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若沐兮》 序章 山间杳无人烟的迤邐小路,小男孩手里套着一串铜钱把玩,心道:「趁这会儿溜去山下买点糖葫芦吃,娘肯定不会发现。」 正美滋滋的甜笑时,一旁草丛不断晃动,沙沙作响。 茂密的草丛大概有小男孩半截身子那么高,他看不清里头究竟是何物在窜动,不敢轻易靠近,紧张的嚥了口唾沫,心想该不会是什么毒蛇猛兽潜藏其中? 猝然,一隻动物从草丛里衝了出来。 「原来是隻小狐狸…」小男孩长吁了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牠。 这隻狐狸身型瘦小,看来还是幼兽,说实在并没有什么起眼,但却有一双如宝石般闪亮的褐色瞳眸,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小男孩回过神来,往前继续迈步,那狐狸却一直尾随其后,他停步回望,疑惑问道:「你跟着我做甚?」 那时正是大暑,小男孩走着走着,早已汗如雨下,决定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歇息会儿再出发。 小狐狸佇立在一旁,没有离开,牠看着前方草丛,突然发出高亢的鸣叫声,脊背上的毛也全都战慄而起。 「怎么了?前面有什么?」小男孩起身,跟着狐狸前去查看。 草丛里却空无一物,正觉得自己被小狐狸捉弄之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 一回眸,原本倚靠的大树竟然硬生生的拔地躺倒,如果方才没有离开树下,怕不是重伤,也得命丧黄泉了。 「天哪!」小男孩想起肯定是前些天的暴雨,让大树的根基都给冲刷得不牢靠了。 他低头看向小狐狸,瞇眼笑语:「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不过,我这会儿可得下山一趟,你可别下山,好好的在这山里,等我回来了,再来找你。」 神奇的是小狐狸似乎听懂他说的话,没有跟过来。 ※※ 傍晚,小男孩急急忙忙奔走,用身体撞开了家院的竹篱,大声嚷着:「娘,快!救救牠。」手里还捧着一隻瘦骨嶙峋的小狐狸,牠的胸腹渗着血,还有好几处撕裂伤。 「兮诺,你哪里捡来的狐狸?」 「在前面那树林里。」言兮诺赶紧将狐狸捧进屋里,放在木桌上。 「娘没告诉你吗?不要接近狐狸,牠们很危险。」 「娘,我知道,可是牠看起来好像要死了。」言兮诺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咱们救救牠。」 母亲无奈的摇摇头,心软的从木柜里取出浅绿药罐,将里头的透明液体滴进狐狸的嘴里。「牠的伤那么严重,这么一点根本不够。」 「娘,您打我吧!」言兮诺半瞇着眼捲起袖子,伸出了手心。 「咋了?还要我打你?」 「这样我便可以嚎啕大哭。」 「傻儿子,为了这狐狸,值得吗?」 「牠也是一条生命吶!」言兮诺托着狐狸无力而瘫倒在桌上的头,眼眶不觉泛泪。 狐狸虚弱的半睁着眼,好像正在看着言兮诺,又好像只是涣散的看着远方。 「既然要救牠,你就自个儿想办法。」母亲深知言兮诺的性子绝不会坐视不管,自顾自的走到屋外整理屋外刚晒乾的草药。 言兮诺拿起药罐,坐在木凳上,用力的连续拍打自己的掌心,试图挤出眼泪,但效果不彰,他一点儿也哭不出来,于是改变策略,狠狠的掐着自己手臂上的软肉,直到一颗颗斗大泪珠滑落,才拿起药罐,接进里头,他将小狐狸的嘴撑开,将泪水滴了进去。 半个时辰过去,小狐狸似乎慢慢恢復了精神,能够歪头环顾四周,也能稍微活动四肢。 母亲从屋外走进来,皱着眉心问:「傻儿子,你救了牠这次,但牠会记得吗?」 「没关係,娘,我想要照顾牠。」 「得了,狐狸毕竟是兽类,长大了性子你也拿捏不住,轻微点被牠弄受伤,严重点命都没了,等牠伤好了,就赶紧将牠放回去。」 「可牠今天在山上救了我一命,那时我差点给倒下的树砸到,是牠警醒我,我才没事的。」 「别瞎说,那只不过是凑巧罢了,听娘的。」 言兮诺噘嘴,勉为其难答应:「好吧!牠恢復了,我便放牠走,不会让娘担心的。」 「好儿子。」她苦笑着摸了摸言兮诺的头。 隔天清晨,言兮诺看着卧在桌上的小狐狸,撕裂的伤口几乎癒合,只剩下一点艷红血色,将牠抱在怀里,轻轻来回摩娑着牠的头,这是他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拯救一条生命。 「牠痊癒得好快。」言兮诺雀跃的看着恢復点精神的小狐狸,好奇的问:「娘,我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泪?」 「不知道,至始至终我和你爹都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泪可以救死治伤。」 「山下的医馆如果都能有这医术,不就都没病人了?」言兮诺得意的仰头。「娘,不如等我大了,去山下开个医馆?」 「别乱讲话,在外头千万别让人知晓。」她温柔告诫,语重心长的接着说:「这是你的武器,能保护你,但也会伤害你。」 「不会的,我会保护我自己,也会用它来保护娘。」 「傻儿子,你的眼泪不能救娘。」 「为什么?」言兮诺失望的噘嘴。 「我和你爹爹的各种小伤,你一直都没办法治,如果能救娘,你爹爹当时便不会走了。」她不想让坏情绪感染言兮诺,歛起惆悵的神情,笑着说:「想必是这泪水…不能救你爱的人吧!」 「爹娘当然是我最爱的人。」言兮诺眼睛灵动的转,突然问道:「那我怎么现在能救小狐狸?我也爱牠啊!」 「傻儿子,我说的爱,不是那种爱。」 「那是哪种?」 「以后等你长大,便会知道的。」 言兮诺对母亲的话一知半解,抱着小狐狸,走向山林小路,在蓊鬱的树林前停了下来。 「以后,我们会再见面吧?我是言兮诺。」言兮诺低头注视小狐狸,怜爱的摩娑着牠的头顶。 「要好好的长大。」说完,便轻轻将牠放在地上。 小狐狸慢慢朝树林走去,在进入树林的最后一刻,倏地回过身子。 言兮诺看着牠深邃的褐色眼眸,粲然的和牠挥手道别。 -- CH1初遇 ℗о㈠8вě.cом 「言兮诺…言兮诺…言兮诺。」 焦急的喊叫声让言兮诺吓得从睡梦中惊醒。 差点跌下椅子的他,狼狈的起身站直,作贼心虚的左顾右盼。「掌柜的回来了吗?」 「没有,就是店就要开了,你再继续打瞌睡,待会还要不要做生意哪?」墨也无奈的摇摇头,将刚做好的桂花糕放到展示矮柜里。「我看你方才睡梦中喊着小狐狸,怎么?」 「我梦到我娘和小狐狸了。」 「不过你以前住的那山不是给官府封了?一时之间也不能去扫墓,想必你很想你娘吧?」 「是啊,好久没回去了。」言兮诺抿了抿唇,思绪旋即被拉回十岁那年。 送走小狐狸没几个月,母亲骤然病逝,他幼失怙恃,根本无法一人在山上居住,墨也的爹娘是母亲的旧识,不忍他孤苦伶仃,便让他搬来山下同住,原本想要每年上山扫墓,官府却宣布因为狐狸横行,决定无限期封山,至今都已七年了。 「我去舖子外招揽招揽生意。」言兮诺不愿再想,若无其事的开了铺门,走到门口,整理了心绪,清了清嗓子,开始叫嚷:「桂花糕、糖蒸酥酪、梅花香饼…好吃的甜品,快点儿来兰芳甜品铺看看。」ρò①捌dd.còм(po18dd.com) 店门口瞬时人山人海,都不是为了甜品而来,而是为了一睹言兮诺的风采,他虽只穿着一件普通的墨色麻袍,但仍隐藏不了那绝伦的容貌,长眉若柳,瀲灩柔情的杏眼,配上粉嫩勾起如半月的唇瓣,高挑但不粗獷,模糊于俊俏和柔美之间。 「大伙儿,进去买点儿吧!」言兮诺浅浅一笑,酒窝若隐若现。 站在那儿的人们无不被这笑容吸引,好一大半像被勾了魂般涌进兰芳甜品铺。 就在这时,街上有一特别响亮的声音喊着:「是沐风,沐公子。」人流逐渐被这名字吸引,全都往大街的另一个方向靠拢。 「沐风?他是谁?」言兮诺随便问了面前一位姑娘。 「沐风,沐公子,他近日才从中原搬来江南,听说是个世家大族,有名望得很,而且容貌可好看啦!心地还善良,才刚搬来便救助了好多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吶!简直是活菩萨。」姑娘说完,笑得荡漾朝沐风那儿奔去。 那时万人空巷,大伙儿守秩序的站在街道两侧,纷纷对他竖起拇指称讚或是鞠躬感谢他的善心,沐风堆着笑脸,接受眾人的爱戴之情,在人群中慢慢前行。 墨也听到外头人声鼎沸,从空盪盪的铺里走了出来,跟着言兮诺将视线投向人群中那高挑頎长名叫沐风的男子身上,只见他缓步靠近,轮廓逐渐变得清晰,俊美的脸庞配上细长多情的桃花眼,青丝垂直披在浅蓝绸缎长袍上,衣发飘逸,看来温文儒雅。 「这世上竟还有人比得过你言兮诺的容貌。」墨也不禁讚叹。 沐风感受到兰芳甜品铺前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倏地顿步对望,厚薄适中的唇瓣还漾着令人目眩的笑靨。 「他是在看我们吗?」墨也问道。 言兮诺陷进沐风的笑容里,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怔了半晌才回过神,强忍着内心对男子的好奇,歛容道:「八成是想吃桂花糕吧!」说完,扭头往铺子里去。 「欸!兮诺,你不继续叫客吗?」墨也着急的跟着进了铺子。 沐风捕捉到言兮诺方才细微的表情变化,兴味盎然的盯着已然空荡的甜品铺店门口,振了振衣袖。「路谨嵐,你进去买点桂花糕。」 「主子你不自己进去吗?你不是要找…言…」 「我不想再说一次。」沐风碍于一旁的人群,刻意压低音量,用微笑掩饰语气里的不耐。 路谨嵐不敢继续顶撞,快步进了铺子买了桂花糕,又匆匆出来,像是炫耀般兴高采烈道:「主子,刚才近看,才发现那言兮诺生得可真俊美,估计这世上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你面前难道不就有一个吗?」沐风佯装着恼怒斜睨路谨嵐。 「哦…是有一个,但主子你的俊美早不能和这人世间类比了,是另一个更高的层次。」路谨嵐乾笑了好几声。 「你说的倒是事实。」沐风振了振衣袖,春风得意的往前踱步。 路谨嵐长出了一口气,紧跟沐风身侧。 拐了个弯,映入眼帘的是白墙环护的偌大府第,褐漆大门上悬着金丝楠木匾额,上面提着「沐府」二字,一进门,四通八达的砖石路可直通厅堂、卧房、书房,但两人往右拐,走在碎石漫成的甬道,来到了奼紫嫣红的前院。 沐风在前院的亭子里坐定,让路谨嵐也坐在身侧,僕从上了一壶茶便被屏退。 「主子,我说你方才为何不自己进去?」路谨嵐给沐风沏了杯茶。 「买个糕点还需要我去折腾了?」沐风拿起一块桂花糕,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小口。 「不是,您找他都好几年了,到现在他都已经十七了,好不容易找到,还大老远搬来,不就是为 了和他相认吗?」路谨嵐满脸狐疑。 「不急,帮我找人时刻盯着他。」沐风看着庭院里一片含苞的花,啜了口茶,勾起嘴角。「花就快开了,但现在还不能立刻娇艳的绽放。」 「主子,你这突然说花作甚?」 「意思是…要再等等,必须是别开生面的…更有趣的重逢。」沐风品着桂花糕,笑容也盪漾着嘴里的甜。 路谨嵐面露担忧神色,道:「主子,你还能等吗?你那印记…」 沐风捲起衣袖,看着自己右手臂内侧的半黑半红的心形印记。「没事,尚有些时日。」 说着,思绪又飘回七年前。 -- CH2狐妖 Pо㈠8ъě.cом CH2狐妖 七年前。 在言兮诺的目送下,小狐狸走回了山林,才走没多久便不明所以的晕倒在林间,接着便听到身旁的人焦急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沐风…沐风…」 沐风头痛欲裂的睁开眼,在母亲的搀扶下,慢慢坐起,低头瞥了一眼身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人形。 忆起昏迷前,和父母一同从中原到江南游歷,贪玩的他一时被街市上逗趣的杂耍表演吸引,脱离了父母的视线,跟着走丢,还不以为意的跑去山林里乱晃,原想着可以化为狐狸身,在山林里肆意狂奔,却不幸遇到猎人追捕,虽勉强逃离,但却身受重伤,幸亏被一个小男孩给抱回家,救了一命。 小男孩!沐风脑里縈回着他的容貌,嘴里突然迸出叁个字:「言兮诺…」 「沐风…你总算醒了…」母亲搂着沐风。「要给娘给担心死了。」 沐风记不得自己怎么又回到了家里,挣脱怀抱,掀开被褥。「娘,我要去找一个人。」 「傻儿子,娘可不会再让你去冒险。」 「可是…我一定要找到他。」ⓟò①捌ⅾⅾ.∁òм(po18dd.com) 「我们狐妖族和山间里的狐狸不一样,我们不是普通狐狸,我们既已能修成人形,便要做好我们的本分,不能胡闹。」母亲语重心长的劝说。「总之这几年你好好的练功,成年之前,别再离开爹娘身边,沐家以后还得寄望你。」 「又是沐家。」沐风听到沐家就蹙着眉,他根本不想揽下那些重责大任,他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的救命恩人。 隔日,沐风坐在庭院里发愣,看着父亲和府内络绎不绝的名人士绅寒暄、间谈,忍不住喟叹,每一位前来的宾客哪能有什么好心思,还不是因为父亲熟识许多朝中官员,为了自己的前途只好特意来奉承,沐家有了这样的社会地位,再加上可以吃上好几辈子也不亏空的雄厚财力,父亲也只能拼全力守着,所做的努力,他心知肚明。 而沐家的祕密始终无人知晓,上从他父亲,下至最小的僕从全都是狐妖族,他们的祖先潜藏在人群里,平时和人无异,唯有虚弱时会无法自持的变回狐狸身,如果被人类发现他们狐妖族的身份,沐家肯定会毁于一旦。 傍晚用餐前,父亲身后跟了一位看来已年方弱冠的哥哥,对着沐风说:「这是路谨嵐,以后就是你的贴身护卫。」。 沐风仇视的盯着路谨嵐,心想这廝只是父亲派来监视他一举一动的眼线,所以态度及其冷淡,父亲见状,便随口承诺道:「你要是有本事能打赢路谨嵐,要出府便出府,我也不会拦你。」 这个激将法,对沐风可没用,他压根不想习武,况且他一个小孩子想要打赢面前这个深諳武功的哥哥,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晚,沐风心生一计,待僕从离开自己的屋,掀开被褥,从床上悄悄爬起,想趁夜色深沉溜出沐府,于是他躡手躡脚的踏出屋门,才走一步,后衣领立刻被一股劲道强拽着。 回头一看,是贴身护卫路谨嵐,他没好气的吼叫:「放开我。」 「我说我的小主子,那么晚,你上哪去?」路谨嵐明知故问,他老早就听说沐风想去江南寻找救命恩人。 「要你管了。」沐风蹙眉,双手不断在空中挥舞,最后还是被抓进屋里。 接下来的十五个晚上,每天都重复上演着相同的戏码,不管是从窗户溜出去、还是乔装打扮,在白昼或是黑夜,沐风使出任何法子,最后都一定会被路谨嵐乖乖的逮回房里。 直到第十六个夜晚,沐风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一直来到护墙前,路谨嵐都没有出现,他匍匐鑽出狗洞,终于顺利逃出沐府。 他雀跃的起身,拍拍手上的泥泞,忽觉前方视线被一高大人影遮挡。 毫无意外,又是路谨嵐。 「我的小主子,你的这分毅力拿来练功的话,现在基本功也早就扎扎实实。」路谨嵐勾起唇角浅笑。 沐风恼怒的从兜里拿出短小的匕首朝他身上横去,才一个反手,匕首就被路谨嵐夺下。 「你必须得认清一个残酷的事实。」路谨嵐突然正色。「以你现在的能力,不论去做什么,都只能依靠别人,更遑论要去找救命恩人了,多么可笑。」 沐风毕竟只是一个十叁岁的孩子,听着如此刺耳的话语,无法抑制混乱的心绪,恼怒和羞赧交叠,不禁泫然泪下,攒紧拳头朝路谨嵐身上猛捶。 眼尖的路谨嵐原本上扬的嘴角渐渐垂了下来,他紧抓沐风的手腕,查看着他的右手前侧。「这什么时候有的?」 沐风满脸疑惑,答道:「什么?」 「你这红色心形印记。」 「不知道,明明之前都没有,这次昏倒醒来后,就突然出现了。」 路谨嵐摇头叹气,放开了桎梏沐风的手,深思半晌,心想莫非印记生成和小主子的救命恩人有关。 「所以这印记是什么东西啊?」 路谨嵐没有解答,而是追问:「你要找的那人,住哪?姓甚名谁?」 「不知道住哪,但是他救了我,我听见他说他叫言兮诺。」 沐风见路谨嵐神色黯淡无光,好奇问道:「所以这心形玩意到底是什么?需要给大夫看看吗?」 「不需要。」路谨嵐不敢如实相告。 但他心知肚明,这印记的生成是不可逆的。当此印记生成,就代表了狐妖族已认定携手共度一生的伴侣,不过小主子只是给那人救了性命,就能够生成印记,实在让他惊愕不已。 此印记虽能够确认心意,但其实却是个甜蜜的诅咒。 相传,狐妖族的老祖先曾和一个巫女许诺了终生,两人婚后生活原本如胶似漆,但好景不长,那位狐妖族男子后来却终日花天酒地,叁妻四妾不说,对巫女也愈发冷淡,最后甚至将休书甩在她的脸上。 巫女将悲伤转换成愤怒,决定復仇,对自己的夫婿,乃至整个狐妖族下了一个诅咒,那便是在手臂上生成「心形印记」,只要他们心里认定一人为伴侣,就只能和那人偕手终生,不得变卦。 不管是主动和伴侣分别,或是被伴侣拋弃,心形印记都会化为强大的诅咒,让狐妖族忍受蚀骨椎心之痛,最后甚至会使其遁为原形,永不能变成人身。 话虽如此,却也有一破解之法,那就是一辈子禁爱,只要不和所认定之人有所牵扯,不被情伤,做一个不会爱的人,那么此诅咒便毫无作用。 路谨嵐试探性问道:「你要找的人,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他。」沐风年纪虽小,但瞳孔里却漾着坚定。 路谨嵐低垂眉眼,笑得自嘲。 沐风以为自己的感情被蔑视,噘嘴道:「你笑什么?这很好笑吗?」 不好笑,怎么会好笑? 路谨嵐陷入两难,他奉沐老爷之命,看管沐风安危,可这会儿小主子手上的印记清楚表明他的感情不会是假,若放任他去寻找救命恩人,最后惨遭情伤,该如何是好? 如果不给小主子去找救命恩人,长期抑鬱在心,情伤还是会让诅咒发作。 某一瞬间,路谨嵐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件事告诉沐老爷了,不过依照沐老爷的脾性,肯定会要小主子斩断情丝,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别想踏出沐府一步了,所以这法子也是万万不可使。 路谨嵐内心胶着良久,终于说道:「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沐风怔忡半晌,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路谨嵐这突然的转变从何而来,半信半疑的愣在原地。 「你就放心相信我,因为这是你现在唯一能够做的。」路谨嵐拍了拍他的肩膀。 沐风倔强道:「路谨嵐,你可以放心,我可不会一直依靠你的。」 「哦?」路谨嵐好奇的挑眉。 沐风骄傲的拍着胸脯,扬言:「你教我武功吧!只要教我,我肯定会打败你的。」 「哈哈哈哈!」路谨嵐拍手大笑,觉得这份自信很可笑,却又纯真。 「笑什么?等到我打得过你,爹爹说我就可以离开沐府,就能去找言兮诺了。」沐风说完,自顾自的往沐府步去。 路谨嵐看向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也好,这或许是我唯一能够帮你的,至少有希望能让你不要同我这般痛苦。」说完,拉起衣袖,看着自己前手臂内侧半黑半红的心形印记。 ※ 前院亭子里,路谨嵐和沐风谈起往事。 「主子,你记得你以前哭鼻子的模样吧?」路谨嵐忍不住捧腹大笑。 「路谨嵐…」沐风锐利的瞪了他一眼,亮出手刀,要给他一掌。 路谨嵐一把挽住了沐风的手腕,望着手臂前侧的心形印记,吃惊道:「主子,你这印记何时开始已经有一半变黑了?」 沐风迅速收回手臂,振了振衣袖,道:「没事。」 路谨嵐皱眉追问:「来江南之前明明还都是鲜红欲滴的,你…这是又想到什么了吗?」 七年前,要不是沐风哭哭嚷嚷的,一直以为自己生了什么怪病,差点跑去告诉沐老爷自己手臂上的印记,他才不会将印记一事如实相告。 「你这是明知故问,我想谁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七年之间,沐风为了找言兮诺,除了叁餐和就寝,基本上都是勤奋练功,把所有精力都耗费在那儿,丝毫没有时间去思考任何事,满脑子都给招式、口诀和心法给占满了。 从中原到江南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即将和朝思暮想的人相见,莫名悸动不已,每分每秒都在幻想和言兮诺的初遇,担忧对方会不会接受这分感情,反而开始產生莫名的压力和不安。 「主子,你得控制自己的思绪,这印记可不是闹着玩,要是全部发黑,那可是得承受剧烈的椎心之痛的。」 「这你已经讲了不下百次,我自然知道,况且你难道又知道那会是多痛了?」 路谨嵐沉默不语,眼见话题无法继续,转移话题道:「不过老爷真同意让你出府,还让你搬到江南,我很诧异。」 「爹向来守信,我既打赢你,又已弱冠,他们没理由留我。」 「这也是让我惊讶的地方,比武当日我丝毫没有放水,你只用了七年的时间,便能胜出,说实在的,我这护卫现在根本毫无用处。」 「只用了七年?七年啊…已经够久了,说起来也很可笑吧?我甚至都不知道言兮诺是什么模样,变成了怎么样的人,竟然还要来寻他。」沐风用冷若寒霜的眼神看着院里成双飞舞的蝴蝶,将桂花糕整块放入嘴里,一口甜味在嘴里散开后,他旋即眉眼弯弯,开朗笑道:「要不待会儿你再去买点桂花糕?」 路谨嵐望着沐风的笑容,放下方才沉重的话题,笑语:「那得看主子能不能让我去买啦?」边说边往前院花圃疾跑,霎时扬起满地落叶。 沐风飞身紧跟再后,朝他身上迅捷挥去一掌,被轻易化解。 路谨嵐没有客气,朝沐风头部抡了好几记直拳,又朝胸腹挥出好几下勾拳,沐风以退为攻,矫若游龙的闪避,接着向后退了一大步,魅笑道:「待会记得多买点桂花糕。」说完,瞳眸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緋红血色,目光突变,嘴里念起咒术,落叶随即飞升至空中,变得尖锐如针般朝路谨嵐飞去。 路谨嵐虽动作迅捷,但料想不到沐风会使出咒术,来不及闪躲,只能愣在原地,下意识闭眼用手去挡。 就在落叶要刺进路谨嵐身上的前一霎,沐风停下了咒术,落叶倏忽掉落满地。 「怎么能用咒术吶?」路谨嵐蹙眉,接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嘟嚷:「只不过是个桂花糕,有必要使出沐家血脉才能使的咒术嘛?」 「这又没外人,怎么不能用了?」沐风笑意盈然的推着路谨嵐的后背。「快去吧!顺便再多买一份梅花香饼。」 -- CH3眼淚 傍晚,墨也和言兮诺收拾好甜品铺子,便直接回家。 一踏进屋门,就听到墨爸爸、墨妈妈房里传来阵阵哀嚎,闻声而去,才发现墨爸爸鼻青脸肿的躺在床榻上,身上多处撕裂伤,虽然已经包扎妥当,但仍疼得他皱起整张脸,甚至让他呼吸紊乱,无法好好休息。 「你爹爹在市集不明原由的给那姓李的恶霸给揍了一顿。」墨妈妈才一说,便心疼的哽咽起来。 墨也担忧的坐在床沿,查看墨爸爸的伤势。「要不咱去报官吧?」 墨妈妈的泪水扑簌簌的滑落,道:「能有何用?多少人都吃过他的亏了。」 「我一定要找那恶霸算帐。」墨也愤慨的握紧拳头。 「这可不能开玩笑。」墨妈妈严肃的用语气制止。 言兮诺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沉着脸突然说道:「我先回房一下。」 半晌,墨也担心言兮诺,跟了出去,正巧撞见他就在屋外,将泪水接进浅绿药罐,言兮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若无其事的收起了药罐,擦乾泪痕,朝屋里走。 墨也以为言兮诺看着墨爸爸的伤所以难过落泪,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两人重新回房,言兮诺突然递出浅绿药罐,说:「墨阿姨,这个给墨叔叔喝了吧!」 「这是什么?」 「我祖传的药,也许能有帮助。」 墨妈妈半信半疑,但看墨爸爸伤势严重,言兮诺平日也是个可靠的孩子,便给墨爸爸喝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墨爸爸的呼吸变得平顺,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夜逐渐深沉,墨也和言兮诺住同间房,便一齐回房。墨也将方才暂时搁置的担忧,重新摊了出来,着急问道:「你要让我娘安心也不是这样,你拿你的眼泪给我爹喝,能有何用?」 言兮诺用衣袖擦乾脸上的泪,道:「明早便能知晓。」 他想起母亲曾说过他的泪水不能救自己心爱的人,那么墨叔叔对他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恩情也如同父母,所以是否能够用眼泪治伤,尚且还是未知数。 「明早?我看还不如明早请个大夫来比较实际。」墨也尖言尖语的反驳,逕自走出房门,不知所踪。 ※※ 隔日一早。 「言兮诺!」墨也衝进房,把言兮诺的被褥掀翻,兴奋到声音都在颤抖,雀跃的喊嚷:「我爹!我爹的伤都好了,全好了!」 言兮诺从酣睡中被吵醒,惊诧的从床上直直坐起。「好了吗?你是说墨叔叔痊癒了?」 「对,精神可好了,只是伤口还是有点泛红,但都已经快癒合了。」 「太好了。」言兮诺蹙眉,为了掩饰心里的矛盾,勉强挤出苦涩的微笑,此刻他倒希望自己的泪水失效,那么就能证明墨叔叔在他心中的地位如自己的爹娘般重要。 「昨天错怪你了,兮诺。」墨也突然坐在床沿,紧紧的搂住言兮诺。 「没事,你别这么肉麻,抱我做甚?」言兮诺尷尬的推阻着他的肩膀。 「这哪是肉麻?我这是感谢。我爹的伤那么重,就算快也要七日左右才能慢慢康復,快说说,你的眼泪是怎么回事,怎能有如此奇效?」墨也好奇的将耳朵凑到他嘴边。 「没什么。」 「你还把我当兄弟吗?快告诉我。」 言兮诺看着墨也咄咄逼人的神色,勉为其难道:「反正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我的泪水可以治伤,不过…这件事除了我爹娘和我,这世上没有别人知道了。」 墨也瞠目结舌道:「你这技艺,去给人医病、当大夫,我看下辈子都不愁吃穿了,何必跟我在甜品铺子瞎忙活。」 言兮诺慍容,道:「嘘…这话别胡说,绝对不可以往外讲,谁都不行,墨叔叔、墨阿姨也不行。」 「行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守口如瓶。」墨也举手起誓,然后难掩笑意的说:「所以我是现在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哪!」 「是!所以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死定了。」 「放心!我发誓一定把这祕密带进棺材的。」 言兮诺无奈的叹口了气,整理好心绪,和墨也一同前去甜品铺子上工。 那日正午,掌柜让墨也给徐府送桂花糕。 「徐知府怎么今天怎么订那么多桂花糕?」墨也疑惑,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开始分装桂花糕。 「今天府上有晚宴,听街上人说,徐知府抓到一隻稀有的紫色狐狸。」 言兮诺从儿时就对狐狸特别有好感,一听到狐狸,而且还是从未见过的紫色狐狸,眼睛开始发亮,确认道:「紫色狐狸?」 「对,徐知府还宴请了许多文人士绅一同共赏。」 「掌柜,不如我去送桂花糕吧!」言兮诺毛遂自荐。 「你留着招呼客人便行了。」 墨也知道言兮诺最喜欢狐狸,便和掌柜说道:「让兮诺去吧!他还可以在路上喊喊生意,况且留着兮诺,他哪能应付那么多客人。」 「好吧!你们俩自己商量,别给耽误时辰,快给徐知府送过去就是了。」 言兮诺顺利得到能见到紫狐的机会,拎着好几篮装着桂花糕的木盒,气喘吁吁的来到徐府门口,僕从将他手里的桂花糕接了过去,便要他离开。 「小哥,行个方便,我急着憋不住了,借个茅厕。」言兮诺双手合十哀求,那僕从多少认得言兮诺,便指着茅厕方向,让他进去。 言兮诺顺着砖石路,经过前院,沿着长廊旁的泥地,穿过了厅堂,看到前方一群僕从经过,作贼心虚的赶紧躲在圆柱后,听着僕从们正七嘴八舌的讨论起紫狐。 「那紫狐你看到了吗?毛色太漂亮啦!」 「没看见。」 「太可惜啦!方才被送到徐知府的书房了。」 「没事,咱今儿晚宴上还是能见到的。」 言兮诺拉长耳朵,掌握可靠的情报后,虽想直奔徐知府的书房,但根本不认得路,渐渐在偌大的内院里,迷失方向,只能四处瞎晃。 他走进前方笔直的长廊甬道,整排的房舍中,唯独一间房的木门装修精巧,他好奇走近,捅破门上的油纸偷睇,里头似乎只存放了些府里的杂物,看来阴暗且杂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间谈声,言兮诺想逃,但这长廊甬道又长又直,完全没有遮蔽物不说,即使疾跑,还没跑到一半就会被发现。 间谈声逐渐逼近,言兮诺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身旁的屋门倏地打开,有一强而有力的手臂拽着他进屋后,火速闔上了木门。 没有点灯的屋内一片漆黑,言兮诺依靠着门窗透进来的微光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个蒙面黑衣人,正想惊叫出声,就被那人用力捂住嘴。 他惊恐的与之对视,觉得那是一双分明见过的褐色眸子… -- CH4試探 言兮诺被黑衣人捂着嘴,怔在原地,等到门外的僕从经过,间谈声渐弱,黑衣人才将捂嘴的手抽离。 言兮诺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小贼,你…怎么敢闯到…徐府里。」 黑衣人步步近逼,让他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脊背紧贴到身后的墙,退无可退才瞇着眼,胆怯的将脸撇开。 黑衣人见此模样,忍不住轻笑,凑到他耳边低语:「你说我是小贼?」 「你离我远点,当心我大喊,把人都引过来。」言兮诺紧张的绷着身子。 「我看你也不是府里的人。」黑衣人不觉莞尔。「引过来…对你可有什么好处?」 「你…你又知道我不是府里的人了?」言兮诺心虚的扬起头逞强,看着那双褐色瞳眸,伸手想把蒙面的黑布扯下。 黑衣人及时往后躲开,迅速拿起匕首架在他的脖颈威吓。「别动。」 言兮诺清楚看见刀刃上刻印的狐狸印记,软声求饶。「这位爷,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 「乐意之至。」黑衣人一手横着匕首在他脖颈,一手搂着他的腰侧。 他们走出屋外,小心翼翼的通过府里的廊道,眼见前方又有一群僕从即将经过,暂时藏身于柱子后。 言兮诺趁着黑衣人看向远方,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鼓起勇气挣脱,往前跑了好几步,大喊:「来贼了,徐府来贼了,快来人哪!」 黑衣人眼见形跡败露,疾步向前,紧拽言兮诺的手腕,穿梭在府院的甬道。「还不快走!」 徐府的僕从闻声通报,护院随即兵分两路赶到,一路十人手持弓箭,另一路七人拿着刀械,慢慢将两人包围。 黑衣人环顾眼前景况,举起匕首放在言兮诺脖颈,用以要胁眼前的护院,要他们别轻举妄动。 「你可别乱来啊!刀剑无眼。」言兮诺害怕得浑身直打哆嗦。 就在护院们犹豫是否上前攻击时,徐府的管家从远处跑来,不耐烦的嚷着:「都杀了,这两人都不是府里的人,寧可杀错,也别放过。」 「我和他不是同伙啊!」言兮诺激动大喊,用力一挣,脱离了黑衣人不严实的控制,朝护院那投降奔去,拿刀的护院对言兮诺的话充耳不闻,齐刷刷拔刀,想朝他身上砍。 黑衣人迅速拉了言兮诺一把,让他回旋身子转进自己怀里,闪过了一连串惊险的攻击。 「还说不是同伙的,快接着上。」管家气得跳脚。 护院闻令,又上前朝黑衣人挥刀,但黑衣人却收起匕首,没有使出一招半式,只是敏捷的拉着言兮诺左闪右躲,威吓道:「你们如果今天不想投胎,最好速速退开。」 「你这贼人少废话,擅闯徐府,竟还敢如此嚣张。」 护院们的攻势在管家的怒嗔中变得更加凌厉,但黑衣人仍然轻松的一一闪躲,冷声道:「我不想取你们性命,你们倒一直贴上来,实在是让我为难了。」边说边拿捏着力道,轻轻朝护院们腹部各挥去几掌,让他们疼得倒地哀号。 沐风看着躺倒一片的护院,不禁无奈耸肩道:「有这么痛吗?我才使了一成力。」 「快放箭。」管家发令。 黑衣人看着弓箭齐发,倏地站在言兮诺前面,掏出短小的匕首,精准的挡下了所有飞过来的箭。 这时又有更多的护院从一旁赶来支援,黑衣人见状,嗤笑道:「好了,不陪你们玩了。」说完,搂紧被吓懵的言兮诺,使着轻功,踩踏屋瓦,翻出护墙,在巷弄里飞驰。 「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言兮诺不断在他怀里挣扎。 「别吵。」黑衣人听见言兮诺的抗议,将按在他腰侧的手紧紧掐了一下,让他往怀里靠得更近,行至人跡罕至的暗巷,才收起匕首,紧搂腰侧的手不但没有松开,还用极其柔软的眼神静静望向言兮诺的脸庞。 「你…放开我…」言兮诺情急之下,抓着黑衣人的手臂用力嚙咬,趁黑衣人疼得松手之际,头也不回的往前跑,脑里正想着方才黑衣人手臂上竟有一个半黑半红的印记时,倏地,砰的一声! 他的脸蛋撞上一堵墙,心想这墙怎么如此温热厚实,昂首一看,他撞进了黑衣人的怀里。 「你这么急,是赶着上哪去?」黑衣人再次将匕首横在他的脖子前。 言兮诺不知哪来的自信,骤然大胆说道:「好,你就杀啊!反正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不然方才你又何必救我。」说完,将脖颈不断往匕首方向凑近。 这举动反倒让黑衣人吓得将手往后退返,怔忡原地。 他逮住机会,机警的开始抢夺匕首,黑衣人不敢发力,一阵慌乱中,言兮诺顺利夺下匕首。 「我劝你最好尽速去官府自首。」言兮诺挥舞着匕首,声音却在发颤。 「如果我不去呢?」黑衣人朝言兮诺身畔走去。 「你休要再过来,再过来我就…我就不客气了。」 黑衣人挑动眉毛,没有停下脚步,好奇问道:「哦?怎么个不客气法?」 言兮诺平举着匕首,作势要攻击。「你逼我的。」 黑衣人却没有一丝畏惧的继续往前迈步。 「你…停下。」 「我的命,如果你要,随时都可以拿去。」黑衣人无视着锐利的匕首,以肩窝去碰触匕首的尖端。 「疯子…你这个疯子。」言兮诺根本没打算动手,惊得退缩,匕首倏地掉落,头也不回的狂奔离去。 黑衣人正欲追赶,忽觉心窝隐隐作痛,他知道印记的诅咒又开始侵蚀自己的身体了,之前在他极度想要找到言兮诺,思虑深陷其中时也曾发作过几次。 他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疼得无法前行半步。 在原地暂缓片刻后,他拾起匕首,不禁唏嘘:「这可不是我要的…别开生面的重逢。」 ※※ 沐风飞身到屋瓦上,使着轻功穿梭于屋舍间,最后小心的翻过沐府护墙,悄悄进了书房,将蒙面黑布扯下。 甫脱下黑衣,路谨嵐旋即匡噹一声推开房门进来,他看见沐风肩窝的伤口,大惊失色问:「怎么有人伤得到你?」 「其他人是不行,但言兮诺可以。」沐风不禁哑然失笑。 「言兮诺也在徐府?」 沐风点头。「说来话长。」 「他怎么会对你动手?」 「罢了。」沐风懒得解释方才的经过,只要言兮诺没有受伤便好。「你派人好生盯着言兮诺,接下来任何事都要向我汇报。」 「知道了!不过主子,你怎么知道徐府里那紫色狐狸就一定是紫公子呢?」 「爹和我说过紫狐的血脉在这世上只剩下那傢伙而已。」沐风眼里染上了一丝黯淡。「那傢伙…最亲近的人也许…就只有我了。」 「也还有我哪!」路谨嵐笑语。 「行,下次那烦人的傢伙来找我,你便赶快把他领走。」沐风佯装着嫌恶,来掩藏内心的在乎。 路谨嵐停下了玩笑,正色道:「不过,主子!我听线人说徐知府在今晚要宰了紫公子,做狐狸皮草,可得赶紧想想办法才行。」 沐风没有回应,静静的包扎着伤口,看来云淡风轻。 路谨嵐看到沐风毫不在意,着急的拿起佩剑。「要不…我现在去一趟徐府把紫公子救出来吧!」 「不,现在已经打草惊蛇,贸然前往只会让紫狐的处境更加艰难。」沐风出言制止。 「那主子可有法子?」 「当然有,你今晚只管在旁边看好戏。」沐风将匕首从腰间取出,拿着布擦拭着上面的血痕,眼里燃起灼灼算计的精光。「只不过又要折腾一个晚上了,真是麻烦至极。」 -- CH5紫狐 言兮诺心惊胆颤的回到甜品铺,还没来得及回神,掌柜便厉声喝斥:「言、兮、诺!你今儿开始都别来甜品铺了。」 「掌柜的…」言兮诺正想解释,话就被截断,只能将委屈往肚里吞。 「官府就知道你是甜品铺的人,方才已经来了一趟,要不是我和徐府的管家还有点交情,你早被官府抓了。」 「掌柜的…求求你给我个机会。」言兮诺眼里瀲着水光哀求,想保下自个儿的饭碗。 「看在你给铺里带来很多生意,我才帮你求情的,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掌柜沉着脸,像驱赶苍蝇般挥了两下手。「总之,快走吧!我的大老爷吶!铺子都差点给你害没了。」 「掌柜,您要兮诺走,那我也不做了。」墨也走到言兮诺身边坚决的站定。 「你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掌柜气得脸红脖子粗。 「掌柜的,对不住您,我现在立刻就走。」言兮诺用手肘顶了墨也的手臂,给他使了眼色,要他消停点儿,又给掌柜鞠躬哈腰,不想连累墨也一起丢了饭碗。「掌柜的,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我这就离开。」临行前,他拍了拍墨也的肩道别,才步出甜品铺子。 返家时,言兮诺经过了徐府,瞥了一眼徐府的大门,不禁长叹一口气,紫狐无缘见到,饭碗也丢了,心想自己对「狐狸」的好奇,似乎该收敛些了。 ※※ 晚上,徐府宾客云集,当地的名人士绅站在被挤得半满的厅堂里间谈寒暄。 徐知府看见穿着白色丝袍的沐风不疾不徐的走进了厅堂,热情的拱手道:「沐风,沐公子,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场内顿时悄然无声,无不被沐风俊俏的容顏所吸引,纷纷投以好奇的眼光。 「真是感谢徐知府的邀请,才能让在下和诸位一睹紫狐的风采。」沐风浅笑作揖。 「别这么说,沐公子刚搬来江南,必定人生地不熟,如需徐某帮忙的地方,儘管说。」 「徐知府都这么说了,在下自当不会客气。」沐风点了点头,便走去和一旁的名人士绅寒暄。 「听闻沐公子时常救济百姓,今日能够一见,幸何如之!」仕绅拱手称讚。 「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掛齿。」沐风扬着嘴角。 仕绅们纷纷来到沐风跟前,讚扬他的德行,徐知府在一旁听着非常不是滋味,却又碍于知府身分不能表露,咬着牙跟着说道:「有沐公子的乐善好施,百姓们肯定都可以过上好日子。」他以为此话说完,一旁仕绅和沐风也会奉承的给自己的施政一番夸讚。 没想到眾人却一句话也没有!沐风和仕绅们笑得灿烂,将话题牵引至诗词歌赋,徐知府心底恨得牙痒痒,强忍着怒意请眾人入座,让两名僕将木笼推进了厅堂正中央。 笼里的紫色狐狸身长大约和半个人相仿,活蹦乱跳的衝撞着木笼,还不时齜牙裂嘴的对着笼子外的人们示威,在场仕绅看到紫狐,无不瞠目结舌的惊叹他梦幻的紫色毛皮,与此同时,只有沐风一人平稳的默坐,还拿起桌上的桂花糕细细品尝。 路谨嵐凑到沐风耳边轻声问:「主子,不吃点菜吗?」 「尝过千千万万道菜,终不似这桂花糕好。」沐风气声回应,接着又啜了口酒,心里想着的其实是这一句;看过形形色色的人,终不如他言兮诺美。 这时,徐知府开始主持起晚宴,提高音量道:「谢谢各位大驾光临寒舍,昨日在山上捕获这隻紫狐,便迫不及待想和各位分享,才办了这场晚宴,大家待会别光顾着看,喝点酒,吃点菜,要聊得尽兴吶!」 在场所有人纷纷举杯,敬了徐知府一杯酒。 「不知沐公子觉得这紫狐如何?」徐知府问。 沐风不动声色,装着没听到,泰然自若的拿起下一个桂花糕放入口中,让徐知府又唤了一次,但他依旧置若罔闻。 徐知府当然得要面子,急得加大音量,抑着心中悄悄燃起的火苗,直直盯着沐风,路谨嵐站在一旁期待着这场好戏,紧抿着唇,深怕被人察觉到一丝笑意。 成功吸引了徐知府的视线后,沐风的褐色瞳孔闪过稍纵即逝的一丝緋红,眼神就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将徐知府的魂给吸了进去。 徐知府突然行尸走肉般离座,上前打开了木笼子,紫狐趁隙逃出,灵巧的穿梭在眾人之间左闪右躲。 厅堂里惊愕声连连,徐知府突然从幻术中回神,锐利的斜睨沐风一眼,便踏着苍劲有力的脚步在后追赶紫狐。 沐风瞳孔微震,他的幻术竟轻易被破解,这代表徐知府并不是普通文人,他不仅习武,实力甚至有可能凌驾于他之上。 徐知府气急败坏的嚷叫:「还不快关门。」 僕从在慌乱中将木门全部掩上,紫狐在厅堂里逃窜。 沐风见情况不妙,藏在桌下的手指轻轻一弹,厅堂的烛火倏地全部熄灭。 黑暗中,只听见眾人惊慌的喊声。 当烛火再次点亮时,紫狐已不知所踪,在场一片譁然。 沐风骤然起身,笑盈盈的拍手道:「徐知府,您这晚宴着实精彩,在下深感佩服,想必你本就想当着眾人的面,放生紫狐吧!不然区区狐狸,怎么能够脱逃呢?真是位惜民爱物的父母官。」 一旁仕绅闻言,无不起立给徐知府热烈掌声,路谨嵐也跟着拍手,还乐呵呵的笑了出来。 「谢谢各位抬爱。」徐知府作揖,气得语塞,只能用微笑掩饰着愤怒。 晚宴结束,眾人皆离府,徐知府在书房里气得重重拍桌,但那木笼子是他自己所开,又能怨得了谁。「紫狐呢?派人去寻了吗?」 「护院正在府里府外探寻。」管家战战兢兢低头稟告。 「一定要给我抓回来,不然我要你们这些人做什么。」徐知府不悦的将酒杯砸碎在地。 「小的必定加派人员仔细搜查,把城里给掀翻了,也要给您找回来。」 「那到不必,我们现在有别的事需要做。」 「小的愚昧,主子的意思是?」 徐知府回想刚才打开木笼时,全身不受控的失重感,幸好自己内力深厚,才能及时从幻术中回神,虽然让紫狐溜走,却意外的察觉了一位有灵力傍身的贵客。 他冷笑道:「给我派人盯紧沐风,这傢伙我们得好生照看着,他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是,明白您的意思。」 ※※ 回到沐府,沐风推开了书房房门,神色黯然。 「主子,紫狐不是都已经救下了,你这会儿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莫非是没见到紫狐过来?」 「那傢伙本来就来无影去无踪,爱来不来的,随他。」 「那你这是?」 「徐知府…似乎知道了。」 「他即使知道,也耐何不了我们不是?况且也没有证据。」 「可怕的是他方才追逐紫狐时,下意识使出的苍穹步乃是绝学,那腿脚乃是大盗林琛独有,此事必有蹊蹺。」 「大盗林琛?主子是说活跃于楚地的大盗林琛?」 「对。」 「你这会儿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 「因为那傢伙…」沐风抿紧嘴唇。 「啥意思?」 「紫狐那傢伙…」 「和我说说吧!」 沐风点头,开始说起十二年前的相遇。 沐府的院落,沐风正在踢蹴鞠,球滚到了一旁的长廊甬道,他跑去捡,听见两个僕从在远处细声讨论。 「那孩子啊也真可怜,才八岁就死了爹娘。」 「是啊!大盗林琛真是罪大恶极,怎么能下这狠手,灭了整个村子啊!」 「幸好这孩子聪明,躲在米缸里逃过一劫。」 「唉!但亲眼见到全家人惨遭杀害,这得留下多大阴影。」 沐风跟随僕从的视线,看到一个小男孩蜷缩在庭院墙角啜泣。 「你别哭了。」 男孩没有回应,将头埋在双腿间抽噎。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沐风。」 男孩依旧没有抬起头,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已。 「爹爹说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你就是我的朋友。」沐风将蹴鞠放在他的脚边,瞇眼微笑道: 「这蹴鞠给你,等你心情好一点就来找我玩。」 沐风的善意和沐家人的悉心照料,让男孩逐渐打开心扉,他开始有了笑容,也习惯府里的生活,和沐风日日腻在一块玩耍。 「紫宸,接着。」沐风将蹴鞠踢上高空。 紫宸快步上前,使劲一踢,踢了个空,噘嘴抱怨道:「别喊我!你每次一叫我名字,我就踢不到球。」 沐风得意的把蹴鞠捡起,再次踢高,这次却喊着:「紫狐,快。」 紫宸顺利将球踢回。 「看来我以后就管你叫紫狐了,只要叫你紫狐,你就踢得中!」 「别笑话我啦!」紫宸尷尬的搔搔头。 沐风突然从兜里拿了一个用竹枝编製的小小吊饰。「喏!这是蹴鞠形状的,就当作是你今天踢到球的礼物。」 紫宸接过蹴鞠吊饰,如获珍宝般捧着,道:「这是你做的吗?」 「是啊!我和一个僕从学的,就给你做了一个。」 从那天后,紫宸都随身携带着蹴鞠吊饰,这是失去了至亲之后,有人对他那么好,原本空荡荡的心田,似乎被这样的暖意给填满。 路谨嵐打断了沐风的回忆,问道:「奇怪,这不对?既然紫公子和你一样大,八岁便在沐府,为何主子十叁岁时,我来到沐府那会儿,却没见到紫公子住在那?反而只是偶尔出现在府里作客。」 「十一岁那年,紫狐就给我爹的一个至交好友收养为子,因为远在京城,所以久久才会回来一次。」 「至交好友?是谁?」 「这我倒是不知,我爹是这么说的,紫狐也绝口不提此事,我也就没再问。」 「那么这次紫公子给徐知府逮住,莫非不是意外?难道紫公子知道了什么?」 「说不准,这傢伙可真是麻烦。」沐风心想和言兮诺八字都还没一撇,又得分神处理紫狐的事,心烦意乱的叹了口气。 -- CH6拯救 隔日傍晚,墨也从甜品铺子干完活儿,回到家中,看到言兮诺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藏不住心思,直截了当的问:「待会你同我一起去黄大娘家坐坐,可好?听街上人说黄大娘生了重病。」 「我看你只是想去找黎月馨吧?」 墨也被猜中心事,双颊微红的摇头否认。「才不是。」 「男孩子还害臊啊?」言兮诺起身,戏謔的推了他的肩膀。 「我是真关心黄大娘的,好吗?而且兮诺,你不是可以…」墨也说到一半自动消音,想让他用眼泪给黄大娘治病。「要不你去给她看看吧!」 言兮诺二话不说便答应了,毕竟黄大娘是熟识的街坊,女儿黎月馨又是墨也的爱人,这个忙非帮不可。 言兮诺和墨也来到黄大娘家里,没看到黎月馨,只看到黄大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便关心问:「黄大娘,您身子哪儿不适吗?」 「没有,我好得很,只是…」黄大娘哽咽拭泪。 「那您怎么哭得那么伤心?」 黄大娘觉得此事难以啟齿,摇头叹气道:「那人要我不可说出去,要不然有我好受的。」 「大娘,告诉我们,我们必定帮您的。」墨也站在一旁拍拍她的背。 黄大娘犹豫半刻,支支吾吾的边哭边说:「月馨…她昨天让街上姓李的恶霸抓去,卖给…青楼了。」 墨也听到又是那恶霸便来气,握拳想衝去市集找他理论。 「别衝动,墨也。」言兮诺强拉着他。 「又是他,上次我爹才给他打伤,我绝对不会饶过他。」墨也眥目握拳。 「眼下重要的是赶紧先把月馨给救出来才是。」言兮诺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倏地灵光乍现,面露微笑。「放心吧!我有法子,黄大娘,我一定帮您把月馨给救出来的。」 ※※ 言兮诺从来没进过青楼,在门口杵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深吸了一大口气才走进去,叁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揽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到了大堂其中一桌坐下。 「公子,喝一杯吧!」一旁的姑娘给言兮诺斟酒,还把杯盏递到他的嘴边。 「我…」言兮诺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撩得害羞,羞赧的无法拒绝,尷尬的自己接下杯盏喝了好几杯。 「公子,要不吃点菜?」另外一位姑娘魅笑着给他夹菜。 言兮诺怯生生的张嘴尝了口菜,又被姑娘们灌了好几杯酒,本来就不胜酒力的他,开始感到天旋地转,强忍着晕眩,想起了正事,招手唤了一旁的老鴇,问:「有没有新鲜点的姑娘?」 「公子,我们这每位姑娘哪位不新鲜吶!」老鴇笑语。 「不是,这些姑娘我都不要,我想要这几天才来的姑娘,那才叫新鲜。」言兮诺双颊泛红,醉意让他的语调变得强硬不少。 「我这就给你叫来。」 果然黎月馨和几位姑娘一字排开来到了言兮诺的桌前,他指着黎月馨,示意其他姑娘退下。 「黎妹妹,待会我便救你出去。」言兮诺满身酒气凑近黎月馨耳边低语。 「哥哥,你能有办法吗?」黎月馨惊恐的看着酒醉的他。 「待会你配合我…演场戏,我定会让你出去。」言兮诺抚着越来越沉的头,心想必须趁自己还清醒,快点儿把黎月馨救出去,用颤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腰,还小声的用唇语说:「失礼了。」 隔壁桌的沐风将一切收进眼底,虽然两桌相隔了些距离,听不清对谈,但还是能从两人的唇语和迥异的神色,确认事情并不单纯。 「还真是有趣。」沐风脸上佯装着不在意,却用指尖捏碎了手中的瓜子。 路谨嵐瞥着言兮诺放在姑娘腰侧的手,惊讶道:「这样哪里有趣?」 与此同时,言兮诺醉得摇摇晃晃,被姑娘挽着手臂,往楼上的厢房去了,路谨嵐急语:「主子…真不管吗?」 沐风慢条斯理的啜了口酒,一旁的两位青楼女子不断将身子蹭过来,他厌恶的皱眉,旋即换上和蔼的面容,指着路谨嵐说:「想要银两就到那位公子那儿。」 路谨嵐听懂意思,将白花花的银两放在桌上,两位姑娘马上就过去他身边服侍。 半晌,楼梯走下来一位穿着和言兮诺一模一样的男子,他的身形却更偏瘦弱,沐风一眼便认出那人不是言兮诺,他低着头正想快步走出青楼,被老鴇给叫住。「公子,您这帐可得付一付的呀!」 男子从兜里掏了点铜钱放在一旁桌上,头也不回的又想离开。 「您这么点钱怎么够呀?公子。」 男子愣着不敢回头,僵在原地,感觉身子都在发颤。 「那兄弟的帐我付了。」沐风扬着声音高呼,露出招牌浅笑,从兜里拿了五锭元宝放在桌上。 「公子,真是阔气。」老鴇回眸,看着桌上的元宝,足够买下好几座青楼,惊得张大口,马上来到沐风桌前,眉开眼笑的收下元宝,而那男子趁着这时,悄悄离开了青楼。 「顺道,带我去方才那兄弟去的姑娘房里,那姑娘我也赎了。」 「没问题,您还要几个都给你赎去。」老鴇笑得灿烂,带着沐风来到黎月馨房门前,推开门。 「您请进。」 「我想在这待一会儿。」 「好的,公子你慢慢来,不急。」老鴇笑盈盈的看着手里的元宝,心满意足的带上房门离去。 沐风回过身子,看到穿着女装的言兮诺眼神涣散的坐在床沿,心忖着自己的猜想没有错,方才离开青楼的人正是言兮诺身边那个青楼姑娘。 言兮诺醉得迷迷糊糊,起身朝窗牖那蹣跚步去,想从二楼一跃而下,沐风从后头环抱言兮诺的腰,将酩酊大醉的他打横抱起。 「你是谁?放开我。」言兮诺扭动着身子。 沐风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将他轻轻放上床榻,欺身压了上去。「要是我没来,你该怎么办?你这计画简直太过粗糙了。」他看着言兮诺穿着女装的清秀扮相,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缓缓的凑近言兮诺的脖颈,却只嗅到一股浓郁的酒味。 「我急着要出去,要不你就行行好,帮帮我。」言兮诺双眼迷濛,醉得胡言乱语。 「可以,我会带你出去。」沐风轻轻抚着他泛红的双颊,再用指尖描绘高耸的鼻峰。「那你该怎么报答我?」 「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会好好答谢你的,包你满意。」言兮诺双手合十,扬着娇柔的语调哀求。 「你现在便可报答我。」 「好,那我该怎么做?」 沐风看着言兮诺酩酊大醉,心想着即使他醒来也定不会记得此刻发生之事,情不自禁的低头一吻,将长久以来满溢的相思之情倾注其中。 -- CH7紊亂 Pо㈠8вě.cом 言兮诺被吻得快要无法呼吸,将沐风推开。「你是不是想谋杀啊?」 「跟我回家,好吗?」沐风将脸凑到言兮诺耳边呢喃。 「你莫不是坏人吧?」言兮诺双眼澄澈的瞅着他,看来天真无邪。 沐风笑着捏了言兮诺的鼻子。「是,我是会欺负你的坏人,那你还要跟我回家吗?」 「让我仔细看看,就知道…你是不是坏人了。」言兮诺捧着他的脸蛋,左右端详了片刻,指尖 在沐风的脸颊上游走。 「看得如何?」沐风听见自己的心疯狂躁动,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下,升腾的慾望就快爆发,俯身送上深吻,言兮诺却突然没了动静,双手倏地垂落身侧,闔眼寐去。 沐风无奈发笑,轻啄言兮诺的额头,将他打横抱起,从老鴇那取走黎月馨的卖身契,让路谨嵐驾来马车,回了沐府。 ρò①捌dd.còм(po18dd.com) 沐风抱着言兮诺,用脚匡噹撞开客房木门,再用脚勾门将其虚掩,轻轻将言兮诺放在床榻上,坐在床沿,整理他凌乱的长发,怜爱的凝望他酣睡的容顏,扬起了满足的笑容,正要起身离去,被言兮诺拉住了手腕。 「别走…」 沐风回身坐回床沿,温柔细语:「怎么了?不舒服吗?」 言兮诺没有回应,将沐风拽进自己怀里,猝不及防的舔吻起他的唇瓣。 沐风推阻着他的双肩,抽离了亲吻,无奈歛眉道:「言兮诺,你喝醉对谁都这样吗?」 言兮诺露出暖洋洋的憨笑,双手勾着沐风后颈,再次把他拉近,唇瓣紧紧交叠缠绵,双手也没有空间下来,将沐风的外袍、褻衣褪去,大胆的将手掌放在他的胸膛上摩娑。 体内逐渐窜升的热意,让言兮诺也脱下自己的外袍,才刚解开褻衣,就被沐风攫住手腕。 「我很热嘛!不能脱掉吗?」言兮诺在桎梏中,勉强将褻衣拉得更开。 面前的旖旎春光让沐风的理智像绷紧的弦,就快要断裂。「你再这样,我可不打算再忍了。」 「那你别走…」言兮诺突然像个孩子般扬着撒娇的语气。 「好,只要你好好歇着,别再乱来,我就不走。」 「行。」言兮诺才刚允诺,趁着沐风放下戒备,出尔反尔的环着沐风的后背,让他整个人紧贴在自己身上。 彼此灼热的体温渐渐相融,沐风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发烫,尤其是下身,正无法控制的燃起熊熊慾火。 「为什么这儿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我。」言兮诺伸手往下一探,隔着褻裤抓着沐风的肉茎不放。 「言兮诺…你别乱动。」沐风惊慌的抓着他不安分的手。 「好好好,我不动就是。」言兮诺面露微笑,牢牢的箍着沐风,才过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真是个磨人的傢伙。」沐风拥着爱人,身下的火热还未退去,不禁为这漫漫长夜叹了口气。 ※※ 隔日清早,言兮诺缓缓睁眼,看见面前有一张俊美的脸,忍不住伸手描绘起那优秀的眉骨、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鼻峰、粉嫩的唇瓣,正觉得老天爷赐予的美梦实在太过香甜,才发现这触感过分真实,拉开衾被往下一看,面前的男人竟一丝不掛躺在床榻上,而自己也衣衫不整,他两手捧着自己的脸重重拍了好几下,感觉到疼,才惊觉这不是梦,吓得垂直坐起,惶恐的问:「你…是谁?」 沐风睡眼惺忪,微笑答:「沐风。」 言兮诺赶紧将身上的褻衣穿好,细看眼前这人的俊脸,才想起之前曾在兰芳甜品铺外和他有一面之缘。「这是哪?我怎么…」 「沐府,我的府上。」沐风不厌其烦的开始解释。「简单来说,昨天我本来以为我从青楼赎了一个女子回来,结果这女子竟然是个男的,也就是你。」 言兮诺使劲的回想,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对于昨日在青楼的回忆,就只剩下黎月馨最后换上男装准备离去的画面。 「你要我带你出来,而且昨晚还亲我,抱着我要我陪你。」沐风喜孜孜的灿笑。 「不可能!」言兮诺不可置信的摇头,他怎么可能亲吻一个男子,实在是荒唐至极! 沐风看着他晃动的瞳孔,食髓知味的继续逗弄,开始加油添醋。「昨夜,你脱光了我的衣服,然后开始亲吻,接着你特别主动,我们就在床上乾柴烈火了一阵,你应该很舒服吧?」 言兮诺被强行勾起了片段记忆,想起了几个不堪入目的画面,赶紧出言遏止。「停!你别说了。」 「言兮诺…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要知道你的名字也不是难事。」沐风从一旁外袍里拿出了卖身契。「还有,这卖身契上头的姑娘是谁?你的情人吗?」 「不是。」言兮诺心不在焉的回应,正从震惊中缓缓回神。 「那就好。」沐风甜笑。 言兮诺平復着心情,清了清嗓子,用洒脱的语气接着说:「沐公子,你不用对我负什么责,昨天我对你做的举动,实在对不住,还请你把月馨的卖身契还给我,我这就悄然无声的离开,绝不会有人知道昨晚的事。」 「悄然无声?离开?」沐风不屑的轻笑。「你要离开也行,卖身契我自然不会给你,等你走了,我就去把黎月馨给带来府上,毕竟这人也是我花钱赎的。」沐风佯装着不在意,起身穿上了褻衣和外袍,准备步出房门。 「别,沐公子。」言兮诺出声喝止,他可不能再让黎月馨蒙受委屈。 沐风迈步走回床沿,俯身靠近,将言兮诺逼到退无可退,侧头靠近他的脸颊,轻洒着温热的鼻息。「那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言兮诺羞赧的撇过脸,心里竟然有一丝别样的期待,他故作镇定,用力推开沐风,不情不愿的道:「我不走就是了。」却心忖着:「我绝对要拿回卖身契,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待会来前院用早饭。」沐风说完,便步出房门。 言兮诺压抑着怨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简直是个小人,大家都被他的偽善给蒙蔽双眼了。」他起身想穿上外袍,才发现床榻上只有昨晚的那套女装。 -- CH8殷勤 Pо㈠8ъě.cом 言兮诺穿着褻衣在屋里蹙踅,思量着该穿上女装大摇大摆走出去,还是出去对沐风摇尾乞怜的求得一套衣服时,房门被叩了好几下,一阵爽朗的男声道:「言公子,我进去啦!」路谨嵐走进,将一套男装放在桌上,后头的僕从拿来了盆盥洗用的水。「这你就先穿着,一时之间来不及准备衣裳,看你跟我们主子身形相似,就拿了一套他的,不介意吧?」 言兮诺面无表情的愣在原地,心里介意得很,但眼下根本没有选择的馀地。 「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下人说,主子都已经吩咐过了,我在外头等你盥洗更衣,待会就带你到前院。」路谨嵐正要出去,又折回来。「对了,我叫路谨嵐,是主子的护卫,有什么事别客气,儘管问我。」 「那个…路…路谨嵐,你可不可以别叫我言公子,叫我言兮诺就好了。」 「那可不行,我家主子可重礼数,如果听我叫你本名,肯定会责罚于我。」ⓟò①捌ⅾⅾ.∁òм(po18dd.com) 礼数?言兮诺在心里大声吶喊,他哪里重视礼数了,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只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傢伙而已。 「好了,我先出去,公子就赶紧换上衣袍吧!」路谨嵐说完,步出房门。 洗漱完毕,换了身衣袍的言兮诺,在路谨嵐的带领下,缓步来到前院。 沐风早已坐在亭子里,看到言兮诺远远走来,一身飘逸的粉色的绸缎外袍,衬着白皙的肌肤白里透红,看来飘然若仙,又气质出眾。 「坐。」 言兮诺和沐风唱起反调,静默的站在一旁。 「你不坐下,莫非是要让我好好欣赏你有多配这身衣裳吗?」沐风心神荡漾的微笑,用曖昧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的身子。「穿起来真好看。」 言兮诺不情愿的赶紧坐下。 桌上摆满了他叫不出名字的菜餚,不过还能分辨是小米粥、鱼片、猪、鸭、鸡、羊肉和好几样素菜……,不得在心里一惊,富家子弟的衣食原来是如此挥霍无度。 「动筷子,别客气,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准备了。」沐风笑起弯弯的眉眼。 言兮诺没有动作,思索着沐风究竟为何要将自己带回府上如此招待,他既不是闭月羞花的姑娘,也不是名人士绅,实在无需如此殷勤,更不需要拿着卖身契胁迫他留在此地。 沐风见言兮诺没有动筷子,又问:「不合胃口吗?」 「沐公子,是不合没错,但不是胃口,而是不合适。」言兮诺板起脸。 「哦?」沐风好奇的挑眉。 「你让我在您府里住下?又请人侍候,还招待丰盛的餐点,这一切怕是都不合适,我们并不相识。」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相识?因为你不认识我,所以就觉得我也不认识你吗?言兮诺。」沐风苦涩的轻笑。 言兮诺默不作声,听不懂沐风所言何意。 「这是你昨天落在青楼的。」沐风从兜里拿出一个狐狸玉饰放在桌上。 言兮诺一看,确实是他存了好几个月的月钱,在生辰时给自己买的狐狸玉饰,赶紧将它攒在手上,用衣袖擦了擦,珍视的确认上面没有脏污,才收进兜里。 「你那么喜欢玉饰,那我请人多待会儿去多买几个。」沐风笑着示好。 「沐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只要这个独一无二的玉饰便足够了。」 「我也…只要独一无二的。」 言兮诺误以为沐风想取走狐狸玉饰,冷声道:「恕我绝对无法将玉饰给你。」 「我要的是你,独一无二的你。」 言兮诺怔了一晌,对这句话竟然厌恶不起来,反而觉得心跳不由自主的提速,心口不一的嗔道:「还请沐公子自重,别老是口无遮拦,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完,起身甩头想往大门口步去,却又想起了卖身契还没拿到,于是放软态度,诌谎道:「想必是昨夜没睡好,我想回房歇息。」 沐风心知肚明那只是推諉之词,心灰意冷的说:「路谨嵐,让人带言兮诺回房歇息。」看着言兮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打从出生以来,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所到之处也充满了欢迎和掌声,第一次有人对他撒气,他竟然感到如此手足无措,想着想着心脏倏地被紧紧揪住,疼得他紧捂着胸口,就快喘不过气。 路谨嵐抚着他的背,担忧道:「主子,没事吧?」 沐风脸色泛白,颤抖着唇角答:「没事,就是印记又发作了。」 「你再这样继续和言公子处下去,怕是印记会立刻变黑,到时候无法变回人身可怎么办?」 「可你应当知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知道,可是…」路谨嵐欲言又止,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浪费唇舌。 「你有时间担心这个,还不如告诉我,他方才是怎么了?」 「言公子自然是不乐意唄!」 「怎么不乐意了,有吃有住,还有下人侍候。」沐风纳闷。「而且昨天晚上他还挺…热情的。」 「那是喝醉,能一样吗?」路谨嵐不以为然的摇头。「看来主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武功高强,唯独不会哄人开心。」 「我看你今天似乎皮痒了。」 「那…要不要听听法子?」 「快讲。」沐风急躁的睨了他一眼。 「你仔细想想,你和言兮诺其实也不过就是孩提时一面之缘,你对他的喜好一无所知,又怎么能得到他的好感。」 「那才不是什么一面之缘,我对他可是一见钟情。」沐风眼神坚定。 「你对他有爱慕之情,但他呢?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刚刚如果给他把匕首,他肯定将你的皮都给剥下来。」 「所以你的法子呢?」沐风急不可待的问。 路谨嵐凑近沐风耳边,凭藉一张舌粲莲花的嘴,讲得沐风满意的勾起嘴角,频频点头。 -- CH9莫測 夜色融融,沐风领着言兮诺走进厅堂,笑道:「我请了一位贵宾来府上,等他到了,就开饭。」 言兮诺整日没有进食,看着满桌珍饈,肚子饿得咕嚕响,尷尬的和沐风对望,赶紧抚着肚子装作若无其事。 「你一天没吃东西,要不先吃点儿?」 话才刚说完,门外进来了一位熟人,言兮诺顿时笑逐顏开,心想自己总算能从这炼狱被救出去了。 「沐公子、兮诺。」墨也打了声招呼。 「墨公子,请坐。」 墨也坐定,看着言兮诺道:「昨日你一宿没回家,爹娘很担心,不过你现在看起来过得那么好,今天回去,我跟他们说说,他们也就能安心了。」 「你说我过得好?」言兮诺苦笑,接着给墨也使了多次眼色,但他却完全不知不觉。 「是啊!我都听沐公子说了。」墨也曖昧的笑。 「说什么?」 「你和沐公子的关係。」 「什么关係?」 「互相倾慕的关係。」墨也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还挑了眉。 「才不是。」言兮诺厉色否认。 墨也以为言兮诺只是难为情,拍了拍他的肩。「别害臊,该早点告诉我的啊!作为朋友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我…说了不是。」言兮诺咕噥,瞪着笑盈盈的沐风,觉得有理说不清。 「你一个大男人别害臊,我看沐公子对你可是一见倾心。」墨也根本没发现异状,只觉得自己的兄弟这会儿正在害羞。 言兮诺勉强收起怒意,咬牙切齿道:「那…不知道沐公子是喜欢我哪儿了?」 沐风陡然倾身向他逼近,带有侵略性的低语:「全部。」 言兮诺莫名悸动,下意识的别过脸,将身子往后倾。 「莫非…兮诺忘记了,昨日拉着我到后庭赏花,我手摩花鈸、揉掐花蕊、直捣花心,然后…」沐风兴致勃勃的胡诌昨日情事。 「行了,你别说了。」言兮诺截断沐风的话,双颊发烫的喝了好几杯酒化解尷尬。 两人的互动像极了拌嘴的恋人,让墨也禁不住噗哧笑了出来,道:「这感情可真让我艷羡。」 言兮诺眄睨着墨也,转移话题问道:「月馨还好吗?」心里却忖着只要取回卖身契,他就要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用担心,已经顺利回家了。」 「别顾着聊,喝点酒、吃点菜。」沐风温柔的视线不曾从言兮诺身上离开,看着整日没进食的他,狼吞虎嚥的尝起佳餚,总算安放了内心的担忧。 酒过叁巡,言兮诺不胜酒力,倒在桌上昏睡。 墨也脸上染着红晕,醉意让他打开了话匣子,乐呵呵道:「我们兮诺酒量真的很差。」 「确实蛮差的。」沐风想起昨晚在青楼,喝得烂醉被自己捡回家的言兮诺,不禁莞尔,接着开始进入正题,用路谨嵐支的招,探起口风。「那…兮诺平时最喜欢做什么?」 「他啊!可喜欢做桂花糕给别人吃了。」墨也笑着和沐风举杯互敬,接着一饮而尽。 「哦,是吗?那他还喜欢什么?」 「喜欢…」墨也思考良久,开玩笑的说:「他喜欢…银子吧?」 「银子?」 「谁不喜欢银子,沐公子你说说。」墨也咯咯的笑。 「你说得没错。」沐风陪着笑脸,和墨也聊了一会儿,无法从喝醉的他口里探得更多情报,便草草结束饭局,让僕从送他返家。 「起来了,兮诺。」沐风摇了摇言兮诺的肩。 「我想睡觉。」言兮诺挥开了沐风的手,闔眼趴着不愿起来。 「听话。」沐风拽起他的上身,轻而易举的将他打横抱起。 言兮诺的脸庞来回磨蹭着沐风胸前柔软的衣料,挪到舒适的角度后,安然的寐去。 「别一直考验我的定力,傻小子。」沐风听着自己怦然的心跳,将言兮诺搂紧,抱回客房床上平躺歇息。 「我有点儿不舒服。」言兮诺整张脸痛苦的皱在一块。 「哪儿?」沐风抚着他的肩,让他坐起身。 「我想吐。」言兮诺乾呕着说话,下一霎酣畅淋漓的侧头吐了整床,外袍也沾着白白糊糊的呕吐物。 酸酸的奶餿味瀰漫整个房里,沐风没有嫌弃呕吐物的恶臭,褪去言兮诺的外袍,将他抱回自己的卧房,嘴里叨念:「这么不能喝,还喝那么多,真是…」 隔日一早,沐风坐在床沿的花砖脚踏上,上半身倚靠着床沿熟睡,言兮诺先行起来,左右环顾,发现这是沐风的卧房。 他低头看着沐风的睡顏,竟然开始好奇这张脸何以生得如此俊秀,半晌,才缓缓回过神,发觉这可是夺取卖身契的良机,小心的将手伸入沐风的衣襟,接着探入更深,却一无所获。 「找什么呢?」沐风笑着紧握他的手。 「没…没有。」言兮诺迅速把手抽开。 沐风欺身压在他身上,挺直腰桿将自己的外袍、褻衣褪去,只留下了褻裤。 「你这是要干嘛?」 「这样更方便你找东西。」沐风俯身凑近他,在脖颈处吐了一口温热的气息。 「你这疯子。」言兮诺一把将他推开,用喝斥掩饰着羞赧。 沐风心满意足的停下戏弄,起身离开床榻,从一旁柜子里拿出两套新的袍子。「你要穿白色,还是蓝色?」 言兮诺望向沐风,瞳孔微震。 不是因为新袍子,而是沐风手臂上半黑半红的心形印记,和那日徐府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更让他震惊的是沐风肩窝上那道未结痂的刀疤,不就正是自己在暗巷和黑衣人拉扯造成的吗? 言兮诺想到这里,不禁起了一身战慄,这已经完全可以证明,眼前的沐风就是徐府的黑衣人。 沐风见言兮诺心事重重,以为他不乐意穿自己的袍子,再次问道:「还是…你打算待会就打算只穿着褻衣?」 「白色。」言兮诺心不在焉的随口回应,看着沐风扬起的嘴角,除了卖身契,更想探寻那笑意下掩藏了多少祕密。 -- CH10履冰 言兮诺独自在房里穷极无聊,决定在府里晃悠,才刚步出房门,门口的僕从立刻紧跟其后。 「别跟了,我只是去个茅厕。」言兮诺随意找理由搪塞,从一旁甬道看见沐风悠间的坐在前院和路谨嵐下棋,心想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方才在他的衣襟里没有寻到卖身契,估计这会儿应该放在书房或是卧房了。 他躡手躡脚的来到书房,迅速带上房门,只见桌案上整齐排列着文房四宝,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往旁边放满书册的木架走去,仔细翻找,仍一无所获。 就在心灰意冷之时,他抬头看见架子最高处,有一木製小盒,踮起脚、伸手抓取,才刚碰到木盒,脖颈上已被一把匕首架着。 低头一看,匕首上刻着的狐狸让他知道是沐风来了,同一时间,一阵低沉的男声在他耳畔响起:「兮诺,找什么呢?」 言兮诺吓得手一松,盒子往下掉落,差点砸到头顶。 身后的沐风一手接住盒子,将匕首收进腰间。「想找什么,都可以问问我。」 「我这就是在外头晃着晃着,迷路了,就来到这屋啦!」言兮诺惧怕的转身,脊背倚靠书架。 「就这么不偏不倚的踏入我的书房?」沐风伸出双臂,按在木架上,将他牢牢困在原地,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言兮诺僵着身子,眼里充满着恐惧。 「在府里擅闯主子的书房是要惩罚的。」沐风托着他的下顎,一张俊脸不断逼近。 言兮诺束手无策的仰头对上他的目光,不知在期待什么,心跳急遽加速。 「惩罚还要有的。」沐风觉得戏弄太过,不忍再欺负,退后了一步。 「你说吧…书房我确实擅自进了,惩罚我可以受。」 「我想…吃桂花糕。」 「要我去铺子买吗?」 沐风摇头。「自然是要你亲手做。」 「可以,半个时辰以内就行了。」 「半个时辰,怕是你做不出一百个。」 「一百个?你一个人怎么能吃那么多。」言兮诺没好气的睨着他。 「我也没说我一个人要吃一百个,况且做这点桂花糕当作惩罚,应该相当轻微了。」 言兮诺没想再争论,硬着头皮来到厨房,所需材料早已备妥放在桌上,他心不在焉的把糯米粉倒进一旁的大盆,接着揉搓成粗粒状,均匀的平铺在盘里,然后撒上馅料、糯米粉和桂花瓣,最后放入蒸笼。 他紧接着开始製作下一批,脑里思索着该如何告发沐风是黑衣人的身分,并且顺利夺回卖身契。 倏地灵光一闪!双手一会儿用力揉捏糯米粉,一会儿又把糯米粉当成仇人似的重击,心忖:「这次必定要让那个偽君子付出代价。」 两个时辰过去,总共製了六十个桂花糕。 他掀开盖子,准备将下一批桂花糕从蒸笼拿出,一时之间忘了蒸笼内的热气蒸腾,没有特意避开,整隻手被衝出的蒸气烫得盖子都给掉到了地上,还疼得叫了一声。 潜藏在厨房外的沐风终于看不下去,担忧的衝了进来,道:「没事吧?」他心疼的拉着言兮诺被蒸气烫得泛红的右手。 言兮诺丝毫不领情,用力的把手抽走,捡起地上的盖子,准备将蒸笼内的桂花糕取出。 「别做了。」沐风抓着他的手腕喝斥。 言兮诺全身是汗,怏怏不乐的和他唱反调,冷声道:「你不是说要一百个,现在只有六十个,我还得继续做。」 「我说不要做了。」沐风厉声阻挠,抓紧他的手臂。「你现在得赶快擦药。」 言兮诺使劲挣脱,但是力气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还是被生拽活拖的带进了卧房。 「把手伸出来。」沐风让他的手浸泡在冷水盆里好一会儿,接着拿起膏药。 「我自己来。」言兮诺伸手想抢。 沐风用一个白眼,遏止了他的动作,温柔的在发红的手上涂药。 言兮诺心忖:「这偽君子实在矛盾,虽然在徐府救了我一命,但却又百般戏弄,然后这会儿又如此深情,他八成是疯子吧?」 「别再弄伤了,我很心疼。」 言兮诺对这句话感到嗤之以鼻,甩开了沐风的手,道:「答应你的一百个桂花糕,我一定会做完。」 沐风望向他眼里的坚定,突然想起儿时乳臭未乾的自己,为了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也曾经瀲着这种眼神,不禁微笑,不再阻拦言兮诺的行动。 但是,才不过一霎那,沐风就后悔了,立刻叫来路谨嵐,百思不得其解的问:「他刚刚做桂花糕时,怎么看起来那么不开心?墨也明明说过他喜欢做桂花糕的。」 「你要人家一次做那么多个,怎么会乐意?过犹不及啊!主子。」 「你等等给言兮诺送点冰的乌梅汁去,厨房里太热了。」 「捨不得啦?」 「还有…待会在旁边多帮帮他,我进去怕是也帮不上什么,他还得对我摆脸了。」 路谨嵐小声咕噥:「你还会怕他对你摆脸啊?」 「你在嘟嚷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说。」路谨嵐乾笑了几声,步出房门,赶紧往厨房去。 ※※ 「喝点吧!这儿太热了。」路谨嵐递了碗冰乌梅汁给言兮诺。 「谢谢。」言兮诺用衣袖擦了擦汗,接过乌梅汁畅饮。 「要我帮什么,别客气,儘管说。」 「没事,我可以自个儿来。」言兮诺因为手被烫伤,动作比方才缓慢许多。 「你就发些活儿给我,要不然等等主子看到可得宰了我。」路谨嵐用气音哀求,还不时使眼色瞥向窗外,示意沐风肯定会在外头偷看。 言兮诺只好勉为其难的让路谨嵐帮忙,得到了帮手,剩下四十个桂花糕一个时辰内便完工。 路谨嵐前脚刚出厨房,沐风就从外头走进,没有关心桌上的一百个桂花糕,反而拉起言兮诺的手,看着烫伤的红比方才消退,才舒展了紧锁的眉头。 言兮诺甩开他的手,问:「不尝尝吗?」 「不餵我吗?」沐风指着桂花糕,漾起一抹笑意。 言兮诺忍着怒火,拿起一个桂花糕,粗鲁的塞进沐风的嘴里,让他的嘴角全沾了白粉。 沐风捂着嘴,好不容易把桂花糕吞进去,喜孜孜道:「这桂花糕就跟你一样甜。」 「我又不是食物。」言兮诺不悦的板起脸。「你慢慢吃你的桂花糕得了。」 沐风吟哦诗句,撩拨道:「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桂花糕哪里比得上你。」 「行了,这花言巧语对我无效。」言兮诺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不自觉的双颊发烫。 「我怎么不记得你方才脸也有烫伤哪?怎么现在变得那么红?」 「哪有,你别瞎说。」言兮诺羞赧的撇开视线。 沐风食髓知味,接着灿笑道:「好好好,我说错了,你这肯定是天生的好气色。」 言兮诺咬牙切齿的睨着他,盘算着计画,低声提议道:「既然桂花糕这么多,你一个人也吃不完,那是否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当然可以,这都是你辛辛苦苦做的。」 言兮诺央求道:「我想…拿一些给墨也,请他帮我分给街坊们。」 「行,那待会我让下人送过去。」 「可以让我亲自去一趟兰芳甜品铺吗?我想找墨也聊聊。」 「好,但你要先…帮我把嘴角擦乾净。」沐风无辜的指着自己嘴角被沾着的白粉。 言兮诺强忍怒意,用自己的衣袖粗鲁的拭过他的嘴角。 沐风再次展开笑顏,厚脸皮的说:「还要再餵我一个桂花糕才行。」 「沐公子方才已经答应,莫不是想反悔?当心食言而肥。」 「食言而肥…」沐风恶趣的凑近言兮诺耳边低喃:「你指的『言』是你吗?我都还没好好尝过呢!怎么会肥?」 言兮诺红着脸,无奈的瞟了他一眼,又拿起桂花糕,把沐风喋喋不休的嘴堵上。 -- CH11鬼胎 言兮诺逕自加快步伐,走出沐府,将沐风、路谨嵐和拿着桂花糕的僕从拋在身后。 沐风大步流星的跟上,黏糊糊的嚷:「兮诺,怎么还欲擒故纵了?」 言兮诺自顾自的走,本以为可以独自前往甜品铺,这下计划已先泡汤一半。 他们就像是巨型磁石,将街上的人潮全都吸在身边,到了兰芳甜品铺时,铺子外已被挤得水洩不通,全都是为了一睹沐风和言兮诺的风采。 「要不你在外面吧?这街上的人待会要是想挤进来铺子,可就不好了。」言兮诺提议,便带着僕从进去。 「好,听你的。」沐风在街坊的围观之下,带着满脸笑意在铺子外等待。 墨也看着身穿绸缎粹白袍的言兮诺走进铺子,忍不住讚叹。「你这身衣裳…太衬你了。」 「现在不是称讚的时候。」言兮诺招手示意墨也靠近细听。 「怎么?」墨也从柜檯探出了耳朵。 「这封信你帮我偷偷丢在官府门口,切记,别看里面的内容,也别露脸。」言兮诺一边低语,一边偷偷从兜里掏出了信笺。 墨也不明所以,但看着言兮诺紧张的眼神,立刻点头答应,将信收在兜里。 交代完正事,言兮诺要僕从把木篮子提了过来,放在柜檯上。「这是我今天在府里亲手做的,你帮我分给街坊。」 墨也打开篮子,看到满满的桂花糕,好奇的问:「沐府里没有下人可以做吗?你怎么自个儿做那么多?」想了想,又突然贼笑道:「还是说…这是你跟沐公子的情趣?」 「别乱说,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言兮诺气恼的噘嘴。 掌柜闻声,从一旁的小室走出,看到言兮诺便想起上次徐府一事,又看到桌前放着两大篮桂花糕,突然怒不可遏的问:「言兮诺,你还来铺子做什么?」 「我只是来找墨也说点事。」 掌柜冷声道:「说点事,拿一堆桂花糕过来是何用意?你还是快走,别在这妨碍我做生意。」 沐风听到铺子里不耐的男声,要路谨嵐看着门口,缓缓踱步走进,藏起慍容,语气锐利道:「掌柜的,谁妨碍你做生意了?」 「这不是沐公子吗?」掌柜和顏悦色的弯腰作揖。 「是我家兮诺妨碍了你的生意了?」沐风蹙眉看着掌柜,接着搂起言兮诺的腰,转过头看他时,眉心已被抚平,温柔的说:「兮诺,说一个数字。」 「什么数字?」言兮诺堆了满脸疑惑,扭动了腰,想把他的手甩开,却只是让那手箍得更紧。 「随意说一个数字即可。」 「叁十?」 「掌柜的,我家兮诺要买下你们铺子这叁十天所有的桂花糕。」 「叁十天!全部?」掌柜吓得张大了口,以为自己耳朵进水了。 「叁十天,你们能做多少,我家兮诺就都全买了,记得来府里取银子。」 「谢谢沐公子,谢谢沐公子。」掌柜眉开眼笑的拱手鞠躬。 「不必谢我,是我家兮诺买的。」沐风掐紧言兮诺的腰,让他紧贴自己。「掌柜,就好好谢谢他吧!」 「谢谢言兮…谢谢言公子。」 掌柜也不知言兮诺怎么和沐风如此熟络,但能有这么大个买卖,自然不可能跟银子过不去,连忙给言兮诺鞠躬道谢,差点连名带姓的叫,觉得不妥,又赶紧称他一声公子。 「这叁十天的桂花糕该怎么处置?兮诺?」 「就…都给街坊们免费取用吧!」 「都听你的。」 言兮诺看着掌柜唯唯诺诺、恭声听从的样子,才知道什么叫大快人心,得意的眉眼都舒展开来,甚至忘记沐风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腰际,心忖:「没想到这偽君子人还不错嘛!」 ※※ 徐知府走到自家后院,要僕从将昨日抓到的一隻褐色狐狸宰了剥皮,製成皮草。 没想到才一打开笼子,原本被麻绳捆着嘴的狐狸突然在眾人面前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他裸着身子跪在地上求饶:「求求您饶命吶!小的…不想死…」 徐知府吓得倒退叁步,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在作梦。「快!把他抓起来。」 一旁僕从同样惊魂未定,将他制伏在地。 护院闻讯赶来,赶紧拽着他押入地牢,将他用铁鍊牢靠的固定四肢,身子也给捆在处刑台上。 「小的不想死…」 「你只要说些我想听的话,便饶你不死。」徐知府在一旁将铁烧红。 「您要小的说什么?」男子害怕的颤抖。 「这世间还有很多跟你一样的妖怪,对吗?」 「小的不是妖怪。」 「你还嘴硬。」徐知府举起热铁烙在男子的腹部,让他疼得大叫。 「是,是,是,您想问什么?」 「你是不是妖怪?」 男子气若游丝的答:「不是…妖怪,是…狐妖族。」 「你这妖怪还嘴硬,狐妖就是妖啊!」徐知府拿热铁烙在男子的手臂上。 男子凄厉的哀号声响彻整个地牢。 「沐风这人,你认识吗?」徐知府小心翼翼的确认着。 男子犹豫了半刻,不敢应声,沐家在狐妖族里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自然知晓。 「你不说话?」徐知府又拿起烧红的铁要胁。 「小的不认识。」 徐知府才不管认不认识,他就是想安一个罪名在沐风身上,谁叫那日晚宴他的态度极其嚣张,让他在眾人面前蒙羞,更可恶的是这样的人居然深受百姓的爱戴,让他一个地方父母官顏面扫地。 「那沐风…是不是你的族人?」 「不是…」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快说,到底是不是你的同族?」徐知府继续用热铁反覆伺候。 男子伴随着呻吟,虚弱的垂下头,只能如实招来。「啊…是…是,他是。」 徐知府以为已经将他屈打成招,却不知男子所言即是事实,满意的暂时收手,先将他关进牢里。 正当此时,管家急忙从外头奔来,递出一封匿名信,徐知府读完,得意的贼笑。「这下,可有名堂可以好好的拜访一下沐府了。」 -- CH12鼓舌 言兮诺一步出甜品铺,就迅速挣开沐风放在自己腰际上的手,逕自加快脚步往前走。 「兮诺,别走那么急嘛!」沐风大步流星的跟上。 两人并肩而行,宛若一幅如梦似幻的图画,街上也因而万头攒动,路谨嵐在前方开路,将人群一分为二。 街坊热情关注的视线,让言兮诺稍微感到负担,忍不住尷尬的侧头问道:「这街上那么多人看着,你不会不习惯吗?」 「这样热闹不是挺不错的吗?况且他们也不是恶人,想必都倾心于我。」 言兮诺嗤笑道:「少臭美了,我看这里八成都是为了看我的。」 「那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这些人到底是为了看谁,才挤在街上。」 「好,那如果你输了,你就把卖身契还我。」 「那如果是你输了呢?」沐风饶富兴味的扬起嘴角。 「我就答应你帮你做件事,只要不违背伦理道德,不谋财害命,我定会去做。」 「好,成交。」 路谨嵐朝人群大声宣布:「现在请各位来排队,如果你今儿是为了看沐风沐公子才在这街上的,就请排到他的面前,如果是为了看言兮诺的,便在他面前排一列。」 话一说完,大伙都觉得有趣,纷纷开始移动、列队,过了一会儿,胜负分明,言兮诺面前的人寥寥无几,而沐风面前则大排长龙。 「所以你得帮我做件事了。」 言兮诺本就是一诺千金之人,虽不情愿,但仍问道:「要做什么快说,我愿赌服输。」 沐风卖了个关子,魅笑道:「跟我走,我要你做的事在这里不能做。」 「说好不能违背伦理道德,不谋财害命的。」言兮诺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放心。」沐风眉开眼笑的抓起他的手腕,在街上疾走。 言兮诺挥动手臂,试图甩开这恼人的桎梏,但只是徒劳,身体被牵引着只能往前,不管怎么挣扎,力气都无法与沐风抗衡。 一直到布庄门口,沐风才松手。 言兮诺看着自己被拽红的手腕,抱怨道:「都红了,你抓那么紧做什么!」 沐风理直气壮回应:「所以啊!不要想从我身边逃走,我就不会抓这么紧了。」 「你…」言兮诺觉得眼前这个恶魔简直不可理喻,但偏偏自己又对这种无赖行为束手无策。 「那我帮你揉揉嘛!」 「不必了。」言兮诺赶紧将双手藏在身后。 沐风满脸笑意的享受这种逗弄情趣,他喜欢看到言兮诺气恼中夹杂着羞赧,且无能为力的被自己掌控的模样。 掌柜听见铺子外头传来人潮的喧腾,走出一看,发现是常客沐风,招待两人进去贵客厢房,笑问:「沐公子,今天打算做几件衣裳啊?」 「今天是给我身边这位俊俏的公子做。」 掌柜唤来裁缝,正要给言兮诺量量身长尺寸,被沐风伸手拦住。「掌柜,就不劳烦了,那布尺给我吧!我来量就可以了。」 路谨嵐听懂言外之意,立刻请掌柜及裁缝同自己出去,带上房门,留下了独处的二人。 「脱衣服。」沐风柔声命令。 「为何?」 「量尺寸啊!我要你做的事,就是让你带几套衣服回去。」 「不…不用了。」 沐风拉长布尺,问:「难不成你喜欢一直穿我的?我当然也不介意。」 言兮诺放弃争辩,脱去外袍,身上只剩雪白的褻衣褻裤,他张开手臂,不敢直视沐风。「喏,可以量了。」 「你不把褻衣脱下,怎么能量得精准?」沐风步步逼近。 言兮诺张着手臂不动,想保有最后一丝矜持。「直接量吧!」 「你方才不是说过会愿赌服输?」 「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量个尺寸罢了。」言兮诺云淡风轻的掩饰紧张,将褻衣脱了下来。 「手举着,转过去。」 「做啥?」言兮诺光着上半身,惊慌的看着他。 「量臂长和你的肩宽。」沐风拉着言兮诺的肩,让他转过身子,并且打开双臂。 他用手指在他的肩头和手臂上跳舞似的轻轻按过,接着才将布尺拉长,开始测量。「转回来。」 言兮诺顺从的转过身,才发现自己和沐风的脸几乎要碰在一块,赶紧退后一步。 沐风命令道:「手打开。」说完,立刻用环抱的姿势将布尺从他的后腰绕到腹部,接着往前一拉,让他跌进自己的怀里。 言兮诺双手支在沐风的胸膛,才刚站稳,沐风便将布尺拉紧,双手有意无意的拂过玲瓏的腰线。「这腰真是纤纤似柳…」 短暂垂涎姣好身材后,布尺旋即被往上推,沐风双手环在言兮诺的脊背,手指刻意沿着布尺,从身后一路摸到胸前,还若有似无的抚过乳尖,再将布尺拉紧。 言兮诺慍道:「你到底…有没有在量?」 沐风直勾勾的盯着他胸前的旖旎,语气曖昧道:「当然有,要量得仔细点,而且之前怎么都没注意到…这儿竟然是那么好看的粉色。」 言兮诺感觉一股热意从胸口蔓延到脸上,看到身上的布尺被抽开,赶紧把衣服穿好。 这些害羞的举动尽收沐风眼底,让他噙满了笑意问:「你喜欢什么顏色?」 言兮诺漫不经心的随口回应:「给你决定就行了。」 「兮诺莫不是想穿我爱看的顏色?」沐风边说边开门,请掌柜将各式各样的布匹拿进房里。 「谁管你爱不爱看。」言兮诺冷着声,小声嘀咕。 看了好几轮布匹,沐风都不甚满意的摇头,掌柜又拿进来一批,为难的说:「沐公子,小店里的顏色就只有桌面上的这些了。」 言兮诺不耐烦的说:「就挑个顏色,有必要那么婆婆妈妈的吗?」 「这都没有我喜欢的顏色。」沐风苦恼的皱眉沉思。 言兮诺扫视置放在桌上叁、四十馀种色彩斑斕的布匹,疑惑问:「这不是什么顏色都有吗?」 「没有,就是缺少了某种顏色。」 「那沐公子,到底喜欢什么顏色?」 沐风突然靠近他的耳边,吐着气音道:「我喜欢…你的美色。」 「恬不知耻。」言兮诺怫然往退后了一步,赶紧作主跟掌柜选了几款布料,又看向沐风问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顏色吗?」 「什么?」 「你这种货色。」言兮诺解气的说完,甩头走出房门,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脸颊,才惊觉热得像烧红的铁。 「兮诺…兮诺…」沐风对他的嘲讽甘之如飴,在后头喊着:「我这可是凤毛麟角、稀世之珍啊!」 -- CH13相悅 Pо㈠8вě.cом 言兮诺不顾沐风在后头的叫唤,加快脚步走出布庄。 「路谨嵐,刚刚订下的衣裳,给你跟掌柜处理后续。」沐风草草交代,连忙奔出去追言兮诺。 路谨嵐虽然无可奈何的摇头,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毕竟主子总算如偿所愿,在茫茫人海中与爱人相遇了。 沐风飞快的在街上狂奔,直到看见前方言兮诺佇足的背影,才埋怨道:「兮诺,你别总不等我嘛!」 不过奇怪的是言兮诺不但没有转过身,还愣在原地,沐风不悦的走到他的面前,跟随他的视线望向前方。 一个凶神恶煞的恶霸拽着纤弱的姑娘,愤怒道:「竟还有人把你给赎出来,可真是有法子。」一旁还站了五个獐头鼠目的跟班,人群逐渐聚集,却没有一人挺身而出。 而那姑娘正是黎月馨! 「不如你就跟了我吧!我肯定带你不薄。」恶霸拉着黎月馨的手,色瞇瞇的微笑。 黎月馨惊恐的又哭又叫,死命挣扎却徒劳无功,被强行拉着往暗巷移动。ρò①捌dd.còм(po18dd.com) 言兮诺不顾一切的衝上前,喊叫:「放开她!」 一旁的跟班伸手阻拦,道:「小兄弟,你这是干嘛?」 黎月馨听到言兮诺的声音,泪眼婆娑的的大喊:「言哥哥,救我。」 沐风在一旁听见那声言哥哥,心气不顺的攒紧拳头,决定袖手旁观,让黎月馨的言哥哥好好的拯救她。 言兮诺一股脑儿的想衝破跟班的防守,往黎月馨那奔去,跟班见他如此不知好歹,握起拳头,想朝他胸腹伺候。 沐风不知何时已站在言兮诺身边,替他抓住了即将飞到身上的拳头,说:「兄台,你这动手可就不对了。」接着看似轻轻的一推,那跟班便往后飞了五六步,跌坐在地上,痛得哀号。 其他跟班看沐风不是等间之辈,没敢招惹,便抡拳过去要揍言兮诺。 沐风看着往后遁逃的言兮诺,笑弯了眼问:「要帮忙吗?兮诺。」 「不用。」言兮诺实在拉不下脸要沐风帮忙,往一旁摊贩那跑去,跟班追得很紧,他情急之下将水果摊贩的竹篮子掀翻,李子、枣子倏地滚了满地,跟班们闪躲着水果,有的跌倒,有的踉蹌。 沐风觉得有趣,望着言兮诺鬼灵精怪的路术,乐得拍手笑了出来。「你真的不需要帮忙?」 正当此时,黎月馨被恶霸搂着要往一旁的暗巷走去,她激烈的挣扎,哭吼道:「言哥哥,救我,言哥哥。」 言兮诺灵敏的闪躲着身后的跟班,已经分身乏术,只好大喊:「沐风,快救她。」 「好咧!」沐风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言兮诺唤自己的名字,愉悦的勾起嘴角,快捷如风的来到恶霸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在他的胸膛拍上重重一掌。 黎月馨趁隙,赶紧逃脱至沐风身后。 「你这小子是谁?」恶霸抚着疼痛的胸口,语气不耐的睇着沐风。 「兄台,你这就太没格调了,这街上的人哪一个不认识我?」 「少废话。」恶霸从腰间抽出了匕首,狠辣的朝沐风喉颈刺去,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开。 「真是有趣,只是来街上逛逛,还有游戏可以玩。」沐风正兴味盎然的微笑时,身后的阵阵哀号吸引他转身回望。 原来是言兮诺不知何时已经得到援助,和一旁眾多街坊合力围着那几个跟班,用脚开始狠踹,让他们痛得在地上打滚求饶。 沐风站在原地拍手叫好,嘀咕:「看来没有我,也挺机警的。」 言兮诺暂时解决难缠的跟班,快步上前,担忧问道:「月馨,你还好吧?」 「言哥哥,我没事。」 「这姑娘喊了你几次言哥哥?」沐风翻着白眼,才一个箭步已站在恶霸身后,反手夺下了他的匕首,蓄力攒紧拳头,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吃味的自问自答:「她喊了四次言哥哥。」接着在恶霸的胸腹报復性的狠捶了一下、两下、叁下、四下,恶霸瞬时瘫软无力的倒地,跟班们一跛一跛的从旁赶来,搀扶着恶霸,往暗巷逃窜。 「谢谢公子。」黎月馨向沐风道谢。 「不必谢,谢谢你的言哥哥便可。」沐风的话语揉杂着酸气。 「不过…月馨,方才是怎么回事?」言兮诺问。 「我方才走在街上,谁知道又遇上那恶霸。」 言兮诺满面愁容。「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正寻思良方时,路谨嵐从他们身后气喘吁吁的跑来。 「路谨嵐,你来得正好。」沐风在心里暗自欢呼,他压根不在意黎月馨的安危,满脑子只想快点将她支开,得到和言兮诺更多的独处时光。「现在送这位姑娘回家,然后近日派人暗中护她周全。」 路谨嵐双手抱拳,低头道:「是。」 言兮诺在一旁听着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反倒觉得非常安心。 ※※ 夜幕低垂,回到沐府稍事歇息,言兮诺在屋里待着无聊,走到前院,看到沐风正坐在亭子里喝酒,走至他身后,唤了一声:「沐风…」 沐风早知道言兮诺来了,听到这声呼唤,诧异的抬头看他。「这是你第二次喊我的名字。」 「那我还是叫你沐公子吗?」 「叫我的名字,我喜欢听你这么喊。」 言兮诺回避沐风灼热的目光,说话的语气比之前都还要柔软。「今天谢谢你救了月馨,要是只有我,月馨八成又被抓走了。」 「不必谢,你坐,我有东西要给你。」沐风从身旁拿了一个比手掌略小的狐狸木雕递给言兮诺。 「这是?」 「我方才亲手刻的狐狸。」 「谢谢。」言兮诺爱不释手的端详着木雕。「你也喜欢狐狸吗?不然你的匕首上怎么有狐狸?」 「喜欢,我当然喜欢。」 「你刻的狐狸真好,和我小时候见到的狐狸长得很像。」 「哦?狐狸不都长得差不多的嘛!」沐风啜了口酒,掩饰自己岌岌可危的尷尬。「你要喝点酒吗?」 「你喝就好,不过…你怎么会送我狐狸木雕?」 「我看你身上一直都掛着狐狸玉饰,想必是喜欢狐狸吧?」 「是,我是喜欢狐狸。」言兮诺望向远方,眸子里瀲着回忆。「小时候我住在山上,认识了一隻狐狸,牠在树快要砸到我身上时,不断给我警示,救了我一命,后来我也救了受伤的牠,但那之后牠再也没出现在那。」 「那隻狐狸可真有灵性。」 「是啊!而且还很可爱。」 「那我也可爱,也有灵性,不是吗?」 「你…是可恶。」言兮诺瘪嘴道。 「那…那隻狐狸,后来怎么了?」沐风明知故问。 「不知道,我再也没有见过牠。」言兮诺满脸惋惜。 「那你还想见牠吗?」 「想,我想看牠长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怕吗?狐狸长大之后,可是很兇的,可能得把你给吃了。」沐风作势张牙舞爪的靠近言兮诺。 言兮诺摇摇头。「不怕。」 「你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不怕?」沐风莞尔。 「我相信牠们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哦?」 「就像你一样…,虽然总会对我开些过分的玩笑,但我也没见过你真的伤害过别人。」 「玩笑?」沐风苦涩的叹了口气。 这份感情从来不是玩笑,也许他的一举一动在外人看来过于轻浮,但那也只是因为他无法掩藏自己对言兮诺的喜爱,更亟欲获得言兮诺的关注,而產生的求爱方式。 他从兜里拿出卖身契,放在言兮诺手上。 「为什么还我?」言兮诺大惊失色。 「因为那些从来不是过分的玩笑,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沐府。」 「你不怕我现在一走,就不回来了?」言兮诺将卖身契收进兜里。 「我怕。」 「那你为什么要还我?」 「因为即使没有这张纸,我还是能让你留在我身边。」 言兮诺不屑的冷哼一声。「我干嘛留在你身边啊?」 沐风突然将脸凑近,搂着他的腰。「因为…你只能是我的。」 「我…又不是东西,怎么会是你的?」言兮诺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沐风急了,酒精的催化让他愈发大胆的表露心跡,看着言兮诺泛红的双颊,不禁失笑道:「那你现在在慌什么?难不成你对我就没有半点爱慕之情吗?」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言兮诺冷着声避而不答,边说边回头要往卧房步去。 沐风对着他的背影吼着:「你还要逃避到何时?」说完,攫住言兮诺的手,将他反过身子,在他的唇上印上一记充满侵略性的吻。 随即想将舌尖挺进言兮诺的嘴里,但言兮诺并没有放行,嗅到沐风身上的酒气,面目狰狞的紧抿唇瓣。 沐风感受到抗拒,情急的将搂着言兮诺的手狠狠掐紧,紧到让言兮诺耐不住疼的嚎叫了一声。 「对不起。」沐风觉得失态,懊恼的将言兮诺推开。 「你喝醉了。」言兮诺扔下这句话,甩头就想走。 但沐风根本没醉,他脸色惨白的抚着胸口,觉得心窝又开始隐隐作痛,那种疼痛和之前不同,逐渐蔓延到全身,他只能瘫软的撑着一旁的石桌。 身后的动静让言兮诺再次回过头,只见路谨嵐正好出现,一把搂住了沐风的腰,道:「言公子你就早点回房歇息,我这就带主子回房。」 「他怎么了?」 「这是老毛病啦!酒喝多了,休息一晚就无碍了。」路谨嵐佯装着云淡风轻,扛着沐风回到卧房床榻上,立刻将木门反锁。 沐风虚弱的倒卧在床上颤抖。 「主子,你就放弃言兮诺吧!好吗?再继续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也…半斤八两,你的印记可比我还黑,有什么资格要我放弃?何况…你爱的那位已经…」沐风隐去了最末几个字:那位已经不在人世了。 路谨嵐惊诧道:「你…怎么知道?我明明…」 「你都在我身边多久了?我不知道的话未免太不知不觉了。」 「主子…」路谨嵐语塞,觉得自己再也没理由劝沐风。 「没事,我休息会儿就好。」沐风努力稳着气息,露出疲惫的笑。 可身子渐渐不受控制,突然全身抽蓄,觉得心脏就快要从胸腔喷出,五脏六腑也不安分的在体内横衝直撞,全身上下就像被鬣狗撕咬般疼痛。 「主子,还好吗?」路谨嵐担忧的抓着他肩头。 下一霎那,沐风瞬间消失在床榻上,仅留下衣袍,还多出了一隻昏厥的狐狸。 「主子…醒醒。」路谨嵐抚着变成狐狸的沐风,惊恐道:「怎么会这么冰?」 他赶紧将衣袍裹上,将面前的狐狸搂在自己的怀里。 这一晚,言兮诺失眠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把狐狸木雕放在心窝,用被褥半掖着脸,想着沐风方才的失态,怎么想也不明白,在此之前,他虽然也是照叁餐的戏弄自己,肢体接触的撩拨更是不计其数,可这次的感觉不一样,他的眼里看起来充满了哀戚。 是因为喝醉吧?肯定是。 可如果只是喝醉,他怎么就突然就脸色惨白了?平时看着身子骨也没有这般虚弱。 「不对,我这是在干嘛?明天就要离开这了,他就算怎么了,也不关我的事,况且我什么也做。」 好不容易拿到卖身契,不再被沐风要胁,也不用再被逗得团团转,应当欢天喜地才是,可是这会儿终于可以离开沐府,怎么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心里笼罩着一抹灰。 -- CH14怦然 隔日一早,言兮诺简单梳洗一番,走出卧房,左右张望,平时总在他身边跟前跟后的沐风,这会儿竟然没有出现。 他走在甬道上,心想还是得去和沐风道别,顺道去关心一番。 「言公子,早上好。」路谨嵐从后头跑来。 「沐风,还好吗?我正想去和他道别。」 「就不劳烦了,主子身子抱恙,现在还在歇息呢!」路谨嵐立刻拒绝,他当然不可能给言兮诺看到沐风现在的模样。 言兮诺只好作罢,他失落的步出沐府,就要走进街市,隐入人群中,却听到身后传来大骚动,回身一看,沐府大门聚集一群官兵,带头官兵拿着官府印鑑嚷着:「奉徐知府之命前来搜查。」说完,便粗鲁的推开僕从,一行人闯进沐府。 言兮诺想起上次请墨也送去官府的匿名信,知道大事不妙,心急如焚的奔回沐府,从前院抄近路,抢先一步来道沐风房门口。 正要开门,路谨嵐一把拽住了言兮诺的手,着急道:「言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我现在没空解释,十万火急啊!我必须立刻见沐风,不管他现在在干啥,醒着没醒。」言兮诺用尽全身力量,撞开路谨嵐,匡噹推开房门,往里头跑。 路谨嵐只在心底喊了一声糟糕,紧跟在后。 言兮诺慌张的在房里寻找沐风,却不见人影,这才发现一旁屏风后透着个人影。 他快步过去,眼前是冒着白烟的浴桶和一丝不掛的沐风。 「不管我在做什么,你都要找我?我这都光着身子呢!」沐风轻挑的笑着走近言兮诺。 「你快点穿上袍子。」言兮诺回避视线,望着墙角,但方才早把那精实的胴体瞧得一清二楚了。 「可以。」沐风将言兮诺逼到了屏风一角。 「那你一直靠近我作甚?」 「我的袍子刚好在你身后。」沐风靠在言兮诺身上,抓起后头柜子上的褻衣、褻裤正要穿,门外忽然传来僕从的声音:「主子,官府的人强行进了府里,正要来您的卧房搜查。」 「我去看看。」路谨嵐立刻退出房内。 「你的匕首呢?」言兮诺问道。 沐风看来态度和缓,脸色也红润不少。「在枕头下。」 听到唯一的证物被安放在安全之处,言兮诺急切道:「那你快躺到床上去。」 「啥?」 「我等会儿跟你解释,快点。」言兮诺拉着沐风,将他推倒在床榻上,并用被褥掩盖,又赶紧从一旁桌案上拿了块方巾蒙住半脸。 「兮诺,你这么情急吗?」沐风曖昧的微笑。 「别开玩笑!待会千万不要从被褥出来,也别出声。」言兮诺也躺上床榻,将沐风挤到里边,将被褥严严实实盖好。 时机算得正准,门外这时传来路谨嵐的劝阻声:「你们就不能等我进去通报吗?」 「我们奉徐知府之令前来搜查,哪那么多规矩,快让开。」官兵蛮横的将房门重重推开,一进卧房,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蒙着方巾的男子卧在床榻上咳嗽,身上盖着衾被,虚弱道:「好冷…」 官兵想上前查看,被路谨嵐伸手拦住。「我可跟你们讲,别靠近我主子,他呀!感染了怪病,最近街坊也很多人都得了那怪病,大夫都说会传染,全身畏寒,还老咳血,有什么话在这问、在这说便可。」 官兵听得一愣一愣,也确实听说了最近疫病肆虐,又看到床榻上男子这般虚弱,完全不敢上前。「那请沐公子把右手手臂伸出来给我们看看。」 「为什么还要看手?」路谨嵐问。 「这检举信上说,当日擅闯徐知府府里的黑衣人右手臂上有心形印记,我们总得确认一下。」 「怎么能叫一个病人…」路谨嵐惴惴不安的试图做最后挣扎。 「无妨。」言兮诺将自己的手臂从衾被伸出,自然是一点伤痕也没有。 「这下可以走了吧?」路谨嵐没好气的说。 官兵看到手臂上没有印记,也不好再继续蒐查下去,全员撤出了沐府。 沐风从被褥里爬出来,瞭然于心的望向言兮诺。「你可比我想的还要聪明,言兮诺。」 「不过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路谨嵐疑问。 「我…」言兮诺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你不必说,我都已经知道了。」沐风莞尔。 「你不生气吗?」言兮诺对沐风意想之外的表情感到纳闷。 「不气,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气。」 「沐风…」言兮诺感到惭愧。 「而且你因为担心我,方才出府又折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出府?我明明都没看到你。」 「这府里就这点大,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而且我答应你让你自由进出府邸了,自然不会干涉你的行动。」沐风的笑容依旧灿烂。 「沐风,对不住。」 「为什么跟我道歉?」 「我不该…擅自去送匿名信。」 「没事,方才那样的情况,就算你没有折回来,我也不会有什么事。」 「真的对不住,我…好像误会你了。」 「哦?我们兮诺误会我什么了?」 「我觉得你不是坏人,至少这几天的相处,让我想这样相信。」 「你不怕我去徐府是去谋财害命?」 「如果你那天当真如此,又为何要救我?而且如果那天徐府有任何伤亡早就传遍街头巷尾了。」言兮诺冷静的开始分析,突然好奇的问:「不过,你到底去徐府做什么?」 「那你呢?兮诺,看你这么喜欢狐狸,该不会是为了紫狐吧?」 「是…我是很好奇紫狐的模样。」 「我也是为了紫狐,只不过我是为了救紫狐。」 「你为什么要救牠?」 「那我那天又为什么会救你呢?」沐风避而不答,突然搂着言兮诺。 「既然你没事,我也该离开,该回家了。」言兮诺尷尬的挣开他的怀抱。 「我不能成为你留下的理由吗?」沐风歛起笑意,双眼脉脉含情。 言兮诺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冷声道:「还有,我身上的衣服,等我回去洗乾净了,就拿回来还你。」 「这府里所有东西都是你的,你要还我什么?」 「我不该拿,沐风,你已经帮我太多了。」 沐风对他的执拗感到不悦,把他按在床榻上,扒开他的外袍。「那你乾脆现在就还我。」 「沐、风!别闹。」言兮诺厉声抗议。 「我没在闹,你的身体已经诚实告诉你,你的感觉了。」沐风俯身,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烙下一吻,手从开襟处探了进去,隔着褻衣摩娑着他的乳尖。 言兮诺红着脸,惊惧自己又再次因为沐风的举措怦然,他用力将沐风推开,边跑边整理衣衫,头也不回的奔出了沐府,在喧嚣的大街上踽踽独行,心忖:「我竟然喜欢一个男子?」 他有点儿手足无措,毕竟从古至今夫妻必定是一男一女,那他这会儿对沐风的感情能是爱恋之情吗? 又或者是兄弟之情?但如果是兄弟之情,那么身为他好兄弟的墨也,每次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他怎么一点儿害羞的感觉也没有? 正陷入自我怀疑的情绪之际,他慌张的把手探进兜里翻找,直到拿出狐狸木雕才松了口气,嘟囔着:「吓死我了,好险没有不见。」 虽然还是不知道自己对沐风的感情属于何种,但他能肯定沐风就和手里的狐狸木雕一样,对他来说已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 一名官兵匆匆跑进官府,稟报道:「方才去沐府搜查一无所获。」 徐知府挥了挥手,示意无碍。「好戏这才开始呢!」 大堂上,一个穿着布衣、全身是伤的男子被官兵押进来,按着跪在了地上。 徐知府看着一旁的道士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将此人再次变回狐狸身?」 道士点头,从药罐里倒出一颗丹药。「此丹药如果给人类食用,并无害,但如果给妖族食用,便会中毒,暂时原形毕露。」 「那快点给他服下。」 道士将手里的丹药塞入布衣男子的口中,不一会儿,男子便痛苦不已的在地上抽蓄,在眾人都没看清的情况下,突然凭空消失,出现了一隻虚弱的棕色狐狸,躺在散落的布衣上。 一旁的官兵全都惊愕地瞪大双眼,拿着兵刃,将狐狸团团围住。 「别怕,他现在因为药性,所以暂时无力反抗。」道士神态自若的说。 「先将这人关押,不对…先将此狐狸关押。」徐知府目瞪口呆,从道士那儿要了更多的丹药,默默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计画。 -- CH15竹馬 沐风坐在后院亭子里,看似平静无波的啜茶,其实正沉淀着方才被言兮诺搅乱的心绪,不禁低吟:「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也罢,不过就是七年,我还可以等,几个七年我都等。」 骤然,一阵狂风袭来,狠狠打落盛开的桂花,瞬时满院飘下雪白花雨,沐风带着锐利的目光,往护墙上一看,原本站在上面的人影倏地消失,他迅捷起身,来到后院中央,左右顾盼,感觉身后一股强劲的气息正步步进逼,甫回头,身形比他还要高大魁武的男子朝他击出一掌,他侧身闪躲,往后退了几步,唤了声:「紫狐…」 男子叁步併两步逼近,两人拳脚过招,一时之间难分轩輊。 「别老是叫我紫狐,叫我的名字嘛!」男子说完,迅捷的飞跃而起,消失在沐风眼前,下一瞬,已经贴在他的身后,双手环住了沐风的腰。「我的小沐风,别来无恙哪?」 「你还知道要来啊?」沐风懒得挣扎,反而被箍得更紧了。 「怕你太想我,来找你坐坐。」紫宸比沐风高了半颗头,轻易的将脸放在他的肩上。 「你莫不是欠揍,什么做做?做什么?」沐风狠狠肘击他的腹部。 「嘶…我不是说那种做,我是说来你府里坐坐。」紫宸松开手,无辜的抚着自己的腹部。 两人一前一后走往亭子里走,紫宸从后头环抱沐风的腰。 「紫宸。」沐风冷声吓阻。 「难得叫我的名字,怎么叫得那么兇?」紫宸瘪嘴,收回自己的手。 「你来江南,是不是为了探查徐知府的底细?」 「是,也不是,我来这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为了来找你。」 「别开玩笑,你孤身一人,这么做过于危险。」 紫宸蹙眉苦笑道:「没错,一直以来我都是孤身一人,从全村的人给林琛杀了之后,我就是一人了。」 沐风紧抿着唇,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此事过于蹊蹺,你暂时别轻举妄动。」 「总之你别管,林琛至今行踪成谜,徐知府竟然会林琛的苍穹步,这也许是我唯一能够找到林琛报仇的机会,我绝对不会放弃这个线索。」 「你这傢伙…上次不是都被逮住了吗?」 「没事,上次那种小场面,怎么困得住我,况且徐知府…封山的祕密,你知道吗?」 沐风听到了封山,想起那是言兮诺的老家,好奇问道:「为了狐狸?那傢伙不是很爱狐狸皮草?」 「是为了铁矿。」 「你说那山上有铁矿?」 「对,矿產乃国家所有,他却想私自开採,所以才要封山。」 「那与我们何干?」 紫宸口乾,拿起旁边的杯盏一饮而尽。「小沐风,怎么改了性子,竟不喝酒,改喝茶了?」 「快接着说。」 「那傢伙採来的矿冶炼成武器后,想做什么也是心照不宣。」 「你去过山上?那儿不都有官兵把守?」 「去过,我在灌木丛旁边开了条密道,所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山,不过你问这个作甚?」 「没事,随口问问。」 「总之关于徐知府的一切,还有他和林琛的关係,我肯定都会探查清楚。」 「我不赞成你这么做,但你这倔脾气,八成也不会听我的。」 「绝对不是八成,而是十成不会听你的,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们避开,就能免于受到危难的情况,徐知府那廝似乎知道了一些狐妖族的事。」 「哦?何以见得?」 「有一傢伙在官府以狐狸身变回了人形。」 「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这是线人的情报。」 「我们现在去一趟。」 「来不及了,他不明缘由的变回狐狸,死了。」 「死了?」 「对,所以现在不该是放任不管,两手一摊的时候,这把火终归会慢慢烧到同是狐妖族的我们身上。」 这时,路谨嵐从大门口悠间的进来,立刻被沐风厉声叫住。「路谨嵐,你怎么在这?」 「怎么?」 「言兮诺呢?」 「他不是在府里吗?」 「我之前不是要你时刻盯着他吗?」沐风愀然变色。 「我不知道他出府了。」 「如果他有点事,我一定把你给宰了。」沐风省下步行时间,踏着轻功,一溜烟飞出护墙外。 路谨嵐委屈的嘀咕:「有那么夸张吗?那么大个男人,才这么一会儿,难不成会不见?」 「小路路。」紫宸招手唤他过来。 「紫公子,好久不见。」路谨嵐堆着笑容朝他走去。 「小沐风那么着急要找的人是谁?」 「是主子的爱人,言兮诺言公子。」 「爱人?」紫宸声色俱厉。「小沐风的爱人只能是我。」 「紫公子,我先告退,得赶紧去外头帮着一起找言公子。」 「我也去,给我先找到了,肯定要他的命。」紫宸摩拳擦掌。 ※※ 言兮诺在外头间晃着,来到黎月馨家。 「月馨,这儿,给你。」言兮诺将卖身契放在桌上。「遇到了点小麻烦,所以这才拿到,真是抱歉。」 「言哥哥,快别这么说,你的恩情,我真的再怎么样也无以为报。」黎月馨眼角噙满了泪。 「别谢我,墨也也帮了不少忙,你有空去找找他。」言兮诺左右张望。「不过…怎么都没看到黄大娘?」 「病了,在房里歇着,最近好多街坊都染上这种怪病,怎么样都治不好。」 「要不我进去看看。」 「我怕会传染给你。」黎月馨说。 「那你把这个给大娘喝了。」言兮诺从兜里拿出药罐。「明天会好点的。」 「这是?」 言兮诺不想言明,只好说道:「祖传的秘药。」 ※※ 言兮诺离开了黎月馨家,独自在市集间逛,吃了碗麵、买了串糖葫芦,在大街上享受着自由的空气,脚步却不知被什么牵引,回到了沐府门口,他踟躕半晌,迈开步伐,陡然转身,还是决定回到他该回去的地方—墨家。 那时,雷声隆隆,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起大雨,他为了抄近路,往暗巷步去,走了一会儿,便觉得有股强烈的压迫感正步步逼近,他不安的嚥了口唾沫,身后传来了似笑非笑的低沉男声:「言兮诺…总算找到你了。」 -- CH16情鍾 Pо㈠8ъě.cом 乌云蔓延整片天空,虽然才未时,却已经昏暗得像夜晚,细碎雨丝飘落,转瞬就下起倾盆大雨。 言兮诺在雨中回身,只见恶霸和叁个跟班朝他走来,眼见苗头不对,他慢慢倒退两步,接着转头往反方向疾跑,没想到再次被跟班堵住去路,前后包夹之下,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你小子,总算出现了。」恶霸身上缠着白布,伤还未痊癒,但眼神让人不寒而慄。 「你们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恶霸示意跟班上前包围言兮诺。「上次的帐这次要全部算清。」 言兮诺试图逃跑,马上被跟班们挥拳打倒在地,他痛得蜷缩着身体,但仍咬着牙,坚毅的站了起来。 「你小子挺能撑的啊?」恶霸挥手让跟班退开,亲自上前给言兮诺腹部重重一拳。 言兮诺疼得单脚跪地,一手抚着腹部,一手擦拭嘴角的血。「你这样欺负人不怕官府来抓你吗?」 「老子就和你说吧!徐知府是我远房亲戚,他怎么会办我?」恶霸得意的大笑。ⓟò①捌ⅾⅾ.∁òм(po18dd.com) 「你们这些人,狼狈为奸。」 恶霸用眼神示意,要跟班们继续狠狠伺候言兮诺。 「你们…六个人打我一个人,这样未免也太胜之不武了。」 恶霸一听,将跟班屏退到自己身后。「你小子…说得没错,不过就算我一个人,也够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言兮诺趁着跟班全都退到一侧,迅速的往没人把守的身后跑,但才跑了几步,兜里的狐狸木雕竟然掉落在地,他折回去伸手要拾,恶霸已经用脚将狐狸木雕踩在地上。 「这东西这么重要?」恶霸用力踏着狐狸木雕,让它在泥泞里磨擦。 言兮诺抬头斜睇,咬牙怒道:「还给我…」 「你是很机灵没错,不过,得罪了老子就得死。」恶霸揪着言兮诺的衣襟,将他拎在空中,抽出腰间的匕首。 言兮诺闔起双眼,彻底放弃挣扎,觉得自己只能这样虚无的死去,脑海里莫名出现了爹娘身影,还有沐风。 怎么在如此危急的时刻,脑海里竟会浮现他的脸呢? 言兮诺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恶霸被这笑容激怒,举起匕首朝言兮诺的胸口刺去。 倏地,匡噹一声! 匕首落在地上的声响,让言兮诺睁开双眼。 是沐风! 只见他抓着恶霸的手臂用力一扭,接着重重挥出一掌,恶霸禁不住疼痛,松手放开了言兮诺,狼狈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兮诺,没事吧?」沐风看着全身溼透的言兮诺脱离恶霸的控制,虚弱的跪坐在地,后悔上次竟然仁慈的将恶霸给放了。 「没事,我没事。」言兮诺再也无法故作坚强,他将自己的刚强柔软的放下,低垂的眼盈满了泪珠。 跟班们趁隙上前用拳脚伺候两人,沐风左闪右躲,叁两下就将他们全都撂倒在地,接着迅速闪现到恶霸面前,将他压制在地,神情冷若寒潭,咬牙切齿的说:「这么死,真的太便宜你了。」说完,挑断了恶霸的手筋、脚筋,让他痛苦的倒地哀号。 这时,紫宸和路谨嵐闻声而来,看着沐风已将虚弱闔眼的言兮诺打横抱起,正准备要走。 「这小子就是言兮诺?」紫宸挡在沐风面前。 「让开。」沐风怒不可遏的咆哮。 紫宸第一次看到沐风如此盛怒,不敢继续拦阻,只能皱眉咕噥:「小沐风,你吃炸药了?」从兜里掏了一罐药膏拋了过去。「喏,这药专治跌打损伤,等会儿给他擦擦吧!」 沐风接下药罐,踏着轻功,迅速消失在两人面前。 「这还是小沐风第一次对我发火。」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主子出手这样狠辣。」路谨嵐指着一旁躺倒在地的恶霸。 依照他认识的沐风,该是慈悲为怀,甚至连一隻蚂蚁都不忍伤害的性格,这会儿牵涉到言兮诺,他就像吃了炸药。 紫宸无奈摆手,满腹委屈。「我现在真的得找些乐子,不然我得闷死了,我的小沐风从不曾如此对我。」 「紫公子,要不打道回府吧?」 紫宸看着一旁倒地的跟班,双眼发亮,抡起拳头,再次将他们暴打到体无完肤,才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双手沾满的血跡,笑道:「真是舒爽。」 ※※ 沐风抱着言兮诺,飞身踩踏屋梁,随即飞过沐府护墙,着急的用脚踹开自己卧房的门,将言兮诺放在床榻坐定,拿了块布,给他擦乾头发,伸手要将他的衣物褪去。 「干嘛?」言兮诺虚弱的问。 「都湿透了,而且你得上药。」 「你也溼透了。」言兮诺将方才擦乾头发的布递给沐风。 「没关係,我先给你上药。」沐风将布放到一旁,脱去自己被雨打湿的外袍,坐在言兮诺身边,将他的衣物褪去,让他光着上半身,旋开了药罐。 「我自己擦就好了。」 沐风不顾言兮诺的抗议,看着脊背和胸腹布满大大小小的挫伤。「你怎么擦背后?」 「可以。」言兮诺逞强将手往脊背上靠,但手臂方才被狠狠踹了好几下,疼得无法往后伸展。 「别逞强。」沐风沾了一些药膏,帮他涂抹后背、肩膀,接着准备涂抹胸膛的伤处。 「这里我可以自己涂的。」言兮诺尷尬的抿唇,伸手想抢药罐。 「别动。」沐风狠狠一瞪,指腹在胸前的伤处轻点。 「嘶…好痛。」 沐风深怕再将他弄疼,放软了动作。「言兮诺…你刚刚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他的话语虽然锐利,但眼里全是心疼。 「什么?」 「我刚刚远远都看到了,你为什么要折回去捡木雕?」 「因为是你给我的。」言兮诺将手里紧握的木雕炫耀般的举起。「但是它脏了,给那傢伙踩在脚下。」 「如果我再晚来一步,你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吗?」沐风扶着他躺下,替他盖上了衾被。「木雕没了,我可以再刻给你。」 「但这是独一无二的,你给我的。」言兮诺轻轻用指腹擦拭木雕上的脏污。 「真是个傻子,很疼你知道吗?」沐风在他渗血的嘴角,点了一些药。 「是很疼,也不是你疼哪!」 「我也很疼,别让我担心。」 「没事,我休息会儿,几日就好了。」言兮诺挤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 沐风用手整理他的发丝,温柔的凝视着他。 片刻,言兮诺便安心的闔眼寐去。 ※※ 破晓,窗外的日光透进屋内,熟睡的沐风缓缓睁眼,他坐在床边的石子脚踏上,趴在床榻边,抬头看着言兮诺睡得香甜,静静起身,坐在床沿守候。 与此同时,房门嘎吱一响,路谨嵐和紫宸粗鲁的走进,完全没有放低音量。 「小沐风,你这一夜都没闔眼吗?」紫宸扬着声音问。 「嘘…」沐风回头狠狠睨了他们一眼,怕吵醒言兮诺,把两人带到门外,才说:「你们俩都别进来,他需要休息。」 「小沐风,你放心吧!我紫宸可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怎么?你要是敢动他,我定要了你的命。」 「等到他伤好后,那是一定要…」 沐风不等紫宸说完,走回卧房,立刻闔上房门。 「紫公子,您还是省点力吧!」 「我得好好认识言兮诺这人。」紫宸扬起嘴角,愈发好奇言兮诺究竟何以让沐风如此倾心。 言兮诺听见关门声,挪动了身子,睡眼惺忪的睁开眼。 「兮诺,你醒啦?」沐风叁步併两步,来到他身边。「好些了吗?」 「好些了,你是不是都没歇?」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你别闹,赶紧回房休息,我还想再躺一下。」 「可是…这里是我的卧房。」沐风无奈的微笑。 「那…我回房吧!」言兮诺想坐起身,又被轻轻按着肩头,躺平在床上。 「你哪里也不许去。」沐风在他的额角上印上一吻。「好好休息。」 言兮诺怦然的看着那张俊俏的脸,感觉到双颊又不争气的发烫。 还没来得及反应,沐风已经捧着他的脸,道:「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休想再从我身边逃走。」 话才刚说完,两人唇瓣便紧密交叠,缠绵的吻让他们近乎窒息。 言兮诺推拒沐风的肩,抽离亲吻,试图平復紊乱的呼吸,但只感受到心跳急得快奔出胸腔,他看着沐风深情的脸庞,道:「我…没有想逃,也没有想走。」 沐风怔忡不语,深怕自己会错意。 言兮诺被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搞得心急如焚,他很想直接言明心意,却又难以啟齿,只好解释道:「我的意思就是我想留在这儿,一直留在这,在你身边。」 沐风笑逐顏开,捨不得打断这听起来笨拙的告白。 言兮诺羞红脸,问:「你笑什么?」 沐风喜形于色,笑道:「没事,面前的人如此赏心悦目,我自然会笑。」 言兮诺闻言,羞赧的恨不得找个洞鑽进去,挪动身子想从床榻上起来。 沐风按着他的双臂,直勾勾盯着他看,彷彿要将他整个人看穿,道:「不是才说不走,要留在我身边,你这是想去哪?」 「我…」言兮诺别无他法,为了摆脱这曖昧且充满侵略性的视线,只好硬着头皮闔起眼,双手环着沐风的后颈,主动吻了上去。 -- CH17呵護 叁日后的下午,墨也在僕从的带领下,来到言兮诺的卧房,叁人围着圆桌而坐。 「兮诺,昨天听沐公子说你受伤,还好吗?」墨也将手放在言兮诺的肩上,上下打量他的身子。 「已经无碍,别担心。」 沐风瞟着墨也不安分的手,夹带醋意沏了杯茶,道:「墨公子,喝杯茶吧!」 墨也恭敬的双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沐公子,您就别叫我墨公子了,以后叫我墨也就行了。」 「那你也别客气,叫我沐风吧!」 正愉快的寒暄之际,路谨嵐突然从门外快步进来,在沐风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便一齐行色匆匆的步出了卧房。 言兮诺见沐风离开,长叹了一口气。「墨也,我这两天简直过得生不如死。」 「伤口不舒服吗?」墨也关心道。 「不是伤口,是沐风让我生不如死。」 「怎么会?我看他对你百般疼爱。」墨也扫视着窗明几净的卧房和言兮诺身上华贵的绸缎外袍。 「我这两天完全脚不离地、药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去茅厕,就没出过房门,更可怕的是…」言兮诺抱怨连连。「他这两天无时无刻都在我身边,好像麦芽糖似的。」 「这样不是很甜蜜吗?」墨也窃笑。 「那你听我仔细说说。」言兮诺回忆这几日的经过,娓娓道来…… 两天前。 言兮诺缓缓从床榻上站起来,一跛一跛的往前走了几步。 「你要上哪?」沐风从一旁搂紧了他的腰。 「我想去茅厕。」 沐风闻言,立刻将他打横抱起,往茅厕步去。 「我脚没事,可以走。」言兮诺乾笑两声。 「这样比较快,把我的脚当成你的脚就行了。」 上完茅厕,沐风再次抱起言兮诺。 「我想…我还是回客房吧!」言兮诺心想回了自己的房间,就能脱离沐风的掌控。 「那里不是客房,是属于你的卧房。」 两人回到言兮诺的卧房,桌上已经放满了丰盛早点,沐风不但没走,还坐下一起享用早点。 言兮诺胃口很好,喝了两碗粥。 「再吃点肉。」沐风夹了块鸡肉,不是放到他的碗里,而是递到他的嘴边。 言兮诺迟疑一瞬,看着沐风频频用眼神示意快吃,才尷尬的张口吃下。 用完早点,下人端来刚煎好的汤药,沐风用汤匙舀起一口,送到言兮诺嘴边,他喝下一大口,差点吐出来,勉强嚥了下去,咳了两声,道:「好苦。」 「药哪里有不苦的。」 「那我不喝了,有药膏可以擦就行了。」 「还是我帮你把药里放点糖?」 言兮诺正满脸疑惑时,沐风已将汤药含在嘴里。 「你做什么?」言兮诺双眼圆睁。 沐风放下碗,托着言兮诺的后脑勺,低头用舌尖撬开了他的唇瓣,将自己嘴里的汤药送进言兮诺的口里。 言兮诺想吐掉,又没地方可吐,汤药的苦涩渐渐充满整个口腔,只好嚥下,抱怨道:「你疯了啊?」 「这样就不苦了。」沐风乐呵呵的笑。 「你就知道捉弄我。」言兮诺虽然没好气的撇开头,但他竟然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互动。「不过…沐风…」 「嗯?」 「我还是得回家住。」 「这儿就是你的家,所以你可以安心住在这。」 「那如果我偷溜呢?」 「你跑不了了,即使有翅膀也飞不走,我会把你抓回来的。」 「耍流氓…」言兮诺喃喃自语。 「来,你该继续吃糖了。」沐风拿起碗,又喝下了一大口汤药,捧着言兮诺的脸,以嘴餵药。 夜晚,言兮诺躺在床上准备就寝,沐风坐在床沿,说:「我今天可以搂着我们兮诺睡了。」 「你回你屋睡。」 「我说了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沐风拉开衾被,正要躺下。 「这床那么小,我们两个躺一块…太挤了。」言兮诺伸手阻拦,看沐风眼神哀戚,只好勉为其难的说:「那你睡地上。」 「你好狠心啊!兮诺…」沐风可怜兮兮的瘪嘴。「这地上那么硬,晚上还冷呢!」 「随你,爱睡不睡。」言兮诺面向墙壁侧睡。 沐风边叹气,边从旁边柜子里拿了两条备用的衾被,将一条铺在地上,乖乖的躺了下来,盖上另一条衾被,看着言兮诺躺在床上的背影,道:「晚安。」 言兮诺嘴角噙满甜蜜的笑意,柔声应:「晚安。」 ※※ 言兮诺说完了这两天的经歷,无奈的耸肩道:「这两天简直过得一模一样悽惨。」 「但我听起来,你根本只是想和我炫耀啊!兮诺。」 「哪里是炫耀,你不知道我都快闷死了。」 「谁让你闷死啦?兮诺。」沐风扬着声,从门外正步而来。 「没事,没事。」言兮诺心虚的挥挥双手。 墨也低头窃笑。「我先回去了,谢谢沐风和掌柜争取了点时间,让我现在能来看看兮诺。」 言兮诺在一旁用渴望的眼神试图挽留墨也,但墨也非常识相,不想继续打扰两人独处的时光。「我就先回去干活了。」说完,便行礼道别。 「要不要到前院透透气?」沐风问。 言兮诺点头应允,一边踏着轻快的脚步往门外走,一边堤防着沐风的魔爪。「我可以自己走,休想抱我哦!」 沐风宠溺的看着言兮诺微笑,悠悠的跟在他身后漫步。 猝然,远处「咻」的一声划破了这分闲静,言兮诺着急回眸,有支箭从护墙上不偏不倚的朝他飞来。 -- CH18醋意 沐风矫捷的用指尖抓住朝言兮诺飞去的箭,转头迸着夺目的杀气看向护墙上的紫宸。 「唉呀!我这箭怎么射歪了,差点射到人嘍!」紫宸从护墙上一跃而下,一派轻松的朝两人走来。 沐风捏着箭柄往紫宸身上使劲一掷,速度完全不亚于用弓射出的箭,如果方才他不在言兮诺身边拦下这箭,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紫宸侧身闪躲,飞来的箭削去了他随风扬起的一小撮长发,他玩味的笑语:「小沐风,对我可真是热情。」 沐风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骤然眼神一沉,踏着迅捷步伐,飞身往紫宸那儿奔去,右手直击他的门面。 「我可是靠脸吃饭的,小沐风,别打我脸啊!」紫宸灵活闪躲,和沐风一前一后来到宽敞的前院。 两人你来我往的过招,紫宸挥了一记右拳,却只是虚晃,迅捷勾起左脚,重重向沐风腹部踢出,沐风以退为攻,腾起双脚向后退了几步,再往前奔驰,在衝刺的势头中,朝紫宸胸前虚虚实实的挥出好几掌,紫宸被逼得不断后退,好不容易才稳住脚步站定。 言兮诺焦急的在一旁盘踅,深怕沐风会受伤,想上前劝架,又不敢靠近,正巧路谨嵐从旁经过,便心急的指着紫宸,问道:「路谨嵐,他是谁?你快点过去劝劝,让他们别打了。」 「他啊!是紫宸紫公子,沐风儿时的朋友。」 「朋友?」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打打闹闹,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 紫宸用手刀阻挡沐风的掌击,逮着机会紧抓沐风的手腕,吃味的说:「你为了那小子,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 沐风挣开紫宸桎梏着自己的手,从腰间掏出匕首,横在他的脖颈上,低声警告:「你最好收敛点,紫狐,别动言兮诺。」 言兮诺在远处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只看见他们交头接耳,莫名感到心气不顺。 「把这危险尖锐的东西收好啊!」紫宸佯装柔弱的看着脖颈上的锋芒,轻轻拉着沐风宽大的衣袖。 沐风冷眼收起匕首,回身朝言兮诺身边步去,神色倏地换上了一抹开朗和荡漾。 「小沐风,你就叫叫我的名字嘛!我的名字不好听吗?」紫宸跟在沐风身后走了过来。 言兮诺听着那声「小沐风」,又想起方才两人过招时黏腻的肢体接触,醋意铺天盖地袭来,嘴角无法抑制的垂了下来。 「兮诺,这是紫宸。」沐风贴着言兮诺身测,刻意保持了与紫宸的距离。 言兮诺礼貌的微微点头,开始准备自我介绍:「紫公子,我是…」 「你是言兮诺,我知道。」紫宸无礼的打断了言兮诺的话,直截了当的说:「我知道沐风喜欢你,但你喜欢他吗?」 言兮诺愣着不知该如何回应,对于紫宸下的战帖,竟然哑口而言,直接不战而败。 「紫宸。」沐风翻了白眼,扬声试图制止这个话题。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紫宸冷笑。「我喜欢小沐风。」 沐风见紫宸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朝他肩头用力捶了一拳。「你有完没完?」 「嘶…,小沐风的拳头打得我浑身舒爽哪!」紫宸反倒笑得更加灿烂。 路谨嵐一时嘴快,小声嘀咕道:「可是…紫公子说喜欢主子,但手臂上怎么没有…」 沐风乾咳两声,切断了路谨嵐的声音。 紫宸的手臂上确实没有印记!所以沐风一直将紫宸对自己的感情看作是玩笑,自己也只是把他当成了手足。 「我是没有,那又如何?」紫宸闪烁其词说道。 「你们在讲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言兮诺好奇问道,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对紫宸既羡慕又嫉妒。 「没事,那傢伙的话都不正经,兮诺不需要明白。」沐风抓着言兮诺的手,温柔的安抚。 怎知言兮诺心里在意得很,根本无法继续待在那儿,于是假借犯睏的名义逕自回去卧房歇息。 但才刚回去卧房,就后悔了,他开始好奇沐风、紫宸在前院做些什么。 他悄悄步出房门,站在远处观察,发现沐风和紫宸仍在前院交头接耳,突然有说有笑的一起往大门走去,出了沐府。 「好你个沐风。」言兮诺气得跺脚,心想前几天受伤时,沐风还把他捧在手掌心呵护,今天来了个紫宸,就把自己弃之如草芥了。 他嚥不下这口气,也往大门步去,准备出府间晃。 「言公子。」路谨嵐从后面叫住了他。 「路谨嵐?」 「你不能出府。」 「为什么?」 「主子要我看着你。」 「那他自己怎么就跟紫宸出去了。」言兮诺委屈瘪嘴,仍固执的往门口迈步。 「等等主子知道我没照看好你,我可得被扒皮了。」路谨嵐哀求。 言兮诺不忍为难路谨嵐,只好拖着不情愿的步伐回去卧房歇息,耐不住无聊,便去厨房製作点桂花糕打发时间,又折回房间,沐风还是没回来。 夜幕低垂,满桌珍饈放在言兮诺面前,他却食不下嚥,从僕从那儿得来一封来自黎月馨的信,知晓黄大娘喝下自己的眼泪后,已然康復,而街坊邻居却越来越多人染上此种怪病,不免担忧了起来,他立刻请僕从给黎月馨捎了口信,并准备许多白玉小罐,要开始生產更多的「秘药」。 他坐在床沿,拿起白玉小罐,边哭边接着流下的泪,双眼哭得红肿,正准备要卧床歇息,房门被匡噹打开。 沐风走了进来! 言兮诺赶紧将药罐藏进枕头下,擦拭着眼角的泪。 「兮诺。」沐风看到红着眼眶的言兮诺,快步走近,坐在床榻边,担忧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他摸了摸言兮诺的额头确认是否发烧。 言兮诺明明很想念沐风,心里却闹着彆扭,冷淡的答:「没有。」 「心情不好?」沐风温柔的用指腹将他脸上的泪痕拭去。 「不是。」言兮诺下意识的否认,但心情委实被紫宸和沐风的互动搞得莫名糟糕。 「那怎么哭了?」沐风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桌上放着一盘桂花糕,便走过去拿。「兮诺,你做的吗?」 「对,有人不给我出府,还让我一个人待在府里,我间着也只能去做桂花糕。」言兮诺意有所指的抱怨。 沐风这才嗅到一丝醋意,浅笑却不言明,津津有味的吃了叁个桂花糕,道:「兮诺的手艺真好,你每天都给我做吧!我爱吃。」 言兮诺对称讚充耳不闻,在意的问:「你今天和紫宸去哪?」 「处理些事情。」 「什么事?」 「一些公事。」 「我不能知道吗?」 「都是些无聊的事。」沐风信口回答。 言兮诺觉得两人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祕密,板着脸躺到床榻上。「我要睡了,你是不是少做了些什么?」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贪婪,他想要沐风的亲吻,可是这种事如果直接摊牌,不是怪难为情的吗? 「少了什么?是要熄掉烛火吗?还是?」沐风心知肚明,却开始装傻。 言兮诺瘪嘴道:「不是…」 「那是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沐风笑得灿烂。 言兮诺被气得内伤,觉得沐风今天完全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只好佯装若无其事道:「没事,我要睡了。」 沐风将言兮诺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低,暗自窃喜的替言兮诺盖好被褥,坐在床榻边柔声道了声晚安,便整理起自己在地上的被褥,才刚脱去外袍准备就寝,就听到床上传来细碎的鼾声。 他重新坐回床沿,怜爱的轻啄言兮诺的额角。「真是隻小猪仔,这么快就睡着了。」 隔日一早,言兮诺从睡梦中清醒,发现沐风不在地板的被榻上,起身环顾房内,却空无一人。 他焦急的推开房门,只瞧见路谨嵐守在房门口。 「路谨嵐,沐风呢?」 「他和紫公子出去了。」 「他们又去哪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路谨嵐结结巴巴,不敢说两人是为了偷偷调查徐知府才出去,一时半刻答不上来。 言兮诺觉得实在可疑,但又问不出结果,鬱闷的坐在前院,双手托腮望着远方发愣,想着该如何才能让沐风将注意力全然放在自己身上。 -- CH19不期 Pо㈠8вě.cом 路谨嵐坐在前院的石椅上,撞见言兮诺端着刚做好的桂花糕走来,便问:「言公子,你方才又跑去做桂花糕啊?」 「对,而且这次可不是普通的桂花糕。」 「什么意思?」 「反正是新口味。」言兮诺得意的灿笑,将桂花糕放在桌上,心想沐风肯定会又惊又喜的夸讚,届时就能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在自己身上。 但这如意算盘似乎打错,他久候一个多时辰,沐风仍未回府,实在闷得发慌,便请路谨嵐拿来弓和箭,在前院置了箭靶。 他生疏的拉开弓弦,胡乱射出十馀箭,全都没落在靶上。 路谨嵐看得直摇头。「言公子,原来你不会射箭哪?」 「这是我第一次射箭。」言兮诺尷尬的吐舌微笑。 路谨嵐怕他伤了自己,等等又得给沐风碎念,在旁提点了一番,不料言兮诺再次拉弓,奋力射出一箭,依旧脱靶。 「不命中箭靶似乎也是个才能。」紫宸从护墙上一跃而下,看着散落满地的箭拍手嘲讽,踱步走来。 言兮诺啟唇欲语,身后一股熟悉的温暖笼着他的后背,他知道是谁来了,笑着转过头,正巧对上沐风深邃的眼眸。 那俊俏的脸庞近在咫尺,让他曈孔微震,迷乱了心神。 「想学射箭啊?」沐风张开双臂,温柔的圈住他的双肩。 言兮诺灰濛的心情霎时一扫而空,笑道:「嗯,那你要教教我吗?」 沐风宠溺微笑,抓着言兮诺的手,一起把弓拉满,却不知道怀里的他被这举动撩得根本没有办法专心看向箭靶。 「放。」沐风指示可以放开弓弦,飞出的箭居然正中红心。 言兮诺看着留在靶心上的箭,倏地回神讚叹的哇了一声,继续央求道:「你再教我一箭。」 「不可以,你刚刚射了多久?皮都给磨破了。」沐风抓着他的手查看。ⓟò①捌dd.∁òм(po18dd.com) 「就一会儿而已。」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要学射箭?」 「总不能每次都靠你,我也得学些本领。」 「那这样我可不教你了。」 「为什么?」 「这样你才可以完全依赖我。」沐风捏了捏他的鼻子,把言兮诺搂进怀里抱紧。 「你俩把我当空气吗?」紫宸双手交抱,打翻了醋醰,从沐风手里抢下弓箭,漫不经心的一射,那箭竟然精准的将方才落在靶心上的箭从中劈成了两半,他挑衅的睨着言兮诺,意有所指道:「我看你们的关係就跟这箭一样,到头来还是会被分开的。」 「是吗?」沐风不以为然的抢过弓箭,毫不犹豫的再次拉弓射出,以牙还牙的也将紫宸在靶心上的箭从中劈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剷除这当中的所有阻碍。」说完,留下冷眼望向箭靶轻笑的紫宸,牵着言兮诺走到一旁的亭子,双眼一亮,道:「兮诺,又做了桂花糕?」 「对,而且是新口味,你吃吃看。」 沐风拿起一个,放入嘴里,立刻竖起大拇指称讚。「里面放了什么?」 「我放了花生粉。」 紫宸听见言兮诺的回应,迅速跑来,着急的拍着沐风的背。「你快吐出来,快!」 但为时已晚,沐风早就将桂花糕全嚥了下去。 「怎么了?」言兮诺满脸疑惑。 「你不知道小沐风对花生过敏吗?」 「对花生过敏?」言兮诺全然不知,顿时觉得自己和沐风之间隔了一堵隐形的墙。 「没事,才吃一块,不会怎么样的。」沐风漾着甜蜜的微笑,没有半分责怪。 紫宸冷声道:「言兮诺,你这猪脑袋,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兮诺,没关係,是我疏忽了,没有告诉你。」沐风连忙缓颊。 紫宸在一旁摇头,要僕从将花生桂花糕撤下。 「沐风,对不住,我真的不知道…」 「说了没事。」沐风轻拍他的手背安抚,转移话题道:「你明天想做些什么?我陪你。」 言兮诺正要开口,紫宸已经抢先一步,道:「小沐风,你得陪我。」 「你省省吧你,让我清静点。」沐风冷哼了一声,隔着衣料搔抓着不断发痒的胸腹。 「沐风,怎么了?」言兮诺看着脸蛋逐渐泛红的沐风,正想从兜里拿出眼泪药罐,紫宸已经上前,粗鲁的扯开沐风的衣襟,这才发现胸前早已布满了红疹。 沐风连忙将衣襟重新穿好,怒斥:「紫宸。」 「都这样了,你还逞强。」紫宸摇头,猝不及防的将沐风打横抱起。 「你要干嘛?」言兮诺拽着紫宸的手臂,却被重重推开。 「言公子,当心。」路谨嵐在一旁看似搀扶,实则强拉着言兮诺,防止他再次上前。 紫宸心想言兮诺连花生过敏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沐风狐妖的身分,而现在沐风已经起了过敏反应,待会如果突然变成狐狸身,暴露了身分,那可真的糟糕。 「紫宸。」沐风皱眉抗议,身体却已经使不上力。 「现在开始都听我的。」紫宸快步奔回沐风卧房,将房门上锁。 言兮诺挣脱路谨嵐的控制,跑到卧房外,不断拍打着房门,嚷着:「沐风,沐风,怎么样了?快开门,我有药可以给沐风吃的。」 「不必了,小沐风今天由我照料。」 言兮诺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既愤怒又悲伤,用脚连续狠踹好几下房门。「你开门,紫宸。」 路谨嵐站在他身后直摇头,无可奈何的轻敲了他的后颈,让他暂时晕厥在自己怀里。「对不住,言公子。」 他实在不知道情绪愈发崩溃的言兮诺接下来会不会更加变本加厉的试图硬闯,只好出此下策,将他送回卧房休息。 ※※ 房里的紫宸摇头叹气,小声的问:「他不知你是狐妖的事?」 「不知。」沐风将上身衣袍褪去,耐不住痒,又开始抓了起来。 「别抓!方才已经让下人去请大夫了。」 紫宸见沐风仍然止不住搔痒,牢牢按住他的手腕,强压在床上。「小沐风,你还真是不听话。」 沐风因为过敏症状加剧,突然感到阵阵晕眩,无力反抗,只能出言恫吓。「你方才推兮诺的那下,我一定要你还的。」 「都这种时候了,还对我这么兇,唉!我看你名字的风字是疯子的疯吧?」紫宸从他身上爬起,坐在床沿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言兮诺你的真实身分?」 「别管…」 「你是不是怕他觉得你是妖怪?」紫宸无奈抚额。「如果是这样,这算是什么爱?」 沐风气若游丝的闔起眼,昏昏沉沉的寐去。 ※※ 一个时辰后,言兮诺从床上惊醒,没时间思考自己为何晕倒,立刻奔去沐风的卧房。 房门此刻已经敞开,他衝了进去,看见沐风裸着上半身,虚弱的闔眼躺卧在床,而紫宸则站在一旁守着。 「沐风…」 「说话就说话,别靠过来。」紫宸张开手臂阻止言兮诺靠近。「他现在需要休息。」 言兮诺从兜里拿出自己的眼泪药罐。「这是秘药,给沐风喝下,会好得很快。」 「小沐风方才已经给大夫看过了。」紫宸抓着言兮诺的手臂,推着他的后背,将他赶到房门口。「既然人你也看到了,就快回去吧!今天由我来照顾小沐风。」说完,将房门闔起上锁。 言兮诺敲了几下房门,瞬时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伤心,他没有在门口大吵大闹,深怕吵到沐风歇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自己的卧房,才刚拿起白玉药罐,泪水瞬间溃堤,他难过自己如此不了解沐风,和紫宸相比,简直是个拖油瓶,什么忙也帮不上,就只会扯后腿。 他屈膝蜷缩在床榻一角哽咽,觉得那样的幸福,终究是虚妄的镜花水月,不会属于他。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明亮的窗外,变得一片漆黑,流下的泪水已装满五个白玉药罐,言兮诺疲累的将脸埋进双腿间,觉得自己正持续向深不见底的悲伤下坠时,有一个温暖的臂膀牢牢将他拥住…… -- CH20纏綿 言兮诺在温暖的怀抱中昂头,对上沐风疼惜的眼神,哽咽道:「你没事了吗?」 「没事,不过就是区区过敏罢了。」 「对不起,沐风。」 「不是你的错,是我忽略了,没有先告诉你。」沐风坐在床沿,再次将言兮诺搂紧。 「真的对不起,对不起。」言兮诺将脸埋进沐风厚实的胸膛。 他多希望沐风在这件事上对他发脾气,说他做错了,而不是总是温柔的和他说没事,这样会让他觉得更歉疚。 「没事的,别再说对不起,我方才只是小睡片刻,让你担心了。」沐风来回摩娑着他的头发,发现床榻上的药罐,问:「这是什么?」 「这是…」言兮诺欲言又止,不料这时墨也突然走进来,嚷着:「兮诺,我来了,李大娘、周大爷的病也都好了。」 墨也一进来,看到沐风也在房里,心想大事不妙。「你们有事要谈,我先走。」 「等等!墨也!你把这先拿去吧!」言兮诺将五个装满眼泪的白玉药罐都给了墨也。「赶紧分给生病的街坊们。」说完,墨也拿着药罐迅速离去。 捱不过沐风探究的目光,言兮诺只好实话实说。「听来也许荒唐,但…我的眼泪能治病,大伤小伤,都可以治。」 沐风小时候曾经被言兮诺救过,自然知道,他搂紧言兮诺,对他的坦然感到开心。 「你都不惊讶或是不相信我吗?」言兮诺震惊。 「我相信兮诺对我说的每句话,倒是…连墨也都知道眼泪的事,你怎么都没先告诉我啊!兮诺。」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对花生过敏。」言兮诺瘪嘴。「那你还有事瞒着我吗?」 沐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有。」 「那快告诉我。」 「兮诺。」沐风清了清喉咙,郑重的望着他良久,才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我的书房里有一间密室,只要你找到机关,进了密室,就会知道我想对你说些什么。」 「那我找不到呢?」 「聪明的兮诺肯定能进去的。」沐风莞尔。 「紫宸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 「为什么他又知道…」言兮诺被打翻了醋醰,勾着沐风的后颈,在他唇上热烈的啄了两下,被沐风微微拉开。 「怎么?吃醋了?」 「没有,才没有。」 「那是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沐风凑近他的脖子吸了一口气,闻不到酒气。「也没喝酒啊?」 「你不是说过,整个沐府的东西都是我的。」 「是啊!都是你的。」 「那你也是我的。」 「是啊!我整个人都是兮诺的。」 「那为什么紫宸可以碰你的身体,可以跟你独处,可以跟你那么亲近,而且…你方才还光着身子躺在卧室里,他就在你旁边。」 「所以你就是吃醋了,兮诺。」沐风灿笑,对言兮诺的醋意感到心满意足。 「才没有。」言兮诺将沐风往自己身上拉,覆上了下一个吻,一反常态的褪去沐风的外袍、再扒开褻衣,又往下拉扯褻裤。 沐风抽离亲吻,抓着言兮诺的手腕。「你知道你现在在干嘛吗?」 「知道,我想要…得到完整的你。」言兮诺说完,再次印上深吻。 沐风闻言,把舌尖探进言兮诺的唇瓣,将长久以来对言兮诺的渴望都倾注在亲吻中。 两人吻得气息紊乱,来不及吮吸的蜜液顺着嘴角淌下来。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兮诺。」沐风在相偎的唇瓣中挤出令人心痒难耐的字句,将自己的褻裤褪去,接着不紧不慢的脱下言兮诺的外袍,再松开褻衣绑带,让它垂于身侧,眼前的旖旎春光让沐风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你怎么这样色瞇瞇的盯着我。」言兮诺看着那勾人的眼神,突然羞怯的将褻衣紧紧交叠,遮着胸口。 「是你先诱惑我的。」沐风将两人衣物全部脱下,饿虎扑羊般压在他身上,在颈窝处或深或浅的印下一个个火热的吻。 言兮诺沉醉的仰起头享受,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样。 沐风继续将吻绵延至胸膛,湿热的舌头围绕着乳粒回旋,牙尖还不怀好意的在凸起上边舔边嚙,双手也没有空间,右手抚着腰侧摩娑,左手拇指腹揉按着另一边的乳粒,接着继续往下开拓,用舌尖勾勒着言兮诺精实的腹肌形状。 言兮诺低头看着自己被情慾染得艷红的胸口,扬着娇羞的语音道:「好烫。」 沐风俯身,在言兮诺的唇瓣烙下一吻,双手在下腹轻柔如羽毛般游移,接着拂过囊袋、大腿根部,甚至还往后掐了一下臀瓣,却刻意冷落肉茎。 言兮诺被摸得全身发颤,忘情的抓着自己正不断胀大的肉茎来回套弄,阵阵欢愉让肉茎变得愈发坚挺,前所未有的舒爽让他无力自娱,双手倏地软绵绵的垂于身侧。 沐风见状,接续言兮诺方才的动作,覆上他的肉茎开始撸动。 言兮诺打了个哆嗦,他第一次被别人套弄肉茎,立刻敏感的射了,黏腻的白浊沾在两人的腹部上,看来淫靡非常。 「这么快就受不了了?才刚开始呢!兮诺。」 言兮诺本就不諳性事,疑惑的眨着一双浑圆杏眼,瀲着纯真的目光问:「刚开始?所以是我要帮你吗?」他一直以为自己只需如法炮製,让沐风能够获得和自己相同的舒爽便可。 「你什么也不必帮,只需要好好的享受。」沐风莞尔,把言兮诺的臀瓣托高,指尖沾了些自己腹部的白浊,来到穴口徘回揉按。 言兮诺对这奇异的触感并不抗拒,反而觉得搔痒,稍稍扭动臀部,好奇的低下头,盯着沐风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将细长手指在自己的后穴埋入半截,诡异的撕裂感骤然蔓延,他承受不住疼痛,不安的伸手抓着沐风的手腕。 「兮诺,乖。」沐风俯身啄了他的额头、眉心和唇瓣。「等等会很舒服。」 言兮诺得到了爱人的安抚,卸下防备,不再抵抗。 沐风轻轻的旋转着在花穴里的手指,让白浊能够润滑紧緻的穴道。 「沐风…」言兮诺的红着脸,从未有过的细碎的喘息声不断从口里溢出,让他羞赧的噘嘴央求沐风的亲吻,好藉以消弭这令人脸红心跳的语音。 沐风有求必应的献上深吻,将手指完整放入后穴开拓,接着扩充至两根,在里头来回探索,找到栗子硬物般的地带后,加快揉按的速度,让言兮诺舒服的闔眼享受。 沐风抽离亲吻,挺直腰背,听着言兮诺愈发柔媚的娇嗔,放入了叁根手指,反覆的在花穴里揉搓,脑里淫靡的想着待会能在温暖的后穴里驰骋,不自觉的让分身胀大了好几圈。 「沐风…」言兮诺喘得几乎要窒息,一手紧抓着被褥,一手牢牢握着沐风空间下来的手寻求安全感,自己的肉茎竟然不争气的又溢出白浊。 「兮诺,你又射了。」沐风怜爱的亲吻他的手背,接着从花穴里抽出湿漉漉的手指。 源源不绝的快感突然消失,让言兮诺着急的啟唇哀求道:「沐风…继续…」 「是啊!要继续让兮诺更舒服才行。」沐风将言兮诺的腿蜷起,往胸口折,在自己硬挺的肉茎上沾抹言兮诺的白浊,接着将肉茎在沟壑反覆磨蹭。 言兮诺看着沐风身下的庞然巨物。「放得进去吗?」 「你怎么那么可爱?」沐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逗得灿笑。「这不但放得进去,还会比刚才更舒服。」 在言兮诺半信半疑间,沐风一手按着他的腿,一手抵着自己灼热的茎根,缓缓探入温暖潮热的花穴中,才轻轻扭动两下臀部,就被穴壁的紧緻包覆吸得粗喘了起来,他急不可待的将肉茎完整没入花穴,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融进言兮诺的身子里。 言兮诺感受后穴盈满的充实感,将即将迸发的呻吟咬紧在嘴里,随着沐风的节奏,身子被撞得一颤一颤。 「不舒服吗?」沐风看着言兮诺隐忍的模样,忍不住用力摆动腰肢,臀部一紧一松,肉壁的拍打声不断加快。 「沐风…唔…唔…啊…不要…」言兮诺再也受不住衝撞,放荡的叫了出来。 「真的不要?」沐风停下动作,将肉茎抽出,仅留下冠头在里头磨蹭,原本想好好戏弄他一番,谁知对上了言兮诺那双纯如稚子,又欲如娼妓的瞳眸,等不及听到回答,便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往里猛凿。 「啊…啊…啊…唔…我要…」言兮诺被撞得语不成句,肉茎因为方才射了太多,只能可怜兮兮的泌出稀薄如水的黏液,腹部还逐渐匯聚成一漥白色小湖。 「兮诺,这么舒服的吗?已经射了那么多。」沐风将肉茎抽出,准备变换姿势,在茎体上抹满更多白浊,让言兮诺侧卧,自己也躺在床榻上,从身后将他的一条腿往前推,掐着浑圆的臀瓣,再次把肉茎毫无保留的放入花穴里抽送。 「沐风,再用力点…」言兮诺回眸央求,沐风立刻温柔的吻他,身下动作却恰好相反,次次凶狠的顶至穴心,沾得两人腿心溼黏一片。 「唔…唔…唔…啊…」言兮诺沉浸在情慾的浪潮里,清晰的感受着肉茎在后穴里勃动的脉络,阵阵痉挛让他禁不住僵直身子。 沐风在言兮诺的耳边呢喃:「爱你,兮诺。」身下却肆无忌惮的持续顶撞,但每顶一下,簇拥上来的软肉又再次将肉茎贪婪的往内咽,滞塞的溼热裹得沐风满身战慄,密密麻麻窜起的快感从脊背衝至脑门,在脑海里迸出绚烂的银白色烟花,他忍不住低吼一声,挺直腰桿全力衝刺,在花穴里浇灌了淋漓白浊,两人一起到达了顶峰。 沐风抽出肉茎,潮红的穴口还未从抽插中平復,不断扩张、收缩,接着流出滚烫白浊,言兮诺转过身子,鑽进沐风怀里,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交织后,渐渐一同平復下来。 「那我今天还要睡地上吗?」 「你睡床上。」言兮诺回过身来,将泛红的脸埋进沐风的胸膛。 「但你之前不是说过床榻太小?怎么这会儿又可以了?」 「因为我如果抱着你,就睡得下了!」言兮诺伸手环着沐风的腰,身子紧紧相贴。「而且这样你才不会早上又偷偷溜走。」 沐风忍俊不禁,将言兮诺牢牢箍在怀里。「我现在哪捨得走,会一直在你这傻小子身边的。」 「我才不傻。」言兮诺挣开怀抱,佯装气恼的蹙眉看他。 「既然不傻,你说说,我们现在该干嘛?」 「不是睡觉吗?」 沐风曲起食指,在言兮诺鼻尖宠溺的敲了一下。「还说不傻,身子都黏呼呼的,当然是去沐浴啊!」 -- CH21絮語 言兮诺从睡梦中醒来,觉得自己的乳粒正被蹭得发热,睁眼看到沐风整张脸贴在自己胸前舔吮。 「睡得好吗?」沐风将他当成棉袄紧拥,温热的唇瓣还覆上了他的鼻尖。 言兮诺睡眼惺忪的点头,想起昨天脸红心跳的性事,将滚烫的脸埋进了沐风的胸膛。 「又害羞了?昨天明明是你主动扒开我的袍子,还强吻我的。」沐风打趣道。 「嘘…」言兮诺用手捂住他的嘴,但沐风却变本加厉的继续说:「何况昨夜的娇嗔不绝于耳,简直是天籟啊!」 言兮诺听不进这不堪入耳的语句,只好用唇瓣堵住沐风的嘴,两人交缠的唇舌发出了咕唧的吸吮声。 「咳…你们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吶!」紫宸不知何时已双手交抱的站在床榻边,睥睨着两人黏腻的温存。 言兮诺闻声,看到紫宸竟杵在一旁,惊恐的推开沐风,将整条被褥往身上拉,遮住自己的裸体,却让沐风一丝不掛的展露在紫宸面前。 「这春光可真是一览无遗。」紫宸瞪大着眼,将沐风从头到脚细细品味了一番。 言兮诺察觉不对,赶紧将被褥分了一点给沐风遮着下身。 沐风却毫不在意的从床上坐起,泰然自若道:「你来干嘛?」 「我是来道别的,以为能有杨柳折枝,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没有把你手臂折断,就已经大发慈悲,你还想折杨柳?」 「呿,不说了,真扫兴,我这回是真的要离开了。」 「去哪?」 「你关心我吗?小沐风。」 「不是,我只是想,你真要有个叁长两短,还能知道你死在哪,去给你收尸。」 「那你儘管放心,那儿的人才不像你视我如敝屣。」 「所以你到底要上哪儿?」 「对于我来说的鬼域。」紫宸眼里的惆悵,才一瞬便稍纵即逝,转而以不可一世的眼神瞟着言兮诺。「小子,小沐风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等我回来,我定会把他给要回来。」 「我不会将沐风给你的。」言兮诺搂着沐风的肩膀,宣示着所有权。 「有意思。」紫宸爽朗的笑了好几声,甩头离开了卧房。 沐风笑容里抹着蜜,模仿起言兮诺的语气,说道:「我不会将沐风给你的。」 「你别闹。」言兮诺红着脸,推了推他的手臂。 「好好好!不闹了,快起来更衣吧!」沐风啄了言兮诺的唇,光着身子去一旁柜子翻找衣袍。 言兮诺仍然躺在床上,牢牢紧抓被褥,道:「我等你换好再换。」 「为什么?」沐风走回床沿,将被褥掀开,目光肆意的在言兮诺身上游走。「你身上有哪一吋是我没看过的吗?」 言兮诺耐不住灼热目光的扫视,乖乖的下床和沐风一起更衣。「你就只喜欢戏弄我。」 「那我去戏弄别人可好?」沐风搂着穿好褻衣的言兮诺,体型的差异让言兮诺能刚好被他环在怀里。 「你敢?」。 「不敢不敢。」沐风从旁拿了外袍让言兮诺穿上,再套上自己的。 「沐风,所以你瞒着我的,到底是什么事?」言兮诺歛容。 沐风不改戏弄的本色,凑到他耳边说:「瞒着你的就是……从青楼救你回来的那晚,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别闹,到底是什么事,密室里到底是什么?」 「没事,我就随口说说的密室。」沐风语气里扬着云淡风轻。 「肯定有什么,我非找到不可。」 ※※ 院落里,僕从来来往往的在甬道穿梭,有的拿灯笼,有的拿布幔,有的拿梯子,分工合作的布置起沐府的各个角落。 「府里怎么张灯结綵的?」言兮诺好奇的问。 「后天府里要举办诗词大会,当然得布置一下。」 「诗词大会?」 「文人雅士赋诗喝酒的聚会。」 「那得多无聊啊!我哪懂什么诗,喝喝酒还行。」 「不许喝。」沐风拉着他的手,突然止步。 「为什么?」 「反正别喝酒,你要喝只能我俩独处的时候喝。」沐风命令的口吻里夹杂着温柔,吝嗇的想着言兮诺酒后的对人没有分界的亲暱,只能专属他一人。 「真是小气。」言兮诺噘嘴咕噥,假意气恼的甩开沐风的手,先一步进了书房。「让我仔细找找,说不准等等就找到密室入口了。」说完,便开始翻找桌案、书架。 沐风看着言兮诺离密室入口的那堵墙远得很,稍微放松了心神,坐在桌案前读起书本。 言兮诺在书架前东翻西找,抽出了一本尺寸略小的书册,书封有叁个大字—《花间词》,他好奇的翻开其中一页,里面写着:「……,茎突入其中,乍疾乍徐,柔靡呻吟不离耳畔,深攻而急抽,纵情恣意,香汗淋漓,杏眼朦胧,声颤微喘而花穴倾灌……。」一旁还搭配着两个男子交欢的画作,言兮诺面红耳赤的又随手翻阅了几页,里面描绘着各种活色生香的性爱姿势,让他大开眼界,正看得尽兴,感觉到背后的沐风正要起身,便赶紧把这本书收进兜里,若无其事的说:「密室实在太难找了,找的我好闷吶!」 沐风顺势提议道:「那…你想不想去外面晃晃?」 「想,想死了,每天被你当成囚犯一样困在这。」 「那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小贼。」 「我哪是小贼,我偷了什么?」言兮诺瞳孔晃动,心想方才放进兜里的书册给沐风发现了。 「偷了我的心吶!偷心贼。」沐风上前搂着言兮诺的腰,双手不安分的往下滑至臀部摩娑。 「你真是……」言兮诺松了一口气。 「说吧!想去哪?」沐风停止玩笑,双手放在他的肩头,认真的凝视着他。 「我啊…就想去山上…」言兮诺沉思片刻,脸上倏地染了一缕黯然,缓缓道来。「想去我爹娘的坟前,好好的祭拜他们,七年了,都没办法上去看看。」 「那我们走吧!」沐风直接牵起言兮诺的手就要往外头去。 「那儿给官府封山了,哪能上去?」 「有我在,有何不能?」沐风耐人寻味的勾起唇角。 -- CH22重逢 Pо㈠8ъě.cом 沐风和言兮诺躲在草丛里观察着把守入山口的官兵们,除了这条上山的路,两旁都是浓密的树丛,完全无路可走。 「我看我们还是别去了。」言兮诺难掩失望的低垂着双眼。 沐风早先从紫宸口里得知密道,挽着言兮诺的手,说:「我有法子。」趁着官兵不察,潜行至左侧灌木丛,将虚掩的灌木枝拿开,一条低矮漆黑的蜿蜒洞穴出现在眼前。 「快进去。」 言兮诺蜷缩着身体,鑽进了漆黑的灌木洞里,沐风在后头将灌木虚掩,两人在积累着落叶的柔软泥地上往前爬行,循着前方微弱的光线,匍匐爬出了灌木丛,拍了拍双手沾着的泥泞,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长满了荆棘的山坡地。 「没有路了,往前会受伤的,我们还是…」言兮诺还没说完,沐风已经勾起唇角,将他拉到怀里,使着轻功,飞身在整片荆棘之上。 言兮诺在高空中俯瞰,惊惧的搂紧沐风的腰,直到安稳落在平坦的草地上,才脱离沐风的怀抱,跟随着脑里的儿时记忆,穿越了一片小树林,来到了父母的墓前。 言兮诺眼里盈着抱歉和想念的泪,跪了下来,哽咽道:「爹、娘,孩儿不肖,到这时候才来看你们。」 沐风在一旁把包袱里的鲜果和糕饼整齐的放在墓碑前,接着用匕首清除墓地旁的丛生的杂草,轻拍了言兮诺的肩安抚着他悲伤的心绪,突然指着前方的白色花田说:「我去前面探个路,你和爹娘好好说说话,不必着急。」ⓟò①捌ⅾⅾ.∁òм(po18dd.com) 言兮诺点头应了一声,看着墓碑,盈满的泪终于溃堤,啜泣道:「爹娘,你们不要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遇到了很好的人,他叫沐风,总是时时照顾我、关心我、爱护我,接下来…我会时常过来看看你们的……。」 诉说完这几年的经歷,他擦乾了眼泪,发现远处有一隻狐狸望向自己,他虽然喜欢狐狸,但还是害怕狐狸大发兽性忽然攻击,迟迟不敢迈开脚步靠近,没想到狐狸突然像小狗般摇起尾巴,朝着前方白色花田跑了几步,又回过身看看他,似乎在邀请他同行。 言兮诺感受到狐狸释出的善意,鼓起勇气走近,发现那双熟悉的褐色眼眸,惊诧的喊了一声:「小狐狸!你是小狐狸!」即使牠的体型已经比那时大了一倍,但言兮诺仍然能清楚的分辨那就是从前他救过的那隻小狐狸。 言兮诺卸下心防,被小狐狸一路带领,眼前倏地出现了一片白色的韭菜花田,随风摇曳的雪白花海,让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悲伤的心绪都被风给带走,瞬时舒畅不少,言兮诺弯下腰,伸出手向小狐狸示好,说:「谢谢你带我来看那么美的花田。」但小狐狸却不明所以的挥动着右脚爪,让他吓了一跳,心想小狐狸莫不是要展开攻击,正想起身,牠已经轻轻的将脚爪覆在了言兮诺的手掌上。 「真可爱。」言兮诺看着牠温驯的眼神,顺着牠头上的毛摸了好几下。 小狐狸舒服的闔起眼,一张脸往言兮诺的脚边来回磨蹭,还将身子的重量毫无保留的依託上去。 「小狐狸,你过得好吗?」言兮诺怜爱的顺着牠的毛皮摩娑至后背。 小狐狸发出了高频的叫声,像在回应言兮诺,接着滑稽的在地上翻滚,把言兮诺给逗笑了。 「你的眼神和沐风真像。」言兮诺盯着牠的褐色眼眸,想将牠看穿似的凑近。 小狐狸被这举动吓得后退了一步,背上的毛敏感的竖了起来,突然迅速的转过身飞奔,矫捷的消失在茂密的白色花田中。 言兮诺在后面跟着窜动的花簇追逐,突然一阵强风吹来,整片韭菜花田像浪花般起伏摆动,让他跟丢小狐狸,更在花田里迷失了方向。 直到风戛然而止,他静下来看着远处一簇白花突兀的窸窣震动,怀揣着不安缓缓靠近,拨开了白花,却什么也没有,他正要继续探索,猝然,视线一片漆黑,双眼被矇住。 「沐风…」言兮诺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将沐风的手拉了下来,回过身看他。 沐风将手里一束开得灿烂的韭菜白花递给言兮诺。 「你跑哪了?」言兮诺看着花束甜笑。 「在附近晃晃,看到白色花田,觉得这花很美,就想摘给你。」 「我刚刚遇到小狐狸了,而且是我小时候救的那隻。」 「哦?你怎么断定的?」 「我不会认错的,虽然牠已经长大了,但那就是牠,我敢肯定,而且他的眼神跟你的很像。」 「我这么俊俏的人,怎么就像狐狸了?」 「也只有眼神像而已,牠可比你可爱多了。」 「可爱?」沐风听着对自己狐狸身的夸奖,好气又好笑,道:「那我跟狐狸,你选一个。」 言兮诺犹豫半晌,才勉强的说:「选你吧!」 「我跟狐狸比,竟然还要犹豫吗?言、兮、诺!」沐风吃味的搔了搔他的腰侧。 「不是嘛!我都选你了。」言兮诺哈哈大笑。「你怎么连狐狸的醋都要吃啊!」 「对,我就爱吃酸的。」沐风凑上前给了宣示主权的一吻。 「快下雨了。」言兮诺伸出掌心,接住了几滴冰凉的雨珠。 骤然雷声阵阵,瞬间乌云密布,天色黑得像是夜晚,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两人身上,沐风用衣袖遮挡着言兮诺的头顶,两人在雨里奔驰,来到言兮诺旧时的山间小宅避雨。 推开了竹篱,院子里散落着一堆陈旧的器具、竹篓,屋舍的木门早已腐朽,里面布满了蜘蛛网、积累了厚厚的灰尘,言兮诺环顾屋内,想起了从前生活的点点滴滴。 「看来暂时不能下山了,雨太大了。」沐风看着门外,衡量着雨势。 「那就在这儿先待着。」言兮诺将桌上仅存的蜡烛点亮,将白色的韭菜花束放进木罐并摆在桌上,破旧的屋内瞬时充满了素雅。 沐风清理着床榻上的灰尘和蜘蛛网,把自己的外袍给平铺上去。「真想把这整顿一下,和你长住在此。」 「可是这儿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下人可以使唤,又简陋得很。」 「有你有我,何陋之有?」 「那你可别想使唤我做牛做马啊!」言兮诺噘着嘴。 「我哪里捨得使唤你。」 「是啊!你哪里会使唤我,你只会捉弄我…」 「怎么捉弄?」沐风搂着他,手隔着衣袍摩娑他身后的浑圆。「这么捉弄吗?」 言兮诺朝沐风身上扑过去想要反击,两人重心不稳,跌躺在地上,沐风护着言兮诺,自己的背先着了地。 「没事吧?」言兮诺在沐风的怀里,用双手抚着他的后脑勺,确认着是否受伤。 沐风勾着他的后颈,用吻代替回答,接着甜蜜的笑了出来。 「你再捉弄我,我也是会生气的。」言兮诺用力掐了点沐风手臂内侧的软肉。 「嘶…你居然真的捏啊你。」沐风疼得皱眉,但看到言兮诺咯咯的笑,眉心立刻舒展开来,跟着灿笑。 窗外的倾盆大雨和两人的打闹一直持续到夜幕低垂都未止息,他们肩并肩坐在床沿,言兮诺自然而然的将头枕在沐风的肩上,轻声道:「沐风,今天真的谢谢你。」 「不必谢我,等到诗词大会结束,我安顿好整个沐府,我们就寻一个小地方住着,过只有两个人的生活,好吗?」沐风等不到回应,又问了一次。「好吗?兮诺。」 依旧没听见答覆,沐风才侧过头看,发现言兮诺已经沉沉睡去。「真是…」他将言兮诺搂在怀里,让他舒适的靠在自己的胸膛。 沐风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无法决定命运似的被门外灌进的强风吹得忽明忽灭,不免开始担忧如果言兮诺发现了他的狐妖身分,是否还能维持这份喜爱?正思考着,烛火耐不住吹拂,倏地熄灭了。 沐风苦涩的冷笑道:「这会是我们的未来吗?」 -- CH23叵測 沐府前院盛开的簇簇淡黄色桂花,妆点着文人雅士云集的诗词大会,看来更加雅致。 院里排满了一圈桌椅,十几位宾客一人一桌,言兮诺和沐风同桌,并肩而坐,等了片刻,最后一位宾客才慢悠悠的从大门口迈步过来,和顏悦色的作揖:「沐公子。」 「徐知府,请入座!」沐风灿笑着起身迎接,让徐知府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宾客桌席,自己也坐了下来。 「许久不见,沐公子依旧这般满面春风。」 「那也是徐知府的光临,让沐某增添了光彩。」沐风漾着笑,接着和眾人宣布。「既然宾客都已到齐,诗词大会便正式开始,我们今日便赋诗酌酒,把这儿当自个儿府上,谁要是拘谨了,便是和我沐某过不去了。」说完,在座宾客纷纷起立,向沐风敬了一杯酒。 徐知府看着沐风将酒一饮而尽,眼里闪过一丝迥异,旋即消失。 言兮诺趁隙从旁边拿起酒杯斟酒,却被沐风逮个正着,命僕从给他换了桂花茶,还凑近身子在他耳边叮嘱道:「兮诺,你现在不许喝酒,我们俩晚点回房里再喝。」 沐风见在场宾客们饮酒间谈,场面逐渐热络,便开始主持。「不如我们就以花字流觴令做为开端,如不能吟咏,便酌酒一杯。」 言兮诺满脸堆满疑惑,转过头小声的问路谨嵐。「花字流觴令是什么?」 路谨嵐凑到言兮诺耳边解释道:「花字流觴令便是待会大家赋诗,那诗句里必须得有花字,也可以替换成别的字,如果是月字,就是月字流觴令,咏不出来便要罚酒一杯。」 斗诗会正式开始,一些着名诗句立刻先被赋了出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槛露华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徐知府不急着赋诗,直到宾客们都吟咏的差不多,才不疾不徐的吟道:「花落鶯飞深院静,满堂宾客尽诗人。」 「着实是首好诗,在场宾客确实都是诗人。」沐风夸讚,敬了徐知府一杯酒,文人们听着诗句也都自愿酌酒一杯,以表敬意。 「那么就换沐公子。」 沐风带着一抹笑意,用饱含爱意的眼神望着言兮诺,道:「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真是好诗。」徐知府笑语。 言兮诺虽不諳诗词,但这首杜甫的诗称得上耳熟能详,听着「江南好风景」和「又逢君」,配上沐风深情的眼神,立刻感受到他想传递的爱意。 「能在这风光旖旎的江南和各位相聚,委实是很深的缘分。」沐风礼貌性的扫视了宾客们,最后又将目光停留在言兮诺身上。 「看沐公子一直看着身旁这位公子,不知这位公子的大名?」徐知府好奇的问。 「在下姓言,一介草民就不劳烦徐知府记着名字了。」 「哈哈!言公子可真是有趣之人,想必是沐公子的知己吧?」 言兮诺一时语塞,要他在眾人面前直接表明爱侣身分实在过分害羞,但要说两人是知己,又词不达意,正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之际,沐风笑意盈然的插话解围:「知己是必然,不过更是鱼水和谐,燕鶯成对,琴瑟调和这般,你说是吗?兮诺。」 在场文人都知晓这是暗戳戳的告白之词,只有言兮诺一头雾水的看着全场戏謔的笑靨,心忖必是沐风的好文采,让大家折服,便点点头,对着沐风发笑。 「不如,言公子也来吟首诗。」徐知府提议。 言兮诺平时不读诗,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带有「花」字的诗词,突然记起上次在沐风书架上得来的《花间词》,眼珠子转动着,勉强搜索着记忆,虽充满了不确定,但还是尝试吟咏:「云鬓花顏…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言公子咏这诗可真是一绝哪!」徐知府乐得拍手,在场宾客纷纷撇开头噗哧一笑,他们压根没想到言兮诺会吟咏这两句诗,虽说是诗词大会,但其实文人雅士也都暗自较劲,个个都无所不用其极,想彰显自身文采,所以吟咏诗句必定是精挑细选,更格外重视诗的含意。 言兮诺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吟之诗,难登大雅之堂,只是看着气氛正好,扬着自信嗓音大声道:「我这还有呢!」 「哦?那再让我们饱饱耳福。」徐知府道。 「鸳鸯……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言兮诺吟用到一半,忘了后面的字,用手肘顶了顶沐风,小声的求救。「后面叁个字我给忘了。」 「压海棠。」沐风吐着气音回覆,心忖着这小子的诗句都是打来的?怎么全是此等…闺房情事。 「一树梨花压海棠。」言兮诺吟咏了出来,文人无不捧腹,全都乐呵呵的笑出声。 徐知府忍不住盛讚:「言公子可真是诗词大会的一股清流,这诗选得可真是别緻,徐某自叹弗如,就此饮过一杯。」说完,自己罚酒一杯。 宾客们见状,也都纷纷罚酒,又起鬨让言兮诺再咏一首。 「不如换个流觴令,再继续?」沐风连忙打岔,心想着这会儿要是不阻止,言兮诺不知又该如何语出惊人了。 「好,既然这东道主是沐风,那就接着风字流觴令,如何?」一旁宾客提议。 在场全数同意,宾客们接连赋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吟咏好几轮,赋不出诗的宾客陆陆续续酌酒一杯,轮到了沐风的顺序,他再次将倾慕投注在诗句里,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言兮诺看着沐风的眼眸里流露的深情,即使对诗句一知半解,仍不禁莞尔。 「这情感可真是令人艷羡。」徐知府勾起单边嘴角,接着深思了一会儿,突然一改欢愉神色,敛容吟咏:「海水桑田欲变时,风涛翻覆沸天池。」 沐风一听,便知徐知府来者不善,这明晃晃的就是在示意着风云变色的诡譎,不禁面色一紧,又随即隐去。 徐知府变本加厉的咬着诗的每个字,道:「事实上我更喜欢后两句,鲸吞蛟鬬波成血,深涧游鱼乐不知,不知沐公子觉得这写得可好?」 「这鲸鱼和蛟龙的争斗本就和游鱼没有任何相关。」沐风脸色一沉。 「是没有什么相关,不过这游鱼某次却不小心误闯了大海,跑到了他不该去的地方。」 「哦?真想不到这鲸鱼和蛟龙生活在广阔的大海也不过就这点气量,竟会和小鱼一番见识?」 「哈哈哈!不过…我看这小鱼,似乎也不真的就只是小鱼。」 聪明的言兮诺立刻察觉两人话里的针锋相对,说道:「徐知府的诗词在下从未听过,不如让我来吟咏一首带风字的诗。」 徐知府笑道:「言公子请。」 言兮诺清了清嗓子,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一旁文人意想不到能在斗诗时听见如此平易近人的诗句,纷纷鼓掌欢笑,那笑里多少夹杂着点蔑视。 徐知府见不得气氛转好,提议道:「不如就以狐狸二字来吟诗吧!」 在场文人左思右想,根本想不出带有狐狸二字的诗句,便先后酌酒一杯。 徐知府意有所指的吟:「狐狸得蹊径,潜穴主人园。」说完,眼中迸出奇异的眼光盯着沐风。「想必沐公子对狐狸不陌生吧?」 沐风早知晓徐知府不怀好意,以诗句猛然回击:「狐狸何足道,豺虎正纵横,这世间恐怖的怕不是狐狸。」 徐知府拍手乾笑了两声,这暗讽他自然也听得明白,冷着声音道:「的确不是狐狸,而是某些披着光鲜亮丽外皮的人类,是吧?沐公子。」 沐风和徐知府交会的目光在空中停滞,现场气氛逐渐凝结,沐风自知身为主人,隐忍着愤慨,整理表情后说道:「来,我们大家再喝一杯,我敬大家。」说完,全场再喝下一杯酒。 沐风啟唇,正要接着说话,忽然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抚了一下沉重的头,双手忽然无力的垂放在桌上,差点将酒杯挥落掉地。 「沐风,怎么了?还好吗?」言兮诺伸手揽着沐风的肩膀,让他倚在自己身上。 沐风直勾勾的盯着徐知府邪佞的笑容,却为时已晚,他的身子开始抽蓄,面部也无法抑制的狰狞,只能艰难的在言兮诺怀里挤出几个字:「带我回书房,兮诺。」 -- CH24昭然 徐知府起身,用狡黠的目光瞅着全身抽蓄的沐风,惺惺作态的问:「沐公子,还好吗?」 言兮诺搂着沐风,无暇和在场宾客解释,飞一般的往甬道迈步,就中途离席。 徐知府立刻起身尾随其后,却被一隻手拦住了去路,是路谨嵐!他和在场宾客宣布道:「我家主子身体抱恙,诗词大会就先到此结束,万分抱歉。」 现场宾客闻言,虽然扫兴,但也只能先行离开,只剩徐知府杵在原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好几名随扈,他别有用心的指着身旁佯装成宾客的道士,说道:「我这位友人略通医术,不如就让他看看沐公子的状况吧!」 「就不劳烦您费心了。」路谨嵐依然强硬的挡着去路。 「我看也没什么比沐公子的性命更重要了,恕在下无礼了。」徐知府心口不一的说着违心之论,命随扈拖住路谨嵐,趁隙和道士快步走在甬道上搜索着两人的身影,误打误撞来到书房前,推了推上锁的门,叫嚣着:「言公子、沐公子,在里面吗?」 言兮诺想搀扶沐风坐在一旁木椅上,却听到门外已经传来徐知府的喊声和急促的敲门声。 「快进密室……这里不安全……」沐风从泛白的唇里抖抖巍巍的挤出字句。 「在哪?密室在哪?」言兮诺心急如焚的问,但沐风已经疲惫得说不出话。 门外的徐知府得不到回应,扬声喊道:「既然不开门,就恕徐某无礼了。」他用脚踹开了书房房门。 就在同一刻,言兮诺因为长时间搀扶沐风,双手无力,将背往墙壁一靠,触碰到了墙上的木头方形雕饰,那堵墙骤然开始旋转,两人随即被带到另一个陌生空间。 徐知府和道士闯入书房,四处查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莫非不是这?而是调虎离山之计?」道士疑惑道。 两人步出房门,继续在沐府别处搜查。 ※※ 言兮诺搂着沐风,将他搀扶到密室的床上。 沐风吐着气音,断断续续的说:「桌上…有…一封信,那是…给你的。」 言兮诺从桌案上拿起了信,瞥了一眼墙上大大的狐狸图腾,有好多话想问,沐风的抽蓄却愈发严重,他赶紧坐回床榻旁,「沐风…沐风!要不我带你去找大夫吧!」 「不必…,方才酒里有毒,这大夫是治不了的。」沐风皱着眉头,疼感痛从腹部蔓延至全身,像千万隻蚂蚁嚙咬般令人发麻,他咬着牙隐忍,却还是从齿间溢出凄厉的哀号。 「怎么会治不了…怎么会?我这就…这就去请人找大夫来…」 沐风想伸手抓住他,却连手臂也举不起来,急促的喘息声夹杂着气音道:「不要走…」言兮诺担忧的无法走开半步,只能守在床沿,看着他如此痛苦的模样,觉得自己被千刀万剐。 沐风唇,轻吐着字句:「兮诺,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那样…我就会好起来。」 「好,我不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言兮诺抓着沐风逐渐冰冷的手。 「那…你快喝下眼泪,喝完会好点的。」言兮诺从兜里拿出白玉药罐,让沐风服下。 半晌,原以为眼泪该发挥效用,沐风却比方才更加撕心裂肺的呻吟,他觉得体内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衝撞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疼得弯腰在床上翻滚,接着朝床边吐出了一口黑褐色的血,颤抖着唇角说:「好冷…好冷…」 言兮诺赶紧将被褥严实覆上。「这样呢?好点了吗?」说完,用衣袖将他嘴角的血渍拭去。 「还是…冷。」沐风全身打起哆嗦,缓缓的闔上双眼。 「怎么那么冰…沐风…沐风…你醒醒。」言兮诺将沐风拥入怀里,纳闷着为何泪水没有作用时,沐风竟然瞬间从他环着的臂弯里消失! 言兮诺掀开被褥,赫然发现床榻上除了沐风的衣物,还有一隻蜷缩成圆球的狐狸。 他惊恐的跳下床,往后退了好几步,惊恐的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狐狸,觉得那身形似曾相识,凑近细看,诧异的睁大双眼,唤了一声:「小狐狸…是你?」 言兮诺坐回床沿,对这一切怪异的现象不能理解,想到方才沐风给自己的书信,立刻打开来读。 兮诺: 七年前,你在山上救了一隻身受重伤的小狐狸,在送走他的时候,你和他说,以后会再见面,还告诉他你叫言兮诺,你要他好好的长大,并和他挥手道别,从此,言兮诺叁个字便鐫刻在了他的心底。 小狐狸听了你的话,为了用自己的力量来找你,每天勤练武功,发愤学习,从很远的地方重新走进了你的生活,他在心里想像了一百种浪漫的重逢,却全然不是如此。偶然的在兰芳甜品铺前与你相见,心里满满的悸动,当初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位翩翩少年,他想和你一起度过每个四季,所以他自私的把你牢牢困在身边,以为时候到了,就可以亲口对你说出这个祕密,却不知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怯懦了。 他用他的爱掩饰了不愿面对的真相,因为他不想成为你口中的妖怪,也不想看到你惧怕的向后退,他好想和你长相守,他只想做你的沐风,而不是那个可以化为狐狸的狐妖。 如果你想离开,他不会阻拦,但请让他好好的和你告别。 以后,他仍然会默默守护你。 沐风 笔 言兮诺读完信,泪水扑簌簌的止不住,从兜里拿出了狐狸木雕,将它牢牢握住。「你这个傻子,我怎么会害怕…又怎么会离开,小狐狸…沐风…,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这时,密室门再度被开啟,言兮诺听见声响,抽出沐风落在衣物里的匕首警戒着,看到是路谨嵐走了进来,才松了口气,将匕首放下。 路谨嵐看到床榻上的沐风化为狐狸身,着急的上前摸着沐风冰冷瑟缩的身子。「沐风…沐风…。」 「沐风会没事吧?他什么时候能醒?我们要不要找大夫来给他看看?」言兮诺心急的一次丢出了很多问题。 「这一时之间也很难说得准能否醒来,得等沐风自行将体内的毒素排出,我们无能为力。」路谨嵐叹了一口气。 「毒…,酒里有毒,可是我也喝了酒,怎么我却没事?」 「酒里的毒是专门对付妖族的,能够让妖族变回原形,而一般人食之无害。」 「那…路谨嵐…,你也是狐妖吗?」 「是…,沐府上上下下都是狐妖族。」路谨嵐低着头。「对不起,我们无心骗你。」 「没事,不怪你们。」言兮诺擦了擦泪水。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会离开主子,但是我想告诉你,主子手上不是有个心形印记吗?那是狐妖族心底有了认定之人才会出现,主子他从小便认定你了,所以才千里迢迢要来寻你。」 「认定之人?」 「是啊!狐妖族一生只能与一个人廝守,当他认定了你,就是一辈子的爱,如果受了情伤,印记便会发黑,当全部发黑之时,可能再也不能变回人类。」 「可是沐风的印记已经有一半是黑色了。」 「听狐妖族的长辈说如果能感受到对方真切的爱,还是能全部变回红色的。」 「不可能,我明明…」言兮诺欲言又止,他明明那么爱沐风,两人之间也早已坦诚相见,怎么沐风的印记还是没有变回红色? 「我先去追查方才的酒是怎么给下的药,千万别让沐风出来密室,徐知府虽然走了,但八成会再来。」 「放心,这儿有我。」言兮诺守在床榻旁,躺在沐风身侧,让他窝在自己的胸腹前,轻轻的摩娑着他的毛皮,脸上的泪痕还未乾涸,便沉沉睡去。 隔日破晓,言兮诺一睁眼,看到狐狸身的沐风仍然蜷缩在床榻上,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的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再喝一点眼泪,只要再喝一点,一定会好起来的,七年前分明也喝过,伤口不是就痊癒了吗?」 他自欺欺人的再次给沐风喝下眼泪,让他躺着又歇息了好几个时辰,以为会有起色,没想到沐风的身子却开始剧烈的颤抖,勉强张开眼睛,又虚弱的闭上。 「怎么会这样…我的眼泪…怎么可能会没效。」言兮诺想起了娘亲曾说过眼泪无法救自己心爱的人,这会儿竟在除了爹娘之外的第叁人身上真实应验了,他再也忍不住情绪,彻底的崩溃大哭,将狐狸身的沐风环在怀里,呜咽的说:「沐风…我知道你听得见…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们都要一起。」 沐风两隻垂下的耳朵抽动了一下,紧闭的眼角缓缓溢出两滴晶莹的泪珠。 -- CH25逢生 Pо㈠8вě.cом 隔日一早,言兮诺依旧守在床榻边照料沐风,只要沐风开始抽蓄,他就会轻拍他的背,柔声的呼唤他的名字,和他说:「我一直都在。」每当这么说完,总会感觉沐风的抽蓄暂时得到缓解,言兮诺知道他听得见,在他耳边低语:「等你痊癒了,我们俩找个地方一起生活,好吗?」 两天后,言兮诺睡眼惺忪的在沐风身边睁开眼睛,眼前熟睡的竟然不是狐狸,而是变回了人形的沐风!他又惊又喜的喊了他好几声。 沐风没有醒过来,不但脸色苍白,嘴唇还泛着微微的青紫,裸着的身子还渗出点点汗珠,浸湿了被溽和床榻。 言兮诺急着打开了密室的暗墙,想去拿块布给他擦汗,正巧碰到路谨嵐神色慌张的衝进书房,道:「徐知府又来府里了。」 两人步出书房,才刚闔上木门,就碰见了快步走来的徐知府。 「徐知府,您怎么不等下人通报,这么心急的失了礼数,究竟是何事?」言兮诺若无其事的微笑道。 「沐公子自从上次身体不适,到今日这都过了好几日了,我自然是来关心关心。」 「您来关心,怎么还带着官兵入府呢?」言兮诺抿唇,隐忍着对徐知府的怒意。ⓟò①捌dd.∁òм(po18dd.com) 「这不方才去处理公务,顺道而来,可没有别的意思。」徐知府使了个眼色,让官兵上前试图压制二人。 「徐知府休怪在下不客气了。」路谨嵐抽出腰间的剑,让言兮诺站在身后。 衝突一触即发,书房的门突然嘎吱一响,穿着褻衣的沐风从开啟的门缝中露出疲惫的笑容道:「徐知府,恕沐某在家过于放浪形骸,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好,就出来见您了,希望莫怪。」 徐知府吃惊的半晌没有接话,当日沐风分明喝下了毒酒,这会儿怎么能安然无事的站在眼前?况且他还在酒里多置了一颗丹药,药效应当更强,照道士所言,也应当要有十天才会康復,他稳着眼底的惊诧,问道:「沐公子,看来已然无恙?」 「是,谢谢徐知府关心,上次诗词大会实在可惜,下次必定再邀请各位来府上一聚。」沐风打了个哈欠,用手捂着嘴,佯装疲累道:「沐某就不招呼您了,这天气真凉爽,正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行,那我就不打扰诸位,改日必再登门拜访。」徐知府拂袖离去,怒气冲冲的出了沐府,管家轻声在耳边捎上一句:「您就真这么放过沐风这小子了?」 「既然他如此命硬,那就再给他些时日,反正…我已经知道他的软肋了。」徐知府邪魅一笑,上了轿子离去。 ※※ 沐风见徐知府走远,强撑的身子再也使不上力,瘫软的倚靠着房门,被言兮诺一把揽住了腰,他顺势将身子安然的倚着言兮诺,气若游丝的说:「扶我到卧房。」 沐风被搀扶着坐上了床,和言兮诺二人眉来眼去,完全忘却路谨嵐还站一旁。 「主子,我可先打扰您俩一会。」路谨嵐撇开视线,接着稟告,「负责准备诗词大会当日酒水的僕从说酒里的毒与他无关,但我已经将他关押。」 「无所谓,把他给放了,然后多给他一些银两,立刻逐出沐府,让他去外面自个儿过日子。」 「主子的意思是?」 「此事不必再继续追查了,到此为止。」 「可是,那徐知府…」路谨嵐想起徐知府所做的恶事,义愤填膺的说:「总不能这么轻易饶过他。」 「罢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混浊的污水我可不想沾,过段时间,我就会让这一切回到原点。」 路谨嵐深知沐风脾性,不想再劝,便出了房门。 「身体好些了?」言兮诺关心道。 「好多了。」沐风露齿微笑。 「骗人,你嘴唇都还发紫呢!」 「我现在老老实实的,什么祕密也没有。」 「你早就该告诉我实话,沐风,还有你手上的印记。」言兮诺揽着他的手查看,突然惊叫出声。 还未走远的路谨嵐听到房内传来惊呼,以为沐风伤势恶化,再次回到卧房。「怎么了?」 「印记…印记变成红色的,整个都是红色的。」言兮诺欣喜若狂的紧紧抓着沐风的手腕。 方才因为情况紧急,沐风急忙穿了褻衣出去应付徐知府,自己也没注意手臂上的印记竟然没有一点儿黑了,感动的搂着言兮诺入怀,道:「兮诺,你何时力气那么大?我手都要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开心了。」言兮诺轻轻松开他的手腕,仔细看着那个红色心形印记,在上头落下一吻。 路谨嵐在一旁欣慰的微笑,悄悄的退出卧房。 「不过,怎么之前都没有变红的印记,这会儿突然变红了?是因为那封信吗?」 沐风摇摇头。「应该是,也应该不是,也许是因为我对你没有了任何隐瞒,而你也知道了我的真实身分,我们真正的坦诚相见了,不过…这是不是代表你其实比较喜欢小狐狸啊?」 「你这是吃自己的醋吗?沐风。」 「你看,就连之前行云雨之事,印记都没有变红,你可知道那时我暗自伤心了一阵子。」 「我这根本是百口莫辩嘛!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然又怎么…」 「嗯?你别越说越小声,我都听不见了。」 「不然又怎么会…把身体给你了。」言兮诺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觉得自己双颊发烫。「况且你可知我的眼泪对你竟然失灵了,我娘亲说过我的眼泪不可医治爱人,你是这个世上除了我爹娘外,第叁个不能治的人,加上你的印记,这不双重验证了我对你的喜欢吗?」 「兮诺真的是越来越伶牙俐齿,我都要说不赢你了。」沐风伸手抚着言兮诺的背来回摩娑。「你说要跟我在一起生生世世,我可是都听见了。」 言兮诺戏謔道:「你听错了,我是说我要跟小狐狸过一辈子。」 「那我要变回小狐狸吗?」 「不要,现在不要,我想好好抱抱你。」 「你…不怕我吗?」沐风小心翼翼的问。 「为什么要怕你?」言兮诺仰起头啄了沐风的唇瓣。「不管是沐风,还是小狐狸,我都喜欢,而且是着了魔的喜欢。」 「可是…我不是常人。」沐风斟酌着字句,怯生生的从嘴里吐露之前不敢谈及的事。「是狐妖。」 「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的沐风。」言兮诺依偎在他怀里甜笑,下一霎那脑中突然迸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便脱离怀抱,在意的问:「沐风…我之前听说书人讲过妖族可以活好几百岁,你该不会也是吧?然后等我去世之后,就跑去和别人在一块了。」 沐风笑得往后仰,用指尖轻敲了言兮诺的额头,道:「兮诺,你过分可爱了,竟然连这也能吃醋,狐妖和人类寿命相仿,不会活成几百岁的老妖怪的。」 「才不是吃醋。」言兮诺听了觉得羞恼,用唇瓣堵住了沐风的訕笑。 「这一切都好像作梦,我好怕突然醒过来,你不在我的身边。」 「这不是梦,是真的。」言兮诺将沐风搂得更紧,感受彼此身上的热度。 「我想休息会儿。」沐风躺到床榻上,抓着言兮诺的手腕。「你陪我躺会儿。」 「不行,我得去做件事。」 「就一会儿。」沐风可怜兮兮的噘嘴哀求。 「你就放心休息,我就在府里而已。」言兮诺替他将被褥盖好,顺势挣开他桎梏的手。 沐风吃味的瘪嘴道:「莫不是又要哭着收集眼泪,给街坊治病了?」 「不是,这两天我还哭得不够多呀?能给街坊的量早足够了。」言兮诺用一个深吻安抚着沐风的在意。「好好歇息。」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迈出房门。 言兮诺把路谨嵐找到前院,手上拿着弓和箭,突然恭敬的作揖,鞠躬道:「路谨嵐,你可否教我射箭?」 「言公子,可太客气了。」路谨嵐对这分客气感到负担,连忙将言兮诺的身子拉起,疑惑问:「不过这会儿怎么又突然想学射箭了?」 「我想长点本事,想保护沐风,况且我相信只要我好好的练,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路谨嵐忍住了嘲弄的笑意,拿起言兮诺手里的弓,示范了一次,接着让言兮诺自行拉弓,在旁提点了一会,掌握了窍门,言兮诺又独自练了两个时辰,箭虽然没有正中红心,但竟然已经可以射到靶上了。 「看来兮诺挺有天分的。」沐风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悄然无声的站在他身后。 言兮诺回过身,杏眼圆睁道:「吓死我了,沐风,你出现都不作声的。」看着沐风红润的气色,又关心的问道:「你好多了?」 「好多了。」沐风为了证明身子已然痊癒,将言兮诺腾空抱起,转了好几圈才放下,接着狡黠的转动了眼珠子,不安好心的说道:「兮诺,你可知道这射箭讲求的是心静,遇到任何情况都要能够稳定发挥,你可有把握?」 「有,我有把握。」言兮诺拍了拍胸脯。 「好,那你射看看。」 言兮诺自信的拉满弓,瞄准着靶心,沐风突然戏謔的将脸凑近言兮诺的颈窝,还吐了一口温热的气息,逗得他无法稳定心神,拉弓的手一放,箭直直的飞入了一旁的草丛里。 沐风乐得大笑。 「欸,这样怎么能专心射箭,你靠得那么近。」言兮诺大声抗议。「那换你射。」 「不必试,我自然可以正中红心。」沐风才不给他机会復仇,将双手摆在身后,悠悠的昂首离开。 「你又耍赖。」言兮诺跟在沐风后头,笑逐顏开的抓起他身后的手,将他的身子扳过来面向自己。 那一霎那,柔和的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和彼此眼底流淌的深情相互氤氳,在朦胧之间,沐风将言兮诺拉入怀里,紧紧相偎。 -- CH26浪漫 几日后,言兮诺乘着夜色,在前院将弓拉满,全神贯注的瞄准靶心,接着咻一声,箭直直正中靶心,他兴奋的欢呼,但环顾四周,却无人可以分享这分喜悦,想起沐风方才说要去书房处理府务,放下了弓跑到书房,却空无一人,又在府里转了一圈,还是不见沐风身影,这才发现路谨嵐一直在远处跟着自己,终于忍不住过去问道:「你看到沐风了吗?」 「没…没看到。」路谨嵐逃避着言兮诺探究的目光,脑里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织造谎言。 「肯定有什么蹊蹺。」言兮诺朝路谨嵐步步进逼。 「真没有,别为难我了。」路谨嵐不断后退,眼看快要抵挡不住这波锐利的攻势,沐风突然从护墙飞了下来,一把搂住咄咄逼人的言兮诺。 路谨嵐长舒了一口气,一溜烟的跑没了踪影。 「你上哪了?沐大公子。」言兮诺挣脱怀抱,打量着沐风。「你这衣服上怎么都是泥泞?」 「兮诺你还真是火眼金睛。」沐风灿笑,瞥了一眼箭靶,道:「所以才射中了靶心?」 「没有某人在旁骚扰,我当然可以发挥实力。」言兮诺得意的扬起嘴角。 「那得奖励你一口。」沐风亲吻了他的眉心。 「这奖励是不是太吝嗇了?」言兮诺贪得无厌的噘起嘴。 「那…要给你看看什么是慷慨吗?」沐风搂紧言兮诺,飞身出了护墙,徜徉在月色中,言兮诺在那温暖的怀里俯瞰愈趋熟悉的风景,他知道这是回山上宅子的路。 两人通过了上次的矮灌木丛,跃过整片荆棘,牵起手步入黑漆漆的树林,往映着微光的尽头走去。 一出树林,星星点点的流萤从草丛中若隐若现、忽高忽低的飞舞,像一群轻俏的精灵提起小小的灯笼,为黑夜点亮了一缕绿幽幽的玲瓏。 言兮诺被眼前闪烁的光点深深吸引,拉着沐风的手缓缓来到花田的中央,惊叹道:「好美。」接着不自觉想往更深处迈,沐风却紧握着他的手,杵在原地不动,让言兮诺无法前行,只好回眸笑道:「你快看,这儿真的好美。」 沐风从方才就没有移开凝视言兮诺的目光,眼波瀲灩着怜爱,温柔的喁喁细语:「是啊!真的好美。」对他来说,言兮诺的耀眼是世间所有一切都望尘莫及的存在。 「你有在看萤火虫吗?别老是盯着我看。」言兮诺左右顾盼,心神荡漾的绽着笑靨。 「我没看见萤火虫。」 「你看!这整片都是啊!」言兮诺纳闷的挥了挥手,指着光芒尤其灿烂的一处。 「可我分明只看到你正在闪闪发光。」沐风托起言兮诺的下頷,在流萤点缀的朦胧夜色中低头深吻了他眼里唯一的光。 ※※ 夜阑人静的山上,言兮诺带着沐风再次来到儿时所居的山间小宅准备歇息一宿,这才推开竹篱,就看到原本纷乱的院子变得乾净整齐,陈旧的竹篓和器具全部换新,宅子外观也全部翻修,窗牖还透着屋内温暖的烛光。 「所以你方才就是来这儿?」言兮诺恍然大悟。 「你进去瞧瞧。」沐风故弄玄虚的挑眉。 言兮诺推开木门,瞠目结舌的看着原本积满灰尘的废弃宅子变成了窗明几净的温馨小屋。 「我照着之前的摆设重新添购了一模一样的家具,有回家的感觉吗?」 言兮诺环顾着每个熟悉的角落,儿时的记忆歷歷在目,爹娘的声音彷彿重回耳畔,他笑着搂紧沐风,将脸深埋在他的颈窝。「有,谢谢你。」 「我还有东西要给你。」沐风抓着言兮诺的肩头,让他稍稍离开自己的怀抱,从兜里拿出了刻有狐狸图样的木梳篦,走到他身后,一次又一次将他的青丝梳得柔顺,才扳过言兮诺的身子,双目含情道:「兮诺,你可愿意此生与我结发,白首不相离?」 言兮诺动容的收下了木梳篦。「愿意,当然愿意,只是每次都接受你的好意,我好像什么都没能给你。」 「你什么都不必给我,只要开开心心的在我身旁便足矣。」 「不行,那我把这个给你。」言兮诺将自己腰间的狐狸玉饰取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道:「虽然这不是名贵的物品,但这是我努力用攒的工钱买的,而且也是因为你,因为小狐狸,我才买了这个狐狸玉饰。」 「这么珍贵的东西,兮诺不留在身边吗?」 「就是因为这是我最珍贵的物品,我想作为信物,与你交换木梳,与你…定情,与你…偕老。」言兮诺将玉饰放在掌心,递了出去,沐风沉浸在感动与喜悦中,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玉饰,这让不擅诉说情话的言兮诺莫名羞怯,他觉得时间被走慢了好几刻,惊觉自己的脸红得发烫,急欲掩饰这分尷尬,戏謔的将手迅速收回,用手指勾着玉饰的掛绳,晃荡了两下,顽皮的笑语:「沐大公子莫非不想与我偕老?怎么不赶紧取走?」沐风从欢欣的馀韵中回过神来,伸手想取,言兮诺又把吊饰抽走,接着绕着木桌给沐风追。 「兮诺。」沐风佯装气恼的瘪嘴叫喊,仅仅迈了两个大步,就把言兮诺抓进怀里,顺势扑倒在床榻上,取走了狐狸玉饰,耳鬓廝磨的细语:「玉饰我要,你的人我也要。」 一缕温热的气息拂过了言兮诺的耳廓,变得又红又烫的耳垂被沐风溼热的舌尖来回轻舔,让他敏感的微微颤动了身子。 -- CH27春宵 言兮诺的脑里被情慾佔领,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外袍褪去,双臂勾着沐风的颈项,交换着绵长湿热的吻,来不及嚥下的口津,从彼此的嘴角流淌。 沐风不厌其烦的沿着眉心、鼻尖、脖颈印下数个吻,大掌隔着雪白的褻衣揉搓着言兮诺的胸膛,布料的质地不同于手指的摩娑,反而让乳尖更快的挺立了起来,言兮诺被摸得只得发出细碎的喘息,漾着迷离的眼神说道:「沐风,我可以帮你吗?」 「兮诺要帮我?」沐风好奇的露出一抹浅笑,让言兮诺从床榻上坐起,像是默许一般,让他伸手褪去了自己的外袍,本来应该一併脱下褻衣,却给手臂卡住。 「兮诺别急,我自己来。」沐风慢条斯理的脱光衣物,立刻被压制在床榻上。 言兮诺看着沐风结实的胴体,动情的嚥了嚥口津,原本在脑中模拟了好多次的动作,全都忘得一乾二净,顿时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沐风直勾勾的眼神给看穿,硬着头皮俯身将柔软的唇瓣堵了上去,双手拿捏不住力道的抚摸他的胸膛,接着在腹肌上漫无目的的回圈,虽然不熟练,但还是让沐风觉得被碰触的肌肤窜起了点点火星。 言兮诺抽离了深吻,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正思索着下一个步骤,沐风已经急不可待的将他拉回了自己身边狂吻。 言兮诺被撩得无法思考,感觉到情慾在体内窜动,不再拘泥于该如何取悦对方,渐渐转守为攻,自然的将唇瓣沿着嘴角、下頷、喉结一路轻舔轻嚙,再用舌尖玩弄着沐风的两个乳粒,双手不自觉的摁在沐风的腹肌上摩娑。「沐风,我可以用嘴…」 「用嘴什么?」沐风专注的倾听,伸手轻柔的抚着言兮诺的长发。 言兮诺难以啟齿,直接倾身将手抵在沐风的茎根,生涩的在茎柱上或轻或重的舔舐。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沐风乍惊还喜,觉得肉茎不断的胀大,开口要求道:「含进去。」 言兮诺张大口,将肉茎的伞状前端放入嘴里,再顺着茎柱吞吐,抬头看见沐风仰头陶醉的神情,受到了鼓舞,将肉茎含到更深。 言兮诺听见沐风突然低吟,连忙抬头问:「不舒服吗?」 「继续,别停下。」沐风按着他的后脑勺,让他重新将肉茎纳入口中。 言兮诺双手抚慰着被冷落的囊袋和茎根,一边抬头用馀光瞥着沐风,一边吞吐着逐渐胀大的肉茎,接着半含在嘴里,口齿不清的问:「这样呢?舒服吗?」 言兮诺天真的睁着浑圆杏眼,在沐风眼里却看起来浪荡的销魂蚀骨,他难耐的往上摆动臀部,让肉茎的前端在狭窄又湿溽的口腔中,不断摩擦着喉头。 「兮诺,我想射了。」沐风想将肉茎退出,却被言兮诺一把搂紧臀部,只好用嘶哑的声音求饶:「兮诺,别,我真的忍不了了。」 言兮诺根本不想轻易饶过沐风,谁叫他每次都捉弄自己,这次必定得百倍奉还,言兮诺继续让肉茎在自己嘴里进出,微微抬头瞥见沐风隐忍的模样,觉得还不够,决定下猛药,将舌尖在铃口缠绕轻舔。 这举动让沐风再也忍受不住了!快感瞬间从下身衝向头顶,逼得他直接缴械,滚烫的白浊在下一瞬从前端迸出,溢满了言兮诺整张嘴,他赶忙抽出肉茎,关心道:「兮诺,对不起,你快吐出来。」 但言兮诺早就将白浊给嚥了下去,腥羶味充满了鼻腔,让他轻轻蹙起眉头。 沐风觉察他稍稍不喜的神色,坐起身亲吻了他,纠缠的舌尖交换着彼此口里的蜜液和方才的白浊。 有了爱人的亲吻,言兮诺觉得白浊变得异常甘美。 沐风却打趣的说:「刚刚对着我使坏,所以自食恶果了吧?」 「才不是恶果呢!这是琼浆玉液。」 沐风心神荡漾,笑道:「哦?那要多尝点吗?」 「不了,我不渴了。」言兮诺连忙摆手拒绝。 沐风将左手往后支撑在床榻上,突然摸到言兮诺脱下的外袍里有一扁方硬物,掏出一看,竟然是《花间词》,他知道那是自己书架上的书,佯装不悦,问:「兮诺,这书怎么来的?」 「我…只是…不小心在你书房拿到的。」言兮诺像做错事被逮住的孩子突然低下头来。 「还真是不小心。」沐风继续装着气恼。「那必须惩罚你…和我把书上的姿势全都做一次。」 「可是那里面有十二种动作欸,我…」言兮诺才刚说完,就觉得这内容过分淫靡,他在沐风面前的纯洁形象可能要全毁了。 「你可读得真通透,连里面有十二种动作都知道。」沐风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宠溺的用食指尖轻轻点了他的鼻尖。「该说你这是孜孜不倦,还是色慾薰心呢?」 「我…才不是色…不是。」言兮诺用手遮着自己发烫的脸蛋,感到无地自容。 「是也没关係,你对我色,我可是开心得不得了。」沐风从被脱下的外袍里取出一个小罐子,旋开了上盖,将里面的脂膏涂抹在指头上。 「所以真的要十二种都做吗?」言兮诺自动躺下来,还张开了双腿,准备迎接沐风的进入。 「傻小子,十二种都做完,我怕你明天可能得下不了床了。」 沐风顺势将中指埋进花穴,有了上次的经验,立刻就找到让言兮诺为之疯狂的敏感点,揉得他娇嗔阵阵,听着如此悦耳的声音,漫无边际的想着待会的性事,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和心脏一起疯狂的叫嚣跳动。 沐风接着探入两指、叁指,让花穴得到充分的扩充,便抽出手指,抚着自己的茎根,正要长驱直入,言兮诺突然出声制止道:「等等,沐风!」 「怎么?是不是太疼了?」沐风停下动作,虽被打断,但还是怜惜的望着身下人。 「我想在上面。」言兮诺拿起一旁的《花间词》,指着其中一页血脉喷张的图。 「那就劳烦兮诺了。」沐风笑盈盈的看着书上活色生香的姿势,期待的躺平在床榻上。 言兮诺跨坐在沐风身上,握着沐风挺拔的肉茎,抵在自己的花穴口,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扭动臀部,让肉茎前端稳定的进出,但沐风却只能在每次缓慢又轻浅的抽插中得到一点点稍纵即逝的快感,这对他来说完全是饮鴆止渴,于是贪婪的渴求道:「兮诺,把你完完整整的给我,好吗?」 「唔…」言兮诺小心翼翼的让臀部往下沉得更深一点,穴口在每一次的滞涩难行中,被愈趋硬挺的肉茎撑得更开,他加快臀部的摆动,扬着娇柔的语音道:「好大,沐风,我觉得进不去了。」说完,将臀部往上提,让肉茎脱离花穴。 沐风从欢愉中被强行抽离,立刻抓住言兮诺的腰侧下压,让肉茎前端再次没入花穴,狡黠笑道:「这连一半都还没进去呢!不如我来帮帮你。」说完,夹紧臀部,往上顶撞了好几下,让肉茎滑顺的完整没入。 「没害没臊的,在说什么?」言兮诺张大口,调节着紊乱的呼吸,臀部持续上下摆动,双脚渐渐痠麻无力,只好将双手支在床榻上,让重心往后,才继续款摆臀部,让肉茎在花穴里研磨。 前端不断刺激着穴心,让沐风瞬时粗喘不止,酥麻的感觉让他停止向上顶撞,闔眼享受着言兮诺摆动所带来的绵延快感。 言兮诺的花穴渐渐习惯了肉茎的推送,坐挺身子,在沐风身上快意驰骋,双手还揉按着沐风的乳粒,两人沉浸在每一下紧緻的交合中,喘息声逐渐交融。 在繾綣了一阵后,言兮诺忽然停下动作,可怜兮兮的噘嘴道:「脚麻了。」 「那你躺好。」沐风没有抽出肉茎,搂着言兮诺的腰,将他慢慢放倒在床榻上,托高他的双腿,便开始来回抽送,前端溢出的白浊伴随着肠液,让穴道发出了噗滋噗滋的水声。 湿溽顺滑的穴壁不断被硬挺的肉茎摩擦得舒爽,言兮诺咬着牙,小声的呻吟了起来。「好湿…唔…啊…」 「舒服吗?」 「嗯…舒服…」 沐风俯身亲吻了言兮诺,接着舔吮着他的耳垂,刻意放慢了下身的抽送动作。 「唔…我要…沐风…用力点…」言兮诺的表情状似天真,却轻浮浪荡的请求着淫靡的性事。 「乖,我会给你。」沐风怜爱的啄了他的眉心,接着收紧下腹,以腿的力量带动腰肢,将肉茎狠狠的持续顶至最深。 囊袋和会阴碰撞的啪啪声响急遽加快,言兮诺自暴自弃的放声叫了出来,阵阵快感让他脑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夹紧下身,花穴倏地痉挛,沐风在紧緻中再次射出了滚烫的精华,接着抽出肉茎,一边俯身亲吻着言兮诺脸蛋上的汗珠,一边用右手抚着言兮诺已然硬挺的肉茎开始套弄,直到射出了白浊,才将手游移至腰间摩娑。 言兮诺欲求不满的伸手拿起《花间词》,又翻开其中的一页,道:「我还想要试试看这个。」说完,已经翻过身子,模仿书页上的跪姿。 「兮诺,现在做的太多,明天你要是腰痠了,走不动怎么办?」沐风宠溺的微笑。 「那…你就背我,或者抱着我走。」言兮诺将双手支在床榻上,像隻猫咪般拱起背,让臀瓣高高翘起。 沐风伸出大掌掐了几下臀肉,才抓着臀侧,将肉茎塞进湿软高热的臀缝里,在已经被磨得红肿的穴口来回轻蹭,惹得言兮诺发出娇柔的喘息,却迟迟没有将肉茎送入花穴。 「沐风,你是故意的。」言兮诺回头狠睨着身后人。 沐风乐得笑出了声,俯身前倾,拂开言兮诺的发丝,将鼻尖埋在他的后颈上嗅闻。「你知道你这个样子看起来非常秀色可餐吗?」 言兮诺听着莫名脸红,但还是急不可待的将臀瓣左右摩擦着肉茎前端,这举动让沐风彻底失控,觉得自己体内的慾火再次氾滥,情急的挺起身子,将肉茎再次探进花穴抽送。 言兮诺被撞得一颠一跛,下身传来的阵阵战慄让他的腿脚险些失力。 「还要吗?」 「嗯…嗯…啊…啊…」 「那你是不是别再叫我沐风了。」沐风款摆着腰臀,不改戏弄的本性,再次俯身低语。「叫我沐郎试试。」 言兮诺在恣情纵欲中,根本无暇思考,只能顺从的喊着:「沐郎,啊…嗯…啊…啊…」 沐风抚在言兮诺腰臀上的细指陷进了软肉里,接着便挺直腰桿在花穴里尽情衝刺,两人的喘息声和肉壁的碰撞声毫无违和的交织,房里的情慾气息浓得令人窒息。 「兮诺,爱你。」沐风将满满的爱意透过肉茎的勃动完整传达。 「啊…啊…啊…啊…」言兮诺的呻吟支离破碎,身子抖抖索索的快要撑不住撞击。 倏地,穴壁剧烈收缩,贪婪的开始将肉茎往内吮紧,沐风守不住精关,在花穴里浇灌了满满的白色精华,两人一起抵达了情慾的巔峰。 言兮诺瘫软的直接趴在床上,沐风跟着伏在他的背上,听着彼此重叠的心跳渐渐归于平静。 「我的兮诺,还要下一个姿势吗?」沐风凑近他耳畔呢喃,却已经听不到回应,言兮诺累得闔起了眼,整个人看起来酥软无力,他在恍惚之间,感觉沐风拿着布给他擦净黏腻的身子,接着便不復记忆,进入梦乡。 叁更半夜,天还未亮,言兮诺闔着眼,在床榻上撕心裂肺的颤抖着身体,喊着:「不要…不要…」转瞬,他开始呜咽。 沐风倏地睡意全消的睁开眼,环抱着他,唤:「兮诺,醒醒。」这熟悉又让人安心的声音,让言兮诺从梦中惊醒,他听见自己的心隆隆巨响,害怕的将脸埋进了沐风的胸膛里啜泣。 「作恶梦了吗?」沐风温柔的轻拍他的后背安抚。 「对,我梦到…梦到…你死了。」言兮诺因为梦境的真实,不断流下泪来。 「别怕,只是梦而已,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吗?」沐风吻去了他的泪水,深情道:「我会陪着你,一辈子陪着你的。」 言兮诺在温暖的怀抱中平復了情绪,再次寐去。 -- CH28危機 几日后。 和煦阳光从窗牖洒进卧房,言兮诺先醒了过来,枕边人还睡得香甜,他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沐风的鼻子。 沐风觉得搔痒,缓缓睁开双眼,一把抓住了面前的玉手,在手背上啄了好几下。「你醒啦?」 言兮诺把手抽走,放在沐风的腰际。「嗯,因为我很期待今天,我们何时出发?」 「待会起床梳洗,吃点东西就啟程。」沐风将言兮诺凌乱的发丝拨顺,在额角落下一吻,前几日他早已遣散了府里的僕从,打算今日和言兮诺离开江南,四处游歷,过着逍遥的二人生活。 「你可不能后悔,毕竟以后你就不能在府邸里快活的当沐公子了。」 「那当然,我甘愿当兮诺的夫君。」沐风又开始一如既往的不正经。 「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得当我的僕从给我奴役。」言兮诺佯装气恼的用手掌推拒沐风的胸膛。 「那也没问题,只要让我在兮诺身边,做牛做马都行。」 「做牛和马倒是不必,你就做我的小狐狸,给我抱着当宠物,让我可以捏捏你的小脸该多好。」 「你这摆明是想趁机欺负我啊!」沐风在言兮诺的脸上印上一个个柔情的吻,彷彿在预示着即将迸发的血脉喷张。 言兮诺心想不妙,前几日两人都是破晓便清醒,但总是情难自已的在床榻上缠绵至日正当中才下床,深怕待会又该如此,原本能够出外的时间又要推迟,连忙转移注意力问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喜欢我什么了?还是从七年前,我们都那么小的时候。」 「这你得好好问问我的心了。」沐风抓着言兮诺的手掌,覆在自己的左胸上。 「你又不正经了,认真回答嘛!」言兮诺想抽回自己的手,被紧紧攫住。 「简单来说,就是一见钟情,命中注定。」沐风轻啄言兮诺的唇。「倒是你,喜欢我什么了?」 「全部都喜欢,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个地方都喜欢得让我窒息。」 「听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对不住你。」沐风突如其来正色道。 言兮诺不解的蹙眉,问:「为何突然道歉?」 沐风戏謔笑道:「因为你似乎吃太多我的口水了,让你说起情话来,溜得一点也不害臊。」说完,两人的唇瓣再次紧紧相依。 房门却在这时被匡噹撞开,路谨嵐着急的衝进来,低头回避着床上的活色生香,气喘吁吁道:「主子,十万火急,我这会儿一定得进来稟报。」 「快说。」沐风搂着言兮诺,不耐的看向路谨嵐。 「紫公子在山上给徐知府的人马逮住了。」 「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这是线人给的信。」路谨嵐将信递给沐风看,这个线人给的情报从没有失真,消息非常可靠。「说是在山上被抓住,官兵们这会儿要把他给宰了,将毛皮给製成皮草。」 沐风读完了信,半信半疑道:「这可能只是个陷阱,去不得。」 「可我听闻线人情报后,本想上山,山下把手入口的官兵至少百人,就连密道口也都是人,我在一旁的草丛堆里发现了紫公子佩掛在腰间的蹴鞠吊饰。」 沐风接过蹴鞠吊饰,那确实是他儿时做了赠与紫宸的,从不离身的掛件落在那儿,说明紫宸也许真的遇险,他侧过头,柔声的看着言兮诺,道:「我得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言兮诺紧搂着沐风不愿放开。 路谨嵐看着难分难捨的两人,提议道:「要不我去吧?」 「你们俩都留在府里等我,我一个人行动起来方便些。」 言兮诺瞳眸里漾着担忧。「你一个人去怎么会安全?」 「没事的,你对我那么没信心吗?」沐风捏了捏言兮诺的脸蛋,将他皱起的眉心用吻抚平。 言兮诺虽然不想让沐风涉险,但他知道紫宸对沐风来说情同手足,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 得到了共识之后,沐风在言兮诺的额角印下湿热的吻。「乖乖等我回来。」随后便起身更衣,准备出发。 沐风前脚才刚出,沐府的大门传来阵阵巨大的敲门声,因为没有僕从前去开门,大门给外头的人重重撞开,路谨嵐和言兮诺闻声,才刚走到前院,就被大批官兵团团包围。 带头的兵长轻蔑的扫了他们一眼,傲慢的仰头道:「言兮诺,现在立刻跟我们走一趟官府。」 「言公子做了什么需要去官府?」路谨嵐挡在言兮诺前面,环顾着四周如豺狼般咄咄逼人的官兵。 带头兵长嗤笑道:「老子和言兮诺说话,乾你何事了?」 路谨嵐气得拔剑,被言兮诺按住了手腕。 「不知这位官爷这样擅闯别人的府邸究竟所为何事?」言兮诺问道。 「你不是大夫,却私自开药给百姓,已然违反了律法。」 「这是违反了哪门子律法?那些百姓不都好起来了吗?」路谨嵐在旁边忿忿不平嚷嚷。 「老子没空跟你们废话。」带头兵长摆了摆手,命令一旁官兵上前捉拿言兮诺。 路谨嵐抽出腰间的剑,挡在言兮诺前面。「想带走言公子得先问过我。」他紧握着剑柄,眼神同锋芒一般锐利,剑刃精准的刎过官兵的脖颈,才一剑就让他们倒地不起。 官兵持刀从四面八方不断涌了上来,路谨嵐在一阵慌乱中拽着言兮诺的手腕左闪右躲,挥舞着剑刃,官兵本来就不諳武功,靠得是人海战术,完全不是路谨嵐的对手,躺倒了一片。 带头兵长自然有备而来,不耐的嚷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块玉珮,扔在地上。「徐知府说了,只要你跟我们走,就放了墨也。」 言兮诺一眼就认出那玉珮是墨也平日里别在腰间的玉珮,扬声喊道:「我跟你们走。」 带头兵长听见这句话,示意让官兵们停下攻击。 「言公子,别中了他们的计哪!」路谨嵐蹙眉。 「我不能放着墨也不管。」言兮诺下定决心的抿了抿唇。「就像沐风要去救紫宸一样。」他上前捡起碎成两半的玉珮,将它紧紧攒在手里,愤恨的咬着牙。 临走前,言兮诺拍了拍路谨嵐的肩,像在告诉他一切都会没事,随后隻身朝带头兵长走去。 路谨嵐纠结的举着剑喝止:「言公子,别去!」但言兮诺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官兵堆里,路谨嵐挥着剑,又斩杀了好几人,但更多的官兵像是夜晚见了光的虫子,没完没了的上前将他包围。 「你这小子最好安分点别动,要是再跟来,我怕言兮诺的命可会不保。」带头兵长抽出腰间的剑,横在言兮诺的脖颈旁,粗鲁的推着他步出大门。 路谨嵐无能为力的握紧着剑柄,恼怒的佇足原地,看着官兵慢慢撤出沐府。 ※※ 沐风来到入山口,穿越了灌木丛,飞身跃过荆棘,没有穿过眼前的树林,而是往树林相反的方向步去,他小心翼翼的不走明路,而是在草堆里潜行,疾走了半晌,前方终于出现一幢老旧的木屋。 沐风从静謐的空气中嗅到一丝诡异的气氛,倘若紫狐被抓,四周怎么可能空无一人,他躡手躡脚走至木屋旁,踹开了木门,里头果然空空如也,他自知中计,回身正要离开,一支箭远远的从树丛飞来,射在了木屋的墙上,箭身还绑着封信,他将箭拔下,拆开信纸一读,怒不可遏的将它揉成一团,接着往前狂奔了几步,腾起身子飞在空中前行。 -- CH29構陷 沐风飞身从护墙高高跃下,望着前院满是倒在血泊中的官兵尸体,竟没有半点惊诧,彷彿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至于路谨嵐的下落,他暂且无暇可管,叁步併两步的回到书房,振笔写了封信笺,打算差人给远在中原的爹娘送去。 沐风紧抿着唇,平日不舞剑的他,拿了掛在墙上的剑佩戴在腰间,破釜沉舟般步出房门,接着珍爱的看着腰间的狐狸玉饰,喁喁道:「我不会失约的,兮诺,我答应过你了。」他经过后院,才发现花圃的桂花在他不注意时,已经变得毫无生机,一阵强风恶狠狠的骤然袭来,摧残着脆弱不堪的花儿,一时之间凋零的花瓣漫天飞扬,沐风冷眼看着此景,竟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 ※※ 徐知府威风凛凛的坐在官府大堂上,看着官兵将言兮诺带了进来,贼笑道:「言公子,我们可又见面了。」 「还不跪下。」一旁的官兵用长棍敲打了言兮诺的膝盖后侧,让他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地上。 言兮诺抬头狠狠的瞪着徐知府,恚恨道:「墨也呢?」 徐知府随意摆了摆手,兵卒就将墨也从后堂押了出来,只见他满脸是血,衣袍破破烂烂,露出的肌肤都是一条条因鞭打而渗血的伤痕,他虚弱的被拽到言兮诺身边,被兵卒凶横的推压跪下,气若游丝的颓然倒地。「墨也…你还好吗?」言兮诺连跪带爬的来到墨也身边,抓住他的肩膀,让他能够稳着重心佝僂而坐。 墨也使劲抬起头,嘴角发颤道:「对不住,兮诺,我无意将眼泪的事说出去,可是我爹娘给徐知府抓着,我…只好…」 「肃静。」官兵粗暴的将两人强行拉开。 徐知府高傲的仰着头,语气轻蔑道:「不是大夫却擅自开药的罪,你可认?」 「百姓们因而康復的不计其数,试问我何罪之有?」言兮诺临危不惧的诉说自己的磊落。 徐知府嗤之以鼻的嗔道:「还敢嘴硬,既然如此,就先让你的朋友尝尝苦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好好伺候一下。」徐知府朝着墨也拋了一个眼神,两个官兵立刻推倒墨也,让他趴在地上。 「你们要干嘛?」言兮诺着急的上前张开手臂阻拦,被一旁官兵强拽跪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兵将棍杖高举过头,朝墨也的臀部、背脊重重挥去。 「住手!」言兮诺死命想挣脱官兵控制,但只是徒劳,他被按得更紧,甚至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一隻无力的手在空中扬着,试图阻止一切。 「接着打。」徐知府恶趣的露出阴沉的微笑。 墨也疼得连哀号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发出若有似无的呻吟,背上的衣料上除了旧的暗红痕跡,又添了更多鲜红血渍。 「够了!够了!」言兮诺看着半死不活的墨也,落下的两行热泪,咆哮道:「不是说了,会把墨也给放了,你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我可是已经放了墨也的爹娘了,既然你都说我出尔反尔,那我再将他们两抓回来好了。」 「你这无赖!你配做父母官吗?」言兮诺气得双唇颤抖。 「住嘴!言兮诺,你劝你最好速速认罪。」 言兮诺抡拳怒视着徐知府,听着棍杖一下下响亮的拍打声,再也耐不住悲愤,从官兵的桎梏中激烈的扭动着身躯,撕心裂肺的吼着:「别打了!停下来!我认,我认罪。」但墨也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的闔上了双眼。 徐知府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让官兵停下杖刑,狡黠笑道:「让言兮诺把眼泪给他服下。」 言兮诺一被松开,立刻奔到墨也身侧,将自己的泪水接进了药罐,让他翻过身,躺倒在自己怀里,服下眼泪。 「将墨也先押到地牢。」徐知府一说完,两个官兵一左一右的强行拽着墨也的胳膊,将他拖行在地押了出去。 言兮诺深恶痛绝的睥睨着徐知府,眼里冒着团团火焰。「我都已经认罪,你为何不肯放过墨也?」 「别急,我们得确认看看这眼泪是否有奇效。」徐知府别有深意的勾起了嘴角。 ※※ 沐风步出沐府,立刻引起了周遭街坊的侧目,对于大伙儿的指指点点,他以一贯风流倜儻的笑容回应,经过兰芳甜品铺时,他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想起了比桂花糕还甜的言兮诺,笑容逐渐变质为苦涩。 一旁街坊看着他痴痴望着甜品铺子,热情的问:「沐公子,想吃桂花糕吗?要是旁边人太多不方便,我可以进去帮您买。」 沐风摇摇手,婉拒了好意,继续迈开步伐,眼看再拐过一个弯就是官府,身后一股熟悉的气韵迅速逼近,他随即旋过身子一看,是路谨嵐! 「主子,言…」路谨嵐正要开口,沐风就捂住他的嘴,将他拉进一旁隐蔽的暗巷里。 路谨嵐懊悔的低头道:「徐知府知道了言公子用眼泪救人的事,掐着这点派官兵把他带走了。」 「我都知道了,看来那线人已然暴露。」沐风格外平静的态度让路谨嵐更加无地自容,他在跪下来前被沐风挽住了手臂,只能惭赧低声道:「主子,对不住。」 「你确实该道歉,而且我真的想宰了你。」沐风攒着拳头捶了他的手臂。「既然犯错,就得接受处罚。」 「主子的任何处罚我都接受。」 「很好。」沐风冷笑一声,敛容道:「从现在起,我不需要护卫了。」 「主子,什么意思?」路谨嵐惊诧的睁大双眼,抓着他的衣袖。 「我不要你了。」沐风口是心非的撇了撇嘴,甩开他黏过来的手。 「我不走,我要在主子身边。」路谨嵐不可置信的摇头,否定着现实。 「违抗我的处罚你是想死吗?」沐风冷着声音恫吓。 「您要打、要骂,要让我死,我都可以接受,主子,就是别让我走。」路谨嵐卑微的双膝跪地。 「让你留着气我吗?这些年你做的蠢事还少吗?」沐风尖锐的说着违心之论。 路谨嵐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剜到淌血,眼眶倏地噙满了泪水,虽然沐风比他小了好几岁,但是每日形影不离的相处了七年,主僕之情早已根深蒂固的种在了心底,要他如何能决绝的离开。 沐风见状,想着言兮诺这会儿的处境,一肚子恼火被激得窜烧起来,猛地攫住路谨嵐的衣领,将他整个人腾空提起,怒嗔道:「路谨嵐,你给我收起懦弱,敢让我看到你的眼泪,你就死定了。」 路谨嵐被拎在空中,双手无力的垂落于身侧,强忍泪水道:「您明明知道…徐知府设下了天罗地网,为何还要独自前去,我们可以从长计议的。」 沐风瞅着路谨嵐的满面愁容,自觉行为失控得过分,松开攫住路谨嵐的手,收敛了脾气,疲惫的轻笑道:「做我的护卫这么久了,难道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不是这样的,主子,我知道那帮人自然不是您的对手,但对方已经知晓你的身分,我担心…」 「好了,好了!别婆婆妈妈的。」沐风截断路谨嵐的话,旋即换上一张柔和的面孔道:「我不容许自己有更多的软肋给别人抓着了,所以别让我有后顾之忧。」 「更多的软肋…」路谨嵐重复念了这几个字,接着为了确认意义,愕然问道:「我也是主子的软肋吗?」 「随你怎么想,我这些肉麻话只能说给兮诺听。」沐风用往常的戏语消弭路谨嵐的担忧,推了他一掌,让他离自己远远的。「如果听得懂,就快滚回去中原找我爹娘。」 「主子,我知道您的意思了。」路谨嵐知道这是沐风最后的让步,纵使百般不愿,还是勉强扬起了笑靨。 「那还不快走。」沐风烦躁的挥了挥衣袖。 路谨嵐踟躕不前了一会儿,哽咽道:「我和老爷、夫人会一起等您的。」眼看沐风快要发火,他才缓缓往前走,每走几步便不捨的回头,直到远得再也看不清沐风,才飞身消失在暗巷里。 沐风目送他的身影离去,随即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扯唇低喃道:「真是个傻子。」 -- CH30運籌 Pо㈠8вě.cом 紫宸和四名身形魁武的护卫潜藏在入山口对面的草丛中,看到叁辆马车缓缓从山间小路下来,便交头接耳,伺机而动。 把手的十馀位官兵本就毫无警戒心,总觉得这山间根本无人造访,正有说有笑的间谈之时,紫宸等人趁隙从草丛里风驰电掣的奔出。 官兵们措手不及的瞪大双眼,好几人甚至连腰间的刀刃都来不及抽出,就给紫宸和护卫们封喉斩杀。 「你们也砍慢点儿,这好不容易有游戏可以玩玩。」紫宸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官兵尸体,对着护卫撒气,他掀开了马车后头置物框的布幔,确认车上满是沉甸甸的铁矿后,便吩咐护卫:「马车你们速速驾着离开,照计画行事。」 目送马车离去时,草堆中猝然飞出了一个身影,紫宸还来不及看清,便迅捷抽出腰间的剑,下意识将锋芒对准那人准备突刺,却在下一霎那将剑入鞘,大惊失色道:「路谨嵐?你怎么在这?」 「紫公子…那您又怎么在这儿?」路谨嵐狐疑的蹙着眉头。 「臭傢伙,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 路谨嵐拱手低头道:「主子他现在一个人去官府救言公子了,您赶快去救救他吧!」ⓟò①捌ⅾⅾ.∁òм(po18dd.com) 「不是,我是问你,你怎么在这?」 「主子要我别给他添乱,方才要我回去中原找老爷夫人,我正巧看到您,就一路跟了过来。」 紫宸噗哧的笑出了声音。 「这有何可笑?,主子说我是他的软肋。」路谨嵐略带得意的仰着头。 「软肋?」紫宸将眼睛都笑弯了一条线,「那你相信这话吗?」 「当然相信,我跟主子都在一块七年了。」 「我跟他认识十几年了,不也比不上那言兮诺,就凭你,也敢说你是他的软肋。」紫宸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抚着笑痛的肚子,转瞬拍起手来。 「您太过分了。」路谨嵐尷尬的瘪嘴抗议。 「行吧!我们边走边说,你应该有很多想知道的事。」 ※※ 沐风悠悠的来到官府的大门口,无视着守门的官兵,想直接踏入官府,被拿着长戟的官兵拦住进路。「徐知府有令,你若想进去,就必须将佩剑拿下,并且戴上手銬。」 「哦,无所谓。」沐风浅笑着将佩剑交出,并顺从的被戴上手銬,拖着缓慢的步伐跟着官兵往大堂步去。 「你别想拖延时间,还不走快点。」官兵见沐风走马看花似的悠哉,忍不住气恼的回身喊叫。 「唉!我看这院落的花儿开得挺美,也是可惜了这些花,待会儿要对不住它们了。」沐风扬起的嘴角转瞬隐去,接着无奈的耸着肩膀。 「你什么意思你,少废话,快走。」官兵转过身怒目相对。 「哈哈哈!」沐风将手摆在身后,迈着步伐缓缓而行。 沐风被领着进入了大堂,瞧见徐知府高坐在堂上,目光某一瞬瞥向旁边裊裊生烟的薰香壶,接着盛气凌人的俯瞰着他。 「还不跪下。」一旁官兵不耐的想拿棍杖敲击沐风的后腿。 沐风的手被铁製的手銬箍着无法反抗,倏地瞳眸变得緋红又锐利,回头斜睨了官兵一眼,两人目光相对仅仅一瞬,官兵便瞬间失神手软,手里的棍杖匡噹一声掉落在地,随即行尸走肉般的走到一旁站着。 徐知府看着眼前此景,想起紫狐那次的晚宴,瞬间恍然大悟,冷着声音道:「沐公子可是客人,自然不能跪。」他摆了摆手,官兵立刻从后堂拉着手脚被麻绳捆住的言兮诺出来,将他推倒跪卧在地。 言兮诺的嘴被布堵着,只能发出唔唔喊声,他担忧的望着沐风频频摇头,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 沐风看着言兮诺,心疼的好想上前搂住安抚,但此刻只能咬牙忍耐对徐知府的怒意,稳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平淡的道:「你放了兮诺,我还能少让你受点皮肉之苦。」 「哈哈哈!」徐知府捧腹大笑,「你知道你这会儿的处境吗?怎么还敢跟我这样讲话?」 「清楚得很。」沐风莞尔,被銬住的手却和神情中的泰然完全相反,他攒紧着拳,恨不得直接上前刎了徐知府的咽喉。 「来,给沐公子一杯酒。」 官兵将事先斟满的酒杯递了上来。 沐风轻蔑的勾起嘴角,将酒全洒在地上,这意图挑衅的动作,让徐知府火冒叁丈的重重拍了桌案。 「你别不知好歹。」徐知府起身推了言兮诺的肩膀,让他躺倒在地。「可别忘了,他还在我手里。」 沐风禁不住言兮诺受到一丝委屈,蹙起了眉心,双脚不听使唤的迈了两步想衝上前去,但理智将他强行召回,隐忍道:「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待会儿你做的这些,我可都会全数奉还。」 「哦,不然,你想要怎么样?」徐知府拉扯言兮诺的头发,让他疼得哀嚎。 「你…」沐风忍无可忍的往前踏了一步,忽然身子发软,整个人开始打起哆嗦。 「哈哈哈哈!你说啊!不然你想要怎样?」徐知府狡黠一笑,看着沐风不对劲的模样,愈发猖狂的道:「哦不对,应该问,你现在这样的身体还能拿我怎样?」 沐风抚着沉重的头,一阵天旋地转让他瘫软的跪坐在地,言兮诺在一旁死命挣扎,他想起诗词大会的情况,深知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好想奔到沐风身边,带着他逃离这齷齪骯脏的地方,但却给官兵强行按在地上,只能无力的让泪水扑簌簌的滴落。 「你…到底做了什么?」沐风微啟的唇角不断颤抖,接着抚着快要炸开的头,在地上打滚。 「沐公子那么聪明,当然不可能会喝下我给的酒。」徐知府笑得令人作呕,「所以我只好在这薰香里放点好东西囉!」 「你太卑鄙了!」沐风张大着口粗重喘息,脖颈处因痛苦而泛起了多条青筋,无法自抑的咆哮了几声,旋即凭空消失。 下一霎那,只见地上散落着手銬和衣袍,还有一隻瘫软无力的棕色狐狸。 言兮诺撕心裂肺的看着狐狸身的沐风边吼边哭,仍然摆脱不了官兵的桎梏。 「果然是狐狸。」徐知府得意的拿着刀刃走近沐风身边,打量着他身上皮毛,用脚踢了踢他的背脊,确认他失去了意识,才得意洋洋的放声大笑。 -- CH31妙算 Pо㈠8вě.cом 徐知府指着幻化为狐狸且失去意识的沐风,贼笑道:「把这隻狐狸给关进笼子里。」话一说完,沐风猛地站起,瞳眸变得緋红,瞬时强风从门外袭来,将室内的薰香气息全给吹散,院落里的花瓣被吸进大堂,变得利如刀刃的将薰香壶给弄成了碎片,接着准确飞向言兮诺身畔,将他手上的绳索轻而易举的割断,随即飘落于地面。 沐风继续发力,脊背上的毛皮如刺蝟般直直竖起,倏地狂风横扫,更多的花瓣像被磁石吸引般从门外被吸入,全都以沐风为中心环飞,徐知府抵不住劲风,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狂风夹杂着漫飞的花瓣,让眾人下意识伸手遮脸,在不察之际,沐风倏地在花瓣旋风中变回了人形。 狂风随后止息,花瓣散落一地,沐风竟已重新穿上衣袍,毫发无伤的绽放着曩昔春风得意的笑靨,将剑刃立在徐知府的脖颈上。「惊喜吗?」 「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中毒了…」 沐风嗤笑道:「你能有毒药,我难道还不能有解药了?」 徐知府怔忡得哑口无言时,言兮诺摘掉了口里的布,奔到沐风身边,打量着他的身子。「你…没受伤吗?」 「没事,兮诺。」沐风架在徐知府脖颈的刀刃没有放松警惕,怜爱的用空间的左手轻触言兮诺的脸颊,一反方才轻蔑的态度,温柔的将他的泪痕拭去,道:「待会儿我再好好的和你解释,好吗?」 言兮诺乖乖往旁边步去,沐风再次冷着声音对徐知府道:「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林、琛!」说完,用剑尖从他的下顎一挑,一层假皮囊从徐知府的脸上掉了下来。ⓟò①捌dd.∁òм(po18dd.com) 「有趣。」徐知府分毫不畏颈间利刃,使出苍穹步,一眨眼就从沐风的控制中脱身。 「不如我们好好比划一场,如何?」沐风道。 一旁的官兵看到徐知府的新容貌无不瞠目结舌,进退两难,只能愣在原地,看着眼前即将展开的大战。 「正有此意。」林琛抓起地上掉落的剑,锋芒一闪,朝沐风身边奔去。 两人剑锋相对,沐风格党了一击,倏地闪身至远处,心忖:好强的剑气。 还来不及喘息,林琛再次执剑突刺,眼中电光流闪,浮现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沐风以退为进,只守不攻,虽看来是在落败的颓势中,嘴角却愉悦的勾了起来,道:「好久没遇到如此劲敌。」 林琛见对手笑得灿烂,瞬间被扬起了怒气,使劲的向前横劈,后方的木柱硬生生被剑气给劈出一道深痕。 沐风纵身前跃,矫捷的闪过了攻击,转瞬立在他的身后,道:「果真厉害,林琛。」 「这才刚开始。」林琛转过身,踩着快如风的苍穹步,一眨眼已闪现到沐风身边,手中利刃毫不留情的朝他的心窝刺去。 沐风瞪大着眼,侧身闪过,飞扬的衣袖被削去一小截,手臂上一道血色汩汩流出。 他知道自己似乎轻敌了,本来稳佔上风,却偏偏如猫抓耗子般的想好好纠缠玩耍一番。 「沐风,没事吧?」言兮诺在一旁担忧的蹙眉。 「没事,我似乎不该这么玩下去了。」沐风骤然发力,周遭气场瞬间改变,眼眸中血色闪动,强劲的灵力让眾人纷纷往后倒退好几步。 唯有林琛气定神间的站在原地,扔掉手中的剑刃,本就不擅长舞剑的他,终于也打算认真应战,攒紧拳头,指节喀喀作响。 沐风转守为攻,主动举剑往前飞身,却挥了个空。 林琛不甘示弱,一记左鉤拳先行虚晃,再以右手连发直拳攻击,行云流水的拳法让持剑的沐风完全讨不到好处,加上那矫若游龙的步伐,可攻亦可守,战况一时之间陷入胶着。 林琛改变战略,忽然将重心下移,一记重拳打在沐风的下腹,让他踉蹌了几步,不过林琛却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像逗弄猎物般,突然往上一跃,闪身站在屋樑上,睥睨着下方的一切,冷声笑道:「该结束了。」 林琛伸长手臂,将拳头蓄满了力,像老鹰似的从高处俯衝,拳风铺天盖地袭来,大堂里的人无不往后一震。 只有沐风文风不动,嘴角勾起一丝诡譎的笑意,眼波流转之间,血色緋红再次从眼底稍纵即逝,方才满地的花瓣再次飞起,在沐风面前匯聚成一堵巨大花墙。 林琛来不及调转方向,侧身撞上花墙。 沐风趁势摆手施咒,花墙倏地长出了无数尖刺,扎得林琛遍体鳞伤,鲜血横流。 林琛深知不妙,狡黠的使着苍穹步,飞身来到言兮诺身边,抓着他的肩膀,作势要掐断他的喉颈。 「你跑不掉的。」沐风心头一紧,停下咒术,花朵散落满地。 「那我就拉着他陪葬也不亏。」林琛拽着言兮诺慢慢朝大堂门口步去。 怎知门外却也不平静,两股势力正剑拔弩张,一边是林琛私兵,一边是官兵。 为首官兵兵长看到了露出真面目的林琛走出大堂,愤恨说道:「林琛,你把徐知府怎么了?」 「怎么了?我亲手送他上西天了。」林琛贼笑。 「今天绝对别让这傢伙给跑了,兄弟们!上!」官兵兵长一声号令,官兵百人全都拔刀往前奔去。 私兵立刻上前拥护,双方在庭院里交战。 林琛拽着言兮诺,逃离了沐风的攻击后,便粗鲁的将毫无用处的言兮诺重重扔在地上。 私兵领头急忙赶来林琛身边,抱拳喊道:「您快走吧!这里我们垫后。」 林琛点头,在私兵的掩护下,朝门口奔走,但方才和沐风的对战中,早已受伤,脚程并不快。 沐风趁着两股势力忙于交战,来到言兮诺身边,将他扶起,抡着拳正要展开追击,却被言兮诺出声遏止:「沐风,我来。」 言兮诺不慌不忙的从地上捡起散落的弓和箭,用力的拉满了弓弦。 咻—! 箭头笔直的射中了林琛的后腿,让他踉蹌倒地。 沐风不可置信的望着言兮诺。 言兮诺也同样惊诧,自己的箭术在今天似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得意洋洋说道:「我就说…总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被射中的林琛将手掌按在地上挣扎着要起身,手背却突然被一金色革履重重踩在地上,他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充满憎恨的漆黑双瞳。 那人不屑的低语道:「别来无恙,林琛。」 「拿开你的脚,该死的傢伙。」 「该死的人我看是你。」紫宸移开了革履,将腰间的匕首抽出,狠狠的插进林琛的手背上。 林琛嚎叫一声,咬牙道:「你这疯子。」 「疯?当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生活的地方整个都被毁了,你又会如何?」 「原来,是来寻仇的?」林琛冷笑,整个人伏在地上,并未挣扎。「我不怕死,不过,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 紫宸从腰间将天子的令牌丢在了地上。 林琛讶异的抬起头。「可真想不到我这儿小地方,还劳皇上大驾光临。」 紫宸听到他尖言尖语的回击,怒得咆哮:「你这傢伙到底凭什么滥杀无辜?你手上沾满了多少人的血,难道你的良心都不痛吗?」 「哈哈哈!真是好笑,如果那些人不得罪我,我又何必浪费力气杀他们?徐知府这狗官也不过就是个败类,我杀了他,不恰恰是为民除害吗?」 「那你屠了楚地的源城又是为何?」 「源城?哈哈哈,那些人死有馀辜,当年,我改过自新,不想继续当山贼,想在源城谋个事情做,可源城的百姓见我就躲,没有一个人待见我,好不容易谋得一个马伕的职务,那家主子苛扣我的工钱,做了非法的勾当,还想要我顶罪,既然大家不愿意相信我,那我自然得走回老路。」 「你少在那牵扯。」 「这世间便是如此,即使你真心悔改,世人也不会打从心底的接纳,那我何苦那么累呢?」林琛不屑的抬头睨他。 「强词夺理。」紫宸将匕首拔起,拎着林琛的衣襟,将他腾空拉起,又重重摔到地上。「你杀了那么多人,从普通百姓,再到朝廷命官,贪赃枉法、动用私刑,甚至开採国家矿產,恶事做尽,竟然还不知悔改,你…」 「总之,要杀要剐随你,别跟老子废话一堆。」林琛虚弱的爬起。 紫宸被他轻蔑的态度激得失去理智,抡起拳头朝他的脸颊狠狠揍了一拳。 林琛再次倒地,缓缓的用手拭去嘴角的血跡,已经无力反抗。 紫宸怒发衝冠的再次握紧拳头,手臂却给一股强劲的力量给勾住,他回头一看,是沐风站在他身边。 「你要我拖延时间,留他一条命,现在自己又把他往死里打?」沐风劝阻。 紫宸振了振衣袖,终于罢手,叹了口气,望着地上的林琛,道:「这傢伙我就领走了。」 「你打算怎么做?」 「好奇的话,小沐风可以来皇城找我。」紫宸伸手抓着林琛的衣领,将他在地上拖行,缓缓的往门口步去。 「等等,你的令牌不拿吗?」沐风从地上捡起黄金令牌。 紫宸头也不回,边走边嚷:「不了,那是你的,以后记得来皇城找我。」 言兮诺看着天子令牌,瞠目道:「天子?紫宸是…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沐风点了点头,正寻思该从何说起,路谨嵐就搀扶着墨也从大堂里走出来。 「墨也…没事吧?」言兮诺看着遍体鳞伤的墨也,暂时放弃了追问,担忧的从兜里拿出药罐,给墨也服下。 「路谨嵐,快带墨也回去好生歇着。」沐风说道。 「是!」路谨嵐搀扶着墨也走了几步,回头问:「不过主子,你们待会儿要上哪去?」 「用七年的默契自个儿猜啊!」 路谨嵐微嗔道:「主子你…这摆明是欺负我,方才也是和紫公子…哦不对…方才也是和陛下一起骗我。」 「骗你什么了?」 「你不是要我回去找老爷夫人?我以为你…」 「我打算要和兮诺过两人生活,这不是得让你有个地方去吗?」 「主子你也太狠心了。」 「嘖…还不快去。」 「主子,我待会儿送墨也回家,会去找你们的。」 「你就早点回中原吧!我可是已经给爹娘捎信了,说你要回去。」沐风贼笑道。 「主子…」 「哎呀!你快带墨也回去,别婆婆妈妈的。」 路谨嵐噘嘴,不情不愿的扶着墨也步出了大堂。 ※※ 沐风、言兮诺携手回了沐府,一走进卧房,言兮诺就使出全力捶了沐风的胸膛。「该告诉我了吧?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生气嘛!」沐风伸手将言兮诺散乱的发丝顺回耳后。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方才真的以为你要…」 沐风低头啄了言兮诺的嘴,让原本要说出的话被堵住,才繾綣道:「不许诅咒你的夫君。」 言兮诺气得拍打了好几下他的手臂。「又没个正经了,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方才的情况根本来不及说,只好将计就计。」 「还有紫宸居然是陛下,你怎么也没告诉我?」 「就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沐风拉着他坐在床沿。「我现在就鉅细靡遗的告诉你……」 ※※ 今天一早,沐风因为路谨嵐线人的信,被诱骗到了山上,再次回到沐府时,只看见满地的尸体,而言兮诺和路谨嵐都已不在府里,他经过后院,原本想直接去官府找徐知府算帐,顿时强风捲起满院桂花花瓣,从护墙上飞来了一人,他疑惑的喊:「紫宸?」 「小沐风,你莫不是打算直接过去官府吧?」 「你…也知道此事?」 「我知道,而且知道的可比你多,你打算怎么做?」 「直接过去杀了徐知府。」沐风扼要的说。 「你要杀了他自然轻而易举,但是这么做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少废话了。」沐风往前走,不想再搭理紫宸,对他来说,只要杀了徐知府,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言兮诺也可以免于危难。 「你真的变了,小沐风。」紫宸冷笑了一声。「认识你这么久以来,不曾见你杀过一人,但你却愿为了言兮诺…」 「我没变,从来没变,那是你不够了解我。」沐风继续往前迈步,一直以来,他总是用云淡风轻的态度,瀟洒的面对任何事,但言兮诺是他的例外,那是他即使牺牲性命,也要守护的特别存在。 「我命你不可以杀了徐知府。」紫宸强硬道。 沐风停步回望,嗤笑道:「凭什么?」 紫宸犹豫半晌,从兜里掏出象徵天子身分的黄金令牌。「和我合作吧!小沐风。」 「你这令牌怎么偷来的?擅闯皇宫,盗取天子令牌可是要砍头的。」沐风震惊的愣在原地。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是从那牢笼里偷来的。」紫宸无奈的歛眉叹气,皇宫虽富丽堂皇,对他来说却只是囚禁他的巨大牢笼,他被高耸的宫墙困得快要窒息,但基于责任心,只能用尽全力处理国家大事,微服出巡成为了他能呼吸自由空气的最后一点奢侈。 沐风打小就认识紫宸,感受到他眼底的真诚,收敛了不置信的神情。「好傢伙,你骗我多久了?」 「你也没问我,怎么能是骗?」 「强词夺理,所以小时候你每次莫名其妙消失一段时间,莫不是要回宫?」 「是,小沐风那会儿可曾有一瞬想起我吗?」紫宸走进沐风,从后头搂着他的腰。 「想啊!想揍你一顿。」沐风甩开他的手,振了振衣袖,道:「所以你想要我怎么做?」 紫宸正色道:「徐知府在山上开採的铁矿,今天会运下山,他知道你今日会去官府,必定会将兵力把守在官府,我想趁此机会去劫铁矿,你只要帮我拖延时间,最后留他一条性命就行了。」 「不是,你既然身为当朝天子,怎么不派兵剿了他?他小小一个知府,即使再加上私兵几百,要击败他肯定游刃有馀的。」 「本来还想让他爬得更高,再让他重重摔下来的,但前些天听说你给那老奸变成狐狸,就着急着从京城赶来看你,只带了几个护卫,然后方才到这儿,发现言兮诺给官兵抓走,就偷偷潜入官府,听到林琛那傢伙待会铁矿要被运下山之事,这不根本没来得及准备。」 「林琛?你这意思是…他就是林琛?」沐风惊愕的瞪大双眼。 「是,徐知府就是林琛,听线人所言,他应当是一年前从楚地来此,杀了原本的徐知府,得到了这个官位。」 「果然,难怪能使苍穹步,不过他的容貌难道都没给人发现吗?」 「易容,他的易容术十分精巧,常人根本察觉不出破绽。」 「那你又从何得知?」 紫宸突然笑得曖昧。「只要是人,总会有个时候得一丝不掛的嘛!」 「沐浴?」 「正是,我潜入府里探查时,发现他正在沐浴,卸下了皮囊,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那还等什么,既然已经查出他的身分,便不须对他手下留情,即使他是林琛,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一刀痛快的杀了他,对他来说根本是恩赐,我要他为自己的罪刑付上惨痛的代价。」紫宸递了一颗丹丸在沐风手里。「喏,这是解药,你先吃了,林琛已经知晓你的身分,待会肯定会用计让你变回原形。」 沐风一口将丹丸吃下,准备步出沐府。 「小沐风…」 沐风没好气的回眸。「又咋了?」 「你是不是该叫我声陛下。」 「我没懟你就不错了,你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沐风甩头要走,临走前从兜里拿出蹴鞠吊饰,往后一拋。「别再弄丢了。」 紫宸一把抓住蹴鞠吊饰,看着沐风离去的背影,悵然若失的笑了,他霎时明白眼前的人不会属于自己,不管是现在,亦或是未来。 -- CH32廝守 Pо㈠8вě.cом 徐知府被定罪革职后,原本封闭的山路又重新开放,言兮诺得以和沐风回到山上旧居长住,不知不觉就共度了十馀日的恬淡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路谨嵐死皮赖脸的不愿回到中原,反而在山下寻觅了一处小地方自个儿住着,一有空间就上山叨扰两人愜意的生活。 在一个看似平凡如常的夜里,沐风夹带着夜的静謐悄悄从屋外走进,迈步至床沿,看见言兮诺安然的躺在床上仍未清醒,轻唤:「兮诺。」 这熟悉的嗓音非但没有惊扰言兮诺的睡眠,反而让他更加嗜睡的将身子侧卧面壁。 「别睡了,小猪仔。」沐风将手探进被褥,搔痒着他的腰侧。 「再一下嘛!」言兮诺闭着眼,懒洋洋的扭动着身子。 「太阳都落山了,该吃晚饭了。」沐风俯身在他的脸颊上印上数不清的吻。ⓟò①捌dd.∁òм(po18dd.com) 脸上不断传来的亲吻咕唧声和溼热感让言兮诺慢慢甦醒,意识到「太阳落山」这几字,才旋即杏眼圆睁,抱怨道:「你怎么都不叫我,待会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那正好…养足了精神,可以做一些你我都喜欢的事。」 「别不正经了。」言兮诺缓缓起身,羞涩的撇开视线。 沐风托起言兮诺的下頷,作势亲吻,让言兮诺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却在唇瓣几乎相贴时,停下动作,还訕笑道:「你在期待什么?」 言兮诺不耐烦的睁眼,觉得被戏弄,推开沐风,下了床榻,看到一旁桌上放着烧鸡和几道酒肆买来的的小菜,喜孜孜问道:「好饿啊!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方才请路谨嵐去买的。」沐风抓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赶快吃,待会儿带你去外面散步。」 言兮诺抓起鸡腿猛啃,发现沐风直勾勾的一直盯着自己,注意起吃相,从狼吞虎嚥变成了细嚼慢嚥,见沐风仍然望着自己,尷尬的将鸡腿往沐风口边递送。「喏,鸡腿你也吃点。」 沐风摇头婉拒。「你多吃点,我要把你养成小猪仔。」 「那你到时候可别后悔。」言兮诺微笑,啃得满嘴油油亮亮。 「不会,肉肉的抱起来多舒服。」沐风拿起筷子,随意吃了几口菜,心思已拋到九霄云外,正盘算着待会儿的计画。 晚饭结束,沐风牵着言兮诺步出家门,点点流萤点亮了前方晦暗的山间小路,指引着他们再次来到韭菜花田。 「快看!你最爱的萤火虫。」沐风欢欣的指着四周的萤光。 言兮诺却紧紧盯着沐风的笑顏,深情的说:「我再也看不见萤火虫了,现在,只看得见你。」说完,仰起头深吻了沐风。 唇瓣交叠缠绵了一阵,沐风灿笑道:「你可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那可当然,我师承沐风沐公子。」言兮诺打趣的挑眉。 「那…让我看看你的吻技是不是青出于蓝。」沐风紧搂着言兮诺,唇舌再次繾綣相偎。 比起瀰山遍野的绿幽光点,他们眼眸里的对方更加耀眼夺目。 山野漫步了一周,再次回到了屋子,言兮诺才一推开木门,就被眼前景象愕然的怔忡在原地,回望沐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映入眼帘的是喜气洋洋的红,赤红的凤凰刺绣桌巾、绣工精细的鸳鸯大红被褥、朱红的锦缎床帷、掛着赭红布幔的墙,以及上头正红色的囍字剪纸,烛火的照耀,让屋内被衬得更加鲜红艷丽。 沐风微笑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是什么?」 「第一是…你嫁给我。」 「那第二呢?」 沐风再次将他拉回怀里,「第二是…我娶你。」 言兮诺在他的怀里昂首,淘气道:「如果我都不选呢?」 「那我只好把这屋里的装饰都给撤了。」沐风作势要去撕下墙上的囍字。 「欸,别!」言兮诺一把拉住沐风的衣袖,羞怯的低头道:「我两个都选。」 沐风回眸,戏謔笑语:「贪得无厌。」说完,开始褪去自己的外袍和衬衣。 「你要干嘛?」言兮诺紧张的问。 沐风不断靠近,将言兮诺逼至床榻边,在他差点失去重心跌倒时,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指着床榻上放置的两套红色衣裳。「该换囍袍了。」 言兮诺羞怯的吁了一口气。 「你脑里在想什么呢?」沐风用指尖轻点了他的额角。 两人褪去了全身衣物,穿上红色衬衣,再给对方套上红色囍袍,并系上红色腰束。 「这袍子可真好看。」言兮诺坐在镜子前,拿出兜里的木梳要梳头。 沐风站在他身后,自然而然的接过梳子,将他的青丝梳理得飘逸柔顺。 言兮诺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沐风,支支吾吾的问:「我们…是要…成亲,对吧?但高堂…似乎没法拜。」 「傻小子。」沐风将双手轻放在他的肩膀上,俯身在他颈边轻柔耳语:「狐妖族没有拜堂这个礼俗,我爹娘当初也没有拜堂,交换了信物后便约定了这一世。」 「那…既然没有这礼俗,现在为何还…」 「前几天,墨也和黎月馨拜堂成亲时,你那艷羡的眼神我都看到了。」 「那是自然流露的神情嘛!看他们那么幸福,怎么不羡慕?」言兮诺委屈巴巴的小声咕噥。 「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婚礼。」沐风俯身亲吻了他的侧脸。「你愿意和我相伴一生吗?兮诺。」 「你说错了。」 「哦?」沐风瀲着好奇的目光。 「是此生,来生,生生世世都要相伴。」言兮诺的笑靨被整屋的红映得更加甜美。 「兮诺说得对。」沐风牵起言兮诺的手,亲吻了他的手背。 两人站在一旁囍字墙下的桌前,拜了天地,并相视对拜。 「礼成,是不是得送入洞房了?」沐风急不可待的将言兮诺打横抱起。 猝然,屋外匡的一声巨响。 沐风放下言兮诺,小心翼翼的开了门,路谨嵐已站在门前自首。「主子,对不住,我方才撞到了架子上的陶器。」 「你还在这儿做什么?交办给你的任务都已经完成,天色不早,该下山了。」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们的交杯酒可还没喝呢!这礼都还没成,怎么能送入洞房?」 沐风攒紧了拳头,威吓道:「我数到叁你最好立刻消失。」 「可是我也想看主子的囍事,所以…」 「念在你今天的苦劳,我可以数到五。」沐风佯装恼怒的歛眉。 「是是是!」路谨嵐头也不回的往山下奔驰。 言兮诺来到门边,看着路谨嵐奔走的背影,说道:「你让路谨嵐一个人准备整屋子红,可真是辛苦他了,应该让他留下来喝杯酒的。」 「他叁天两头就来,今天这重要日子总该让我们清静一下。」沐风迅速的把木门闔上,别有深意说道:「虽然待会儿大概静不下来,肯定整屋都充斥着天籟美音。」 「沐风!」言兮诺叫唤了他名字,试图停止他淫靡的想法继续瀰漫。 沐风脑里縈回着爱人娇柔的呻吟,曖昧噙着笑,道:「好,不逗你了。」边说边走到桌前斟满了酒,两人举杯,才刚勾着手臂喝下了交杯酒,沐风便急切的搂着言兮诺,温柔耳语:「这下总该送入洞房了。」 「再多喝几杯嘛!你每次都不给我喝酒,现在总可以多喝几杯吧?」言兮诺在他的怀里挣扎、央求。 沐风忖度着酒精的催化,或许能让言兮诺更好的沉浸在待会儿的性事中,只好耐着性子应允了言兮诺的请求。 两人坐在桌前啜酒间谈,不知不觉竟喝了两盅酒。 言兮诺双颊泛红,摇摇晃晃的拿起空酒壶,浑身酒气的指着沐风,开始胡言乱语:「小二,快点再上一壶酒。」 「谁是小二。」沐风起身,将言兮诺打横抱起。「我是你夫君。」 言兮诺振振有词道:「放开我,你这家店不行啊!区区一个小二竟然敢戏弄客人,还不把我放下。」 「好好好。」沐风才将言兮诺轻放在床上,满怀期待的欺身压上,言兮诺已不胜酒力的闔起眼,没了动静。 「兮诺,兮诺。」沐风摇晃着言兮诺,见他似乎已经寐去,只好将他的外袍褪下,细心的盖上了被褥,坐在床沿盯着言兮诺带笑的睡顏,无奈的喁喁道:「早知道就别让你喝酒。」 言兮诺沉酣在美梦里,梦里的他站在蜿蜒迤邐的山间小路上向着远处挥手,原来有一隻狐狸正朝他奔驰而来,他蹲踞在地,张开双臂将狐狸紧紧抱在怀里,还梦囈着:「小狐狸,你真的…长大了,总算…回来找我了。」 沐风宠溺的亲吻言兮诺红晕的脸颊,哑然失笑道:「傻小子,你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全文完) -- 番外彌新 七年后。 青山依旧蓊鬱,屋舍炊烟裊裊,小米粥热腾腾的在锅里熬煮,眼看就快出锅,沐风回到屋内,坐在床边,轻轻摇晃言兮诺的肩膀。「兮诺,该起床了,早饭快煮好了。」 言兮诺没有睁开眼睛,蹙眉哀求道:「再睡一会儿,就一会。」 「起来,小猪。」沐风抓着言兮诺的肩头,将他从床上拉起。 言兮诺似乎没有骨头,虽然坐了起来,脸却沉沉的枕在沐风的颈窝,得到了温暖柔软的人形靠垫,自然赖着不愿起。 「好,那只能一会儿喔!」沐风对这种撒娇没有抵抗力,轻抚着言兮诺的脊背,揉了揉他的后腰,问道:「腰还疼吗?」 言兮诺终于缓缓睁眼,哑声道:「不疼,早习惯了。」 「那意思是…今天可以更久吗?」沐风拨弄言兮诺的发丝,戏謔的笑了笑。 此话一出,言兮诺彻底清醒过来,睡意全消的他睁大双眼,脱离了沐风的怀抱,道:「平时都已经做两个时辰了,哪还能更久?」 「怎么不能?要不我们试试看?」沐风攫住他的腰侧,使劲掐了一下。 「大清早的。」言兮诺不安的扭动了腰,松垮垮的褻衣不经意从肩头滑落,露出了半边胸脯。 「你这是在勾引我吗?」沐风按着言兮诺的肩头,将他压在床榻上。 言兮诺连忙摇头。「冤枉啊!那是它自己滑下来的。」 沐风将脸凑近,两人额头贴着额头,视线相对。 言兮诺双颊不自觉浮上一层红云。 「怎么?都老夫老妻了,还害臊?」沐风亲亲啄了他脸上的红晕。 这举动让言兮诺觉得自己的脸又红了几分,不管过多久,沐风的温柔永远都管用,每次只要他靠近自己,莫名的悸动仍如新婚那般。 言兮诺推了推他的胸膛,埋怨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此话何意?」沐风自然听得懂,却故意逗弄,双手不安分的揉捏起言兮诺的腰腹。 「你明明知道。」言兮诺打死不想说,长得这般俊俏的人儿贴在自己身上,能不害羞吗?何况还不是别人,是他心爱的沐风。 「兮诺不说我哪知道,你快点说说看。」 「你故意的。」言兮诺委屈巴巴的噘着嘴。 沐风看着身下人娇弱的神情和若隐若现的胴体,慾望轻易被挑起,凑到言兮诺耳边吐着气音:「既然你不说,那我只好扒光你,看看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扒光跟心里想什么哪儿有关係了?」言兮诺吐着反抗的字句,但嘴角却背道而驰的高高扬起。 「这叫坦诚相见。」沐风顺势将言兮诺的褻衣解开,白嫩的肌肤衬着窗外洒进的日光,看起来更加诱人,眼前的旖旎明明日日观览,却还是让他魂牵梦縈。 他低头堵住了言兮诺的唇瓣,一会儿慢慢的舔舐,一会儿轻轻的嚙咬。 言兮诺在交叠的双唇中,挤出含糊的字句:「昨晚才…的,现在…不要。」 沐风耐人寻味的漾起一抹浅笑,他对言兮诺的每一吋肌肤都熟悉得很,凑到脖颈缓缓喷洒着温热的气息,说道:「你好香。」 言兮诺觉得痒,敏感的扭动了身子,酥麻的感觉让他无力抗拒,只能闔起眼,期待着接下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发展。 「很舒服,对吧?」沐风将言兮诺的褻衣松开,看着眼前春光乍现,难耐的嚥了口唾沫。 他低下头沿着言兮诺敏感的脖颈时而舔舐,时而喷洒热气,指尖还像羽毛般轻柔的抚过那精实的胸膛和腰腹,惹得身下人只能回报愉悦的细碎呻吟。 沐风脱下自己的外袍、褻衣,但舌尖还持续在白嫩的肌肤上游移。「你不但香,而且尝起来还甜。」 言兮诺勾着沐风的脖颈,索取了甜蜜的吻后,情不自禁的脱下了沐风的褻裤,一隻手握着他的肉茎套弄了起来。 「你这么主动啊?」 「还不是你诱惑我…害我…」言兮诺瘪嘴。 沐风看着言兮诺气鼓鼓的脸颊,宠溺的啄了几下。「你这是作贼喊捉贼,方才不知道是谁衣衫不整的?」 言兮诺戏謔的加快了套弄的速度,原本毫无朝气的肉茎渐渐胀大且硬挺。 「兮诺,到我了。」沐风从枕头下拿起香膏,抹满了食指和中指。 言兮诺自动将枕头放在臀部下方,让臀部高高的托起,方便沐风探入手指开拓,从一指缓缓扩充成叁指,本该继续深入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唔…怎么了?」 「糟糕,我锅里还煮着小米粥!」沐风抽出了手指,起身披起外袍,正要下床,手腕却被牢牢抓住。 「我也要一起去。」 「我去去就回,很快。」 「不要,我就要跟你去。」言兮诺撒娇哀求,抓着沐风的手摇来晃去。 「真是拗不过你。」沐风捏了捏言兮诺的鼻子,用褻衣将他像礼物一样小心翼翼包裹起来,轻而易举的就打横抱起。 言兮诺勾着沐风的颈项,在安稳的脚步中,缓缓的被带到一旁仅以茅草建成屋顶的户外厨房。 一阵烧焦味扑鼻而来,两人对视一瞬,沐风便先声夺人,道:「要不是你方才不乖,也不至于糊了。」 「明明是你。」言兮诺佯装不悦的推了推他的胸膛。 「是你,谁要你长得那么好看。」沐风笑着将言兮诺缓缓放在木桌上,然后迅速掀开锅盖,将小米粥盛进碗里,试喝了一小口,道:「还行,不要搅和到下层糊掉的地方还是能凑合着填饱肚子。」又盛了一口吹了吹,递给言兮诺尝,还温柔问道:「还要吗?」 「还要…」 沐风再次盛了一口,还没递过去,言兮诺已经按住了沐风的手,让他把汤匙放下,羞赧的吐了吐舌,道:「我说我还要,是想要那个。」 「嗯?」 言兮诺支支吾吾的难以啟齿,捧着沐风的脸,用深吻表明心意。 「所以是想要和我上床啊?」 「你干嘛直接说出来啊!」 「怎么?你害臊啦?」沐风缓缓岔开了言兮诺的双腿,将披在他身上的褻衣轻轻褪去。 言兮诺却扭扭捏捏,东张西望道:「这儿是户外,要不我们回去屋里做…」 「这儿荒山野岭的,除了路谨嵐,也没人会来了。」沐风双手立刻抚上了他的两边乳粒。「不如我们来点刺激的?」 言兮诺来不及拒绝,已经被沐风按倒在木桌上,岂料下一秒沐风倏地消失在眼前,衣袍坠地。 他只感觉自己下腹一阵温热,抬头一看,沐风幻化成了狐狸,毛茸茸的用后背在他的腹部磨蹭。「你变成小狐狸做啥?」 沐风张着一双纯真的褐色大眼,收起利爪,用前脚的肉垫在言兮诺肉茎上来回抚拭。 「唔…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沐风根本不理会言兮诺的抗拒,变本加厉的一边抚摸茎根,一边舔起肉茎的伞状前端。 「啊!…沐风你…快停下来…」言兮诺嘴上虽然拒绝,但却不由自主语音微颤,双颊泛红。 沐风听到爱人的娇嗔,继续用肉垫磨蹭茎根,舌尖抵着铃口猛舔。 「沐风…不要…唔…」言兮诺伸手叫停,想把身上这磨人的小狐狸给牢牢抓住,却又因为酥麻的快感,让双手停滞在空中,最后只能无力的垂落。 滚烫的白浊随即不争气的射了出来,言兮诺心想,自己竟然因为狐狸弄得下体坚挺,甚至舒爽的洩了,实在是无地自容。 他羞赧的别开脸,还沉醉在方才的馀韵中,沐风倏地变回人形,欺身压了上去。 「真是想不到,即使是可爱的小狐狸也能让你射出来。」沐风乐呵呵的用指腹点了点言兮诺的鼻尖。 「你太过分了,真的很过分。」言兮诺虽推阻着沐风的胸膛,但那轻柔的力道感觉起来更像是欲拒还迎。 「兮诺再喝点小米粥,如何?」 「不喝了。」言兮诺气嘟嘟的噘起嘴,但仍然处在情潮中,整张脸染上了整片艷红。 「再喝点,这次可是特殊口味。」沐风尾音高高扬起,卖了十足的关子,才将言兮诺扶着坐了起来。 「别又想戏弄我哦!」 沐风舀起一匙小米粥,别有用心的眨了眨眼。「粥已经凉了,可以尝尝了。」 「这不就和方才一样吗?」言兮诺有些不耐烦的蹙眉。 「不一样。」沐风竟然将那一匙小米粥给淋在自己的肉茎上,再涂抹均匀。 言兮诺在诧异中顿时明白特殊口味的涵义,不自觉嚥了口唾沫,逕自从桌子上起身,蹲踞在沐风的胯下,盯着淋漓的肉茎看了良久,迟迟没有反应。 「不喜欢这个口味吗?」沐风正觉得这个玩笑太过,想转身清理湿漉漉的下身,臀部被两隻手箍着动弹不得。 「我只是在想,我该先好好的品粥还是直接…」言兮诺话还没说完,就低下头轻轻舔舐着肉茎。 原本这也就是每日性事前的例行公事,但方才沾附在肉茎上的小米粥逐渐变得黏稠冰凉,言兮诺的舌尖一覆上,湿热和柔软的触感瞬间就被放大数倍,竟让沐风舒服得忍不住粗喘了起来。 「别停,兮诺。」 言兮诺像是受到了鼓舞,将小米粥舔得一乾二净,才将肉茎前端纳入口中,吸吮的力道大得双颊凹陷,舌尖灵巧的在铃口回旋,惹得沐风仰起头,直打哆嗦。 言兮诺加快频率,反覆让肉茎在口中进出,偶尔加了点细碎的嚙咬,很快的就感受到肉茎给与的勃动和热情。 沐风低下头,看着身下人淫靡的模样,肉茎不自觉又硬挺了几分,他缓缓抚着言兮诺的脸颊,言兮诺便知晓其意,停下了动作,将肉茎吐出,乖巧的起身前,还亲吻了待会儿即将放入自己体内的肉茎。 「在这里做,好吗?」沐风温柔的用指腹拭去言兮诺唇边残存的小米粥,再将指腹送入自己口中舔吮。 言兮诺禁不住甜笑,勾着沐风的后颈,羞赧的往前扑进了沐风怀里,下一瞬臀瓣就被腾空托起,重新坐回了桌子上。 沐风将言兮诺按压在桌上,将他的双腿岔开高举,方才在屋内的扩充并不足够,他用中指沾了一些言兮诺腰腹上的白浊,正要接着开拓,手腕却给牢牢抓住。 「沐风,直接进来,我等不及了。」言兮诺急不可待的将身上沾附的白浊抹在沐风的肉茎上。 「别这么心急,这才刚开始。」沐风的细指拂过言兮诺的眉骨、鼻峰,勾人的停在他的唇瓣上,左手也没有空间,在精实的胸膛上轻如飞絮的游移,掐弄着胸前的乳粒。 他弯下腰,难耐的用力吻了言兮诺的唇,双唇交缠间,来不及嚥下的蜜液沿着嘴角溢出,沐风顺着嘴角吸吮,舌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拓了一条热辣辣的情路,从脖颈到胸脯,再绵延至下腹,灼得言兮诺双眸迷离。 眼前的美好让沐风迷眩了心神,一股情火在下腹暖烘烘的熊熊燃烧,这会儿换他急了! 顾不得方才的花穴的扩充是否足够,他便挺起腰桿,手抵着自己的肉茎根部,将肉茎没入半截,确认在湿热柔滑的花穴里畅通无阻后,双手紧抓着言兮诺的臀侧,前后来回猛凿。 木桌被震盪的发出吱嘎响声,言兮诺也被撞得颠簸摇晃,他觉得自己正在慾海中载浮载沉,眼前的人是唯一可以拯救他的浮木。 于是,他伸出了双手,才刚悬在空中,便立刻被沐风牢牢紧握,十指交扣的按在桌上。 「沐风,唔…啊…我…我爱…你。」言兮诺口里的呻吟被撞得支离破碎,但腰肢却热切迎合着每一次的抽送。 「傻小子,我也爱你。」沐风被耳畔柔靡的呻吟和肉壁的碰撞声搔得心醉神迷,全身烫得跟烧红的铁似的,反覆将自己的肉茎往穴心直凿。 「唔…啊…啊…啊,不行了…嗯…嗯…」言兮诺张大着嘴,试图在紧凑的欢愉中汲取更多氧气,却徒劳无功,他除了呻吟,已无暇他顾。 身子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花穴贪婪的把肉茎狠狠往内咽,紧接着脑里白光乍现,阵阵痉挛。 沐风挺着腰,仍试图在花穴收缩的窄径中,开闢一条宽敞大道,却被反覆包裹上来的穴壁夹得滞涩难行,两人一起抵达了情慾的高峰。 沐风抽出了肉茎,用手来回套弄了几下,将滚烫的白浊全都射在言兮诺白皙的下腹,接着细指摩娑着言兮诺的囊袋,从茎根套弄至前端,才没几下,言兮诺硬挺的肉茎也射出了白浊。 「唔…我不要了,该去沐浴了。」言兮诺娇声喘息。 「你身上还这么乾净,得多射一点,才能饶过你。」 「那怎么不你多射一点呢?」言兮诺扯唇抱怨。 「真是个好主意,那我就继续囉?」沐风托高了言兮诺的臀瓣,重新将肉茎探入,再一把将他腾空抱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言兮诺言行不一,口里像是拒绝,但是双手已经圈在沐风后颈上。 「还要吗?」沐风将言兮诺的臀部前后摆动,让肉茎能够在花穴里反覆出入。 「唔…嗯…嗯…嗯…嗯…」言兮诺紧咬着唇瓣娇喘,随后用缠绵深吻成为了最甜蜜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