揭清洋拍拍她的肩,“别害怕,不会怎么样的,顶多回家反省两天,不会开除的。” “可是老赵他。” “他没那么可怕,我和他很熟的。” “你们俩在干什么?”勾肩搭背的。 贺知修挺拔颀长的身影停在他俩面前,挡住了去路。 “贺老师,”严佳佳看到贺知修,好像更委屈了,泪涌得更多。 揭清洋立马从严佳佳的肩上收回手,想着还和贺知修生着气呢,头偏在一边,不理他。 “怎么了?”贺知修看着严佳佳,生硬地问了句。 “就是,日记被,赵老师,看到了。”严佳佳啜泣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赵德友从后方出没,“贺老师,这两人谈恋爱,被我抓个正形。正准备叫家长。” 贺知修表情晦暗不明,往揭清洋那边望去,从牙缝里蹦出,“真的?” 揭清洋又被他这幅冷血要吃人的样子镇住了,但又怎样,他俩早就翻车了,“对啊,我们就谈恋爱了,怎么,”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到了揭清洋的脸上。 伴随着赵德友怒骂:“不知羞耻的东西!给我滚去办公室。” 贺知修脸色微变,眼神闪过一丝心疼,但终究是没说一句话,看着几人下楼离开了。 有赵德友在,严佳佳和揭清洋没再说话了。 太他妈疼了,这赵大炮是铁手吧,怎么会那么疼,脸肯定红了。揭清洋所有情绪都抵不过巴掌带来的疼痛,深入骨髓啊这,脑子还正常运转吗,不会得脑震荡? 到了办公室,按惯例,两人得站起码半个小时以上,要给老赵准备辱骂陈词的时间,期间还给双方家长打了电话。 揭清洋心里七上八下如同打鼓,他不想周傲清难过伤心,宁愿自己痛苦。 可是待会儿该怎么狡辩呢。 他和严佳佳真没谈恋爱,估计没人信,上个月太大张旗鼓了,全校人尽皆知,十张嘴都说不清。 而严佳佳不会将那个人供出来。 这锅一旦背了,就甩不开了,不背也得背。 “你们俩谈多久了?” 办公室静悄悄的,也没别人,肯定是在问他俩,可谁也没先开这口。 “揭清洋,你说说。” 揭清洋随口编造:“一个月,刚追上的。” “你成绩下降是不是因为这个?” 都说了不是,怎么还问,揭清洋回道:“您认为是就是。” “你们俩还想读书吗?” 两人异口同声。 “想。” “想。” 赵德友:“待会儿家长来了,我会尽量让他们不打你们,好好认错,然后回家反省几天,至于分不分手,想读书就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会儿唱白脸,一会儿又黑脸。揭清洋整迷糊了,“分手呗。” “做得到吗?” 揭清洋:“这有啥难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分手。” 赵德友:“……” 揭清洋想好措辞,侧身就对严佳佳说:“我们今天当着赵老师的面分个手,这样有证人,也好说得清。你觉得呢?” 严佳佳如同惊弓之鸟,与平时的飒爽果断的性格判若两人,揭清洋说什么她就只会跟着点头,仿佛眼前这个人是她的救世主。 揭清洋看着严佳佳,说出准备已久的话,“好,赵老师,你得作证,我今天就和严佳佳正式分手了,以前的种种恩怨我不会再计较,我不会恨你,你也不会因此难过,毕竟我们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当从来没遇见过吧,保持那一份最初的美好,分手愉快,严佳佳。” 赵德友起初还不信,但揭清洋不像是做做样子,就连严佳佳都被惊住了,仿佛二人真的谈过,深爱过,难舍难分过,她蓦然觉得悲伤,莫名其妙的。 “好了,好了,我信你了。”赵德友打住,“这么容易放手为什么要谈呢?” “想尝一下爱情的苦。”揭清洋接话接得贼溜。 这句话把赵德友逗笑了,“你真是,等你妈来了,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了,先来的家长并不是周傲清,而是严佳佳的妈妈严云,她脸上阴云密布,一进来就抄起门边的扫帚往严佳佳身上打,等赵德友反应过来,严云已经又换了个武器,拿起别人办公桌的书就往她女儿身上砸,毫不客气,嘴上还骂骂咧咧。 “谈恋爱!叫你谈!不要脸的婊/子!和你爸一个德行。看我不打死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活着有什么用!” -- 第84页 揭清洋试图拉住:“阿姨,别打了!阿姨!我们已经分手了。没谈了,她已经知错了。” 严云见有人扯她,转头一看,是个男孩子,听这口气指定是女儿谈的对象,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响亮地打在揭清洋的脸上。 这一幕刚好被赶过来的周傲清看到。 第46章 一筹莫展1 揭清洋摸了摸脸,还想进去拉,却被一股神秘力量掀开了,未等他反应过来,周傲清已经一巴掌甩给了严云。 登时偌大的校办办公室安安静静的。 “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严云个子高又瘦,脸色是不正常的蜡黄,尖脸细眉,从模样隐隐可见年轻是个大美人,但周傲清气色饱满,红润,肤如凝脂,气场绝对压制。 周傲清的巴掌在风中蓄势待发,“我儿子我都没舍得打过,你这妖精也敢动手,打的就是你。” 说完气急,又要冲上去打,严云这次有防备,一把捏住她的手,两个人扭成一团。 扯头发,掐肉,踢腿… “妈,”揭清洋在边上围着打转,不知该从哪里介入女人的战争,而且他妈占上风,那也就放心了。 “左边,妈,小心点。” 赵德友拂拂额头,未曾想这局面,冲进去一手拉住一个,“两位家长,冷静下来,我们是来解决孩子问题的。” “子不教,母之过。我孩子没什么问题,就是她家的小妖精勾引的,你看看她嘴上抹的口红,谁在学校化妆,”周傲清整理整理仪容仪表,还算得体。 “说什么笑话,谈恋爱到头来还不是你们男方占便宜,我女儿打扮这么漂亮为了谁,你说你儿子不喜欢这样?”严云嗤笑一声。 周傲清还真问了揭清洋一句,“儿子,你喜欢这副模样吗?” 揭清洋看了看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严佳佳一眼,这个问题突然就好难,“妈,以前我很喜欢,现在我跟她已经分手了,真的,赵老师可以作证。” 严云不以为然,“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好儿子,出了一点困难就当缩头乌龟,推卸责任,没担当,我女儿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儿子。” “说这话,我儿子这叫及时止损……” 赵德友听得头疼,“停下!都少说两句,孩子我已经教育完了,有悔改之心,但处罚还是要有的,都带回去反省。” 周傲清横看严云母子不顺眼,竖看也是,头顶飘着火,连带着自己儿子也不顺眼。 不多久,四个人同时走出办公室。 “我说你把你宝贝儿子管好,别以为我不清楚学校里的事,上个月全校都知道你儿子干巴巴追我女儿不放,怎么,到手了就不珍惜了,什么人品,什么德行,我看就是继承了你的,一样胡搅蛮缠,野蛮霸道,自私自利!毫无家教,没教养!”严云说完,拉着严佳佳就冲走了。 周傲清被这番话气得不轻,脸憋红了,身体微微发颤。 “妈,不是像她”“闭,闭嘴!!!”周傲清低吼了一声,“你现在不要说话。” 揭清洋跟在她后面,心里入如同上千只蚂蚁在咬,他不该逞能的,把他妈气坏了,看到周傲清重心不稳的脚步,就难受。 明明这辈子都想顺着她的意思的,不再忤逆,妈妈总是有远见的,一眼就不喜欢的,多半是有问题的。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然。 他不该。 周傲清没拦车,两个人就徒步走了半小时,正是中午两点半,太阳略显毒辣,期间二人一句话未发。 揭清洋想劝一句坐公交车也好啊,他倒是不怕晒,而是他妈,明明特别主动保养的一个人,精致到不行,为了自己要忍受这些。 心里不是滋味。 回到家,周傲清直直坐在沙发里,低头冥想,漂亮的长头发遮挡住脸颊。 揭清洋倒了杯水送到周傲清面前的桌上,也不敢出声打扰,坐在对面看着。 “儿子,你要真不想读书,我可以答应你,”周傲清扬起面,不像是开玩笑,表情非常凝重痛苦,仿佛做出这个决定无比的艰难,启齿都用尽了力气。 “妈,”他小声喊道,以前是不想读书,读不进去,还不如干点事业,要是他妈那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他得喜极而泣,但这时候说出来,感觉就像是失望透顶,放弃了他。 一下就慌了神。 “我想读书。” “但读书并没有使你明事理,反而让你撒谎成性,连你亲人都骗。我允许你谈恋爱,还支持你转班,你什么想法我都会站在你的角度思考一遍。小洋,你马上就十七了,不小了,还不懂事吗,怎么就从不替你妈妈想想呢,妈妈是你的敌人吗,是对立关系吗,你就说你和严佳佳谈了又会怎么样,我哪次怪过你,但你这次太伤妈妈的心了。” 揭清洋静静听着,觉得此刻什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彻底伤了妈妈的心,就应该接受惩罚,哪怕让他妈妈大吼大骂一顿。 “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倒数第三,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说好转班就转班,绝不影响成绩。你嘴里没有一句是真的,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啊!我以前的儿子不是这样的,多乖,多体贴,每次放学回家都早早地,同我分享学校的事情,无论快乐还是悲伤的,会对我说,我要努力读书,考上好大学,给妈妈买最好的房子住。”周傲清哽咽不能语,断断续续的,“还会不断鼓励我,说贫穷是暂时的,精神满足才是长久的。做什么事都会坦诚相待,成绩的事更不会让我担心,他自己知道不能落后。” -- 第85页 “而你现在,一心想着儿女情长,放假不是第一时间回家,让我等到半夜,害怕你出事,要不是…”周傲清想到什么,停下了抹抹泪,“我,怪我,教育有问题,硬又不能硬到底,软又没有用到正确道儿上,”揭清洋跑到周傲清面前,单膝跪这,嗓音也是痛干痛干的,“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周傲清缓缓摇摇头:“我不想信你了。” “妈,你不要不信我,真的,我真的错了,”揭清洋急了,握住周傲清的手,不住地道歉,他不该丢了西瓜去捡芝麻,而芝麻也没捡到。 他明明最在意的是自己的母亲,把一生奉献给两个男人的女人。 周傲清抽回手,极其冷漠,细细看还有一点慌乱,“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去学校了。以前你也提过要为家里出一份力,”“妈,”难道要提前告诉自己家世了吗,这是因祸得福吗,他抹抹泪,“嗯,我是真的想,妈,我不想你和爸那么操心。我可以的。”他一定会把家族企业经营好让爸妈刮目相看,也会证明自己的话没有半分掺假,多说无益,用行动实践。 周傲清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冷冰冰地说:“我在二手市场给你买了辆电动车,”然后将揭清洋的手机从包里拿出来,“你手机我从赵德友那要了回来,自己下个美团APP,注册一个骑手账号。以后就为家里多少挣点钱。” “……” 作者有话要说:等我周末两天万更。从前天晚上我就上班了,还是晚班。周末肥更,么么哒,各位小天使,抱歉 第47章 一筹莫展2 揭清洋望着手机,没接,主要是没想明白,自己不想读书,和让他做外卖小哥有什么联系。 “这……妈,我未成年啊,注,注册不了啊这,使用童工违法的,”他每个毛孔都在拒接,连连摆头,往后退的时候腰一下磕到桌腿,疼得拧了眉。 “也对啊,”周傲清故作赞同地点点头。 “对啊,妈,显然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好好读书的,请一定要相信您的儿子!” 周傲清枕着下颌,微微思忖,看了揭清洋好一会儿,嫣然一笑,“我当然相信我儿子,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以前反复在我耳边念叨想为家里出份力,妈妈满足你。”她站起身,“毕竟是我儿子,我会给你注册一个和你一样帅气的账号,配得上你的气质,我现在去给你做饭,洋洋肯定饿了吧。” 揭清洋拉住她的手臂,目光流盼,“妈,这样做如果能够让你好受一点,那也行,外卖小哥就外卖小哥吧,”只要他妈能开心,出点力没什么,揭清洋瞬间就想通了,他不想送外卖无非就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以前好日子过惯了,本来重生这条件就够呛的,但是由于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没什么独特的感觉。 又不是没过过贫穷的日子,送外卖也难不倒。 只要他妈心里能稍微舒服点。” “我开不开心,在于你的表现。”周傲清挣脱他的手,出了房间。 “明白了。” 吃完饭他就回房休息了,回来的匆忙他并没有带任何书回来,家里高一的教材上次全被他拿回学校重新开始学,只剩下一些高一理化生的课本和资料。 也没兴趣看,因为他是文科生。 躺床上,脑海里播放着今天从早到晚发生的片段。 严佳佳很在意那个对象,日记,桌上都是关于她男朋友的。 但这个对象应该不是贺知修,因为那只派克钢笔不是贺知修送的。严佳佳那新的,贺知修那个有年代感,而且被他砸坏了。 想到这,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也不能怪他误会,当时吧,情况有点情急,脑子也没多想,先入为主,上辈子刻在脑子里的东西太深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伴随着慈母的声声呼唤。 “我没锁门,妈。”他立起身子,快速穿好鞋子,端坐在床沿。 周傲清闻言就拧开门把走了进来,握着揭清洋的手机,臂弯里还挂着纸袋子。 她将电话和纸袋子都递给揭清洋,“注册好了,怎么接单,怎么操作,里面有新手指南,不会就问客服,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态度,衣服和帽子都给你准备了,还有车钥匙,别乱丢,”揭清洋看了看手机屏幕,又接过袋子瞧了瞧。 彻底死心了,他妈不是开玩笑的,那一丝侥幸心理粉碎了。 周傲清走一步,挪过书桌前的椅子到揭清洋面前,坐下,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妈妈很欣慰你能主动答应为家里分忧,但毕竟年纪小,有些事得注意,开车的时候,切记不要刮蹭着别人的车,赔不起啊,”“……” “还有,干这行要有点耐心,会遇见各行各业的人,他们不会像妈妈这么理解你,做错事了还袒护你。你比妈妈还要高一个头,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安全什么的我也就不多说了,每天晚上十点准时回来。” “十点会不会太晚了,我,”揭清洋算了算,早上六点出发一直到晚十点回来,这比资本剥削还剥削啊,“身体正在发育啊,高强度劳动会影响我的呀,妈。” “早上六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半,我在家做好饭等你。” 揭清洋如泄了气的皮球,恹恹地回道:“那,行吧。这样,会不会太辛苦妈妈你了,我可以自己点外卖啊。” -- 第86页 “那也行。”周傲清轻轻拍拍他的手背,“真是为妈妈着想的好儿子”揭清洋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他,他刚刚就是客套话,不是真的想点外卖吃,这样的话,那他每天还得挣自己的生活费,不然就没饭吃。 想锻炼他,没必要逼真到这份上。 “妈。”揭清洋摇摇头。 “等你自食其力,当然也能决定自己的未来。早点休息,儿子。”周傲清出去得很快,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仅一夜之间,他竟判若两人。 揭清洋打开手机美团众包软件,专属于外卖员的APP。 界面简洁明了,他查看了安全知识培训和一些规则,这个行业全靠自觉啊,没有什么组织,也没行业精神,接的多赚的多,只要是他妈给他弄的是众包,不是专送,因此自己抢单,重手速,必须时刻盯着手机。 一一熟悉完,他顺手就点进资料页面,想看看他妈怎么给认证的。 一打开就有一股阴谋的意味。 资料界面,实名认证都显示,是贺知修。 恍然间就明白了,他妈为什么和贺知修通话时间那么长了。贺知修还告诉自己若他妈不说出来就是好事,一旦说了就对自己不利。 原来是密谋已久的计划,他妈现在说出来对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揭清洋想确定是不是贺知修,就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是在确保对方没有晚自习的情况下。 正在通话中。 不会在和她妈通话吧,揭清洋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越过客厅,站在周傲清的门口。 果然。 “嗯,谢谢你了,我不会的,都听你的,嗯嗯。”周傲清的声音。 “还有,这饭都让他自己解决,会不会太苛刻了。” 揭清洋心里狂点头,岂止苛刻,简直惨绝人寰啊!别啊,妈妈,你要有自己的思考,不要轻信别人! “也行,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我不喜欢撒谎的孩子,如果他还不改正,就让他做一辈子的外卖员!”越来越气愤的语气。 揭清洋:不知羞这小比崽子,又在那边说什么鬼话!蛇蝎心肠,歹毒至极啊,竟然怂恿他妈让他自生自灭。 “别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还不信。嗐,现在我信了,我儿子就是非常经典例子,自从说喜欢严佳佳后啊,整个人性情大变,以前从不欺骗人,也不会油嘴滑舌,性子温和内敛,谦虚勤奋,善良孝顺,现在,哪哪儿都没有以前半分影子,”“对,以前他不会这样的,怎么会做出这样大胆不知所谓的举动,说实话,我第一眼就不喜欢那个女孩子,倒不说长得不好,就是给我的感觉不妙,妖里妖气的,你也是这种感觉啊,我就说不是我凭空捏造的,他爸非说是我乱想,我提倡恋爱自由,但是…” “恩恩,放心,我不心软的……” 听到后面,他回去了,大概知道前因后果了。两个人都以为自己不可救药了,学习成绩下降,谈恋爱实锤,还撒谎骗人,这确实有点坏孩子倾向。 也不怪谁,其实就是自己太蠢。 贺知修很快回电话过来。 “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我刚听了你和我妈的谈话。我知道是你主谋的这件事对吗?”揭清洋想着,有点气,又大声吼了出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在报复我以前对你那样,所以想办法整我?” 贺知修永远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即使被对方攻击,也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没有,是你妈妈主动找我的,也是她当面跟我主动说你的话。你不要什么都不知道就颠倒黑白,已经很多次了。” “那你还不是说我了,我都听到了。不然我妈怎么会顺着你的话说那么多。” 贺知修毫不掩饰:“我跟你妈说,你可能在门口,她就自我发挥了。” “……”好吧,他妈妈戏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算了,这扯哪都怪不了人家。 “那……让我送外卖,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是你妈妈自己想的。刷盘子和送外卖二选一,相比较之下送外卖更有前途。” “我没跟你讨论这个。我就想问,你在这扮演了什么角色?” “看戏。” “看戏,”揭清洋重复一遍,“果然是在报复,但我绝不会屈服的,即使是送外卖,我也会比别人的送的好,赚得多!” “拭目以待。最好是令人惊喜,而不是惊吓。”贺知修话冷冷清清的,透过电话也让人感到几分寒意,“哦,要没其他什么事,我就挂了。” “喂——你,”对方已经无情挂了电话。 揭清洋感到莫名其妙,明明是不知羞有错在先,伙同他妈一起整治自己,怎么搞得倒像是他的错,这么冷冰冰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而且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他想到半夜才睡,也没想明白。 次日顶着两大黑眼圈穿好工作服,他妈果然没做饭,由此可见,这次伤妈的心伤得太深了。 好好表现,早点回学校。 揭清洋快速刷牙洗脸,动作很轻很轻,怕打扰到周傲清。 六点过十分,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而他,却要出门谋生,真正谋生! 十月初的清晨,阴冷嗖嗖,略微刺骨,幸好这美团外卖套装还是厚实,很暖和。 -- 第87页 但在破旧的楼道底下,他看见同样穿戴好美团服装的贺知修,严阵以待,听到声响,他抬头将目光落在揭清洋身上,就不动了。 眸子和天气一样,扎得他打了个激灵。 “你在这儿干什么?你也跑外卖了?”也不会,他都帮自己注册了,难道是陪自己一起吗。昨晚的气瞬间就没了。如果贺知修陪自己一起,那…是不可能的。 但也小小的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把手机给我,每天上线需要人脸识别一次。”贺知修笔直站立,尽显身材,收回黏在对方身上的目光。 “这么麻烦。”揭清洋将手机给他,心里则,仅仅只是来人脸识别的吗,那拜托每隔一小时识别一次吧。他不要一个人,就挺孤单的。 “手机怎么不设密码。”贺知修一滑就解开了,打开美团众包软件,进行人脸识别。 “我记得你也没设啊。”他第一次借贺知修手机打电话发现的,“美团都要进行人脸识别,那岂不是你每天都要来帮我?” 揭清洋靠在一旁的铁栏杆,随意将目光瞥向只露半个侧颜的贺知修,便再也移不开了。 “我是为了避免你去学校找我,尴尬。”贺知修弄好了将手机还给他。 “你为什么最近对我冷冰冰的?”以前还会跟自己开玩笑,眼神,言语,每一个表情都潜藏着温柔的啊。昨天他可是想了一晚上这个问题,反正贺知修这样,他就不舒服。 他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继而又恶狠狠的。 “没有,你想多了。”贺知修眯起眼睛,脸庞生出一丝柔和,顺手将自己工牌摘了,倾过身子,仔仔细细地戴在他胸前。 这样,揭清洋就闭嘴了,因为贺知修又离他很近,实在不方便张口,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个男人要…… 贺知修整理好,扯扯他的衣领,“我就这样的,祝你工作愉快。” “……嗯,”揭清洋不争气地接受了这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那你现在是要走了吗。” “怎么,舍不得我吗?”贺知修突然笑了。 揭清洋反应过来,发现刚刚的语气的确怪,一股委屈又可怜巴巴哀求意味。 “切,早点滚。”他赶忙去找自己的小电驴,插上钥匙,开走了,再没去看贺知修一眼。 电动车很旧,跑起来声音有点响,但比旁边呼啸而过的摩托车还是得好。 冷风刮来,带走了脸上不自在的热愫,行走了大概两百米,就快转弯进入另一个路口,他才回头去望。 那个傻逼的身影还在原地,不减英姿,怎么穿个美团工作服都穿出了大牌风范,像标杆一样。 刚刚他说去学校怕自己尴尬,不得不说,贺知修这个傻逼心细,考虑周全,不过他应该没什么好尴尬的。 必须先吃点饭,他将小电驴骑到一家包子铺旁边,坐在里面享受早餐时间。 要吃好的时候,就开始抢单了。 等到界面出现打量订单的时候,他放下包子,擦完手再去准备抢的时候,没了。 这就很无语! 不能离开屏幕,不能眨眼,他连呼吸一块儿省去了。 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单。 他火速付完账赶往商铺,好在他熟悉路段,知道那条道儿比较近,很快就到目的地。 一家正宗湖南米粉面馆,生意异常火爆,线上线下同步推进。 排的队太长了,他将车停在旁边,排在了队伍最后面,手机盯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可他感觉队伍还是很慢,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想插队啊。 “你快点往前走,愣在这干啥!”后面的胖男子催促着。 揭清洋与前面的人间距几米,就看手机的一会儿功夫。 “啊,好的。”他连忙往前走。 “别人都上班了,你还在这排队吃早饭,你这样一天能干几个钱??”胖男子排队也无聊,便找上揭清洋,“怎么就想不开干这行啊。” “这行怎么了?“揭清洋转过头,个子比胖男人还高半个头,戴着头盔,看不出是个高中生。 胖男人抖肩嗤笑,“你自己觉得特自豪,就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毕竟在意了也没用。” “你说得对,所以我不在意。但你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说不定明天就是你高攀不起的人。” 谈话间他看见尽头也有几个外卖员在店门口候着,原来可以不用排队。 “混得不怎么样,倒是挺会自我安慰的,难怪只能跑外卖。”胖男人继续冷嘲热讽。 揭清洋没空再回他的话,离开队伍冲到前面去,先看看别的外卖员怎么取餐,要拿出手机看单号。 “你这没有素质的臭小子,怎么还插队呢,”他后颈突然被人大力捏住,被拖了出去。 胖男人对着众人说:“他刚刚在后边排队,一下就冲到最前面了!插队可耻!” 揭清洋力气在肥头大耳的男人面前,不堪一击,只能言语,他仰起头,“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取餐的,我要去送餐!” 正是这样,大家才看见他稚嫩的面庞。 “你快放了人家!” “对,这么大个男人欺负一个小外卖员,害不害臊!”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胖男人不好意思了,他仔细看了看揭清洋,腹诽,“怎么看着比我儿子还小呢。” -- 第88页 他顿时松开了手。 “我是一名外卖员!”揭清洋凛然,心里则一直算着还有十分钟,只有十分钟了,他急忙去看自己的订单,专门负责外卖的店员仿佛也等他半天了,贴心地将米粉装给他,“你要抓紧点了,”“是。”揭清洋接过,急匆匆地骑上电动车进行送货。 那点餐人已经在美团上催了n次,在商家群也疯狂艾特他,说自己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再不送就快死在家里,还说要给他三百字差评。 揭清洋没时间回,将车速捏到最大,恨不得脚踩风火轮,人生第一单可不能就被差评,多失败! 他进入小区,停好车,电梯还在五楼,还剩三分钟,他直接徒步冲上了五楼,到了门口,累得门铃按半天才对准,汗水打湿了内衬,心跳加速,靠在墙边。 马上门被打开,出现一位身穿棉质睡衣,头发蓬乱的少妇。 “您,您的外卖到了,路上出了点状况,所以送迟了。”揭清洋双手奉上外卖,露出灿烂的笑容,额头呼呼地往外面冒汗珠,脸色异常红润,说话间还在大口喘气。 少妇眉眼处处透着不耐烦,“都快七点半了,耽误我上班扣全勤,你负责吗。”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下次注意。”揭清洋鞠躬道歉。 “算了,算了,没时间跟你废话。”少妇说完嘭地关上门。 揭清洋并未休息好,身体还处于兴奋当中,颤抖着打开手机,刚刚拼死拼活送的外卖就赚了四块钱! 他刷新页面怕对方真给差评。好险,没有。 不一会儿,门又打开了。 少妇的脸再次出现,“把这垃圾帮我扔了,我就不给差评。” “……”揭清洋有点懵逼,一时没回话。 “扔不扔?”少妇将垃圾甩在他脚边。 “……可以。”他拎起垃圾,“哪能给个好评吗?” 回应他的只有巨大的关门声。 以前自己也不是没点过外卖,从来不会打差评,即使超出配送时间,他也好言好语的,不为难外卖员,更不会叫对方扔垃圾,他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的了,难怪新闻里常常出现外卖员在线发飙,和商家干起来了,因为一个差评倒地痛哭。 只有经历了才知道其中的酸楚。 四元还是有点少。 所以他准备下一单抢个远的,才能赚得多,他看见一个九块钱的,不过一眨眼就没了,被人抢走了,他又刷新页面,每次配送费高的几乎是一出现就没了。 他蹲在车旁边,抢了十分钟决定放弃了,4.5块钱的单子也行,总比在这浪费时间强。 接了一个比较近的单,又风风火火地出发了。 “小兄弟,你多大啊,”在等红绿灯时,一位美团外卖小哥主动找他搭话。 “你觉得我多大?” “十五岁?” 揭清洋莞尔:“我看起来这么年轻的嘛。” “看起来确实年轻。”那位小哥上下仔仔细细打量,“现在这么年轻怎么就想不通干这行啊。很辛苦的。” “还好吧,就是爬楼辛苦,平常就当骑车吹吹风,看看风景,”揭清洋的确是这么觉得的,骑上小电动,走哪不拥挤,灵活走位,自然微风,城市一线景观,值得拥有。 “哥们,我就喜欢你的乐观,你是不是最近才来的,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今天第一次上班。” 那外卖小哥点点头,“难怪,那你没加群吧。” “什么群,还有群?” 那外卖小哥明显还有话,但此时绿灯已经亮了,“先不说了,下次遇见你扫我进群,我这快到时间了,白白。” 揭清洋屁股后面喇叭声响成一片,他拧动车,迅速开动。 什么群啊,外卖还有组织吗。 他第二单吸取了教训,送得非常顺利。 又赚了4块钱。 他下楼的步伐都格外地轻快,吹着口哨进入电梯。 里面站了五六个人,其中有个中年妇女抱着一只狗,看见他进来了,眉头深深一皱,“外卖员不允许乘坐电梯!” “!”揭清洋看看四周,好像说的就是自己,但他进来没发现有这规定啊。 “还不出去,一身汗味儿,臭死了。”中年妇女持续对他输出芬芳。 “这是劳动的味道。”揭清洋不服气地怼,他就不出去,再说哪里臭了,明明狗更臭。 妇女翻翻白眼,对一旁的小女孩说道:“欣欣,看见没,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下场,十几岁就出来送外卖,以后可别这样。长得帅有什么用,不学习没文凭只能干这种工作。” “……”揭清洋捏紧拳头,脸绯红一片,身体不累,精神心里上受到了莫大的创伤。 以前外卖行业可是爆出有研究生,博士生,更别说本科了,而且隐藏了大量的高手,这人说什么鬼话,瞧不起谁啊这。他没说出口,因为这几年是美团刚刚上线,没多久,所以外卖小哥刚进入大众视野,确实是不受待见,而且素质水平参差不齐,被人诟病颇多。 “可是妈妈,上次我和表姐出去玩,东西丢了,是穿着这样衣服的哥哥骑车送过来的,表姐说,他们是值得尊敬的职业。我觉得他们好厉害。” 妇女:“你表姐懂什么。” 揭清洋:你懂什么?!你有本事以后都别点外卖。 -- 第89页 妇女:“厉害什么,人呢,一定要见识,以后少和你那没见识的表姐一块儿玩,连个本科都考不上,自然觉得外卖小哥好,他男朋友不就是个厨师嘛,跟这送外卖的有什么区别。” 旁边一女的实在听不下去的:“这不好那不好们也没见你有多好,怎么还住这,搬别墅区啊。” 妇女看了那女的一样,阴阳怪气地道::“打扮得怪里怪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谁呢?!你算个什么东西,天天就守一条狗在家的怨妇,还对别人指指点点,外卖,厨子怎么了,人家凭的本事吃的,你呢,靠一场嘴,你家男人都不理你了,嘚瑟个什么劲儿!” 妇女一听火气上来了吗,不顾在场其他人,直接将怀里的泰迪狗放下,指着年轻女子大骂,“你这个妖艳贱货,是不是就惦记着别人家老公,我看你天天带不同男人回家,不就是靠男人才到这儿住的,自己什么货色心里没点数,我再怎么样,也是我男人名正言顺娶进来的…” “……” 等电梯到了,揭清洋赶紧离开,不是他不想这伸张正义的女子,一来实在是怕女人了,二来是刚刚抢到了一个8块的单子,距离有点远,必须快点赶过去。 走之前对了那年轻女子说几句,“美女,别和狗一般计较。” 说完就溜了。 果然使那妇女转移了火力。 “你站住,你刚刚说谁呢,死送外卖的,下次别想进楼了……” 出小区,就碰见同行,他尝试聊天,但对方太忙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 直到到店里,遇见一个同样在等餐的小哥,他才主动聊起有没有群之类的。 小哥很热情地说有,可以拉他进去,有两个群,一个群是用来交换订单,一个是用来聊天的。 “交换订单就是同时接了很多单,但不顺路,可以和别人交换顺路的订单。” 揭清洋苦瓜脸:“还可以同时接很多单?” “那你是一个一个接,你这能赚几个钱啊。”那外卖小哥笑了,“看你就是新来的。” “对啊,我两小时跑了两单。” 小哥摇摇头,“太慢了,我们通常一个小时能跑四五单,有些人厉害点可以七八单的。” 揭清洋竖起大拇指,七八单,这怎么可能啊。 “怎么做到的啊。” “这你就不懂其中的技巧了,你多大啊,”“十六。”揭清洋毫不顾忌地,一股脑地说出口了。 小哥:“十六岁不读书?” 揭清洋无奈地耸耸肩:“不喜欢读书,读累了,过了读书的年纪了。”不想过多解释,毕竟他不是真的不喜欢,是想喜欢但能力好像有限。 小哥无奈地笑笑:“还是太年轻啊,不懂得读书的好,要是我像你这么年轻,我会选择好好念书啊。” 揭清洋真怕这表情,受不了,赶忙转移话题,“哥,说说怎么一小时接四五单,我也不贪心,”“外卖45号好了。”店员大叫一声。 小哥回头招呼:“来了来了,你先进群,你看他们怎么操作的,我这得先走了,有事微信聊。” “好吧。” 揭清洋在等餐的时候在外卖群观察了好一阵,这个400多人的群,信息刷新很快,而且每个人交换订单的速度在30秒以内成交。 这个群看见的是外卖小哥的速度,而另一个群就是小哥们的分享乐趣的地方。 他在里面打了声招呼,表明自己的身份。 群里的人热情地欢迎,问他叫什么名字,干多久了…… 还有人说他头像怎么那么可爱,是不是未成年。 揭清洋又舍不得换掉自己头像,其他小哥的头像差不多都是用的本人头像,或者风景照,一看就年纪比较大的。但也有比他还幼稚的,比如网图,非主流头像的。 他在群里聊得风生水起,眨眼间就和几个老哥们混熟了,称兄道弟的。 送第三单的时候,听从群友的建议,顺道接了两个单,这样一来事半功倍,他这一个小时送了三单。 趁隙,他看见群里有人发美团微笑行动突袭检查,让大家把工牌,服装都戴好。 他问了句是什么?怎么他还没有收到。 刚聊熟的好哥们:「微笑行动也就是人脸识别,现场拍照上传,不通过就会被拉黑,封号,以及罚款。」揭清洋:「每天都有吗?」好哥们2号:「一般是随机抽查,有时候天天都有,保不齐的,但你第一天肯定是会被抽查的。别担心,只要是本人就没问题。」揭清洋:「那要是发现不是本人呢?」好哥们3号:「那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这个行业了,以后绝不可能再跑美团众包了,专送更别想,因为身份信息已经被美团记录下来。只要被永久限制接单,就没有解封的机会。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身边有不少骑手朋友尝试解封,试过无数种办法,最终结果还是一样的。」揭清洋:「谢谢好哥们。」他回完就把聊天截图给了贺知修。 「贺老师,你说着怎么办?虽然现在还没抽查到,但保不齐下一秒就到我。」揭清洋欢快地敲出几行字。 发完等待回信息期间突然就暗恼不已,被封了他不就可以永久回家了,还跑什么外卖!刚怎么就没想到,他敲自己这破脑子。而且被封的是贺知修的身份信息! -- 第90页 与他无瓜。 不知羞半天不回,他也就抱着被永久封号的侥幸心理继续接单,这次手气不错,接了三个顺路的单子,餐馆还在同一个地方。 盼望着,盼望着,微笑行动怎么还没来。 他停好小电驴,三位顾客在同一小区的不同楼栋,他跑完第一单,因为这位顾客电话一直在占线,他在门口等了半天,急得跺脚,他想放下外卖走人,但又怕被差评。 前前后后耽误了十来分钟,才送好第一单。 等他去送第二单,打开箱子,他揉揉眼睛,不太相信所看见了,两份热腾腾的外卖不翼而飞了。 他刚就放里面的,亲手放进去的。 都21世纪了,怎么还能出现这“草菅人命”的事情。 两份,他哆嗦着看了看价格,加起来140元。 心凉了半截,他到现在才赚到20块钱而已,巨额赔款,天价赔款。使原本不富裕的他雪上加霜。 揭清洋处理完就蹲在车旁边,难受了半天,要不是李卓上次给他微信转的钱还剩点,他今天还得负债,赔都赔不起。 怎么突然就想抽烟了,他重生以后仿佛戒掉了,这具身体没烟瘾,但今天就上来了。 “兄弟,你蹲这干什么?”一位刚送完餐的骑手潇洒将车停在他面前。 揭清洋扬起头,“唉,外卖被偷了,赔了好多,哥,你有烟吗?” “上班期间不抽烟,你车停的地方附近有摄像头吗?” 揭清洋摇摇头,他根本就没在意这个东西,一心只想快点送完餐。 小哥无奈道:“那你只能吃哑巴亏了。你应该庆幸,你的车没被偷,只是外卖而已。” 这还值得庆幸,揭清洋苦涩地张张嘴,“我第一天送啊,”说的同时,两行清泪快出来了。 小哥看样子很急,但还是忍不住说几句,“我送外卖的第一天车就被偷了,幸好车不贵,送了一个多月才把本收回来,别丧气,没有谁一开始就一帆风顺的,看你这么年轻,更应该要好好干了,你坐在这难受,不如去跑几单慢慢回本,你这跑几天就回来了。下次切记要把车停在摄像头的位置,送餐尽量不要离自己的车太远。在视线之内,还有半天打电话不接的,问她能不能放哪儿,记住要拍照,她同意了就可以了。外卖被偷可以报警的。如果你给箱子配把锁也是可以的,就是每次取餐,放餐稍微麻烦点。方法总比困难多……” 第48章 一筹莫展2 “好了,我赶时间要走了,祝你好远,”那人踩了油门。 “唉,谢谢你,我叫揭清洋。”揭清洋站起身大声说。 小哥没回头,只是举手挥挥示意听见了。 人小哥第一天电动车被偷了,所有换了个摩托车?摩托车不容易被偷吗,无论怎样,人家都挺过来,自己不应该在这垂头丧气的。 手机突然响动了一下,他以为是微笑行动,赶紧打开,是贺知修回了信息。 「你在哪儿?」揭清洋:「我给你发个定位。」发完,他就在原地等,这地方离学校不远,如果贺知修选择打车过来,十分钟左右,步行的话,那就半小时,不如自己去找他,至少有车。 「贺老师,我来找你吧,你在学校?」贺知修很快回微信了:「你别动,我马上到了。」马上吗?揭清洋向远处望了望,果然,有个人影,贺知修说是马上那一定是马上,不差分毫。 揭清洋骑着自己的电动车迎接。 “贺老师,”他准确无误地停在贺知修面前,“我载你吧,今天你得跟着我,不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微笑行动。” 贺知修:“这个我问过了,在指定时间上传就行了,又不是打视频。” “你问的谁?” “美团客服。”贺知修一直盯着他看。 揭清洋有些不自在,脸上有什么吗,他自恋地转过头,对着后视镜左右打量,很帅啊,没什么瑕疵,就是没那么白,男孩子要那么白有什么用。 他自信地又转过头,对贺知修说:“你问清楚了,干嘛来找我呢。” “反正又不远,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贺知修语气不冷不热的,“第一天感觉如何?” “很好啊,感觉不错,工作环境随时变,遇见的人也多,我还交了很多同道中人,他们友好善良,最重要的是我赚钱了,我给你看看我的战果,”他打开美团众包,骄傲地递到贺知修眼前,“看吧,第一天开工,就半天,20多块,”贺知修点点头,“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可塑之才。” “我觉得这并不是好话。”揭清洋收回手机,愤愤望着。 贺知修嘴角微微上扬,“你的觉得总是出错,我回去了,微笑行动开启了就立马跟我说,有八分钟时间。” “八分钟怎么赶得过来啊。”万一两人隔得很远,不就超时了,他觉得被永久封号拉黑什么的都不怕,就怕罚款,他看见一哥们直接罚六百,这不直接要他命吗。 贺知修:“我们俩同时奔同一目标,这样就可以了。” 揭清洋:“可要是我与你的距离很远很远呢?” 贺知修薄唇抿了抿,手指在后座画了一个圈:“那我就快一点。” 揭清洋听完心里格外舒服,所有不快一扫而光,贺知修的话就像定心剂一样,“反正被罚也是你,我用的是你的信息。” -- 第91页 “…嗯,所以该担心的是我。”贺知修退后一步:“我不耽误你赚大钱了,”“你…别看不起我,等我工资超过你。”揭清洋顺手就接了个九块的单子,“你可真是个幸运星,我抢了一天,都没抢到九块钱的。贺老师,有空常来找我哦。” 这好家伙,比他以前签一个两百万的合同还兴奋。 第49章 迷途知返1 贺知修仿佛也受到他的感染,面露阳光,跟着笑了。 “贺老师,我走了哦。”揭清洋挥挥手,在悠长的目光下潇洒而去。 九块钱的单让他开心了一阵,每遇见一个同行就热情地自报家门,试图打入外卖小哥内部。 大部分人在等餐的时候会聊上几句,其余时间段没空,接的单多,距离还不一。 本来一开始只有他很闲,送餐的时候还有心情聊天,自从中午那两单被罚后,骑车吹过的风都是汗水味儿。 在群里跟着老哥们学技术,从接单,什么是5分钟还是8分钟300米,运动轨迹,顾客的四个问题。 群里都有人解答,规定时间超过八分钟算超时,红线:提前送达,风控提前点送达(300米之内,没红字才能点),客户投诉提前到达,差评标签点提前送达。 所谓顾客四个问题就投诉时出现的几个选项,送餐太慢,骑手沟通态度差等等。 他之所以会比一般新人上手要快,完全是因为对这些路太熟了,有时候线路规划比手机里还要近。 第一天他过得艰辛但勉强算顺利,回家几乎是倒床就睡。 第二天依然得早起。 天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周傲清却因此陷入愁闷,这孩子怎么好像更喜欢送外卖呢。 在美团群里认识了三个人,老李,闪电王,柴子。 老李是拉他进群那个人,闪电王是他外卖被偷了安慰他那个男人,柴子是和他一样年轻就出来谋生的人,应该是刚满十九岁。 柴子干半年多了了,门道却摸得比谁都清,也乐意教揭清洋一些诀窍。 揭清洋也是头次不是被提问者,而是主动问别人,为什么不去读书? 柴子很真诚地说,他家里没钱,还有一个妹妹,妹妹成绩比他要好,就让她去读书。 揭清洋又问,你成绩怎么样。 “高三第一次起点考,考了548分。理科的,我语文可是120分,”柴子眉飞色舞地诉说自己的成绩,还分享学习秘诀。 揭清洋却在惋惜:“这很强的。一本没问题,起点考这么多,高考会更高的,就一年而已,挺挺就过去了啊。” “我妹高一,一直年级前十,600多分呢。”柴子一脸骄傲,“我家只要有一个大学生就够了,我现在月入5千多,也不低,给她存上大学的钱。女孩子嘛,精细一些,需要用的东西多。” “你爸妈呢,”柴子轻描淡写道:“我爸高三那年在工地干活与人起争执,从20楼不小心掉下来摔死了。我妈一个人,实在太累了,承受不住,跑了。”他随后咧嘴一笑,“幸好我妹妹还有我。” 揭清洋不再问了,看着红灯五秒,四秒…如果听见只是一个故事,那么就当一个故事,但活生生就在身边,那性质又不一样。 柴子停好车,和他一起去取餐,拍拍揭清洋的肩膀:“小揭,其实没什么的,你不用听了同情我,生活本就这样,有舍有得,而且我并不觉得遗憾,我妹考上大学就等同于我考上了,她去哪个地方上学,我就在哪个城市,我听说大学是可以旁听的,”“你存多少钱了?” “快两万了,远远不够我妹上大学的费用。” 半年就两万,这孩子难怪长得瘦黑瘦黑的,揭清洋笑笑,“谁他妈同情你了,我要是有个妹妹我也会拿命疼的。” 他和柴子接过他妹放学,尴尬的是妹妹也是南高用金钱挖过去的学生,妹妹隔远看是文静女孩子,走路都在冥想数学题,柴子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已经到达学痴境界了。 妹妹一来就认出揭清洋了,兴奋地跟她哥说他是高二的神话,永远保持700分巅峰!是她不可逾越的目标。 柴子顿时感觉自己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在学神面前说分数,成绩。 自此学神的称号在他们这个地方的美团外卖圈子传开了。 揭清洋和柴子什么都聊,无话不说,跑单一碰见就唠嗑,柴子把他当同龄人,老李把他当孩子教导,希望他能够迷途知返,尽快回去完成学业,闪电王就比较沉稳,有事就帮,没事不搭腔,一般都只管跑单赚钱。 几个人经常一起吃饭,虽然时间短暂,但足够交流彼此的信息。 被问烦了的揭清洋决定也不隐藏自己那点事,就说了自己是南高的学生,因为谈恋爱被回家反省,妈妈一气之下就让他出来跑外卖。 大家听了,纷纷笑了。 说他太年轻了,爱情怎么能当饭吃,趁早回家跟妈道歉,就不用在这风吹雨打了。 还说高考那天,自己叫着兄弟们全部为他送行! 揭清洋感动得不行,直接请他们吃了午饭。于是是他们近一个月来第一次午饭加了两个鸡腿。 他还要给哥几个买汽水喝,被他们义正言辞地拦下,多加一个鸡腿已经很棒了,已经特别满足了。 揭清洋头一次有钱花不出去,大家就是不让他买。 -- 第92页 送外卖这段回忆让他一直记忆深刻,因为认识这些人,还因为每天都会看见贺知修,贺知修这个人话有时多有时少,但大部分话一针见血,常常气他,而且是一本正经地气。 而且他从来不提学校的事,仿佛他不是个老师,自己也不算学生,就聊聊他每天干了些什么。 他很喜欢和贺知修相处的时光,一直都是。 每次微笑行动一出现,两个人就拼命在最中心的位置汇合,每次都是贺知修先到在等他,明明自己也很快的,但就是干不过贺知修,跟长了翅膀似的。 他还问过贺知修,是不是有预知功能,怎么回回比他先到。 贺知修说他喜欢看见自己拼命的样子。 揭清洋又说,是不是更喜欢自己死的样子。 贺知修立马笑了,随后说,“可惜,看不见了,”他要走了。两个月实习时间快到了。 揭清洋好心情一下跌落,是啊,他盼望的日子这么快就到了。 “可没你,我怎么上班,赚钱呢。” 贺知修眼皮跳动了一下,散出异光:“一辈子干外卖吗,也可以去餐厅洗碗端端盘子啊。” 所以还是会走。揭清洋不说话了,头次没被贺知修打趣揶揄的话逗气。 他跑外卖有两个星期了,最近连续两天下雨,下雨生意好,但是骑车就不方便,经常超时,好在顾客特别通情达理,柴子教过他,超时就让顾客临时改地址,这样就不算他头上了。 这是秋天的第二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的骤变让人吃不消,第二天揭清洋就出现咳嗽的状况,前天淋了雨,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跑了一整天,硬是把衣服闷干了又淋湿,反反复复的。 他买了感冒药,不想让周傲清担心,尽量在她面前表现正常,每天交流时间很少,因为他太累了。 今天他正在炸鸡店等餐,玩手机打发时间,美团群里顾客在艾特他说能不能带点干辣椒面。 骑手:「带不了,这店我来过几次,贼扣,干辣椒面要收费。」顾客:「微笑jpg,行吧,没事。」揭清洋看了看收银处没人,都在后厨帮忙,辣椒面打包盒什么就在旁边,「不过我可以去给你偷两包。」顾客:「笑脸jpg,这样…可以吗?」骑手:「等我好消息。」商家:「这种消息这边建议私聊,这TM是群,我能看见!」揭清洋抬头就对上了老板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偷一个试试? “我的…好了吗?”揭清洋装作不是他,镇定自若地取餐,外面还在下大雨。时间紧迫。 老板在他餐盒里塞了几包干辣椒面:“我扣吗?” 揭清洋连连摇头:“大方得很,我以后为你正名。” 拎着餐盒就出门了,今天脑子不太行,忘了那是群。 顾客看见里面的干辣椒面直接给他五星好评,揭清洋收下为数不多的好评,心里是美滋滋的,但怎么也笑不出来,头晕晕乎乎的,身体也发热。 他吃药了的。 揭清洋甩甩脑袋,强打着精神,准备接下一单,微笑行动却开启了,限时八分钟上传照片。 他连忙给贺知修微信发了定位,又打电话,可这边贺知修却在上课,学校规定不带手机。 揭清洋粗略计算了下,他骑车去学校得十二分钟,加上雨天视野不好,道路湿滑,得二十分钟了。 这微笑行动得凉凉啊。 他骑上车就往学校冲,也不管下雨天了。她妈上个星期突然跟他说,如果第一个月干满1000元,就放他回学校,不然下个月就加两千,第二个月3000。 他早点要回。因为这个月马上就要过去了。 号不能被封。 他给贺知修发消息说自己来学校找他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就是要和他对着干,雨滴越下越大,砸在雨衣砰砰作响,水从四面八方灌进来,掩盖前方视线,冷得打颤。 好在道路上没多少车,他闯了几个红灯,赶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口立着一个人,打着伞,翘首望着他这个方向。 揭清洋连忙下车,车没停好,倒在地上。 “贺老师,快拍照!” 贺知修却不为所动,将伞倾在他头上。 “你快点啊。”他平时那桀骜不驯的头发此刻湿扁扁地趴在脑袋上,嘴唇泛出一杠杠白,衣服能拧出水,鞋动一下就能听见水声。 “别耽误我赚钱。” “贺知修,”贺知修眼里蒙上一层他理解不透的情绪,“时间早过了,”揭清洋闻言,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早就过八分钟了,他明明很快的。 “我不是故意,让你号被封的。”他捏着手机,发抖。 贺知修道:“我也没有怪你,不会被封的,不上传就扣500块钱。”手覆上揭清洋额头,“你生病了。” “扣500?”揭清洋声音拔高几个度,“我这两星期刚刚赚到600多呢,”他还想这个月结束之前赚到1000啊。 “我带你去医院。”贺知修说。 “不去,我已经吃药了。没事的,扣就扣,我要去跑单把它赚回来,”他转身就走,要跟柴子一样一天赚两百多,实在不行,晚上再出来跑,晚上配送费贼高,提成也高。 肯定能赚够1000元。 身体却陡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真的好温暖,让他冰凉湿尽的身体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暖和。 -- 第93页 “听话一点,别逞能。”贺知修贴着他身体,“都湿透了,冷不冷,还跑?” “我答应我妈这个月赚够1000,不然下个月就3000了,”上辈子乃至这辈子他都是好强的。 “那不是还有半个月吗,”贺知修拦下一辆刚停在学校门口送学生的出租车,将揭清洋塞进去。 揭清洋不配合,非要往外冲。 “你再动,我动手了!”贺知修凶道。 揭清洋果然不动了,可是眼睛还在往窗户外望,噘嘴小声哔哔:“我的电动车倒了。” 贺知修准备收伞进来,听到这句,又撑开伞,跑过去将他的小电驴推到没被雨淋到的墙边停放好,身上也被雨水淋湿一半,停好还检查是不是车身都没淋到,再次重新挪了下。 揭清洋趴在床边眯眼看着这一幕,脑子浑浑噩噩,眼泪却吧嗒吧嗒掉,贺知修怎么那么好啊,自己以前那样嚣张跋扈,没问清楚就给他安上子虚乌有的通/奸罪名,见面就出言不逊,肆意顶撞,甚至动手打他…… 可他竟然还能宽宏大量地原谅,次次帮助自己。 是不是文化人素质涵养都这么高,他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你按下锁车键,”贺知修从另一车门进来。 揭清洋这次听话地从口袋了掏出钥匙,按了下。 “司机,能不能开会儿空调?”贺知修礼貌询问。 司机本想拒绝,看见淋成落汤鸡的揭清洋,“行,但他这样小心感冒。” “你把湿衣服脱了。”贺知修边说边脱下自己的衣服,大部分是干的。 做梦梦到过的好身材近在迟尺,却无心欣赏,“你自己穿着,我不冷。”揭清洋强撑着。 贺知修没理,脱完自己的,转身就按住揭清洋,“你老是不听话。”他拉下外套拉链,强行扒落了揭清洋的衣服,包括里面的一并。 揭清洋是毫无招架之力,湿衣服被体温烫热了,浑身难受,眼前是白花花的肉,还散发出阵阵香甜的味道,好久都没吃了,他双手环上贺知修的脖子,伸过去咬了一口。 疼得贺知修想当场给他一耳光,但看他一副软软糯糯的病态模样,又含痛忍下了。 咬完他还周遭舔了舔。 痒痒的感觉让贺知修无法继续手中的动作,“安分点。” “好。”揭清洋停住嘴,靠在他肩上闭眼,实在睁不开,意识逐渐模糊,他好累,好想睡一觉,然后醒来能吃几口肉就完美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么么哒,第一次尝试校园文,写的不好的地方多多包涵,也可以说出来,我会改正的。 第50章 迷途知返2 做了好长的梦,他梦见自己没有重生,回到了过去。 他看见严佳佳在家里摆弄了花瓶,可上面没有花。 但不一会儿,家门口来了个身材高挑但年纪稍长的男人,手捧着粉色玫瑰花,按了三下门铃。 他想努力看清是谁,拼命睁开眼,但面前就好像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的。 严佳佳欢喜雀跃地小跑去开门,投进男人宽厚的拥抱,温存许久都舍不得离开,男人亲了亲严佳佳,随她一起进了屋。 空瓶子插上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花,散发着摄人的魅力。 而后两人当家是约会的地方,一会儿去超清投影房间相拥着观看电影,举止暧昧放荡,仿佛能听见唇舌相搅的声音,一会儿又去厨房共进浪漫晚餐,然后吃饱喝足躺在宽敞的沙发里惬意聊天。 “给他吃了吗?” 严佳佳抱住男人的头,亲亲他的胡须,“恩恩,你上次给的药太少了,才半个月就给揭清洋吃完了。” 男人一下就那个啥了严佳佳,嘴上还说着,“傻丫头,真傻,会被查出来的,你这样。” “谁让他脑子太好使,吃一个月还没反应,所以我加大了剂量,嗯……” 男人始终侧着脸,“我嘱咐过你,那玩意儿比盐酸/氯丙嗪和甲痒丁嗪还厉害,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们不止一日。你就这么讨厌他?” “我不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为什么?” 严佳佳咬着男人的耳朵说:“没你厉害。” “我只喜欢你,只爱你一个人。” “带我走,给我快乐。就现在。” 男人听完,眉开眼笑,搂着怀中人侧躺下。 满满当当的征服感,欢愉极了。 这样一来,就使揭清洋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四目惊悚相对。 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孔——胡非为。 “啊——”他一下就被吓得惊醒在午夜。 汗水浸湿他的床单,大口大口地呼吸,脑子半天转不过来,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可眼睛湿湿的。 过了好长时间,他手伸到床头,去摸手机,突然摸到一滑嫩嫩的,有温度的人脸,美好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停留了一会儿。 手反被捉住,放进被子里,“睡觉安分点!”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逮住了。 “贺知修,麻烦你,拿下我手机。”揭清洋发出的声音很小,连他自己都没听见。 “你醒了。”贺知修打开床头微弱的灯,“感觉好点了吗?”他伸手就去碰揭清洋的额头。 两人再次相见,却恍若隔世,揭清洋眼睛惶恐中带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 -- 第94页 又被贺知修捕捉到,很久没见过了。 他急着找自己的手机,“我手机呢?” “在充电,我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 揭清洋摇摇头,颤抖着念出:“你知道**丙嗪和甲痒丁嗪吗?” “听说过,是精神病药物。”贺知修也没多想,拔掉充电插头,将他手机拿了过来,“给你妈妈报个平安也是好的。” “那正常人要是不小心吃了呢?” 贺知修拍拍他的脸,“正常人吃那种东西干什么,不小心吃点没事。” “那要是长期呢。” 贺知修见他无比执拗认真,便依了他,拿出手机查了,“变痴呆,记忆力明显会下降,精神恍惚。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刚摸你一把冷汗。”他放下手机,又仔细端详病床上的揭清洋,“这种药也不好买的。” 揭清洋记不清了严佳佳给他吃了没,或许只是一个梦,极其荒唐,那个男人竟然是胡非为。 荒唐得还信以为真了。 “是做了噩梦,我梦见我老婆跟别人跑了,”揭清洋傻傻地笑了,“拦都拦不住。” 寂静的夜晚听见贺知修叹了一口气,“我可以离你老婆远点。” “不是……”揭清洋想说不是你。 “只要你好好学习,考大学,”贺知修坐在床边,平视他,虽然觉得很无厘头,自始至终自己都没对严佳佳有好感过,稀里糊涂被当成假想情敌,还纠缠不放,做出那么多有违常理的事。 说起这个,他就气啊,“我也想学的,学不进去,不会,我努力过了,没用,就那么点分,唉,”“我帮你。” 揭清洋眼睛一亮,“真的吗?” “只要你听话。” “我超听话,”“那你亲我一下。”贺知修挑眉,笑望着。 揭清洋顿时口干舌燥,觉得这不真实,还是在梦里吧,不然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贺知修考验他听不听话也不用出这种问题啊。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凝望那片薄薄的唇,黑衣笼罩下,催促下,他鬼使神差地微微倾身,眯着眼寻找对方泛着欲/望漩涡浅色的唇,贺知修却躲开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但还是羞涩无比,没脸见人,气得他盖上被子,将脑袋一起闷着。 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可能信不知羞了。 不一会儿,被子被拿开。 他不要见到光明,仿佛又在嘲弄刚刚自己被耍的场面。 “明天,我们回学校。” 一句话荡平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内心涌出杂七杂八的幸福感,被紧紧地包围了。 “可我没赚够1000,我妈会让我回去吗,她会不会还在生气,我不想让她对我失望。”揭清洋做不回以前那个自己,那个让他妈满意的儿子。 但他可以尽力去做,去挽回。 “你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不过,答应要好好学习就一定要做到。” “可你要走了啊,怎么帮我,你刚刚,”他的脸随着话开始飞红,“是不是骗我的,”贺知修居高临下,俯视他整张脸,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又柔和的语调,“不会骗你,我不走。” 揭清洋一下就蹦起来了,抱住贺知修,“真的?你可不能再骗我了,那你会继续带我们班吗,你不是要考研吗,你还没毕业,毕业论文写了吗?” “真的,不会继续带你们,要考研,毕业论文马上动笔写。” 揭清洋又恹了,背靠床头,“那你不在学校了?” “你妈妈给了我一笔巨资,让我辅导你学习到高考。” “你是为了钱才答应帮我的,不是,”他妈给了巨资?揭清洋不信,“我妈给了你多少钱?我们家很穷的,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贺知修凑近,得意地说:“也不多,就是你这么多天跑单赚的钱统统是我的。” “……”揭清洋目光流动,注视着贺知修久久。 贺知修站起身,像寻常那样揶揄道:“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天天电动车都蹬冒火了,会给我挣个千儿八万的,啧啧,结果就几百块,”揭清洋:“我妈肯定不会这样的,他是不是给你承诺其他什么了?” 比如事成之后,赏他个一百万。 知母莫若子,周傲清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的确开了高考后给贺知修两百万,但被贺知修婉拒了,一百万就行,两百万太多了。 贺知修也成为唯一一个知道他家家境的人。 “回学校后,从宿舍搬出来,”贺知修拎过热水瓶,倒了一杯水,吹了吹,在揭清洋渴望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他咽咽喉,“搬到那里去?。” 贺知修偏头看他,又倒了杯水给,“办了走读,住外面。” “咱俩住?”揭清洋憋不住了,没听见他回答就跑去厕所撒尿,回来就看见贺知修将他刚刚喝过的水杯递到他面前。 离得近,揭清洋看见贺知修脖颈出有一处牙齿印,还很深,鲜红鲜红的,肯定是最近才有的,难道是他女朋友咬的? “你女朋友不生气吗?” “?”贺知修头疼,“我没有女朋友。” 揭清洋指指他脖子间,“这草莓印哪里来的?还说没有。” 这反倒搞得贺知修一愣,摸摸还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眉目明朗了,“狗咬的。” “狗跳起来咬的?”那也不太可能啊,贺知修这么高。 -- 第95页 “狗不听话咬的。” “你哪里来的狗?”揭清洋喝完水,缩进被子里,露出脑袋,逮着这个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养的。”贺知修关掉灯,自己依然坐在原位置,准备等揭清洋睡了,再睡。 “什么时候?” “上个月。” “养在哪里的?” “学校。” “我怎么没见过啊,你是不是又在骗我,”“后来狗不听话,撵出校门,自力更生了,”“你舍得吗?” “舍不得,但不听话就得惩罚。” “能把它接回来吗,在外漂泊那么久应该也听话了。” “嗯,明天就把他接回来,”贺知修忍不住轻轻笑了。 ————揭清洋消失半个多月又重返校园,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时感慨颇多。 李卓跑来问他干什么去了,严佳佳早就回学校了,怎么他现在才回来,还瘦了一圈。 严佳佳也不顾及,下课问他怎么了,自从做了那个梦以后,揭清洋看见严佳佳就后背发凉,抑制不住地手抖,不敢正眼去看她。 李卓就让严佳佳滚,看见她就烦,换做以前,揭清洋出言制止了但今天,李卓吼了就吼了,他没说任何。 严佳佳尴尬又难受地离开了。 “这女的太恶心了,你对她那么好,还替她顶罪。结果她念检讨书的时候,全赖你头上了,说是你非追她,和她谈恋爱,还威胁!我听了都想甩她几耳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恩将仇报,自私自利的人,幸亏你迷途知返啊,不喜欢了,她以后啊,我估计,谁娶谁倒霉,倒大霉。还敢跑来找你说话,人前白莲花,人后黑心莲。” 李卓的一番话让他思绪更乱,脑子里好像一群音乐家在演奏。 “揭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病了。” 揭清洋笑笑不语,问他,“各科的课上到哪儿了。”他可能是真的有病。 李卓竟然能一一回答,准确无误,这倒令他刮目相看啊。 “我这星期的数学周测卷,得了35分哦,赵大炮还夸我终于不是垫底的了。可惜你不在,我那天请大家吃鸡腿了。” “……”揭清洋的座位被调到最后一组的最后一桌,同桌依然是陈君赫,前边儿坐着李卓,反正是倒数三人组。 “要是及格了,不得大摆宴席?” “那肯定妥妥的,请全班吃。”李卓兴高采烈地拍拍胸脯。 陈君赫布置完作业,回到座位,看见空缺已久的同桌,不禁皱眉,“好拥挤。” 揭清洋哈哈大笑地看着两大金矿,心中涌出一个计划,“你们俩帮我个忙行不?” “什么,揭哥,你说。” 陈君赫也侧着耳朵听。 “我们一起资助个学生上学,我这次在外面遇见一个男孩子……” 两个人听完,连连叹气,怎么会有那么惨的人,父亲去世,母亲跑了,留下兄妹相依为命,哥哥为了妹妹放弃学习。 “怎么帮,揭哥。”李卓直接问。 揭清洋食指和拇指做了一个钞票的动作,“money。” “要多少啊。” 揭清洋郑重其事,“这钱算我借你们的,等我大学工作了一定还你们。” 李卓觉得这话似曾相似,格外耳熟啊,“不用还的,就是我们资助兄妹俩上到大学就行了啊。” “还有大学学费,生活费什么的就算了,让他自己勤工俭学。” “得,没问题。”不就是钱吗,小意思,李卓说完看向陈君赫,期待自己竹马的发言。 陈君赫撑着下巴,“我们得有个理由,还得有身份,不然他不会信我们的。” 揭清洋大喜,特别赞赏陈君赫的这个问题,“说得好,这个我早有所料,我找了个非常靠谱的人。” “谁?”两人异口同声。 “贺知修啊。”揭清洋又道:“我今晚就找他说这个事。” 从今天开始他就搬出去了,不知道他妈怎么说通赵德友的,全班就连李卓这么有身份的都得住校,而他竟然可以走读。 羡慕死了一大票人。 搬寝大事是周傲清和揭清儒亲自来学校,在揭清洋上课的时候,一车就把他所有东西拉出去了。 这样一来,揭清洋就期待着放学。 晚一的时候,赵德友宣布这个月的月底不进行月考,而是准备下个月期中考试了。 然后又故技重施,进行大肆渲染此次考试的重要性,这次更为可怕,创新班进行重组,考不好就淘汰进入下一层次的班,也就是只有全年级全45的人能进入九班继续学习。 他上次全年级排名132名,这开火箭也冲不了前四十五啊。 赵德友根本不留他活口,就想着让他滚。 大家听完一下就进入备考的紧张气氛中,这对于安于现状的九班太过残酷了,而对于下面班级,听到这一制度,干劲十足,巴不得快点考试,一雪前耻,挤入创新班。 坐在后排,再也不用吃粉笔灰,不用承受老赵的窜天炮了,就是纪律稍微差了点,毕竟后面卧龙藏虎,不是不学,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有时候陈君赫瞪一眼,会安静一会儿,管不了多久。但只要李卓一句话,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样看来李卓非常适合当纪律委员,可惜老赵太看重学习了,不能物尽其用。 -- 第96页 不管走到哪,李卓永相随,而李卓身边始终有个小学霸。 揭清洋也就不怕被贬到平行班了。 晚自习是地理课,他跟不上进度,贺知修让他背地图,先学区域地理,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慢慢记,他牢记师命,绝不含糊。 一个晚上他终于弄清了秦岭淮河的重要性以及中国南北地区差异。还跟李卓嘚瑟,不过很快就被陈君赫泼了一盆冷水。 “这是入门级的,是个人就知道的。” 李卓:我不知道,我不是人。 “黑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俩带。” 下课铃一打,前排的人全冲热水去了,后排的人还在慢慢悠悠的,也包括倒数三人组,磨磨蹭蹭的。 “哇,揭哥,你可真好,那我放假给你转账。这次我手机真上交了。” “我知道,没事,”李卓:“我想吃热干面加一屉小笼包。” 揭清洋:“小学霸呢?” “他跟我一样。一碗热干面。”李卓帮陈君赫拿起政史地小册子就一起出教室了。 揭清洋来的时候他妈带他看过自己的新家了,到学校六分钟的距离,一室一书房带独立卫生间,卧室只能容纳一张床,而且是一米八的,加上一个大衣柜,再也容纳不了别的。 还有一个小小的客厅。 好像就是量身为他俩准备好的,一切都刚刚好。 最后周傲清还不忘演戏,说是倾家荡产给自己租了房子,让他一定好好读书,听贺老师的话,不然就对不起她。 这次他回答得晚上要睡两个人啊,这是他第一次和异性睡,一路上处于扭捏又亢奋的状态。 贺知修会裸/睡吗,那自己到时是不是应该离远点。 可以好好欣赏传说的腹肌了,得拍几张照片纪念,卖给班上那群花痴那不得狠狠赚一笔啊。 回到家中,他探头去看贺知修在哪里。 “贺老师,我回来了。” “贺老师。” 迎接他的是一条狗,小博美,处于尴尬期,毛炸得厉害,对他嗷嗷叫,疯狂摇小尾巴。 贺知修真接回来了,没骗他。 很好。 “小乖乖,叫什么名字啊?”他将课本放一边,蹲下逗小狗玩儿,这只博美脸像小狐狸,眼珠子滚圆的,颜值好高啊。真会挑。 “你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 浴室门开了,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出来了,贺知修穿了件浴袍,腰间系了根带子,正在擦头发。 两只手像玉石一般的滢润,白皙,一上一下地擦着。 “你是先洗澡,还是先学习?” 揭清洋看看他,又继续逗狗,小声说:“我先洗澡。” “那在书房等你。”说完贺知修就进书房了。 揭清洋拍拍狗头,“你拥有两个帅爆了的主人,有没有感到很幸运。” 博美热情地**他的手指,然后在不大的房间窜来窜去。 揭清洋去卧室拿自己的衣服,大衣柜一半是自己的衣服,他妈已经整理好了近期要穿的,按次序排列好了。 他忍不了好奇心,去打开贺知修那半的衣柜,清一色同款,乍看上去是有些老气的,就好像三四十岁才会买的,平时穿在贺知修身上,没察觉到,因为就他那身材,扯块布围着都让人觉着好看。 怎么有男人品味是这样的单调呢。 他想不明白,就去洗澡了。 博美非要进去,他也毫不客气了,淋了它一狗头的水,博美就在里面叫,一人一狗在浴室玩得不亦乐乎。 等他出去,贺知修立在书房门口,俊美又优雅的模样直直冲进他的眼眸之中。 穿着同款单调的浴袍,像个禁/欲系且高高在上的老干部。 “以后洗澡不许带狗进去!”老干部发话了。 揭清洋点点头,“好。” 贺知修倒惊讶于他如此之快的臣服,也不再多说什么,推开门,“走,进去吧,今晚教你数学。” 揭清洋跑到门口拿起课本跟着进去了。 “把狗关在门外。” 于是他又将博美赶出去了,“小东西,等我学完再来宠幸你。” “贺老师,那只博美叫什么名字啊。”他站在旁边,老师没发话,他就不坐。 “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贺知修在翻看自己一下午为揭清洋做的数学笔记,难易点,易错点,思索着一会儿该如何掰碎了给他讲。 “那不就是没有名字,怎么没有名字呢,”不是养了一个月吗。 贺知修敲敲桌子,提醒:“坐过来!别说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哦,”揭清洋坐在他旁边,胳膊碰着胳膊,头也快挨着头。 咚咚——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越来越快。 第51章 二人世界1 “你不用讲的这么细致,太简单了,这个我一看就懂,”揭清洋指着资料书,不满地哔哔。 说完就察觉旁边一股冷气逼人。 “不是,我想说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蠢,不用连什么是有理数都给我解释一遍又一遍,真的,”他眨眨眼睛,真诚地看着贺知修。 “不蠢怎么干那么多蠢事?” 这话,揭清洋无法反驳,复又低头看书,“再讲一遍吧。” “必修一 -- 第97页 第一章 是很基础,本就应抓好基础部分。但看你的确很聪明的样子,我们就略过去,讲函数部分。”贺知修手指修长,握住笔杆,在洁白的草稿纸上随意一勾,几种常见的函数公式飘然纸上。 “你分别说说他们的定义,性质,定义域,值域,画画他们的图像并分析他们的特征。” 揭清洋指着第一个函数,不假思索地道:“指数函数的定义域是R,和值域是零到正无穷。”他也拿笔在贺知修刚刚写的指数函数下面草草画了几笔,“这个图像是在这个a大于0小于一的情况,此时它在R上是减函数;当a大于0时,在R上是增函数。这个函数是无界的,无限趋向于X轴,并且永不相交。” “我还得补充它的几点性质,它过定点(0,1),非奇非偶。” 贺知修:“这么清楚。” 揭清洋:“必修一我自己过了一遍的,不然我月考80来分也不是白来的啊。” 贺知修一副你不早说的样子:“自己看看就懂了?” “也不是多难的问题的,太难的我一时半会也不会,但你说得对,打基础很重要,所有高深莫测的题都离不开基础,所以贺老师,你讲吧,就从必修一开始讲,我认真听。”揭清洋两手支捧着自己双颊,偏着脑袋。 他话不假,贺知修声音好听,语调缓慢透着深深关切,专注的人最迷人了。 贺知修眼睛一弯,被他这幅可可爱爱的乖样子弄得心上一软,他伸手摸摸了揭清洋的脸,“这才像个孩子。” “人家本来就是个宝宝啊。” 贺知修收回手,小声重复了一遍“宝宝”,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两秒,稍纵即逝,转而正经说:“我们开始吧。” “好的,贺老师。” 两人在书房一直到十二点左右才停止今日的学习,揭清洋一点也不困,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一夜。他太爱贺知修讲课了,细致又温柔,仿佛躺在棉花里。 但贺知修第二天早自习,也是他在南高最后一个早自习,马上实习期就要结束了。 况且揭清洋还得比他早,还要跑操。 “贺老师,我今天听了你讲的课,语文老师就不一样,讲数学课用词都那么优美,准确,还从不同方面给我解释,我突然就茅塞顿开,”揭清洋伸伸懒腰,扬起脑袋,悬挂在椅子靠上,“一下就融会贯通了。” 贺知修正在收拾桌上的资料书,草稿本,“你怎么不说醍醐灌顶呢?” “醍醐灌顶是什么意思啊?” “原在佛教中指灌输智慧,使人彻底醒悟。现在比喻听了精辟高明的意见,受到很大启发。” “还真有那么一点,”贺知修整理好,就起了身,“十二点多了,去睡觉。” 提到这个,揭清洋就双眼放射出兴奋的光芒,睡意全无,立马去开门,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迅速越过他,缠在贺知修的脚上。 “哎呀,它竟然忽略我。”揭清洋羡慕死了,“刚刚还和我一起沐浴,转眼就忘了我们快乐时光吗。” 贺知修只手抱起它,走过去,塞进揭清洋的怀里,“快乐是自己争取的。” “你又想醍醐灌顶我。”玩条狗时时刻刻不忘说教。 贺知修忍俊不禁,没想到揭清洋会这么灵活运用,笑容兜不住了快。 “你可以当我振聋发聩。” 揭清洋逗着狗,听到这句,皱起眉头,孜孜好学起来,“振聋发聩又是什么意思?” “原指声音很大,耳聋的人也能听见,现在多比喻使用语言,文字唤醒麻木糊涂的人。”贺知修就像一本字典一样,无所不知。 这揭清洋就有点不开心,嗫嚅道:“我又不是糊涂麻木的人。” 贺知修困到不行,没接他话,率先进卧室了,不忘提醒,“你把狗关进客厅右边那笼子里,盖上笼布。太晚了,别玩狗了!” “嗯。”揭清洋照做无误后,也进卧室了。 他站在床头,犹豫,是和贺知修睡一头呢,还是各睡一头?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周末两天万更哦~谢谢你们的阅读,致敬!么么哒~ 第52章 二人世界2 “过来睡啊,”贺知修拍拍旁边的空位置,“来这儿。” 揭清洋脱掉鞋,扒掉睡衣,穿了个裤衩就爬了过去,钻进被窝,动作快速麻利,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不过中途还被贺知修的长腿绊了一下,像是故意的。 可算睡下来了,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处于亢奋之中,他将脑袋悄悄转过去,房间只留了一盏床头灯,发出淡黄色的微光,对方那白皙清冷的脸庞也显出几分柔和来。 两人之间自动隔出一条沟壑,谁也不会去逾越,就像事先说好了的,无比默契。 看了大概十分钟。 “贺老师,”他小心翼翼地轻声呼唤。 长长的沉默,都以为对方睡着了,然后就听见:“有什么事?” “我睡不着啊。”揭清洋暗自叹了口气。 贺知修睁开眼,侧过身,两人四目正式相对,视线落在敛了刺儿的脸庞,轻声询问:“不习惯吗?” “也不是,我有心事。”他垂下眸子,落寞不已。 “说来我听听。” 揭清洋心里窃喜,就将柴子的事全盘拖出,并顺势说出自己的计划。贺知修听完半晌没说话,只是静悄悄地望着他。 -- 第98页 不答应吗,也没让他出钱,没理由啊,就出面出点力还能获得好名声,这样的好事也只能遇见自己才会有的。他想动,但床就这么大,无法任由他肆意滚动,手和脚都有点痒。 “贺老师,不愿意,我就只能找别人了啊。” 贺知修眸子微狭,依旧审视着他,“没有不愿意,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说来我听听。”揭清洋模仿着他的语气。 “你才十六岁,怎么会产生如此大胆的想法。考虑得还挺周到,方方面面都想到了,你,”隔得近了,无怎样交流起来,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密。贺知修手在被子里动了动。 “只有体验过了,才知道艰辛,你看看我,淋两天雨就感冒进医院,而那些外卖小哥,根本不care,风吹日晒,哪怕下冰雹,下刀子,都要把跑单,”揭清洋掰着手指头给贺知修诉说那十几天的风里来雨里去的苦逼日子,“我还亲眼看见一个爸爸带着自己十岁的儿子跑外卖,那天是他儿子的生日,就给他吃了桶泡面,那场面我不敢多看一眼,”年纪大了,就看不得那种场面。 “唉,而柴子更惨,连爸爸都没有,我就觉得吧,他遇见我,可能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福气,”贺知修被他一本正经地自夸斗乐了,不经意间,就越界了一丢丢。 他用手摸摸了揭清洋细软的头发。 如此便更亲密了。 “答应我吗,贺老师,”揭清洋趁胜追击,糖衣炮弹一番轰炸,“贺老师一看就是正人君子,形象好,气质佳,走哪儿都是文质彬彬的老干部,你出面,他肯定就信以为真了,我们做好事就是为下一代行善积德啊,一箭双雕多完美。” “可以的,没什么不好。” “那就这样说好了的啊,可不能反悔了!”揭清洋有点激动,想动但想想不是自己床,而且头上那只手似乎有魔力,压住了体内的洪荒之力,只能乖乖臣服。 “我像是那种会反悔的人?” “不像,贺老师是最好的人。”揭清洋转眼就化身贺知修的小迷弟,张口闭口都是夸。 与以前那副穷凶极恶的嘴脸相比,今天这太反常,贺知修随意地收回手:“嗯,没别的心事了吧,没有就睡,很晚了,”“可是,我,”“别可是了,明天说,听话。” “那行吧。”揭清洋看贺知修已经转过去,还闭眼了,哪还敢有什么可是啊,统统憋回去了。 与自己半/裸相比,贺知修穿了一件贴身睡衣,丝绸的,看上尤为丝滑。自己没把他当外人,他反倒还见外了,唉,揭清洋不满地咂咂嘴,无声的,然后转身。两人背对着彼此,但他是面对墙的。 或许真回到年少不知愁的时候,他闭眼就睡过去了。 次日五点半,揭清洋就被贺知修从温暖的被窝叫起来了。 “起来吃早餐。” 揭清洋睁开眼就是穿戴整齐的贺知修,一副慈祥的样子。 “贺老师,”他突然就想起来昨晚两个人睡了,原来自己根本不认床,那昨天他妈还叮嘱他啊,如果认床就把家里那张床搬过去,或者多买点哆啦A梦玩具。 他觉得麻烦拒绝了,就说不认床,睡得这么香。 “你起来这么早啊,”他揉着眼起身,被子滑落,精瘦的上半身一览无余,他除了感觉到冷,还没任何反应,直到贺知修扔衣服过来,“小心感冒。” 他立马清醒十个度,可贺知修已经转过身,背对着自己,就奇怪,“贺老师,都是男人,我不害羞的!”随便看。 “你在宿舍也是随便露?” “那倒没有,宿舍我也不和别人睡一起啊,贺老师是和我睡过的第一个,男人。”揭清洋边笑嘻嘻地说边套好了衣服。 的确是第一个男人,自记事起都没和他爸睡过,女人除了严佳佳,也没谁了。 他走到贺知修的前面,发现贺知修的脸色很不好,刚自己说错话了吗,“贺老师?” 贺知修越过他,出了卧室:“穿好就去洗漱,早餐在桌上。” 他追了出去,果然早餐热气腾腾地在桌上冒着热气,正等他的宠幸。 “贺老师吃了吗?” “没有,等你。”贺知修坐在沙发边,玩着手机。 听到这,揭清洋快速冲进浴室,刷牙洗脸,五分钟完成所有,还上了个大厕所。 乖乖坐在贺知修对面,将食物拆盒分装,“怎么都是我爱吃的,这也太棒了吧。”这不会是他妈买的吧,应该就是,或者他妈给贺知修交代过了。 博美刚被贺知修遛弯儿回来,也正在角落里干饭。 “喜欢就吃完。”贺知修慢条不稳地拿筷子夹起蒸饺,慢慢地往嘴里放,咀嚼无声,姿势优雅,高贵,还专注。 揭清洋受到对方的影响,收回快要碰到包子的手,捡起刚冷落在一旁的筷子,“牛肉馅儿的。” “嗯,学习累,要多吃点儿。”贺知修吃了几个蒸饺喝了一杯豆浆就扯纸巾擦嘴,顺便观赏揭清洋吃饭。 “当老师也累吧。” “还行,你们很听话,就省心。”贺知修靠在沙发休息。 揭清洋由于减缓了干饭速度,不及平时的五分之一,极不适应。 博美吃完自己碗里就觊觎主人的,蹲在桌边,眼巴巴地看着两位主人,揭清洋就用吃完的盒子装了一点肉馅,装的过程中,博美张开嘴,露出舌头哈气,表现得更加热烈。 -- 第99页 “贺老师,我发现一个问题。” “嗯,”揭清洋将纸碗放在博美嘴边,“我,发现,你脖子那印子不是这狗咬的,它的嘴没这么大,”他边说还边用手在博美的嘴边比划了一下,“就只这么大,而那印子有这么大?” “嗯?” “我认为这印子肯定是最近咬的,狗子都没在你身边,还有它为什么没名字,”贺知修被戳破谎言丝毫不慌,还饶有趣昧等待对方继续分析。 “说明它是你昨天才买回来的狗,而在你脖子种草莓的另有其人,你如此闪烁其词,不想承认,说明有猫腻啊,贺老师,如果是女朋友,不必要藏着,所以?”他双目严肃,眉头紧锁,审视贺知修。 “所以?”贺知修嘴边溢出一丝笑容。 “所以,是你偷情,和被人乱搞留下的。”不然为什么不敢承认,还说是狗咬的。 贺知修彻底笑了,“我没有女朋友,何来偷情?我之所以不想说,是因为说了你也不懂,就没必要说了。” “究竟什么是我不懂的,这个人就那么让你难以启齿。” 贺知修不可置否,“别乱想。” 这能不让人乱想?揭清洋闷闷地吃着早饭,实在想不到究竟有什么是他不懂的。 ————这几天九班在筹备一件事,就是庆祝贺知修两个月实习圆满结束,已经得到了赵德友的首肯,还夸他们重情重义,不是白眼狼。 初步决定是放假前天三节晚自习,还有四日。 大家下课都在讨表演什么节目。 “身为语文课代表,不带头搞点事情?”英语课代表跑过来,对上次考试抢尽自己风头的揭清洋酸溜溜地说道。 揭清洋正在背《陈情表》,放下书,“我给他献花啊。”而且是他自己出钱买的,一大束粉色玫瑰,但想想有点怪,送玫瑰,还是粉色的,于是又在里面放了几朵其他的花。 他和胡非为闹翻了,就没去过,订的别家的。 “这还不够?”他蹙眉想了想,“我也别的技能了。” “你英语这么好,给他唱首英文课呗。”英语课代表提建议。 “他一个语文老师,唱什么英文歌,要唱也是唱中文课,比起这些虚的,不如给他背段古诗文来的开心,”英语课代表:“……”聊不下去了,溜了。 被扰乱做题思绪的陈君赫,停笔,“你不如当场给他做套语文试卷,他更喜欢。” 那也是回家做,贺知修虽然离开了学校,但又没离开他,还是会每天见面的,而且只是他一个人的老师。没有过多的离别愁绪,反观那些女孩子,个个难受至极,仿佛生离死别,这几天已经踏破了语文办公室,送礼物的送礼物,聊天的聊天…… 贺知修无疑是实习老师中人气最高的,连别班的女生都仿佛失恋了一般,一下课就跑到九班门口遥遥相望,毫不夸张,哪怕贺知修回头看她们一眼,就会惊现一阵欢呼声。 这件事令办公室的老师很是烦恼,惊动了校领导,赵德友处理得相当通情达理,送礼物送信的都星期天晚自习来,那天贺老师会亲自收。 “小学霸,听说黑子都要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唱歌,你呢?给他们伴舞?”揭清洋想象不了那场景,捂着肚子先笑为敬。 陈君赫果不其然被他这句话弄得气急败坏,用手打了一下揭清洋,“他唱歌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俩关系那么好,他做什么事不是你管着的吗。”揭清洋心情好地转笔,他终于学会了如何用拇指快速转笔,不枉费戳黑了那么多本书。 “私事管不了。” “那上次他穿错别人的校服裤,你为什么训他?”揭清洋那时候真是服了这对小冤家,平时好得如胶似漆,但吵起来架夹枪带棒的,周围人也少不了遭殃,关键屁大点的事,就是李卓早上手忙脚乱地穿错邻床的校服裤。 被眼尖的陈君赫一眼认出来了,跑操的时候就和李卓争执了起来。 揭清洋从后排跑去劝,被陈君赫骂了,还叫他别多管闲事。 小学霸像极了炸毛的猫,而李卓则一脸懵逼和茫然无措,穿错裤子本也是无意,却被对方解读成故意和没有家教,这是在让人火大,两个人又直接恰起来了,丝毫不顾忌被穿错的那男生的感受。 “那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陈君赫谈之色变。 “早上时间那么紧迫,穿错很正常啊,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他又不是那种随便穿别人裤子的人,你过度解读了。”揭清洋试图击败陈君赫的那道防线,让他低个头,给李卓道个歉。 但明显不可能。 “他就是做错了!”陈君赫笃定。 两人已经连续几天没说话了,就因为那条裤子。 谈话间,李卓打完球,和人一起进来了,自从和陈君赫闹翻后,整个放飞自我了,想打球就打球,想不学就不学,反正再也没人管,他现在上课连书本都不曾打开过。 见他走过来,揭清洋也闭嘴了。 陈君赫继续做数学题。 “揭哥,晚上看看我和汪思琪练歌练得如何,给点建议。”李卓经过揭清洋桌子时,故意很大声。 “我五音不全,听不出来的。但我一定去。”他夹在中间,又左右不是人,这样说了,陈君赫绝对给他脸色看。 孩子的友谊就是这样的?他费解,可不想继续这样下去。 -- 第100页 上课,他在草稿纸写:「学霸,你可不可以不要像个小学生一样,那么小气!不就一条裤子吗,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你简直就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枉费黑皮对你这么好,你就不配成为他的朋友!」陈君赫看了差点将草稿纸撕成碎片,揉成一团扔在揭清洋的身上。 这样他就只需要顾李卓这一头了,很好,成功摆脱了夹在中间的局面。 “揭清洋,陈君赫,你们俩在干什么?!”历史老师李大嘴跟长了眼睛似的盯着,“别以为我没看见,上课写小纸条,怎么,隔了五厘米的距离,就是异地?还要写信传达,下课没长嘴吗?” 大家哄堂一笑。 两人选择沉默,都不回话。 “坐在后面是不是很光荣,我看你们俩还能堕落几时,马上考试,也不知下个月还能不能在这个班见到你俩的身影了。”李大嘴嘲讽道。 他可能是见不到了,但陈君赫应该去不了,揭清洋看到自己刚发下来全是红叉的周测卷陷入沉思,其实他是进步的,选择题能对四个了,答题稍微能动笔。 不过在老师眼里,这比蚂蚁还慢,不值一提。 李大嘴见他俩态度良好,面如死灰,以为自己教育妥了,便继续讲题。 “陈君赫,你这样迟早没朋友。”他看着题,嘴微微动。 陈君赫没说话。 “你该反思反思自己了,人就是在思考中不断进步的。” “陈君赫,你再不理我,你唯一的朋友就没了。” 陈君赫努努嘴:“我知道我小题大做了,还波及到你身上,不,不好意思。” 揭清洋听完,脸上笑开了花,一下就原谅了他所作所为,让学霸低头,千年等一回。“没事,我不介意。就黑子你得说说,你看他和你闹翻后就没学习过,我的话根本不听。” “我又不能管他一辈子,学习是自己的事。” “……”好吧,十分有道理,学习是为自己学的,为什么要寄托另一个人呢。 陈君赫:“也许这件事是我不对,但他没必要这样自甘堕落,让我觉得他无可救药!” “这是你不理他的真正的原因?” 陈君赫:“他并不是真正想变好,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所以我不想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这样挺好的。” “可,可你监督的确有用啊,”这么久李卓学得多带劲,废寝忘食,就为了做一个数学题,得到陈君赫的夸赞。 “他还是更适合无拘无束,我,拽不动了…” 拽不动了,这句话让他想起近几日自己跟贺知修学习历史,他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一片扫过去全是盲区,他好怕贺知修也这样觉得自己无可救药,拽不动了。 他也很努力,努力去理解历史上每一个朝代,每一个人物,但从零开始,艰难程度无法想象,他已经看见贺知修默默叹过很多次气,估计快被自己整抑郁了。 “小学霸,我同意你的观点,学习和未来都是自己的事,你没有义务去负责,但你们俩的友谊就这样算了?”不帮助学习这朋友总得做吧,毕竟事情的起因芝麻点儿事啊。 “嗯,算了。”陈君赫这句话说得很轻,唇微微动了下,“算了。” 揭清洋心情也跟着悲凉,或许陈君赫早就看出来李卓追求自由的躁动之心,直接在找一个机会挑明,而那件穿错了的校服裤子就成了无缘无故的导火索。 一下课,汪思琪就跑到后桌李卓桌边,问他什么时候练歌,李卓很开心与她交流,顺带还逗了她几句,汪思琪娇羞地走开了,后面的人就开始起哄,渐渐地,在众人眼中,李卓和汪思琪成为一对。 两人也不出面澄清,也不承认,反正大家闹就闹着,也乐在其中。 揭清洋经过陈君赫这么一点拨,晚上回家,格外谨慎起来,澡不洗,狗也不玩,就跑进书房拿出课本开始学习,他是为自己而学,要好学,主动学,认真学。 “贺老师,今天历史我全会背了,你检查吧。“他自信满满地将历史必修一递了过去。 “嗯,”他接过书,“问你一个问题,我国古代早期政治制度的特点是什么?” 不是背吗,怎么问起问题来了,自信灿烂的笑容逐渐凝固,“我想想,”过了五分钟,两人相顾无言,空气弥漫着一丝尴尬。 揭清洋怕贺知修嫌弃自己笨,无可救药,摸摸书,“我还是再背,贺老师,我肯定可以的。” “你这样死记硬背还不够,你得理解,你得从理科思维转换过来,你想呀,”贺知修松开书,将书给了他,“你想想,夏商西周那时候经济落后,毫无科技可言,他们遇见大事怎么办?我跟你说过的。” “占卜,他们敬鬼神,国家大事通过占卜的方式来决定,认为是天的意志。”这个他背到了啊。 “嗯,他们信神,信天,他们认为君权神授,天人合一。所以他们早期政治会体现一个特征,就是,”贺知修讲的时候目光紧紧盯着揭清洋,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没有露出疑惑,就继续引导,一字一句,“就是把王权和,”揭清洋脱口而出:“和神权结合。” “恩恩,”贺知修欣慰地笑了,“在政治制度上,商代实行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法制,这个一目了然,西周在此基础上。”贺知修加重了‘在此基础上’语气,“推行了分封制,”“想想,他们共同特征是什么?” -- 第101页 揭清洋眼里充满疑惑,有什么共同特征?他背过吗?脑海里没有呀,就说不能光背书上的,笔记也没有,应该问问小学霸的,这老师肯定讲啊。 “在此基础上啊,什么基础上?我刚说完的。” “宗法制。” 贺知修:“宗法制的特点是什么?” “以血缘为关系。”揭清洋突然就恍然大悟,长长‘哦’了一声,“他们政治上共同特点就是以血缘为纽带形成国家政治结构。” 贺知修点点头,强颜欢笑:“还是可以的,”时常后悔为什么要接一个理科生的活儿,就脑子那根筋啊,得好好扯扯,才能正。 “还有一点就是最高执政集团尚未行成权力高度集中,这点是与第二课秦朝中央集权制度相比较得出的,想得通吗?” “大概,也许,想得通的吧。”揭清洋脑子飞速运转,他背过的就秦朝形成的中央集权制度,奠定了两千多年政治制度的基本格局,为历代王朝所沿用,并不断完善。 秦朝形成的中央集权,是因为他推行了郡县制,将权力牢牢套在在中央吗,毕竟秦朝是通过郡县制实现了对地方政权的直接有效的控制,把全国每一个地方,每户人家都纳入国家政治体质中。 贺知修见他眉头渐渐舒展,眼里疑惑少了,终于长舒一口气,看来是想通了。 “以后多思考,多钻研,背诵是必备,也是最基础的,关键还是要理解,将每个知识融会贯通,我们才开始,慢慢来没关系。不用太担心。” 揭清洋听到这样一番话,心里暖暖的,有一个人愿意陪他从头开始,那么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嗯嗯,我会努力的。” “去背第三课,背完叫我检查,”刚开始揭清洋听到他说一字不差地去整篇课文,很抗拒,毕竟历史课本中很多是叙事性文字,不需要背,看一遍了解就够了,但贺知修就是让他每一字每一句都背,连里面的地图都不放过。不过现在他明白了,课本是基础,自己是理科生本来理解能力差,如果不背不加深印象,想起来就更困难,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一点也不假。背熟了渐渐脑海中有个大概轮廓,等贺知修一讲解,秒懂! 贺知修出了书房,去卧室在床上搭个小桌子,看文献资料,写文的开题报告,他没回学校,一切都是线上交流。 博美就在床边趴着,主人一动,它就扬起小脑袋,生怕主人离开,不带它。 在一室一厅一卫45平方米空间内,一师一生一狗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事,客厅里的时针一分一秒地流逝,狗子睡了醒,醒了吃,来来回回几次,书房那边才传来响动。 “贺老师,我背好了。” 揭清洋站在卧室门口报告。 贺知修敲完最后一个字母,关上电脑。穿上鞋子,下床开门,“这是你的家,不用这么拘谨。” “我的家?”家是和亲人在一起,揭清洋压根儿没敢这样想过。 两人挨在坐在书房里,贺知修开始给他讲解第三课《从汉至元政治制度的演变》,他每次上之前都会让揭清洋背一遍,这样讲起来比刚开始直接讲要方便得多,起初开门见山地讲,差点把他气冒烟,感觉自己在对着一块不开窍的石头说,自己讲得津津有味,对方毫无反应,好像他说的不是中国话一样,根本听不懂。 今天授课顺利,一口气讲到底,揭清洋还能接上话,眼里明朗开阔,不再是以前那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自己再理一遍元至汉的政治制度。” “首先是中央官制……”揭清洋理解了第一单元为什么叫古代中国的政治制度了,因为就是讲每个朝代的政治制度,而政治制度分为中央和地方,秦朝以后中央集权慢慢加强,各项政治制度不断演变。 这是他刚刚悟出来的,这样结构清晰明了了。 贺知修补充道:“三省六部首先出现在隋朝,完善在唐朝,你再说选官制度的变化。” “先秦是世卿世禄制,然后察举制,九品中正制,科举制,它们的特点…” “地方制度是……” 博美又从卧室转而趴在两人的椅子下,竖着耳朵,默默接受知识的洗礼,似乎也在立志做一只有文化的狗。 “嗯,可以了。”贺知修很满意地点头赞赏。 “今天才发现历史其实挺有趣,”揭清洋不看书也能侃侃而谈了,“确实不能死记硬背。” “无数量的积累,才会有质的飞跃。”贺知修一动,椅子下的博美也跟着动,“去洗澡吧,十二点半了。” 揭清洋将书收好,本打算一周前四天补数学,后三天分别是三小科,前者还好,他脑子还算灵活,经常贺知修一点拨他就领悟,而后面实施起来困难重重,光历史一个晚上连给他夏商西周的建立都懵懵懂懂的,最后改成先这学期一个月一小科补基础,下学期见情况再恢复。 他洗完澡进来,贺知修还在敲键盘,那根根分明修长的手指,飞速在他眼前晃动。 揭清洋轻手轻脚地爬到自己的位置,侧躺,双手合拢压在脸颊下,看着贺知修,也不说话。 贺知修过于专注,半晌才察觉到一边灼热的视线,“怎么还不睡?” “贺老师你怎么什么都会,明明教语文的,却还会数学,历史,政治,怎么做到的,不是说人这辈子只能专注做一件事吗,你还得写文,真是厉害!不是人,像个神一样。” -- 第102页 “只要是学习,就必须专注。”贺知修收好电脑,伸手关了房间大灯,留盏床头灯。 “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你这个年纪就只需要专注地做一件事,那就是学习,等你上了大学选好自己喜欢的专业,就朝那一个方向专注。你喜欢什么专业?” 揭清洋:“以前是喜欢医学,现在学文科了,还没想好,贺老师有什么建议吗?” “法学呢,感兴趣吗?” “学法啊,不是说劝人学法,千刀万剐嘛,你想把我往火坑里推?”揭清洋瘪瘪嘴,哪有人提这种建议,就没认真。 “你脑袋灵活,记忆力还不错,就是心思还不够细腻,逻辑性不强,差什么补什么,学法刚刚好啊。” “我不要!”揭清洋抗议,“你就想累死我,明明知道我最怕背东西,还让我去学法,不是想逼死我吗!” 贺知修缩进被子里,躺平,“逼死你我又得不到好处,为什么会想着你死呢。” 想想也是,“这两天我听见有人议你。” “议我什么?”贺知修闭上沉重的双眼,这几天太累了,回话都强打着精神,尽量不显出敷衍。 “就说你脖子那大大的草莓印,是你和女朋友亲热时咬的!我想替你辩驳,你又不告诉我,我也无从下嘴帮你啊。”揭清洋听到他们扎堆讨贺知修的草莓印,就有点不是滋味,什么露骨的话都敢说,现在的学生真是啥啥都懂,而且还要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 “没关系,我不在乎。” “对你名声不好啊。” “反正马上就离开了,不要紧。” “贺老师,”揭清洋继续说:“我就说是狗咬的,他们笑我。” 贺知修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一下就被他这句话弄清醒了,“那我骗你的,”他转过去,凝望着揭清洋,“不是狗咬的,是那天学校门口上出租车,你生病了可能太痛苦了,咬的。” 揭清洋眼睛瞪得浑圆,千算万算,没算到是自己咬,他……咬的,怎么咬那么重啊,他嘴有这么大吗,那一定很痛吧,神情慢慢由惊讶转愧疚,自责。 “你那时一定是太难受了,不是故意的。” 揭清洋实在想不起为什么要咬了,脑子断了片一样,“那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人啊。”他还一直纠结那天早上贺知修那句说了他也不懂的循环中。 “逗你玩的。” “贺老师,你也,”他凑过去,“我看看可以吗,我咬的。” 贺知修白净光滑的脖颈裸在他眼里,呼吸的气息打在冷冷的肌肤上,让人忍不住微微颤抖。 暗红的牙齿印浮在本不该出现的位置,玉石一般的肤色,染了抹红,显得几分诱人,看得他一时入了迷。 “你看够了没?”贺知修忍不了如此持久的关注,用肘子推推他。 揭清洋姿势是将身体虚抬着,用脚发力,才保持与贺知修的距离,这一推,一个没留心,直接倒在他身上。 “你干什么!?”贺知修推开他,让他一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可见力气之大。 揭清洋背撞到墙上,“贺老师,你反应好激烈!我不会再咬的。” 过了好一会儿。 “你没事吧?”贺知修闷声问。 “没事也被你吓出病来啊。”揭清洋不懂自己刚刚就多看了两眼,就凶他,这洁癖太重了! “以后离我远点,实在不行,我睡沙发去。”贺知修雷厉风行,说完就下床,从衣柜抱了一床被子。 “我……”揭清洋想挽留但对方言行决绝,没给他留商量的余地。 这一夜令人好生不愉快,独自一人在床上的他,左右辗转,趴在还残留着贺知修气息的枕头间。 事情怎么就这样了?上一秒还氛围融洽,这一刻就房门相隔,像陌生人那样了。 就因为自己碰了他一下吗,以前好像就表现过不太喜欢与人接触早点说嘛,他脑海里突然就浮现那天晚上自己撞倒贺知修后他怎样的羞涩,恼怒。 生得一副柔相,却不能近人,算是一种悲哀。揭清洋深深为他感到痛惜。 今一天发生的事让他精疲力尽,他也没继续想太多,就沉沉入睡。 次日是博美叫醒他的。 在床上对他肆意啃咬,舔/弄,一阵湿乎乎的黏意从脸部传开,吓得揭清洋以为怎么了,醒来就看见博美炸开毛的小脑袋拱他。 “今天怎么是你呀,你主人呢?”都不叫他了,是走了吗,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博美转而撕咬被单,甩着脑袋,换了好几个姿势,此狗有拆家的趋势啊。 他叹了口气,就穿衣洗漱,沙发已被整理好,看不出来昨晚有人睡过了,那么窄的地方,一米五有吗。他刚刷到一半牙,客厅就来了动静,穿着运动装的贺知修提着早饭回来了。 “贺老师,”他嘴里还有牙膏,含糊不清地叫着。 贺知修随意瞟了一眼,“洗漱完就过来吃饭。” 等揭清洋再出来时,贺知修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等他。 “贺老师,昨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洁癖,不喜欢被人碰,”他端坐在沙发上,第一时间就道歉,只要谦道的快,批评就跟不上他,这是他在九班呆这么久学到的精髓。 一旦犯错,不管三七二七一先说对不起,态度诚恳,言辞真诚,老师怎么好意思继续批评你。 -- 第103页 贺知修面无波澜,“是我事先没有告知你,不算你的错,”“那你今晚能不能别睡沙发,太窄了,根本睡不好,你本来一天就很累了,还挤在这儿,我良心过意不去。” “嗯,”幸好答应了,揭清洋良心得到安放。 “赵主任跟我说,你们准备了节目?”贺知修依然吃得少,吃完就坐在旁边看着。 “对,全班都积极参与。” 贺知修问:“那你呢?准备了什么?” “我,我啊,节目没有准备,准备了其他的。” “其他什么?” 揭清洋想说一束花,但那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确实该准备点什么。 贺知修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继续追问。 “贺老师希望我准备什么?”揭清洋放下汤匙,期待着对方的回话。 “我,我希望的你能做到吗?” “能啊,肯定能,不过你别太超出常人所能办到的就好。”揭清洋胸有成竹地说。 “我挺喜欢你以前给我送的花。” 揭清洋一愣一愣的,面色僵住。 “不能吗?”贺知修刚想说不能那就算了,自己也就说说罢了。 揭清洋疯狂摇头,“能的,我能!贺老师,我以后天天送你。”以后就是经济能力独立,能自己赚钱,现在有点难以实现,如果和胡非为还是朋友的话,说不定能天天搞几朵回来。 怪他以前太冲动了,别人的私事自己那么嫉恶如仇干嘛,管太多了。 现在只能徒伤悲。 “天天?” “以后天天!现在没钱。”他尴尬地补充,“我言出必行的,贺老师,相信我,你对我这么好,送你花理所应当。” “可我就现在想要,怎么办?” 第53章 二人世界3 贺知修也不像那种会开玩笑的人,但提这种要求明显在为难他呀,“那我只能出去跑外卖赚钱了。上次交罚款应该没剩多少了,”他自从回学校了就没手机了,美团众包上的钱也没管了。 “那都是我的了。” “贺老师,这样就不对了,那是我唯一可以赚钱的途径。” “我给你另一条赚钱的途径。”贺知修俯近身子,用手擦掉揭清洋嘴边的残留皮屑。 揭清洋像是被封印了一样,这贺知修,别人碰他不得,他碰别人就行,怎么还有这种怪癖。 “不想赚吗?” “……想。”揭清洋从呆滞的嘴里挤出一个字。 “期中考试每科进步十分,我就给你一百块。” “……”揭清洋还处于待机状态,仍在回味贺知修刚摸了他这个事。 贺知修双腿交叠,手搭在膝面,像老干部审问小职员,“你现在基数小,进步空间很大。” “恩。”他低头,脸烧得红。 揭清洋一天都在想早上贺知修为什么要摸他,那样理所当然,又那么温柔,有时候真是矛盾,贺知修待他如同家人,但又不像家人容易亲近,一旦稍微有了亲密的举动,两个人就会产生异样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呢。 “揭哥,陈君赫呢?”李卓又打完球,穿着个白褂子,黑黝黝的肌肤淌着滚烫的汗水,但手机抱的不是球,而是拎的两大袋东西。 “……应该上厕所去了。”揭清洋仰着头,“找他干什么?” “我妈来学校了,这是给他带的一份水果。”李卓将手里拎的袋子分了一半给揭清洋放进去。 “揭哥,这个给你的。” “这么多。”揭清洋接过沉甸甸的水果。“都要放月假了,还送?” “不是还有两天吗。” 陈君赫上完厕所回来,站在李卓身后,冷漠地道:“让一下。” 李卓下意识地让开了,嘴还在说:“是我妈给的。” “谢谢徐阿姨了。”陈君赫客客气气地道了句。揭清洋还以为他会拒绝,出人意料,他夹在中间,有点不自在,但走了,他俩又尴尬,只能坐在原位置,动弹不得。 李卓还没走,望着陈君赫。 “还有什么事?”陈君赫歪着头。 “我妈让我俩放假一起回去,吃饭。” “知道了,行。” 和好了?揭清洋看了看双方,也不像和好的状态。 李卓手里的东西太沉了,手指被勒得青紫,看了眼陈君赫就走了。 “小学霸,你们这是算和好了吗?”揭清洋问。 陈君赫支着下巴,突然道了句:“你知道一个圈子吗?” “什么?” “彩虹圈。” 揭清洋愣愣,道:“我只知道甜甜圈,彩虹圈是什么圈。” “……”陈君赫转回了头,默默写着自己的作业。 揭清洋一头雾水,彩虹圈应该也是吃的吧,但小学霸说是圈子,他戳戳陈君赫,“彩虹圈是什么交际圈?” 陈君赫犹豫片刻,小声道:“男,同,”“……?” 见他一脸疑惑,陈君赫用铅笔在草稿纸写下,“男生与男生谈恋爱。” 揭清洋脸扭曲成一团,男生还可以与男生谈恋爱?这世界还可以这样的吗,他如同被雷劈在座位上,消化不了。 陈君赫轻声说:“很怪吗?” “…反正我是没见过。真的存在吗?”揭清洋受不住好奇的心,”给我普及普及,小学霸。” -- 第104页 陈君赫凑近了点,两个人跟做贼一样,“彩虹象征包容,多元化,不一定非要异性相爱,可以跨越性别的,难受可以喜欢男生,女生也可以喜欢女生……” 越说,揭清洋眉头越皱,刷新他的三观,活了近三十年,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同性可以自由相恋,这些超出他的认知世界,首次了解,不过听得津津有味。 上课了还意欲未尽,赞叹一句:“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你接触过?” “没,没真正接触。” “谁信啊,正常人谁知道这个。”揭清洋开着玩笑,“莫非,小学霸有这方面的倾向?你喜欢谁?” 陈君赫敲敲桌子,“贺老师来了。” 贺知修的课,他赶紧拿出课本,正襟危坐,上偶像的课,不同一般待遇。 挺直腰板。 身体显示已经进入课堂,但脑子还环绕着陈君赫说的。 彩虹分0和1,区分0和1不是性格,而是体位,也就是谁上谁下的问题,那究竟什么样的男人甘心在下位呢,怎么做呢,不脏吗,关键不痛吗。 想想就菊花一紧。 一想就肮脏了起来,比如这样的人群平时怎么正视上厕所,上完接着做吗…… 他望着贺知修,更肮脏了…… 都怪小学霸,没事跟他说这个干什么,憋得慌吗,他恼羞地望了聚精会神听课的罪魁祸首,小小脑袋竟然知道这么多,真小瞧了,自己活这么大,还没一个高中生懂得多。 “你看我做什么?”陈君赫唇语无声说。 揭清洋也用唇语,“我在想小学霸,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 陈君赫白了他一眼。 “揭清洋,你来说说翠翠此刻的心理状态?”贺知修严肃低沉响起。 陈君赫低头快速说:“娇羞,情窦初开,”揭清洋耳尖嘴快:“情窦初开,娇羞。” “坐下!” 贺知修应该是发现他走神了,羞愧难当。揭清洋脸火辣辣的,早上才信誓旦旦地答应期中要进步,转眼上课就不听讲。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被李卓叫出去了。 “怎么了黑皮?去小卖部吗?还是撒尿?” 李卓手靠在走廊墙壁,眉目呈现少有的严肃,“你跟陈君赫聊什么呢,凑那么近!” 就问这个?他也不好说啊,但陈君赫和李卓关系那么好,说不定早就知道了,而且还探讨了,“说彩虹圈的事。” “彩虹圈?哪有彩虹?也没下雨啊。”李卓一脸懵逼地望望晴空万里的天边。 “……”这货和自己差不多啊,他一开始觉得彩虹圈应该是个类似于甜甜圈的食物,这谁能往同性恋那方面想呢。 李卓不知道,可能小学霸不想让他了解,那么自己也得守口如瓶。 “彩虹圈是一种食物,很好吃,你放假了可以去试试。小学霸就在跟我说放假了一定要吃这个,他非常喜欢吃,”揭清洋随口胡诌。 李卓从一开始的恍然大悟马上疑惑不解,“我和陈君赫从小在一起玩,我怎么不知道他喜欢吃这个,你骗我,你们俩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怎么可能说你坏话呢,”这黑皮怎么突然就聪明一次,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忽然间就变得不好糊弄,“小学霸不是那样的人,放心好了。” “可是你俩凑那么近。”李卓不满地说,像是被抢心爱的玩具后的小朋友。 “行行行,以后绝不凑那么近了,我懂了。”揭清洋真服这俩孩子了,重点不是他们说了什么内容,而是凑太近! 李卓又拼命掩饰:“揭哥,我也不是那种意思,”“我懂,我懂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不是说的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要背着我说悄悄话,我感觉自己被孤立一样。” “小学霸不是答应放假和你一起回家啊,别乱想,马上上 第四节 课了。老赵的课,不能在走廊里!”他看看左右都没人,他俩处境很危险啊。 “走,快进去,真别乱想,”他满脑子还在为自己上课不好好听见烦恼,愧疚呢,果不其然,晚上贺知修就来质问他,白天上课为什么心不在焉。 揭清洋不想撒谎,直接说出了是因为陈君赫下课给他说了彩虹圈的事。 撒谎倒好,真诚到对方哑口无言,长长的沉默,空气都弥漫着不正常。 “贺老师,也知道这个?”揭清洋兴趣更浓了,“怎么你们都知道,我落后了吗,这个圈子很流行吗?” 贺知修搭在课本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不流行,很小众。” “那你们个个都知道,不算小众,等我有手机了,单独查查,不能脱离时代潮流。” “……” 贺知修有些无语,“你这是想进入这个圈子?” “我又不是彩虹,只是怕以后别人问起来了,显得我无知啊。” “不是就不需要了解。” “行,我听贺老师的。” 但他并不觉得贺知修满意这样的回答,所以他又道了句,“贺老师,你是不是觉得陈君赫有问题。” 贺知修兴许感受到两个人距离太近,身子微微后移了些,“他的确是有点问题。这方面是别人的私事,我们无须深入探究。我们继续讲数学。” “可,”贺知修直接无视他的诸多疑问,强行拽入讲学。 -- 第105页 这个事本来已经被他翻篇了,逐渐抛之脑后,但第三天,也就是欢送贺知修离开的那个晚上,又再次提上台面。 那天晚上,大家把桌子挪开,将教室正中央空出来,贺知修和老赵坐在讲台,观看着同学们的表演,揭清洋坐在下面,心想着待会儿回家再将花送给贺知修,粉色玫瑰,令人无尽遐想。 他旁边坐着陈君赫,现在在其他人眼里,他和陈君赫玩得最好。 李卓被抛弃了。 在轮到李卓和汪思琪表演的时候,陈君赫端正身子,将目光全部倾注在他身上,喃喃道:“这是他第一次唱歌。” “啊,”揭清洋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好像没,他一转头,就看见陈君赫,从未露出如此**裸的眼神,专注到极致,仿佛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他顺着视线,就看见正在歇斯底里唱高音的李卓,是真的难听,五音不全,没一个调准的,一首歌被他唱得面目全非,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来唱歌祸害人的。 全班几乎所有人都捂住耳朵了,只差离开教室,连稳如泰山的赵德友有点坐不住了。 唯有陈君赫听得津津有味。 可能从小就耳濡目染,习惯了?揭清洋咽咽喉,歌声已经停止了,大家长松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 “揭哥,我唱得怎么?”李卓将话筒给了主持人,笑嘻嘻地跑过来。 “唱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唱了。” “我也觉得很好啊,练了四五天呢,高音太费嗓子了,”他说完,扬起头就猛灌一口水,趁隙用余光瞟了陈君赫,似乎想得到他的点评。 那算高音?整个就鬼哭狼嚎啊,“以后少唱点,保护嗓子。” “恩恩。” 李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觉无趣,就回到后面位置上去了。 “唱得挺好的。”李卓前脚刚走,陈君赫就冷不丁说了句。 “??”揭清洋满脑子问号,“你说李卓唱得好?” “嗯呐。” “你是不是没听过歌?”揭清洋倒吸一口气。 陈君赫撇撇嘴,“反正我觉得好听。” 可怕,这两人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揭清洋摇摇头,继续看看节目,再看看贺知修,再看看节目… 最后一环节是学生送信或者纪念物品,全班的人还要带着别班的祝福,送了满满一箱子。 这不让人羡慕是很难的。 贺知修和每位同学一一拥抱,有些人还要了签名。 场面一度充满了离别愁绪,部分女孩子掉了眼泪,含泪要到了贺知修的联系方式。 揭清洋晚自习回到家就去看贺知修带回来的信,他非要先过目,坐在客厅一封一封地拆开,大多都是赞美之词,夸他帅,夸他温柔,教书好。 看见文采好的他还会声情并茂地大声念出来。 贺知修则是在修剪揭清洋送的玫瑰花。 博美就在他俩中间来回跑,一会儿在贺知修脚边等他扔下剪掉的枝叶,叼着玩儿,一会儿又去那边抢信,揭清洋已经从它狗嘴里夺回了几封惨遭不幸的纸。 这小东西个头那么小,力气不容小觑。揭清洋拍拍它的狗头,继续看信,读信。 贺知修心无旁骛地修剪,但也会因为他念信念得夸张,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时不时还抬头去望望乐此不疲的揭清洋,眸里里无限温柔。 画面和谐,相称,还有一点温馨。 “贺老师,从现在开始就不是老师,有何感想?” 揭清洋越看越没意思,后面都是匆匆瞟一眼就放置一边。 “终于摆脱这个身份,有点兴奋。”贺知修摆弄着每一朵花的位置,仔细到花与花的间距都得精确,他对那些信的内容不是很在意,但珍惜,毕竟是他第一次体验老师的身份。 “摆脱?为什么说是摆脱?” “社会对老师的要求很多,比如要为人师表,以身作则。” 到后面,揭清洋看包装就决定看不看了,“那不是老师应该的吗,这不像你啊,贺老师。” “我不想为人师表,我想为所欲为。” 揭清洋哈哈一笑,“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真是稀奇。不过你还是老师啊,我的老师啊,还是要为人师表,不能为所欲为。” “所以,你快点长大啊。” “我下个月就十七了,挺大的了。”揭清洋看见一封信用铁盒子装,还有密码,这表白信吗,弄得这么神秘,大力出奇迹,他先是用手砸了两下,没开,后从拿起桌上的玻璃杠直接捶开了。 “你在弄什么?”贺知修望向他,发现揭清洋在砸东西,就放下花瓶,过去瞧个究竟。 揭清洋拿出里面的一张纸,“这个人对你心思不轨啊,藏得这么深,我倒要看看。” “贺老师,我是最近才得知你要走了,抱歉我没有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你,但我觉得有必要给你写点东西。我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你,谢谢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还开导我。以前我总认为自己是个异类,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特别是知道自己喜欢周信羽后,我每天活在矛盾,纠结,羞耻之中,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去了解他,要靠近他,所以做出那些有违常人的举动,被人发现后,他们几度扬言要将我的性取向公布于众,我吓得要死,跪在苦苦哀求,答应给他们写一个学期的作业,并不再去看周信羽。可我越是控制,越是不正常,更加忍受不了不去见他的。后来周信羽知道了,更是恼羞成怒,见我一次打我一次,觉得我恶心,那时我也觉得自己恶心了,一度感觉活着都没什么意思了,甚至觉得被周信羽打死也是一种圆满。直到遇见了你,是你告诉我,我没病,喜欢一个人不是恶心,每个人都有选择爱的权利,这个权利包括选择爱的对象是同性是异性。还告诉我这个世界存在许多和我一样的人,他们活在阳光下,自信,快乐,幸福,他们勇敢追求自己所爱。也许这份爱暂时不会被世俗所承认,但有一天终会被祝福,因为爱是无界。谢谢你,贺老师,我会记住你说的话,正视自己,不会再自卑,更不会去轻生。真心地希望您天天开心,有更广阔的前程。——宋时。” -- 第106页 字字清秀,字字珠玑,本来他是读的,读到一半发现不对劲,就改看得了。 信息量有点大啊。 揭清洋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想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那个被校园暴力的学生,他当时是觉得这个学生脑子有点问题,被人打了还不让自己去报告老师,拼命维护周信羽这小子,当初想破脑袋,猜来猜去原来是因为他喜欢男的,喜欢周信羽。 他是同性恋,他是…彩虹。 这个圈子怎么最近无处不在,还说是小众? 他望着贺知修,咂咂嘴,不知如何开口。这就是当初不告诉他的原因?也太小瞧自己了。 “我是老师,开导一下学生很正常。”贺知修抽出这封信,远离了揭清洋。 “可我感觉贺老师很懂,比处在圈子里的人都懂。”揭清洋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开口,“贺老师,你是不是,”贺知修停住,显然深呼了一口气,始终背对着。 “是不是大学主修的心理学,安慰人真是一套一套的。你最后怎么处理的?” “让其他人闭嘴,谁再提就接受处分。” “纯属恐吓。”揭清洋笑笑,也没往深处说,他其实想问,贺知修是不是彩虹,但没下口。 其实相处这么久,如果一开始是自己不懂,没放在心上,那么可以大大咧咧地去问,但现在一切都那么明了。贺知修不是有洁癖,是他性取向也是男,所以无法接受与男的接触,而且他自己有意无意多次提到自己不会有女朋友,不喜欢女的,那时自己没当回事,现在是终于明白,不会有女朋友,但会有男朋友,不喜欢女的,但喜欢男的。 可见当时自己说他对严佳佳有意思多么可笑,贺知修本人肯定也够无语的,但也只能默默忍受,一个老师喜欢男人,传出去,多影响形象。 现在摆脱了这个身份,确实可以为所欲为。以后他不会带男人回家里吧,不行! “贺老师,这房子只属于我们俩的。” 贺知修:“嗯。” “不可以带别人进来。” “你想表达什么?”贺知修返回到他面前,坐在沙发边。 逃不过大师的法眼。揭清洋天生不是干演员的料,“贺老师刚不是说没有老师这层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那我也不会乱来,更不会把人带这儿来。”贺知修又问,“你刚看了那信,有,什么感触。” 揭清洋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我认为你说得很对,其实早先听到彩虹圈的时候,我就有思考过。” 他盯着贺知修,贺知修也望着他,“你说,我想听听。” “人们固有认知里这世界既然有男女之分,必然是有其原因,那就男女相爱,传宗接代,逾越了就是大逆不道。但这些都算是人自己规定的,墨守成规的。人在赋予爱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区分性别,只是爱的种类,他们潜意识觉得对同性只能朋友之爱,对异性才是爱情。但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区分不了的,还可以想转化,就像一对恋人一开始是因为爱情结婚,可最后就变成亲情,我们能说他们之间没有爱吗,就像一对朋友他们感情很好的时候,我们也不能知道他们这其中有没有爱情的成分,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友爱有没有转化成爱情。没人敢这样去思考,所以我们抛开这些,男人之间,女人之间,是存在爱情的,而且这并不可耻,我也想不通宋时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恶心,会因为自己喜欢一个男的而痛苦。外人不理解尚且可以这么认为。” 贺知修全程一动不动地聆听,连眨眼都忘记了。 承受不起如此高待遇的揭清洋想结束这话题:“贺老师,总之一句话,我肯定是理解并且尊重。”也算侃侃而谈,以前他就想过贺知修会不会是同性恋,想过很多次,都被否决了,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就喜欢男人,得让多少女人伤心。而且贺知修是彩虹,那么意味着他要选择是0还是1,他心底是希望是1,才不想贺老师被别人压! “嗯,其实我也是。”贺知修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选择承认。 “啊,这,”揭清洋没想到对方如此开门见山,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这一时怎么接呢。 “所以我会对男人产生反应,我总觉得你还小,不会懂,但今天听你这样说,或许年龄不是决定一个人心智的成熟与否。你选择坦诚,我也没什么好隐瞒,所以”他顿了顿,“我对你的老婆并不感兴趣。” 额……干啥提这个事啊,好汉不提当年勇嘛,他已经知道错了,“贺老师,我知道的。但,严佳佳”并不是他老婆了。 贺知修说:“严佳佳喜不喜欢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也不会喜欢我,”揭清洋叹了口气,最好也别喜欢了,那爱有点重,承受不起。 贺知修见他垂头丧气,“那也只是暂时的不喜欢。你很好,她会看见你的好。” “我哪里好啊?”揭清洋双眼亮晶晶。 “哪儿都好。”贺知修道。 “我夸你可以写一篇800字作文,你夸我就四个字。” “这四个字分量很重,”贺知修又去摆弄花了。 由于明天是月假三天,今晚两人决定休息。 揭清洋收拾好被自己弄的到处都是的信,一瞟又瞧见贺知修回到了老位置,已经捣鼓很久了,忍不住感叹:“看来贺老师是真的很喜欢玫瑰花呀,特别是粉色的。” -- 第107页 “等我有钱,给你送一车,一房子玫瑰花。” 贺知修说:“嗯。明天,我们去找柴子。” “好呀,他本来应该是高三,但有一年多没读书了,怕跟不上。给他插进高二班?” 贺知修:“他是理科,成绩还可以的话,可以弄进创新班。” “那太好了,”揭清洋抱起箱子,放在客厅的储物架子上,“他成绩确实可以,起点考500多,放在咱们这应该可以进入前100名。他妹妹可不得了,现在高一文科学霸,我看了第一次月考600多,比我们这届文科好太多了。” “嗯,我们明天具体问问。”贺知修终于摆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满意地笑了。 花儿枝叶修剪有条有理,每一朵只留下两三片枝叶,相穿插各花缝隙之中,一眼望去,枝叶茂盛,不拥挤,花朵呈立体球形展开,争先恐后地怒放。 这可能就是艺术吧,揭清洋看了直摇头,太讲究。 打扫完毕,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浴室洗澡。 他尊师重道,让贺知修先去了,自己在客厅玩狗,玩着玩着就察觉这狗怎么没名字呢,天天傻狗傻狗地叫,都忘了。 等两人都躺床上,依然保持着安全距离,他就问:“咱狗还没名字呢。” “我不是说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吗。”贺知修有点困,率先闭上眼睛。 “这样不太好吧,有点草率,我们认认真真取个。” “嗯,你想取什么?” “它这么可爱,活泼,还喜欢咬东西,就叫拆拆。” “难听死了。”贺知修否决。 “闹闹?” “怎么不叫静静呢?”贺知修再次否决。 “哎呀,你不是说让我随便叫吗?” “你自己说认认真真取的。”贺知修反驳。 揭清洋绞尽脑汁,一时之间就是想不出设么好名字来,看样子,得取一个有文化的名字才附和贺知修的意思,可突然才学浅陋了。 “它是我们入住这养的,也将陪伴我们到高考,但我希望是长长久久,就叫久久吧。” “嗯,这个勉勉强强可以。”贺知修终于松了口。 “久久,久久,”揭清洋小声念了几遍,其实有点不符这狗子性格的。 “快睡,明天还要很多事要做。” 揭清洋侧望着对方的睡颜,正式接受自己的老师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在贺知修那边他俩躺一张床上就好比孤男寡‘女’,他倒不怕贺知修对自己怎么样,要怎么样早怎么样了,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人。 就是想不明白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这方面倾向的,天生的么,也不太可能,首先他爸妈肯定不是彩虹,不然也不会生下他,那他怎么知道自己就爱好男呢??? 第二天他们就去找柴子说了读书这件事,没想到柴子不仅没怀疑,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所以两人很快就解决了。 给周傲清打电话的时候,根本打不通,这是飞去哪儿旅游不归家了。 他妈心大,就这么把儿子交给一个陌生男人手里,是得多信任贺知修,要是贺知修喜欢男的,看还敢大意不。 “贺老师,我妈有没有跟你说,她去哪儿了?” 两人正在饭馆吃饭。 “去给你赚学费了。”贺知修回道。 揭清洋道:“吃完我们就学习,复习复习期中考试内容。” “嗯。” 整整三天他就没怎么出过门,全在钻研学习,幸亏才高二,要是重生到高三,直接全垮掉,他其实隐隐约约记得当年语文高考的作文题目,好像是个漫画题,考99分给一巴掌,考100分就一个吻,教育问题。 因为当年是高考首次出现漫画型作文,所以热度很高,大家也议论纷纷,记忆犹新,至于其他的,忘得一干二净。 还算有点用。 “出来吃饭。”贺知修敲敲书房门。 他伸伸懒腰,“好。” 贺知修其实会做饭,这也是他大吃一惊的事,在自己学习的期间,他已经在房子小小阳台里整了个迷你版厨房出来,香味穿过客厅,钻进书房来,扰乱思绪。 好香好香,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尝尝了。 三菜一汤,讲究人做饭依旧保持着他的作风,摆盘丝毫不逊色那些大酒店里的。 酸辣土豆丝,蒜香排骨,辣椒炒肉,白菜豆腐汤。 酸辣土豆丝根根分明,拢在盘子中央。 蒜香排骨每一根都处在他想不到的地方,像座山,这怎么摆好的。 辣椒炒肉,辣椒和肉商量好的,自动分开。 白菜豆腐汤,很白,没任何添加剂,纯天然,豆腐嫩嫩的,想让人一口解决掉。 “吃吧。”贺知修解下围裙,也坐过来。 “贺老师,果然不愧是我偶像,十八般武艺究竟什么是你不会的。”揭清洋吃前先一顿赞美。 然后夹了一块排骨送进嘴里。 贺知修没动,就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揭清洋嘴里有东西,说不了话,但手已经竖起了大拇指。不是恭维话,是真的好好吃,感觉像是手法娴熟的妈妈才有的味道,他妈未必都能煮这么好吃。 嚼完口齿留香,整个人灵魂仿佛得到极大满足。 贺知修这个人怎么那么强。 “贺老师,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男人,做饭太好吃了。”他将骨头丢给博美,“久久,过来。” -- 第108页 久久一闻到肉味,迅速叼走了。 “许久没做了,怕有点生疏,你觉得好吃就行。” 这叫生疏?揭清洋只觉得对方太谦逊了,要是他有这技术,直接开餐馆。 揭清洋品尝美味之时,贺知修没怎么动筷子,就喜欢看着他吃,这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贺老师不饿吗,辛苦半天了。” “你想吃点什么水果,我待会儿遛狗的时候去买。” 揭清洋:“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遛狗吗?”在书房待一天了,闷死,想透透气,散散心,晚上就收假了。 “也行。” 揭清洋很给面子将所有菜一扫而光,“贺老师,以后,谁要是做你女,”他顿了下,女朋友不对,说男朋友又太那个,“做你另一半可真羡慕死人,想想就嫉妒。”谁能拥有这么好的贺老师啊。感觉没人配得上。 “贺老师,你现在能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吗?” 贺知修:“只要我喜欢的,他什么样都行。” “这是什么话。”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回答的,只要他喜欢的,什么样的都行。就是说这个人他已经存在了? “贺老师?” 贺知修笑笑:“喜欢没有固定类型,一眼看上去喜欢那就喜欢。” “目前为止,那你有这样一眼就喜欢的吗?” 贺知修:“有一个,不过是很久的事了。” “那他一定很特别。”揭清洋眼巴巴地说。 “嗯,确实特别,特别到我现在都没忘记那个眼神。” 揭清洋更眼巴巴了,“你们在一起了吗?” 贺知修摇摇头。 “为什么?” “他跟我似乎不是一类人,他不喜欢男的。” 揭清洋:“你表白过?” “没有。” 揭清洋嘟囔:“都没表白过,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呢,说不定他会接受啊,贺老师,你这么好,哎呀,太可惜了。他现在呢,在哪儿?” “在,”贺知修想了想,托腮凝视着对方,“我心里。” “……” 自己这么急,他反倒开起冷玩笑了,揭清洋哭笑不得,“贺老师,既然这么喜欢,就应该努努力,去追追,毕竟一眼就看中的,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这个性取向,不是天生的,很难弯的。”贺知修收回目光,望向地上还在使劲啃骨头的久久。 “可没有人天生就是弯的啊,换句话说,其实人一开始都不知道自己是喜欢男的,脑子根本没这观念。你不告诉他,他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彩虹呢,人总得认清自我。”揭清洋打了个嗝,有些尴尬,立马倒杯水给自己压压惊。 贺知修将他表情尽收眼底,问道:“那你现在有这个观念了,你认清自己了吗?你觉得自己是不是弯的?” “我,我肯定是喜欢女的啊,”他结过婚的,应该是喜欢女的,是直的。 揭清洋其实没想过自己这个问题,潜意识自己结过婚就应该是直的,所以贺知修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回答的很快。 “嗯,”贺知修已经起身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了,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揭清洋心里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比如那个男孩子长什么样子,能够让贺知修一眼就看上,现在他怎么样了…… 但终究是私事,贺知修不愿意继续说,他继续问就是不识好歹了。 得关系更好了去问。 “贺老师,我来洗碗。”他钻进小小的厨房,殷勤地从贺知修手里抢过碗,“去沙发上坐坐。等我一起遛狗哦。” 贺知修没动,矗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即使喜欢女的,也不一定就认清了自己。或许在这之前没接受过这观念,所以顺应世俗了。”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哦。”揭清洋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不过这世界多得是一辈子没接触过这观念的,那就是一辈子都没能有认清自己的机会,但认清了,也得有自己的喜欢男孩子啊,不然不如不认清。” 在贺知修的注视下,他洗碗洗得贼仔细,一遍又一遍。 然后听完他说的,贺知修什么也没说,又走了。 揭清洋心里一阵失落。 说错了吗。本来就是啊,而且即使认清了自己又有喜欢的男孩子,但那男孩子又不是弯的,也还不如不认清。 例如宋时认清了自己,也有喜欢的男孩子,但那男孩子接触了这观念,也认清了自己,不喜欢男的,多么悲剧。 这个圈子两情相悦一定很难,难怪贺老师一直没对象,可贺老师如此优质,不弯的都想弯,比如他自己,如果贺知修喜欢他的话,他觉得自己是愿意弯的。 第54章 二人世界4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曾经霸占实验室文科第一考场前两位的人,如今一个在第5考场,一个在最后一考场。 相比上个月考试,这次经过补习的揭清洋情况略微好了一些,但就是后桌的学生老是踢椅子,想让他传答案,特别是数学考试踢得最厉害。 揭清洋本来时间就不够用,回头瞪了一眼以示警告,那人还嬉皮笑脸的,指指卷子。 监考老师正在一旁徘徊,不注意这边。 “别烦我。” 那人:“南高学神,帮帮呗。” “闭嘴,再踢我就”揭清洋哼哼:“报告老师了。” -- 第109页 那人表情相当不屑,反正一个字也没写,挑挑眉,“要不要我帮你?” 正当揭清洋迷惑之际,听见。 “老师,他想抄我的。” 揭清洋:“……” 监考老师连忙跑过来,“怎么回事?” 那人:“他转头看我作业。” 揭清洋:“他踢我椅子,我让他别踢了,他就蓄意报复。” 两番迥然不同的言论,引得考场其他学生观看,这个考场大多数属于中等偏下,偏科严重的一群,而且大多数不约而同都偏数学,所以大家都很闲,偏着头偷偷张望,算是枯燥无聊乏味的数学考试时光一点乐趣。 监考老师是新来教师,并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只是让自己尽量冷静些,一番思索后,便对揭清洋说:“你把头转过去,不许往后看。” 揭清洋一心想做题,即天大委屈来了,也受着,“那别让他踢我椅子。” 那人一脸无辜,可怜极了,“我没踢,老师。” 监考老师说:“别说话,好好做题。” 这监考老师也是个狠人,接下来全程就盯着他俩,然后就发现刚刚错判了,前桌埋头苦干,聚精会神地写卷子,而后桌整个感觉是来度假的,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瞅瞅这边,全身哪儿都动,就是脑子不动。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去填凃选择题。 内心对冤枉的人很是抱歉。 数学考试一结束,也是大多人美梦结束时刻,考数学就眼睛一睁一闭过去了。 揭清洋写完格外畅快,虽然有些题型还没遇见过,但他凭借自己超强的推导能力,几乎所有题都动笔了,要不是后面这个傻X耽误了几分钟,说不定就多做一个大题的第二问。 后面还有几场考试,这个逼再不能骚扰,于是他搭上那人的肩膀,往走廊栏杆停住。 “这位帅哥,咱商量个事呗,就是考试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老踢我椅子?” 男生吹了吹额前放荡不羁的刘海,“给我抄抄,就选择填空,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答应我就不再踢你椅子。” 揭清洋想想,接下来的考试是政史地,英语。 “可以,但是对错一概不管哦。” 男生:“反正你必须写你卷子上的答案。” “那肯定。”揭清洋心想,政史地全碰运气,你自己做说不定还对得多点,竟然指望我。 “谢了,学神,考完请你喝饮料。”那男子露出大白牙,嘿嘿一笑,觉得自己这次弱势科目稳了。 在揭清洋眼里,像个傻子。 他的弱势三小科马上闪亮登场,虽然贺知修讲了一些,但那都是高一的知识,为自己打基础,如今考的可是高二的内容。 依然摸不到风向,但比上次做题的感觉要好,至少不是每个答案都觉得对了,还可以排除一两个,也算是进步。 他一写完选择题,就给后桌那男生传答案,像这种时候,根本不需要检查,检查不出什么毛病。 就是英语科目选择题偏多,便宜这臭小子了,也不需要检查,几乎就是标准答案了。 每次考试结束最刺激的事就是和陈君赫对答案,明明就找虐受,但就是控制不住。 大多数人不乐意考完试对答案,会影响下场考试心情,这两人不一样,偏偏喜欢对答案,对得不亦乐乎,甚至午休都可以不停,也要将正确答案争出来。 政史地没啥可争的,只要不一样,就是自己错了,语数外尚可一战。 “小学霸,你这是为最后一考场赢得面子了啊,这不得600分以上?”揭清洋用笔略微算算了陈君赫的分数。 语文作文得个48就有126分了,数学答题稍微宽松点128,英语138,政史地210对于陈君赫轻轻松松的。 这次陈君赫也太牛了吧,学校从来没有过,文科过600分的,这将是打响南高的第一枪啊,先驱啊。 陈君赫敷衍式地客套一下,“你估分估得太高了,没这么高,我平时过580都难,不可能过600了。”600对文科生来说遥不可及的梦。 揭清洋摇摇头,“我堵你这次肯定至少能过580,赌什么?” “谁要跟你赌。” “就赌,赌一把,如果我输了,我以后天天给你带早饭不收钱。如果你输了,就告诉我,你的那个秘密。” 陈君赫仰起头看向他,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我什么秘密,哪个秘密?” “那个啊,”揭清洋悄咪咪地将头往对方耳边移动,“彩虹圈的秘密,就是你喜欢男的那个秘密。” 听完,陈君赫浑身一激灵,不可思议地望着揭清洋,“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喜欢男的?” “我观察过了,你符合彩虹的特征,”他其实就是发现陈君赫和贺知修的一些共同特征,两个人在某些方面极为相似,比如不喜欢与男的接触,独来独往,而且对感情这方面很细腻,注重细微之处,稍微表现不好,就会触怒他们的点,特别注重自己的身材管理,反正贺知修是这样,每天雷打不动的运动,而陈君赫就是爱拾掇自己,没什时间运动,但很在意自己长相。 反正就是给人那种是gay的感觉,气质上。 陈君赫听了,眉头一垮,“不赌。” “不敢么?” “无聊。”陈君赫收起卷子,拿出作业,不搭理他。 -- 第110页 唉,又这样。这学霸的脑子就装得作业? “估计很难有男的喜欢你吧,学霸,男孩子不同于女孩子,女生可能喜欢成绩好的,帅的,但男生可不一样啊。你不要这样,刚考完试,放松一下呗。” 陈君赫自动屏蔽,当他透明。 自从接触到彩虹圈的这观念,揭清洋尤为感兴趣,想通过陈君赫嘴里更深入地了解,别无途径了,手机放假贺知修也不会给他,然后更不好意思问贺知修。 “你跟黑皮这么好,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真是奇怪了。”不然还问问黑皮,他自然不像学霸这么敏感,那嘴有啥说啥,对自己毫无保留。 陈君赫画图的铅笔头一下折断了,飞到揭清洋的脸上,用力地弹了一笔,落在地上。 “你,跟他说这个了?” 小学霸脸色是揭清洋从来没见过的昏天暗地,脸上表情瞬息万变。 气氛一下降到零点,冰点。 “没有,我看你没说,我也就没说。”都到了这份上,什么失态已经明晃晃了,揭清洋大气不敢出,别的话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乱开口。 用一种隐秘的手段去窥探到少年的青春,那将守口如瓶。 陈君赫冷静了点,自动铅笔重新伸出笔芯,继续刚没画完的立体图像,但主人更没了那份独有的专注,思绪不知跑哪儿去了。 揭清洋也是,拿出语文试卷,又放下,扯出英语,不喜欢,总之不知道该干什么,完全静不下来,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炸弹炸得七零八落了。 憋在心里一定很苦。想了半天,揭清洋脑子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他偷偷瞄了一眼陈君赫,已经恢复如初,跟没事人一样。 当事人毫不在意了,旁观者还沉浸其中。 两个人沉默了一个晚自习,谁先开口谁尴尬。 就都没说话。 回家的路上,揭清洋都在反复琢磨,最近怎么回事,身边怎么突然惊现那么多彩虹男,而且毫无察觉,这个就很意思,跟自己玩的,几乎全是彩虹,李卓是吗? 得等他接触这观点后,如果知道小学霸喜欢自己,他会怎么样,像陈信羽觉得同性恋恶心,反感,恨不得撕了对方,所以小学霸也不敢说明,原因就在这。 毕竟多年友谊,一旦捅破,以何面目相对。 黑皮不至于打小学霸,但远离不可避免,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包容,理解,尊重所有。 他们年纪还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天天都是书本,校园,同性恋只要出现,就是异类。 他回小屋,久久急不可耐地来回跑,热情欢迎,揭清洋想了一路,脑子疼,脸上尽显疲惫,换鞋子还换错了,左右不分。 “考得怎么样?”贺知修靠在书房门口,双手环抱,温柔地问。 “和上次差不多吧,”揭清洋看见了他,一秒回状态,“今晚晚上老赵刚跟我们讲解了数学试卷,估计也就刚够及格吧,就看答题步骤分给的多不多了。” “都听懂了吗?”贺知修顺手接了他的书包,找出考试试卷,他提前说好考完试都带回来,要一道题一道题讲解。 “我感觉啊,”他望着贺知修,“有手就行的题,自己考试怎么就卡壳了呢,”贺知修笑了一声,一同进了书房。 门一关,博美依旧趴在门边,等待主人出来。 “我发现,你数学思维的确很好啊,做题思路清晰,举一反三,”贺知修停下笔,不打算继续讲数学考试试卷了。 “是贺老师点拨到位,”揭清洋狗腿了一把,“不过,政史地依旧小白,做题艰难,”“这个,理科生思维固化,一下转化过来很难,我咨询很多老师,培养文科生思维,从多方面的,我们来日方长,慢慢来,不急一时。” “可我高二了,不能慢慢了,贺老师,我们得快快的。”揭清洋和陈君赫对了政史地答案,自己选择题依然一塌糊涂,政治对了六个,历史九个,地理稍微好点十二个,共二十四道选择题,只有地理能对一半。 明天少不了被李大嘴一番嘲讽,在九班看不见他了。 “这次考试完,可能我就不在九班了,”舍不得啊,好喜欢九班的。 贺知修盯着他的侧脸,“没事,会考进去的。” “可我压根儿就不想离开。”没了小学霸和黑皮的班级,他能好好的嘛。 “哪有人一步登天的。” “可你刚认识我那会儿,说知道我的大名,你不奇怪我一个学神,为什么沦落于此吗?”揭清洋支着腮,发问。 “想过,”贺知修说的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别人口中的你和我接触过后的你根本就是两个人。” “接触过我了,肯定每次都想狠狠揍我吧。”往事可真不堪回首,揭清洋摇摇头,道了句:“重新认识一下我吧。” “嗯?”贺知修说。 揭清洋直起身子,擦擦手,“我其实不是那个样子的,不是冲动没脑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无理取闹,不思进取,儿女情长。” “自我认识很清楚。”贺知修轻轻附和了一句。 “贺老师,忘记那个丑陋的我吧。”揭清洋祈求道。 “忘不了。” 揭清洋长长叹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在一闭眼,脑海还能清晰地浮现自己打贺知修的场景。 -- 第111页 那时候就不知道多问两句,或者弄清楚,第一印象全毁了。 “也是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不能从别人口中认识一个人,不可信。” 揭清洋更加羞愧得无地自容,想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贺老师,以前的我的确很差劲,但现在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贺知修说:“我看见了。” “不求你能忘记以前,”揭清洋坚定语气:“反正我已经决定要一点一点覆盖以往所有不好的。” “那就从考年级第一开始。” 突然…就不想了,这个flag,立的砸自己脚,他咂咂嘴。 贺知修敲敲桌子,“不能不行。” 年级第一意味着得干掉小学霸,小学霸的学习态度顶一百个自己加上一千个李卓。 天天耳濡目染,不得不佩服陈君赫的定力,任凭旁边风起云涌,人一心只有学习,政史地每本书倒背如流,老师讲哪个知识点,他能清楚地知道在哪本哪页哪课,数学成绩放在理科班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文科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基本算是不偏科,很难超越。 “你能行。”贺知修又重复了一遍。 别人尚且如此,自己再没点志气像什么话,“嗯!” 又是被贺知修鸡血打兴奋的一天,学到凌晨一点,依然很精神,被赶去睡觉了。 说来也奇怪,以前自己看到书就想睡觉,什么课都睡,经常上午前三节看不见他的头,下午前两节没醒过,但和贺知修一起学习就不一样,想学,学到死都可以。 就因为他说了一句‘你能行’。 ——期中考试成绩下发之前,又得知学校要在中旬举行运动会,每个班要准备入场时的舞蹈,赵德友为了省时,整了个大合唱,《明天会更好》。 引得一拨人嫌弃,迫于淫威,也不敢发表意见。 关键是运动会项目,没人愿意参加,文科生对这个不热衷,跑步太累,跳远跳不远,跳高就像个傻子,扔铅球举不起,写广播稿倒积极。 就在无人报名,体育委员到处求人的情况下,陈君赫报了个三千米长跑。 跌了众人的眼镜,揭清洋已经做好收尸的准备。 “你每天也没锻炼,跑三千?小学霸,你没事吧?”揭清洋逮到他就问。 “还有两个星期,我可以从现在锻炼,也不迟。”陈君赫淡定地说。 “你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陈君赫脸色垮了一点:“人就是要挑战自己,你们认为我不可以,那我就一定行。” “三千米啊。”揭清洋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回到家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贺知修,贺知修赞叹了一句精神可嘉。 “他肯定是学疯。” “非也,”两人今日很快将任务完成,不到十二点就上床躺着了,从说要考年级第一开始就规定学习期间不允许谈论学习以外的内容,所以他是憋到这步才给对方说。 贺知修辅导他学习完,检查了一遍论文开题报告后,再舍得腾出时间同他聊天。 “也许有他自己其他的想法,我们想不到罢了,”贺知修又说:“你怎么不参加呢?” “我啥也不会。”揭清洋也不是没想过去挑战自我,但看了一遍,没啥行的。 “你也去跑个三千。” 揭清洋伸长脖子,看了贺知修几眼,“你又想我死是不是?你怎么能说的那么轻松呢,三千又不是三百米。” “明天早上早点起来我带你跑三千。” 揭清洋听完,脸上写满了不可能,抗拒,“饶了我吧。我睡眠时间本来就不多。” “陈君赫也不多,他学习还比你好。” “我是必须比他强吗?” 两个人相对而眠,对方的一眉一眼,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体会得一清二楚。 贺知修徐徐道:“你本来就应该比他强。” “你是在安慰我?”他才不需要。 “我在陈述事实,不信,你去跑跑看。” 揭清洋就这么信了贺知修的鬼话,第二天也去报了三千米,对陈君赫美其名曰,好同桌要死一起死,李卓看见他俩报了,也跟着报了。 赵德友盯着报名表皱起了眉头,别的项目空空如也,唯有最狠的项目男子三千米长跑报了三个人,个个出乎意料。 他本身对运动会不感兴趣,巴不得都别参加,全一心搞学习。 可这三非得对着干。偏偏还不好劝,便随他去了。 期中考试成绩也在这天下来了,其实各科老师讲卷子的时候就大概估算出自己分数大概多少,但当真正知道了,又是一件雪上加霜的事了。 首先发的是历史答题卡,满分100分,陈君赫81分,他40分。 地理,陈君赫72分,他49分,这比他预想的低了,好歹对了十二个选择题啊。 政治,陈君赫68分,他32分,人间悲剧。 虽然进步,仍觉可耻。 上次历史31,地理26,政治19分,基本每门都是班上最后一名。 这次进步了,除了地理其他是最后一名。 熬过三小科,只期待主科能给他一点慰藉。 “揭哥,我看看你答题卡。”李卓下课跑过来,“没什么好看的。”揭清洋清楚他肯定是想看陈君赫的,但那又不好意思要,这两个人关系非常拧巴。 -- 第112页 他知道是小学霸在刻意保持距离,但他单方面宣布封闭,让李卓死得不明不白,还以为是那条校服裤的问题。 陈君赫去上厕所,不在。 “他历史81,政治68,地理72 。”揭清洋自豪地报出这几个自己暂时高攀不起的数字。 李卓听了,没有露出以前那种自己朋友考得好的兴奋和激动,而是一脸阴沉,还有一丝丝愤怒。 “你怎么了?黑皮,他可是门门第一,不好吗?”他刚已经把陈君赫从头到尾夸了一遍。 “他骗我!”李卓冷不丁爆了一句。 “骗你什么?” 李卓恶狠狠回到自己位置,看样子是生了很大的气。 揭清洋想去问个清楚,被同学叫去领语文答题卡了,现在的语文老师是那位大名鼎鼎特级教师徐敬国,年逾半百,但精神矍铄,每天上课激情满满,关键人上课不用带课本,滔滔不绝,信手拈来,如果贺知修上课是享受,那这就是洗礼。 每一堂课都是精华,无不让人感叹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徐敬国很欣赏揭清洋写的文章,时常鼓励他多写作有机会可以发表。 “徐老师,答题卡现在拿下去发了吗?”揭清洋问。 “你过来。”徐老师摘掉老花镜,对他招招手。 揭清洋乖乖地过去。 “这次我看了你的作文,写得很好,超出同龄人一大截,论点写得深刻而具体,怎么做到的?” 徐老师桌面摊开的正是他的作文,卷面醒目的55分,这可谓是相当高了。学校组织的一般考试,老师们将作文控制得很严格,大多在43-45分间,好一点就46-48分,最好的那一批也就50分,但揭清洋的作文次次被监考老师拿出来反复琢磨,最终给了55的高分。 揭清洋有模有样地说:“审题很关键,要找出中心论点,抓到一个点,进行深度思考,不要浮于表面。至于辞藻,平时积累积累,看看新闻什么的,那些词汇才是准确又精炼,我特别喜欢。”见得多了,听得多了,接触的圈子比较高级,写出来的文字也就老练一些,关键作文不要跑题。 徐老师微微点点头:“我们年级组一致决定印刷你的作文,发给全校学生进行观赏评析,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我以前也带过很多写作强的学生,但很少遇见思想觉悟这么高的,这次作文题目是选自06高考浙江卷,非典型的对比型材料作文,最考练学生的思辨能力。大部分学生写‘生有所息’浅淡了生活需要娱乐,要劳逸结合,生无所息这话题更是错得离谱,孔子说‘生无所息’,并不真的指人工作,学习没有休息时间,只顾工作。我看了全校的作文,就你思考出来了生无所息指的是人的精神和意志,生生不息。陈君赫写生有所息,开始也是泛泛而谈,直到文章最后才升华到人要追求心灵的片刻宁静,寻求人生真正的意义,而不是在俗世里浮沉,所以得了48分,作文立意重要,但也要立得深远。你做了很好的表率。” 揭清洋被夸得不知所以,不知道怎么接话,能让徐老师夸赞肯定是优秀的,他咧嘴一笑,“谢谢徐老师。” 徐老师怕他骄傲,紧接着又说:“但你选择题做的不怎么好,错了四个,所以只考了119分,照你的水平,选择题应该控制到一个之内,有点可惜。” 这已经很高了啊,非常满足。揭清洋内心狂喜,119分,离优分一步之遥,应该也没丢语文课代表的脸。 “我会努力的,关键是现在刚进行高考语文改革,一上来就是几大篇材料阅读,选项又迷惑,很容易陷进去,我老是排除了两个,就在剩下的纠结,然后就错了。”揭清洋无奈地喟叹。 徐老师不急不躁,还露出慈祥的笑,“多做做题,就会发现规律的,题有套路,你这次下去好好反思自己的选择题,最好研究一下题型,哪里是易错点,难点。我们只有不断反思和钻研,才能进步,不仅仅是语文。各科有自己的改错本吗?” 改错本?就是陈君赫写满做题笔记的那种吗?他好像是没有的,不是不想,是感觉没有时间去做那个,贺知修好像也提醒过要拥有一个改错本,是要说去实践,但耽搁了。 徐敬国见他没说话,有数了,“改错本是一定要的,有了改错本,你才知道你错了那些,反复研磨,钻透,下次不要栽在同一个坑里,改错本对于高中生来说,至关重要。” “恩恩,我清楚了,马上去买。”徐老师德高望重,教育经验丰富,他说改错本重要,那就一定不会有假。 得到高人点拨,立竿见影,他决定今天就让自己拥有改错本。 “徐老师,我们班整体考得怎么样?优分多吗?” 徐敬国脸上云淡风轻,对成绩似乎不是尤为在意,“这次卷子出的有点难,只有一个,陈君赫,121分,整个年级只有5个优分,所以不用难过。” 他并不难过,只有5个优分,那不就是他单科全年级第六。 好想快点回去告诉贺知修这个好消息呀。 “答题卡发下去,我待会儿上课要讲的。” 揭清洋从徐老师手里接过厚厚一摞答题卡,返回教室,考得喜出望外,步伐轻飘飘的,这次可是突飞猛进,从109分直接飙升到119分。 夜夜受贺知修熏陶的缘由吗。 -- 第113页 每次发答题卡都是几家欢喜几家忧,这次忧得格外多。 李卓先是看到了陈君赫121分的答题卡,然后再看自己的106分,郁闷至极。 “黑皮,帮我发一下?”揭清洋分给他一半。 “我是不是要离开九班了。”李卓难过地说:“这次考得稀烂,老赵早看我不顺眼了,前天我打球还被他批了一通。说再打就让我滚出去,肯定想成绩趁机赶我出去。” “为这个烦恼吗,你当初怎么进来的?” “硬塞进来的。”李卓不好意思地笑笑。 揭清洋拍拍他的胳膊,“他还能给你硬退回去吗,我才要烦恼,一没权二没势,考差了直接拜拜。不过你现在在为成绩烦恼啊,进步了呀。” “我还是要考大学的。”李卓边发答题卡边喃喃自语。明明陈君赫说好陪自己的,怎么又独自单飞了呢,他又想找对方说清楚,可陈君赫不配合,躲他,不搭理,遇见了就礼貌性打声招呼。 明明那条裤子被自己撕得稀巴烂,还是不能原谅么。 揭清洋回到座位,认认真真地分析语文试卷。陈君赫一点不开心,语文考出了历史新低。 “徐老师说这次很难,你不用伤心。” “语文没有难易之分。” “……” 揭清洋静默不言,突然的装逼最为致命,虽然陈君赫可能说的是事实,但就是很打击人。 “李卓考了多少分?” “106分。他现在很为成绩发愁,”揭清洋看着陈君赫的脸说话,见他没波动,“以前有你辅导他,他还挺有干劲的。其实他还是挺想学习的,你不要中途丢下他啊。” “可…”陈君赫愁容渐渐满目。 揭清洋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想开口劝慰,但两人本没有挑明,而且陈君赫自尊心强,私人领域保护周密,不易勘破,勘破了更觉得是一场浩劫。 “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帮帮也没什么嘛。” 陈君赫不为所动。 “你不帮,他就这样堕落下去,以后怎么办,说实话你们俩挺不搭,一个动如脱兔,一个静如处子,一个学习成绩让人望尘莫及,一个只会打打球,根本不爱学习,你们怎么玩一起的?” “你闭嘴。”陈君赫不乐意听到这样的话,有小小的情绪了,“我不需要这些附加条件。他就是他。” “你呀,明明在意人家,干嘛把关系弄得这么别扭。非得他跪着求你吗?” “你别烦我。”陈君赫抱着头,趴下睡午觉了。 小学霸比一般人要成熟一些,但终究是十几岁的少年,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烦恼和顾虑,是他所不能体会的,自己活这么大,未必有人家通透。他继续欣赏答题卡了。 现在最要紧的地搞成绩,把成绩提上去。 他撕下草稿本有模有样地忙碌半个中午,几个改错本诞生了。 等不及出去买了,亲手做的才最有意义。 下午 第一节 课是赵德友的课,他来了,拿着丧心病狂的答题卡和总成绩表走来了。 “都起来!就考这样的分数,你们睡得安心吗?!!”赵德友首先进行思想教育,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阵怼。 大部分人还处在美妙的午睡之中,就被聒噪的中国话吵醒,还不能有起床气,还得接受惨不忍睹的分数打击。 “答题卡这次我不想念了,乱七八糟。丝毫没有进步。又是那么多三四十分,你们整天怎么睡得着的,啊,想想自己都高二了,承上启下的阶段,还这么玩物丧志,”赵德友眼睛巡视一圈,“李卓,考19分,还打球吗?” 李卓:“……” “吴岳呢,上课还睡,21分骄傲吗?你们俩这次运动会举行完给我滚出九班。” 揭清洋拿到答题卡,意外的是数学有102分,虽然差陈君赫123分很大距离,但他已经超超开心了。其实文科数学并不难,前一次考得差是大多数知识忘了,慢慢复习回来,就容易多了。 陈君赫为自己不小心错的题生闷气,听到赵德友要将李卓撵出九班,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往后望望。 本来李卓坐在他们前面的,后来由于上课爱睡觉不学习,被安排第一组最后一桌看后门的专属于他的老位置,明显是被放弃了。 “回去,要贺老师好好夸夸我。”揭清洋将答题卡收好。 赵德友拿出成绩表,“我们班这次运动会后留在本班的只有39个人,意味着从平行班要上来6个人,创新班只需要45个人,绝不姑息走后门的。” 揭清洋好心情被这句话破坏殆尽,屏住呼吸,所有人同时屏住呼吸,看着讲台上的班主任,宣判自己何处何从。 “第一名陈君赫592分。他这次考得很好,听听别人的成绩,七门科目分别是语文121,数学123,英语129,政治66,历史81,地理72。你们没事学学人家的态度,即坐在最后一桌也能考第一。这是学校文科史上第一次有人在考试中突破五百八十分,直接考到了592,还需努力,争取考到600分,那么清华就有望了。”赵德友终于露出一点点宽慰的表情,至少有一个学生是让他满意的。 揭清洋佩服到不行,就说这次小学霸能考过580 ,只差一点点就600了,五体投地!吾辈之楷模。 “小学霸,“第二名,叶帆,553分,语文117,数学109,英语123,政治60,历史78,地理68,叶帆同学比上次进步了,这也是好的趋势,保持住。” -- 第114页 越往后,失望越大,文科生密集的分数在460-480分之间,480分以上就很难了。 揭清洋觉得自己没那么差,三门主科占了很大优势,虽然三小科加起来只有121分,连人家一门主科的分数都比不上,但不至于这次480都没有。 “第34名,刘瑶,499分,英语128分,”本来到500分后的,赵德友并不打算念人家各科成绩,但学生说英语成绩还不知道,那就光念英语分数了。 “第35名,严标,493分,英语109分。” “第36名,揭清洋,491分,英语149分。” 就说嘛,他有英语罩着,怎么可能没有480呢,这次英语改卷老师没上次严格,作文只扣了一分。 可赵德友并不开心,还点评了一句:“英语这么好,有什么用,其他科不忍直视。” 明明语文也很好啊,反正不管老赵说什么,九班算是保住了,不会被赶出去。揭清洋暗自窃喜,至于李卓会不会,估计是老赵吓吓而已。 他没放在心上。 因为急着回家分享贺知修自己的进步。 但这次回家的路途却没有那么顺利,被人堵了,堵住的还是他眼熟的,考试坐他后面那位。 几个同他一般高的孩子围住他,将他困在围墙边,那男生揪住揭清洋的头发,怒气冲冲地说:“你他妈敢耍老子!害老子考那么点分,被我爸妈打了,我爸妈打我,那我就得揍你。” “我耍你什么了?我说过我不负责答案的对错。” 那男生恶狠狠地说:“我看了你的成绩,英语149分?我怎么只有32分。三小科更是他妈的垃圾,政治20分,历史27分,政治24分,你他妈用脚做的题吗?这就算了,英语答案几个意思??!!”这是他抄袭史上翻车最严重的一次,他上次还抄到了409分,还算可以的,班级前十,年级133名,这次被这个傻X一搅和,分数直接降到209分,班上倒数第十。 混合双打算好的,关键是要忍受那么多异样的眼光。 他恨死了揭清洋,这个乱传答案的家伙。 “我真按照我的答案写的。”天地良心,日月可鉴,他就是写的自己的答案。 “写个屁,我对了答案,我答题卡选择题全错位了,说明你抄漏了,就是想害我对吧,就是在蓄意报复我数学踢你椅子是不是?!” 第55章 二人世界5 回家的路是黑暗的,寒冷的,尤其是被揍了之后,磨破嘴皮子都没少了这顿打,可恶,不知道自己上头有高二大哥黑皮罩着吗,竟敢如此嚣张。 揭清洋跑到楼下水管,洗了把脸,显得精神些,他们幸好没打脸,保留了些许颜面。 这次回家他没先和贺知修打招呼,而是去厕所洗澡,换衣服。 这个城市几乎没有几天秋天,一下就到了初冬,乱穿衣的季节,天气忽冷忽热,上午和晚上寒风刺骨,中午的太阳则让人暖洋洋,他记得贺知修每天早晨自己出门的时候都会叮嘱一遍,不许乱脱衣服,感冒就别回来了,免得传染给他。 那一刻他感觉贺知修变了,跟他妈越来越像,说话口气,作风。 而现在他鼻子有点不通,说话明显鼻音很重。 他不怕死,还是回来了,一定要传染给贺知修。 用勤劳的双手洗完衣服,就穿着哆啦A梦的睡衣摸进书房,贺知修在里面等待许久,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看了你带回来的答题卡了。” 揭清洋坐下,突然又不想分享喜悦,因为贺知修脸上没露出一点轻松的表情,“我考得很差。”他违心地说。 “你今天比平时回来晚了31分钟。” 揭清洋从小就不太擅长撒谎,特别是这种时候,“我考得太好被人嫉妒,半路被拦截打了。”他怕贺知修觉得自己没用,又补充:“我试图反抗,但对方一个个又高又壮,有备而来,而我势单力薄,就被人活生生当靶子打了,幸好他们打了之后气就消下去,放我走了。” 对方不说话,他以为自己描述不好,便继续说:“打得不重,一点事儿没有,你看我脸上一点伤也没有”他戳戳自己的脸,“都是小孩子,我以后绕道而行,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吵不赢,考不过,就动手,现在孩子被家里惯的啊。”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觉得你也想揍我。”揭清洋被盯得发憷,尤其贺知修不说话,像极了赵德友,还是温柔的时候最好看。 贺知修说:“从明天起,我晚上接你放学。” “……?”揭清洋眨眨眼睛,受宠若惊已是后面才觉到的,而现在却是满满惊讶,贺知修真想当他妈吗?这比他妈还宝贝自己,都这么大的人,放学还得接。 虽然说每天校门口接送学生不少,但他不需要的,多占用贺老师休息的时间。 他咂咂嘴,准备拒绝。 “主要是想让你学习怎么打回去。”贺知修严肃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下次在旁边看着点,蠢死了。” 自己学政史地如何吃力的时候,贺知修都没舍得说一句重话,今天竟然骂他蠢,揭清洋心里难受极了,“这跟蠢有什么关系,我是文明人,不能以暴制暴,用野蛮手段。” “文明与野蛮并不冲突。” 揭清洋脑子浮起了上次在修车厂,贺知修一人擒拿红毛的画面,又帅又飒还有风度。 “你是老师,校外干架不太好吧,还打的是学生。” -- 第115页 “我不是了,可以为所欲为。”贺知修抿着笑意,“现在顶多不能打你。” “我是贺老师唯一的学生。”揭清洋有点小骄傲,一时忘了裹着声音。 “你感冒了?” 果然骗不过贺知修,太过细节了。“睡午觉太热,脱了一会儿。” “你怎么老是不听话。”贺知修虽是责备,但更多的是无奈。 “又不是故意的,中午温度确定很高,而且我在制作错题本,一时就忘记加衣服。为学习而病,虽病犹荣。” 贺知修没回他的话,起身去了客厅,翻出自己准备的日常药品,冲了一杯感冒药,“明天带点去。” 这点很佩服,贺知修年纪轻轻,就把人文关怀表现得淋漓尽致,于人于己,无微不至,而且作风很老派,比如喜欢泡枸杞,喝蜂蜜茶,好像知道活不长了似的,特别注重养生。 揭清洋能理解,也乐意跟着喝,但一去学校就格格不入了。他还是十七岁的学生。 他已经十七岁了,前天满的,他妈打电话草率地祝福一句,说十七岁生日不重要,十八岁才是人生分水岭,会给自己好好庆祝一番,然后贺知修给他煮一碗长寿面,称得上温暖。 他自己本人也不在乎,又过了一遍,对年龄不敏感,十七岁和十八岁的差距,大概是云泥之别。 十八岁意味着他将继承家业,刚重生那会儿确确实实期待,巴不得早点到来,但现在希望时间慢一点,自己努力的地方还很多,即使家缠万贯,也没有能力将它延续百年,反而毁在自己手里。 “谢谢贺老师。”他乖乖地一饮而尽,喝完才发觉里面没有苦味,贺知修加了蜂蜜。 “好甜。”他软了一下,把自己彻底当个孩子了。 贺知修宠溺地看着,扯了张纸递给他。 揭清洋感动得差点当场叫他一声妈。 今晚到十一点才开始学习,贺知修没有讲自己事前准备的知识,而是分析了他的答题情况,一门一门的。 “数学后面的大题第二问几乎没动笔,是为什么?” “我们才复习完必修二,有些是必修三和必修四的知识,只记得公式,内容还没接触过嘛,第一问都是我勉勉强强当场用公式推导出来的。” 贺知修皱着眉,又将答题卡翻了过来:“那选择题错了三个,也不行,选择填空是不允许出错的,是不会吗?” “计算量太大,我做到一半,放弃了,不然后面大题更没时间做,主要还是没接触这类题型,那现场推导也太耗费时间了。”前面选择题是接触过的提醒,他是基本是30秒一个,做的飞快,但后面明显就是没碰见过的,所以前面腾出来的时间全耗费了。 考试前,赵德友告诉过他们,做题有取有舍,选择填空题超过五分钟就放弃,大题更值得拥有,不能因小失大。 他信了,老师的经验可比他们丰富多了。 贺知修:“嗯,我只是觉得依我看来,你不应该只考这么点分。” 第102章 是这么点分吗,是不是在九班待久了,觉得考及格就很优秀了,这个班及格人数基本是个位数,而理科班120一抓一大把,更别说130,140的了。 好吧,102就是很少了。 他的喜悦彻底一扫而光了。 “我会在下次考试来临之前,将高中数学全部课程学完。” 贺知修:“也不要这么急。” “我以为你会夸我。”揭清洋失落地说。 贺知修明显愣了下,脸上仿佛写着,102分夸?让他如何开口,夸什么?闭着眼睛写,也不至于这么点,“现在夸,还来得及吗?” 这下轮到揭清洋愣了,现在夸不就很刻意很虚假了吗,贺知修这人啊,撒谎之前还要问问别人,他咬着笔头,“下次吧,下次我会用实力让你情不自禁地夸我。” 贺知修伸手掰开了他嘴里的笔,“我相信你可以的,陈君赫考了多少分。” “592分。比我多了101分。”其实在学校没感觉到差距,反而还在为陈君赫考这么高的分感到高兴,但在贺知修面前,面子上挂不住,突然就觉得自己好没用,怎么会让人超那么多分,是脑子真的有问题吗,政史地真有那么难吗,还是自己根本没用心去学,明明贺知修讲解得那么细碎。 “也就100多点,小事。”贺知修颔首,小声地说。 “……”揭清洋好奇地问,“贺老师,你高考多少分?各科成绩多少?” 这问题明显将贺知修问住了,手靠在桌面上,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记不住?你才毕业四年不到,不应该吧。”揭清洋不信贺知修记忆力这么好,不会连高考成绩都记不住。 “记得,只是怕说出来,打击到你。”贺知修一脸认真。 揭清洋连续咳嗽了几声,真…要命,“说,贺老师,”难道比他当年高考成绩还厉害?他可是700多分。 “我没参加高考,保送的。” “……” 揭清洋彻头彻尾地服了,不愧是贺知修。 “那平时成绩呢?”他是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成绩。 贺知修:“真要听?” “恩恩。”反正做好心理准备了。 “语文一般是140左右,英语满分,偶尔作文会扣一两分,数学满分,政史地合卷比较难,所以,”揭清洋越听越是佩服,看着贺知修一张一合的嘴唇,心也起起伏伏,眼里充满敬佩。 -- 第116页 “所以稍微差点,也就240左右,最好的时候考过260。” 贺知修是文科生,但分数可以和理科生相提并论,瞬间觉得自己弱爆了,“贺老师,你好优秀,能文能武,真是我偶像。”102分不值一提,还想着得到夸赞,贻笑大方了,他想找个洞钻进去。 “你也可以的,你很具有我当年的潜质。” “你在安慰吧,我数学才102分,语文也差你一大截,也就英语有你的影子,政史地稀巴烂,连你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揭清洋连连叹气,但更激起心中那好胜之心。 夜色浓了,寒风拍打着窗户,室外似鬼魅作乱,狂风卷过,室内一片暖色。 小麦色的男生还在奋笔疾书,修改自己的错题,边做边记,模样认真极了,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舒展,时不时还趁隙望望旁边那位同样一丝不苟的俊美男人。 贺知修今天没有讲课,专心盯着他改错,凝望那软软乎乎的脸庞入了神。 “我能捏捏你的脸吗?” 作者有话要说:贺知修:我把你当老婆养着,你却拿我当老妈子??! 今天还有一章肥更,不要忘记了,么么么么么么么哒。 第56章 二人世界6 十七岁少年的脸即使是小麦色,看起来也那么诱人,想让人肆意蹂/躏。 揭清洋写题太投入,猛然听到这句,先是一愣,然后做题思绪全乱套了,他茫茫然,“贺老师?” 贺知修回过神,笑了笑,“没事,你继续写。” “可我刚刚听见,你,”他想说出口,但脑中警钟长鸣,贺老师是gay,怎么会随随便便想摸别人的脸,指定是幻听了,别乱提敏感处,到时把气氛搞尴尬了就完了。 他憋回余下的话,低头写题。 可专心度明显不如刚刚了,他听觉贼棒,英语专八听力他都嫌慢,怎么可能听错呢。 但他不敢开口,更不敢去看贺知修,将这个疑惑埋进心底。 凌晨十二点半,贺知修检查完他改错情况,就放他休息了。 揭清洋也累得够呛,没来得及跟狗亲热,直接倒床睡,主要是第二天贺知修要抓他跑三千米,一天天时间紧得窒息。 每当离开温暖的被窝,就时常后悔为什么要报三千米,多睡半小时不香吗,特别是天气转凉后,起床就是生离死别的壮烈场面。 但贺知修雷打不动,比闹钟还准时,分秒不差。 自律到令人发指。 他也就被卷起来了,迷迷糊糊进入厕所刷牙,眼睛完全不想睁开,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开口,完了,感冒更严重了,嗓子彻底哑了。 他出来就看见贺知修在搅杯子里的药,走到他面前,伸手摸摸额头,“有些烫,感觉有力气吗?没力气就别去跑了。” 揭清洋接过药,一饮而尽,用手擦擦嘴,“跑,起都起来了,不能白起呀。跑完还能发发汗。” “你那快去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行。” 揭清洋回房间,强打着精神,换好运动服。 楼下贺知修在做热身运动,他们选的地段是离学校最近的小区,就是给陪读的孩子准备的,占地面积广,设施齐全。每天晨跑只需要围绕小区跑四圈差不多就有四千米了。 由于揭清洋才刚跑没几次,速度异常慢,本来贺知修不到二十来分钟就解决的距离,硬被他带着要四十多分钟。 今天尤其慢。 跑了两圈,他浑身冒冷汗,但脚却停不下来,这是什么毛病。他内心苦,刚想叫住贺知修。 “我们回去。”贺知修抓住他的手,“不能就要说出来,硬撑着干什么。” “我准备说,但已被你看穿,”他身上又多了件外套,身体正在回温,暖暖的,好多了。 两人便打道回府,吃完早饭,贺知修说要亲自送他去学校,他连连拒绝,就几分钟的路程,就小小的感冒,熬熬过去了。 贺知修便没做声了。 在校服里多加了层棉褂子,足够温暖,不管今天太阳多大,他觉得是冷的。 走到校门口,冤家路窄,昨晚群殴他的几个人正对上。 那男生恐吓:“你要是敢告诉老师,我见一次打一次。” 揭清洋本来都忘了这一茬,这人非要来提醒,他吸吸鼻子:“你自求多福。” 那男生:“你意思就是非要告我们咯?!” “不,能用手解决的,尽量不麻烦老师。你等着。” 揭清洋说完不给对方反应时间,溜进学校,行,这人敢明目张胆打他,就肯定欺负过别人,校园暴力不容姑息,又被碰见了,自己运气也没谁了,看着很讨打吗。 要么晚上等贺知修接他的时候收拾这两人,要么让李卓带人直接找个地方偷偷摸摸地解决了。 但李卓最近心情不太美妙,以前多阳光的一孩子,现在天天坐在门口郁郁寡欢,不为别的,就因为没考好,揭清洋劝了几次,无果,这节骨眼上让他替自己出头,似乎不怎么好。 靠自己,只能再挨一顿饱揍,早知就不大放厥词了。 中午,他脑袋还有点晕,就没去吃饭,想趴在桌上休息休息,但就是有人不想让他好过。 “揭清洋,外边有人找你。” “谁呀?”他往窗户那边望,是柴子。 -- 第117页 今天是他第一天入学,自己都忘了。他打起精神,迈开沉重的步伐。 “阿洋,”柴子还带着社会气,但笑得很憨厚,真诚,见到揭清洋,忽然就有点忸怩,因为他知道自己今天能再次重返校园,全是眼前这个比自己小的少年伸出援助之手。 “柴子,你现在在哪个班?”揭清洋说话带很重的鼻音,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你感冒了吗?” “嗯,换季是这样的,不严重的。” 柴子说:“我在2班。” “那算是平行班比较好的,下次月考考好点,可以去创新班。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有一点,一年多没回学校了,还没调整过来,所以想找你聊聊天。” 两个人靠着走廊,边俯瞰教学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边谈心。 柴子找他还是因为钱的事,莫名得到陌生人的支助,还是让他心难安。 “学费不贵,而且你们理科只要进入全年级前六十就免学费,理科创新班我待过,他们一共50个人,550分以上好像是在44名,所以你努努力,差不多考540多一点能进入创新班。不过也别有太大的压力,毕竟才刚进入学校,先适应适应,而且就算想还钱,也是等你大学毕业后,他不急,他有的是钱。”揭清洋劝慰道。 这世间有人生来就衣食无忧,不知钱是何物,而有人却在生活里夹缝而过。 他在柴子身上,看见了许久许久之前自己的影子,特别远的记忆了,他还是高二的学生,每天生怕考试考砸了,不能免学费,时刻紧绷着弦,家里没钱,家里没钱吗,深深印在脑子里,以至于后来突然暴富,气质没跟上。 “嗯,我会努力的,你还没吃饭吗,我去给你打一份。”柴子建议道。 “不用,现在没胃口。”揭清洋嘴里没味,吃什么都不香,“这个点,你不也没吃,办卡了吗?” “办了办了,”人怎么换了个环境,就跟变个人似的。在外面柴子神采飞扬,做事雷厉风行,特别干练精明,回学校了怎么说话就畏手畏脚,唯唯诺诺的。 “如果觉得哪里不适应就告诉我,我在学校熟人比较多,但理科班不多。” “没有,没有,阿洋,那我去吃饭了。” 怪怪的,揭清洋脑子不灵光没多思考,就进去趴桌子睡了,不知睡了多久,旁边渐渐有了动静,动静最大还得数同桌陈君赫回来,因为得让他起来,放对方进去。 “醒醒,揭清洋。”陈君赫唤着。 揭清洋费了好大的劲儿将沉重的双眼露出一丝丝缝,迷迷糊糊,习惯性起身,等半天可对方就没行动,“你快点,我,”鼻尖嗅到越来越浓烈的香味,他一下就睁开眼,面前是滋滋冒油的鸡腿和肉饼,学校最抢手的食物,基本下课不到十分钟一抢而空,学校不允许卖油炸食品,这都是最大的忍让。 “这是给我的,小学霸?”他表示怀疑,不敢置信这种好东西是给自己的。 “你可以选择不要。”陈君赫作势收回。 即使不饿,没胃口但陈君赫这番好意,有毒也得吃下去,他抢过对方手里的东西,“你快进去。” “实在不行,请个假回去。”身为同桌,一早上的揭清洋的状态一览无余,上课都是强打着精神,眼皮子闭上,又被主人强迫打开,看着挺让人揪心。 陈君赫其实还不明白,揭清洋短短两个月学习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变,尤其是请了半个月假回来以后,跟换了副面孔一样,学习使出浑身解数,不要命地学,上课下课,除了上厕所,基本不会离开位置,同自己讨论的问题从最基础的理论知识,渐渐越来越深奥。 半个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不可以也将李卓送去改造半月。 “感冒小事,提高免疫力,咋能动不动就请假,落下的学习怎么办,现在分秒必争的。” 陈君赫被他逗笑了,“以前你节节课睡觉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哦?我那时怎么说的。”揭清洋一口啃鸡腿,一口咬肉饼吃,越吃越香,越有劲,原来这么虚是因为没吃饭。 “你说,高中课堂是睡觉最舒服的地方,要学会享受,此时不享受等待以后进入社会就享受不了了,还说自己是来体验生活的,用不着努力。” 啧啧啧,这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吗,荒唐,糊涂啊,揭清洋摇摇头,“你信了吗?” “不信。” “不信那时为什么不反驳我呢。” 陈君赫:“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叫不醒一个沉睡的人。而且,那时我们并不熟,你睡死了我都不在乎。” 好狠的心呐,“现在我们很熟。” 陈君赫想了一会儿,“还可以,称得上同窗好友。” “哈哈哈,”揭清洋没控制住笑了,他就纯粹被陈君赫样子逗乐了,交朋友很难吗,他觉得自己跟小学霸关系不错的,至少也应该比普通朋友还要好一点,自己知道了他那么多秘密,在高中,这不就好朋友的象征吗。 “你笑什么?”陈君赫眉头一皱。 “没笑你,我笑我自己,我觉得我们非常熟啊,你竟然说还可以,用称得上这种词,太伤我心了。” 陈君赫沉默,揭清洋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去多说什么了,做了那么久的同桌,对方设么脾气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 第118页 专心吃自己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桌上又突然甩来几包药,揭清洋仰头。 “有热水不?”李卓问。 “我刚吃完药。”贺知修早上塞了药,千叮嘱万嘱咐,什么时候吃什么药,不能搞错了。但还是有被李卓感动到。 “我没看见你吃。”李卓摸摸后脑勺。 “你吃饭去的时候。”揭清洋收好药,放进抽屉,“谢了,黑皮。” “看你一早上无精打采的,”李卓站得高,看得远,“揭哥,你脖子那是什么痕迹,”“唉,”揭清洋先是喟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了,我就用一句话概括,我昨天被人殴了。” 四目俱惊。 “我们学校的?”李卓问。 揭清洋鼻涕又出来了,赶紧用纸巾擦,“我们学校的,还是高二的,期中考试坐我后边,13班谢昊。” 陈君赫问:“为什么打你?” 说这话的时候,陈君赫和李卓的目光终于有理由相遇。 “让我考试给他抄,不抄就踢我椅子,完了我给他抄了,他又说我递的答案错的太多,你们也知道我刚从理科班过来,政史地本来就不太会,英语是他自己抄漏一个,顺序错了都怪我。” “你就不会反抗一下?”陈君赫说。 “他带了几个人,我又不是黑皮,能一挑多,只能挨打的份。” “谢昊,是混社会的,跟我们不一条道儿,平时各玩各的,互不打扰。典型的不把学习当回事,混日子的,但是又忌惮家里凶狠恶毒的老母亲,每次都抄,有次抄到年级前一百,可把他牛逼坏了,逢人就炫耀,啧啧啧,这次竟然抄到你头上了,哈哈哈哈,”李卓想到揭清洋的政史地成绩,脑海里便浮现谢昊暴跳如雷,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回家肯定是被他妈揍了,所以想发泄到你身上。” “确实,我听见他说了。”揭清洋说。 李卓:“等下午晚饭时间我去找他。” “叫上我。”揭清洋说,他目的不是回打一顿谢昊,是教育对方不要作恶,欺负学生。 李卓打量了下,“你感冒还没好,多多休息。” “小事的。” “那行。” 陈君赫补了句,“我也去。” 李卓没好气地说:“你去干什么?”心里则是,行,平时躲我还来不及,这时候倒不怕了。 “我朋友被打了,我去不是很正常?” “第一次见你这么积极围观打架现场,好学生不怕被老师抓吗?”李卓冷嘲道。 陈君赫哽了一下,“那我不去了。” 李卓:“……”能收回刚刚的话吗,他巴不得陈君赫去,这样就可以看见自己英姿飒爽的一面,怎么一招将对方打得喊爹喊娘,威风凛凛,春风得意,如同陈君赫在学习上面。 揭清洋:“小学霸想去就去呀,学习这么累,纯粹就当放松一下。” “他不欢迎我。”陈君赫小声道了句。 揭清洋对李卓说:“你不欢迎吗?” 李卓这时摇头,“没有的事,再说我不欢迎,脚又没长我腿上,想去就去啊,这么在意我的话,那我说想跟你一起吃饭,怎么就不听呢。”大无语事件。 陈君赫又不开心了,“那你不是有人陪着,我不喜欢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吃不下。”小少爷脾气上来了,说话得让人哄着那种。 李卓:“几时跟你一起的时候,我带别人了?” 陈君赫抬眼望了下揭清洋。 揭清洋:??我介入了吗,是我的错?我该离开吗? 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三个人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来挽回一下局面。 还是陈君赫先开口,“算了,马上午休了,你快回座位上去,别被老赵看见了。” 李卓心不甘情不要地乖乖回去了。 剩下两人独自尴尬。 自从知道小学霸是彩虹以后,其实是明白当初他为什么讨厌自己,是因为和李卓走得近,并不是自己学习习惯差影响到他了。 所以说,刚被明晃晃只差指名道姓说的时候,心里并不计较。 可他不是彩虹啊,怕什么。 “刚刚,”陈君赫犹犹豫豫的。 “我都懂,小学霸,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本来就是你们俩玩得好好的,我忽然就加入进来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其实就算没有你介入,我迟早会,”陈君赫没说下去。 “迟早会远离他,小学霸,你看我傻吗?” 陈君赫讶异地望着,“不,怎么傻,很聪明,”“那你怎么会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那些超认知范围的东西,就该清楚,我什么都了解了。” 但陈君赫并没有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依然如初,“当我问你的时候,也不打算保留这个秘密,因为我认为你会理解我的,是自己不好意思。” “……哪里看出来我会理解的。”他也是头次接触彩虹圈知识,小白,说得好像自己就是圈中人一样。 “感觉,”陈君赫直愣愣地毫不加掩饰说,“所以我感觉是对的,即使你猜出来了,也没有大惊小怪,更没有把我当成异类看待。” “我…那是人好,怕提了戳你敏感处,”身边有两个彩虹,习惯了。 “反正,你现在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陈君赫傲傲地道:“就是我朋友了。下午,我也要去。” -- 第119页 说这话的时候,揭清洋发觉小学霸也挺A的。 所以,小学霸是要当1吗,他一直在心里纠结,如果小学霸要在彩虹圈恋爱了,是做0还是1呢,文文弱弱,没啥力气,估计只能做0,通过这几天观察,人能跑三千米,行为作风挺爷们的,傲娇孔雀,也可以当1的。 饱餐吃药,午觉过后,好了许多。 李卓自从知道陈君赫也要去之后,就忙起来了,一下课不见人影,正在酝酿一个完美的计划。 揭清洋几番打探,知晓了他要单挑谢昊,还特地跑到人班上大张旗鼓地下口头挑战。 把谢昊整懵逼了,他跟李卓从来都是进水不犯河水,今天抽哪门子疯跑来找自己单挑,单挑就单挑吧,还得挑他负伤的时候,他才没那么傻,当场就拒绝了对方。 可李卓也是神人,一节课来一次,气势嚣张,来势汹汹,今天他要是不接受,以后休想在高二抬起头,见到他李卓只能夹着尾巴走。 受不了委屈的他果断接受了。 下午五点半,腾飞楼后边的空地上决斗。 那是块巨大的荒地,据说是学校准备修建初中部的,但迟迟没动工,就用横条围着的,早被学生扯烂了,里面杂物满地,长了一截野草。平时基本没什么人去,何况领导老师。 所以那是一块绝佳的好地方。 揭清洋劝阻,自己的问题,怎么能让他去单挑,要单挑也是自己,一个人对一个人,未必能输。 李卓死活不同意。 于是他一上课就给陈君赫说了这件事,让他劝劝,这节课一下就到晚饭时间了。 “让他去。”陈君赫说。 “呵呵,”揭清洋摸不透,“你不是不喜欢李卓打架吗?” “他又不是打不过,担心什么,况且谢昊作风我一直不喜欢,特别喜欢到处欺负人,这次还打了你,就该被揍。”陈君赫在对方惊愕的目光,补充了一句,“就怕谢昊打不过,到时喊人来,你下课去体育班叫周信羽带人来。即使是单挑,气势也不能输,有备无患。” 陈君赫放在古代,妥妥一军师。 “OK,明白。” ——五点半的南高,大部分学生在食堂与寝室两个地方匆匆流连,广播放着徐腾誉的《彩色粉笔》,旋律依然那么好听,勾起无尽回忆,晚风都不敢肆意吹,怕吹坏少年们的朝气。 腾飞楼一侧,本该荒凉无比今日却挤满了人。 外面一层是凑热闹的,人数众多,高一高二高三都有。 中心就是阵线分明的两拨人。 一边是以李卓,周信羽为首的高二大佬,一边是谢昊带领的平行班混混。 人数上,李卓这边比对方多了整整两倍。 揭清洋记得没让周信羽叫那么多人的,现在二三十人往那儿一站,谢昊脸立马垮下来,说好的单挑呢。 “就这营养不良,发育不完全的小子,需要我们来?”周信羽嗤笑道。 “我可没叫你来,要滚就滚,别在这碍我眼。”李卓白了一眼。 “来都来了,岂有回去之理,”周信羽望望周围的人,“不过你这也太嚣张了啊,半个学校的人都来了吧,怎么,想一战而红,给高一学弟学妹树树威风?” 这是李卓没想到,他打架的消息怎么跟长了翅膀似的,就一个下午时间传遍整个学校了。 他只是想在陈君赫面前表现,无意被其他人围观,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回头的道理。 “爷这是教教你怎么揍人,别白长了这么大高个子,只会花拳绣腿,欺负斯文人。硬碰硬才是真汉子懂吗!” 李卓明显是在说上次他打宋时的事,周信羽气得牙痒痒,“爸爸上次带人救你的时候,别忘记了。” “你他妈再乱叫,我先揍你一顿。” 陈君赫插嘴,“你上次干了什么?” 李卓浑身一震。 揭清洋:“这个我知道,待会儿上课跟你说,是一个误会。” 谢昊看见李卓旁边的揭清洋,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他指了指揭清洋,“我跟他道歉。我不知道他跟你玩得好,这事是我错在先。”实在没兴趣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人肉沙包。 “你没得选择,是我想跟你打,与我兄弟无关,当然你打我兄弟肯定是不对的。”李卓撩起了衣袖,卷好,“我说单挑,那一定是单挑,不会耍赖。”然后余光绕后望了望陈君赫,希望他能被自己帅倒。 谢昊心里一万个卧槽飘过,李卓打架又不是没看见过,跟没命似的,再说这学校没人敢跟他正面刚,学校都是人家的,被揭发了,走人的一定是自己。 所以他为什么要接受单挑,昨晚打谁不好,要去打揭清洋。人背时,做什么都不行。 “你上前一点。”李卓礼貌建议。 “昊哥,你先撑撑,我去报告给老师。”谢昊一旁的小弟贴心地说。 “报告个屁。到时走人的是我,你看李卓那吊毛几时被批评过。” 小弟:“我就说是揭清洋。” “那不一样的吗。算了,挨一顿揍算了,又不是没被揍过,你们让开一点。” 谢昊说完便迈开步子。 “江湖规矩,不许打脸。” “不报告老师。” “不打死。”谢昊补充了一句。 李卓:“行,都依你。” -- 第120页 两人在秋风里冷冷对峙,皆有默契地将拉链一拉,衣服扔向后方。 校服不能被玷污。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搏斗开始了。 揭清洋怕学校发现,两人在前面赤手搏斗,他就往后张望,但人左一层右一层的,根本看不见外面的路了,他让陈君赫看着,自己挤出去望风,要是老师来了,让李卓赶紧收手。 即使有权有势,这么明目张胆,公然聚众打架,不开除,也会被全校通报批评。他后悔将这件事告诉李卓了,他以为只是找个地方私下解决了,以黑皮的名声,对方听了应该会收手,引以为戒,没想到被小题大做,现在搞得人尽皆知。 这件事他做错了。 低着头用力挤开一个又一个看热闹的人,好不容易快要出来的时候,被一堵肉墙拦住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衣服… 他瑟瑟地抬起头。 这个高大而威猛的俊美男人拎着保温盒,一脸凝重地望着他。 第57章 柳暗花明1 不知是谁叫了声,老师来了。 黑压压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几乎是在眨眼间荒地依然是荒地,刚刚热闹都是幻觉。 冷风热潮中,俩当事人两耳不闻,打的如痴如醉,难分胜负。 “昊哥,他们说老师来了。”小弟急得跺脚,想走又不能走。 李卓一把揪住谢昊的后脑勺撮头发,腿横压着,保持一个半跪的姿势,“就这么不禁打,还敢欺负我兄弟?” 谢昊鼻青脸肿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李卓后方,嘴哆哆嗦嗦说:“老师,有老师,”“你说什么?大点儿声,”李卓凑近,手依然薅这他的头发,没轻没重的,迫使谢昊出了痛苦面具。 “后面有老师,”谢昊心想,这老师怎么也不走上来救救我,就这么纵容李卓吗,世态炎凉,世风日下啊。 李卓往后一瞟,贺老师?他为什么在这。刚刚这么多人呢,突然就没了! 揭清洋走上前:“黑皮,你先松开,够了,你已经很帅了。” 李卓望了望陈君赫,“你觉得呢?” 陈君赫点头,“非常帅。” 李卓笑嘻嘻地松开手,刚起身,陈君赫就过来给他拍拍衣服上的脚板印,灰尘,整理衣冠。李卓僵直身子,张开双手任他作为,“这次你为什么允许我打架?” 陈君赫佝偻着腰,轻轻道了句:“这是你闪着光的战场,我就看看。” “我也觉得自己打架的时候特别闪闪发光,学校就没几个人是我对手。”李卓想去捏陈君赫的侧脸,像小时候那样,但又不敢,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你看咱俩,一个在学习上所向无敌,南高之内没有敌手,一个在打架上傲视群雄,是不是很相配,就说咱俩是天造地设的朋友。” 陈君赫直起身子,白了他一眼:“不会词语不要乱用,很扎耳朵。”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卓摇摇头,“好着呢,哪都像你手生来就是拿笔,柔弱可欺,我就铜墙铁壁,刚好可以保护你。” “我不柔弱!”陈君赫用拳头锤了他一下。 打架没吭一声的李卓,此刻大喊一声‘痛’,捂着胸口眯着眼叫唤。 陈君赫以为自己真打疼了,愧疚地掰开他的手作势要检查检查,焦急道:“打痛了吗,我看看,对不起呀,”李卓被他那副担心害怕的样子吓到了,会被打死吧。 他反手抓住陈君赫的手,“我没事。” 处于乱动的的手立刻不动了,陈君赫气不打一处来,也是被自己蠢到了,自己的力气自然比不过谢昊,怎么可能打的比他还重呢。 李卓见他不说话,更慌了,“小赫赫,你生气了?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可是你真的打的很痛啊,一点都不柔弱!” “你还说?”陈君赫瞪着。 “不说了,不说了,刚刚手打疼了吗?”李卓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的吹了吹,“我皮糙肉厚,以后想打我,我自己来,”陈君赫抽回手,“滚一边去。” “你说脏话啊,”陈君赫哽住,他也在怀疑自己,怎么就说出‘滚’字来的。 谢昊被他朋友们扶起来,半天喘不过来气,第一次和李卓交手,也算了解了对方打架的特点,就是猛干,怎么狠怎么来,一上来就邦邦两拳给你干懵,你永远想不到他下一步会出什么招式,来不及防备,过于被动,像头蛮牛。 “昊哥,我们能走吗?” 谢昊双手被架在哥们的肩膀上,被眼前的一幕辣到了,李卓在陈君赫面前跟个柔顺的绵羊一样,全然没了刚刚凶狠可怖的气势,怎么做到的?“让我歇会儿,以后谁跟黑皮玩得好,知会一声,我绕道走。” 小弟:“黑皮最近跟他们班上几个混子一起吃饭,没看见他说和揭清洋玩,揭清洋是一班的尖子生,现在转到文科班,成绩据说是没眼看,就黑皮身边那个,才是文科大佬,没想到学霸也会有兴趣来看打架,好学生不是应该在教室读圣贤书。” 谢昊:“他们俩我知道,从小就玩得比较好,”不是比较好,是太好了,目前能制服黑皮这头豹子,恐怕只有陈君赫,看他有半分痞子样儿。 “那可稀奇了。”小弟混不明白,他们圈子里也有搞学习的,但没哪个能进年级前一百。 -- 第121页 “揭哥,贺老师,你怎么来了?”李卓走上前,礼貌询问,他对贺知修一直都是尊敬与崇拜,看见他来,换了副嘴脸。 一瞄就瞅到了他手里的饭盒,给谁送饭吗,贺老师实习期结束离开学校了,怎么? 贺知修毫不遮掩:“我给揭清洋送饭。” “为什么给他送饭?” “他和我妈是朋友,我妈让他照顾点我。”揭清洋哑着嗓子说。 “哦,这样吗,揭哥,你好啊,你和贺老师还有这层关系,以前都不告诉我!还是不是朋友?” 揭清洋干笑:“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的,我妈也没告诉我。” “贺老师不会举报我打架吧,是他先打揭哥的,还威胁,我看不过,所以,”李卓说到一半,被贺知修扬手示意中断。 “我知道,麻烦你了。”贺知修浅浅地笑。 李卓摸不到头脑,不懂其中意思,这是不怪罪他咯,反正贺老师和揭哥关系好,不会举报的。于是他转过头,对谢昊那几人,“谢昊,以后再恐吓别人考试给你抄,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谢昊心想,你也管得太宽了,你自己又不是没抄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但刚被打,士气大减,敢怒不敢言,面无表情是最后的倔强:“哦,我可以走了吗?” 李卓:“揭哥可以吗?” “可…以的。”揭清洋不好意思地说,自从贺知修来了之后,他就不敢面对,自己昨天刚跟贺知修说自己被打,第二天就让李卓揍,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睚眦必报,小气而狠毒的人啊。 但明显就是想多了,贺知修并没有表现出不悦。 还有一拨人就是周信羽一帮体育生,全程在不远处观战,见散了,也就默默退场了,回去洗澡, 第八节 课刚训练完,饭没吃澡没洗就赶来,以为会一场别开生面的群架,正好活动和活动筋骨,反正有李卓在,被发现就让他背锅。 “揭哥,那我和陈君赫走了,你和贺老师一起。” “好。”揭清洋和贺知修走向门口的家长接待室,而李卓和陈君赫走向的是食堂。 不同方向,同样的两个人。 “贺老师,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贺知修打开盒子,扑面而来的香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大厅。 “你是在质疑我的技术吗,你尝尝。”贺知修给他盛了一碗汤。 “我只是感到太意外了,你今天能来,”揭清洋喝一口,满脸的享受,“毕竟刚走,又来学校,见到熟人会不好意思啊,”“哦,是你叫李卓帮你打的架?”贺知修盯着他。 “算,是吧,我肯定打不过啊。” “单挑你打不过?” “单挑,一开始没说单挑啊,后来李卓突然说单挑,我说我自己上,他不让,所以,”揭清洋解释到一半,拐了话,“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就是我的错,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没下次了。” “群架看技巧,单挑看实力,你得练练,一米八的个子,不能弱不禁风。” “怎么练?和你对打吗?”揭清洋吸吸鼻子,画面不敢想。 “也可以,”“呵呵,”揭清洋拿起筷子,开始干饭,贺知修特地炒了三个菜,荤素搭配着来,还照顾着他的口味,一个加辣,一个不加辣,生病了以清淡为主,每道菜都保持着原汁原味,添加的香料不多,嚼在口里,齿间留满青菜的芬芳,让人心情变好。 “马上运动会,我还有三千米要练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跑三千,我从来没跑过。绕跑道七圈半,我看他们体育组只要11分多,我天天早上跑半个小时,他们最后几圈的速度比我前面跑的还快,”体育组跑三千,大部分是11分-13分钟。 跑1500米只要5分钟左右。 贺知修淡定道:“你得快点。和体育特长生比不了,重在参与。看一下自己极限在哪,到时有人扶你?” “老赵会安排的,我得让他安排个美女扶我,不然怎对得起我跑完三千。”揭清洋笑眯眯地说。 “严佳佳吗?” 好久没人提这个名字了,揭清洋已经刻意避开这个女人了,虽然说严佳佳偶尔会找他聊天,他会被迫搭理几句,但能避则避。那个梦像是在心里扎根了,忘不了的。 “贺老师,你觉得她很美吗?” “是你一直在说她美,说她是你老婆,忘了?”贺知修反问。 “翻篇了呀,贺老师,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了。” 往常贺知修会适可而止,绝不会再提,但今天,他却不依不饶,端着姿势,认真地说:“如果你现在说的是真的,那充分说明了你是个喜旧厌新,见异思迁的人,以前眼里心里都是她,现在提起倒像是仇人,爱与恨转瞬一间,我看你”“停停,贺老师,”揭清洋无法解释,无从下口怎么解释前世今生的事,都像个梦,但真真切切发生了,可太荒唐了啊,“我实话跟你说,”“嗯?”贺知修脸绷得紧,不苟言笑。 “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他脸又红又热,低着头,嗫嚅道:“我性倾向也是男的,说喜欢严佳佳这是掩盖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么喜欢骗人,是该教育教育了。”贺知修凝望微微露出的绯红脸颊,“我不想听你狡辩,你刚刚说的这番话你认真想想,说话得负责。” -- 第122页 揭清洋没回话,人在紧急关头,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只是为了补一个谎言,现在好了,需要补无数个谎言。 两个人陷入沉默。过来好长一会儿,揭清洋才把头扬起来。 “我吃好了。” “嗯,”贺知修帮着一起收拾,“你回去上课,我自己来,”闻言,揭清洋推开椅子,站起身,对贺知修深深鞠了一躬,“贺老师,对不起。” 贺知修停止手里的动作,仰头看了他半晌,“我没让你思考这个,”“?”揭清洋偷偷瞄他,“可我觉得自己错了,我最近总在犯错。”他像是白活了三十年,或许那也只是一个梦,离自己越来越遥远。频繁地做错事,考虑错,总之,他陷入了一片恐慌,特别是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所有东西仿佛改变了原有的轨迹,自己也以另外一个角度看新故事。 故事突然就多了一个人——贺知修。 硬生生插入了他的生活。 好奇怪。 “犯错没事,不犯错才可怕。回教室去。” ————李卓就此一战成名,成为全校的红人,大佬,走到哪儿都像明星出行,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叫大哥,情书更是成堆成堆地送,仅仅一个上午时间,情书就塞满了课桌里,羡慕死了一大票男同胞。 李卓每次和陈君赫去操场锻炼,因为要跑三千米,跑道四周就围满了学生,以高一高二的女生居多,有些甚至开始打起了陈君赫的主意,攻克不了正主,征服他朋友也是不错的。 但陈君赫总是冷冰冰,高冷地拒绝,久而久之,大家还是觉得李卓大佬香,好歹不会甩脸色,还会开玩笑,氛围多么融洽和谐。 上次班里人起哄李卓和汪思琪没成功,这次来了个更重量级的人物,高二一位学舞蹈的女生,叫范湉湉,身材高挑火辣,长相甜美,性格热情开放,来九班找了李卓很多次,具体来说,挑逗了很多次,像极了情场老手挑逗情窦初开的少年。 每次来,大家就起哄,“嫂子来了!” 李卓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如果说和汪思琪是瞎胡闹,他根本没这意思,所以面不红心不跳,任他们起哄,纹丝不动。但这个攻势太生猛了,令他老脸也开始发热发红了,不受控制了。 第58章 柳暗花明2 李卓在跑三千米前就沦陷了,和范湉湉谈起了恋爱。 他第一次谈,显得手忙脚乱,到处取经,问完自己的兄弟们,再问揭清洋又问陈君赫。 后两者基本没给过什么好脸色,他也纳闷,身为好朋友自己好不容易谈回恋爱,不祝福就算了,还给脸色。 揭清洋这样纯粹是因为陈君赫,他也想祝福黑皮找到真爱,可当着小学霸的面也下不去这个嘴,陈君赫已经快藏不住火了,他非常生气,并且开始波及无辜人等。 可没办法,陈君赫觉得自己没办法跟好好说话,明明做好一切的准备,当这天来临的时候,他却怎么也接受不了,看到李卓和范湉湉手拉着手吃饭聊天散步,啥也干不进去了。 上课脑子都还在想,李卓从来没有对女孩子这么细致过,为她打水,陪她上厕所,还和她一起学习…… “小学霸,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已经闷闷不乐几天了,明天就运动会,开心点啊。” 由于明天运动会,今天晚自习班主任安排完事情,就会提前放大家回去休息。 此刻赵德友在黑板上写后勤组,广播稿等等负责人,下面控制不住兴奋,也在窸窸窣窣的说着话。 揭清洋见他一直不说话,又说:“要不跟他挑明说清楚?” “我怎么说,说什么,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这一天总会到来,是我自己的错,我就不该动这个心思。”这么多天,陈君赫终于肯开口说话,好似已经被逼到极限了。 “也不是你的错,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揭清洋声音如蚊子哼,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但看到陈君赫为此难受,他也跟着伤心,仿佛能体会到对方的心情一样。 “就是我的错……”陈君赫趴在桌上,默默流泪,他受不了了,他心脏好像要炸了。 “唉,”揭清洋往李卓那边瞟了瞟,沉醉在爱情里的男孩子总是傻乎乎地开心,为马上要见到恋人而欢喜雀跃。 李卓有女朋友之后,减少与两人的来往了,大多数时间是和范湉湉一起,初恋对于男孩子来说,像尝第一口苹果那么甜而美妙。 “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好。”陈君赫露出红红的眼角,这时候还记着抚慰同桌。 这哪像一会儿就好,感觉一辈子都好不了,“小学霸,我感觉黑皮变了。”以前缠着陈君赫,什么都听他的,现在吃了几次闭门羹后就再也没来找过陈君赫。 “他这个人特别专一,真性情,在乎一个人眼里就只有他,不是他变了,只能证明他确实很喜欢范湉湉。” “可这喜欢的也太快了,他们俩没一个星期就谈恋爱,现在高中生谈恋爱都这么草率的吗。” “深思熟虑那是大人的喜欢。”陈君赫总在否定李卓对自己的感情,夸大他对别人的情感。 在他眼里,李卓现在就算是与自己一刀两断了。 不再是自己身边的人了。 “我真说不过你。”揭清洋对感情的细腻敏感程度很低,但对语言文字敏感,所以他在反复咀嚼陈君赫的话,试图能够说出一番惊天动地的话安慰对方。 -- 第123页 同性的爱,羞于表达,不可表露,永远将对方以朋友之命拴在身边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是他必须经历的,只是太早了点。 对于十七岁过于早熟的孩子,残忍了些。 “我今天晚上陪你跑步。”反正提前放学,留下来陪陪陈君赫,再或者晚点回去,贺知修应该不会说什么的。 “你都好几天没训练了,后天跑三千米能行吗。” 陈君赫:“就算是跑死在跑道,我也会跑完。” “那你今晚跑不跑?” “跑。” 赵德友安排完后勤组,开始挑选加油扶人组,“加油和扶人组我会安排多一点,运动会是集体活动,别没事就到处瞎逛,虽然说我们是文科班,比不过体育班,但牌面必须整到位,径赛我们班运动员一上场就要有加油声,这个啦啦队负责人就由严佳佳负责,要随时保证场上有人在,要是我发现咱班没人加油,你们这二十个人就在教室门口喊一百遍。然后800米,1500米和3000米专门每位运动员挑两位同学,在终点处接人。尤其是长跑,中途记得送水,这点我得强调,体育生可能一口气就跑完1500,3000,不需要送水什么的,但我们班大部人都是第一次上,必须时刻关注着,看他脸色有没有发白,身体是不是要倒了,随时做好送医院的准备,跑不完就不要跑了,命要紧。” 一些人就接话,表示不满,“我们没这么弱,为了1500我可是准备小半月,不要扶!” “自己选择的,跪着我也要跑完。” “就是,体育班有什么了不起,3000咱班可是有年级大佬黑皮,秒杀全场!” 李卓:“别乱说。” 赵德友对李卓说:“3000你要是跑到前8名计入名次,我不赶你走了。” 李卓眼睛一亮,“好,前八名,那就这样说定了。” 吴岳趁机抢话,“那我呢,班,我要是400米进入决赛,也别赶我走啊。” 赵德友:“你得跑进前三。” 吴岳双手一摊:“这样就没意思了,前三基本都是被体育班包了啊!班,给点动力嘛。” 赵德友笑道:“那行,进入决赛。” 吴岳大喜,举起双手,喊着,“班万岁!这次拼了命了。” 赵德友今晚格外慈祥,无论孩子们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是有商有量的,不骂人不凶人不板脸。 “好,这扶人就由严佳佳安排,每位同学都要分配到人,听见了吗?” 严佳佳点点头,“好,我会的。” 赵德友:“男生扶男生,女生扶女生。” “好。” 一下晚自习,李卓跑来找严佳佳,“严佳佳,不需要给我安排,我女朋友接我。” 严佳佳:“不行,你女朋友是你女朋友,我们班是我们班的,两码事。” 李卓本就不待见严佳佳,语气十分不好,“把我的那两位同学分配给陈君赫,多几个人扶他。” 陈君赫和揭清洋准备出去跑三千。 “我不需要。” 李卓转过去看陈君赫,顿时语气好了起来,“我怕到时人不到位,再说你身子娇贵,跑坏了,赔不起嘛。” “谁要赔,谁会跑坏,你闭嘴!”陈君赫态度恶劣,形成鲜明对比。 好心当成驴肝肺,李卓有点委屈,但基本不同他一般计较,“行,揭哥,你们这是去跑步吗?” 揭清洋:“嗯,”“带我一个?” 揭清洋不信:“确定是一个?”每个晚自习不是跟范湉湉一起吗。 “哦,带我们两个。” 那可真是不行,揭清洋摇摇头,“我们不当电灯泡。我们各跑各的吧。”趁陈君赫没发火,扯着他出教室,正好范湉湉来了,她扫了两眼陈君赫,就绽放灿烂的笑容对里面喊:“卓哥,我们走呀。” 完美的脸蛋,完美的声音,李卓不谈则已,一谈就是高配,这谁听了不迷糊,不怪孩子这么快坠入爱河了。 李卓这会儿可是委屈加上难过了,听到恋人的呼唤,也没表现多高兴,反而郁闷至极,情绪低落地走向范湉湉,“今天陪我跑三千米。” “好啊。”范湉湉缠上他的手臂,亲密无间。 偌大的操场,今晚聚集了很多人,都来看赛道,时不时爆发一阵欢呼声,指定是哪位运动健儿在高调秀技术。 “小学霸,先热热身,做作拉伸运动,”揭清洋建议道。 “嗯。”陈君赫机械式跟着热身。 期间,李卓拉着范湉湉在一片艳羡目光中也来了。 “揭哥,我女朋友说想认识你们,”李卓壮着胆子,牵着范湉湉过来。 揭清洋心想,你可真会找死。 “湉湉,这是我兄弟,揭清洋,人特别好,叫揭哥就行了。”李卓指指揭清洋。 “揭哥好。”范湉湉嫣然一笑,伸出手。 “……好,”揭清洋犹豫片刻,还是象征性地在快速碰了下对方的手心。 李卓又指指根本不关心他们存在,自顾自做热身运动的陈君赫,“陈君赫!” 陈君赫扭头看向他们。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小玩到大的,我们关系可好了。” 如果不是这附近只有他们几个人,范湉湉以为他介绍错了,因为陈君赫脸上写满我们不熟,连敷衍的笑容都未曾出现过一秒。 -- 第124页 揭清洋:小学霸这下连装都懒得装了。 “陈君赫,你好。”范湉湉尴尬地伸出手。 陈君赫扭回头,不打算握手。 “陈,”李卓非常生气,咬牙切齿地说。 “好了好了,黑皮,小学霸最近心情不太好,理解一下,等他好了再来介绍你的女朋友认识。我们先跑了,拜拜,”揭清洋追上陈君赫远去的背影。 “你说的最好的两朋友好像都不是很喜欢我。”范湉湉看着他们跑远的身影,落寞地道。 “不是的,是我刚刚惹他们生气了,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他们生气了,好像如何拉近不了几人的关系。 “不过,我知道你的这两位朋友,一个是南高理科学神,一个是文科学霸。都特别出名,我有时羡慕你,能和他们做朋友,现在觉得应该也挺烦恼的。” “最近不知怎么了,管他呢,他们俩一起,我和你一起,刚刚好。”李卓虎头虎脑地安慰自己。 “对,你有我陪嘛,我先陪你跑两圈。” “不用了,你在边上看着就好了,不需要你动。”李卓把手里的东西给范湉湉保管,自己上了跑道。 “那加油哦!” 昏暗的操场,到处弥漫着旺盛的青春气息,比平时多了两倍的人,以小情侣为主的操场今晚全是运动员们的主场。 跑到第三圈,陈君赫两人明显就降速了。 “我刚刚是不是很坏。”沉默许久的陈君赫气喘吁吁地说,“作为最好的朋友,他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我应该祝福的,。” “不坏的,本能反应,”揭清洋累死了,大脑缺氧,却还在挤出位置思考,“你刚没做声,就是最好的祝福。” 陈君赫想想揭清洋说的话,一时笑了。 揭清洋见他笑了,如释重负,好像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我这样毫无意义,待会儿还是跟他道个歉吧。” “道歉?”揭清洋都没往那方向想。 “嗯,我换位思考了下,要是我遇见最开心的事同李卓分享,李卓如此对我,我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这辈子做不成恋人,可朋友关系它没错啊。”陈君赫说这话,脸上呈现前所未有的淡然,不是想通了,更不是释怀,是他没有办法了,去做伤害李卓的事,万万不能的。 头发浸湿了一半,留在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汗水,狼狈极了。陈君赫胸腔涌出巨大的悲伤,突然就呼吸不上来了,唇色在橘黄的灯光下,却比脸还白。 揭清洋意识他身体和精神都被折磨到极限,紧紧抱住他,“我们别跑了,去休息。” “我想跑,让我跑吧,”陈君赫痛苦地呻/吟。 这是何等疯狂,在他心中,陈君赫做任何事游刃有余,情绪藏得无限好,像个小大人般,不需要家长操心,就能把自己安排妥妥当当的,连自己30岁的人都自愧不如。可是今晚,却像失控了一样,负面情绪一窝蜂地汇聚而来,似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将他彻底压垮了。 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来。 这份爱不可比拟,他也不能感同身受的,他潜藏在心底的爱意是从牙牙学语开始,一点一滴生根发芽,肆意疯长,年少哪懂得什么不行,什么能,等到明白的时候,早已晚了,变成参天大树了,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人。 “陈君赫,你还好吗?”揭清洋将他背到了医务室,医务室躺了不少人。 陈君赫听到了,却不想回应,没有力气。 如果身体累,就没有心情去想其他事了,这都是骗人的。 “如果你想见黑皮,我就去叫他。”揭清洋拍拍他的手。 “不想见。”他动动嘴唇。 “可你刚刚说要道歉的。” 陈君赫听到这一句,呜得一声流出泪,不顾有人在。 “我凭什么跟他道歉,他应该跟我道歉。” “……好。”揭清洋摸不准,自己到底是叫还是不叫,解铃还须系铃人,陈君赫心底应该还是想见的,“我把他叫来,你骂他一顿。怎么能惹我们小少爷生气。李卓该死,明明知道你不开心需要哄,还不闻不问。” 揭清洋一松手,陈君赫又拉住,“别,揭清洋,你坐好。” 他抹抹泪,胸膛起伏不定。 揭清洋坐下,望着悲痛万分的小学霸,心里不是滋味。 “小学霸,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我能感受到你的悲伤。”同是过天涯沦落人。 “安慰的话不用说,听不进去的,只能自己想明白。”他小声啜泣,不想吵到其他人,“我昨天都想好了,今天却又不行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就控制不住啊。我刚看见他小心翼翼为了另外一位女生来讨我骂,我就绷不住了,根本接受不了他身边有人,男人,女人,我觉得自己病了,病得不轻,我怕我这样会伤害到他。” 揭清洋凑近了点,替陈君赫擦泪,“不会的,你很善良。每次黑皮说起你都特别骄傲自豪。你的伤害那也是甜蜜的。” “他从小就这样,学什么都慢半拍,但我厉害啊,我学会了,他就跟着开心,逢人就说‘小赫赫会了就等于我会了,我们是一体的’。小时候孩子特别护东西,他也是,但我一来他家,他就把所有好东西拿出来,我不喜欢玩玩具,他就像个跟屁虫,我练子,学字,他就在旁边倒腾他的飞机模型,也不出声,安安静静的,不会打扰我。他那么爱闹的一孩子,跟我在一起,全在压抑住自己的天性,”陈君赫泪擦不完了,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 第125页 “我性子冷,不爱合群,喜欢自娱自乐。刚上初中那会儿总是被欺负,一些高个子男生仗着优势让我写作业,抄作业,我绝不会答应,所以经常被人拖进厕所挨揍,他们知道我不会报告师后,更加肆意了。爸妈忙于工作,只有保姆管我起居,我更不愿意同我相差两辈的人交流。我宁愿忍受暴力,也绝不会主动答应给他们写作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要松口了,什么打都不会,还有可能与他们成为朋友,让他们成为保护伞,可我就是没有。” “我们班级在三楼,李卓班级在五楼。有天课间操,我又被人拖进三楼厕所照例挨揍,那人曾扬言,把我打到服。我暗自较劲,死也不服。那天李卓在厕所和高年级的人在商量教训某某人,像极了打我那几个人的嚣张气焰。其中一个人还跑过去跟李卓他们嘚瑟说‘这里有个欠揍的人,要不要练练手’。李卓那群人就问是谁,带过来瞧瞧。” “那时真是搞笑又讽刺,就是我被带过去瞧瞧了。李卓一看是我,先是愣了会儿,什么也没说,抬脚将那几个人打趴在地,要是没人拦住,他们肯定会被打死。我呆呆看着,没有出声叫停,李卓就一直打,那时候他个子没有现在那么高,打架也没有现在那么出名,但那次过后,他名声大噪,在初中部成为闻风丧胆的人物,说初二那男的打人往死里打,打进医院了,抢救了好久才活过来,而且那男的还没被处分,依然在学校风生水起。反倒那几个人再也没到学校见到过了。” “从那以后,我身边多了个人。李卓时时刻刻跟着我,转到我的班级,我不理他,他也不在乎。” “明明性格天差地别,不知不觉玩了十几年。我从来不承认自己和他是好朋友,他却乐于跟别人介绍我。我以为他离开我就不行了,可最后发现是我自己离开他不行。” 陈君赫泣不成声,趴在揭清洋肩上,断断续续地说。 “我从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呢,应该是那天,他不知从哪儿搞来的一辆单车,早晨跑到我楼下,说不用打出租车了,他带我去学校。我第一次坐自行车,害怕得不行,几度放弃,他就抓住我的手环到他的腰上,让我紧紧抱住他,我脸贴在他的后背,燥热爬满我的全身,我却不懂那是心动,如果我那时早点知道,早点离开他就好了。不然也不会让这份不知名为何的陌生的情愫发酵成现在这样。” “第一次知道彩虹,是高一那年爸妈带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我突然尿急,想上厕所,一开门,里面有两具相缠的肉/体,他们紧紧相拥,吻得如初如醉,全然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那时候就在想,电视剧,书本,从来只有写男女相爱,至死不渝,怎么男孩子也可以这样。热烈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对情侣。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整颗心砰砰乱跳,所有细枝末节,被藏好的的情意如潘多拉盒打开了新世界。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那两位发觉,问我怎么不害怕。我还说为什么要害怕。他们说正常人看见两个男的接吻会大叫会不能接受。而我不是正常人,正常人怎么会对李卓有强烈莫名的占有欲。我不正常,我喜欢他。喜欢了好多年啊。” 揭清洋从始至终,没有出一点声音,虔诚的聆听者,默默感受到陈君赫无法启齿的爱恋。 “我想到以后要接受他娶妻生子,想到以后没有他跟着我,我就难受得没办法呼吸了。我是不是病了,怎么能这样对他啊,”他闭上眼,泪就汹涌。 揭清洋嗓子又干又哑,不知道说什么,就重复,“没病,你没病。”说到最后,也跟着掉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副cp感情线马上结束,就开始主cp,但主cp总体是甜的(?? ?? )?? 第59章 柳暗花明3 等揭清洋再次走到图志大道,路上寥寥几人,寂静落寞。 他裹紧外套,夜晚的风凉透人心,步履匆匆,想早点回家。 学校门卫准备锁门了,他急忙跑两步,让门卫大叔放他出去,宿舍已经没他位置了,没地儿睡啊。 “小揭,快出去,刚有人等你半天了,我还跟他说回去了。”门卫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到晚上就老眼昏花,那人难道不是贺老师吗,竟然不认识。 “好,那叔早点睡。” 揭清洋快速出了校门,头一转,就看见贺知修在路灯上笔直站立,望着他。 “贺老师,”他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深呼吸两次,然后边挥手边小跑过去,“你在等我啊,怎么没把久久带来啊呢。” “它还小,出来不受控制,万一咬到人怎么办。” “那么小一个,一脚就可以踢飞它啊。”揭清洋笑笑,觉得对方在开玩笑,博美巴掌大,怎么会对人造成威胁呢。 两人朝家的方向走,谁也没提他为什么出来晚的原因。 “因为我们跟它很熟,所以觉得它没有攻击性,在别人眼里,龇牙咧嘴就很凶。再小都会让人害怕的。” 揭清洋略微想想,好像是这样,不得不佩服贺知修的细腻之处。 “我明早要回学校一趟。” “啊,”揭清洋怔住,突如其来的消息,一点防备都没有,还傻傻地问,“回哪个学校?” “自己的学校。” “清华?”揭清洋语调轻飘飘的,仿佛说重了就是不尊重。 -- 第126页 “嗯。” 使原本就悲伤的心雪上加霜了,揭清洋心里更空落落的,沉默半晌才又问,“为什么回去,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论文的事情,看情况,应该要不了多久。” 每天晚上自己写题的时候,贺知修就在隔壁卧室敲键盘,他没具体去看过,题都看不完,算不尽,哪还有时间研究贺知修的事情,但他潜意识认为贺知修无所不能,论文小菜一碟。 他还记得自己毕业论文是在资料网东拼西揍出来的,自己大一下学期开始就没怎么在学校上课了,写毕业论文是为了混个毕业证。讲到底自己并没有好好体验大学生活,他的专业其实是很难作假毕业的,但是很难,不是不可以,关键只要过导师那关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许多记忆已经淡去了,他到底作假了吗,导师好像狠狠批评他不认真,让他反复改… “你的论文题目是什么?”他在贺知修身后,声音小得还没有门里的博美扒门的声音大。 贺知修拧门锁时,博美在里面疯狂热烈地扒门,爪子抓地直响。 “久久。” 门一开,久久就在两人脚边打转,扒腿,嘴里还发出闷闷的叫声。 博美过了尴尬期,毛发没以前炸了,再过段时间便能修剪成型,颜值会更上一层楼,但两人可能习惯了,并不觉得尴尬期的博美有多丑。 “我已经将最近几天要上的知识整理出来了,我不在的时候,自己先学,消化一下,不懂就做好笔记,回来问我。” 揭清洋坐在书桌上,却怎么也学不进去,脑子有点疼,心情低落。 “可是我后天要跑3000米啊。” “影响晚上的学习吗?” 他拿起笔,“那倒也不影响。” 贺知修站在门口,“先做,我去隔壁了。” “哦。” 揭清洋甩甩脑袋,强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这几天是要进攻数学,昨晚贺知修详细讲解了平面向量,然后利用空间向量建模解立体几何。 接触完后只觉得太简单了,当场感叹是谁发明了空间向量,造福人类啊。 刷刷就解决了贺知修布置的题目。 他不想这么快去打扰对方,从贺知修说出他要离开的那刹那,他发现自己心底本能地涌出了一个大胆又可笑的想法,能不能别离开。 但理智让他住了口,他没有任何理由说这样的话。 贺知修能留在这帮助自己,就是最大的幸运,其他,别无所求了。 在学校,陈君赫敞开心扉说的那些事,又在他心里烙开了一个口,这世间存在超越男女的爱,以前遇见宋时,只觉得单相思的可怕,而小学霸隐忍且晦涩的爱,彻底改观了他。 性向不是天生,但爱人是。他不信李卓不爱陈君赫,但很难说服他那就是爱情的爱,如果说了,那么对范湉湉的呢? 脑海里浮起李卓谈恋爱时的意气风发,这是朋友给不了的啊。该怎么处理呢,假使自己不说,小学霸是绝不会主动开口对黑皮说出来的。 要陈君赫讲,不如让他去死。 但自己应该讲吗,讲了对李卓好残忍,他们两个人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不讲,答案永远未知,永远都有希望且渺茫。 揭清洋进行头脑风暴,反复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横插一脚,解脱他俩。 “你在想什么?”耳边响起略有愠意的声音。 揭清洋小幅度的一激灵,想得太入迷了,“贺老师,”“做完了为什么不叫我?” “想检查一下,怕出错。” 贺知修拿起题集,“是学校遇见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有一点。”他等贺知修问这句话很久了,他觉得贺老师应该很会替人分忧。 “因为陈君赫吗?” 揭清洋眼里流露出惊讶,对方好似有读心术,他木讷地点头。 “你前天告诉我,李卓谈恋爱了。” “可我没告诉你,陈君赫喜欢李卓啊。”好吧,照贺知修的聪明才智,敏锐观察力,估计早察觉到了,不足为奇。 贺知修拉开椅子,挨着揭清洋坐下,“依陈君赫的性子,宁愿自己难过至死,也不会对李卓表露出一点的。” “是的,我几次说要找李卓,他都极力拒绝了。”揭清洋支着下颌,专心致志地听。 “但他实在憋不住了,扛不住了,所以他才会跟你坦白自己的性取向,你知道他为什么跟你袒露吗?” 揭清洋想想,“他想倾诉,一个人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实在太累了,找人分担。” “为什么找你?”贺知修亦近乎痴迷地望着他。 “因为我跟他是同桌,关系好。” “在这之前,你认为你俩关系好吗?” 揭清洋面露尴色,“不怎么好,所以他跟我说这个,我感到很吃惊,然后最近频繁表现出我们很熟的,但事实上,我一直觉得他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喜欢?” 揭清洋感觉自己就像学生一样被老师引着走,“因为我和李卓走得近啊,他喜欢李卓啊。” 贺知修没再提示了,静静等待他自己反应过来。 揭清洋嘴里叨念着刚刚的话,灵光一闪,开窍了,“我知道了,他是想让我去帮他给李卓说。他给我的感觉是宁死不说,但不说又悲痛至极,他不是不想说,是想让我说,”他豁然开朗地看着贺知修,寻求对方的赞同。 -- 第127页 “所以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李卓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说是不是不太好。感觉就像是拆散他们一样。” 贺知修敲了敲他的头,“怪就怪你反应太慢,人家早告诉你了,你就是没反应啊。” “那也是哈,如果我在李卓谈恋爱之前说,就这层负担了。” 贺知修继续说:“没必要有负担,你只负责说,李卓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但他知道后肯定不会马上有回应。” “我懂,该怎么说是现在首要问题。”单枪直入,不太好,会直接把李卓吓到的,隐晦点又怕对方听不明白,不理解。毕竟李卓也会是个把彩虹圈认为是天上彩虹的人。 “嗯,事已至此,早点说为好。”贺知修翻开课本,指着书上一题:“把这个知识点讲给我听听。” 揭清洋快速扫了一眼,是等比数列,算数学里比较简单的一类,他很快讲出来了。 贺知修轻轻合上课本,“我觉得数学你没有问题了,我是说基础知识,至于拔高题,难题,还是得多做多钻研。我们重点是政史地,你能说说你学这么久的感受吗?” 历经三月,把高中数学课本终于全部梳理了一遍,以后不怕遇见陌生题型了。 所有题的源头来自于课本,这是每个老师会说的话,但基本被学生忽略,尤其是数学,大部分学生认为数学就是听完课多刷题,刷题,擅长题海战术。这样做当然没问题的,可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书上的例题,定义,要熟记于心,要理解钻透,做完题事半功倍。 这也是贺知修这么久以来,只讲课本,看似皮毛不深,但悟性高的人早已举一反三,比如他。 “那我先说政治吧,其实我能理解上课的讲的内容,但答题不能很快运用上,有时候甚至吧这个知识点运用到别的题上,所以经常错题。我也在背,基本上老师每上一课,我课后马上背完。历史很有趣,没有政治俺么枯燥,李大嘴上课很喜欢讲历史小故事,我蛮喜欢听他讲课,对历史也有浓厚的学习兴趣,成绩我相信会慢慢提上去的。地理,我按照你说的背地图,刚好我们在讲区域地理,果然是有套路的,上完一个区域,另外一个区域我自己可以分析出来。地理我也觉得蛮有趣的。” 揭清洋并不厌恶学习,说的时候嘴角含着笑,脸上有光。 “嗯,不能慢慢提,要快点。” ……这以前不是说好慢慢加油吗,揭清洋不理解,“这次月考,我会进步的。” “今晚到此为止。” 这么快就结束了?揭清洋看向桌上的闹钟,已经快一点了,很晚了,在学校耽误较长时间,竟然不觉疲惫。 他去卧室找好睡衣,钻进浴室洗澡,洗衣。 他的衣服基本都是自己洗的,夏天的衣服倒也好,随意地搓几把就可以了,但随着天气渐渐变冷,衣服的厚度加重,搓洗的速度日渐缓慢,怎么不买个洗衣机。 以后冬天的衣服怎么办,也要手洗,又冷又重。 他想起贺知修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浸入冰冷的洗衣粉水,尤为违和。那样的手天生是来拿笔的,自己可以帮他洗的。 揭清洋看了看自己略黄的手,顿觉得太糙了,就适合干重活。于是他洗好澡就跑到卧室门口。 “贺老师,你今天换洗的衣服呢?” 贺知修在床上看资料书,蓦得仰起头,“洗了。” 揭清洋一脸失落,“贺老师,以后让我洗吧。”他怕贺知修拒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贺老师每天悉心为我辅导学习,作为学生理应报答一番,我没钱没势,只能以劳力活动相报了。” “你是每天嫌作业不够多,那我再给你布置点。” 不解风情,揭清洋咂咂嘴,“不用了,够了够了。”他返回浴室,蹲在地上洗自己的衣服,博美跑老闹他。 博美精力是真的旺盛,半夜了,主人不睡,它也不睡,走到哪,跟到哪,无忧无虑,头上毛没像正常博美那样是个球形,倒像只白色小狐狸,除了它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时。 总之这是只与寻常博美不同,应该是博美与其他品种狗配的。 “久久,你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贺老师啊?” 博美看准他拖鞋上两个软趴趴的狗耳朵,拼了命地撕咬。揭清洋也不管它,“你跟我玩得这么开心,那就是喜欢我一点哦,那你去把贺老师的衣服叼过来,我再洗一遍。” 博美更加疯狂了,脑袋左右晃动,撕扯他的拖鞋,没过几秒,撕拉一下,两只狗耳朵成功被博美咬下来了。 “我刚买的新鞋啊!你这小崽子实在太坏了。” 博美充耳不闻他的抱怨,叼起战利品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卧室,放在了床边,朝贺知修嗷嗷叫两声。 贺知修偏头瞟了眼,博美纯白的毛脚前,安静躺着两根触角一样的东西。 “哪来的?” 揭清洋撵过来,“贺老师,久久真太坏了,我刚买的拖鞋,还没穿两天啊,狗耳朵被他咬走了。”他伸出自己的脚,晃了晃。 “那也该教育教育了,明儿我就给它上狗德教育。”贺知修眼睛笑咪了。 “可你明天要走了呀。怎么教育。” 贺知修也是随口一说的,“我回来教育也是一样。” 揭清洋没说话,将狗抱起来,捡起地上的布条,出了房间,将久久关进笼子,检查了门锁,回到卧室,从床的另一头爬进属于自己的位置。 -- 第128页 “贺老师,久久老是不安生,喜欢抓笼子,要不我们把它放出来,让他睡客厅也好啊,笼子睡窄又黑,不自由。” 贺知修闭上眼,“再大点,大一点就放他出来。还太小,不能太野。” “什么时候它才算长大?” “你考第一的时候,它就可以睡外面了。” “……”这也太具有偶然性了。 揭清洋侧着身子,“万一我考不到呢,两者毫无关系为什么要混为一谈呢。” “我将两者混为一谈,就有关系了。” “……那我努力。” 贺知修说:“明天我很早的飞机,不能和你跑步,自己去跑,顺便遛狗,出门的时候,将狗的食物满上,晚上回来的时候也要溜一圈,等它拉完再带回来。” “会不会拉家里,我晚上十点才回来呀。” “不会,博美是很爱干净的,主人不在,它会胃口不振,基本不吃不喝,等主人回来,精力才开始旺盛消耗体力,当然我们这只还小,可能还没有爱美之心,所以如果它拉在家里,你首先就捉住它,带到案发现场,指着他拉的便便,凶一点,训斥它。教育完用纸包好,将地脱干净,喷点空气清洗剂,切记不要留气味。” “嗯,我记住了。”揭清洋不想闭眼,闭上就看不见贺知修了。 离别果然是人生最难过的事,哪怕短暂的。 次日,揭清洋一睁眼,旁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那股孤独立刻从胸腔里喷发而出。 他没做过多停留,不让空落落的情绪发酵,他跑完三千就带着博美出去遛,狗也不习惯今天只有一个主人在,但狗就是狗,还是条没心没肺的小狗,很快就蹦跶起来,这边花坛闻闻,那棵树扒拉扒拉,选好位置就开始做标志,目前为止,在它潜意识里,应该整个小区都是它的,一路遛,一路撒尿做标志,看见柱子,树木,电杆,就抬腿撒尿。 揭清洋也是佩服,小小的身体哪来那么多尿,虽然每次撒的不多,但是密集啊。 贺知修交代过,要是博美在外面拉粑粑了,要捡起来扔垃圾桶里,所以他了格外关注狗的姿势,后腿一拱一叉,后半截身体下放,那说明是要拉了。 但今天博美就是不拉,他溜达到快六点了都没动静,六点过十分跑操,他没管那么多了,将狗关进房里,就直冲学校,时间来不及了。 他没办法先进教室放东西,带着课本与作业插进队列,这感觉才踏实。 “醒晚了?”旁边的男同学说。 “被事情耽误了,怎么还没跑?”他弓着身子喘息。 “七点半举行运动会开幕式,现在说注意事项,不跑。” “哦哦。” 体育委员将号码牌发送给每位运动员,揭清洋只报一个项目,也得了号码牌。 他休息好,就想去找李卓,往后挪动了几个人,还注意陈君赫往没往后面望。 “黑皮,”李卓正在和后面几个男生火热的聊天,反正班主任不在,没人敢管他。 “揭哥,你看我这号码,2222,这不寓意着我二嘛,你多少啊,”揭清洋摊开,“2218。你运气不错。” “我也觉得,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明天我肯定会拿名次。”李卓自信地说。 “我想跟你说个事。”揭清洋突然话锋一转,他自己也察觉好唐突,就这样直白,没点铺垫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事?” “待会儿说,私事,我的私事。” “你这太吊胃口了,走,我们去厕所说。”李卓愈发好奇,硬拉着揭清洋给体育委员请假,去了一楼空无一人的男厕。 更唐突了,在厕所说。 “揭哥,什么事?”李卓兴致勃勃地问,看出来他今天心情十分美妙。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揭清洋说。 “没有什么糟心事啊,再说今天开运动会,不用上课,这难道不值得开心吗?”李卓黝黑的皮肤没有为他减去帅气,李卓的帅是阳光的,是给人力量的。 现在就这么有男人味,长大还得了啊。 “是开心,但我说的这件事,会让你不开心,你听吗?” 李卓眼一眨,脸垮了点,“是陈君赫的事嘛。” “嗯。” “我不想听。”李卓耿直地道。 “!”揭清洋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李卓怎么会这样呢。他问的方式不妥吗,可都还没开始啊。 在对方惊讶呆滞的目光下,李卓道:“他先这样对我的,他对我喜欢的人不尊重,明明以前说好,谁要是找到女朋友,一定要先给对方过目,我带到他面前,他给我甩脸色。这根本不是朋友能做的事,我不想听他的事,没他我还开心些。好了,揭哥,我对你没意见的,不要再提他了,外面解散了,今天不用上早自习直接去吃饭。我先找范湉湉去了,”李卓听到外面渐渐动静大起来,学生上来了,就急匆匆地跑了。 徒留揭清洋原地发蒙,这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先前遛狗的时候已经吃好饭了,便回到教室,陈君赫在写作业。 “小学霸,不去吃饭吗?” “等人少了去。” 不知何时,他就停止了给两人带饭,好像是他俩不在一起学习开始。 “我以后给你带早饭吧。”揭清洋一屁股坐在位置上,将课本甩在桌面。 -- 第129页 “不用。” “你不用客气,你大少爷不喜欢排队,别饿着。” “我只是觉得排队的时间很浪费,不如做几道题。”陈君赫划掉刚算好的式子,重新写。 “挺有道理,反正咱楼层高,冲饭又慢,不如等他们吃完,但是没什么好菜了啊。”以前有黑皮冲饭,贼快,百米冲刺闪电般,可如今各顾各的,再不复从前。 三个人很久没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了。 “我们不是来享受生活的,吃那么好干什么。”陈君赫做完一道数学压轴题,眉头舒展,面色轻松。 “你这道题,我昨天刚做,”揭清洋凑近,看见熟悉题两眼发光,他神气一笑:“不过我用的另外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利用空间向量建模求体积啊,比这简单,几步就搞定了。” “空间向量?”陈君赫带有疑问。 他忘了这是选修2-1的内容,孩子们都还没学,“必修二空间坐标系还记得吗,”“嗯。”陈君赫求学态度诚恳,太乖了,揭清洋心里感慨,这样的学生,谁教不优秀? 他按着贺知修的讲法又给陈君赫复述了一遍,中间捎带着一些自己的见解。凭着平面向量和空间坐标系的基础,还有超强的理解能力,陈君赫很快就懂了,便将题用建模解一遍,答案一模一样,发现真的简单很多,以前怎么没早点知道还有这样的方法啊。 “你从哪里知道的?”陈君赫感知到同桌近段时间的突飞猛进,特别是数学,与老赵的课上学术交流愈发频繁。赵德友每次笑得合不拢嘴。 那个他仿佛又回来了。 “你找高年级借本选修学学。”他的是贺知修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反正不用自己操心。 “我没认识的,算了,”陈君赫窝在座位上,继续刷题。 “明天我借给你。”揭清洋想陈君赫开心一点,他今天没提不代表没放心上。 昨天哭了那么久,把压在心里的全释放出来,至少痛快了。 “嗯,谢谢你。” “不用谢。” 谢谢和谢谢你,差距其实很大,后者对人更为敬重,更显诚意。 所以谢的不止这些。 开幕式第一个仪式就是入场,别的班都是载歌载舞,表演丰富多彩,轮到二九班,集体穿校服大合唱,像一群憨憨的土包子。 整个唱完,揭清洋满脑子环绕的是李卓从头到尾歇斯底里地跑调,全班竭力拉都拉不回来,还带偏了一半的人跟着一起跑,结果可想而知,评分最低。 但快乐,唱完每个人都捧腹大笑,队伍笑着笑着就走斜了。 最精彩的还属最后体育班彩旗队,从一端狂奔到另一端,插满了整个操场,场面壮观,让原本活力四射的操场变得缤纷多彩,每一面旗子在晨风里张扬,随风飘荡。 让人容易产生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情万丈。 开幕式完了,就得去搬桌子到大本营,搬完就将教室门锁着。 揭清洋和陈君赫各自拿了一本《小题狂》做找了一处阳光正好的草坪,刷题。 草坪位于食堂与男寝之间,这会儿大家都热衷于与看比赛,饭点也没到,四下无人,恰好合适。 “我们运动员没什么政治任务吧。”揭清洋再确认一遍。 “没有。”陈君赫安安静静地开始算题。 同样的题,揭清洋做完了,而陈君赫还在第五题徘徊。 “不会吗?”就一个求离心率的题,根本不难。 “突然忘了公式。”陈君赫笔尖悬着,眉头紧皱,表情难看。 “不是忘了,是想别的事去了对吗。我今天也不太开心。”揭清洋把书往旁边一放,仰面双手枕着后脑勺躺着,沐浴阳光,不由自主地闭眼。 “你怎么了?”陈君赫依然双膝并拢做桌子,在看题。 “家里的人有事离开几天。” “以前住校的时候一离开就是一月,你怎么没说过不开心?” “那是以前嘛,现在在一起习惯了啊。”揭清洋一闭眼就浮现贺知修的样子,这会儿到了目的地,不知道吃饭了没。 “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应该习惯一个人。” “……” 揭清洋更郁闷了,话是这么说,但让人接受无能。这小学霸嘴真会说。 “那不如不活了,我们是群居动物,适合热闹。” “我不是动物。”陈君赫突然扔开题,“我们去看比赛,现在高二200米预赛开始了。” 李卓报了200米和3000米。“行。走吧。” 时间掐得刚刚好,他们来到跑道上方的栏杆,底下正是高二各班的运动员在等待上场,李卓又高又黑,人群里闪眼得很。 “能行吗他。”身边全是隔壁体育班的人,跑得过吗。揭清洋见李卓看到他们了,热情地挥挥手。 但李卓似乎不开心,因为他看到了陈君赫。 揭清洋侧头想看看小学霸的表情,是不是又给人家甩脸色了,但陈君赫脸上一副崇拜的小迷弟样,跟上次听李卓唱歌一样的表情。这辈子能不嫌弃黑皮,对他莫名自信的只有小学霸了。 “他跑步挺快的,”“确实,不然冲饭也不会从四楼下去还能跑出前十的好成绩。” “来了。” 李卓上跑道了,八个帅气小伙并列一排,养眼极了。 -- 第130页 “那2号跑道的兄弟一看就不得了,起跑姿势标准,”“嗯。” “但我押6号赢。” 陈君赫没做声,因为枪声已响,运动员们如飞出去的利箭,向前奔跑,同样的起跑线,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决出胜负。 “他在第二啊!!”陈君赫激动得抓住揭清洋摇晃,“我就说他可以的。” “我看见了!果然快啊。” 李卓最后还小小地加速了一把,得了第二,在左右两边有三个体育生的情况下,这样的成绩已是很不错。 为什么不去搞体育啊,天资过人,稍作努力,文化成绩也不是太差,重本不是唾手可得的嘛。 “我们走吧。”刚处于兴奋状态的陈君赫又泼来一盆冷水。 终点处,范湉湉递水擦汗,毫不避讳一旁的裁判,李卓往这边看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了。 “你不高兴吗,”范湉湉问。 “没有不高兴。” “能得第二很厉害了,我们决赛加油,肯定能拿好名次。”范湉湉捏捏他的手,肩,轻轻地按摩。 “别碰我了。”李卓微微拉开两人距离。 不上课的时间溜得很快,但对揭清洋两人来说,太慢了,他这本数学《小题狂做》都快刷完了,还没到饭点。 “黑皮有没有想过去学体育,如果他学体育,说不定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这还将陈君赫问住了,他没想过,李卓自己也没想过吗,他记得当初学校宣传体育班的时候,李卓在他面前洋洋得意炫耀过,但最后为什么没报,可能是家里有钱不需要上什么好大学,但不可能,他爸妈多看重学历的人,巴不得李卓考个清华北大来。 “不知道,可能他觉得太累了,你认为他能吃苦吗?” “目前看是不能,但那也不是没条件让他吃苦。”上万块的手机一个又一个地买,这不是一般家庭供得起,“你家和李卓家是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就是邻居,我妈和他妈特别合得来。类似于闺蜜那种,还都具有事业心,然后从简单的邻居关系变成了复杂的商业合作关系。” “没有纠纷过吗?” 陈君赫合上本子,嘴边微微上扬:“有,经常,最严重的还绝交过,那次我妈带着我准备搬家。结果李卓趴在我们车下,抱住车轮子死不撒手,怎么拉都拉不走,我见他这样,我也跪在车前,请求我妈别搬走。两个孩子又哭又闹,结果,他们说着说着就和好了。” 揭清洋笑出声,“黑皮胆子真大呀,好羡慕你们的友谊。”友谊,他捂住嘴,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是啊,还是以前好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时间过去很快,前面道儿来往的人逐渐增多,到饭点了。 揭清洋便带着陈君赫进食堂干饭了。 由于200米决赛在第二天,两个人一整个下去都没去操场,揭清洋拿了本文综做,陈君赫则带了英语阅读理解题。 晚上是英语拽姐的课,学生根本没有学习的心思,被运动会点燃了热情,想玩游戏。 拽姐通情达理,便允了,让大家想一个游戏,商议半天得不到统一,结果就随便点了个游戏,玩123木头人。谁动了谁上来表演绝技。 要是其他老师来还没这效果,拽姐往讲台一站,发号施令结束,全班真如木头人一般,画面突然静止。 最先发出声音的台上的拽姐,她说她看着同学们一脸认真的傻样就忍不住想笑,她一笑,大家也哄堂大笑,游戏根本进行不下去。玩了两次,她笑了两次,最后她找了班上最正经的两位同学替她看,自己转过去不看大家。 这两位同学其中就有陈君赫,另外一位是纪律委员。 “123,木头人。” 拽姐认为自己不会笑了,才转过来正视底下同学们。认认真真地扫射:“吴岳眼睛动了。上来。” 于是大家起哄,拍桌子齐齐喊道:“吴岳!吴岳!吴岳!” 在欢呼中,吴岳笑容满脸地走上讲台中央。 拽姐:“你表演什么?” 吴岳略为懵逼地看着大家,太过突然,什么都没想好,犹犹豫豫半天才说:“唱歌。” 底下学生不满:“唱歌算什么绝活,我们也会啊。” “对啊!换一个!换一个!”又是热烈地欢呼。 拽姐:“那就换一个。” 吴岳抓抓脑袋,左右为难。 第一桌:“你不是会腹肌开瓶盖吗,给大家来一个。” 吴岳恍然大悟:“对对对,给我一个空瓶子。” 第一桌的学生又给了他矿泉水瓶子,吴岳撩开背心,露出排骨一样的腹肌。 下面“哇”一声,一部分女孩子扭头不敢看,拽姐打开手机在录像,也有点不好意思去看,但可以录下来回去看。 因为毫不在乎形象的当事人露点了,他握住瓶身,往上一滑,瓶盖刹那间飞了。 又是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但夹杂着一些异声。 “这不有手就会的东西,算什么绝技。” 拽姐扭头一看,是李卓,“既然李卓你说会。那你给大家表演一个。” “李卓!李卓!李卓!”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知谁叫了一句大佬,大家口风一转,“大佬来一个!大佬来一个!大佬来一个!” -- 第131页 李卓大大咧咧地走上台,陈君赫默默站在一角,看着。 “看好了。”他撩开衣服,用嘴咬住一角,顿时惊呆了一大帮人,出现在大众视线,是名副其实的八块腹肌,硬邦邦的。 姿势太过帅气,已有不少女孩子尖叫了,不止女生,男生眼睛都看直了,文科班还是创新班竟然有人练出这样的好身材,隔壁体育班恐怕都没几个。 李卓单手握住瓶身,眉宇一冽,两秒之内,瓶盖掉落,嘴一松,衣服滑下,盖着大片风光,临走之前还给大家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陈君赫呆愣在原地,什么时候练的?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揭清洋也被那八块腹肌惊住了,他知道贺知修也有,只不过还没真正见过,即使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但贺知修从来都掩盖得严严实实的。 李卓竟然也有,小子藏得挺深,以后改名留一手得了。 明天三千米那不是轻轻松松的。 晚自习大家玩得尽兴愉快,也是在欢声笑语结束了第一天运动会。揭清洋独自一人回家,临近家门就听见自家的狗响亮的叫声,在黑夜里愈发清晰,难道是知道自己回来了?这么灵敏。 迫不及待打开门和它亲热一番,但一开门眼前令他头晕目眩。 扑鼻而来的尿骚味和狗屎味儿,博美在客厅肆无忌惮地拉屎拉尿,没有一处重复的地方,是真的爱干净,骨子里的,血统里的。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早上根本没给毛孩子加狗粮,孩子的碗空空如也,博美就指着碗嗷嗷叫,控诉他的罪行。 他连忙给狗碗里加满食物,又擦屎擦尿,光解决好狗的事情,就花了他一小时。 “你别这么顽皮,”揭清洋拍拍它的脑袋,拎着它进屋了,晚上遛狗不能太久。关键他困了。 贺知修布置三天的题,白天全做完并掌握了。 现在最好休息,养精蓄锐,等着明早的三千米。 第60章 柳暗花明4 “请高二参加男子三千米预决赛的同学立刻前往主席台右侧进行检录。” “请高二参加男子三千米预决赛的同门立刻前往主席台右侧进行检录。” 广播响起了三遍,严佳佳才带人找到揭清洋和陈君赫。 “不是说下午才跑吗?”揭清洋合上一本数学五三,他做题速度过快,半个上午时间做了一大半题,正愁时间过得慢。 “提前了,早跑完早休息。”严佳佳说,“待会儿叶帆,刘瑶,严标扶陈君赫,分赛段跟着,终点我们有人等着。” 几个人边往主席台赶,边计划着。 揭清洋问:“我呢?给我弄几个壮一点的,要那种抬得动我的。” 严佳佳说:“为什么要抬你?” “最后跑完人不得废吗,抬一下不过分吧,”揭清洋见他不说话,心里一激灵,“你不会安排你自己吗?”近段时间种种迹象表明严佳佳对他很有点意思,热情过头。 严佳佳大方一笑,“我力气也很大啊。” “大可不必,换别人。”揭清洋摆摆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严佳佳没说话,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跟在揭清洋身后。 检录处很多熟悉面孔,最熟的莫属于李卓了,范湉湉寸步不离地跟着,水,毛巾,葡萄糖准备得应有尽有。 揭清洋站在他面前,“小学霸,记得我们的宗旨,跪着也要爬完三千。” 陈君赫淡淡道:“记得。我会跑完的。” “揭清洋,请认准我们三个是终点接你的。”严佳佳指了指自己又指指旁边的两人。 “行,”揭清洋扫了一眼,幸好其余两个是男的,严佳佳真会滥用私权,“你真不给黑皮安排,他那大高个,范湉湉扶得住吗?” “他自己不要的,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揭哥,不喝点水?”李卓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从范湉湉怀里拿过一瓶未开封的水,塞进揭清洋的手里。 严佳佳看见了,直接将他手里的水还给李卓,又重新给了揭清洋的一瓶,“不用外班的,咱九班什么都准备好了。小学霸要喝吗?” 陈君赫点点头,严佳佳立马又给了陈君赫一瓶。 李卓听到严佳佳也跟着叫小学霸就不爽,但也没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卓哥好心给水,怎么还分九班不九班的,难道他给朋友水有错吗?”范湉湉被眼前一幕刺激得跺脚,尤其看见自己未曾得到一个好脸色的两人,却接受了别的女人的水。 “我是负责人,咱班运动健儿一切由我负责,你就负责好你自己的男朋友就得了,别插手其他的。” 范湉湉还在矜持,脚步欲向前又止住,“卓哥,你的朋友难道不是我的朋友吗?” 李卓睥睨:“你闭嘴,严佳佳。” “应该是你管好你女朋友!”说完,她往揭清洋后挪挪,瞪着浑圆的眼睛看着范湉湉。 “我怎么了?”范湉湉哼了一声。 揭清洋说:“两位,再说话就不要在这里了,去跑道那儿等。” 一下就安静了。 裁判员将高一跑完脱下号码背心服送来,按照检录的顺序依次发给大家,陈君赫16号,揭清洋17号,李卓18号。 “帮我扯一下。”揭清洋衣角夹在脖子处,手使劲也够不着。 李卓听见,伸手去弄。旁边陈君赫也麻利地动手帮忙。 -- 第132页 两只手毫无预兆地碰在一起,惊得陈君赫连忙缩回,头扭在一边。 李卓本没觉得什么,但对方反应过大,误以为自己身上有毒,碰一下会死。 “帮我扯啊,”揭清洋转头求救,怎么还没扯下去。 “哦,我来。”李卓帮他衣角弄好,“紧张吗,揭哥,”“太紧张了,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啊。你呢?”揭清洋紧张得只能无限次做热身运动来缓解。 “我还好啊,跑就对了,什么也别管。”李卓身体侧着,斜对着陈君赫。 陈君赫紧攥着手,愣着。 此刻裁判员打了个手势:“全体运动员跟我走。”浩浩汤汤的高二男子三千米队伍走向三千米起点处。 “这不是创新班的陈君赫嘛,怎么想不通来跑三千啊,学习学得不快乐吗?来运动会刷存在感?”说话的人是十一班的班长,姜望,和陈君赫是小学,初中同班同学,特爱比较,但又比不过。尤其是和陈君赫在一个班,闪闪发亮的永远是他,而自己只能任劳任怨当为同学服务,仍然换不来大家的目光,只要有陈君赫在。 以为高中能摆脱陈君赫,毕竟自己成绩中等偏上,来南高进不了最好的创新班,好一点的阳光班也是可以的,事实上他成绩一直不错,这次考进了创新班的名次,但他不想进去。他本以为陈君赫稳进最好的一中。 但万万没想到两人又遇见了,又是他不可攀越的高度。 才不想去创新班。 陈君赫淡漠地瞥过,没说话。这也是姜望恰恰讨厌的地方,孤高,傲气,仿佛世界上没他能入眼的。 “这三千米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学霸到时跑不过,得不到名次,别像小时候那样哭鼻子哦。” 这,陈君赫眼皮动动,果然是十几年的同窗,特别会戳他的痛处,小学五年级参加两百米,跑到一半鞋掉了,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跑了,结果与前三失之交臂,班上大多数同学特别是姜望为首的统统指责他为什么要犹豫着去捡鞋子,本来小时候好胜心就强,没拿奖已经够伤心了,还要接受这么多的指责,他躲到一边哭了,从此再也没参加过运动会。 “绝对跑过你。”陈君赫不冷不热地说。 姜望冷哼一声,“等着瞧哦。” “卓哥,我在终点等你,记得扑进我的怀里。”范湉湉在跑道喊一句,麻了旁边许多人。 “黑子,你女朋友可真够粘你的啊。”某运动健儿笑道。 李卓:“羡慕不?” “羡慕啊,人美嘴甜,关键身材好啊。” 李卓故意提高了声音:“羡慕着吧,我这女朋友,别的优点我不在乎,就听话我很满意,不会跟我杠,不会甩脸色,不开心会说给我听,不会动不动就凶我…” 运动健儿感叹:“说的我都想恋爱了。” 陈君赫往前走了两步,跟上了揭清洋,默默走着。 “别信女人的话越是漂亮的越不能信,黑皮还小,等他尝到爱情的苦就明白玫瑰为什么都是带刺的了。”揭清洋忙说。 陈君赫稀里糊涂地应:“嗯,”“待会儿我想我会跑快一点。” “?平时那速度跑完就够呛的,还提速,你身体受得了吗?” 陈君赫点头,“试试。” 大家上了跑道,裁判又将规则完完全全讲了一遍。 “从这开始跑,要经过终点处共八次,第七次的时候会有裁判员提醒……” “我们先匀速跑,不急,等最后再加速。”队伍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商量。 “可以,这样可以,”“我们不管别人,就咱俩一起跑,有个伴。” “好。” “各就各位,预备——”主裁判枪声打响。 20多号人跟踩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儿地往前冲。 什么匀速什么两人一起,统统抛之脑后,所有人一窝蜂地拼命跑。 第一圈大家都用来最快速度地跑完,第二圈渐渐就慢了下来,特别是非体育班没有经过训练,体力被第一圈消耗了大半,第二圈想跟上大部队显然是跟不上。 揭清洋和陈君赫是训练了一段时间,但速度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们不知不觉就将速度提高到体育生一样,尤其是陈君赫,前一圈基本与体育生差不多,但后面不仅没跟上,还打乱了自己原有的节奏。 跑得越来越吃力,他们处于中间层的位置。 而李卓却跟上了体育生的步伐,位列前五。 跑道两边是震耳欲聋的加油呐喊声,还有一些递水的,陪跑的,敲锣打鼓的,热闹非凡。 “还行吗?”揭清洋追上陈君赫,喘着气问。 陈君赫脸色已经开始白了,这让他很担心,第一圈加速过快,而且急。 “嗯。”陈君赫小声地应了声。 揭清洋想让他放弃,身体受不住的话,但是想起刚两人赛前约定跪着也要爬完,又觉得打脸。“我们可以慢点跑。” 陈君赫咬着牙说:“你不用管我,跑你自己的,”说完又加速了,将揭清洋甩在后面,因为姜望马上要超过他了,他不想! “看着点陈君赫,他身体吃不消。”揭清洋对跑道外送水的严佳佳说。 “已经叫人了跟着,放心。” 揭清洋除了第一圈跑得有点快,气息不稳之外,后面就调整过来了,用晨跑时的速度,匀速前进,节奏把握得得吃好,以至于到了第六圈,前四名直接超了他一圈,李卓还热情地打招呼。 -- 第133页 “揭哥,我还有一圈就冲刺了哦。你加油啊。” 揭清洋已经累得只剩双腿在动了,脑子里没氧气供他思考,感觉自己快一命呜呼了。 此刻400米跑道稀稀拉拉是运动员无力的身影,最后一圈的枪声猛然响起,有人经过李卓越过起跑线,也开启了他的第八圈,脚底抹油,加速冲刺,一举拿下三千米的亚军。 一路都是在呼喊声,他的人气过高,耳边全是排山倒海般的加油声,范湉湉早在终点处候着。 在前面不远处,是还在第六圈挣扎的陈君赫,他顿时挺胸抬头,准备雄赳赳气昂昂地超陈君赫一圈,在学习上干不过,这跑步不得超一圈两圈的。 可未等他越过,陈君赫却一头栽在地上,脸着地。 旁边没有九班的看护人员,其他班的孩子只光看着,或者叫老师,不敢轻举妄动,慌了神。 李卓什么也来不及想,骤然停下急速奔跑的步伐,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陈君赫的旁边,大口喘着气,脑袋发昏发晕,却在极力睁开眼睛想看清底下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任凭他怎么努力,可他妈的就是突然看不清了,急得眼泪从眶里大滴大滴掉了出来。 “陈君赫!” “陈君赫!”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是一章结束的副cp,我分两章发。 第61章 柳暗花明5 揭清洋铆足了劲儿,冲过终点,严佳佳不顾他的意见一把扶住,当事人也没精力去在意了,整个人软瘫着了,这三千米不是人能跑的。 严佳佳伺候很到位,将他慢慢扶着走了一段路,喝水,葡萄糖,然后去了九班大本营坐着,又叫人揉腿捏肩。 大概缓了七八分钟。 “我第几名?”他回过神,随口问问,跑得怎么样自己心里最清楚了,但就想死个彻底。 “第八。” “……就我还能有名次。”三千米前八名记成绩,为班级加分,他龟速呀。 “那个李卓,陈君赫,没跑完。还有两个停下围观。” 更纳闷了,揭清洋说:“他俩在我前面,我记得李卓超我一圈啊,怎么没跑完,难道他俩在跑道吵起来了?” “好像是陈君赫晕倒了,刚好李卓在旁边,就看看他。” 揭清洋一下就站起来,“他们去哪里了,医务室吗,我要去看看。” “刚有一辆救护车从你面前经过,你看见没?”严佳佳按下他。 “……有吗?”揭清洋傻愣着。 “估计很严重,猝晕,才会打电话叫救护车啊。我们只能静等着消息。” “就说他吃不消,还跑那么快,我不是叫你让人好好看着,他猝晕前肯定是有征兆的,就不会拉着他停下休息?”揭清洋心急如焚,坐立难安,“怪我,我就不该让他加速,我就该跑快点跟他一起。” “他坚持要跑的,严标跟我说的,他叫了几次陈君赫都无动于衷,也没办法。可能太想拿名次了。” 揭清洋没做声,起身向教学楼走去,他要找赵德友请假。 ————“你要相信我们的技术,相信国家,相信科技,你朋友没事的。”医护车里,年轻的护士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叨一嘴。 李卓直愣愣地守在陈君赫旁边,说啥都不听,就要挨着病人不撒手,仿佛快生离死别。 “他怎么还没醒啊。” “太累了,没休息好加上剧烈运动,没猝死算好的,你们学校开运动会怎么不提前做些防御措施,肯定要休息好吃好啊。” 李卓激动道:“猝死,你还说不严重,都快猝死了!都快死了,”“那不是抢救过来了吗,就没事了。这情况我们遇见很多次了,放心吧,小弟弟,”“可是……可是刚刚他就是快猝死了啊!”李卓一想到那场景,抑制不住地情绪失控,心痛得要死。 护士无可奈何,干脆闭上嘴了,没见过这么固执劝不动的。 李卓握住陈君赫的手,一遍一遍用眼睛去描摹对方的轮廓,他好久都没肆无忌惮去看过陈君赫了,不敢也没机会,才发现自己发小眉毛浓郁了些,鼻子挺了点,脸好白,嘴巴小小的,好秀气。 生病时候的样子也比一般人要雅观。 他瞧餍足后就去捏陈君赫手心,他知道这是陈君赫全身最敏感的部位,小时候无意间碰到过被对方骂了好久,就再也没敢了。 鬼使神差地轻轻揉了好一会儿,身下人果然有了反应。 “别,挠我,”陈君赫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眉头浅浅地皱起,“就,知道是你。” “醒了,醒了,”李卓差点喜极而泣,停住揉他手心的动作,转而凑近,“吓死我了,呜,陈君赫,你要死选个好位置,干嘛要倒在我面前,干脆带我一起死好了,没见过这么霸道蛮不讲理的人。” “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陈君赫声音很小,像蚊子一般,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想动却没啥力气。 但李卓一字不漏地全听清了,“你不要问那么多,”他不问,就打量了一下周围便全明白,是自己跑三千米又不争气地晕倒,明明终点就在眼前,只要越过就可以冲刺最后一圈,可以拿到名次了。 真没用,他想闭上眼睛,不想看见李卓,怪别扭。 “你可算醒了,同学,你要再不醒,你这朋友可真要跟着你去了。”护士闲着没事,逗了他们一句。 -- 第134页 两人面面相觑。 李卓还跪在他旁边的,姿势确实亲密,不过沉浸在喜悦当中,并无察觉,但陈君赫很是敏感,面部开始发热,却不好在这种时候开口让对方远点。 “我没事的,”他温和地一笑:“我想回家。” 李卓也笑,“好。” 他们俩做事全凭性子,半路强制下救护车,不听护士劝,最后只给陈君赫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大的毛病就放走了。 两家是邻居,连墙都挨着的,显然房子的主人没怎么在家,门前院子里的杂草比花还高,凉亭桌上的茶杯还摆着没人收,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环境幽静,冷寂,但两位少年一起回来,立刻焕发生机。 “你坐这儿,我去给你倒水。”李卓将人带回自己家,开心地像只小蜜蜂,转悠个不停,一会儿跑进厨房,一会儿又冲去卧室,楼上楼下地来回穿梭。 “我给你削个苹果,”“饿吗,我会下面条。” “我妈上次从国外给我带了蛤利伯特71043霍格沃茨城堡成年积木,我搭了好久呢,要看看吗?”李卓提前跑去将房间收拾了一番,不至于一塌糊涂。 这样才敢邀请陈君赫去做客。 “好啊。” 李卓的卧室是连着独立浴室的超大一间,内置游戏机一系列设备,乐高被搭在床边的大玻璃桌上,是一座梦幻城堡。 陈君赫看得痴了,不由自主地去触碰,一块一块抚过,尤为珍惜。 用过心思的艺术品,都是值得尊敬的。 “我觉得不是特酷,我想要漫威系列的,可我妈不喜欢,不过成品看上去也不差的。” 陈君赫一进门,心情是忐忑的,目光敛了几分热烈,贪婪,但余光总在乱瞟,不是专心在看乐高,当他瞄到床上一不明三角物体,眼红心乱跳,手碰到更高的城堡一角,用力过度,将其打倒了,拼片哗啦啦地落得到处都是。 还在絮絮叨叨的李卓立马傻眼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陈君赫忙解释,然后伸手去捡,又和同样去捡的李卓,脸撞个正着。 “你别动,我没怪你。” 他烧得厉害,动弹不得了,就看着李卓将散落在地上的拼片收拾好。 “我还是走吧。”他转身想逃离,却被李卓拉着了。 “都没到五分钟,都没好好说几句话。”他猛地一拉,将对方甩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上去,沉默半晌,才开口:“陈君赫,你好怪啊,”“……哪里,”微微喘着气。 “你为什么做出讨厌我的样子,你明明其实不是。” 陈君赫没回话,想抽回还在对方掌心的手,可使不出任何力气,胸膛起伏得厉害。 “我还记得上一次我们这样躺在一起,是在初三刚考完,你来我家商议上哪所高中,我们选了好久都没满意的,你说的那些学校我花钱也买不进去,你中考731分,我中考398分,以前不懂事,现在才知道那是一整个银河的距离,我明明记得你考上了省附中,全省的尖子生都在里面,你竟然不去,说什么离家太远,我可真纳闷,你是不是脑子有啥毛病,那么好的学校不去,要去垃圾南高,还不去学你最拿手的理科,转而学文。现在我有一点明白了。” 陈君赫的手跟着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你是因为我对吗?”李卓侧过身子,看向他,不是想确认,只是想看他。 “陈君赫,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想跟我读同一所学校。” 陈君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闭嘴。” 他盯着对方的脸,幽幽开口,“我也是的。” “……” “我也想和你一起读,不仅仅是你。当初我可害怕你去那个附中,我妈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如何如何优秀,上附中妥妥的,她每念叨一遍,我就提心吊胆一回,天天躲在被子里诅咒你别考上,看来我的诅咒生效了,你没去。” 陈君赫说:“你骗我,如果你想和我一起读,怎么会是那副样子。别哄我。” “可人与人真有差距,我就是一块木头还能雕琢成玉?我一看见书就想睡觉。但我努力了,我中考398分,经过我不懈努力,我是不是稳在400多分了,我考试可没抄。” “很骄傲?” “不是,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说的话不是假的。我比任何人都想和你读同一所大学,可是你的高度又岂是我等凡人考得到的,我时常自卑啊,”“打篮球的时候不自卑,干架的时候不自卑。” “唉,你就会针对我。”李卓一张巧嘴被怼得焉了吧唧的。 “还有,你谈恋爱,的时候,更是。” “那人家第一次被女孩子追,兴奋了点,很正常啊。” 陈君赫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立起身子,“我回去休息了,你自己回学校,你女朋友还在等你呢。” 李卓道:“要回一起回,我等你。” “不用。咱们以后各走各的。” “为什么?”李卓气得七窍生烟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又开始了。他从床上弹起来站在陈君赫面前,“难道我谈个女朋友有错了?你就怎么容不得我女朋友?” 陈君赫直视他,“对。” 太过直接反倒给李卓整不会了,他期期艾艾半天也没说句完整的话来。 “我眼里很小,容不下第二个人,你让我看你的时候非得再裹着另一个人,那么我宁愿一个都不看。” -- 第135页 李卓傻了,“那,那你以后也会找女朋友,我容得下啊。” 陈君赫冷笑一声,“对啊,你容得下,这就是我们的不同。” 脑子一下全乱了,跟不上对方的思路,“陈君赫,什么不同,你一次说明白点,你说要绝交就是因为我交了女朋友吗?” 陈君赫好似也豁出去了,他声音比以往都铿锵有力,“对,你迟早有一天会交女朋友,会结婚,我们迟早会…绝交。” “那我不交女朋友呢,不结婚呢?” 陈君赫眼神一下变了,身子略向后倒了一截,全靠手撑着。 李卓情情绪激动:“这两件事既然不可兼得,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李卓,你冷静点,其实不是这两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他伸出手,“过来点,”李卓看见他眸子里忽明忽灭的光,知道对方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挣扎,他也跟着紧张,紧张得不知所措。 慢慢地,一点一点将耳朵凑了过去。 陈君赫抱住他的头,反手将毫无防备的他压在身下,对着傻傻发愣的李卓轻轻说了句,“我喜欢你。” 第62章 渐入尾声1 李卓一下就傻掉了,本来就没挣扎的身体更是僵住,关键陈君赫说的深情,带有一点局促,不安,小脸红扑扑,随着呼吸微微抖动,白里透着红,粉嫩粉嫩的。 让他有一种错觉,眼前的不是他认识的陈君赫,另有其人,不然刚刚那些话怎么可能从这张嘴里说出来。 突然之间,天塌了。 陈君赫说完反倒没什么压力了,他凝望着李卓,不管对方怎么回答,都不管了,大不了这辈子自己过算了,也好比压抑在心底暗无天日,苦苦折磨,煎熬。 其实打算永远不说,但也计划过,可没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是受不住控制的。他悲哀地想。 陈君赫舔舔嘴唇,凑得更近了,“李卓,我只是表达一下,你别被吓傻了,我不会阻止你交女朋友,结婚,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可以讨厌我,也可以绝交,都可以,但我就是喜欢你,从遇见你开始就很喜欢,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我没办法左右你。你能听懂吗?”他的声音决然又颤抖,每一个字都咬得那么死,用尽了力气。 “……” 两人气息交织,气氛微妙而暧昧,这是李卓从来没经历过的,大脑空白,根本不知道从哪思考,自己的发小,青梅竹马,竟然对自己藏有这样的心思,那么多年,而他一直只是将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挚友,他可以为陈君赫做任何事,但单单没有想过这种事,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而且两个男人怎么能够,能够相爱…… 内心涌上一股难以启齿的不适感,他推开陈君赫,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陈君赫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慢慢枯竭而死,将头深深埋在被子里,他觉得至少,至少不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多多少少顾忌一点点他的自尊,感受,毕竟他是个多么在乎面子的人啊,好不容易有勇气,有胆量迈开这一步,就在原地给焊死了,内心悲凉却流不出一滴泪,哀莫大于心死。 他揉揉发酸的眼眶,也走出了房间,脚步不稳,头晕晕乎乎,刚刚那一幕好像虚无的,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不够真实。将埋藏多年的秘密终于放在阳光下,不是很难,但很要命。 怎么就说出来了呢,其实都没准备好。 漫无目的回到家中,依然没人,爸妈都是事业型,加上他们总觉得陈君赫懂事省心,便没有多加上心。就放假两天会回来住两天,提前叫钟点工打扫,稍微弄点人气,但平时几乎见不到人影。 冰箱插头都拔了,看样子家里没什么吃的,他烧了点水,将药喝完,就准备回学校,至少那里挺热闹的,哪怕自己就看着,也好。 他不知道李卓跑哪里去了,或许被自己一时冲动吓懵了,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怪胎,对朋友心怀不轨,后悔交自己这个朋友,可有什么办法,天天一起,只会让这份不能见天日的感情发酵得更快,虽然现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以朋友之名贪婪着他的好,对他吆五喝六,享受他给的一切。人的欲/求总是不满,当李卓把自己当成最好的朋友的时候,觉得不够,想要更多,比如独一无二的喜欢,如果范湉湉不曾出现,或许,这份念想不会冒出得这么迅猛,因为他也想拥有李卓的偏爱,不是朋友之间的偏爱。 可这份贪念,毁了两个人,连友谊都没了。 正准备出门,屋外传来不小的动静,一男一女,男的听声音是他爸,但女的却不是他妈妈的声音。 生性敏感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跑到厨房躲着,家里几乎不会开火,所以这地方安全保险。 “家里不会有人吗?”推门而进的是一位约摸二十岁的男生,最扎眼的是那两条又白又长的腿,模样端正,肤色偏白,眼神炯炯有神,特别有生机,他好奇地左看右看,“好大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好大的电视,沙发好软,干爹,我可以用这杯子喝水吗,好漂亮的杯子,”陈溟亲昵地捏捏男生嫩白的脸蛋,“当然可以,干爹以后给你买一栋一模一样的。但是要听我的话,不听话就不买,,”男生听完,放下杯子,朝陈溟脸上啵了一口,“我还不够听话吗,干爹让我干啥就干啥,干爹给了我新生,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 第136页 “你就嘴太甜。”陈溟搂着他上了楼。 “干爹,我能参观欣赏你儿子陈君赫的房间吗,我真羡慕他有你这么好的爸爸。” “嗯,可以,不过不要乱动他的东西,他这个人什么都得一丝不苟。” “好,我特别好奇这个优秀的小弟弟,”“不小了,也就比你个小三岁吧。”陈溟提到陈君赫,颇有点自豪的语气。 陈君赫手里攥着塑料袋,整个人快不行了。 他知道他爸一直在资助一个贫困生上学,从初中开始,现在应该是上大一。有几次他爸还在一家人面前读过这贫困生寄来的感谢信。那时候他打心底敬佩自己的爸爸,也发誓要好好学习,这世上有太多比他不幸的人,自己只是生得比较好而已…… 可眼前这一幕,让他心寒,心冷。 其实他能够感受到看似和睦的家庭,实则在粉饰太平,他爸和他妈各顾各的,只在他放假的时候聚一起,宛如一对恩爱夫妻,不过限时的。 而他爸竟然是包养了自己资助的学生,是个男孩,还带他回家,登堂入室,去自己的房间。 他想冲上去撕破脸,但却没那份精力,从头到脚,在打颤,发昏。 迈不开步子,软成一团。 他瘫坐在厨房,喉咙干痒,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楼上时不时传来一点声音提醒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有自己一直活在梦里。 妈妈知道吗,肯定知道吧,不然以他妈生性多疑的个性,早已搅出个天翻地覆,可她应该不知道他的丈夫允许他的小情人随意乱进他宝贝儿子的房间。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直自诩以和为贵的家,终于要撕开这扇窗户纸了。大家都不用再费尽心思去伪装。 “陈君赫!”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李卓不习惯按门铃,每次来都是急匆匆地拍打,特别是知道家里没大人,拍得更大声了。 陈君赫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抬起头,呆呆望着门口。李卓来了,李卓是来带他离开的吗,真好,李卓还能来,带他走吧,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待着,求求了,带他走吧。 他动了动身,双腿软的,嘴巴又发不出声音,这副身体怎么就这么弱不禁风!没用,陈君赫你太没用了! 还有李卓,李卓会进来的,像以前那样,以各种蹩脚的理由带他出去。这次不管什么理由,都愿意跟他走。 “小星,我去开门,你在房间先别出来。”陈溟叫住欲下楼开门的林星。 “好,干爹。” 陈溟已换下西装,换了居家服,依然是一副正人君子,社会精英的模样。 “李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放假吗?”陈溟道。 李卓也是一愣,“叔,您回来了啊,我找陈君赫,我和他一起请假出来的,也应该一起回去。” “你们为什么请假,怎么了?”陈溟并未打算放他进来。 “运动会跑步出了点小问题,他不在里面吗?” 陈溟犹豫地往后扫了一遍,“不在,我回来没发现有人,可能回学校了吧。” 李卓心里更奇怪,陈溟听见自己儿子生病回家还不见了怎么一点不着急。 “哦,那叔再见。”他笑着挥挥手,越想越不对劲,正在此时二楼陈君赫的房间传来东西打碎的清脆声。 他抬头,陈溟也是一惊,四目对接。 “他在!”李卓拔腿就往里冲,陈溟反应迅速,拉住他的胳膊。 “叔?” 陈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解释,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的他脸上淡定自如,“他不想见你,让他好好休息。” 李卓立马焉了,想起刚在自己家发生的那一幕,脚步跟灌了铅似的,“好吧,他好好休息,我就不上去了,叔,他身体很虚,你好好照顾。” “嗯。”陈溟对李卓的行为很意外,他以为会拦不住,毕竟李卓当这跟自己家一样随便,和陈君赫形影不离,自家儿子生病了,比做老子还急。 他看见李卓走远,才关上门,往楼上走,“小星,刚什么碎了?” 叶星缩着脑袋,面露惊慌之色,规规矩矩地立着身体,像做错事的七岁小孩等待责骂,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相片框。 陈溟扫了一眼,没由来地心惊肉跳,太阳穴突突直疼,那是陈君赫最喜欢的一张全家福,特地采用水晶制成,样式高贵,很有分量,在国内是买不到的,一直放在儿子床头柜上的。 “干爹,我是不是犯错了,”叶星咬着嘴唇,战战兢兢的,太害怕了,他知道陈溟心里最在意的就是他儿子了,也是他的骄傲,刚刚就想仔细看看他口中小少爷的模样,一个没拿稳,真不是故意的,可这有理也说不清,快急哭了。 “没事,我再买个一模一样的。”陈溟看出他的紧张,不想过多责怪,便嘴上安慰了些,但脸色并不怎么好,“你别再进他的房间了。” “好。” 第63章 渐入尾声2 “你请假干什么?李卓跟着去我就忍了,你还想趁机摸出去?”赵德友背手藏在身后,站在图志大道栏杆处。 “我就看看陈君赫有没有事。”揭清洋底气不足,好像这请假理由不怎么充分。 “没什么事,刚打电话了。两人还回家了,估计下午就能回来,别瞎操心。” -- 第137页 “哦。”揭清洋感觉赵德友在敷衍他。 “你这什么语气,听见他好,你不开心?”赵德友收回在运动员身上的目光,放在了揭清洋身上。 “没有,开心,但,我能麻烦您另一件事吗?”他小心翼翼的,忍半天终于启齿了。 “你怎么那么多事,说。” 揭清洋咧嘴一笑:“能借您手机打个电话吗?” 赵德友回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你没手机?” “我哪敢有手机啊,在您的领导下,别说我了,连李卓都没带了。”揭清洋老实巴交的,格外真诚。 “跟你妈打?” “这个您就别管了,”他瞅见老赵在摸口袋了,欢喜雀跃地接过手机,跑到一边,也不管赵德友在后面嘱咐了什么。 他捧着电话张望着左右,像做贼一样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摁亮屏幕才发现老赵刚哇哇个什么了,锁屏密码啊。 “我说你急什么,跟没见过手机似的。”老赵虽然年纪大,但心不老,很会和学生开玩笑,谈笑间就解了锁。 揭清洋却没心思,见解了锁,抱起手机撒腿就跑,“谢谢赵主任,我就打一会儿,马上还给您。” 他来到刚找好的位置,拨出烂熟于心的号码,满心期待着盯着屏幕。 “赵老师?您找我有,”“贺老师!”揭清洋听见久违的声音,异常兴奋。 “揭清洋?”贺知修语气缓和了许多。 “对啊,贺老师,是我。” “你这个点打电话有事吗?” 揭清洋憋了一肚子话:“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你都离开几天了,不想我吗,反正我很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那边儿没立马回复,似乎在换地方,电话里传出脚步声,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贺知修说:“有多想?” 要是专门把这个话题扯出来,就有点不自然了,刚刚多么水到渠成,顺其自然说出我想你三个字,“就是想,啊,很想,贺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贺知修低沉又带点柔和的调充满诱惑力,在他耳边张牙舞爪,“再说一遍那三个字,想我应该大声说出来,乖,说给我听听,”“……”揭清洋犹豫着,要不再说一次,有点刻意啊,但嘴不听指挥,“我想你。” 那边满意后,便回:“再过几天。” “具体是几天。” “你不应该关心这个,对了今天是你跑三千米,怎么样?” 揭清洋心想,终于记起来了,“跑肯定是跑完了,没丢你的脸,我还拿了第八的好名次。” 贺知修笑了一声:“你就这点志气。” “那我不能拿命去换名次吧,再说没有你在,都没有那种兴奋的感觉。” “为什么有我在就兴奋?” 贺知修声音仿佛贴着手机的,总让揭清洋有种他就在自己耳边说话的错觉,痒痒的,麻麻的。 “你让我参加的啊,结果我跑的时候你却不在,贺老师,我都想帮你写论文了。” “好好学习,其他的别想。” “我每天都在好好学习,你写那些重难点,我天天看,都倒背如流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检查。”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可能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为什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坏事,是好事,抽不开身,”“那…要多久?”揭清洋小声道。 “不清楚,你安心学习,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好,我会的,你还记得上次说期中考试进步十分,一百块。上次我进步了80分,你欠我八百块啊。还没兑现呢,必须早点回来。” 贺知修道:“忘不掉的,现在就在挣钱吗,等我,”“贺老师,我,”“揭清洋!你好了没,我要去吃饭了。”身后传来赵德友的声音。 贺知修柔声哄了句:“快去吃饭,乖点。” “好吧。”揭清洋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转身还给了赵德友。“谢谢您,赵主任。” “主任?别这客气,叫老班。” “老班,我走了。” 揭清洋决定下次考更好一点,回馈贺知修这么久彻夜为自己补课的辛勤付出,以前自己进步得太慢了,贺老师肯定没有成就感。 没了陈君赫,独来独往,好不习惯,也不知两个人怎么样了,不会又呛来呛去,自找苦吃。 要是李卓都能弯,那他也可以。 “揭清洋,你一个人?”周信羽左右张望,将他身后打量个遍,”果然还没回来,李卓这小子还跟我吹嘘他这次三千米铁定前三,”揭清洋在食堂买了点熟食,可能两个人惯了,突然一个人吃饭,怎么都别扭,干脆带回教室吃算了,“他本来就前三,扶小学霸去了。” “那还不是没有,看他回来我不嘲弄死他。” 揭清洋仔细打量着周信羽,心里嘀咕,这就是把宋时迷得没了七魂八窍的人,不是跟李卓一样的大直男嘛,彩虹一般都喜欢这样高大威猛的…… 周信羽看到面前的人用一种审视的眼神不怀好意地看自己,皱起眉头,“你干什么这样看我?我知道我很帅,但不需要被你这样盯着。” “额,你误会了,我就是在想,你怎么打不过李卓。你比他高啊,不过说不定没他有肌肉,他可是有八块腹肌,”精确完美地说在他痛点上,周信羽脸一下就扭曲了,“谁他妈打不过他啊,老子让着他的,给他脸了天天在外败坏我名声。就他那鬼样子,八块腹肌?八块排骨还差不多,看给他牛逼的……” -- 第138页 “那个,我先走了。”揭清洋往后退了几步,溜出食堂。 大男孩太争强好胜了,不过就算使出全力和李卓单挑,也未必干得过,这一点自信还是有的。 此刻教室里还没几个人,运动会都给玩疯了,但仍然有小部分学生在学习。 “揭清洋,”严佳佳对他招招手,十分热情。 听到这声音,他眉头一垮。 “我朋友给我带了奶茶,鸡翅包饭,分你一半。”严佳佳主动拎着食品袋子和奶茶过来。 “不要!”揭清洋冷着脸拒绝,“我已经在食堂吃了,吃不下了,你自己吃。” “可我专门给你带了一份啊。”严佳佳脸色不悦,“而且我看见你买东西回来了,根本就没吃。” 揭清洋坐在位置上,翻出做了一大半的数学五三,“没吃也不吃你买的,你让让,挡着我做题了。” “我,揭清洋你不要当白眼狼,是谁在三千米要死的时候给你端茶递水的,现在又托人专门给你带吃的,还不领情,你怎么这样!” 这几句话听得揭清洋相当不悦,立刻立起身子,往后一倒,双臂摊开,仰着头,“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你不是有男朋友吗?干什么总缠着我,不要觉得上次我站出来帮你是喜欢你,那你可放一百个心,我没有。” “早分手了,上次回家反省就分了,”严佳佳噘着嘴,轻声道一句。 分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来找他无缝对接?严佳佳这算盘可以的,不愧是多年后的上流名媛。揭清洋翻个白眼,“我现在要做题,没空安慰你。别搞得像是为了我而分手的。”他不吃这一套了,要不是回不去了,指定查个水落石出,公司账目,情夫真面目,还有那副假惺惺的嘴脸。 严佳佳低着头,“就是为你分的啊,”声音更小,她觉得只能自己听见。 揭清洋整个人都不好了,耳朵太好使,全听见了,一时之间无语。 “揭清洋,我追你吧,反正你追过我一次了,我追你一次不吃亏。” “别别别,你还记得上次你妈的反应吗?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我那时候是怕老赵,不过,经过这么久相处,老赵也没什么还怕的,挺好的。”严佳佳没羞没臊地说,“反正,你可以现在不接受我,但总会接受我的。” “你把话咽回肚子里,我绝不会接受的。”他又没有病,要去走老路,谈到一半,初恋回来了,哦豁,全家卒。再说他现在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女追男,隔层纱。” 到底是小看严佳佳的大胆,执着,“隔啥都没用,快回去,别让老师看见误会,我可不想再被请家长了。” 严佳佳一脸坚定,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现在一心只想提高学习成绩,特别是数学,得数学者得天下,上次102分太低了,当时还沾沾自喜,现在拿出期中考试试卷做,一小时不到就可以做完。 与以前半小时还是差点。 所以还得练习做题的速度。 贺知修说过的,基础打牢之后就可以刷题,一遍刷正确率,二遍刷速度。其实半小时做完也没啥意义,那剩下一个半小时干什么。 第64章 渐入尾声3 晚自习下了,陈君赫和李卓都没回来。 揭清洋还是挺担心的,又跑去问了赵德友才安心回家。 家里至少还有条狗在等他,说起狗,头开始疼,博美跟个小孩子似的,淘气,犯错还不知道改,可爱是真的可爱,想捶它也是真的。 贺知修还不快回来照顾狗! 今天出奇是是,开门的时候没有狗爪子扒门的声音。 他快速开门,发现阳台又人影晃动,难道是贺老师回来了?!他鞋来不及换,飞了过去。 “儿子,你回来了啊。”周傲清关掉火,“我给你熬了汤,你出去,这太窄了,挤不下。” “妈,”周傲清听到这声充满失落的‘妈’,“你怎么了?看见我来了怎么愁眉苦脸的啊。” “没有,我今天跑累了。” “我知道,三千米嘛,看我炖的好东西。你这狗也太馋了,走哪跟哪。”周傲清一动,博美摇着尾巴跟着动。 揭清洋想上去帮忙端,无奈地方逼仄,加上还有条狗,就往后退了两步,“妈,你怎么来了。” “贺老师走了,你一个人我担心。” 揭清洋不假思索,“他很快就回来的,不用担心的。” “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周傲清将炖好的汤放在桌上,盛了一碗给揭清洋,“快趁热喝了。” “他怎么说的?” “贺老师说你已经可以出师了,没多大问题。” 揭清洋托着碗,“不,我还有很多地方不懂啊,妈,我很需要贺老师。” “但贺老师有自己的事啊,儿子,总不能时刻栓着他。” 揭清洋不是滋味,喝了一口汤,小声道:“他自己说陪我到高考的,又不算数,喜欢骗人。” 他放下碗,盯着花儿发呆,这花是贺知修走之前换的水,有些浑浊了,玫瑰花瓣外围一圈发黄,里面依然娇艳。纵使再美丽,也有凋谢的时刻,新鲜感一过,无力回天。 心里有些难过,脚边博美毛茸茸地靠着,给了他一点点慰藉,幸好还有久久。 -- 第139页 “也没说不回来啊,你怎么突然就那么喜欢贺老师,以前可不这样,还打人家。” 揭清洋赶紧转移话题,“妈,看好了,这个月考试,我给你拿个好名次。” “恩恩,乖儿子,你吃好了,将碗就放这儿,我明天来收拾,还有我把狗抱走了,它在这儿跑来跑去会影响你的。”周傲清换上外套,提溜着小狗。 “它不乱跑,不影响我,让它留下来陪我吧。” “确定吗?我今天开门进来一股尿骚味,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儿。”周傲清没养过宠物,但自己儿子养,她也不想直接开口说送人吧,选个折中的,送给朋友养。 揭清洋走过去,抱走久久,“我学习的时候,它从来没吵过我,都是安安静静地趴在旁边,学累的时候摸摸,逗逗它不是挺好的嘛,妈,我知道你想送走它,你不喜欢宠物。” “……”周傲清尴尬地站了一会儿,“你上学怎么养,没时间啊,狗不应该关着养。” “我每天早晚会遛的。” “那也不行,本来休息时间不够,还养一条狗。” “妈,我保证期末考第一,留下它。如果我没考第一,你就送它走。” “真的?能行吗?”周傲清不可思议这种话是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放在以往,绝不可能发出这样的疑问,揭清洋700多分稳在全年级第一,而如今,500分都难,第一,仿佛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 “恩恩,我可以。”考第一,只需要三门主课达到400分以上就行,整个文科班没有这样的实力,即使是小学霸也还差点,但他可以,数学英语拿到满分,带着还算可以的语文就能冲一冲。 “要是你真能考第一,这狗便依你留下。”留下受罪的还不是自己,每天来给揭清洋做饭,那不顺带带狗。周傲清满脸愁容,但也咬牙答应了。 “谢谢妈,”揭清洋开心地想抱抱周傲清。 周傲清却往后退了几步,“别,刚摸狗了,离我远点。” “……” 周傲清走后,他便自觉去书房,博美听话地没去打扰。 主动学习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揭清洋将高中历史课本过了一遍,自己总结知识点,重难点,该背的背,反正文科离不开背,但最重要的还是思考,钻研。 题型大多一样,换汤不换药,其实跟理科一个配方,不过是文字表达要多一些。 贺知修让他多看一些历史记录片,比如《大国崛起》等贯通古今中外的大型实时纪录片。 以前的时候贺知修会陪着一起看,两个人洗完澡,靠在床头,用笔记本电脑以1.5倍速看一集,贺知修总是默不作声,静静候着,时不时像个专家一样讲解,揭清洋光注意看和听历史故事,都没好好欣赏专家本人。场景历历在目,万分后悔。 揭清洋强迫自己背完今天的重难点,就洗澡钻被窝了。 这几天他都是挨着贺知修那个位置睡的,不敢逾越一分一毫,因为可能贺知修明天就回来了,他不喜欢别人碰的,不想惹他不开心,但近一点总没关系的。 就好像贺老师还在身边一样。 第三天运动会大多是集体项目,50米接力,4 ×100米接力,还有教职工800米有奖比赛。 盼星星盼月亮,揭清洋终于在中午看见李卓回来了,但陈君赫没有跟他一起。 “小学霸呢?”揭清洋抱着数学题集凑到李卓跟前。 李卓脸色不妙,来到大本营就坐着,谁也不理,看见是揭清洋,就勉强道了句:“他还没来?” “他应该比你先来吗?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李卓跨个脸:“发生了一些事,”揭清洋见他欲言又止,便问:“吵架了?” “这…也算是,”李卓不好形容,更不好开口去跟任何人提及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关键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夜之间,没心没肺的少年,愁容满脸,心事重重。 揭清洋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大本营就只有他两人,其余的全去观看教师800米比赛了,400米跑道围得水泄不通,呼喊加油声可谓一路飙升,从未停止。 很好为他们的禁忌话题做了掩护。 “其实我觉得小学霸对你不是一般的在意,很多方面,他昨天还跟我说,不应该当着你女朋友那么说你,想跟你道歉来着,不过他太难受了,就顾忌不到。” 揭清洋等着李卓问为什么难受,然后他顺势就道出原委。 李卓却愣愣的,双目木讷,想问题想得出神,嘴念念叨叨,“是我的问题吗,我的行为不妥吗,”“你什么问题?”揭清洋偏着脖子,一脑门问号。 “我从小太粘着他了,什么都想和他一起,可我把他当朋友啊,最好的朋友。” 揭清洋一本正经为他解忧排难:“这也没什么毛病,但朋友也应该给彼此留空间,如果不想留,说明就有点问题了,”李卓双手抓着头,狂摆,烦躁不已,“那就是我有问题了,我的错,可怎么办啊,我接受不了,我该怎么办啊,”这时候,揭清洋才意识到两人问题的严重性,他捉住李卓的手,“什么怎么办,李卓,你们到底怎么了?” 李卓流露哀伤悲痛的目光,“揭哥,我和陈君赫回不去了,做不成朋友了,”即使他再怎么粗神经,也清楚地知道陈君赫说那话的意思,要么绝交要么接受。 -- 第140页 可他丢下陈君赫走了,没有接受,那就只能绝交。 但要他怎么接受,接受最好的朋友突然成了恋人。 “你们又为什么吵架啊,”真是头疼,揭清洋几欲张嘴,但都咽下去,此刻告诉黑皮,小学霸其实是喜欢你,多突兀,怕不会给人整傻了,还是先解决做不做朋友的问题为好。 李卓只是看着,抿抿嘴,还是说不出口,抱着揭清洋,悲嚎:“揭哥,我快疯了!!” “多大点事啊,前天早上不是还说没他还开心些啊,还有范湉湉,你有女朋友啊。陈君赫什么也没有,疯什么疯。” “女朋友,”他都快忘了这事,“有什么用,”十个范湉湉也换不来这段深厚的友谊。 “那不如分手,小学霸知道了肯定高兴,说不定会主动改善与你的关系。” “是吗?”李卓离开揭清洋坚实的肩膀,“我分手了,他还会与我做朋友吗,”还能吗,陈君赫对自己的态度180度转变就是因为交了女朋友,但现在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可他希望还是因为这个。 揭清洋为了帮兄弟,也豁出去了,“会的。陈君赫以前不是说过,老是有人介入你们的友谊,所以他生气,你现在一直和范湉湉在一起,忽略了他。如果你分了,他肯定开心。” “可如果我分了,他也不和做朋友,那不是朋友和恋人都没有了。” “这个情况…也存在。”揭清洋尴尬一笑:“但总比现在好。” “好。”李卓坚定地道:“我今天就和范湉湉分手。” 如此简单,换揭清洋傻了,他都还没开始发力,战斗已经结束了,这小小学霸得好好感谢自己了。揭清洋美滋滋地想。 第65章 渐入尾声4 运动会结束的第二天早上,陈君赫才回来上课。 揭清洋正在背地理,旁边多了道身影,心中很是高兴,便热情地主动向前让空间,打了声招呼,可陈君赫脸上却比以前更冷冰冰,目光没了神,跟丢了魂一样。 “身体好点了没,没你在这两天还真是不习惯,你怎么了?” “没怎么。”陈君赫机械地拿出课本,照例翻到今天老师要上的内容进行预习,却再也专心不了。 “你这也叫没怎么,你俩这次又为什么吵,对了,黑皮和范湉湉分手了,就昨晚,那场面你是没看见,多少人见证了这短暂爱情的消逝,南高校霸啊,从此又恢复了单身,无数双眼睛觊觎,”揭清洋眉飞色舞地说,但陈君赫眼皮都没抬一下,“哦,”“……你,没反应?”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他分手,和我没关系。” “有的,他是因为你才分手。” 陈君赫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很快又湮没。 揭清洋说:“和他好好谈一下嘛,其实有时候勇敢一点,跨出那一步不难。结果也不一定比我们预测的糟糕啊。” “我说了,”“……”揭清洋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你说你,”“嗯,我跟他说过了,”“黑皮他…” 陈君赫握着课本一角的手在发抖,颤着声,“他并不能接受,这世上有几个能接受,我在痴心妄想,他是正常的,我就是个怪物。” “不接受就不接受,怎么能那么说自己。”喜欢同性就是怪物,不允许这么说贺老师。 他回想昨天下午李卓的反应,才后知后觉,原来黑皮犹豫不决,欲言又止,一脸崩溃是因为这个。陈君赫做事总是出其不意,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至少要给黑皮打个预防针,比如先让自己给他普及一下彩虹圈的知识,得大概了解同性恋之后再坦白,循序渐进,这开门见山,不打商量的,难怪人李卓受刺激,根本接受不了。 “不提这个了,”陈君赫忽然侧过身子,望着揭清洋,面色如土,幽幽开口,“我要转学。” “!!”揭清洋瞪目吃惊,但看对方模样,不像是是开玩笑,可这种话,怎么随随便便地说,“真…真的?” “嗯。” “李卓知道吗?” “还不知道。”陈君赫眼睛迟疑地一眨一眨,“昨天决定的。” “不告诉他?” 陈君赫摇摇头,“不了。” 揭清洋挽留的话呼之欲出,被对方一脸决然,不容拒绝的气势又弄沉默了半秒,“好,我尊重你,但你转到哪儿去呢,”“去我爷爷那儿,”陈君赫嘴边露出一点笑意,苦涩,无奈,“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待。” “你爸妈同意了?”中途转学,会对学生成绩造成波动,转班如此,转校更是,还要适应新环境,新同学,新老师,一切都要重新来过,父母怎么贸然选择让子女转学呢。 陈君赫云淡风轻地道:“嗯。” “什么时候?” “这个月放假。” 还有一周,揭清洋心情顿时悲伤起来,怎么他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开,先是贺知修,再是陈君赫,那李卓也不会走吧,一时之间,离别愁绪蜂拥而至。 “我们还能见面吗?”他耸拉着脸,摇摇头。 “我又没死。”陈君赫嘴角微微上扬,“只不过,看不见你重回巅峰的时刻了。” “对啊,这个月我可是拼命学习,发誓要超过你的,你走了,我跟谁比去啊,”能不能别走呀!但他知道陈君赫做出这个抉择是出于多方面考虑之后的,也难以忘记那天晚上小学霸哭得多撕心裂肺,离开是最好的方式,可私心不想他走。在这里他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别看陈君赫年纪不大,但思想比同龄人成熟,虽然性子傲娇了些,可人家有资格,年少怎么能不轻狂。 -- 第141页 “高考考场见,我会回来参加高考的。” 谈话间,李卓一个人孤零零地从教室门口走进来,一眼就瞥在了陈君赫的脸上。 陈君赫也一样望向门口,几乎同时。 还有揭清洋的目光,在他俩视线里流转。 陈君赫率先低头,李卓愣在门口好半天直到后边进来的人叫唤,他才缓步离开,他想和陈君赫说话,但不知道说什么,如何开口,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对,自从这问题产生至今一直困惑着他,好像陷入一片泥泞的沼泽之地,越想逃出来,越挣扎,却被黑暗吞噬得越凶,越没有方向。 他又不敢同任何人说,怕对陈君赫造成不好的影响,只能自己独自苦守,消化。 最终,他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揭清洋见到这一幕,失望地摇头,如果,如果李卓勇敢果断迈开这一步,兴许陈君赫会改变心意,可并没有如果,但也怪不了他,不是每个人都能一下接受同性的爱,陈君赫说的突然,都没给李卓准备时间。或许他需要好好思考,但陈君赫等不了了,等了好多年,再等也是没有意义的。 上 第一节 课之前,陈君赫被赵德友叫了出去,再回来已是午休时间,然后他落寞地收拾课桌。 揭清洋一言不发,默默看着。 该说的挽留话,相信赵德友也没少说,南高损失了如此一员猛将,清华北大的苗子,估计这会儿躲在办公室偷偷黯然神伤。 “这个给你。”陈君赫递给揭清洋几个本子。 揭清洋一一打开,是政史地的重点笔记,还有错题分析,特别详尽。 “每次考试前看一看,都是高频考点,我的高分秘籍。” 放在以前,他肯定开心地飞起,但现在,只会更加哀伤,“你自己不要了吗?” “我已经高分了啊,你加油及格,你的智商应该也快了吧,其他科目估计也不需要,我自己就留着。”陈君赫作为他的同桌,比谁都清楚揭清洋三主科迟早封神,只副科是真的从头开始的,会提起来,但速度比主科慢,南高学神头衔早晚会从理科移到文科。 他清楚揭清洋有这实力。 “这个,是李卓送的,”揭清洋指了指变形金刚笔盒,本子,笔,显然不是陈君赫本人的风格。 “嗯,用惯了,还是留着。”陈君赫统统装进书包,“这些书送给你,我爸十七岁生日送给我的一套,”“你爸送给你的,你还给我。”揭清洋来不及拒绝,对方就塞给他十几本东野圭吾的小说集,都是全新未拆封的。 充分说明陈君赫不喜欢这类书籍,揭清洋倒爱看东野圭吾的书,每一本从不同角度剖析人性,故事引人入胜,但他没时间看啊。 “带不走那么多,”揭清洋僵硬地问:“没人来接你吗,那待会儿我送你到校门口。” 陈君赫弯腰收拾屉子里的书,“不用,我爷爷很快就来接我了。” “你爷爷?你爸妈呢?” 陈君赫轻描淡写道:“没空。” 揭清洋难以置信,“你转学这么大的事,他们没空?!小学霸,我记得你们家很看重你的,你学习这么好,人又懂事,怎么,”“所以啊,我这也是为他们省事,省事。”陈君赫语气不由得悲凉,细细听,似乎带有点哽咽,可那太细微了,脸又贴着抽屉,没人听出来。 “那也不至于,连你这么大的事,人都不来一下,工作忙我也理解。”毕竟谁家里没有一个日理万机的人呢,他爸,他就很少见到,但并不代表不关心,他相信他妈做出的每一个关于他的决定,都有来自他爸的考量。 “我也理解,所以没事。”陈君赫仰起头,毫无预兆地笑了一声。 揭清洋以为他是对自己笑。 “我爷爷来了,帮我提这个袋子,”陈君赫说道。 揭清洋十分不情愿帮这个忙,“真不给李卓说一声吗,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吗?” “我们已经道过别了。” “什么时候?”揭清洋双手拎起袋子,真沉,知识的力量果然强大。 陈君赫没回他,在心里啊,早已说拜拜了。 这时班里才有同学注意到陈君赫两人的不对劲,“班长,你收拾东西是干什么去?””对啊,收拾这么干净,”“身体不舒服,回去两天。”陈君赫不喜欢离别场面,更不喜欢别人流露出对他不舍的情绪。 “还没休息好?”同学问。 “休息怎么把书都带回去了,在家学吗?” “嗯,”陈君赫不咸不淡地回,“不用担心,我不在学校学也照样比你们考得高。” “……” 一句话瞬间拉远了同学之间的距离,关键从陈君赫嘴里说出来,没人会认为这是句玩笑话,陈君赫从不跟人开玩笑的。 但揭清洋清楚地知道,这就是玩笑话。 他在走廊将袋子递给了一位眉目疏朗,精神矍铄的慈祥老人。 “爷爷,您好。” “谢谢你,小朋友。”老人有礼貌地接过,“你们还有说的吗?我可以多等等。” 陈君赫看着揭清洋。 一时之间,氛围说不出的奇怪,不舍,无奈,分离,不甘,放弃,总之,心里不是滋味,突然,好突然,揭清洋觉得自己又需要好好自我消化,调整。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陈君赫咽咽喉。 -- 第142页 再不挽留,就真的没机会了,“我有,有很多啊,小学霸,你这走得太突然,早上不是说放月假走,怎么就半天就,你让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就不能缓两天,缓两天,我很多话的,这几分钟,几十分钟说不完的。” 揭清洋终于露出不舍的情绪,他舍不得这骄傲的小公子,舍不得他品学兼优,无所不知的同桌,舍不得这份难得的忘年友谊…… 见状,陈君赫撕下一张纸,刷刷写一通,“第一排是我电话,第二排是我扣扣,我们可以常联系。我们是好朋友。” 揭清洋紧紧攥着这张承载着两人友谊的纸,“陈君赫,你他妈心太狠了。” 陈君赫微微一笑,“揭清洋,我不是为了李卓转学,千万别这么想我,我做任何事都果断,但偏偏这件事没有,我没有说我不喜欢了,放弃了,只是觉得我们好像都还太小,谈爱未免过早,是我冲动,分开是必然的,但我不后悔自己说了,也幸好说了。记住,我转学不是因为这个,嗯,不全是。” 那是因为什么?揭清洋想问个清楚,但对方说完就跨步走到老人身边,“爷爷,我们走吧。” “说完了?这么快?” “嗯。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你这孩子,喜欢说反话。” 揭清洋站在走廊里,直到午休铃声响起,再也看不见一老一少的身影了。 他自重生来这,刻意避开过自己的年纪,想再次用心感受青春,心态也跟着年轻不少,很多时候都快忘记自己快30岁的人,也会有成绩的困扰,朋友的矛盾,老师父母的压力,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会比这些孩子看问题看得开一点,至少可以做一个排忧解难者,但较为失败,他上辈子自己就是个笑话,根本没什么经验可言。相比之下,反倒是这些孩子教会他不少。 他以前是认为情感,尤其是爱情,一定得是男女,相爱就在一起,睡过就得负责,恋爱观保守,过于理想化,纯粹,就算自家老婆出轨想离婚,他当时依然觉得是自己没做好,只要挽留,为她付出一切就能换回对方的真心。可现实告诉自己,爱情包含太多因素,特别是来自金钱的,严佳佳当初只是为了钱和自己在一起的,把公司搞垮后转身投入初恋怀抱,人财两空的他还傻傻以为成为对方初恋就可以避免悲剧,却忽略了从一开始严佳佳就没喜欢过他,他那时除了有点家产,其他方面并没有出类拔萃到让一位阅男无数的佳人一见钟情。 最纯粹的感情存在于学生时期,一见钟情也是,羞于表白,多看一眼都能让人怦然心动,十七岁的心跳比任何一个年纪都要快,热烈,敢爱敢恨,还可以后悔,可以做好多任性妄为,不计后果的事。 他想贺知修,很想很想,从来没有一刻像今天这么想,像此刻这么想。 第66章 “我们约会吧” 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文科第二考场六号考生,以数学,英语双科满分再次惊艳南高,霸占南高金榜。教研会上,该生成绩被老师们反复分析,明日清华,仿佛就在眼前。 各级领导开始重视文科起来,平日里基本不怎么关心,这学期即使由赵德友带班起初也没扑腾什么水花,尤其当唯一有希望的陈君赫转走之后,文科更是饱受冷落,连赵德友身为校班主任,也经常坐冷板凳,挨训,说他痴心妄想,文科哪有什么希望,好好理科班不待着,还一意孤行带着学校最好的师资力量跑来文科班。 被批判为史上最错误的决策,校方研究决定高二下撤回文科创新班的师资力量。 可正在这时,高二文科班杀出一条本以为早就没落的黑马,还带着一群小黑马。 赵德友那一天嘴咧开后,就没合拢过,厚重的身体看起来轻飘飘,走路带风,到哪不忘炫耀,在他带领下,九班数学均分从均分83分升到98分。 几乎每个人都进步了十多分。 这半年里,也有过低谷,他接手的第一次可不就是均分67分,那次陈君赫考了0分,还有两个考个位数的,最高不过103。 那次滑铁卢深深挫败了他一颗骄傲了几十年的教书心。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差劲的学生,数学还能考几分,他以前常常笑话那些教平行班的数学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 带过之后,才清醒地认识到到这世间的参差。 但细细体会,其实九班学生情商高,脑子异常灵活,但就是没用到正道上去,要引导的话,过程可谓艰辛又漫长。 不过幸好他挺过去了,但那句话得变一变了,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想学的学生。 陈君赫转走的第二个月,李卓也转班了,带着吴岳一等后进生去了体育班。九班学风立马好转了十个度,根本无须老师进班监督,每位同学自觉学,拼命学,再无往日嬉闹不正经之风。 在2016年即将来临之际,辞旧迎新之时,打了漂漂亮亮的翻身仗,一雪前耻。 文科班总分600以上的迎来了历史第一人。500分以上达到40人,倒数第一也有487,二本线以上。 本科率百分百,一本率百分八十。一派欣欣向荣之象。日后只会更强。 “儿子,老师把你成绩发过来了,”周傲清看到手机密密麻麻数字后,不忘撕掉脸上的面膜,从卧室不顾形象地冲进揭清洋房间,“儿子!天呐,你你你快起来,我是不是看错了,这,这”此刻是放寒假的第四天早上七点过十分,揭清洋背完了政治,正准备做做数学题练练手。 -- 第143页 听到周傲清兴奋的尖叫声,拿书的手瑟瑟发抖。 “儿,你起来了啊,快过来,看看,”都到这份上了,揭清洋勉为其难地瞟了两眼,淡道:“看好了,妈,”“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你考了第一名啊。” “不够好,我政治还是没及格啊。差死了!”揭清洋拿起数学,又放下了,继续拿政治。政治现在成了他唯一没有攻克的大山,也在背也在理解,学起来就是没有其他科目有趣,花的时间便少了许多,不应该这样。 “政治我看看,”周傲清又复查一遍,“59分,拖后腿了。但是其他的很厉害啊,你瞅瞅,数学,英语满分,语文129,历史70,地理78分,600多分啊,你们老赵说了,你要是保持,考清华是稳的。” 揭清洋低头默读政治题目,还顺带回话:“不稳,这次题目简单,所以分数高,”周傲清见他这样,收起手机,“又像是变个人。” 放假这几天,揭清洋哪儿也不去,早上起来按时锻炼,然后就学习,学习,八辈子没看过书一样,如饥似渴。一阵一阵的,前段时间跟患了多动症一样,喜欢往外跑,就不爱学习,还大言不惭地说不读书,为家里添砖加瓦,去学校像上坟,如今倒反了,泡在题海里,拉都拉不出来。 让人又是爱来又是愁,会不会得病了。 “妈,我能提个小小要求吗?”揭清洋看向周傲清,目光认真,犹豫不决。 周傲清心疼他的低眉顺眼,摸摸揭清洋柔顺的头发:“多少个都没问题。” “能给我点钱,让我出去几天吗。” “你想干什么?”周傲清警觉起来。 “透透气。心里闷,”揭清洋叹了口气,没把握他妈能答应这荒唐的要求。 “你怎么了?有心事吗?”周傲清见他一副愈加可怜的模样,心慌慌的。 “我想我朋友了,他是我班上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可是突然转走了,我挺难受的,妈,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揭清洋眼圈红了,这两个月的变故,让他整个人有点恍惚,空落落的。 陈君赫的离开,李卓怪他没提前说,带着怨恨,愤怒还有遗憾转班了。 他从内而外感到孤独,无奈,无措,可能他又判断错了,做错了。 可哪里做错了。他尊重每一个朋友的决定,也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时间。 他想像对待小朋友一样看待这些离开,可能会好受些,但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同窗情谊,在他心底发芽生长,占据一席之地,说不难受是假的。 校园里碰见,不会笑不会打招呼,形如陌路人。他知道李卓最看重陈君赫,没想到这么看重,可以跟任何人翻脸,以前老说陈君赫无情冷漠,现在发现李卓才是。他无法判断李卓是不是喜欢陈君赫,缺少契机问,如今更难,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只是朋友,只是朋友何苦为难他这个朋友,见面如仇人。 又不是他逼小学霸走的。 “别难过,别难过,他家在哪儿,远吗,”“不远,妈,让我去吧,你不放心,我就每天给你打电话行不,我真的很想他,想看看他。”揭清洋哀求,眼里脸上露出悲伤,憋了几个月,他终于坐不住了。 周傲清爱怜地摸摸他头,“什么时候去,”“我想今天就去,妈,我过年之前会回来的。” “要这么急吗,”“早点去早点回来,”揭清洋抱着周傲清,蹭了蹭,“妈,你真好。” 周傲清笑笑,“以后有什么事别憋着,我不会不理解你的,我从来都是支持你的,小洋,我去给你做饭,吃完饭再走好不好。” “恩恩,听您的。” 吃完午饭,周傲清帮着他收拾行李,揭清洋不想带太多,就带了几件换洗的内裤和洗漱用品,裹好围巾,便打车去了火车站。 周傲清不再掩饰,塞给他两千块钱,其余的话没多说。 有那一刻母子连心,在感知对方悲伤难过的时候,不太想给儿子造成不必要的负担。 叮嘱几句便放他走了。 揭清洋带了一本陈君赫送的东野圭吾的书《祈祷落幕时》,故事一开始总是那么简单朴实,同时扑朔迷离。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全身心的投入,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手臂被碰了下,吓揭清洋一激灵,连忙拔掉耳机,“怎么了?” “把窗帘拉上,我想睡觉,太亮了,睡不着。还有你的胳膊太过来了,碍着我了!”旁边的男人皱着眉头,不悦地说完,嘴还念叨,学校不好好读书,在车上装什么装。 揭清洋抬头看了一眼同座,要不是声音是男性,这身打扮容易造成误会,酒红色微卷长发,精致偏欧美风的妆容,尤其那张嫣红的嘴唇,纤细姣好身段勾勒出优美的线条,一动便有种搔首弄姿的那味儿了,但不媚俗,因为这张脸看起来很贵很不耐烦。 男人也可以用上这种形容词儿。关键这种类型杂志上是不少,但现实谁敢如此? “你看什么?”时尚男对他过于直白的眼神,十分不爽。 “长得好看,还不让看?”揭清洋理直气壮地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从未见过如此娇丽的男人,盯得入神了。 “噗——”时尚男忍不住笑了出来,“小毛孩,还挺有欣赏水平啊,”揭清洋挑挑眉,又情不自禁地看了两眼,还是觉得很漂亮,夹带着女性美但依然保留着男子的野性与血性,收获全新的认知和视觉体验,不得不感叹一句,“是真的漂亮。” -- 第144页 显然时尚男很受用,桃花眼笑咪成月亮,一开始的不快荡然无存,他捏捏揭清洋的脸蛋,“小弟弟好会说话啊,哥哥好喜欢。” 揭清洋脸飞红,这男的生得风流绮丽,可惜长了张嘴,说话就说话怎么动手动脚的。 “小弟弟一个人吗,”“嗯,”揭清洋合上书,旅途中遇见新奇感兴趣的伙伴不容易,“我叫揭清洋,揭竿而起的揭,清澈的清,海洋的洋,漂亮哥哥,你呢?” “啧,现在小朋友都这么胆大吗,一个人出门,还主动勾搭帅哥。看你也这么帅的份上,哥哥告诉你我名字,我叫晏筠,不是燕子的燕,那个姓太俗气了,我是言笑晏晏的晏,筠是诗人温庭筠的筠。有水平吧。” 揭清洋点点头,“晏筠哥,你也去北京玩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去北京不是玩,是工作,”“大过年的不回家,反其道而行之?你是做什么的?” 晏筠玩弄自己的头发,根根分明修长的手指在闪着酒红亮光发丝穿梭,红白色彩强烈反差令人炫目,“酒吧驻唱歌手,我可是有自己的乐队。揭弟弟,要去看吗?” “好啊,没想到我竟然认识了一位歌手,”揭清洋夸张地表现惊喜,但确实是比较兴奋,那么他又多了项娱乐活动。 两个人开始了天南海北的聊天模式,不知不觉,揭清洋首次抛开自己是高中生的身份,聊到的很多地方他都有涉略,不再顾及,侃侃而谈。没过多久,倒让比自己大几岁的晏筠敬佩不已,没办法用一开始的态度了,他觉得眼前十几岁的少年比他认识的很多人都要博学多识,稳重成熟,思想上的。 “揭老弟,连红酒怎么酿造的都知道,可以啊,你太厉害了。”晏筠啧啧称赞,“你让我听到这么多知识,怎么回报呢,”他手指有章法地一根根搭上揭清洋的肩膀,笑嘻嘻将脑袋靠近,“不如让我以身相许吧,我还没尝试过高中生呢,你太对我胃口了!” “……”这又是一个同性恋?揭清洋有点郁闷,最近怎么跟彩虹圈杠上了,前世为什么一个都没碰上呢。奇奇怪怪的。 晏筠继续在他耳边蛊惑,“跟我不吃亏的。你这么帅,在学校应该有女朋友吧,睡过没有?” 揭清洋从肩上扒开他的手,“我们才认识,聊这个过头了啊。” 晏筠支着下巴,多角度打量这个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令他满意的少年,“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摧残祖国的花朵呢。揭弟弟真可爱,还勇敢,我这样都没被吓倒。” “同性恋不吓人。” 晏筠眉毛一挑,微微色变,更有趣了,“我脸上写这三个字了?” “那倒没有。” “那就是同类人啊,只要同类才嗅得出同类。” “不可能。”揭清洋下意识地否决,“我只是有朋友是同性恋,自然了解一些。” “是普通朋友,还是男朋友啊?”晏筠舔舔嘴唇,嘴角始终挂着暧昧不清的笑,在他心里,揭清洋已经是他床上之人了。 “好朋友,还有,”老师?他没说,怪怪的。 “还有什么?”晏筠抓住他短暂的失神,脑袋凑过去,“是不是喜欢的人,不好意思说出口。” “别乱说!”揭清洋敛了笑容,推开他的头,“现在高中生没那么开放。” “本来我也是这么觉得,”晏筠坐在位置上,手还不死心地拨弄着揭清洋的围巾,“但我认识你以后,就不那么认为了,你刷新了我对高中生的固有印象。” “你也刷新了我对男人固有印象。”揭清洋不客气地回了句。 “我是不是比一般男的要美,精致,讲究。那些个糟汉子,不值得多看。我还有更美的地方要不要看?” 揭清洋充耳不闻,转过身子,小声地问,“你是0吗?”他实在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以前小学霸在的时候考虑到对方含蓄,面子,有些问题没办法开口问,但眼前这个热情奔放,估计问什么都超范围回答。 “干嘛问这种问题,难道我俩撞号了?” “我都没号,撞什么。” 晏筠瞅着近在咫尺充满青春气息的脸蛋,着了魔一样,俯身含住揭清洋的唇,快速在他唇瓣上扫荡一圈我去,揭清洋惊得连连后退,头咚得一声撞在窗户玻璃,他摸摸自己还残留对方温热的嘴,“你有病吧!” 动静太大,惹得前后左右的人都望着这边。 晏筠丝毫没有羞愧或者不好意思,还舔了舔,“我有病的话,你也不轻。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你也是gay吧,不过是只还不知道自己性取向的小可怜。” 他气得七窍生烟,但考虑到众场合,压低音量:“你真是我认识gay中最不要脸的。” 陈君赫品学兼优,含蓄内敛;贺知修博学多才,温柔修雅;宋时痴情专一,默默无闻。 就眼前这个,不知羞耻。 “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只是亲个嘴而已,有没有做什么其他过分的事,万一我现在在这强上你了,”揭清洋被对方无底线的话语刺激得不轻,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人,他起身,“闭嘴!我换个位置。”宁愿站着也不要同这放荡的人坐。 晏筠哈哈大笑,拉着他的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合得来的,你坐下,我真不会对你做什么了,这是法治社会,你看你,别的方面沉稳成熟,怎么就这较真了呢。不过碰了下嘴唇,反应这么大,果然是青涩小处男啊。” -- 第145页 揭清洋半信半疑地坐回,没再同他说话。不信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对方耀眼闪光的眸子跟豹子盯心爱食物一般,受不了,这算是他跟同性的初吻吧,这样的想法冒出就有点不合适,跟同性还有初吻一说,那不是左手碰右手。他烦躁地擦擦嘴,旅途还没开始就不愉快。 但罪魁祸首已经啥事也没有,舒舒服服地闭眼眯觉了。 慢慢地,他心里那股气消了,窗外呼啸而过的树,房屋,眨眼间瞬息万变,他欣赏了一会儿,便掏出手机给周傲清发了条信息,又打开联系人通讯录,想打电话给贺知修。 但怕打扰到,不是没联系过,而是电话一打通,对方不是忙就是打不通,即使打通了也说不了几句话,他只知道贺知修过年不回家,在学校写论文,他论文被申请为毕业生优秀论文,比别人要花更多的心思。 贺知修的优秀,只有相处过后才更能真实地感受到,所以他想不通贺知修毕业实习要到相隔千里的南高来。本人也没正面回答过,他一开始是猜测贺知修想跟着徐老师搞教育,但后来发现贺知修的未来职业规划没有教书一项,专业也不对口。所以来南高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还会带着周围的人一起发光,只要想起,心里就会暖暖的。 刚重生那会迷茫又迷糊,说得好听点是知天命,难听点就是堕落懒惰,满脑子追老婆,怼领导打老师,带头不学习,一身反骨。现在想起来,惭愧不已,照那样发展下起,重活一次依然失败,依然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算是明白了,人长大不是年龄上的,是心理。有些人活到三十岁,五十岁,仍旧活不明白,譬如他。 他常常想,在陈君赫与李卓这件事上,如果是贺知修,如何处理呢?当初他提醒过自己要帮陈君赫说出口,可就是自己犹犹豫豫,总觉得没有好的时机一再错过。他说比陈君赫说,会好一点吗。 他想起这个事就厌烦不已,像块大石头压在心头,沉闷喘不过来气。就算李卓不转班,他也不好意思面对,他尊重陈君赫的决定,却忽略了两人真正的感受,或许小学霸是需要李卓的挽留。 毕竟他们连道别都没有。 揭清洋陷入思考之际,电话响了。率先有反应还不是他,是晏筠,“吵死了,你接不接,不接,我帮你。” 说完,他还真准备去摸揭清洋的手机。 “滚一边去。”揭清洋抢过手机,看都没看,立马接了,“喂,”晏筠:“这么凶!一点都不可爱了。” “揭清洋,”熟悉好听的声音,登时在耳边炸开一团花,直击心底,揭清洋兴奋得嘴角扬到了后脑勺,“贺老师,你怎么会跟我打电话啊。” “问问,你期末考得怎么样。” “不太好。”揭清洋压住激动情绪,正经地说。 “……具体说说。”贺知修语气有一丝丝的低沉。 “贺老师,不要叹气,我觉得离你的标准还差得远,但其实是不错的,总分636,政治没及格。” “数学多少?” “150,嘿嘿。”揭清洋还是想得到来自贺知修的夸奖。 “嗯,这么厉害,应该给你些奖励,说吧,想要什么?” 揭清洋握手机的手都在兴奋地打颤,“什么都可以吗。” “……我能做得到的。” “你肯定做得到的,”他深呼一口气,小声地道:“贺老师,我想见你。” “……” 对方突然没了声儿,让他心里很慌,暗自懊恼不识好歹,这节骨眼提这个干嘛,惹得贺老师不开心,好不容易了打电话,揭清洋悔恨不已。 “贺老师,我换一个,刚不是真的,唉,”贺知修道:“嗯,我懂你的意思,今天是不可能了,明后天有票,我们见面吧。” 这下换揭清洋惊讶不语了,贺知修竟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嗓音明亮好听,恍惚得他以为对方说的是‘我们约会吧’。 “贺,贺老师,”他舌头不听指挥地打结,“你…你不要买票,”“嗯?” “我正在去见你的路上。” 第67章 怀疑自我的洋仔 晏筠全程听完两人的对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忍不住插了一嘴,“世风日下,震惊我上下八辈,竟然搞师生恋。终究是我小看了啊,”揭清洋心情好,自动屏蔽周围所有不好的东西。 但电话另一头清清楚楚,“你旁边是谁?” 揭清洋正开开心心,听了往旁边瞪了一眼。 晏筠被这眼神剜得心一咯噔,“干什么,敢做不敢当?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嘴巴就像一把锁。” “一个神经病。”揭清洋笑着回。 这样说,当事人就不乐意了,凑近,“揭老弟,说谁呢,刚被神经病亲了的你算什么呢。” “到底是谁?”贺知修语气明显变了。 揭清洋慌了,坦诚地说,“在火车上认识的,坐我旁边的。一点都不熟。” “哦,可他刚说亲你了,”贺知修不紧不慢地说。 “没有的事,他有病。” 晏筠哇哇一声,“揭老弟,你这样我可就彻底兜不住话了。” 揭清洋怕贺知修误会,更怕旁边这人继续乱说,“贺老师,我到了北京再联系你,你早点休息。” 说完就挂了电话。 -- 第146页 “你能不能让我好好打个电话。”自己挂电话挂得过快,都没听后面贺老师有没有说话,会不会生气,好不容易能打电话给自己,都没好好说上两句,全被搅和了。想到这,他语气就没那么好了。 晏筠笑眯眯地说,“除非你承认你喜欢电话里的那个贺老师,我就不捣乱。” “为什么?”头一次遇见没理由的问题。 “那样,就不打你的主意了,我还是很有原则的。” 揭清洋恶狠狠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gay,你不要乱说话,刚刚电话里的人是我最为尊敬的老师。” 晏筠见对方急眼,也有一点心虚,玩笑开过了,“哦,刚听你说考了636分,学霸啊,难怪聊天你什么都知道,羡慕。我高中要是有你一半成绩,现在不至于还要这么拼命。” 揭清洋心一软,收敛了凶样,表情缓和些,敷衍地安慰了句,“但你好看。”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但好处也是多多的,”晏筠兴致勃勃,可揭清洋却没那么多兴趣,脸色不怎么好。 “要不,你再打个电话给你那个贺老师吧,这次我保证不打扰,绝对静音。” 揭清洋白了他一眼,“刚刚为什么没这觉悟。”他不敢打,以前当贺知修是情敌的时候,可以不顾他感受,想干啥干啥,为所欲为,现在连句话都怕说错。 “刚我以为你俩有奸情嘛。” “为什么这么觉得?” 晏筠眉毛一扬,“我看见你春心荡漾了。” “……”揭清洋头皮发麻,“你开玩笑有点度啊。” “你不信算了,虽然我成绩没你好,但我好歹比你多吃了几年饭,这方面我很有经验的。其实你可以试试的,”揭清洋大脑迟缓,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试试什么?” “和男的处对象啊。别说不是,你扪心自问,和男的接吻恶心不。” “滚一边去。”揭清洋厌烦远离了他。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这一类型很抢手的,看你如此清纯,给你多点时间考虑。” 揭清洋将头抵在玻璃上,耳朵塞着耳机,不想听晏筠聒噪。 心里乱糟糟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可下一个村说不定就有他喜欢的,总会遇见的。那贺老师也会吧,贺老师身边围绕的肯定都是些眼界开阔,前途光明的精英,天天待一起,很容易被贺老师折服的。 贺老师谈恋爱是什么样子,一定温柔得不行了,想到这,他心里痒痒的,同时也挺难受的。 他想过很多次,能得到贺老师青睐的那个人是谁,一个眼神就念念不忘,越想就越烦,自己敬爱的贺老师也终究是会捧着别人。 揭清洋不由自主地摸摸唇,其实和男的接吻,也没觉得多恶心,他刚刚完全只是气愤,以前他看见周信羽知道男的喜欢自己就浑身犯恶心,打心底认为直男恐男是严重的,最大的让步止于尊重。 可他刚刚没有应激反应,自己也是同性恋??一个吻说明不了什么。他鬼使神差打开手机,傻逼似的在百度搜了“如何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的问题。 打开第一个词条。 “1,算一算你注意不同性别的人的频率,是男生引你注意得多还是女性?” “2,看看谁能激起你的性欲。” “3,回忆你过去暗恋的对象,看一般谁能吸引你。” “4,性/幻想对象是否为同性……” 当然是女的,自己以前不就喜欢过严佳佳嘛,幸好幸好啊,还是直的。揭清洋长舒一口气,腹诽晏筠带偏他。 无聊之际,他又加了一遍陈君赫的扣扣,依然加不上,这人是不知道自己的号设置了禁止添加好友吗,气死了,打电话更是直接换号。 彻底失联。小学霸是故意的吧,故意不让联系。 他打开微信,来到贺知修的聊天页面,还停留在五天前自己放假的时段。 来北京找贺知修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临时起意,是蓄谋已久,想好久好久了,在放寒假搬离那属于两个人的屋子后达到顶峰,连贺老师的气息都没有了,他没有地方可以安放自己的失落,以及躁动的心。 想同对方分享最近的喜怒哀乐,以及不敢告诉父母的那些情绪,也渴望得到贺老师独有的温柔开导,安慰。 「贺老师,刚挂了你电话,对不起啊,实在是旁边的人喜欢乱讲话,太吵了。你没生气吧?」他删删减减,纠结老半天,最后还是发出去了。 贺知修不是秒回的人,是大忙人,他没期待能马上收到回复,但今天却很快。 「没生气,路上小心点,车什么时候到站,」「晚上十二点,贺老师,你不要来接我,太晚了,我自己订了酒店的。」他已经将自己行程安排妥当。 贺知修:「不接你,我也睡不着。」揭清洋:「那好吧,我贸然来找你,会不会打扰到你?」贺知修:「本来我也是要打算见你的。别多想,晕车吗?」揭清洋心暖暖的:「不晕车,就是坐着腰疼,屁股疼,」贺知修:「真是辛苦你了,还有三小时,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等你。」「嗯。」聊完,揭清洋更加期待与贺知修见面了。 可怎么睡得着,车厢比较安静,大多人在睡觉,但他不习惯坐着睡,没有安全感。 晏筠刚睡了一觉,精神好着,在打游戏。 -- 第147页 瞄了两眼,没多大兴趣,继续看书。 他看书很快,不到两小时就把《祈祷落幕时》看完了,畅快淋漓。 “揭老弟,我们这么有缘,确定不加个联系方式吗,”晏筠摇摇手机。 “不加,”对晏筠说不上讨厌,大概是颜值悄悄为他加分了,才能解释在短短时间屡次惹他,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还说要看我演出的,说话不算数。”越是抗拒,越是兴奋,激起了他内心最原始挑战欲,怎么连个高中生都搞不定了嘛。 “你在哪个酒吧,有空一定去。”揭清洋言语间拉开两人的距离,眼神淡淡。 “为什么不加微信?” “我不用微信。” “我刚刚你看见你用微信发消息了。” “……” 晏筠缩回脖子,“不小心…看到的,现在学生怎么那么不好骗啊,高智商学霸都这样早熟的?”从穿着倒没什么异样,就气质,言行举止,还有眼神,都快比他身边朋友还老成。 他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精分,但绝不是他退缩的理由。 “小学霸,加一个呗,加了哥哥下火车请你吃大餐。” 揭清洋眉头一皱,语气更加疏离了,“别叫我小学霸。”这三个字已经深深烙在陈君赫身上了,除他,没人配得上,包括自己。 “大学神,你可以的。不就亲你一下,然后逗你几句,至于这么小气嘛。别人求我给微信我都没给,你够意思啊,本大爷都倒贴成这样,你无动于衷,你这样和女的有什么两样,小气小气还说自己不是同……” “报上你的微信号,我加,”揭清洋掏出手机,无可奈何,他现在太害怕谁来怀疑他的性取向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 晏筠气呼呼的脸蛋转而明媚灿烂,桃花眼开始无限度散发魅力,揭清洋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去看,甚至觉得赏心悦目,这不正和刚刚百度上…… 他立马别过眼,默默给晏筠打备注——狐狸精。 “虽然这个称呼很贴切,但我不是特别喜欢,换一个?” 揭清洋抬头,晏筠眼睛正一眨一眨的,像星星一样。 要命了,这不是狐狸精是什么,他本就报复式瞎打的备注,却发现无比契合。 “你是不是被我美貌折服了?大学神,你躲什么?我这么美,你把控不住很正常的,别害羞嘛,”晏筠搭上他的肩膀,低头继续春光灿烂挑逗,“快给哥哥看看,脸红了没,”揭清洋着魔似的,老回想百/度浏览器是写的那些,如果你时常被同性吸引,忍不住去注意,说明…… 但并没有勾起性/欲啊,对,这个老狐狸,就喜欢捉弄自己,看自己出丑。 “你够了,把你的手拿开。”揭清洋抖抖肩,义正言辞地喝住,“我不是同性恋,你不要老是骚扰我。” 晏筠被他三番两次的凶样也弄得不欢,“你觉得同性恋是病吗?” “不是。”当然不是,贺老师也是同性恋,才不是有病! “那你一副抗拒的样子,对同性恋身份避之不及,反复强调自己不是。” “我…能接受别人是,不太接受自己是。”揭清洋尴尬地一笑,“所以,哥你别逗我了。” 一声‘哥’化干戈为玉帛,晏筠桃花眼又眯了,双手环抱在胸前,“行吧,如果有那一天,记得感谢我。” “?”揭清洋不太懂,歪着头还思索了一会儿。 晏筠哈哈一笑,“饿了没,吃不吃点东西?我妈特怕我饿着,塞给我好多东西,亲手做的哦。尝不尝?”他弯腰打开脚边的小箱子,一一取出美食。 想说不习惯在车上吃的揭清洋看见一小桌美食,咽咽喉,把那些拒绝的话语与刚刚不快统统吞回肚子,将身子自觉挪了过去,“炕土豆我特别喜欢吃。” “有点辣,能吃吗?”晏筠用牙签插了一个圆滚滚的土豆递到他眼前。 “就好这一口。” “好吃吗?” “好吃,特别好吃。” “试试这个,”“这是什么。” “……”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在火车上愉快地干饭,不大的窗户印着二人交叠的身影,火车疾驰在空旷无边的夜晚,静谧空间只能听见他们咀嚼的声音。 大家陆陆续续都醒了过来,因为车很快就到站了。 “有人接吗,要不我送你,我朋友开车接我。”晏筠边从行李架抗下自己的大箱子,边对浑身打鸡血的揭清洋说。 揭清洋已经站在过道上排队,火车正在减速靠站,车厢内嘈杂一片。 他嘴角快翘上天了,“贺老师会接我的。谢谢你啊。” 晏筠靠着自己的行李箱,哼了一声,“贺老师,贺老师,念叨八百遍了,知道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你!”揭清洋瞪眼。 “啊,说错了,说错了,是你尊敬的贺老师,我待会儿一定要见见他的真面目,如果是慈眉善目,大腹便便的,我自扇嘴巴一百次,侮辱你的贺老师了啊,这样行吧。” 揭清洋沉默没回话,火车轰的一声,到站车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故意不更哦~是只写这么多,谢谢你们坚持看文,你们就是我的动力,么么哒~ 第68章 你有感觉? 即使是午夜十二点,北京火车站依然人潮拥挤,乌泱泱的全是人,真不愧是祖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交流中心,他曾经做过一道地理题,说了北京在春节期间出现“空城”现象,因为有大批外来务工人员回家过年。 -- 第148页 可能还没到时候,人与人摩肩接踵,大多是坐车累,没什么说话声,只有行李箱在地上滚动的咕噜声以及脚步声。 “等我有钱了,一定坐飞机,太拥挤了,我感觉自己呼吸都不畅了,”晏筠装扮确实与这格格不入,好像不慎落入人群的小明星。 揭清洋心情既激动又害怕,紧张,一步一步尤为谨慎,好久都没见过贺老师了,有没有长变了,都二十多岁不会变了,要变也只会变得更帅更迷人。待会儿可不能乱说话,要说好听的话。 “放心,要是我飞黄腾达了,定不会忘记和我一同坐过火车的老弟。认识我开不开心?”晏筠其实平时嘴没这么碎,不知怎么,今天就闲不住,想和高中生说话,解闷。 “多谢你,不过,说不定我比你先发达。”揭清洋毫不客气地说。 “哟,你不是才高二嘛,毛都没长齐,就想骑我头上了?” “你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一张脸,尤其是你的嘴,如果想红,管好你的嘴行吧?小心祸从口出。” 晏筠实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当成高中生对待,“你这崽子,气死我了,等见到贺老师了,我一定要告你一状!可恶至极!” 揭清洋偏头喝住,“我们俩的事,你不许告诉贺老师。” “你也有怕的啊,那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考虑考虑,”晏筠特发觉了,揭清洋尤为在乎他的老师,一个人独身前往北京,就为了见恩师,这份情可不是谁都有的,反正他是不可能,高中那些老师的名字都忘得差不多了,加上自己的学习不好还调皮捣蛋,老师讨厌死他了。 反正他特不理解揭清洋这种行为的。 “晏筠哥,你人不仅好看,还特别有魅力。”揭清洋一点没犹豫,随口拈来。 “具体点。” “别过分!” “贺老师……” “特别细心,待人很有礼貌,说话不拘一节,随性洒脱……” 两人谈话间,出了火车站,晏筠的朋友早就在等了,但他非得见一见揭清洋口中的贺老师。 贺知修说,出站往右走两步就能看见,特显眼。 揭清洋几乎是飞奔过去的,贺知修不用站那么明显,在人群里也是最耀眼的,他也能一眼就能瞥见。 “贺老师,”他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冻红的,还是激动的,反正呼吸不怎么稳妥了,一个劲儿地平复。想说话却只能叫出贺老师,其他的言辞在表现浓烈的思念上显得苍白无力。 贺知修也盯着他看,从头到脚,始终含着笑。 要不是后面那个不长眼很快也赶上来了,他俩美好的阔别重复画面可以停留很久。 “揭老弟,这是你……哇哦,”晏筠被贺知修的长相给惊住了,他以为被揭清洋这种过于早熟的高中学霸敬佩着的老师,起码也得有个三十来岁,戴个眼镜,裹条大围巾,在风中优雅又慈祥地等待。 结果,优雅是优雅,老师身上那股儒雅的气质也到位,可年龄与相貌实在太让人瞠目结舌了,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吧,而且对方的皮肤白得让他咬牙,怎么有人可以比他还白,结实修长的大长腿看上去就很可口……他在想什么,怎么对人家的老师,自己也没有见一爱一个的毛病,怎么今天一口气遇见两个极品。 他妈应该将自己还要生得再好看一点,不然这两个人怎么会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咳,那个,介绍介绍?”晏筠拉拉揭清洋的衣角,即使对方和自己年纪相仿,但对方清冷带点柔和的脸,有几分生人勿进的意思,潜意识认为文化人不好惹的。 揭清洋也被拉回现实,“这是贺老师,我的高中语文老师。贺老师,这是我在火车认识的朋友,叫晏筠。” 贺知修将目光挪过去几寸,向前一步,大方伸出手,“你好,我叫贺知修,是揭清洋的老师,很开心认识你,晏筠。” 对方语气温柔低缓,但硬是被晏筠听出一点瘆人的意味,他握住贺知修白皙软嫩的手,“我…也很开心认识你,贺老师。” “我没教过你什么,叫我名字就好了,”贺知修见对方没松开的意思,径自抽回手。 “……额,好,”贺知修看着他,微微一笑:“感谢一路上对揭清洋的照顾,一起吃个便餐?” 揭清洋急忙插话,“不用,他不用一起,他朋友还在那边等他呢,晏筠哥,你,”晏筠也是被贺知修柔里带刀的语气给唬住了,“对对对,我这就走,贺老…知修兄,后会有期。”他边告别边后退,差点被自己的行李箱绊倒,磕磕绊绊地逃离了现场。 可边走边骂,蠢死了,蠢猪,被一个青年老师三言两语就乱了阵脚,这简直是他自出生以来最耻辱的一次。 不行,好想回去扳赢一局,起码得潇洒的离开,而不是像刚刚那么狼狈。 他回头走了几步,便看着揭清从火车上的尖嘴厉牙,摇身一变,成了贺知修身边的乖乖学生,绽放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举止小心翼翼,连他们周边空气仿佛都染上一丝甜蜜的气息。 果然,这两人要是没有一腿,他晏字倒着写! 后悔在火车上没多占点便宜,上哪找这么帅又有魅力的大男孩啊。 “长高了一点。”贺知修说。 “我还会继续长高的,会比你还高。”揭清洋时常羡慕贺知修的身高,虽然两人并没有差多少,但心底还是斤斤计较的,要什么都和贺知修一样好。 -- 第149页 贺知修见他没多少行李,便决定去远一点的地方吃饭,“坐这么久的车,肯定饿了,想吃点什么?” “比起吃饭,我更想睡觉,”在火车上,将晏筠妈妈带的东西打扫干净后,到现在还是十分饱的状态。 “好。” “贺老师,我订酒店了。”揭清洋两人走到打车的区域。 “那我先送你回酒店。” 揭清洋坐在出租车上,一直想,怎么开口让贺知修留下来陪自己,刚刚才见面,又要分开,他舍不得,本来就待不了多久。但他怕贺知修拒绝,贺知修本身不喜欢同男的接触,以前那屋子太小没办法,而且睡的时候都隔了一条河的距离。 恐怕难以答应,但必须试一试。 “贺老师,谢谢你能来接我,我太开心了。” 贺知修僵直坐着,却是偏着脑袋,将一双眸子定在揭清洋的脸上,“你不用太拘谨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 他不是拘谨,是有所图谋,这么一说更加不知从哪里开口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接话。 长长的沉默后。 “刚刚那人,是不是亲过你?”贺知修抿抿嘴,脸上再也看不见一点笑容。 “……” 贺知修看见他面部精彩的表情,大概知道是真的。 “贺老师,我。” “别叫我贺老师,说过很多次了。”贺知修目光多了几分厉色,但语气还是那么好。 “我,不小心的,”揭清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辩解,发现辩解的事是事实,低着头。 “为什么让他亲?” “他硬凑过来的。”狗晏筠,人走了,还拖累我,下次遇见看不收拾你!死同性恋,看见帅哥就发疯还管不住嘴的老狐狸。死定了,死定了! “你抬头,看着我。”贺知修说话不急不缓,依然温柔,只是在静谧的空间无限放大,有几分摄人心魄的魔力。 揭清洋脸烧得厉害,不清楚贺知修为什么要咬着这个问题不放,即使自己被亲,一受损失也是自己,况且男的亲男的,多大点事,怎么整得跟丢了贞操一样严重。 而且有司机在,别跟个盘问犯人一样,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他乖乖抬起头,入目是一张极具有男性魅力的脸,即使在昏暗的视线下,不减半分,脸上每一零部件单看已经够美了,合在一起后,更加让人称绝。 唯一一个就靠着发亮的眸子让他心跳加速的。尤其在这狭窄的出租车上。他突然想跳车。 浅色的薄唇微微张开,“有感觉吗?” “?”揭清洋斜着头,疑惑不解,贺知修在问什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回答我,他亲你,你有感觉吗?” 他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什么…感觉?” “生理上的。”贺知修紧追不舍。 揭清洋明白他的意思后,哇哇大叫:“没有,肯定没有啊。我又不是随便发情的狗,怎么被人亲一下还能有反应,再说那是男的,贺老师,你不要误会,我真是被他强亲的,我不是那个!”不是同性恋!怎么能这样想他。 贺知修嘴边浮现一丝笑意,摸摸他的脸,“嗯,我知道的,你最乖了,”“……” 第69章 关系发生变化 司机一心开车,也没搞懂两人在说什么,小年轻情绪一会儿激动大叫一会儿沉默不语,但仍然努力侧耳听清八卦。 “贺老师,他那个人就是疯疯癫癫的,做事说话喜欢乱来,但人不坏的,”揭清洋看见贺知修脸色和缓后开始解释,然后刚说了两句,对方好像又不开心了。 贺知修靠在背垫上,闭眼假寐,“他刚刚眼睛到处乱瞄。” “……”晏筠是第一个把自己性向挂脸上的人,见到好看的男人纵总是控制不住一双眼睛,贺知修这么聪明应该发觉了。 “我老是提你,他很敬佩你啊,所以多看了两眼。” 贺知修没回话,似乎是很疲惫,眼皮动都不动。 两人就静静坐着,揭清洋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扭头欣赏窗外的风景,心境开阔不少,但依然想不到好的理由让贺老师留下来。 没给他多的思考时间,酒店到了,贺知修抢着付了打车钱,又陪同他来到酒店前台。 贺知修就像带孩子一样走在前面,揭清洋在他身后,不知在想什么,漫不经心的。他打量周围环境,揭清洋年纪轻轻,挺会照顾自己的,订的精品酒店,价格适中但装修比一般酒店精致,一般学生哪会订这个,不会讲究的。 “您好,我在美团网上订的…”揭清洋说,“请问是贺知修吗?”前台小姐欢喜雀跃地询问,因为这个点了只有这一个订单还没有办入住。 贺知修偏头,“?” “我未成年,刚好我有你的信息,就暂且用你的身份证了。”揭清洋小声说,他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订酒店是因为怕自家那两位查出来。他们家大业大,说不定北京某个地方就有揭家的产业,所以他是真怕被抓个正形,自己根本不是来看同学,而是来找贺老师,但说找老师不是更好吗,他脑子有时候是真不好使,虽然这样,心里还是跟做贼一样不想让爸妈知道。 是私心,也是有意。 贺知修边掏身份证边说:“那我不接你怎么办?” -- 第150页 “贺老师不会不接我的,”他觉得贺知修不会不接他的,而且实在不行,就只能用自己的了。 “你的身份证也要出示,”前台小姐说。 “我的就算了吧,用他的就好,他是我哥。”揭清洋笑眯眯地揽过贺知修的肩,“姐姐,你觉得一张大床睡得下咱哥俩吗?” 前台小姐原先不打算问他要的,但特别想知道对方到底多大,手里身份证显示这个大帅哥才23岁,那边看着像未成年,她不确定,但真的好帅,他接待无数位客人,今天是唯一一次性遇见两位绝世大帅哥,夜班的疲劳一扫而光,甚至希望时间慢点。她动作很慢,听见揭清洋看似玩笑的话,心头一震,脸绯红,目光紧盯着电脑,“睡得下,完全睡得下,”脑子禁不住勾出两位大帅哥脱衣服睡一起的画面,脸更燥热了,不忍直视。 “那就可以啊。” “二位,你们的房卡。” “小姐姐,脸好红啊,是不是暖气开太高了。” 前台小姐抬眼看看他,又看看贺知修,“两位真是亲兄弟吗,不太像啊。” “我们各有各的帅嘛,”揭清洋将头挨着贺知修,“是不是,哥哥。” 这两个字像有魔力般敲击着他的心,贺知修任由他的动作,没拒绝,接过房卡,推了推揭清洋,“5楼,走。” “谢谢姐姐。” “不客气~”就这样神奇般,贺知修跟着他上了搂,不需要任何理由,顺其自然,情理之中。 揭清洋内心特别高兴,还忍不住哼起了歌。 “贺老师,”“别叫这个!”贺知修再次耐着好性子提醒。 “为什么不叫这个,叫哥?” “也别叫这个。” “没得叫了。”总不能直呼其名,多不尊重,揭清洋还是觉得称呼贺老师最顺口。但搞不懂贺知修很排斥这个,因为不具有老师这个身份了? 贺知修想了想,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称呼了,“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恩恩,”揭清洋和贺知修肩并肩站着,余光始终追随着对方完美不可挑剔的侧颜,忘记了一肚子的话。 两人进了房间,果然是一张超大的床,空间有限,比当初租屋还小。揭清洋放下书包,拿出换洗的衣服。 “贺老师,我先去洗个澡。”揭清洋走进浴室门口,后又露出半个脑袋,“贺老师,不许走哦,我还有很多话要说。” 贺知修正在调室内温度,扭头略有深意地瞟向揭清洋,嘴角翘着一个弧度,“好。” 得到自己满意答复后,哼着小曲开始脱衣,北京的冬天非常冷,即使打开了浴霸,依然瑟瑟发抖。他先拧开花洒,积攒一点热气。 这酒店有点小情调,浴室与外面就隔着一扇模糊不清的玻璃门,他隐隐约约能看清外面贺知修走来走去的身影,其实有一层竹帘可以拉上,但他不想,就想看着。 可渐渐随着室内雾气越积越多,视线被遮挡,一丝缝隙也没有,他也不好意思去擦,显得刻意,生怕贺知修趁机走了,他加快速度。 洗好之后,摸半天,发现内裤没带,只拿了裤子和上衣,刚一心想快点,没注意。 难不成裹着浴巾出去,可浴巾他也没拿,放在浴室对面的柜子上,设计得太不科学了,因为洗澡和洗漱的地方不在一起,浴巾和洗漱台全在外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懊恼。 只好用衣服围了一圈,将重要部位遮住,拉开门,准备拿对面的浴巾,然后再去找内裤。 贺知修正在刷牙,听到动静,轻轻吐掉嘴里的水,扭头,“好了?”眼睛一一掠过揭清洋冒着热气的肌肤,走势挺拔的线条像小山一般弯曲,特别是凹进去的窄细紧致的腰,以及被遮住微微翘起的臀部,引人无限遐想,贺知修眸子放出精光。 揭清洋一只手握在门把上,一只手抚着档前的衣服,“贺老师,把那浴巾递给我一下,我忘记拿了。” 贺知修转头拿起柜子上的浴巾,递到揭清洋的面前,玩味儿地看着他窘迫又带点可爱的表情。 揭清洋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拿,正要碰到时,贺知修的手突然向后一缩,他哪想到对方搞这一出戏弄自己。 “贺…老师?”他弱弱地叫了一声,脸被雾气熏得脸色红润,眼睛迷离。 “逗你的,来。” 贺知修笑着将浴巾放在两人中间。 “……”揭清洋从来没听过贺知修用这样不正经的语气说过话,他害羞极了,生怕对方再次耍他,盯好目标,找准时机,用力去抓浴巾。 果然贺知修又故伎重演,把浴巾往后一藏。 地上水未干太滑,他用力过度,重心一个不稳,湿漉漉的身子直接倾倒,求生的本能,不管不顾地抓住贺知修。 揭清洋个子又高又重,贺知修也未料到,扶住揭清洋的腰没承受住重量,往后退了几步,腰抵在洗漱台。 “小心点,”贺知修故作安抚地说,“怎么那么不小心。” 两个人从来没有如此接触过,揭清洋的手紧紧抓着贺知修的肩膀,幸亏没摔倒,这坚硬的地板非得让他破相不可。 揭清洋显得狼狈不已,脸靠着贺知修的颈间,平复这虚惊一场的慌与乱。 贺知修老喜欢捉弄他,以前也是,看自己出丑似乎能让他格外愉悦。服了,亏自己还那么敬仰他,真是为师不尊。 -- 第151页 他有点气急败坏了。 贺知修出奇地没有像上次那样夸张的情况,把他狠狠推开,还跑去客厅睡沙发。这次反而肆无忌惮地,视线从脑袋一点点地探向光滑紧致的后背,以及由于快要摔倒的原因呈现出的异于寻常的别样风光。 揭清洋平复心境后,才发现一个致命问题,他双手不管不顾的这样,那么…他迅速低头。 脸顿时红得滴血。 他动弹不得,不然贺知修就会发现自己下方为他而“雄姿英发”的窘态。 感觉无地自容了。怎么会这个样子! 贺知修将浴巾披在他的后背,裹了一圈,“小心感冒,进去去把衣服穿上。”他轻轻拍拍揭清洋的背,结束这血脉偾张但又无比尴尬的一趴。 揭清洋迈不开步子,仿佛被封印了,始终低着头。心里还是不好想。别扭。 贺知修见他无动于衷,手指攀向揭清洋的肩,“是想让老师帮你穿吗?” “…不,”揭清洋慌乱不已,急忙转身冲向浴室,哐当一声硬生生撞到了玻璃门上,自己都来不及去摸痛处,被贺知修抢了先。 “你傻了吗。” 揭清洋现在完全不敢去看贺知修,脑子里一片混沌,手脚不知往哪放,闻着近在咫尺属于对方的味道,乱成一团。 他需要冷静冷静。 “你怎么了,脸上这么烫。”贺知修还不知趣地问,愈发靠近… “我,我去穿衣服了。”他决定挂空挡,也不要继续这样了。 揭清洋钻进浴室,关上门。 贺知修站在原地,望了一眼紧闭的门,打开大门离开了。 换好衣服出来的揭清洋,立刻发觉贺知修走了。 应该是怕两个人尴尬吧。如果放在开始,他肯定打电话,死皮赖脸地求贺知修留下来,而现在他不敢,他怕。 刚刚脑子冒出来的就是在火车上查的那些百度知识,他竟然对男人产生性/欲,然后他发现自己还总不自觉地被贺老师吸引,目光总在对方身上,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轻易撩动。 他明明不是gay来着的,怎么就突然变了呢,他额头无力地抵着墙,手一下一下捶着。 人不可能一下子转换性向,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关键他还能对女人硬得起来吗,可现在上哪找女的来试试,一般酒店会有那种服务的。揭清洋胡思乱想的脑袋忽然灵光一闪。 他迫切,恨不得马上证明自己不是gay,刚刚只是男人原始反应,他极度害怕,担心自己对最尊敬的老师产生不该有的东西,大不敬,而且以后还能正常交流吗。 他慌慌张张地打电话给前台。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那个…”揭清洋期期艾艾的。 “怎么了,先生。” “你们,这,有那种服务吗?”揭清洋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吐出这几个字。豁出去了,他又不做,不做,只是试试,试试,希望能硬起来,拜托。 “什么服务?”电话里的声音小了起来,说明有戏。 他与前台费劲地沟通了一番,得到了另一个号码,让他打过去。 他又拨通了一串陌生的号码,这下更上道了,直接挑选类型。 “皮肤白的,腰细的,温柔一点的,眼睛要亮……” 说完,他挂掉电话松一口气,但回想方才不可思议的一幕。 揭清洋扔掉手机,哐哐撞大墙,在房间里乱叫。 他刚说的每一个要求,都照着贺知修来的。 自己指定是疯了吧,为什么要在今天疯!上辈子是活不明白,这辈子简直就是乱套了,如同脱缰的野马,丝毫不受自己控制,原有的人生轨迹走偏,遇见了一个又一个以前不曾出现过的人物,悄无声息地影响着,改变着他,到如今已经陌生到自己都恐惧了。 他从不后悔遇见,一直都是感激着,可这一刻,除了惶恐,害怕,羞愧,没有其他的了。 不该招惹贺知修,这个该死的男人,身上像是有无穷的魅力,无时无刻不在勾引自己,他就是罪魁祸首,但人家一直都刻意保持距离,是自己不知死活地缠着贺知修,还找到北京来了。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警告自己,趁着刚发现,赶紧熄灭不该有的念头。 他还幻想着和贺知修保持以前和谐愉快的师生关系。 过了好久,门铃才响起,惊醒还在乱想的揭清洋,他都忘了自己找了女人来。 清醒后才觉得荒唐,为了证明不是gay,竟然随便找女人。 糊涂啊糊涂,揭清洋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是不是gay其实不重要,最要命是自己喜欢的是贺知修,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他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去背包抽出五张毛爷爷准备劝对方离开,但想想自己并没有多富裕,放回了两张,打车费好像也不用很贵,又放回了两张。 拿着一百块,他心虚地将门打开一个缝。 “小,”‘姐’还未说出口,门被大力撞开,未做好准备的揭清洋往后连退几步,踉跄了两下才站稳,然后一张过分俊美的脸晃荡在他眼前。 “贺,贺老师,”揭清洋咽咽口水,胸膛急速起伏,因为贺知修收起了平时里惯有的温柔,露出了本性,眸色充满寒色,狠厉,多对视一秒就会被冻住,忍不住打寒战。 -- 第152页 “你怎么,回来了,”他忍不住向后挪步子。 但贺知修步步逼近,将对方弄得退无可退,大腿硌到了床尾,“我不回来,你想干什么?” 难道是自己找女人被他发现了,揭清洋暗想不好,自己此刻明摆着一失足少年,“是个误会,我能解释的,贺老师,你先离我远一点,,”他卑微地渴求,因为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为贺知修气息的到来而欢呼,沸腾。 贺知修无视他的要求,一条腿突然卡在他腿中间,这,这还得了,揭清洋奋力反抗,刚一动就双双倒在床上扑腾。 “贺老师,你不能。”算了,他不抵抗了,打不过,跑不了,只能气鼓鼓地求对方网开一面。 贺知修眸子恢复一点柔和,手撩开揭清洋的衣服,狠狠掐了下他的腰,“我不能什么?你很精神啊。,”揭清洋小声叫了一句,满脸羞涩,嘟囔着:“我有反应是因为我是正常的男人,你不要误会。” 他下面苦不堪言,他不是圣人,更何况身上的是最能勾起自己谷欠的人。 “说说,为什么要干那种事?”贺知修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他买好夜宵上电梯的时候,碰到一个妆容妖艳,衣着暴露的女人主动同自己打招呼。 他冷着脸没理,但两个人不仅在同一楼层出电梯,还来到了同一房间。 问清楚后知道真的是揭清洋打电话叫的。他黑着脸打发完女人走了,准备进去狠狠教训一顿,但看见揭清洋惊慌失措,羞愤难当的模样,临时又改了主意。 “是不是,想要了?”他的手慢悠悠地像条毒蛇滑溜溜地下移。 揭清洋点点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都已经这幅鬼样子了,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真骑虎难下,一步错,步步错。 “我可以帮你。” 揭清洋头像拨浪鼓一样狂摇,“不不不不,贺老师,不能劳烦你,我自己来,我会,我经常,很熟练。”他抓住到处作乱点火的手。 贺知修眯着眼,闪着诡异的精光,他将手退了出来,“哦,那你自己来。”从揭清洋身上起来,站在床边,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盯着那张绯红的脸。 揭清洋眨着眼睛看看他,片刻后,对方依然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贺老师,我习惯一个人,你可不可以转过去。” “不可以。” 揭清洋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被人看着,他小弟弟还能这么硬气,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果然像自己啊。真要在贺知修面前打飞机吗,那他以后还有脸吗,丢尽了都。 他哭丧着地说:“贺老师,饶了我吧,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干那种蠢事了,我错了,我错了,”放过他吧,在喜欢的人面前、打/飞机太羞耻了。 贺知修说:“你是怎么想到要去叫xx服务。” “不要…说了,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刚就准备让她离开的,贺老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他捂着脸,羞愧难当,内心五味杂陈,今晚的经历恐怕永生难忘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很害怕,”“害怕什么?”揭清洋耳边突然响起无比温柔的声音。他睁开眼睛,果然贺知修躺在身侧。 又隔那么近,他连续深呼吸几口。 “贺老师,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你明明知道,”“知道什么?”贺知修盯着他的眼睛,一步一步从他口中得到正确答案。 “知道其实我也是个gay,对吗。” 贺知修冷哼一声,张嘴咬住他的耳朵,“还算聪明,可是太晚了,我拼命克制,远离,你却还是要自己跳进来,时时刻刻勾/引我,不能怪我。” 揭清洋刺激得闭上了眼,他是刚刚想通了,以前和贺知修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多次暗示自己都被粗神经地忽略了,资深圈内人看同类很准,贺知修为了照顾自己没有明着说,但晏筠就直接指出来了。 他太迷之自信了,深信自己在一堆gay里能坚守本心,要想在一堆gay里混,自己本身肯定也是gay。 “可,贺老师,即使我是gay,对你有反应。可我们,又不是互相喜欢,不能解决生理问题。” 闻言,贺知修将他脸扳过来,望了一会儿,向前含住了揭清洋的唇。 揭清洋瞪大眼睛,使劲推开,反抗几分钟无效后,便慢慢享受对方高超的吻技。 [省略一千字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吻……]什么狗屁师生关系,以后不叫他贺老师了。本来也不是老师了! 美人在侧,纵情把握才对。他在这方面上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向大胆奔放。何况…… [再次省略一千字色色的心理活动……]想通后,揭清洋伸手搂住贺知修的腰,翻身而上,加深了这个吻。 贺知修眼睛一亮,勾住他的脖子。 亲了好一会儿,揭清洋迷情之际,将身上的衣物扯干净了,又猴急地去脱对方的。 贺知修伸手制止,“宝贝儿,你还小,克制点。” 都这节骨眼儿了,加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做了,没有撤退可言,揭清洋说:“我成年了。”都差不多三十岁了,成年得不能再成了。快让他做。 和贺老师,不,和贺知修做吧。 虽然没有和男的做过,但应该没什么不同,而且眼前这个男人俊得过分,还是他喜欢的。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 第153页 “你不是刚满十七岁没多久吗。” 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忘了自己的十七岁生日还是和贺知修一起过的。 “可我都这样了,不继续太憋屈了。” “你别动,我帮你。”贺知修抓住他的,有章法地揉捏。 揭清洋头一次经历着,头皮舒服得发麻,“贺,老师,真是样样精通啊。” “你喜欢这样叫?增加刺激?” 揭清洋:“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啊,”释放完后,揭清洋疲惫地瘫在床上,双眼放空,盯着天花板。 贺知修冲完澡裹着浴巾也出来了。 爽完之后,揭清洋又开始懊悔了,觉得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自己现在不仅变成了一个gay,还和自己的恩师发生这样的事。 无颜面对戏剧般的现实。能不能立刻消失,消失在这地球,他想换个星球生活。 他听到厕所水声停止,就赶紧闭上眼睛装死。 能躲一刻是一刻吧,他相信贺知修也不愿意面对这尴尬局面。 眼睛闭上了,耳朵就更加灵敏地感知一切。 贺知修在慢慢靠近,嗯,走到了沙发边,关灯了,来了来了,上床了。 揭清洋明显感受到身边凹进去一块,自己被一股神秘力量控制,然后滚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宝贝儿,晚安。” 他刚刚紧张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生怕贺知修又要戏弄他,好在说完晚安后就没后续了。 眼睛小心翼翼地开一条缝,房间是黑的,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睁眼看世界,正常呼吸了。 他要等到贺知修睡着,然后收拾东西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幼稚的表达也只是为了不被锁。唉,明明啥也没做成。将就着看吧。 第70章 你喜欢我吗? 等待的时候格外煎熬,动又动不了,呼吸都不敢大点,怕惊扰到贺知修。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始尝试了。 首先得挣脱贺知修的怀抱,看吧,一旦打破师生这层关系,就,就动手动脚了,以前贺知修矜持有度,绝不会逾越,而现在肆意妄为。 慢慢地,将身体一点一点挪开,不过两秒,立马被贺知修搂紧。 他登时吓得不敢动了,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没睡着?可眼睛闭着的啊。 “贺,老师,贺知修,”揭清洋轻轻喊道。 贺知修眼睛微微露出一丝缝隙,哑着声音:“怎么了?是饿了吗?” “没,没有,”“那怎么了,”贺知修伸手摸摸揭清洋毛茸茸的大脑袋,本来搭在他腰上的手转而环到他的脖颈间,摸了两把,“你还是好热,我去把温度调低点。” 揭清洋后悔极了,看样子是自己把贺知修叫醒了,谁知道他睡觉时手脚也不安分。感觉自己就像是他的小宠物,随便抱,随便摸…… 贺知修调低了房间温度,转过头还看见揭清洋闷闷不乐的样子,“怎么了,睡不着吗?” “我们,这样,我能睡着吗?”揭清洋晃动脖子,试图摆脱贺知修的束缚。 自己都这样说,这样明示了,希望识相点,赶紧把爪子拿开,那仿佛就是扼住了他命运的咽喉,空不出脑子去思考。 谁知贺知修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慢慢习惯,总会习惯的,听话点。”说完,又亲了揭清洋一口。 这已经是贺知修今晚亲他的第n下了。 刚开始还害羞,现在差不多麻木了,不过揭清洋小脸还是抑制不住红了起来,“我们,进展,太快了。” 手没牵,也没说喜欢,就睡一起做尽亲密之事。来时还好好的,才几个小时却变成了这样。完全不敢回想。 贺知修凝望着那双迷茫的眸子,又亲了一口,“嗯,你觉得哪个环节少了,我补上。” 受对方温柔到极致的话语的诱惑,他抿抿嘴:“你也没问我,喜不喜欢你,我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他其实并不太想知道,因为自己或许是喜欢贺知修的,但那种情感究竟是敬佩崇拜,还是恋人之间的那种,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 至于贺知修喜不喜欢自己,他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是不喜欢的,自己对贺知修做的错事真是擢发难数,劣迹斑斑。能有后来还算和谐的师生友谊全靠着贺知修宽容大度,一直包容罢了。 换做他,也不会喜欢那样的自己,不打死算好的。 唉,还问这种问题。 揭清洋也不知刚哪来的脸问。 “你大老远来找我,还留我过夜,不是喜欢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报恩?”贺知修摩挲着他滑溜的后背,好笑地问道。 “想,”见你,揭清洋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想见他,为什么想见,仅仅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老师吗,如果撇去这层关系呢,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撇不开,他不知道,服了。 他妈的活了两辈子,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gay,这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足够他消化好久好久,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喜不喜欢贺老师,现在只想远离,逃得远远的。 他不是怂,也不是不敢喜欢贺知修,只是给孩子点自由时间吧。 揭清洋别扭地将头埋进被子里。 不想思考这个问题。 贺知修看了一会儿,脸色难看起来,“难道误会了?” -- 第154页 揭清洋颤着音,从被子里飘出声,“贺老师,我一直当你是我老师,我从来没那样想过。” “哦,”贺知修收回自己放荡不羁的手,沉默了半晌,沉声道:“那刚刚发生的一切会对你造成阴影吗?” “不会,我,我没那么脆弱。”不过是帮自己打了次飞机而已,在这种事上没那么多羞耻心,再说也不是十几岁的纯情少男,还在乎贞操啥的。 爽完就忘了。 揭清洋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微微抬起头,房间灯亮了,贺知修正在穿衣服,修长白皙的手指扣好皮带,大长腿走过去拿起沙发上刚激情时扔掉的衣服,朝门口径自去,到了洗漱台略做停步,往床上凸起望了一眼。 “揭清洋,再给你次机会,”揭清洋被这生硬冰冷的声音刺得一激灵,他立起半个身子,洗漱台和浴室灯未开,贺知修挺拔颀长的身影笼在昏暗灯光下,眸子暗淡看向自己的陌生,让他并不觉得寒冷而是有一点落寞。 他心突然被这一幕扯疼了。 “就是,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贺知修音色依然温柔带点冷调,几乎一瞬之间让他全身生寒。 言语的杀伤力可以如此之大,他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但挽留的话定也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一旦说了,就默认二人这不伦的关系,他能承受得住吗,这种二选一的问题,让他想到了李卓。 不是恋人就得绝交。 现在他和贺知修亦是。 不能!决不能! 他嗓子发痒,眼圈红了,“贺,老,师,可不可以忘了今天的事,就当我没来找过你。你还会帮我补习吗,还会教我学习吗?” 一旦想到李卓,陈君赫,他就不好受,已经失去两个好朋友了,再没了贺老师,他无法想象。 “你觉得呢?”贺知修笑了一声。 揭清洋沉默不语,抿嘴几次,难以启齿。 然后门开,贺知修迈步子,毫不回头地离开了。 过了好久,他才仰头去看刚刚贺知修站过的位置。真的走了。心里刹那间难过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不敢承认喜欢,怕拒绝吗,可贺知修那么问自己,难道不代表对方其实也有那个意思吗。 可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贺知修喜欢的地方呢,贺知修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他陷入纠结怪圈中,一边自信无比认为贺知修其实喜欢自己的,不然怎么会亲自己,还帮打飞机,一直以来更是无条件的容忍和大度;一边低微自卑,觉得贺知修本来就很好,对任何人宽宏大度,自己并不特殊,可能在他眼里,自己就一小屁孩,小屁孩有生理需求了,帮一次罢了,以前大学同寝室的还一起打过飞机呢。而且是他孤身一人跑到北京,还恬不知耻地明知贺知修是同性恋还要求他留下来,找女人一系列迷之行为,造成一种可以被上的错觉。 他究竟来北京干什么,揭清洋长叹一口气,身心俱疲,倒在床上,闭上沉重的眼皮,很快就入睡了。 梦里很美好,陈君赫还是自己的同桌,李卓会给两人冲饭,三个人一起吃饭聊天,一起学习,晚上回到属于自己和贺知修两人的屋子,他伏案埋头苦学,贺知修陪伴指导他到深夜。 以前他不信自己可以重回巅峰,因为人一旦脱离学校太久,是很难再有少年那份专心与毅力,学什么都力不从心,打算混日子,得过且过。但贺知修从来都是鼓励,说他可以,说他本来就很强,陪自己从不及格到及格,再到优分,从零到有,到优。 那样的日子,学习并不辛苦,反而是一种享受,美好得不像话。 所以他怎么舍得贺老师走。 第二天,揭清洋醒来已是下午一点多,头晕晕沉沉的,并没有因为睡得时间长而头脑清醒很多,相反,大脑又胀又昏,他看了看手机,给他妈妈回了信息后,继续昏睡过去。 睡觉多好,没有这些烦恼。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不要来找我了……离开决然的背影,冷漠如冰的语气。 他睡不下去了,起身穿好衣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找妈妈。 「小老弟,今晚我演出,来酒吧玩啊。」揭清洋坐在床边,呆呆看着晏筠突然发来的微信。 不找就不找,没你不信还活不下去了,揭清洋回:「好,给个地址。」「云见酒吧,*****」揭清洋:「好,晚上见。」那还得待两天天,反正都出来了,不能扫兴而归。他放下书包,去浴室倒腾自己,出来又看见晏筠发来的信息。 「不许把自己打扮得太好看了,这是全北京最大的gay吧。哥哥担心你被吃掉。」揭清洋面色僵住:「……不去了。」信息一发,晏筠就打语音过来,揭清洋也是太无聊,有人说话,自己就不会乱想了。 “哈哈,被吓到了?小老弟也太纯情了,今晚过来,带你见见世面。”晏筠嘻嘻哈哈地说。 揭清洋:“这个世面不见也罢。”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gay,”“怎么知道?” “很简单,对男的硬的起来不,不过,这个得更进一步,对着男人菊/花。” 听着晏筠过于直白的语言,揭清洋眉头一皱,“你少来,我只是想看你演出,其他的并不在意。” “行,我给你预定个好位置。一定要来哦。”晏筠嘿嘿一笑,“你,那个贺老师也可以一起过来。” -- 第155页 “他不来,没和我一起。”提到这个名字,他就胸闷头疼。 “听着语气,你俩闹矛盾了?” “没有,就单纯看望一下老师,看完了就行了,你别想太多。” 晏筠又说:“那更好啊,先这样,我练歌去了,晚上九点不见不散。” “行。”挂掉电话,揭清洋坐在床边发愣,为什么要答应晏筠去什么gay吧,现在自己做事都不经过大脑的吗,还嫌不够乱吗,但是刚刚晏筠说想不想知道自己是gay这个条件是把他说心动了的。 可要他去面对男人句话验证就打退堂鼓了,这不明摆着让他找男人开房,脑子有病才这样折腾。 揭清洋带着房卡出了房间,饿急了,走到酒店大厅时,前台小姐叫住了他。 “你离开得登记。” “我没退房啊。”揭清洋一脑门问号,怎么出个门还登记。 “是这样的,现在正值假期高峰,人流量大,为配合相关部委维护治安,尤其是像外来人员,未成年住酒店要登记。”前台小姐解释道。 “我出去吃个饭也要登记。” “是,”揭清洋只好折返回,填表。 “时间也要填?” 前台小姐盯着他入迷,“嗯,按时回酒店,不回来,我们会打电话的。” 滑天下之大稽,他第一次住酒店跟当儿子一样,哪有这样的规定,心里一万个不信,他狐疑地抬眸,“姐姐,不会是你想接近我,毕竟我这么帅。” “……”其实这样说也合理,前台小姐眼神片刻闪躲,绽放标准的笑容掩饰慌乱,“不,你未成年,我们担负不起这个责任,尤其你现在一个人。” “不会是贺,我哥让你们故意这么做的。” “你哥是谁?” 揭清洋望着她,好吧,不是昨天那个小姐姐。 “我今晚得和朋友聚聚,可能回来晚点,大概十二点。” “好的,谢谢配合。” 揭清洋一走,前台小姐立马换了副面孔,兴奋不已,将资料表揣进口袋,独自快乐,昨天小姐们说509住进两个绝世美男,还发了两张偷拍的照片,果然帅得人神共愤,一夜未眠。 她换班守株待兔好久都没见两人下来,问了上一个才知道半夜已经走了一个。 只剩一个阳光大美男,看起来好好骗的样子,果然,说让填表就填,多可爱,多乖,好喜欢。 揭清洋裹紧了围巾,天儿晴朗但寒风刺骨,不要命往衣服里钻。 消耗太多热量,急需补给,他随便就近找了个馆子吃了一顿,本打算好好逛逛的,但敌不过寒冷,受不住加上没那份心情,就又折回酒店躺尸了一下午。 然后到了晚上八点多出发去酒店。 打车费好贵。心疼。 他到的时候,晏筠已经登台演出。 酒吧装潢豪华奢侈,像座梦幻的黑色城堡,承载夜不归人的欲望,放大,放纵。一眼望去,都是年轻身体在不知疲倦地随着音乐律动,贴合。 舞台在最前方,灯光交错闪烁,热潮一浪高过一浪。在众人狂欢下,晏筠拿起话筒,大家都很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他这张脸,更是独一无二的嗓音。 还有火辣热情的性子,大胆奔放的演出风格,带动全场氛围,轻松挑起无数人的欲望。 揭清洋看见晏筠像月亮被众星捧月,无数双眼睛闪着渴望之色,恨不得将台上放荡的人扒掉衣服,按在**。 不过晏筠唱热歌,身体扭得的确太劲爆,怪不了别人,他腹部都有点火。 果然像个狐狸,妖精。 但最有魅力还是唱抒情歌,声音哀婉低沉,表情悲伤凄凉,桃花眼好似酝酿着一场暴雨,闪着晶莹的光,勾得人痒痒的,好想给他疼爱。 百变精灵王,不愧是北京最大gay吧的王牌。 演完后,赢得空前绝后的掌声与欢呼,酒吧气氛也达到了了高潮。好多人在灯光与音乐掩盖下接吻,抚摸,将欲望在这个夜晚无限释放…… 揭清洋在晏筠指定的位置坐着等,他一进来就显得格格不入,本来裹着严严实实还看不出来,但酒吧温度太高,脱掉外套,一身妈妈买的学生休闲装露出来,就傻里傻气的。 但仔细看,像他这样装扮的可不少,甚至比他还小。揭清洋支着脑袋,观察着偌大酒吧里形形色色的同性恋。 他发现白白嫩嫩的小男孩更受欢迎,基本没有落单的,倒一些上了年纪的,他们西装革履,散发着社会精英气息,慵懒着坐在高级VIP区角落,眼睛像拿起枪的猎手,掩在晃动的酒杯之下寻找今晚可口的目标,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就该换场了。 揭清洋想着自身条件也不差,怎没人勾搭呢。就说没人会喜欢自己,连酒吧这种廉价的喜欢都没有,更何况贺老师。 他郁闷喝了一杯又一杯。 晏筠这大狗比怎么还不来,演出结束好久了,墨迹什么。再不来都十二点,他该回去了。 明天就离开北京,真是糟糕的一次旅行,什么都没收获,失去得不少。 “小老弟,喝闷酒怎么不等着哥哥来。”晏筠换了一身衣服,卸了浓妆,没有舞台那样妖艳顿时年轻不少,他坐在揭清洋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酒,“今儿,我请客,你随便喝。先走一个。” “嗯。”揭清洋举杯将火辣辣的液体灌了进去。 -- 第156页 “我唱的好不好听。” “还可以。”揭清洋不想赞美,他相信晏筠也不缺这点夸耀,本身自信到爆。 “嘿,这里怎么样,有没有感兴趣的,我帮你勾搭。”晏筠桃花眸散发诡谲的光,舔舔落在嘴边的酒。 揭清洋被他这一动作刺激得一激灵,实在太过诱惑了,猩红的舌尖扫过饱满多汁的唇瓣,配上一张妖言惑众的脸,唉,真不该来。 实在不用多试,他有反应的。对男人。 “没有,你说得对,其实我是gay。” 晏筠始料未及,小纯男会自己主动说,但太像承认错误的孩子,让他哭笑不得,“是gay也没什么,你看我们这全是同性恋,有大领导,明星,富二代,各式各样的,他们活的多快乐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你别这样,我不适应。” 还是喜欢尖牙利嘴的他,逗起来多可爱。 “都怪你这张乌鸦嘴,本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现在好了。”揭清洋恶狠狠地说。 “早知道早轻松,等你以后结婚了不就麻烦了。咱们这类人别祸害姑娘的,尤其你,学校很多人喜欢吧。”晏筠笑着又喝了一杯。 “好个屁。”喜欢自己的老师算什么轻松,增加负担。 “你这大学霸,怎么出口成脏了。哪不好了,我像你这么大,谈了好几个男朋友了,个顶个的帅,不过我一开始就是喜欢大叔型,没和学生谈过,要不咱俩试试,”晏筠兴奋起来,他真的好喜欢揭清洋这种高智商的学霸型,关键脸蛋对胃口。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认真的。” 揭清洋听他说完后,喝了一杯蓝色的酒后,吸吸鼻子,“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 “喜欢我哪一点?” “……”晏筠好久没被问过这种问题了,在这里看对眼后,根本无需多言,谁会问这种傻逼问题,稍微成熟点的高中生都不会。 这大学霸是真的纯情啊。 “你说啊,你看你说不出来就是想睡我,我们没认识几天,就说喜欢。太虚情假意了,”揭清洋抱着酒瓶,莫名感伤起来,“我就没优点吗,不受人喜欢,”晏筠笑不出来了,“你有优点,比如学习好。” “我以前学习差。全班倒数第三。” “……那说明你勤奋,聪明,一下就提起来了。”晏筠硬着头皮,他也不知道今儿揭清洋怎么了,像炸毛的猫,一点就火,还格外感性。和上回在火车判若两人。 “我不勤奋,不聪明。” 晏筠后糟牙咬起来了,这兔崽子怎么那么难伺候,“你喝多了。” 揭清洋摇摇头,“我不会那么容易醉的,你放心。” “一般说这样话的人,百分之八十是醉的。”晏筠板正揭清洋脑袋,小脸红红的,尤为可爱,他越看越喜欢,“说实话,你让我具体说喜欢你哪一点,我还真说不出来,但看着就是喜欢,想操,想睡,这不是喜欢的第一感觉吗,我们都是男人,床上说话最好。行不行,小宝贝。” 小宝贝,昨天也有人在耳边叫他,那声音可比现在这好听,让他完全缴械投降,任亲任抱,忘记反抗。 他睁开眼,看见一张不是脑子里的脸,皱起眉头,大力推开,“别乱叫,我得回去了。” 揭清洋拿起沙发上的衣服穿好,“谢谢款待,以后会还你的,先记着。” 刚走两步,才知道酒的厉害,喝的时候丝毫没感觉。他双腿发软,头晕眼花,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所幸路过的人眼疾手快扶住。 晏筠赶紧跑过去,皮笑肉不笑地说:“阿杰,这是我的,”叫阿杰的人笑笑,“知道,这不在你的情人专属座一直坐的嘛,我们都看见了,怎么,还没到手?” “本大爷的事,少管。”晏筠搂住揭清洋的腰,往自己怀里塞。 “你勒得我太紧了。”揭清洋脸越来越红,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啥酒,后劲太大了,明明也没喝几杯,怎么重生后酒量倒退俺么多,胃好难受,他靠在晏筠肩膀上嗅了嗅,气味难闻,一点都不喜欢。 “你闭嘴,喝不了酒,还喝。烦死了。”晏筠拖着揭清洋沉重的躯体往包厢里去。 他在这有自己的单独休息房间,在里面练歌创作睡觉,他还没带过人进去。 但他不想揭清洋被其他人看见,已经有很多双眼睛望着这边看,作为混迹圈内多年的资深,自然能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就近没选择了。 将人拖到了床上之后,晏筠只想休息,揭清洋看起来瘦没多少肉,但很重。好在酒后不发疯,安安静静地闭眼休息,这不有了个优点,不耍酒疯,任人宰割的小可爱。 他戳了戳揭清洋软乎乎的脸蛋,手感意料中的好,“哥哥,不会欺负你的。” “贺老师,”揭清洋嘟囔了一句,微微蹙眉。 滞留在脸上的手指僵住,“我就说今晚怎么回事,敢情在喜欢的人那里受气了啊。还说没一腿,你俩有没有睡啊?你那贺老师也是个极品,不过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就你这傻样子拿捏得住吗,”晏筠想起和贺知修相见的画面就不寒而栗。 还是纯情学霸讨人喜欢些,那文化人招不得。 摸够本后,晏筠没了那份心思,躺着玩了会儿手机,便去房间带的浴室洗澡。 -- 第157页 房间不大,浴室水声哗啦啦的,揭清洋朦朦胧胧被吵醒,脑子浑浊还晕晕乎乎的,炸裂般痛,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摸手机,摸到后一个亮堂堂的块头,熟练地播出号码。 然后用尽力气放在耳边。 那边接通后,“谁?” 就是这个声音,揭清洋感动差点掉眼泪,昨天就是这个声音叫他宝贝,还亲他。怎么这么好听。 “不说话,我挂了。”贺知修准备摁掉这通陌生电话。 “贺老师,”揭清洋发出嘶哑的声音。 “揭清洋?” “……嗯。”揭清洋完全忘记昨天发生的事,只觉得他现在很难过,想和贺知修说说话。 “你知不知道几点了?”贺知修闭着眼,还是没挂他电话。 “对啊,都几点了你还接电话。” “……”贺知修更加确认揭清洋喝酒了,他沉声地问:“你在哪?” “…不知道。”揭清洋此刻心里很舒服,听到想要的声音就安心,渐渐发出均匀的呼吸。 贺知修叫了几声没有人应后,就挂了。 晏筠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揭清洋拿着他的手机像是在打电话,“跟谁通话呢,不会是贺老师吧。” 他拿回手机,发现电话已经在两分钟前挂了,“傻子,真不知怎么当上学霸的。” 房间充满暖气,渐渐地,揭清洋觉得自己热得不行,左右扭动,将厚厚的外套蹬掉了,大喇喇地躺着。 晏筠本来没那份心思,又被搅起来了。 这大长腿,这腰,看着带感,摸着更爽。晏筠好想睡了小处男,但又不想乘人之危,他怕第二天揭清洋破口大骂。对方的嘴上功夫还是领教过的。 那摸摸总没关系,都到嘴边的肉了,舔两口,不吃已经算是极限了。 手还没在腰间流连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晏筠想,正好,这电话打得真及时,刚好没处泄火,今晚有着落了。 虽然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但这么晚打电话,不为那事能为了什么,他接下后**着说:“哪个小宝贝寂寞了啊?” 对方沉默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你,是,谁?揭清洋呢?” 晏筠石化当场,这,不会是揭清洋的贺老师吧,这熊孩子,干嘛用他的手机打啊。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但狡辩还是一定要狡辩的,“那个,贺老师,揭清洋在我这儿,我们今晚是喝了点酒,但只有一点点,”“晏筠?”贺知修说。 “贺老师记性真好啊,”晏筠干笑几声。 贺知修阴沉沉道:“你别耍什么心思,他还是个…孩子。” “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吧,揭清洋今天为什么喝酒,贺老师不是应该更清楚?”晏筠盯着揭清洋红润的脸蛋,心痒痒地说。 “这是我们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看好他,地址给我。” “云见酒吧。” 贺知修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更不好了,“你带他去gay吧?你”“别误会,我和他什么都没做,就单纯地喝酒,你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既然这么在乎,干嘛丢他一个人呢。”晏筠哼哼道,当面肯定不敢这样,但隔着电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了,我很快就过来了,”贺知修末了又补一句,“暂时先麻烦你了。” 晏筠以为自己幻听了,反应过来后心里那个美滋滋的呀。 目前为止,他朋友圈内还没有一个清华大学毕业的,当初听揭清洋说起这个了不起的老师是清华毕业的时候,内心肃然起敬,崇拜得不行,见到本尊后颜值直接掩过才华,变得更高不可攀了,所以其实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敬畏贺知修。 在他面前,再圆滑的个性自觉收敛,本本分分,期期艾艾,不知道说什么。 但完美的人总有弱点,比如贺知修喜欢自己的学生。 他看看揭清洋,纳闷这孩子身上有什么优点,他没有的,怎么没一个清华毕业的喜欢自己呢。 应该不是因为长的好看,自己这张脸混迹gay圈,没有人不喜欢,他百变之王,可以扮高冷禁欲系,也可以装清纯少年,总之别人喜欢的样子,他都可以演。 但应该没有那份真正属于这份年纪的少年气,不然自己也怎么会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早熟的学霸呢。 还说自己没有优点,膈应谁呢。 臭小子。 没过多久,贺知修到了。 晏筠与电话里张牙舞爪的模样大相径庭,在贺知修跟前,乖得跟个好学生似的,他读书都没这么乖巧过。 唉,等级压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都怪揭清洋这小子时时在他面前夸贺知修多么优秀多么好,耳濡目染地自己也跟着崇拜起来。 “这是他的围巾,”晏筠将手里的围巾通过车窗递了进去。 贺知修接过,“嗯,谢谢。” “那再见了,贺老师。”晏筠笔直站在车门外,挥挥手。 “再见。” 贺知修关上了窗,给司机报了地址后,才好好关照揭清洋。 酒后的揭清洋其实很乖,不闹不哭,特别勾人,唯一一个不好的点就是时不时爱叫名字,上次叫了好多声严佳佳,可把他气死了。 他摩挲着他宝贝学生的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俯身含住他的唇。 揭清洋闻到熟悉的气息,自觉张开嘴,主动热烈交缠。 -- 第158页 车内响起了唇舌交织的水声,气温渐渐升高。 司机经常在这酒吧接客,司空见惯了,但仍然被这对高颜值情侣吸引住了。 第71章 确认关系 揭清洋劲儿没轻没重,抱住贺知修的头往死里亲,嘭的一声,贺知修的脑袋磕到车玻璃上。 司机忍不住透过车内后视镜瞧这干柴烈火的一对儿,可劲儿造啊,趁年轻。 揭清洋睁开朦胧的眼睛,酒醒了一半,但看见贺知修,又觉得是在梦里。 打死忘不掉昨天那句,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对一个孩子内心造成非同小可的影响,他甚至认为再也不见不到贺知修了。 “贺老师,”这一称呼,惹得驾驶座的人一激灵。 “嗯,我在,”贺知修抱着他身体往中间挪了挪。 “真的是你,”揭清洋抖着手去摸他的脸,近在咫尺,却费好大力气,才触碰到贺知修白如冷玉的脸,第一次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揉捏,做了心里一直最想做的,那点不爽荡然无存,“好舒服啊,”贺知修抚上他的手,加重力气,轻声道:“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我都同意。” 揭清洋酒彻底醒了,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不可置信,刚刚贺知修说了什么鬼话,一定是鬼话,不然怎么会那么好听呢,这狭窄空间限制了他的发挥,不然他会高兴得蹦起来,抱着贺知修蹦,但想到了什么,他又眉头拧了一下,嘴角瘪起,“但你昨天说,你让我以后别来找你。” “但我没说我不能来找你。”贺知修收紧环在他腰上的手,使得两人贴得更近,车内气温迅速攀升,雄性荷尔蒙在二人之间荡漾,暧昧升级。 揭清洋被他那双美眸看得不好意思,将头埋进他的肩膀,“贺老师,你,你喜欢我吗?”是梦也好,真的也罢,他必须问出来,如果,如果贺知修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那他没什么理由不敢承认自己的性向了。 他不是十几岁的孩子,无法正视自己的情感,顾虑那么多,受条条框框束缚,昨天可能是由于太过突然,慌了神,乱了脚,但经过这一天的消化,他越发清晰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贺知修的情感就变了味。 如果他是gay,那么他的对象只能是贺知修。 如果他不是gay,他也想和贺知修在一起。 所以,幸亏他是gay,多么好啊。 他要感谢陈君赫,晏筠,假使不是他们……他双手攀附上贺知修的肩膀,紧紧抓住,他也害怕,贺知修没有那种意思,紧张到呼吸困难。 这几秒是如此长。 贺知修轻轻摩挲他的后背,来缓解揭清洋过度紧绷的身体,不顾车上有第三人,在他耳边柔声说:“喜欢,很喜欢。” “喜欢我哪一点?” “很多点,全部,我都喜欢。”贺知修感觉到自己肩上湿湿的,“我昨天都那样对你了,不是喜欢是什么,你是真傻还是假蠢?” 揭清洋在他肩上蹭来蹭去,将感动的泪水如数擦掉,“那,我觉得男人解决欲望可以无关喜欢啊。” “那是你,不是我,我的欲望和爱是一体的。”贺知修语气夹带一点冷气。 “我就是说的你,我的爱和欲望也是一体的。”揭清洋抬起头,害怕那张嘴继续说让他尴尬的话,就用舌头给堵住了。 贺知修总觉得这孩子有时候纯情,有时候又挺老道,比如这接吻技巧,没接个十年,哪有如此娴熟,棋逢对手啊,与自己难分伯仲。 不过好景不长,司机一声喊打破了二人的如痴如醉。 他俩眼里,身体里全是彼此留下的气息,欲/望,恨不得将对方吞进肚子里,所以一回到酒店,揭清洋就迫不及待将贺知修按在大门上,逮着就亲。 双方都是接吻高手,半个小时轻轻松松,分开时,外衣尽数脱落,唇被亲的发红,闪着亮晶晶的光泽。 “你可以啊,看样子和女朋友亲的不少。”贺知修手指滑过他的嘴唇,戏谑道。 “我这辈子没女朋友,技术好是天生的,倒是你,亲这么久都不带喘气的,大学没少交男朋友吧。”揭清洋想起,就牙痒痒的,贺知修和别人也这样热烈地接吻。 贺知修点点头,“你还说对了,”“真的?你真的交了很多。”揭清洋愤怒地抓住贺知修的肩膀,压在墙上,“你也这样对另外一个男人,仰着头,让他亲,让他脱你衣服?”他想起贺知修比他大那么几岁,就知道肯定会与其他人如此亲密接触,才造就今天这熟练。 嫉妒得要死。 贺知修看着他眼里的火焰,心中许久没有过这种波澜,有那么一个人如此炙热地在乎他的一句不知真假的话,“我以后只让你脱,让你亲,”年纪大了,这些话自己说可能略显幼稚,反正他是不会说的,但如果从揭清洋嘴里,又会觉得是热血,青春年少就是好。 揭清洋不是非要对象三贞五烈,为他守身如玉,毕竟自己也不是纯情少男,但听到贺知修这么说,性致大起,“贺老师,你刚刚说我可以做任何事的。还做数吗?” “永远,做数。” “我是未成年,让我上你吧。” 贺知修哭笑不得,对方红着脖子,眼里染上一层迫不及待,仿佛憋了许久,他无奈地让步:“你会吗?” 揭清洋大喜,抱着贺知修上了床,腾出一只手去打开暖气,他俩本身的体温就极高,贺知修羊脂白般的脸颊通红,他看得眼热,“会不会,马上见分晓,”做梦都不敢这么做,有一天自己崇拜又敬爱的老师心甘情愿地躺在床上,征服感爆棚。 -- 第159页 第72章 我会等你的 房间内暖气呼呼地吹着,两人如痴如醉地抚摸着对方,一阵刺耳的电话声,生生将这酝酿好的气氛给搅碎。 “去接,”贺知修仰着脖子,喘着粗气,他们俩似乎都格外钟情接吻,门口亲了半小时,床上又亲了半小时,但还觉得不够,对方甜美的气息还绕在齿间,久久散不去。 “是我妈,”揭清洋不知怎么,心慌慌的,现在很晚了,快三点了,他妈掐的精准,他和贺知修就快修成正果了,不详的预感。 贺知修微眯着眼,刹那间清醒。 “妈,”揭清洋小心翼翼地叫了句。 “小洋,你快回来,爸爸进医院了。”周傲清在电话里悲凉无助地说。 揭清洋赶忙说道:“我爸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进医院了呢?” “我也是刚接到电话,我正在去的路上,小洋,你快回来!妈妈需要你。” “好,我马上回去。” 挂完电话,他恍然如梦地看着裸着身子的自己,顿觉羞愧。 贺知修已经穿戴完好,将揭清洋的衣服递给他,“我给你订好票了,快收拾东西。” 揭清洋感动又深情地望了他一眼,快速穿好衣服,他爸身体一直不好,不然不会让他大学没念完就接手公司,只是进医院这种事还是少见,因为有医生不离身地专门调理。 他特别担心他妈,他妈虽然外表看起来五大三粗,乐观刚烈,但内心敏感感性,一遇见什么事,尤其是关于家人的,就六神无主,还爱往坏处想,自己吓自己。 他妈在意这个家,一辈子都奉献给他和爸爸两个男人了。 他不想看见妈妈落泪。 到机场大厅,不顾身旁匆匆而过的人,贺知修拥抱了一下揭清洋,在他耳边轻轻说:“宝贝儿,一路平安,我在这等你。” 揭清洋一听这话不对劲,推开他,“你不回来看我?” “毕业事多,你加油考过来,我等你。” 揭清洋哼哼道:“那我来找你。不许耐不住寂寞,勾搭别人。” 贺知修微微一笑,在他嘴唇咬了一口,“你不必担心我,多久我都等得起,毕竟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年。” 揭清洋不太懂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但十分受用,又黏糊了一会儿,他是真的舍不得贺知修,刚确认关系没多久,来不及好好温存片刻,就要分离,心底无比失落,不甘,好想回到贺知修辅导自己那会儿,天天同床共枕,多么方便亲热,每天可以抱着热乎乎的贺老师入睡,说着脸红心跳的调情话…… 以后也会的。 贺知修给他订的最近一趟的机票,价格贵得让他肉疼,笑骂了贺知修一句败家。不过有人为他花钱的感觉真不赖,心里美得不像话。 飞机上,他从落座开始睡,直到下飞机,中途没醒过,一夜没睡,实在太困。 一下飞机,他就给周傲清打电话,问清哪个医院,他马上过来。 周傲清却不似昨天那般可怜悲伤,话语硬邦邦的,“别去医院了,我们在家。” 他又马不停蹄地回家。 一进门,就看见周傲清和揭儒洋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眼里盛满杀气,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显示着他们多么的愤懑。 揭清洋一头雾水,但也感觉大事不妙,他爸好好的,完全没事的样子,他妈昨天是演戏骗自己回来,失策了,忘了他妈老爱演,但太过在乎与紧张,一时大意。 所以是因为什么叫他回家呢,不会是…… “妈,爸,”他心虚地叫了一句,笔直站在二老跟前,大气不敢喘,揭儒洋浑身冒冷气,猛地起身甩给了他一耳光,指着揭清洋,“我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想气死我们还是不要脸了?” “什么?”揭清洋被这巴掌打得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脸,“我怎么了?妈?” 周傲清冷漠看着,脸上布满哀伤,端详他好一会儿,摇着头,“你不仅没有改好,还变本加厉地骗人。现在,现在还……”她无法启齿,全身都在颤抖,低下头捂脸抽泣。 他妈一哭,那么他就有错。 揭清洋跑过去,抱着周傲清,“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我本来是想去找陈君赫,可我联系不上他……” “事到如今,你还不想坦诚吗?”揭儒洋气得两眼发昏,走过去又踹了揭清洋几脚。 这是他爸第一次动手,怒不可遏的模样叫人望而生畏,他只是抱着周傲清,比起打,骂,他更怕自己的妈妈伤心。 但却一次又一次惹她眼泪。 他忽然想起酒店那位前台为什么要让他填表,不是因为政策,而是周傲清嘱咐的。 谁想得到呢,该想到的,只有他妈能想到这出。 “对不起,我是去找贺老师的。我喜欢他。” 当揭清洋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周傲清哭得更凶了,揭儒清又气又恼还无奈,在旁边站着叹气。 “爸妈,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谁他妈要你理解,理解了,然后呢?!”揭儒清红着脖子骂道,拳头咔咔作响。 这也是他看见他爸第一次飚粗话,可见愤怒的程度,揭清洋暗暗叫苦,千算万算,没算到两人得到消息如此迅速,自己和贺知修的恋爱还没满一天,根本还没考虑到爸妈知道这一层上面了,打得措手不及,阵脚全乱。 -- 第160页 “可是,我现在说和贺老师分手,不喜欢了,你们信吗,我不想再继续骗你们了,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伤心,除了这个事,其他我都依你,听你的。” “贺老师,贺老师,你还知道他是你老师,身为老师,和学生发生不伦关系,他算什么老师。”揭儒洋咬牙切齿地说。 骂他倒好,但是骂贺知修,他心里不舒服,“他本来就不是老师,他现在是大学生,只是比我打了几岁而已。” 果不其然,顶嘴的下场只会引发更大的矛盾,“混账,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满嘴谎言,不知羞耻的东西,”他抄起一旁的扫把,就往揭清洋身上乱棍狠打。 “爸,就算你打死我,我还是喜欢,我就是喜欢贺老师。”揭清洋挺直腰板,生生接着一棍比一棍狠的打。 迟早有这么一天,都会知道的。 周傲清慢慢抬起头,伸手拦下揭儒洋的棍子,“够了,再打也没用。” 揭清洋看着满脸泪痕的周傲清,心里难过得不成样子,眼圈开始红了,哑着声道:“妈,不要难过了,你可以打我,骂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就是别叫我分手,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 周傲清说:“可是,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你追寻自己的真爱,我们怎么办,你不要爸妈了吗?” “要的,你们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妈,”揭清洋跪着爬到周傲清跟前,擦掉她脸上的泪,“如果你是因为我喜欢的男的而伤心,那么不应该,我不是天生喜欢男的,我以前也喜欢过严佳佳不是吗,我没有病,只是恰好喜欢的人是贺知修。如果你是因为同性在一起无法传宗接代,那就更不应该,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们去国外做试管婴儿,依然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是因为我骗了你们,那我就磕三个头,道歉。” 说完,揭清洋跪着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对不起,爸妈,我不该骗你们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北京,现在我知道了,喜欢贺知修这件事,我比你们更纠结,更焦虑过,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喜欢男的。”说着说着,揭清洋也忍不住掉眼泪,他也是冒着大不韪而去喜欢贺知修的,可想起贺知修,那种美好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足以支撑他说完这一席话,他此刻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喜欢贺知修。 “没什么经验,都没好好想明,又都被你们知道了,我现在乱得一团糟,爸妈,我相信你们不是迂腐的人,也是跟我一样,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顾着生气,如果想不明,也请你们不要怪贺知修,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非要找他去的,他根本不知道我会找他,”周傲清摇摇头,“是我的错,是我非要拜托贺知修辅导你,创造了你们亲密接触的机会,都是我的错,儿子,本来你是正常的,是我的错啊,贺知修人怎么样,我知道的,你太小了,涉世未深,根本抵挡不住他的魅力。” 揭儒洋:“……” 周傲清用纸巾擦擦泪:“比起严佳佳,你喜欢贺知修这件事对我打击更大,你总是那么让人不省心,这几个月做出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严重,你能不能回到从前那样,现在感觉不像我儿子了。” “因为我长大了,我知道以后该做什么了,妈,我会好好学习的,我要考清华大学,现在成绩远远不稳,我会成为你的骄傲。” 周傲清眉目一喜,转而又焉了,“你想考清华,难道不是因为贺老师?” “一部分是因为他,一大部分是因为您,妈,我真的不想看见你伤心,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跟我爸。” 揭儒洋走过来,搭着周傲清的肩膀上,“老婆,这件事,我不答应,我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和男的在一起。” “爸,我,”“你闭嘴!”揭儒洋呵斥。 揭清洋乖乖闭嘴,他不想气他爸。 周傲清道:“那你来管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觉得我的教育很失败。”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得揭清洋生疼,他的存在让他妈感到羞辱,所以这一世,依然没有当好这个儿子。他深呼一口气,默默低下头,宛如一头丧家犬,眼泪吧唧一下掉在地上。 如果可以,让他别遇见贺知修吧,不认识,就不知道他多好,就不会想着去拥有,更不会让自己的父母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已经有点承受不住了。 忽然想起贺知修临走时跟他说的那几句话,心间一亮…… 他猛然抬起头,重重又磕了一个头,动静大得周傲清和揭儒洋一惊,双双低头看向他。 “爸妈,我答应你们高中毕业之前,不会去见贺知修的,专心学业,而且我保证除了贺知修,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男的。但大学以后,如果我还喜欢他,请你们不要再说什么了。那时,我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的,现在就当我还小不知事,胡闹好了,对不起。” 说完未等他们回应,揭清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哭了起来。 贺知修知道昨晚那个电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经预料到结局,毕竟高中生和实习老师裹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遭人非议,而且自己还在上学,无法忤逆父母之命。 自己又不是想不通,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好有个准备啊。 坑人的贺知修!下次见到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下次见,不知是何时了。 -- 第161页 揭清洋难过的正是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分开的时间很短啦,主cp不虐,就这点点,无伤大雅。 第73章 崩溃1 为了表明决心,揭清洋连手机都上交了,也没什么好联系的。 以前还有个李卓,和李卓闹翻以后,基本上没人了,陈君赫永远加不上,贺知修不能联系。 周傲清没怎么同他说话,对他说的话和所作所为半信半疑。 揭清洋也不在乎,一心扑在学习上,不再考虑其他的,想贺知修了,就拿起以前他给自己写的笔记,每门课都有,字迹清秀,像书法家,基本上每天都要看三遍。 时间过得太慢,情思却弥久清晰。 他偶尔会想一想第一次遇见贺知修,在图志大道,他扒那儿看严佳佳,不小心戳到后方出现的贺知修,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贺知修,还纳闷学校竟然会有气质形象俱佳,连自己都看傻眼的大美人。 以前形容男人用美是讽刺反语。但放在贺知修身上,不违和,尤为贴切。 所以他知道那人是情敌后才会急得跳脚,因为无论从外貌才是学识自己都比不过,然后真像个十几岁冲动的傻逼一样,气急败坏地做些愚蠢的行为,现在回想,恨不得将以前的那个自己拖出来暴打一顿。 那时在旁人眼里,肯定更傻逼。 大概就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智商自动降为0,做出来的事情幼稚可笑。 可能贺知修口味特别,就喜欢自己的蠢吧,不然说不过去。 喜欢严佳佳那会儿,满脑子都是如何追回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是脑子被驴踢了吗,好好的贺老师就在面前不懂得珍惜。 但唯一一个好处就是他为严佳佳转班,才能遇见贺知修。 “揭清洋,外面有人找你。”坐门口的同学扭过头,对趴在桌上还在沉思的揭清洋叫到。 “哦,”他仰头往门望去。 找他的人并不认识,但多少有点眼熟,是高三的学生。 “什么事?” 那人一脸着急,“揭清洋,”“嗯。”他淡淡地回道,很不悦有人打扰他想念贺知修。 “那个,柴子在高一教学楼的二楼男厕被人堵了,惹上麻烦了,我记得柴子好像认识你,你是高三大佬,帮帮他,”揭清洋叹道,哥早已不在江湖上混,但名声还在飘荡。 换做别人,他肯定拒绝了,但柴子,他必须去看看。前几天柴子还跟自己说学习比跑外卖累,他安慰了几句,高三了,马上高考,再熬熬就自由了。 想想柴子一向坚强,内敛含蓄,说那种话肯定是遇见什么事了…… 他拔腿往二楼男厕所冲去,单枪匹马。 果然一堆人围着水泄不通,厕所外都站满了,垫着脚往里看,从他这个角度看出,就是无数颗圆晃晃的脑袋在摇动。 “让一让。”揭清洋皱着眉头,使劲儿挤进去。 “大学神来啦!” “揭神啊,”“大佬也来掺和一脚,有好戏看了。” “听说以前大神也干架的,”“记得那次,全校轰动了,都跑去看,社会混子对阵高二老大黑皮,两帮人马就在如今正在建初中部那块地上,黑压压的全是人,”“你知道是为什么打架吗?” “对啊,为什么?我只在开学典礼上见过他,看不出来学神还打过架啊,”懵懂高一的新生追着发问。 “就是高三社会混子谢昊,考试抄揭大神的,没抄到,就怀恨在心找人揍了大神一顿,大神也不是吃素的啊,有我们学校老大罩着的。”高二亲临现场的人,提起那次,脸上带光。 高一新生问:“我们学校老大是谁啊?” “以前是文科创新班的,现在高三体育班李卓。不过现在他低调许多,毕竟高三了嘛,每天训练也挺累的。” “哇,就是,就是运动会上作为运动员代表发言那个李卓吗,还是三千米冠军,两百米冠军,”“对,对,对……” 好久了,一年了,说起那些事,他心酸又疼。上次见到李卓,还真运动会,李卓作为运动员代表发言,沉着稳重,褪去一身的稚气,赛场上三千米像小儿科一样,跑完还能正常呼吸,走路。又获得大票粉丝追捧,这次不凭打架,仅仅靠个人魅。 冲向终点时的意气风发,是小学霸没能看见的。而他替陈君赫全程看了,去年三人都在三千米跑道,各怀心思,而今年,李卓一人傲视全场。 李卓确实适合走体育高考这条路,成绩也在显著提高,曾经需要别人监督才能好好学习,如今也能考500来分。 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周围议论纷纷,好的坏的,他充耳不闻,但说归说,还是给他让道儿了。 柴子很瘦,没什么肉,平时本本分分,不知为什么会惹事,但他觉得肯定不是柴子的错。 厕所里臭味熏天,几个嚣张跋扈的大高个揪着柴子,在拳打脚踢。 看见揭清洋进来,抬眸瞄了两眼,又继续。 “他妈的,住手!”揭清洋走过去,单手搂住瑟瑟发抖的柴子肩膀往自己怀里扯。 “你算那根葱?”其中一人问。 “他好像是高三的”“打的就是高三的。”那人气焰嚣张至极,丝毫没把揭清洋放眼里。 “高三的学霸,就回回考第一,次次表彰大会发言那个啊,”那人终于正眼瞧了瞧,“哟,还真是,叫揭什么,揭,”揭清洋拍拍柴子身上的脚印,偏头冷声道:“揭清洋。” -- 第162页 “对,揭清洋,”“道歉!给他道歉!”他眼里蹦出怒火,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柴子低着头,小声道:“没事的,揭哥,”揭清洋没回话,心底苦涩极了,柴子以前和自己跑美团时,机灵活泼,说话做事利落果断,而现在怎么越读书越孤僻,浑身透着一股自卑,唯唯诺诺,畏手畏脚,他说了好几次都没用。 让他怀疑让柴子回到学校是不是错误的决定,但像他这么大,就应该待在纯洁的校园里,可校园哪有想象中那么好,尤其是在鱼龙混杂的私立学校里。 那人有恃无恐地道:“笑话,老子打人从来没道过歉,有本事你去学校告状啊,看谁笑到最后。” 揭清洋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拳头接着砸了下来。 那人没想到揭清洋会下手,还这么突然,没防备,被动地挨了几拳头,便开始反击,身边的同伙很快也加入进来,外面涌来看热闹的更多,场面极度混乱,熙熙攘攘的…… 挨打的对象从柴子变成了揭清洋。 揭清洋长个了,从以前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七了,天天晨跑,身体素质好,一人和五个人对打硬是坚持了五分钟,遭不住这么猛烈的暴击,败下阵来。 “臭傻逼,也敢管闲事,管好你自己还差不多!” “看见你们高三的就来气,上次那个李卓吃饭抢老子座位的账还没算,狗日,仗着他们人多欺负我们新生。” “踢死你!” “明哥,可以了吧?”有人心虚地问了句,打得可是学校的宝贝。 廖明恶狠狠道:“没吃饭你们,你看他还能抓我的脚!” 不是没人不想劝,一是打架这人叫廖明,听说是副校长的亲戚,走后门进来的,带手机,考试作弊,课堂上顶撞老师,样样不落下,班主任不敢管,管过一次,教导处介入了说等他们通知,一等就是一月了无音讯,打电话给家长,家长直接甩话,我能管,还要学校干什么?意思明了,自家孩子就是垃圾,放家里管不住,花钱送学校只求活着,别的管不了。 简直就是混世魔王。 二是因为这是高一高二的地盘,不怎么认识揭清洋,无法冒险帮忙。 突然人群里爆发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柴子抱着头在原地发狂,双目猩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刺进了廖明的胸口。 鲜血染红了衣服,流了一地。 揭清洋抱住还在扎刀的柴子,捂住他的眼睛,“柴子,柴子,够了,好了,好了,”鲜红的血也浸透了两人的衣衫,一起普普通通打架斗殴的事件一下上升到持凶伤人。 他奋力拉开柴子,廖明已经躺在血泊了,一动不动。 揭清洋手,身体完全脱离控制了,抖的抖,僵的僵,抱着骨瘦如竿的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 现场前所未有的安静,如同到了坟场,死寂死寂的,都被吓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老师进来收拾这触目惊心的残局。 他们赶紧检查廖明的情况,打电话叫救护车。 柴子黑溜溜的眼睛空洞茫然,胆怯地缩在揭清洋的怀里,默默看着廖明被老师围着,关切着,他碰了碰揭清洋,发出嘶哑无望的声音。 “揭哥,帮我好好照顾妹妹。” 揭清洋未反应过来,只是感觉自己怀里的人身体震动了下。 他们说柴子身上总有一股怪味,是好多天没洗澡的那种怪味,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全班人都打心底认为他是个邋遢之人,排挤,孤立他,连带着老师,也是皱眉看他。 他变成被嘲笑玩弄的对象,班上一有不好的事,他就是背锅侠。 上次因为他上课起立不小心撞到了前桌高个子的屁股,前面那人直接扇了他两耳光,柴子破天荒地还手了。 双双进办公室,但最后只有柴子受到了处罚。 班里稍微有点正义感的人都觉得班主任实在太偏心了,但一看是柴子,便又不说什么了。 至于廖明为什么会打柴子,是因为他闲来无事,自己是个学渣,就想和学霸谈恋爱,于是打起了成绩优异,长的又好看的柴子妹妹主意,总是缠着她。 妹妹对柴子提了这件事。 柴子便去找廖明,一开始廖明对他还有几分好脸色,想着是追求对象的哥哥。 但柴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三番两次像个唠叨的菩萨,堵他,说什么他妹妹要考大学,不要耽误她等越听越让他恼火的话。 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直接动手了。 可柴子不是被打就能吓跑的人,被打了两次,见廖明还在纠缠他妹妹,甚至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妹妹动手动脚,更是每天每节课去找廖明说理。 廖明见他固执,便开玩笑,如果你让我揍一个星期,就不再缠着他妹妹了。 可柴子白白挨了一个星期打,廖明依然没有收手。 压抑太久,愤怒到极致,不在沉默中死亡,只有爆发了。 柴子妹妹说完这一切,已经泣不成声,政教处的领导也连连叹气。 连那句“怎么不给老师说”都没好意思问出口。 “既然廖明没什么问题,就不要给钟此木档案上留下这不必要的一笔。”揭清洋不会再想着让柴子回学校来了,适合他的是外面任他自由飞翔的世界,而不是这痛苦的地方。 -- 第163页 教导主任说:“他已经同意退学了,是没必要了。” 揭清洋说:“但廖明还在学校,你们还不准备处罚他?” 教导主任愁容满面,“这事,得等张校长回来商量再定夺。” 揭清洋笑笑没说话,带着柴子的妹妹走出了令人胆寒的教导处。 第74章 崩溃2 廖明腹部被刺三刀进医院抢救无碍,已经慢慢痊愈了,而柴子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刀,差点没抢救过来。 揭清洋又一次感觉到生命的脆弱,生死一瞬,离他那么近,差点就在自己的怀里陨落,满目尽是红色,和奄奄一息的呼吸,脑子狂乱叫嚣,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柴子没有叫喊一句,沉闷安静将脑袋靠在他胸前,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脸上却皱巴巴的。 他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痛,那种痛比自己去承受强上百倍。 他后悔,后悔一意孤行把自己认为的好强加别人身上,哪怕比自己小的孩子,未必能猜透他的心思,别人的经历未体会过,是自己觉得可怜,值得同情,世上哪有那么多感同身受。 都是扯淡。 自从那件事以后,廖明也没在学校出现过了,这令人很奇怪。 于是他还特意打听过,据说是被校方开除了,怕名声不好,就没公开。 副校长的亲戚,那还得校长亲自来开。 大快人心。 校方一开始就将此事压了下去,但堵不住悠悠之口,一时人尽皆知,所以他被打的这件事也传得飞快,很多人都猜测廖明是因为打了学神才会被学校开除,而不是因为校园暴力。 揭清洋每每听到这种不胫而走的消息,一笑而过。 他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不过如果自己爸妈知道了可能会,但他现在是住读,在校期间和家里基本不通气。 学校不会愚蠢到主动告诉,谁家的父母听到自己的儿子被打了不急眼,自讨苦吃。 揭清洋请假去医院探望过柴子几次,柴子神色好了许多,没有寻死的迹象他才松了一口气。 柴子说想继续跑外卖,等以后有钱了,等妹妹大学毕业了,就开个小店。 揭清洋笑着说,没问题,到时带着朋友一起捧场。 柴子还说,自己会想办法把钱还给贺老师,实在对不起他的好意,自己这样糟蹋老师一片苦心。 揭清洋涩涩一笑,贺老师不会怪你的,他会理解的。 柴子说:“贺老师是我见过最好,最温柔的老师。”可惜没教过自己。 揭清洋再也笑不出来了,眼神渐渐黯淡,没回话了。 “揭哥,后天八校联考,加油,争取冲进全省前十。” 后天是学校每年最为重视的八校联考,这次考试可以预估高考全省排名,对今后复习有重要指导作用,也是让学生认清自己几斤几两。 考前揭清洋习惯性地翻出陈君赫留给他的政史地高频考点的笔记本,即使进入总复习,文综合卷,这些考点依然没过时,他不得不佩服小学霸的总结归纳能力,还有远见卓识。 本子边边角角磨损厉害,里面更是泛黄,他找来胶布在外面贴一层,还要用大半年呢,再说这是陈君赫留给他唯一意义颇深的东西,还是得珍惜。 粘历史笔记本时,从本子最里面狭窄的缝里滑落一张压得薄薄被折成牙签般大小的纸。 他打开,里面是熟悉的字体,他曾经抄过无数次作业的字迹。 “暗恋是一种从未拥有却害怕失去的爱,但泰戈尔说过,暗恋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爱。周围的人都知道我张口闭口都是你,但过程是虚无缥缈的,有时是满心欢喜,有时候会很沮丧。可少年明媚好似骄阳,我如何能忘怀?成年人认为这是少年心中的热意,表达是幼稚的。可我早就不是小孩子,如果是,我就勇敢,不考虑后果地去爱了。我不想要遗憾,也不想要当一个疯子。” 这段话完后,后面隔了一段距离又潦草地写了一行大字。 “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像个草包!” 揭清洋摸摸这些可爱的语句,好像陈君赫在耳边说话一样。他俩坐同桌从相看两厌到无话不说,知己知彼,也就花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陈君赫喜欢把自己裹起来,以为刀枪不入,别人窥探不到他的秘密了。 他就像把锋利的剑,一点一点撬开,发现里面藏了一个脆弱又胆怯的落魄小公子。 小学霸做梦也没想到,他走后,自己和李卓两人关系还处在僵立的局面,他倒想改善,但李卓根本不给他机会,渐渐地,他也放弃了。 这天晚自习他想一个数学附加题想到很晚,快打熄灯铃了才匆匆往寝室赶。 学校夜晚寂静得可怕,但操场是挺热闹,要准备体考,便允许体育生晚上加训。 他一眼就看见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李卓,个子蹭蹭长,一米八九,身形刚硬颀长,剪了个板寸,精神奕奕。 步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他靠在栏杆上驻足观看。 李卓愈发有男人魅力,裸露在外面的肌肉沙包大,看上去就硬邦邦的,以前就受女生欢迎,现在更是,基本上每次训练都有女生围着送水送吃的。 不过李卓每次都是冷着脸拒绝,今晚也不例外,一旁的周信羽看不下去,便照单全收了,边收边骂,是榆木脑袋吗,美女的好意不要,天天跟丧偶似的。 -- 第164页 他们估计是训练完了,拿起东西正往寝室方向走。 李卓也看见了栏杆上双眼空洞发呆的揭清洋。 “我都看见他好几次了,我说,你俩是不是有一腿?”周信羽能坦然自如地开这种玩笑,显然也从去年被同性喜欢的纠结恶心中走出来了。 “和你有一腿,也不会和他。”李卓面不改色地回到。 “老子是有女朋友的人,别想打老子的主意。”周信羽哼哼骂道。 揭清洋听到声音,回过神,慢悠悠地往寝室去。 和李卓擦肩而过时,他再次鼓起勇气拉住对方的手臂,“黑皮,方便说句话吗?” 周信羽一等人识相地先走一步了,主要是看惯了两人的对话,毫无新意。 李卓冷淡地看他一眼,依然是那句,“你把陈君赫给我找回来,就方便了。” 揭清洋说:“我会去找的,但不是现在,我们都还太小,即使找到又能做什么,而且,你想好怎么处理与他”“这不用你操心,”李卓甩开他的手。 “黑皮,道歉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了,你也不会原谅”“对,所以,别浪费时间,”揭清洋见他又要离开,迅速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塞给他手里,“这是我从小学霸的笔记本发现的,抱歉我今天才看见,你拿走吧。” 李卓捏纸的手在寒风中微微战栗。 “以前我自己总以为陈君赫不说,我也应该尊重他,但现在看来,我想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揭清洋哽咽说道,“李卓,我一定会找到小学霸的。他一定想听到你亲口回答,不管那时你的答案如何。” 李卓身形僵了一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除了学习,一地鸡毛。揭清洋步履蹒跚地回到寝室,倒在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是距离高考168天,他在早读的时候突然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周傲清趴在他床边守着。 他妈妈真年轻,一张脸生得完美,就是眉头皱得太紧了,不好看。揭清洋心想。 “儿子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周傲清揉揉眼窝,关切地问。 “没有不舒服,我想回学校,明天月考。” 周傲清眼睛发酸,“不用那么拼命,你已经可以考上清华了,前两天老赵还告诉我学校正在努力为你争取清华自强计划降分录取名额。” 揭清洋摇摇头,“不学习,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 只要一有空闲,他控不住自己,要去想贺知修,想时间怎么过那么慢,还有123天啊。 他特别怕到那一天,自己依然满腔爱意,而贺知修身边已经有人了。 过去的一年,他生活里没了贺知修任何影子,只能脑海里来来回回千万遍,漫长的等待,消磨了他的一开始的雄心壮志,剩下全是不自信的幻想。 他想给贺知修写信,想偷偷给贺知修打电话,信提笔写完就撕了,电话一个也没打过,他发过誓绝不再做任何一件骗他妈的事情。 可越是忍,越是忍不了。 周傲清抚上揭清洋的眼睛,爱怜地摩挲,“好久都没看见你笑了,小洋,是不是学习太累了,看把你累垮了。” 揭清洋没说话,他想说学习不累,他也不是被学习累垮的,而是被思念压垮的,晕倒的前一秒他看见语文老师让人上去默写,刚好是那篇贺知修曾让他和李卓上台默写的《归去来兮辞》。 毫无办法,又一整个早自习都是贺知修了。 “有什么话可以跟妈妈说,你以前啊什么话都跟妈妈说的,”周傲清声音哽咽,儿子如今这样,她知道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要把妈妈推得越来越远,妈妈很害怕,妈妈只有你一个儿子,小洋,你不开心,能同妈妈分享吗?” 揭清洋挤出一个笑脸,“妈,你还信我吗?” “信,妈妈一直都是信你的。”周傲清极其后悔自己当初说那句‘再也不相信你说的每个字’的话,生生将母子之间的信任撕裂,伤害了儿子的心,她那时也是气话,没想到揭清洋在意,奉为金科玉律了。 揭清洋眸子清澈明亮,盯着周傲清,缓缓开口,“我想贺老师,我想见他。” 一句话将周傲清拉回现实,如遭雷劈,还在揭清洋脸上的手登时僵住。 “算了,当我没说吧。”揭清洋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他不该提的,他妈很忌惮这个名字,以前最可怕,天天跟防贼似的,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跑去找贺知修,后来发现自己没那个意思后,就好多了,不会草木皆兵。 再等等吧,等到168天后,等到毕业后。 “小,小洋,”周傲清声音发颤。 “妈妈,我累了,想休息,刚刚对不起啊,不是故意提的。以后不会了。” 周傲清心揪着疼,“想见就见吧。” “!”揭清洋掀开被子,立起身子,半信半疑地说,“妈,你刚说什么?” 周傲清叹了一口气,“为了一个贺老师,你还要同我置多久的气。” “我没同你置气,我爱你的,妈妈。”揭清洋抱住周傲清,朝脸上亲了两口,“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总是惹你不开心,怎么做都无法令你满意,我一直苦恼,愧疚,我发誓,真的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刚刚为什么不亲我,为什么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你知道多伤我的心吗。” -- 第165页 “可我的心也很疼啊,很疼的。”揭清洋流露出可怜的表情,头蹭在周傲清的肩颈,“这么久以来,我没遇见一件顺心的事,越活越回去,”周傲清叹息道:“这么久,你的变化我看在眼里的,你在表明决心,对贺老师情意是不容改变的。可你想过他吗,你觉得他心里有你吗?” “你说过会等我的,我相信他。”揭清洋其实是没有底气的,放在刚开始那会儿可能坚如磐石,但如今,凌云壮志锐减。 “也只有你们小孩子才会相信这些不切实际的承诺,妈妈不是那种迂腐保守的人,如果你们真心喜欢,我倒不会铁石心肠棒打鸳鸯,可贺知修给我的感觉不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揭清洋盯着周傲清,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的手机,没有锁,对不起,小洋,我看了你的手机,这一年来,他没有给你发过一条信息,打过一次电话,更别说来看你了。你别被骗了好么,儿子。贺知修那样的人,攥不紧,捂不热的,你们不是同一个水平线上的人,你太单纯了,你还记得以前让你跑美团的事吗,是他让我那么做的,他知道怎么拿捏你,让你服帖。他也做到了,所以让你喜欢他,他也能轻易做到,他可以对任何人这样,而不是你一个人。” 揭清洋陷入沉默,防线快要被攻破了,那层壁垒曾经厚如铜墙铁壁,但没想到是轻如鸿毛却无处不在的思念轻易击垮它。 “不信是吗,”周傲清打开手机相册,“我给你看看照片,”揭清洋不敢去看,却又控制不住低头瞟向屏幕。 那张脸还是那样让人怦然心动,隔着手机,他都能想象到照片里的人多开心,搂着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稍小的男孩。 男孩也亲密挨着贺知修。 珠联璧合,他脑海里蹦出最近在作文书看到的一个词,可谓十分贴切了。 “我没跟你说的就是怕影响你学习,我是看你没那种想去找他的意思,以为你走出来了,可我今天才发现没有。小洋,贺知修是步过入社会的人,和你不一样,你还刚刚成年,涉世未深,不懂成年人复杂心理,他只是看你年轻有活力,图一时新鲜感罢了。你一走,他能立马找一个更年轻的人。” “贺老师,不是那样的人。”揭清洋摇头,仍然下意识地否决,可心在下坠,失重,血液都仿佛倒流,他感觉浑身不舒服。 “你不能自欺欺人,你不信,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对象?” 揭清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眼泪都快被周傲清这句致命的话逼出来了,他不想在他妈面前哭。 周傲清看他还是不信,便将手机界面滑到联系人,准备打过去,被揭清洋一把抢了过来,“妈,我信,别打,”丢盔弃甲,全面崩盘,狼狈不堪的场面,还是留给自个儿。 他立志做妈妈遮风挡雨的铠甲。 周傲清心疼地捧起揭清洋的脸庞,“儿子,只有爸爸妈妈能无条件爱你,等你,包容你。其他的,不要轻易相信,更不要随随便便交付真心,懂吗?” 揭清洋木讷地点点头,可已经交付了,又怎么办,好麻烦啊。 “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七点我送你去考场参加考试。” 第75章 甜蜜1 八校联考,第一考场,揭清洋看见了李卓。 李卓上次考了515分,年级29名,是他上高中第一次突破五百分来到文科第一考场。 两人依然没打招呼没说话,比陌生人还陌生。 “请分析诗歌的表达技巧和写作目的。” 耳边自动响起贺知修说过的,诗歌的写作目的就是在说诗人的思想情感,也是作者为什么写下这首诗。表达技巧就是如何写,怎么写。古代诗人常常着笔写景,落笔抒情,所以诗歌鉴赏中大部分有借景抒情,景里有意象,意象是带有作者意志的客观存在的物象。 他还随机举了个例子,房间的灯光,照亮所有,却照不进我的心。灯光本来是客观存在的物象,但融入了作者的情感,便成了意象。 那时自己笑他非主流,怎么举这种例子,太麻了。 是啊,照不进他的心,但那盏灯却是照透了自己。 贺知修,怎么能骗自己。 揭清洋想起那张照片,没由来的一把火烧穿了心,给监考老师请了假上厕所。 他有一百个理由不该任性,但一个贺知修就能让人彻底疯狂。 他信世上的痴男怨女能殉情,能不顾体面地去卑微,去委曲求全,这回真信了。 那就如长在心上的刺,不死不休。 揭清洋来到电话亭,他在学校办了校园电话卡,不过没用过几次。 他哆哆嗦嗦地按出熟得发烫的号码。 拨了出去。 人悬在崖上,刀尖,不落下去,是不死心的。 电话很快通了,可压在心里太久了,一旦接通,他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张张口,抿抿嘴,只剩呼吸。 “揭清洋吗?”还是那么默契,一猜就准,还是那样好听的声音,让他身心颤抖。 “你不是在考试吗,怎么打电话。” 揭清洋闭上眼睛,哭丧着声音,“你,不想我吗?” 电话里轻轻笑一声,“想啊,”揭清洋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你为什么不跟我打电话,不给我发消息,”“不敢。” -- 第166页 “为什么不敢,你是不是找别人了?” 电话一阵沉默,就在揭清洋要大发雷霆之际。 贺知修仿佛将电话对着自己的嘴,那声音如此的近,好像就在耳边,听得他发麻。 “我马上来找你。” “你在哪儿?”揭清洋问。 “等你考完试,我们老地方见。” 突然后方传来一声呵斥,“考试期间,你怎么在这打电话!!!” 一把抓住揭清洋的脖子,逮回了考场。 老地方,贺知修说老地方,是哪个老地方?揭清洋做完语文试卷,还剩二十分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随着铃声一响起,心中的谜团也一并解开了。 他知道贺知修说的地方了。 下午考完就找老赵请假,与其每天在自我否认与怀疑度过,不如迈开那一步。 他信贺知修,同时不信自己,不信自己有那个魅力能守住贺知修的心。 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自卑害惨了他。 数学考试以前半小时能写完,但八校联考的数学最后一题稍微有些难度,他多花了五分钟,写完,懒得检查了,直接交卷走人。 监考老师已经习以为常,反正全对,就不走形式非要他待在考场发愣。 “老赵,批个假,我得回去检查身体。” 赵德友正在巡查考场,他拉着脸,“还在考试呢,你做完了?” “做完了,放心,绝对不给你丢脸,八校联考也不过如此嘛,给我批个假,我明天回来考试。” “说点好听的,别没大没小的。”赵德友带着他来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假条。 “老班,这次咱们班均分一定会提高的,单科全年级第一铁定给你拿下,让你的教学奖拿到手软。” “拿不到,我把你脑袋开瓢。”赵德友也是很久没看到揭清洋像今天这么开心了,有意逗了一下。 “都行,都行。”揭清洋接过假条,一溜烟闪没人影了。 第76章 甜蜜2 没有手机,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仅靠着那一点信念,他一路狂奔。 穿着未来得及换的南高校服,手里捏着八省联考的数学卷子。2b铅笔和橡皮擦什么时候掉了,独剩了一只0.5mm黑色水性笔。 他知道贺知修在那等很久了。 六分钟的路他一分钟就跑到了。 身影竖立陈旧的居民楼前,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试图平复呼吸,过了五分钟才缓缓踏上楼梯,曾在浓重的黑衣与迷茫的清晨走过无数遍的路,如今在脚下发烫,烫遍全身。 还未走近,只听见狗扒门的躁动声,伴随着急促的犬吠,一声一声,逐渐清晰明朗。 门毫无预兆地打开,身着围裙,手拿酱油,俊脸上被油烟熏得发红的贺知修出现门口,“考完了,进来洗手吃饭吧。” 揭清洋怔了半秒,转而笑着说:“好。” 跟着进了屋。 久久长大了,但毕竟是博美小型犬,拼命长也就那么大,但肉眼可见成熟很多,可此刻也疯狂地在两位主人间来回奔走,用不尽的力气,跑了一会儿,就端坐在客厅,吐着舌头吁吁,虔诚而礼貌,精致的脸蛋被白发衬托得愈发娇贵,和以前毛毛躁躁,大大咧咧的性子判若两样。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狗。 他摸了两把,就跑去狭窄的阳台帮忙端菜。 贺知修在煨汤,打了他手一下,“摸狗了,洗手去。” “你嫌弃你自己养的儿子?”揭清洋拧开面前的水龙头。 不得不说,贺知修做饭真香,一路跑来浑然不觉累与饥饿,现在两眼发昏,好想将头埋进饭菜里,连眼前的美色都顾及不到了。 “养你就好了。” “你想白捡儿子养?我可是我爸妈的宝贝,”“以后也会是我的宝贝,”贺知修拍拍他的屁股,“宝贝儿,吃饭去。” “来啦,这个我爱吃,我来端,”揭清洋欢快地从贺知修手里抢过盘子,厨房客厅两头跑。 贺知修站在阳台门口,解下围裙,挺拔秀美的身材一览无余,揭清洋在餐桌上前正襟危坐,目光从菜肴上转移到了贺知修,从头到脚,手指了指他肩膀。 贺知修挑眉,左右察看,“怎么了?有什么东西?” 揭清洋僵硬地摇摇头,双眼闪烁着,漫不经心地说:“快来,你不来,我都不敢动筷子。” 其实他想说,刚太阳照在了肩头,霞光映满他的侧脸,好暖。 “好。”贺知修坐下,他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然后慈父一般爱怜注视着揭清洋吃饭,时不时夹菜,盛汤。 “够了,够了,”揭清洋护着碗,防止贺知修再次给他的盛汤盛饭,“我又不是八辈子没吃饱饭的劳改犯,我都吃三碗了。” “三碗又不多。”贺知修笃定道,试图说服揭清洋再吃一碗。 “你自己一碗都没吃,想把我喂成胖子?” “胖点好啊,可爱,”贺知修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 揭清洋放下碗,两人心照不宣地望着对方,酒足饭饱,该说正事了。 贺知修说:“考得怎么样?” “只关心我的成绩?”揭清洋眉目含笑,佯作嗔怒。 “考得不好,就把刚刚吃的饭吐出来。” “比我妈还像我妈。”他妈最近一改从前的高压严管政策,实行放养模式。 -- 第167页 揭清洋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数学试卷,“答案写上面了,不过没步骤,”贺知修接过,认认真真地从第一题看到最后一题,突然脸色一紧,“你这个是不是忘记约分了?” “哪里?”揭清洋心一咯噔,连忙将脑袋凑过去看看,果然,填空题最后一道算的是14/154,应该是1/11。 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不可能啊,当时怎么想的,怎么会把约分这种最基础的事忘了,改卷老师指定严格按照答案改的,五分铁定没了。 文科单科第一是跑不掉的,但全年级单科第一飞了,每次理科生那边偶尔也会出现满分的。 老赵的美梦破碎了。 揭清洋脸色拧巴,“没事,五分,其他肯定没错的。”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对方,但丝毫没有一点用,心里还是很难受。 贺知修揉揉他的脸,皮笑肉不笑地吓唬:“不可以出现这种非能力失误,明显是不专心,马虎,去把‘我以后分数一定记得约分’抄五十遍。” “?”揭清洋每一个表情都抗拒,好久未见,积攒了一年多的想念,还没发泄呢,竟然让他去罚抄,绝对不可以! “一分钟,一百遍。” “啊。我马上去。” 揭清洋迅速照着贺知修嘴唇啄了一口,飞快跑到书房里伏案抄写。 贺知修摸摸蜻蜓点水似的吻,意欲未尽,但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嘴真软,揭清洋边抄边想刚刚转瞬即逝的吻,冰冰凉凉,软软滑滑,味道好极了,待会儿要细细品尝。 这次他可成年了,什么事都能干了。 久久趴在阔别重逢的主人脚边,白白的毛蹭在揭清洋的脚踝,又痒又舒服。他知道他妈把狗送走了,一来是因为他妈本就不喜欢狗,二来狗是贺知修的,必须送走。 自身难保的他,也救不了狗,想着毕业后就接回来。 幸好啊,狗一生只认三个主,他刚好是第三个,不能再多啦。 “久久,告诉我,来这儿多久了?”揭清洋看着书房,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梦里在这里睡了贺知修千万遍。 待会儿就要实现这个梦。 所以他加快速度抄写,全神贯注,考试的时候他挺专心的写题,但由于是冲着快点考完好去找贺知修这个目标,所以没有平时那么严谨,没有回头检查。以后要检查一遍,换做方法写题验证答案。 突然一双手像蛇一般缠上他的腰,他条件反射地扭头,迎接的是狂风暴雨似的吻,舌头霸道地钻进口腔,一路攻城略地,很快他缴械投降,任其采撷。 乖到不行。 吻得太用力,揭清洋双手无所依靠,往后踉跄,磕到桌边。 贺知修松开手,正当他松一口气,这个包含太多意义的吻终于落下帷幕,他快喘不过气了,招架不住。 对方却突然抓住他的肩膀下沉,倒在了桌面。 准确来讲,他被贺知修压在书桌上按着头亲。 这次他没有闭眼,透着一点光,发现那张俊美至极的脸覆盖这一层他理解不透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呢,贺知修察觉他的不专心,捏住他的下巴,对着他的嘴唇咬了起来。 揭清洋叫了一声。 “为什么不闭眼?” “想看看你,”贺知修被他的话取悦到了,在他耳边狠狠地说:“今晚,我要在这干你。” “等一下,”揭清洋举起手,表示抗议,他可不是能被美色灌迷汤那种人。 “嗯?” 揭清洋振振有词,“你是老师,让着点你的学生,让我先来。” “正因为如此,尊师重教,先尊师,我好教育你,等你出师再让你来。”贺知修边耐心地劝导,边将他的腿往自己的腰上放:“主动点,”“欺负人!一顿饭就让我牺牲这么大,没想见过这么会占便宜的。” 揭清洋嘴硬不服气,但双腿已经乖乖绕住对方腰上了。 “以后再给点好处。” “什么好处?”揭清洋不在乎对方为所欲为。 “给你暖被窝。” “不够。”揭清洋摇摇头。 “给你洗衣做饭还不够,我从来没给任何人做过。” 揭清洋心里美滋滋,“不够,不够,”贺知修笑着俯身,“宝贝儿,等你好久了。” “你不考研,不工作?” “我今年考研,等你一起。” 听到这,揭清洋不顾身下撕裂的疼痛,脸上呈现一半痛一半乐分裂状态,更加主动地抱着贺知修。 原来贺知修说等他,是这个意思,等他高考,和自己一起上清华。 贺知修考研成功是百分百的,而他,现在可以自信地说,也是百分之一百,绝不允许出现意外,所以刚刚那个忘记约分的情况确实该死!五分,高考一个五分压倒多少人啊。 他决定再把那句话抄一百遍。 “专心点,第一次还分心?”贺知修低声道。 揭清洋咬着他的肩头,如果不分点心想其他的,估计会晕过去,虽然贺知修尽力温和了,准备工作也齐全,但,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他中途喊了几次停,在书房时进行不了,最后转移战场,还是回到了卧室,贺知修耐心引导。 就跟平时指导作业,一步一步给他指引前进的方向,先要打好基础,把该有的知识扩张扩张,要是还觉得费力,就弄点水喝喝,保持精力充沛,才更有状态继续学习。 -- 第168页 “怎么样?会了吗?”贺知修抓着他的手,狠狠发力。 揭清洋满头大汗,迷茫又无助的眼神,想适应还是太难了,这超出他的知识范围。 “不许摇头,要学会享受新知识。” 揭清洋哑着声音,“你今天有点激进了。以前都是循序渐进的。” “今非昔比,要与时俱进,宝贝儿,既然不懂,我们从头再来一次。” “这……” 第77章 秘密1 半夜,他被惊醒,不是初夜的痛,贺知修足够疼惜他,拢共做了两次就抱着他入睡了。 其实进入高三后,这种梦做了不少,他老是梦见自己高考失利,交了白卷,那种失败,失落,绝望之感每每过于真实,好像现在的知识不是自己的,都是虚的。第二天他就拼命刷题,填补噩梦后遗症。 今天又这样,见到贺知修后,他更怕考试失利。 他摸摸起伏不定的胸膛,幸好是假的,翻身入目便是贺知修优雅的睡颜,洁白如玉的脸颊,红润可口的嘴唇,他忍不住凑过去一亲芳泽。 柔软至极,他在对方唇瓣上辗转索取安全感,逐渐过火。 “没够?”贺知修分开两人,看见他迷离的模样,笑道:“你这个小馋鬼,明天要考试。” 揭清洋见他醒了,反而收敛了热情,脸上少见的平静,“我不知有种预感,缠着我很久了。” “什么?”贺知修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 “我老是梦见自己的高考交白卷,但我怎么可能交白卷呢,”“不会的。”贺知修脸色古怪,嘴里依然安慰。 “可能是我太在乎成绩了,我太想考清华了,容不得一丝误差。神经紧绷了。”揭清洋这一年来,每天保持高强度学习,脑子紧绷一根弦,不到高考那一天是不会松的。 贺知修亲亲他的额头,“我会一直陪你的。” “贺老师,”他头一次露出脆弱的表情,一头扎进贺知修的怀抱,“不够真实,你不许离开我,你要离我很近,每天都要看见你。” “嗯,你每天晚上回来,跟以前一样。” “改走读,我爸妈同意吗?” “我跟他们说了的。” 揭清洋仰着头,感到不可思议,“他们,同意了?” “他们先犯规,所以理应如此。” “你们又背着我干了什么?” 贺知修并不打算瞒着,一一与他说了。 周傲清和贺知修约定高考后,看揭清洋自己选择,在这之前不允许联系,贺知修答应了,同时提出不能做出破坏二人感情的举动。那天揭清洋打电话明显是误会了什么,他就问了周傲清。 周傲清先犯规,那么他也不必遵守,周傲清也没想着继续当棒打鸳鸯的主儿,她本想着十八岁的时候告诉孩子家里的情况,但揭清洋丝毫不给机会,总说学习忙,放假也闷在房间。 儿大留不住,或许教育模式是该改一改了。 第二天,像以往无数个早晨,揭清洋起来,贺知修替他买好早饭,吃完就急匆匆地跑去考试。 考完试,刚好放月假,他收拾东西,和贺知修约好考后放松一下的。 到了校门口,他瞥见了严佳佳。 严佳佳去年还对他死缠烂打,今年上高三后态度一百八十度急转弯,不闻不问,冷淡至极,从住宿改成了走读,而且成绩一次比一次跌得厉害。 上次考试班级倒数第五,468分,照这样下去,公办二本很难上的,可依她家的财力,民办二本供不起,家里还有个弟弟。 高一提前一天放假,此刻校门口没那么多人。 严佳佳在马路右边一直朝前走,倩影停留在一辆崭新的奔驰前,车门凛凛一开,伸出一只大手,搂住她的细腰,狎昵地捏了捏,从小腹衣角伸进。 然后摸了没多久,一把抱进了车。 那辆车不知停了多久,揭清洋盯着,它时而剧烈摇晃,时而静止不动。 用脚指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自爱,不自重,终究是她自己选择的,管她干什么!揭清洋掉头往回走,真是见鬼了,他干嘛跟过来,非得不死心,严佳佳就是荡/妇,长着人畜无害的样貌,越想越气,替以前死去的自己不值。 忽然后方传来女生的尖叫,他没理。 后来明显不对劲,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严佳佳在别人车里叫他的名字??拜托不要害人,高富帅男朋友还不够! 他扭头望了望,招致了更大声音。 他加快脚步,渐渐用跑的,那辆车不知怎么就停在他的身边,拦去了他的去路,下来一人。 三十岁左右的老男人,秃了顶但身材没走样,眼神犀利有神,大概是个市侩风流的商人。 “我不认识你。”揭清洋真想给自己一大耳刮子,没事瞎好奇干什么,好奇就好奇还跑过来看。这下被逮到了。 “站后边看半天了吧,怎么,有没有兴趣进去一起?” 揭清洋难以置信,面色僵冷,他,他当严佳佳是什么?供人玩乐的妓/女?亏他刚还想是男朋友呢。 “你不知道刚刚她看见你在,有多带劲,紧得不行,”三十岁老男人一笑,露出金灿灿的富贵牙,猥琐下流。 揭清洋拳头咔咔响,“你真他妈恶心!老东西,她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学生,你干什么侮辱人!!” -- 第169页 老男人温文一笑,将车门彻底打开,一把抓住揭清洋往身旁带,车内一片狼藉,严佳佳衣衫不整躺在座位上,浑身脏兮兮的,看见将揭清洋后用手遮住脸,大哭,“揭,清洋,不要看我,刚是他逼我喊你的,对不起,,不要看,我不配被你看,”严佳佳崩溃大叫,感觉这一下天崩地裂了。 揭清洋皱眉:“你怎么了?” 男人典型的斯文败类,表面风光霁月,玩弄人的手段挺狠,严佳佳脖子上尽是勒痕,脸上还有巴掌印,红彤彤的。 “My toy。” “滚蛋,老子要告你强/奸未成年。”揭清洋推开男人,掸掸刚被触碰到的地方,怕沾染恶心的东西。 “去呗,你和她什么关系?这么帮他,让我猜猜,是她的旧爱,那我算是横刀夺爱咯。”男人一把卡着揭清洋的脖子,按在冰冷的车身上。 严佳佳不顾形象地去拉扯,“赵玉,不允许伤害他!” 赵玉看也没看严佳佳一眼,对着揭清洋说:“你看看,你说我养着他们一家干什么,睡在老子身边心里想的是你,做梦叫的也是你的名字。我就在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我小情人如此喜欢,果然不同凡响,有几分相貌啊。” “你们的事管我屁事!放开老子!”揭清洋被勒脖子十分不舒服,想着用脚踢他,而男人有所防备,用膝盖牢牢抵着。 严佳佳凑过去,被赵玉一巴掌甩了出去,“待会儿再收拾你。” 揭清洋被这一幕幕震惊住了,严佳佳趋炎附势,势利眼,但至少是你情我愿,眼前明显不是,是从今年开始的吧。 “你给她一家多少钱,我全部还给你。” “真大方,可以啊,揭老板前个星期还和我喝过茶,只要你让你爸答应签三角洲合同,我就既往不咎给严家砸过的那些钱,以后也不会缠着他。” 揭清洋思索了一会儿,“让我回家想想,在我想清楚之前,你不要再骚扰她,她马上就要高考了。” 赵玉见他答应了,松开手,客客气气地说,“行,我也玩够了。合同一签,我就将她母女俩的承诺书给你了。” 揭清洋眉头皱得更深,这到底什么是什么啊。 赵玉开车扬长而去,徒留揭清洋和严佳佳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就是你半年在忙的事?”揭清洋不好戳人家难言之处,可已经伸手搅这趟浑水了。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 严佳佳低着头,哽咽道:“我妈得重病了,我弟弟还要上学,都得花钱,我以前在酒吧兼职过,他对我有意思,只是我一直没答应,这次……” “糊涂啊,你家没个亲戚吗?借借钱不行吗?” “我家亲戚早在八百年前就没来往了,我妈一个人拉扯我们也不容易。我早就不想念书了,没有意义,我好累的,”严佳佳神情崩溃,精神状态极差,不想走了,随意坐在花坛上。 “可也不用这样啊,还有很多方法的。” “没有哪一种方法比这来钱快。” 这话,揭清洋竟一时无法反驳,他哑口无言。 “你可以看不起我,我自甘堕落,肮脏,拜金,”揭清洋小声说:“没有,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你家里有这事,”“揭清洋,从我跟赵玉开始,我就有自知之明,配不上你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孩子,我是真的喜欢你,从来没骗过你。” 揭清洋内心涩涩的,“我知道了。” “你帮不帮我都没关系,我不会怪你,你没有义务帮我,今天还是谢谢你。” “我这辈子确实没有义务帮你,可”他叹了一口气,“谁叫我命不好,三番两次摆脱不了这孽缘呢,要是不知道倒也好,算了,帮你最后一次,但你不必感激我,我这是在为我自己积德。” 严佳佳噗嗤一笑,“你这人好奇怪,一开始非追着我不放,后来又躲着我,我以为很招你讨厌,现在看见我这样不仅没嫌弃我,还愿意帮我。搞不懂。” “无须懂,反正,我尽量帮,你过你自己的生活就好了。”揭清洋想着要回家找贺知修,不想在这里多废话了,“我先回家了,有什么事再联系。” 耽误太多时间了,想起贺知修,他内心又是一片灿烂。 要不要跟贺知修说这件事呢,他内心应该很膈应严佳佳吧,毕竟自己以前没少因为严佳佳对他恶言相向。 第78章 秘密2 看到贺知修后,严佳佳的事抛之脑后,典型的见色忘所有。 “贺老师,我们待会儿去哪儿,要好好利用一天假期啊。”揭清洋进门就看见贺知修在摆弄客厅的粉色玫瑰花,他一时之间不知该看谁。 人与花孰更娇美。 在他心里,那一定是贺老师了。 “不出去了,去房里学习。” 揭清洋脸一下垮了,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干点啥,让他闷在屋内学习,绝对不干。 他跑过去,缠住贺知修的腰,“学习也可以,今晚让我来一次。” 见对方无动于衷,埋进他的后脖颈撒着娇,“贺老师,好不好,我保证认真做,一道题也不错!” 贺知修插花的手一顿,扭头情意浓浓地亲了一下,“依你。” 得到满意答案后得到揭清洋跟打了鸡血似的,冲进书房,发现桌子上摆满了卷子,全是什么黄冈名师内测卷、高考模拟卷、冲刺百天卷…… -- 第170页 这就是今天早上贺知修说要给他的惊喜,一桌子卷子。 他目瞪口呆。 “宝贝儿,不做多的,每门科目三张试卷,正确率达要到百分之九十,”贺知修倚在门口,眉眼含笑。 揭清洋罢罢手,对贺知修抛了个媚眼,“你洗好在床上等我就可以了。” 不过区区12张试卷,就能把他难住了?他挽起袖子,开干。 他做题速度再快无奈是文科,全是文字,尤其是文综,平均每张试卷字数高达三千字,写完一张手就得废了,还是三张,幸亏文综合卷了,分开题量估计更上头。 写完一张,贺知修在旁边改一张。 “语文,这张132,没有达到百分之九十哦。”贺知修贴心提醒,手里握着五六张已经改完并且达标的试卷,揭清洋做题速度和正确率他非常满意。 先完成的是数学,两张满分,一张扣了一点步骤分148分。 然后英语,三张除了作文扣了两分,基本都是满分。 “语文就算了吧,我能保证130不得了了,又不比数学。”揭清洋做得头晕眼花,哪管检查,一开始目标明确,写完干死贺知修,现在看到密密麻麻的文综卷和语文卷,苦不堪言,早忘了那点事。 无止境的题,会死人的吧,他没有一次性做那么张试卷,时间安排也没有这么紧密。 “行,先吃点东西了,都快八点了,回来没吃一口。” 揭清洋仰天痛哉,“我没有力气了,没有脑袋思考了。还有四张试卷啊,我得争取十一点前做完,不吃,不吃,”“不急,时间还长,”揭清洋神情扭曲,挑头对着贺知修说,“你不会是故意整我,让我做这么多试卷,最后没有力气上床,你太坏了,贺老师,”“怎么会,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我这么疼你。”贺知修揉揉他毛茸茸的大脑袋,安慰道。 “可我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怎么操你?”揭清洋头往前凑近,手勾住他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说,“贺老师,喂我吧。” 贺知修清俊端庄的脸流露出怜惜之意,“等着,”说完,起身出去,过了一小会儿,贺知修真喂他吃东西,倒整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得不说贺知修有求必应。 “吃完,就有力气了。”贺知修体贴地替他擦擦嘴。 “你真像我妈。”揭清洋不禁感叹,他妈都没这么做过。 “你做我儿子,也差不多。” “什么鬼东西。”你做我儿子还差不多。揭清洋腹诽。不过被宠的感觉不太差,越宠越沉溺。 “好了,你继续写。” 揭清洋吃饱喝足,满血复合,又埋头苦干,不该把文综和语文留在最后,消耗人的意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做题的速度明显下降,到了十一点还有一张文综卷。 他疲惫不堪,趴在桌子上,从中午回来马不停歇地写卷子要老命了,还说放松,没累死算命大。 为得到贺老师的温存着实不容易。 “宝贝儿,累了咱就不写了,”贺知修推门而进,换上了丝绸睡衣,带子慵懒地别在腰间,胸膛随意地裸/露在外。 他知道贺知修肯定是故意,勾引。 “我准备好了。”贺知修捧着他写满倦意的脸,亲了亲。 洗完澡后的清香味钻进鼻孔,沁入五脏六腑,特别提神,他搂紧贺知修的腰,扯开。 “你好香,贺老师,”揭清洋更加肆无忌惮。 “我好好看看你的腹肌,以前看你会动啊,秀死我们一大波学生的,啧啧,”贺知修很大方,自觉耸动着,肌肉一张一合。让揭清洋开了眼界,一会儿哇哇叫,一会儿啊啊喊,昨天全程被贺知修把控,根本没时间欣赏觊觎许久的八块腹肌。 传说中的事真的啊。 “摸够了没?宝贝儿,”揭清洋检查了一下,贺知修确实做好了准备,等一系列的前戏做完,到了最后紧要关头,他虚了。连续不断写题消耗太多脑力,又聚精会神地玩了半小时的腹肌,体力值为负,根本没心思去想下一步该干啥。 “贺老师,”他从贺知修的身上滚了下来,躺在柔软的床上就想,这床这么舒服,应该睡觉,“先欠着,我好困。不要嫌弃我没洗澡,实在是连动一下都费劲儿。” “不嫌弃,睡吧。”贺知修狡黠地亲亲他。 揭清洋眼一闭就沉沉睡过去了,做学生太累了。 八校联考成绩出来得很慢,直到半月以后才出来。 揭清洋以文科678分夺得省文科第一,学校这天还放了鞭炮庆祝,但本人对此很淡然,要不是数学那该死的约分,他可以考683分,直接超理科生第一。 全省理科状元自然不在南高,差得太远,省第一728分,南高理科第一680分。 省预计文科一本线528分,二本线482分。南高一本上线68人,二本101人。 理科一本线509分,二本468分,南高一本上线109人,二本334人。 所以全校重本指望自然落在名不见经传的文科生头上,是建校以来唯一一次文科成绩反超理科的。 南高文科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拔得头魁,有望在今年高考里与省十大名校力夺全省文科状元。 揭清洋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不过家里有贺知修无底线地宠,倒也没感觉到压力。 越学越有劲儿,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考七百分了。 -- 第171页 “给你煨的汤,带学校去。”贺知修提着保温杯塞进揭清洋的怀里,“围巾戴好,天气预报说要下雪。” 这个城市入冬已久,还未下过一场雪,冬天越来也不冷了。 今天说会有一场大雪,他很期待的。 “我今天去校门口接你。” 揭清洋抱紧保温杯,“外边冷,不用接,就这几步路,我会喝完的。对了,你考研成绩什么时候出来啊。” “别担心,会过的。” “嗯。”两人在门口照例亲了亲。 他现在也有资本说,我会过的。 来到教室,上完早自习,班长问严佳佳为什么没来,他才意识到自己那件事还未办稳妥。 主要是他打电话给他爸,可他爸最近估计在国外,时间对不上,没打通过,这一拖就这么久,他又拿着校园卡跑到电话亭,给他爸打了过去。 这次接了。 “干嘛?”揭儒洋很不客气地说,他心里对揭清洋的气还没有散去,尤其是知道两人还没羞没臊地同居后,更恼火。 “爸。” “有事就说,我很忙。” 揭清洋正儿八经地说:“你认识赵玉吗?” 电话里沉默了半秒,“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爸,我不想跟你打哑语,其实我知道咱家什么情况,你和我妈最近是不是在国外出差,顺带度假?” “咳咳——”被戳穿真相的两位,开始不自在了,“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咱家从房地产做起的,然后风投,现在开始投资影视产业,爸,别当我是几岁的孩子了,骗人不好玩的。” 揭儒洋语气好了点,“你等一下。” 说完挂了电话。 揭清洋猜他应该是跟他妈商量对策,没想过是在这种时候和家里摊开,他觉得至少是在大学,或者一直瞒下去,因为他有更感兴趣的事要做,而不是回家经商,前世的惨痛教训。他不是这块料。 他等了大概十分钟,再次拨打了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事周傲清。 “儿子,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又不傻,你们演技拙劣,大波浪的头,晶莹透亮的指甲油,反正很多地方都特别假,但你们又不是专业的演员,我也不再是什么不懂的小孩子,所以,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哦,这样啊,太没意思了,”周傲清有些失落,“儿子果真是长大了啊,”“但我永远爱你们,相信你们。妈,我好想你,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你这个月放假,给你们带了好多礼物,”揭清洋眼睛一亮:“你们?妈,我真是爱死你了!!” 周傲清意识到说漏嘴了,哎呀一声,又想挂电话,被揭儒洋抢过来了,“揭清洋,你刚刚说赵玉干什么?” “爸,我听说他想找你签个什么合同。” “你成天在学校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揭清洋如实奉告:“是我们班一个女同学家里和他家有些纠纷,欠了好多债,他说你同意那个合同,就放过她。” “你这是抽了什么疯?女同学欠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只喜欢你那个贺老师吗,”这样说没毛病,好像没什么理由可支撑帮她的,“但如果无关紧要的合同,能够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也没什么不好的,爸,”“我没你这幅菩萨心肠!不签。没其他事就挂了。” “不行,爸,我这个女同学家里很困难,我们动动手指的事,帮一把吧,我知道咱爸最善良了,爸爸,爸爸爸爸……” “闭嘴!别对我撒娇!多大的人了,”揭儒洋厉声嗤道。 “你对儿子吼什么,人家昨天才给我拿了全省第一,还没夸几句呢。”谈话间,周傲清又夺回了电话,“儿子,为了奖励你这次夺取省状元啊,这个合同我同意了,”“老婆,你不要”揭儒洋在旁边小声比比。 “不许说话。”周傲清轻轻斥责,而后又对电话说:“你们老赵特地给我打电话了,把你夸上天了,我和你爸别提多开心了,我们儿子真有出息,好了,好好学习,缺什么就跟我们说,统统满足你。” “谢谢妈妈!”揭清洋又对着电话筒亲了好几口,“妈,和他签完合同,让他不要再为难我那个女同学。” “好的,你那女同学叫什么名字,我注意一下。” 揭清洋刚想说名字,突然记起来他妈尤为记恨严佳佳一家,上次还打过一架。 “怎么了,儿子,你说啊,”“说了你别生气,”揭清洋坦然道:“严佳佳。” “……”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 揭清洋硬着头皮:“妈,我对她是真的没其他什么意思,只是当行善积德。” “我们家不是干公益的,就算是做公益,也不想做他们俩母女身上,可算是遭报应了,”周傲清一谈及严佳佳,满腹的牢骚,上次让她丢脸丢到学校,还受了一肚子气的账没算清楚。 “对!可是她死了你怎么让她跪在你面前磕头认错!?怎么出你心中的怨气,”“她要死了?”周傲清问。 “恩恩,得重病了,一家人无所依靠,挺惨的,也算是报应。” 揭清洋苦口婆心说了十来分钟,终于谈拢。回到教室严佳佳还未来,又跑去赵德友办公室问情况。 “离高考也就百来天了,竟然选择退学了。”老赵情绪不怎么好,阴沉着脸,严佳佳家里情况他不是不知道,但能坚持坚持到高考的。这学生底子在众多学生中还算可以的,有一次还考过班上前五名,为人乖顺,会来事,深受各科老师喜爱欣赏,但上了高三成绩一次比一次差,这次八校联考直接掉倒二去了。 -- 第172页 家庭环境对一个学生影响实在不可估量。 “老赵,你不要同意,你打个电话给严佳佳,我给说两句话。” “你是神吗?你说两句顶什么用?”赵德友翻翻白眼,不太信揭清洋的话。 “说不定真行呢,你怎么感谢我。” “吹牛不打草稿。”赵德友边说边掏出手机。 “我什么时候吹牛了,上次我说考单科全年级第一,可我拿了全校第一啊!”他以为自己拿不到全校,理科生会有人比他高,结果没有,在八校联考他数学145依然一骑绝尘。第二才137分。 “你要是劝动了严佳佳,你以后早上不用跑操了,让你多睡半小时。” “真的?”那不就意味着可以和贺老师多在床上温存一会儿了啊。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揭清洋拨通了严佳佳那边的电话,长话短说,直接道:“我爸已经答应和赵玉签那个合同了,你不用再担心了,回来上学吧,读书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别那样了。” 严佳佳说:“可学费怎么办,”“先欠着,老赵答应的。”揭清洋瞟了眼赵德友。 赵德友点点头,表示同意。 “严佳佳,物质上的贫穷只能是暂时的,但你不知进取,不求上进,精神贫瘠是一辈子的,而且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没有学历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你要想改变自己,改变一家人的生活,只能读书考大学,靠脸是最愚蠢的,你听得懂吗。” 严佳佳那边已经激动得哭了起来,“我懂,我都懂,揭清洋,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说那么多,我马上来学校,”“嗯。” 揭清洋挂掉电话,洋洋得意地看着赵德友。 赵德友竖起了大拇指,“牛啊,三言两语就办成功了,我说了大半年了。” “接受你的夸赞,以后早上我晚来半小时咯。”他迫不及待要回去同贺知修分享这个好消息。 第79章 命运 在学业与爱情的滋润下,揭清洋愈加容光焕发,扶摇直上,在连续三个考试月连连突破,分数一次比一次高,直逼700分。 五月最后一次考试结束, 692分。 他的每次成绩都被学校记录在案,南高从来没有如此扬眉吐气过。每次教育局开会,其他公立学校都礼让三分,甚至委下身段请教南高学校的教育方法。 很多老师慕名而来,毕竟是个小小的民办学校,竟在高三后期杀出一匹强悍的黑马,而且没人撼得动,稳如磐石,是个奇迹。 “夸夸我,贺老师,说不定下次我就能考七百分了。” 即使分数持续攀升,揭清洋也没有一刻松懈过,每天校里校外做大量的题,卷子堆在一起像座小山,快有人高了,旧题重新刷,反复刷,基本看到同类型,脑袋自动生成答案。 贺知修一开始帮他整理错题,后来就不需要了。 “宝贝儿最棒。” 揭清洋伸伸懒腰,顺势揽过贺知修的肩膀,“这段时间辛苦贺老师每天熬夜陪我,终于要解脱了。” “准备怎么犒劳我?” 揭清洋脑中警铃拉响,贺知修那八块腹肌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月两次,次次元气大伤,想翻身没机会,渐渐他就打消甚至没有了那个念头,因为他发现自己没那个体力,看看贺知修,简直相形见绌。 “等我高考完,我有几个月长假,慢慢陪你玩。”揭清洋舔舔唇,已经勾勒出无数张马赛克姿势。 贺知修就欣赏他这一点,上道,懂事,不用多说,一个眼神到位。 “真乖,”“我爸妈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快两个月了,不应该了,自己马上高考,作为家长的,也该紧张起来了,到这节骨眼居然按兵不动。 贺知修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电话问问。” “还是贺老师体贴。”揭清洋亲亲他的脸颊,跑到卧室去打电话。 两遍了才接通。 “妈,你怎么现在才接!在干什么啊,”周傲清声音显得很疲惫,“你自己不看看多少点了,就给家里打电话,一般人我都不接的。” 揭清洋嘿嘿一笑,“可是我想你们了嘛,这么久都不看我,我过两天要高考了都不关心。” “知道知道,高考那天我和你爸都会来学校的,放心,我儿子没问题的,一定可以高考大捷。”周傲清话语明显急于挂掉这个电话,不想多说。 “妈,”待揭清洋还想说什么,那头已经挂掉电话,搞得心头怪不是滋味的。 贺知修见卧室没有说话声,便推门,“说好了?” “我妈不知在忙干什么,我都还没说两句,她就给挂了。” “可能工作上的,不必担心,快去洗漱,很晚了。” 揭清洋甩甩脑袋,没做多想,只觉得他妈不爱他了。以前总听别人说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会和父母关系变淡,这段时间是和贺知修待太久了,等高考完后先和家里人待一个月,然后再和贺老师出去潇洒。 枕边有个人在深夜相拥而睡的滋味,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尤其这个人是自己爱的人,特别好。 他今夜感触颇多,做题的疲惫没有席卷。 “贺老师,你睡了吗?”他小声问道。 “没呢,”贺知修侧身拥着他的腰,两张脸在黑夜默契对视,“有心事?” -- 第173页 “没有,就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感慨一下。”他爸妈能接受自己和男人谈恋爱真是莫大的惊喜,能得到贺老师的爱亦是,无法言喻心中的快乐,想一辈子就这样沉溺。 贺知修莞尔,“才刚开始就受不了了?” 揭清洋心底暖流再次滑过,“我是上辈子遭了不少孽这辈子才能遇见你。如果,如果我说,其实我有预知未来,感知过去的能力你会信吗?” 贺知修顿了一下,“你自己信吗?” “信啊,比如我知道我上辈子是出车祸死的,嗐,撞飞了另一辆,挺对不起那哥们了,就是我的陪死鬼。” 贺知修沉默一秒,突然问了句,“在哪里出的车祸?” “就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路口。我是说模模糊糊记得,也并不一定有上辈子对吧,”揭清洋也觉得自己在胡扯,这谁信啊,何况是高学历高智商的贺知修,无稽之谈。 贺知修眼神古怪复杂,整个人游离在这个时空之内。 “贺老师,你不会以为我神经病吧,我胡言乱语的。昨天梦见的,”揭清洋反手紧紧环住贺知修的脖子,亲了几口,“对了,这么久我都没见你提过你爸妈,你爸妈知道你是gay吗?” “知道,我没有妈,我爸是gay,及时行乐派,多情风流。我不太赞成他的恋爱观,所以碰面的少。” 揭清洋一下愣住,期期艾艾的,“你爸是gay?那你是怎么出生的?” “我爸被人下药,不小心有了我。他欠了太多风流债,至今躲在美国没回来。”贺知修谈起父母不咸不淡,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 “那你肯定很孤单吧。”揭清洋能想象出生在没有妈妈只有爸爸的家庭,而且爸爸还是不负责,所以贺老师看起来冷冰冰的和家庭生长环境有关系,这样看还是自己爸妈好啊,吵吵闹闹多欢乐。 他更加抱紧了贺知修,想给他温暖,“没事,我以后陪着你,贺老师,我陪你一辈子,我们一起上清华,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我爱你,好爱好爱你,”贺知修揉揉他毛茸茸的大脑袋,露出久违的会心笑容,“缺乏家庭关爱的孩子确实不太会爱人,但岁月总会催人成长,几十年总会学到点什么。” “但贺老师很厉害,无师自通,这么年轻就会爱人了,把我魂都勾走了,”揭清洋头顶着贺知修的下颌,心底无比温馨。 “算你走运。” “对,算我走运。” 揭清洋没心没肺,说完这句打了个哈欠便入睡了,香得不行。 而贺知修彻夜难眠,反复思考着这段牵扯两世孽缘。前世的结束才导致今世的开始,只得如此安慰。 距离高考还有两天,大家反倒没那么紧张了,大局已定,只等东风。 第二天,他正在收拾课桌里多余的东西,准备带回家,等到考完那天,太多了。 严佳佳眼圈红红地跑过来,“揭清洋,我得告诉你个事。” “有事说事,哭哭啼啼干嘛呢,”“你爸妈出事了,好像被拘留了。” 揭清洋仿佛听见了个笑话,“我爸妈被拘了,他儿子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是赵玉告诉我的。” “你他妈又去找他了?”揭清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说了签合同了,你缺钱就张口,我给你打个借条呗,”“赵玉也进去了,”“……”揭清洋僵住手里的动作,直愣愣地看着她。 “警察查我头上了,好像是说赵玉洗钱,然后那个合同是个阴阳合同,反正我也不太清楚,我没听过,就是你爸妈也受牵连了,我觉得是我自己害了他们,我这几天寝食难安,”“你,”揭清洋好想骂人,但看对方已经胆战受惊的模样,只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怕影响你高考,”“现在说,就不影响了?”火已经烧到眉毛了,他必须马上联系到自己的爸妈。 严佳佳低头,“你爸妈肯定想看你走进考场的样子,我听赵玉说你妈妈天天以泪洗面。” 揭清洋只差破口大骂,“我看你脑子指定有毛病!!”转身奔向老赵办公室。他真想象不了他妈哭的样子,是受不了! 老赵没在,他一刻也不想等,准备直接往校外冲,一出门直接撞上了人,赵德友大叫一声,滚到了地上。 “谁啊,怎么毛毛躁躁的。” “老赵,我得回去一趟。” “揭清洋啊,有事好好说,你别急。刚好我也有个事跟你说。”赵德友被他搀扶起来,敛了一半的怒气。 “我家里出事了,我得回去,批个假,我会回来准时参加高考。”揭清洋急得已经主动去拿办公桌上的请假条,刷刷一填,“签个字,手机我也拿走了。” 赵德友被迫签个字,刚签完揭清洋提着翻出的手机一溜烟儿消失不见。 自己事儿还没说,就是揭清洋通过清华高考降分录取的自强计划了,虽然这消息对揭清洋这种实力强厚又稳定的选手来讲,没啥,但对学校来说是莫大的鼓励与进步,别的学校都没有呢。 算了,还是家里的事重要,考完再说也一样。 揭清洋一开机就给他妈打电话,出乎意料的是,一下就接通了。 “妈!你在哪了?” “儿子,”周傲清欲言又止,“妈,我想你,我得见你,高考没你们重要,而且我的实力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失常。你得相信我,告诉我,妈,你在哪里?” -- 第174页 “在金优区医院608房间,你来吧。” 揭清洋在门口拦车直达,疯狂乱想,为什么在医院,难道受伤了?还是伤心过度病了?总之无论哪一个都不会让人好受。这么久以后,他妈没怎么过问,给自己充分自由的二人世界,而且时不时还鼓励。 他爸虽然嘴上不饶他,但心里早已默认了。 这样的爸妈上哪儿找,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抵达医院,他一路跑到房间门口,透过窄窄的窗口,他看见了挂着氧气瓶躺在病床的揭儒洋,整个人怔住,猛然惊醒,他爸身体不好,不然前世不会让自己接管公司的。 他忘了,每次看见父亲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都没往那边想。 揭清洋轻轻推门而入,“妈。” “儿子,你来了。”周傲清梨花带雨,憔悴有加。 “我爸,”“没事的,没事,只是多年劳累过度,身体吃不消,”周傲清眼睛紧紧盯着病床,喃喃自语,“怪我,怪我把公司丢给他一个人打理,到处飞,没日没夜地忙,现在好了,人和公司都得没了,”越说,情绪又上来了,滚烫的泪珠哗啦啦止不住地流。 揭清洋手搭在周傲清的肩上,轻轻地拍拍,心揪成一团,不知该说些什么。 “儿子,我们以后不会得去要饭吧,呜呜呜,”周傲清偏头泪眼婆娑,又低头捂脸哽咽絮絮叨叨,“你爸爸这些年太辛苦了,呜呜呜呜,我和你爸爸高中相恋,你爸爸不说我也清楚,他内心其实一直挺自卑的,我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嫌弃你爸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酸读书人。他有一次顶不住压力还要跟我分手,说配不上我,我那天臭骂了他一顿,我看上的人不能没有志气,没有钱我们可以一起挣,但人一旦错过就是遗憾。我狠着心赌一把,和家里断了联系,同你爸创了业。你爸从来不叫一声苦,再累再辛苦都自己咬牙抗,但我知道白手起家的艰辛,尤其公司刚起步,拉投资,拉合作,哪一步都是他亲力亲为。失败了一次,顶着压力又开始,曾经一度我和你爸三天没吃上饭,就等着银行贷款下来,我们没什么可卖的了。后来公司渐渐步入正轨,你爸更是一刻不敢松懈,哪怕你意外降临了,他都没停止前进的步伐,他怕我输,怕我过苦日子,他总是说我怕一辈子押他这儿了,要让我永远活得光鲜亮丽,无忧无虑。可我只要他好好的,我看中从来都是他这个人。” 说到这,周傲清泣不成声,恨自己这十多年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儿子教育上,没有多关心一下老公的身体健康,明明只有自己知道他多不容易,多需要休息,可习惯他是一副超人的强大模样。 “妈,我来公司吧。”揭清洋抿抿嘴,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心里苦涩,不过是再走一遍,路很熟,不会出错的。 “可你说你要高考,要上清华,要追求自己热爱的事物,不喜欢从商,”周傲清仰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瞳孔里写满震惊。 揭清洋一点一点抹掉周傲清脸上的泪,哑着声音说:“我最爱的是你们。你们历经千磨万难守护着的东西,不能在我这就废了,我,不上清华了。”几乎快听不见后面的声音了,没有经历过这种难受,身心在发颤,泪已经快夺眶而出,他努力深呼吸,深呼吸…… “小洋——”周傲清抱着揭清洋,靠在他的肩头哭,她一生最爱的两个男人,在关键时刻从来不会让她输。这一刹那,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千言万语换做一个拥抱,紧紧抱着揭清洋。 “对不起,儿子,对不起。” 揭清洋微微抚着她的后背,“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们,以前,你们受累了,现在和我爸好好享福,其他的交给我。其实我并不是不喜欢从商。” 兜兜转转回到了与命运契合的点上,只是辜负了他最不想错过,幻想无数遍的未来。 可又有什么办法。 第80章 化解 高考那天,从金优区到南高这条路上,惊现一片明晃晃的黄色。 半个城区的美团小哥自发组织“高考志愿小队”,免费接送学生。 飞驰在最前方的是柴子载揭清洋,身旁是周傲清。 “太快了!我的天!”周傲清一辈子没坐过摩托车,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揭儒洋都没有让她坐过,今天为了儿子她也是豁出去了,“小哥,不用这么急,还有时间,要不,你在前面放我下来吧。” “阿姨,你别说话行不行。” “你这孩子叫谁阿姨呢!有没有礼貌?”周傲清双手撑在后方,自觉与美团小哥保持两个拳头的距离,要是揭儒洋知道自己坐摩托,还和男性靠那么近,肯定不开心。 “美女,女神,马上就到了。” “哼!” 揭清洋往后一望,仿佛自己打下的一片江山,目光所及之处,浩浩荡荡的全是龙皇之色,绵延一公里开外,风雨无阻,所有的一切都在为他们让路。 他内心激涌彭拜,忍不住高举右手,大叫一声:“高考必胜!” “高考必胜!” “高考必胜!” 后面立马有学子回应,一波接着一波,激荡着每一个人的心。 “揭哥,我真替你们激动,高兴,”柴子笑着说,他精心组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欢送揭清洋入高考的仪式,也是给所有参加高考的学子。 -- 第175页 载着他的梦,驶向了未来。 “美团万岁!”他又尖声了叫了一句,一人呼万人应。 无数家媒体抓拍到令人震惊的一幕,前所未有,史无前例的大场面啊! 贺知修早在校门口的一志愿者棚子等着他了,手里拎着早饭,他并不知道揭清洋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回家了。 学校门口人车拥堵,交警不断地疏通,往年没这么难,今年不知咋的,给交通整瘫痪了,马上开考是不允许鸣笛的。 “贺老师,”柴子和揭清洋先后打了声招呼。 贺知修微笑点头,“你们吃早饭了吗?” “吃了,”柴子本来刚放开,来到学校一看见贺老师又开始腼腆羞涩起来,“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揭清洋急忙说:“今天谢谢你,太棒了!” 柴子嘿嘿一笑,“高考加油,”,转身就骑上摩托跑了。 贺知修摸摸他的头,“好好考,我相信你。” 揭清洋浅浅一笑,“会的。” “我就在门口等你考完。” “先回去休息,几个小时呢,天太热。”揭清洋想和他接吻,但碍于人多,生生忍住了,“贺老师,见到你真高兴。” 贺知修瞧见他眼底张扬的念想,侧着身体,微微俯下,好似在他耳边说话,快速地在他唇边擦过,“今天你最大,我让你。” “真的?”揭清洋眼睛一亮,恨不得马上考完。 “嗯,”贺知修拍拍他的肩膀,“去考试,等你好消息。” “没问题。” 周傲清还在整理被狂风吹乱的头发,形象不能丢,等她弄完,孩子都进校门了。“人嘞,”找半天结果只看见贺老师,遇都遇见了,便去打了个招呼。 第一门是语文考试,揭清洋认认真真答题,纵使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考试,刚开始还是有点小紧张,慢慢就渐入佳境了,题型熟得很,全在能力范围之内,尤其是漫画作文,他决定写个思想深刻点的论题——现代畸形的家庭教育。 拟完题《择分育人不育心》,洋洋洒洒,文不加点地一气呵成。 还有二十分钟,他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广播响起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时,他果断选择交卷。 在家长们翘首以盼的南高校门口,迎来第一人。 惊愕的眼神齐刷刷打在他身上,然后不由自主响起了掌声,不知是智者还是莽夫,但敢高考提前那么多交卷是勇士。 站在门口负责学校安全与秩序的总指挥的老赵看见自己班学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怎么样?”他嘴边挂着笑容,比学生还胸有成竹。 “没问题的。”揭清洋眼里只有站在人群中间从始至终望着他的贺知修。 “下午数学,给我仔细点,多检查一遍,别提前交卷,我们追求稳妥。” “行了,行了,给你拿满分。” “口气不小,”“那玩意儿能比八校联考还难?” 赵德友笑了笑,老态龙钟的身体颤了颤。 揭清洋出了大门,奔向了贺知修,快要到时,一个话筒拦住了去路。 “你好,请问作为XX区负有盛名的南高学神,今天第一个出考场,有没有想说的?” 贺知修站在记者后方笑着对他点了头,让他说两句。 揭清洋嘴边的不悦咽回去,整理衣冠,面对镜头,绽放灿烂笑容,“我爱贺知修,我要为他考清华。” “但我也爱我妈妈,所以我不会上清华。” 站在记者身后的贺知修脸色瞬间变了,在揭清洋的注视下,一点点由开心到讶异到震惊最后到失望。 转身拨开人群离开了。 记者继续追问,“你妈妈不让你考清华吗?为什么啊?” 揭清洋鞠躬说着对不起,躲掉镜头,跟着追了上去。 “贺老师!” “贺老师,”他跑上去牵住贺知修的手,“贺老师,你不要生气,”贺知修铁着脸,看了他几秒,冷冷地说:“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他想甩开揭清洋的手,但揭清洋死死攥住,“我不想骗你,对不起。” “骗都骗了,对不起顶什么用?” “那至少可以让你知道我的态度,我心里也很难受还有愧疚,我拼命学了一年多,卷子都快有咱俩高了,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同你一起考清华,你看看我中指的茧子,肿这么高,按一下可疼了,”揭清洋将细长的手指头伸到贺知修面前,小声地说,“贺老师,不能凶我,不能不要我,我那么喜欢你,敢当着全国人民面前对你表白,心意天地可鉴,我爱你爱得要死,贺老师,”贺知修的气被他那副撒娇的软糯样子消气七七八八,但嘴硬,“你先松开!” “我不,”两人反复你来我往地挣扎,回到出租屋门口,贺知修彻底冷静下来,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也是前天才决定的。你好好读研究生,我去工作,赚钱养你。多好,我可以养我喜欢的人,正合我意。”揭清洋将贺知修困囿于门与自己之间,说完这句感觉自己形象高大不少。 “异地?” “你在哪,我在哪,”贺知修忍不住笑了一声,“有点狂,有点傲啊,”揭清洋更加狂傲又霸道捏起贺知修下巴,将他按在门上,来了个绵长又湿润的舌吻。 -- 第176页 他们疯狂热烈地接吻,博美在门后拼命扒门。 亲完,揭清洋还沉浸其中,“贺老师,叫声老公听听。” 贺知修拍拍他的脑袋,打清醒他,“等老公晚上c死你。” “……说好考完让我的。”揭清洋唉声怨哉。 “你先违约的,那我也不必守约。” “小气鬼,”揭清洋嘟囔,然后摸出钥匙开门。再不开,小博美一下就冲出来了,在二人身边打转转,摇尾巴。 也是没辙啊,再一次与自己翻身农民把歌唱失之交臂,今晚指定遭殃,后悔刚色令昏智地让贺老师叫自己老公,可他是发自内心地想听。 总有一天他会让贺知修心甘情愿在他身下唤他一句“老公”。 第81章 和解 高考最后一门铃声打响后的半分钟,整栋教学楼开始沸腾了,摇晃了。 再也不用五点多起来跑操了,再也不用抢饭抢热水了,再也不用熬45分钟最后一分钟了…… 他们想以最声势浩大又惊天动地的仪式给青春画上句号。 于是撕书,告白,哭泣,呐喊,任校领导怎么控制都无法阻止,干脆随他们去了。 文科创新班从高度紧张的氛围突然之间解放,有点不适应,不像其他班那么疯,各自各收拾的东西,离别愁绪挤满每个人的心,抬头对视带有几分欲言又止,同窗三年,各奔前程,此一别,不知相逢在何时。 沉寂一会儿,班级也热闹起来了。 “叶帆,你的牛津字典,上次借了还没还你,”“送你了,你以后不是要往英语方面专业发展嘛,”——“班长,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书搬到楼下,收废品的大爷那里,我都一把卖了。” “好,待会儿一起吃个饭?” “啊,这,好,好,”——“刘瑶,你妈在门口找你半天了,”“无语,说了在三楼,三楼,上次开家长会明明都来了,又忘了。” “揭哥,今晚有安排吗?”副班长说:“大家一起聚个会,就当毕业散伙酒。” “可以啊。有哪些人?”揭清洋想着,终于可以有理由躲过一劫,今天屁股还火辣辣的。 “除了有事的,大概有21个人,包厢定好了,”“行,几点。” “七点。先吃完,然后k歌,”副班长问完他,又朝下一个同学走了过去。 揭清洋前两天把东西差不多收拾好了,这会儿就简单整理完便准备回家先找贺知修。 一出教室门口就看见隔壁班的李卓站在走廊,一动不动。 伟岸的身躯有点单薄。 教学楼下方,白茫茫一片,全是书,刚才宏伟壮观之景的后遗症。 揭清洋鼓起勇气再次靠近,“黑皮,考得怎么样?” 李卓转头看了两眼,声音愈发成熟,“挺好的。” “那就好。”竟然没有凶,赶他走。揭清洋心想,果然是长大了,想通了。 “你呢?”李卓耸耸肩,低低笑了一声,很快戛然而止,“肯定不会差,大学神。” 揭清洋悻悻不作声,还在为那点事犯愁,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又没有,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想拔,却不知从何处动手。 “我们去找陈君赫吧。”他见李卓不回应,又说了一句,“我们去找小学霸。” “不知道他去哪儿。”李卓声音更低了。 “你们两家不是玩得好吗?你撒泼耍赖问问啊。”这也是他搞不懂的地方,听小学霸说他们两家一直以来都是关系极好的邻居,不至于一年多了,一点音讯不知。 李卓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又扭了回去,淡道:“刀架脖子上都没用。” 揭清洋盯着他凌厉的侧颜,也不是黑皮干不出来的事,“是真的不知道?” “他家很久没住过人了,不知道去哪了,”“他爷爷住哪儿啊。当初是他爷爷接他走的。” “我连他爸妈去哪儿都不知道,他爷爷住哪儿谁知道。” “你们玩的时候就没提起过?” “他不太爱说话的。”李卓目光幽深,不知想起了什么,格外哀伤。 揭清洋叹了口气,“等过些日子,我来查。” 李卓不信地说:“不必。” “信我一次,给我一个月时间。”揭清洋笃定道,他马上就会接管公司,不愁没人办事,更不愁没钱,说起来他还欠李卓很多钱啊。 说真的,他不想失去李卓这个朋友,撇开小学霸交情,他也愿意倾囊相助。 “我没有怪过你,我只是不想原谅自己。” 揭清洋讶异地看向他。 “当初不该推开他,哪怕直接用语言拒绝,都不该推开他跑了,”李卓眼眶泛红,面色却愈发冷静。 “其实小学霸临走前说过一句话,他走并全不是因为你的拒绝,还说我们都还小,谈爱未免过早,分开是必然。” “他就爱说场面话。他这个人真是读书读傻了,读自闭了,就不知道等等我,我这个人读书少,接受知识慢,他秒懂的内容我可能需要一个星期消化,何况是那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揭清洋颤着声问出那句,“现在呢?消化了吗?能接受吗?” 李卓突然转过来对揭清洋诡异地一笑,“我觉得你和贺老师在一起挺好的。” “额……”揭清洋本想说你怎么知道的,后来想想自己昨天在记者面前豪言壮举,但大部知道贺知修的学生都以为他对贺知修的情感是纯洁的师生友谊。这李卓倒是一眼识破,有长进。 -- 第177页 “好吧,也没什么。跟喜欢的人一起在乎什么性别,我不像你,是我先喜欢贺老师的,我一知道自己有这心思马上表白了。不然贺老师这么好,稍不注意就人抢走了。” 李卓脸一红,“……” “你喜欢小学霸吗?”揭清洋再次大声发问:“李卓,你喜欢陈君赫吗?”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李卓拉住他。 “你看你,我都敢在镜头面前肆无忌惮地表白,你这,唉,我真为小学霸感到悲哀,算了,也不用帮你找他了,找到也白费,别给小学霸添堵。” “喜欢。”李卓急忙说,双颊已经绯红,但眼神无比坚定,“我喜欢他。” 揭清洋露出得逞的笑容,“好啦,果然是十几岁的孩子,说两句就脸红。记住,见面了,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告诉陈君赫,你喜欢他。” “嗯。”李卓说:“可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很快的,相信我。” “你怎么找?” “这个你别管,你先把我微信,扣扣,电话都拉出黑名单。” “早拉出来了。”李卓嘿嘿一笑,好像又有以前的影子了,“扣扣得重新加一遍。” 两人站在走廊里,加好了扣扣,又聊了好久好久,大多数是揭清洋在向李卓分享自己的恋爱日常,把李卓一个大高个说得面目飞红,快羞得无地自容了。 “依你的身板,会把小学霸弄哭的,第一次记得轻一点,哎呀,反正到那时记得咨询我,”“这个……”李卓又憧憬又惆怅,“如果他怕疼,我就不做。” “不行!” “怎么不行?” “反正,反正,迟早会有那么一天,我第一次,贺老师就格外疼惜我,我一喊疼,他就慢,浅浅地进,入……” 李卓捂住他的嘴,“咱俩换个地方。” 揭清洋狡黠一笑,就知道男人不可能不感兴趣。 第82章 对象 KTV包厢内,酒过三巡,大部人平时连酒桌都没上过,今日全被劝酒喝高了,个个脸红彤彤的,说话开始飘飘然。 “这个小苹果我会唱,我来,我来!””我也来,我会我会。” “你不是会跳嘛,给我伴舞!” 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发酒疯的发酒疯,也有倒在沙发酣睡,乱糟糟的。 小苹果在他们毕业前火遍大江南北,脍炙人口,必点之歌,活跃气氛最适合,包厢达到高潮,称得上群魔乱舞。 “这首《舞女的泪》是我的。”揭清洋抢过话筒,站在正中央。 “你唱。”根本无人跟他抢,听都没听过。 揭清洋就爱这一口那些蹦跶过于劲爆,吵得耳膜疼。 不知谁推了一下,严佳佳被推到他身边,包厢里的人吹口哨大肆起哄,你推我搡,严佳佳身穿一袭黑色半身裙,烫了个微卷长发,小脸玲珑,上了点妆,更显精致,像一朵娇贵美艳的玫瑰花。 她差点摔倒,揭清洋无奈之下只得扶住。 “哇——”“亲一个,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严佳佳憋得通红,发出的反抗声也湮没在狂欢起哄当中。 “怎么办?”她不好意思地说,已经将自己和揭清洋分离开来,但敌不过看热闹造势的人,又将两人贴在了一块儿。 “亲一个,亲一个啊!” “快点呀,抱一起了,”揭清洋一手护住严佳佳,一手挡在胸前隔开距离,“你说你去厕所。” “好。”严佳佳仰头,“我上个厕所。”准备冲出包围。 “别想跑,都毕业了,心思就不藏着了,人尽皆知啊!” “揭神,快点亲啊,都给你按好了,以前高二的时候,全校都知道你喜欢班花啊。” “对,憋坏了吧。” 揭清洋像看傻逼一样看着这一群啥也不知道的热心同学们,“你们放开她,我有喜欢的人,不是她。” 包厢一下安静了,按住严佳佳肩膀的手力气没了。 班长愕然,察觉自己办了件坏事,抓耳挠腮,“那,你喜欢谁,我帮你去按住。” 揭清洋挑挑眉,伴随着歌声“一步踏错,步步错”,说,“贺老师,去给我按。” 包厢里面面相觑,没太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气氛微妙又尴尬。 严佳佳掩好失落,说:“我就说他不喜欢我。非试试。” “那以前揭神大张旗鼓追你那会儿,也没想到变心变那么快啊,我以为他是为了你想好好学习。” 严佳佳噘嘴:“才不会为了我。” 揭清洋说:“确实不是为了你。我是”他话还未说完,严佳佳突然没忍住,哇的一声推开门跑掉了。 “她?”揭清洋望着大敞着的门,不明所以。 倒是旁边的人七嘴八舌,明白得很。 “学神,你说话也太伤人,人家是女孩子,不喜欢好歹委婉含蓄点,”“竟然当着人面说这个,唉。” 揭清洋瘪嘴,“说都说了,能怎么办?”而且他几次给严佳佳说得很清楚明了了,自己对她没那个意思,难怪还不够? “快追上去解释解释,女孩子哄哄就好了。” “对!” 一人推一把,他就这样出了KTV大门。 严佳佳坐在街上的长椅上,看见了揭清洋并没有说话。 -- 第178页 “你真因为我说的那句话伤心了?” 严佳佳噗嗤一笑,像个女妖精一样,黑夜里格外招人,“怎么会,不这样我,你,怎么出来。他们还会起哄的。” “哦。也对。”揭清洋松了口气,坐在她身边。 月光皎皎,不抬头很难发现,旁边的大厦灯火通明,两个人静静待了好一会儿。 “你是考清华吧?” “不会。” “??”严佳佳睁着迷惑的大眼睛。 “想考是想考,但总有更重的事做。” “赚钱吗?”严佳佳脱口而出。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啊。” 严佳佳莞尔一笑,“我倒是想了解你,可我不配啊。” “你说这话干什么?”揭清洋头疼,以前把自己费尽心机去追,百般拒绝,现在没这意思了,倒反过来了,果真有缘无分。 “就是,一直挺好奇一个问题的。” 揭清洋低头看见严佳佳露在冷空气里的细腿,这午夜应该挺冻的,真是的,穿这么少干什么,还没到夏天呢。 “什么问题。”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突然之间就不喜欢我了。”严佳佳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死皮赖脸追着的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人的情感不堪一击?说变心就变心,可揭清洋并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而且他除了跟自己表过白之后,没跟任何异性有过分亲密接触。 揭清洋看看她,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也不想藏着,只道:“我以前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见我们成为了夫妻,”严佳佳听见这句话,眼睛咪成了一条缝,心底乐开了花。 “我就想,既然成为了夫妻,只对你一个人好。而且只跟你结过婚,所以把自己所有的情感投入全寄托在你身上,我以为那就是爱,可我们对彼此并不了解,就好像突然凑在一起的两个人,努力地装作很爱很爱的样子,装得信以为真,以为真的非你不可。” “可是先婚后爱的例子不少,我们爷爷奶奶那辈儿就是啊。”严佳佳也较上真了。 “是啊,我也这样认为的,可相爱的前提是彼此坦诚,如果一方怀有有目的接近,那种喜欢算什么呢。” 严佳佳眉头一皱,“我在梦里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 揭清洋望着她那副认真忐忑的样子,徒生一点怜惜,这辈子的严佳佳终归是没有对不起自己,还提那些干什么呢,他摸摸严佳佳的头,“道什么歉,一个梦而已。” “可是这个梦影响到你了。如果没有这个梦,你可能还会继续喜欢我,我们会开开心心地在一起。”那么她就算死也不会出卖自己身体。 “如果没有这个梦,我们可能都不会相遇。” 严佳佳转念想完后,脸不自然地红起来,眼里却含光,“你做这个梦之前都不认识我?所以你才转班?”像偶像剧一样,她的少女心顿时爆棚,双手拉住揭清洋的手臂,“还说我们有缘无分,明明就是天注定的。” “我转班是为了遇见另外一个人,”揭清洋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心里甜甜的。 “谁啊?”严佳佳焉了,原来真的移情别恋了,藏得好深啊。 “揭清洋!”右方传来一记温柔又铿锵有力的喊声。 两个人同时扭头。 严佳佳惊讶:“贺老师?怎,怎么在这啊。” 揭清洋早已站起身,走了过去揽住他的腰,“当然是为了接我。” 严佳佳还是没懂,他们勾肩搭背的,是什么意思,师生友谊都已经深到如此地步了? “在聊什么了?”贺知修状似对二人同时说的。 严佳佳说:“没聊什么,瞎聊罢了。” 揭清洋说:“聊我喜欢谁。” 贺知修问:“聊出结论来了吗?” 严佳佳真没想到学生在老师面前收放自如,甚至有种调情的错觉,揭清洋怎么敢的啊,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老师面前聊爱情,大忌大忌。 揭清洋凑到耳边说:“回家慢慢说。” “见不得人?”贺知修说。 揭清洋笑了,对着严佳佳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贺知修。” 贺知修礼貌地点点头。 严佳佳如雷灌顶,溜圆的眼睛忘记眨了,直到两人消失,她都没缓过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揭清洋不满地说。 “问一下很难吗。” “可我毕业聚会,还没结束呢。” “你可以回去继续。” “你来都来了,怎么回去?”揭清洋故意叼他。 “你就当我路过。” 揭清洋肆无忌惮地揩油,“才不,这么大的美人,午夜当街游荡,不怕被哪个富婆捞走,反正我得好好藏着。” “这话爱听。” “那我多说几句,贺老师,我觉得我转班就是为了你。” “非也,非也。”贺知修摇摇头,随即一本正经道:“就算你不转班,我也会是你的老师。” “哦?此话怎讲?” 贺知修说:“我们,可能上辈子见过吧,一见如故。” “怎么不说一见钟情?”揭清洋不满意地说。 “一见钟情俗气。” “你以前说过你喜欢一个男孩子,就是一见钟情!” -- 第179页 “我有说过吗?好像没有。”贺知修想搪塞过去。 “有,你还说忘不了,现在呢、有我了还能装别人?” “不能。全是你。” 揭清洋满脸美滋滋,又期待地说:“贺老师,我想听你说你爱我三个字。” 贺知修哽了下,“我可以说,但有个条件,”“什么条件?”揭清洋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说干个七天八夜,然后…… 贺知修一眼就识破他脑子里想的什么绯色燃料,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沉声道:“别乱想,我如今在你心里都是那种形象了?” “永远是冰清玉洁的贺老师。那你说说什么条件,我统统答应。”只不是那个,都好说嘛。 “叫句老公。” “……” 揭清洋瘪瘪嘴,不打算叫。这个人真是想尽办法占他便宜,体位占上就算了,连称呼都。 “怎么,不开心了?”贺知修摸摸他头,“那不叫了。” “没有不开心。” “那你苦着脸。” “我表情你也管。哼,”贺知修揽过他的脖子,贴近自己脸,用极其温柔缱绻的语调讲了两句话。 “老公,”“我爱你。” 两人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荡,不在意前方的路多远,只彼此在,便有不能停止的理由。 第83章 完结 填志愿那天,揭清洋面前来回荡着三个人。 “填清华吧。”揭儒洋负手而立,“我还没死,还能再干个四年。” 周傲清也说:“我会协助他的,以前我可是干到部门经理这一职位,要不是因为怀你了,我现在可能是英姿飒爽的女强人。” 揭清洋摇摇头。 揭儒洋对着旁边冷眉傲立的贺知修说:“你去劝劝。” 贺知修说:“他想干什么都可以。” 给他点好颜色竟然不知好歹,揭儒洋有点不得劲儿。 揭儒洋自从解除赵玉合同危机后,病就好多了,但还是挺虚火的,那点危险无关紧要,主要是气到了。 现看见儿子以671分夺得省文科状元,校长啊,教育局的人啊都来家里祝贺,是这片区第一次夺省文科状元,比理科状元还要光荣百倍,是历史性的一步,意义非凡。 然后学校还说他通过了清华降低20分录取的自强计划,可惜根本没用上。 全家人被这份荣耀普照了好多天,下属,认识的各位的老总都打来电话送来祝福,说揭总家出了个清华生,上本地电视了,出名了都。 商圈里传遍了。 上清华,上清华,上清华…… 要是让揭清洋荒废学业去接管公司,在这舆论浪尖似乎不太妥,现在哪个公子哥身上不得镀一层光环,大部分是家里人费尽心思送出国,而自己家孩子是凭本事,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揭清洋本来还挺坚定的,不上清华了,但现在他爸妈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他不知所措,爸爸身体吃不消,他前世就知道,现在嘴上说撑得住,但事实上不一定,“爸,我还是想早点子承父业。” 揭儒洋一直盯着贺知修看,他想把对方盯个窟窿来,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妻子都向着这个男人,哪点好?究竟是哪点好,“爸?” 揭清洋看着自己爸爸那如饥似渴的目光,不知道还以为他对贺知修有意思,那么不加掩饰地注视。 揭儒洋收回眼神,故作姿态,“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再说有你妈出山协助,没什么大问题,你就填清华大学,咱有这条件为什么不用,清华是用钱买都买不进去的,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可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要是错过了,也没了啊。”揭清洋说着,心就有点痛,揭儒洋说:“你说什么鬼话,我身体好着呢,你不要一天天诅咒我,你就好好上你的学,也别指望我能够资助你上学,你成年了,也快成家了,不用伸手向家里要了吧?”他边说边故意朝贺知修方向望。 贺知修站起身,对揭儒洋鞠了一躬:“这个我赞成,既然您这么着急地把如此优秀的儿子往我这里推,我高兴都来不及,谢谢岳父大人成人之美。” “……”揭儒洋瞪着他,一时无语凝噎,自己刚是说了什么话,把自己儿子搭进去了不说,还让对方将了一军,果然厉害啊这贺知修,自己儿子这么蠢,怎么斗得过。 周傲清倒是开始不满来了,出口就是,“岳母大人还没答应呢,别高兴得太早。” 揭儒洋望着他美丽的妻子,眨了眨眼,硬是没吭声。 贺知修掩住笑意,“您说。” “我儿子读清华以后,你得好好照顾,就像,就像高中一样,辅导他,围着他,什么都依着他。” 贺知修掩饰不住笑意了,“这是自然。” “我儿子智商高,但情商低,”“妈?”揭清洋叫住,这算什么,说他坏话。 周傲清才没管他,继续对贺知修说:“你不许有了我家宝贝,朝三暮四,左拥右抱,管好你自己。” 揭清洋打断,“妈,贺老师不会的,”“你可住嘴吧。”揭儒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周傲清站累了,便挨着贺知修坐下,“你别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随意勾搭人,我儿子也长得帅,曾经追他的人,我数都数不过来……” 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从一开始的争志愿僵持不下,到现在是周傲清拉着贺知修说个不停,惹得另外两个人嫉妒不已。 -- 第180页 揭儒洋说:“老婆。我饿了,我头又有点疼了,”他扶着脑袋,装作痛的姿势,边对揭清洋使脸色。 揭清洋立马会意,跑到二人中间,拉住贺知修的衣袖,“贺老师,说好今天去看花的,时间不早了。” 周傲清赶紧起身检查揭儒洋的头,“哪里疼,老公,我看看,我们去医院,快,”揭儒洋趁机抱住周傲清,“你一摸就好了,突然就不疼了。” 周傲清反应过来,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拍拍他头,“你啊,”话到嘴边,却骂不出口,只道,“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今天可以点菜单?” “嗯,可以,看见儿子的份上,贺老师想吃什么?” 揭儒洋哼了一声。 揭清洋看见他爸那样子,忍俊不禁,“妈,我和贺老师还有事要做,就不吃了,你和爸爸吃吧。” 说完,挽着贺老师的手出了大门,身后传来父母甜蜜的吵闹声。 “贺老师,你和我妈很聊得来啊。” “还可以。”贺知修坦诚地说。 “你看见我爸想杀死你的表情吗,”“你爸妈挺可爱的。”贺知修又补充道,“除了骗孩子这一点。” “他们恶趣味罢了。” “可是他们也没问你愿不愿意承受这种恶趣味,将原生家庭改造得贫穷艰难,让你充满压力,如果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强,没几个人能接受得了如此悬殊的落差,所以你很棒。”贺知修握紧了他的手。 这番话点醒了揭清洋,他并没有那么强的承受能力,只是他这辈子是重来一次,而上辈子穷得逼真,基本是一夜成了商业继承人,高贵身份,大把金钱突然之间应有尽有,他没有时间去消化,去适应,就被赶鸭子上架了,公司垮是必然,而严佳佳带来只是加速了。 公司的倒闭也是宣布他们父母教育的失败。 孩子的志气不是靠装穷得来的,穷的时候确实挺有志气,想着好好读书,让一家过上好日子,可忽然有一天发现全是假的,你的志气,你的穷,都是可笑的谎言,戏弄人生的心态便有了。 揭清洋被贺知修的一番话弄得心里暖暖的,他回头看了看,“可是他们也是第一次当父母啊,我就原谅他们一次。” 贺知修宠溺地笑了一声,“以后你爸妈不给你生活费了啊,”“对哦。”揭清洋像只猫一样赖在贺知修的肩膀上,“那你会养我吗?” “是谁说要养我的。” 揭清洋蹭了蹭,“你先养我几年,我再养你一辈子,划算不?” “我这辈子只养我老婆,你看?”贺知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揭清洋这次叫得贼欢,“老公,老公……”叫了一路。 连初夏知了都没他叫得起劲儿。 一天后。 “老公,我以后就是你学弟了,”揭清洋网上填好志愿,心满意足地关上电脑。 几番挣扎,最终还是填了清华大学,这一刻,对那里无限憧憬与向往。 贺知修站在出租屋门口,望着熟悉的场景,脱口而出,“欢迎你啊,我们又近了一步。” 第84章 番外 我记得自己初二被拖去厕所打的那天。 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感觉又要挨几下了,不是说好学生不会卷入坏学生的纷争,为什么自己是好学生还要被打,一打还是季度性的,但绝不屈服,凭什么要给这些整天游手好闲的人抄作业,这辈子最讨厌抄作业的人了。 我进入厕所听到李卓声音的时候,是兴奋的。 好久都没见到他了,自从上次看见他借别人作业抄骂了他一顿,好久都没找我玩了,估计是伤到自尊了。我时常后悔自己脱口而出那些伤人的话,可不说李卓就不会知道自己错了。他身上的坏毛病实在太多了。要我说估计可以出本书了。 那两个人像献媚―样把我推搡到李卓面前,我无辜又冷漠地看着他。 老大,就是他,特别欠,那人话还未说话,就被李卓一脚踹在了地上了,另一个人来不及反应,也被/干倒了。 我淡定地站在一旁,仿佛这事不是因我而起,不用正眼看一下,但余光始终追随着李卓,他暴怒的表情,狰狞的嘴角,甚至爆脏话的样子,——刻在我脑海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满身缺点却又那么闪闪发光。 我说,别打了,我听得烦。 李卓就真的不踹了,气喘吁吁地用汗液津津的手抚着我的背,对着所有人的说,以后谁敢欺负他,我打断你们的腿。 在场的人都被他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唬住了,纷纷点头,也不管地上被打得要死要活的人。 然后用他高大的身体挡住那两人的视线,拉着我离开了厕所,顺带还吩咐人去叫老师“收尸”。 李卓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吓到了,给我说了好多安慰话,其间穿插了他不带诚意的道歉。 我听得耳朵发腻,打断了他,他们打我是因为我不给他们抄作业。 李卓愣了下,更加愤愤,这帮孙子,品德败坏,作业本来就是老师布置给自己做的,自己不会做还有理了。 我附和,是啊,自己不会做还有理了。 李卓立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窘迫地笑了笑,我以后不抄作业了。 我不信地看着他。 李卓便嘿嘿傻笑,要抄也只抄你的。 -- 第181页 还算满意的回答,我也就放他一马了。 自从那天后,李卓就更顺从我了,一切为了抄作业,不过他美其名日说怕别人欺负我。 可那件事以后谁还敢呢,见我都绕道儿走。 不点名不道破,何况我无比享受这样的时刻,就好像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只围着我。 爸妈忙于工作,管家和我没话说,我学校外的时间全是李卓,他带着我去干这样那样稀奇古怪的事,比如网吧通宵打游戏,那个我并不感兴趣,每次不管他怎么保护我,我都死得贼快,然后在一旁看着他流畅娴熟的操作,时不时得意洋洋地炫耀他多牛逼,一干五毫不费力。 没玩两把我就犯困,朦胧之间醒来,头总在靠李卓的大腿上,我默默盯着他黝黑尖俏的下巴,不想吵到他,而他隔五分钟必低头查看我。 有时候我会假装闭眼躲过他的目光,但大部分会被他捉住。 他说,饿不饿,我去给你泡面,我和这网吧网管熟,会给卧我个鸡蛋。 我摇摇头,不吃那个,没营养。 他叹气,大少爷,这个点,外面馆子都关门了。 我撅起嘴,那就不吃。我睡觉。 他笑着腾出手捏我的脸,等我打完这把,就带你回去,我给你做。等我。 李卓下面条可好吃了,会给我卧两个溏心蛋,还有我爱吃的胡萝卜。 我单纯地想让他给我下一辈子的面好了,于是我就欲擒故纵,让他巴巴缠着我。 所以外界总觉得是他追着我屁股后面的,为了回报他,我背着爸妈将高中志愿改到了他的学校。 我妈最后知道气得发抖,红着眼睛问我为什么,别人都是往好地方挑,而我要往那垃圾堆跳。 我毫无波动,甚至理直气壮地反驳,那不是垃圾堆,是我第一志愿,是我最想去的,请尊重我。 我妈可能也是那一刻觉得我长大了,或是发现母子关系需要改善。 可我并不需要啊,我有李卓就够了。 上高中后,妈妈辞退了家里的管家,自己开始操持家里的一切,我和李卓相处时间明显变少了,出去玩还要编各种借口,但李卓撒起谎来临危不惧着实令我佩服。 我依然愿意陪他干那些弱智的事情,比如去儿童乐园去玩巨大滑滑梯,比谁先滑下去,输了的人夸对方三句。 他赢了。 李卓是我见过最帅的男生,李卓下的面最好吃,李卓对我最好。 我一口气夸完,有些不好意思,转身爬到滑滑梯顶部,坐在上面,大喊,李卓,接住我。 李卓非常给面子地微微弯下腰,张开双臂。 我闭上眼,心里想,给他一个机会,接不住,就绝交,接住了就…… 速度很快,身体像没有依靠地一路下滑,又紧张又刺激,耳边全是风,然后扑进了一个温暖又宽厚的环抱。 李卓果然很讲信用,接住我了。 该你接我了。李卓松开我说。 找心里暗骂,接你*。那么大块头。 这样愉快的关系直到高一我知道彩虹圈后被我亲手毁了。 我被自己那种龌龊的心思吓住了,我竟然喜欢李卓,我眼里,心里,脑子里全是他,甚至未来怎么样都幻想过了。 我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知道就完蛋了,尤其是李卓。他就是个傻子,不可能明白这种情感的。 我开始刻意避开与他的接触,可一避开,又忍不住靠近,折磨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李卓,他被我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性子搞崩了。 他问我怎么这样,我没办法解释,就随便挑他刺骂他,贬低他。 他会生气,会难过,可我一哄,他又会回到我身边。 但我清楚,多年的感情迟早被我这样给糟蹋没。 但能怎么办,谁能告诉我,喜欢自己的青梅竹马数不清了好多年有没有罪。 有时候想是不是要守着这个秘密至死,我在这个死胡同磕磕碰碰就是找不到出口,直到高二新学期班里转来了一位新生,他叫揭清洋,是理科班的大神,我很敬佩他。 外界一直流传,南高那年不知走了什么运,理有揭大神,文有陈学霸,南高来日定夺天下。 他的到来为死气沉沉的班级增添了很大的生气,学校所有风向开始倒向了文科。 但他本人好像满不在乎,上课睡觉,下课睡觉,醒的时候就想着怎么追班花,毫不掩饰自己好色之心。 我有点厌恶这样的人,因为他和李卓勾搭上了。李卓竟然主动管他叫哥。 我的人被别人占去了。 那段时间矛盾又痛苦,像一头随时会炸毛的猎犬看着他俩就没有好脸色,随便发脾气,李卓一开始会顺着我,但揭清洋不会,只会说风凉话,真是讨厌极了。 李卓和揭清洋玩了以后,我就开始试着一个人学习,生活。 我拼命证明,没有李卓也可以好好的,但心里总像是少了什么,哪哪都不对劲。 因为我来这就是为了他啊。 如果没有他,这学校怎么会有我呢。 我就想着要不和揭清洋做朋友吧,要是只有李卓,离得开才怪呢,于是我试图接纳揭清洋。 给他抄作业,大学神竟然会抄作业,大学神数学会不及格,他简直颠覆我对他的固有印象。 -- 第182页 不过这样,我更喜欢,李卓又会来找我借作业,我的作业依然是最棒的。 渐渐地,我也受到来自除了李卓之外的关心,揭清洋人很好,又见多识广,总说些大道理,难怪他作文总拿高分,口才一级棒。 我愿意同他交心。 但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我和李卓的矛盾升级,火力全开。 连绝交的这种话时时刻刻挂在嘴上,因为总想着终会有那一天到来,所以便惦记。 第一次是因为揭清洋熄灯后出去约妹子,我袒护被老赵罚跑晕倒后,送到医务室,醒来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句括内裤,而且好死不死竟然是李卓换的。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羞耻之心。 那天我发了很大的火,说了绝交的话这种严重的话,也吓到李卓了。 他听完立马道歉,可我过不去那道坎,嘴里没饶他。 他被我气走了。 他走后,我揭开被子看了看他为我换的内裤,脸不自觉地躁红,浑身发热…… 随后又想着这个点寝室应该关门了,而且宿管阿姨是出了名的雷打不醒。我便叫来医生借了她手机,给李卓的妈妈打了个电话,随便找个理由让老赵起来开寝室的门,他是学校领导,啥钥匙都有。 我以为他会感激我,不用感激,少抵销我那晚的不忌口,可迎接我的是李卓第一次敢大声与我吵架,破口大骂,把那种污言秽语全用在我身上,甚至亲口说出要同我绝交,骂我怪物,怪胎那种杀人诛心的话。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只能心里默念,他不是李卓,他不是李卓,李卓不会对我这样说话…… 晚上回想那些话,眼睛总不自觉地流泪,多年的感情终于被消耗殆尽,我们的友谊好似走到尽头了。 我难过得咬住枕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呼吸都感觉不畅了…… 第二天考试依然交了白卷,写不出来一个字,我想写但脑子不运作了,我趴在桌子上,用手挡住眼睛,泪水昨晚似乎还没流完,今天居然还有。 我真佩服我自己啊。 考完揭清洋几次想找说话,都被我冷漠地赶走了,不是不敢说话,是我嗓子哑了,我不想暴露自己,只能沉默冷酷一点。 我看见李卓依然和他那些朋友玩得风生水起,打篮球,吃饭,逗女孩子…… 没有我,他可以活得很快乐,而我没有他,如同丢了魂。 我恨极了我自己。 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他,又让我知道我喜欢他。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明白多好。 后来放月假,李卓找到我跟我解释那是个误会。 我冷漠不回应,他像个老妈子不断重复,不断道歉,丢掉所有尊严。 我咬着牙让他滚,我们绝交了。 他愣在原地,就是不走,还说,骂累了吗,我给你下碗面。 我看着他忙前忙后,竟稀里糊涂地原谅了他。 不原谅的话,痛苦的始终是我一个人罢了,不想那么痛苦,那种滋味儿实在难以挺过来啊。 我想,试着做朋友,试着忘记自己喜欢他那件事,融入他们的生活,三个人的友谊好点。 还忍不住跟揭清洋分享了彩虹圈的知识,他这样知识渊博的人竟然都不知道,嗐,更别说其他人了,但他似乎很感兴趣,逮到机会就咨询我这方面的,好像这种事是什么了不起的知识点,一点也不觉得羞耻,真是服了他了。 不过我心里好像开了口子,不再那么压抑了,因为有一个人知道了我的二分之一的秘密。 三个人一起挺好的,李卓也愿意好好学习,每天还问我题目,看见他为了我们共同未来奋斗就欣慰不少,像长大了的孩子。 我尽量把他当做正常的好朋友对待,但有时候情不自禁越界,比如他早上穿错别人的裤子,比如他偷偷看长得好看的女生,还比如他竟然开始敷衍写作业了。 这些我可以发小小的脾气,甚至可以忍,但不曾想,李卓毫无预兆交了女朋友。 可谓要了我的命。 我发现我漏了这么一个情况,就是李卓交女朋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那几天我看着他和他女朋友成双入对,嬉戏打闹,同吃同出,心里被搅成什么鬼样子了,无法形容,如果可以,我宁愿失去视觉,听觉,这样眼不见心不烦。 这次好在有揭清洋陪着,他是个细心又聪明的人,一早就看出来我喜欢李卓,我真的很感谢他,感谢他知道后不嫌弃,还鼓励安慰我,说同性恋不是怪物,说我没病,听我絮絮叨叨说那些细枝末节的事。 他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好朋友。 正是因为他的陪伴和那些话,让我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甚至想给这么年的暗恋一个名分。 我心底早就想那么做,只是没有理由。揭清洋给了我千千万万个。 于是我那么做了…… “你好,陈君赫,久仰你大名,我叫陈乐,是你的室友。”陈乐一进门就同陈君赫打招呼,而陈君赫正躺在床上想事想得出神,被字正腔圆的流利普通话拉回来了。 “你好,陈乐。”陈君赫露出脑袋,礼貌回应。 “你长得果然好看啊,嘿嘿。” “……””我们学校真大啊,早知道就打个车好了,累死我了,还有两个室友没来,都下午四点了,估计也是被绕进去了。今天看能不能见到他们,“陈乐边整理边抱怨。 -- 第183页 今天是省A大新生报道的第一天。 陈君赫不想同人挤,昨天便提前来报道了。 他爸妈想送他来上大学,被拒绝了,他想让爷爷送,可又担心爷爷身体,便一个人过来了。 他无法原谅三心二意的婚姻,以及那些年独自一人撑过来的岁月。但不恨,毕竟是爸妈,可无论如何都亲近不起来。 “陈君赫,你高考多少分啊。我是理科的,667分。”陈乐见自己一个人咕噜咕噜说那么多话没回,以为陈君赫躺床上说着了,便住嘴闷头干自己事。 陈君赫突然想到什么,又伸出半截身子,”你怎么知道我叫陈君赫。” 突然出声吓陈乐一跳,“楼下有你的横幅啊,就那个什么恭喜英俊多才的陈君赫入住南苑三栋209寝室,我想,这不刚好是我的寝室嘛,你这排面真够大的啊,从学校大门一直到这里,各式各样,不知道还以为你要开演唱会呢,你自己没看见?” 陈君赫心一咯噔,立马翻身下床,趿拉上鞋就冲出了寝室门,果然楼下挂着刺眼的横幅,每十米就有一个,这仿佛不是新生报道,反而像是一场只属于他的盛大而又极其夸张的欢迎会,堪比婚礼现场。 他处于极度紧张刺激的状态中,意识魂魄游离在这个时空之外。 他逆人流而上,一条一条地看完,读完,脸上结冰的表情一点点融化,变成了春天。走到最后,是学校一片槐树林,其中一棵树搭着梯子,昏黄路灯光照在油亮的树叶,照在梯子上那人黝黑俊朗的脸庞。 更照亮了最后一条横幅上的内容。 我爱我的青梅竹马,陈君赫,我爱你。 他听见自己哽咽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句“李卓”。 李卓身体一绷,回头便看见了陈君赫在下方直直看着自己,估计是激动兴奋过头了,边回应边下楼梯踩空了几步,从两米的空中摔了下来。 摔在了陈君赫面前,他边揉腰边嘀咕,“也不扶扶我。没良心。” “活该!”陈君赫毫不客气地说,紧接着伸出了手。 李卓笑眯眯地紧紧抓住陈君赫的手,再也没放开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