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犬系皇帝遇上狼系摄政王》 第1页 《当犬系皇帝遇上狼系摄政王》作者:叶怜衣【完结+番外】 简介: 【双男主+甜宠】特工战犬云笙穿越成了傀儡皇帝,而主人老大却成了辅佐自己的摄政王,作为一只懂事的狗狗,对于老大的命令,自然是二话不说的服从他!摄政王想要坐龙椅?给他坐便是!摄政王还想要睡龙床?铺好被褥让他睡!摄政王最想要的是皇位?朕这就下旨禅位!只是,摄政王怎么还不满意?犬系帝:摄政王,你还想要什么?狼系王:皇上不妨再猜猜? 第1章 变成人了? 云笙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发懵,它明明记得自己叼着那包炸药窜进了匪窝,炸药炸飞那些恶徒的同时也炸死了自己,它还记得同伴呼唤自己名字时,那饱含心疼与不舍的喊叫声…… 那么,眼下这是哪里,怎么怪里怪气的?像是老大曾带自己去过的横店。 云笙试着站起身,忽然发觉出大事了! 自己引以为傲的那身又黑又亮的毛哪去了?云笙吓的想动动尾巴,竟然发现尾巴也没了!都炸没了? 云笙伸出「前爪」,却瞧见了人类的手臂和两个手掌,他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眼中的世界也不再只是单调的灰色,竟然变得五彩缤纷绚烂至极! 它它它变成人了?跟「老大」他们一样的人类? 云笙傻了,它很想……啊不对,应该说「他」了。 他现在很想嗷呜或者汪汪汪两声,自己明明是只战功赫赫的特工犬来着!怎么突然变成人了? 云笙想照照镜子,但这怪里怪气的房间里好像并没有类似镜子的物体,他正有些不知所措时,忽的闻到了老大熟悉的气息。 云笙鼻尖动了动,「立起」耳朵惊喜的瞪圆了眼,随后朝着门口就扑了过去。 只见老大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华丽长衫,前襟盘着一条花里胡哨的巨蟒,头上还戴着个他没见过的帽子,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老大也没死!还是那样的高大英俊,就是看起来严肃了点。 云笙高兴极了,直扑老大的怀中,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他这举动将来人身后跟着的太监吓得倒退了两步,满脸惊恐的看着云笙。 而被云笙抱着的人则是低垂着眼,神情莫测的看着他。 云笙只觉单纯的抱着完全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便遵循身体的本能,踮起脚伸出舌尖在老大的脖子上舔了一下。 男人高大的身躯猛然一僵,用力的推开云笙,面上神色顿时黑如锅底。 太监丁桂看着摄政王无比阴沉的脸,生怕王爷一声令下砍了这小皇帝的脑袋,忙出声提醒道:“皇上!您怎能冒犯王爷!” 老大这手劲儿也太大了! 云笙被推的打了个滚后跪坐在地上,委屈的呜咽两声,想重新扑回去又不敢。 他是只成熟稳重的猎犬!遵循老大的命令是必要职责,老大现在不许抱。所以,他不能扑不能扑…… 云笙强忍着胸腔内那股想亲近撒娇的冲动,只歪着头,满眼渴望的望着自己的「老大」,盼着他朝自己招招手。 可惜那男人看着他的目光有防备有陌生还有些许的厌恶,就是没有往日的喜爱和信赖。 这下云笙更委屈了。 他想摇摇尾巴,但是尾巴没了,他只好眨了眨眼睛,蔫头巴脑的趴在了地上。 一旁的丁桂更吃惊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趴的十分「舒坦」的皇帝,磕磕巴巴道: “王……王爷,皇上怕是伤到了脑袋,奴才去寻个太医来吧……” 摄政王谢晏归闻后眯着眼打量了地上的某人两眼,微微颔首道:“请张太医。” “是。” 丁桂领命想转身离开,又生怕「坏了脑子」的皇帝再次冒犯王爷,有心提醒王爷几句,又不知如何开口,正踌躇着,谢晏归幽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丁桂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试探的问:“要不奴才先把皇上……嗯捆……捆起来?” 谢晏归闻后挑着眉斜了他一眼,“对皇上不敬,你活腻了?更何况你觉得他会是本王的对手?” “奴才不敢,是奴才多虑了!” 丁桂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转身快步离开。 开什么玩笑,这世上何人是王爷的对手? 王爷的功夫造诣高深莫测,那皇帝瘦弱矮小,与高大威猛的王爷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丁桂哪里是怕王爷吃亏,他是怕皇帝再胡来惹怒王爷因此而丢了性命,毕竟那小皇帝也是个可怜人,对王爷又是个忠心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抢着喝下王爷的银杏羹,这才中了毒遭此大难。 前些日子谢晏归反了元姓皇朝,血洗皇宫斩杀皇亲贵胄二十余人,男子只留这么个手无杀鸡之力的十七皇子,随后又将其推至皇位做个傀儡,谢晏归自己则是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实则也没什么一人之下,谁人不知眼下真正一手遮天的乃是摄政王谢晏归,而这位皇帝不过是个龙椅上的摆饰罢了。 …… “傀儡。”云笙现在正委屈巴巴的盯着罗汉床上坐着的谢晏归,目光中满是不解和不安。 老大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严肃的看着他?是嫌弃自己这副新相貌,不愿意带着自己并肩作战了吗? 而皇帝趴在地上,门口当值的宫人哪里敢站着?一个个都跪伏在地,额头贴地趴的服服帖帖。 -- 第2页 “还不扶皇上起身?”谢晏归小酌了一口宫人端上来的茶,冷声吩咐。 皇上?皇上是谁? 云笙以为谢晏归是在命令自己,闻后眼中一亮,蹭! 的站起身,学着人类的模样用腿站立,而两只胳膊却习惯性的支在胸前。 他四处望了望,瞧见门口跪伏着的人,忙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就将那两人扯了起来。 随后云笙转过身,又走到谢晏归身前站着,巴巴的等着他夸赞自己。 被皇帝亲手拉起来,那两个宫女受宠若惊,忙又重新跪在地上口中道着:“谢皇上恩典。” 云笙见状不高兴了,垮下脸看着那两人,心道:这两个皇上怎么这么不听话!怪不得老大没有夸奖自己! 谢晏归的视线一直投在眼前的皇帝身上,见其神情举止一派天真,毫无半点演戏的痕迹,心头的狐疑更深了几分。 他摆了摆手,让那些宫人退下,随后看向眼前的皇帝,沉声问道:“你可知道自己是谁?” 当然知道!我是云笙! 云笙想回答,想汪!上两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暗哑,费了半天劲只发出了一句“唔……” “看样子是不记得了。”谢晏归抿了抿唇,眼底的试探一闪而逝。 “您姓元名云笙,乃当今圣上是也。”男人声线低沉,吐出的字铿锵有力。 谢晏归站起身,走到云笙面前垂下眼帘,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第2章 我是皇上? 太医折腾了大半天,也没查出皇帝到底是因何缘故会变得如此「怪异」。 他越琢磨越是觉得皇帝这病来的蹊跷,暗暗猜想定是摄政王想把控朝政而使出的手段,故而他也不敢真的医好皇帝,只抹了把头顶的虚汗,懦懦回禀道: “这毒素极其顽固,怕是伤及圣上了心智,这才忘了前尘旧梦。” 谢晏归坐在桌旁的太师椅上,听罢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眼,“张太医的意思,皇上的病症好不了了?” 张太医缩了缩脖子,头也不敢抬,只深深作揖回道:“着实棘手了些……” “丁桂,送张太医。”谢晏归摆了摆手,冷声送客。 没几日,皇帝中毒心智有损一事就传遍了朝堂上下,无人不在背后揣摩摄政王的意思。 若说这谢晏归反了大元朝也说不上是坏事,毕竟前朝元帝沉迷女色昏庸无道,摄政王反了元家也算是为民除害乃救世之举。 谢晏归斩杀了废帝满门男子,但到底没有自己称帝,而是给元家留了个后,将宫女所出的十七皇子元云笙推上了皇位。 但这新帝刚登基不久的就中了毒,此举不免让众臣胡乱猜想起来。 莫不是这些时日众人表现的过于奉迎皇帝,惹得摄政王不喜了?这才给了小皇帝个下马威? 那些新官旧臣碰头讨论了一番后,决定日后对皇帝的重视程度万万不可超越对摄政王的,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而初来乍到的云笙对这些事一概不知,他正努力适应自己的新身体,也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掌握身体一事还算容易,但这皇帝的新身份,让云笙很是苦恼。 他不明白往日对自己温和爱护的老大为何忽然就改了态度,再也不对自己笑,也不陪自己玩,更不肯喂自己吃饭,最最可怕的是还得学写字! 让一只狗狗写字,这也太为难狗……啊不是,为难人了…… 想起这些,云笙失落极了。 他虽然还不会说话,但都很认真的在听、在理解。 老大跟他说的话每个字云笙都听得懂,但有些字连在一起后,他就有些听不懂了。 每每这个时候,云笙就歪着脑袋,眨眨那双幼鹿般清澈的眼眸,巴巴的望着摄政王,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就好比现在,谢晏归端坐在云笙对面,瞧见皇帝又露出了那副天真烂漫的神情,他的眼底显露出几分不耐烦, “皇上还没玩够?” 云笙鼻尖微动,嗅到了在老大身上散发出的厌烦气息。 老大要生气了。 云笙有些沮丧,他也不想这样笨,他也想快点能说话,能听懂老大的话,但是做人真的好难,还是当只狗容易得多…… 云笙张了张嘴,试着发出声音:“大……大哥……” !!成功了! 听到自己声音的云笙很开心,他高兴的看向谢晏归,再次叫道:“大哥!” 这次的发音要比方才更准确了些,少年声线清透明亮,很是动听。 却不想谢晏归听闻这声轻唤后脸色更阴沉了几分,他嘴角露出些许讥讽的笑,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说道: “皇上若是想念你那几位好哥哥,不如去皇陵跪上一晚以表血脉情深!” 话落,摄政王甩袖而去。 丁桂一直在屋里伺候着,将方才的事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见摄政王走了,忙走到皇帝身边小声提点, “皇上,您说您,好不容易说句话,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王爷最看不上先前那几位皇子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做派,您好端端的提他们做什么……” 云笙听后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的老大只有谢晏归,怎么还有旁人了? 云笙抿抿嘴,指了指谢晏归离开的方向,“他……他是大哥,是老大。” -- 第3页 丁桂见状恍然大悟,惊讶的问:“皇上您是说王爷他……是您大哥?” 自己的话被人听懂了,这让云笙十分高兴,他连连点头,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丁桂闻言惊恐万分,皇帝竟敢将摄政王和前朝皇子那些混账混为一谈,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怕是要气死。 他连忙朝着皇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哎哟喂我的祖宗,您是君,王爷是臣,怎能称兄道弟?这话日后可千万别再说了,尤其在王爷面前,绝对不能提!” 云笙有些似懂非懂,“我,不能,叫他大哥?” 皇帝生的俊美,肤白如雪,皓齿红唇,这几日称病在殿内闭门不出,整日胡吃海喝的养胖了些,脸颊上有了点肉,看着十分讨喜。 尤其病了后,人更是变得格外乖巧纯真,丁桂日日在一旁伺候着,不免生了几许怜悯和真心实意的爱护,见皇帝脸上露出失落之色,便跪在皇帝身侧,耐心的教道: “回皇上的话,您得自称为「朕」,称王爷为「摄政王」……” 接下来的几日,摄政王都没有再来云笙的金华殿。 而丁桂作为一个合格的掌事太监,除了伴在皇帝身侧侍奉以外,还兼职了皇帝的启蒙老师,整日被云笙缠着问东问西。 丁桂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说到寝宫中小小的一位宫女,再从前朝昏庸无道被覆灭再谈到眼下摄政王当政百姓安居乐业,丁桂日日说的口干舌燥口沫横飞。 一个月后,外出归京的摄政王谢晏归终于踏入了皇帝的金华殿,瞧见端坐在太师椅上,行为举止正常了许多的云笙后,谢晏归投向丁桂的目光带了些许的欣慰。 丁桂成就感十足的弓了弓身子,心道:不枉老奴这些日子嘴皮子都磨薄了一寸! 认真学习了一个多月宫廷礼仪的云笙此时瞧见了许久不见的谢晏归,兴奋的想摇尾巴,但现在尾巴没了。 他只能强压着扑上去的冲动,正襟危坐在高椅上,等着谢晏归向自己行礼。 云笙记得丁公公说过,世人见了他都要跪地行礼,而且还要自己出声叫起赐座,对方才能起身亦或是坐下,若是不遵循者便是无礼,可打板子以作惩戒。 虽然舍不得同老大讲究这些虚礼,但云笙怕自己做的不好又惹老大不高兴,便想着还是乖乖照做为好。 第3章 有别的狗了? 云笙正巴巴的看着,却瞧见摄政王谢晏归微微欠身,极其敷衍的拱了拱手后,便风轻云淡的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云笙准备了半晌的「平身」没有用上,节奏完全被打乱了。 老大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云笙一时有些无措,他求助的看向一旁站着的丁公公,拧着眉问道:“摄政王没有跪,要打板子吗?” 这话一出,谢晏归挑了挑眉,喉间发出一声冷笑,随后眯着眼看向云笙。 丁桂则是头皮发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叩起了首。 他想要否认,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回答摄政王名为臣,但实际比您这傀儡皇帝尊贵故而用不着跪?还是说摄政王无礼当拉出去打上二十大板? 丁桂懊恼至极,心道前几日给皇上讲这些时怎么就忘了把摄政王给摘出去!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见皇上还等着他回话,摄政王也是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自己, 丁桂灵机一动,忙开口道:“皇上,先前是您免了摄政王的大礼,曾亲口下旨说摄政王是您的长辈,见圣驾时只需行半礼即可。” 云笙怔了下,随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心道这才对嘛! 他怎么舍得让老大向自己行礼?原来此前就已经免了,云笙禁不住松了口气。 他有心向谢晏归展现一下最近这段时日自己学到的本领,便清了清嗓,开口道:“原来如此,摄政王外出多日,可有思念于朕?” 此言说罢,殿内的空气仿佛凝住一般,顿时又冷了三分。 丁桂缩着脖子尽量降低存在感,门外当值的小太监和宫女则是吓得躲出去好远,生怕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灭了口。 而此时的谢晏归都要被气笑了。 他今日来金华殿,本是因着在前朝受了几个老顽固的气,这才来找找这皇帝的晦气,不成想晦气没找成,倒是自己反被这毛刚长齐的臭小子连续噎了两次。 谢晏归似笑非笑的看向云笙,薄唇抿了抿,幽幽道:“想必皇上的病已经大好,胆子似乎也大了不少,都知道拿微臣说笑了。” 云笙虽然听不懂话外之音,但也能掌握字面的大概意思,他将谢晏归的话琢磨了一番后,没在字里行间找到老大有想自己的意思,脸上不免挂上了几分失落, 喃喃道:“朕甚是思念你。” “呵。” 一声冷笑传来,丁桂的两腿禁不住抖了抖。 谢晏归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他站起身,走到皇帝身前,伟岸的身躯带来一片阴影,将云笙完完整整的遮在其中。 谢晏归嗖然出手,捏住云笙的下巴将其抬起,眯着眼道:“微臣怎么觉着皇上不是病好了,反而更重几分了?你当本王是谁?与你又是何等交情?” 云笙被捏的有点疼,心里一边吐槽人类的肌肤太脆弱,一边不由自主的将脸颊往谢晏归的手掌里拱,想寻求更多的抚摸。 -- 第4页 他不明白谢晏归为何又发了怒,莫非是自己方才的表现不好?见其发问不免有些紧张, 云笙蹭了蹭脸颊后小声回道:“丁公公说你是臣,朕是君,乃君臣关系,丁公公又说您为师长朕为弟子,亦是师徒关系,可在朕心里,你是朕最最最亲密的人……” 谢晏归这会儿完全没心思听皇帝在嘀咕些什么,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掌心,感受着那里传来的那股细腻柔软的触感。 美好……脆弱,让人想暴起破坏……又禁不住沉溺其中。 当谢晏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的大拇指已经不由自主的在那稚嫩粉白的脸上摩挲了两下。 他心口猛地一跳,迅速抽出手,随之而来的是被冒犯的暴怒和难堪之感。 谢晏归目光寒冷的盯着云笙,一字一句的问道:“皇上自幼养在深宫,怎会这等青樓瓦舍的做派?” 云笙学习时间有限,还不知道「青樓瓦舍」是什么意思,便满眼求知的看向丁桂,等着他向自己解答,可惜丁桂这会儿恨不得找个耗子洞躲进去,哪敢抬头? 云笙只能重新看向谢晏归,见其望着自己的目光里全是怒意,他禁不住有些怕,小声道:“老大……摄政王以前明明很喜欢的……” …… 谢晏归真的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狠狠的瞪了地上趴的鹌鹑般的丁桂一眼,转身大步的离开。 走到殿门口时,冷冷的丢了句“皇上歇息多日,明日也该上朝了。”后,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云笙追到了门口,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耷拉下脑袋,委屈巴巴的想道:老大和我相处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难道背着我有别的狗了? 思及此处,云笙神色一变,连忙扯起已经跪麻了双腿的丁桂问道:“丁公公!摄政王家养狗了吗?” 丁桂被问的一愣,他将歪了的帽子扶正后老老实实的回道:“摄政王府上确实养了一只爱犬,是只白色的京巴,皇上怎么忽地问起这个?” 京巴?!那种又小又矮又不中用的狗?老大竟然为了一只京巴背叛了自己! 得知「真相」的云笙很生气! 他气哄哄的跑回了内殿,将宫人都撵了出去,独自一人生起了闷气。 而此时的谢晏归去了勤政殿,着人将丁桂叫来问话。 丁桂将摄政王离宫这一个多月皇帝的点点滴滴都复述了一遍。 谢晏归闻后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出声问道:“皇上的生母果真是宫女出身?” “回王爷的话,此乃千真万确。皇上生母乃苏州人,被先皇酒后临幸后怀了孕,那宫女怕宫妃毒害便悄悄将孩子生了下来,一直藏匿在荒废的冷宫里才平安长大。”丁桂回道。 谢晏归听罢,忽地回想起血洗皇宫之日,在冷宫中搜到这位皇子时,云笙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本不想给元家留后的,但看着云笙懵懂无知的模样,让谢晏归想起多年前的自己,这才动了恻隐之心留他一命。 恰好谢晏归需要一个傀儡来安抚守在边境的几个皇姓王,便顺水推舟将其推上了皇位。 第4章 闹脾气 丁桂见摄政王脸上并没有不耐烦之意,踌躇了一瞬后又道:“王爷,奴才瞧着皇上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养大的,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没见过,连床榻上的摇铃都要拎出来问问老奴那是个什么物件儿……” 丁桂说起云笙的「可怜」之处时,脸上带了几许心疼之色,谢晏归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他,起初还有些耐心,但不成想眼前这个老东西嘀嘀咕咕说起来没完没了,到最后竟然红了眼窝子哽咽起来…… 谢晏归见状嗤笑一声,挑着眉问道:“怎么?本王不过让你伺候他月余,你就被那小子策反了?” “奴才不敢。”丁桂闻言忙深深作揖。 谢晏归喉间发出一声冷哼,斜了丁桂一眼, “还有你不敢的事?日后将那些狐媚惑主的奴才都赶出去,莫在皇上身边伺候。” 想起方才皇帝将脸贴在自己掌心磨蹭的模样,谢晏归禁不住蹙紧了眉,暗骂:定是被那些狗奴才带歪了!哪还有好男儿该有的阳刚劲! 不成!虽是个摆设,也不能养的过于软弱,谁见过身为皇帝还三天两头撒娇的? 思及此处,谢晏归垂眸思忖了一瞬,开口吩咐道:“明日起,晨间让皇上到练功场学些拳脚功夫,本王会交代竹青去教。” 丁桂闻后怔了怔,虽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连忙高声应诺下去安排。 用罢午膳后,在勤政殿批了一上午奏折的谢晏归正打算到内殿小憩一会儿,就听到金华殿的宫人前来禀报,说皇帝不肯用膳,门还锁得死死的谁也不让进。 谢晏归本就被折子里的事搞的耐心全无,闻后当即沉下了脸,朝着金华殿大步而去。 谢晏归到的时候,正巧看到丁桂弓着身子贴在寝宫门口,苦着脸柔声哄着:“皇上,老奴已经换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多少吃些吧……” “朕不吃!东坡肘子来了朕也不吃!” 殿内传来皇帝的声音,也不知道他藏到了哪里,语调瓮声瓮气。 瞧见摄政王来了,丁桂连忙上前行礼,回禀道:“王爷,皇上早膳就用得少,这午膳再不吃,怕是要饿坏……” -- 第5页 “不吃便撤下去,一顿不吃饿不死。”谢晏归冷冷的打断,随后阴沉着脸走到殿门口,朝着里面冷声道: “皇上还当自己是三岁幼童?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 云笙此时正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听到谢晏归的声音,下意识就想掀开被子去开门,但猛地记起谢晏归已经有了别的狗,云笙顿时气得又把自己裹得严实了几分。 既然老大都不要他了,他也不要老大了! 云笙很生气,很想发泄,忍不住嗷呜一口咬在柔软的被子上,开始晃着脑袋撕咬。 忽闻殿门哐啷!一声巨响,随后便有人走了进来。 云笙闻的出是谢晏归的气息,他眼下不想见他,便继续闷在被子里不吭声。 谢晏归气急之下抬脚踹开了房门,他长腿一迈径直走到龙床前,抬眼便瞧见宽敞的龙床上趴着一只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虫」,而虫子的头部正快速的甩来甩去,愚蠢滑稽的画面让他不忍直视。 谢晏归气的七窍生烟,生怕旁人看到皇帝这副尊容,忙转过身看向跟进来的丁桂等人斥道:“都给本王滚出去!” 众人吓得一个激灵,忙垂着头退了下去。 丁桂还算有眼色的关了殿门,亲自守在门口。 谢晏归看着眼前圆滚滚的「虫子」,面黑如锅底,气都不打一处来。 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在哪里下手将人给逮出来,他为了早日回京,路上几乎没怎么合眼,好不容易回了宫便马不停蹄的处理政事,眼下难得有空想合合眼,却全被眼前这个愚蠢的东西给毁了。 困乏无比的谢晏归这会儿只觉气血上涌,咬牙切齿的开口道:“皇上,您是天子?这副模样哪有半点皇帝该有的样子?” 云笙闻后轻轻哼!了一声,将身子往里面滚了滚,虫头调到了里面,甩得更欢了几分,依旧不理谢晏归。 谢晏归眼下实在疲乏极了,见皇帝油盐不进,便也无心继续管教,暗道:愿意饿便饿着吧。 他本想转身离开,又见龙床宽阔舒适,何不直接在这睡下? 谢晏归睨了床里面还在不断「甩头」的皇帝一眼,想必这蠢货一时半会儿不肯出来了。 谢晏归懒得再管,径直躺在了床上,阖眼休息。 前朝皇帝重私欲,极其爱享受。 这龙床上的用度无不奢华富贵,采用的皆是最极品的丝绸缎布,玉枕更是旷世之宝,乃是在昆仑山上仙女泉中挖出的白玉石雕制而成。 谢晏归稍稍枕在上面,便觉着玉枕中散发出一股柔和又清爽的气息,渗透到脖颈处舒适极了。 不多时,谢晏归便沉沉睡去。 云笙裹在被子里听着身侧的动静,察觉到谢晏归气息变得平稳悠长时,便知道他睡着了。 云笙拱了拱身体,「臌涌」到谢晏归身边看了看,见其阖着眼睡得安稳,眼下两抹淡青色彰显出他这些日子的疲惫。 云笙不忍打扰他歇息,便不敢再动,贴在谢晏归的身边也合上了眼睛。 谢晏归醒来时,发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而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场景让他愣了几息,随后才回想起自己实在累极,便睡在了金华殿的龙床之上。 想起睡前皇帝还闹着脾气,谢晏归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想起身看看皇帝去了哪,忽地发觉自己怀中窝着团什么东西。 谢晏归垂下眼,只见皇帝脖子以下依旧缩在被子里,而露出的脑袋则是压在自己的右掌之上,双眼紧闭红唇微张正睡的酣畅。 谢晏归身体一僵,难怪方才睡觉时便觉着右手贴着什么柔软细腻的物件,不想竟是皇帝的脸。 他有心抽回手,但看着皇帝睡的沉稳香甜,胸口却莫名涌上一股莫名的不舍情绪。 怎么回事?自己也被丁桂那老东西熏染了不成? 第5章 刨坑 谢晏归正在心头暗骂着丁桂,就发觉掌心小皇帝的脸颊动了动。 他望了过去,只见皇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一双鹿眸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谢晏归想起眼前这人的那些荒唐之举,猛地沉下了脸,他用力抽回右手,起身下床,动作一气呵成。 “来人!”谢晏归出声唤道。 吱嘎,殿门应声而开,丁桂垂着头走了进来,立于谢晏归身前,专心致志的为其整理官服。 “伺候皇上用膳。” 一切收拾妥当,谢晏归临走前冷声吩咐了一句。 “诺。”丁桂将其送走后,忙吩咐宫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膳食都端了进来,自己则是巴巴跑到床边上,小心打量了皇上几眼。 见皇上此刻周身裹着被,正呆呆的坐在床上。 少年发髻微乱,一侧脸颊隐隐泛红,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会儿带着几分刚睡醒的雾气。 看来摄政王并没有打骂皇上,丁桂松了口气,忙扯开被子哄道:“皇上,可不能再使性子了,惹得王爷发火,您哪有什么好果子吃?快起来用膳吧……” 睡懵了的云笙直到此刻意识才渐渐回笼。 他记起自己已经被老大背叛了,又有些不高兴,但肚子着实饿的很,他看了眼桌子上摆的各式各样的美食,决定吃完了再闹脾气。 云笙狼吞虎咽吃了两盘肉,确定肚子胀满了食物这才抹了把嘴,张口管丁桂要铲子。 -- 第6页 丁桂不知道皇上要铲子做什么,但只要皇帝不闹脾气不添乱,要星星也是要摘上一摘的。 宫人去花房拿了两个铲子过来后,云笙挑了个看起来结实的,便朝着御花园而去。 丁桂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伴着。 云笙在御花园转了半晌,终于找到了一块还算宽敞的空地,提起铲子就挖了起来。 丁桂见状忙上前阻拦:“皇上,您这是要做什么?要找东西让下人们来便是了,怎能由您亲自动手。” 云笙想也不想的推开丁桂,两眼直勾勾盯着泥土,拒绝道:“刨坑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帮着做?那还有什么意思?” 刨坑?皇上刨坑作甚? 丁桂满头雾水,见皇上挖的起劲,自己劝也劝不住,只好弓着身子在一旁护着,生怕皇帝一不小心就伤了自己。 云笙上辈子做狗狗时一不高兴了就喜欢刨坑,这是他最直接的发泄方式。 而眼下老大背叛了自己,云笙只觉得要多刨几个坑才能平息胸腔里那股狂躁的烦闷和不痛快。 谢晏归这一觉睡了将近两个时辰,只觉着周身神清气爽,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他极少有睡的像今日这般沉稳的时候,看来龙床果然与众不同,睡起来如此舒适,看来日后有机会便多多享用,待时机成熟便送皇帝上西天,随之名正言顺的睡在龙床之上,也不枉自己为了天下百姓这般鞠躬尽瘁。 谢晏归刚回到勤政殿批了几张折子,就听宫人来报说皇帝去了御花园,还拎着铲子挖坑,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谢晏归闻后也没放在心上,只当皇帝又犯了孩子心性,想法子玩闹罢了,由他去吧。 可当宫人送了夜宵过来时,谢晏归随口问了一嘴才得知,皇帝已经在后花园挖了七八个土坑了。 谢晏归无语至极,抿了口桂圆羹后就重重的放下,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谢晏归大老远就瞧见丁桂拎着灯笼站在身着明黄衣袍的少年身旁,正小声说着什么。 谢晏归大步走了过去,只闻皇帝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手上的动作却不见停,语调有些不耐的说着:“知道了知道了,这个坑挖好朕就回去。” 谢晏归瞄了被挖的乱七八糟的园林两眼,挑着眉问:“皇上这是打算埋人?” 云笙早就察觉到了谢晏归的气息,只是故作没看见,谁让他有别的狗了呢! 听了他的话也当没听见,转过身继续闷头刨土。 摄政王的驾到让丁桂等人有些惶恐,跪的跪退的退。 丁桂忙鞠礼问安,见皇帝不吭声,便开口代为解释道:“回王爷的话,皇上说晚膳用多了,想活动活动筋骨。” 谢晏归“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的一个个深坑,言道:“本王还以为有人惹了皇上不痛快,皇上想活埋了他呢。” 云笙闻言眼中一亮,心道自己这会儿成了皇帝,那不就是想罚谁就罚谁?日后想个法子把老大家养的狗赶走不就行了?! 思及此处,云笙痛快了些,他停下动作站起身,看向谢晏归扬着下巴说道:“自然是有人(狗)惹了朕不痛快!莫要让朕抓到把柄,否则定会埋了它!” 这话一出,听到的人都以为皇帝在意指摄政王谢晏归,丁桂顿时吓得两腿打颤,恨不得伸手捂住皇帝的嘴。 而谢晏归则是瞬间沉了脸, 他目光冰冷的转向皇帝,上下打量了一圈后,薄唇微微勾起,嘴角荡起一抹讥笑,幽幽道: “想与微臣动手,皇上怕是要练上几年再说。” 云笙听罢只当谢晏归是要护着家里那只狗,气的一把扔掉了铲子,甩袖而去。 —— 翌日一早,云笙得知自己要开始学功夫时,还以为会是谢晏归来教导自己。 心中不免带了几分期待,想起上辈子老大在基地训练自己时的那段日子,辛苦中又充满了乐趣…… 想到那些美好的日子,云笙又有些难过。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他也想明白了眼前的时代已经不再是从前他作为狗狗时的那个时代了,而老大也没有从前的那些作为特工时的记忆,虽是同一个人,却又陌生的很。 云笙很苦恼,从前自己的世界里只有老大和任务,而现在不仅任务没了,连老大也不记得自己了…… 不过,眼下老大又要教自己功夫了,就证明事态正向好的方向发展,没准在日后的相处中,老大还会像从前那样疼爱自己! 想到这里,云笙瞬间高兴起来,他催促小宫女快些帮他绾了个发髻后,便兴冲冲的去了练武场。 第6章 扮猪吃虎? 可惜到了练武场后,云笙并没有找到谢晏归的身影,只瞧见一位身形颀长容貌俊朗的青年身着青色劲装,正英姿飒爽的站在武场边上。 皇帝驾到,竹青忙上前单膝跪地行礼,朗声道:“皇上万安,臣竹青见过皇上。” 云笙叫了平身,又四处望了望后不死心的问道,“摄政王怎么没来?他不来朕同谁学功夫?” 竹青拱手答道:“回皇上的话,王爷的行踪微臣无从得知,自今日起,皇上的拳脚功夫便由微臣来教导。” 云笙闻后满眼失落,心中的气闷更重了几分。 连教自己练功都不肯,老大变心变得太彻底了! -- 第7页 想起谢晏归这个时候可能在自己的摄政王府陪那只又矮又小的京巴犬练功,云笙嫉妒的满肚子酸水。 他咬了咬牙,看向竹青道,“好!那就由你来教朕!朕就不信了,朕还比不上一只京巴!” 竹青丁桂等人:??跟京巴有什么关系? 某京巴:??汪汪汪! 云笙下了决心好好学功夫,便抛去杂念,格外认真的同竹青学起了拳脚招式。 可两人练了一会儿,竹青便惊喜的发现皇上看着单薄,却是个极有天赋的,马步蹲的极稳不说,且下盘十分灵巧,绝对是学轻功的好苗子。 而竹青比划的招式,只要示范一次,皇帝便能完美的复刻下来。 皇帝如此聪慧,一旁看热闹的丁桂禁不住喜忧参半。 喜的是终于挖掘了皇帝出类拔萃之处,忧的也正是因着他有着这般过目不忘的本领,会不会引起摄政王的戒心?傀儡可是万万要不得这等天赋的…… 竹青乃是摄政王心腹,见皇帝并非传言中那般蠢笨无知,心头不免涌上了几许防备,莫非皇帝一直在扮猪吃苦不成?得赶紧将此事告知王爷才行。 云笙不知道旁人心中所想之事,他只觉得眼下自己这副身体还算争气,学起功夫来一点也不觉得吃力,反而有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竹青比划的那些招式在他看来仿佛吃饭喝水一般手到擒来。 云笙酣畅淋漓的练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觉着累。 丁桂见要到上早朝的时辰了,忙出言提醒,伺候云笙回去沐浴更衣,换上了龙袍去往金銮殿。 这还是云笙第一次上朝,一路上丁桂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好一阵儿,生怕他惧怕人多露出怯意。 但他着实小看了云笙。 云笙上辈子是非常优秀、智商超群的特工战犬,他立功无数战功赫赫,枪林弹雨的战场更是数不胜数, 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区区百官他还真就没放在眼里。 故而当云笙一身庄严繁重龙袍,风轻云淡、神情自若的坐在龙椅上时,刻意绷起的脸上还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天子气势。 众臣山呼万岁后,瞧见皇帝毫发无损的坐在高位之上,一直忐忑猜忌的心便定了几分。 这些时日皇帝迟迟不露面,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早就传遍了百官之口。 有的说皇帝早就被摄政王宰了,有的说皇帝中了剧毒连床都下不得,眼下皇帝全首全尾的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些天花乱坠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云笙漫不经心的道了声“平身。”随后便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殿内的那些官员来。 谢晏归作为摄政王,此时正坐在皇帝左下方的九蟒太师椅上,脸上神情高深莫测,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云笙时刻提醒自己在生他的气,故而控制着不去瞧谢晏归,只将目光投在大殿之上,听着那些文武百官一个个上前奏报奏折。 全国各地的大事小情在官员的口中不断传来,听得云笙云里雾里脑仁儿发胀。不多时,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悃得几欲阖眼。 此前在丁桂三番五次的提醒下,云笙已经知道了自己只是龙椅上的摆设,所以他压根没仔细听那些奏报,左右有摄政王在,犯不着他这个傀儡跟着操心政事。 云笙默不作声的降低存在感,开始练就他的独门绝技,睁眼睡觉。 无奈那些文官太过啰嗦,一件事翻来覆去的争论不休,最后还有个争不过的,想拉皇帝下水,朝着龙椅上的云笙拱了拱手高声问道: “皇上!您可赞同老臣的看法?” 被点到名字的云笙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看向那个同自己说话的老头。 昨夜丁桂已经连夜给他补了课,将官员的画像都依次辨认过,故而云笙瞟了两眼便知说话的是礼部侍郎任耀祖。 据说此人最是顽固,与人意见相左时,总是要缠着对方辩个没完,直到把对方烦的闭口不语方可罢休。 云笙见他发问,一时间露出几分茫然,他压根不知道方才任耀祖说过什么,他该如何作答? 云笙求助的瞥向谢晏归,见其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丝毫没有出口相助的打算。 云笙面上不露端倪,只故作高深的蹙了蹙眉,沉吟道:“朕想听听摄政王的意见。” 皇帝这么一说,众人自然又将目光转向一直没吭声的摄政王。 谢晏归见状似笑非笑的看了龙椅上的皇帝一眼,摄人凤眸微微眯起。 上朝前,竹青特意来禀报了皇帝本事了得,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谢晏归闻后惊讶之余心中又添了几分戒备,他有心探探皇帝的底,故意让心腹朝皇帝发问,就是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不成想这小子果真是个扮猪吃虎的滑头,竟然不动声色的又将问题丢给了自己。 谢晏归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若有所思的看了皇帝一眼后,摆了摆手道,“皇上乏了,此事改日再议。” 嗯?你怎么知道我乏了? 云笙感激的看着谢晏归,心道:还是老大了解我!心疼我! 摄政王发了话,众人自然不敢再多言,纷纷跪地恭送,退了朝。 云笙回了金华殿便嚷嚷着要睡觉,胳膊展开耷拉着脑袋等着宫人伺候他更衣。 他正垂着眼打瞌睡,故而压根没注意自己前脚进了金华殿,摄政王谢晏归后脚便跟了进来,而屋内的宫人早就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 第8页 第7章 永宁公主 谢晏归看着眼前站着也能打瞌睡的皇帝,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 这副没心没肺的蠢笨模样,会有扮猪吃虎的城府?怕是被人卖了还会争着抢着帮人家数钱吧? 见皇帝正伸手等着人上前伺候,摄政王立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后才走上前,伸手为其摘下头顶王冠,又环过他的腰身,为其解开了繁琐的腰带。 皇帝此时忽地曲了曲鼻尖,迷迷糊糊的呢喃了声老大后,便软下身子倚靠在谢晏归的怀里,吧唧吧唧嘴彻底睡了过去。 谢晏归被迫接了个满怀,下意识想丢开对方,一转念又怕皇帝本来就笨,这一推若是摔倒了,怕是会将人摔的更傻,他拧眉看着怀里的少年。 少年肤白如脂,鹿儿般的双眸此时毫无防备的合着,睫毛浓密微卷,犹如两把小扇在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两道阴影。 高挺的鼻梁下红唇不点而朱,生成这般阴柔俊美的模样,一打眼竟有几分雌雄难辨,若不是少年喉咙处微微耸起的喉结,谢晏归几乎要怀疑皇帝是个女扮男装的公主。 哼,这副相貌亏得是养在深宫,若是生在平民百姓家中,怕是早就被逮去青樓瓦舍成了个伺候爷们的小倌。 想起皇帝义无反顾替自己喝下那杯带有剧毒的银杏羹,谢晏归叹了口气,终是没有把他丢出去,而是将人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龙床之上。 “大哥……”皇帝口中又呢喃了两句,手臂一揽便将毫无防备的谢晏归也拉扯到了床上。 谢晏归这次听得很是清晰。 他想起宫人禀报说皇帝私底下总是称他为老大或是大哥,也不知这蠢货将自己认成了谁,这个皇帝时常挂在嘴边的老大到底是谁呢? 听皇帝叫的亲昵,想必关系很是信赖亲近,莫非是那些已经上了西天的皇子? 想起那些人渣,谢晏归禁不住拧了拧眉。 元帝昏庸,横征暴敛苛捐杂税了多年,手底下自然也养了一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蛀虫,同那几个混账皇子深交又能学到什么好? 可谢晏归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皇帝自幼养在冷宫,那些皇子个个踩高捧低,怎会搭理他这个没权没势的? 思及此处,谢晏归心中莫名一松,看着皇帝的视线便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许柔和。 从小到大受尽那般苦楚,倒也是个天可怜见儿的。 手臂被皇帝抱的死死的,谢晏归无法抽出,犹豫了一瞬后也合衣躺下,左右已经被拉上了龙床,不睡一会儿倒是对不起皇上的「盛情难却」。 两人离的很近,皇帝枕在谢晏归的臂弯之中,后背紧紧贴在谢晏归宽厚的胸膛前,睡的十分安稳。 谢晏归悃意袭来,倒也没留意两人此时抱在一处有什么不妥,只觉着皇帝身上的龙涎香味道不错,抱起来很是舒坦,便长臂一揽将怀中人搂的更紧了些,双眼一合睡了过去。 因着是白日,谢晏归不敢睡的太沉,没多一会儿便听到殿外传来丁桂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七公主,皇上退了朝便歇下了,此时没空见您。” 谢晏归并非是个赶尽杀绝的人,故而前朝那几位还未出阁的公主现下还都养在宫中,生活虽赶不上从前奢靡,却也并未苛待她们。 七公主从前受宠,幼时便赐了封号永宁,元帝对其可谓是百依百顺,故而养出了个骄纵刁钻的性子。 “好大的胆子!连你也敢拦本公主!赶紧给本宫让开!”七公主拔高的语调将谢秉初吵醒, 他揉了揉眉心,见怀中皇帝迷迷糊糊的翻起了身,也有要被吵醒的趋势。 谢晏归踌躇了一瞬,瞥见寝殿大门眼看着就被推开,他便迅速起身下床,藏到了无人留意的角落处。 下一刻,七公主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径直走到龙床前,瞧见皇帝果然合着眼在睡觉,便狠狠的剜了云笙一眼,噗通一声跪在床前,带着哭腔大声喊道: “永宁给皇上请安,皇上!您可得给永宁做主啊!” 丁桂知道摄政王也在殿内,生怕这位刁蛮的七公主冲撞了王爷,可一抬眼却发现殿内并无摄政王的身影。 他疑惑的同时却又松了口气,忙走到床边伺候着被吵醒的皇帝坐起了身。 云笙睡的正香,被忽然吵醒有些茫然,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的七公主,问道:“皇姐这是做什么?” “皇上!”永宁公主抹了两把脸上的眼泪,膝行到云笙身前哭诉道:“皇上!永宁不想嫁给骁骑营那个曲铭功!那曲铭功是个大字儿不识一个的粗人,永宁自小金枝玉叶,最是喜欢文采炳焕的才子, 岂能嫁给那样的莽汉!皇上!求您收回成命啊皇上!” 丁桂见皇上的里衣被永宁公主抓的褶皱了几分,忙上前阻拦, “公主,这事儿是摄政王定下的,您来央求皇上也是无用啊……您快起身,莫要这般悲泣,有话慢慢说才是……” 永宁公主听他提及摄政王,更是火冒三丈,指着丁桂大骂道:“本宫与皇上说话,岂有你个奴才插嘴的道理?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云笙被她吵得脑仁发胀,此时才真正清醒了几分,他揉了揉眉心,鼻尖嗅了嗅,咦?怎么有股熟悉的气息? 他狐疑的望了望四周,看向丁桂问道:“摄政王方才来过?” -- 第9页 丁桂思忖了一瞬后回话:“回皇上的话,方才摄政王的确来过,但见您歇下便离开了。” 云笙淡淡的「唔」了一声,瞥见永宁怒视着丁桂,像是随时都要扑上去将其撕了的模样,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丁桂,你先下去吧,朕和皇姐说几句话。” 丁桂闻后顿了顿,见皇帝态度坚决,只好应诺,缓步退下。 “皇姐起来吧,地上凉,莫跪伤了膝盖。”云笙温和的开口相劝, 永宁公主闻言用手帕沾了沾脸上的泪水,听从的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开口道:“皇上,永宁知道您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但我可是您的亲姐姐啊!您怎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推入曲家那火坑之中?” 第8章 争执 摄政王要把永宁公主许配给骁骑营统领曲铭功的事,云笙是知晓的。 他本身对这些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姐妹就没什么感情,更何况听丁桂说这些人秉性不端,定要离远些,故而云笙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只是他没想到这位没见过几次面的永宁公主会求到自己的头上来。 “曲铭功是个有本事的,朕前些日子瞧过他巡营带兵,气势滔天很是能耐,模样也生的十分俊美伟岸,如此出类拔萃的男子,皇姐为何瞧不上他?” 云笙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永宁闻后脸上露出嫌恶之色,拧眉道:“他再怎么出类拔萃也是个粗人!哪里配得上本宫?更何况,本宫听闻那曲铭功最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府中通房丫鬟成群,没两三日就被弄死一个,这样的火坑,我才不要跳!” 她顿了顿继续道:“皇上,永宁想嫁廖国公家的那位世子,您可否能成全了永宁?”说话间,永宁脸上带上了几许羞赧。 云笙听罢怔了怔,“廖国公世子?” 他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这号人物,只想起此人是个博学多才的俊俏郎君外,并无旁的印象。 云笙摇了摇头,“廖世子虽生的俊美,但体格单薄了些,不如曲统领有男子气概,皇姐选夫婿的眼光可不如摄政王!” 永宁闻言眼中闪过怨恨之色,她看了看四周,凑到皇帝身前压低嗓音说道:“皇上!那摄政王就是个狼子野心的混账!他杀了父皇谋权篡位,眼下又毒害您想谋夺您的皇位! 这般恶毒之人又岂会真心为我觅得良婿?他不过是想将本公主嫁个废人,免得被分了权力。 廖国公就不一样了,他手握重兵,我若是嫁了他家世子,不就为皇上您笼络住了廖国公?到时候国公府自然与皇上您站在一条战线上。 您万万不能听信于摄政王!现下您唯有拉拢老臣,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才是上策啊!” 角落中的谢晏归听到这些话后暗自冷笑,心道:真是没想到,往日里见了自己仿佛耗子见了猫似的永宁公主,竟然如此大胆,敢教唆皇帝忤逆于本王!真真是活腻歪了! 谢晏归勾了勾唇,阖眼继续躲着,打算听听皇帝又是如何作想的。 云笙听到永宁说谢晏归的坏话有些不高兴,他当即沉下了脸,看着永宁反驳道:“摄政王何时毒害过朕?皇姐莫要听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摄政王一心为国为民,推翻前朝那是因为元帝昏庸无道! 他若真是为了皇位,何不直接把元家一家子都宰了,做什么还留朕一命多此一举?” 永宁来之前就将说服皇帝的话准备了个齐全,可她万万没想到皇帝会是这般态度,竟然称自己父皇为“元帝?” 她脸色铁青,心中怒不可遏,语调也由不得冷了几分, “皇上!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眼下只有你我姐弟二人,你万万用不着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做戏!你竟然向着谢晏归那个逆贼说话?他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云笙这回也是真的恼火极了,他站起身,目光冰冷的看着永宁,语气仿佛夹杂了冬日寒雪: “他于你而言或许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但于我不是!摄政王是我最亲近的人,是这个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永宁被云笙的话气个半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皇上疯了?摄政王是你最亲近的人?他杀了你父皇!将你架在龙椅上做个摆设! 控制你的自由,剥夺你的权力!若不是还有皇叔守在边境手持重兵,谢晏归早就让你驾崩了!他这样是对你好? 那本公主呢?还有十一妹和十二妹呢?我们又是皇上什么人?” “你们与我而言都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朕在冷宫吃不饱穿不暖,饥寒交加度日如年时,可不曾见过你们这些姐姐妹妹!”云笙半眯着眼,逼近两步垂眸回道。 永宁公主被皇帝身上冰冷的气势震得后退了两步,她看着眼前陌生的弟弟,一时间被堵得说不出话。 她又是惊又是怒,而更多的却是意料之外的惊讶。 不是说皇帝性子懦弱任人搓扁揉圆么?怎么会有这般气势逼人的阵仗? 永宁苍白着脸,竟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 “来人!送永宁公主出去!”云笙冷声吩咐了一句后,拔腿离开。 “皇上!你我才是血脉至亲啊!”永宁试图继续游说,却并没让皇帝离开的脚步停留半分。 丁桂带着个小太监闻后忙推门而入,架着已经虚软的永宁公主离开了金华殿。 -- 第10页 下一瞬,谢晏归神情莫测的自角落里走出,他意味深长的望着皇帝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几许玩味的笑意。 …… 云笙现在恼怒极了,他气哄哄的走到练功场,抽出一柄弓箭便练了起来。 心中骂道:这个永宁公主太不知好歹,摄政王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她,还给她找了个好男儿做夫婿,她竟然恩将仇报,撺掇自己和摄政王作对,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虽然老大已经有了别的狗。但……但也是因为他不记得自己了! 等他日后记起从前的日子,一定会回心转意,重新信赖自己的! 在那之前,得赶紧把自身的功夫练的强一些才行,听闻摄政王曾上阵领兵打仗,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自己定要一同前去,与他在战场上好好配合一番! 云笙心头胡思乱想,手上的箭法也没个准头,不是用力过大就是射偏了方向,箭羽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他深呼吸了几次,稳住了心神后,重新拉开弓弦。 云笙半眯眼眸,瞄着靶子中心的红点,猛然松开手,嗖……的一声,箭羽应声而出,直直射入箭靶中心。 看着正入中心的箭羽,他高兴的眸间发亮,终于将方才的郁气忘却了几分。 就在这时,身后忽地传来几声啪啪的击掌声,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传来,“好箭法!” 云笙转过身,只见一位身形高大的华服男子,正挺胸阔步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第9章 突厥王子 来人头上戴着一頂暗蓝色的帽子,长发编成了细长的辫子,十分随意的散落在脑后。 云笙不知来人是谁,便端出了几分皇帝的架子,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投过去的目光带有质问。 丁桂支身挡在皇帝身前,面无表情的朝着来人拱了拱手,“大王子安好,不知大王子怎会出现在此处?” 被称作大王子的男子斜了丁桂一眼,冷哼一声道:“本王子为何在此无需向你这么个奴才汇报。”话落,他又朝着皇帝单膝跪地,朗声道: “隆思摩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云笙见状眉梢挑了挑,不动声色的道了句“起吧。” 隆思摩笑着起身,瞟了不远处的靶子一眼,开口道:“臣进京后便听闻皇上龙体欠佳,有心探望却一直不得机会,不曾想会在此处见到了圣驾。” 隆思摩说话的同时,云笙一直在默默的打量他,见此人周身气度强势摄人,举止眼神也带了几许野性,一看便知是个不好驯服的性子。 丁桂既然称其为大王子,想必他便是前些时日进京朝拜的突厥大王子了。 “原来是隆思摩王子,朕久闻其名。”云笙学着谢晏归的样子,绷着脸微微颔首。 隆思摩似乎对皇帝很是好奇,目光放肆的在他脸上打量了好一阵子,直到云笙阴下脸,他才意犹未尽的移开了视线。 随后伸手在架子上取下了另一把弓箭,轻松的拉满了弓弦后,射出箭羽,啪! 的一声,原本皇帝的那根箭从中间被劈开,零散的落在了地上,而隆思摩的那支箭却牢牢的钉在了原点。 这是诚心下皇上的脸面! 一旁伺候的丁桂握了握拳,朝着不远处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心领神会,悄悄转身快步离开。 云笙也看出了隆思摩的意思,他眯着眼看了看地上七零八落的箭羽,又看向挑衅似的望着自己的隆思摩,开口问道, “大王子想同朕比箭法?” 隆思摩闻言仰头哈哈一笑,道着“不敢不敢。” 隆思摩乃突厥最强勇士,年下二十一岁,受可汗之命来京朝拜新皇,他早就耳闻新帝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唇红齿白的臭小子,细皮嫩肉长得竟然比娘们儿还俊俏三分。 心头的轻视便更浓了几许。 隆思摩深知眼前的皇帝不过是个傀儡,满朝上下也无人将他放在眼里,想起这几日在摄政王谢晏归那里受得闲气,隆思摩气恼无处可发,便起了嘲弄皇帝的心思,他神情放肆的绕着皇帝走了一圈, 言道:“臣看得出皇上是初学者,臣若是与您比试箭法,实则有失公允,不如……换个旁的切磋切磋。” 云笙前世是特工犬,嗅觉以及感知力超群,他已经察觉到了眼前之人身上散发出的不怀好意。 但不论是作为狗狗还是身为皇帝,临阵脱逃都不是他的作风。 云笙睨了隆思摩一眼,看向不远处的马场笑了笑道:“大王子乃草原出身,骑术定是登峰造极,不如今日就让朕领教领教草原儿郎的本事如何?” 话落,云笙看了丁桂一眼,丁桂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朝着马奴招了招手,让其牵马儿过来。 隆思摩闻言挑了挑眉,诧异的看向皇帝问道:“皇上是要与臣比骑术?” 云笙笑而不语,朝着马儿迎了过去。 马奴知晓是皇帝要骑马,特意牵了两匹最威风的宝马过来。 云笙走上前,那马奴见状忙伸手阻拦,劝道:“皇上,这两匹骏马是前些时日摄政王刚刚带回来的,还未曾驯服,野性的很,莫惊了圣驾……” “无妨。”云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后支身上前,伸手摸向那匹更高大一些的枣红色骏马。 丁桂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瞬皇帝的小身板就被马儿蹬飞,忙护在一旁随时做好了英勇献身的准备,不成想那马儿完全不抗拒皇帝的抚摸,还乖巧的垂下脖子,生怕其摸着不顺手。 -- 第11页 隆思摩这时也跟了上来,见状心中嗤笑,暗道可惜了这难得的汗血宝马,竟被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驯服,可惜呀可惜。 云笙见隆思摩到了跟前,便回过头问道:“大王子选一匹吧。” 隆思摩将手放在下巴处摩挲了两下,指了指另一旁的青色骏马道:“枣红马已经被皇上驯服,臣下便只能选这匹青驹了。” 云笙闻言淡淡一笑,“大王子想多了,朕也是头一次见这两匹马儿,又何来驯服之说?” 隆思摩听罢自然不信,似笑非笑的看着正垂下脖子将马脸贴在云笙胳膊上反复摩挲的枣红马,笑而不语。 云笙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也未做解释。 隆思摩试图走向青驹身旁,却不想刚刚走近,那马儿便躁动不安的吹了两个响鼻,暴动起来。 隆思摩挑了挑眉,在众人的目光中被激起了征服欲,只见其飞身一跃跳到了青驹的背上,双腿夹紧上身轻俯,两手牢牢扯住了缰绳,马儿扑腾了好一阵子也没将人甩下来, 顷刻后,青驹马认命了似的蹬了两下后蹄,不再反抗。 隆思摩得意的笑了笑,看向皇帝开口道:“皇上,请——” 云笙见状神色未动,只微微颔首后翻身上马,扯了扯缰绳道:“大王子,朕是主你是客,朕便让你二百米如何?” “二百米为何物?”隆思摩闻后疑惑的看向云笙。 云笙自知失言,忙改口道:“朕让你五十丈。” 隆思摩这次听懂了,他仰头大笑几声,随后神情便带了几许啼笑皆非,“皇上这般大度,待会儿臣下若是赢了,岂不是胜之不武?” 云笙勾了勾唇,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意, “隆思摩,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今日,朕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话落,云笙朝着隆思摩身下的青驹后臀便甩了一鞭子,那青驹吃痛,高亢的嘶鸣一声后,拔腿跑了出去。 第10章 切磋 云笙留在原地勾唇一笑,瞧见对方已经跑出去二百米开外后,这才俯身在身下的马儿耳畔动了动唇,随后他拍了拍马臀,高喝一声,“吓!【hè】” 随即,枣红马便犹如闪电一般蹿了出去,直奔隆思摩的方向追赶而去。 隆思摩措手不及先奔出了起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警觉的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 他是习武之人,那枣红马奔跑的速度让隆思摩大感意外,照此下去,不出五息便会被追上!他收起了先前的轻敌心思,表情顿时郑重了几分。 若是这样也能输的话,那可绝对是丢人至极,此番来京被那个摄政王压得不敢抻腰,半点好处也没捞着,如果自己连这软弱无能的皇帝都胜不了,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思及此处,隆思摩坐稳身子拍了拍青驹的后臀,大声催促起来:“驾!” 只可惜他的一切举动都是徒劳,几息之间,云笙便骑着枣红马追了上来,与其并肩驱使。 云笙整个人看起来游刃有余,他侧过头,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大王子,如此谦让于朕,倒是大可不必呀。” 隆思摩岂会听不出皇帝言语中的戏谑之意?他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沉下了脸。 心道自己这是中了圈套,想必皇帝身下那匹定是一匹神驹,今日怕是要输了。 正腹诽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却是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开口道:“大王子是不是在想:朕的马儿比你身下的强上百倍,所以即便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隆思摩嘴上不语,面上神情却是不言而喻。 只见皇帝嘴角笑意更深,随后身体一跃便飞身到了自己的身前。 隆思摩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缰绳便已经被夺了去,云笙迅速俯下身,趴在青驹耳畔嘀咕了句什么后,高声喝道:“吓!” 青驹顿时犹如离了弦的箭羽,飞驰而去。 隆思摩差点被甩了出去,大掌忙握住了皇帝的腰身,脸色微微发白,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远远被甩在身后的枣红马。 皇帝爽朗的笑声自前方传来,“如何?大王子要不要换骑那匹枣红马再来与朕切磋?” 回过神的隆思摩此时才明白真正厉害的并非马儿,而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 果然人不可貌相…… 几许讶然和敬佩之意自隆思摩的心底油然而生,他耸了耸肩,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鼻间满是皇帝身上独有的龙涎香。 马场边上,摄政王谢晏归冷眼看着共乘一骑的二人,瞧见皇帝「窝在」突厥王子的怀里,脸上荡着肆意飞扬的笑容,丹凤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好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先前还在七公主面前处处维护本王,不肯听从其拉拢朝臣的提议,结果还不出一个时辰,就跑到马场来同突厥王子眉来眼去、搞好关系了? 丁桂瞥见摄政王仿佛能滴出水似的阴沉脸色,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小声道:“奴才这就去将皇上叫回来。” “不必。”摄政王抿了抿唇,以指做哨放入口中,随即,一声高亢悠长的哨响顿时传遍了马场。 那青驹闻后顿时嘶鸣一声,当即调转了马头,朝着摄政王的方向疾驰而来。 云笙正骑得畅快,见马儿忽地变换了路线,惊得握紧了缰绳,他刚想俯下身试着与其沟通,一抬眼却瞧见摄政王正神情冰冷的站在不远处。 -- 第12页 云笙顿时吓得瞪圆了眼,生怕这「疯了」的马儿撞到谢晏归,忙拼命摆手道:“摄政王!你快闪开!这马儿不听我的了!” 可摄政王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仍一动不动的立于原处,神情莫测的望着云笙。 云笙急的脸色大变,他也顾不上隐藏,低俯下身在青驹的耳畔不断的说着什么。 隆思摩则是挑眉看着不远处的摄政王,对其忽然的出现显出几分意外,心道:这尊瘟神怎么来了?莫非是得知自己私会皇帝,怕自己欺负了他? 而这人脸上明显的怒意又是因何而起?自己虽有心嘲弄皇帝,却也没成啊! 隆思摩正在心头暗暗猜测着,又瞧见皇帝对摄政王展露出来的关切态度,更是满头雾水。 不是说皇帝被摄政王毒害,两人面和心不和么? 怎么皇帝瞧见摄政王要受伤,会露出这般真情实意的急切来? 眼看着马儿离谢晏归越来越近,云笙心急如焚,他夹紧了双腿,狠狠的扯住了缰绳。 就在此时,青驹骤然停下,惯力将云笙高高抛出,当即落下了马。 云笙早就料到马儿猛然停下会出现这般局面,他闭上眼迅速护住头部,做好了就地打滚减缓冲撞力的准备,不成想等候自己的并非坚硬冰冷的地面, 而是一处宽厚结实的胸膛。 撞击的那一刻,云笙闻得头顶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哼,他诧异的抬起眼,只见摄政王谢晏归正垂眼看着自己。 他这是……被摄政王给接住了? 第11章 受伤 云笙虽然很期待摄政王的拥抱,但却不是眼下这样的方式。 他生怕压坏了教官,忙挣扎着下了地,满脸担忧的问道:“摄政王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你?” 谢晏归淡淡的道了句「无妨」后,下意识横向迈了一步,挡住了云笙,随后自己的视线便一直投在刚从马背上下来的隆思摩身上。 隆思摩面对摄政王时,便没了方才面对皇帝时的那份放肆,言行举止间收敛了许多。 他静静的回视谢晏归,拱了拱手:“见过摄政王。” 谢晏归「嗯」了一声, “大王子好雅兴,明日便要启程离京,今日不好生养精蓄锐,竟还有闲情来马场赛马,这两匹马野性难驯,皇上乃万金之躯,你不拦着也就罢了,怎能撺掇皇上行如此危险之举? 方才若不是本王在,皇上不慎伤了龙体,你便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不知突厥可汗是否知晓你平日里行事都是如此鲁莽的?” 摄政王目光冰冷,语气也带着明显的斥责,毫不给隆思摩留情面。 隆思摩听罢脸色一变,父汗年岁已高,此番派他进京朝拜,本就是有几分试探和磨练的用意在,若是因着此事得罪了摄政王,这尊瘟神修书一封向父汗告状,那不就坏了日后的继位大业! 想到这里,隆思摩心头一跳,瞥了摄政王身后的皇帝一眼后毕恭毕敬的垂首赔罪: “摄政王教训的是,是隆思摩思虑不周,实不该一时技痒与皇上切磋马术,望皇上、摄政王恕罪。” 云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一副压根没放在心上的架势。 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谢晏归身上,正暗自揣摩着老大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怒意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又发什么脾气?莫非是前朝哪个没眼色的惹到他了? 在摄政王的冷脸之下,隆思摩很快便告了辞,云笙也默不作声的跟在摄政王身后,亦步亦趋的回了金华殿。 进了殿门,摄政王便径直坐到了主位的太师椅上,冷着脸一言不发。 丁桂瞧出了王爷神色不虞,忙领着小宫人避了下去。 而云笙则是一头雾水的站在一旁。 方才在马背上颠了半晌此时觉着有些口渴,云笙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给自己,正想一饮而尽,转眼瞥见老大阴沉的脸,犹豫了几息后便把茶盏递给了谢晏归, “丁公公说这是南边送来的贡茶,摄政王尝尝?” 谢晏归斜了皇帝一眼,见其一副没心没肺完全没觉得自己有错的模样,胸腔内那股翻涌不断的戾气猛然间暴起。 只见他长臂那么一挥,茶盏便啪嚓! 一声落到了地上,上好的紫砂盏当即摔得七零八落,遍地碎渣。 云笙吓了一跳,刚想退后闪躲,就瞧见溅起的碎片朝着摄政王飞去。 云笙想都没想,当即冲了过去挡住。紧接着,崩裂的碎片便沿着他的手背滑落,鲜红的血液瞬间流了出来。 云笙疼的「嘶」的一声,抽了口冷气。 谢晏归没想到眼前的蠢货竟然会有如此举动,见他为了自己受伤,心底那股被冒犯的怒火顿时莫名其妙拐了弯,目光连忙瞥向了皇帝的伤口。 只见皇帝左手捧着正流血的右手,举到了嘴边就开始舔…… 谢晏归刚刚灭下去的那点躁意顿时又在旁的地方拐了回来,扯过云笙的手,大声斥道:“皇上这是在做什么!?来人!传御医!” 云笙正一边舔舐伤口,一边默默吐槽老大这辈子怎么如此喜怒无常,上辈子虽性子冷淡了些,但也不至于动不动就发脾气啊,怎么今生这般变幻莫测让人琢磨不透。 正暗暗嘀咕着,自己的手就被扯了过去。 云笙表示抗议,还在出血呢!不舔怎么行!? -- 第13页 他再次凑过去,刚想伸出舌头,就被谢晏归的大手抵住了额头,往后推了推拉开距离。 云笙抬眼望去,只见谢晏归愤怒中带着错愕,正瞪眼看着自己。 云笙忙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不敢再坚持。 谢晏归话音刚落,丁桂便推开殿门跑了进来,一边吩咐宫人去传太医,一边着人拾掇地上的碎片,见皇上受了伤他吓得脸色大变,有心看看皇上的伤口,又不敢靠近两人。 谢晏归此时立于云笙的身旁,紧紧握着他那支受伤的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皇帝便又缩回去舔个没完。 他拧眉看着皇帝,忽然有种想撬开眼前人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的冲动。 说皇帝蠢吧,他偏偏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说他聪慧吧,他又三五不时的做这些傻子才会有的举动,说他扮猪吃虎韬光养晦?那这般轻易就暴露出本领的事又说不通。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皇帝是真的单纯,同时又对自己毫无戒心满腔信赖,就如他同七公主所言那般,觉得自己在冷宫救了他,又给了他吃饱穿暖的生活,这才将自己视为恩人,感激不尽。 否则皇帝三番五次为了自己冒险的事作何解释? 谢晏归越想越是如此,接下来投向皇帝的目光便添了几分无奈和温和,开口道:“伤口要太医处理才妥当,皇上莫要学那些小儿举动。” 云笙“噢。”了一声,老老实实的不再动作。 太医很快就拎着药箱来了。 他被小宫人火烧火燎的催了来,一路上还以为是摄政王受了什么重伤,当到了金华殿才知晓受伤的是皇帝。 不是那位活阎王那就好说了…… 太医紧绷的心顿时松懈下来,他不紧不慢的朝着摄政王拱手行礼,“老臣见过摄政王。” 谢晏归冷眼扫了过去,“莫废话,赶快给皇上清理伤口!” “是!”被训斥了的太医心又提了起来,快步走到皇帝身前,看了看他手上的伤。 伤口并不深,此时已经不再流血,但也因着皇帝皮肤过于细嫩而显得触目惊心,嚇人的很。 太医取了药物出来,又是消毒又是止血,涂抹的时候难免会用上力气,戳的云笙免不得龇牙咧嘴。 第12章 撑腰 谢晏归每听到一次皇帝的抽气声,浓密的眉头便会蹙紧一分, 当太医最后一步缠白纱时,许是力道大了些,小皇帝再一次发出「嘶」的抽气声,摄政王到底没忍住胸口那股烦躁之感,哐啷!一声踢翻了旁边的矮凳, 厉着眼怒道:“你就不能轻些?!” 老太医被吓得一个激灵,忙哆哆嗦嗦的放轻了力道,战战兢兢的包扎好后嘱咐了伤口莫要沾水,一日换两次药后,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宫人早就收拾好了殿内的狼藉,见摄政王似乎有话要与皇上「商议」,丁桂忙带着宫人鱼贯而出。 殿内再次只剩皇帝与摄政王两人。 云笙坐在罗汉床上悄悄打量着谢晏归脸上的神情,见其怒火已经消散了不少,这才放了心。 其实这道小小的伤口对云笙来说根本就不痛。 上辈子作为特工犬,什么样的伤没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说上百也有几十道。 那时每每受了伤,老大嘴上虽不说什么,但看着云笙的目光中总是饱含着心痛,大掌不断的在云笙头上摩挲,云笙若是再蹭蹭脸呜咽两声,老大更是会心疼的脸色大变。 方才云笙也是故意发出吃痛声,就是想看看摄政王会不会像从前那般心疼自己。 让云笙惊喜的是,摄政王竟真的对太医发火了! 那么,他是不是心疼自己了?是不是想明白这天底下最忠诚,最贴心,最懂他谢晏归的,还属我云笙汪汪汪了! 想到这里,云笙兴奋的双眸发亮,不错眼珠的望着谢晏归。 谢晏归看着眼前忽然就高兴起来的皇帝,无声的叹了口气,想了想问道:“皇上与突厥大王子很熟悉?” 云笙闻言顿了顿,疑惑的反问:“大王子?摄政王说那个隆什么的?朕和他方才是第一次碰面,哪里会熟悉?” “哦?”谢晏归听罢挑了挑眉,回想起方才两人共乘一骑还有说有笑的样子,脸色又冷了下来,“微臣见皇上与他相处甚欢,看着倒是投缘得很。” 云笙听后夸张的瞪大了眼, “相谈甚欢?怎么可能?!那家伙讨人嫌的很,把朕好不容易射到靶心的箭给挤了下去,他故意当众让朕难堪! 朕乃天子,岂能让他突厥人欺辱了去!这才故意激他同朕比马术找回场子,别的说不准,但骑马他肯定比不过我!” 谢晏归见其说的坦然,心头便信服了几分,继续问道:“既然是赛马,怎又共乘一骑?” 说到这,云笙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当然是为了羞辱他!那家伙比不过朕,便认为朕骑得枣红马是神驹,而他胯下的青驹不如朕的那匹,不服气的很, 朕当场换了马给他看,隆什么的顿时傻了眼,这才输的心服口服!” “大王子叫隆思摩。”谢晏归面无表情的提醒道。 “朕管他叫隆四魔还是隆五魔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云笙不大在意的回道。 “如此,再好不过。”谢晏归淡淡道。 -- 第14页 看着皇帝这副无所谓的模样,谢晏归被取悦了似的,心情莫名愉悦了几分。 想起勤政殿还有一摞子奏折等着自己批阅,谢晏归没再说什么,起身便要走。 出门前,他忽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淡淡扫视了一圈殿内,忽地发觉原本应当奢华气派的皇帝寝殿竟寒酸得很,连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一群混账东西!摄政王再次冷了脸。 丁桂等人正垂头在殿外候着,瞧见摄政王神色不虞的走了出来,心头猛地一跳。 暗道:王爷这怒火还没消?瞧着方才紧张皇上伤口的样子,不应该啊…… 正胡乱琢磨着,摄政王清冷的声音传来, “丁桂。” “奴才在。”丁桂忙跟上前,弓着身子应道。 “本王着你好生伺候皇上,你便是如此伺候的?” 摄政王出口的话仿佛夹杂着冰碴子,冻的丁桂一个激灵,忙拱手道, “奴才愚钝,望摄政王明示。” 摄政王哼笑一声,凤眼冷冷的斜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幽幽道:“内务府的人想必是活腻了,皇上的东西也敢克扣,你挑个懂事的人过去,换了那些子没眼色的蠢货,日后若是再有人敢轻慢了圣上,直接摘了他的脑袋!” “是!”丁桂听罢惊得目瞪口呆,送走了摄政王后便急匆匆的赶去内务府传旨了。 摄政王的命令那便是圣旨!内务府顿时人仰马翻,杖毙的杖毙,打板子的打板子,很快便换了一批新管事。 大大小小的太监站在院子里,听丁桂沉着脸数落了小半晌,算是将摄政王的意思传达了个明明白白彻彻底底。 回金华殿的路上,丁桂算是想明白了,小皇帝这是傻人有傻福,入了摄政王的眼了! 新帝生性纯真,又一心维护摄政王,丁桂平日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虽是摄政王的忠仆,但整日看着小皇帝这般,也是有几分真心的疼爱在里面,眼下王爷肯护着皇帝,丁桂也是由衷的跟着高兴。 云笙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只发现这几日金华殿的摆设越来越多,且愈加贵重。 这些变化并没有让云笙感到欣喜,但日渐丰盛的膳食,却大大取悦了他。 自打内务府出事后,御膳房也受到了丁桂不少敲打,那些御用厨子听了消息后个个吓得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被砍头的就是自己。 毕竟从前对于皇帝的膳食他们都没有使出全力,只是抱着能糊弄则糊弄,熟了能吃便可。 听闻摄政王要给皇帝撑腰,这些人再也不敢偷懒,每日睁开眼睛便是琢磨美食,几乎耗尽毕生所学只为博得小皇帝的一声夸赞。 云笙是个好养活的,只要有肉,甭管是什么做法,他都喜欢。 厨子们摸透了皇帝的喜好,便开始大展拳脚。 甭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只要是肉质香嫩的动物,都成了皇帝的盘中餐。 于是乎,在「强大饲料」的喂养下,云笙的个子肉眼可见的拔高了不少。 第13章 话本子 云笙手背上的伤结痂后,摄政王又特地送了瓶复颜膏过来,说是能祛疤养肤,一日涂上三五次,定不会留下疤痕。 云笙一个男人,压根不在意什么疤痕不疤痕,更何况对他而言,疤痕都是荣誉的象征,故而也没当回事。 可丁桂身为奴才却不敢不遵循摄政王的指令,见皇帝不上心,只好追在他的屁股后面不断的提醒,不是“皇上,您该涂药了。”就是“皇上,奴才给您涂药吧。” 云笙穿越后便一直是丁桂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他,对云笙而言,丁桂已经是很亲近的人了,故而对丁桂说出的话,云笙还是愿意听的。 于是老老实实的将手递给丁桂让他涂药。 “这复颜膏果真是好东西,估摸再涂上两天就一点痕迹也看不到了。”丁桂欣慰的说道。 云笙闻后瞥了一眼,白皙的手背上果然只剩一条淡淡的粉色。 也不知为何,这辈子为人后,肤色又白又嫩,比前朝那些后妃公主的皮肤还要好。 云笙是有几分嫌弃自己这副新皮囊的,个子不如老大高也就罢了,连肤色也不如老大的好看,健康有力的小麦色,瞧着便结实! 再看看自己这副单薄的样子,云笙嫌弃的撇了撇嘴。 他站直身比了比头顶,看向丁桂道:“清早摄政王来时朕悄悄比量了一下,朕现在的个子已经到了摄政王下巴的位置,回头朕再多啃些骨头,过上个一年半载,朕定是能赶上他!” 丁桂闻言暗暗发笑,“摄政王比圣上您年长六岁,自然个子高些,日后皇上好好用膳,想必会再长高些的。”只是……想追上摄政王怕是有些难,毕竟元家人个子都不算高。 怕扫了皇帝的兴,丁桂后半句没有说出口,只笑呵呵的哄着。 自打内务府的人吃了瓜落儿以后,云笙的小日子过得愈发有滋有味。 宫里侍奉的下人都传遍了,都说摄政王对皇帝关爱有加,得罪了皇帝便是得罪了摄政王。 众人虽不知摄政王此举初衷为何,心头再是胡乱猜忌,却也不敢做那忤逆犯上没眼色的人,个个打起了百般精神小心谨慎的伺候着。 云笙这些时日隔三差五的便会跟着上早朝。 他懒得听那些繁杂政事,也不想操那些不该自己操的闲心。 -- 第15页 每当堂下你争我辩絮絮叨叨的上奏时,与云笙而言就好比念经一般,他干脆练起了自己的睁眼睡觉大法,缩着脖子倚在龙椅之上。 睡沉了,时不时的还会传出几丝微弱的轻鼾。 坐在皇帝左下端的摄政王每每听到动静,都会不动声色的瞥过去一眼,见其还算「坐」的端正,堂下的人都看不出来什么,也就随他去了。 日子久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便瞧出了端倪,他们发觉小皇帝上朝从来不参与商讨,摆设做的过于本分,让他们禁不住忧心,摄政王这个奸佞在侧,新帝是不是被欺负的太惨了些。 于是便有那些不死心的,故意朝着皇帝发问,试图让云笙亲政。 睡的迷迷糊糊的云笙压根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有人非要问自己,他便故伎重施,直接将摄政王拉出来当盾牌。 那些老臣见新帝如此唯唯诺诺,心中禁不住着急,便开始三番五次的上奏,给摄政王施压,要求皇帝已经成年,当亲政也。 若是放了从前,谢晏归见到这些奏折定会勃然大怒,怀疑都是小皇帝暗中搞的鬼。 可每日云笙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谢晏归知道这小子毫无野心,更何况他对自己忠心耿耿全心仰仗,绝不会做这等两面三刀之事。 故而摄政王难得没有发怒,反而随了那些老臣的心意,为了堵住他们的悠悠之口,干脆每日带着小皇帝在勤政殿批阅奏折。 能整日和老大在一处,云笙起初是很高兴的,但摄政王不是扣着他练字,便是押着他念书,这让贪玩的云笙没几日就失了耐心,丁桂一提醒他该去勤政殿了,他就想跑。 可惜有心没胆,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在勤政殿消磨时光。 好在勤政殿有个供皇帝休息的内殿,内殿的床榻修建的不比金华殿的小,舒适又宽敞。 于是乎,云笙大多时光都是在那张榻上度过的。 这两日云笙有了个新爱好,那便是看话本子! 他在藏书阁翻看史记时,无意间翻到了两本闲散的游记和一本民间话本。 这下可算是打开了云笙新世界的大门。 云笙认字虽耗费了不少的时光,但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又有摄政王这么个无所不知的师傅在侧,没几日便能独立看书,若是遇到不会的,便在纸上誊写出一份,积攒着一起问摄政王。 故而,当老臣们到勤政殿商议政事时,经常会看到小皇帝一脸认真的在向摄政王「请教学问」的一幕。 前朝留下的那些性子顽固,刚正不阿的老臣看到后,不免在心头暗暗庆幸:元帝虽昏庸无度,幸而有个勤学好问有作为的儿子在,日后至少还有机会斩杀佞臣,夺回皇权。 可若是被他们知晓皇帝问的字全是话本子里的,怕是会气的七窍生烟直接盖上棺材板儿。 云笙看书很快,没几日就将藏书阁里好不容易翻出来的那几本话本子游记都看完了。 他不敢同摄政王声张,便缠着丁桂讨要。 丁桂现在完全成了皇帝的老妈子,对其的疼爱怕是比亲娘都要热络上三分,只要不是忤逆摄政王的事,便是摘星捞月,丁桂都会一一应下。 得知皇帝要看话本子,丁桂登时交代小太监出宫采买,让其选些有趣生动的话本子买回来。 小太监办事很利落,小半日便抱着两兜子书回来了。 云笙躲在寝殿,看着铺了满桌子的话本喜不胜收,高兴的两眼直放光。 马上就到去勤政殿的时辰了,云笙顺手抓了两本,塞在袖子里便去了勤政殿。 摄政王谢晏归正坐在太师椅上批折子,瞧见小皇帝兴高采烈的进了殿门,心头禁不住泛起一丝狐疑:皇上近两日来这里不是垂头丧气的苦着脸,便是面无表情的垂着头,今日怎么这般愉悦? 第14章 虎狼之词 云笙见摄政王正眯着眼在打量自己,下意识便缩了缩胳膊,生怕自己袖子里的秘密被他发现。 “摄政王下午好呀!朕来看书了!” 云笙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完全忘了自己是君摄政王是臣,应该由对方向他行礼问安才对。 而谢晏归也压根没有作为臣子该有的本分,只面无表情的颔了颔首,似乎本就该如此。 丁桂看着眼前两位地位完全颠倒了的君臣,心头默默汗颜,亏得此处没有旁人,否则真是搞不清谁才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自认为糊弄过去的云笙美滋滋的去书架上挑了一本相对厚重的《史记》,抱到窗边的罗汉床上便看了起来。 一刻钟后,两位大臣觐见,行礼问安后便与摄政王谈论起政事。 云笙窝在罗汉床上,用眼睛瞄了瞄桌案的方向,见摄政王正神情专注的与人议事,无暇顾及自己这边,云笙便暗戳戳的勾了勾唇, 他悄无声息的将藏在袖子里的话本拿了出来,谨慎的夹在了史记中间,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云笙看了一会儿,俊美的眉峰便拧了起来。 今儿这书怎么这般晦涩难懂?好些个字和词都没见过,若是跳过那些字和词就完全看不懂! 有的句子更是奇怪,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不认识了,完全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云笙琢磨了半天实在看不顺畅,他便拿起小几上的笔和纸,将那些看不懂的地方抄写了下来。 -- 第16页 等了大半个时辰,那两个臣子可算是走了,心急如焚的云笙连忙殷勤的给谢晏归倒了杯茶,见其神情虽淡漠,却并无烦躁之意,这才大着胆子问道: “摄政王,朕有几个字要问你,你可有时间?” 摄政王方才议事时,便留意到了皇帝时不时投向自己的视线,当时就猜到皇帝是又有不认识的字要问自己了。 故而眼下听闻皇帝提出来,谢晏归也没觉着惊讶,只淡淡道:“什么字?” 云笙见他应了,高兴的眸底发亮,噔噔噔跑到罗汉床的小几旁将那沓子抄写好的纸笺拿了过来。 云笙递给谢晏归,“这两个字是什么?” 谢晏归定睛看了看,纸笺上面歪七扭八写着「寡」和「鳏」两个字。 “寡,乃缺少之意,孤陋寡闻中的「寡」便是此字,鳏,乃是一种鱼儿的名字,后用作死了妻室的男人。” 谢晏归语调虽清冷低沉,但解释的却十分详细易懂,云笙听罢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那寡字后面接着「妇」字作何解?” “寡妇,指的是死了丈夫的女子。” “唔,那这两个词作何解?”话落,云笙又递了一张纸笺过来。 谢晏归望了过去,上面的字丑的不能再丑,但也依稀能辨认出是「破鞋」和「断袖」两个词。 谢晏归看罢当即蹙起了眉,沉下脸看向皇帝。 只见小皇帝望着自己的目光坦诚又纯真,满是求知欲,似乎格外期待自己的解答,一派无知的模样不似作假。 谢晏归深呼吸了几口,强压下怒意,瞟了眼窗边小几上放着的那本《史记》,幽幽道,“臣怎么不记得,史记里会有这等词汇?” 云笙被问的一怔,睫毛颤了颤心虚道, “那个……那么厚的书,摄政王想必是记差了,朕,朕就是在那本书里看到的。” “哦?”谢晏归挑眉看了他一眼,仿佛没察觉到他的心虚一般,只不动声色的走向床边,直奔那本明明是合着,却仍是撅起来的书走去。 云笙脸色大变,连忙跑上前拦住谢晏归,急道:“站住!摄政王政务繁忙!朕就不向你请教了!朕,朕去问丁桂好了!”话落,云笙转身抱起那本《史记》就要跑。 谢晏归有心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又岂会这般容易的就让他跑了?伸手拎住云笙的脖领,轻而易举的就将人提了起来。 云笙的龙袍纽扣系的很严实,被谢晏归这么一拎,顿时勒的他有些喘不过气,蹬了两下长腿挣扎道,“啊啊啊,勒死朕了,摄政王你要谋杀亲夫吗?” 谋杀亲夫?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谢晏归抿了抿唇,阴沉着脸将小皇帝丢到了罗汉床上,随后欺身压了过去,将其护在怀里的《史记》一把夺了过来。 谢晏归翻看了两下,书中间夹着的那本黄皮话本,当即哗啦一声掉落下来。 云笙被困在罗汉床和谢晏归中间,缩着脖子不敢动作,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摄政王俯身捡起话本,眯着眼看了起来。 谢晏归越看脸色越是难看,当他翻到最后,看到上面画功传神又格外细致的辟火图时,英俊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了锅底色。 谢晏归将那本书收起,怒不可遏的看向眼前鹌鹑似的皇帝,出口的语气仿佛冬日寒雪, “皇上果真是勤奋好学,微臣为了朝政废寝忘食每日歇息不到三个时辰,而您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钻研起了这等淫辞秽语的书籍和辟火图? 怎么?皇上这是寂寞空虚想学着先帝沉迷酒色充斥后宫了?” 云笙被数落的头也不敢抬,他知道自己偷偷看话本子不太好。但……应该也不至于将摄政王气成这副模样啊? 什么淫言秽语?什么辟火图?怎么自己看个话本子就是沉迷酒色了? 云笙此时脑袋里塞满了问号,他秉着不懂就问的良好习惯,举起了右手,小声道, “那个……淫辞秽语和辟火图是什么意思?朕,朕只是无聊,这才找些话本子看,摄政王若是不高兴,日后朕不看便是了……” 谢晏归满腔的怒火被皇帝举在耳旁的「爪子」给拍灭了一半,他再次深呼吸,让暴怒的情绪稳了稳,随后依旧冷着脸问, “皇上不知道这书里写的是什么意思?” 云笙闻言老实的摇了摇头,解释道:“朕刚看了一小段,但是里面的字和词组合的太过奇怪,朕完全看不懂,这才去请教摄政王。” 云笙能看得懂才怪! 这话本子里写的是一个死了妻子的鳏夫发觉自己是个断袖后,便开始放飞自我同村里男人苟且的艳史! 第15章 你别摸了 想起方才那话本子里的内容,谢晏归就禁不住恼火,他凤眼微眯盯着云笙,伸出手掌,“还藏了什么?都交出来。” 云笙听罢目光略微闪躲,用力摇头,“没有了!” 他此时已经有些想明白问题是出在这次看的话本子上了,他也不敢张嘴将谢晏归手中那本要回来,但至少要保住袖子里藏着的那本! 谢晏归瞧见皇帝欲盖弥彰的模样,气的冷笑一声,二话不说就将其按倒在罗汉床上搜起了身。 谢晏归武艺高强内力深厚,手上力气很大,他若是想拘着谁,那对方便是长了翅膀也别想跑。 更何况比他矮上一个脑袋的云笙? -- 第17页 云笙此时被谢晏归以大掌按压着肩膀,而两条长腿也被其用膝盖紧紧抵住,想翻身都翻不得,只能任他上下其手在身上摸索起来。 当搜到腰间时,云笙便觉得痒得不行,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求饶, “摄政王……你别摸了……朕给你……给你还不成吗!” 窗外候着的丁桂听罢心头一惊,瞠目结舌的看了眼殿内,恍惚间只看到摄政王压在皇帝身上,至于到底在做什么,便无从得知了。 丁桂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王爷这是在做什么?摸……摸皇上? 想起这些年王爷不近女色,府中通房妾室全无,连只耗子怕都是个公的,众人只当王爷洁身自好,可万万没想到王爷他……竟然好男风啊! 好男风倒也没什么,毕竟喜好这口的权贵子弟多如牛毛,摄政王身份尊贵,便是真的有龙阳之好也无人敢诟病。只是……王爷也太过了些,竟然打起了皇上的主意! 虽说是个傀儡,但……但也到底是真龙天子啊!这,这若是被前朝那些老顽固知道了,怕是要闹翻了天! 思及此处,丁桂吓得忙收回视线,狠狠的瞪了庭院里站着的几个小太监一眼,低声道:“还不滚出去!” 那两个小太监早就吓得两腿发软,见丁公公发了话,顿时脚下生风跑没了影子。 旁人还能跑远些保命,丁桂却是没法子逃走,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庭院门口走一走,避开窗口那个「危险」地带,免得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而殿内的两人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被摄政王反复摸索着搜身,云笙痒的都笑出了眼泪。 在他的不断求饶之下,摄政王终于停了手,却也不曾收手,仍是「压」着云笙,目光灼灼,示意其赶紧乖乖听话。 云笙无可奈何的眨了眨眼睛,“那个,摄政王你先放开我。” 云笙的两只手被摄政王紧紧抓住叩在头顶,想动也动不得。 谢晏归犹豫了一瞬,料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便松开了手,长腿也纹丝不动的抵在云笙的膝盖上,防止他逃跑。 云笙双手可算是得了自由,忙揉了揉手腕,随后将手伸到袖子深处,把藏着的那个话本掏了出来。 左右是保不住了,还不如自己主动交出来还能少遭些罪。 谢晏归接过云笙递过来的话本,漫不经心的翻动了两下。 随后瞧见里面的内容后顿时面沉如水,果然又是一本主角有龙阳之好的书籍,大幅度的描写一对断袖爱侣之间的情情爱爱,大幅度都是两人爱情动作片的描写!用词简直不堪入目。 亏得这本小皇帝还没有看过,要不然怕是又要拿着那些誊写着污言秽语淫词艳曲的纸笺跑去巴巴的问自己都是些什么字了! 谢晏归面色铁青的将话本收入袖中,退后两步终于放开了云笙,眯着眼沉声问他,“皇上这些话本子从何处而来?” 云笙这人最是讲义气,他深知眼下摄政王已经因着话本子发了脾气,自己若是再将丁桂和那买书的小太监供出来的话,定是会给他们召来祸端。 更何况没了他们,日后还去哪里弄话本子看? 思及此处,云笙转了转眼珠,开口便扯起了谎,“这是朕在藏书阁里找到的!觉着有趣便拿来看看,怎么?这两本书可是有什么不妥?” 何止是不妥?简直是伤风败俗! 谢晏归狠狠瞪了云笙一眼,冷声道:“即便皇上不说,臣也知晓此事定是与丁桂那老东西脱不开关系,看来丁桂果真是岁数大了,脑筋越发不清醒,竟敢将如此污秽之物交于皇上手中!” 云笙闻谢晏归语气冰冷,生怕他要杖罚丁桂,忙扯住摄政王的袖子,分辨道:“不是不是,不是丁桂给我的,就是我自己找到的!” 谢晏归见皇帝急的连自称都忘了,冷哼一声下了逐客令, “今日皇上想必是乏了,还是速速回金华殿歇息吧,丁桂!着人送皇上回金华殿,你进来!”后面的半句提高了音量,朝着门外吩咐道。 云笙急的不行,说什么也不肯撒开摄政王的衣袖, “摄政王,你不能罚丁桂,他岁数大了,禁不住打的!” 听到传唤刚一脚迈进殿门的丁桂,听到小皇帝这般护着自己,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感激的滋味油然而生。 他悄悄瞥了皇帝一眼,见皇上鬓发微乱,胸前衣襟松散,扣子都解开了好几颗,看来果真是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 丁桂惊得慌忙错开视线,低头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快步走到皇帝和摄政王身前,跪地问安后,劝慰道:“皇上,您还是听摄政王的,先回金华殿吧,王爷不是要罚奴才,是有事吩咐老奴。” 云笙听罢眨了眨眼,看了看丁桂又看向摄政王,求证似的问道, “真的吗?摄政王真的不会罚他吗?” 摄政王瞥了地上跪着的丁桂一眼,冷哼一声,“皇上若是再不走,本王便当一回恶人。” “走走走,朕这就走!”云笙闻后忙拎起袍子便走,生怕走得慢了这位冷面阎王就会改主意。 听着脚步声渐离渐远,跪在地上的丁桂心却越悬越高,他深深叩首,等候摄政王的怒火。 谢晏归踱着步,不紧不慢的走到太师椅上坐下,看着地上跪伏着的丁桂,冷眼问道: -- 第18页 “丁桂,你还真是长本事了!” 第16章 能干的丁桂 “奴才不敢!” 丁桂连忙叩首,其余的一句不敢多言,他可不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见,那样只怕会死的更快! 而摄政王此时坐在高位之上,左手褪下了手腕上戴着的沉香念珠,一颗一颗的捻动起来。 想起方才皇帝那般紧张维护丁桂的模样,谢晏归到底压下了要打丁桂二十板子的念头。 其实他仔细一想便琢磨明白了,定是小皇帝闲来无事要看话本子,丁桂吩咐下头的人去寻,而那人要么不识字,要么就是被人糊弄了,否则他们定是不敢故意将这些腌臜物递到皇帝面前。 思及此处,摄政王便歇了挑明此事的念头,免得皇帝又扯着自己袖子撒娇打滚的说本王出尔反尔。 谢晏归阖眼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开口道:“起来吧。” 丁桂听出摄政王语气中的冰渣子淡了不少,顿时松了口气,慌忙叩首谢恩后站起了身。 谢晏归揉了揉眉心,开口道:“日后给皇上寻话本子,你要先过过眼,免得什么脏的臭的都递到皇上面前。” 丁桂不明就里的抹了把额间的冷汗,忙应了句是。 心里暗暗琢磨,莫非今日皇上拿的话本子有什么不妥? 但瞥了眼摄政王的脸色,他也不敢多问,只想着还是待会儿回了金华殿再问问皇上事情的缘由。 两人都不再言语,殿内便忽地静谧下来。 丁桂心口忐忑不安,弓着身子连喘气都放缓了不少。 谢晏归将念珠捻了十来圈后,终于开了口,“皇上近些时日可有临幸过宫女?” 丁桂闻言心头一突,顿时想明白几分。 王爷这般占有欲强的霸道之人,岂会与旁人共享一人? 眼下问自己这事,约莫是要弄清楚皇上身边有没有女人,若是有,怕是要斩尽杀绝了吧! 这事丁桂可不敢隐瞒,连忙摇头, “并无,皇上性子单纯洁身自好,从未看过女子一眼。” 谢晏归听罢点了点头。 心中暗想:小皇帝已经成年,也该到了对敦伦之事好奇的时候,若是换了平常家的少爷公子,许是早就有人安排通房丫头侍奉过了。 但皇帝此前养在冷宫,活下来都实属不易,又岂会有心思想这等事? 眼下已然成了皇帝,身为摄政王的自己,要不要帮皇帝安排安排? 要不然这小子懵懂无知,看了不该看的迷了心智,学人家有了龙阳之癖岂不坏哉! 思及此处,谢晏归想起小皇帝面对自己时,不是「深情款款」便是「含情脉脉」,他顿时沉下了脸,禁不住坐直了身子。 这小子不会已经养歪了吧?不成!得赶紧给他掰直过来才行! “今晚挑个模样过的去的,身段好些的女子送去侍奉皇上。”谢晏归不敢再深想,忙冷声吩咐道。 丁桂闻言一怔,错愕的看向摄政王,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侍……侍奉皇上?”他结结巴巴的问了出来。 谢晏归横了他一眼, “嗯,皇上若是不碰,你便速速告知本王,若是碰了,记得给避子汤,万万不得留下后患。” “是……” 丁桂两腿发软的退下后,心头禁不住百转千回, 暗道: 这下糟了!王爷这是要试探皇上啊! 故意弄个女子去给皇上启蒙敦伦之礼,皇上不碰还好,若是没忍住碰了,岂不是没通过王爷的考验? 到时候惹得摄政王大怒,那女子的性命保不住不说,皇上也要遭殃…… 丁桂越想越是觉得焦急,暗暗决定得想个法子提醒皇上才是。 被撵回金华殿「歇息」的云笙此时正在殿内忙着藏那些话本子。 被褥底下藏几本,花瓶里面藏几本,抽屉暗格藏两本,就连装衣服的箱子里也藏了几本…… 当所有的话本都藏好后,云笙才放下了心,四仰八叉的躺在了龙床上歇息。 听到丁桂回来的动静,云笙一个鲤鱼打挺便跳了起来,两步迎到殿门口扯着丁桂的胳膊便仔细打量起来, 口中关切的问道:“如何?摄政王可有为难你?” 丁桂见皇帝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感激的不得了,想要暗中提示的念头便更强烈了几分,他忙摆了摆手, “皇上无需挂念,摄政王并没有为难奴才,只是交代奴才办些事罢了。” 云笙见他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其余地方都是毫发无损,这才堪堪松了口气,连声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看来以后可不能再把那些话本子带去勤政殿了,若是再被摄政王逮到,全都没收了不说,恐还会连累了丁桂。 …… 丁桂不知道皇帝心头在琢磨什么,只踌躇着该如何提示皇上为好。 皇帝性子纯真,话说的隐晦些,他定然是听不懂,可若是说的太直白了,又怕摄政王那里会看出端倪。 丁桂琢磨了大半日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此前选好的宫女也已经沐浴梳洗完毕,正含羞带怯的坐在偏殿里等候传见了。 丁桂看着趴在床上吃饱喝足正抱着话本子看的皇帝一眼,咬了咬牙小声道:“皇上,奴才记得您说过,这世上摄政王是您最亲近的人。” -- 第19页 云笙这会儿看得是一本江湖话本,讲的是个废柴少年捡到一本武功秘籍至此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他正看得起劲,听到丁桂的话后,以为他有什么正经事,忙放下了话本子,认真的点头, “当然!摄政王是朕最重要的人!” 说完,云笙想了想又补充道:“丁公公第二重要。” 丁桂闻言胸口涌上一股暖流,瞬间抛下那些瞻前顾后的顾虑,后槽牙一咬开口说道: “皇上,摄政王不喜女色,更不喜沉迷女色之人,前朝元帝便是因着沉迷女色荒淫无度,这才被推翻了皇朝失了性命,皇上万万不可如他那般,免得惹摄政王不喜。” 云笙听后点头如捣蒜,神情格外认真的回答:“你放心,朕不是元帝,绝对不会像他一样沉迷女色,朕要向摄政王学习,洁身自好一心爱民!” 第17章 开荤? 得了皇帝诚恳保证的丁桂,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稍许放下了些。 他伺候着皇帝用了一碗桂圆羹后,又为其换了身绣房新送来的丝绸寝衣,这才同门口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将侍寝宫女带了上来。 云笙白日里因着摄政王发怒的事也没抽出空来午睡,便想着今夜不看话本子了早些安置,免得耽搁了明日的晨练。 他正要吩咐丁桂将床帏放下,就瞧见殿内走进来个身着桃粉色宫装的宫女。 云笙一时间愣住,好奇的看向那宫女。 只见她扭着细腰走到床边,屈膝行了个福礼,轻声细语的问安道:“蕊儿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云笙眨了眨眼,叫了声起后便叫住了正悄悄往外退的丁桂, “丁公公,这是要做什么?朕的寝殿怎么有女子?” 丁桂讪讪一笑道,“皇上,今夜老奴歇上一歇,便让蕊儿伺候您安置吧。” 云笙想起丁桂这一下午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想必是被摄政王吓着了,他既然想歇,那便让他歇歇吧。 想到这里,云笙只好「唔」了一声, “也好,那为何不让小连子伺候?蕊儿毕竟是女子,能侍奉朕什么?” 女子能侍奉的那可多了! “小连子毛手毛脚哪能伺候好皇上,蕊儿是个稳重的。”丁桂不好直言相告,只朝着蕊儿使了个眼色后,便胡乱寻个借口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云笙与蕊儿两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奇怪。 云笙受前世影响,对女子十分宽容,要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为自己守夜,云笙有些于心不忍。 他指了指屏风另一侧的床榻道:“朕乏了,这就睡下了,你便在那榻上歇下吧。” 蕊儿今夜是带着为皇帝开荤的重要使命而来,怎能睡到榻上去? 她羞涩的看了皇帝一眼,见皇上生的如此俊美不俗,欢喜顿时涌上心头,她跪伏在床边,伸出纤纤玉手搭在皇帝的手臂之上,柔着嗓子开口道: “皇上既然乏了,奴婢便给您按按解解乏吧。” 云笙前世就不大喜欢让旁人碰触自己的身体,除了老大和几个关系相对密切的同伴外,其余人是压根摸不到他的。 眼下成为皇帝之后,龙体金贵更是旁人碰不得,眼下忽然被个娇滴滴的女子碰了手臂,云笙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猛然间抽回胳膊,一退三尺远,“你,你别碰朕!” 云笙缩到了龙床里头,满眼戒备的看着蕊儿。 蕊儿没想到皇帝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吓了一跳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皇上,奴婢并无恶意,奴婢……只是想侍奉皇上。” 云笙只觉手臂处还留有小宫女的余温,这让他不舒服极了,用手蹭了蹭后冷下了脸,“你退下吧,朕不需要你伺候。” 蕊儿闻后脸色一白,心中慌乱至极。 她来之前本是不大愿意的,毕竟这宫中谁人不知皇帝不过是个傀儡,若是委身跟了他,未来的日子很是堪忧。 但蕊儿见到皇帝的容貌后,便改变了主意,打心底愿意侍奉他,这样玉树临风的男儿,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呢? 眼下皇帝让她退下,蕊儿十分的不甘心。 她咬了咬牙,不退反进,当即脱下了身上的外衫,露出里面仅剩的粉红小衣,大片的肌肤顿时裸露在外,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加楚楚可怜, 她娇滴滴的央求道:“皇上,就让奴婢伺候您吧……奴婢会让您舒服的……” 明明是再香艳不过的场景,看在云笙的眼中却成了另一番风景。 云笙这会儿被蕊儿的举动唬得一怔,不仅没有被诱惑到,反而莫名觉得眼前这场面有些眼熟。 他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猛然记起上辈子有个女孩子追求自家老大时,也是这般强闯入老大和自己的房间,随后脱掉衣裳便要往老大怀里钻。 当时老大是怎么做的来着? 哦对了,老大为了不碰到那赤着身体的姑娘,直接拿起床上的被子裹在那女生的身上,随后连人带被子一起丢了出去。 云笙那时候还认为老大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竟然如此粗鲁的对待一个女孩子,抱一下就抱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眼下轮到自己遇到这种场面,云笙顿时又觉得老大英明神武了! 想到这里,云笙连忙扯过一旁的被子,不容置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朕用不着你伺候!还不快下去!” -- 第20页 蕊儿这会儿已经豁出了脸皮,衣服都脱了又岂会轻言放弃? 她只想着皇帝刚刚成年,还未尝过女人的好,等待会儿沾了她的身子,自然会喜欢上这男女之间的妙事。 想到这里,蕊儿不再犹豫,当即朝着皇帝扑了过去。 云笙察觉到「危险」,眼疾手快的将被子蒙了上去,顿时将蕊儿遮了个严严实实。 云笙又看了看四周,就地取材抽出自己的腰带,三下五除二就把蕊儿捆了起来。 “唔唔唔!皇上!皇上……奴婢什么也看不见了,您快放奴婢出来呀——” 蕊儿还以为皇上要玩什么刺激的,心口澎湃激动的很,出口的话也是要多娇气有多娇气,要多缠绵有多缠绵。 本就丰腴的身体不断扭动着,试图往皇帝怀里挤。 可惜她这会儿目不能视,压根看不到皇帝早就离她一丈多远,正立在地上愁眉苦脸的看着她。 云笙此时正在犯愁纠结,是学着老大一样被她丢出殿外,让她失尽颜面,还是就这样捆着她呢? 踌躇了好一会儿,云笙到底狠不下心,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将蕊儿的脑袋自被子中扒了出来。 蕊儿被蒙了半天已经满头大汗,此时她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小皇帝似乎没有碰自己的意思。 再低头一瞧,见自己手脚都被捆的动弹不得,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惧意。 蕊儿眼窝一红慌忙求饶起来,“皇上!皇上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想侍奉您啊!” 云笙不想再听她那副嘤嘤嘤的腔调,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便揉做一团塞到了蕊儿的口中, 压低嗓音警告道:“朕说了用不着你侍奉,朕要睡了,你不许再打扰朕!” 话落,云笙扛起地上的蕊儿,将其丢到了屏风后面的榻上。 第18章 美丽的误会 终于将麻烦解决后的云笙回到龙床之上,呈大字型躺在那里,胸口堪堪松了口气。 这么大这么舒服的床,还是自己睡起来舒坦! 哼哼唧唧的翻了两个身后,云笙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殿门口的丁桂将宫人都撵到了庭院外守着,自己则是恨不得贴在门上,只为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摄政王可是特意交代了,皇上若是不肯碰蕊儿,他得立马去禀报才行。 丁桂听了半晌,除了听到里面传来几声蕊儿的说话声后,便再没听到旁的。 既然没动静,那就是没发生什么了,否则定不会如此寂静。 可若是皇上不肯碰蕊儿,该是让其退下才是,怎么会将人留在殿里这么久呢? 丁桂胡乱琢磨了一会儿,仍是没听到任何声响,更是没等到蕊儿的身影出来。 事态如此反常,不仅让丁桂想到了旁处,莫非那蕊儿是有心人安排的刺客?趁着屋内没人便伤了皇上? 到底是担心皇帝的安危,丁桂咬牙推开了殿门,蹑手蹑脚的进了寝殿。 殿内烛火未灭,昏暗的光线下,丁桂一进门便瞧见了榻上用被子裹着,捆的严严实实嘴里还堵着团东西的蕊儿。 丁桂大惊失色,忙朝着龙床的方向奔了过去,当他撩开床帏瞧见皇帝正骑着靠枕睡的香甜时,高悬的心这才落了地。 他抹了把额头吓出来的冷汗,帮皇帝盖了盖被子,又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塌边,解开了蕊儿脚上的腰带,将其扶出了金华殿。 到了殿外,丁桂才将蕊儿口中的那团布拿了出来,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皇上捆了你?” 蕊儿泪水涟涟,不住的点头,“皇上说什么也不让奴婢伺候,还将奴婢捆了起来……呜呜呜……” 丁桂听后有些想笑,却强装着严肃质问道,“怎么?莫不是你冒犯了皇上,惹得皇上不痛快了?” 蕊儿见丁公公厉着眼睛,吓得慌忙摇头:“奴婢不敢!奴婢岂敢冒犯皇上,奴婢……奴婢连皇上的手都没碰到,就被捆上了,呜呜呜……” 丁桂这下彻底放了心,站直了腰清了清嗓子,“行了,莫要哭了,随我去见王爷!” 这些日子政务繁忙,摄政王为了方便,直接将勤政殿一侧的未央园收拾出来住了进去,也省去了整日宫里宫外奔波所耗去的时光。 这夜亦是如此,摄政王忙碌朝政之事忙到了半夜,眼下刚刚回到未央园准备歇息。 沐浴之后,摄政王换了寝衣,正要去床上安置,却猛地记起小皇帝那厢此刻许是在享受敦伦之乐。 摄政王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呆头呆脑的笨小子与一女子身无寸缕纠缠在龙床之上的画面。 只是他想象不出,唇红齿白俊美如斯的皇帝行起床笫之事时,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摄政王心头莫名涌出一股恶心和嫌恶之感,失算了,岂不是让他们脏了龙床? 思及此处,摄政王眉头紧蹙,淡淡的瞥了眼金华殿的方向,长腿一迈便打算去看看事成了没有。 心道:若是还未开始,那便让他们换个地方! 丁桂带着蕊儿到了未央园时,恰好遇见英俊高大的摄政王身着寝衣阴沉着脸推门而出。 丁桂连忙上前行礼,蕊儿紧随其后。 摄政王瞧见来人眉头一蹙,打量了衣衫不整满脸泪痕的蕊儿两眼,凤眸泛起一道寒光,冷声问道:“何事?” -- 第21页 丁桂回头朝着蕊儿使了个眼色。 蕊儿被王爷周身散发出的摄人气势震慑的打了个寒颤,收到暗示后,便战战兢兢的将方才在金华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谢晏归立于台阶之上,面无表情听着蕊儿的回禀。 当听到她说自己脱了衣裳想侍奉皇帝,却被皇帝用被子盖脸还捆了个结结实实时,谢晏归心底顿时冒出一股想大笑的冲动。 他忍俊不禁,转过身将后背留给丁桂二人,自己则是悄无声息的勾起了唇。 直到蕊儿吞吞吐吐全都说完,丁桂也出声请示是否换个人再送去侍奉皇帝时,谢晏归才重新收起了笑,平静的转过身。 “罢了,过些日子再说吧。”谢晏归淡淡道。 料到王爷有事要吩咐自己,丁桂吩咐蕊儿退下后,便跟在摄政王身后进了内殿。 丁桂很明显的感受到王爷此刻心情不错,想必是皇上通过了考验,让他很是愉悦吧。 受主子感染,丁桂紧绷的一整日的心也轻松了下来,他有心为皇上美言几句,便笑呵呵的奉承道,“皇上对王爷您一心一意,眼里又岂会容得下旁人。” 谢晏归原本漫不经心的踱着步,听到丁桂的话后顿时周身一僵,拧着眉转过身问道:“你说什么?皇上对本王一心一意?” 丁桂垂着头,忙拱手回话, “那是自然,皇上整日开口闭口都是王爷您,奴才可从未听他提起过旁人。” 谢晏归闻后如遭雷劈,神情恍然的站在原地,暗道:连丁桂都瞧出了小皇帝对自己的心思? 白日里自己的顾虑果然是真的?小皇帝果真已经养歪有了龙阳之癖,还对本王起了念想吗? 谢晏归脑海中不断闪过平日里两人相处时的一幕一幕。 有皇帝枕着他的手臂睡觉的,有皇帝用他那鸡蛋清似的脸颊在自己手掌心蹭来蹭去的,有他奋不顾身为自己挡下碎片的, 还有被拎着脖领子面红耳赤却大喊「谋杀亲夫」的,而最最最近的,便是在白日的勤政殿中,那白皙俊美的少年被自己强压在罗汉床上,衣衫不整,挣扎不得的…… 思及此处,谢晏归脑海中忽然轰鸣一片,随后心口便莫名涌上一阵阵不可思议之感。 元氏皇朝唯一的血脉,当朝的真龙天子,竟然是个断袖? 而这断袖皇帝,僭越爱慕的,是斩杀了他父皇手足,不共戴天的仇人! 谢晏归想明白这些,忽觉得可笑至极,竟丝毫没有被冒犯的厌恶之感。 他讪讪一笑,忽然很想见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皇帝,在夜深人静之时,他是否躲在无人之处琢磨着如何接近本王? 第19章 一起睡? 云笙此时正在做梦。 他梦到自己又变成了一只狗狗,而老大也记起了从前的事。 可记起一切的老大并没有像从前那般喜爱自己,而是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京巴犬,一会儿喂鸡腿一会儿喂狗粮,照顾的无微不至甚是体贴。 云笙气个半死,冲上去就把那京巴犬一口吞到肚子里,随后扑在老大怀里撒娇,拼命的舔他的脸。 摄政王让丁桂留在殿外值夜,自己则是悄无声息的入了内殿,掀开床帏想看看皇帝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可他刚刚俯下身子,就被小皇帝扑了个正着。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谢晏归反应过来之时,才发觉自己已经被皇帝压在了身下,且脸颊上还被他啃了两口,软糯温热的触感瞬间让他竖起了汗毛。 谢晏归如遭雷劈一般,大掌一挥便将云笙从身上推了下去。 睡迷糊了的云笙揉了揉眼睛,瞧见老大近在眼前却横眉怒对的瞪着自己,心头委屈的不行。 他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不死心的又扑了过去,嘴里嘀咕道:“你怎么能不要我了呢!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不要你了?本王什么时候要过你? 谢晏归此刻面沉如水,他做梦也没想到小皇帝会有如此胆量,竟敢对自己「用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见皇帝又扑了过来,谢晏归想也没想,伸出长臂直接扣住他细弱的脖颈,手掌微微收力,眯着眼睛质问道:“皇上可看清了我是谁?!” 云笙被掐住脖子难受的紧,他试图挣脱却又哪里拗得过摄政王的手劲? 他拍了拍谢晏归的手腕处,委屈巴巴的说道:“你还能是谁?当然是我老大!” 说话间,云笙被口水呛到,便急促的咳嗽起来。 谢晏归见状心头一紧,忙松开了手掌,起身下床去桌边倒了杯温茶递给他。 云笙伸手接过便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直到这时云笙才有些清醒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看着立于床边神情肃然的摄政王,后知后觉的问道:“咦,摄政王怎么在这?是天亮了该上朝了吗?” 见摄政王只紧紧的盯着自己不说话,云笙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起身想下床去看看天色,可摄政王挡在床边,将他拦在了床上下不去,云笙只好抻着脖子看了看窗户的方向,见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这才放下了心。 “皇上口中的老大究竟是谁?”摄政王忽地开口,语气之中满是质问。 云笙再一次被问及这个问题,有些不高兴,“朕说了多少次了,朕的老大是你是你,摄政王怎么年岁不大,记性却这般不好!” -- 第22页 摄政王听后直接被他气笑了,竟还敢嫌自己年纪大了?真是不知死活! 皇帝脸上还带着睡觉时压出来的印子,看起来傻气极了。 他说了两句话又泛起了迷糊,迷迷瞪瞪的躺了下去,还朝着谢晏归招了招手, “这么晚了,王爷不累吗?快睡觉吧。” 谢晏归听罢又是一声嗤笑,“皇上是要臣躺在这龙床之上,与皇上睡在一起?” 云笙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后点了点头,“有何不可?又不是没睡过。”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谢晏归狠狠瞪了谢晏归一眼,甩袖离去。 云笙实在是悃极,也没心思多想,他朝着摄政王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后,便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 没过两日,便是七公主永宁出嫁的日子,出嫁前日,七公主再次来见了皇帝。 这次她直接与皇帝撕破了脸皮,直骂皇帝狼心狗肺,竟然帮着谢晏归那个逆贼欺辱自己的亲姐妹。 云笙对女子一向大度,但若是涉及到谢晏归,他就没那么多好脾气了。 听到永宁公主对谢晏归的声声咒骂,云笙顿时冷下了脸,眯眼看着她道:“禁足了这么些时日,公主还是没长记性,明日便要嫁入曲府,若是依旧这般胡言乱语,公主就不怕性命不长?” 永宁公主听罢嗤笑一声,反讽道:“皇上放心!本宫再是胡言乱语也定是比你这个摆设活的长!” 云笙不怕她骂自己,闻后也只是冷眼看她,默不作声。 永宁见状笑的更欢,嗤之以鼻道:“你以为谢晏归能留你到几时?现在不过是朝纲不稳,他不敢赶尽杀绝罢了!皇上不如与本宫打个赌,看看明年此时,你可否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永宁公主这般挑拨本王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怕是嫌日子过得太过安稳了吧?”一道冰冷的男声传来,吓得永宁公主当即变了脸色。 云笙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只见摄政王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云笙忙迎了过去,气恼道:“摄政王为何要把永宁公主嫁给曲统领?朕看公主德行不端,配不上曲铭功!” 永宁公主听罢气个半死,有心骂上几句却又不敢,毕竟有谢晏归这个阎王在,她哪里还有胆子放肆? 而谢晏归垂眸看了看皇帝,见其正气鼓鼓的怒视着七公主,一副恨不得上去扇上两巴掌的架势。 想起方才小皇帝为了护着自己与七公主针锋相对的模样,谢晏归莫名觉着有趣,他伸出手为皇帝正了正有些歪掉的玉冠, 低声宽慰道:“皇上此言甚是英明,臣也觉得让曲统领迎娶公主太过委屈了些,七公主性子骄纵,毫无大家主母风范,那便稍作改动,明日以侧室身份嫁入曲府。” 摄政王此言一出,殿内余人皆是愣住。 云笙还好说,他还不大明白什么侧室正室有什么区别,但这永宁公主可是明白的很。 她听罢惊得脸上血色全褪,忿恨的看向摄政王, 暴怒道:“谢晏归!本宫是公主!本该另立公主府招驸马的!你把本宫嫁给那个莽夫也就罢了,竟还让本宫做侧室?你不过是个乱臣贼子!凭什么决定本公主的婚事!” “大胆!摄政王名讳岂能直言!?” 闻永宁公主出言放肆,一旁的丁桂立马开口斥责。 第20章 摄政王有妻妾吗? 云笙也附和的点头,气冲冲的瞪着七公主。 谢晏归却不大在意的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坐到了太师椅上,扫了两眼怒不可遏的永宁公主,说道: “本王记得,前朝公主还有几位在皇陵里埋着,七公主若是对眼下的处境不甚满意,大可去皇陵之中与她们作伴。”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不听话?那便去死好了。 摄政王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宫变那日金銮殿血流成河的场景还深深的印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低垂着眼呈臣服状,大气都不敢喘。 永宁更是惊慌失措,当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亏得她身后的宫女扶了下,这才稳住了身形。 永宁面色苍白,不敢再出言顶撞,只能两腿发虚的被人搀扶了下去。 看着七公主离开的背影,云笙不解的问向摄政王,“侧室和正室有何区别?七公主为何这般不情愿?” 摄政王抿了口丁桂呈上来的雀舌,难得的有耐心道:“正室乃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与夫君同体,生共寝死同眠,且只能有一个,而侧室不过是个妾,可以有多个,只能算是半主,在正妻面前是要端茶侍奉的。” 见王爷与皇上说话,丁桂十分有眼色的带着宫人都悄悄退了下去。 摄政王瞧见了也没说什么,任其自作主张。 云笙瞧着快要到午膳的时辰了,便朝着殿外吩咐了几句,随后凑到谢晏归的另一侧坐下,继续追问方才的话题。 “那摄政王有妻子和妾室吗?有几个?” 云笙也酌了口茶,但他不大喜欢茶的口感,嫌弃的推到一边,重新倒了杯果茶,边喝边好奇的问道。 谢晏归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帝,“怎么?皇上对微臣的私事很好奇?” 云笙听后想了想,略有失落的回道, “不是好奇,是很想知道,朕的事摄政王都了如指掌,可朕对你的事却不甚清楚,这不公平。” -- 第23页 谢晏归没想到小皇帝会说出这番说辞,眼底闪过几许意外,“哦?皇上想知道臣的什么事?” 云笙见其没有不高兴,胆子便大了些,兴冲冲的开口道:“朕想去你的摄政王府看看!听闻……你养了只京巴犬?” 谢晏归怔了一瞬才想起什么似的「唔」了一声,“臣的府邸远不及宫中富丽堂皇,皇上若是想玩乐又何必舍近求远?” 云笙连连摇头,“朕不是要玩乐,只是想看看摄政王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是何等模样。” 听了这话,谢晏归若有所思的轻笑一声,“臣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那皇上怕是要去另一个地方才是。” 云笙闻言好奇的凑近了些,眨了眨眼追问,“另一个地方?那是哪里?” 谢晏归勾了勾唇,没有继续回答,只是用掌尖推开凑过来的小脑袋,挑着眉问:“皇上为何这般对臣感兴趣?” “因为朕喜欢你啊!”云笙理所当然的回道。 谢晏归嘴角的笑意一僵,当即收敛了去,道了句“不知羞耻!”后,甩袖离开。 云笙不明就里的看着摄政王离开,撇了撇嘴暗暗道:不带我去王府我就自己想法子去!非把那只狐狸精京巴犬赶走不可! 翌日,七公主哭哭啼啼以侧室的身份嫁入了曲铭功的府中,云笙懒得管那刁蛮公主的事,窝在自己的寝殿里研究新翻出的那本《武功秘籍》。 正看到讲解轻功的关键部分,十一公主扯着自己的双生姐妹十二公主在殿外求见。 因着永宁公主的缘故,云笙对前朝剩下的这几个公主都没什么好印象,但一想起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便摆了摆手让其进来。 十一公主和十二公主前后脚走了进来,行至云笙面前齐声问了安。 云笙此前倒是见过这对孪生姐妹花,虽没说过几句话,但也没结下什么仇。 他放下了《武功秘籍》,又吩咐宫人奉了茶,语气温和的问道,“你们来见朕可是有什么事?” 姐妹花闻言相视一眼,相互打气似的眨了眨眼,随后姐姐十一公主便开了口:“皇兄,七姐自小被父皇惯坏了,性子娇纵些,所以才出言不逊得罪了摄政王,想必过些日子她想明白了,定会明白王爷的苦衷,安心过日子的。” 那个刁蛮公主是否好好过日子,与我何干? 云笙听得一知半解,虽不知这十一公主到底想说什么,但既然提到了那位七公主,便想着提醒几句也好,开口淡淡道: “她日后怎样与朕无关,只要别再口出狂言便是,此前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她,她却不识好歹忘恩负义!此番已经得了教训,她若是还不知悔改,不用摄政王开口,朕也会整治她的。” 十一公主闻言咬了咬唇,忙道:“皇兄放心,我和十二妹都很感激摄政王的宽容,绝不会像七姐那般不识好歹,还望……还望皇兄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莫要将我和十二妹许给旁人做侧室。” 云笙听到这里,才明白眼前两人的来意。 看来是怕日后也被嫁给人当妾室,这才来表诚心的吧。 云笙心思单纯,见这对姐妹花乖巧懂事,对谢晏归没有恶意,便也愿意和颜悦色的对待她们, “你们放心吧,摄政王是个大好人,他不会因为七公主的事殃及你们的。” 姐妹花听罢点了点头,高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气氛尴尬了片刻,一直沉默不语的十二公主这个时候抬起了头,懦懦开口问道:“听闻这些时日,皇兄都是与摄政王一同用膳的?” 这倒是属实。 云笙觉着一个人吃饭太过无趣,便总是让人将膳食直接摆到未央园,与摄政王一起进食。 没想到这样细小的事,竟然也传了出去。 他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十二公主闻后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笑了笑道:“皇上与王爷感情真好。” 云笙最爱听这话,听了之后笑容不由自主的在嘴角荡了起来,愉悦道:“那是自然!” 第21章 双生花 十二公主见状露出几分羞涩,状似随意的问道, “臣妹还听闻王爷近些日子都歇在宫里,不知皇兄可安排了宫女随身侍奉?” 十一公主闻言忙在底下掐了妹妹一把,示意其莫要胡言乱语,十二公主却恍若未见,仍是做出一派天真的模样看向皇帝。 云笙不知道眼前人肚子里的弯弯道道,见其话语间似乎在关心摄政王,便也耐着性子与其对话。 他想了想未央园的情况,回道, “摄政王不喜旁人伺候,别说是女子,便是侍卫也只有一两个在侧,十二公主问这事做什么?” 十二公主听罢脸上露出几分羞赧,娇滴滴的说道:“那些侍卫毛手毛脚,怎能伺候的周到?臣妹整日在后宫也是无所事事,想去王爷身旁伺候,皇兄可否……成全臣妹?” 云笙听了十二公主的话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看向她,“你的意思是,你要去伺候摄政王?” 十二公主听罢俏脸一红,咬唇点头,羞涩至极。 丁桂在一旁听着干着急,生怕皇帝糊里糊涂的一口应下,忙走上前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话茬: “摄政王的事向来都是自己做主,即便是皇上也不好插手王爷的事情,十二公主怕是求错了人。” -- 第24页 丁桂是摄政王的心腹,虽说眼下在皇帝身边伺候,但也不过是个盯梢的眼线罢了。 听闻他发话,两位公主当即变了脸色,尤其十二公主,眼看着红了眼窝,委屈巴巴道: “我……我也是一片痴心,想报答摄政王留我姐妹性命的恩情。” 云笙最见不得小姑娘的眼泪,为难的挠了挠耳朵,踌躇了片刻言道:“要不朕带你去见摄政王,你自己问问他愿不愿意要你吧!” 云笙说完,十二公主眼中满是惊喜,“真的吗?臣妹多谢皇兄恩典!”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云笙既然答应了下来,自然是会做到,快到午膳时分,云笙领着两个双胞胎姐妹花去了勤政殿外。 丁桂看着皇帝不知大难临头的模样,心中暗叹,待会儿摄政王指不定要怎么发脾气呢!都怪这两个没事找事的公主,但愿莫要殃及了皇上…… 谢晏归正在翻看各地送上来的折子,就听宫人传报皇上带着两个公主过来了。 他犹豫了一瞬,这才让竹青将皇帝几人请了进来。 皇帝三人进来时,谢晏归头也没抬,依旧低敛着眼眸,处理着手上的政事。 两位公主知道摄政王眼下一手遮天,但也没想到他会嚣张到这般地步,皇帝见他要通传,还要经过他的允许不说,眼下打了照面竟然连礼都不行?这……这也太狂妄了些。 而云笙已经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劲,随意的走到摄政王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向十二公主道,“你不是有事要同摄政王说?说罢。” 话落,云笙趴在桌案之上,一手拄着下巴看她。 谢晏归瞥了他一眼,见其坐没坐相,没骨头似的倚在那里,将纨绔二字扮演的入木三分,哪有半点真龙天子的样子! 谢晏归禁不住蹙起眉看着皇帝,“皇上,如此坐相有损天颜。” 云笙听罢忙挺直了身子,正襟危坐,脸上看热闹的神情也收敛了起来,端的好个一本正经。 谢晏归见状满意的移开视线,淡淡瞥了堂前站着的双生姐妹一眼,问道:“两位公主前来所谓何事?” 扑面而来的清冷气场让两人顿时为之紧张,不由自主的两腿发软。 十二公主胆子大些,咬了咬唇向前行了一步,柔声细语的说道:“我与姐姐是特地为感激摄政王而来,多谢摄政王一直以来关照和爱护,十二与姐姐感激不尽。” 小姑娘说话时故意放柔着嗓子,出口的话软糯轻声,格外的撩人心弦。 若是换了旁的男人,怕是早就酥了骨头。 可惜她眼前的两个男人哪个都不是凡夫俗子,一个是冰冷孤傲唯我独尊,向来对女色不屑于顾,一个则是单纯质朴的彻底,压根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听不出什么撩人不撩人。 于是乎,十二公主的一腔柔情就付之东流,成了对牛弹琴。 摄政王听罢依旧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知道了,下去吧。” 十二公主被噎了个干脆,颇有几分无助的看向摄政王,见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顿时心头酸涩的想哭。 难为她还刻意摆了个格外显身段儿的姿态,哪成想人家压根没瞧自己! 好不容易求来的面见摄政王的机会,十二公主哪能这样轻易的就放弃了? 她美眸转了转,又往前走了几步行至桌案旁,伸手拿起了砚台中的墨条,径自研起了墨。 云笙端坐在旁,好奇的看着这位娇滴滴的公主。 而摄政王则是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见其双眸圆瞪紧紧盯着十二公主的一举一动,心头暗暗沉吟,这小皇帝又搞什么名堂? 将这两个麻烦精带到御前来做什么? 昨日还酸唧唧的问王府中有没有女眷,今日又带了公主来,莫不是想试探自己对女子感不感兴趣? 哼!真当旁人都和他一般是个断袖不成。 思及此处,谢晏归便压下了想将两个女子打发走的念头,故意没有拒绝,任十二公主立在桌旁。 见摄政王没有说话,十二公主松了口气,随之又涌上了几许窃喜。 她悄悄抬头,鼓励似的朝着十一公主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也到跟前来。 十一公主有些惧怕摄政王的冷脸,但想起日后的前程,便咬了咬唇,大着胆子走到十二公主的身边,接下了研磨的活计。 十二公主则是莞尔一笑,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摄政王身后,伸出双手便要搭在谢晏归的肩上。 谢晏归是习武之人,虽注意力都放在折子和一旁的小皇帝身上,但这两个女子的一举一动也并未逃出他的法眼。 嗅到那股浓烈的胭脂味靠近自己时,谢晏归便停下了笔, 当那两只手即将碰触到自己的身体时,他终于没了耐心,冷声质问道:“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第22章 谈恋爱? 原本安静的大殿因为摄政王的一句冰冷质问,变得愈加静谧了几分。 十二公主吓得脸色发白,双手顿时僵在半空之中。 十一公主亦是慌忙放下了墨条,缩着脖子连退了两步。 唯有皇帝云笙呆呆的眨了眨眼,看向谢晏归解释道:“朕瞧着,十二公主是想要给摄政王捏肩!” 还用您说?!皇上您怎么这么欠儿呢! 丁桂在旁边弓着身子听得直冒冷汗,心道皇上怎么如此没眼色,王爷的脸都阴沉成什么样了,您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 第25页 他连忙朝着皇帝使了个眼色,示意其闭嘴。 摄政王也淡淡的瞥了皇帝一眼,眼神里写满了:用的着你多嘴? 偏偏云笙没心没肺的很,仍是不怕死的回望着摄政王,满脸不明就里。 十二公主直到这会儿才缓了口气过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含情脉脉的看着谢晏归说道: “王爷,十二和姐姐深知王爷大恩大德,想回报王爷的恩情,愿侍奉您左右……” 话音未落,十一公主也快步走到妹妹身边跪了下去,小声附和:“望王爷成全。” 云笙看着眼前这幅场景,再一次回想起了前世的老大。 老大前世便十分受女孩子的欢迎,组织里的那些女孩子几乎都拜倒在老大的西装裤下,今儿这个深情告白,明儿那个死缠烂打。 她们为了接近老大,还总是在自己身上下手,经常给他买零食和上好的牛肉。 可云笙是个有原则的狗狗,从来都没吃过那些人给的东西,他只肯吃老大喂得食物,旁人给的看都不会看一眼。 想到这里,云笙后知后觉的领会出来,眼前这两位公主莫不是看上了摄政王,想自荐枕席吧! 他心头猛地一突,有些心虚的看向摄政王,这位冷面阎王和前世一样不喜女色,会不会因为她们迁怒自己? 上辈子就是因为有一次类似的事情,害得云笙受了连坐,两天没有肉吃,还被教训了好久…… 谢晏归暗暗留意着小皇帝的神情,见其「强装镇定」的脸上露出几许慌乱,正目光急躁的看着自己,心头冷笑:这是怕自己应了公主的请求,着急嫉妒了吧! 早琢磨什么来着?人都送来了又后悔,哼!自讨苦吃。 谢晏归忽地起了几分戏耍的心思,夷然自若的看向皇帝, “两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前来侍奉,这让本王怎能消瘦得起,不知皇上如何看待此事?” 被问到的云笙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也想明白了方才丁公公为何一直朝自己挤眉弄眼,原来他老人家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云笙蹭的站起身,啪!的一声拍响了桌案, 大声道,“这怎么行?不可不可!摄政王说的没错,两位贵为公主,岂能如宫女一般侍奉人?若是传出去,让朝野上下如何看待摄政王!” 云笙此言一出,双生姐妹顿时傻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变了卦的皇帝。 十二公主则是带了几分恼意,质问:“皇兄,您方才不是还支持……” 话未说完,便觉着自己腰间被姐姐猛地掐了一把,她痛的顿住,随后顺着姐姐的视线朝摄政王的方向望了望, 瞧见王爷正眯着眼冰冷的看着自己,那迫人的视线落在身上,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十二公主连忙将还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谢晏归见姐妹二人都老实了,这才收回视线,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帝,开口道:“皇上英明,让两位公主侍奉微臣着实有些本末倒置,但若是侍奉皇上倒还说得过去,两位公主既然这般有心,不如留在金华殿好生伺候皇上。” 双生姐妹听罢脸色更难看了,她们说要伺候摄政王,不过是想借着机会攀上这座有权有势的大山,若是被指派去侍奉个傀儡皇帝有什么用?还真的端茶倒水的伺候人不成? 两人神色大变,对视了一眼后纷纷垂下头默不作声。 云笙亦是大惊失色的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朕有丁桂就够了,用不着旁人,况且宫里这么多下人,哪里就用得着她们了,还是让她们回后宫歇着去吧。” 摄政王闻言冷哼一声,扫了姐妹花一眼,沉声道:“既如此,还不快下去?!” 姐妹二人听后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忙互相搀扶着站起身,红着眼告退。 两人走出大殿之前,谢晏归忽地高声斥责道:“竹青,日后莫要放闲杂人等进勤政殿,如有再犯,自行领罚。” “诺!”门口守着的竹青当即跪地告罪。 这下两位公主的步伐更加踉跄了,没走出两步,胆小的十一公主就嘤嘤嘤哭出了声。 可到底不敢扰了摄政王的清净惹其发怒,十一公主捂住自己的嘴巴,拉扯着不甘愿的妹妹快速离开。 两位娇滴滴的公主走后,丁桂生怕小皇帝受责骂,便不停的使着眼色让其赶紧将事情都推到那两人的头上去,免得又被迁怒。 这次的云笙聪明了些,眨了眨眼示意丁桂稍安勿躁,随后便笑嘻嘻的凑到摄政王的身边,解释道:“朕起初也没想到她们是想要和你谈恋爱,是朕的疏忽。” 谢晏归的脸上原本挂着淡笑,听完云笙的话后默了一瞬,颇显疑惑的问道:“谈恋爱?那是何意?” 云笙被问住了,垂眸想了想才回道:“谈恋爱就是……就是你心悦我我心悦你,然后每天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的待在一处……就是……就是要做你的妻妾!” 云笙一连举了好些例子,生怕摄政王不能理解谈恋爱的含义。 谢晏归听罢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随后看向丁桂,拧着眉问:“皇上又看那些因淫秽的腌臜书了?” 被问到的丁桂忙跪下分辨,“没有没有,剩下的话本奴才都检查过了,再没有那些不干净的了。” 云笙也拼命地点头,急道:“朕现在看的都是武功秘籍!没有那些看不懂的怪书了!摄政王莫要斥责丁公公。” -- 第26页 第23章 出行 摄政王听了二人的话后脸上神情并未显露出什么变化,也不知是信了还是压根没听,他只是看向皇帝开口道: “看来皇上的日子过于清闲了些,不然怎么会有心思管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闲事,既然如此,过两日的越山之行,皇上便一同前往吧。” 越山之行?老大终于肯带自己出去做任务了? 云笙听罢眸间一亮,高兴的不得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扑到摄政王身前,一把抱住他,兴冲冲道:“真的?太好了!那朕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丁桂见状连忙垂下眼皮,生怕打扰了这二位的「雅兴」。 摄政王被抱了个满怀,他有心推开却又发觉小皇帝身上独有的龙涎香气格外的好闻。 一时间便没有动作,只任其抱着,双眸低垂望着云笙。 云笙被他看得一怔,忽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冒失,连忙松开了手退后两步,心虚的嘿嘿一笑。 摄政王踱着步子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淡淡道:“无需皇上准备什么,跟着去便可。” 云笙连连点头,生怕摄政王改变主意,转身便要回金华殿收拾出门要带的物件。 丁桂紧随其后,两人刚走到殿门口,摄政王漫不经心的语调传来,“未免皇上日后再有今日这般吃饱了撑着的无聊之举,这几日便莫要吃肉了,换些清淡的也好。” 云笙听罢脚下一个趔趄,内心哀嚎道:还是没能躲过去!朕的红烧肉啊! —— 云笙出宫那日,并非以帝王的身份,而是扮成了个小太监,跟在了摄政王的身边。 毕竟帝王出行过于轰动,眼下朝纲不稳,暗处居心叵测之人众多,谢晏归便不打算将帝王出宫之事公之于众。 云笙对这些安排完全不在意,管他以什么身份,只要能跟着老大一起出任务就行! 越山距京城约莫两日的路程,摄政王此番前去乃是去往越山大营阅兵。 前些时日奏折有报言:越山大营的左右两位统领性情不和,相互之间不服气,时不时便会大打出手,搞的左右军营分成对立两派,整日剑拔弩张,气氛很是僵持。 军心不稳此乃用兵大忌,摄政王早就有心探查,只是一直没抽的出时间,眼下手中的政务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才带着「无所事事」的皇帝一同前来。 谢晏归担心皇帝的身子骨弱,特意为其准备了辆十分舒适的马车,奈何人家不领情,非嚷着要和摄政王一起骑马,还兴致勃勃的要比个高低。 此番出巡摄政王带的大都是信得过的心腹,故而其中至少有一半人都知晓跟在王爷身边那位唇红齿白的俊俏太监是皇帝假扮的。 可剩下的人都不明就里,纷纷暗自纳闷着:这小太监好大的脸面!和王爷说话这般没大没小也没惹得王爷撂脸子,真真是奇哉怪哉。 旁人的心思云笙无从得知,他眼下正处于亢奋之中,高兴的不得了。 自打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云笙便一直处于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此番还是头一次出来,一路又与老大同行,他自是喜不胜收。 云笙虽成了人,但他发现自己依旧能与动物沟通交流,故而驯服一匹马儿于他而言再容易不过。 可看在旁人眼中,此举就成了让人禁不住忌惮的真本事了。 就好比摄政王谢晏归。 当皇帝再一次在他面前轻而易举的「驯服」了爱驹烈焰时,他不由得在心中泛起了狐疑:这久居深宫的废柴皇子,究竟是在哪学来的能耐? 要知道烈焰的性子最是顽固,烈性十足,当初驯服它时,便是摄政王自己也足足消耗了两刻钟,而眼下皇帝竟然只是趴在烈焰耳旁嘀嘀咕咕说了两句,随后又摸了摸马儿的额头,就驯服了? 看着坐在烈焰身上,满脸笑容的皇帝,谢晏归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皇帝身上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是自己不曾知道的? “王爷!与我比一场如何?!”云笙兴起,朝着谢晏归挑衅道。 谢晏归若有所思的睨了他一眼,没等开口回话,一旁的竹青却先开了口,“王爷从不与人比试,皇上若是有兴致,不如属下陪您赛上一场。” 云笙只想和老大玩,不想和旁人比试,闻言不大高兴的收起了笑容,说了句「没劲」后,夹了夹腿,自己打马跑了出去。 谢晏归见状扫了竹青一眼,神情中带着几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责怪。 竹青却感受到了视线里的冰冷之意,不解的同时心头升起几分惶恐。 就在此时,丁桂忙推了竹青一把,在其手中抢过马儿的缰绳,递给摄政王道, “王爷,皇上性子毛躁,您快追上去看着些吧,老奴不会骑马啊!” 谢晏归没吭声,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却很是给面子的接过了缰绳,长腿一迈便上了马,朝着皇帝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直到马跑出去几丈远,竹青才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小声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方才那眼神好似要给我两鞭子。” 丁桂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嗓音在其耳畔提点道:“没眼色的蠢东西,若是不嫌命长,日后便离皇上远些。” 竹青听完丁桂的话更糊涂了,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疾驰的背影,疑惑道:“离远些?这是为何?王爷让我教皇上拳脚功夫,我如何能离远些?” -- 第27页 丁桂轻嗤一声道:“我看你这便宜师父是当不了几日了,不信咱们走着瞧!” 云笙骑着烈焰跑出去不久,他就嗅到了谢晏归的气味由远至近跟了上来。 他惊喜的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瞧见了摄政王高大伟岸的身影。 云笙故意放慢了速度,等着他追上来。 “皇上要如何比?”谢晏归嘴角轻勾,凤眸带着一许笑意。 云笙闻后玩性大起,指着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说道:“你我便以那棵树为终点,谁先到了谁便是胜者,输了的要答应胜方一件事!” 第24章 愿赌服输 谢晏归是什么人?自打他成人以后,人生的字典中便没有过「输」字。 虽说爱驹被对方骑着,但他也有把握会赢。 瞧着眼前皇帝挑衅似的笑容,谢晏归喉间发出一声轻笑,低声道了句:“好。” 云笙见他应了,高兴的眸底发亮,随手指了个就近的高个子侍卫道:“你,来做个见证!” 被点到的侍卫忙看向摄政王,见其微微颔首,这才拱手应诺。 出发前,云笙狡黠的朝着谢晏归眨了眨眼,“王爷容我片刻,我先跟你这匹马说两句话。” 谢晏归有心看他到底想打什么鬼主意,便并未阻拦,由着他又凑到竹青这匹马的耳旁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那马儿打了两个响鼻后,云笙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拍了拍马鬃,翻身回到了烈焰身上,朗声道:“行了!开始吧!” 鞭声抽响那一刻,两匹马儿飞驰而出,众人纷纷抻着脖子看起了热闹,小声议论着谁会赢。 “这还用猜?当然是王爷赢!” “就是!那小白脸瘦不拉几的,怎么可能会赢。”几个汉子高声附和着。 “这可说不准,你们没瞧见王爷对那小白脸青睐有加么!连烈焰都让他骑,没准会故意让他赢呢!”也有人如此猜想着。 「小白脸」云笙这会儿骑在烈焰身上,双腿紧紧夹着马腹,不断的拍打着马臀。 烈焰不愧是王爷的专属坐骑,脚力勇猛后劲十足,他坐在马背上感受着疾驰带来的快感,竟找到了几分从前出任务追踪时的感觉。 从起点出发的那一刻起,云笙便一直领先,他虽没回头,却也知道摄政王一直紧随其后,熟悉的气息一直在萦绕在鼻间,让他胸腔之中充满了安全感。 “王爷!再不加把劲,你可就要输给我了!”云笙得意的调侃了一句后,再次拍了拍马屁股。 烈焰接收到他的指令,犹如脚下生风,速度快的惊人。 谢晏归仅落后半个马身,听到小皇帝挑衅的话语传来,他禁不住轻笑出声。 明明只要稍作手段便是可以赢的,但不知为何,谢晏归忽然有些不想赢了,看着眼前少年肆意畅快的背影,他到底没有使出全力。 他倒是要看看,皇帝赢了之后,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事。 眨眼间,云笙便率先抵达了那棵大树,谢晏归慢了半步,输给了他。 胜出的喜悦让云笙情不自禁的高声呼唤起来,他朝着追上来的竹青丁桂几人得意的挥了挥手:“丁公公!你看见了吗?我赢了!王爷他输了!” 竹青见状颇有几分忿忿不平之意,但他方才已经得了王爷的白眼,自然不敢再造次,只能闭紧了嘴免得又惹得王爷不满。 可旁人就没这等觉悟了,那些摄政王的拥护者见自家王爷落了下风,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开口辩驳道: “小白脸!你休要得意!王爷不过是让着你罢了!也不看看你那小身板,一阵风都能刮上天了吧!还敢在王爷面前耀武扬威!侥幸赢了一把还真当自己是英雄了!” “就是!王爷的烈焰都被他抢走了,摆明了耍赖!这次不能算!” “没错!你这样又矮又小的娘炮,也配同我们英明神武的王爷比,我呸!” 几个壮汉相继开口,朝着云笙发难。 云笙虽心思单纯没什么心计,但却能分辨的出眼前人对自己的喜和恶。 就好比眼前这几个人,言语间的羞辱也就罢了,周身散发出对自己的厌恶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还掺杂着毫不掩饰的轻视和鄙夷。 云笙想不明白这些人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他们不都是自己人吗? 不是和自己一样,是老大的同伴吗?为什么要这样和自己说话? 云笙下意识看向身后跟上来的摄政王,目光中带着几许不知所措。 谢晏归大步走了过来,止步于云笙的身前。 他嘴角的淡笑渐渐收敛,冷眼扫过围过来的众人,沉声道:“愿赌服输,本王都还未说什么,尔等在这叫嚣些什么?” “王爷!我们就是看不惯他耀武扬威的样子!靠着耍赖赢一次罢了,竟也敢吹嘘您不如他!”大汉瞪了云笙一眼,不服气的回话。 云笙静静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们为何会这般气恼了。 他们就好比前世的自己,若是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跟老大挑衅,那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直接干倒对方,才不管来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自己的老大,绝对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 想必眼前这些人误以为自己是摄政王的对头,有心在众人面前让王爷难堪,这才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云笙想到这里,顿时对他们的厌恶表示深刻的理解。 -- 第28页 不仅如此,竟也代入了对方的角色,觉得方才的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些,怎么能一时兴起,赢了自家老大呢!? 这么多人瞧着,多让摄政王下不来台! 思及此处,云笙顿时垮下了脸,十分愧疚的看向摄政王,苦巴巴的说道:“他们说的对,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不该与王爷……” “行了!”谢晏归冷冷的出言打断,扔下了句“过来!”后,转身便走。 众人幸灾乐祸的看着云笙,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云笙以为摄政王要惩罚自己,本就内疚的心又添了几分忐忑。 他深呼吸了两口才朝着眼前挺拔高大的男人走去,边走边垂着头琢磨,待会儿该如何求饶才能让摄政王消气呢……否则又要被罚吃素,那日子太难熬了! 云笙低着头胡思乱想,压根没留意到身前的谢晏归是何时停下的脚步,直到猛地撞上了一堵肉墙,他才「哎哟」一声,捂着脑门停下步子。 被撞了脑袋的云笙灵机一动,不如使个孙子兵法里的苦肉计看看! 他当即闭上眼睛身子奋力后仰,打算先来个假装摔倒再说。 不成想身体刚仰到一半,便停止了下落。 云笙睁开眼一瞧,才发觉自己的腰身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牢牢揽住,而那手臂的主人,正是摄政王谢晏归。 第25章 你亲我一下 云笙谢晏归二人实则并未走出去多远,不过是到了大树的另一侧,众人的目光还一直紧紧跟随着他们,都想看看王爷要怎么罚那个不分尊卑的臭小子。 可谁也不曾想过,会是眼前这么个「惩戒」法! 瞧见摄政王搂着小白脸的一幕,那些侍卫顿时傻了眼,皆是被惊得瞠目结舌,下巴掉了满地。 “我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看到王爷抱着那个小內侍?”一个侍卫傻里傻气的说道, “眼睛有问题的不止是你……”另一个人揉了揉眼睛,附和道, “王爷为何要抱着那个小白脸?” “王爷定是在羞辱他!” 丁桂听着身后众人的胡乱猜想,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瞥了他们一眼, 心道:一个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硕大的脑壳里怕是有什么大病!王爷哪里是羞辱皇上,明明是在宣示主权! 云笙被「宣示主权」的摄政王抱着,惊讶一闪而过之后,心头涌上的便成了无限的欢喜,这还是自他变成人以后,老大第一次主动抱自己! 云笙目光灼灼的望着摄政王,眼神中满是信赖。 忽地,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云笙被谢晏归彻底带入了怀中,熟悉又好闻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他激动禁不住颤抖。 云笙伸出双臂,紧紧环住摄政王精瘦挺拔的腰肢,脸颊深深埋入他胸前,瓮声瓮气的说道:“真好,王爷终于肯抱我了。” 摄政王身体僵了一瞬,下意识朝着侍卫们聚集着的方向扫了一眼,见众人个个目瞪口呆仿佛遭雷劈了似的神情,谢晏归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许不自然的神色。 谢晏归抿了抿唇,木着脸抓小鸡似的拎起云笙的后脖领便将他从自己的怀里扯了出去。 云笙不情愿的退出了温暖又舒服的怀抱,眨了眨眼看着摄政王,老实巴交的认错道: “王爷,我方才并非有意让你难堪的,我只是……” “本王并没有怪你。”谢晏归打断了云笙的自我检讨,见其站稳了身体便放开了他,顿了顿又道:“方才是我输了,你无需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云生听罢略显狐疑的观察着谢晏归,见其神情自然,并没有恼怒的意思,眸间顿时迸出喜意,高兴的向前凑了一步,抬头望着他,“你不生气?” “本王没那么小气。”谢晏归淡淡道。 云笙这下更兴奋了,“那赌注可还作数?王爷肯答应我做一件事?” “自然作数。” 云笙闻言激动的击了下掌,期盼已久的愿望脱口而出:“那王爷能不能抱抱我,亲亲我!” 前世老大总是把他抱在怀里,要么顶顶鼻尖,要么轻轻亲吻他的额头,那感觉舒服极了!云笙十分怀念那种滋味,眼下有了机会,当即提了出来。 此言一出,谢晏归神情顿时僵住,随后便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荒唐!”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甩袖离开。 云笙被叱责的傻了眼,呆呆的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嘀咕道:“还说什么「自然作数」,骗人!” …… 剩下的路途中,皇帝不再骑马,而是躲在了马车之中不肯露面。 到了越山已经是傍晚,云笙一路上虽精神十足,但到底许久没出过门,免不得被颠得骨头疼,当即钻到了为他准备好的帐篷里趴着去了。 丁桂在一旁伺候,瞧出了小皇帝的闷闷不乐,便大着胆子的问了缘由。 云笙对丁桂很是信赖,什么事都不瞒他,便将方才与摄政王不欢而散的事告诉了他, “不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么?摄政王这样顶天立地的英雄,竟然出尔反尔!明明说了会答应朕的请求!结果让他亲我一下他都不应!就这般讨厌朕吗!?” 丁桂早就习惯了皇帝的直白,但他听闻皇上向王爷提出的要求竟是做这等事,顿时老脸一红,汗颜道: -- 第29页 “皇上,大庭广众之下,王爷怎好做出那般亲密之举?您……您这不是为难王爷吗!” 王爷那般沉稳内敛的性子,能在众人面前抱了皇上都已经是惊见骇闻之举了,若是再亲一下,怕是要当场吓死几个。 丁桂心头默默腹诽,据他所知,白日里奚落皇上的那几个侍卫都被王爷「赏」了十五军棍,护犊子护成这般模样,可见皇上在王爷心中重要到何等地步。 思及此处,丁桂再次出声道:“王爷为了给您出气,还将那几个胆敢与您叫嚣的混人都被打了一顿,如此看重您的感受,又怎么会讨厌您呢!” 王爷喜欢您还来不及的!丁桂在心头偷偷补了一句。 云笙正趴在厚厚的垫子上闭眼享受着丁桂的绝佳按摩手法,听闻那几个人被罚了后顿时睁开了眼,惊讶道:“你是说,说朕又矮又小的那几个人被打了?” 提起冒犯皇上的那几个人,丁桂也有些恼火,冷哼道,“一人被打了十五军棍,真真是活该!” 云笙闻后变了脸色,立刻爬起来套上外衫就要往外走。 丁桂忙追了上去,“皇上这是要去哪?” “那几个人也是忠心之举,为了摄政王才对朕出言不逊,王爷却因此罚了他们,岂不是伤了他们一心护主的心?朕得去看看!” 云笙说话时,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神情之间满是担忧。 丁桂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暗叹皇上对王爷可真是痴心一片,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摄政王谋算呢! 云笙问了两句便知道了那几个侍卫的所在之处,据说被杖责之后就都灰头土脸的回营帐里趴着去了。 云笙特意让丁桂叫了军医一同前往。 云笙到的时候,那几个侍卫正趴在搭建的炕上写自省书,瞧见云笙到了,纷纷变了脸色挣扎着要起身。 摄政王罚他们时,便告知了这位唇红齿白的少年乃是当今圣上,岂容得他们如此放肆言语冒犯,杖责十五已经是轻罚,若是再有下次,直接摘了脑袋也不为过。 得知真相的他们吓得冷汗直流,后悔的不得了,眼下瞧见皇上来了,一个个恨不得跪地磕上十个八个的响头,生怕皇帝记恨,回京后来个诛杀九族。 第26章 入军营 云笙知道他们身上有伤,见众人都要起身连忙阻止, “你们起来做什么?还不快趴下,我带了军医来给你们上药。” 那几个人知道皇帝的身份不能明示,便也不敢多嘴,只龇牙咧嘴的行了膝礼,垂头请罪道: “白日里是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子,望公子责罚!” 云笙忙亲自将他们扶了起来,满脸无所谓的回道:“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不过是男人间的几句闲聊罢了,王爷罚你们也是担心日后你们冒冒失失的得罪了旁人而不自知,这才小惩以戒,你们可理解王爷的用心良苦?” “王爷英明,为我等思虑众多,多谢公子提醒。”几人中留着络腮胡的人名叫牛三虎,年岁大些,言语间也相对沉稳,几人便都不再说话,任其代为发言。 云笙最是不耐烦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见他们都没有记恨摄政王,堪堪松了口气,忙让军医为这几人医伤涂药。 这几人的伤都在腰臀处,涂药自然是要扒了裤子。 丁桂脑补了下几个男人光腚躺成一排等着涂药的场景,顿时蹙了蹙眉,心道:这般不雅的一幕还是莫要污了皇上的眼,王爷那般霸道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此事,怕是会发怒。 思及此处,丁桂连忙寻了个借口将云笙请出了大营。 事实证明,丁桂的决定是明智的! 他刚引着皇帝走出营帐,就瞧见摄政王迈着长腿朝着这个方向而来,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身后还跟着两个眼生的大汉。 云笙忘性大,此时早就忘了自己在同摄政王闹脾气的事,见他来了顿时迎了上去,笑呵呵的问道,“王爷也是来看望他们的?” 摄政王一言不发,只是将视线投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后,这才指了指身后的两个人,“这是赵统领和刘统领。” 云笙闻言当即笑着看向那两人,拱了拱手开口唤人。 赵、刘两位统领不知云笙身份,但见其容貌不凡,气度贵气逼人,言行举止又与摄政王如此亲近,想来是位有背景的。 两人不敢怠慢托大,忙拱手还礼。 见摄政王有进营帐的意思,丁桂忙开口道:“王爷,里头正在上药。” 摄政王闻言挑了挑眉,看了丁桂一眼,又看了身旁的皇帝一眼。 丁桂见状连忙解释道:“公子将军医送进去便出来了,什么也没看到!” 摄政王听后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本王问你这些了?多嘴。” 话落,谢晏归脚下步子一拐,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二位统领随我去练武场看看吧。” 两位统领忙齐声应诺,满头雾水的对视了一眼,又朝着云笙拱了拱手告辞后,立刻追了上去。 赵统领性子直爽些,回头看了看方才的营帐,见那俊美公子仍朝着王爷这个方向望,禁不住心头好奇,发问道: “这小公子生的好生俊美,不知是哪家的侯爵世子?” 谢晏归闻言脚步微顿,回眸看了看云笙的方向后,冷声回道, “此人是谁不便明言,尔等只需知晓他身份尊贵,告知众人勿要冲撞便是。” -- 第30页 见摄政王神情郑重,赵刘两位连忙拱手道了声“是。” 赵统领话多,但又有些惧怕摄政王的威望,小声问旁边的刘统领,“王爷方才不是说要去看那几位伤患么,怎么到了门口又不进去了。” 两人平日里虽不对付,但在摄政王的面前自然是不敢造次。 刘统领闻言横了赵统领一眼,压低声音道:“方才那老太监不是说了营帐里面在上药?王爷进去做甚?看腚么!” 赵统领被呛了一句也没恼火,只挠了挠后脑勺,嘀咕道:“我怎么觉着王爷是去看那个小公子的呢,那小公子生的可真俊啊,小脸儿比娘们儿还白净。” “少废话……” “赵统领。” 两人正小声嘀嘀咕咕,摄政王冰冷的声音传来。 被点到名的赵统领立马一个激灵,跟上前道:“王爷有何吩咐。” 谢晏归转过身,目光幽冷的看着赵统领,薄唇轻启道:“本王说过了,莫要招惹那位小公子。” 他语调冰冷,仿佛深冬腊月的风雪,毫不掩饰的强者气息猛然震慑而来,压得赵统领心头一凛,忙垂下头紧张的应道:“属下不敢!” 谢晏归凤眸半眯,盯着他足足五息,直到赵统领额间的冷汗自脸旁滑落,这才沉着脸转过身离开。 刘统领幸灾乐祸的勾了勾唇,紧随其后。 赵统领立于原地,抹了两把被吓出来的冷汗,长吁了口气后慌忙地追了上去。 …… 云笙知道摄政王最近有正事要做,便也不敢缠着他,只没事就往牛三虎几人的营帐跑,不是送些自己带的零嘴儿便是送伤药过去。 牛三虎几人免不得受宠若惊,见小皇帝不仅不记仇,还如此热心肠,对他的印象也渐渐改观了不少。 这日,云笙正同牛三虎几人混在一处比谁的力气大,云笙刚把袖子卷起来准备和人掰腕子,就听到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叫骂声。 众人听罢皆是一怔,云笙忙站起身走出了帐子,打算一探究竟。 丁桂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身边。 声音是在练武场的方向传来,云笙抻着脖子看了过去,只见两伙人正在对峙,互相指着对方骂个不停。 云笙最喜欢看热闹了,见状连忙快步凑了过去,丁桂生怕那两伙人打起来伤到皇帝,扭头朝着身后跟着的小宫人使了个眼色,让其去叫人。 云笙走到跟前,拍了拍一个正踮脚看热闹的人肩膀问道,“怎么了?他们这是吵什么呢?” 那人回头瞥了云笙一眼,认出他是统领口中说的不可得罪的贵人,忙老实巴交的回话道: “是左右营的人又起了争执,说是因着左营的人抢了右营人的肉包子,这才吵起来了。” 云笙闻后蹙了蹙眉, “不就是几个包子吗,犯得着这般面红耳赤?都是一个军营的同伴,怎么如此不团结?” 第27章 比试 云笙对眼前的局面表示十分不解,前世他和老大所在的组织内部是非常团结坚固的,这种内讧之事绝对不会存在,故而眼下看到他们两队人因为包子就吵成这副模样,云笙是格外的费解。 搭话的小兵听了云笙的话后叹了口气, “哪里是真的因为包子……不过是随便找的借口罢了,左右营不合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大打三六九,小打天天有,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云笙闻言眉头蹙的更深了几分,他拨开人群挤进了最里面,只见两队加一起约莫二十个人左右,正相互指责骂骂咧咧, 而最中央的两个人已经在练武台上动起了手,一个手持长枪,一个拎着双锤,正打得不可开交。 云笙眯着眼看着台上,只见两人的身手都很不错,出手招招狠厉,丝毫不留情面。 虽说都未下杀手,但也几乎使出了全力,专挑那惹人气恼的地方攻击。 就好比个子高些那个,提着长枪专挑双锤武将的裤子,没几下那位的裤子就被划开了几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黝黑的大腿根。 而那锤子也毫不留情,锤的枪兵鼻青脸肿,很是狼狈。 两方人不断吆喝着鼓劲儿对骂,气氛好比打擂台。 云笙眉头紧锁,盯着那两人看了一会后,莫名觉得他二人的招式都在自己的预想之中,他竟有种这两个人合在一起也不是自己对手的感觉。 他又盯了一会儿便有些按耐不住了,眼看着两伙人越骂越起劲,「大战」一触即发时,云笙到底跳上了高台,只闻他高喝一声道: “都给我住手!” 打的起劲的两人此时注意力全在对手身上,见个小白脸也敢上来阻拦,压根也没把云笙当回事,依旧打作一团,恍若未闻般。 而台下的人便有些惊讶了,错愕的看着一身富家公子哥装扮的云笙,心道这小子胆子不小,谁的闲事都敢管,就不怕被打死。 丁桂也急的满头大汗,想往台上冲却又爬不上去,只能盼着摄政王收到消息后快些来。 云笙见自己的话没人听,俊颜染上了几分寒色。 他抽出腰间别着的银质扇子,纵身一跃,混入正酣战的两人之间。 云笙手中的扇子使得轻灵飘逸行云流水,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锋利的弧度。 猛然加入了一人,那两个武将吃惊过后便是奋起对抗,互殴的同时又一起应付云笙。 -- 第31页 同时对付两个壮汉,云笙面不改色,红唇一勾当即使了个借力打力…… 不出两个回合,那拎着双锤的人被掀飞在地,而提着长枪的人也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那杆银色长枪却稳稳的落入了云笙的手中: “二位,承让了。”云笙嘴角挂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 台下的人压根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小公子几个闪身挥手之间,台上便成了眼下这副局面。 地上趴着的两位可是左右营精英队的两个小组长! 竟然一起被这细皮嫩肉、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公子哥给掀了?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而此时最为震惊的,还属地上趴着的两个大汉,缓了好一阵他二人才觉着关节处的酥麻劲儿消失了,相继爬了起来,站到云笙面前。 拎双锤的汉子粗声粗气的拱手道:“小公子功夫好生厉害!徐某甘拜下风。” 另一人倒是有些不服气,看着云笙的目光带着几许恼意,蛮横的说道:“把枪还给我!” 云笙感受到此人对自己的敌意,故意将长枪背到了身后,扬了扬下巴道:“想要枪?打得过我再说!” 话落,云笙率先出手,这次他使得正是对方的长枪。 长枪乃兵器之王,杀伤力很大,若想用好它,没个三五年的持久练习是无法完全掌握的。 云笙记忆里明明是第一次接触长枪,可他的双手却仿佛碰触过无数次,长枪握在手中的那一刻起,脑海中就涌现出无数招式。 云笙有心让眼前的大汉对自己心服口服,便丝毫未做保留,完全遵从身体的本能,出枪犹如潜龙出水,直刺对手。 那大汉没想到云笙说出手便出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功夫本就比不上云笙,没几下就被打的双腿跪地,枪尖直指喉咙。 “好枪法!”赵统领粗犷的声音传来,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摄政王不知何时站在了众人的后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的比试,而赵刘两位统领立于其两侧,目光中充满了意外和赞赏。 赵统领尤为激动,他便是使惯了长枪的人,故而见到云笙这般能耐的,打心眼里敬佩。 只见他大掌拨开人群,利落的跳上了演练台,踢了地上跪着的汉子一脚,骂了句“还不快滚开!”后, 毕恭毕敬的朝着云笙拱了拱手道:“小公子枪法使得好生威武!不知师从何人?” 云笙将长枪收起,扔给了正揉着屁股往下走的原主人,随后笑着看向赵统领,犹豫了一瞬说道,“我……当然是摄政王教的了!” 说完,云笙就略显心虚的朝着谢晏归的方向望了过去,目光里带着几许讨好,像是在说:千万不要拆我的台啊! 因着距离,云笙看不清谢晏归此时的神情,只知道那双摄人的凤眸定是牢牢的盯在自己的身上。 他无心出风头,不过是看着同一个大营的士兵却彼此不合,一时看不过眼,这才激动出了手,想到这里,云笙收回了视线,看向赵统领问道: “赵统领,方才这二人私自打斗,可是违反了军规?”赵统领被问的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事在越山大营可谓是家常便饭,赵统领与刘统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闹出人命,他们都不会出言阻止。 可今日闹到了摄政王和这位贵人的面前,难免难办了些。 刘统领是个机灵的,闻得云笙发问,忙笑着接话道:“营中切磋比试乃是常事,算不得违反军规。” 第28章 罚 云笙听了刘统领的话冷下了脸,指着方才那两拨人反驳道:“他们并非切磋比试,方才这两伙人对骂了半晌,骂的不过瘾这才动手打了起来,我可都看见了!” 这话一出,刘统领顿时怔住,他没想到云笙会如此不给他颜面,毕竟是营中之事,他身份再是尊贵也不该多言。 刘统领心有不快,但当着摄政王的面也不好得罪这位,只收起了笑,“哦?竟有此事?” 话落,他的视线扫过台下,那些士兵心照不宣的闭了嘴,谁也不敢搭腔。 云笙见状沉下了脸,刚想拎一个人上来作证,丁桂这时却高举起手,大声说道:“没错,我与我家公子都看的真切,这两拨人说是因着伙食分布不均这才打起来的,摄政王在此,刘统领还是彻查清楚为好。” “对!我们小公子说的没错!”丁桂话音刚落,牛三虎几人也高声附和起来,纷纷帮着云笙说话。 云笙感激的看了那几人一眼,随后瞥向刘统领和赵统领,目光中带了几分倨傲:“两位统领,我深知军中之事我一个外人不该插嘴,那便依刘统领所言,方才的打斗就按照切磋来算吧。不过,这二人都败给了我,我提个要求让他们照着做,也算情理之中吧?” 赵统领现下对眼前这个才貌双绝的少年很是欣赏,听他说完当即哈哈一笑, “也好也好,小公子赢了,拿些彩头也是应该的!你想如何?让他们都照做便是!” 赵统领应下了,刘统领也不好再继续阻拦,只好点了点头。 云笙又指了指方才叫嚣的那几个人, “方才看你们呐喊助威时声音洪亮有力气的很,想必都是有能耐的,我有心与你们切磋一二,你们若是输了,便与你们队长一同受罚, -- 第32页 若是我输了,就免了你们队长的罚,如何?” 云笙说完,那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开什么玩笑,那两个队长一起上都打不过这位小哥,他们几个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最后只能老实巴交的举手投降,说用不着比了,他们甘愿和队长一同领罚。 云笙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使着两伙人分成两列,相对而站。 随后又俯身在丁桂的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丁桂闻后连忙带着几个随身侍卫匆匆离去。 士兵们一个个都抻着脖子看着台上,见云笙只似笑非笑的不说话,心中都好奇极了:这到底是要罚什么?如此神神秘秘的。 不知何时,懂事的侍卫抬了把太师椅过来,放在摄政王身后,让其坐着观赏。 谢晏归瞟了眼台上,开口道,“摆到上面去吧。”话落,他飞身一跃,稳稳落在了云笙的身旁。 抬着凳子的侍卫见状忙招呼着同伴,一起把椅子搬上了演武台。 云笙见摄政王也上来了,心中多了几分底气,扭头朝他笑了笑,小声道:“王爷等着看好戏罢!” 摄政王闻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云笙被他看得发毛,大眼眨了眨满是无辜。 摄政王无声的叹了口气,低声道:“莫要伤了自己。” 云笙听到他关心自己,顿时美滋滋的笑了起来,“放心吧!这次我不动手。” 随后,丁桂招呼着几个人赶了回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了过去,只见那几人一人抱着一个三腿高凳鱼贯而入,将凳子摆在了那两列人的中间,随后退下。 赵统领看的云里雾里,禁不住问道:“这是要做甚?不是要受罚么,怎么还把凳子摆上了。” 云笙闻后笑着道,“赵统领稍安勿躁,马上你就知道了。” 话落,云笙走到近前,看着那两列人说道:“稍后我说开始,你们面对面的两人便一起站上中间的高凳,两人一组,先掉到地上的人为胜,注意,是先落地的人为胜!你们可听懂了?” 那几人闻言愣了一瞬,随后有人开口问道:“这凳面这么窄,如何同时站得了两人?况且先落地为胜,若是对面的人拉着我,我下不去怎么办?” 云笙高深莫测的勾了勾唇,解释道:“只要站的近些,还是容的下两个人的,你说他拉着你你落不下去,那你也拉着他不让他落下去不就成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小公子的意思是,对手之间可以随意干扰?” 云笙点了点头,“没错!只要不出手伤人,拉扯这种举动都是可以的。” “好!我们明白了!”两伙人齐声应下,随后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手,一副要活吞了对方的架势。 云笙见他们准备好了,当即击掌,说了句“都上去吧!” 两列人同时迈上了高凳,不约而同的紧扯对手的手臂,云笙又喊了句“开始!” 几组人当即开始拼起了力气。 为了阻挠对方,不让其落下去,几个士兵起初还只是相互拉扯手臂,后来干脆牢牢的抱住对方,说什么也不让对方先落地。 看热闹的众人起初还叫好鼓劲儿,看着看着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平日里针锋相对冤家似的两营士兵,此刻都「冰释前嫌」,紧紧的抱在一处,生怕对方掉下去摔了似的,呵护的不得了! 丁桂牛三虎几人早就看出了苗头,一个个笑的肩膀直颤,交头接耳的嘀咕道:“小公子这招使得好,看他们抱得真够劲儿,团结的很啊!” “你看看那两个队长,抱得最紧!怕是抱姑娘时都没这么大的力气!” “哈哈哈……” 几人说笑的声音没有压低,传到身旁看热闹的人耳中,人群渐渐也都传开了,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 赵刘两位统领此时也明白了云笙此举的用意,纷纷偷看摄政王的方向,闭着嘴不敢说话。 云笙这会儿最是满意,他抱着双臂,欣慰的看着高凳上紧紧抱在一起的一对对士兵,随后转过身,神色严肃的看着台下众人: “你,你,还有你!都不仅仅是左营士兵,更不止是右营将领,而是越山大营的军人,我大元王朝的拥护和守卫者!” 第29章 同门师兄弟 云笙从容自若的背过手,面上神情格外的郑重, 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士兵,高声说道:“你们的尖枪,你们的刀剑,你们的气势山河,你们的血气方刚,统统都该留给对我们王朝虎视眈眈的敌人! 而非对着自己朝夕相处,头顶一片天,脚踏一片地的自己人! 你们如今这般内乱不和,他日敌军来犯,到了你生我死的战场之上,难道也如现在这般相互放冷箭使绊子吗?! 在敌军眼中可不分什么左右营,他们只想摘了我们的脑袋回去论功行赏!难不成到时候右营的人还要帮着敌军砍杀左营士兵不成?!” 云笙一番话说的愤慨激昂、铿锵有力,听得台下众人纷纷动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惭愧之心油然而生。 而台上抱在一起的那几个大汉此时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明白了云笙的用意。 这位小公子让他们比试是假,唤醒他们的团结之心才是真。 -- 第33页 几人不大自然点的对视了一眼后,纷纷放开对方,一起下了高凳。 赵刘两位统领脸上也显出几分羞愧,偷偷看了太师椅上的摄政王一眼,心虚的不敢吭声。 就在此时,摄政王却漫不经心的看了云笙一眼,随后站起身走到赵刘两人面前,开口道: “两位统领武艺高强,本王早就有所耳闻,今日难得有机会,不如与本王切磋一番。”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心道方才不是在说教吗?怎么摄政王忽然也要比试武艺了? 赵统领方才还处于心虚之中,忽地听闻摄政王要同自己比试,顿时喜得眸间发亮! 他这人有些武痴,最是欣赏武艺高强之人,摄政王身手高深莫测之事他早就听说过,眼下能与其切磋切磋,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待刘统领婉拒,赵统领就已经应承下来。 赵统领吩咐随从取了自己的长枪过来后,爽朗一笑问道:“王爷善用什么兵器?属下去给您挑一个!” 摄政王扭头看向云笙,抽出他手中的银质折扇,漫不经心的说道:“就用这个吧。” 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谢晏归又看向刘统领,“两位一起来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神情大变,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位冷面阎王。 赵刘两位统领亦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晏归,“我们两个一起?” “没错,开始吧。”话落,谢晏归一把将云笙推到丁桂身边,随后折扇甩开便朝着赵刘两人出了招。 摄政王一出手,赵刘两人便神情一肃,顿时明白了这位王爷如此自负的底气是从何而来,如此磅礴深厚的内力,即便他二人联手,怕是也难以匹敌。 他们不敢轻慢,立刻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你来我往的打斗之中。 然而,不过十来个回合过去,赵刘二人便觉着有些招架不住了,照此下去,不出十个回合,他们便会败给摄政王。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联手都打不过眼前这位年轻的摄政王。 那么,他们岂不是颜面无存?!日后还如何让手下之人服众? 思及此处,赵刘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后,手上招式猛然一变,竟使出一套需要两人极度默契,相辅相成的大日阴阳拳。 这拳法极其精妙,两人配合的又天衣无缝,谢晏归的折扇顿时比方才要慢了两分。 看着眼前两人终于齐心合力一起应对自己,他勾了勾唇,不动声色的露了出破绽出来,刘统领反应极快,顿时攻了过去,谢晏归手中的折扇便落了地。 赵刘二人胜。 底下顿时传来一阵阵欢呼声,为自家统领庆贺着。 唯有赵刘二人明白,眼前的胜利不过是摄政王故意而为罢了。 谢晏归笑着拾起了折扇,吹了吹上面的浮尘,“两位能配合的如此默契,绝不是一日之功。” 赵统领听罢露出几许尴尬之色,挠了挠鼻尖憨厚的回话,“实不相瞒,我与他从前是同门师兄弟。” 刘统领也默默点头。 赵统领继续道,“我与他自幼一同长大,这套拳法乃是家师亲自教授,我二人自幼练习,日日不落,这才练的如此熟稔。” 云笙本来站在一侧听风,听到这话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凑上前大声问道, “你们竟是同门师兄弟?那为何都说你们二人一直不和,闹成眼下这般难不成也是因为肉包子?” 这一问,赵统领顿时变了脸色,重重冷哼了一声,刘统领却讪讪一笑,神情有几许不自然,“都是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天色不早了,该是用膳的时候,都散了吧!” 话落,他朝着台下的士兵摆摆手,“都散吧,日后不得再如今日这般莽撞行事!” 赵统领也木着脸,将手底下的人都驱散。 两位统领发了话,围着演武台的士兵们当即四处散去,各回各的营帐。 路上,人们三五一群的凑在一处。 方才大家都听到了云笙高声问出的话,对于赵刘两位统领竟然师出一门之事十分的震惊,无不猜测这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闹成眼下这般。 云笙这会儿是最不能理解的,他同谢晏归并肩走在一处,朝着赵刘二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解的嘀咕道: “真是奇怪,从小一起长大,那岂不是亲兄弟一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真让人想不明白。” 谢晏归淡淡瞟了他一眼,幽幽道:“皇上自幼养在冷宫,拳脚功夫却如此出众,连营中两位精英联手都不能与您匹敌,这也让微臣有些想不明白。” 云笙闻后打开了折扇,得意的扇了两下,用手肘撞了撞谢晏归,问道:“怎么样?我刚才威风吧?” 谢晏归鼻间发出一声轻嗤,没搭腔,大步离开。 云笙不死心的追了上去,扯了扯他的衣袖, “哼什么,说话呀?我是不是很厉害?实不相瞒,先前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厉害! 方才在底下看那两人打在一起,脑袋里就冒出很多招式和画面,就觉得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于是我就上去啦!” 第30章 病症 谢晏归闻言脚步一顿,若有所思的看着云笙,轻笑一声说道:“小公子这借口过于拙劣了些。” “啧!怎么能说是借口呢!我说的是真的!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再说我这人最是诚实,撒谎可不是我的作风!丁桂,你说是不是!”云笙不满的反驳道。 -- 第34页 被点到名字的丁桂连忙附和:“是是是,小公子说的是。” 谢晏归瞪了他一眼,丁桂缩了缩脖子,却也十分硬气的没有改口。 云笙用肩膀撞了谢晏归一下,不高兴的说道,“你瞪他做什么!?” 谢晏归没再继续与他纠缠,只是甩开被他扯着的袖子,快步走向自己的营帐。 云笙见他不肯相信自己,一时有些气恼,但又有些理解,自己莫名其妙会了武功的事,确实让人很是费解,可连他自己都不明就里的事,又如何与谢晏归解释? 他望着谢晏归高大的背影,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不要去招惹他了,回自己的营帐好好回忆回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不成想云笙回帐用罢了饭就有些犯困,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会功夫的事,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他这厢没心没肺睡的酣畅,摄政王谢晏归那厢却是彻夜难眠。 “王爷,小皇帝今日在演武台上激励那些士兵时的气势,瞧着也是个有驭下之才的,这般高深莫测的小子,怎会甘心做个傀儡?您不得不防啊!” 谢晏归坐在主位,面色深沉的听着几位心腹的意见。 “没错,今日小皇帝可是大出风头,哪有半点平日里废柴无能的样子?想来往日都是刻意藏拙韬光养晦,只为瞒过王爷您,心思如此缜密,若是留着他,怕是后患无穷……” 心腹褚悦言罢,其弟褚靖也拧眉谨言,纷纷说着今日演武场上的事。 谢晏归一直默不作声,凤眸泛着幽冷的光,听了几人的话后,轻笑了一声,“怎么,眼下新帝已经登基,难不成再杀了?” 褚悦垂眸思忖了一瞬,开口道:“回京后,王爷不如吩咐丁桂给皇上用些药,神不知鬼不觉……” 褚靖亦是点头赞同,“想必今日小皇帝为了拉拢左右营的人,一时心切这才不得已在王爷面前露了马脚,亏得王爷技高一筹,压住了那两个统领,否则岂不是让他收服了大营的人……” 几人正说着话,竹青忽然神情慌张的进了营帐,急切的禀报道:“王爷!小公子出事了!” 谢晏归听罢神情一变,目光投向竹青,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小公子用过了晚膳便睡了过去,方才丁桂想着叫他起来沐浴,不成想一直叫不醒,身上还烧的滚烫!”竹青白着脸回禀。 谢晏归闻后当即站起身,顾不上帐内议事的众人,大步走出了营帐,朝着皇帝所在的营帐而去,竹青紧随其后。 “可叫了军医过去?”谢晏归问。 “军医已经到了,丁桂在一旁候着,属下便来禀告王爷。”竹青回话。 云笙和谢晏归的帐篷离得不远,再加上谢晏归步履急切,几息间,两人便先后到了云笙的营帐。 军医正在为皇帝探脉,瞧见摄政王进来便要起身行礼,谢晏归抬手阻拦,示意其专心为皇帝看诊。 丁桂急的鼻尖冒汗,见王爷来了便有了主心骨,忙跪地行礼,“王爷,奴才有罪,没能看顾好小公子。” 谢晏归没有吭声,也没叫丁桂起身,只是大步走到皇帝床边,伸出手探了探皇帝的额头。 指尖传来的热度让他禁不住蹙起英眉,看向已经收回手的军医道:“如何?” “王爷稍安勿躁,属下再探知一二。”话落,军医看向丁桂道:“劳烦丁公公解开小公子的前襟。” 丁桂闻言连忙看向摄政王,谢晏归瞪了他一眼,“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丁桂忙应诺起身,按照军医的要求解开了皇上的衣裳露出前胸,随后又挽起了皇上的衣袖,将手臂也露了出来。 这一解开,营内之人皆是变了脸色。 皇帝本就生的白净,此时身上却冒出不少红色的小点,大片大片的凑在一处,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军医看向丁桂,询问道:“晚膳小公子可用了什么特别的?” 丁桂回忆了一瞬立刻回道:“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只是牛三虎他们送来了些烤肉,小公子吃了一口便吐了。” 谢晏归闻言看向竹青,“将牛三虎带过来!” “是!”竹青领命离去。 军医又看了看皇帝的双腿,长腿上虽也有星星点点的红点,但相对比上半身好了许多。 “可是毒?”谢晏归冷然开口,语调中的怒意毫不掩饰。 军医吓了一跳,忙摇了摇头,“不像是毒,更像是食物不受引起的过敏。” “过敏?”丁桂不解的追问,“莫非是那盘烤肉?” 丁桂话音未落,竹青便带着一瘸一拐的牛三虎走了进来。 牛三虎路上已经听闻小公子很可能是吃了自己送来的烤肉这才发了急病,担心的他满头大汗,进帐又听到丁桂的话,顿时单膝跪地解释道: “属下见过王爷,属下以项上人头起誓,晚上送来的肉绝对没有任何问题,那是属下亲手烤制,亲手割下又亲自送来给小公子的,绝不可能有问题!” 谢晏归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牛三虎,问道:“送来的是什么肉?” “回王爷的话,是野狗肉,帐里的小子晌午时猎来的,属下特意削了最入味的后腿肉来给小公子,其余部位都被属下们吃了,可我们都没事啊!” 丁桂听罢震惊的说道,“竟是狗肉?小公子他不吃狗肉的!” -- 第35页 军医听了众人的话,此时已经能认定皇帝这病症皆是因着对狗肉不受而引起的过敏了。 他疾笔写了个清热解毒的药方,忙让药郎去煎药,随后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要为皇帝施针解毒。 真龙天子的身体自然不可让旁人随意看了去,丁桂忙将旁人驱逐出帐,但瞧着面沉如水的摄政王,丁桂缩了缩脖子, 得,这位可不敢撵。 第31章 疹子 营内除了昏睡不醒的皇帝,仅剩军医和摄政王二人。 因着要在后背和肩上施针,必须要让皇帝坐着才行,军医正犹豫要不要将丁桂叫回来,就瞧见摄政王撩起长袍坐在了床上,随后小心翼翼的扶起皇帝,将他的里衣褪下后,牢牢靠在自己的怀中。 少年长发披散,双眸紧闭面色绯红,无力的靠在高大伟岸的摄政王怀中,画面出奇的美好梦幻。 军医看的一时发怔,直到谢晏归道了句“开始吧。”他才猛然回过神,强制收回脑袋里的臆想,专心为皇帝施起针来。 云笙虽在昏睡之中,却对银针入体带来的疼痛十分敏感,军医每每刺入一根针,他的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颤抖一次,一对英眉紧紧蹙起,鼻间无意识的哼哼着,似乎在喊痛。 谢晏归垂眼看着怀中人,见其痛的眼尾发红,禁不住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拇指在其细腻的掌心缓缓摩挲。 军医在小皇帝头顶,肩上,后背扎了三十余针后,这才吁了口气,将银针收起,抹了把脸上的汗道:“王爷,一刻钟后小公子若是还不转醒,怕就要催吐了。” 摄政王为皇帝穿好衣裳缓缓放躺下后,听到军医的话抬眼问道:“催吐?丁桂方才不是说他没有咽下去,又何苦催吐?” “王爷有所不知,虽说小公子没有把肉咽下去,但咀嚼时的汁水也难免会进入腹中,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多红疹了。” 谢晏归闻言「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只将视线投向床上的皇帝。 军医立于一旁,见摄政王神情莫测的盯着皇帝,猛然想起这二位的敏感局面。 他心中莫名咯噔一下,不由得胡乱猜测起来,方才他一时救人心切没心思多想,这会儿有了闲工夫才记起摄政王怕是巴不得皇帝出点状况赶紧一命呜呼的吧! 那方才自己全力救人,岂不是得罪了这位冷面阎王? 思及此处,军医心口乱跳,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 约莫着药郎的药快煎好了,他踌躇了一瞬悄然无声的退出了营帐。 恰巧看到丁桂在药郎手中接过药碗。 军医心头一跳,暗道丁桂是摄政王的心腹,小皇帝救与不救,探一探这老太监的口风就是了。 想到这,他连忙迎了上去,挡住丁桂的去路,朝其使了个眼色。 丁桂看着眼前挤眉弄眼的军医,猜到他是有话要同自己说,忙将耳朵凑近问道,“军医有何事?” 那军医压低了嗓音,小声道, “小公子体弱,这药若是饮下便会大好,可若是不饮……许是会缠绵几日,再有些旁的症状也说不定……” 丁桂是什么人?那可是在深宫之中为谢晏归打探消息、里应外合做了许久的卧底,军医试探的话说的如此直白,他岂会听不懂? 丁桂听罢当即沉下了脸,狠狠的瞪了军医一眼, 冷声斥道:“收起你那些愚蠢的歪念头!小公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话落,丁桂绕过被训斥的瞠目结舌的军医,撩起帘子进了营帐。 帐内皇帝还没有醒过来,但体温似乎降了不少,摄政王正手拿浸湿的帕子一下一下的为皇帝擦拭。 丁桂端着药碗上前,吹了吹道,“王爷,药煎好了。” 谢晏归「嗯」了一声,再一次将云笙扶起,让其半倚在腰枕之上后,接过丁桂手中的药碗,“给我吧。” 丁桂可不敢同王爷抢,忙将碗递了过去,随后取了个帕子铺在皇上的前襟,免得药洒出来弄到身上惹得皇上不舒服。 谢晏归将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轻抿了一口觉得温度适中,这才捏开皇帝的口,试图将汤匙放进去。 不成想昏睡的小皇帝极不配合,牙关紧咬闭得那叫一个严实,药无论如何也喂不进去,眼看着药就要凉下来,许是会影响药效。 谢晏归眉头紧蹙,伸出手捏住皇帝的下颚,在关节处稍稍用力,皇帝顿时张开了口,烧的略显干燥的唇瓣微微张开,不再像方才那样抗拒。 谢晏归眼疾手快的将半碗药径直灌了进去,溢出的褐色汤药流淌而出,顺着他白皙的脖颈流下,落入了前襟之中。 谢晏归解开皇帝的衣裳,正要用帕子为其擦一擦时,小皇帝忽然急促的咳嗽起来,随之缓缓睁开了眼。 云笙一睁眼,便瞧见自己前胸的衣衫大敞,而摄政王坐在身前,在自己身上轻轻擦拭着。 他喉咙难受的紧,想说话也说不得,只能不断的咳嗽。 “公子醒了!”丁桂惊喜至极,忙上前扶着他坐了起来,又递过了一杯温水,“公子别急着说话,慢些喝润润喉咙。” 谢晏归见他醒了,脸上神情缓和了不少,“来人!” 一声令下,军医忙走了进来,见皇帝醒了立刻为其诊脉。 云笙自打醒来,视线便一直跟着谢晏归,他现在很难受,浑身痒的不得了,喉咙里也痒的发涩,恨不得长十只爪子伸进去挠一挠。 -- 第36页 因着咳嗽,云笙整张脸都涨的红了几分,眼窝也红通通的,泪眼婆娑的瞧着十分可怜。 丁桂见皇上望着自家王爷那湿漉漉的眼神中满是依赖,禁不住咂舌:这般招人怜爱的模样,也难怪自来清冷的王爷也把持不住啊! 云笙痒的坐立难安,伸手就朝着身上的疹子想要抓一抓,不成想谢晏归猛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语气颇显严肃的说道:“不能抓,待会儿涂些药便会好些。” 话落,又转向军医问道:“为何会咳嗽不止?” “回王爷的话,这疹子并非只发于皮肤,喉咙定是也起了不少……”军医战战兢兢的回话。 云笙此时痛苦极了,他遵循内心的渴望,钻到摄政王的怀里,哑着嗓子说道,“老大……我好难受……” 云笙感受到谢晏归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后便想把自己推开。 但云笙此时来了执拗劲,靠的更近了些,心道:我都这么难受了!老大怎么不心疼我! 第32章 涂药 军医看着皇帝窝在摄政王怀里的一幕,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直到丁桂轻咳两声,他这才白着脸错开了视线,紧紧盯着自己脚尖,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谢晏归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去配些止痒的外用药过来。” “诺!”军医连忙应下,急匆匆的出了门。 云笙可不管此时营里有什么人,他这会儿只想缩在老大怀里寻求安慰。 在熟悉温暖的胸膛里,云笙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可喉咙里控制不住的痒意让他反复咳嗽,胸腔震动的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云笙发现帐中已经没了旁人,只剩下自己和摄政王。 他眯着眼,环视了一圈四周,委屈巴巴的仰头看着谢晏归道,“王爷,我好难受……” 谢晏归垂眸看着他,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你坐好,给你涂药。” 云笙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在谢晏归的怀中退了出来,大咧咧的扯开了前襟,指着裸露出来的胸前和小腹说道:“这里痒,这里也痒,还有背咳咳咳……” “先不要说话了,再咳下去,小心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云笙听罢惊得睁大了眼,连忙捂住嘴,惊恐的摇头。 不要!心肝肺都咳出来岂不是会死翘翘了! 谢晏归脸上露出几许忍俊不禁的神情,他学着方才丁桂的动作,为云笙顺了顺背,直到他的咳嗽渐渐缓解,这才打开军医送来的药膏,挖出一块药膏在手心捂了一会,随后均匀的涂在了云笙的身上。 摄政王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利落,如同他的人一样。 云笙呆呆的看着那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心中涨满了满足感。 前世老大就是这样时不时的抚摸自己,那时候的云笙最喜欢把肚皮亮出来给老大摸,那滋味……舒坦极了! 想到这里,云笙挺了挺小腹,眼睛眨巴眨巴看向谢晏归,似乎在说:快摸摸这里! 自打云笙的膳食条件改善了以后,他猛长个子的同时,原本骨瘦如柴的身上也长了些肉。 故而原本干瘪的小腹,此时也结实了不少,因着云笙每日都会练武,竟还隐隐约约的显出了几块腹肌出来。 云笙的举动让谢晏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瞟了眼云笙故意送到自己手边的小腹,瞧见上面光洁如初,并没有那些嚇人的红疹子,便冷着声说道:“这里没有疹子,用不着涂。” 云笙不敢说话,只是不满意的摇头,十分坚持的将谢晏归的大掌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由他牵引着摩挲了两下,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喉间还发出一声熨帖的叹息。 云笙在做这些时,谢晏归的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目光一直放在云笙的手上,看着他强拉着自己的手,摸了几下他的小腹。 谢晏归有些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无害又蠢笨无知的臭小子,肚子里长得到底是什么熊心豹子胆? 敢僭越本王就罢了,百般痴缠恋着本王也罢了,竟还敢如此放肆,扯着本王的手行此不知羞耻之事!而本王竟然也由着他做了…… 想起一个时辰前,自己还对「高深莫测」的小皇帝满怀猜疑,猜忌他身上诸多说不清的秘密,猜忌他韬光养晦的目的, 而眼下就费心费时不留余地的为其又是诊治又是涂药,生怕他露出那般痛苦的神情。 谢晏归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怕是得了什么大病,向来冷心冷情的自己,怎么会对着小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纵和怜惜? 怜惜他身世孤苦,怜惜他幼时悲凄,甚至怜惜他被自己当做摆设架在龙椅之上,当做傀儡任由自己宰割…… 扶这小皇帝上位时,谢晏归本打算等到朝纲稳定,再收服了边境皇姓王的兵权后,便寻个良辰吉日让这废柴小皇帝驾崩。 可自打皇帝为了自己服下那碗有毒的桂圆羹开始,他的心境便一点一点开始了变化。 忽然觉得这样傻里傻气的笨蛋,便是留下他的性命也没什么不可的。 可没多久,谢晏归就被狠狠打了脸,小皇帝根本就不是手无杀鸡之力废柴,而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即便如此,谢晏归也没有改变想留下他性命的心情。 直到一个时辰前,小皇帝英姿飒爽干脆利落的在演武台上打败两个精英组长,又铿锵有力,有理有据的的教训那些士兵时的王者之风,让谢晏归不免产生了动摇。 -- 第37页 杀与留,只在他一念之间。 谢晏归以为,看到演武台上光彩夺目的小皇帝,他的情绪本该是怒火冲天的,但那股莫名其妙的欣赏和与有荣焉,却不受控制的在胸腔之中乱窜。 他那时便想,这样一个人,怎么舍得让他死呢? 故而在主营之中,心腹们口口声声让自己除了小皇帝以绝后患时,谢晏归是愤怒的、不耐的, 小皇帝的生死,除了他自己,旁人没有资格非议,更没有资格决定…… 谢晏归抽回思绪,发觉小皇帝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睡了过去,想必是方才的汤药起了药效。 他拨开小皇帝压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轻轻为其褪下了衣裳,随后为云笙翻了个身,在他的后背上继续涂起了药。 丁桂端着水盆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他瞥见王爷眼神中的心疼和担忧,无声的叹了口气,凑上前小声道:“王爷无需忧心,军医说只有今夜会难熬些,明日公子身上的疹子便会退去大半。” 谢晏归淡淡的「嗯」了一声,将药都涂抹好后,就着丁桂端来的水洗了洗手上残留的药膏,问道:“军医可又送了药膏过来?” “送过来了,军医说每隔一个时辰便涂一次,免得小公子遭罪。”丁桂将药盒在袖中取了出来,递给摄政王。 谢晏归抬手接过,看了看睡的不大安稳的皇帝一眼,见其抬手又要抓脖子,忙握住那作乱的手,拧着眉道: “今夜本王在此歇下,你就不必跟着伺候了。” 第33章 双刃短刀 丁桂闻言有些担心,自家王爷虽年幼时受过很多苦楚,但成年后便是身居高位,向来都是由旁人伺候着,哪里照顾过旁人? 这药需每个时辰便涂抹一次,若是王爷留下来照看,这一夜怕是都不得安睡了。 他踌躇着看向摄政王,小声说道:“王爷,还是奴才来吧,这几日您都未曾好好歇息,再这么熬下去再结实的身子都熬坏……” “无妨。”谢晏归打断丁桂的话,态度不容置疑。 丁桂见他打定了主意,只好应诺退了下去。 竹青还在营帐门口候着,见丁桂出来,忙朝着营内指了指,用眼神无声的问道:你怎么出来了?王爷要在这歇下? 丁桂点了点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 云笙第二日醒来时,天不过蒙蒙亮。 他睁开眼看着合衣躺在自己身旁的谢晏归,心中顿时胀满了幸福感。 云笙想伸手抱抱对方,却发觉两只手都被谢晏归牢牢的握在了他的手中,而自己这么一动,原本睡着的谢晏归瞬间睁开了眼,握着自己的大掌也收紧了许多。 “王爷……”云笙开口叫他,却发觉自己的嗓音变得十分沙哑,这才想起昨夜浑身发痒又不断咳嗽的痛苦劲儿,顿时委屈的扁了扁嘴,“我这是病了吗?” 谢晏归点了点头,见他没有抓身上疹子的意图,这才起身下床,倒了杯温水给他, “润润喉咙,先别急着说话。” 云笙就着他的手饮下,干涩的喉咙顿时舒服了许多,空杯子被谢晏归十分自然的接过,“身上可还觉着痒?” 他问向云笙。 云笙静默着感受了下,摇了摇头,“不痒了!” 他站起身,自顾自的解开了衣襟,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只见皮肤上都涂抹着一层淡绿色的药膏,而原本大片大片的红疹已经消退了许多,仅剩下零星几点。 云笙舒服了,心情也好了,他凑到摄政王面前,抱住他的腰,感激的问道:“王爷照顾了我一夜?” 谢晏归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亲昵的举动,这次没有再抗拒,亦没有推开他,任其在自己的胸膛蹭来蹭去,只是将他的衣襟理了理,耐着性子叮嘱,“你对狗肉过敏,日后切莫再食用。” 云笙闻言惊得站直了身体,错愕的说,“我何时吃狗肉了?” 谢晏归将昨日牛三虎送来的是野狗肉的事告与云笙,云笙听罢脸色大变,当即干呕起来。 谢晏归一惊,忙高声唤人,让丁桂又将军医扯了来,折腾了好一阵子,云笙才平静下来。 他这会儿也顾不得与谢晏归培养感情了,只叫人将牛三虎几人叫了过来,气呼呼的质问了半晌,连威胁带命令的让他们以后不许伤害狗,更不许吃狗肉。 牛三虎等人都是粗人,只要有肉吃,就没那么多讲究,管他什么狗肉猪肉牛羊肉的,只要是肉,他们就喜欢。 眼下听闻皇帝提出这等「奇怪」要求,他们即便心头不解也不敢不遵循,更何况还有王爷虎视眈眈在一旁看着,他们哪里敢不答应。 云笙不放心,硬拉着这几个人起誓,牛三虎几人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答应他了! 至此,这世间莫名其妙便多了几个不吃狗肉,也绝对不会再伤害狗狗的汉子。 摄政王又守了皇帝小半晌,直到他身上的疹子全部消失,整个人重新恢复了生龙活虎后,这才放心离去。 得知摄政王为了照顾小皇帝一夜未眠的消息后,褚悦褚靖两兄弟担忧至极。 他们跟在王爷身边跟得久了,知道摄政王此人看着冷心冷情,但内里最是重情重义,他若是认定了一件事亦或是一个人,最是坚定不移,任何人也无法改变撼动他的心意和决定。 -- 第38页 可旁的事还没什么,王爷坚持也就坚持了,但小皇帝事是万万不能冒险的,如此后患无穷之事,绝对不能任其发展。 故而这兄弟二人商量着,待会同王爷议事时,定要好好规劝一番。 奈何还不等他二人见到摄政王的面,就听到了牛三虎又被王爷罚了十军棍,原因是他好心办坏事害得小公子过了敏。 这下褚悦和褚靖心中的担忧和顾虑更强烈了几分,这都护成什么样子! 那小皇帝到底用了何等手段,竟将王爷哄得这般信任! 再这样下去,即便小皇帝没有「收权」之心,王爷怕也会被他影响的不分忠奸。 思及此处,褚氏兄弟越发的心神不宁,干脆放下手头的事,一起去面见摄政王。 经打听得知王爷这会儿正与赵刘两位统领谈事,褚氏兄弟忙寻了过去。 …… 云笙恢复了元气后,便在帐子里待不住了,非要去练武场上试试那些各式各样的兵器,他想搞清楚自己到底会不会功夫,这一身武艺又到底从何而来。 皇帝的固执劲儿上来,何人能拦得住? 丁桂满心担忧的朝着竹青使了个眼色,自己跟着小皇帝去了练武场。 军营的兵器五花八门,照比皇宫内要齐全不少。 云笙瞧见一对不大起眼的双刃短刀,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熟悉之感。 他将双刃短刀拿在手中,毫无章法的挥动了两下后随感觉合上了眼。 忽地,云笙的脑海中出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高个子的那人拍了拍矮个子的头,随后手持双刀,干净利落的动作起来。 那人使出的招式都很迅速敏捷,毫不拖泥带水,双刃仿佛与他的双臂融合在一处,配合的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云笙深呼吸了几口,缓缓睁开了眼。 他将方才脑海中呈现出的那些招式用十分缓慢的速度比划起来。 渐渐的,起初还略显生疏笨拙的云笙,脚下动作越来越快,而双刃短刀也挥舞的越发灵活,当比划到第二遍时, 云笙就已经完全没了此前的毫无章法,手上短刃用的如鱼得水。 一旁训练的士兵看到云笙双刀使得如此熟练,禁不住好奇的凑了过来。 昨日「打架斗殴」中拎着双锤的那位也在,瞧见云笙用的短刀,他大着嗓门说道, “小公子还真是博学,这突厥人善用的短刃竟也能使得这样厉害!” 第34章 皇帝的能力 云笙听罢露出几分惊讶,突厥人?那个什么「隆五魔」的地盘么? 自己怎么会使用异国的武器呢?脑海中的那道影子又是谁? 云笙没了练武的心思,扯着丁桂回了自己的营帐。 “丁公公,你曾说过我自小被养在冷宫之中,身边只有一个宫女照应着长大,那个宫女在哪?可还在宫里当差?”进了营帐,云笙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起丁桂。 丁桂这些时日跟在皇帝身边,在他身上发现的「惊喜」也着实多了些,他不是不曾怀疑过这些事,只是他更相信皇帝率真的本性和摄政王的眼光罢了。 眼下闻皇帝自己也怀疑起来,丁桂便也跟着回想, “据奴才所知,宫变那日您被搜出来后,伺候您的那位宫女因着侍龙有功,被赏了不少的银子放出宫去了,至于去了何处,怕是还要有待查探。” 云笙用手拄着脸,懒散的倚靠在太师椅中,听罢若有所思, “王爷手底下人才辈出,不知道有没有善于追踪的能手,若是有的话就派出去寻一寻那宫女,若是没有,那就得我亲自出马累了。” “您亲自出马?这怎么成!”丁桂闻言连连摇头, “您是当今圣上,怎可随意出宫?如今天下未稳,对您心怀叵测之人数不胜数,若无摄政王在侧,是万万不会让您出宫冒险的。” 云笙不大在意的摆了摆手, “我这皇帝不过是个摆设,在不在宫里又能如何?反正有王爷把控朝纲,用不着我操心,至于安全问题嘛……” 说到这里,云笙露出几许得意之色,“我的功夫也不差,想必一般人也进不得我身,届时再带上几个伸手好的不就成了?” 丁桂闻后禁不住汗颜,刚想继续规劝,就见皇帝鼻尖嗅了嗅,随后眼中一亮,喜不自胜的唤道:“王爷来了!” 嗯?王爷在哪? 丁桂满头雾水的顺着皇帝的视线看了过去,原本毫无动静的帘子未出三息,就被竹青撩起,而摄政王的身影果真映入眼帘。 丁桂连忙迎上去行礼,随后诧异的看着皇帝,“皇上怎知王爷过来了?” 谢晏归坐到了另一侧的椅子上,也将目光看向云笙,似乎在等着他回答。 丁桂的这个问题,正合谢晏归的心意。 方才听竹青禀报说皇上要去练武场试试那些武器,谢晏归有心去将人逮回来,奈何正事太多实在不得空,等他好不容易抽开空追过去时,才得知皇帝已经回了营帐。 而方才皇帝丁桂主仆二人在营帐内的对话,谢晏归也听了个真真切切,本打算听完再进营帐的,却不想皇帝竟然察觉到自己在帐外。 谢晏归内力深厚,若是想隐藏自己的存在,是极少会被人发觉的,而小皇帝却识破了,这让谢晏归再一次对其刮目相看。 云笙见谢晏归望着自己的目光带有几分审视和疏离,就明白对方是在猜忌自己了。 -- 第39页 他忙一脸认真的说道:“我闻得出王爷身上的气息,也听得出王爷的脚步声。” 谢晏归听罢眼底闪过几许意外,他看了丁桂和竹青一眼,示意二人先出去。 丁桂两人当即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 营内只剩谢晏归和云笙,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云笙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神情郑重的解释, “王爷,你要相信我,我的嗅觉和耳力天生要比常人优越许多,只要我想分辨,那么这方圆十丈之内的动静,我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谢晏归闻言眉梢挑了挑,“方圆十丈?皇上是把自己当作猎犬了?” 是特工犬!不是猎犬! 被降了级的云笙很不服气,见他不信,心头更是焦急,他想了想干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合上了眼睛,脑袋一侧,静静的聆听起来。 几息后,云笙睁开了眼,看向谢晏归道:“方才丁公公和竹青出帐后,丁桂便让竹青去军医那要些驱蚊虫的药粉来,竹青还抱怨了句说我被丁桂养的像个姑娘似的,王爷您就没那么多事。” 谢晏归闻后,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顿时严肃了几分,他凤眸微微眯起,高声道:“丁桂!” 下一瞬,丁桂当即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王爷唤奴才有何吩咐。” “竹青呢?” “回王爷的话,这深山里夜里蚊虫太多,奴才怕小公子睡不好,便让其去军医那取些药粉回来。”丁桂老老实实的回话。 谢晏归神情一怔,瞥向正扬着下巴满脸写着“我说的对吧!”神情的皇帝,心中格外震惊。 他的耳力已经很好,但方才帐外丁桂与竹青的对话,他也是没有听到的,可小皇帝却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小皇帝的功夫要比想象的还要高深,甚至于高出他许多, 第二,便是小皇帝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有着能与猎犬比肩的嗅觉和听力。 丁桂见两位主子神情不对,一时间不敢言语,只低垂着头看着地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云笙见谢晏归望着自己的视线愈加深不可测了,而那股戒备与忌惮的情绪愈加强烈起来,他顿时急的炸了毛,忙扑到谢晏归怀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激动的说道: “王爷不要怀疑我!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不管我有什么能力,会多少功夫,我都永远和你站在一边,所以王爷千万不要不相信我!” 云笙真的很急,这几日摄政王对他的态度温和信任了许多,他是能感受得到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些前世的幸福感,云笙不希望如此短暂。 想到这里,他很不安,抱着谢晏归的双臂越发用力,不断的保证道:“请你相信我,我绝对绝对不会做背叛你的事!” 谢晏归内心刚刚浮起的怀疑和忌惮,就这样被云笙的一腔热情给扑灭了。 他无奈的看着在自己怀里孩子般撒娇的小皇帝,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谢晏归自认不是个心软的人,更不是个轻易受他人摆布的人,可眼前的小皇帝,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放宽自己的底线,而乐此不疲。 第35章 不许抱 云笙的这番不留余地的表露衷肠,听在丁桂的耳中是格外的动容。 想起皇上每日对摄政王的重视与信赖,他心头一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深深叩首在地开口帮了腔,“王爷,小公子对您赤诚一片绝无二心,老奴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谢晏归没想到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丁桂,会为了小皇帝向自己做出这样的担保,竟然都不怕自己是否会连同他一起猜忌,疑他有背主之意么? 看着地上跪伏的丁桂,谢晏归将视线又看向了云笙。 云笙原本紧紧抱着谢晏归,眼下见丁桂肯如此相信自己,还为他说话,顿时感动的不行,立马放开了谢晏归,扭头跑到丁桂面前将他扶了起来,随后展开双臂一把将其拥住, 说道:“丁公公你真好!” 怀中忽然的落空感,让谢晏归莫名有些不爽。 他冷眼看着方才还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的皇帝,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用着同样的方式跑去丁桂怀里撒娇, 如此场景让谢晏归莫名觉得恼火,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丁桂正感受着小皇帝的热情,心中感动的同时,忽地察觉帐中的温度似乎冷了几分。 他敏感的朝着摄政王看了过去,果然瞧见自家王爷摆着臭脸,正眯着眼,充满「杀意」的看着自己。 丁桂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胸腔中原本四处流窜的暖流迅速冻成了冰锥子,落在地上摔了个干脆! 他试图将小皇帝推开,奈何皇上抱得太紧,而丁桂又不敢过于用力,怕弄疼了真龙天子,正进退两难之时,摄政王大步走了过来, 只见他一把将皇帝拎了回去,冷着脸斥道:“皇上的规矩怕是都学到了狗肚子里,还当自己是几岁的幼童不成,动不动就扑到旁人怀里撒娇? 看来回京后,微臣还是要寻个规矩严些的老先生给皇上送过去,好好教一教皇上为人君的礼仪举止才行!” 云笙最怕听那些唠唠叨叨的老先生授课,听罢顿时变了脸色,连忙摇头道:“我改我改!以后我绝对不朝着人撒娇要抱抱了!王爷千万别找那些老先生来!” -- 第40页 不成想小皇帝这话一出,摄政王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丁桂距离三步远都感受得到王爷那压制着的怒火。 他此刻恨不得变成小飞虫钻到皇上的耳朵里提点两句, 小祖宗诶!王爷哪里是不让你撒娇,他是见不得您同旁人亲近,只能对着他一个人撒娇啊! —— 演武场那日云笙的刻意提点后,摄政王一直想寻机会同赵刘两位统领喝一顿酒。 奈何这些时日杂事太多,今日终于都有空,知道谢晏归打算的云笙,特意跑前跑后的让火头军准备了好些下酒菜,又着人将赵统领和刘统领都叫到了摄政王的主帐。 褚氏兄弟二人瞧着这小皇帝百般殷勤的模样,嗤之以鼻的翻起了白眼,心头暗道: 真是个能屈能伸的狡猾角色!想必前些日子自己同王爷说的那些话都打了水漂! 王爷压根没放在心上,依旧对这扮猪吃虎的小滑头纵容亲近的很! 褚氏兄弟再不甘心也只能暂且放下,毕竟王爷收服越山大营的事眼下更为重要。 对于褚氏兄弟对自己的敌意,云笙早就感受到了,他起初还试图扭转他们对自己的印象,但这两个冥顽不灵的家伙,无论云笙做什么,他们都是一副不冷不热,不屑一顾的样子。 还总是趁着自己不在时和摄政王说他的坏话!真是讨厌透了! 渐渐的云笙也有了脾气,每每瞧见他们二人就冷脸瞪眼睛,将皇帝的架势摆的十足十,必要等他们朝着自己行了全礼,方会漫不经心的叫起。 因着今晚的夜宴很重要,故而即便云笙瞧见了褚氏兄弟朝自己翻白眼的模样,也懒得同他们计较,只美滋滋的惦记着晚上用膳时也要尝一尝牛三虎口中的旷世美酒。 谢晏归为了彰显诚意,特意让竹青准备了二十余年的美酒十八仙,想起牛三虎等人说到这十八仙时,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模样,云笙便有些迫不及待。 暮色降临,摄政王的主帐中格外热闹起来。 摄政王坐于主位,云笙的席位被摆在了谢晏归的右手边,一伸手便能够到的距离。 赵刘两位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摄政王对这位小公子的重视,故而眼下见其几乎与王爷并肩而坐,便也没有表现的多吃惊。 赵刘两人坐在左侧,褚氏兄弟则是坐在了右侧,下人将酒宴摆好之后,谢晏归举了举酒盏,算是拉开了晚宴的帷幕。 有谢晏归在,云笙完全没有身为君主的觉悟,现下正两眼滴溜溜的盯着桌案上的酒壶。 酒席开始之前,谢晏归特意叮嘱了这酒年头久烈性强,不许皇上饮用超过三盏,眼下云笙已经喝完了三盏,但他根本没喝够!那辛辣又带着甘甜的酒香,简直太诱人了! 趁着摄政王说话的功夫,云笙又悄悄给自己倒了一杯。 丁桂在一旁伺候着,瞧见皇帝的小动作忙想上前一步阻拦,却不想云笙动作极快,等他到了近前,小皇帝已经直接仰头喝了个干净。 丁桂忙将酒壶抢了过来,小声劝道:“公子,王爷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怪罪下来,您还是喝这果奶吧!” 尝过了烈酒的芬芳,谁还要喝什么果奶! 小孩子才喝果奶!我云笙是堂堂男子汉!乃真龙天子真男人!唯有陈年老酒才配得上! 晕乎乎的云笙表示抗议,死抓着丁桂的袖子,试图将他手中的酒壶再抢回来。 两人正拉扯着,谢晏归长臂一挥,便将那酒壶收到了自己手中,看着双颊酡红,双眸却亮的出奇的云笙,谢晏归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丁桂吩咐道, “小公子怕是醉了,丁桂,先带小公子回去。” 被扫了一眼的丁桂头皮发麻,忙沉声应下,弓着身子试图将皇帝扶起来。 云笙这会儿正喝的尽兴,哪里肯走,当即指着谢晏归道:“大胆!敢对朕无礼!拖出去杖打三十大板!” 第36章 云笙醉酒 云笙的这句叱喝惊得营内众人当即变了脸色。 尤其是赵刘两位统领,满脸错愕的看着云笙,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些日子在营中「大出风头」又备受摄政王关爱的小公子,竟然是当今圣上! 褚靖听到皇帝要对摄政王杖责,登时不乐意了,睁大了眼借着酒劲反驳道:“摄政王乃是好意,皇上怎能这般不识……” “给朕闭嘴!你这只猪精!” 云笙高声打断了褚靖,拍案而起:“谁给你的胆子敢顶撞朕!王爷!这两个猪头猪脑的兄弟总是说朕的坏话!现在还敢顶撞朕!你说,是不是该罚他们月银!” 云笙说完这些,还生气的朝着身旁的谢晏归告状,一脸求做主的表情。 丁桂在一侧急的半死,忙拉住云笙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道:“皇上您醉了,奴才陪您回去歇着。” “朕不要!朕才没醉,清醒的很!”云笙眸间晶亮,说什么也不肯走。 丁桂这会儿都不敢看摄政王的神情,凑到皇帝耳边使出了杀手锏,“皇上您不是想去北边的小树林挖坑么?奴才这就陪您回去取了铲子挖坑好不好?” 云笙听罢乖顺了下来,巴巴的看着丁桂,兴奋道,“真的吗?你不是说那林子里有野兽,会有危险的吗?” 丁桂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只为了赶紧把皇上哄走,“无妨无妨,让竹青跟着同去。” -- 第41页 云笙「唔」了一声,扭头又看向谢晏归,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扯住他,“王爷也与我同去!你好久没陪我玩了!” 这过程中赵刘两位统领都不敢多言,只目瞪口呆的看着热闹。 见小皇帝方才还叫嚣着要杖责摄政王,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要摄政王陪他玩,禁不住咂舌,心道这位冷面阎王被当众下了脸面,指不定要如何发脾气…… 不成想,谢晏归并没有如他们预想的那般火冒三丈。 只见谢晏归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伸手扶住了皇帝的手臂,低声说着话,“皇上先回去,微臣还有要事未解决。” 云笙听罢蹙眉想了一会儿,对哦……好像是有什么正事来着? 他目光在营帐之内扫了一圈,看到赵刘二人时,脑中当即灵光一闪,眼眸亮了起来。 云笙记起来了!今日的酒宴是要招待赵统领和刘统领,解开他二人心结! 想起正事的云笙当即将刨坑忘到了九霄云外,伸手指了指赵统领和刘统领,冷着脸教训道: “你们二人!明明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究竟是因为什么事闹成眼下这副样子?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怎能像小娘子似的爱记仇!” 忽然被训导的赵刘二人连忙跪地请罪,鼻头直冒冷汗,酒都吓得醒了三分。 云笙想走到二人近前去,但是发觉脚下的路好像有点不平,他明明走的是直线,可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歪的,他扭头看向身旁一直托着自己手腕的谢晏归,疑惑的问, “摄政王背着我在这帐子里刨坑了?地面为何这般凹凸不平?!” 谢晏归看着眼前傻里傻气却又格外精神的皇帝,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看向还在地上跪着的赵刘二人道, “起来说话,皇上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 赵统领二人齐声应诺,重新坐了回去。 云笙也被谢晏归扶着回到了座位上,只是这次直接坐在了谢晏归的身旁,迷迷糊糊的倚着他的肩膀。 谢晏归将方才亲手剥好的松子仁递到了云笙面前,低声道:“吃这个,莫要再插嘴,乖一些。” 云笙眨了眨眼,指着正愤慨的看着自己的褚氏兄弟二人告状道:“那让这两个猪精出去!他们总是瞪着我!” 谢晏归闻言瞟了褚氏兄弟一眼,微微颔首,“你们先退下吧。” 褚氏兄弟向来以大局为重,怕乱了王爷的计划,只好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得偿所愿的云笙满意的哼哼两声,乖巧的不再同旁人说话,一颗一颗吃起了谢晏归为他剥好的松子仁。 帐中终于安静了下来,赵刘二人也松了口气。 谢晏归将伺候的下人都屏退,问起了他二人的陈年旧事。 几杯酒下肚,赵刘二人便没了戒备之心,渐渐也就敞开心扉说起了过去的事。 原来两人少年时,一同喜欢上了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可小师妹只有一个,只能许配给一个人。 小师妹喜欢的是刘统领,但刘统领却又不想因为这件事和赵统领有了隔阂,便没有答应自己和师妹的婚事。 万万没想到小师妹是个性子倔强的,被刘统领拒绝之后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半年后却传来了小师妹身死他乡的噩耗。 至此,赵统领因为此事对刘统领生了怨怼之心,怪他拒绝了骄傲的小师妹,这才害得她红颜早逝。 谢晏归默默的听着,余光瞥见云笙碟子里的松子仁快吃光了,便又为他剥了起来。 云笙这厢只觉得脑袋里愈发的昏沉,眼前的东西都有好几道影子,他晃了晃脑袋,影子却又增加了好几重。 刘统领说话的声音仿佛在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云笙想集中精力听,却抵不住越来越沉重的眼皮,渐渐的,他到底闭上了眼,脑袋一歪倚在摄政王的肩上睡了过去。 谢晏归察觉到肩上传来的重量,垂眸看了看。 只见小皇帝已经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像把小扇,在光洁的皮肤下留下一道阴影。 粉红的嘴巴微微张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染湿了自己的衣裳。 若是换了旁人,谢晏归早就让他身首异地血溅当场了,但……他是云笙。 全心全意依赖自己,信服自己的小傻子。 想到这些,谢晏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长臂绕过云笙的腰背,不动声色的撑着他,免得他睡的不老实滑落下去。 而赵刘二人此时酒过三巡,往事追忆的也差不多了,情绪都变得有些激动,压根没留意到摄政王的小动作。 赵统领又饮了一杯后,狠狠的推搡了刘统领一把,口中骂道:“都是你的错,小师妹与你情投意合,你何必多此一举考虑我?!害得她丢了性命……” 第37章 心头大患 赵统领忽然拔高嗓门,把肩上的小皇帝吓的一个激灵。 谢晏归眉头蹙了蹙,压低了音量道:“赵统领,刘统领将你与他的兄弟之情看的更重,这才拒绝了你们的师妹,如此重情重义之举,本王以为,赵统领该更加珍惜才是。” 赵统领又岂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小师妹的死让他痛彻心扉,无处发泄的怨恨总要找一个突破口,这才将那份恨意投在了自己最亲近的兄弟身上。 刘统领见赵统领情绪激动,也难受的红了眼眶,叹了口气道,“何止他怨我,我也怨我自己……” -- 第42页 “你们二人如此相处,那位小师妹在天之灵,又怎会安心?”说话间,谢晏归举起杯,小酌了一口。 “属下又何尝不知啊……” 三人推杯换盏了半宿,赵统领和刘统领在谢晏归的开解之下,彼此握住了拳,终于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心结开了,酒也喝没了,这场酒宴也算圆满成功。 赵刘二人离开后,丁桂本想将皇帝背回营帐,却被摄政王摆了摆手阻止。 只见谢晏归格外自然的将皇帝打横抱起,放在了屏风后的床上,随后朝着丁桂吩咐道,“今夜便在这歇下吧,去打热水来为皇上舆洗。” “诺。” 谢晏归去了隔壁营帐沐浴,丁桂则是轻手轻脚的为沉睡的皇上擦洗。 丁桂看着皇上窝在王爷的床上睡的格外安稳的模样,方才一直悬着的心便也放了下来。 皇上酒量也太差了些,不过几杯酒下肚,就要杖打摄政王了!看来日后还是莫要让他沾酒了。 …… 解决了两位统领不和的事情后,此番越山大营之行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因着京中政事繁多,谢晏归并未多做停留,翌日见云笙状态还不错,便启程回京。 回去的路上,云笙同谢晏归提了想要寻找幼时照顾自己长大的那位宫女的事。 谢晏归只说此事他自有安排,无需他多操心。 云笙对谢晏归向来言听计从全心信赖,见其应下这事,便放下了心,准备静待佳音。 回京后,云笙亲自下了一道圣旨,那便是皇宫之内日后不允许再吃狗肉,更不可做伤害狗狗之事。 玉玺在谢晏归的手里,瞧见丁桂送来的圣旨上七扭八歪写着的几行字,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又重新誊写了一份,稳稳的印上了玉玺,这才吩咐人下去宣旨。 宫中之人得知此事虽有些不解,但圣上之言,他们再是疑惑也不得不遵从,只能老老实实的照办。 解决了心头大患的云笙这些日子重新研究起了出宫前看的那本武功秘籍。 在讲到内力轻功之时,云笙兴趣大增,整日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比比划划参透起来。 让云笙感到惊喜的是,他自己的体内竟然是有内力的,只是从前不知该如何运转而已。 这下云笙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躲在内殿里练习运转内力,连勤政殿也不去了。 摄政王这些时日忙着处理堆积的事务,倒也没精力管束小皇帝,只要没惹祸,也就都由着他去了。 一个多月过去,日日刻苦钻研的云笙已经能游刃有余的运转自己的内力。 当他能稍一提气,便能轻轻松松的越过高墙,飞檐走壁后,云笙就开始计划起一件于他而言重中之重的大事! 这夜,云笙假装入睡,将丁桂糊弄了出去,自己则是蹑手蹑脚的顺着内殿的后窗翻了出去。 云笙留了个心眼,这些日子练习轻功都会支开丁桂,免得被他知道了会耽误自己的大事! 夜晚的皇宫很是静谧,除了夜巡侍卫的走路声外,便只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云笙立于屋顶,居高临下的分辨了一会儿方向,计划好了出宫路线后,飞身一跃,在黑暗之中快速的跳跃行走起来。 云笙借着他超群的听力和嗅觉,避开了夜间巡逻的侍卫,一路上都十分的顺利。 当他成功翻出高墙落于宫外的地面时,云笙差点兴奋的大笑出来。 云笙又侧耳听了会儿动静,确定没有人发现自己,这才加快脚步,朝着皇宫以东的方向而去。 这些日子,云笙特意旁敲侧击的问了摄政王府的位置,据丁桂所言,那些重臣以及地位显赫的侯爵府都在城东,而大元朝最为显赫的摄政王府,自然也在城东。 云笙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他可以追寻着谢晏归的气息来辨别。 等成功找到了王府,他就可以悄悄潜入,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只讨人厌的「狐狸精」京巴犬带走! 提起那只京巴犬,云笙就恨得牙痒痒,虽说现在自己和老大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但是也照比从前相差甚远。 从前他和老大是日日睡在一处的!可现在谢晏归只是偶尔与他一同睡,大多数时间都是云笙「独守空房」。 每每得知谢晏归没有留宿未央园,而是返回摄政王府时,云笙满脑子都是老大抱着一只讨人厌的京巴犬入睡的画面。 想到这里,云笙脚下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穿过一条小巷时,云笙瞥见了一道颇为眼熟的身影,那人正鬼鬼祟祟的蒙着脸,左顾右盼确认「安全」后,进了一间破败的茅屋。 怎么有些像那个突厥大王子隆思摩? 他不是早就回突厥了吗?怎么还会在京城流窜?莫不是想打探什么消息不成? 突厥王子无旨逗留京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云笙沉下了脸,他脚步顿住,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云笙不敢靠的太近,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便寻了个黑暗的角落,趴伏在地,将耳朵贴在了地上,试图听一听茅屋内的动静。 屋内并没有交谈声,只听得到那人翻动物品的声音。 云笙疑惑的蹙了蹙眉,又垂眸听了几息,仍是没有在茅屋内听出第二个人的动静,反而是在自己身后的大树上,传来了旁人刻意放缓放轻的呼吸声。 -- 第43页 云笙心头一跳,迅速转头望了过去。 第38章 你好大的胆子 云笙的夜视能力很强,他眯了眯眼,只见那枝繁叶茂的高树之上至少躲着两道人影。 云笙心头一凛,暗道了一声糟糕,真真是应了书上的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不知这黄雀是自己,还是树上的人了…… 树上之人定是已经发现了他,云笙虽有心搞清楚方才那道熟悉的身影是何人,可眼下却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 他思忖了一瞬后当即定下了主意,身形一闪便快速离开了此地。 树上之人的目标是方才茅屋之内的人,云笙决定赌一把,自己先绕到一处隐秘处躲起来,待会再悄无声息的追踪就是了。 可没走出多远,云笙便嗅到了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气息,听声音辨别,只有一人。 云笙眉头蹙了蹙,暗道:想必是分了人手出来追踪自己了。 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实力如何更是完全不知,云笙不想贸然出手,他想了想便加快了脚上的速度,试图甩开身后的人。 只可惜,来人似乎不想让他就这般离开,轻功使得很是出色,紧紧跟在云笙身后。 约莫跑出去五条街,云笙也没能躲开身后人的追踪。 云笙有些不耐烦了,他不再闪躲,而是寻了个相对僻静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负手而立,等候着来人跟上来。 那人似乎没想到云笙会停下,貌似不想露面,只是隐藏在暗处,无声的关注着云笙。 云笙鼻间轻哼一声,朝着他藏身的方向望了过去,从容不迫的说道, “阁下既然一路穷追不舍至此,又为何不肯露面?躲躲藏藏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那人气息一顿,静默了片刻这才飞身而跃,落在了巷子的另一头。 此人个子不高,连云笙的个头都及不上,脸上蒙着黑布,仅仅露出了眼睛,他身形略微消瘦,身手很是灵巧,落地几乎无声。 云笙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发觉他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 那为何又要紧追不舍? 云笙狐疑的同时,在脑海中快速搜寻了一遍,却并没找到此人的相关记忆。 云笙只好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等着来人先开口。 那人凑近了两步,待他看清了云笙的面孔之后,眸间顿时显出震惊之色,单膝跪地行礼,低声问道:“皇上为何会在此处?” 云笙没想到这人竟然识得自己,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随后岔开手指嘴硬的看着那人,“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是皇上!你认错人了!” 那人闻言不敢抬头,只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低声附和道:“是,的确是属下认错人了。”他顿了顿继续劝说道,“小公子,夜深露重,近些日子京城之内十分不太平,望小公子莫要在外逗留。” 云笙听到此人对自己的称呼,便有些怀疑他是谢晏归的部下。 云笙放下了些许的戒备,重新将捂在脸上的手背到了身后,脸上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快起来,你可是摄政王身边的人?” 闻得云笙叫起,那人才敢站起身,扯下脸上蒙着的面巾,语气十分恭敬的回话道: “回小公子的话,属下名为竹木,年少时便跟随王爷,方才竹木不知是小公子亲临,多有冒犯之处,请小公子降罪。” 云笙不大在意的摆了摆手,想起方才茅屋里的人,当即凑近两步,压低了嗓音问道:“是摄政王派你们追查方才那茅屋里的人?” 竹木犹豫了一瞬,想起平日里王爷对眼前这位的重视程度,向来是无人能及,便点了点头,继续道:“公子,此处不宜久留,让属下送您回宫吧。” 好不容易跑出来,还没有解决自己的心头大患,云笙岂会甘愿回去? 眼下被摄政王的属下逮了个正着,下次再想出来怕是难上加难,还是趁着这次解决了那个狐狸精京巴为好! 更何况云笙这会儿还惦记着茅屋里那个人,便假装没听到竹木的请求,继续追问道,“方才那人可是突厥那个大王子隆思摩?” 竹木神情略显严肃,摇了摇头, “此人乃是隆思摩同父异母的兄弟隆思罗,无诏出现在京城,王爷怕他不怀好意,便让吾等暗中盯梢,探寻他的目的。” 莫不是这人暗中与某位朝臣勾结…… 云笙听罢略微沉吟,正要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便察觉谢晏归身上独有的气息正朝着这个方向靠近。 他先是眸间一亮,随后想起自己的处境,又惊得鼻头冒了汗。 云笙忙朝着竹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飞身一跃窜到了墙上,他焦急的扫视了一圈四周,选了个方向便闪入黑暗之中。 竹木没想到皇帝说跑就跑,正要追上去便瞧见自家王爷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身旁,他连忙行礼,指着皇帝离开的方向:“王爷,皇……” 没等他说完,摄政王的身影便一闪而过,朝着那个方向追了上去。 竹木这才松了口气。 云笙这厢动作极快,使出了刨坑的力气,在黑暗之中飞速穿梭,可惜的是谢晏归的动作更快。 他跑出去还不足十丈远,便被谢晏归堵在了一处深巷之中。 云笙见自己无路可躲了,这才硬着头皮捂住了脸,转过头压低嗓音,看着身后的谢晏归道: -- 第44页 “你这人太无礼了!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对我紧追不舍?” 谢晏归此时的脸上布满阴沉之色,只见他长腿一迈便逼到了近处。 云笙感受到他的怒意,被迫连退两步,后背便抵住了墙,他死死捂着脸,虚张声势的瞪着谢晏归,“这位公子,你这是要做甚!天子脚下,你怎可目无王法!” 谢晏归闻后似乎怒火更盛了几许,薄唇紧抿,伸手拉下云笙的两只手,抬至他的头顶便扣在了墙上。 随后谢晏归眯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元!云!笙!你好大的胆子!” 第39章 亲吻 云笙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过谢晏归对着自己露出此等火冒三丈的表情了。 他一时间不敢看他,可双手被对方钳制在头顶,他又不得不抬着头。 云笙只能错开视线,垂下长睫有些无措的说道,“朕只是在宫里闷得太无趣了,就想偷偷溜出来玩玩……” “无趣?深更半夜避开侍卫独自跑到街上以身犯险便是有趣了?” 谢晏归语调中满是压抑着的怒火,扣着云笙的大掌也用了力气,让他隐隐发痛。 云笙缩着脖子不敢顶嘴,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眨巴眨巴眼道,“是朕的错,朕不该支开丁桂跑出来,日后定会先知会摄政王一声,你就不要生气了吧……” 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便故意龇牙咧嘴的故意说着疼。 “呵。”谢晏归怒极反笑,无视他夸张的神情,“日后?皇上还想着有下次?” 云笙睫毛颤了颤,终于抬眼看向谢晏归,小声试探:“提前知会你也不行吗?” 谢晏归低垂下头,鼻尖忽地挺近,几乎碰到他的,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不!行!” 云笙被谢晏归猛然的逼近惊得慌了三分,他以为老大气的想咬自己,忙歪过头避开鼻子,生怕老大狂怒之下咬掉自己的鼻子。 可云笙这「自保」的动作竟然惹怒了谢晏归,他凤眸微眯,腾出一只手将云笙的脸掰了回去,沉着脸问道,“你躲什么?” 拉扯间,云笙的手挣脱出来一只,他感受到谢晏归莫名其妙的提升了不高兴指数,他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尖,紧张兮兮道:“没……没什么。” 谢晏归的视线落在云笙的手背上,距离忽地又凑近了几分,高挺的鼻尖抵到他的手背,有些凉有些痒。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颜,云笙心跳莫名漏了两拍,随之又无比剧烈欢快的跳动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捂在脸上的手下意识便探到了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异常的心跳。 因着方才捂得过于用力,云笙的鼻尖被压得隐隐泛红,而淡粉色的嘴唇眼下也暴露出来,因为紧张微微抿着,月光之下,让人莫名觉得可怜。 谢晏归的目光落在他的长睫之上,渐渐的,移到红红的鼻头,水润的唇瓣…… 他的脸再一次低垂下来,薄唇轻轻的印上。 云笙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心跳为何跳的这般奇怪,就发觉谢晏归的薄唇轻轻的抵在自己的唇上,柔软、微凉。 他瞳孔一缩,随之心头涌上无限的欢喜。 老大亲自己了?终于!肯亲亲自己了? 云笙开心极了,想起上辈子老大总是搂着自己的脖子亲吻自己鼻尖的画面,他便激动的想要摇尾巴。 原来刚才老大不是要咬他,而是想和他亲亲! 可是……老大好像亲错了地方,从前不都是亲鼻尖的吗?不过……亲嘴巴的感觉也很好! 云笙也想和谢晏归亲近,这种相依相偎,太让他怀念。 云笙扬起下巴迎向谢晏归啄了啄,似乎有些不够,又轻轻舔了下他的唇。 谢晏归身体顿时一僵,微微抬起头,拉开两人的距离。 唇上的落空让云笙有些不满,他抓住谢晏归的衣襟,试图将他扯回来。 可谢晏归却不随他所愿,只用那双黝黑深邃的眸望着云笙,“不躲了?”语调中带着云笙听不懂的沙哑和欲望。 云笙眼下只想立刻亲吻谢晏归的唇,见他不肯低头,干脆踮起脚啃了上去。 或许是云笙的「急不可耐」取悦了谢晏归,只闻他发出一声低沉的笑,随后顺了云笙的意,重新重重的压下了下来。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辗转丨厮磨。 …… 云笙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满足过了,是身心都满足! 他紧紧依偎在谢晏归怀中,由他带着在黑夜之中飞速移动着,视线一直跟随着谢晏归,回味着方才巷子里两人的亲近,内心便觉得无比欢畅。 老大亲我了,亲我了亲我了! 如此一来,是不是距离老大整日抱着自己睡觉的日子也不远了?! 云笙越想越觉得期待,看向谢晏归的目光也愈加的欣喜热情。 谢晏归轻功极佳,即便带着个人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此时,谢晏归揽着云笙的腰,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无奈,“别这样盯着我看。” 云笙不肯,“为什么?我喜欢盯着你看。” 谢晏归听罢眸底现出一丝笑意,与方才在深巷抓到云笙时的冰冷模样判若两人。 谢晏归没再管云笙,只揽着他又悄无声息的夜行了半刻钟后,在一扇小角门的门口停了下来。 -- 第45页 云笙好奇的看了看四周,见眼前的墙院极高,顶端的砖瓦都不似凡物,不免觉着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谢晏归勾了勾唇,却没说话。 下一瞬,角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随之朝着谢晏归恭敬的作揖行礼,“王爷。” 谢晏归淡淡的「嗯」了一声,引着云笙进了府,“这是小公子,你去准备准备,今夜小公子在府中留宿。” 管事张崇闻言略显诧异的看向云笙,这才发觉王爷身边的人并非竹青等人,而是位唇红齿白、容貌俊美到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小公子。 张崇正发怔中,察觉到王爷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连忙垂下眼, “是!奴才这便下去安排。” 他正要下去,云笙却伸手拦住了他,“不必如此麻烦!今夜我和你一起睡便是了!” 云笙兴冲冲的看着谢晏归,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 张崇听罢露出几分错愕,随后看向自家王爷,目光中带着询问。 谢晏归则是蹙眉看着云笙,两人无声的对视了许久。 谢晏归到底妥协的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张崇下去安排吧。 张崇见自家王爷竟然妥协了,心头不免大惊,禁不住暗暗猜测起云笙的身份。 他知晓王爷近日对宫中那位小皇帝很是关爱,又听闻皇帝容貌格外出众,貌美的赛过女子。 张崇虽不曾见过,但种种巧合的迹象来看,他不得不猜想,莫非这位深夜来访的贵客,便是当今天子? 看着管家疾步离开的背影,云笙美滋滋的抱住了谢晏归的胳膊,眼中满是心愿达成的喜悦。 朦胧的月光下,谢晏归的目光添了几许温柔,他垂眸看着云笙,勾着唇问道,“能与本王共寝,就这般高兴?” 第40章 乔韵儿 “嗯!” 云笙闻后连连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谢晏归的依赖和喜欢。 谢晏归听罢,眸底都染上了明显的笑意。 虽然过程和预想的不大一样,但幸亏结果是好的,云笙到底进入了他的目的地——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占地面积很大,他们自后院的角门而入,行走了好一阵子,才到了谢晏归的正院。 云笙自打进了院子,眼睛就开始四处张望起来,时不时的动动鼻尖,试图在他的院子里找到那只「狐狸精」。 让云笙意外的是,谢晏归的院子并没有狗狗的任何气息。 正纳闷着,谢晏归的声音传来,“皇上在找什么?” 云笙不善说谎,犹豫了一瞬这才装出一副不大在意的模样问道, “早就听闻王爷养了只京巴犬,为何没见到?” 谢晏归听罢微微一愣,“京巴犬?皇上说的是我祖母那只狗?” 嗯?谢晏归的祖母? 云笙也是一愣,茫然的眨了眨眼,“是你祖母养的?不是你的?” 谢晏归走到他身侧,伸手弹了下云笙的额头,轻笑道:“想什么呢?我哪有闲情雅致养那些东西。” 云笙最怕谢晏归这招,忙伸手捂住额头,生怕再被弹第二次。 但又听闻狗狗不是谢晏归养的,云笙顿时心花怒放起来,悬在心头已久的大石头当即消失不见。 “那就是说,你没有养过狗?”云笙眸间晶亮, “自然。”谢晏归淡淡道。 得到肯定回答的云笙喜不胜收,若是身上还有尾巴,怕是要摇成螺旋桨了! 下人泡好的茶捧上来后,谢晏归便将人遣了出去,亲手为云笙奉上一盏,“尝尝,是皇上喜欢的甜茶。” 云笙闻言略显意外,乖顺的双手捧过茶小酌了一口。 果真是甜滋滋的果茶,他看向谢晏归,“王爷这怎么会备着甜茶?” 据他所知,谢晏归向来都是喜欢那些苦了吧唧的茶。 “祖母身边养着位姑娘,平日里也喜欢这些甜茶,祖母向来疼她,府中便备了不少。”谢晏归见云笙喜欢,又为其续了一盏。 姑娘?摄政王府还养着个姑娘吗? 云笙正要追问,便听到门外下人通报:“王爷,乔小姐来了,说是有事与您商量。” 谢晏归闻后眉头一蹙,冷声道:“谁准许她来前院的?后院的管事都是如何做事的?” 不待通传的下人回话,门外便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王爷,是韵儿擅作主张,您千万莫要怪罪了旁人……”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杏黄色长裙的柔美女子便扭着细腰走了进来,行至谢晏归面前盈盈一拜。 云笙好奇的看着她,连手中的空杯都忘了放下。 谢晏归看了他一眼,将云笙手中的茶盏接了过来。 云笙以为他还要为自己续盏,便眼巴巴望着。 谢晏归被他逗得勾了勾唇,将茶盏扣到了托盘上,“不能再饮了,免得夜里睡不着。” 云笙伸出一根手指,“再饮一杯!” “一口都不行。”谢晏归语调不容置疑,直接让门口候着的下人将茶壶都撤了下去。 没有话语权的云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甜茶被人端了下去。 谢晏归看着他没出息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自打进了门便被完全无视掉的乔韵儿此时还微微屈膝行着礼,她本想在摄政王面前做个温柔得体的大家女子。 可谢晏归迟迟不叫起,颤抖的膝盖让她实在装不下去了。 -- 第46页 乔韵儿自顾自的站起身,若无其事的朝着云笙看了一眼,随后歉疚似的看向谢晏归,“原来王爷有客,是韵儿唐突了,只是韵儿实在有要事向王爷禀报,这才深夜前来。” 谢晏归重新坐回太师椅,冷眼看向立于堂中央的乔韵儿,“何事?” 因着有旁人在,云笙不似与谢晏归单独在一起时那般随意,一本正经的坐在另一侧,目光灼灼的看着乔韵儿。 乔韵儿朝着云笙的方向看了一眼,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她想暗示摄政王让眼前这个小公子避出去,两人单独相处,不成想摄政王迟迟没有反应,仿佛没有看出她的暗示一般。 而那容貌俊美的公子哥也是个没眼色的,明明看出自己的为难,也不知道主动避开。 乔韵儿又朝着云笙扫了一眼,神情尴尬道:“王爷……韵儿要说的事,旁人不便在侧。” 云笙见她迟迟不说,正等的心急,一听这话怔了怔,下意识便扭头看向谢晏归,用眼神询问:那我走? 谢晏归听罢却沉下了脸,“不说便出去,本王无暇与你闲谈。”话落,他站起身便要唤人送客。 乔韵儿没想到他对待自己如此没耐心,忙摇头, “不不不,王爷,韵儿并非闲谈,韵儿真的有正事……” 见摄政王面色阴沉,乔韵儿不敢再拿乔,忙给自己寻了个台阶说道:“既然这位公子是自己人,那韵儿直言便是,王爷,韵儿前些时日去廖国公府赴宴,无意撞见了永宁公主与廖国公世子的事……” 永宁公主?嫁给骁骑营统领曲铭功的那位? 云笙对那位的印象不大好,听言被挑起了好奇心,禁不住开口追问,“她与廖家世子的什么事?” 乔韵儿本以为自己将此事说出来,会博得摄政王的注意力,哪成想摄政王却恍若未闻,一点感兴趣的模样都没有。 倒是眼前这位没眼色的小公子巴巴的追着问了起来。 乔韵儿心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摆出一副有口难言的表情,低声说道,“永宁公主她……与廖家世子有私情。” 云笙拜那些话本子所赐,听得懂「私情」是什么意思,听了乔韵儿的话后满脸错愕,不可思议道,“她都嫁人了!怎么能跟旁人有私情!这简直是……伤风败俗!不知羞耻!” 想起曲铭功曲统领的伟岸威武,云笙禁不住为他抱起了不平。 这门婚事乃是谢晏归所赐,永宁公主如此行事,曲统领会不会因此对王爷生了怨怼? 思及此处,云笙不免担心起来。 第41章 留宿王府 云笙对永宁公主的斥责,让乔韵儿露出几许意外。 虽是在摄政王府,但这般胆大直言不讳的辱骂皇家公主,这绝对是「大逆不道」之事。 乔韵儿看向摄政王,有心等着他斥责这位不分尊卑,毫无眼色的少年几句,却不想摄政王的脸上完全没有恼火之意,反而是带着纵容的笑意,望着少年的目光中满是……宠溺? 乔韵儿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常年冷着脸的摄政王脸上,竟然也会露出此等神情? 回想起方才摄政王对这少年的态度,乔韵儿禁不住在内心猜测: 这小公子究竟是何人?能如此得王爷青睐? 乔韵儿这厢正满心疑云,就闻得摄政王说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日后莫要再来前院,再有此类事物,告知张崇便可,他自会向本王回禀。” 这般直白的被下了逐客令,乔韵儿不免难堪了些,她禁不住羞红了脸,哀怨的望着谢晏归,委屈道:“韵儿亦是多日没见到王爷的面了,思念的紧,这才莽撞之下来了前厅……” 云笙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巴巴的看着乔韵儿,心道:原来又是位爱慕老大的小女子啊! 云笙深知谢晏归的性子,知道他最不耐烦应付这些莺莺燕燕娇滴滴的小姑娘,故而听了乔韵儿的诉请后,立刻转头看向谢晏归,果不其然,那双浓密英俊的眉又不耐烦的蹙起来了。 他没忍住「噗嗤」一乐,看向乔韵儿道:“夜已深,乔姑娘快回去歇着吧,书上言:睡得太晚,脸上会生皱纹的。” 怕老大一开口便是让人将这姑娘轰出去,云笙忙帮着打起了圆场,试图给乔韵儿寻个借口离开。 可他这话一出,乔韵儿却更羞愤了。 本就看他不顺眼,眼下竟然还奚落自己长得老,乔韵儿直接红了眼窝, 气急败坏的瞪了云笙一眼,带着哭腔道:“这位公子好生无礼!本姑娘是在同王爷说话,你为何要插嘴?” 话落,豆大的泪珠便吧嗒一下落了下来。 云笙没想到自己好心做了坏事,竟惹哭了姑娘家,当即慌了神,“哎唷你别哭呀!我不插嘴了不插嘴了,你与王爷说话,我这就出去……” “来人!送乔姑娘回去!”谢晏归扯住要离开的云笙,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随后冰冷的视线看向乔韵儿,薄唇轻启, “乔姑娘,祖母身边,你撒娇讨好便罢了,本王这里还轮不到你撒野。” 话落,谢晏归看也不看被数落的苍白了脸的乔韵儿一眼,示意下人将她带出去。 管事张崇这会儿已经听闻了乔韵儿夜闯前厅的事,惊得神情大变,忙亲自来请,在门口候了会儿果然闻得王爷动了怒,这才利落的走了进来,冷着脸走到乔韵儿身边道:“乔姑娘,请吧。” -- 第47页 乔韵儿没想到谢晏归如此不给自己留颜面,竟然在旁人面前这般叱责自己,顿时又羞又恼,也没了勾搭的心思,哭着跑开。 瞧着又一个被老大「伤害」的姑娘,云笙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看向谢晏归吐槽道,“王爷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谢晏归听罢挑了挑眉,看着云笙道,“怎么?皇上心疼了?” 云笙最见不得小姑娘哭,想起方才乔韵儿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便点了点头,“可不是嘛!挺漂亮个小姑娘,又一心一意爱慕王爷,王爷何不温柔些……” 云笙说着话,便觉着谢晏归的情绪从方才的温和变得阴沉起来,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一个激灵,连忙住嘴,想起上辈子谢晏归就不喜自己和那些女孩子亲近的事,忙摇摇头改了口,“不不不,我不心疼,王爷方才骂得好骂的妙骂的呱呱叫!” 可云笙的临阵倒戈似乎晚了,只见谢晏归凤眸微眯,高大的身躯行至自己身前,上身微微倾下,冷冰冰的说道:“微臣忽然觉着,王府简陋了些,不敢委屈了皇上龙体,还是着人送您回宫去吧。” “不要!”云笙听罢当即抱住了谢晏归的胳膊,慌张道:“不行不行!说好了晚上一起睡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谢晏归垂眸看着他,问道:“怎么?皇上不觉得微臣冷酷无情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我方才胡说八道的!王爷莫要放在心上!”云笙假模假式的抽了两下自己的嘴,讨好的看着谢晏归。 谢晏归扯下他作乱的手,又问,“皇上觉着乔韵儿漂亮?” 云笙虽不知谢晏归好端端的问这个做甚,但他深知此时绝对不能说旁人的好话,一股脑的拍老大的彩虹屁准没错! 想到这里,云笙立刻摇头,“不漂亮!在我眼里,只有王爷的脸最好看!天上的神仙也不及王爷英俊神武!” 谢晏归阴沉的脸终于缓和了几分,捏了捏云笙的脸,不再提送他回宫的话,云笙这才松了口气。 …… 谢晏归卧房的床很宽敞,虽及不上金华殿的龙床,却也小不了哪去。 沐浴后的云笙身上穿着谢晏归的里衣,毫不见外的扑到了床上打起了滚。 鼻间满是熟悉的气息,这让云笙很是舒服,滚了几下便四仰八叉的仰面躺了下来,喉间发出一声熨帖的叹息。 谢晏归沐浴回来,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放荡不羁」的画面。 少年前襟未系,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似乎因着泡久了热水,此时隐隐泛着粉红。 而满头的青丝还未绞干,随意的散落在枕边,衬得少年那张如玉俊美的脸愈发勾魂摄魄。 谢晏归立于床边,久久未回过神。 云笙折腾了半宿,早就悃得睁不开眼,眼下四周充满了谢晏归的气息,更是舒服的他懒洋洋的睁不开眼。 察觉到谢晏归回来了,云笙强撑着睁开了眼,瞧见那道让他心安的身影,迷迷糊糊的伸出了手臂,“抱。” 谢晏归默了一瞬,缓缓俯下了身。 云笙登时揽住他的脖颈,将其扯上了床,自然而然的蹭到了他的怀里。 恍惚间,他听到谢晏归在自己耳边沙哑的说道,“元云笙,你又撒什么娇。” 第42章 绾青丝 云笙这一夜睡的极好,身边萦绕着的都是谢晏归的气息,这让他觉得安心无比。 醒来时,谢晏归已经不见了踪影,云笙揉了揉眼坐起身,便有下人上前伺候,瞧着是位眼生的年轻人。 “小公子安好,奴才竹鱼,王爷吩咐来伺候您的。”竹鱼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安道。 云笙「嗯」了一声,问道:“王爷去哪了?” “王爷在练武场练功,特意叮嘱了小公子起来时,便叫他回来一起用膳,方才已经有人去叫王爷了。”竹鱼一边伺候着云笙梳洗,一边事无巨细的回话。 云笙习惯了丁桂的伺候,忽然换了个人还有些不大习惯。 坐在镜前,云笙胡乱的拢了拢散在脑后的长发。 忽然记起来昨夜沐浴后还没等绞干头发,他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恍惚间,是谢晏归拥着他,一点一点耐心的为自己擦干。 否则今日难免会头疼。 想到这里,云笙禁不住露出笑意。 前世作为狗狗时,云笙很害怕吹风筒吹在身上的感觉,谢晏归那个时候便很有耐心,总是温柔的为他擦拭,直到全部擦干也不会觉得枯燥麻烦。 云笙正沉浸在回忆里,谢晏归挺拔的身躯走了进来。 云笙朝他看去,见其额前的发丝湿着,便知他是沐浴过了。 云笙想起身迎上去,却忘了竹鱼正在为他梳头发,这么一拉扯疼的他「嘶」的一声抽了口冷气。 竹鱼脸色一白,忙开口请罪。 云笙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揉了揉被扯疼的头皮走到谢晏归身前,歪着头问,“怎么不叫我一起起来?我还没看过你练功呢。” 谢晏归伸出手,按在云笙的手上揉了揉,“很疼?” “不疼不疼,又不是姑娘家,哪那么矫情!” 云笙不在意的拉下谢晏归的手,“王爷帮我梳吧,帮我束个马尾在这里就行。” 云笙指了指后脑勺的上方,在竹鱼手中拿过梳子,塞到了谢晏归的手里。 -- 第48页 竹鱼正有几分不知所措,便瞧见王爷扫了自己一眼,他心领神会的垂头,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谢晏归略显无奈的笑了笑,走到云笙身后,为他绾发。 云笙坐的端正,在镜中看着谢晏归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纤长的手指穿过自己的长发,画面让他格外的满足。 这样相依相守的日子太过美好,让云笙想一直沉浸其中。 可他明白,他的老大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 谢晏归是英雄,他胸怀天下有着无人能及的智慧和英勇,他这样优秀出色的人,不该受困于方寸之地,就该如眼下这般,在这天地间创造自己的篇章。 云笙忽地觉得自己该更努力一些,现在的他还太弱了,如此平庸,又如何能配成为谢晏归的伙伴?怎配站在他身侧与他并肩作战? 想到这里,云笙暗暗做下了决定,他要加快速度融入到这个时代之中,不能继续安逸的躲在老大的羽翼之下了。 “想什么呢?” 不知何时,谢晏归已经帮他梳好了辫子,正在镜中望着他,目光柔和。 云笙照了照镜子,忍不住夸赞道,“王爷真是无所不能,头发也梳的这般好!” 谢晏归没回话,仍是看着他。 云笙回过身,扯着谢晏归的手站了起来,想起昨日的事追问道:“我在想昨夜那个隆思什么的,可抓到了?” 谢晏归垂眸看了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目光顿了顿才开口回道,“没有,他狡猾得很,又有同伙接应,被他跑了。” 云笙闻言拧起了眉,认真道:“你说,这京城里有人接应他?” “这是必然,否则他能藏到哪去,眼下京中唯有那些官员的府邸不好搜查,旁的地方几乎掘地三尺都未找到他的影子。”谢晏归回道。 “让我试试吧!”云笙神情认真的提议道,“我记得那人身上的气味,他是在什么地方断了踪迹的?待会带我过去看看。” 谢晏归看了他一眼,“胡闹,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莫不是真打算如猎犬那般,伏在地上寻找踪迹不出?” “那又如何?!”云笙无所谓的甩了甩辫子,“只要能帮到你,伏在地上算什么?” 见谢晏归又要拒绝,云笙忙扯了扯他的手,“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前堂,下人早已摆好了饭,云笙扫了眼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色,他笑了笑,朝着谢晏归拱了拱手,调侃道: “多谢摄政王款待!过两日王爷去我府中做客,云笙定拿出最好的酒菜来招待摄政王!” 谢晏归笑了笑没说话,只谴退了下人,亲自为云笙布菜。 堂内只剩他二人,云笙便没想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趁着空余又问起了永宁公主和廖世子的事。 “永宁公主出嫁前便来寻过我,说什么想与廖世子成婚,还说若是嫁了廖国公府,便可为我拉拢廖国公的势力, 我当时没放在心上,如今一看,想必这两人早就有了首尾,倒是苦了曲统领,无缘无故被人戏耍,娶了这么个不守妇道的女子。” 云笙喝了口汤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晏归见他爱喝汤,又为他盛了半碗,叮嘱了句莫要烫到这才说话,“曲铭功那里皇上无需多虑,永宁公主和廖世子的事我们早就知晓。” 云笙听罢有些意外,不解的追问,“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赐婚?曲铭功竟然也愿意?” “权宜之计罢了,况且两人并没有写婚书,永宁更没有上曲家的族谱,一切都是做戏。” 云笙一听来了精神,“这是为何?王爷要做什么?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谢晏归为云笙夹了块肉,笑着道,“皇上帮微臣多吃几块肉吧。” 云笙闻言耷拉下头顶自己想象出来的「耳朵」,不大高兴道,“你不相信我?什么都不肯让我做,我真的能做好的!” 谢晏归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会儿,在云笙就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那就请皇上帮微臣寻一寻隆思罗吧。” 第43章 追踪 得到了应允的云笙瞬间心花怒放,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三下五除二填饱了肚子就嚷嚷着要去找人。 谢晏归拿他没办法,只好派了两个功夫顶尖的侍卫,跟在云笙身边。 因着谢晏归还有政务要忙,不能与云笙一起前去。 但云笙过于出众的容貌很容易被旁人认出来,谢晏归又安排了个易容师过来,将云笙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涂了一层透明泛黄的膏体,随之云笙白皙的脸庞就变得暗黄,又在他的脸上画了几笔, 云笙看着镜中模样大变的自己,禁不住赞叹易容师的手艺简直鬼斧神工! 谢晏归反复确认被改妆后的云笙不会被人认出来后,又肃着脸叮嘱了那两个侍卫几句,这才不大放心的进了宫。 云笙对不熟悉的气味记忆力不是很深刻,尤其那日为了安全起见,一直不敢跟的太近,对隆思罗的气味掌握的并不是很牢固。 故而云笙急着去跟丢隆思罗的地方,免得时间久了,会淡忘脑海中的记忆。 隆思罗是在一处客栈跟丢的,谢晏归的人明明盯紧了窗户和大门,却仍是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了。 云笙猜想那隆思罗也会些易容之术,定是换了身行头混了出去,否则又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 第49页 云笙进了隆思罗「消失」的那间客房,瞧见竹木他们搜出来的衣物,眼中一亮,“隆思罗留下的?” 竹木拱手称是。 “果然是易容了逃走的,竹木,把他的衣服给我。” 云笙伸手接过了隆思罗穿过的衣服,放在鼻间嗅了嗅,一股难闻的膻味夹杂着汗臭扑鼻而来,呛的云笙直蹙眉头。 待他将这味道牢牢记住后,这才交给竹木让他重新收起衣裳,问道:“你是何时发现他不见了的?” “回小公子的话,寅时三刻时,我们的人在窗口听了会儿动静,发觉屋内气息全无便知不大对劲,进来查看之下,方知人已经不在屋中。”竹木事无巨细的回话。 寅时三刻……距离现在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一路上的气味想必也消散的所剩无几,除非那人在某一个地方停留的久一些,许会留下些痕迹。 思及此处,云笙不再耽搁,当即在这客栈之中寻找起蛛丝马迹。 客栈中人流不少,住的人群亦是人龙混杂,云笙不好打草惊蛇,便同竹木等人先到店小二那打听起昨夜可有瞧着面生的客人在店里出去。 店小二整日里做买卖,人物见的多了,便也练出了一副火眼金睛。 他一打眼便瞧出云笙不是寻常百姓,虽容貌看起来平常不起眼,但这举手投足间的气派却带着几许与生俱来的贵气。 再瞧见他身边跟着几个练家子,个个高深莫测,店小二自然不敢怠慢,忙细细回想起来。 “昨儿夜里,小的还真瞧见个眼生的妇人,同一位男客一同出了客栈,因着那妇人身形实在粗壮,小的这才多看了两眼。” 云笙听罢眸间一亮,忙追问道,“你可看清了容貌?” 小二摇了摇头,“没有,那妇人戴着帷帽,小的以为是夫家管得严,便也没多想。” 云笙同竹木等人相视一眼,心道十有八九隆思罗就是乔装成妇人避开了竹木等人的眼线。 云笙思忖了几息,继续问起:“你可还记得同那妇人一同离开的男客是何等容貌?” 小二挠了挠后脑勺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那男客是昨日半夜进店的,个头不高同小的差不多,脸上留着八字胡,寻常人长相,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身上穿着如何?” “衣裳嘛……看起来针脚很是细致,边角还绣着暗纹,布料亦非寻常百姓家能用得起的,瞧着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里的管事仆人。” 又追问了小二几句,云笙掌握了些讯息后,快步离开了客栈。 隆思罗身上气味相对浓厚,若抓紧时间查找,许是能找到踪迹。 云笙顺着空气中若有若无即将消失殆尽的气味,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查找起来,寻了大半日,云笙在一处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翻出了一套被丢弃的女子衣衫。 云笙放在鼻间闻了闻,当即确定这衣裳是隆思罗丢下的。 竹木等人一直跟在云笙身边,在他们的眼中,小皇帝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完全是「毫无依据」的在街上乱转,可他们是受王爷之命跟随皇帝左右,心头再是急躁,也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可眼下竟然真的被小皇帝找到了线索,着实让竹木等人惊喜不已。 纷纷敬佩的看着云笙,不解的问道,“小公子好生厉害,是用什么法子找到这里的?” 在旁人面前,云笙还是有几分自谦的,他神情淡然的摆了摆手, “没什么,一些雕虫小技罢了,你们看看,这周围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我瞧着似乎离摄政王府不远了。” 竹木等人环顾了一圈四周,点头应道,“没错,此乃城东,住的人家非富即贵,不是侯爵公府,便是朝廷重臣。” 云笙听罢心中一沉,看来朝中果然有人与突厥暗中勾结,此处住户这么多,为了不打草惊蛇,就不能用挨家挨户的排查这种笨法子寻人了。 云笙思忖片刻,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望了一眼,问道,“王爷可回府了?” 竹木摇了摇头,“没有,尚在宫中。” “走吧,我也回宫。”云笙让人收起了那身女子衣衫,坐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云笙赶到勤政殿时,谢晏归正拧眉看着奏折。 见云笙回来,这才缓和了脸上的神情,放下奏折起身迎了过来,“舍得回来了?” 云笙伸出手指在谢晏归的眉心点了点,“王爷总是皱眉,小心有皱纹。” 谢晏归轻笑了一声,挑着眉问道:“有皱纹又如何,皇上觉得碍眼?” “怎么会?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云笙理所当然的回道。 忙了一整日,他眼下口渴的很,咕噜咕噜连着喝了两盏茶这才将自己的发现一一告知谢晏归, 最后又露出几分坏笑说道,“王爷,宫里是不是很久没有设宴了?朕瞧着今日天气很好,咱们办场酒宴宴请朝臣如何?” 第44章 酒宴 皇帝和忽然要办酒宴,摄政王又大力支持,一道圣旨层层传递下去,这可忙坏了内务府和御膳房的人,甭管是管事还是杂扫干活的,就没一个闲着的,皆是忙的团团转。 小太监们带着皇上的口谕,纷纷递往朝中各个重臣的府邸之中。 而云笙谢晏归二人,此时却在金华殿歇息,云笙有些累,躺在龙床上嘀咕着晚宴时要如何接近那些官员,嗅一嗅他们的味道,看看是否能排查出隆思罗的接洽之人。 -- 第50页 谢晏归坐在一旁,视线停留在那双无比自然的搭在自己腿上晃来晃去的脚丫,无声的笑了笑,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皇上可还记得镇北王和南勤王?” 云笙听罢顿了顿,“你是说我的那两位皇叔?” 谢晏归点了点头。 “不记得了,倒是丁桂同我说过几次,还特意看了他们的画像,若是见面了也能认得出来,怎么忽然问起他们?”云笙坐起身,好奇的问道。 谢晏归伸手为他理了理因为躺着散乱的辫子,又将发尾握在手心,回道:“镇北王的那位世子要进京了,算算时间,差不多是眼下这两日。” “镇北王世子?”云笙不大在意的眨了眨眼:“他进京做什么?王爷召来的?” 谢晏归这次摇了摇头,“镇北王主动请旨,将他唯一的嫡子送往京城为质。” “质子?”云笙意外的睁大了眼,“他这是何意?怕我们忌惮他?” 谢晏归原本严肃的神情听到闻云笙的话后现出几分笑意,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们?皇上的意思是,在与至亲与本王之间,选择了本王么?” 云笙听罢有些莫名其妙,屁股往前蹭了蹭,靠在谢晏归肩上,理所当然的回道, “那是当然,在我的心里,这世间唯有王爷和丁桂才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旁人算什么至亲?” “丁桂?”谢晏归凤眸微眯,“本王记得,丁桂是本王派过来的人,竟不知能如此受到皇上青睐。” 云笙看不到谢晏归的脸,自然而然的错过了他的微表情,仍是不紧不慢的说道,“王爷派过来的又如何,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有什么不同。” 谢晏归听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朝着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丁桂这会儿刚安排好晚宴事宜,避开皇上和摄政王不喜的食物,又特意给皇上备了壶果酒,免得一个不慎又让小祖宗喝醉了酒。 他正候在门口等着殿内吩咐,就感受到一股凉意突然袭来,让他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丁桂望了望四周,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他扶了扶帽子,腹诽道:天儿好好的,哪来的股阴风? …… 朝臣们忽地收到宫里的酒宴邀请,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纷纷猜测着又要有什么变故不成? 众所周知,上次忽的受邀便是摄政王谢晏归发动宫变那日,这好端端的又搞什么酒宴,莫非摄政王穿腻了蟒袍,想改换龙袍试一试了? 人们再是天马行空的胡乱猜测,却也不敢不入宫赴宴,毕竟摄政王眼下势力一手遮天,若是被这位阎王记恨上,日后就没好果子吃了。 故而大大小小的官员安排好府中「后事」之后,便登上马车,赶往皇宫。 大臣的席位根据官衔的大小都做了合理的安排,众人三三两两入了大殿,瞧见在场诸位大都面如土色,本就惶恐的心便愈加不安了几分。 待人都到齐了,主位之上的两把椅子还空着,人们此时没心情交头接耳,皆是紧抿着唇,眼睛盯着侧殿通往大殿的门。 又足足等了将近一刻钟,皇帝与摄政王这才露了面。 只见小皇帝白皙的右脸上有着明显的两道红印子,怎么看都像是刚被打了耳光。 再瞧瞧他身旁沉着脸的摄政王,众人心头一颤。 暗道:新帝这是又挨打了?唉……早日薨了也好,就不必遭受这些耻辱了。 云笙不知道众人心中在想什么,他这会儿还有些没睡醒。 方才倚在谢晏归肩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脸上压出了两道印子,用冰巾敷了半晌也不见好,又怕大臣们等急了,这才顶着痕迹来赴宴了。 他若是知道这两道印记引得众人联想菲菲,甚至以为自己受了摄政王的虐待,云笙怕是要笑的满地找牙。 云笙入座后,便抬手叫了起,众人山呼万岁后纷纷起身又朝着谢晏归行礼。 谢晏归摆了摆手,道了声免礼。 众人这才心怀各异的落了座。 丁桂击了击掌,大殿之内的丝竹声悠扬的响起,献舞的舞姬穿着水袖长裙扭着细弱的腰肢翩翩起舞。 起初众人还紧张的很,余光一直关注着摄政王的方向,可观察了一会儿,他们发觉主位上那两位完全没有剑拔弩张的意思,反而和谐友好的很! 只见一会儿摄政王给小皇帝剥个虾,一会儿小皇帝又给摄政王递个碗,气氛融洽的无以言表。 莫非真的只是一场单纯的酒宴? 渐渐的,大臣们放开了警惕的心,安心享乐,推杯换盏起来。 云笙瞧着堂下的气氛差不多了,便嚷嚷着要君臣同乐。 为了感谢众臣平日里鞠躬尽瘁的效忠帝王,皇帝决定亲自逐个敬酒,不仅如此,摄政王亦会同行。 这话一出,众人不免受宠若惊,个个正襟危坐,等着皇帝和摄政王的「莅临」。 丁桂携领两个宫人,每人捧着个托盘跟在两人的身后为其斟酒。 云笙敬酒是假,想假借此为借口,接近众人依次排查出隆思罗的接洽人为真。 亏得丁桂为他准备的是度数极低的果酒,否则这么多人喝一圈下来,怕是早就醉死过去。 谢晏归面无表情的跟在云笙的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与朝臣举杯交谈。 -- 第51页 被敬到酒的官员瞧见摄政王阴沉的脸色,不由得有几分紧张,与皇帝说话时都小心谨慎,生怕哪句话错了,招了阎王的恨。 云笙走了半场,喝的肚子都鼓了起来,也没找到想要找的人。 第45章 露出马脚 丁桂不知道云笙二人的打算,他跟在后面瞧见小主子连着喝了两壶酒,不免心疼的直冒汗,一个劲儿的朝着摄政王求助,可他眼皮都要挤得抽筋儿了,摄政王却依旧恍若未见。 丁桂心头暗暗纳闷:王爷今日是怎么了?皇上这么个喝法他竟然也不拦着,光是摆个臭脸有什么用?您倒是制止他啊! 云笙这厢撑得肚皮发胀,实在喝不下去了,扭头看了看谢晏归,又看了看丁桂,小声道, “朕喝不下了,待会儿这酒盏里就空着吧,意思意思就行了。” 丁桂听罢连连称是,“皇上这个法子好,您酒盏离的远些,他们也瞧不见。” 谢晏归睨了两人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道:“皇上不喝也没什么,屈尊与他们说说话已经是恩赐。” 云笙想了想也是,看着谢晏归一直没有动过的酒水,朝着他竖了竖大拇指,“还是王爷英明!” 话落,云笙直接把酒盏扣在身后宫人的托盘上,学着谢晏归的模样双手背后,走向下一位官员。 那些官员果然如谢晏归说的那般,丝毫不在乎皇帝有没有饮酒,甚至也不大在意皇帝的态度,反而一直用眼神瞄着旁边的谢晏归,很是诚惶诚恐的模样。 云笙一路交谈下来,直到同最后一个人说完了话,耗费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也没寻到那抹气息。 云笙难免有些烦躁,方才喝了的两壶酒此时也上了头,果酒虽然不烈,但也架不住他饮了那么多,此时他有些发晕,伸手拉住了谢晏归的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没有,看来那家伙很是谨慎。” 谢晏归反握了下他的手,似乎是在告诉他不要急躁。 云笙揉了揉眉心,半倚着谢晏归往回走,快要走到台阶下时,廖国公同他家世子一同迎了过来,看向云笙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皇上这是吃醉了酒?这群没眼色的,竟敢同皇上攀酒,依微臣看不如让犬子送皇上回去歇着吧。” 廖世子也顺势走到了云笙身侧,恭敬的伸出了手臂。 云笙见状下意识抬头看向谢晏归。 谢晏归此时脸上神情莫测,一双凤眸正冷冷注视着廖家父子,他薄唇勾了勾开口道, “有本王在,皇上的事就不劳烦国公爷和世子操心了。” 廖国公听罢拧了拧眉,回视谢晏归道, “王爷,方才您一直伴在皇上左右,那些个没深浅的东西拉着皇上拼酒,本国公可没瞧见您照看一二啊。” 廖国公这话就有几分责怪谢晏归护驾不周的意思在了。 云笙知道廖国公与谢晏归暗里不大对付,他听出了廖国公话里话外的意思,有些不大高兴。 老大对自己好着呢!用得着旁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想到这里,云笙便想出言反驳,他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分辨,就隐隐约约嗅到了那股寻找了一整天的气味! 云笙顿时看向朝着自己伸出手臂的廖世子,那味道很淡,好似自他身上传来。 方才与众臣交谈时,这位廖世子级别不够,坐的很靠后,故而云笙压根没与他碰过面,眼下离的近了,才被云笙捕捉到了气息。 他眼下急着求证,当即松开了紧握着谢晏归的手,直接搭在了廖世子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扶额做出疲惫状,靠着廖世子道, “罢了,既然国公爷如此有心,那便有劳世子送朕回去了。” 云笙此举惊得丁桂瞪圆了眼,有心提醒皇上万万不可,却挤不上前,皇上也压根看不到他的眼神提示。 再瞧瞧摄政王的脸色,果然黑如锅底,狭长凤眸正盯着皇帝的那只搭在廖世子手臂上的手,眼神恨不得盯出个窟窿出来。 廖国公见状却是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抹了把胡须挑衅的朝着谢晏归扬了扬下巴,“既如此,王爷便安心留下,替皇上主持酒宴吧?” 云笙转头看了眼谢晏归,见其面色不善,便知他不高兴了。 云笙连忙眨了眨眼,随后附和着廖国公的话道, “国公爷说的没错,朕先回去歇着了,晚宴便有劳王爷了。” 谢晏归默不作声的看着云笙,沉默了一瞬,才语调冰冷的说道,“不敢,皆是微臣分内之事。” 话落,谢晏归冷着脸回到自己的九蟒太师椅上,看也不再看云笙一眼。 云笙这会儿全部注意力都在廖世子身上,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被他搀扶着从侧门而出,去往金华殿。 丁桂跟在后面,急的汗流浃背,好不容易挤到皇上近前,扶住皇上对着廖世子道,“还是老奴来吧,不劳烦廖世子了。” 还不待廖世子搭腔,云笙却率先推开了丁桂的手, “丁公公歇着吧,让廖世子来便可,朕恰好有事想问问廖世子。” 廖世子见皇帝对自己如此看重,心中难免有几分得意,想起父亲对自己的嘱托,他更加殷勤了几分,毕恭毕敬的回话道, “小子名唤丙寂,皇上唤我丙寂便可,皇上想问什么?丙寂定是直言不讳。” -- 第52页 云笙听罢露出几分满意的神情,拍了拍廖丙寂的手,“甚好甚好。” 出了大殿,云笙便被扶上了龙撵,回到金华殿后,云笙刻意屏退了下人,只留廖丙寂在殿内交谈。 丁桂不放心,示意竹青到暗处盯着些,竹青现在也明白了王爷对皇上的看重,自然不敢推脱,飞身一跃便躲到了后窗屏气关注着殿内的动静。 殿内云笙为廖丙寂赐了座,自己则是歪在罗汉床上。 方才一路上,他已经能确定气味确实是在廖丙寂的身上传来的,虽然气息很淡,但他绝对不会闻错。 云笙有心套几句话,但又怕自己头脑不够机灵露出了端倪,踌躇了一会儿后到底没有提及突厥人的事,反而是故意露出几分八卦的神情,问道, “听闻丙寂与七皇姐关系匪浅?” 廖丙寂听罢怔了怔,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说道:“丙寂不敢欺瞒皇上,丙寂自懂事起,便十分仰慕永宁公主。” 第46章 温泉 云笙倚靠在罗汉床上,抿了口醒酒汤,听到廖丙寂的话后叹了口气, “到底是有缘无分,眼下皇姐已经嫁于旁人,丙寂世子就莫要再牵挂了,朕见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家中长辈可有看中的姑娘?” 廖丙寂闻后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深情不移的模样,“家父知道丙寂心中所想,故而……并没为难丙寂。” 云笙能感受到每个人对他是心存善意还是恶意,却分辨不出眼前之人说的话究竟是假还是真。 他眼下即便对廖丙寂充满防备,可见他摆出此等表情,不由得有几分可怜他,想想若是谢晏归真的有了别的狗,不同自己在一起生活了,自己该多难受! 思及此处,云笙看着廖丙寂的目光不免带了几分同情,云笙正想出言安慰几句,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混乱声。 “王爷!”丁桂问安的声音传来,让云笙和廖丙寂皆是一怔。 随后,殿门便「哐啷」一声被人踹开。紧接着,摄政王谢晏归神情冰冷的走了进来。 廖丙寂神色一怔,忙要拱手行礼,不想谢晏归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云笙身边,一把将其从罗汉床上扯起, 冷声道:“微臣带皇上去个好地方,丁桂,时辰不早,送廖世子出宫。”吩咐完丁桂,谢晏归丝毫不做停留,扯着云笙便走。 丁桂连声应诺,走到廖丙寂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廖丙寂看着摄政王拉扯着「惊慌失措」的皇帝大步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根,只能忿恨的离开。 …… 谢晏归迈得步子又大又急,云笙被他扯得踉跄了两步,禁不住出声道,“王爷!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呀?我跟那个廖丙寂还有话没说完呢!” 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谢晏归抓在他手臂上的大掌又收紧了几分。 谢晏归脚步停住,沉着脸看着云笙,“怎么?不过片刻的功夫,皇上对廖丙寂就这般依依不舍了?” 云笙感受到谢晏归身上散发出的怒意,有些不明就里,他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跟来,这才小声道, “你为什么生气?我没有对廖丙寂依依不舍,他身上有隆思罗的气息!我方才正想套一套话,你就把我拉出来了!” 谢晏归闻后怔了怔,静默了一瞬才开口道,“你确定?” 云笙点头如捣蒜,神情认真道, “确定!方才大殿里气味混杂,我为了确认,特意倚在他身上走出大殿,又在亭廊里反复确认了一番,这才笃定是他,虽说气息已经很淡,但他们之间绝对是有过接触的。” 谢晏归脸上闪过几许不自然之色,松开了扯着云笙的手,随后朝着身后道了声“竹一。” 话音刚落,一位身形灵巧的黑衣人不知在何处窜了出来,云笙吓了一跳,错愕的看着他。 竹一朝着云笙和谢晏归拱了拱手,低声道:“王爷请吩咐。” “派人跟着廖丙寂。”谢晏归道。 “是。”竹一领命离开,悄然无声的遁入黑暗之中。 云笙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满眼敬佩的问向谢晏归,“他是如何藏匿声音和气息的?我竟然都没察觉到!” 谢晏归伸手按在云笙的头顶,转过他的脸淡淡道,“他是暗卫,若是被人发现,还做什么暗卫。” 云笙不赞同的反驳道,“可是我不一样!”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鼻子是狗鼻子!任何人的气息都不能躲过我!” 谢晏归听罢嘴角禁不住勾了勾,轻弹了下云笙的额头,“没见过你这样蠢的。” 云笙一听炸了毛,拧着眉问他,“我怎么蠢了!我聪明着呢!” 谢晏归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早已不见了方才的阴沉模样。 “嗯,聪明着呢。”似乎拗不过云笙的追问,谢晏归妥协的回道,语调中夹杂着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和温柔。 谢晏归既然派人跟踪了廖丙寂,云笙的心便放下了不少,想起方才他闯进来时说过的话,好奇的问道,“王爷方才要带我去哪?” 云笙这么一问,谢晏归神情闪过几丝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默了一瞬才开口道: “未央园后殿有一处温泉,可要去看看?” 温泉? 云笙听罢眸间一亮,兴奋的点头。 -- 第53页 “要要要!” 这次完全调转了局面,云笙扯着谢晏归的胳膊便往未央园的方向跑。 丁桂送人赶回来后,恰巧遇见皇上兴致勃勃的拽着摄政王。 他瞥了眼方才还「横眉怒对」的王爷此时已经变了脸,周身气场也变得温和起来,禁不住看向竹青,两人面面相觑,丁桂小声问道:“好了?没事了?” 竹青眨了眨眼,无声的说道,“皇上哄王爷的本事您还不知道么?” 丁桂赞同的直点头。 —— 云笙此前也来过未央园,但却没细致的走过,一听说内里竟然有温泉,他不免有些惊喜。 云笙格外喜欢泡澡,更喜欢和谢晏归一起泡澡,这样难得的机会,自然让他甚是欢喜。 未央园的温泉殿修建的十分富丽堂皇,典雅别致。 元帝在世时,最是喜欢在此处临幸妃子,故而床榻暖床应有尽有,绝对是个享受偷闲的好地方。 云笙进了内殿便被扑面而来的热气激的长吸了口气。 他喜不自胜,兴高采烈的看着谢晏归道,“这样的好地方,你怎么不早些带我来!” 话落,云笙也不等他回答,松开拉着谢晏归的手,利落的褪去了外衫,身着轻薄的里衣噗通一声便跳进了温泉之中。 溅起的水花飞到了谢晏归的衣摆之上,浸湿了一大片。 谢晏归站在池边,看着水底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如鱼儿一般游动了几下,随后又猛地窜出水面,满头青丝已经散开,柔顺的落于脑后,将那白皙精致的面颊显得愈加诱人、又带着丝脆弱的美。 云笙没听到动静,在池中站定抹了把脸,睁开眼朝着岸边的谢晏归望去。 只见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身官服,正目光幽黯的望着自己,往日里总是冷冰冰的脸上此刻带着几许难得一见的柔和,殿内水雾缭绕,他负手立于岸边,周身气度仿佛谪仙,随时都会飞升一般。 这样好的人,会一辈子都和自己在一起,真好。 想到这些,云笙禁不住一笑,摆动两下手臂游到了岸边,随后朝着谢晏归伸出手,笑盈盈的问道:“看什么呢?还不快下来!” 第47章 臣的官服湿了 谢晏归静默了几息,将大手放在了云笙的手心之上。 云笙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刚想用力将人拉下来,却不想对方先发了力。 云笙就这样被谢晏归扯上了岸,整个人湿漉漉的落入他的怀中。 云笙吓了一跳,仰头看他:“怎么了?不下去吗?” “微臣的朝服,都被皇上弄湿了。”谢晏归垂下头,抵着他的鼻尖,低声说道。 谢晏归忽然凑近的气息让云笙有些莫名的慌乱,胸腔里的心跳不受控制的活跃剧烈了几分。 云笙仰起头,蹭了蹭谢晏归高挺的鼻尖,“怕什么?左右也是要脱掉的。” 谢晏归并没有躲避云笙的亲近,静静的任其磨蹭着,一下又一下。 听了他的话后,谢晏归的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脱掉?”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悦耳至极。 云笙亦是轻笑,伸出手放在他的腰前,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他的腰带。 “嗯,当然,难不成你还想穿着衣裳下去?” 说话间,云笙一颗颗解开了长袍上的纽扣。 谢晏归展开双臂,神情愉悦的享受着眼前这位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的侍奉。 云笙将已经被浸湿大半的官袍随手丢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又毫不客气的扯开了谢晏归的里衣,直到他上身完全赤裸,云笙才停了手。 看着只剩里裤的谢晏归,云笙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小腹上形状分明的八块腹肌,“你这裤子也脱了吧,怪累赘的。” 谢晏归握住他作乱的手,低声道,“皇上自己连衣裳都不脱,却觉着微臣的裤子碍眼。” 云笙撇了撇嘴,他之所以不肯脱衣裳,是因为他没有谢晏归这样好看的线条。 他从前在组织里看过很多战友打赤身的样子,虽说个个都很结实,但老大的绝对是最最养眼,旁人无法比拟的出众。 如今云笙的这副身体,不仅个子不够高、不够结实,身上的肤色也太白了些,完全没有老大身上蜜色皮肤的那股迷人劲儿。 云笙越是羡慕,越是觉着自行惭愧,故而不愿意脱掉衣裳裸露出身体。 “我身上不好看,怕你笑话我。”云笙不善撒谎,伸出另一只手,继续戳谢晏归的腹肌。 云笙一直垂着头,没有留意到谢晏归的眸底此时一片幽黯。 谢晏归没说话,只伸出手解开云笙腰侧系着的结。随后,上好的丝绸里衣被扯开,湿哒哒的滑落在地。 云笙白皙的上身,瞬间裸露在空气中。 他莫名觉着羞赧,双臂挡在身前,“都说了我身上不好看。” 谢晏归不容置疑的拉开云笙的手,另一只手抚在他的脖颈,托起他的下巴,向自己拉近。 谢晏归垂下脸,在云笙的唇上轻吻了吻,“谁说的?本王觉得好看的紧。” 云笙喜欢他这样的亲近,见谢晏归啄了两下便又离开,云笙有些不满的追了上去。 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压向自己,用力的亲吻他。 谢晏归任其亲吻,缓缓的伸出手,一手抚在云笙的脑后,一手揽在他的腰间,身体猛地一倾,两人一起倒入池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 第54页 —— 宫宴随着摄政王的忽然离去戛然而止。 百官离开皇宫时,竟然有种劫后重生的不真实感,连往日不对付的同僚看着都顺眼了几分,相互拱手道起了别。 廖国公在宫外瞧见黑着脸等候的儿子,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斥道:“站在那里作甚?还不上车!” 廖丙寂抿了抿唇,跟在父亲身后,上了马车。 车轮吱嘎吱嘎转了起来,走出宫门几丈远后,廖丙寂才敢低声开口:“儿子无能,没能取得皇上的信赖,都怪那坏事的谢晏归,儿子在金华殿刚同皇上说了两句话,那家伙就闯了进来直接带走了皇帝!还命人将儿子赶了出来,他果真胆大包天,竟然擅闯金华殿……” “谢晏归混账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忘了那些死在他剑下的皇家人不成?不过是闯个金华殿,对他那些骇人之举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廖国公咬牙切齿的打断了儿子的话。 他双手紧紧握拳,顿了顿又问,“皇上对你态度如何?” 廖丙寂听罢回想了一番方才在金华殿的场景,脸上露出几许得意之色, “若不是谢晏归来坏事,皇上定会对儿臣青睐有加,方才皇上为了同儿子交谈,特意将殿内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就连丁桂那个老家伙也没能留下。” “哦?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儿子怎会欺瞒父亲。” 廖国公抚了抚胡须,追问道,“皇上同你说些什么?” 廖丙寂露出几分笑意,“如父亲所料,皇上问起了永宁公主与儿子的事……” 廖丙寂缓缓将在金华殿与皇帝的对话一一告知廖国公,廖国公听罢若有所思了一阵,随后道, “为父不在之时,你切忌莫要去招惹谢晏归那个疯子,至于小皇帝那里,为父会在寻找机会,让你与他接触,尽快博得皇帝的信任。” “是,丙儿记下了。” —— 云笙饮过了酒,又在温泉里疯玩了太久,出来时完全没了力气,双腿发软走路都有些发飘。 谢晏归走在他身侧,很快发现了云笙的异常,揽住他的腰肢拧眉问道,“怎么了?” 云笙摆了摆手,略显气虚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晕乎乎的。” 谢晏归伸手捏在云笙的手腕处,探了探他的脉搏,几息后他略显紧张的神情缓和了几分,“还好,就是泡的太久了些。” 话落,谢晏归将云笙打横抱起,径直走回了未央园自己的寝殿。 丁桂等人在门口候了半晌,见皇上面色苍白的被王爷抱了出来,禁不住心头一惊,忙跟在后面担忧的问道,“王爷,皇上这是……” “去叫太医过来。”谢晏归吩咐道。 丁桂不敢耽搁,忙亲自去太医院寻人。 云笙一路被谢晏归抱回了内殿,自己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只老老实实的窝在让他熟悉又安心的怀中。 可路上遇见的宫人,一个个可谓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把脑袋插到裤子里。 他们完全想不明白摄政王对皇帝到底是怎么个打算,起初明明是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摆设,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护上了,就是因为先前的内务府轻慢了皇上,那位没眼色的总管都被砍了脑袋。 而眼下更惊恐的是,他们竟然瞧见了王爷亲自抱着皇上!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觉着……不合常理! 第48章 十二公主 太医到了金华殿为云笙诊了诊脉后,也是得出同摄政王一样的结论,酒后温泉泡的太久,这才一时有些虚脱,多饮些清水便可缓解。 云笙听话的很,抱着丁桂递来的水壶便咕咚咕咚干了一壶。 谢晏归见他脸色缓和过来,这才打算离开。 云笙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谢晏归的手,问道,“王爷要去哪?” 殿内还有丁桂在一旁伺候着,见状连忙垂下眼,自我催眠: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谢晏归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云笙的肩让他重新躺下,“皇上想要微臣留宿?” 云笙点了点头,“同朕一起睡不好吗?” 谢晏归闻言薄唇抿了抿,终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为云笙掩了掩被子,言道,“皇上睡吧,等您睡了微臣再走。” 云笙着实累了,便没再强留谢晏归,乖顺的「嗯」了一声后,握着谢晏归的手阖上了眼睛。 待云笙气息变得平稳悠长后,谢晏归才起身离开。 走出金华殿外,竹一在黑暗中闪出,低声回禀道:“王爷,廖丙寂同廖国公回了府邸后便一直密谈,他们防备森严,具体谈些什么不好探知。” 谢晏归神情寡淡,眼皮抬了抬朝着金华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吩咐道,“日后皇上身边安排两个人手,若是廖家人再有意接近,速速回禀。” “是!” …… 谢晏归走到未央园院子口,便瞧见月光下一道纤弱苗条的身影立在那里。 谢晏归眉头微蹙,冷冷的看着那人。 竹青走在摄政王身后,瞧见十二公主大半夜跑到未央园来,怕是有心同王爷深交…… 他瞥了王爷一眼,见王爷神情幽冷,脸上毫无喜色。 便知他对这位娇滴滴的公主没意思了,竹青忙走上前朝着十二公主拱手行礼,“十二公主,您怎么会在这?夜深露重,还是回去歇下吧。” -- 第55页 今夜有宫宴,十二公主本想求个恩典一同入席,不成想却被摄政王拒绝了。 十二公主心有不甘,有心到未央园堵一堵谢晏归,可她万万没想到,竟被她看到了摄政王抱着皇上大步离开的画面。 十二公主顿时惊得脸色发白,若是说摄政王有心利用皇上,对其关照几分她还能接受的了,可摄政王是不是对皇上好的有些过了? 一个大男人,竟然被王爷那般亲密的抱在怀中,尤其他看着皇帝的目光,竟然如珍似宝一般…… 十二公主那一刻,震惊的如遭雷劈。 摄政王这些年对女子的不屑一顾在她的心里瞬间有了合理的解释,原来王爷不喜欢女人,他竟然有龙阳之癖! 想到这一切的十二公主完全不能接受,她不明白,这世间美好的女子千千万,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摄政王怎会如此想不开,竟然喜欢男人?! 尤其她的一颗芳心早就对谢晏归悄悄暗许,这让十二公主如何接受得了? 百般不甘心的十二公主无心安睡,干脆等在了未央园,想亲自试探试探摄政王,究竟对女子有没有兴趣。 见王爷终于回来了,十二公主压下心头的焦急和不安,调整好脸上的神情,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十二见过摄政王。” 谢晏归淡淡「嗯」了一声,神情不耐的问道:“何事?” 十二公主扫了竹青一眼,含情脉脉的望着谢晏归道, “王爷,十二在这站了许久,脚都有些麻了,可否进去讨杯茶喝?” 谢晏归听罢凤眸微转,视线落在她脸上停留了几息,想起什么似的,谢晏归的目光变得若有所思,静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十二公主以为摄政王会拒绝时,他却忽地开口, “竹青,请公主进去。” 十二公主听罢心头一喜,当即跟在谢晏归的身后步伐轻盈的走进了未央园。 院里伺候的小太监名唤丁玉儿,乃是丁桂的干儿子,自打丁桂被王爷指派到皇上身边伺候后,摄政王身边事便都是丁玉儿伺候着。 她瞧见王爷带着十二公主回来了,一时有些惊讶,这深更半夜的,十二公主一个姑娘家,跑到男人寝殿来做什么? 丁玉儿满怀疑惑的为公主奉了盏茶后,悄然无声的退到了角落处。 十二公主此时心中很是欢喜,对自己的美貌添了几分自信,她饮了口茶,羞涩的看向主位上的谢晏归,站起身摆弄着腰肢走到了摄政王的身旁,娇声问道, “王爷可是累了?十二为您捏捏肩可好?” 进殿后,谢晏归的视线便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那双摄人魂魄的凤眸让十二公主禁不住胸口小鹿乱跳,她心头暗喜,果然王爷是喜欢她的,上次拒绝了自己,无非是因着有太多的人在,这才让他有所顾忌。 眼下没了旁人,摄政王自然无需再掩饰自己的喜爱。 自信心让十二公主胆子大了些,伸出双手搭在了谢晏归的肩上。 谢晏归没有允准,却也没有拒绝,这让十二公主愈加雀跃了几分。 纤纤玉指在谢晏归的肩上试探的捏了起来。 摄政王常年习武,身形挺拔、线条格外的好看,宽阔的肩膀让人格外向往。 回想着方才这双有力的臂弯抱着皇帝的画面,十二公主心头禁不住发痒,盘算着待会儿假装脚麻,直接栽到摄政王的怀里,尝尝那让人面红耳赤的滋味才好。 她这厢正想着如何勾引摄政王,却不想搭在他肩上的两手刚刚捏动了两下,就被谢晏归猛地一把掀开,力气大的十二公主险些摔落在地。 十二公主吓了一跳,惊恐的看向谢晏归,带着哭腔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是十二伺候的不好吗?” 她自认为摆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男人看了都会把持不住的勾人相,却不想谢晏归只是冷眼看着自己,神情带着厌恶的说道: “公主茶也喝了,脚也歇过了,早些回去安置吧。” 十二公主不明白好端端的摄政王怎么就变了脸色,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她怎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 想到这里,她咬唇凑近谢晏归,语调如歌如诉, “王爷!十二对您的心意您就这般视而不见吗?十二自打第一次见到你就倾心于你,将您视为自己未来的夫君,求你留下十二吧! 哪怕没名没份,为奴为婢,只要能守在王爷身边,日日看到你,十二也心甘情愿。” 十二公主说话时,一直留意着谢晏归脸上的表情,发觉他从头至尾都淡漠至极,没有任何改变,这让十二公主心头渐渐发沉, 再一次想到了方才摄政王望着皇帝时那抹饱含担忧与珍爱的眼神。 第49章 那你亲亲我 十二公主的一番真情告白,丝毫没有打动谢晏归半分。 他仍是神情淡淡的扫了角落处的丁玉一眼,语气不耐烦道,“丁玉,还不送客?” 被点到名的丁玉儿连忙上前,“十二公主,奴才送您出去。” 十二公主不甘心的看着谢晏归,想起方才自己的猜忌,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窝哽咽道,“这位小哥先出去,本公主有话同王爷说。” 丁玉为难的看着十二公主,苦着脸道,“公主,您就莫要为难奴才了……” “这事旁人听不得!本公主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十二公主娇喝一声,指着门口的方向,让丁玉出去。 -- 第56页 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摄政王,眼神中带着几许不容置疑。 摄政王见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丁玉,你先下去吧。” 丁玉受了主子的允准,这才退了下去。 十二公主看着他离开,确定殿门紧闭,不会被旁人听到,这才压低嗓音,神情笃定的看着谢晏归道,“王爷,皇上是男子,您怎能对他动心呢!” 此话一出,谢晏归原本平淡无波的双眸顿时冷厉起来。 他冰冷的视线扫向十二公主,薄唇轻启,幽幽道,“公主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十二公主此时有些控制不住心头怒其不争的情绪,全然忘记了对谢晏归的那丝惧怕,分辨道, “我当然知道!我爱慕于你,我懂得倾心一个人是何等滋味,更明白看到自己心爱之人的目光是何等模样, 方才王爷抱着皇兄离开时我瞧见了,王爷望着皇兄的眼神,就同我望着王爷时的一样!这事您瞒得住旁人却瞒不过我!” 谢晏归听罢嗤笑一声,脸上又重新恢复了方才的寡淡,上身半靠在太师椅上,挑着眉道,“那又如何?本王倾心何人,与公主何干?” 十二公主闻他默认了自己的话,心头痛极,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悲戚的规劝道:“怎会与我无关?王爷,您如今位高权重,这天底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您怎么能这般想不开对皇兄起了执念呢? 皇兄他和您一样是男子!您对他的心思,他知道吗? 皇兄是天子,他是要娶妻纳妃的啊!到那时您待如何?莫不是要同后宫那些莺莺燕燕争风吃醋吗?” 谢晏归闻后狭长的凤眸眯了眯,似乎在思忖十二公主所说的话。 十二公主见状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继续劝说道:“不仅如此,您对皇兄的那份心思连我都看出来了,又怎会瞒得过那些火眼金睛的朝臣?此事若是闹得人尽皆知, 世人又该如何看待摄政王您?又怎会甘心效忠与您?” 十二公主说话时,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谢晏归,试图在他脸上看到顿悟和悔意,可她失望了,谢晏归的脸上除了方才出现了一丝若有所思外,再无任何波动。 “公主说完了?”谢晏归站起身走到十二公主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 “本王的事无需十二公主忧心,本王劝你,还是管好公主自己吧,听闻永宁公主近些时日与十一公主来往甚是频繁,十二公主可知晓此事?” 十二公主听罢脸色一白,眸间显出几许慌乱。 “谁……谁说的?王爷莫要听那些歹人胡说八道,我与姐姐最是厌恶永宁公主的做派,又岂会与她同流合污?” 谢晏归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朝着门外道:“送客!” 话落,他看也不看十二公主一眼,转身走向内殿。 丁玉闻声而来,板着脸将呆愣当场的十二公主请了出去。 —— 镇北王世子元夙逸是在两日后的清晨抵达京城的。 为了彰显对镇北王世子的重视,云笙特地等在勤政殿与摄政王共同召见。 因着面圣要沐浴更衣,等候元夙逸时,云笙便斜在勤政殿内殿的榻上,枕着谢晏归的腿闭着眼小憩。 摄政王看着懒洋洋的云笙,瞥见他眼底的那抹青黛,拧眉问道,“昨夜没睡好?” 云笙睁眼看他,慢悠悠的点头, “你不陪着我,我睡不踏实,昨日夜里做了噩梦,梦见你我二人走散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一下就急的醒了过来,然后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谢晏归听罢轻轻笑出了声,眸底满是宠溺之色,两手轻揉他的太阳穴,宽慰道:“做梦而已,无需当真。” 云笙伸手环住谢晏归的脖颈,噘起唇瓣,“那你亲亲我,我就忘了那些不好的梦了。” 谢晏归无奈的叹了口气,顺着他的力道,垂下头,在他水润的唇瓣上吻了吻。 少年身上的龙涎香若隐若现,萦绕在两人的身边。 云笙喜欢谢晏归的亲近,可清浅的拥吻对他来说已然不够,似乎已经不能满足他胸口中的那抹期盼。 云笙用力一扯,便将谢晏归拉扯的倒了下来。 云笙顺势而上,趴在了谢晏归的身上,随后深深的吻下去。 谢晏归被他按着,承受着云笙的亲昵。 好一阵,云笙才觉得胸口那抹渴望淡了些,他抬起头,眸中含水,凑到摄政王耳边低声呢喃道,“真好。” 谢晏归此时的衣裳已经被云笙拉扯的有些凌乱,云笙视线投了过去,满眼羡慕的说道: “真好看,朕也能像王爷这样就好了。” 在他的手指碰到谢晏归的那一瞬间,谢晏归身体猛地一僵,随后他迅速握住云笙的手,将其拉开,嗓音低哑道,“莫要胡闹。” 云笙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朕哪里胡闹了。” 谢晏归黑着脸瞪了云笙一眼,正要说话便听到殿外丁桂的传报声:“镇北王世子元夙逸觐见。” 云笙连忙拍了拍压出褶皱的衣襟,又为谢晏归整理了一番,两人这才走回正殿。 谢晏归道了句:“进来吧。”后,丁桂引着一位看起来与摄政王年岁差不多的男子走了进来。 “元夙逸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57页 “起来吧。” 主位上的云笙温声叫起,他鼻尖微动,嗅到来人身上的气息和味道竟然与谢晏归十分的相似。 这让云笙纳闷的抬起了眼,看清来人的容貌后,顿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又惊又喜的唤道:“大师兄?” 第50章 上辈子 云笙热情的反应,让屋内几人皆是露出茫然之色。 谢晏归挑眉看向他,眸间带有几丝惊讶,而堂下刚刚起身的元夙逸显然也是吃了一惊,错愕的看着云笙。 云笙激动的自主位上站起,热情的朝着元夙逸疾步走了过去。 他围着元夙逸转了一圈,再次确认了他确实是前世组织里的那位大师兄夙逸。 能再次遇到故人,云笙惊喜至极。 若不是铭记老大说过不许自己同旁人动手动脚,搂搂抱抱的命令,云笙定会扑倒眼前这位元夙逸,好好亲近一番不可。 “皇上是在叫臣下?”元夙逸收起了错愕的神情,露出几许亲和温煦的笑容,看着云笙问道。 云笙连连点头,“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云笙!啊……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一定不记得我了,那你记得我老大吗?” 云笙有些语无伦次,转过身扯过谢晏归推到元夙逸面前,目含期盼的看着元夙逸,“这我老大,你记得吗?” 元夙逸的视线就这样同谢晏归碰到了一起。 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的男子相对而立。 一位眼神淡漠、俊美无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孤冷高贵的王者气息, 而另一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整个人玉树临风,看起来平易近人,十分好相处的模样。 云笙站在一侧看着两人,期待着眼前的大师兄能记得一切,可事实让他失望了。 只见两人无声的对视了片刻之后,元夙逸退后一步,毕恭毕敬的朝着谢晏归拱手行礼,深深鞠躬问安道:“臣元夙逸,久仰摄政王大名,今日能得见荣幸之至。” 谢晏归静默了一瞬勾起了个耐人寻味的浅笑,“世子爷过誉了,镇北王身体可康健?” “父王他人过中年,身子骨难免不如从前硬朗。”元夙逸清浅一笑,提及镇北王,他的眼里现出几许落寞。 谢晏归为元夙逸赐座,神情淡淡的拉着云笙返回上座,与元夙逸一问一答的对起话来。 云笙望着眼前两人的寒暄,他们的客气中带着明显的疏离。 云笙再次见到故人的满腔激动,顿时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心头失落的不得了。 要知道,前世的夙逸师兄是组织里同老大谢晏归关系最好的同伴兼兄弟,两人的关系那是好的不能再好。 即便老大性子冷清寡淡了些,但夙逸师兄却随和热络的很,两人一冷一热,一静一动,相处时恰好互补,很是和谐。 夙逸师兄和谢晏归,虽赶不上自己同老大昼夜相伴的那份密切,但他二人也是隔三差五便聚在一起吃饭喝酒的好哥们儿了。 可眼下二人这般疏离客套的模样,很明显,夙逸师兄也不记得前世的那些事情。 如今记得从前种种的,唯有云笙自己。 想到这里,云笙格外落寞的叹了口气,随之又有些纳闷,前世夙逸师兄身上的气味明明和老大毫不相同的,为何如今竟然与谢晏归如此相似呢? 若不是云笙对谢晏归的熟悉程度极深,想必也会分不清如今眼前这两人的气息。 云笙一直默不作声,谢晏归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问道, “皇上与世子似乎是旧相识?方才听闻皇上称呼世子为师兄?” 这话好似在问云笙,又好似在问元夙逸。 元夙逸见皇帝只呆呆的不说话,便也露出几许不解的无奈,笑着道, “实不相瞒,夙逸也不知为何皇上会唤臣下为师兄?” 回过神的云笙见两人都看着自己,脸上现出几分伤感的笑,叹道:“没什么,是朕认错人了。” 谢晏归听罢凤眸眯了眯,视线在云笙与元夙逸两人间扫了个来回。 元夙逸见状却笑了笑,投向云笙的目光中满是恭敬,“能与皇上的故人有几分相似,是夙逸的荣幸。” 面对这样的夙逸师兄,云笙很不习惯。 他不善隐藏情绪,明显的低落和沉默让气氛稍显尴尬。 谢晏归与镇北世子又闲谈了几句后,元夙逸便被丁桂引着去往此前为他准备好的质子府。 望着跟在丁桂身后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云笙叹了口气,那二人方一走出大殿,云笙便收起了方才的拘谨, 瞬间瘫在了椅子里,哀伤的看着谢晏归,小声嘀咕道,“为什么你们都不记得了呢?” 谢晏归听罢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问道,“皇上究竟想要臣记得什么?” 云笙将腿缩到了椅子上,腾出一片很大的空间拍了拍,示意谢晏归一起坐上来。 谢晏归顺着他的意坐到了上面,视线却一直不曾离开过他。 云笙挪了挪屁股,凑到谢晏归的身边,将脑袋靠在了谢晏归的肩上,认真的说道,“记得我们上辈子的事。” 谢晏归长睫颤了颤,轻笑道:“上辈子?” “嗯,上辈子。”云笙将手塞到谢晏归的大掌之中,与其十指相扣后仰起头看他,“上辈子我们是形影不离的伙伴,彼此信赖,彼此相爱。” -- 第58页 谢晏归嘴角荡起一抹笑意,垂头吻了吻他的唇,“相爱?是如何相爱的?” 云笙这次很乖巧,没有反追回去,也没有因为这一吻而变得异常的雀跃。 反而是略微沉吟了一瞬,有些伤感的回忆道, “我们曾日日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任务,我受伤时,你亲手为我上药,为我红了眼眶,你受伤时我同样陪伴在侧,甚至后来……我们死在了一起。” 云笙说话时,谢晏归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有疑惑有探究。 似乎察觉到了云笙情绪的不对劲,谢晏归伸手揽住了他,重新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上,薄唇轻启道:“皇上。” “嗯?” “你可懂何为爱?”男人语调平静,却带着十足的认真。 云笙怔了怔,随后握紧谢晏归的手,懵懂的问:“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不就是爱吗?” 谢晏归的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反扣他的手:“除了微臣,皇上可还有旁的爱慕之人?” 云笙歪头想了想,咂舌道:“嗯……还有丁桂,我也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第51章 偶遇 云笙话音未落,谢晏归的手便用力收紧,疼的云笙倒抽了口冷气,禁不住抗议道:“哎呀疼疼疼!王爷你弄疼我了。” 可谢晏归丝毫没有放松,反而倾过身,将云笙牢牢困在自己与龙椅之间,逼近他,垂首眯着眼道: “皇上口中的上辈子微臣不曾知晓。但……望皇上谨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你我之间,不该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云笙听得有些一知半解,有些不大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但谢晏归此时身上散发出的怒意却让他感受的真真切切。 云笙下意识点头附和,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自己一个口不择言,又被谢晏归罚吃素。 …… 丁桂安排好镇北王世子住所的相关事宜后,便步履急促的赶回了金华殿,正要进门禀报便瞧见摄政王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丁桂忙上前回禀了方才送元夙逸离开时遇见的事。 质子府同皇子所住的殿宇设在一处,丁桂引着元夙逸过去时,恰好碰见了十一公主和十二公主那对姐妹花。 那对姐妹花对镇北王世子似乎十分感兴趣,亲切的搭了几句话后,才笑着告了辞。 丁桂将几人的对话一句不落的复述给摄政王,言毕,他迟迟听不到王爷的声音,脑瓜顶却莫名觉着烧得慌。 丁桂纳闷的抬眼望了望,只见王爷正眯着眼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丁桂心头一惊,诚惶诚恐的俯身作揖,“可是老奴哪里做的不对?” 谢晏归冷着脸,上下打量起丁桂来。 他迟迟不语,冰冷的视线让丁桂不由自主的两腿打颤,丁桂终是抵不住这份无声的威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首道:“老奴何处不妥,望王爷明示。” 殿内的云笙听到动静忙跑了出来,瞧见地上跪着的丁桂吓了一跳,迎出来询问:“这是怎么了?丁公公跪在地上作甚?” 丁桂不敢多言,只一动不动的跪的服服帖帖。 云笙着急的看向谢晏归,眸间满是不解和疑问。 谢晏这才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二人一眼,迈着长腿大步离开。 阎王爷这么一走,丁桂差点蹦出来的心可算落回了原处,他摸了摸还在脖子上结结实实顶着的脑袋,利落的站起身,朝着满脸担心的云笙宽慰道, “没事没事,皇上不必忧心,老奴没事。” 云笙帮他拍了拍膝上的尘土,颇有几分自责的说道, “不是你的错,可能是朕说错了话,惹得王爷迁怒了你。” 丁桂听罢嘴角抽了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小声追问,“皇上同王爷说什么了?” 云笙眨了眨眼,脆生生的回道,“朕不过是说了句朕爱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噗通!丁桂两腿一软,再次跪了下去…… —— 云笙这几日有些烦躁,做什么都不大顺利的样子。 京城不远处的临县有疑似瘟疫的病患出现,摄政王谢晏归带着几个太医亲自前往医治,因着此行风险,云笙便被留在了宫中。 没了谢晏归的陪伴,本就孤独的云笙便只能将那份依赖放在丁桂身上,可不知为何,丁桂忽然不再和他聊天了! 从前睡觉前,谢晏归不在时,云笙若是觉得无趣,丁桂还会陪在一边给他讲民间的一些故事和笑谈的。 可眼下,往日最是耐心好脾气的丁桂,除了无微不至的侍奉照顾外,再无旁的言语,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也不肯说。 就好比现在,云笙想让丁桂陪他下一盘棋,丁桂却说什么也不肯,没听见似的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云笙很不高兴,气恼的瞪了丁桂一眼,转身便离了金华殿。 丁桂瞧见小皇帝离开的背影,眼中闪出不舍,急忙追了上去,心道, “小祖宗,不是老奴不肯理你,是老奴还想多活几年啊!若是王爷一怒之下将老奴调离,换了个不着调没眼色的来伺候您,老奴哪里放得下心……” 云笙不知道丁桂心中的那些想法,他眼下很无聊,决定去马场跑一会儿发泄发泄。 他知道丁桂就跟在后面,云笙这会儿决定跟他闹脾气,便没回头等他。 -- 第59页 巧的是云笙走到马场时,镇北世子元夙逸竟然也在。 因着谢晏归叮嘱云笙少同这位世子接触,云笙这些日子便没有与他联系过,眼下碰面还是两人的第二次碰面。 瞧见云笙来了,元夙逸似乎也很意外,他迅速从马背上下来,行至云笙面前行礼问安。 云笙对着这张熟悉的脸和他身上无法抗拒的气息,心中的那份烦躁被遣散了些,他叫了声起后,问道:“世子也喜欢骑马?” 元夙逸笑着点头,拍了拍身后马儿的脖颈,“男儿有几个能不爱宝马呢?” “也是。”云笙亦是笑了笑,朝着马奴吩咐了句,“将朕的那匹枣红马牵过来。” “诺。”马奴应声离去,很快便将云笙此前骑过的那匹枣红马牵了过来。 元夙逸看到马儿立于云笙身前,乖顺的垂下脑袋磨蹭的模样,他眼中露出几分敬佩,赞道, “这匹马可是烈的很,方才臣下选马时,不过是想摸上一摸,便被它喷了两鼻子,皇上竟能将它驯服,夙逸敬佩的很。” 眼前对自己毕恭毕敬,赞不绝口的元夙逸,让云笙又添了几许陌生。 上辈子的夙逸师兄不喜欢动物,故而即便是作为特工战犬的云笙,他也并没有多亲近。 若不是他与谢晏归的关系要好,夙逸怕是看也不会看云笙一眼。 即便如此,夙逸每每看到谢晏归同云笙形影不离时,他大都是调侃的说道,“把一只狗当搭档,你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眼前的夙逸,却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让云笙涌上几分受宠若惊。 他不好意思的拍了拍枣红马的鬓毛,“没什么,雕虫小技罢了。” “皇上若是有空,同臣下赛上一场如何?”元夙逸脸上盈着笑意,提议道。 “好啊,朕也有此打算。”话落,云笙飞身上马,垂眼看着元夙逸道,“世子请?” 第52章 师兄? 马场的地界十分广阔,云笙与元夙逸肆意驰骋了两圈,也不知是云笙骑术太好,还是元夙逸有心相让,一直以来都是云笙处于领先。 直到胸腔中那股郁气全部消散,云笙才放缓了速度,等着元夙逸渐渐追了上来。 “皇上不仅御马了得,骑术竟也如此厉害,夙逸甘拜下风。”元夙逸追至并肩,拱手笑着说道。 因着他的靠近,云笙不动声色的深呼吸了几口,贪心的感受着属于谢晏归的那抹气息。 好几日没见到谢晏归了,云笙实在很想他。 见元夙逸眉目含笑的望着自己,云笙压下心头那抹思念,笑了笑,“世子过奖,你的骑术也不错。” 两人骑着马,在马场中慢慢散起步来。 走到边界之时,元夙逸望了望四周,见没有随从跟着,神情略微严肃了几分,看向云笙压低声音道, “云笙昨日是如何认出我的?此前不是告诉过你,万万不可告知旁人我的存在吗?” 云笙正盯着围网外林子里的一只野兔子发呆,听到元夙逸的话瞳孔一缩,迅速转过头看着元夙逸,又惊又喜的问道,“师兄!果真是你?!” 元夙逸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几许欣慰的笑意,他伸出手拍了拍云笙的头顶, “云笙长大了,不似小时候那般瘦小了。” 云笙越听越是糊涂,脸上不禁露出几分茫然之色,“师兄在说什么?我小时候?” 它小时候还没进组织,并未见过夙逸师兄,他怎么会提及自己小时候的事?还有,他方才说的不可告知旁人他的存在又是何意? 元夙逸听罢愣住,不解的看着云笙, “皇上果真如传言那般忘记了前尘旧事?可……昨日您不是还称我为师兄?” 云笙意识到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他盯着元夙逸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世子可记得上辈子的事?” 元夙逸眼中露出几许诧异,不明就里道:“上……辈子?皇上这是何意?” 看来是不记得了。 云笙看着他的反应,想明白了元夙逸并不是记得上辈子的事,而是认识自己这副身体小的时候。 虚喜一场的云笙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回道, “没什么,朕确实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昨日称世子为师兄,也的确是认错了人,朕与你从前见过?” 因着谢晏归不许云笙向旁人提及「上辈子」的事,他便没有和元夙逸说实话。 元夙逸听罢怔然的望了云笙一会儿,眼中带着几许落寞,许久后,才无奈一笑, “臣年少时随家父进宫,曾有幸见过皇上一面。” “如此。”云笙微微颔首,正要接着追问两人遇见时的情景,就见到竹青疾步赶了过来。 “皇上!摄政王回来了。”竹青行至近前,高声禀报道。 云笙听后心头大喜,再也顾不上旁的,迅速翻身下马朝着殿宇的方向跑。 丁桂瞧见小主子高兴,情绪也被感染了几分,又怕他脚下不留神摔个好歹,只得拎着袍子在后面紧追,口中高声叮嘱着, “皇上!皇上您慢着些!王爷这会儿刚到宫门口!” 云笙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到谢晏归面前。 可惜皇家的规矩和体面还是要维持的,云笙跑到前厅就被拦了下来,丁桂等人强压着云笙坐在了勤政殿的龙椅上,等着摄政王前来觐见。 -- 第60页 云笙急不可耐,压根坐不住,不断的在殿内地上打转转,时不时的抻着脖子往外望,问道,“怎么还没来?去给王爷送顶步辇过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太监传报,“摄政王驾到!” 下一瞬,一身官服的谢晏归便走进了大殿。 云笙喜得两眼冒光,直接冲了过去,扑到了谢晏归的怀中。 谢晏归似乎没想到云笙会如此热情,丝毫没有准备的他被扑的向后退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 他冷眼扫了屋内立着的宫人一眼,最后视线在丁桂的身上落定。 丁桂顿时头皮一麻,忙朝着其余宫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太监顿时垂下头,悄无声息的鱼贯而出。 丁桂走在最后面,十分体贴的将殿门关好。 殿内只剩云笙和谢晏归两人。 云笙死死抱住谢晏归的脖颈,挂在谢晏归身上不肯下来。 谢晏归眼中满是宠溺,伸手回抱他。 “你走了九天八夜了!你都不想我吗?我好想你好想你……” 云笙嘀嘀咕咕的在他怀中倾诉着思念,眼眶微微发红,彰显着他的不满。 谢晏归抱起云笙大步走到了龙椅前坐了上去,伸出手在他脑后抚了抚,耐心哄道,“微臣这不是回来了。” 云笙坐在谢晏归的身上,手臂松开了些,拉开两人的距离,痴痴的看着谢晏归,控诉道, “下次你去哪我都要跟着,不许再把我丢下。” 谢晏归没有答应他,只是弹了弹云笙的脑门,低笑道,“你是皇帝,怎能这般任性?” 云笙听罢忽地凑近,蹭了蹭他高挺的鼻尖, “我不管,我先是你的云笙,才会是皇帝,若你不在这里,我才不要做什么狗屁皇帝。” “浑话。”谢晏归又要敲他,云笙眼疾手快的捂住了脑门,抗议道,“你怎么能这样!刚回来就欺负我,肯定又被弹红了!” 谢晏归低低一笑,拉下了云笙的手,看了看云笙隐隐泛红的那处,垂下脸以唇相印。 微凉柔软的唇抵在眉间,让云笙舒服的合上了眼。 他环住谢晏归的腰身,呢喃道,“这还差不多……哦对了,临县的瘟疫如何了?控制住了吗?” 云笙想起正事,忙坐起身追问。 谢晏归点了点头,“皇上不必挂心,已无大碍。” “奇怪,好端端的怎会有瘟疫呢?可查明了起因?” “并非瘟疫。”谢晏归听罢抿了抿唇,眸底显出几许阴沉。 云笙闻后一惊,错愕的看着谢晏归,“不是瘟疫?那是什么?” “是毒,有人为了引微臣离京,特意伪造出与瘟疫十分相像的毒素。”谢晏归眯着眼道。 第53章 选妃? 云笙听了谢晏归的话分外吃惊。 他此前只纳闷眼下气候适宜,并无天灾地祸,临县又是个极少有外人出入的城镇,好端端的的怎会发生瘟疫? 可云笙万万没想到这一切并非天灾,而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云笙鹿眸圆瞪,错愕的看着谢晏归追问临县的事情。 可谢晏归似乎并不想让他探知这些肮脏诡计之事,随口说了两句便带了过去,反而追问起自己离开的这几日宫中可发生什么事情。 云笙听罢摇了摇头,“王爷不在京城,朕便给那些大臣放了假,直接歇了早朝,他们有折子直接递到了通政司。” 谢晏归想了想又问,“镇北王世子这几日可有见过皇上?” 云笙继续摇头,如实回道:“若不是今日临时兴起去了马场碰到他,朕几乎忘了宫里还有他这号人存在。” 谢晏归闻言神情一凛,追问:“今日在马场碰过面?” “嗯!方才还在一起说话,朕听闻你回来了,便赶紧跑回来等你。”云笙一边说着话,一边抓着谢晏归的大掌在手中把玩。 谢晏归早已习惯了云笙这些亲昵又粘人的小动作,便任其玩闹着,继续问:“他可同你说了什么?” 云笙细细回想了一番后,将他与元夙逸在马场的对话一一复述给了谢晏归。 当谢晏归听到元夙逸曾在云笙年幼时与其碰过面时,凤眸眯了眯,目含探究的看向云笙道,“那你可还记得他说过的事?” “不记得,你知道的,我记得的都是上辈子的事。”云笙掰了会儿谢晏归的手指头,忽然想起自己这副身体年幼时侍奉在侧的那位宫女,“对了,那个宫女有消息了吗?” “嗯,提前回来也是同此事有关,那宫女已经找到,晚些竹一会带她进宫来见你。”说话间,谢晏归收回了手,抚了抚云笙的头顶, “我去处理政事,你先歇着。” 好不容易才把人盼回来,云笙不想和他分开。 但他又知道有很多事等着谢晏归处理,云笙便站起身不容置疑的说道,“不想和你分开,朕同你一起去勤政殿。” 谢晏归劝说不下,便也只能由着他。 —— 勤政殿中,云笙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看着谢晏归带回的关于临县瘟疫一事的处理结果。 虽然对方不想让自己知道,云笙仍是想了解实情,他有种预感,有人故意调开谢晏归离京这事,与他自己多少有些关联。 可谢晏归在奏报上写的很简洁,几句话便带过了那些阴谋恶事。 -- 第61页 云笙不死心,看向正拧眉看折子的谢晏归问道,“临县的毒是如何解的?” 云笙问过后,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知道折子上写了什么,云笙明显的感受到谢晏归的情绪变得恼火起来。 “王爷?”云笙又试探的唤了一声,谢晏归这才望了过来。 眸间还没来得及收敛起的冰冷将云笙吓了一跳,他坐直了身体,凑近谢晏归面前,担忧的问,“怎么了?怎么忽然不开心?” 话落,云笙抻着脖子朝着他手中的奏折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内容将老大惹得如此气恼。 不成想谢晏归「啪」的一声合上了奏折,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云笙身前,倾身压了下来。 云笙被他突来的举动搞的莫名其妙,连连后退靠在了椅背上,回想起这些时日自己做过的某些恶作剧,有些心虚的问, “怎么了?是不是哪个讨人嫌的老匹夫和你告朕的黑状?是谁?王大人还是李大人?还是陈大人?” 谢晏归闻言抬了抬眼皮,伸出手在云笙细腻的脸颊上轻轻摩挲,薄唇轻启低语道,“皇上成年了。” 云笙不解的眨了眨眼,“是啊,朕早就成年了。” 脸颊上的大手缓缓滑到了脑后,一下一下抚着自己的后脖颈,云笙舒服的叹息了一声,满脸享受的神情。 谢晏归嘴角勾了勾,俊颜又凑近了几许,身体做的明明是亲近无比的举动,出口的话却带着格外冰冷的语气: “廖国公联合几位大臣上奏,说是皇上已然成年,该早些选秀立后,繁衍子嗣……对于此事,皇上如何看待?” 云笙一听这话顿时黑了脸,急道:“原来这讨人嫌的臭点子是廖国公起的头?朕还纳闷那个几个大人怎无缘无故的跑来朕耳旁絮絮叨叨说这些讨人厌的事,原来是廖家搞的鬼!” 前些日子谢晏归因着瘟疫的事离了京城,云笙闲着也是闲着,便打算做个好皇帝,关心关心国事,安心上朝听政。 不成想他刚坐到龙椅上,那些子大臣便纷纷上奏,要皇上充斥后宫,早日立后。 云笙虽然头脑简单了些,不大明白男女之间的那些事。 可那几十本话本子也绝对不是白看的,纳妃立后是什么个意思,云笙可是清楚的很。 想起身边围着那么多莺莺燕燕的女子,动不动就争风吃醋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云笙不想自己的生活多出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他的心很小,装不下那么多人,他只想和谢晏归一直在一起。 故而,云笙想都不想,直接驳回了那些提议。 为了避免再听到那些废话,云笙直接歇了早朝。 却不想那些老臣也不是省油的灯。 皇帝不肯上朝,他们就跑到勤政殿来觐见,整日打着朝政之事的由头,三言两语便将话茬子引到选妃上,烦的云笙脑壳发胀,直接发了脾气,罚那几个老臣去后花园挖坑。 那些朝臣不了解云笙高兴不高兴都喜欢刨坑的习惯,眼下被皇帝罚挖坑,吓得一个个两腿发颤面如土色,暗暗猜测皇上这是何意?难不成要活埋了我们? 那日的后花园场面极其热闹,三位穿着朝服的大臣,一人扛着个铲子,吭哧吭哧的挖坑。 皇上则是坐在一旁悠闲的吃着葡萄,一会儿指导某位大臣挖坑的姿势不够标准,一会儿又故意让另一位大臣跳到坑里去量一量深度。 云笙捉弄了他们大半日,才将几位脏成泥猴一样的臣子放出宫去。 云笙以为,经此一事选妃的事不会有人再敢提起,哪成想他们只是换了个方式来上奏! 第54章 月姑 看着眼前仿佛要将自己吞之入腹的谢晏归,云笙生怕自己的脑门又遭殃,先伸手捂严实了,这才将此前发生的乌龙事件事无巨细的告知了他。 谢晏归听罢脸色逐渐缓和了许多,听到云笙让那几个大臣挨个跳坑时,忍俊不禁的笑了笑,捏捏云笙的脸颊,“他们都是三朝老臣,皇上怎可这般捉弄。” 云笙护住了脑门,却没护得住脸,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被掐过的地方,满眼控诉的看着谢晏归, “朕就是这般捉弄也没拦得住他们作妖的心思!竟然还敢上奏折撺掇王爷给朕纳妃,真真是阴魂不散!” 谢晏归收起了那副迫人的威压,坐到了云笙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怎么?皇上就这般不想娶妻纳妾?此前皇上不是还说姑娘家娇滴滴的很是可爱么?” 云笙闻后露出几分不解, “可爱是可爱,但朕看着可爱的东西可多了,曲太妃养的那只狐狸犬可爱,马场的枣红马可爱,树上唱歌的百灵鸟也可爱,难道朕都要娶回来做妃子吗?” 谢晏归越听,嘴角笑容的弧度越大,眼底仅剩的一丝阴云都一扫而光,他伸手揉了揉云笙的头顶,笑着道了句,“都及不上你可爱。” 云笙听罢挺了挺胸,得意的扬起了下巴,“那是自然!” 可顿了顿,他又觉得不对劲,忙摇头更正:“王爷现在不能再说云笙可爱了!朕是皇上,王爷该夸我英明神武,高大威猛才对!” 谢晏归喉间发出一声低笑,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出口的话有几分意味深长,“恕臣眼拙,没瞧得出皇上哪里高大威猛。” -- 第62页 被拆了台的云笙这下可炸了毛,个子赶不上老大高,已经是他心头一大憾事,眼下被摆到台面上取笑,云笙哪里还受得了,当即扑倒谢晏归就在他嘴唇上啃咬起来。 可云笙又舍不得用力,只能装腔作势的轻轻咬他。 谢晏归揽着云笙的腰,任其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 两人半倒在龙椅之上,咬着咬着就变了味道,渐渐的,唇齿相依,轻轻又浅浅,浅浅又深深。 “皇上,竹一求见。” 门外传来丁桂的传报声,打断了两人的亲昵。 云笙连忙放开了谢晏归,让其帮着自己整理了一番散乱开的衣裳,又正了正发髻,直到确保什么都瞧不出来才放人进来。 竹一引着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行至大殿,恭恭敬敬的跪礼问安。 那女子起初不敢抬头,云笙十分好奇的盯着她,温声叫起后,又道了句, “抬起头来,你……可是月姑姑?” 跪在地上的妇人缓缓抬起头,瞧见云笙的那一刻,眼窝便渐渐泛起了红色,神情激动的哽咽道,“是奴婢……奴婢有生之年还能见皇上一面,奴婢便是死了,也安心了。” 不知为何,云笙看到她如此,心口不由自主的与之共情,涌出几许心疼、感激的情绪。 对云笙来说,月姑明明是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可这副身体仿佛识得她。 云笙起身走到月姑面前,亲手扶起她,宽慰道:“月姑姑,朕此番寻你是有事要问,你莫要哭了,你这一哭,朕的心里也跟着难受。” 月姑听罢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好好好,奴婢不哭了,皇上想知道什么?奴婢一定直言不讳。” 云笙扭头看了谢晏归一眼,引荐道,“月姑姑,这是摄政王,你应是见过的。” 月姑连连点头,又朝着谢晏归行礼,眼中带了几许惧意。 谢晏归眼神淡漠的在她身上打量了两眼,见其神色紧张,淡淡道:“坐下吧,皇上与本王面前,你无需这般拘谨,本王问什么,你老老实实答什么便是。” 月姑扭头看了看身前的云笙,见其整个人比从前精神结实了许多,身上也不似从前那般骨瘦如柴,看来在这位阎王爷的手底下,小主子的日子也没有传言中的那般不好过。 再打量着这二位相互之间的眼神,彼此仿佛很是信赖,不似君臣那般公事公办,反而带着亲人之间的随意和亲昵。 思及此处,月姑对这位传言冷心又冷情的摄政王有所改观,添了几分感激,少了几丝惧怕,胸口里坐立不安的心也放下了些许。 听了谢晏归的话后,她顺从的点头坐下,神情诚恳道,“皇上和王爷想知道什么?” 云笙怕月姑紧张,便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也扭头看着谢晏归,等他问话。 可他发现,谢晏归并没有看月姑,视线反而是正落在自己身上,狭长的凤眸带着些……不满? 嗯?老大在不高兴什么? 云笙不明就里的眨了眨眼,呆呆的望着谢晏归,用眼神追问:怎么了? 谢晏归慢条斯理的扫了一眼身旁空着的龙椅,用意不言而喻。 云笙瞬间明白了他的暗示,当即站起身乖乖的回到龙椅上坐好,心道: 还是王爷思虑周全,朕是皇帝,有旁人在,朕怎能坐在摄政王下手边呢,岂不是乱了尊卑?亏得王爷提醒朕! 云笙乖乖坐好后,谢晏归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据本王所知,皇上自幼时起,便是月姑姑你侍奉在侧?” “正是,奴婢与皇上的生母乃一同入宫,姐妹感情极好,她诞下皇上那日血崩去了,将皇上留给了奴婢。” 月姑说到此处,眼眶又泛起了红, “那时妃嫔后宫争斗的厉害,若是被她们知晓皇上的存在,定是难逃死路,奴婢不得不将皇上藏到了荒废的冷宫之中,悄悄照顾着……” 云笙听到此处,对眼前的女子愈发同情起来,深宫之中藏匿一个孩子,又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养大绝非易事,想必这位月姑遭了不少的罪。 谢晏归继续问,“除了你之外,可还有旁人知晓皇上的存在?” 月姑听罢怔了怔,现出几分欲言又止。 谢晏归倒也没有催促,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月姑踌躇了几息,抿了抿唇道,“有的,还有个人知道皇上的存在。” 第55章 陈年往事 想起从前的旧事,月姑的眼中带了几许悲伤,她长吁了口气,将过往之事和盘托出。 云笙七岁时曾得过一场很重的风寒,险些没熬过去。 月姑那时是负责侍弄后宫花草的宫女,因着准备赏花宴的事忙的脚不停歇,连着两日都没抽出空闲去照看云笙,年幼的云笙躺在冰冷的冷宫之中,烧的浑身颤抖嘴唇发白,幸亏一个叫小易的太监发现了他。 小易不知道在哪偷来了药,还送来了被子和没烧尽的炭,月姑不在的那两日,是小易守在云笙的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才让年幼的云笙捡回了一条命。 等到月姑终于抽出时间去探望云笙时,小易的存在让她大吃一惊,她以为云笙这下性命难保,却不想小易发了毒誓,绝对不会将小云笙的存在告知旁人。 月姑除了相信他没有别的法子,为了保护云笙,她只说云笙是自己和旁人私通偷偷生下的孩子,并未将云笙是皇嗣的身份告知小易。 -- 第63页 小易看起来是个很老实的人,似乎对云笙的身份完全不在意,便没有追根刨底。 从那时以后,小易便会时不时的带着吃穿用度偷偷送到云笙所在的冷宫之中。 渐渐的,月姑对其也信任起来,差事实在忙不开时,便会将云笙交给小易照看,而自小沉默寡言的小易,也算是有了第二个玩伴。 回忆到这里,月姑叹了口气,喃喃道:“小易是个十分难得的好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在皇上十五岁那年,小易惹了贵人的眼,被杖毙了……” 说到这里,云笙只觉心口也涌上一股哀伤,身体仿佛在共鸣一般。 谢晏归却是挑了挑眉,沉声追问:“死了?” 月姑「嗯」了一声, “有一日,小易忽然送了些碎银子到冷宫中,同奴婢说他得罪了贵人,恐是活不成了,所以临死前将他这些年存的体己钱都给了奴婢,让奴婢好好照顾皇上长大。” “你可知这个小易在哪个宫里当差?得罪的又是哪位贵人?”谢晏归拧眉问道。 月姑怔住,细细回想了一番才回话说:“那时只想着知道的越多,越是会连累到他,便没有细问过他在何处当差,奴婢只知道小易同六皇子身边的管事太监李公公有几分交情, 小易曾同奴婢说过,若是有什么急事,可去李公公那里递口信。” 谢晏归闻后露出几许若有所思的神情,静默了一瞬才继续开口:“你说小易死了,那你可曾见到了他的尸首?” 月姑摇了摇头,如实回道:“没有,奴婢也是一连月余都没有见过小易的人,实在惦记他的安危才去李公公那里问起了他,那位李公公当时告诉奴婢,小易已经被杖毙……” 谢晏归微微颔首,“镇北王世子你可知晓此人?” “镇北王世子……奴婢也仅是在旁人口中听说过罢了,却不曾见过。”月姑回道。 “本王近日在镇北王世子口中得知,他多年前曾在冷宫中见过年幼的皇上,此事你可知晓?” 月姑听罢露出几分惊诧,不可置信道, “这……这不可能!皇上从前虽不大爱说话,但对奴婢十分信任和依赖,若是真有人与他碰面,他一定会告知奴婢的!” 话落,月姑求证似的看向云笙,“皇上,您可曾见过那位世子?” 云笙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挠了挠脑袋回道,“朕……朕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月姑听罢大失所望,担忧的看着云笙,“怎么会这样,皇上受伤了?” 云笙无所谓的笑了笑,“此前不小心中了毒,醒来后便记忆全无,所幸身体没什么事,月姑不必牵挂。” 月姑细细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云笙,见其眼眸清明,面色红润,着实没有留下什么病症,这才松了口气,红着眼道,“皇上受苦了……” 云笙又安慰了几句,直到月姑情绪稳定下来,谢晏归才让丁桂先将他带下去休息。 月姑离开后,云笙见谢晏归一直都是蹙眉深思的模样,有些心疼的走上前,抚了抚他的眉心,问道,“王爷是在怀疑那个叫小易的身份?” 谢晏归将云笙的手拉了下来,握在掌心中摩挲,双眸望着他,问道:“方才看到月姑时,你可有记起些什么?” 云笙顺势窝到了他的怀中,将头倚在他的肩膀,摇头说道:“除了心里有些控制不住的悸动外,并没有想起什么。” 谢晏归「嗯」了一声,见他又钻到了自己怀里,无奈的笑了笑,掌心轻拍他的头顶:“就这么喜欢撒娇?” 云笙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吃肉刨坑撒撒娇,这是我三大乐趣,缺一不可!” 话音刚落,云笙便打了个哈欠。 谢晏归垂眸看他,调侃道:“怕是还要加上个睡觉。” 云笙困倦的劲头上来,就有些控制不住,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哈欠,瓮声瓮气的嚷着要去榻上睡觉。 谢晏归抱着他走到了内殿,将其稳稳放到了榻上。 云笙伸手揽住谢晏归的脖子,将他一起带到了榻上,睡眼迷离的说:“朕知道王爷还有事要忙,但是……等朕睡着了再走好不好?王爷不在这些日子,朕觉都睡不踏实。” 谢晏归听后眼底一片柔软,轻吻了吻云笙的眉心,“好,皇上安心睡吧,臣不走。” 得到肯定的答复,云笙才放心的阖上了眼。 鼻间充盈着熟悉的温暖气息,很快便让云笙坠入了睡梦之中。 直到云笙的气息变得平缓悠长,谢晏归才小心翼翼的起身,轻抚了抚他的脸颊,悄无声息的离开。 —— 侧殿之中,月姑忐忑不安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因为皇上不在便气场大变的摄政王,一时间不敢开口。 谢晏归坐于主位,漫不经心的翻弄着桌案上的书籍,似乎没有找到他想要看的东西,啪!的一声合上。 发出的声响将月姑吓了一跳,她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诚惶诚恐的垂下了眼。 谢晏归冰冷的视线扫向她,好半晌才开口道:“你说皇上从前不爱说话?” 第56章 幼时云笙 月姑被摄政王凉薄的语气嚇的心头发颤,战战兢兢回话道:“是……奴婢不敢欺瞒,皇上自幼便沉默寡言,不如眼下这般开朗。” 谢晏归听罢神色未动,只目含审视的盯着她,“将皇上从前的事,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讲与本王。” -- 第64页 “是……” 迫于摄政王的威压,月姑思忖再三,觉得即便说了这些也不会给皇上带来什么麻烦,便老老实实将皇上幼时的事一一道出。 云笙自小起便是个格外安静的孩子,不哭不闹不悲不喜,似乎比旁的孩子少了些心智,无论做事还是说话,总要照比常人慢上几拍,否则也不会在冷宫之中一藏便是十多年。 月姑心疼云笙小小年纪就如此寂寞,尽可能的抽出时间去冷宫陪伴他。 可她到底是个奴婢,不识字也不懂得什么道理,唯有尽自己所能,让云笙别饿到别冷到平安长大罢了。 说到此处,月姑再次红了眼,哽咽的说:“皇上极其懂事,不论奴婢送去的饭菜是否合口,他从不抱怨一句……” 她抬起头,瞥见一直没有吭声的摄政王此时眉头紧蹙,眸底的怒火掩也掩不住。 月姑不明白他在气什么,但她却知道,摄政王的怒气并非针对自己,她压下心头的惧意,抹了抹泪水道, “奴婢看得出,王爷对皇上很是看重,奴婢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活泼开朗的皇上, 若您真如传言中那般……那般苛待皇上, 皇上他定不会是眼下这副模样,奴婢感激您……” “不必如此。”谢晏归出言打断,骨节分明的手随意的搭在桌案之上,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皇上除了照比旁人少了心智外,可还有什么异常之处?比如……过目不忘?” 月姑闻言露出几分错愕,仿佛谢晏归的话是天方夜谭一般, “过目不忘?这怎么可能?奴婢记得深刻,小易那时曾给皇上带过一本千字文,可皇上无论如何也记不住,小易教的很有耐心, 奴婢在一旁看着都记住了两三个字,皇上却始终记不住……当时便觉得皇上对此没有天赋,便也没再坚持……” 谢晏归听了月姑的话后,凤眸微微眯起,又问:“那他可曾学过骑马?亦或是学过马语?” 月姑越听越是糊涂,方才的紧张和惧意都被摄政王提出的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搞得烟消云散,她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这更不可能了,皇上连冷宫的门都没出过,马长什么样子也没见过,哪里会骑马懂马语?” 谢晏归纤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案,若有所思了一阵子,看了看月姑,淡淡道, “好了,你下去歇着吧,今日本王与你说过的话,不允许向第二个人提起,即便是皇上那边,也不要让他知道。” “是。”月姑顺从应下,深深的看了谢晏归一眼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 云笙又做梦了。 梦到了记忆深处教授他功夫的那道身影。 只可惜,云笙依旧看不清那人的面孔。 那人手持双刃短剑,在小云笙面前一招一式的细细讲解,年少的云笙学的有模有样,很快便领悟了其中精髓,招式耍的越发流畅…… 云笙想走近些,试图看清那道高个子身影的模样,可事与愿违,无论他如何奔跑,都不能拉近丝毫的距离。 云笙禁不住焦急起来,想开口说话吸引那人的注意力,想问问他是谁。 却不想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自己耳畔响起,只闻他低低的问着:“你,究竟是谁?” 云笙猛地睁开眼,瞧见谢晏归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目光幽暗不明,让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王爷?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我?” 云笙坐起身,直直望向谢晏归的眼底,试图找寻出他如此看着自己的缘由。 谢晏归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伸手拍了拍云笙的发顶,笑道:“皇上以为微臣如您这般心宽?” 云笙感受到谢晏归身上的气息变得柔和温暖,心头吁了口气,立刻没骨头似的倚到了他的怀里,“有你在,朕心宽些也无妨。” 谢晏归闻言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抬手将云笙的身子扳正,又为其理了理睡乱了的鬓发,开口道: “明日早朝若是再有人提及纳妃选秀之事,皇上无需多言,微臣来应对便可。” 云笙乖顺的点了点头,随后拉下谢晏归的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紧接着,又扯着谢晏归的手在肚子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 云笙舒服的不得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撒欢叫好,他半眯着眼说道,“那王爷是如何打算的?不会答应那些老匹夫,真的给朕选几个妃子回来吧?” 谢晏归听罢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怎么?皇上不喜欢?这硕大的后宫空无一人,皇上不觉得孤枕难眠吗?” 云笙听了这话吓了一跳,生怕谢晏归真的选些女子回来,连忙甩开谢晏归的手,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王爷自己都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怎还跑来问我!再说了,你陪着我睡,不就不孤枕难眠了?” 谢晏归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挑眉看向云笙道, “微臣睡在龙床上……若是被旁人知晓,怕是会被人诟病,说微臣居心不良,窥探皇位。” “那又如何?大不了朕直接下禅位诏书,让你名正言顺的做皇帝,日日陪我睡龙床。”云笙不甚在意的说着。 谢晏归被云笙的话逗得发笑,眼底都染上了几丝笑意。 他这次主动将手伸到了云笙的小腹上,学着他方才牵引的模样轻柔的抚了抚:“皇上若是下了禅位诏书,就不再是帝王,日后再睡龙床,仍是不合规矩。” -- 第65页 云笙听后蹙起了眉,不高兴的再次推开了谢晏归的手,瞪着眼气恼的说道:“我就是不想要那些女子,只想和你一起睡觉,怎么如此麻烦!我不高兴了!肚皮不给你摸了!” 第57章 布局 不给摸肚皮这一惩罚似乎让谢晏归很是愉悦,听了云笙的话他便开怀的笑了起来,那双迷人的凤眼弯成了格外漂亮的弧度。 云笙更不高兴了,蹙着眉推开谢晏归自己下了榻,自认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撂下狠话道,“不止现在不给你摸!明天也不给你摸了!” 谢晏归勉强止住笑意,一把扯过他坐落在自己怀中,故意与他作对的将手放在了云笙的小腹处,轻轻撩拨了几下,垂眸在他耳窝低低的问,“本王偏要摸,皇上奈我何?” 云笙推不开他,也舍不得推开他,只气闷的瞪着谢晏归,紧抿着唇不说话。 谢晏归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用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语气说道:“莫恼,微臣有旁的打算,选秀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嗯?” 最后一个字微微拉长,语调上扬,低沉的声线勾的云笙心头颤了颤。 这样的老大,云笙还能奈他何?当然是顺从他了! 云笙点了点头,不再反抗,大大方方的亮出肚皮,享受起了老大的爱抚。 —— 翌日早朝,云笙心不在焉的坐在龙位之上,脑海里想的是昨日梦到的场景。 看来这副身体的功夫都是那个看不清相貌的人教授的了…… 想起那人竟然会使突厥人惯用的双刃短剑,云笙不得不对他的身份产生联想,究竟是谁呢?能避开月姑和那个叫小易的人来传授自己功夫…… 云笙这厢胡思乱想,大殿之下争辩的不可开交。 那些前朝老臣纷纷上奏,皇上当立刻充斥后宫,纳妃选后早些诞下皇嗣以保江山社稷。 而摄政王谢晏归的心腹则是持反对意见,不是说江山未稳,在这个时候选妃采秀过于铺张浪费,便是说皇上虽已成年,但心智尚幼,此时纳妃怕是会被女色所诱惑,恐如元帝那般不顾朝纲芸芸。 两边争执不下,吵得云笙都不能专注的思考了。 他蹙眉看向左下侧的谢晏归,心道:老大怎么还不管管这些话痨? 谢晏归仿佛察觉到了云笙的视线,他抬了抬手,殿下吵个不停的众人当即闭了嘴,纷纷将视线投向他。 其中一人上前,带着几丝质问的语气说道:“纳妃选秀,早日诞下皇嗣,乃是稳固江山社稷的大事,王爷如此阻拦,莫非有什么旁的打算不成?” 此话一出,殿下众臣面面相觑,呼吸都放缓了些,打量着摄政王会如何应对。 只见谢晏归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看向那个大臣,开口道:“本王有何居心,你们不都清楚的很么?” “你!”那人听罢恼怒至极,横眉怒对的看着谢晏归,气的一时语塞起来。 谢晏归站起身,冷冷的扫了廖国公的方向一眼,慢条斯理的走到云笙龙椅旁拱了拱手,“皇上,微臣可曾说过阻拦您纳妃选秀之言?” 云笙格外配合的摇了摇头,“不曾。” 谢晏归闻后勾了勾唇,面朝着云笙朝着他笑了笑后,缓缓走下台阶,行至众臣身前。 只见他朝着龙椅上的云笙深深作揖,铿锵有力道, “微臣请旨,为保江山社稷,皇上早日选秀纳妃,充盈后宫。” 谢晏归此举顿时让大殿之上的官员吃惊不已,廖国公神情莫测的望着谢晏归的背影,眼中满是意外和探究。 而摄政王的那些心腹更是傻了眼,他们不明白王爷为何会同意皇上选妃,纷纷猜测着:莫非王爷是想要以退为进,先稳住廖国公等人的势力? 不管如何,王爷都同意了,那他们也就没必要坚持,左右王爷深谋远虑,做任何决定都有他的打算,大家跟着王爷的意思走就行了。 思及此处,摄政王的拥护者纷纷跪下请旨,高声附和谢晏归的话,恳请皇上早日纳妃立后。 这一突来的转变,惊得廖国公的人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到廖国公身上,等着他明示。 廖国公看着谢晏归等人的背影,眯了眯眼,踌躇了一瞬后也拱了拱手,“请皇上早日选秀,充盈后宫。” 随后,又是一批人相继跪地请旨,望皇上下旨同意选秀。 云笙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谢晏归,见其朝着自己微微颔首,他便配合的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开口道, “罢罢罢,便如你们所愿!选秀一事交予摄政王,莫要再来烦朕!” 话落,云笙也不叫起,自龙椅上站起身,「气恼」的甩袖离去。 小皇帝发了一通脾气,众臣压根没当回事,反而是摄政王的异常之举让他们心怀忐忑。 云笙离开后,谢晏归直起身,转身看向地上跪着的朝臣道, “皇上年幼,脾气难免倔强些,望诸位多担待些。” 众人哪敢说旁的,只纷纷附和着“不敢不敢。” 谢晏归叫了声起,随后步伐悠闲的踱着步行至廖国公面前,勾了勾唇道, “据本王所知,国公爷家有位嫡女年方十六,正是入宫晋选的好年纪,国公爷届时定要将贵府千金的画像准备好才是。” -- 第66页 廖国公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晏归,冷哼了一声后未作回应,转身离开大殿。 廖国公这么一走,他的人自然也不会再留,当即步履匆匆的跟了上去。 而谢晏归的人则是走到了他的身侧,不解的问道,“王爷,您真的要给皇上选秀?” 谢晏归看着廖国公等人的背影,勾了勾唇,“选,当然要选,不选怎么知道暗地中的那些老鼠,都藏在何处呢?” …… 云笙在大殿之上发了一通火后,回到金华殿便开始追问丁桂, “如何?方才朕演的像不像?可惜手边没有物件,要不然再摔上两个茶盏才更像一些。” 丁桂有些无语的看着小主子,见其坐没坐相的倚在罗汉床上吃葡萄,叹了口气道, “皇上吃东西时莫要说话,这葡萄圆溜溜的卡到喉咙里那可就糟了!” 云笙不大在意的咂了咂舌,反驳道,“朕又不是三岁幼童!吃个葡萄也能噎到?丁公公莫要小看朕。” 丁桂也不好反驳,只将葡萄盘子拿远了些,无奈道:“老奴可冒不起这个险,若是真有个意外,即便皇上不追究,王爷怕是要砍了奴才的脑袋!” 第58章 偷听 云笙拗不过丁桂,便索性不再说话,丁桂这才敢把盘子重新递近了些。 云笙鼓囊鼓囊塞了几颗到嘴里,囫囵着嚼了几下,吐掉葡萄皮后,猛然想起月姑来, “月姑姑呢?朕想去同她说说话。” 丁桂想起摄政王昨日特意吩咐过,若他不在场,尽量避免皇上与月姑的碰面。 丁桂是万万不敢不遵从王爷的话,他眼珠转了转,开口道, “月姑歇着呢,连着舟车劳顿了几日,昨日见到皇上情绪又激动了些,皇上若是这时去寻她,让她忆起往事怕是又要一番落泪,奴才瞧着今日天气不错,皇上不如去荷花池钓鱼如何? 前阵子王爷听闻皇上爱上了吃鱼,特意打南面买了不少珍贵的鱼种回来,皇上去瞧瞧?” 云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他这些日子着实发现了鱼儿的美味,暗道:难怪那些猫咪闻到腥味就开始流口水,他如今也领会了其中精髓, 直接把烧鱼同他最爱的红烧排骨放到了最爱排名的并列第一。 被转移了注意力的云笙顿时忘了旁的,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就同丁桂一起去了荷花池。 此时正是盛夏,荷花池中荷花开得极为绚烂,大片大片的荷叶几乎铺满整个湖面,高高矮矮格外好看。 云笙是闲不住的性子,在湖边钓了会儿鱼便觉着无趣,当即吩咐宫人弄了艘小舟来,拉着丁桂二人上了小舟,拨弄了两下船桨便钻进了池中。 荷叶生长的又大又高,小舟在其中穿梭,恰好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云笙懒洋洋的躺了下来,看着正用力划船的丁桂一眼说道, “丁公公别划了,你也躺下歇会儿,这湖面上真是凉快,在这里小憩可比院子里舒坦多了。” 丁桂这会儿已经迷失了方向,四面都是茂盛的叶子和荷花,压根不知道身处何处,他有些担心道,“皇上,这不大安全,您玩上一会儿咱们便去亭子里如何?那里也凉爽的很。” 云笙摇头抗议,“不成,朕就要在这睡。” 话落,便直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阖眼小憩。 丁桂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望了望,见小舟离西侧的湖岸很近,他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下来折了一片荷叶当做扇子,一边为皇上驱赶蚊虫,另一只手则是拄着脸,也闭上了眼。 湖面荷叶茂盛,在外面瞧着,压根注意不到荷叶底下藏着一方小舟。 一时间,四周安静的很,只听得到两人渐渐放缓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云笙忽地听到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他有些没睡够,便依旧闭着眼假寐。 却不想那脚步声越走越近,直到不远处的湖边才停了下来,云笙从脚步声中辨别出来的事两个姑娘,他不动声色的听着。 “不是说皇上在湖边钓鱼?怎么没瞧见人在哪?”女孩子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许质问, “奇怪,莫非回去了不成?”另一个女孩子回道。 云笙听到对方提起自己,当即睁开眼顺着叶子的缝隙朝着岸边望去。 瞧见湖边站着的两位,果然其中一个是那位爱哭的十一公主,而另一位云笙没有见过,容貌看着很是娇美,身上衣衫也都并非凡物,想必是哪位高门贵女。 她们找自己作甚?想和自己一起钓鱼? 就在此时,丁桂也醒了过来,见皇上做贼似的往岸边望,生怕他一不留神掉下去,忙扯住了云笙的手臂,刚要提醒:皇上小心。 就被云笙转过头的一个噤声动作吓得憋了回去。 云笙指了指岸边,无声的用唇语说道:不……要……说……话。 丁桂这会儿也明白了他的用意,连连点头,也无声的说道:您小心些。 云笙做了个「放心吧」的眼神,继续歪着脖子偷听岸边的两个小姑娘说话。 只闻那位眼生的姑娘不大高兴的说道:“公主的消息从何处听来的?如此不靠谱。” 十一公主性子懦弱,听了她这饱含责怪的话不免露出几分忐忑之色,急忙解释道, “靠谱靠谱一定靠谱, 皇上脾性跳脱爱玩,定是觉着钓鱼无趣便回去了,想必是咱们出来的太迟,错过了……” -- 第67页 另外那位姑娘气恼的跺了跺脚,折下一根垂柳朝着湖边盛放的一朵荷花便抽打起来,口中道: “什么脾性跳脱,本姑娘看他就是游手好闲不问世事的纨绔才是!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非要让我进宫选秀,我喜欢的是摄政王那样伟岸的男子,可……” “姑娘慎言!皇兄他……他虽爱玩了些,但也是九五之尊,姑娘不该这般无礼……若是被旁人知晓,姑娘自己受罚不说,怕是还会连累了家人。” “哼!”那姑娘拧眉打断,理直气壮的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只要你不跑去告状,又有谁会知晓?” 十一公主咬了咬唇,似乎找不到反驳的话,便没再吭声,只目含央求的看着对面的姑娘。 那姑娘见十一公主如此胆小,只觉无趣的很,扔下抽打荷花的柳条,挑了挑眉提议道, “不如你着人去打听打听摄政王的行踪如何?我想去见见摄政王!” 十一公主听罢吓得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摄政王的行踪哪里是我能打听的到的?况且摄政王性子冷清的很,姑娘便是见到了,也不会有什么用,反而会惹了他厌烦,上次十二妹妹她……” “休要用你妹妹那个蠢货同本姑娘比,她也配?!”女孩子不耐烦的打断了十一公主的话,眼珠转了转道: “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打听到摄政王的行踪,其余的事不用你出面,不论结果如何,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十一公主闻后仍是满脸犹豫,咬着唇不吭声。 那姑娘眯了眯眼,扬着下巴道,“怎么?难道十一公主不想再见我哥哥了?” 十一公主听了这话当即露出几分纠结,她思忖了几息后,看向那姑娘问道, “要我帮你也可以,但你要如实告诉我,你问王爷的行踪,到底要做什么?” 第59章 斗花宴 十一公主问的问题,也是云笙眼下很想知道的事, 他躲在荷叶下的小舟里,也竖起了耳朵等着对面那姑娘的回话。 那姑娘听罢神秘一笑,“本小姐前些时日得了件好东西,只要让人品上一口,便会情谷欠骤起,身不由己……” 十一公主听了她的话惊得神情大变,“姑娘……你怎么能用这种腌臜的东西,那,那不是……” 那位姑娘斜了十一公主一眼,“腌臜东西?呵……等成了事,你就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了!” 两人又你来我往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会儿,这才离了荷花池。 云笙回过头,看着一头雾水的丁桂,“方才她二人的话您可听见了?” 丁桂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回道:“皇上,离的如此远,奴才听的断断续续,只听到她们说什么腌臜不腌臜,好似还提到王爷。” 云笙眼下很担心谢晏归,一边同丁桂复述方才十一公主两人的话,一边拿起船桨往岸边划。 丁桂哪能让他亲自动手,忙抢了船桨过来。 随后听了皇上的话后冷嗤一声,宽慰道:“皇上您不必挂心,摄政王岂是她们两个小女子算计的了得,甭管她们用的是哪里寻来的药物,都奈何不了咱们王爷。” 云笙看着异常淡定的丁桂,仍是不大放心,回想起前世老大也曾吃过这样的一次亏,不知道被人下了什么药,整整冲了一夜的冷水澡。 想到这里云笙待不住了,直接飞身一跃跳到了湖边,迅速的朝着勤政殿而去。 可惜谢晏归并不在勤政殿,云笙又跑去未央园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谢晏归的踪影。 他正想吩咐人打听摄政王去了何处,就见丁桂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皇上皇上……您倒是等等老奴啊……” 云笙急的不行,拧眉道, “你可知王爷在哪?他若是不在宫中还好,若是在宫里,被那两个妖女算计了怎么办?” 丁桂喘着粗气宽慰,“皇上放心,方才来时老奴打听过了,王爷不在宫中,他去都察院了。” 云笙听后松了口气,顿了顿又道:“竹青呢?让竹青去一趟都察院,将此事告知王爷一声,让王爷警醒些。” 丁桂点了点头,见云笙急的额头都冒了汗,劝道:“皇上莫急,奴才这就去告诉竹青,您快回去歇歇吧。” 云笙哪有心思歇?回了金华殿便坐立不安的拉着丁桂追问, “你可看清了那姑娘是谁家的贵女?瞧她对十一公主说话趾高气昂的模样,家中权位定不会低。” 丁桂惭愧的摇头,“老奴所在的位置连人影都瞧不见……” 云笙抿了抿唇,思忖了一瞬吩咐道:“那你派人去打探打探,今日哪家的姑娘进宫了,拿的又是谁的宫牌。” 丁桂见小主子处事越来越缜密周全,心中不免格外的欣慰,当即应下,“奴才这就去办。” 丁桂出马一个顶俩,不多时便带着消息回了金华殿。 今日是十一公主十二公主办的赏花宴,京中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家中贵女都被请进了宫。 云笙一听来了精神,心道:来了这么多人,让旁人去认肯定是认不出来了,唯有自己去一趟,找出那个心怀不轨的小女子才行! 正愁着要选个什么借口去参加那等小姑娘聚集的宴会,就有宫人来报,说是十一十二公主有请皇上去后花园参加斗花宴,由他来定夺今日的花中之魁。 -- 第68页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云笙当即在丁桂的伺候下换了身衣裳,手持银扇风度翩翩的去往后花园。 后花园中。 各家贵女受邀而来,明面上是斗花盛会,实则心中都有分寸。 近些时日因着为皇帝选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们今日入宫便是带着家中的希望和嘱托前来。 听闻皇帝马上会露面,环肥燕瘦的姑娘们立刻整理起自己的鬓发妆容,一个个含羞带怯的翘首相盼,眼神时不时的瞥向花园的入口,等着传闻中格外英俊的皇帝出现。 不多时,姑娘们便瞧见一位身形颀长,容貌俊美的有些过分的少年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只见其一身牙白长袍,腰系青色腰封,头顶玉冠长发半绾,半散的乌黑发丝衬得那张绝世容颜愈加的惊心动魄。 他手持银质折扇,放在身前慢条斯理的煽动着,嘴角含笑步履悠闲,好一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 众女一个个愣在当场,目光痴痴的看着皇帝,心头除了意外便是数不尽的惊喜。 她们对皇帝的容貌有所耳闻,知道皇帝生的很是俊美,但她们完全没想到这位傀儡皇帝竟能美成这副勾人心魂又莫名惹人怜爱的模样。 瞧见皇帝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朝着自己的方向望过来,贵女们个个羞红了脸,想避开视线又舍不得,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皇帝,只盼着他多看自己一眼。 云笙不明白眼前这些姑娘家都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作甚,他前世就习惯了女孩子们看到自己就分外喜爱又热切,恨不得立刻上来撸两把的眼神, 故而眼下也没将她们的羞怯放在眼里,只快速寻找着方才在湖边看到的那位姑娘。 十二公主看着周围那些看傻眼了的贵女一眼,轻嗤了一声没出息后,率先跪地行礼问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其余女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忙齐刷刷的跪地行礼,羞答答的不再抬头。 见姑娘们都垂下了脸,云笙瞪了坏事的十二公主一眼,道了句:“起来吧,今日无须多礼。” 得了免礼,春心萌动的小姑娘们随即扶着自家丫鬟的手,扭扭捏捏的站起了身,期期艾艾的望着皇帝。 云笙又扫视了一圈,仍是没找到方才那个姑娘的影子,面带疑惑的看向身前的十二公主一眼问道,“人都在这?怎不见十一公主?” 十二公主听罢目光一闪,停顿了一瞬回道:“姐姐她身体不适,先回去歇着了,皇兄寻她有事?” 第60章 摄政王中招? 云笙确实找十一公主有事,但他不能说! 他强压着心中的焦急,脸上露出几分担忧,“好端端的怎会身体不适?可请太医看过了?” 十二公主不大自然的错开视线,“姑娘家的事,犯不着请太医,皇兄无需挂念,十二来为您引荐引荐这几位姑娘吧。” 话落,十二公主回头朝着那些目含秋水的姑娘们使了个眼色,众女纷纷上前,朝着云笙屈膝行礼, “臣女季如芸,家父任吏部侍郎,见过皇上——” “臣女李小婉,家父大理寺少卿……” “臣女赵月儿……” 一下子被姑娘们围住的云笙有些慌张,看着眼前一个个婀娜多姿各有千秋的女子们,忽然想起上辈子的一件事来。 上辈子云笙还是只幼犬时,谢晏归带着他出门游玩。 那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接触外面的花花世界,对于陌生人也不懂得抗拒。 谢晏归寻到了一处草原,放开了链子任由狗狗云笙在草地上胡乱奔跑,肆意撒野。 初见大世面的云笙兴奋的过了头,一顿无头苍蝇似的乱跑后,就找不到老大了,他正急的在草地里乱转,不知道从哪来了七八个姑娘,把幼犬云笙围在中间就是一顿猛撸。 “哎呀哪里来的小狗,好可爱!” “哎唷快让姐姐摸摸姐姐抱抱,哎唷太可爱了!” “你的指甲太长了别伤到它,我来我来!”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争先恐后的抱着云笙,把云笙吓得四腿发颤跑都跑不了。 只能老老实实的任由那些人在自己身上撸个不停。 可渐渐的,云笙发现,姑娘家的手好软啊! 虽然身上都有那些不大好闻的气味(香水、护肤品),但抚摸自己的时候,好舒服啊! 掉到温柔乡里的云笙顿时把老大忘在了脑后,哼哼唧唧的游走在各个姑娘软绵绵的怀里。 就在他敞开肚皮享受着女孩子的柔软时,一道熟悉的清冷男声传来,“他是我的。” 云笙顿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看到老大阴沉如水的眼神,吓得立马挣扎起来,朝着谢晏归的方向扑去。 女孩子们一看狗狗的主人来了,也不好再抱着不放,再瞧见狗狗的主人如此英俊不凡,纷纷又羞赧起来,“这是你的狗狗啊,抱歉,它太可爱了,我们一时没忍住就抱了抱。” 谢晏归没搭腔,只单膝蹲下,伸手抵在了云笙的脑门上,制止云笙扑向他怀中的举动。 云笙爪子蹬了半晌也未能前进半分,被老大冰冷的视线望着,只觉心虚的不得了,方才一时「贪欲享受」竟然把老大给忘了!这怎么行? 云笙急的喉间发出哼哼唧唧的央求声,试图钻到老大怀里,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虽然姑娘家的手手很软,但自己最爱的还是老大! -- 第69页 只可惜谢晏归压根不给他撒娇的机会,非常粗鲁的拎起云笙的后脖颈,丢进摩托车后座的箱子里,盖子嘎达!一叩,关起了紧闭。 回去后,云笙被泡在浴缸里里里外外洗了三次,谢晏归才肯让他靠近。 松了一口气的云笙立马扑在谢晏归的怀里撒娇讨好,尾巴摇得虎虎生威,生怕老大因为此事不喜欢自己了。 却不想谢晏归依旧阴沉着脸,食指一下下轻点着云笙的眉心,冷冷说道:“变成狗了还这般招花惹草,真该一直把你关在屋子里。” …… “皇上……您来看看臣女的这盆花生的如何?” 一声娇滴滴的呼唤拉回了云笙的心神。 只见一位纤瘦娇媚的姑娘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指着身旁的一盆月季说着话,女子身上刺鼻的胭脂味让云笙禁不住退后了一步。 “啊……甚好甚好。”云笙胡乱敷衍着,心中想的却是老大上辈子说的那句话,「变成狗」是什么意思?他本来就是狗啊? 没有寻到想找之人,又记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云笙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后花园,空留那些姑娘们失魂落魄的望着他的背影干着急。 回到金华殿后,云笙仍是对谢晏归的事放不下心,便叫了竹青过来问他可将事情顺利告知了摄政王。 竹青闻后想起方才王爷的吩咐,当即垂下眼不敢直视皇上,回禀道:“恕属下无能,王爷忙碌的紧,无暇顾忌旁事,属下……并未见到王爷的面。” “什么?!”云笙听罢心头大惊,站起身就要去往都察院,不成想还没走出殿门,就见摄政王身边伺候的丁玉急三火四的跑了来, “皇上!王爷他身体不适,脸色极其不好,您快去看看吧!” 云笙心头一沉,急切道:“王爷在哪?” “王爷此时在未央园,奴才带您过去!” 云笙又不是找不到路,哪用得着旁人带路,他推开丁玉就飞速朝着未央园的方向跑去。 丁桂听闻王爷有事也格外担忧,正要追上去就被干儿子丁玉扯住了袖子,正纳闷着,就见丁玉凑到自己耳边小声道:“干爹,您别急,王爷没事……” 丁桂一愣,不解的看着干儿子安抚的眼神,随后又看了看旁边听到王爷病了也面不改色的竹青, 猛然间明白了些什么,丁桂看着皇上步履慌张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默默道:皇上,您保重。 —— 未央园…… 云笙白着脸冲进了内殿,找了两圈也没找到谢晏归的人。 他稳住心神耸了耸鼻尖,这才察觉到王爷的气息似乎在后殿的温泉之中。 云笙不敢耽搁,当即冲了过去,一进门便瞧见谢晏归正半身赤裸,阖眼泡在雾气缭绕的温泉池中。 “王爷!你怎么样了?”云笙焦急的扑了过去,外衫也顾不上脱便下了水池,游到了谢晏归的身前站定。 只见谢晏归此时凤眸紧闭,即便云笙的动静如此之大,他也未作出任何反应,仍是一动不动的倚靠在池中,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让云笙心疼的心尖发颤。 他靠近谢晏归,身体前倾,将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之上,察觉谢晏归的体温似乎比平时高了不少。 云笙急道,“叫太医,朕这就去叫太医。” 他刚起身打算去找人,手腕却被猛地握住,对方一个用力便又将云笙扯回水中。 第61章 皇上帮帮微臣? 未央园温泉池外。 丁桂朝着殿内望了一眼,扯着竹青走到一侧小声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消息递到王爷那?” 竹青点了点头,“这等要事我怎会耽搁?” 丁桂疑惑道,“那方才皇上问你时,你又为何撒谎?” 竹青撇了撇嘴,看着丁桂道:“公公问我作甚?您不是一向最有眼色的么?” 丁桂横了竹青一眼,“王爷吩咐的?” 竹青竖了竖大拇指:“公公果然英明,王爷装作不知情,故意饮下了那盏加了料的茶。” “你少贫嘴,那……王爷真的没事?”丁桂有些不放心。 “能有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的身体百毒不侵,区区媚药又岂能奈何的了王爷?”竹青耸了耸肩,没所谓的说道。 丁桂朝着殿内看了一眼,心道:是啊……我们都知道王爷百毒不侵。但,皇上他不知道啊…… 温泉池内。 谢晏归重重倚在云笙的身上,垂首抵着他的额头。 云笙被困在了池壁与谢晏归中间,手被他紧紧握着,一时间有些无措。 他看着谢晏归眉头紧锁呼吸紧蹙的模样,急的不得了,“王爷,你放开我,我去叫太医来。” “太医来了也没用。”谢晏归终于开了口,本就低沉的嗓音添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沙哑。 云笙怕谢晏归滑下去,牢牢抱住他的腰身,用脸颊贴了贴他的,心疼道:“那怎么办?你哪里难受?就这样干熬着怎么行?” 谢晏归缓缓睁开眼,瞳孔中倒映出云笙慌乱的神色以及那双微微泛紅的眼窝。 他垂下脸,薄唇落在云笙柔软的紅润之上,轻轻浅浅的啄了啄。 云笙乖顺的任他举动,明亮鹿眸饱含忧色,盈盈望着他。 “要不,朕去叫丁桂来?他一定有法……” -- 第70页 谢晏归再次垂下,封住他喋喋不休的唇。 许久,谢晏归终于放开了他。 云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紅唇微肿,浑身酥软的瘫在了谢晏归的怀中。 “唯有皇上能帮微臣。” 谢晏归抵在他耳边低低说着话,平日里清冷的眼眸此时一片幽黯。 云笙闻后眼中一亮,毫不犹豫的问道,“我?你快告诉我该如何做?” 谢晏归大拇指在云笙的嘴角摩挲了两下,“皇上真的要帮微臣?” 云笙点头如捣蒜,满眼诚恳。 下一瞬,谢晏归骤然逼近,垂首深深吻住,大掌握住云笙的手,缓缓带入水下…… —— 一个时辰后。 殿外等的直打瞌睡的丁桂忽地听到殿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一个激灵立刻迎了上去,只见俊冷孤傲的摄政王怀中抱着昏睡的皇帝,神情自若的走了出来。 皇帝白皙凝脂般的脸颊上泛着紅晕,碎发湿哒哒的贴在额前,双眸紧闭沉沉的睡着,看起来仿佛遭了什么大刑,累极了一般。 丁桂忙垂下了眼,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亦步亦趋的跟在摄政王的身后,硬着头皮道:“王爷,皇上因着担忧您的安危,午膳也没心思用,您看……” 谢晏归听罢脚步顿了一瞬,随即道:“让御膳房的人备好了,待皇上醒了就端上来。” “诺。”丁桂领命,匆匆下去安排。 一路上,想起方才皇上那副凄惨兮兮的模样,丁桂禁不住腹诽: 谁人能想到冰山铁桶,谪仙一般的摄政王,好不容易下了凡,却是折在了自己亲手扶持的傀儡皇帝手中呢? 继而想起小皇帝粉雕玉琢般的面容,丁桂又摇了摇头,叹了声:都是命啊! …… 云笙是被饿醒的。 他坐起身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正身处未央园谢晏归的床上。 云笙回想起自己昏过去之前的种种场景,懵懵懂懂的伸出双手,端到鼻前嗅了嗅,唔……没什么味道。 丁桂听到动静进门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尴尬的慌忙垂下视线,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皇上饿了吧?膳食都为您准备好了,快用些。” 云笙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狠狠点头,忽地又想起谢晏归来,急道:“王爷呢?王爷可还有事?” 丁桂想起王爷离开时神清气爽的模样,清了清嗓道, “王爷好得很,皇上不用挂念,方才若不是镇北王世子有急事禀报,王爷定会在此处等着皇上醒来的。” 云笙听后长吁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等朕醒来作甚,朕又没什么事,告诉王爷忙他的便是。” 云笙看了看自己身上里里外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随口问道, “丁公公何时给朕换的衣裳?朕方才睡的也太沉了些,竟一点都没察觉。” 丁桂正跪在地上给云笙穿靴子,听到这话险些被口水呛到,红着老脸道,“老奴手笨,哪能侍奉的了皇上更衣,是王爷亲手为皇上换的。” 云笙听罢「哦」了一声,也没觉着哪里对劲。 待丁桂帮他穿好了靴子后,立刻嚷嚷道:“快传膳快传膳,朕要饿死了!” 心悬了大半日的云笙终于没了忧心之事,抱着自己爱吃的采食大快朵颐起来。 丁桂在一边看的直叹气,不断的劝说着:“您慢着些,王爷瞧见您这副吃相,怕是又要请先生来。” 云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嘟囔道:“公公别告诉王爷便是,再说了,朕都是因着他才饿成这样,他若是再罚朕,那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丁桂听罢惊得瞪圆了眼,恨不得上前捂住皇上的嘴! 他狠狠斜了一旁伺候的几名宫人一眼,那些人立刻缩着脖子鱼贯而出。 云笙吃的正香,就瞧见丁桂绿着脸凑到自己身边,压低音量说道:“皇上!老奴接下来要同您说的话,您……您务必照做!否则长此以往,会为您和王爷带来麻烦的!” 云笙平日里对于一些正经事,还是很听丁桂的话的。 云笙见其神情严肃,仿佛要说什么重要的大事,不免也跟着认真了几分。 云笙此时嘴里塞着一块排骨说不了话,只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又歪头看着丁桂,用眼神问道:什么事?你快说! 第62章 朕是细作? 殿内没了多余的人,丁桂这才松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慰道:“皇上,您和王爷亲近,老奴是知道的。但……日后在外人面前,您万万不可如方才那般随随便便就说出来。” 云笙把嘴里的排骨咕哝了两下吐出了骨头,神情不满的问, “为什么?朕和王爷是最亲近的人,朕恨不得让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为什么不能说?” 丁桂闻言嘴角抽了抽,在脑海中搜刮了一圈借口,忽地眼中一亮,说道:“您忘了?眼下在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心中,您是傀儡皇帝,是和王爷有血海深仇、势不两立的人! 若是被他们知道了您和王爷是一伙的,他们岂不是不敢在你面前露出马脚,藏得更深了吗? 所以……有外人在时,皇上对王爷可以冷漠些。” 云笙听后怔了怔,细细琢磨了会儿丁桂的话,随后恍然大悟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朕现在是细作?要在那些坏人眼中表现出和王爷水火不相容的架势出来?!” -- 第71页 看着小皇帝分外认真又带着几分期许的眼神,丁桂迟疑了一瞬,随后又用力的点了点头。 云笙得到肯定的答案,胸腔内一股强烈又自豪的使命感油然而生,这下排骨也顾不上啃了,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前胸,大义凛然的说道: “放心!朕一定将这项任务顺利圆满的完成!” 丁桂看着小皇帝异常激动的模样,心头莫名觉得有些不踏实,暗暗腹诽:皇上到底有没有明白我的话?看这样子,应该是懂了吧? 终于又一次接到任务的「细作」云笙此时格外的亢奋,他决定再多吃点东西,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做事! 但他发觉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帮摄政王解了「毒」后,云笙的双手便一直酸的发抖,这会儿拿筷子也是不由自主的抖个不停。 他看着自己发颤的双手,猛然记起在温泉中解毒后王爷说过的话,心情又变得沮丧起来。 丁桂见状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可是菜色不合皇上的口味?” 云笙摇了摇头,没精打采的说道:“王爷说他今日中的毒极为霸道,怕是这辈子都解不掉了,日后还会时不时的发作,王爷让朕好好吃饭,才能帮他好好解毒。” 丁桂听后嘴角抽了抽,扶着自己险些惊掉的下巴,看着眼前懵懂无知的小皇帝,默默的闭上了嘴。 …… 谢晏归回勤政殿时,云笙正端坐龙椅之上一本正经的看奏折。 丁桂和一旁候着的宫人瞧见摄政王进来,不约而同的作揖请安。 谢晏归自打进门起,目光便一直落在云笙的身上。 他默不作声的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小皇帝抬头,更没等到对方像平日那般满眼欢喜的迎上来。 谢晏归微微蹙眉,颔首示意丁桂等人起身,随后视线扫向丁桂,眼中的质问之意不言而喻。 丁桂看了眼一直毫无反应,仿佛没有看到王爷进来的皇帝,心里也有些纳闷,忙小声提醒道: “皇上,王爷回来了。” 云笙这才装腔作势的「唔」了一声,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神情冷漠的看向谢晏归。 谢晏归神色顿了顿,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行至云笙身侧站定,垂下眸目光柔和的看着他问道, “生气了?” 云笙听罢拧起了眉,冷眼看着谢晏归反问道:“摄政王真是越来越无礼了,见到朕竟然都不行礼的吗?” 旁边站着的丁桂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终于有点明白方才同皇帝说完那些随口胡诌的借口后,心里为何会莫名觉得不安了…… 小祖宗,老奴还想多活几年,这就先走一步了! 丁桂怕再待下去脑袋就要搬家,忙朝着另外两个宫人摆了摆手,三人默默退出了大殿。 待丁桂将殿门关好,脚步声也渐行渐远后,云笙才收起「冷淡」,巴巴扑到谢宴归的怀里, 语气关切的问道:“可还觉得哪里难受?” 谢宴归似乎对云笙的忽冷忽热有些不解,抚了抚他的脸颊,说道:“臣还以为皇上在生微臣的气。” 云笙闻后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解释道:“好端端的生王爷的气作甚?方才有外人在,我才故意装出一副冷脸来,王爷莫要当真。” 谢宴归闻言挑了挑眉,重复道:“外人?” 云笙点头,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丁公公说了,有外人时朕不可暴露你我的关系密切,免得打草惊蛇,让那些暗中藏着的老鼠对朕也起了防备之心。” 谢宴归扫了窗外一眼,将云笙的手握在掌心,揉捏了两下道:“不必刻意如此,皇上想如何便如何,万事有臣在,皇上只需活的肆意快活便好。” 云笙听了谢宴归的话有些不高兴,挠了挠他的手心反驳道:“为什么?王爷不相信朕能做好细作,打入那些鬼魅魍魉之中吗?” 谢宴归怔了怔, “细作?这是何意?丁桂那个老东西又在皇上耳边胡诌什么了?” 云笙眉头紧蹙,义正辞严的回道:“这怎么能是胡诌呢!朕觉得丁公公说的极对!对王爷心怀不轨之人大都以为你我二人势不两立, 他们想对付你,自然会想到拉拢朕这个九五之尊。如此一来,只要我们不在人前露出马脚,那些人早晚会自己找上门来!” 谢宴归握着云笙的手收紧了些,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想对付本王的人多如牛毛,本王何曾将他们放在眼里?皇上无需趟入这潭浑水,臣有的是法子应对他们。” 云笙见谢宴归如此态度,心中满是不被信任的失落感,他沮丧的垂下视线,不再说话。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一下变得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云笙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随后,谢宴归凑到云笙的耳边,低声道:“你赢了,小细作。” 第63章 再遇 云笙听后心头一喜,心头的那抹烦闷顿时一扫而空,眼眸晶亮的看着谢晏归,“王爷这是答应我了?” 谢晏归揽着他一同坐到了宽敞的椅子上,依旧把玩着云笙的手,“嗯。”了一声后,又道:“皇上的旨意,微臣哪里敢不听从?” 云笙闻言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随后身体一倒自然而然的靠在了谢晏归的怀中:“对了,那个聋四魔和廖病鸡的事可寻到了踪迹?” -- 第72页 谢晏归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云笙说的是谁,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更正道:“是隆思罗和廖丙寂。” 云笙对他们到底叫什么名字不是很在意,顺过一缕谢晏归的长发,拿在手中把玩,“哦,那王爷快告诉我,隆思罗找到了吗?” “找到了,隆思罗着实与廖家有所牵连,但此事廖国公是否知晓,还无从得知,但以臣对廖丙寂的了解,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撑腰,他是没胆子敢同突厥人私下结交的。” 谢晏归说着话,伸手拿起桌案上的莲子,一颗一颗剥了起来,随后再将剥好的果仁放在一旁的空盘中,投喂怀里的云笙。 云笙听了谢晏归的话神情现出几分严肃,冷哼一声说道:“国公府好大的胆子,表面上打着护主除佞的旗号与王爷处处作对,私底下却小动作如此之多,看来他护主是假,想自己凳上宝座才是真。” 谢晏归颇感意外的看了看怀中人,语调调侃道:“臣当初真是看走了眼,元氏一族想必就您这么一位通透智慧的,臣却斩杀了那群废物,独独留下了您这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又亲手扶您登上这九五之尊之位。” 云笙听了谢晏归的话扭头看他,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怎么?王爷后悔了?不会是……也想杀了我吧?” 谢晏归伸手轻抚他的脸颊,“说什么傻话,臣怎会舍得。” 云笙闻言松了口气,伸手环住谢晏归的脖颈,凑近蹭了蹭他的鼻尖, “我就说嘛,老大怎么会这么对我?对了,给你下毒的人你可知道是谁?我费了好大的劲也没找到,若是逮到了她,定要好好惩戒一番才行!竟然如此狠辣下这么恶毒的药给你,真是混账!” 谢晏归听罢神色微顿,眸间闪过一丝不自然,一手做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道, “她已经受到了应受的惩罚,皇上就不必再挂念此事了。” 云笙一听眸间一亮,“王爷的意思你知道那人是谁?已经捉到了?快告诉我是谁!” “是廖国公家的嫡女,廖晓楼。”谢晏归想了想,终是如实告知了云笙。 谢晏归「误」饮下茶水后,便知道水中不对劲,但没有露出端倪,只将计就计的等着下毒之人露头。 果不其然,谢晏归刚踉踉跄跄的走进未央园,就发觉内殿藏着人,他当即立下将人拿下,又喂她喝了那包特殊的药粉。 谢晏归对待这等心怀龌龊之人,向来无情的很,但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到底手下留情,只将其丢到了廖国公府的大门外。 云笙听闻这些冷哼一声,道了句:“活该!真是自作自受!” 随后他想到那毒的霸道之处,又话锋一转嘀咕道:“王爷说过此毒无解,想必也会缠着那位姑娘一辈子,也不知道她要找何人去解毒了……” 谢晏归闻言耳根悄无声息的泛起了红晕,薄唇抿了抿,大掌捂住云笙的嘴唇,垂首逼近他的耳畔道,“皇上管旁人作甚?管好微臣便可。” …… 接下来的几日,云笙完全没工夫顾忌旁的,整日被困在勤政殿,挑选那些高门贵府送上来的秀女画像。 在云笙眼中,姑娘家长得差不多都一个模样,无非是个子高些矮些、身子胖些还是瘦些的区别,至于旁的在他看来都一个样,左右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这日云笙看画像看的实在厌烦,有心去练武场练练短刃,却十分凑巧的再次碰到了多日不见的元夙逸。 “夙逸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元夙逸眉眼含笑,举止谦和的向云笙行礼。 云笙对元夙逸身上的气息有着无法拒绝的亲近之感,但谢晏归又不大喜欢自己与他多接触,故而云笙从来没有主动寻过元夙逸。 向今日这般恰巧碰到,云笙心中还是有一丝惊喜的。 他也笑着点头,寒暄道:“不必多礼,世子在京中可还适应?” 元夙逸的目光停留在云笙的脸上,听到他的问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臣很好,多谢皇上挂念,皇上这是来活动活动筋骨?” 话落,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云笙走向了兵器架。 云笙格外自然的拿起了架子上的短刃,活动手腕似的比划了两下,点头应道, “闷在勤政殿好些时日了,胳膊腿都要生了锈!” 元夙逸看他短刃使得格外顺手流畅,眸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后露出几分意外道, “皇上竟然会用短刃?” 云笙得意的勾了勾唇,“怎么样?是不是对朕刮目相看了?” 元夙逸瞧见云笙如此神色,不知触动了他的哪根笑点,只见他爽朗畅快的大笑了几声后,直至眼底都盈满了笑意, 这才说道:“皇上文武双全,着实让夙逸敬佩的很,此番进京本还以为会很无趣,不成想皇上这般有趣,让夙逸很是惊喜。” 云笙看着师兄这张熟悉的脸对着自己做出如此亲和的表情,莫名觉得有股「农民翻身把歌唱」的爽感。 要知道,上辈子这位对自己的态度向来是爱答不理嗤之以鼻,谁能想到如今他会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敬佩的拍着自己的彩虹屁呢? 想到这里,云笙又不免得意了几分,挑着眉看向元夙逸道,“世子习惯什么兵器?与朕切磋切磋如何?” 元夙逸闻言露出几丝意味深长的笑,只见他拿起兵器架上的另一对短刃,笑着说道, -- 第73页 “既然是切磋,那自然要选同皇上一样的方显公平。” 第64章 朕只舍不得你 云笙被元夙逸的神情激的斗志更强烈了几分。 他勾唇笑了笑,飞身一跃率先跳到了练武场中央,随后朝着元夙逸抬了抬下巴,“世子,请。” 元夙逸亦是潇洒一笑,飞身而起落在云笙面前,“皇上请赐教。” 下一瞬,云笙率先出手,短刃直击元夙逸的面门。 元夙逸反应极快,一个歪头避开这一击,反手攻击云笙的腹部,云笙使出灵猫捕蝶避开短刃反击回去…… 你来我往之间,几十个回合过去,云笙渐渐琢磨出些不对劲来。 这「师兄二代」怎么用的招式和自己的一模一样?莫不是他同自己一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成? 云笙看着面前风轻云淡,嘴角还挂着笑意的元夙逸,总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云笙猛地想起第二次见面时,元夙逸说过的那句「我不是同你说过,不要告诉旁人我的存在吗」这句。 云笙心头突的一跳,随之手上的动作便慢了半分,手中短刃瞬间被击落。 下一息,元夙逸的短刃便抵在了云笙的颈前。 “皇上分心了。”元夙逸笑着放下了短刃,风度翩翩的拱了拱手道,“承让。” 云笙拧着眉,目光探究的看着元夙逸,踌躇了一瞬后试探的问道:“世子使得招式从何而来?为何与朕用的一模一样?” 元夙逸闻后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眸间显出几分认真,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皇上与世子好雅兴,此处这般热闹竟也不叫本王一声。” 云笙闻声望了过去,只见谢晏归一身九蟒王袍,面无表情的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云笙转过身刚要迎上去,便听到元夙逸压低嗓音,用着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快速说道: “夙逸对皇上并无恶意,只是此事若是被摄政王知晓,恐会为他带来祸端,若皇上有心探知你我之间的渊源,明日此时,马场一见。” 随后,元夙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率先朝着大步而来的谢晏归拱手行礼,“夙逸见过摄政王。” 云笙迅速琢磨了一番元夙逸的话,他要和自己坦白彼此的「渊源」,但前提要瞒着老大,否则会给老大带来危险…… 听到老大会有危险这一可能,云笙瞬间就做了选择,决定暂时不告知谢晏归,自己明日来先会一会「师兄二代」,看看他到底要同自己说些什么。 况且云笙并未在他身上感受到什么不好的恶意,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云笙收起了纠结的心思,刚想扑到谢晏归身边去,又猛然想起自己「细作」的身份,当即将步伐放慢,若无其事的走向谢晏归,「冷漠」的等着他给自己问安。 丁桂在旁边看着皇上装腔作势的模样眼皮子直跳,想起前两日因着「细作」一言,王爷罚自己连着喝的那三大碗白醋,丁桂便觉着牙根发酸。 那滋味,真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丁桂默默的缩了缩脖子,悄无声息的退远了些,免得王爷在皇上那吃了瘪回去又給他来一壶。 而此时的摄政王脸色不大好看,似乎完全不记得之前两人在勤政殿做过的约定,径直走到云笙身边,拉起他的手看了看,“皇上可有受伤?” 云笙拼命朝着他使眼色,心道:王爷你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咱们不是说好了有外人在时要势不两立的吗!? 只可惜他的暗示都抛给了空气,谢晏归依旧我行我素,反复确定了云笙身上着实没有伤痕,这才冷眼看向元夙逸, “皇上接触武学时日尚浅,又怎会是世子的对手?世子若是要寻人切磋,何不着人来寻本王?” 元夙逸的目光一直在云笙和谢晏归两人之间游移。 他见皇帝神情淡淡,看着谢晏归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气恼和怨恨,而反观摄政王,对皇帝却是分外殷勤关切的模样,元夙逸的那双桃花眼眯了眯,若有所思起来。 听到摄政王对自己发难,元夙逸不动声色的垂下了视线,遮住了眼中的那抹了然,随后带着歉意的说道:“是臣思虑不周,日后得空,定会向王爷请教。” 话落元夙逸又看向云笙,目含歉疚的说道,“方才是夙逸无礼,请皇上责罚。” 云笙没接收到谢晏归的配合,正急的不得了,生怕在元夙逸面前暴露了自己和谢晏归关系密切,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唱反调道: “无礼什么无礼?方才不是朕要同你切磋的吗?是摄政王过于大惊小怪了。” 元夙逸闻后露出几分尴尬,看了面色阴沉的摄政王一眼,识趣的说道:“夙逸还有事先行一步,就不叨扰二位了。” 随后,他深深的看了云笙一眼,离开了练武场。 云笙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完全瞧不见人,一直绷着的神情才缓和下来,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谢晏归冷声道, “人都走远了皇上还在看,就这般舍不得?” 云笙看了看四周,见跟随伺候的宫人不知何时都消失了踪影。 他这才松了口气,没了被监视的感觉,格外自然的走到谢晏归面前,深深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语气十分自然的说道: -- 第74页 “王爷说什么呢?朕舍不得他作甚,能让朕舍不得的只有王爷你。” 谢晏归听了他的话,阴沉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伸手为云笙正了正因为打斗略微歪掉的玉冠,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沉声问道, “方才臣过来时,元夙逸同你说了什么?” 云笙听罢心头一突,暗道老大好厉害的耳朵! 元夙逸那么小的声音自己听着都有几分吃力,方才距离那么远,老大竟然发现了?莫非老大也跟自己一样,也是只狗狗? 许是云笙脸上的表情过于显露情绪,只闻谢晏归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云笙的额头, “皇上想哪去了?方才臣见他靠近皇上耳侧嘴唇微动,臣便猜想他是同皇上说了什么。” 第65章 朕不配 云笙看着谢晏归望着自己的宠溺眼神,心中有那么一股想要告知他一切的冲动。 但再一想此事可能会给老大带来麻烦,便又生生咽了回去。 云笙本就不善说谎,让他隐瞒自己最为信赖的谢晏归,那更是难上加难。 云笙有些不敢看谢晏归的眼睛,错开视线格外心虚的回道:“没说什么,他就是在夸朕的双刃使得不错。” 谢晏归听罢眸色一暗,默默的注视着云笙,微微眯起的凤眸闪过一抹恼火,随后却终究转瞬即逝。 他拨开云笙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淡淡道:“如此。” 云笙瞥见谢晏归沉下来的目光,心中虚的不得了,但涉及到老大的安危,他实在不敢冒险。 云笙眼下不敢面对谢晏归,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落荒而逃,匆匆回了金华殿。 不远处的丁桂瞧见皇上忽然离开,而王爷却留在原地面色阴沉的看着皇上的背影。 他心头咯噔一下,忙走到摄政王身边问道,“王爷,皇上这是……”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吩咐道:“这几日跟紧了皇上,莫要让他独自出行,无论去往何处。” 丁桂见王爷强忍怒意的表情,便猜到这两人怕是闹上了别扭了,他不敢多言只应了声「诺」后, 便打算去追赶皇上,却不想谢晏归再一次开了口,“等一下。” 丁桂当即顿住脚步,弓着身子等着摄政王发话,谢晏归顿了顿,这才说道:“本王在南边寻了些鲜果来,都是些性热的果子,此时想必已经送去了金华殿,你看着皇上些,莫让他太贪嘴,免得吃多了上火。” “诺。”…… 步履匆匆追赶皇上的丁桂,回想着方才王爷明明生着气还关心皇上关心到连吃食都反复叮嘱的呵护劲儿, 心头默默的叹了口气,暗道:这又是何苦啊…… 云笙使了全力的疾走,丁桂便是插了翅膀也要追上一会儿的。 等他好不容易赶上皇帝的脚步,两人都已经是在金华殿的宫门外了。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回来了?您不是说还想练练软剑的吗?” 丁桂气喘吁吁的跟上,抹了把额头的汗试图先从旁的话题切入,探一探这两位祖宗究竟是因为何事闹起了别扭。 云笙眼下哪里还记得什么软剑不软剑的,他只恨不得时间快点过,最好立刻就到明日这个时候,他好去见见那位元夙逸,搞清楚他和从前的自己到底有什么渊源。 想起方才老大看着自己时失望的眼神,云笙的心情沮丧极了。 但老人家在问自己话,不吭声不回应是十分没礼貌的事,云笙便无精打采的看了丁桂一眼,说道:“朕累了,朕不想练了。” 丁桂看到小主子这副模样心疼的心尖儿都颤了颤,忙上前扶着他的手臂,缓缓进了殿门。 丁桂一打眼便瞧见桌子上摆着几篮子还挂着水珠的水果,立刻道, “皇上累了便赶紧歇歇,您瞧,这是王爷特地在南边买的稀罕果子,王爷知道您爱吃零嘴,便整日想着法的给您寻摸吃食, 王爷对您这份独一无二的心思,真真是羡煞旁人。” 云笙看到眼前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水果,再配上丁桂的「旁白」,心头的内疚更深了几分。 他耷拉下头顶不复存在的「耳朵」,悲愤的说道:“今日的朕不配吃这些,丁公公!你快去挖个坑把它们都埋起来,明日再挖出来给朕吃!” …… 那么多好吃的水果等着自己的临幸,云笙最终没有忍住,干脆晚膳都不吃了,直接吃起了那些果子。 到底是谢宴归了解云笙的口味,他选的这些水果就没有云笙不喜欢的,丁桂看皇上吃的爽口,心情也跟着轻松了几分。 想起两人闹别扭的事,丁桂准备趁着皇上吃的高兴打探打探。 不成想丁桂这厢还没开口,就听到殿门外传来一阵凌乱又喧闹的声音。 随后,十二公主带着哭腔的语调就传了进来:“皇上!皇兄!十一十二求见,求您见见我们吧!” 云笙正在啃一颗石榴,听到动静后蹙了蹙眉,看着手里的石榴道:“十六呀十六,朕不过啃了你一口,你就把你的姐姐们都找来了?” 丁桂在一旁听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给皇帝擦手一边请示道:“皇上,您见还是不见?” 云笙伸出爪子任由丁桂细心的擦拭着,一边无奈道:“见见吧,朕听听她们又要作什么妖。” -- 第75页 等云笙收拾妥当,等候了许久的十一公主和十二公主这对姐妹花终于被引进了内殿。 两人一进门,便朝着罗汉床上的皇帝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十一公主本就红通通的眼睛瞬间便落了泪,满面悲伤的哀求道:“皇上,请皇上帮妹妹一次,十一求您了。” 十二公主也红着眼窝,带着隐忍的愤恨,看了云笙一眼,随即叩首道:“请皇兄看在我们是血脉至亲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云笙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们这是作甚?起来说话。” 十一公主摇了摇头,悲泣道:“皇兄先答应了十一,十一才肯起来。” 云笙心肠软,见不得女子在眼前哭成这般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刚想开口应下,又猛然想起上次两人来找自己时的目的,云笙立马又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他面带顾虑的往后靠了靠,戒备道:“你先说是什么事?不会又是要朕把你们送给摄政王吧?若是这事朕也做不得主,你们得去求王爷才是。” 十一闻言再次摇头, “不是不是,十一只是想请皇兄去求求摄政王,莫要把我们姐妹送到突厥去。 五姐姐自从嫁到突厥,便瘦弱的不成样子,十一不想去……不想去那等可怕的地方……呜呜呜……” 云笙闻言挑了挑眉,意外的瞥向旁边的丁桂,问道:“摄政王要把她们送到突厥去?丁公公可知道此事?” 丁桂也没有听闻这件事,摇头回道:“奴才不知。” 第66章 姐妹内讧 十二公主见状咬着唇分辨道:“这是摄政王半个时辰前下的命令,我和姐姐在这世上除了皇上以外再无旁的亲人可依, 受了委屈也只能来求助于您,望皇上看在我们身体里流着相同血脉的份上,再帮我们这一次!” 云笙听后沉吟了一瞬,想起湖水边十一公主与那廖家嫡女的盘算,冷着脸开口道: “王爷做事自有他的决断,朕以为,他定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番决定,想必是你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这才得了这番结果。” 十一公主听后登时泪水涟涟的请罪道, “十一知道,王爷定是因着廖姑娘的事迁怒了十一,可是廖姑娘的事真的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知道她这般胆大包天,竟敢算计王爷。” 十二公主亦是在旁开了口,激动道:“没错,那廖晓楼嚣张跋扈的很,仗着她父亲如今位高权重,压根不将我们这两位落魄公主放在眼里, 同我们说话时更是趾高气扬满口嘲讽,她的事,哪里是我和姐姐能掺和得了的?” 丁桂站在一旁,瞧见这两人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样子,朝着门口的小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小宫人当即心领神会的悄声离去。 而云笙此时面无表情的倚在罗汉床上,看着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两个人,心头冒起了阵阵丝恼意。 她们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若不是云笙躲在小舟中,亲耳将十一公主和廖晓楼的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此番她们这般声泪俱下的道着委屈, 云笙怕是都要被她们糊弄过去,相信她们了! 想到这里,云笙的神情越发的冷峻,眸间也染上了几分气恼之色。 他冷冷的看着十一公主,沉声问道:“十一公主说廖家小姐对王爷行不轨之事与你无关?旁人不知,朕可是清楚的很,那廖晓楼之所以能得知王爷的行踪,可都是你从中作梗! 你眼下这般撇清责任满嘴谎言,就不怕夜里睡不着觉吗?不如朕把廖家小姐召进宫来,你们当面对质一番如何?” 十一公主听罢哭声顿住,脸上立刻现出几分慌乱来,而一旁跪着的十二公主闻后露出几分震惊之色,看了看自己姐姐,随后不可置信的问道, “姐姐!皇上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暗中帮廖晓楼了?” 十一公主万万没想到皇帝会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会将她从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了解了个清清楚楚,一时间惊惧万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十一公主语塞心虚的模样看在十二公主的眼里,就同默认了一般无二,她顿时气得面色通红,猛地推了十一公主一把,哭道: “姐姐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明知道我爱慕王爷多年,你怎么还能帮着别的女人算计王爷!是不是因为廖世子?廖晓楼许了你什么,你竟然连自己妹妹都不顾了?!” 十一公主听后大惊失色,立刻捂住十二公主的嘴,“妹妹你在说什么!休要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你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是不是!?”十二公主推开姐姐伸过来的手,尖叫着反驳道。 云笙坐在上端,看着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引发的「姐妹大战」,禁不住有些茫然。 丁桂也生怕这两个女子发起疯来伤到了皇上,连忙站到皇上身侧,准备关键时刻「护驾」。 云笙被这对姐妹花吵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啪! 的一声拍案而起,怒斥道:“都给朕住口!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容得你们如此撒野!难怪王爷要将你们送到突厥去,换做是朕,恨不得把你们丢到外太空去!” 一对姐妹花很显然不知道外太空是什么地方,但在皇上的语气中,她们猜也能猜到定是比突厥还要可怕的地方。 -- 第76页 两人顿时顾不上内讧了,再一次朝着云笙叩首, “皇兄,十一知道错了,求您和王爷换个法子惩戒十一吧,您想想至今下落不明五姐姐,她就是在突厥人手中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无计可施这才逃走了啊! 您就真的忍心让我和十二去那等地方吗?呜呜呜……” 得知真相的十二公主此时又气又伤心,听闻此话破罐子破摔,指着十一公主指责道: “皇兄,要罚也是罚姐姐一人,她同廖晓楼做下的龌龊事十二一丝一毫也不知情!您不能因着我是她的妹妹便被无辜牵……” “好生热闹!两位皇家公主如同市井泼妇一般大吵大闹争执不休,真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谢晏归掺杂着冰碴子般的话语声猛然传来,将十二公主两人吓得皆是一个颤栗。 而云笙却是心头大喜,刚想迎上去又想起自己「细作」的身份,当即又止住了脚步,只双眸巴巴的望着谢晏归,满眼雀跃。 谢晏归神情冰冷的踏入大殿,行至云笙身前站定,冷眼看着殿中央的两人,斥道: “谁给你们的胆子来叨扰皇上?” 十一公主见到了正主,却没了方才面对云笙时的大胆劲儿,反而结结巴巴起来,战战兢兢的说道: “王……王爷,廖家小姐的事与十一无关,求王爷不要因此迁怒……十一不想去突厥,我不想……” 十二公主瞧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顿时委屈的不行,方才还气急败坏的模样顿时收敛的无影无踪,只抽抽搭搭的哭诉: “王爷……我是真的冤枉,我什么都不知道,就遭了这无妄之灾呜呜呜……” 谢晏归被这二人闹得耐心全无,眉头紧蹙朝着门口唤了句:“来人!将两位公主送回去!天色已晚,莫要扰了皇上歇息!” 十一公主知道眼下是她最后的机会,若是再不把握住,就再无旁的机会,她当即膝行到云笙面前,扯住他的衣摆哀求道: “皇兄!皇兄十一求你了,十一不能去突厥,若非要送我去,那十一宁可死在这里!” 话落,十一公主便闭了闭眼,朝着一旁坚硬的桌角撞去。 云笙吓了一跳,脑筋还来不及思考身体便先行一步侧身挡了过去,试图阻拦十一公主的动作。 却不想下一瞬,自己的手腕便被人猛地拉住,随之云笙便落入了他百般熟悉的胸膛之中。 第67章 断袖是什么? 云笙被谢晏归牢牢护在怀中,心头却放不下那位要寻死的十一公主,忙转头望了过去,只见丁桂正死死的拽着她,云笙这才松了口气。 他抬眼看了看谢晏归,无声的动着嘴唇问道:怎么办? 谢晏归给了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顺了顺云笙的后背,这才放开他。 只见谢晏归冷眼看向十一公主,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来人,将十一公主送回宫中,捆上她的手脚!” “是!” 门外的两名侍卫高声应诺,进门三下五除二就把十一公主给带了出去。 十二公主面带惊慌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有心为她求情,但又对她的所作所为禁不住心有怨恨,纠结中咬了咬唇,看向眼前伟岸英俊的高大男人。 可入眼的一幕却让十二公主的心沉到了谷底。 只见那男人无比关切的护着自己身侧那位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望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止不住的爱意。 想想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十二公主心头那根刺仿佛被狠狠拨弄,痛的她瞬间就红了眼。 十二公主站起身,凑近谢宴归二人,目光恶毒的看云笙,怨恨道:“都是你!把我们送去突厥都是你的主意吧?你怕我揭露了你和王爷的好事,所以想把我一起解决了是不是!” 云笙听后眨了眨眼,露出几分心虚。 糟糕了,被这位十二公主看出来自己和王爷关系密切了!? 云笙有些无措的看向谢宴归,用眼神询问:怎么办?好像露馅了! 丁桂见情况不对,早就带着殿内多余的人出了大殿,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殿内仅剩云笙谢宴归,以及对面而立神情激动的十二公主。 谢宴归挡在云笙身前,眼神冰冷嫌恶的看着十二公主, “公主怕是得了失心疯,敢以下犯上对皇上不敬。” 十二公主也觉得自己疯了,她眸中挂泪笑了起来,指着谢宴归和云笙道:“谁人能想到,堂堂帝王天子与他势不两立的摄政王竟然是断袖!哈哈哈……” 云笙听到「断袖」这两个字,忽然觉得格外熟悉,又一时搞不清楚这是褒义还是贬义,但他看十二公主望着自己张牙舞爪的表情,嗯……应该不是在夸自己。 云笙不解的看向谢宴归,扯了扯他的袖子用着自以为很小的声音问道:“断袖是什么?上次朕问过你,你就没告诉我!” 话落,云笙目含责备的望着谢宴归,等着他回话。 心中腹诽:早些告诉我多好,现在用着了吧! 不待谢宴归出声,十二公主听到了云笙的问话,尖锐的笑了两声后指着云笙讥讽道: “怎么?皇兄还不知道什么是断袖?断袖便是你和摄政王这般,两个男人还整日腻在一处,行那些肮脏龌龊之事!” 谢宴归眸色冰冷,看着十二公主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 第77页 云笙感受到了老大身上散发出的浓重杀气,心头一凛,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十二公主的话似乎很不好听。 他见自家老大被气成这副模样,顿时也跟着忿忿不平起来,厉着眼睛瞪向十二公主,反讽道: “我们就是关系密切整日腻在一起怎么样!?我们都是男人又如何?朕以前是狗狗的时候王爷也只喜欢我一个!就是不喜欢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坏东西怎么样!?” 被叫做「坏东西」的十二公主本就秉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想在临走前随心发泄情绪好好出出气。 但听了云笙的惊天言论后一时不知该骂他「恬不知耻」还是「异想天开」,皇上是狗王爷也喜欢他?什么意思? 十二公主愣了好半晌,忽然琢磨出皇帝的意思,大概是在说他以前的日子活的像条狗吧…… 云笙见十二公主被自己「骂」的语塞,却又满脸的不可置信, 便拉了谢宴归一把,求证道“王爷你说,朕说的是不是实情!” 谢宴归此时嘴角荡着可疑的弧度,随后格外配合的“嗯。”了一声。 云笙见状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眼神蔑视的看着十二公主,一副「不服你来打我呀」的神情。 十二公主真是要被眼前两人一唱一和的恩爱模样气死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谢宴归却没再给她机会,一掌劈在她的后脖颈,十二公主当即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云笙没想到谢宴归一言不合就动手,呆呆的看了看地上的十二公主,随后又满脸错愕的看着他, “王爷!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竟然两个大男人一起欺负女孩子!” 谢宴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语气调侃道:“皇上心疼了?” 云笙倒不是心疼,就是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画面看起来有点让人误会,当即朝着殿外喊了句: “来人!十二公主她睡着了!” …… 「睡着的」十二公主被架走以后,谢宴归牵着云笙的手,一前一后走进了内殿。 殿内只剩他二人,云笙又想起自己对老大有所隐瞒的事,心头忐忑不安起来。 他耷拉着脑袋不说话,生怕谢宴归再提起元夙逸的事。 谢宴归将云笙拉到内间,将他的双手按在水盆中反复洗了洗,开口道:“吃完果子也不洗手,黏黏的不难受么?丁桂真是年纪大了,这点事都做不好。” 云笙一听王爷又要怪罪丁桂,连忙解释:“不是的,方才我还没吃完,她们两个就进来了!” 谢宴归冷哼一声没说话,细心的帮云笙洗干净爪子后,又牵着他回了寝殿。 谢宴归坐在罗汉床上,云笙则是垂头站在他身前,一副大人问责孩子的画面。 谢宴归静静的看了他许久,终是无声的叹了口气,手上稍稍用力将云笙拉坐到自己的怀中。 “果子好吃吗?”他低低的问。 云笙点了点头,暗暗打量着谢宴归的神色。 谢宴归似乎被他乖巧的模样取悦,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垂首啄了啄云笙嫩白的耳垂: “皇上从前是只狗狗?” 第68章 前世 云笙又点了点头,长睫微微颤动,“难道朕从前没同王爷说过吗?” 谢晏归挑着眉,嘴角弧度勾的大了几分,“皇上何时说过?” 云笙拧着眉细细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没说过。 他扭头看着谢晏归,有些歉疚的说道:“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王爷不曾问起从前的事,我也未曾寻到合适的时机。” 谢晏归安抚似的捏了捏云笙的手,“皇上不如眼下就将从前的一切都告诉微臣?” 云笙闻后,目光灼灼的望着谢晏归,有几分踌躇的问道:“那王爷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谢晏归深沉的“嗯。”了一声,“臣相信。” 云笙听罢心底涌上一股热流,紧紧的抱住谢晏归的腰身,“老大……我们从前……” —— 狗狗云笙第一次见到谢晏归时,它仅仅三个月大,正窝在狗妈妈身边晾肚皮。 那天原主人的家门忽然被陌生人敲响,随后一位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便出现在了云笙的眼前。 “找到你了。”他蹲下身,低低的说道。 云笙还小,看不懂他眸间波涛汹涌的情绪,更听不出他语调中的那丝颤抖。 它只觉得这人好好看,身上的气息好好闻,让它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 男人在原主人诧异的目光中,自顾自的对云笙说着话,“是我,我是谢晏归。” 幼小的云笙看着男人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迟疑的歪了歪头,随后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将肉乎乎的爪子搭了上去…… 自此以后,云笙便日夜都与谢晏归生活在一起。 起初,谢晏归总是点着云笙的额头,一遍遍的告诉它:“你叫云笙,是我谢晏归一个人的,记住了吗?” 云笙的整个幼犬期,几乎都是在谢晏归的这句话中睡过去又醒过来。 直到云笙渐渐长大,成为一只高大威猛的成年犬后,谢晏归才渐渐收敛。 谢晏归从不会因为云笙是狗狗而轻视或慢怠它,会给云笙买各式各样的玩具陪它玩,给它洗澡、再耐心的擦干,所有照顾云笙的事都不假他人之手。 家中的一切都是人犬共享。 -- 第78页 谢晏归的床便是云笙的床,谢晏归的沙发便是云笙的沙发,每每师兄夙逸来谢晏归家做客时,瞧见云笙「帝王」般的享受,都会对谢晏归嗤之以鼻,笑话他是个任劳任怨的「狗奴才」。 夙逸说那些话时,谢晏归从不反驳,只是目光柔和的轻抚云笙的额头,一下又一下。 后来,因着有一次谢晏归出任务将近一个星期没能回去。 等待多日无果的云笙以为老大不要自己了,情急之下跑出了别墅想要找他,可世界那么大,云笙去哪里能寻得到谢晏归。 等谢晏归再次找到云笙时,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云笙从不吃旁人投喂的东西,三天没进食的它瘦了一大圈,当见到谢晏归的那一刻,云笙仅剩下摇尾巴的力气,喉中不断的发出呜咽声。 谢晏归抱着它,红着眼狠狠的拍了云笙两巴掌,这才将其带回了家。 自那以后,谢晏归再也不敢将云笙独自留下,他开始带着云笙特训,整日与其形影不离。 谢晏归是一个特殊组织的头目,专门为国家解决一些无法用律法来解决的有害人群。 云笙在他的特训之下,很快成为了一只英勇无畏的特工战犬,每每出任务时,都和谢晏归并肩作战,一人一犬所向披靡。 那时的云笙便满心满眼都是谢晏归,老大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不让它做什么它便不做什么,毕竟「抗旨不遵」是会被罚吃素的。 哪只狗狗会跟香喷喷的各种肉干和大骨头过不去呢? 云笙自然也不能免俗。 那几年,云笙和谢晏归共同经历过命悬一线的生死战场,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危险瞬间,只要有谢晏归在身畔,云笙就从没有过退缩。 直到最后……他们共同赴死的那一日。 那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较量。 连续激战了三天两夜,云笙亲眼看着筋疲力尽的谢晏归因为失血过多而永远的闭上了眼。 那一刻,云笙也没了活下去的动力,叼起老大还没来得及安装到敌人聚集点的炸弹,冲向了死亡…… 龙床之上。 云笙窝在谢晏归的怀里,一边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反复抚摸,一边缓缓说着前世的事,眸间满是憧憬和对过去的怀念。 谢晏归一言不发的望着他,眼中暗藏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云笙说着说着便觉得悃意袭来,他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哈欠,随后上下眼皮打起了架,语速渐渐放慢,声量越来越小, 不出半刻钟,云笙便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谢晏归垂眼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云笙,许久没有动作。 直到云笙翻了个身从他的怀中退出去时,谢晏归的眸底一冷,带着几分戾气的将云笙又揽了回来。 随后,谢晏归垂下脸,拇指在云笙的脸颊轻轻摩挲,低低的说着:“所以……皇上对微臣究竟是依赖还是心之所向?亦或者,这所有的青睐和喜爱都是假的,都是属于你上一世的老大……” 谢晏归静静的看了云笙许久,直到他眼底的不确定和怀疑统统褪去,随之而来的成了势在必得的执念和坚定。 他用力的收紧了揽着云笙的手臂,将其紧紧的抱在怀中。 凑近他的耳畔不容置疑道:“云笙,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 谢晏归处于一片黑暗之中,他凝神听位,想弄清楚自己身处何处,可不知为什么,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聚集起精神。 谢晏归只能睁开眼,却发觉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影子,一人,一犬。 他们半卧在一张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床上。 那男人同自己生的一模一样,连脸上细微的神情都与自己一般无二。 而他身边那只身形矫健,飒爽英姿的黑色狗狗,正将爪子搭在男人的掌心,一下一下舔舐着男人的脸庞。 男人嘴角挂着笑,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狗狗的额头,抬眼看了看窗外挂在夜空中的圆月,满眼温柔的说道,“睡吧。” 那狗狗很是听话,脑袋一歪便窝在男人的怀中睡了过去。 清冷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下一瞬,男人怀中的狗狗发生了变化,渐渐成了一位未着寸缕俊美少年。 第69章 吞之入腹 是云笙…… 他闭着眼,长睫如扇,精致可人,一丝不挂的躺在那里。 白皙的肌肤显得他格外的脆弱又美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将其纳入自己的怀中。 黑暗中的谢晏归动弹不得,眸底血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着床上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男人,将薄被盖在了云笙的身上,随之紧紧收入怀中,喉中发出一声熨帖的叹息, 他说:“云笙,我觉得我要忍不下去了……” 谢晏归额角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想要冲上去,却在滔天的怒火中猛然醒了过来。 是梦,亦或者……不是梦。 谢晏归看着枕在自己臂弯中睡得香甜的云笙,因为暴怒而加重的呼吸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长吁了口气,收紧手臂将云笙搂的更近了些。 睡梦中的云笙只觉得腰间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炙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 云笙缓缓睁开眼,只见谢晏归正目光如炬的望着自己,眸间是他看不懂的执念与深情。 -- 第79页 “天亮了吗?” 云笙感受到谢晏归情绪中的不安,伸手回抱他,睡眼惺忪的问道。 谢晏归没说话,仍是紧紧抱着他,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云笙被他勒的发痛,却又舍不得推开。 他不知道谢晏归这是怎么了,为何周身散发着如此强烈的悲伤和不安? 云笙顿时睡意全无,他心疼的要命,乖顺的任其抱着,安抚似的仰着头在谢晏归的颈间轻轻亲吻。 渐渐的,谢晏归身上围绕的低压气息缓缓散去,耳边的呼吸声变得愈加炙热起来。 “皇上。” “嗯?” “云笙。” “我在。” “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还不够……” 下一瞬,谢晏归的大掌扣在了云笙的颈后,柔软微凉的唇重重的压了下来。 身上的寝衣被褪去,露出所有誘人的美好…… 谢晏归的手从上至下,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演变成后来的肆无忌惮, 云笙始终乖顺的任其举动,感受着自己身体上的异样变化。 异常剧烈的心跳,莫名急促的喘息……这一切,都是他未曾有过的体验。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也不明白谢晏归为何会这样, 他懵懂又无措的望着身上的谢晏归,清澈的眸间染上了一抹慌乱。 谢晏归忽地压下来,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低低的在他耳边说道:“云笙,闭眼。” 云笙顺从的照做,任他……胡作非为…… 这夜,金华殿中彻夜不眠。 …… 翌日…… 皇帝罢朝,摄政王不知所踪。 被放了鸽子的朝臣们禁不住又开始浮想联翩。 可任由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两位天下至尊此时正同眠在龙床之上。 大元朝无比尊贵的真龙天子正伏在摄政王身上,啃咬他结实的肩膀。 谢晏归嘴角挂着餍足的笑,大手温柔的在云笙光洁的背上轻抚。 他指尖带有薄茧,每一次的抚动,都让云笙禁不住的轻颤。 谢晏归见他啃的费力,故意放松了身体,生怕自己坚硬的肌肉咯到天子的牙齿。 云笙咬了几下又舍不得用力,干脆支起身子拧眉看着谢晏归,控诉道:“朕犯了什么错,王爷要这般罚我?朕的腰都要断了!” 谢晏归闻言只低低的笑,伸手把他重新扯到怀里,轻轻吻他的唇:“臣这是在奖励你。” 云笙听后半信半疑,想起昨夜的种种。 起初虽然……但到后来……自己的不由自主…… 唔,好像……确实是奖励? 可,腰真的好酸! 两人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直到云笙的五脏庙发出抗议的鸣叫声,谢晏归才叫了人进来传膳。 丁桂昨夜听了一晚上的骤风暴雨,此时面对两位主子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直到小心翼翼的伺候小皇帝舆洗,不小心瞥见他脖颈上一块块的紫红印记时,嘴角才没忍住抽了抽, 暗叹道:王爷下手也忒狠了点,皇上皮肤娇嫩,得怜惜着些呀…… 想到这里,丁桂看向摄政王的眼神中便含了几分责怪。 谢晏归此时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瞧见丁桂的神情竟也没有动怒,只是孤傲的勾了勾唇。 用膳时,云笙顿时变得生龙活虎,再也没了方才在龙床之上的赖叽劲儿。 谢晏归生怕他一不留神就噎到,紧盯着他让他吃慢些。 但云笙这会儿又饿又累,谢晏归再厉眼睛也是不管用。 他嘴里塞得满满的,选择性无视掉谢晏归。 直到吃的肚皮微微鼓起,谢晏归强制让下人撤走了饭菜,云笙才倚靠在椅子上,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谢晏归看了看时辰,想起还有正事要办,便叮嘱丁桂好生伺候着,吻了吻云笙的额头才离开。 吃饱喝足的云笙瞥了眼漏刻,想起昨日与元夙逸的约定,顿时惊得站起了身, “丁公公,给朕更衣,朕要去马场!” 竹青候在门口,听到殿内的吩咐,想起王爷方才临走时的叮嘱,眼珠一转,当即转身快步离开。 虽然照比昨日约定的时辰晚了许久,可云笙急三火燎的赶到时,元夙逸依然等在那里。 瞧见云笙来了,元夙逸脸上显出了笑容。 “臣还以为皇上不会来了。”他迎上来,拱手见礼。 经过昨夜后,云笙身上满是谢晏归的气息。 他现在嗅起元夙逸,发觉他身上属于谢晏归的那抹气息忽然淡化了不少,云笙对他不由自主的那抹亲近便也减弱了些。 见他问安,云笙只微微颔首,言道:“朕来迟了,世子请。” 话落,云笙伸手接过马奴牵过来的马儿,翻身上马双腿一夹,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元夙逸很敏锐的察觉到皇帝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几分,心头不由得沉了沉。 望着皇帝的背影,他抿了抿唇,打马追了上去。 第70章 他是小易 云笙一心想尽快搞清楚自己这副身体与元夙逸之间的往事,也明白在有人的地方他不会透露什么,便径直朝着马场最深处,等着元夙逸追上来。 -- 第80页 马儿停下,云笙便觉着周身上下的酸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他苦着脸揉了揉又酸又麻的腰,心中暗暗腹诽:这奖励有点累,一般人要不起。 只是这感觉怎么有点熟悉?上辈子做狗狗时,每个月总有一天会这样莫名其妙的酸乏无力,浑身仿佛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的痛, 莫非上辈子老大也这样奖励过自己?可,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呢? 胡思乱想间,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涌现出昨夜不论自己如何求饶,谢晏归都恍若未闻,狼变一般的霸道与绝情的一幕…… 他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脸颊隐隐发烫起来。 云笙深呼吸了几口,拍了拍自己的脸,迫使自己清醒些,暂且忘记脑海中的那一幅幅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元夙逸在这时赶了上来,他促使马儿行至云笙的旁站定,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直言道: “皇上在同夙逸生气?” 云笙此时已经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情,听了他的话后微微蹙眉,不解道:“世子何出此言?” 元夙逸一言不发的看着云笙。 求知欲让云笙不由自主的歪起了脑袋,双眸眨了眨,满头雾水的回看他。 随后,元夙逸忽的轻声一笑,露出那排整齐好看的牙齿, 说道:“皇上与从前十分的不一样。” 云笙听罢双眸睁得更大了几分,急切的看着元夙逸,“从前你与朕很熟悉?” 元夙逸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目光中盈满了怀念和深意,“皇上从不好奇自己的功夫是何人传授的吗?” 云笙目光微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没错,皇上的所有功夫,都是夙逸亲手传授。”元夙逸收起了那抹随意,神情郑重的回道。 云笙满脸错愕,仔细回想脑海深处那道身影,那少年比幼时的自己高出许多,竟然……是元夙逸吗? 他迫切的追问起来:“你……你是如何混进冷宫的?又是如何避开月姑和小易……不对,你就是小易!” 说话间,云笙脑中灵光一闪,语气笃定的说道。 元夙逸听后,嘴边重新挂起和煦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云笙的头顶,“皇上果然聪慧。” 云笙正处于震惊当中,还没来得及躲开,元夙逸的手就已经收了回去。 云笙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腿,促使马儿往旁边挪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元夙逸见状眼底一暗,随后又装作没有察觉到云笙的疏远, 继续说道:“夙逸那时身不由己被困在宫中,只能戴着面具示人,故而那时皇上见到的小易,是另一张脸。” 云笙这会儿已经在错愕中回过神,细细回想起月姑的话,随后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元夙逸,问道: “月姑说你死了,那只是你的金蝉脱壳之计吗?” 元夙逸再次点头,脸上露出些许的歉意, “能逃出的机会难得,且十分冒险,那时皇上本就生存不易,夙逸也怕功亏一篑牵连了皇上,这才没能如实相告,望皇上莫要怪罪。” 云笙听罢心头涌上丝丝动容,想起月姑提及小易时,他为自己做过的种种,禁不住叹息了口气,追问: “那你……为何对我好?又为何教我功夫?” 元夙逸笑了笑,侃侃而谈起来, “那时的皇上只是个不会说话的孩子,你不会笑不会哭,只会用这双漂亮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我……” 元夙逸回忆起从前,嘴角的笑意愈发真切轻松了几分。 “臣下第一次看到皇上时,皇上正昏倒在冷宫的院子里发着高热,臣下那时也不过十三四岁, 因着自身处于困苦之中,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可怜的孩子就这样死去。所以,才会动了恻隐之心,帮了皇上一把……” 说到这里,元夙逸看向云笙,眼中带着些调侃, “谁能想到,那时候骨瘦如柴话都不会说的小家伙,会长成如今这般俊美无俦的九五之尊呢?” 云笙听后略显尴尬的一笑,挠了挠后脑勺, “朕也没想到,可惜从前的事……朕什么都不记得了。” “无妨,臣下一点一点告诉你。” 元夙逸动了动缰绳,马儿踢踢踏踏行走起来,云笙见状也缓缓跟了上去,两匹马并列而行。 元夙逸目光投在远处的山上,缓缓开了口:“起初臣下只是觉得皇上可怜,便隔三差五的送些吃穿用度过去,后来偶然的一天,臣发现您虽然对于旁的事情都会慢上几分, 却对武学格外的有天赋,只要是臣在你面前演示几次,您就能八九不离十的比划出来, 且速度和手法丝毫不见平日里的缓慢迟钝,这让臣十分惊喜,便忍不住开始传授你功夫。 当时臣便想,我总有一日会离开皇宫,而您却不知要被困到何时,这才想教您些功夫,以备不时之需。 臣那时年幼,自认不配称师,便当做替师父收了个徒儿,让皇上唤臣为师兄……” 云笙听到这里,眼中显出几分了然,暗道:难怪那时自己阴差阳错的那声「师兄」,让元夙逸暴露出了自己。 元夙逸回忆到这里顿了顿,转头看向云笙问道:“说到这里,臣想起此番回京皇上第一次见臣时,便唤臣为师兄,臣那时惊中带喜,惊的是皇上认出了自己, -- 第81页 喜的……亦是您能认出小易。 可没想到……您又说是自己认错了人,莫非,皇上后来又认了别的师兄?” 云笙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老大不许自己告诉任何人上一世的事,那他便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扯个谎来搪塞眼前的元夙逸。 可他实在不忍欺骗眼前这位曾有恩于自己的人。 元夙逸见云笙迟迟没有回答,便知道他不想告知自己,只好无奈的笑了笑, “多年不见,物是人非,云笙不再是云笙,小易也不再是小易,也难怪我们会生分至此……” 云笙看出他眼中的失落,有些愧疚道:“没错,云笙着实不是从前的云笙。” 第71章 王爷「毒」发? 元夙逸听罢云笙的话,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后神情郑重的看着他说道:“云笙和小易已不复存在,夙逸对皇上却仍是一片赤诚,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云笙听言微微一怔,颇显意外的反问:“世子的意思是?” 元夙逸望了望四周,凑近云笙的身侧,压低嗓音道:“臣下知晓皇上在摄政王的控制之下举步难行,如今他因着我父王和伯父在,忌惮边境的势力不敢对皇上如何,可待日后他手中权势稳固,皇上怕是……会凶多吉少…… 如今夙逸在宫中虽势单力薄,但为皇上做些小事却也不是不能够的,日后皇上若有需要的时候,大可来寻夙逸。” 云笙没想到元夙逸会同自己说这些,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很感激元夙逸明明知道自己不记得从前的事,甚至不是从前的那个云笙,他却仍能保持着这份善意,但……云笙不需要。 谢晏归不会伤害自己,不论今时明日,不论何时何地,谢晏归都不会伤害他的。 但云笙无法告知元夙逸这些实情,只沉吟不语。 两人静默了一阵后,云笙忽地开了口问道, “昨日世子说你我之间的事若是被摄政王知晓,许是会给他带来祸端,这又是何意?既然世子觉得摄政王对朕图谋不轨,朕又何苦在意他的死活?” 元夙逸听言眸间露出一丝愧色, “臣下之前不敢确定如今皇上对摄政王的态度如何,故而才出此下策试探一二,望皇上莫怪。” 云笙闻后倒也没有怪罪,只是觉得这位世子心善归心善,但心眼太多了些,日后还是莫要与他多来往,免得自己一不留神就中了他的算计。 毕竟,他是王爷让自己远离的人,王爷有此决断,定是有他的理由。 元夙逸似乎察觉到了云笙眼中的犹豫,放柔了语气, “皇上莫要怕,臣下今日与您说这些,并非是要您立刻与摄政王决裂,毕竟眼下形势还未到那一步, 只是,臣下希望您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莫要让摄政王掌控您的所有,若真到了那不得不离开的一日,臣下一定竭尽全力,带皇上逃出这是非之地!” 元夙逸说这些时,云笙一直敛眸不语,他不忍心欺骗元夙逸,却也不想应承他。 元夙逸见其没有接话,便也没再继续深谈,只是轻笑着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云笙既已探知了过往的事,也就没心思继续与元夙逸交谈,他身上又酸又乏难受的紧,就随便寻了个借口先一步离开。 回殿的路上,云笙乘着步辇,倦意来袭便懒洋洋的闭上了眼。 直到步辇停下之时,云笙才睁开了眼。 可他这一看,才发觉出不对劲,怎么跑未央园门口来了。 云笙扶着丁桂的手臂下了步辇,不解的问,“怎么来这了?” 丁桂不敢提醒云笙他和元夙逸私下交谈的事王爷已经知道了,只能拼命的朝着皇帝使眼色, 心道: 祖宗,您心里能不能有点数?凭王爷的手段,您那点小伎俩如何能瞒得过去? 待会儿王爷指不定要如何发脾气呢,唉……您自求多福吧!老奴也是爱莫能助了。 云笙莫名其妙的看着面部抽筋的丁桂,脑中灵光一闪,担忧道:“是不是王爷毒发了?!” 思及此处,云笙也不等丁桂回话了,拔腿便往未央园中跑去。 丁桂看着皇上急切的背影,满眼担忧之色。 云笙刚迈进寝殿的门,手腕便被扯住,随后殿门哐啷一声关上,他便被抵在了门上。 因着云笙嗅出是谢晏归的独有气息,他便丝毫没有反抗,任其牢牢的压着自己。 谢晏归此时眸间赤红,薄唇紧紧抿在一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云笙感受到谢晏归身上散发的怒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回事?是毒发了吗?” 谢晏归粗暴的拉下他的手反扣在云笙的身后,垂首逼近他,狠狠的咬住他的唇。 唇上的痛感最让人无法忍受,云笙痛的「呜呜」的直叫,想侧头躲开。 可他越是如此,谢晏归越是狠厉,直到唇齿间有腥甜的血液流出,谢晏归才放缓了动作,稍稍放开了他的唇。 “皇上准备和你的师兄逃去哪里?”他狠狠的盯着云笙,出口的话犹如冬日寒雪。 云笙心头一突,这才明白谢晏归这番举止为哪般,原来是知道了自己和元夙逸的交谈! 他是怎么知道的?方才两人说话时明明没有第二个人在场…… -- 第82页 云笙忽地记起谢晏归手下那位藏匿气息的暗卫,心头顿时了然。 看着眼前谢晏归阴沉如水的英俊面庞,云笙忙解释道:“你在此处,我还会去哪里?我不会跟别人走的!” 谢晏归舔了舔唇上沾染的血迹,凤眸半眯,眸底泛着危险的光, “可皇上却瞒着臣去同你那位好师兄相谈甚欢,怎么?听到他从前对你的好,皇上感动了?恨不得以身相许与他双宿双飞?” 云笙被他迫人的气势逼得完全动弹不得,紧紧贴在门上,咯的后背生疼。 下巴被谢晏归强迫着抬起,被咬破的嘴唇还渗着血珠。 谢晏归垂首,温柔的将其含入自己的口中,随后不等云笙开口辩解,再次封住了他的唇。 云笙的前襟被猛地撕开,惩罚般的…… “王爷,疼。” “就是要让你疼。” 湖面平静至极,水波不兴。 娇美清冷的水莲浮在湖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忽地,一阵风儿袭来,花瓣轻轻摇曳。 阴沉了大半日的天终于落下了雨点来,起初,还只是淅淅沥沥的落下,湿润了花瓣,渗入花蕊之中, 可不大一会儿,那狂风夹杂着大颗大颗的雨点席卷而来,噼里啪啦落在湖面,浇的莲花不由自主的颤抖。 雨水毫不留情的拍打着花瓣,那脆弱美好的水莲终究是敌不过这般狂风骤雨, 不一会儿便被浇的七零八落,凄凄惨惨的散落在湖面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雨滴终于小了些,看着盈满湖面的花瓣似乎有些后悔,便央求那风儿将其卷起,缓缓带入云间…… 第72章 「梦」…… 未央园…… 清晨,摄政王面无表情的离开时,冷声吩咐了一句“看好皇上,不准许他离开此处半步。” 竹青竹木二人齐声应下,神情木然、尽心职守的守在了殿门口。 丁桂弓着身子目送谢晏归离开,这才敢蹑手蹑脚的进了殿门。 一进门便瞧见昨日皇上身上穿的那件明黄色的衣衫被撕的破布一般,七零八落的丢在地上。 里衣长裤都纷纷散落在地,没有一件还能瞧出原来的模样。 空气中散发着让人面红心跳的暧昧气息,丁桂尽量目不斜视,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透过床帏的缝隙往里看去。 只见皇帝身上遮着薄被,长发散在玉枕之上,双眸紧闭正睡的深沉。 裸露在外的肌肤零星点点的印着紫红色的痕迹,俊美的脸上泛着楚楚可怜的红晕,竟有股惊心动魄的美感。 丁桂连忙垂下眼。 心道皇上这是被王爷「疼」的狠了,今日想必是下不了床,还是先不要叫他起来了…… 他转身小心翼翼的将狼狈的战场简单拾掇了一下,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云笙此时正在做梦,梦中的自己竟然会腾云驾雾飞在天上! 满头青丝也莫名其妙变成了银白色,柔顺飘逸的散落在脑后。 云笙想趴下看看地面的风景,才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云笙仿佛被困在身体之中,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银发的云笙飞到一片雾气缭绕的荒芜之地时终于落了地,他缓缓行走在泛着深红色泥土的地面之上。 那肮脏的泥土竟然也未能将他的鞋子染脏半点,云笙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罩着,任何的脏污都不能染其分毫。 银发云笙右手伸出,懒洋洋的动了动手指,随后朝着东边那片突兀的密林走去。 他前脚踏入密林,一股腥臭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下一瞬,四周雾气骤升,眼前的一切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银发云笙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把银扇,放在身前扇了扇。 忽然间,一条通天巨蟒窜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云笙撞了过来。 银发云笙轻声一笑,嘴角荡起一道漂亮的弧度,开口道:“怎么?想同本君比比谁更大么?” 话落,银发云笙身形一闪,周身神光乍起,化成一条身形庞大的银白色巨犬。 被困在身体里的云笙顿时一个激灵,欢喜的欣赏着自己矫健优美的身躯,还有那条又长又大的尾巴!啊啊啊,太帅了!比他上辈子做特工战犬时还要帅! 可他还没欣赏够,巨犬便一尾巴将巨蟒甩飞,随后飞身一扑便将其踩在了爪下。 那巨蟒挣扎了几息,试图盘住巨犬,可巨犬压根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一口下去,蟒身一分为二。 巨蟒还未来得及发出痛苦的嘶吟,便瞬间没了声息。 巨犬将口中的蟒身呸的一口吐了出去,摇身一变又恢复了人身。 银发云笙拍了拍衣摆,嫌弃的抹了抹嘴唇,刚要转身离开,面前忽地窜出了一只浑身毛发黝黑锃亮的幼狼。 银发云笙眸间一亮,头顶不受控制的窜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他蹲下身伸出手道: “哪里来的狼崽子?快来让本君摸摸。” …… 云笙醒来时,浑身上下的酸痛提醒着他昨夜都经历了什么。 他苦着脸,缓慢的支起身子,丝绸薄被自身前滑落,露出身前的点点印记。 云笙垂眸看了看,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到底谁是狗,王爷怎么比自己还要喜欢咬人! -- 第83页 他唤了声丁桂的名字,才发觉自己的嗓音沙哑又干涩,他立马捂住了嘴,昨晚的一幕便呈现在脑海当中。 “皇上怎么不叫了?” “难听……朕不想……” “臣却觉得悦耳至极。” “不要……” “叫吧,臣喜欢。” “朕……还会叫更好听的……王爷要不要听?” “嗯?叫来听听。” “汪汪汪……” “皇上还真是会煞风景。” 随后,谢晏归咬牙切齿的在云笙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云笙正沮丧着脸吐槽谢晏归不讲武德时,丁桂端着一碗温水走上了近前,满眼心疼的说道:“皇上醒了?快喝了蜂蜜水润润嗓子,奴才伺候您起身用膳。” 被丁桂这么一提醒,云笙才觉得自己腹中空空如也,饿得前胸贴了后背。 他连忙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在丁桂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下了床。 云笙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快要散架似的酸痛,他委屈巴巴的看着丁桂,控诉道: “王爷真是太霸道了,都不肯听朕的解释就这么给人定了罪!用罢了饭朕就要回金华殿,把殿门封死不让他进去!” 丁桂满头黑线的扯了扯云笙的袖子,尴尬的说道:“皇上……您,您被王爷禁足了。” “什么?!”云笙错愕的看着丁桂,随后火冒三丈道:“王爷为何要朕禁足?昨夜还这样那样翻来覆去的欺负朕!今天竟还禁我的足!这皇帝不当也罢!朕要回去做g……唔……” 丁桂见皇上情绪激动怕他口不择言,想起竹青和竹木还在门口,当即捂住了云笙的嘴,挤眉弄眼的安抚道: “我的小祖宗,您还是先用膳吧,待午时王爷回来用膳,您再同王爷说说软话,王爷气一消,这禁足不就解了?” 云笙气呼呼的推开丁桂的手,摸了摸自己不断抗议发出长鸣的肚皮,暗叹:罢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反抗! 云笙一边闷声吃饭,一边回想昨夜那个离奇的梦境。 梦里自己变的那只超级大狗狗真的是太帅了。 啧啧!那一身银色滑顺的皮毛,粗壮有力的爪子,又长又大的尾巴,还有那对分外迷人的耳朵,真真是让人羡慕! 真能长那么帅就好了!到时候甭管什么京巴还是二哈,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老大肯定爱死他了! 还有梦里那只幼狼,虽还在幼崽期,但那矫健俊美的身形也能瞧得出日后的威风凛凛。 第73章 秀女画像 云笙胳膊扭不过大腿,老老实实的被禁足在未央园。 摄政王谢晏归此时正在勤政殿,面无表情的坐在太师椅上应付几位老臣的质问。 “摄政王前些时日明明应允皇上选秀纳妃,为何又变了卦?”其中一位大臣率先开口,向谢晏归发难。 另外两位也出声附和,纷纷指责其不该出尔反尔。 谢晏归慢条斯理的呷了口茶,在桌案上抽出一张奏折,摔到了那位大臣的面前,冷声道: “禹州、琼州、衢州,三州涝灾严重,农作受损庄稼颗粒无收,三州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尔等竟还在此等困顿时刻坚持让皇上选妃? 百姓安、国安君才安!如今百姓不安,却要大费周章,消耗人力物力财力来为皇上选秀纳妃充盈后宫,岂不是将天子推到不仁不义之地? 如此作为,天下黎民百姓又会如何看待君王?!” 谢晏归面色阴沉,狭长凤眸扫过那几位大臣的脸,眸底泛着的嫌恶轻蔑丝毫不做遮掩。 那几个人怔了怔,捡起地上的折子看了看,磕磕巴巴道:“三、三州有难,那便安排能人前往排解便是,同皇上选妃有何关系?” “就是!黎明百姓固然重要,但皇嗣乃国之根本,更是重中之重!岂可拖延?”另一个人出言帮腔。 谢晏归听后冷笑一声, “尔等这番话若是被三州百姓听到,怕是会被他们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他站起身,走至领头人的身前,眯着眼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为了分权、你们可以不惜牺牲黎民百姓,可以不在乎皇上的名声,可本王在乎!本王绝不允许任何有损皇上名誉之事发生。” 话落,谢晏归道了句“诸位请回吧。”便将人赶了出去。 这几个大臣气的吹胡子瞪眼,出宫门的路上边走边骂谢晏归。 “听听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我呸!为了阻止皇上诞下子嗣,连黎明百姓都搬出来了,好生不要脸!” “谁说不是!竟还有脸说什么不准许有损皇上名誉之事发生,如今皇上那些不好的名声哪件不是他传下去的? 竟还贼喊捉贼嘲讽起我等!好个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 “回去同国公爷回禀此事,他定会有所决断。” …… 被称作「乱臣贼子」的谢晏归此时正在整理各地送上来参选秀女的女子画像。 看着一张张画像上容貌秀丽,各有千秋的女子,谢晏归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 他挑挑拣拣选了几张出来,又拿起桌案上的狼毫「加工」了一番,随后便将剩下的一股脑都丢到了书架最角落处的箱子里。 谢晏归拿着那几张画卷回了未央园。 进了小门便瞧见丁桂站在西南角的枣树下,胳膊上挎着个筐仰头看着树上。 -- 第84页 竹青和竹木站在两边,每人手中都有一根竹竿,皆是仰着头。 竹青指着一处说道:“皇上,左边还有颗大的!” 画面明明十分和谐,却让某人觉得格外的碍眼。 谢晏归眯了眯眼,往树上看去。 果然瞧见皇上正十分不雅的骑在树上,手里拿着根棍子,一下一下的在树上抽打。 谢晏归大步向前走了过去,竹木率先发现了他,忙扔了手中的竹竿,拱手行礼, “王爷。” 竹青被吓了一跳,也慌里慌张的丢掉了竹竿,行礼问安。 丁桂行礼后正准备叫皇上下来,却不想谢晏归摆了摆手,随后冷冷的扫了竹青和竹木一眼。 仿佛在问:让你们禁了皇上的足,你们便是如此行事的? 竹木竹青二人有苦说不出,面面相觑的垂下了视线。 暗暗腹诽:您行您上,我们可管不住皇上! 谢晏归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朝着丁桂伸出手。 丁桂怔了怔,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将胳膊上的篮子递到了王爷手中。 丁桂朝着竹木竹青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退下。 云笙坐在树上正打枣打的痛快,听到树下的动静扫了一眼,瞧见谢晏归来了,顿时觉着身上的酸疼劲儿愈加放大了几分。 再一想起这位,上了床变狼,下了床变成王的霸道劲儿,心里就格外不痛快。 竟然还禁自己的足!真是太欺负人了。 想到这里,云笙装作没看到谢晏归,仰起头继续抽打树上的枣子。 谢晏归飞身一跃便落在了云笙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皇上竟然还有力气爬树,倒是臣低估了您。” 云笙虽然生气,但到底不敢顶嘴,只能装模作样的无视谢晏归的话,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谢晏归并没有因为他的无视而觉得气恼,勾了勾唇后坐在另一根树杈上,摘了颗枣子放在了筐里,自顾自的说道: “各地参选的秀女画像已经递上来了,皇上可要瞧瞧?” 秀女?什么秀女? 云笙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晏归在说什么,他禁不住苦了脸,转过头看向谢晏归问道: “真的要选妃吗?朕怕是应付不来那些姑娘家呀。” 谢晏归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皇上怎会应付不来?臣可记得皇上格外懂得怜香惜玉,这是此番秀女中容貌最为出众的几位,皇上过过眼吧。” 话落,谢晏归将自己「精挑细选」筛出来的「绝色美人」画像递给了云笙。 云笙无可奈何的接过,觉得树上看起来不方便,便飞身而下回了书房,谢晏归紧随其后。 进了屋,云笙径直坐到了桌案后方,将画像一一展开铺在了桌子上。 随即便支着下巴,一本正经的端详起来。 谢晏归不动声色的站在他身边,视线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 云笙这厢看了半晌也没瞧出这些画像上的姑娘长得有何不同,不过是这位脸上有三颗痣,而那位脸上有两颗痣的区别。 云笙拧眉看了半晌,指了指其中一个痣最多的说道, “要不就这个姑娘当皇后吧,她脸上有六颗痣,数字更吉利些!” 第74章 离京 云笙把自己选好的「皇后」指给谢晏归看,等着他发表意见。 却不想下一瞬他就听到「咔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捏碎的动静。 云笙寻声望了过去,只见坚硬的桌角被摄政王生生掰掉了一块。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谢晏归,猛的退后了一步,“王爷不会是又毒发了吧?” 谢晏归喉间发出一声冷笑,夺过那位「六痣皇后」的画像,「刺啦」一声便撕成了两半。 云笙被他的举动惊得鹿眸圆瞪,不解的追问,“王爷这是何意?觉得这个不好?那一旁三颗痣……啊王爷你做甚!朕不要给你解毒了唔唔唔……” 云笙话没说完,就被压在了桌案之上牢牢封住了嘴…… 未央园书房的大门紧紧关闭了半晌才重新打开。 屋内一片狼藉,纸张狼毫都散落在地,本该在桌案之上的东西都落在了地上,桌面反而空无一物干净的很。 摄政王抱着昏过去的皇帝大步离开,径直去了寝殿。 几位小宫人进书房收拾时,看着映入眼帘的场景个个面红耳赤,连彼此之间的对视都不敢。 …… 云笙这回是被饿醒的。 他半坐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谢晏归坐在云笙的身旁,一勺一勺的喂他喝粥。 云笙眼尾坠着楚楚可怜的粉红,眸间泛着水意,看向谢晏归的目光里带着几丝惧意: “朕要回金华殿,朕不要和你一起睡了。” 谢晏归抿着唇,又喂了口粥过去道:“是臣的错。” 云笙不想跟他说话,只大口大口的吃东西,连着喝了两碗粥又啃了几块肉,云笙才觉着恢复了几分气力。 他动了动腿,只觉得酸麻的不似自己的一般。 看样子自己还走不了路…… 云笙幽怨的看了谢晏归一眼,控诉道:“朕要丁桂,朕要步辇,朕要回金华殿。” 谢晏归叹了口气,伸出手放到云笙的肚子上轻柔的抚了抚,耐着性子哄道:“皇上即便是回了金华殿,臣也是要一起过去的,还不如就在这歇下,臣保证今晚不再动你了,嗯?” -- 第85页 最后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无限的宠溺。 云笙听后长睫颤了颤,将信将疑扭过头问道,“真的?” 谢晏归垂眸看着云笙,抬手温柔的遮住了他的眼睛,随后吻了吻露在外面的唇瓣,哑着声音说道:“只要皇上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臣。” 云笙听罢点头如捣蒜,干脆闭上眼睛道:“好!朕不看你了,那明日朕再回金华殿。” “明日……臣要去衢州一趟,皇上可要一同前往?”谢晏归踌躇了一瞬,到底问了出来。 云笙一听立马睁开了眼,惊喜的看向他道:“衢州?那是什么地方?为何要去那里?” 话音刚落,云笙又想起谢晏归不让自己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虽然自己也不知道「那样」的目光是「哪样」,总之不看谢晏归就绝对不会出错! 想到这,云笙立刻用手捂住眼睛,岔开一条细小的指缝,期待的等着谢晏归的回答。 谢晏归被他的举动逗得忍俊不禁。 垂首拿出太医送过来的药膏,轻轻点在云笙唇瓣的伤口之上,待谢晏归将药均匀的涂抹好,才将他要去三州的打算告知了云笙。 云笙听了三州遭灾一事,神情不免一凛,看着谢晏归郑重其事的说道,“朕和你一同去。” 谢晏归点了点头,说道:“原本臣也没打算将皇上留在宫中。” 云笙前世曾随同老大一起去遭受过洪灾的城市救助过。 凄惨的场面云笙如今还历历在目,繁华的街道,各式各样的豪车,全都不复往日的风光模样,皆是脏乱不堪的泡在一人多高的洪水之中。 云笙曾亲身面对过,所以知道那样的灾难是多么的让人感到无助和茫然,上辈子那样坚固的房子都会被冲毁,更何况眼下生活水平十分贫困的黎民百姓…… 云笙不敢想象他们此时遭受着怎样的苦难。 想到这一切,云笙顿时待不住了,一把扯住谢晏归的袖子,正色道:“王爷,我们现在便出发吧!” 谢晏归听后一怔,颇有几分惊讶的看着云笙,“现在?” 云笙用力的点头,“那么多人正在受苦,朕身为君王又怎能安稳的睡觉?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早些去也能早些到不是?” 谢晏归听了他这番话,久久不语,只是目光灼灼的望着云笙。 忽地,谢晏归伸手抱住他,大掌在云笙的后脑勺轻轻抚动,沉声道:“我们云笙,会成为一位爱国爱民的好君王。” 云笙听罢也伸出手,紧紧环住谢晏归的腰身,在他耳边呢喃:“王爷也是这世上最好的摄政王。” 在云笙的坚持下,谢晏归到底下了指令连夜出发。 左右准备给三州带的物资和粮食早就已经准备齐全,只待将人员集合,便可立即出发。 因着这两日云笙连着给摄政王「解毒」,身子实在是虚弱的很,谢晏归特地吩咐下人,将皇上的马车铺的柔软厚重些,免得伤到了龙体。 待一切准备就绪,谢晏归亲自将两腿酸软的云笙抱上了马车。 等候在侧的士兵们看到摄政王对皇帝如此重视,不由得面面相觑。 丁桂在一旁看着直着急。 心道:王爷真是越发的不肯避开旁人了,王爷与皇上的事若是被那些死对头知道了,准是要拿出去做文章的! 丁桂有心提醒一二,可再想起此前自己提醒皇上这事,结果弄巧成拙换来了几大碗白醋,丁桂就觉得头皮发麻,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 衢州离京城很远。 如是轻骑出发,约莫跑上二十余天也就到了,可因着是去赈灾救民,带着的物资过多,行程难免会拖拉了许多。 云笙等人足足在路上折腾了一个月,才抵达了第一个目的地衢州。 衢州本是个山清水秀颇为富足的地方,此番遭此横祸,毁了百姓们平静又安逸的生活。 云笙等人到时,衢州的洪水已经泄了下去,四处可见的破败彰显着此处曾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 谢晏归驻足朝着西南方向的两座高山望了望。 随后转过头伸出手扶着云笙下了马车,在他耳边低声道:“皇上从前不是说过想去臣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待衢州的事忙完了,臣便带皇上去看看。” 第75章 王爷他百毒不侵 云笙听后微微一怔,猛然记起这还是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时,同谢晏归说过的一句话,没想到他竟然放在了心上。 云笙心中涌上一股暖流,顿时把这一路上被「奖励」弄的的浑身酸痛忘到了脑后。 他高兴的连连点头,十分期待的回道:“好!” 谢晏归勾唇拍了拍他的头顶,出言提醒道:“皇上切记,非必要情况之下不可暴露您的身份。” 云笙再一次点头,满脸保证的神情。 谢晏归不知在哪里寻了个和他身形差不多的人在宫中冒充自己,而丁桂也因着要遮掩此事不能同行,只能留在了宫里。 云笙被伺候惯了,谢晏归怕他自己不习惯,又将丁玉拨到了他身边伺候着。 摄政王大驾光临衢州,当地官员本该设宴欢迎一番,但此时整个州都被涝灾毁的破败不堪,有幸活下来的人都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中,仅有的几间相对结实的房屋也都让给了老弱病残,哪里还有地方设宴摆席。 -- 第86页 谢晏归此番是来赈灾和解决百姓之苦的,本就无心摆这些场面事,他直接与当地知州接洽投入到了救助之中。 云笙跟在他的身侧,目光一直落在谢晏归的身上,看着他如何分配物资,如何调度人员安排分工…… 上辈子的老大是活在暗处的人,为了保证组织的隐秘性,他们所有的工作都不能曝光,故而无论做下多么值得人钦佩敬重的事,也都是默默无闻,无人得知。 故而,云笙从未见过谢晏归如眼下这般在人前光明正大的做事。 英俊伟岸的男人站在那里,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王者气息,他沉稳自信,他睿智不凡。 云笙不受控制的被谢晏归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光芒所吸引,一种与有荣焉的滋味油然而生。 云笙伸出手贴在胸口,默默的感受着胸腔内莫名加快了的心跳。 他很疑惑,这些时日在面对谢晏归时,自己总是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这是为何?自己病了吗? 衢州城占地面积不算小,受灾情况十分严重,因着人手有限,云笙也加入到了救助之中。 丁玉谨记干爹的叮嘱,生怕累到了小主子,不错眼珠的盯着云笙,云笙搬东西,丁玉便抢着搬,云笙给百姓分发粮食,丁玉便抢着上前抢勺子。 云笙无语至极,最后冷着脸给丁玉安排了自己差事,这才能安心顺利的做事。 因着灾区条件贫瘠,云笙他们带来的粮食有限,也仅能解决一时之需。 这些时日云笙便配合着谢晏归统计受灾人数以及需要整顿修缮房屋所需要的费用,零零整整的算下来,也是好大一笔银两。 夜晚,云笙和谢晏归同此前一样歇在了马车里。 云笙窝在谢晏归怀中,指着账本说道:“光衢州就需要这么多银两,还有禹州和琼州,三州算下来怕是得需要这个数!” 云笙伸出手比了个数字,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忧色。 “我记得你说过国库被元帝挥霍的所剩无几,可眼下需要这么多银两,该去哪里弄啊?” 谢晏归垂首吻了吻他白嫩的耳垂,“无需忧心,臣自有办法。” 云笙听罢眸间一亮,好奇的看着谢晏归追问,“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谢晏归唇角一勾,意味深长的说道:“自然是……让那些取之于民的蛀虫吐出来些用之于民了。” 云笙似懂非懂,正要继续盘问,就被谢晏归压在身下封住了唇。 云笙「唔唔」抗议了两声,趁着被放开的间隙,断断续续的小声道:“明日……还要帮……帮着军医去治疗伤患……你轻些……” “臣……谨遵圣旨。”他低低的回道。 翌日清早。 云笙再一次确认,老大平时一言九鼎,但在床上的话绝对绝对不能相信! 他气鼓鼓的趴在软绵绵的被褥上,面红耳赤的任由谢晏归用他那修长的手指,将捂热的药膏涂抹到自己隐隐发痛的某处。 一炷香后,云笙才和谢晏归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云笙瞧见马车旁边的丁玉脑袋都要垂到脚尖去了,想起昨夜马车摇晃的幅度和自己控制不住的低吟,忽然觉得格外羞赧。 他悄悄捏了一把谢晏归的胳膊,气恼之意不予言表。 谢晏归却是面不改色的反握了握他,言道:“走吧,我同你一起去伤患处看看。” 提起正事,云笙便压下了那些尴尬之感,乖顺的点了点头。 涝灾之后若是救治不当很有可能爆发瘟疫。 谢晏归这番来此,特意带了几位对治疗和预防瘟疫十分拿手的太医出来。 几位太医分头行事去往三州,一同前来衢州的这位姓邱,乃是谢晏归的心腹之一,此前与谢晏归一起去往临县的便是这位邱太医。 云笙一行人到了伤患聚集的院落时,邱太医正带着徒弟为百姓们分发汤药。 瞧见摄政王到了,邱太医忙迎了上来,“臣见过王爷。” 谢晏归摆手示意其免礼,问起了可有病变瘟疫的迹象。 邱太医神情严肃,拧眉道:“着实有两位老者高热不退,恕臣无能,眼下还不敢确定,只能加强防患和观察。” 谢晏归点了点头,接过了宫人递过来的面巾,亲手为身旁的云笙戴上,遮住了他的口鼻。 邱太医看到摄政王的举动,眼底显出一许惊讶,他默默打量了王爷身侧这位容貌异常俊美的小公子几眼,心中不免好奇起来。 谢晏归的一声轻咳,拉回了邱太医的视线,瞥见摄政王眼底的不悦,邱太医心头一突,忙转移话题道, “上次临县的事多亏了王爷的血液,此番怕是还要求助王爷,再给老臣几滴王爷的血液。” 谢晏归听罢微微一顿,神情显出几许不自然。 一直默不作声的云笙却听出了话中的端倪,不解的看向邱太医追问道,“要王爷的血做什么?” 邱太医不敢怠慢这位身份不明的小公子,当即恭敬的回道, “因着王爷的血液特殊,百毒不侵亦能解天下百毒,故而对付一些疑难病症有奇效。” 百毒不侵? 云笙:?? 第76章 我来晚了 云笙觉得眼下的自己对词汇的理解还是比较通透的。 就好比这句「百毒不侵」不就是说任何毒物也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的意思么? -- 第87页 那自己这些时日被谢晏归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是在做什么?!身为皇帝的特训吗?! 云笙不敢置信的看了谢晏归一眼,又朝着邱太医追问道,“王爷的血液这般厉害,那能抵挡得住媚药吗?” 邱太医没想到云笙会忽地提到媚药这等下作的东西,眼中显出几许疑惑,理所当然道, “便是天下间最毒的曼陀罗都伤不到王爷分毫,区区媚药又何足挂齿?” 云笙听后嘴角抽了抽,眼中满是被老大欺骗了的震惊和伤感。 他转头看向谢晏归,想要问他怎么能骗自己,可云笙刚要出声质问就被身后的丁玉扯了扯袖子,只闻他在耳边用着只有他二人听得到的音量说着: “小公子,王爷也是有苦衷的,此事不便在外人面前提及……” 云笙听到丁玉的话抿了抿唇,硬生生把质问又吞了回去,只执拗的看着谢晏归不说话。 谢晏归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定自若,看着云笙道:“晚些再同小公子细说此事,眼下先看看病患吧。” 云笙看着谢晏归一本正经的模样,气的牙根发痒,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还是先办正事! 摄政王担心那两位高热的老者有传染的风险,便禁止云笙靠近,自己跟着邱太医进了隔离区。 云笙则是在相对轻一些的伤患区帮着给百姓换药和清理伤口。 丁玉伺候了皇帝这么多时日,早就将这位心思单纯的小主子了解了个透彻,知道他做这些事时不喜自己帮忙,丁玉便不再争抢,老老实实的在一旁打下手。 想起方才王爷百毒不侵的事情被揭穿,丁玉眼珠转了转,走到云笙身边说的:“小公子就不好奇王爷为何会百毒不侵吗?” 云笙正一边生闷气,一边用力的将草药碾碎,听到丁玉的话怔了怔,随后成功的被吸引了注意力,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那你知道缘由吗?” 丁玉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道:“奴才也是在干爹那听来的,当初干爹曾嘱咐奴才……不得向第三个人提起……” 云笙听后很是理解丁玉的为难之处,但他又非常想知道谢晏归血液百毒不侵的起因,垂眸想了想,忽的眼中一亮道: “没关系!你就当我不是人,是只狗狗就好啦!” 丁玉嘴角一抽,错愕的看着眼前满脸理所当然的皇上,差点跪下。 云笙急不可耐,拧眉催促:“你快说啊!” 丁玉忙把鼻尖吓出来的冷汗抹了抹,心道:干爹平日里在皇上身边实属不易啊,皇上时不时地语出惊人,一般人还真是招架不住! 丁玉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在附近这才压着音量将他所知道的事和盘托出。 摄政王五六岁时,家逢大难,父亲母亲以及兄长相继过世,年幼的谢晏归被恶人掳回了当时的泉幽谷。 泉幽谷因毒而盛名,谷中毒物成千上万,只过而不及。 年幼的谢晏归因着自小习武身怀内力,体质相对旁的被掳去的孩子要强上许多,故而被挑选出来试毒,炼制药人。 谢晏归这药人一做便是八年,他在谷中尝尽了毒药,受尽了折磨,种种毒药毒发时的苦楚让他苦不堪言。 八年如一日的生不如死……这才练就了谢晏归如今「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 直到泉幽谷覆灭的那日,谢晏归才得以解脱…… 丁玉说完自己所知道的事,小心翼翼的看了完全呆住的皇上一眼,随后悄无声息的退开了些。 而得知这一切的云笙,此时心中钝痛无比,仿佛被人刺了无数刀,每呼吸一口气,便会牵动伤口一抽一抽的痛。 云笙从前以为,这世的老大是高高在上,重权在握的摄政王,那么他一定自幼生活富足,诸事顺遂…… 可他万万没想到,谢晏归眼下的万丈风光之下竟隐藏着这样惨痛的过去。 难怪……难怪谢晏归用膳时从来不需要宫人试毒,因为他早已尝尽世间毒物…… 云笙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这才发觉自己的脸颊早已湿润,布满了泪痕。 这是他成为人以后,第一次主观意识的落泪,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痛彻心扉之感。 云笙捂着心口,只觉他的心好疼,疼的要命! 云笙待不下去了,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站起身朝着隔离区的方向疾步而去。 丁玉没想到皇上会有这番激动的反应,心头一惊连忙追了上去,口中唤道:“小公子,您不能去那里!王爷说过不准您进去的!” 云笙恍若未闻,只目光执拗的朝着谢晏归所在的院落走。 守在门口的竹木看到皇上眼圈发红的冲了过来,惊得心头一凛,忙横过身子堵住去路,规劝道:“公子不能进去!” 云笙现在只想立刻见到谢晏归,想抱一抱他,想亲吻他,想问他还痛不痛,还难受不难受…… 他用力的推开竹木,试图闯进去。 竹木虽不敢和皇上动手,但也实在不敢冒险让皇上进入隔离区,只能见招拆招,想尽一切办法阻拦云笙的脚步。 就在此时,听到动静的谢晏归拧着眉走了出来。 “这是在胡闹什么?”他凤眸微眯,带着几许责备看着竹木。 云笙看到谢晏归的那一刻,脑海里想的都是他被控制在牢笼之中,被毒发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模样。 -- 第88页 他的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决堤而下。 云笙不顾旁人的目光,也忘却了此时自己的身份,直直冲入了谢晏归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喃喃道: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第77章 云笙见公爹 云笙埋在谢晏归的怀中,出口的话中带着明显的哽咽。 谢晏归神情一冷,目光看向随之赶来的丁玉,质问道:“出了何事?” 丁玉被摄政王这一眼瞪得两腿直打颤,硬着头皮回道:“小公子他知道了您的血液为何会特殊的事……” 谢晏归闻言怔住,垂首看向怀中的云笙。 云笙在他怀中退了出来,仰头看着他,眸间含泪满是心痛之色,小声问:“王爷还疼吗?” 谢晏归眼尾骤然一红,随即轻轻一笑,回道:“不疼。” 他握住云笙的手,朝着不远处的两座山望了望,言道:“我带小公子去个地方如何?” 云笙用力的点头,“好,王爷去哪我便去哪。” 话音刚落,谢晏归便牵着云笙大步离开。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邱太医目瞪口呆的看着摄政王和那位小公子牵在一起的手,再回想方才王爷与之说话时那宠溺的语气,脑中一片轰鸣。 难怪向来高傲冷僻的摄政王忽然带了个俊美的小公子在身边。原来……原来是房中人吗!? 他错愕的看向丁玉,想问什么却又问不出口。 丁玉只是朝他眨了眨眼,一副「自信点,就是您看到的那么回事」的表情。 邱太医又将视线转向竹木,见其亦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顿时扶额暗道: 快来个人救救我的命,王爷的私事被我给看见了,我我我焉有命在!? …… 云笙和谢晏归此时共乘一骑,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云笙窝在谢晏归的怀中,时不时的仰头轻吻他线条俊美分明的下颌。 谢晏归双臂收紧,将其牢牢护在怀中,低声道:“别闹,嗯?” 云笙不是在闹,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来陪伴谢晏归,想对他好,想告诉他自己很心疼,甚至想帮他承受从前他受过的那些苦…… 马儿疾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脚下。 眼前的山极高,云笙抬眼望了望,竟一眼望不到顶。 谢晏归将马放到林子里吃草,随后牵着云笙的手,朝着深山走去。 云笙这会儿看着谢晏归满眼心疼之色,用力回握他的手道:“王爷受苦了,若是云笙能早些来就好了……” 谢晏归听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皇上舍得?那你的老大怎么办?” 云笙听罢眨了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反驳道,“可你就是老大,老大就是你,你们是同一个人啊!” 谢晏归摸了摸他的脑袋,“就这么笃定,不怕认错了人?” 云笙拼命摇头,“这不可能!王爷就是化成了灰我也不会认错!” 谢晏归闻言满头黑线,食指弓起敲了敲他的额头,哭笑不得。 云笙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撅起嘴巴在上面打了两巴掌,自责道:“呸呸呸!王爷怎么会化成灰!” 谢晏归扯下他打自己的手,蹙眉道:“皇上不要再做这种伤害自己事。” 云笙没所谓的笑了笑,又朝着他拱起唇说道,“那王爷亲亲就不疼了。” 谢晏归无奈一笑,遵从他的话垂首吻了吻。 两人又徒步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山谷的入口。 入口十分隐蔽,竟然在一处瀑布的帘洞之后,谢晏归抱起云笙飞身一跃便进入了其中。 云笙到了此处,便明白这里便是谢晏归曾经饱受苦难的泉幽谷了。 他神情变得肃然起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泉幽谷虽已破败多年,但此处风景依旧秀丽,青山绿水花鸟虫鸣,几丈高的树木葳蕤繁茂,个个树干粗壮,想必已存在上百年。 旁人若是误入了此处,怕是都要将其当做是世外桃源,谁人又能想到此处曾经是那般地狱般的存在呢。 云笙转头看向谢晏归,见其神情漠然的环视着四周,眸底泛着幽幽冷光。 云笙心头一痛,环住了他的腰身,满眼心疼的说道:“是我的错,不该说什么想到你幼时生长的地方看看……此处于你而言定是噩梦般的存在,我们这便回去吧?” 谢晏归笑了笑,安抚似的摸了摸云笙的头, “无妨,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话落,他重新牵起云笙的手,“皇上随我来,臣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个人?这里竟然还有人在吗? 云笙乖顺的任其牵着,亦步亦趋的跟在身侧。 谢晏归走到一棵分外粗壮的榕树下,绕到它的身后站定。 云笙看到呈现在眼前的无名土墓,神情错愕的看着谢晏归,“这是……” 谢晏归放开了云笙,走上前一边清理墓上长出的荒草,一边回话道:“这是臣的父亲。” 云笙猝不及防的愣住,有些无措的看着谢晏归,“那……那我该如何称呼?” 谢晏归笑了笑,“皇上若是不嫌弃,同臣一起叫父亲如何?” 云笙呆呆的点头,乖巧的唤了声“父亲。” 谢晏归闻后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几分,他利落的清理掉荒草,又将手上的灰尘拍了拍,才重新走回云笙的身边。 -- 第89页 谢晏归再次握住云笙的手,十指相扣放在身前,随后缓缓跪了下去。 云笙连忙同他一起跪了下去。 “父亲,这是云笙,儿子即将相伴一生的人。” 云笙成为皇帝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跪别人,跪的还是一座坟墓。 因着眼前的坟墓是谢晏归的亲人,云笙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听了谢晏归的话云笙连连点头,随后又觉得他说的不对,伸出两根手指更正道:“不是一生,是两辈子!” 谢晏归被他认真的神情逗得忍俊不禁,低笑道:“好,是两辈子。” 话落,谢晏归重新将视线投向他的父亲,静默了一会儿后,俯身叩首。 云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老老实实的随着他一同磕头,心中暗道: 王爷的爹爹您放心,以后有我陪在王爷的身边,一定不会再让他受半点苦! 朕回去就下旨,把那些曾经伤害过王爷的人大卸八块丢进海里喂鱼! 三叩首后,谢晏归忽的搂住云笙的腰,飞身一跃跳到了树上。 他寻了一处十分结实的树杈处拉着云笙一起坐下,随后伸手摘下了一片树叶放在嘴边,悠扬悦耳的曲调随之而出。 第78章 泉幽谷过往 十八年前。 年仅六岁的谢晏归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先是隐退江湖多年的父亲忽然失踪,随后兄长外出寻找父亲的踪迹,多日都没有结果。 就在兄长返家后的第三天夜里,家中忽地来了一伙黑衣人,一言不发便开始了无情的杀戮。 谢家兄弟二人虽有武功在身,但到底是敌众我寡,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谢母和谢家兄长就死在了谢晏归的面前。 而谢晏归则是被他们掳走,送到了泉幽谷之中。 自此开始,谢晏归开始了长达八年的噩梦。 起初,谢晏归曾试图逃走,但泉幽谷的谷主莫言十分看重他的这副躯壳,为了减少麻烦,直接挑断了谢晏归的脚筋,让他走也走不得。 谢晏归也曾想过自尽一了百了,可他每每想起母亲和兄长在自己面前惨死的画面,便硬生生忍下了那些痛。 他要找到父亲,他要为血亲报仇! 谢晏归熬住了毒药穿肠时的锥心之痛,忍下了脚筋被挑断的削骨之恨,只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手刃了仇人。 为了麻痹那些恶人,谢晏归开始做出一副任人宰割、行尸走肉的萎靡模样。 两年后,谢晏归营造的安静假象起到了作用。 谷主莫言渐渐放松了对他的看管和约束。 为了更好地炼制毒药,莫言医好了谢晏归的双腿,让他可以自主行走,以保血脉通畅至使毒药能更好地在他的体内流窜和变化。 这让谢晏归看到了希望,明白他的机会来了。 谢晏归开始偷偷练习父亲曾经教授他的内力功法,白日被莫言拉去试毒,夜里则是刻苦训练时时刻刻都不敢懈怠。 许是老天爷有眼,竟让谢晏归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位贵人。 那是一位被折磨的筋疲力尽、奄奄一息的老者。 谢晏归偶然间发现了他,两人交谈之中,渐渐熟络起来。 老者对谢晏归的遭遇心疼中又带着欣赏,逐渐被他坚韧的脾性所感动,决定将自己一生所学全部传授给谢晏归。 秋去冬来,寒来暑往,度日如年的日子又这般过了六年,老者死去的那日,谢晏归再也没了耐性,终于等来了他的机会。 谁人也没能想到平日里安静如斯,被折磨的骨瘦如柴不成人形的谢晏归,会用他自己的血液毒死谷内那些武功高深莫测的护卫。 谷主莫言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恶魔一般的少年挑断了自己的手筋脚筋。 谢晏归仿佛地狱归来的恶鬼,杀得浑身是血,凤眸血红。 他手持长剑,抵在莫言的颈间,问他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家人,父亲的失踪是否与泉幽谷有关。 莫言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便央求谢晏归放过他足不能行的妻子一命,只要能放过他的妻子,便愿意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莫言的妻子是个单纯的柔弱女子,因着双腿残疾,终日只能坐在轮椅上,谢晏归曾见过她一面,即便莫言不说,他也没有打算伤害她。 谢晏归点头应下后,莫言这才缓缓说出了实情…… 莫言、谢父谢戎、还有当朝天子元珏皆是归尘子的爱徒。 归尘子乃当世神人也,通天彻地智慧卓绝,不仅文韬武略、且能观星望月占卜看相无所不及。 莫言三人入门后各学所需,莫言学医毒,谢戎学习武学,而当时的太子元珏,学的则是帝王治国之术。 几人同在一门之时,并不知晓彼此身份,直到出山之后,莫言才得知朝夕相处多年的师兄竟然是当朝储君。 而性子孤僻、一心行走江湖的谢戎出山后便没有同他二人再有过联系。 直到多年后的那次相见…… 莫言那时受已登基为皇帝的元珏所托,成立泉幽谷专门为其研制解除他体内毒素的解药。 而谢戎,却是为了追踪掳走孩童的恶徒而来到了泉幽谷。 昔日师兄弟,再见面却是物是人非。 看着谷中十来个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孩子,谢戎恨得青筋暴起。 -- 第90页 他没想到从前的师哥竟然做出如此肮脏残忍的手段,愤怒的质问起来。 莫言无心和谢戎为敌,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相告。 皇帝元珏争夺皇位之时身中奇毒,因着毒素极其霸道,嫔妃所诞下的皇子也皆是没能幸免,纷纷染之。 为了保住皇室血脉,元珏便找到了师弟莫言,为他提供经费让其成立了泉幽谷,专门为皇室所用。 谢戎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怎能容得下这般为了一己私欲而残害他人的恶毒之事,他二话不说便动起了手,要劈了这肮脏的牢笼。 谷中皇室派出的精英护卫高达四十余人,且莫言善毒,敌众我寡又手段阴毒,谢戎再是武功盖世也没能斗得过这些龌龊之人。 那日,侠士之命在外的谢戎命丧泉幽谷之中。 莫言念在昔日同门之情,将他葬在了谷中那棵榕树下。 莫言本想事情到此结束,不曾想谢家长子为了寻找父亲不断追踪,皇帝元珏生怕泉幽谷之事暴露,为了以绝后患,干脆派人将谢戎的妻儿斩尽杀绝。 而谢晏归这八年所遭受的痛苦,亦是为了皇室之人,莫言将谢晏归的血液提炼成药丸,给那些皇室子弟服用…… 谢晏归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背后的敌人竟然是这世间最大的势力,皇族! 他更没想到他看到过无数次的无名之墓,竟然是自己敬佩爱重的父亲! 自那一刻起,便奠定了元氏王朝的覆灭…… 树上…… 云笙安静的听着谢晏归说完这些过往,泪痕早就布满了脸颊。 他紧紧抱住谢晏归,心疼的呼吸都有些发颤,一时间哽咽住,连话都说不出来。 谢晏归一下一下温柔的轻抚着云笙的后背,轻轻吻他的发顶,问道:“臣亲手杀了那些服用过以臣之血液炼制的药丸之人,他们……是皇上的父兄,是皇上的手足至亲……皇上可曾恨过我?” 云笙闻言不住的摇头,大声争辩道:“他们不是我的父兄!他们要庆幸自己已经死了,否则若是还活着,朕一定会将他们千刀万剐!” 第79章 黑狼 云笙的话音一落,谢晏归紧绷的身体这才渐渐放松。 他松了口气似的,紧紧回抱住云笙, “皇上,臣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这一生只会说这一次……” 云笙看不到谢晏归的表情,他想退出怀抱与其对视,可谢晏归却不肯,只是用力的抱着他,用着他独有的低沉声线在云笙的耳边说着: “皇上来之前,臣不懂得心情愉悦到底为何物,更没想到将一个人放在心上,会是如此牵肠挂肚患得患失之感, 时而酸涩……时而甜美……让臣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 臣的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不再是混沌无光,曾经那些苦痛于臣而言本是噩梦,可如今能遇到皇上,臣又觉得那一切都值得, 若遇到皇上,必须要经历那些地狱般的过往,臣,甘之如饴。臣想,臣怕是离不得皇上了,臣想,将皇上留在身边一生,你可愿否?” 云笙此时早已泣不成声, 他心痛,心痛不能陪着谢晏归经历那些苦痛; 他又庆幸,庆幸自己来的还不算晚,能陪伴他度过往后余生。 云笙不住的点头,双手捧在谢晏归的脸侧,用力的吻他的唇,一遍遍呢喃:“我愿意,我愿意……” 谢晏归常年冰冷的眼尾此时泛着淡淡的红,他垂下头,扣住云笙的脑后,深深的回应他:“傻瓜,你哪里还有拒绝的机会。” ……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谢晏归抱着倚在怀中睡着的云笙跳下了大树。 脚步刚刚落定,谢晏归便神色一沉,转过身去。 只见茂密的荒草丛中,走出一匹身形矫健,通体黝黑的碧眼恶狼。 谢晏归凤眸微眯,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匹狼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 迷迷糊糊的云笙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他心头一突,猛地睁开眼,随即便看到了眼前正与谢晏归相对而立的黑狼。 他眸间顿时一亮,这……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像是那个离奇梦境之中的黑色幼狼! “王爷放我下去!它受伤了!” 云笙挣扎着下了地,目含忧色的看向那匹浑身满是伤口的黑狼。 黑狼的身形要比寻常的狼要大上许多,它四肢粗壮皮毛黑亮,看起来很是威风。 它身上的血大部分已经干涸,虽分外狼狈,却站的很是笔直,那双碧眼一直安静的回望着云笙,眸底温柔。 云笙试着嗅了嗅,奇怪除了血腥之气外,他竟然闻不到这匹狼身上的气息,这还是云笙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可他眼下更担心黑狼身上的伤。 云笙感受到黑狼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便向前靠近了几步,随之蹲下身朝着它伸出了手: “到我身边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立于一旁的谢晏归大步走到云笙身侧,眯眼看着那匹狼。 黑狼无视谢晏归冰冷的目光,只迈开步子走向云笙,用脸侧蹭了蹭云笙的手心。 云笙因为它亲近的举动心都要化了,忙在袖中取出在伤患区拿出来的伤药,小心翼翼的涂抹在黑狼的身上。 黑狼直接半躺在云笙的身前,乖顺的任由他在自己的伤口上涂抹。 -- 第91页 云笙心道这黑狼好生温顺,上辈子他也同狼打过交道,但那些狼似乎都很惧怕自己,大多是做臣服状。 而眼前这匹,怎么看都是狼王的段位,竟然也在自己面前如此乖顺,这让云笙免不得有几分得意。 他回过头看着一直薄唇紧抿的谢晏归一眼,扬着眉毛说道:“王爷你看,这黑狼如此凶猛威风,却也臣服在朕的威严之下!朕厉害吧!” 谢晏归听罢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伸手摸了摸云笙的头顶,“嗯,皇上英明神武,臣甘拜下风。” 云笙得意的晃了晃脑袋,为黑狼细致的上过药后,便拍了拍它的额头,温声道:“好了,我们要走了,你去找个地方好好养伤吧!” 说罢,云笙站起身,将手伸到谢晏归的大掌之中,与其十指相扣笑着道:“我们回去吧?” 谢晏归「嗯」了一声,牵着云笙大步离开。 却不想,那匹黑狼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紧紧的跟在云笙的身后,亦步亦趋。 这让云笙十分意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微微俯身看着黑狼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是饿了吗?” 那黑狼没有反应,只是目光温柔的看着他。 云笙看向谢晏归满脸为难,“这怎么办?它肯定是饿了……” 谢晏归睨了那黑狼一眼,黑狼此时也抬起头看向谢晏归。 一人一狼对视了足足三息,直到云笙扯了扯谢晏归的袖子,他才错开了视线,看向云笙耐心哄道,“这谷中有很多野兔子,饿不着它。” 云笙有些不忍心,说道:“可它身上有伤,行动缓慢哪里抓的到猎物?不如我们把它带回去吧!等它的伤好了,自然就会离开了。” 谢晏归闻后俊眉蹙起,垂头逼近云笙的额头, 低声道:“皇上方才还在心疼微臣,结果这么一会儿就抛之脑后,心疼起它来了?” 云笙没想到谢晏归会跟这匹黑狼争宠,为难道, “怎么会?王爷自然是顶顶重要的,可它伤成这样,我实在不忍心……” 谢晏归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也不看黑狼一眼,拉起云笙便走,冷声道:“它想跟着,就让它跟着吧。” 云笙闻后咧开了嘴,踮脚亲了谢晏归的脸颊一口,“王爷真是个大善人!小黑,还不谢谢摄政王大人?” 云笙转头看向身侧跟着的黑狼,笑盈盈的说道。 那黑狼对谢晏归恍若未见,只贴近云笙,用额头蹭他的手。 云笙太喜欢它了,左手拉着老大,右手摸着黑狼,兴高采烈的出了泉幽谷。 回去的路上。 云笙还担心谢晏归马骑得太快黑狼跟不上,不曾想那黑狼速度极快,完全不受身上的伤口所影响,一直并肩疾驰。 谢晏归冷眼看了看那匹狼,贴在云笙耳边冷哼一声:“皇上可瞧见了?它这样子哪里是捉不到野兔?怕是臣的烈马都跑不过它!” 第80章 哪来的小娘子? 烈马也跑不过的黑狼到底跟着云笙回到了衢州。 这下本就出众的云笙更加的引人注目了。 俊美如斯的小公子身旁寸步不离的跟着匹威风凛凛的黑狼,任谁瞧见了都要驻足盯着瞧上一阵。 云笙整日在伤患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黑狼便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不论云笙做什么,它都会伴在一侧。 又在衢州停留了五六日,谢晏归便安排好了所有事宜,准备去禹州和琼州再看上一看。 黑狼身上的伤也已经好了许多,出发前,谢晏归提议将其放回深山之中。 云笙深知不该将一匹属于天地间的狼王留在自己的身边,便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云笙蹲下身抱了抱黑狼,轻抚它的头顶:“小黑,我要离开这里了,你也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黑狼不为所动,仍是目光执拗的望着他,纹丝不动的半坐在原地。 云笙哭笑不得,看了马车旁拧着眉满脸不爽的谢晏归一眼,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随后转头朝着黑狼摆了摆手, “快走吧,日后小心些,不要再弄的遍体鳞伤。” 黑狼在原地看着云笙,碧眼眯了眯。 谢晏归似乎没了耐心,抱起云笙便将其丢进了车厢之中,随后冷眸扫了那黑狼一眼,道了声“出发。” 摄政王一声令下,车队当即前行,朝着禹州的方向而去。 亏得车厢里铺的厚实绵软,云笙摔得不疼,他打了个滚便坐了起来,一脸不高兴的看着身前面无表情的谢晏归, 抗议道,“王爷怎能直接把我丢上来!我还没和小黑说完话。” 云笙不说还好,说完谢晏归的脸色立马更臭了几分。 他猛地逼近将云笙压在了身下,垂首堵上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 禹州和衢州离的路途不远,第四日清晨,马车便进入了禹州的地界。 谢晏归看着车厢门口摆放着的一排野兔和野鸡的尸体,凤眸眯了起来。 云笙也嗅到了血腥的味道,撩开帘子望了望,瞥见那些动物的尸体无奈的叹了口气,“肯定是小黑干的,这家伙执拗的很,想必是跟来了禹州。” 谢晏归冷哼一声,拎起那些尸体就要丢掉,云笙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拦了下来,不解的问道: “王爷这是怎么了?小黑究竟哪里惹到了王爷,让你这般厌恶……你若是实在不喜,待会到了禹州都分发给受灾的百姓便是了,若就这样丢掉多可惜!” -- 第92页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看着云笙微微肿起的唇,沉声问道:“若那黑狼追上来了你待如何?依旧像衢州那般日日黏在一处?本王告诉你,休想!” 云笙听出他话中的咬牙切齿之意,颇显无奈的将手伸到了谢晏归的手中,他看了眼四周,见并没有人朝着这个方向看,这才放心的小声道, “云笙只和王爷黏在一处可好?” 温热的气息荡在耳边,云笙独有的龙涎香萦绕在鼻间。 谢晏归转过头轻轻啄了他的鼻尖一下,道了句“再好不过。” 禹州的受灾情况要比衢州好上许多,百姓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想必是谢晏归指派到此处的官员已经处理好了不少事项。 云笙一行人刚进城门不久,便瞧见迎面赶过来一位十分面善的伟岸男子,他大步走来朝着谢晏归拱了拱手,道: “王爷可算是来了!属下路过此地听闻王爷要来,便刻意停了两日。” 谢晏归瞧见他似乎也很意外,难得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问道:“北边的事打探的如何?” 男子闻言神色认真了几许,低声回道:“晚些找个安静的地方再细细与王爷回禀。” 谢晏归微微颔首,没有再追问。 云笙坐在马上,歪着头回想眼前这个眼熟的男子到底是谁,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男人此时也发现了云笙,见其坐在王爷的宝马身上,眸间一亮,促狭的看了谢晏归一眼调侃道: “咦?王爷怎么带了个小娘子出来,生的好生貌美!” 云笙一听当即黑了脸,他翻身下马走到男人身前,这才发觉自己比眼前这人矮了一大截,气势上顿时被碾压住了。 云笙不甘示弱,抿了抿唇踮起脚大声反驳道:“你才是小娘子!你们全家都是小娘子!” 男人闻言也不生气,反而仰头大笑起来,等他笑够了才回话道:“原来是位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倒是让小公子猜着了,曲某家中还真都是小娘子,家里姐妹成群,我娘唯独我这么一个儿子!!” 云笙的气势汹汹仿佛一拳砸到了棉花里,气的瞪圆了眼。 “小公子,这是骁骑营统领曲铭功,铭功,这是小公子,不得冒犯。” 谢晏归走到云笙身边,边说话边目含警告的瞪了曲铭功一眼。 曲铭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谢晏归一眼,这才云笙拱了拱手,说道:“曲某有眼无珠多有冒犯,望小公子莫怪。” 原来是曲铭功!那不就是纳了永宁公主为侧妃的那位英雄?难怪觉得眼熟。 云笙刚来这个时代不久时,曾远远的看过他一眼,故而对其有些印象。 知道了男人是曲铭功后,云笙便收起了方才的那股恼意,好奇的打量了曲铭功几眼,开口道:“我知道你,王爷时常提起你,说你本事很大。” 曲铭功听罢笑了笑,宠辱不惊的回道,“小公子过奖了,是王爷谬赞。” 云笙一想起他为了帮谢晏归稳住敌对势力而纳了那位一肚子坏水的七公主,便觉着他很伟大。 再看向曲铭功的目光便带了几丝同情,云笙摆了摆手,不大在意道,“没什么,误会而已。” 三人正说着话,城门口传来声声惊呼。 云笙等人闻声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正立着一匹黑狼。 云笙眼中一亮,朝其跑了过去,惊喜道:“小黑!你真的跟来了!” 黑狼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行至云笙身前,舔了舔他的手后仰头看他,碧眼中满是温柔。 第81章 龌龊之事? 小黑的到来让谢晏归的脸色整整臭了一天,直到晚上在房间搂着云笙泡浴时,神情才缓和了些。 客栈的木桶很大,云笙倚在谢晏归怀中,把两只脚丫伸出水面搭在了木桶的边沿上。 谢晏归的手藏在水下,也不知是放在了何处,云笙一会儿轻哼一声,一会儿又红着脸瞪他一眼, “王爷不让我闹,自己反而闹了起来,小黑还在门口守着呢……” “那又如何?”谢晏归声线低哑,带着不言而喻的欲望,张口轻咬了下他的耳垂。 云笙禁不住一个颤栗,想要抓住谢晏归不安分的大手,抗议道:“小黑听力好着呢!听到了怎么办!” 谢晏归没有再回答他的话,而是将云笙抱起又狠狠压在边沿之上…… 房门外,黑狼阖着眼趴在了地上,原本挺立着的耳朵此时竟然十分滑稽的折着扣下,仿佛不想听到某些动静一般。 可惜那声音仿佛故意与它作对一般,水声,低喘声,声声入耳…… 黑狼似乎有些不耐烦,碧眼睁开恼火的往屋内扫了一眼,随后退的远了些,重新折下耳朵闭目养神。 浴桶中的水已经完全凉了下来,筋疲力尽的云笙这才被抱了出来。 榻上,谢晏归一边轻轻为其擦拭,一边神情餍足的说着话, “琼州离此处不远,想必情况相差无几,明日臣带着曲铭功去看一看便可,皇上就留在此地歇息两日吧。” 云笙这几日着实有几分力不从心,白日要做事,晚上又要犒劳辛勤劳苦的摄政王,累的眼睛底下都有了青色。 可他又很舍不得离开谢晏归,听罢拧起眉不舍道,“那你要去几日?” “说不准,臣会尽快。”谢晏归吻了吻他的鼻尖,为云笙穿好里衣后,又耐心的为其擦拭起长发。 -- 第93页 云笙不情愿的「嗯」了一声,懒洋洋的伸出手,随后把指甲放在嘴里啃了起来。 谢晏归见状拍了他一下,目光明显在说着:别咬。 “可是长长了不舒服!丁桂又不在,朕自己不会剪。”云笙伸出「爪子」到谢晏归面前,让他看已经长出了不少的指甲。 谢晏归叹了口气,他起身将烛台放到了近前,又取了剪子过来细致的为其修剪指甲。 云笙趴在床上,默不作声的望着眼前英俊无比的男人。 朦胧柔和的灯光下,谢晏归平日里冷峻的脸上添了几抹柔情,那双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手,此时正捏着精巧的剪子,小心翼翼的为自己修剪十指。 云笙的胸腔之中胀满了无以言表的幸福感。 他忽地凑上前吻了吻谢晏归的下颌,长睫颤动轻声喃喃道:“王爷真好,云笙好爱你。” 谢晏归的手顿住,抬眼看向云笙,目光宠溺,“皇上可知何为爱?” 云笙用力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知道!” 谢晏归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蹙了蹙眉,又问:“皇上对丁桂与对臣的感情可有不同?” 云笙潋眸想了几息,忽地神采奕奕的回道, “自然不同!我和王爷可以做方才在木桶里做的那种龌龊事,同丁桂就不可以!” 谢晏归被云笙的话噎的一愣,随后满头黑线的捏了捏云笙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 “什么那种龌龊事,那是臣在……爱你,臣只会对皇上如此,皇上只能与臣这般,皇上可记住了?” 云笙苦着脸揉了揉被捏的地方,不解道:“明明是王爷说的,之前朕在勤政殿看的那本话本子,里面的两个人就是在做这种事,你那时就说这是龌龊……唔唔……” 在云笙的不知死活下,冷酷无情的摄政王又将其压在了床上做起了他口中的「龌龊」之事。 第二日天还未亮,吃饱喝足的摄政王大人为云笙掩好了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门。 黑狼半坐在门前,瞧见谢晏归出来,便站起身迎了上来。 谢晏归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随后转过身将房门关好,正要准备离开,黑狼却挡在了他的身前,朝他伸出了一只爪子。 谢晏归颇显意外的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黑狼一眼,见其看着自己的碧眼格外清冷寡淡,完全没有面对云笙时的那份特殊之感。 谢晏归冷哼一声,打算绕过去离开,不曾想黑狼再次上前,仍是执拗的伸着那只爪子。 谢晏归略显不耐的握住,似乎想要看看它要搞什么名堂。 几息后,那黑狼收回了爪子,随后高傲的扭过头看也不再看谢晏归一眼,重新回到云笙的门口趴下。 谢晏归斜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云笙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也不知黑狼是什么时候进得房间,正趴在床边上舔云笙的手。 云笙「唔」了一声,凑近和它顶了顶额头,“看到王爷了吗?是不是已经走了?” 黑狼眨了眨眼,毫无反应。 云笙道了句怪哉,学着老大上辈子时常做的一个举动,伸出食指在它的眉心点了点,小声嘟囔道:“朕怎么和你沟通不了呢?明明旁的动物都是能与朕交流的。” 黑狼仍是一副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拱了拱云笙的鼻尖。 云笙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唧唧的身体,缓了好一阵子才起身。 丁玉在外面候了许久,听到屋里有动静连忙进来伺候。 “小公子饿了吧?奴才这就去传膳。” 侍奉着云笙洗漱完毕后,丁玉体贴的下去安排。 吃罢了饭,云笙便打算去看看禹州灾民的病患情况,他在衢州做了那么些日子已经熟能生巧,给大夫打打下手已经完全不成问题。 刚一进伤患区,云笙便瞧见一位身着青色长裙的姑娘在伤者中忙碌着,她面上戴着轻纱,独独露出一双妩媚含情的眼睛。 那姑娘举止间分外优雅,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云笙好奇的瞟了一眼,扭头同旁边的丁玉说道:“你看,那个姑娘像不像下了凡的仙女?” 丁玉听皇上夸赞旁的女子好看,惊得心口直跳,不住的摇头道:“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 第82章 颜欢酒 没了云笙的随行,谢晏归与曲铭功等人轻骑在前,迅速赶往琼州。 果然如谢晏归所料,琼州同禹州情况所差无几,百姓状态要比衢州好上许多,奔劳多日的谢晏归松了口气。 交代好物资分派的事务之后,谢晏归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压下莫名袭来的困意。 曲铭功坐在他的对面,见状出言关切道:“王爷这一路也没合眼,先躺下歇一歇吧。”话落,他便起身出了房间。 谢晏归到底抵不住那抹强烈的困意,行至床边合衣睡了过去。 又是一片黑暗,又是……动也动不了的熟悉之感。 谢晏归蹙起眉,闭了闭眼后重新睁开。果然,他又看到了那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 男人似乎刚沐浴过,短发半湿正倚躺在沙发上,手掌贴在怀中狗狗的肚皮上,轻柔的摩挲。 狗狗似乎十分舒服,闭着眼极为享受的模样。 男人看了眼窗外的圆月,嘴角缓缓勾起。 片刻后,狗狗如同上次一样,渐渐变成了白皙俊美的少年。 -- 第94页 男人起身,将他抱回柔软的大床之上,俯下身…… 少年时而轻颤……时而……白皙的面颊渐渐泛起了诱人的粉红,美的勾魂摄魄。 男人在少年耳边一声声低低的唤着:“云笙……云笙……我盼你记起,又怕你记起……” 黑暗中的谢晏归双拳紧握,又一次在暴怒之中醒了过来。 谢晏归坐起身,稳了稳胸腔内狂躁的怒意,再也没了睡意。 —— 禹州…… 病患区的云笙此时已经得知了那位「仙女」名唤颜欢酒,是曲铭功曲统领带来的人。 这让云笙有些意外,禁不住暗暗猜测起两人的关系。 不远处的颜欢酒很快便察觉到云笙好奇的目光,她步履款款的走至近前,无声的行了个福礼。 云笙笑着拱手还礼,“姑娘无需多礼。” 颜欢酒身边跟着的小丫鬟也朝着云笙屈膝道:“我们家姑娘自幼有疾说不得话,望公子见谅。” 云笙闻后颇显意外,竟然不会说话?跟小黑一样诶…… 下一瞬,云笙猛然察觉到不对劲,鼻尖微微动了动,悄悄打量起颜欢酒来。 她、不对,他他他、是个男孩子啊!为什么扮成姑娘的模样?这也行? 因着云笙的目光过于震惊,颜欢酒秀气的眉蹙了起来,他垂下眼又福了福身子后转身离开。 云笙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用力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说漏了嘴。 一旁的丁玉见皇帝被人家姑娘迷得都抹起了口水,急的头皮发麻,忙侧过身挡住了云笙的视线道,“小公子,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云笙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的震惊,干活去了。 黑狼寸步不离的守在云笙的身侧,身形挺拔威风凛凛,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又是羡慕又是敬畏。 有那胆子大的想要靠近摸上一摸,黑狼立刻碧眼一眯,喉间发出声声警告,那人顿时吓得连退几步,调头跑开。 每每这时云笙总会摸一摸黑狼的头顶,轻声安抚道:“好了小黑,莫要吓坏了旁人。” 黑狼闻后便会立即安静下来,乖顺的不再出声。 傍晚时分,云笙离开伤患处时,恰逢那位颜欢酒也要离开。 云笙心头对这位穿着裙子的男孩子好奇极了,实在控制不住求知的欲望,扭头问向身旁的丁玉道:“男孩子也可以穿裙子的吗?” 云笙说话的声音不小,不远处的颜欢酒也听了个一清二楚,脚步猛地一顿,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丁玉不知道皇帝为何会有此疑问,想了想回道:“奴才时常见到女扮男装的姑娘在街上行走,想必男扮女装穿裙子也没什么不可。” 云笙闻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同黑狼一起并肩离开。 颜欢酒眼中满是惊慌之色,看着云笙离开的方向焦急万分,他咬了咬唇,踌躇了一瞬后抬步追了上去。 云笙察觉到颜欢酒追了上来,便停下脚步等着他追上来,颜欢酒走到云笙身前,目光哀求的望着他。 云笙有些不解,狐疑的问道:“颜……姑娘有事?” 颜欢酒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云笙身旁跟着的丁玉。 云笙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丁玉道,“丁玉你先下去。” 丁玉自打颜欢酒追上来那一刻开始便要急的要死,他心中恨得要命,眼下听闻皇上让自己先避开,只好狠狠的瞪了颜欢酒一眼不情不愿的退开了些。 心中暗骂:这个狐狸精要做甚?难不成还想勾引皇上不成!等王爷回来定要告你的状不可! 丁玉这厢恨得牙根发痒,云笙这厢却好奇的心尖发痒,拧眉看着颜欢酒问道:“你会说话?” 颜欢酒点了点头,引着云笙走到了一处无人的隐蔽处,他看了眼云笙身边的黑狼,犹豫了一瞬这才开了口:“公子看出我是男子了?” 颜欢酒声线细腻悦耳,与他雌雄难辨的容貌十分相符。 云笙眨了眨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看出来了?” 颜欢酒脸上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神色。 若不是眼前的小公子眼神单纯举止率真,颜欢酒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给自己难看装出来的了。 颜欢酒眼含愧色,压低声音说道:“我扮成女子模样实有自己的苦衷,求公子莫要将此事告知旁人可好?” 云笙闻后露出几丝为难,“可我答应了我们王爷,什么事也不瞒着他的。” 颜欢酒听后露出几分惊慌,“你,公子是摄政王身边的人?” 云笙用力点头,“没错。” 颜欢酒明显更加慌乱了几分,不住的央求:“求您!求公子万万不要告诉王爷,我的事便是瞒了王爷也不会对其有任何影响,欢酒求您了。” 云笙这下便格外的纠结了,心道:答应王爷的事要遵守,可这颜欢酒又不像个坏人,这可如何是好…… 云笙看着急的快要落泪的颜欢酒,思忖了一瞬问道, “那你就如实告诉我,你为何不让我告知旁人此事?我得确保你绝无恶意,才能答应你!” 第83章 我爱慕一位男子 颜欢酒听了云笙的话后眼神闪躲起来,他眉头轻蹙,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云笙倒是十分有耐心的看着他,不催促也不出声。 -- 第95页 颜欢酒踌躇了好一阵,这才咬了咬牙问道,“那……小公子可否答应我,欢酒若是如实相告,您也不要向第三个人提及可好?” 云笙这次应得很痛快,说道:“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本公子定会帮你守住秘密!” 颜欢酒静静的看了云笙一会儿,选择相信了他,这才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我爱慕一位男子。” 云笙闻后眨了眨眼,歪着头追问,“然后呢?” 颜欢酒见云笙平静淡定毫不惊讶的神情,一时怔住,一位他没听清自己的话,便提高了些音量重复道: “我是说,我爱慕一位男子,同你我一样的男子!” 云笙有些莫名其妙,反问道, “爱慕一位男子怎么了?我爱慕的也是男子,这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 颜欢酒听罢瞪圆了眼,顿时忘了所有羞赧和紧张,不敢置信道,“公子也爱慕男子?你……你爱慕的莫非是摄政王?” 云笙连连点头承认,“对啊对啊,我爱慕王爷,王爷也爱慕我。” 颜欢酒此时已经不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他慌里慌张的看了看四周,确定除了一匹狼以外不会再有人听到他二人的对话,这才追问道,“公子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 云笙见他怀疑自己有些不高兴,拧着眉道,“我骗你这个做什么,不信等王爷回来让他同你说!” 颜欢酒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相信公子的!” 云笙这才缓和了脸色,眨了眨眼追问起他来,“那你喜欢的是谁?是不是曲铭功那个大块头?” 颜欢酒没想到云笙如此通透,瞬间就猜到了他的心思,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我爱慕他已久,可他不知道我的这份心思,更不知道我实则是个男子……” “你喜欢他又不是什么坏事,为何不告诉他?你为何要憋在心里?”云笙完全不能理解颜欢酒的做法,满眼疑惑的问道。 颜欢酒没想到云笙会这般看待此事,拧着眉问,“小公子不觉得男子爱慕男子,是件伤风败俗,羞于启齿的事吗?” 云笙这下更奇怪了,无语的睨了颜欢酒一眼,侃侃道:“爱慕一个人,是心之所向,是情不自禁,与是男是女有何干系?就好比王爷他爱慕我,别说我是男子,就算我是只狗!王爷也爱我爱的要命!” 颜欢酒被云笙这话惊得美眸圆瞪,红唇微张,一不留神呛到了口水,连声咳嗽起来。 云笙连忙帮他顺了顺后背,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咳嗽起来了。” 颜欢酒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缓了好一会儿才平稳气息,看着云笙问道, “小公子,那是您先喜欢王爷的吗?” 云笙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没错,是我先喜欢王爷的!” 颜欢酒闻后眼中一亮,又问:“那,王爷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自然是我告诉他的!”云笙理所当然的回道。 颜欢酒这会儿对云笙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满眼敬佩的望着云笙,有些羞赧的说道: “小公子……你能不能同我讲讲你和王爷的事?您是如何同王爷表述爱意的?王爷是直接应下了吗?有没有嫌弃过你是男子? 我……我也想和曲统领展露心事,但是我不像您这般有勇气……小公子教教我可好?” 云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细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初来这个时代的日子,咂了咂舌说道: “我嘛……就是见到王爷就告诉他我喜欢他,我离不开他,很想他,然后问他想不想我,喜不喜欢我。” 颜欢酒越听美眸睁的越大,面颊粉红眸底晶亮,“那,王爷作何反应?” “起初似乎有些嫌弃,对我的亲近很是不屑,但没多久他就抵不住我的魅力,亲亲又抱抱的喜欢我了!” 云笙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美滋滋的回话。 颜欢酒没想到云笙会这般直言不讳,羞的双颊滚烫,温度就没降下来过! 他简直无法相信,摄政王那般淡漠孤傲之人,竟然会对眼前这位俊美如玉的小公子做出那等亲密之举,那画面……一定羞人的紧。 颜欢酒这厢尴尬羞涩,人家正主却说的格外坦然。 颜欢酒强压下心中那抹难为情,小声道:“若我也向公子这般勇敢些,不知曲统领会不会接受我……可我已经瞒了他这么久,他一直以为我是女子。” 云笙「唔」了一声,抿了抿唇道, “要不然你明天开始便恢复男儿装扮,等曲统领回来就将实情告知于他,既然你喜欢他,想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这样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辈子都提心吊胆的扯谎吧? 再说了,你们若是在一起了,晚上定然要睡到一处,到时候脱了衣裳才发现你是男子,这让曲统领如何接受得了呢!” 云笙直白的话让颜欢酒刚刚淡下去些的脸色腾的一下直接红到了脖子根。 他语塞了许久才让神情看起来自然些,仍是有些犹豫的说:“可,曲统领那般伟岸的男子,会喜欢我吗?我真的怕自己说了以后,他嫌弃我厌恶我,再也不想见到我……” 云笙听后十分不赞同的蹙起了眉, “你担心他的拒绝就憋在心里,那不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同他在一起了吗?你甘心吗?” -- 第96页 颜欢酒咬了咬唇,不甘心的摇头, “不甘心,这世上再没有旁人像我这般懂他,我懂他的骄傲,懂他的抱负,懂他的义胆忠肝,我爱慕他想每时每刻都与他在一起,就像公子与王爷那般。” “那你就必须迈出第一步,不要担心被拒绝,拒绝了又何妨,大不了多表白几次便是了!” 颜欢酒感激的看着云笙,一脸动容道, “多谢小公子的提点,今日听您一言,欢酒如醍醐灌顶,我定会像你这般勇敢直视自己的情感!如您所言,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有没有结果?” 第84章 吃醋 云笙回客栈后,丁玉一直在旁急的团团转,满脸欲言又止的神情。 云笙一边吃果子一边看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的丁玉道,“要如厕的话就快去,千万不能憋着!” 丁玉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看向云笙道,“公子,奴才并非要如厕……而是、而是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啊!” 云笙听罢不大在意的摆了摆手,“直言便是,我又不是动不动就打板子的人。” 您不是,可王爷是啊!奴才若是惹了您不高兴,奴才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呀! 默默吐槽了两句的丁玉咬了咬牙,决定还是提醒主子一声免得两人因着此事闹矛盾,便硬着头皮说道: “公子,那位颜姑娘既是曲统领带来的,想必二人之间关系匪浅,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莫要与其多来往为妙,免得引得旁人误会。” 云笙已经答应了颜欢酒不将他的事情说出去,那自然会守口如瓶,眼下听了丁玉的提醒也没当回事,态度随意道: “无妨无妨,我不怕他们误会!” 丁玉见皇上如此态度,急的都要跳脚了。 心道:若是干爹在就好了,定会有办法说服皇上,如今皇上不听自己的,若真的同那个颜欢酒有了情意,王爷知道了怕不是要气死! 丁玉的「忠告」云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接下来的几日他总是同颜欢酒凑到一处说悄悄话,不断的鼓励着他给他勇气。 这日,依旧是如此。 因着药草不够用,云笙便同颜欢酒一起入山中寻找,为了两人说悄悄话方便,云笙没让丁玉跟随,仅带了黑狼前往。 不久前才经历过涝灾的山路不大好走,山脚处被洪水冲的乱七八糟,几乎寸步难行。 云笙实在是走的不耐烦,扭头看向颜欢酒问道,“你会轻功吗?我们直接跃过去!” 颜欢酒摇头为难道:“我不会功夫。” 云笙拧眉看了看颜欢酒的身板,正在内心估量自己能不能抱得动他时,黑狼猛地窜了过来,走到颜欢酒身前蹲下了身,转过头目光幽幽看着颜欢酒。 颜欢酒是有些怕这匹黑狼的,毕竟它只对云笙一个人温顺,在旁人面前向来都是高傲又凶狠。 瞧见它忽然靠近自己,颜欢酒惊得退了一步。 云笙却看出了黑狼的意思,惊讶道:“小黑!你这是要背他过去的意思吗?” 黑狼眨了眨眼,虽然不大情愿的样子,却仍是点了点头。 颜欢酒见状有些受宠若惊,缓缓靠了过去,“真的可以吗?” 云笙不住的点头,“放心吧,小黑既然同意了,定是不会伤到你的!”话落,云笙扶着一脸紧张的颜欢酒坐到了黑狼的背上。 待颜欢酒坐稳了,云笙朝着黑狼勾唇一笑,瞳仁晶亮的望了望头顶,道了句:“走!” 话音未落,一人一狼两道身影便飞身而起,朝着半山腰的方向而去。 颜欢酒趴在黑狼身上,美眸紧闭脸色发白,吓得死死的抱着黑狼的脖颈,生怕自己一个捉不紧便掉了下去。 半刻钟后,云笙寻了处相对好走的路段停下了脚步。 黑狼跟在他身侧,见其停下便也迅速驻步。 站稳那一刻,黑狼便毫不留情的将颜欢酒甩到了地上。 颜欢酒本就晕头转向,这一摔让他愈加迷糊了几分,“哎哟。”一声脱口而出。 云笙没想到小黑这般说翻脸就翻脸,忙上前扶起了颜欢酒,“怎么样?有没有摔倒哪里?小黑你怎么回事?欢酒他身子弱,哪禁得住这么摔!” 说着话,云笙瞪了小黑一眼,语气中带着几许责备。 黑狼碧眼眯了眯,走上前咬住云笙的衣袖扯开他搀扶着颜欢酒的手。 黑狼力气极大,云笙顿时被它拉开,还险些被带了个趔趄。 云笙不解的看着黑狼,“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颜欢酒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瞧见黑狼挡在云笙面前,又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忽地明白了些什么,错愕道:“这黑狼莫不是在吃醋吧?!” 云笙听罢拧起了眉,疑惑的看向颜欢酒:“吃醋?吃谁的醋?” 颜欢酒想明白这些顿时变得哭笑不得起来,竟觉得黑狼有些可爱。 他一边清理着身上的尘土,一边解释道:“还能吃谁的醋?自然是你和我的,方才我还纳闷平日里它看都不看我一眼,今日怎如此好心背我上山, 眼下我才想明白,它定是怕你亲自背我,这才不得已让我坐在它身上!” 云笙听罢有些意外,蹲下身捧住黑狼的脸,错愕的问,“真的?小黑真是这么想的吗?” 黑狼碧眼流转,随后凑近舔了舔云笙的脸颊,不大自然的错开了视线。 -- 第97页 一直盯着它的云笙,竟然在黑狼的眼中看出了些许难为情的神色来,他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摸了摸黑狼的额头, “小黑,你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一只京巴!我起初也同那只京巴犬争风吃醋来着!” 被比作京巴的颜欢酒在一旁抽了抽嘴角,无奈的扶了扶额。 云笙抱着黑狼闹了一会儿这才起身,两人一狼朝着深山走去。 山腰上的树木丛林并未受到损坏,常见的药草遍地都是。 云笙和颜欢酒来之前做了很多功课,当即将那些用得到的药材都采摘起来。 云笙这厢挖的起劲,黑狼忽地走到了他的身边,用牙齿咬了咬云笙的长靴。 云笙看了它一眼,哄道:“小黑别闹,等我忙完了再同你玩。” 黑狼恍若未闻,仍是固执的啃咬着他的靴子。 云笙的靴中藏着两柄短刃,乃是为了防身备下的,早上放入靴子里时,黑狼是瞧见了的,眼下它忽地做出这种举动,莫不是有什么深意不成? 云笙心头一沉,神情立马变得严肃。 他合上眼,聚气凝神聆听起周遭的动静。 深山静谧,没有城镇中吵杂的烟火声,云笙探寻起来相对更容易些。 很快,他听到了风声,虫鸣声,鸟儿煽动翅膀的声音。还有……故意放缓的呼吸声! 第85章 刺杀 云笙心头一凛,迅速抽出靴子中的短刃拿在手中。 他起身走到正在同一棵药草较劲的颜欢酒身侧,压低音量道:“跟在我身边!” 颜欢酒听罢周身僵住,无声的问道:“怎么了?” 云笙不动声色的蹲在了他身旁,用手指在地上写了歪七扭八的两个字“有人。” 颜欢酒当即变了脸色,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云笙一些。 云笙此时正合眼探听着周围究竟藏着多少人,七个、九个……竟足足有十二个人,个个带有杀意! 这就让云笙有些意想不到了,深山老林之中躲了这么多杀手,绝对不是偶然之事。 他联想到医者那里今早莫名丢失的药材,顿时明白了这一切恐怕都是预谋好的。 只是……这些人的目标是谁?自己还是颜欢酒? 云笙一边猜测着这些人的来历,一边琢磨着该如何突围这么多人的包围圈。 四周地形云笙并不了解,眼下还带着个不会功夫的颜欢酒,若想毫发无损的离开,怕是有些困难。 云笙看了看身边的黑狼,用极小的说道:“小黑,待会儿寻机会你就背着颜欢酒快走!他们人太多,我怕是应付不来!” 黑狼碧眼幽幽看了一眼颜欢酒,慢悠悠的走到他的身边。 云笙对它这般听话很是欣慰,随后看着颜欢酒又说了同样的话:“一会儿他们若是动手,你便跟着小黑迅速离开,回去叫人来接应我!” 颜欢酒知道自己不会功夫留下也是累赘,但他也不想将云笙独自一人留在这等危险境地。 踌躇了一瞬后,颜欢酒抿着唇道:“我会寻机会往回跑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小黑不能跟我走,它这么凶猛一定能同你一起对敌!” 云笙听了颜欢酒的话后十分意外,他完全没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娇滴滴的颜欢酒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眼下不是谦让的时候,云笙站起身一把将颜欢酒推到了小黑的身上,厉着眼无声的对小黑说了句:走! 小黑深深地看了云笙一眼,一个飞身便窜入了密林之中,疾驰而去。 下一瞬,树上藏着的那些人纷纷落下,迅速将云笙包围在其中。 云笙美眸半眯,数了数四面八方涌上来的人。 十二个都在,没人去追赶小黑和颜欢酒,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也不住的下沉。 都留了下来,那就证明他们的目标本就是自己,会是什么人,想要自己的命呢? 他一个傀儡皇帝,便是没了性命又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好处呢? 云笙百思不得其解。 刺客迅速逼近,将云笙围在其中。 行走间,云笙发觉这些人功夫个个不凡,便是自己的身手再好,同时应对这么多人也是应接不暇。 他唯有拖延时间等小黑带人来方能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云笙负手而立,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看向来人问道:“尔等何人?摆出如此阵仗怕是寻错了人。” 刺客中有人开了口,嗤笑一声道:“皇上英姿俊美无双,我等又岂会认错了人?” 云笙听罢挑了挑眉,看向那个出声的刺客,嗅了嗅其身上的气息,是完全陌生的味道。 他慢条斯理的转了转手中的短刃,轻笑一声道, “我竟不知,生的俊美些也会惹来杀身之祸,天底下如我这般俊美之人数不胜数,莫非都是皇上不成?” 旁边的人冷声道,“莫同他废话!动手!” 话落,那些人便冲了上来。 云笙神情一凛,手持双刃便与其斗到了一处。 一交上手,云笙脸色愈加难看了几分,这些人比他想象的更难缠了些,出招狠厉毫不留情,皆是照着云笙的要害袭来。 以一敌十二,云笙的短刃非常不占优势,很快他便落了下风,肩上受了一刀。 在如此危机时刻,云笙压根感受不到疼痛之感,注意力全部用在对敌上,他迅速击倒一人夺过其手中长剑,这才扳回了些许局面。 -- 第98页 只见其处于人群之中动作极快,剑招飘逸灵动,完全看不清是如何出招的。 云笙此前与旁人切磋只用了三分力,今日生死决斗的时刻自然是火力全开,云笙也没想到自己的剑会快到如此地步, 十来个回合下去,地上便横七竖八的躺了五具尸体。 而云笙的身上,也挂了几道汩汩冒血的伤口。 剩余七人似乎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皇帝身手会这般敏捷,瞧着地上死去的同伴,个个赤红了双眼,再一次攻了上来。 云笙一边闪躲一边拖延时间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般大费周章来刺杀我一人是受何人所托?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受何人所托?自然是最想要你命的人!”其中一人高喝一声,朝着云笙的脖颈凶狠的袭了过来。 云笙对战多时,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动作渐渐缓慢下来。 眼看着云笙又要挨上一刀,一道黑影猛地窜了出来,瞬间扑倒那人,一口下去便身首分离。 “小黑!”云笙讶然中带着惊喜,“欢酒呢?” 黑狼冲到云笙身边,朝着他微微颔首,似乎是在告诉他颜欢酒很安全。 云笙顿时松了口气,眼中满是笑意的称赞道:“干得好!” 话落,他重新看向剩下的六人,嘴角弧度渐渐放大,冷声道:“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下一瞬,一人一狼并肩齐上,扑向那些已经挂了彩的刺客。 有了黑狼的助阵,局面顿时逆转。 小黑虽身形庞大,但速度快到令人发指,刺客只看的见一片黑影从眼前闪过,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落了地。 不到半刻钟,十二名刺客仅剩一人还活着,他浑身是血,满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狼。 云笙将剑抵在那人脖颈一侧,慢条斯理的问道,“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露出几分踌躇的神情,随后磕磕巴巴的说道:“是……是摄政王!他派我们杀了你,就能自己称帝了!” 云笙闻后发出一声冷笑,长剑一动便划破了他的喉咙,淡淡道:“放屁。” 第86章 摄政王归 云笙丢下手中长剑,恼火的踹了地上的尸首一脚。 正泄愤的想要再踩上一脚时,云笙的衣袖被黑狼咬住扯了扯。 云笙垂头看它,见其身上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蹲下身轻抚它的头,“真没看出来小黑你竟这般厉害,欢酒呢?是藏起来了还是下山了?” 黑狼蹭了蹭云笙的脸,碧眸之中满是心痛之色,一下一下轻轻舔舐起云笙身上的伤口。 云笙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几道伤口,他嘶! 了一声抽了口冷气,拧眉道:“这身子骨还不如从前当狗的时候呢,打不过至少还跑得过!” 云笙知道动物的唾液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便没有反抗,精疲力尽的趴在了地上,任由黑狼在自己的伤口上反复舔舐。 等他恢复了些体力,才勉强站起身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带我去找颜欢酒。” 话音刚落,云笙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心头一惊,浑身戒备的动了动鼻尖,随后那让他分外熟悉又充满安全感的气息随之飘来。 是谢晏归! 云笙心头大喜,高声唤道:“王爷!我在这!” 云笙话音一落,便听到那些脚步声顿了一瞬,随后愈加迅速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几息之后,谢晏归面色铁青的出现在云笙的面前。 “云笙!”谢晏归大步跑到云笙身边,瞳孔映出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云笙,冰冷暴怒之意瞬间盈满了眸底。 云笙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坚强和镇定瞬间分崩瓦解,只觉得自己周身上下无处不痛,且痛的要命,心头也后知后觉的涌上了又酸又涩的委屈。 他扑到谢晏归的怀中,委屈巴巴的说道:“你怎么才来……” 谢晏归紧紧抱住他,随后又怕碰到伤口似的,无措的松开了些,“对不起……是臣的错。” 云笙窝在谢晏归的怀中,红着眼窝,鼻尖粉红,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这些刺客说是你指使他们来杀我的。” 谢晏归闻言眸底一寒,扫了地上的尸首一眼,低声问道,“云笙相信了吗?” 云笙轻轻摇头,“我不信,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谢晏归拥着他,垂首吻去云笙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又一下一下轻吻他的眼睫,没再说话。 云笙即便清楚眼前的一切都与谢晏归无关,但他就是莫名的觉得委屈,委屈自己受伤时,面对危险时他不在自己的身旁。 或许人世间的有情人皆是如此,在只身一人面对苦难时,或许还可以咬牙面对独自逞强,可看到了那个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人,一切苦难都会被放大,恨不得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到对方的身上。 眼下的云笙便是如此,他缩在谢晏归怀中好一阵才稳住了情绪,想起旁边还有好些侍卫看着,便不好意思的退了出来。 云笙吸了吸鼻子,看向身边的小黑说道, “方才多亏了小黑,否则我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黑狼站在云笙身边,碧眼冷冷的扫了谢晏归一眼,随后又看向云笙,温柔中满是忧色。 谢晏归的视线停留在黑狼身上一会儿,随后握了握云笙的手道:“回去再犒劳它。” -- 第99页 云笙点了点头,又道:“王爷派人跟着小黑去把颜欢酒找出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为妙,这些人出手狠厉,未达到目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谢晏归薄唇紧紧抿在一处,他没说话,只是看了一旁的黑狼一眼后,将云笙打横抱起拥在怀中。 曲铭功这个时候也赶了上来,见云笙虽身上有伤但精神尚佳,便焦急的问道, “小公子,颜姑娘身在何处?” 云笙见曲铭功这般担心颜欢酒的安危,心头一喜,朝着黑狼的方向看了看说道:“欢酒被小黑藏起来了,既然曲统领来了,那就跟着小黑去找他吧!” 曲铭功闻言将视线投向地上的黑狼,只见黑狼仰头看了看怀中的云笙,随后又眯着眼睛瞥了满脸冰冷的摄政王一眼,这才抬足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曲铭功怔了怔这才跟了上去,心道:这黑狼看摄政王的那一眼,怎么好似带着鄙视之意呢…… 谢晏归沉着脸吩咐了竹青几句后便抱着云笙快步朝着山下而去。 云笙一手勾着他的脖颈,一手抬起抚在他紧紧蹙起的眉心,“怎么又皱眉。” 谢晏归吻了吻他的眉心,疼惜的说道:“都是臣的错。” 云笙这会儿身上已经好了许多,他咧嘴一笑,蹭了蹭谢晏归的鼻尖,“我没事,王爷不要这样自责。” 谢晏归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他脚下步履飞驰,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马儿正甩着尾巴吃草,见主人回来立刻踢踢踏踏的奔了过来。 谢晏归将云笙小心翼翼的放上了马背,随后翻身而上坐到了他的身后,缰绳扬起便朝着禹州城的方向而去…… 太医被带到客栈为云笙查看伤口时,瞧见他身上一道道微微红肿却已经愈合了不少伤口诧异的问道:“小公子这……确实是方才伤到的?” 云笙点了点头。 谢晏归立于一旁,看向太医问道,“怎么?可是有哪里不妥?” 太医摇了摇头,啧啧称奇道:“并非不妥,只是臣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看到过如此奇特的体质。王爷您看,小公子身上的伤口愈合的也太快了!若不是您亲口所言是刚刚才受的伤,臣都要以为这至少已经伤了四五日!” 云笙听罢眨眨眼,扭头看了看自己肩上的伤口,果然瞧见之前还汩汩冒血的伤口眼下已经合在了一处,除了微微的红肿外,再无此前的可怖模样。 谢晏归眼中也露出几许疑惑之色,随后又看向太医吩咐道,“即便如此,太医也用些药吧,免得伤口反复。” 太医点了点头,拿出药粉均匀的洒在云笙的伤口之上,又开了副药方交给下人去煎,临行前细细叮嘱道, “这些时日莫要吃辛辣发物,照着小公子这般的愈合速度,想必不出三日便会结痂,届时莫要抓挠,免得留疤。” 第87章 小黑舔过 云笙才不在意什么疤不疤的,但在谢晏归的面前他到底不敢不遵医嘱,只胡乱的点头。 太医走后,屋内仅剩谢晏归与云笙二人,他将薄被盖在了趴着的云笙身上,满眼疼惜的问道,“是不是很疼?” 云笙摇了摇头,“不疼!倒是痒得很!” 云笙现在就很想抓一抓伤处,但谢晏归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将云笙的两只爪子牢牢的握在手中。 谢晏归俯下身仔细看了看云笙的伤口,开口道:“皇上之前手上受伤时并没有像今日这般快速愈合,受伤后可是用了什么药?” 云笙这会儿其实也纳闷的很,正如谢晏归所言,上次他的手背被茶盏的碎片划裂时,不过是道浅浅的伤口,还是过了好些日子才完全愈合的,今日受的伤这般严重,怎么反而好的如此之快了? 云笙道了句「没有」后,猛然记起小黑方才舔舐过自己的伤口,莫非是小黑的唾液起到了作用? 思及此处,云笙惊得瞪圆了眼,当即将此事告诉了谢晏归。 谢晏归闻后微微一愣,“皇上是说,您受伤后,黑狼舔舐了您身上所有的伤口?” 云笙点头如捣蒜, “没错,我那时实在是累极了,便直接趴在了石头上,小黑在我身上舔了一阵……小黑!你回来了吗?”后面那句,云笙朝着门口高声唤道。 谢晏归坐在云笙的身旁,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下一瞬,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黑狼慢条斯理的踱了进来。 它步伐优雅,头颅扬起,看也不看谢晏归一眼,径直走到云笙的床边,将下颌放在云笙的枕边,碧眼灼灼的望着他。 云笙眼中满是惊喜之意,问道,“我身上的伤好的这么快,是不是你舔过的原因?” 「舔过」二字似乎刺到了谢晏归,只见其脸上神情阴云密布,似气似恼又好似无可奈何。 他薄唇紧抿,凤眸盯着黑狼,仿佛那眼神能在狼头上穿出两道窟窿。 黑狼感受到视线,慢条斯理的瞟了谢晏归一眼,随后又转头望着云笙,微微颔首。 云笙见状不知是惊还是喜,连声赞道:“小黑好厉害!比灵丹妙药还厉害,那你再给我舔几下,我岂不是立刻就能好了?!” 这话一出,谢晏归腾的站起身,狠狠的横了小黑一眼后,神情格外僵硬的看向云笙道: “皇上先歇息,不要抓挠伤口,臣去处理后面的事。” -- 第100页 云笙知道这次刺杀的背后隐藏着丑陋不堪的阴谋,还有很多的事等着谢晏归去查,他连连点头:“那你早些回来,你不在身边我睡不安稳。” 谢晏归听罢眸间顿时变得柔和起来,他俯下身在云笙的唇瓣上吻了吻,道了句:“好。” 谢晏归出门前,意味深长的看了黑狼一眼,这才将房门合上转身去了楼下。 竹青等候许久,见摄政王出来连忙上前禀报:“王爷,竹一和竹四找到了,竹四……他没了,竹一重伤眼下仍旧昏迷不醒。” 谢晏归闻后眼底一冷,“太医可过去了?” 竹青眼眶微红,“嗯,过去了。” “去看看。” 话落,竹青引着谢晏归朝着转角处的一间客房走去。 一进门,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只见竹一浑身满是伤口,气息微弱的躺在那里,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机。 谢晏归走至近前,看着不断摇头的太医问道,“如何了?” 那太医正是方才为云笙看过的那位,他叹了口气道, “这位便没了小公子那般的特殊体质,怕是……挺不过去。” 谢晏归闻后握了握拳,目光投在了奄奄一息的竹一脸上。 竹一已经跟在谢晏归身边十余年,他是暗卫中最为出色的那位,手上功夫不次于谢晏归。 谢晏归临走前将他和竹四留在云笙身边,这才敢放心前往禹州,可他万万没想到躲在暗处的老鼠会下了血本如此大动干戈, 不知是寻了多少高手会将竹一伤成眼下这般。 “王爷……”微弱的说话声传来,屋内之人皆是一怔,是竹一,他合着眼正吃力的说着什么。 众人立刻凑上前,竹青将茶盏端过去,轻手轻脚的润了润竹一干涩的嘴唇, 急道:“竹一,王爷在这!你先别急着说话……” 竹一缓缓睁开眼,看着身侧面色阴沉的谢晏归,似乎想挣扎着起身。 谢晏归伸手按住他,自袖间拿出药瓶,倒出了一粒青色的药丸,塞入了竹一的口中,“别动,你伤的很重。” 竹一脸上血色全无,满眼愧疚的看着谢晏归问道,“小……小公子……可好?” 谢晏归抿了抿唇,“他受了伤在歇息。” 竹一眼底一红,“是属下……属下无能,请……王爷……降罪。” 竹青在一旁早就急的眼泪直流,他握了握竹一的手,哽咽道:“竹一,你别说话了……”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那只向来对旁人都是不屑一顾的黑狼,缓缓走了进来。 只见它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随后将视线定格在谢晏归的脸上。 谢晏归凤眸眯了眯,默默的注视着它。 “你们都出去。”谢晏归忽地开口。 竹青等人怔了怔,虽不知王爷这是何意,但仍是不敢不遵从,面面相觑后纷纷退了出去。 黑狼慢悠悠走到竹一的床边,碧眼看了看他,竹一刚想说句什么,却两眼一黑睡了过去。 谢晏归一直盯着黑狼的一举一动,见竹一再次昏了过去,拧眉问向黑狼,“你要做什么?” 黑狼转过身走到谢晏归身前坐下,如上次那般抬起了一只爪子。 谢晏归挑了挑眉,犹豫了一瞬后与它握住。 几息后,黑狼不大客气的抽回爪子,将口中含着的药瓶吐到了地上,随后又步履优雅的走到竹一床边,朝着昏睡的人扬了扬头。 谢晏归猛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地上的药瓶,开口问道:“这里装的是你的唾液?” 黑狼十分傲娇的点了点头。 谢晏归脸上顿时露出嫌弃之色,站起身朝着门外唤道,“竹青!进来给竹一涂药!” 第88章 你究竟是谁? 竹青不知道王爷为何将涂药这等事交给了自己,但他属实担心竹一的伤势,便没做他想,当即接过王爷递过来的药瓶,细心的为竹一涂抹起来。 黑狼在一旁停留了一会儿便没了耐心,动了动耳朵出了门。 谢晏归扫了它的背影一眼,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竹青将瓶子中的透明粘液全部涂抹在竹一的伤口处后,惊奇的发觉血竟然都止住了!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并到了一起。 竹青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结结巴巴的看向摄政王道,“王……王爷,您快看!” 谢晏归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只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 竹青傻眼道,“这是怎么回事?王爷这药也太神了些!” 谢晏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吩咐道:“此事不可向任何人提及。” 竹青点头如捣蒜,“是!” 谢晏归又看了气息不再像方才那般微弱的竹一一眼,说道:“这几日便由你亲自照看竹一的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等他醒了再回禀。” 竹青当即拱手应诺。 谢晏归出了房门,着人好好安葬了竹四,又亲自返回云笙出事的地方探查。 竹一和竹四是在距离云笙百丈外的林中出的事,地上躺着二十来人的尸首,同云笙斩杀的那些人着装一致,混乱的树木,满地血迹,彰显着当时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战。 谢晏归翻看了一圈刺客的尸首,却没有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 第101页 他站起身,猛地一震天旋地转,熟悉的困意席卷而来。 谢晏归凤眸眯了眯,想到什么似的,牵过宝马翻身而上便朝着禹州城的方向而去。 一炷香后,谢晏归强压着那股困顿之感,推开了云笙的房门。 黑狼趴伏在熟睡的云笙身边,瞧见谢晏归进来,淡漠的看了一眼,随后扭过头换了个姿势趴下。 谢晏归沉着脸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黑狼,压低声音道:“出去。” 黑狼扣上了耳朵,纹丝不动。 谢晏归握了握拳,猛然出手将黑狼拨到了地上,随后便身子一侧躺在了云笙的身边。 被扒拉到地上的黑狼气的碧眼怒睁,狠狠的瞪向谢晏归,却发现他已经合上了眼,呼吸变得平缓悠长。 黑狼喉间发出一声类似轻嗤的动静,随后纵身一跃跳到了床的里侧,挨着云笙又趴了下去。 …… 谢晏归立于黑暗之中,双目赤红的看着呈现在眼前的画面。 那是云笙出事的地方。 云笙发鬓凌乱浑身是伤,仍然保护着身后不懂半点功夫的颜欢酒。 这次,云笙的身边没有黑狼,他一个人孤军奋战,斩杀了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人。 就在他筋疲力尽马上死于刀下之时,颜欢酒忽然飞扑而上,替云笙挡住了致命的一剑。 云笙不可置信的看着缓缓合上眼的颜欢酒,抱着他怒喝一声,随后暴走反杀,将那些刺客一个个斩于剑下。 当最后一名刺客身首异处后,云笙瘫软在地,双手颤抖的抱着身死的颜欢酒昏死过去。 接下来,谢晏归看到了自己面色苍白的赶到,又看到曲铭功抱着颜欢酒的尸身流下血泪。 随后的一幕一幕,让谢晏归彻底白了脸。 他看到自己抱着云笙飞驰,看着云笙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原本白皙红润的脸色变得愈加灰白,渐渐的,云笙的手缓缓落下,再也没有抬起来。 黑暗中的谢晏呼吸一窒,痛的心口仿佛被插入了尖刀,顿时有些喘不过气。 他试图挣扎起身,想立刻在这个噩梦中醒过来,但……事与愿违。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将云笙放入了冰棺之中,看到自己变成了只懂杀戮的行尸走肉。 他杀了廖氏一族,端了两个皇姓王侯,只差登上皇位的最后一步。 谢晏归看着自己身着摄政王朝服,合眼躺在了身着龙袍的云笙身边,永眠于冰棺之中…… 谢晏归睁开眼,急促的呼吸彰显着他方才经历了怎样的噩梦。 他看了看身侧依旧安睡的云笙,长吁了口气,垂首深深吻了吻他的眉心。 床里侧的黑狼抬起头,眯着眼看着谢晏归。 谢晏归此时才发现了他的存在,一人一狼无声的对视了许久。 谢晏归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随后转头等着黑狼跟上来。 黑狼似乎有些不情愿,看了云笙一眼后,到底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跟着谢晏归走出了房间。 此时已是深夜,谢晏归寻了处僻静之处,转过身看向黑狼。 “你究竟是谁?”谢晏归薄唇轻启,眸间满是质问。 黑狼慢条斯理的半坐在了地上,碧眼十分冷淡的回望他。 谢晏归再次开口,“我梦中的那些画面,是不是你搞的鬼?” 黑狼仍是不动声色,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谢晏归脸上显出怒意,狠狠的瞪着黑狼道, “看在你护主有功的份上,我不会再赶你走,但云笙是我的,有我在时,你便识趣些!免得激怒了我让云笙为难!” 话落,谢晏归甩袖离开。 他阴沉着脸返回云笙的房间,将烛台拿近,轻手轻脚的检查起云笙身上的伤口。 只见白日里还微微红肿的伤口此时已经完全愈合,肿胀不再,仅剩一道道粉红色的痕迹。 那些伤痕印在少年白皙嫩滑的身上,显得十分突兀,触目惊心。 谢晏归的眼底一片痛色,垂下头轻轻亲吻,似乎想将那些疤痕抹去。 云笙迷迷糊糊间,只觉温热的气息游走在自己的身上,他轻哼一声,转过身环住眼前人的脖颈,眼都不睁的哼唧道:“别闹……我还没睡够。” 谢晏归似乎被他猛然的翻身惊到,生怕他弄疼了伤口。 却不想云笙压根没感受到任何疼痛之感,只吧唧吧唧嘴睡的依旧香甜。 谢晏归目光落在他的红唇之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狭长凤眸骤然添了几许血丝。 谢晏归垂下头,轻轻咬吻他的唇瓣,呢喃道:“云笙,别离开我……” 第89章 他躲着我 半梦半醒之间。 云笙仿佛置身在一方小舟之上,漂浮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根羽毛落在他的身上,一寸一寸的轻轻拂过。 那羽毛极为调皮,一会儿拂过耳后,一会儿停在唇前。 渐渐的,羽毛缓缓向下,深深浅浅,落于胸前,止于腹间…… 云笙忽地被一股极致的舒适之感唤醒,他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栗,脚趾微微卷起,猛然睁开眼。 黑暗中,他看到谢晏归俯在身侧,目光幽黯的望着自己。 云笙试着放缓莫名急促的呼吸,转头看他,“王爷……做了什么?” 谢晏归欺身凑近,在他唇间轻吻,低声道:“疼你。” -- 第102页 “唔……什么味道……” “皇上的味道。” —— 三天后,云笙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不见,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小黑的口水简直天下无敌,比此前在宫中用过的药膏还要好用,云笙看着身边趴着的小黑,觉得自己发现了一条致富之路! 于是乎,丁玉便经常能瞧见皇上手中握着个瓷瓶满屋子追着黑狼扒嘴巴的场景。 云笙虽恢复的很快,谢晏归仍是不准他出房间,各种补气血的膳食流水似的往他的肚子里灌。 没几日,云笙的脸蛋就恢复了往日的红润亮泽,谢晏归这才解了他的禁足,允许他出房间。 收到消息的颜欢酒第一个来探望,这次他换上了一身淡雅男装。 男子装扮的颜欢酒看起来比女装时还要勾人,媚眼如丝,波光流转,一头黑发束在头顶,青色发带随意的荡在脑后,美好的不似凡尘之人。 云笙正在床上用力的掰小黑紧闭的嘴,瞧见颜欢酒如此打扮顿时眼前一亮,由衷的称赞道:“这么一看更像仙人了!话音一落,云笙便觉得手指一痛,他垂头一看,只见小黑方才还紧闭的狼嘴这会儿正啃咬着自己的手指。 “嘶!你咬我做什么!”云笙推开黑狼的脑袋,随后招呼着颜欢酒坐下。 自打那日遇刺以后,两人还是第一次碰面,云笙看着恢复男装的颜欢酒眨了眨眼,小声问道:“你和曲统领说了吗?” 颜欢酒脸上的笑容一僵,摇了摇头:“还没有……” 云笙怔了怔,不解的追问:“为什么还不说?你忘了那日的险情了?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 “他不肯见我了。” 颜欢酒开口打断云笙的话,视线低垂,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云笙听罢瞪圆了眼,“不见你?这是何意?” 颜欢酒苦笑一声,缓缓说道:“那日他找到我后,情急之下抱了我,还说他倾慕我已久,想娶我为妻……我当时又喜又怕,喜的是他喜欢我,怕的是他喜欢的只是女人的我……” 云笙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感受到颜欢酒身上浓烈的悲伤,一时间不敢再开口追问。 颜欢酒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他一直追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我不敢再隐瞒,便将实情告诉了他。” 说到这里,颜欢酒的眼中已经盈满了泪,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流下:“他得知真相后,用力推开了我……满眼厌恶和嫌弃……” 云笙拧起眉,想起那日曲铭功赶到时,提及颜欢酒的急切之意,怎么看都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怎么会厌恶呢? “他说过因为你是男子,他就不喜欢你了这样的话吗?”云笙追问。 颜欢酒抹了抹脸上的泪,摇头道:“随后他便走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再也没见过他的面……他一定是不想见我,故意避开了。” 云笙听后有些生气,气鼓鼓的拍响了桌案,起身怒道:“你别伤心!我去找曲铭功,我要问问他到底喜欢不喜欢给个痛快话!藏起来算是怎么回事!” 颜欢酒见状连忙拉住云笙的衣袖,阻拦道:“不要!是我不好,是我骗了他,他如今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他若不想见到我,我走便是了…… 之所以留到现在,欢酒是想亲自向公子道谢,感谢那日的舍命相护,救命之恩欢酒永世不忘。” 云笙的执拗劲儿上来,那哪里是颜欢酒能拦得住的? 他甩开颜欢酒的手,道了句:“你安心等着便是!”就冲出了房间。 云笙不知道曲铭功在哪,但他相信谢晏归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云笙一肚子气的跑到谢晏归处理公务的房间,也不顾屋里站着正在回禀公事的几人,扯着谢晏归的袖子便质问道: “王爷可知道曲铭功那个大块头藏到了何处?” 谢晏归瞧见云笙因为跑动歪掉了的玉佩,伸手为他正了正,又理了理他前襟细微的褶皱,温声问他道: “跑什么?身子骨不乏了?” 乏什么乏?朕现在浑身都是力气,一会儿就暴打曲铭功那个大块头一顿证明给你看! 云笙暗暗吐槽了一句,催促道:“王爷快说,我要找曲铭功!” 一旁回禀公务的人皆是禹州的官员,任谁也没想到会瞧见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那位容颜绝世的小公子扯着常年面无表情的摄政王,又是质问又是发脾气,好一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任性模样! 本以为下一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就会血溅当场,不成想那位冷面阎王不仅没有发怒,反而露出了满目宠溺,极为享受的神情。 在场的众人纷纷瞠目结舌。 几人面面相觑之后,不约而同的垂下了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谢晏归似乎也忘了有旁人在场,看着眉头轻蹙的云笙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也不知他藏到了哪里,只知他没有离开此处。” 云笙听后半信半疑的睨了谢晏归一眼,“真的,王爷没诓我?” 谢晏归正要点头,就瞧见那只碍眼的黑狼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行至云笙的身边,咬住他的袖子扯了扯。 云笙扭过头看它,“怎么了小黑?” 黑狼松开了衣袖,朝着门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好似再说:跟我来。 -- 第103页 云笙见状眼中一亮,问道:“小黑知道曲铭功在哪?” 小黑蔑视的看了谢晏归一眼,随后朝着云笙点了点头。 第90章 我爱了他五年 云笙跟着小黑找到曲铭功的时候,他正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喝酒。 地上满地东倒西歪的酒坛子,曲铭功半倚在板子床上,正手拿酒盏往嘴里灌。 瞧见云笙来了,曲铭功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称奇道:“小公子这么快就恢复了?我还以为至少要歇个月余方下得了床。” 云笙冷着脸走到他身前,自顾自拎了个凳子坐下,美眸圆瞪狠狠地盯着他,“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颜欢酒?” 曲铭功又倒了一杯正往嘴里灌,被云笙的开门见山惊得顿时呛的咳嗽起来。 云笙满脸嫌弃的退了少许,生怕他的口水溅到自己身上,冷眼看着曲铭功咳的震天震地。 “他……他都和你说了?”曲铭功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也不知是呛的还是急的,脸色涨的通红。 云笙扬着下巴看着他, “是,我都知道了!我就是来向你要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欢酒,若是不喜欢,我就立刻去回了他,让他赶紧死了这份心,莫要再为你肝肠寸断寝食难安!” 曲铭功被问的垂下眼,莫名不敢和云笙直视,语无伦次的回道:“他是个男子,我也是……我怎么能喜欢一个男人?” 云笙听罢彻底冷下了脸,喉间发出一声轻嗤, “呵!曲统领,从前是我看错了你,眼下我才明白,你和那些满心偏见的愚蠢之人没什么两样,既然如此我也懒得和你废话,这就去告诉欢酒他爱错了人!” 话落,云笙狠狠踹翻了曲铭功的酒坛子,拔腿便走。 小黑立于原地,眯着眼睛看了曲铭功一会儿,随后翻了他个大白眼转身追上了云笙。 云笙被曲铭功气的满腔怒火,刚走出几步就碰到了迎面赶来的谢晏归。 “出了何事?”谢晏归拦住他,瞧见云笙脸上的怒容后拧起了眉。 云笙气的两腮鼓鼓,指着曲铭功藏着的帐篷气恼道:“还不是被那个榆木脑袋气的,他说男子不该喜欢男子,那我和王爷算什么? 我就是喜欢王爷王爷也喜欢我怎么样!?别说同为男子,王爷就算不是男子,不不不……就算王爷不是个人我也喜欢!” 谢晏归听罢扶额长叹,满脸哭笑不得,他安抚似的抚了抚云笙的发顶,温声劝道, “别气了,乖。方才有人来报说颜欢酒走了,小公子快去看看,曲铭功这里交给我可好?” “什么?欢酒走了?!” 云笙一听顿时急了,也顾不上什么曲铭功了,抬腿便往客栈的方向跑。 谢晏归看着云笙慌里慌张的脚步无奈的摇了摇头,忽地瞥见坠在云笙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他挑了挑眉,朝着身旁的竹青问道:“竹一没回去歇着?” 竹青点头称是,如实回道:“竹一不肯,领完板子便跟在小公子身边守着去了。” 谢晏归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抬腿朝着曲铭功的帐篷而去。 帐内一片狼藉,云笙踢翻的酒坛子洒在地上,浓重的酒气熏得谢晏归蹙起了眉。 曲铭功仰面躺在板子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晏归行至近前,回头吩咐竹青道:“再去拿两坛酒来。” 竹青拱手应诺,领命而去。 “颜欢酒走了。”谢晏归坐到云笙方才坐过的凳子上,忽地出声道。 曲铭功目光一顿,随后又恢复了茫然。 许久,他才开口说道:“他跟在我身边五年了,整整五年,我都没看出他是个男子……我可真够蠢得。” “确实很蠢。”谢晏归毫不留情的补刀道。 曲铭功对于谢晏归的嘲讽仿佛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说着:“我知他性子羞怯,这几年我爱他敬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僭越之举,只想着等他再长大些,再懂事些,我再同他阐明心意,可谁曾想……我爱慕了五年的人竟是个男子……” 曲铭功一边说,一边坐起身想要找酒,恰好竹青拎着两坛子酒回来,放到谢晏归脚边便无声的退了出去。 曲铭功长臂一伸便拎过去一坛,打开盖子便要往嘴里灌。 谢晏归一把抢过来,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先后倒了两盏递给了曲铭功一杯,问道: “然后呢,知道他是个男子,你的爱慕之意便烟消云散了吗?” 曲铭功接过酒盏一饮而尽,闻后苦笑道:“若真是这么容易就好了……若是真的能在一瞬间忘怀,我就不必如眼下这般苦不堪言。” 谢晏归冷笑一声,酌了口杯中酒,想到什么似的,沉声道:“你可有想过,那日颜欢酒若是死了,你待如何?” 此话一出,曲铭功神情怔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摇了摇头道,“怎么会,他不会死的。” “他为何不会死?他是武功高强还是内力深厚?那日若不是云笙置死地于后生让黑狼带走了他,他怕是早就死在了那片密林之中,到时候,等待你的便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曲铭功闻后神色越来越慌乱,浓眉紧紧蹙起,带着几分火气的反驳道:“你好端端的说这个作甚?他好好的死什么死!莫要再说这等晦气话!” -- 第104页 谢晏归却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扣住他继续倒酒的手腕,凤眸半眯冷冷的注视着他, “你不知道,本王却知道你会如何!你会抱着他的尸首枯坐三天三夜,你会为了他斩尽世间所有轻视虐待戏子之人,你会为了他与曲氏一族决裂,至此终生不娶孤身一人! 他死了,你敢坦坦荡荡的面对这世间所有的世俗偏见,为何他活着,你却退缩的像个缩头乌龟!” 曲铭功被谢晏归这一番话训斥的青白了脸,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会,他不会死,我也绝不会那么做,我不会……” 谢晏归放开曲铭功的手臂,冷笑一声道:“曲铭功,我谢晏归之所以与你相交多年,皆是因着敬你英勇洒脱敢作敢为,可如今一看,你果真如云笙所言,就是个榆木脑袋!” 第91章 他不要你我要你 曲铭功被斥的面红耳赤,噹!的一声放下酒盏,看向谢晏归道, “旁人不知,王爷还不知道我家中的那些事吗?曲家三代单传,我母亲日日烧香求神拜佛才得了我这么一个儿子, 我自成年起便被寄予厚望,母亲不顾我未娶正妻,便塞了七八个通房到我屋子里, 就想让我早日生出几个儿子出来,我不想碰那些女子,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 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我曲铭功是个暴虐玩弄女子之人,我只想着吓退那些姑娘家,莫要惦记着我这个心有所属之人…… 我原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寻个由头将府中那些姑娘们遣出府去,再明媒正娶的将欢酒迎进门,即便他戏子出身身份低微了些,我也能说服家中尊长, 可……可他是个男子,这让我如何与我父母交代?” 谢晏归嗤之以鼻,冷冷的注视着他:“那又如何?本王家破人亡孤身一人,也没非要留个后出来!” 曲铭功被他噎的一怔,缓了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若是没有母亲逼迫,我也可以如王爷这般随心所欲!” 谢晏归似乎没了与他废话的耐性,自顾自的连着喝了两盏酒后站起身,淡淡的瞥了曲铭功一眼, “随你吧,若不是看在云笙对此事关切的份上,本王才懒得同你在这里废话,本王只再提醒一句,待他日到了不可扭转的地步之时,你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话落,谢晏归转身离开,独留满目痛苦的曲铭功一盏一盏的喝个不停。 …… 云笙追上颜欢酒时,他已经出了禹州城。 瞧见云笙追上来,他脸上露出几分愧疚,“小公子,您怎么追出来了?” 云笙生怕他一不留神又跑了,一把扯住颜欢酒的手臂,将他在马车上扯了下来,气喘吁吁道, “你跑什么?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回来!” 颜欢酒无奈的笑了笑,轻拍云笙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言道:“小公子,若不是因着想亲口向你道谢,我早就离开了,眼下心愿已成,欢酒便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 颜欢酒面上巧笑嫣然,与晨间默默落泪的模样判若两人,若不是云笙在他身上感受到浓厚的悲伤气息,也许会被他就这样糊弄过去。 见他如此,云笙心里很难受,他自己是个直来直往不懂得藏匿情绪之人。 他高兴的时候便能上房揭瓦,不高兴时也能刨出七八个坑来,所以他不明白这般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强颜欢笑会是何等痛苦之举。 可云笙仍是觉得莫名的难受,回想起自己刚来此地,谢晏归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日子,忽地也跟着委屈起来。 他抿了抿唇,忿忿不平的说道:“凭什么你走?他曲铭功不要你,我要你!日后你就同我待在一处,我带你回京城,我的院子里有棵大枣树,上面的枣子特别甜!我们家还有荷花池,我带你泛舟……” 话说到一半,云笙的袖子又被什么东西扯了扯。 他垂头一看,果然瞧见黑狼正呲着牙瞪着自己。 云笙挣了挣袖子,恼道:“小黑你添什么乱!” 颜欢酒见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真诚的看向云笙道, “我若是跟了公子回去,莫说这黑狼不愿意,摄政王那里怕也会恼了我的,欢酒可不想做那讨人嫌的恶人。 今生欢酒能与小公子相识,已是吾之幸事,公子不必再留,若是有缘,日后定会再见。” 话落,颜欢酒拨开云笙的手,学着旁的男儿郎那般模样,朝着云笙行了个拱手礼。 云笙感受到他的坚决,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他只能紧紧抿着唇,满眼失落。 颜欢酒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朝着云笙挥了挥手。 车夫扬起了鞭子,啪!的一声鞭鸣之后,马儿踢踢踏踏跑了起来,车轮滚动,马车缓缓而去。 谢晏归不知何时赶了上来,站在云笙身侧,侧首看着他欲哭不哭的模样。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拉起云笙的手扣在掌心,低声劝道:“曲铭功眼下也是一时想不开,给他些时日待他想清楚了,事情许是还有转机,皇上莫要忧伤。” 云笙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一片怅然,他抬头看向谢晏归,扁了扁嘴道:“我只是在想,这一切或许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胡言乱语撺掇欢酒说出实情,若是他不挑明, 或许还能继续留在曲铭功的身边,若不是我,欢酒也不会遇险……也不会有这接二连三的事……” -- 第105页 谢晏归闻后眉头轻蹙,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大掌轻柔的在云笙的背后一下下轻抚: “傻话。造成今日这般局面的是颜欢酒自己,他若是最开始就坦坦荡荡不曾隐瞒,又怎会有如今的乌龙? 他对曲铭功用心良苦是真,可足足五年的欺瞒和戏耍也是真, 如今挑明一切才是他二人真正的开始,皇上不如听微臣的,在等上些时日,他们自然会理清楚。” 男人的语调温柔,缓缓抚平了云笙心中的那抹遗憾和不平。 他点了点头,看着马车消失不见的方向,叹道:“想清楚了又有什么用,欢酒他已经走了,他柔柔弱弱的不会功夫,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无妨,臣会安排好。”谢晏归朝着颜欢酒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垂下头,抵着云笙的额头道: “还有,他叫颜、欢、酒,皇上怎能无端端将人家的姓氏抹去,太过无礼了些。” 被迫转移了话题的云笙听得一怔,疑惑的看着谢晏归道:“我……我和他是好朋友,去掉姓氏互相称呼也是无礼吗?” 谢晏归看着云笙,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嗯,无礼至极。” 第92章 心疼心疼微臣吧 追人无果的云笙被谢晏归哄回了客栈。 用罢了午膳,云笙说起那些刺客的来历,冷嘲热讽的说道:“他们杀我不成,便想栽赃到你的头上,看样子我从前在他们面前做得戏也不是白费功夫。” 谢晏归闻后露出几许疑惑,“做戏?” 云笙用力点头,“对啊!我之前在外人面前故意对王爷那般冷淡,想必他们都当真了!这才想了个这么蠢的谎言来应付我,看来回京后还是要继续……” 谢晏归垂首堵住云笙的津津乐道,最后还惩罚般的咬了一下, “皇上多虑了,戏台子已经搭好,回京后也该轮到您看他们做戏了。” 云笙怔了怔,追问:“看他们做戏?这是何意?” 谢晏归勾了勾唇,却没再回答他的问题。 云笙动了动鼻尖,嗅到谢晏归身上淡淡的酒气,好奇的在他唇角嗅了嗅,撇嘴道:“王爷不许我饮酒,自己却偷偷喝起来了。” 谢晏归低低的笑,追过去又吻了吻,直到少年本就粉润的唇瓣愈加鲜红了几分。 渐渐的,云笙察觉到耳边的气息变得炙热起来,略显慌张的推了推他,小声道:“王爷做什么,这大白天的……” “皇上只知道心疼颜欢酒不得心中所爱,却不见皇上心疼心疼微臣。”谢晏归在他的耳边,哑声控诉着。 顷刻间,云笙便不受控制的渾身酥軟,“我……我哪里不心疼你。” “皇上病的这些时日,微臣饥肠辘辘。” “方才明……明……用过膳了。” “臣说的饥肠辘辘可不是用膳……” 外面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儿,忽地就下起了大雨。 客栈后院的那棵柳树被淋的枝条乱颤,嫩叶落了一地。 ……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那鸟鸣太过可怜,雨势渐渐转小,这才止住了鸣叫,小心翼翼的在树叶下探出头来。 却不想一只苍鹰早就盯上了它,它将将抖落着翅膀想要飞起,便被那无情的苍鹰一口吞下,落入腹中…… “王爷好狠的心。”浑身汗津津的云笙被谢晏归打横抱起,眼尾坠红,委屈巴巴的控诉着。 谢晏归在他耳边低低的笑,“是臣的错。” “每次你都这般说,下一次也不见收敛。”云笙气的咬他肩膀,却又舍不得用力。 谢晏归浅笑不语,将他轻柔的放入浴桶,随后长腿一迈也跟着进去。 桶中的热水顿时涌出了大半,呼啦一下湿了满地。 谢晏归耐心的为云笙擦拭清洗,眸间满是温柔。 云笙无力的倚在他的胸膛之中,半阖着眼昏昏欲睡。 谢晏归却存心不让他睡似的,捏了捏他的腰间。 云笙一个激灵睁开眼,回过头惊恐的看着他:“王爷还没吃饱?” 谢晏归勾了勾唇,起身将他抱起:“皇上如此美味,一餐焉能饱腹哉?” …… 翌日…… 被连着疼爱了半日加半宿,正睡的迷迷糊糊的云笙被谢晏归抱上了马车,在睡梦中踏上了返京之路。 等云笙睡醒,已经是午后时分。 他望着晃晃悠悠的车厢顶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醒了?起来吃些东西。”谢晏归温柔的语调在耳畔响起。 云笙一个骨碌坐起身,眨了眨眼睛看向他,诧异道:“这是在马车上?” 谢晏归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温水递了过去。 云笙乖顺的接过一饮而尽,随后撩开窗帘望了望,恍然大悟道:“我们这是要回京?” “嗯,这次我们出来的久了些,京中事务积攒了不少,该回去了。”谢晏归耐心的回道。 云笙「唔」了一声,怅然的望了望禹州的方向,喃喃道:“也不知欢……啊……也不知颜美人去了何处,心情可好转了些……” 谢晏归听了云笙的话挑了挑眉,重复道:“颜美人?” 云笙用力点头,理所当然的回道:“不是王爷告诉我不能随便去掉人家的姓氏?可若是连名带姓的叫他又过于生疏了些,他长得那般美丽,叫他颜美人再合适不过!” -- 第106页 谢晏归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黑了几分,随后猛地起身推开车厢门便下了车, “丁玉,伺候小公子舆洗用膳!”他的语调中带着明显的气恼, 丁玉战战兢兢的道了声「诺」,缩着脖子上车伺候云笙起身。 云笙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窗外,只见谢晏归牵过宝马便跑到了队伍的前面,头也不回一下,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王爷的脾气可真是阴晴不定,难伺候的很!丁玉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丁玉身子禁不住又是一抖,心中暗暗祈求道: 老天爷!赶紧让我们顺利回宫吧!回宫我就可以全首全尾的将皇上交还给干爹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曲铭功日日以酒作伴,每天都是喝的酩酊大醉。 启程那日,谢晏归懒得同他浪费口舌,直接派人将喝的烂醉如泥的曲铭功丢到了马车上,又送上了十几坛子酒,让他喝个够。 云笙看着原本气宇轩昂的英雄人物堕落成这般颓废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再一想起他是因着放不下颜欢酒才会这般折磨自己,便愈加觉得他是自讨苦吃愚蠢至极。 云笙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悲伤气息丝毫不比颜欢酒差,云笙便越发的不明白,既然也如此这般的痛苦着,为何还要放颜欢酒走。 每每云笙为此事唉声叹气时,谢晏归便冷着脸将他拉走,让其不要管曲铭功,此事无论如何结局,都该他自己看破和抉择,旁人说再多也是无用。 返程没了来时那些繁重的物资,脚程便快了许多。 为了赶路,云笙白日大都骑马同行,晚上有店便住店,没店干脆在马车上糊弄一宿。 因着禹州的那次刺杀,一路上谢晏归都十分的警惕,从不让云笙离开自己的视线,更不准他一个人独睡一个房间,如此这般,云笙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至于究竟是为何没能睡成安稳觉,怕是只有那马儿与马车才能知晓了。 第93章 风雨袭来 临至京城的前日夜里,因着附近没有城镇,一行人再次宿在了林中,护卫都纷纷退到了三十丈之外,轮流巡逻或休息。 不远处的马车内,某位狠心的王爷正使着他的雷霆手段,逼迫那可怜兮兮的小皇帝。 “还叫不叫他美人了?” “不……不敢……了……” “谁是美人?” “王爷……王爷才……是美人……” “皇上知错?” “知道了……知道了……” 云笙做梦也没想到一句「颜美人」给自己带来如此酷刑,吓得他接下来的一整日都没敢再提及此人。 —— 云笙一行人抵达京城脚下时,已经是暮色时分。 京城与他们离开时并没什么两样,街上人声鼎沸,路旁的商人小贩儿忙忙碌碌着迎来客往。 谢晏归趁着夜色先将云笙悄悄送回了宫中,这才领着人马大摇大摆的进了宫门。 摄政王归。 宫人一个个铆足了精神小心翼翼的侍奉着,生怕一个不小心碍了这位阎王的眼。 而云笙这会儿正在宽敞的龙床之上打滚,口中赖唧唧的同许久不见的丁桂撒娇, “丁公公你不知道王爷有多狠心!这一路就不让朕好好睡觉!白日被马儿颠得腰酸背痛,夜里还要被他翻过来调过去……朕都要累死了!” 丁桂看着小主子眼底明显的青黛,心疼的唉声叹气,但他又有什么法子?还能把王爷斥责一顿不成? 丁桂只能满眼心疼的打来热水,好好伺候着小主子清洗了一番。 迷迷糊糊的被侍奉着洗白白后,云笙又累又困的趴在床上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丁桂在一旁守了一会儿,便听到殿门外传来给摄政王请安的声音。 他心头一凛,忙迎了出去,跪地行礼。 谢晏归抬了抬手叫起,低声问:“皇上睡了?” 丁桂应了句「是」,想了想又道:“皇上着实累坏了,奴才瞧着好似瘦了不少。” 谢晏归似乎在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埋怨之意,横了丁桂一眼道:“退下吧。” 丁桂瞟了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皇帝一眼,满眼怜惜的退了出去。 翌日清早,云笙被身边的人叫醒,他不耐烦的拨开那在自己脸上掐捏的大掌,嘟囔道:“我还没睡够……再让我睡会儿。” 身边人轻笑一声,吻了吻他的眉心,温声道:“皇上不是要看戏?戏台子都已经搭好了,缺了主角怎么成?” 云笙听罢一个激灵坐起身,顿时睡意全无,“朕差点忘了已经回了京,走走走,上朝!” 谢晏归无奈一笑,耐心的等在一旁,待丁桂伺候着云笙穿戴好龙袍,二人这才一前一后赶往金銮殿。 天阴沉着,灰黑色的乌云压在头顶,仿佛下一瞬便会迎来一场瓢泼大雨。 路上,云笙禁不住心口的紧张和期待,压低嗓音问谢晏归道:“待会儿可要朕做些什么?” 谢晏归脚步停住,狭长的凤眸温柔的望着他:“皇上可信微臣?” 云笙见他驻步,自己也停了下来,转过身认真与其回望,“自然信的。” “好。”谢晏归欣慰一笑,抬手为云笙正了正身前戴着的朝珠,郑重其事道:“只要皇上信微臣,那么,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皇上都无需慌乱,不可轻信他人之语,只需安心等待便可。” -- 第107页 云笙察觉到谢晏归身上的萧肃之意,心头忽地涌上几许不安,他拧起眉,“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谢晏归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回道:“不会,皇上安心便是。”…… 云笙两人一前一后迈入金銮殿,朝臣均已到齐,齐刷刷的站在殿下。 见到皇帝进来,大殿之内依旧静谧的很,竟没有像从前那般跪地拜礼山呼万岁。 云笙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身后的谢晏归。 谢晏归只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扶着他朝着龙位走去。 就在云笙即将坐到龙椅上之时,一位谏官向前迈了一步,高声道:“且慢!” 云笙横了那人一眼,心道:哪里来的糟老头子坏得很!且慢什么且慢! 云笙恍若未闻,结结实实的向后一坐,当即稳稳的坐到了龙椅之上。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台下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谏官,眼神好似在说:嗯?方才爱卿是在同朕说话? 谢晏归行至台前,凤眸冷冷眯起,质问道:“尔等见到皇上为何不行礼?怎么,想要造反不成?!” 那谏官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了看云笙,又看向身着九蟒王袍的谢晏归,怒道:“造反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这个乱臣贼子!” 话落,他指着龙椅上的云笙喝道:“元云笙并非先帝之子,你竟一手遮天欺上瞒下将他捧上了皇位,你如此混淆皇室血脉,祸乱朝纲究竟是何居心?!” 此话一出,朝臣纷纷看着云笙和谢晏归露出恼怒之色。 龙椅上的云笙听罢愣住,错愕的眨了眨眼,自己不是先帝之子? 他激动的看着那个谏官,禁不住出声问道,“你说朕不是先帝之子可有证据?” 那谏官嗤之以鼻的将手中奏折递给了身旁的众人传阅, “先帝身中奇毒,所诞下的男子皆因血脉之由纷纷染之,唯有服用过泉幽谷所出的药丸方可压制毒性,而你,身上并无此毒,足以证明你并非先帝之子!” 云笙听了之后更激动了,他美眸圆瞪,目光看向谢晏归求证。 心道:自己不是那个害了谢晏归一家的混账王八蛋的儿子?!那岂不是太太太好了! 他压不住心中喜悦,拼命朝着谢晏归眨眼,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用意,但谢晏归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看向谏官,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怎知皇上体内无毒?许是早早的便解了也说不定,如此陈年旧事,就凭你空口无凭就想质疑皇上的身份,简直是笑话!” 那谏官似乎料到谢晏归不会这般轻易的认罪,闻言冷笑一声, “空口无凭?这折子里都是太医院为先帝几位皇子以及元云笙请平安脉的留案, 足以证明元云笙体内无毒!不过,你若不认这些物证,那便请人证!” 第94章 惊变 谏官话音一落,自门口走入一女子,云笙抬眼望去,看清来人的容貌后禁不住拧起了眉,来人竟然是月姑。 月姑行至大殿之上,朝着众人行跪拜之礼,语调平静道:“民女宋月见过各位大人。” 谢晏归目光冷冷的看着她,薄唇轻启道:“月姑,呵,果然是你。” 月姑听到谢晏归的声音禁不住打了个颤栗,脸色变得白了几分。 一直沉默不语的廖国公捋了捋胡须,出言问道:“你不是在冷宫里照顾皇上长大的那个宫女么?你有什么话要说?” 谏官闻后转过身朝着廖国公拱了拱手,提醒道:“国公爷慎言,龙椅之上的这位并非先帝血脉,故而没有资格继承皇位,您不该再称其为皇上了。” 廖国公听罢假模假式的叹了口气,言道:“摄政王方才所言不假,九五之尊岂能凭借三言两语便否定了其身份?谏官大人还是多拿些让人信服的证据出来吧。” 那谏官随之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月姑冷声质问道:“这位姑姑,将你所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吧!” 月姑叩首应诺,随后抬眼看了看龙椅上正满眼不解望着自己的云笙,红了眼眶。 她缓缓开口:“皇上……着实非先帝之子……他……他是镇北王的骨肉。”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龙椅上的云笙,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月姑,随之面面相觑起来。 云笙听后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他不大在意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只要不是那个恶贯满盈之人的骨肉,他就十分庆幸。 云笙清楚眼前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和摄政王来的,有谢晏归在,他并没有将这些鬼魅魍魉看在眼里。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明明对自己充满善意的月姑,竟同那些人站到了一边对付自己,云笙很失落,再次对人心产生了怀疑。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完全没有对付的必要。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了。 想到这里,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有些不安的看向谢晏归。 只见谢晏归英俊的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仍是风轻云淡的看着殿下那些人。 似乎感受到云笙的视线,他转过头,嘴角含笑宽慰似的眨了眨眼。 这明明是抚慰的一眼,却让云笙愈加的不安起来,他忽然不想一个人高坐在这个人人想要的龙椅之上,他只想待在谢晏归的身边,无论是不是皇帝,无论做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 第108页 但想起方才路上谢晏归的叮嘱,云笙硬咽下了那股冲动,双拳紧握,目光灼灼,一直投放在谢晏归的身上。 大殿之下,月姑说完后众人议论纷纷。 廖国公轻嘶一声,作惊讶状,追问道:“皇上怎么会是镇北王的孩子?你可有证据?莫要胡言乱语!” 月姑咬了咬唇, “民女所言如有一句假话,便让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十九年前,镇北王在宫中赴宴,酒醉后留宿宫中,正是皇上的生母巧儿在屋里伺候。 镇北王那晚幸了巧儿,次日醒来王爷留了些银子便打发了巧儿,巧儿身微力薄,又知晓镇北王与王妃伉俪情深,她自然不敢痴心妄想,饮下了一碗避子汤便压下了此事。 却不想那碗避子汤毫无作用,巧儿仍是有了身孕,等发现时为时已晚,我与巧儿情同姐妹,不忍见她为了落胎而搭上性命,这才帮其隐瞒,悄悄产子诞于后宫…… 后来,宫变那日皇上在冷宫被搜出,那侍卫二话不说便要斩杀了皇上,民女一时情急,这才谎称他是皇子……” 月姑说完,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摄政王的心腹任耀祖忍不住上前一步反驳道:“大胆妖妇!即便事情真如你所言,那一切也都是你这妖妇从中作梗,欺上瞒下!何以怪罪到摄政王的头上?!” 月姑被他一声怒吼吓得一个激灵,随后战战兢兢的看了谢晏归一眼,咬了咬唇道: “因为……因为这一切摄政王他都知晓!” 廖国公站在一侧,发出一道极为夸张的抽气声,「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太师椅上的谢晏归,追问月姑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从实招来!” 谢晏归自始至终坐在那里,目光清冷,嘴角含笑的看着他们,似乎这群人眼下针对的不是他一般。 云笙听到月姑攀诬谢晏归,气的瞪圆了眼,当即就想站起身反驳,可他答应过王爷自己什么也不要做,安静的看戏便可。 他生怕自己一个冲动就坏了谢晏归的安排,便只能气鼓鼓的瞪着月姑,恨不得冲上去咬她几口。 云笙恼怒的眼神并没有阻止月姑接下来的话,只见她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继续道: “前阵子,王爷不知从何处探知了皇上的真实身份,他忽然将民女掳至宫中,严刑询问起皇上的出身, 摄政王权势滔天,民女怎敢继续隐瞒,只能如实相告……” “好你个谢晏归!人证物证均在,你这乱臣贼子还有什么话要说?!”谏官怒指谢晏归,大声质问道。 廖国公一党也纷纷上前,满脸怒容的附和起来。 谢晏归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走至台阶边缘,居高临下的看着殿下众人,冷笑道: “好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本王离京数月,为民劳作一心为国,倒是给你们腾出空来使些腌臜手段来对付本王,区区一个宫女的话便想给本王定罪?痴心妄想!” “哦?那若是再加上本王呢?”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自殿外传来。 众人纷纷回过头,只见一位身材高大,浓眉英姿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着亲王朝服,一脸正派之气,目光凛然的看向了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云笙。 男子的身边还跟着那道云笙极为熟悉的身影,元夙逸。 第95章 轮不到你 来人正是镇北王元雄。 他负手而行,一步步走进大殿,径直走到台阶之下冷冷看着谢晏归, “若是加上本王的证词,摄政王可会认罪?” 谢晏归挑了挑眉,对于他的出现颇感意外,但那惊讶亦是转瞬而逝,随即便恢复了往日的风轻云淡。 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镇北王无召进京,怕是不合规矩吧?” 谏官此时义愤填膺的插嘴道:“镇北王不回京,又如何戳穿你这乱臣贼子的阴谋诡计?眼下镇北王在此,不如在众人面前滴血认亲,元云笙的身份是真是假,立刻便能水落石出!” 谢晏归听罢一声嗤笑,“滴血认亲?你们这是想取皇上的血不成?” 廖国公这个时候向前踱了一步,顺着胡须开口道:“摄政王此言差矣,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局面,皇上若是想自证清白,那便当场刺破指尖认一认又何妨?” 众人发难之时,镇北王却目光灼灼的望着龙椅上的云笙,他眸间带着明显的愧疚和心疼之意,朝着云笙伸出大掌,开口道: “孩子别怕,是父亲来晚了,到父亲这来。” 云笙红唇紧抿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看着眼前又冒出来的这个便宜爸爸。 他竟然感受到这个陌生男人对自己散发出来的善意和亲近。 这让云笙有些茫然,因着对月姑的判断失误,他已经有些怀疑自己分辨善恶的能力,故而即便元雄看起来不是要伤害他,却也不能代表他不会伤害谢晏归。 云笙下意识的看向谢晏归,恰好谢晏归也正在望着他,两人视线一对,云笙心中便安定了几分。 他大步走到谢晏归的身边站定,随后瞟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元夙逸,回望元雄说道: “镇北王似乎认错了人,你身边站着的那位才是你的孩子。” 镇北王听罢神情一顿,叹了口气道:“夙逸并非本王的孩子,本王的世子前些年因病已故,夙逸恰逢在那个时候逃出皇宫去往镇北……他,本是先帝的骨肉,前朝的六皇子殿下!” -- 第109页 什么?!他竟是那位自幼武痴,对武学极为有天赋的六皇子殿下?他……他不是病死在三年前了吗?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响起阵阵的抽气声,朝臣无不讶然错愕的看着元夙逸,眼睛瞪得溜圆。 元夙逸的视线毫无波澜的扫过众人,随后定格在谢晏归冷漠的脸上,缓缓道:“镇北王所言属实,我的确是前朝六皇子,体内奇毒可证明此事。” 话落,廖国公朝着太医院官员所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人上前为元夙逸诊脉,几息后,那太医沉声道:“世子所言属实,他体内着实有皇室奇毒,且已经服下解药压制。” 云笙听罢握紧了拳,愤恨的看着元夙逸,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在元夙逸身上嗅到谢晏归的气息,原来他也饮过老大的血! 云笙此刻怒火中烧,想起谢晏归在谷中生不如死的那八年,当即就想冲上去杀了他,就在他忍不住要冲出去时,自己的手腕被人猛地握住,拦住了他即将冲出去的脚步。 是谢晏归。 云笙转过头,眼中的恨意还未来得及收起,便和谢晏归安抚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谢晏归握了握他的手,目光温柔的看着他,像是在说:乖一些,有臣在。 云笙的滔天怒火顿时灭了大半,抿了抿唇后安定下来,重新将视线投向大殿。 此时,旁的大臣正在追问元夙逸,已经病故的六皇子为何会成为镇北王的世子。 元夙逸苦笑一声,侃侃道:“我那时不知人心叵测,即便是同根生的手足也会迫害自己的性命,那时我一心向武,因着天赋博得了父皇的几分偏爱,不曾想惹得当时的太子忌惮,多次遭其暗中迫害, 那个时候起,我便萌生了死遁的念头。但……却一直因着种种原因没有离开宫中。” 说到此处,元夙逸意有所指的看了谢晏归身侧的云笙一眼,接着道:“直到后来……我无意中发现父皇……父皇他曾为了解皇室奇毒创立泉幽谷,毒害无数孩童,用其血液炼制解药,这让我十分震惊和不能苟同, 这才在万念俱灰之下,死遁离开京城。” 镇北王在这个时候点了点头,补充道:“六皇子乃心怀大义之人,他离宫后一路向北寻到了本王,本王欣赏其品性,恰逢府中爱子病逝,便让其顶了世子的名头。” 镇北王话落,众人纷纷叹息,看着元夙逸的目光添了几许敬佩和欣赏之意。 云笙听到此处却眯了眯眼,冷冷的看着元夙逸问道, “你说你是六皇子,为何那几位公主不曾认出你?” 元夙逸看向云笙,露出几分愧色,解释道:“此番我回京,刻意避开了十一公主与十二公主两位,至于七公主……她本就是知晓的……” 云笙听罢禁不住一声冷笑, “呵,还真是好大一盘棋,那么你们这些人今日聚集在此,便是想夺了朕的皇位,给这位心怀大义的六皇子殿下了?” 元夙逸听罢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而那位一直叫嚣个不停的谏官此刻又冒了出来,咄咄逼人道, “这是自然!待滴血认亲之后,证明你并非先帝所生,难道还要鹊巢鸠占不成?自然是要将皇位让还给先帝唯一的血脉。” 元夙逸却在此时接过了话,他直直的看着云笙,像是在同他一人解释一般, “我……我并不是想伤害你,我只是不想看着摄政王独揽大权继续蒙骗众人,不想看着你再受他欺压摆布,我只是想救你于水火之中……” 云笙听了他的话直接被气笑了,正要张口反驳却被身旁的谢晏归率先开了口, “世子又何必说这般冠冕堂皇的话,莫说皇上如今好的很,便是真的置身于水火,也轮不到你来救。” 此话一出,元夙逸面色顿时冷了三分,他抬眼看向谢晏归,两道冰冷的视线碰到一处,无声的压制着对方。 第96章 逆转 两方正在对峙之时,殿外忽的跑进一人,神色慌张高声禀报道:“报……边关急报!五日前,突厥领二十万大军突袭,已经攻下通州、云越两座城池!” 什么?! 通州属镇北地界,十余年来死守边境防守牢固的犹如铜墙铁壁,怎会被突厥人这么快攻下? 殿内之人皆是震惊无比,廖国公原本看热闹似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痕。 他错愕的看了身后的心腹一眼,那心腹亦是满脸不知情。 镇北王更是神色铁青,当即看向廖国公质问道:“本王在边关镇守多年,突厥人从不敢来犯,为何会选在此时攻城,莫不是有人走漏了本王回京的消息?” 廖国公听罢厉起眼睛:“镇北王这是何意?莫不是怀疑本国公通敌卖国不成?” 话刚说完,谢晏归一声轻嗤,朝着不远处的心腹任耀祖微微颔首。 任耀祖见状立刻向前,递上手中奏折秉道:“几个月前,摄政王就发觉廖国公与突厥人暗中勾结,只是因着证据不足便没有声张,摄政王指派臣等追踪查探, 昨日证据聚齐,本想在今日回禀皇上,谁知到底让廖国公寻到了风声,让其准备了这么一场以下犯上的闹剧! 廖国公通敌卖国的证据在此,诸位请看!” 话落,任耀祖将奏折递给眼下最需要认清事实的镇北王。 -- 第110页 镇北王接过折子,细细翻阅之后气的血脉喷张,他虎目圆瞪,指着廖国公斥道:“好你个王八羔子,竟敢利用本王!夙逸,此事你可知晓?” 元夙逸似乎也没想到会有此变故,神情严肃的看了谢晏归一眼,朝着镇北王解释道: “夙逸对此事毫不知情,望王爷明察!” 谢晏归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看着殿内众人的反应,随后看向正传阅奏折的朝臣们冷声道: “折子里都是廖世子与突厥二王子的亲笔信,上面廖家可是写的很清楚,愿以五座城池换他们出兵助廖家上位,白纸黑字写清清楚楚,廖国公还想狡辩吗?” 廖国公此时脸色煞白,正要说些什么就瞧见有护卫拎着两个人进了大殿。 那二人长发凌乱,衣衫不整,正是七公主永宁和国公世子廖炳寂,他看到自己父亲,立刻哭着哀求道: “父亲救我父亲救我啊!” 廖国公看着儿子被捆成这样当即冲上前推开那些护卫,指着谢晏归怒道:“谢晏归!你对炳儿做了什么?你们不要相信这等杀人不眨眼之人的话!他们定是对我炳儿屈打成招……” “诸位大人,摄政王说的句句属实,本公主可以作证!” 一道略显柔弱的声音自殿门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十一公主神情萧肃的走了进来。 她怨恨的看了廖炳寂和永宁公主一眼,朝着云笙和谢晏归的方向拜了拜道:“廖世子曾亲口向我承诺,待他廖家成就大业,会娶我为后!我此前一心爱慕他,愿意相信他,却不知他满嘴谎言虚伪至极!同样的一句话许给多个女子! 这等不忠不义之人,也敢僭越皇位,简直是痴心妄想!” 云笙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十一公主,他没想到平日里说话柔柔弱弱的女子,在这等时刻竟能如此口齿伶俐。 而且……她竟然改邪归正,跟廖家决裂了?这又是何故? 云笙好奇的看了谢晏归一眼,见其神色淡定毫无惊讶之感,便知这是他从中做了些什么。 想来今日的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想到这里,云笙对他越发的敬佩,看着谢晏归的目光中满是倾慕之情。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小皇帝以手做挡点了点脚尖凑到谢晏归耳边小声道:“王爷真厉害!” 谢晏归被他此举逗得禁不住发笑,目含柔情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幕落在镇北王和元夙逸眼中,一个是惊得瞪圆了眼,一个则是怒的咬紧了牙根。 云笙并未留意旁人的反应,只是美滋滋的回了谢晏归一个笑容。 丁桂在龙椅后侧看到两位主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 禁不住扶了扶额,心道:就不能收敛着点!这边明明在吵架啊! 人证物证均在,廖国公再是狡辩也无济于事。 “来人!把廖国公给本王拿下!” 谢晏归一声令下,立刻冲进几个护卫朝着廖国公围了过去。 廖国公又怎会甘愿就此被捕,但眼下镇北王已经倒戈, 没了镇北王这个助力,他便是以自己的势力发动宫变亦是垂死挣扎,还不如保存实力静等转机。 他目光恶毒的看了云笙和谢晏归一眼,冷冷道:“别以为关押了老夫你们便没事了!元云笙并非先帝血脉已是事实,谢晏归祸乱朝纲混淆皇室血脉同样是死罪! 镇北王你莫要被这个奸诈小人蒙蔽了双眼!” 谢晏归懒得与其废话,看了那几个侍卫一眼:“还不带下去?” 廖国公与廖炳寂当即被堵上了嘴架了出去。 殿内廖国公的心腹见状纷纷白了脸色,面面相觑之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位谏官却再次开了口,义愤填膺的看着镇北王说道:“廖国公所言不假,摄政王与元云笙联手假冒皇嗣,祸乱朝纲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又当如何发落?” 他话音未落,一直在角落跪着的月姑忽的出了声,她满眼惊恐的反驳道:“不是的!皇上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的孩子,这事与他没有干系!” “大胆!本官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还不将人带下去!”谏官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月姑怒声喝道。 月姑当即被堵上了嘴,挣扎着被拖了下去。 镇北王英眉深蹙,转过身看向台上的谢晏归和云笙,一时不知该如何定夺。 谢晏归侧目看了云笙一眼,随后负手走下台阶,行至镇北王身边站定。 他转过身,朝着台阶上的云笙单膝跪地,沉声请命道:“国难当前,先安外扰再定内乱,眼下边关战急,百姓遭殃正处于水火之中, 微臣愿领兵亲征,为皇上夺回我大元领土。” 第97章 皇上真的忘了? 谢晏归铿锵有力的说完后,殿内之人皆是愣住,神色各异的看着他。 云笙却在第一时间举起手,高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云笙早就盼着能像前世那般与谢晏归并肩作战,眼下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肯放过。 他奔下台阶走至谢晏归面前伸手扶起他,双眸晶亮的重复道:“我也去!” 谢晏归无奈一笑,正要说话就听谏官大声道:“不可!摄政王此时领兵出战谁知是安的什么心?若是让你们跑了呢?” -- 第111页 旁边的人跟着点头附和,目含猜忌的看着谢晏归。 云笙听罢怒不可遏,瞪着那谏官反驳道:“你这个只会叭叭的臭老头!摄政王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岂会如你猜想这般龌龊,他为何要跑? 怕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不成?若不是他以百姓国事为重,早就直接踏平了皇宫,将你们这等瞎眼的混账东西砍成十八段!” 云笙这话说的众臣皆是一个激灵,毕竟他们都曾领教过谢晏归这位阎王爷的狠决。 先帝一族被斩杀那日的血腥场面还历历在目,如此嚣张霸道之人,又岂会怕他们这些老骨头? 众人虽惧怕谢晏归,但对他的这份信任还是有的。 毕竟谢晏归若是发起飙来,他们这群老骨头压根没人拦得住,着实没有必要打着出兵平乱的由头遁走。 思及此处,他们开始出言帮腔,劝导起那位「刚正不阿」的谏官来:“摄政王家眷还在京城,想必不会丢下她们不顾的……” “没错没错,干脆把摄政王的祖母请到宫中与几位太妃作伴便是。” “臣附议。” 云笙听了他们的话气的牙根发痒,正要出言指责却被谢晏归扯住了手。 他侧首望去,只见谢晏归嘴角噙着冷笑,目光幽幽扫过那群人, “如果留下本王的祖母能让诸位安心,那便如你们所愿。只是本王有一个条件,在吾凯旋归来之前,不得再有人为难皇上一丝一毫,否则……” 谢晏归凤眸眯了眯,语含警告的说道:“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镇北王听后微微颔首,看了云笙一眼,“此番突厥来犯,本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摄政王领兵前往,那本王……” “镇北王还是留在京城主持大局为好。”谏官生怕镇北王走了京城又成了谢晏归的天下,连忙出言道。 云笙这次却难得的赞同了他的话,看着镇北王说道:“没错,此番内乱还望镇北王留下处理,我要和摄政王一同赶往前线,宫中不可无人……” “不可。”谢晏归打断云笙的话,神情郑重看着他,规劝道:“战场生死难测,皇上万万不可前去。” 云笙一听这话急的直瞪眼,也顾不上身侧还围着那么多人,急道:“就是因为生死难测我才要和你一起去!此前你明明答应过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这仿若情人间难舍难分的控诉话语惊得众人下巴掉了一地,他们无不瞠目结舌,如遭雷劈一般的望着云笙二人。 元夙逸放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抿了抿唇道:“摄政王也是为了皇上您的安危着想,依臣看,皇上还是留在宫中方能确保您的安危。” 镇北王狐疑的看了云笙和谢晏归好一阵,这才拧眉看向云笙, “他们说的没错,上战场绝非儿戏,皇上不可以身犯险。” 话落,他又扫了眼众人,冷声道:“本王有事同摄政王商议,你们都下去吧!” 正浮想翩翩的众人听到这话忙垂首行礼,松了口气似的退了下去。 大殿并非说话的地方,谢晏归引着镇北王去了勤政殿,云笙气鼓鼓的跟着,生怕他一不留神就跑出去打仗,将自己丢在宫中。 而元夙逸则是满脸阴暗,目光一直注视在云笙的身上。 一行四人进了勤政殿后,丁桂将下人遣退,关好殿门缩着脖子守在了门外。 镇北王看着云笙一直紧紧抓着谢晏归的衣袖,脸色黑的犹如锅底一般,他扫了淡定自若的谢晏归一眼,咬牙切齿的身后的元夙逸说道: “夙逸,你先带皇上出去,本王有些私事要同摄政王商讨。” 云笙怎么肯?刚要抗议就被谢晏归拍了拍肩膀,哄道:“皇上先避开可好?臣也有话要和镇北王说。” 旁人的话云笙还能出言抗议和反驳,但是一旦谢晏归出了声,他就只能下意识的遵从。 云笙不服气的看了谢晏归一眼,见其态度坚决,只好拧着眉出了勤政殿。 元夙逸亦步亦趋的跟在云笙的身后,两道炙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 云笙气呼呼的走到院子里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恼怒的看着元夙逸,冷冰冰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和廖国公等人联手对付摄政王?你可知你体内的毒是怎么解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元夙逸被云笙的指责斥的瞬间青白了脸,他满脸受伤的望着云笙,: “我忘恩负义?呵呵……云笙,我以为……你在摄政王的控制中度日如年,一心想为你解困还你自由…… 竟不知到头来是我多管闲事!你竟然与这个心狠手辣之人如此情深意切!” 云笙听罢轻嗤一声,满眼失望与不屑的看着元夙逸, “救我?别为了你自己的野心找借口了!元夙逸,我云笙最瞧不起口是心非道貌岸然之人。 你还不如坦坦荡荡的说你想做皇帝,你想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而不是如眼下这般,打着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旗号来伤害一个真正为国为民操心劳肺之人!” 云笙的话让元夙逸彻底冷了脸,他忽地逼近一步,垂首看着云笙低声问道:“谢晏归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的信服于他?难道你真的忘了冷宫里的那八年,忘了你我从前那些朝夕相伴的日子了吗?” -- 第112页 第98章 臣就不客气了 云笙感受到元夙逸身上散发的盛怒之意,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道: “我说过从前的事我不记得了。当然,即便是忘记了,我也心存感激,但这和你陷害摄政王是两回事, 你和王爷过不去就是同我过不去!已经到了眼下这副局面,就别再说什么从前的日子!” 元夙逸猛地出手紧紧握住云笙的肩膀,正要说话就被一道黑影大力的扑开。 “小黑!”云笙惊喜的唤了一声,随后快步走到正朝着元夙逸呲牙的黑狼身边,摸了摸它的头道,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在金华殿等我?” 黑狼仰头蹭了蹭云笙的手心,随后转过头目光冷凛的看着元夙逸,仿佛他若是再敢靠近云笙半步,他便会将他撕碎一般。 元夙逸似乎没想到宫里会出现一只如此巨大的黑狼,被它盯的止于原地,不敢再上前。 只好目光切切的看着云笙,低声说道:“云笙,谢晏归心狠手辣绝非可信赖之人,你就不怕他利用你之后伤及你的性命吗?” 云笙懒得再听他废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拍了拍黑狼的脑袋说道:“走,我们回宫去等王爷回来。” 黑狼一双碧眼满含警告之意,幽冷的扫了元夙逸一眼,随后跟着云笙转身离开。 元夙逸不甘心的追了两步,大声道:“云笙!他谢晏归能给你的,我元夙逸也能!你即便不是皇子,即便不能继续做皇上,我也一定会护你周全!” 若是从前的云笙,定会被元夙逸这番感天动地的话所触动,即便不能苟同,但也不会与其说些难听的话。 但眼下的云笙已经知道了他心怀不轨,对于他的话半句也不会相信,故而直接捂上了耳朵,头也不回的离开。 丁桂一直在不远处跟着,瞧见元夙逸盯着自家小主子的背影是的满眼执拗,心头不由自主的一沉,随后垂下头快步的朝着皇帝追去。 勤政殿内。 镇北王神情严肃的看着谢晏归,拧眉质问道:“摄政王究竟是如何教导皇上的,他年纪小不懂事,你竟也不知告诫?方才在众人面前,皇上对你说出那等亲昵之语,让众人听了会如何做想?” 谢晏归闻后挑了挑眉,狭长凤眸扫向镇北王,“镇北王是以何身份在质问本王此事?” 镇北王被他噎的一顿,随后恼火道:“摄政王已经到了如今这般境地,竟还如此跋扈不知收敛,就不怕本王一声令下将你关押天牢吗?” 谢晏归喉间发出一声轻嗤,神情自若的回道:“王爷若是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大可展露出来,何必做出一副放我一马的架势? 当然,本王无意与镇北王交恶,明日本王便离京赶往边境,皇上他性子单纯,时而任性了些,还望镇北王从中照看一二, 若是有人敢伤及皇上一根毫毛,本王不介意再来一次血洗皇宫!” 镇北王听后神情莫测的看着谢晏归,随后叹了口气道:“云笙既然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护好他。只是……你既知他性子单纯,便该清楚帝王之尊不是那么好当的,又何必执意将他架在那高座之上。” 谢晏归闻言冷笑,看着镇北王的目光带了几许嘲讽,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王爷就莫要说这等冠冕堂皇的虚伪之言了。王爷若是真的关心皇上,今日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其陷入困顿之中,元夙逸究竟许了你什么我无从得知。但,本王只想告诉你们,这个皇帝由谁来做,是本王说了算!” 镇北王听了谢晏归这等嚣张的语气,气的面如锅底,他颤着手怒道,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世魔王,你真当本王拿你没法子了不成?!” 谢晏归忽地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走到太师椅上坐下, 看着镇北王问道,“本王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王爷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镇北王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气的额前青筋暴起,啪!的一声拍响了桌案怒道: “云笙是本王的儿子,你日后离他远些,莫要教坏了他!” 谢晏归听罢嘴角笑意更深,幽幽道:“王爷既然知道云笙才是你的孩子,那便莫要再胳膊肘往外拐,被旁的有心之人利用才是。” 话落,谢晏归站起身,正要举步离开,却忽地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朝着镇北王行了个晚辈礼, 言道:“告辞。” —— 云笙在金华殿等的坐立不安,听到宫人向摄政王请安的声音后立刻站起身迎了出去。 谢晏归刚进了内殿,便被云笙扑了个满怀。 他无奈一笑,在云笙的脑后抚了抚,问道:“听丁桂说皇上没用午膳?不怕饿肚子?” 云笙仰起头看他,满脸不高兴:“都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吃得下东西。王爷去边境真的不带上我吗?我功夫很厉害的,上次王爷也瞧见了,来了那么多刺客也打不过我,更何况还有小黑在,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皇上,臣赌不起。”谢晏归打断了云笙的话,垂首吻了吻云笙的额头,目光认真的说道, “突厥人英勇善战,个个力大无穷,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测,皇上若是一同前去,臣岂会安心作战? 更何况,眼下局势不稳,皇上的身份受到猜忌,元夙逸又显露出六皇子的身份,正对皇位虎视眈眈, -- 第113页 皇上若是在此时离了宫,他与镇北王怕是会直接夺了皇位,届时皇上该如何自处?” 云笙对他的苦口婆心恍若未闻,伸手环住谢晏归的脖颈,凑到他脸上胡乱的亲吻,口中央求道: “我不管,这狗屁皇位不要也罢,我只想和王爷在一起,不想和王爷分开,求求你……求求你带着我。” 云笙的肆意热情让谢晏归的眸底很快染上了几分黯色。 他将扑在自己身上拼命撒娇的小皇帝打横抱起,唇齿却不曾分离过。 直到行至床边,谢晏归才将云笙缓缓放下,低哑的问道:“皇上当真不肯用膳?” “都说了眼下吃不下去。” “那臣就不客气了。” 第99章 盼君归 因着暴雨,金华殿的宫人都被丁桂赶到了院子外的亭廊里候着,他自己亦是躲到了几丈外的长廊下,眯着眼同他身前的黑狼大眼瞪小眼。 丁桂看着黑狼扣着的耳朵十分稀奇,心道:这黑狼好生灵性!莫非也知道屋内的动静听不得? 黑狼似乎猜到了丁桂的内心所想,碧眼翻了翻后转过身趴下,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阴沉的天致使屋内有些昏暗,烛火已经燃了起来。 风顺着窗户吹了进去,引得烛火轻轻摇曳,一会儿绵远的抻长,一会儿又险些被熄灭,映的屋内之人的影子亦是忽明忽暗,若隐若现。 龙床有频率的摇晃着,拉的严严实实的床帏,忽地探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在空中抓了抓,语调央求的说道,“朕要用膳!” 随后一声低沉的轻笑,“晚了。” …… 直至深夜,狠心的摄政王才放了小皇帝去用膳,自己则是随便喝了碗汤便赶去安排明日离京的事务。 他刚走出金华殿的大门,就瞧见小黑蹲坐在门口,似乎是恭候许久。 谢晏归眉峰一挑,目光幽幽,虽未开口说话,却用眼神在问它:有事? 黑狼的一双碧眼默默的注视着他,眼神中竟带有悲悯之色。 谢晏归凤眸眯了眯,第一次主动的朝他伸出了手。 大掌浮于半空之中,静静的等着黑狼。 黑狼看了看他的掌心,踌躇了几息,缓缓将爪子搭了上去。 在他们碰触的那一刻,谢晏归眼前猛地一黑,随之脑海中涌上来无数的画面。 足足十息过去,黑狼收回了爪子,而谢晏归则是面色青白,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掌心。 谢晏归僵了好一阵子这才缓缓抬眼,看了眼殿内的方向,低声道:“他会伤心的……” 黑狼仍是静静的看着他,眸底带着无奈之色。 许久,谢晏归双拳紧握,重新返回了内殿。 筋疲力尽的云笙用罢了膳食已经睡了过去,丁桂看见去而复返的摄政王神情一顿,连忙行礼问安后,识趣的退了下去。 谢晏归径直走到龙床边坐下,轻轻拉起云笙的手握在掌心。 那对狭长凤眸之中满是不舍,目不转睛的望着一无所知的云笙。 烛火昏暗,高大的男人就这样在云笙的床边枯坐了半宿,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谢晏归才俯身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无声的离开。 半个时辰后,谢晏归一身戎装,高坐于马背之上,望着皇宫的方向久久不语。 竹青看着自家王爷眼中的忧色,禁不住开口劝道:“王爷何不等皇上醒来再出发?属下带着军队先行,您见过了皇上再追上来便是了。” 谢晏归摇了摇头,“不必。” 他顿了顿又问道:“颜欢酒在边境的消息可递给了曲铭功?” 竹青回话:“递过去了,曲铭功昨夜得到消息便连夜出城赶往边境。”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信交给竹一了?” “是,竹一已经收好,会在王爷交代的时刻交给皇上。” 谢晏归微微颔首,又望了皇城的方向一眼,道:“走吧。” 摄政王发了话,竹青当即一声高喝:“出发!” 大军听到号令立刻整装出发,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 —— 云笙醒来时,谢晏归已经离开了一个时辰。 他急得眼窝发红,套上了外衫便要去追赶,奈何谢晏归早已料到了云笙的反应,留下了不少人守着他。 云笙一冲出来,两名护卫便冲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皇上,摄政王临行前吩咐过,您不能出宫。” 丁桂这时也追了上来,扶着云笙的手臂劝道:“皇上,王爷绝对不会同意您一同前去的,您就莫要任性了可好?” 云笙只觉得委屈死了,他只是想和谢晏归待在一处怎么就这般不易? 为何一个两个的都说自己任性? 他知道,眼下局面他留在宫中更稳妥更安全,但对于云笙而言,只有谢晏归的身边才是他最向往之处。 更何况,云笙心头总是有股莫名的不安之感让他坐立难安。 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云笙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离开皇宫半步。 云笙这个皇帝此番成了个真真正正的摆设。 不,或许连摆设都算不上,他完全被架空,直接禁足在金华殿之中,连金銮殿和勤政殿都去不得。 镇北王与恢复了身份的六皇子元夙逸,联手接管了政事,日日与朝臣共议国事。 -- 第114页 谢晏归不在,云笙整日郁郁寡欢,呆呆的坐在窗边,望着天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一望便是一天。 云笙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急得丁桂直打转,无论他如何劝解,小皇帝都是摇摇头,说自己吃不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多月后,云笙终于收到了谢晏归的来信。 谢晏归在信上说,边境气候差得很,不仅日头大且整日刮风,亏得没有将云笙一起带过去,否则他那细嫩的脸皮定是经不住那等恶劣的环境。 他还说,曲铭功在被突厥人占领的城中找到了颜欢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落得满身伤痕才将颜欢酒带了出来。 他又说他很思念一个叫云笙的孩子,不知云笙可曾思念与他…… 云笙红着眼窝将信读了七八遍,才将信缓缓折起,放置胸前。 他也想给谢晏归写信,但谢晏归此时居无定所,行军路上即便是停歇也不过一两日,云笙的信根本无法传递到他的手中。 云笙无计可施,便只能抱着这封信来慰藉心中思念。 又是半个月过去,许是见小皇帝瘦的太多,元夙逸忽的解了云笙的禁足,派人传话说他可以去御花园走走。 云笙不想和他们那些虚伪的人碰面,只想待在屋里看谢晏归的那封信,但他抵不过丁桂心疼担忧的神情,只好带着小黑去了许久不曾踏足的荷花池。 此时正是深秋,湖面一片破败,湖边柳树的枯叶落在水面之上,看起来格外凄凉。 云笙拿着条柳枝,目光呆滞的望着水面,一下一下的拨弄着。 忽的,不远处的假山处传来两人的对话声:“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死在了突厥人的手里!” “可不是么……听说死的很惨烈,说是为了救满城百姓,放尽了身体中的血。” 第100章 断魂 云笙手中的胡乱甩着的柳条猛的顿住,他苍白着脸站起身,朝着假山飞跃而去。 只见假山后侧的两个小太监正在擦拭山石上的浮尘,瞧见皇帝过来吓得一个激灵,忙跪地道:“奴奴……奴才参见皇上!” 云笙一把扯起小太监,慌乱的问道:“你们方才说谁死了?” 那两个小太监对视了一眼,抹了把额头被吓出来的冷汗道:“是……是摄政王!” 云笙听罢瞳孔一缩,浑身血液瞬间逆流,不受控的颤抖起来:“他怎么会死?这消息从何处而来?” 小太监吓得不敢抬头,诚惶诚恐的解释道:“已经有些日子了,宫里的人都知道了……” “没错……说是突厥人困了一座城的百姓一个多月,城中的百姓早已弹尽粮绝, 摄政王领兵赶到之时,突厥人以百姓性命作为要挟,摄政王为救百姓……放尽……” “这不可能!” 云笙冷声打断。 他本就消瘦的脸上血色尽褪,放开那两个小太监就朝着金华殿的方向跑。 丁桂这厢刚在湖边追到假山,就瞧见小皇帝踉踉跄跄的背影。 丁桂心头一凛,急忙追了上去。 云笙口中不断的呢喃着: 这不可能,所向披靡的王爷怎会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他不是说让自己好好等着他,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归来吗? 云笙冲进金华殿,扯住王爷留下的侍卫首领大声问道:“王爷他怎么样了?” 那侍卫首领听罢垂下了眼,抿着唇不说话。 他的反应让云笙的心头更凉了几分,云笙用力摇晃他,继续逼问:“朕在问你话!你说!摄政王他怎么了!?” “皇上。”竹一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云笙转过身,看着眸间满是血丝的竹一,连忙冲了上去,扯住他的前襟,逼问道: “是了,你一定知道的,王爷怎么样了?快些告诉我!” 竹一自袖间取出一封信,递到云笙的面前:“这是王爷留给皇上的。” 云笙的双手此时已经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他撕开信封抽出薄纸,只见里面夹着一缕青丝,那是谢晏归的。 云笙缓缓打开纸,几行遒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帘: ——吾爱云笙—— 看到此书信之时,想必吾已赴死。 吾本以为,能与汝相守白发,共度此生,却终是抵不过造化弄人。 吾之死乃是定局,不可逆转,不可避之, 盼汝忘吾,又盼汝念吾,一时不知所出。 吾之心意,未能亲口告知,乃吾今生憾事。 汝曾言,此生汝来晚矣, 只愿来生,汝能早日至吾左右,自此至死不渝,相伴一生。 夫 晏归; 云笙的视线逐渐模糊,眼泪如泉涌一般,瞬间浸湿了双颊。 他抬眼看向一言不发的竹一,用着异常平静的语调问道:“这是他何时给你的?” “王爷离京那日,便将信给了属下。”竹一如实回道。 云笙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口,才压下那股窒息之感。 “他现在在哪,带我去见他。” 云笙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目光执拗的看着竹一。 半个月后,几乎没有合过眼的云笙,身边跟着黑狼和竹一,踏入了谢晏归身死的岳城。 谢晏归死后不久,悲愤欲绝的曲铭功带着几万精兵终于夺回了这座城。 -- 第115页 如今有曲铭功在此镇守,百姓虽心有余悸,但已经有大胆的小贩挑着扁担游走街头。 云笙进城时,已经是夜幕时分。 曲铭功看着从前那位活灵活现朝气蓬勃的小公子,竟变成眼前这身形消瘦,脆弱到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似的模样,禁不住眼窝一红, “这一路……公子受苦了。” 云笙神情却平静的可怕,仿佛没了生气的白瓷娃娃。 他目无波澜的看向曲铭功问:“他呢?” 曲铭功强忍泪水,哽咽道:“他赴死前曾嘱托,尸身不可下葬,要待公子赶到时,由公子亲手将他入土为安…… 我着人打了副冰棺来,将他放在了冰窖中,我这便带你去……” 云笙听罢身体禁不住一晃,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浇灭。 亏得黑狼时刻留意着云笙,见其身形不稳,连忙挡在他身侧,稳住了云笙摇摇欲坠的身体。 云笙强压着胸口的钝痛之感,沉声道:“劳烦曲统领。” 曲铭功似乎被云笙这幅模样刺痛了,眼泪到底无声的落了下来,他转过身,道了句:“公子随我来。” 云笙迈着沉重的双腿,亦步亦趋的跟在曲铭功身后,而黑狼则是满眼心痛的望着云笙,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一刻钟后,曲铭功走到冰窖前站定,转过身说道:“王爷在里面。” 云笙缓缓点头,合了合眼深呼吸了几口气,随后抚住此时正心如刀绞的胸口说道:“我自己进去吧。” 曲铭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叹了口气后退了一步。 小黑却在此时咬住云笙的衣袖,示意其也要一同进去。 云笙看了看它死死咬着的袖子,妥协道:“好吧,你和我一起。” 黑狼这才松开他,一人一狼齐齐进入了冰窖之中。 竹一顺着缓缓合上的门缝一眼就看到了地中央摆着的冰棺,他瞬间红了眼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冰窖之内。 云笙摇摇欲坠的走到冰棺旁,他双手颤抖缓缓推开了冰棺上沉重的棺盖。 谢晏归熟悉的面孔,瞬间展露在他的眼前。 无可挑剔的俊颜此时毫无血色,合着眼躺在那冰冷的棺中。 云笙忍了几日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泉涌一般涌出了眼眶。 他俯下身趴在谢晏归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不要……不要这样残忍的对我……谢晏归……我求求你……” 云笙只觉万箭穿心一般的痛苦,让他疼到说不出话来,恨不得直接躺入这冰棺之中,与谢晏归一起长眠。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一只大手缓缓抬起,轻柔的抚在云笙的脑后。 云笙身子猛地一僵,正要直起身,就听到耳边传来那熟悉的宠溺腔调:“皇上,您的鼻涕流到臣的脸上了。” 第101章 谢晏归之死 谢晏归安静的望着京城的方向,感受着血液自身体中一点点流淌而出。 当他终于无力的合上眼后,忽觉身体一轻,好似浮到了半空之中。 谢晏归睁开眼,狐疑的看着眼前自己的尸身毫无声息的倚坐在岳城门口。 忽地,他的耳旁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咦?这次这么快就收回云笙的灵慧之魄了?” 下一瞬,谢晏归便感受一道巨大的吸力将他拉起。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谢晏归再次睁开眼,只觉脑海中猛然浮现无数的画面,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他瞬间记起了所有的事。 原来……如此。 此时在谢晏归眼前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夙逸。 夙逸见谢晏归回魂后便一直神情莫测的盯着自己,禁不住心头一沉,“怎么?又失败了?” 谢晏归需要时间整理思绪,一时间没有回答他的话。 夙逸却是满脸急色,追问道:“上次是因着你杀了凡间帝王造成百姓大乱这才毁了云笙的修行,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见谢晏归迟迟不出声,夙逸愈发的着急, “你不会是又把那家伙给宰了吧?此番重生你就已经动用了大半神力,这才会导致记忆全无,这次怕是回不去了!” 谢晏归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向他,问道:“你可知溯光铃在何人手中?” 夙逸听罢神情一凛,严肃道:“那等神物,自然是在天帝手中,怎么?难道你要用溯光铃?” “只能如此了。”谢晏归抿了抿唇,转身就要离开,夙逸却拉住他:“溯光铃,那是要拿着它一同承受四十九道天雷方可开启,你眼下本就神力大损,就不怕劈得你魂飞湮灭!?” 谢晏归挣开夙逸的手,目含冷色的看着他, “魂飞湮灭不是正合你的意?这次轮回中你的那缕魂念真真是让人碍眼!” 夙逸见他如此反应,愣了一瞬才扶了扶额,无奈道:“上次失败时你就说过这样的话,我不是解释过了,那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你同我发什么邪风!” 谢晏归冷哼一声,静默了一瞬才压下那股恼意, “罢了,时间紧迫,随我去借溯光铃。”话落,他长袖一甩,谢晏归便化作一道黑烟不见了踪影。 夙逸无奈的摇了摇头,召出长剑追了上去。 天帝正在醉仙池品酌美酒,就听到天兵来报,说是谢晏归那个魔头来了。 -- 第116页 天帝惊得手中的琉璃盏直接落了地,慌里慌张的问道,“他怎么来了?” 那天兵亦是满眼惊恐,战战兢兢的回道:“说……说是来找帝君您借用一下溯光铃!” “借?”天帝怔了怔,随后露出些许惊喜之色,追问道:“他当真说的是借?” “没错,的的确确说的是借用。”另一位一同前来禀报的天兵出言附和道。 天帝当即拍了拍大腿,看着一旁的小仙君吩咐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去把溯光铃拿去给他用!” 小仙君被天帝忽然拔高的嗓门吓得一个激灵,听到吩咐当即道了句“是。”后,火急火燎的去宝库取溯光铃去了。 一刻钟后,小仙君将冒着青色光芒的溯光铃毕恭毕敬的递到了谢晏归的手中。 夙逸看着他如此轻易的就拿到了溯光铃这等宝物,禁不住竖了竖大拇指,带着揶揄的口气言道: “不愧是魔君殿下,隐世这么多年,竟然还有这般让人闻风丧胆的威严在,佩服佩服。” 谢晏归横了他一眼,冷道:“别废话,随我去轮回井。” 随后,谢晏归又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夙逸气的青筋暴起,一边追一边骂道:“你把劳资当随从了?一会儿随你去这里,一会儿随你去那里!靠!” 谢晏归速度极快,很快便到了冥界的轮回台。 冥界负责看守轮回台的小鬼儿似乎同谢晏归十分熟稔,瞧见他来了也没像天界那般惊恐,反而陪着笑凑上前道: “魔君大人安好,云笙神君又要轮回了?此番您要去往何处啊?” 谢晏归动了动手指,在空中浮现出一副画面,随后点住一个地方冷声说道:“吾要用溯光铃,回到这个时间节点。” 那鬼差抻着脖子看了看,一脸为难道: “魔君大人,这怕是行不通啊!不是小的不配合,而且这个节点已经有您的转世在,您回不到那个时候啊!除非……您借着旁人的身体……” 夙逸此时已经赶到,听了这话嗤笑着打断:“借旁人的身体接近云笙?那他怕是要被那个节点的自己砍死!” 谢晏归冷冷的横了夙逸一眼,随后想起那匹无比碍眼的黑狼,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蹙眉问向小鬼道: “若是化为本体呢?本君不暴露身份,待那个世间的转世身死,再附之如何?” 小鬼听罢眼中一亮,点头如捣蒜道:“这倒是个好主意,魔君大人英明。” “什么?用本体回去?亏你想得出来!”夙逸噗嗤一乐,调侃道:“不过,着实是个好法子,云笙向来无法拒绝毛绒绒的东西,况且你这家伙占有欲虽强了些,但总不至于跟一头狼吃醋。” 谢晏归闻后神色一僵,不大自然的抿了抿唇,这才看着夙逸说道:“此番受天雷后,吾之神力怕是会暂时封印,你多留意吾与云笙的气息,若是有什么变故,就要靠你来拨正了。” 夙逸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万分小心。” 话落,谢晏归手捧溯光铃,径直走到轮回台之上,双手捏诀,周身神光乍起。 下一瞬本就昏暗无光的冥界瞬间被乌云掩盖,黑压压的云中紫色闪电轰隆隆的酝酿着。 紧接着,一道道碗口粗的天雷接二连三的迎头而下,直直的劈到谢晏归的身上。 谢晏归双眸紧闭,咬牙承受着锥心刺骨的痛感一次次袭遍全身。 十道……二十道……三十五道……四十五道……四十八道…… 夙逸立于一旁,眼中满是忧色,在心中默默数着天雷。 当最后一道来势最为凶猛又格外粗壮的天雷落下之时,化为本体的谢晏归缓缓缩小了身形, 随后满身伤痕的消失在他们的眼前,独留还隐隐泛着光的溯光铃,啪嗒一声落在了空台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剧痛的谢晏归缓缓睁开眼,他动了动耳朵,吃力的站起身,缓缓走向眼前的那棵榕树。 第102章 小葵花课堂 有很多宝宝看不懂了,叶子来给大家捋清剧情喽—— 首先不理大背景,我们先把云笙成为小皇帝这一世中的谢晏归分为三个阶段, 他们的演变顺序是以下: 一是谢晏归本体、 二是谢晏归因消耗大半神力重生而失去本体记忆的谢王爷、 以及三:谢王爷身死后想起本体记忆,利用溯光铃重返云笙身死之前那个关键节点的谢小黑。 接下来我们捋一下这一世的时间线: 谢本体第一次轮回到云笙这一世时,因为云笙之死,谢本体狂怒之下大开杀戒,造成世间大乱, 云笙修行失败,灵慧之魄未能融回云笙的三魂之中,以失败告终。 随之谢本体利用大半神力将自己重生回过去,却因为神力受损,成为了失去本体记忆的谢王爷。 失去记忆的谢王爷依旧爱上了云笙,带着云笙去泉幽谷拜见父亲时,遇到了利用溯光铃重返的谢小黑。 谢小黑神力所剩无几,在关键节点依靠肢体碰触,提醒谢晏归必须身死的结局。 以免他凯旋后为了给云笙出气再次斩杀某位有帝王之命的凡人,再次致使云笙修行失败。 ps: 谢王爷致死也不知自己是谢本体,也不知谢小黑就是自己。 -- 第117页 他只知道自己重生过,他若不死,那么云笙就会死在禹州,他若不死,云笙接下来还会有性命之忧,故而甘愿赴死。 所以,他赴死那一刻是很不舍很绝望的,我们的眼泪也不算白流了。 现在,宝宝们看懂了吗? 此番剧情是为了合理的交代出故事大背景,接下来的就是无比小甜饼了,宝宝们放心食用吧。 第103章 九九归一 岳城…… 摆放着谢晏归尸身的冰窖竟莫名其妙的起了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方渐渐停歇。 谁人也不知那般寒冷的地方是如何燃起这般熊熊烈火的,奇怪的是,无论他们如何浇水营救,那火势都丝毫不见减缓,直到它自己燃的累了这才逐渐熄灭。 竹一和曲铭功等人含泪看着眼前已经烧成一片废墟的冰窖,失魂落魄的跪在了地上…… 五百里之外,昏睡的云笙缓缓睁开眼,发觉自己正窝在谢晏归的怀中,两人身后倚靠着一棵大树。 云笙一头雾水的看了看四周景致后,顿时满脸错愕,震惊的看着谢晏归问道:“我、我睡着了?方才不是还在冰窖的吗?这是什么地方?” 谢晏归此时面色苍白,强忍着什么似的合了合眼。 稍倾,他用力收紧环着云笙腰身的手臂,抵住他的额头说道, “云笙睡傻了?几日前我们不就已经离开了岳城的吗?” 云笙呆呆的看着谢晏归,抓了抓后脑勺,心中暗暗嘀咕: 离开岳城了?那么自己扑在谢晏归怀里哭,追问他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一幕,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 怎么记忆断片了?明明胸腔中那股大悲大喜的悲恸之感还在的…… 云笙抬眼看着眼前神色认真的谢晏归,扁了扁嘴道:“怎么办?我好像把这几天的事都忘了……” 谢晏归摸了摸他的头,眸间温柔的轻笑道,“无妨,臣再说给你听。” 在谢晏归的「耐心复述」之下,云笙搞明白了自己「丢失记忆」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经历了此番生死离别之后,他自己提出不想再回京城那个尔虞我诈的可怕地方,这才要和谢晏归一起死遁,至此逍遥自在的行走在江湖之中。 听完这些,云笙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他确实不喜欢那些宫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能提出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怪。只是……宫里那几个坏家伙,还没报仇呢! 思及此处,云笙拧起眉,看着谢晏归道:“可是我又觉得就这样放过元夙逸和廖国公那些人,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我们这么一走,他们可不就撒开欢做皇帝了!” 谢晏归捏了捏云笙的脸颊,问道:“那云笙还想做皇帝吗?” 云笙顿住,随后摇了摇头, “不想,做皇帝太麻烦了,我做皇帝你又要回去做摄政王,整天处理那些国家事务,都没什么空陪我,我现在只想你我二人平平安安,长长久久的待在一处。” 谢晏归闻后嘴角的笑容放大,用力的将云笙圈到自己的怀中,“臣会一直陪着你的。” 云笙也伸出手回抱他,仍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也不知道元夙逸那家伙能不能做个好皇帝,会不会将百姓之事放在第一位,还有丁桂,他还在宫里,不知道安全否……” “丁桂已经同暗卫离了京城,眼下安全的很,至于元夙逸……”谢晏归淡淡的回道:“他是做不成皇帝的。” 云笙看着谢晏归笃定的神情,不解的追问:“这是为何?他不是先帝子嗣么?” 谢晏归似乎恢复了些体力,脸色已经不像方才那般苍白,他站起身,将云笙也拉了起来,为其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土,回道:“过些日子你便知道了。”…… 果然如谢晏归所料,不出月余,云笙便在一个说书人口中得知,前朝六皇子元夙逸暴毙身亡,而镇北王元雄登基称帝,改国号为雲,开启属于他的帝王盛世。 云笙得知这个消息十分诧异,想起那个看起来还算正派的中年男子,禁不住咂舌道, “这倒是有些所料未及,也不知那个便宜爸爸能不能做好皇帝一职。” 坐在他身前的谢晏归正在神情温柔的为云笙挑拣鱼肉中的鱼刺,听到云笙的吐槽后笑了笑,将挑好的鱼肉夹到他的碗中道: “有的人做父亲不称职了些,却能成为一位合格的帝王,快吃吧,凉了会影响口感。” 云笙闻后道了句「也是」,随后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忽地,他想起多日不见的小黑,又沮丧的放下了筷子, “小黑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么多天了都不回来找我,难道真的不要我了,这个狠心的家伙!” 谢晏归手中的筷子一顿,不大自然的轻咳了两声,回道:“有臣陪着你不够吗?” 云笙抬眼看他,歪头问道:“我都已经不是皇帝了,你怎么还臣啊臣的?” 谢晏归看到云笙嘴边挂着的饭粒,忍俊不禁,伸手捏起后放入自己的口中,言道: “无论云笙是什么身份,吾都愿俯首称臣。” 云笙听罢抿唇一笑,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他正要重新拿起筷子,便听到那说书人说道曲家三代单传的嫡子曲铭功死于征战之中。 云笙登时傻了眼,惊讶的看着谢晏归道:“曲大块头死了?那……那欢酒怎么办?岂不是要伤心死!” -- 第118页 谢晏归见他这顿饭吃的一波三折,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召来小二让其将菜再拿回去热一下,这才拍了拍云笙的手低声道: “世人也认为云笙与微臣已经身死,可我们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云笙闻后眼中一亮,“你的意思是……他和我们一样,也是死遁?” 谢晏归微微颔首,回道:“否则,他如何能摆脱曲家的束缚,同颜欢酒长相厮守呢。” “原来如此!”云笙激动的禁不住击掌,“患难见真情,也不枉欢酒痴痴守了他这么多年了!” 谢晏归听到他的话,眼中也染上了几分莫名的欣慰,只闻他低声呢喃道:“是啊……能如眼下这般……也不枉臣守了这么久……” 说话间,小二端着热好的菜重新端了上来,云笙刚拿起筷子,就听到楼下街上传来女子哭喊的声音,“你们放开我的女儿,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云笙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身前的谢晏归道:“看来今儿这顿饭是吃不安稳了。” 话落,云笙猛地起身,顺着窗户一跃而下,朝着那几个流氓似的汉子高声喝道:“放开那个姑娘!” 谢晏归看着他潇洒肆意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腰间取出一块碎银放在桌子上,飞身一跃落到了云笙的身边…… 至此,江湖上忽地出现两位时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无名少侠,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亦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出身。 瞧过他们容貌的,无人不叹服于他们的容貌和气度。 一位明眸皓齿、俊美无边, 一位孤傲清冷,贵气不凡, 如此出色的两人站在一处,虽同为男子,画面出了奇的养眼…… 夕阳西下,云笙跪坐在无边无际的野花丛中,全神贯注的为身前的英俊男子编发,语调羡慕道: “王爷的头发真好,又顺又滑,我的头发为什么这么干,一定是小时候在冷宫里饿的营养不良!” “是臣的错,没早些救出皇上。” “当然是你的错,还要靠着那个元夙逸给我送吃的,唉你别动,我还没编完……唔唔……” 下一瞬,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的少年被推倒在花丛之中,封住了唇。 “这……是在野外……” “那又如何?” 【第一卷 ?终】 云笙用自己的小胖手托着腮,蹲在地上看着眼前对自己冷眼相对的少年,长叹了口气:唉……怎么办,这家伙果然又不记得自己了。 “皇上,下辈子若是臣不记得您,您千万不要因此而放弃,多给臣些时间,让臣再次臣服于您可好?” 想起上一世临终前,谢晏归在耳边说过的话,云笙耸了耸肩,心道: 好吧!又到了散发自己迷人魅力的时刻了! 第104章 初见 云笙很苦恼,他等了整整九年,才再次见到了谢晏归。 可他等了这么久,却换来了谢晏归的一个极为冷漠的白眼,云笙对此十分的不高兴。 真想不明白少年谢晏归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上辈子他总是说自己太瘦了,要多吃点胖一点才更好看。 云笙这辈子还算幸运,成为了一位富足商贾家的幼子,虽不是正妻所出,但因着长得可爱,性子又格外的乖巧单纯,便很是受到家中长辈的疼爱。 故而云笙这次没有什么凄惨的童年,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云笙谨记谢晏归的教诲,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吃个不停,把自己吃的圆圆滚滚白白胖胖「好看」极了,就是为了与谢晏归碰面时能让他眼前一亮,当即迷倒在自己的魅力之下! 可,为什么如今的谢晏归看着自己时满眼嫌弃? 想到这里,云笙不高兴的摸了摸身边的京巴犬小白,无声的交流起来, 云笙:我好看吗? 小白:好看极了! 云笙:我也这么觉得。 “三弟,蹲在那里做什么?这是燕王府家的世子爷,快来给世子爷见礼。” 云笙这世的兄长云策朝着他招了招手,随后陪着笑看向身旁的谢晏归道:“世子,这是幼弟云笙,年纪小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少年谢晏归容貌精致,凤眸清亮,少了上辈子的那抹阴郁之色。 听到云策的话后,他微微颔首,不大感兴趣的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栅栏里正悠哉悠哉吃果子的幼鹿道, “这幼鹿果真是他捉回来的?” 云策闻言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故作玄虚的回道:“非也非也,这幼鹿是自己跟着我三弟回来的,我三弟不曾动过手。” 谢晏归听罢眼中现出几许惊讶,这才再次将目光投放在云笙的身上,语调带着明显的怀疑, “幼鹿,自己,跟着他?” 云笙见谢晏归终于肯看自己了,大眼睛眨了眨,美滋滋的挪了过去, 不住的点头后,指了指幼鹿,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没错,它说它喜欢我,于是就和我一起回家了。” 谢晏归闻后拧起眉,一脸看傻子的神情看着他,随后又看向身侧的云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似在问:你弟弟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云策嘴角抽了抽,摸了摸云笙的脑袋,随后带着几许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说道:“我三弟自幼便能同一些小兽交流,故而他十分受这些温顺兽类的喜爱,这只幼鹿肯跟着他回家,也就不足为奇了。” -- 第119页 谢晏归听罢挑了挑眉,看了栅栏里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的幼鹿一眼, 将信将疑的问向云笙道:“那你说说,这只鹿为何一直盯着本世子看?” 云笙听到他发问,当即想好好表现一把,立刻转过头看着幼鹿,朝它伸出手。 幼鹿察觉到云笙的视线,立刻朝着他走了过来,将脸侧贴到云笙的手心磨蹭了几下。 静默了几息后,云笙一脸兴奋的转过头,看向谢晏归说, “这鹿儿说你眼睛生的像南山上的那只白狐狸,它还问我你是不是那只狐狸成了精!” 云策本来咧着嘴,等着自家弟弟说些好听的吉祥话来让这位世子爷高兴高兴,结果语出惊人的弟弟顿时让他眼皮跳了跳, 懊恼自己太过糊涂了,竟然如此高估自家弟弟的眼力见。 他尴尬的看向身边的贵气少年,果然瞧见这位尊贵的世子爷瞬间黑了脸。 云策心头一突,忙朝着自家幼弟挤眼睛道, “云笙,你二哥带回了个骨头风铃说是给你的,你快去瞧瞧吧,世子爷这里有阿兄在,就无需你陪着了。” 话落,他推了云笙一把,示意云笙赶紧走。 云笙好不容易见到了谢晏归,怎么肯走呢?骨头风铃哪有谢晏归重要! 他摇了摇头,执拗的望着谢晏归:“我不去,我就要陪着这位世子爷。” 谢晏归此时薄唇紧抿,冷冷的瞪了云笙一眼,便要甩袖离开。 云策见状连忙打起了圆场, “世子莫要恼火,家弟岁数小不懂事方才都是胡诌的,您可千万别同他一般见识, 依我看,那幼鹿定是头一回瞧见世子这般谪仙一般的人物,被您身上玉树临风、飒爽英姿的气度所折服,这才一直盯着您瞧。” 谢晏归轻嗤一声,“怎么?方才不是还说你弟弟他懂得兽语,能同这些小兽交流么?” 云策陪着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定也有听错的时候。” 云笙在一旁听见大兄说的都不对,小鹿才不是他说的这个意思,下意识就想反驳。 亏得云策一直留意着自家弟弟,见其又要张嘴说话,一个眼疾手快便捂住了云笙的嘴, “你给我闭嘴!”云策凑到云笙耳边,用极小的音量说道。 云笙被捂着嘴,「唔唔」了几声也说不出话来,听到大兄警告自己的话,只好不情不愿的闭了嘴,不大高兴的看着谢晏归。 谢晏归似乎懒得再同云笙兄弟二人废话,不耐烦的看着云策问道, “本世子要买这只鹿,你们出个价吧。” 被世子爷看上的东西,直接送了便是,云策哪里会这般没眼色? 难得能有这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同燕王府交好,云策又怎会不好好把握,他连连摆手, “世子爷实在是太客气了,您若是看中了直接牵走便是,哪里还用什么银子。” 云策这一摆手,云笙的嘴巴也得了自由,他忙趁机说道:“大兄方才说的不对,那小鹿就是在说你眼睛长得像迷人的狐狸精,喏……它现在还在说。” 第105章 他嫌弃我 如果可以,云策此时很想把弟弟的嘴巴缝起来,但他又舍不得。 故而他只能维持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看着世子爷被弟弟气的面色铁青的模样。 云笙感受到了谢晏归的恼意,开始反省自己刚才哪句话说的不对。 可,他明明没说什么啊?都是小鹿说的。 难道是说他眼睛长得像狐狸精那句不好听? 想到这里,云笙连忙推卸责任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小鹿说的!” 谢晏归狠狠地瞪了云笙一眼,看向云策道:“这只鹿本世子怕是要不起了,告辞。”话落,谢晏归拔腿便走。 “诶!世子您别走啊……”云策满头冷汗,连忙追了上去。 可惜盛怒之下的世子爷步履极快,云策在后面紧赶慢赶才追上了脚步,随后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说着好话。 云笙站在原地鼓着腮气呼呼的看着谢晏归离开的背影。 心道: 好气!上辈子明明连高声与自己说话都舍不得的摄政王,现在竟然变成了一言不合就甩脸子的世子爷!好委屈! 云笙等了九年就等来了这样的待遇,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这种心理落差。 他把小白抱在怀中,嘀咕道:“怎么办,他不记得我了,好像还很不喜欢我的样子。” 不知道小白说了句什么,云笙立马破涕而笑,回道:“也对,毕竟我现在这么好看,他很快就会重新喜欢我的!” 重拾信心的云笙想起方才大兄说二兄带回来的骨头风铃,便暂且将被谢晏归冷待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朝着二兄的院子跑去。 云家二少爷云筝正拿着账本仔细翻阅着,抬眼就瞧见幼弟一溜烟的跑了进来,他当即放下书笑着问道: “怎么才来?二兄还以为你得到消息就会跑来讨要呢!” 云笙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眨了眨,好奇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问道:“那骨头风铃在哪?快给我瞧瞧!” 云筝被他急不可耐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忙回过身在架子上取下一个锦盒,递给云笙道:“打开看看。” 云笙满眼期待的打开,一串极为精致的玉质风铃映入眼帘。 -- 第120页 只见上好的青白玉被雕刻成很多大小不一的骨头形状,随后由细细的丝线编织到一起,成螺旋状,底下还坠着几个小铃铛,十分好看。 云笙对骨头形状的玩具完全没有抵抗力,看到这个喜欢的不得了,连忙捧在怀中朝着云筝道谢道: “二兄真好!比大兄好!” 云筝闻后明显有被取悦到,抿唇笑了笑,问道:“那位尊贵的世子爷走了?” 云笙摇了摇头,如实说道:“不知道,大兄陪着呢,不过……世子爷好像被我惹得不高兴,大兄追过去赔不是了。” 云筝听罢怔了怔,疑惑的问:“我们笙儿这么乖巧可爱,怎么会惹得世子不高兴?” 云笙一边摆弄风铃,一边将方才的事复述给云筝听。 云筝听后禁不住笑出了声,揉了揉云笙肉嘟嘟的小脸道:“不怕,得罪了就得罪了吧,左右这位世子爷也待不久,没几日便会回燕州城了。” 云笙最怕二兄使出这招揉脸大法,急得直往后退,听了他的话又略显慌乱的问道: “他……他很快就要走吗?他不是住在我们扬州的人吗?” 云筝摇头, “那位是燕州的小霸王,自然是住在燕州,不过是因着这几日他外祖家的长辈过六十岁寿辰,这才来了咱们扬州。 父亲常提及的薛家,便是燕王世子的外祖家了。” 云笙一边点头,一边将二兄的话默默的记在了心上,心头有些焦急起来。 若是谢晏归过几日便会离开,那自己还是得抓紧时间和他多接触才行。 思及此处,云笙瞬间忘了之前的失落,开始筹划起如何接近这位不爱理人的世子爷。 云笙没了和二兄闲聊的兴致,蹭的站起身,跑去大兄的院子里寻人去了。 许是云策口才好,哄住了那位臭脾气的世子爷。 云笙赶过去时,谢晏归并没有离开,而是待在云策的书房,欣赏着他架子上摆着的那排憨态可掬的孩童木雕。 云策正在一旁满脸堆笑的介绍着, “世子可瞧着这小娃娃眼熟?这是我特意寻了手巧的木匠,照着我三弟的模样雕的,怎么样?是不是可爱讨喜的很?” 谢晏归轻嗤了一声,拿起其中一个小云笙扑蝴蝶的木雕在手中把玩起来,十分不给面子的回道: “幼时胖些还能称作圆润可爱,但再大些便只剩蠢笨了。你那弟弟眼看着到了上学堂的年岁,若是一直这么胖下去,就不怕进了学堂遭受旁人耻笑?” 云笙刚迈进书房的门,就听到谢晏归语气中略显讥讽的说着这句话。 听到世子这般说自己的弟弟,云策本有些不高兴,正想出言反驳,一转身瞧见云笙来了,心头止不住一跳。 他生怕这小祖宗扑上去咬人,连忙拉住云笙道:“笙儿怎么过来了?大兄这里有事,笙儿乖,去和小白玩儿。” 云笙这会儿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听到谢晏归说着如此嫌弃自己话,胸口又酸又涩又委屈,明明是他让自己胖一些的,眼下竟然还说这样难听的话! 又蠢又笨?人家明明聪明的很! 云笙气的牙根发痒。 可再一想起谢晏归没几日便要离开这里,云笙又禁不住着急,他抿了抿粉润的唇瓣,看向谢晏归问道: “那世子爷对我这般冷言冷语的嫌弃,也是因着我太胖了吗?是不是我瘦了,世子就喜欢我了?” 谢晏归似乎也没想到云笙会忽然出现,更没想到云笙会问出这般话语,他眸间现出几许意外之色后,便颇为冷漠的错开了视线,并没有回答云笙的问题。 云策对于自家弟弟的反应也很意外,见世子不搭理弟弟,他连忙给云笙圆场道:“怎么会呢!我们笙儿即便胖乎乎的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小胖子,没人会嫌弃你的。” 云笙扁了扁嘴,看向谢晏归道:“可世子爷在嫌弃我,他不喜欢我。” 第106章 云笙遇险 云策似乎没想到自家弟弟会这般在意世子爷的话,这若是换成旁人,他定会给弟弟出气,可这位尊贵的世子,哪里是一个商贾之家得罪的起的? 他只好想着先把弟弟哄走,晚点自己再想辙让弟弟开心便是了。 想到这里,云策便拍了拍云笙的头顶,正想找个借口把云笙支走,却瞧见小家伙绕过自己走到谢晏归的身前,仰着头执拗的问道: “世子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我瘦下来了,世子就喜欢我了?” 谢晏归拧眉看着云笙,两人对视了几息后,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本世子与你不过初次见面,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小公子过于较真了。” 云笙听到这声熟悉的「小公子」,心头有些发酸,他憋回了险些掉出来的眼泪,格外认真的看着谢晏归, “我没有较真,这事情对我而言很重要,世子只需告诉我,你到底是喜欢胖胖的,还是喜欢瘦瘦的!” 云策看着幼弟这般执着的模样,禁不住心疼,看向谢晏归的眼中便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央求。 谢晏归却不动声色,捏了捏还握在手中的小木雕说道:“若是本世子喜欢的人,他胖亦或是瘦,我都会喜欢。但……小公子你,胖或是瘦,都与我无关。” 云笙听了前半句还觉着眼前的人是他的谢晏归,可听完了后半句,又仿佛被泼了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 第121页 云笙失落的看着谢晏归,还想说些什么,云策却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拉着云笙将其带出了书房。 看着自家弟弟欲哭不哭的模样,云策心疼极了,摸了摸小脸哄道:“笙儿今日怎么这般任性?非要那世子爷的喜欢作甚?有阿兄和父亲的疼爱不就够了?” 云笙缓缓摇了摇头,他想说不是的,他谁的疼爱都可以不要,他只想要谢晏归的…… 云笙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随之敛下,软糯的说了句,“我饿了。” 云策见弟弟终于不再执着燕世子的事,连忙吩咐下人给他预备吃食。 谢晏归离开云府时,云策到底将那只幼鹿一同送了出去,虽然恼他对自家幼弟冷漠,但也不好在面上表现出来。 云家人发现这几日的云笙十分反常,平日里一餐能吃两碗饭,眼下只吃半碗。 不仅如此,连从前爱吃的零嘴动也不再动一下。 小家伙整日不是在练武场练武,便是弄了根绳子跳来跳去。 云父瞧见幼子忽地「上进」起来,心疼的同时又带着点欣慰,同长子闲聊时道:“笙儿这几日瞧着不高兴,进食也不大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能不好好用膳? 莫不是府中厨子做的菜他吃够了?你抽空带他去街上转转,为父记得笙儿爱吃玉满楼家的叫花鸡。” 云策对于幼弟反常的原因还是能猜到些的,听父亲吩咐后他便点头应下,当即吩咐了马车后,去云笙的院子叫人。 云笙正在树底下跳绳,瞧见大兄满脸笑意的进来,便停了下来,乖巧的唤道:“大兄。” 云策走到云笙身边,为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疼的说道:“快别跳了,大兄带你去街上玩,东街那家玉坊又来了不少新货,带你去瞧瞧。” 云笙也有日子没出门过了,听到要去东街他也有些期待,连忙回去冲洗了一番换上衣服就和云策一起出了门。 今儿正赶上集市,街上十分的热闹,云笙挤在人流里东瞅瞅西看看,不知不觉就和云策走散了。 当云笙意识到大兄不在身边时,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了。 他踮着脚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大兄和下人的身影,云笙怕大兄担心,正打算返回去找一找,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蒙在了他的口鼻之上。 云笙神情一凛,很快反应了过来,他嗅出捂着自己的汗巾中被加了料,便立刻闭气,随后一个过肩摔就将背后的人甩到了地上。 可下一息,云笙便觉得眼前一黑摔了出去。 失去意识前,他心中骂道:好生霸道的蒙汗药,明明只吸入了一丢丢…… 云笙再次醒来时,察觉自己在一间四处封闭的土屋里,手脚都被捆住,口中也堵着一团布。 这是被绑架了?啧,有点刺激! 云笙没几下就用舌头顶出了嘴里的布,随后又用牙齿配合着解开了手上的草绳。 他甩了甩被捆的有些不过血的手腕,心中暗道:真是瞎了眼,绑谁不好竟然来绑我,我曾经可是大名鼎鼎的双侠之一呀! 云笙悄无声息的解开了身上所有的束缚,竖起耳朵听着屋子外面人的对话。 “不过是个庶子,老爷怎么会用他来要挟云家?” “呵,没见识了不是,别看这小子只是个庶子,在云家那是极其受宠的,咱们老爷做事向来周全,轮得到你来质疑?” 云笙听罢拧起了眉,心道这是想用自己来要挟爹爹? 他闭息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只有这两个人后,走到门侧,故意发出了声响。 门外守着的两人一听,立刻打开门进来查看。 云笙一棒子一个直接撂倒,随后又用绳子将这二人捆在了一起。 因着个子小,身子又胖了些,云笙一套操作下来累的气喘吁吁,他刚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开这里时,便听到了有马蹄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云笙怕来人是这群绑匪一伙的,连忙牵过院子里的一匹马爬了上去,正打算扬鞭跑路时,他嗅到了谢晏归的味道。 云笙心头一喜,转过马头看向那个方位。 很快,他便瞧见那冷峻英姿的少年正朝着自己打马而来,美好的画面让云笙禁不住有些激动。 待会儿能不能直接扑他怀里?唔,好像不能,他眼下还不喜欢自己,那撒撒娇总可以的吧? 云笙正殷殷期待着,谢晏归便到了他的身前,身后的马上坐着个云笙没见过的少年。 “小包子,你没事?”谢晏归瞧见云笙毫发无损的坐在马上,稍显诧异的问道。 云笙听到这个称谓立刻垮下了脸,暗骂:你才是包子,你全家都是包子! 第107章 别摸我头 谢晏归见云笙不吭声,睨了他一眼后下了马。 踱着步进入土屋走了一圈,瞧见屋里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两人,随后十分意外的走了出来。 他身后那名少年亦满脸不可置信,看着云笙问道:“小胖子,屋里那两人是谁捆得?” 云笙还没在方才那声「包子」攻击中回过神,又遭受到了这句「胖子」暴击。 气的他瞪圆了眼,狠狠怒视着少年,“是我这个小胖子,怎么样!?” 云笙这话一出,谢晏归同少年皆是一怔,尤其那个少年,瞠目结舌的扫了云笙两圈,“你?你一个人把这两个人给打昏了?” -- 第122页 云笙本就不高兴,被他这不信任的眼神看的愈加不爽,“没错,就是我!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那少年摆了摆手,“不必不必,你无事便好。”话落他看向谢晏归道:“只是咱们世子爷白白担心了一场,戏都没听完就跑了出来。” 云笙闻言一愣,随后心头涌上几许惊喜,大大的眼睛看向谢晏归,满心期待的问道: “世子是特地赶来救我的?” 谢晏归以手做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没回话。 一旁那少年连忙插嘴道, “可不是么,燕世子正同我们在一起看戏呢,听闻云家小公子被人掳走了,当即追了出来。 我们头些年会来山上这间废弃屋子里烤野鸡和野兔子吃, 方才在山脚下世子瞧见有凌乱的脚印,便猜你会不会被掳到这里藏了起来,不成想还真被世子给猜着了!” 谢晏归横了那少年一眼,不大自然的看向云笙道, “外祖母十分喜爱那只幼鹿,本世子既然承了你的情,得知你有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原来是因为那只幼鹿…… 云笙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扑灭了大半,但仍是朝他拱了拱手,“那便多谢世子了,云笙无事。” 一旁的少年觉着云笙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便摸了摸云笙的脑袋,说道:“我叫薛淮安,家中排行老二,你叫我薛二哥哥便可,你叫云笙?你方才是如何将那两个人打败的?快和我说说。” 薛淮安看起来十三四岁,同谢晏归差不多一样大,长得亦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好模样。 云笙本不喜欢旁人摸自己脑袋,更何况这人方才还管叫自己小胖子。 云笙往后退了一步,捂住自己的头拧眉看着薛淮安说道:“薛二公子说话便说话,不要拍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薛淮安被他孩子气的话逗得发笑,忍俊不禁的问道:“怎么会长不高?是谁同你讲的?” 云笙扁着嘴看了谢晏归一眼,心道:就是他讲的!他说自己的头只有他能拍,旁人拍多了就会长不高…… 云笙在心头叹了口气,想起家里人这会儿定是急坏了,便无心继续交谈,动了动马儿的缰绳道, “我要回去了,家中兄长会着急的。” 见云笙身体小小圆圆的,御起马来的姿势却是格外的娴熟,谢晏归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问道: “你一个小娃娃,想独自骑马?” 云笙觉得「小娃娃」这个称谓相对比「小包子」要好听了些,于是看着谢晏归的眼神便也缓和了些许,点着头道: “无妨,我骑马很厉害的,云笙先行一步,告辞。” 话落,他俯下身,小短腿夹了夹,马儿便冲了出去。 谢晏归此时也上了马,见云笙稳稳的伏在马背上,眸间满是意外之色。 薛淮安更是满眼惊喜,瞥向谢晏归道, “看来今日世子是多管闲事了,即便你我不来,这小胖子也不会有事,啧,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没说话,只是拍了拍马屁股,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云笙这厢其实很不想离开谢晏归的身边,好不容易再次碰到,本该多多亲近搞好关系。 但他知道眼下家人定是担心的很,而且云笙也不想以现在这副惹人嫌弃的身躯与之多接触,生怕自己留给谢晏归的印象越来越坏,会适得其反。 故而只能暂且避开,等他瘦下来再想法子去谢晏归的身边吧。 想到这里,云笙加快了速度,朝着扬州城的方向而去。 很快他便碰到了云家出来寻他的人,云笙眼中一亮,朝着前面的领队人摆手道:“大哥哥!我在这里!” 云策原本冰冷的神情在听到云笙声音后,立马变了颜色。 他迅速冲到云笙的马前,上下扫了几眼,见其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一把将云笙从马上抱了下来, “怎么回事?是谁救了你?” 云笙正要说话,便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 他转身望了过去,只见谢晏归和薛淮安也追了上来。 云策瞧见这二人会出现在这里,便知道定是与弟弟有关,连忙迎上去拱了拱手,询问道: “是世子爷和薛二公子救了家弟?” 谢晏归淡淡回道, “不是,本世子赶到时,你弟弟就已经脱险了。” 薛淮安下了马满脸笑意的朝着云策还礼, “云大公子,又见面了,世子爷说的没错,我们并没有帮上忙。你这弟弟厉害的很呐,一个人将那两个大汉打昏还捆的结结实实,果真英雄出少年!” 云策听罢拧起眉,看向身边的云笙,“真的是笙儿做的?” 云笙「唔」了一声,乖乖的点头。 云策满眼惊喜的笑了起来,抚了抚弟弟的头, “好小子,不枉你每天都在练武场比比划划一阵子。” 云笙咧嘴一乐,脸上扬起几分被夸奖后的小得意。 谢晏归将这兄弟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想起什么似的,瞥了薛淮安一眼,眼神中带有几许嘲弄。 薛淮安同他在一起呆久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不就是见小胖子没有抗拒他哥哥的摸头,而自己刚刚还被嫌弃么—— 云策一直看着自家弟弟,并未留意他二人的眼神来往,但想起虽是弟弟自己解决了歹人,但这二位也确实出了力,便诚恳的道谢道: -- 第123页 “即便如此,也要感谢二位出手相救,待过两日解决了这件事,定会在府中设宴,好好感谢两位公子一番,届时还请二位赏脸才是。” 第108章 云笙减肥 云家人一心给云笙出气,铆足了劲查这次绑架背后的雇主,没两日便查到这一切都是生意上对手搞的鬼。 云老爹知道了事情真相后气得吹胡子瞪眼,吩咐两个儿子道, “给你们半年时间!把他们家给劳资搞死,竟然敢打笙儿的主意,真是消停日子过够了!” 云家生意上的事如今都由次子云筝掌管,听了老爹的话后抿了抿唇, “父亲放心,筝儿定不会饶过他们。” 父子三人这厢咬牙切齿的定下了此事, 却不想还没等他们动手,那厢绑了云笙的背后之人便被掀了老底,先是所有的店铺先后都被砸了个稀巴烂,随后买凶伤人的事也被查了出来。 那家主人进牢房的进牢房,流放的流放,不出三日便凉了个彻底。 云家人得知此事后一头雾水,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是燕王府下的命令,这下可惊得云家人错愕至极。 燕王府的人,那便只能是那位小霸王世子爷了,毕竟除了那位,云家人并未同旁的燕王府人有过交情。 云策更是万万没想到,那位看起来对自家弟弟分外冷漠嫌弃的世子爷,竟然会插手处理此事……真真让人意想不到。 既然完结了此事,云家当日便将宴请的帖子送去了薛府,打算好好宴请谢世子同薛二公子一番。 不曾想到了设宴那日,唯独薛淮安一人准时赴宴,谢晏归却不见了踪影。 原来世子爷两日前便回了燕州城,这才没能前来。 没能见到谢晏归,云笙又是失落又是庆幸。 失落的是这次分别后,不知何时才能与他再次见面,而庆幸的…… 是在自己瘦下去之前,不用再面对谢晏归那冷漠的眼神了。 薛淮安见小胖子垂着眼不怎么说话,便有心逗他几句,问道:“笙儿几岁了?过些时日白鹿洞学院便要收学生了,你可要去上学堂?” 来者是客,对方也没有再叫自己小胖子,云笙便没有再对着薛淮安摆脸色,乖巧的点了点头: “要去的,二哥哥已经将我的名字报上去了。” 云筝在一旁附和着笑了笑, “没错,上个月便已经报上去了,只是白鹿洞收学子十分严格,不知笙儿会不会被选上。” 云筝说的是事实,因着想进白鹿洞学院求学的人几乎挤破了头。 院中的先生皆是各个领域的大家,到此求学的不仅仅是扬州城的学子,便是外地的很多贵胄子弟,也会大老远的跑到此处来求学。 可这白鹿洞十分的不好进,收学子的条件相当苛刻。 每年招收学生时,都要经过三次小考筛选,一次大考,到最后筛出来的几名成绩优异的方可入学。 云家人此前都不大管教云笙的学问,都想着孩子小,让他随性些便可。 这么一来二去的耽搁下来,便拖到了眼前,云家人这才知道着急,前些日子寻了个先生来,在家中临阵磨枪。 但云笙过目不忘的「聪慧」给了他们惊喜,唯独那一笔狗爬字惨不忍睹了些。 想到这里,云筝不禁摇了摇头,“不论考不考得进,左右还有很多教得不错的私塾。” 云策也怕幼弟压力太大,点头附和,看着云笙宽慰道:“三弟莫怕,届时若是考不进,大哥哥给你寻最好的先生来家中授课也不是不可。” 不待云笙点头,薛淮安却先接过了话头道:“无妨,过些日子世子爷也会转来白鹿洞上课,凭世子爷的面子,让他们将三公子收了想必不是难事。” 云筝听罢怔了怔,随后连连摆手,“这怎么行,此前世子爷已经帮了大忙,怎好再劳烦他。” 而云笙听到谢晏归要来扬州白鹿洞的消息立刻瞪圆了眼,巴巴的看着薛淮安,追问道: “燕世子真的要来扬州读书吗?” 薛淮安这会儿很是喜欢这个肉嘟嘟的小胖孩,脸上扬起和煦的笑:“这还有假?他此番回燕州便是去拜别父母,要来扬州长住了。” 云笙听罢心头一突,噌!的站起身道:“我肚子疼!不吃了!” 话落,捂着嘴便跑了。 留下云家兄弟和薛淮安满头雾水的大眼瞪小眼…… 得知谢晏归很快就要回扬州的时候,云笙每天的行程安排的愈加饱满了几分。 除了读书写字背诗词,还要跑步跳绳练功夫,小身板忙碌的团团转。 伺候云笙的小厮名叫永安,比云笙大上两岁。 见小主子整日忙忙叨叨人都累瘦了,难免有些心疼。 奈何无论他如何劝导,小主子都不肯多用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笙一日瘦过一日。 一个月后。 经过云笙的不懈努力,他整个人瘦了不少,虽不似旁的孩子那样纤细,但也不像从前那般圆鼓鼓了。 尤其那张精致的小脸,瘦下来后愈加惊艳了几分,水汪汪的眼睛会说话一般,清澈晶亮分外勾人。 皮肤白皙,鼻尖挺俏,红唇不点而朱,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云笙的脱胎换骨倒是没得到云家人的支持,反而是见他瘦了一个个心疼的要命, -- 第124页 整日吩咐厨房做各种补气血、长个子的汤食物往云笙屋里送。 临近白鹿洞考学的日子,燕世子要在扬州读书久住的消息不胫而走。 各家姑娘们得了这个消息后,无不蠢蠢欲动,都做起了世子妃的美梦。 燕世子眼下十四岁,正是鲜衣怒马少年时,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入了他的眼,来段青梅竹马的好姻缘岂不是妙哉? 云笙并不知道旁人对谢晏归的虎视眈眈,他只知道凭自己那一手烂字,定是考不进白鹿洞。 眼下云笙正手持狼毫练着大字,费劲巴力写好了一篇后,兴冲冲地拿给云策问道, “大哥哥,你快看看我这字写的可有进步?” 云策看着纸上鬼画符一般,大小不一、丑的毫不雷同的字迹,用力的点了点头:“嗯,进步很大!” 第109章 世子归 得到大哥夸赞的云笙并没有见好就收,他高举着自己的得意作品跑去给二哥哥云筝看。 云筝正在书房查近些时日的账本,一抬眼便瞧见幼弟举着一张比他人还长出不少的宣纸进来。 那纸上的字仿若春蚓秋蛇,丑的各具特色,惨不忍睹。 偏偏自家弟弟满脸兴高采烈的望着自己,问道:“二哥哥!你看我这幅字写的如何?方才大哥哥都夸我进步很大了!” 云筝闻后嘴角抽了抽,昧着良心道:“的确进步了不少,笙儿真厉害!” 一连得到两位哥哥的称赞,云笙自信心爆棚,当即将那副字铺到云筝的桌案上,美滋滋的说道, “那这幅字就送给二哥哥,二哥哥将它裱起来挂在墙上吧?” 云筝听罢不仅仅是嘴角抽了,连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日,云笙沉浸在写字和送字的乐趣之中,看着爹爹和两位兄长的书房都挂上了自己的字,他相当有成就感。 偏偏云老爹还乐此不疲的配合着幼子。 他将云笙写的大字送给上门来做客的老友,没几日,那些忘年之交都不肯再登云家的大门。 这日,云笙闲逛到了待客正厅。 他仰头看着正上方挂着的「紫气东来」四个大字,心中蠢蠢欲动。 正歪头跟永安嘀咕着说墙上挂的字不如他写的有艺术感时,满头黑线的云策及时赶到,连哄带骗扯着幼弟出门逛街去了。 云笙本不想出门,但大哥哥说要带他去买几只更好的狼毫,说他的「好」字要配上好笔才完美。 云笙想了想大哥说的很对,立刻满心期待的出了门,兄弟二人直奔扬州城最好的笔行。 云家公子在扬州城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故而云策带着云笙一进门,掌柜的便认出了他们,连忙迎了上来, “哟!是云公子来了,鄙店蓬荜生辉啊!公子这是要买笔?” 云策笑着颔首,摸了摸身边云笙的脑袋,言道:“正是,家弟过些时日要去学堂读书,想买几支笔用用。” 掌柜的听罢,将目光放在云笙身上打量了几眼,满口恭维道:“三公子如此俊美非凡,这气度一看便是白鹿洞的弟子!届时三公子若是进了白鹿洞,咱们云墨阁也能跟着沾沾光!” 云策早已听惯了这些商人的吉祥话,但听到他夸自己弟弟,还是禁不住心头的雀跃,给一旁伺候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小厮立刻心领神会,递上了赏银。 掌柜的乐呵呵的收下,引着云氏兄弟进门选笔。 店内十分宽敞明亮,货架子上各种各样的笔毫琳琅满目,云笙瞬间被吸引了视线,踮着脚趴在柜台上看了起来。 自从经历了上次的绑架事件,云策留下了不少阴影,他倚在门口,眼睛一直盯着弟弟,生怕再有什么变故。 云笙一心看着货架,看了半晌终于瞧见一支入眼的,正要伸手去拿,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云笙抬眼看去,只见一位容貌清秀俊逸的少年,正目含欣赏的看着手中的狼毫。 云笙眨了眨眼,颇有几分遗憾的望着那支笔。 少年感受到云笙的视线也转过头来,瞧见云笙的容貌时眼底亮了亮,嘴角扬起和煦的笑,问道,“小公子也瞧上了这笔?” 云笙确实瞧上了,这笔通体碧绿颜色十分显眼。 云笙最喜欢这种扎眼的东西了,听了少年的问话后点了点头,如实道:“嗯,很好看。” 那少年嘴角的笑意更大,将手中的笔递给云笙道,“小公子若是喜欢,那便让给你吧。” 云笙闻后心头一喜,反问道:“为何?公子不喜欢了吗?” 少年将笔递到云笙的眼前,温声回道:“我虽喜欢,但也未到非它不可的地步,还不如让于小公子,你我也能结个善缘。” 云笙接过笔,目含感激的朝着他拱了拱手, “多谢公子,我叫云笙,是城北云家的三子,听公子口音不像本地人,是来扬州求学的吗?” 少年嘴角一直挂着笑,拱手还礼道:“云公子好耳力,我叫裴聿【欲】,燕州人士,正是来白鹿洞求学的。” 云笙听到「燕州」二字心头一跳,长睫颤了颤开口问道:“唔,燕州好玩吗?” 裴聿似乎没想到云笙会问起这个,顿了顿后才耐心的回道:“燕州比扬州要大上一些,风景虽及不上此处秀丽怡人,却也说的上独具特色。 -- 第125页 对了,燕州的长街很热闹,要比此处的还要繁荣三分,各式各样好玩的物件应有尽有, 云公子若是得空,可同家人一起去燕州玩,届时我若是也在燕州,定会带着公子好生玩耍一番。” 云笙点了点头,正要回话,就听到门口传来大哥哥用着十分热情的语调说道, “燕世子,薛公子!好巧,竟在此处碰见了。” 云笙心口一跳,忙转过身,只见谢晏归一身鸦青色锦袍,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 有日子没见,他似乎更英俊了几分,云笙呆呆的看着他,一时忘了说话。 似乎感受到了云笙的视线,谢晏归很快便瞧见了他,那双美丽的凤眸扫过来时,明显的停顿了几息, 随后才恍若未见的移开视线,同云策颔了颔首。 薛淮安瞧见云策和云笙在这很是欣喜,他满眼惊艳的朝着云笙招了招手道, “笙儿,多日不见怎么变好看了?快来让我瞧瞧。” 云笙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谢晏归,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呢! 眼下虽然瘦了点,但还没达到从前那样,也不知道谢晏归还会不会嫌弃。 云笙这厢有些忐忑,同身前的裴聿道了句“失陪。”后,慢吞吞的朝着谢晏归和薛淮安走了过去。 走至近前,云笙乖乖的拱手行礼,问了句“世子爷安好,薛二哥哥安好。” 薛淮安很是满意的扶了扶云笙的手臂,笑着说道:“同我还这般客气作甚,快抬头让我瞧瞧……啧!怎么瘦这么多?” 看出云笙的变化后,薛淮安带着几分惊讶。 而谢晏归安静的立于一旁,瞧见他二人的熟稔,喉间发出一声轻嗤。 第110章 贺礼? 云笙转头看向谢晏归,只见他俊颜微冷,大步走进了笔行。 裴聿却在这时朝着谢晏归拱了拱手,嘴角带笑的说道:“好巧,又遇到了燕世子。” 谢晏归扫了他一眼,语调十分不客气的回道:“巧?裴公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阴魂不散。” 云笙正意外这两人竟然认识,且看起来关系不大融洽时,薛淮安便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这个裴聿是世子爷从小到大的死对头,乃是伯爵府家的嫡子,素有谦谦公子之称,在燕州城里,他和世子受欢迎的程度可谓是不相上下。 这俩人从小被比到大,这番他会来此,定是听闻了世子爷要来白鹿洞读书,便也巴巴追了来,啧啧,这可有好戏看了。” 谢晏归的死对头?那不就也是自己的死对头吗? 云笙方才还觉着裴聿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听薛淮安这么一说,当即就转变了态度,将他划到需要远离的人物之中了。 裴聿被谢晏归奚落了一句也没露出恼色,仍是挂着亲和的笑,随后看向云笙道, “云小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日后若是去了燕州,裴聿定会尽地主之谊。” 云笙是个礼貌的孩子,虽说日后不准备深交,但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折了他的面子,更何况人家刚才还将笔让给了自己。 想到这里,云笙乖巧的点了点头,同裴聿告别。 薛淮安见到他二人对话,好奇的看了眼裴聿离开的背影,问向云笙,“笙儿同他相识?” 云笙将手中的笔拿出来在眼前晃了晃,老老实实的将方才裴聿把这支笔让给他的事告知众人。 云策方才是瞧见了的,云笙说完后,他只笑着抚了抚弟弟的头没说什么。 而薛淮安倒是咂了咂舌,说“笙儿生的如此俊美可爱,旁人多让着些也是应该的。” 谢晏归站在不远处,目光淡淡的扫过云笙手里那支通体碧色的狼毫,不屑的说道: “果真,蠢人的眼光都同样蠢。” 云笙正美滋滋的欣赏着手中的笔,听他这么一说,嘴角的笑容当即顿住,随后看向谢晏归问道: “世子的意思是,这支笔很丑吗?” 谢晏归没说话,轻蔑的扫了店内一眼,转身便出了笔行,道了句, “这店里没什么好货色,薛二,我们走。” 薛淮安见惯了这位小霸王的喜怒无常,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朝着云笙二人摆了摆手道, “明日便是白鹿洞的小考了,笙儿加油,定会考中的!” 云笙也朝他挥了挥手道别,随后沮丧的看了看手中的笔,嘟囔道:“哪里丑了?这明明就很好看嘛……” 云策见弟弟不高兴了,替他出气似的狠狠剜了谢晏归的背影一眼, 哄道:“笙儿别听他的,你自己喜欢便好,走,大哥哥再带你去选选,一支笔可不够用。”…… 云氏兄弟闲逛了半日回府后,云笙前脚刚进自己的小院,后脚门房的下人便来禀报, 说是薛府二公子送了好几盒子的笔过来,为了预祝云三公子明日小考一举夺魁。 云笙满脸错愕的看着八名小厮每人捧着五六个锦盒,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摆放在桌子之上。 瞬间,他的小桌上就堆出了一座小山。 云筝和云策此时也收到消息,赶来了云笙的小院,一进门就瞧见自家幼弟满脸惊讶的看着桌子上的「小山」,一副无从下手的既视感。 “这是怎么回事?”云筝拧眉看向府中的管事云德福,疑惑的问道。 -- 第126页 云德福忙回话道:“都是薛府送来的,老奴还没来得及进府回禀,他们直接放下这些便走了。” 云筝看了大哥云策一眼,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又看向云笙道:“笙儿何时同薛二公子这般熟稔了?” 云策亦是纳闷,嘀咕道:“谁知道,那家伙自己没弟弟不成?总跑咱们笙儿面前来献殷勤作甚。” 云筝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眼光更为毒辣些,他随意打开几个盒子,瞧见里面一件比一件昂贵的珍品笔毫,眸间若有所思。 这些珍品笔墨绝不是薛二公子能弄到的货色,怎么瞧着像是贡品…… 云笙可看不出来什么珍品不珍品,他只知道眼前这些笔颜色鲜艳,摆在一起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 他看向两位哥哥,乖巧的问道:“这些,笙儿能收下吗?” 云筝看着弟弟渴望的小眼神,宠溺的笑了笑道,“那笙儿喜欢这些吗?” 云笙点头如捣蒜,“喜欢的!” 云筝摸了摸弟弟的头,言道:“喜欢便收下吧,二哥哥会还礼回去,莫担心。” 云笙一听高兴了,当即吩咐永安将那些笔都拿出来,放在塌上摆成一排,兴冲冲的挑选明日小考用那支去了。 云策和云筝对视一眼,一同出了云笙的小院。 云策压低嗓音同二弟说道, “我怎么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蹊跷呢?薛淮安到底安的什么心?” 云筝抿了抿唇, “未必是薛二公子,大哥方才没留意,那些笔墨大部分都是皇亲贵胄方能用的贡品,薛二公子怕是也弄不到这些尚品。” 云策听罢神色一凛,想起今日在笔行时遇到世子爷的事,惊道:“难道又是那位小霸王?” 见二弟挑眉,云策便将在笔行的事与云筝叙说了一番。 云筝闻后脸上显出几许谨慎,言道, “不管那个小霸王到底要做什么,咱们警醒着些,莫让笙儿吃亏便是了。” “嗯,没错。”…… 翌日…… 白鹿洞收学子的第一次小考。 云家三父子特意推了所有的事务,陪着宝贝疙瘩云笙去参加考试。 云笙被父兄拉着反复叮嘱了半天,这才被送进了院门。 那父子三人不放心,干脆跑到对面的茶楼喝茶等候去了。 进了院门,云笙便走到了队伍后面排好。 他这日打扮的十分好看,一身牙白锦袍简单得体又不失贵气。 养的又黑又亮的长发半绾在发顶,显得那张本就精致的小脸愈加无可挑剔。 永安在一旁给小主子背着书包,他踮脚朝队伍的前面看了看, 随后凑到云笙耳边小声道:“小少爷,赵家公子也在。” 云笙听罢立刻蹙起了眉,还不待他说话,就听到那声欠的不能再欠的语调传来, “喲!我还当是谁?这不是云家的那个胖呆子嘛?” 第111章 打赌 云笙抬眼望去,只见赵家那位讨人嫌的公子赵恩允身边还跟着几个捧臭脚的,几个人大大咧咧的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永安怕小主子吃亏,连忙挡在身前,满眼戒备的看着来人。 赵恩允走至近前,几个人将云笙围到其中,眼神满是讥笑和嘲讽。 云笙不耐烦的看着打头的赵恩允,拧眉道:“今日没空跟你斗气,我劝你最好别来招惹我。” 赵恩允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嗤笑道: “小爷我今儿就是招惹了又怎么样?这里是白鹿洞,是脑袋灵光的才子们方能来的地方!你这呆头呆脑的蠢货来做什么?来给我们垫底吗?哈哈哈……” 赵恩允放肆的嘲笑着,身边几个狗腿子亦是笑的前仰后合,纷纷鄙夷的看着云笙。 云笙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但这样被他们围在其中又不是办法,便冷眼扫了过去,反驳道: “究竟谁是垫底,考过了试不就知晓了?赵公子这个时候耀武扬威的说大话,就不怕考完试自己反而成了垫底的那个,贻笑大方?” 赵恩允闻后狠狠的「唾」了一口, “我呸!怎么?就凭你还想让我垫底?怕是你总抱着的那只哈巴狗都比你认得字多! 你何不在家中让你的那只狗朋友教你认字啊!一个满身铜钱臭气的庶子!也妄想进白鹿洞的门槛,你也配!” 薛淮安和谢晏归刚走进白鹿洞的院门,就碰见了赵恩允指着云笙骂人的场景。 薛淮安面色一冷,抬腿便走了过去,他推开赵恩允等人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以多欺少?” 谢晏归此时也跟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云笙一眼,随后冰冷的目光扫向赵恩允。 赵恩允乃是扬州知府夫人的侄儿,仗着姑母姑父的权势地位,在扬州城很是嚣张跋扈。 赵恩允喜欢王家的二姑娘王锦萱,但王二姑娘却和云笙很是亲近,他看着碍眼,便总是想找云笙的茬。 被惯坏的孩子,总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他并不识得眼前的谢晏归,但薛家的二公子还是识得的,见薛淮安质问自己,便不服气的反问道, “怎么?薛二公子是要帮这个胖呆子不成?” 不待薛淮安说话,谢晏归抬腿便给了赵恩允一脚,赵恩允被踹的当即飞出去一丈来远,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鬼哭狼嚎起来。 -- 第127页 “你敢打我!你是哪里来的狗杂种竟然敢打小爷我……” 赵恩允的那几个狗腿子没想到这位冷面少年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吓得纷纷后退,手忙脚乱的想要拉起赵恩允。 可是还没等他站起身,又被逼近的谢晏归一脚踢翻,随之哀嚎着的口鼻便被狠狠踩住, “你再敢满嘴喷粪试试,本世子拔了你的舌头!” 谢晏归的出手狠厉彻底吓住了众人,谁也不敢上前。 薛淮安也觉得赵恩允活该,便讥讽的冷眼相看。 云笙怔怔的看着眼前谢晏归横眉怒对的样子,心中涌上一丝暖意,他走上前扯了扯谢晏归的衣袖,开口说道: “世子还是别踩着他了,会弄脏你的靴子。” 薛淮安听罢噗哧一乐,笑道:“笙儿说的对,满嘴喷粪的地方,可不会弄脏靴子么。” 谢晏归看了云笙一眼,见其长睫卷翘,正乖乖望着自己,他不大自然的移开视线,随后缓缓抬起自己尊贵的脚。 赵恩允这会儿也知道了谢晏归的身份,早就吓得两股战战连,连反抗都不敢。 他连滚带爬的站起身,知道自己今日惹了大祸,生怕此事闹大了惹恼了姑母,忙朝着谢晏归不断作揖,哀求道: “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世子爷,求世子爷大人有大量,求世子爷大人有大量……” 谢晏归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将身侧的云笙推到自己身前,冷声道:“你该求得不是本世子,而是这位云三公子。” 赵恩允这会儿怕是让他吃屎他都会毫不犹豫,更何况只是向云笙求个情? 忙满脸央求的看着云笙, “方才都是我胡乱放屁,冒犯了云三公子,求三公子饶了我这回吧……” 云笙目含厌恶的看着赵恩允,想了想才说道, “今日不过是有世子爷的威严在你才这般服软,怕是到了明日你又会故态复萌, 不如我们打个赌,此番白鹿洞的入学考试,最终的结果若是我比你的名次高, 你就给我们家小白磕头认错,从今往后看到小白就要叫它老大!若是你的名次在我之前,我日后就甘愿认你辱骂绝不还口,如何?” 云笙这话一说,惊得众人面面相觑。 据他们所知,云家这位小公子脑袋是有些问题的,整日抱着一只哈巴狗自言自语不说,还有人瞧见过他同街上的流浪狗打招呼。 这等痴傻之人痴心妄想来考学也就罢了,还敢自掘坟墓的跟人家比名次? 那赵恩允虽是个跋扈之人,但学问还是不错的,这赌约怎么看怎么都是自讨苦吃。 很显然,赵恩允也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自己今日丢了大人,日后怕是都抬不起头,可他万万没想到云笙这个呆子自己挖坑往里跳,他若不是再不配合着点,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想到这里,赵恩允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擦了擦嘴角被踩出来的鲜血,回道: “一切都听云三公子的。” 云笙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之看向谢晏归问道, “那世子爷便做个见证可好?待考学之后出了名次,我和他再履行赌约!” 谢晏归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拧着眉,这会儿被云笙笑盈盈的望着,眉头才松开了些。 他薄唇抿了抿,倾身在云笙耳边问道:“你当真要和这个废物比?他也配!” 第112章 狐狸精 云笙看着眼前因着自己受了委屈而火冒三丈,凤眸盈满幽冷的少年,忽地有些想笑。 谢晏归即便不记得他了,不喜欢他了,却仍是会下意识的护着。 对自己这样好的人,云笙哪里能舍得生他的气呢? 云笙忽然觉得这些时日心口对他的那些怨气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他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眨了眨,以手做挡在谢晏归耳边小声回道:“世子能护得了我一时,却护不了我一世,这个讨厌的家伙还得我自己让他心服口服才行。” 因着两人的距离很近,云笙的气息打在谢晏归的耳间,有些热有些痒…… 谢晏归猛地站起身,耳根隐隐泛红,他莫名横了云笙一眼,道了句“随你的便。”后,大步离开。 薛淮安瞧见忽地炸了毛的世子爷挑了挑眉,轻拍云笙的肩膀让他好好考后,便朝着谢晏归追了上去。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万事不入耳的世子爷竟然也有替人出头的一天,啧……好生稀奇。” 薛淮安笑着调侃谢晏归道。 谢晏归脚步顿了顿,睨了薛淮安一眼,说道,“怎么?方才不是你先跑去出头的?” 薛淮安闻后理所当然的回道, “云笙那么乖巧,我见不得他受欺负这才去帮忙,世子爷又为何会出手?” 谢晏归驻步,冷冷的看着薛淮安, “还不是因为你压不过那几个蠢货?” 薛淮安听罢哈哈大笑起来,“世子这意思,方才是在为我薛淮安出头了?” 薛淮安这一笑,谢晏归露出几许恼羞成怒的神情,甩袖就要离开。 薛淮安难得见他这般吃瘪的模样,岂会轻易放过?十分欠揍的追上去继续道, “昨日云府忽地送了好多稀有珍贵的画卷过来,说是什么感激我送笙儿的笔墨之情,我怎么不知道我何时给笙儿送过笔啊?” -- 第128页 “薛淮安!你给我闭嘴!看来古琴你是不想要了。” “哈哈哈……世子爷我错了……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哎哟肚子好疼。” 谢晏归和薛淮安走后,赵恩允不敢再继续造次,只深深的看了云笙一眼后,招呼着那几个跟班离开。 云笙得到了谢晏归的「关爱」,此时高兴的很。 他看了看谢晏归离开的方向,见其和薛淮安直接进了中门,禁不住好奇的嘀咕道:“他们不用考试的么……” 站在云笙前面的少年,这个时候回过头,看着云笙奇怪道, “你不是和世子爷关系匪浅吗?怎会不知他无需考学能直接入院的事?” 云笙闻后怔了怔,他确实和谢晏归关系匪浅,但那已经是从前的事了。 谢晏归这辈子的情况……他还真是不大了解。 思及此处,云笙忽地觉得自己对谢晏归不如上辈子用心,他怎能对老大的事漠不关心呢?日后还是要多关注多了解才行! 想罢,云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好奇的问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小哥可为我解惑?” 那少年听罢,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随后目含钦佩的说道:“燕世子学问极好,七八岁时就因着分外聪慧而扬名内外,多少大家争着抢着想做他的先生,咱们白鹿洞几年前便向燕世子发过邀请,想拉他来此读书, 只是世子一直没点头,不成想今年倒是成了事。” 云笙闻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竖了竖大拇指,“世子爷好生厉害。” “那是。”少年应道。 云笙此时心中满是与有荣焉之感,暗道: 我老大就是厉害!这才哪到哪,他还没长大呢,等长大些会更厉害! 又等了半刻钟,云笙终于拿到自己的考号,随着队伍进了考场。 第一场考的是书学,题目是【善恶】二字,云笙见罢眼前一亮。 他前世跟着谢晏归行走江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对善恶也有了更多的认知。 云笙稍作思索便有了主意,提笔簌簌写了起来…… 连续三日的小考后,云老爹为了给幼子缓解压力,准了云笙想去南山玩的意愿。 云笙极为高兴,他已经许久没去山上玩了,上次送给谢晏归的那只幼鹿便是他在南山中拐回来的。 可惜的是两位哥哥都没空陪着云笙,云老爹又拗不过儿子渴望的眼神儿,当即指派了两个功夫高强的护卫,跟着幼子一起前去。 让云笙意想不到的是,他到山脚下的时候,竟然碰见了王家二姑娘王锦萱。 “王二姑娘,好巧。” 云笙上前拱手问礼,粉雕玉琢的少年微微欠身,谦和有礼的模样十分可爱。 王锦萱看见是他,两眼顿时冒光,扯着云笙上下看了看,分外惊艳的说道:“有一阵子不见,笙儿弟弟怎么愈加好看了,姐姐的心都要化了!” 话落她就摸了下云笙的小脸儿,笑着道:“我好生羡慕你家的两位哥哥,能整日看着这般乖巧可爱的弟弟!” 云笙不大习惯跟亲人以外的人这般亲近,忙退了两步,一本正经的说道:“王二姑娘,我哥哥说了,我已经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您不能摸我的脸了。” 王锦萱被他逗得弯唇一笑,眨了眨眼道:“无妨无妨,笙儿如今还小,等再长大些姐姐就不摸了。” “云笙?你怎么在这?” 一道清亮又熟悉的语调传了过来,云笙转过身望去,竟瞧见了薛淮安和谢晏归! 他两人皆是骑着马,慢悠悠的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云笙看到谢晏归的那一刻,脸上便挂起了笑,他高兴的挥了挥手,满心雀跃的唤道: “世子爷!薛二哥哥!” 谢晏归听到这两声称谓,脸色沉了沉,随后又扫了云笙身边的王锦萱一眼,不动声色的下了马。 “世子也是要去山上玩的吗?”云笙兴冲冲的迎上前,仰头看着谢晏归问道。 谢晏归翻身下马,抿了抿薄唇,没好气的说道:“嗯,准备去见识见识你说过的那只狐狸精。” 第113章 我喜欢你 谢晏归的这句「狐狸精」让旁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云笙却是知道内情的。 他想起那日初见的场景,颇有几分尴尬的笑了笑,打岔道:“那个……我要去山上找些好玩的,几位要一起吗?” 王锦萱来南山是要采些野花回去,瞧见云笙要进山,便自告奋勇的要跟着。 云笙没拒绝,点了点头后看向谢晏归和薛淮安问道,“世子和薛二哥哥呢?” 薛淮安似笑非笑的看了谢晏归一眼,回话道, “自然是要一起的,只是这般走路太麻烦,我们骑马上去如何?笙儿和世子一匹马,王姑娘同在下坐一匹。” 王锦萱一听要骑马,顿时吓得变了脸色,她连连摇头道, “那还是算了,我最怕骑马,就不同几位一起了,笙儿弟弟,有空去找姐姐玩啊。” 话落,她笑盈盈的朝着云笙摆了摆手,便转身带着侍女进了山。 云笙也没想到薛淮安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和谢晏归共乘一骑? 那岂不是能抱抱了吗!天知道,他有多期待谢晏归的拥抱和亲吻。 想到这,云笙心中涌上几分窃喜,用那双清澈晶亮的大眼睛痴痴的望着谢晏归,眨了眨长睫,软糯糯的问道: -- 第129页 “可以吗?” 谢晏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伸出手托在了云笙的两侧腋下,用力一提便将云笙举到了马背上。 薛淮安见状撇了撇嘴,道了句“先走一步。”后,便打马离开。 云笙这边刚刚坐稳,谢晏归便翻身一跃跨上了马,胸膛与云笙的背紧紧贴在了一起。 谢晏归的双臂环过云笙扯过缰绳,同云笙说了句,“坐稳了。” 云笙此时心跳加速,脸颊不受控的泛起了红晕,随之乖顺的点了点头。 许是怕颠到云笙,马儿跑了一会儿就被谢晏归降下了速度,护卫都远远的跟着,不敢过于靠近他们。 云笙这会儿正沉浸在幸福当中,忽闻头顶传来一句:“为什么瘦了?没好好吃饭?” 云笙怔了怔,随后「唔」了一声,有些委屈的说道:“世子不是不喜欢吗?我少吃些便能瘦了。” 谢晏归听罢薄唇抿了抿,脸上神情变得难看了几分,他拧眉道:“本世子不喜欢你就不吃饭了?” 云笙理所当然的点头:“嗯,不想你嫌弃我。” “本世子何时嫌弃过你?”谢晏归冷声问道。 云笙扁了扁嘴,大大的眼睛瞪着他,“那日在书房里,你明明说过又蠢又笨!” “那又不是在说你!”谢晏归立即反驳。 “那,那世子喜欢我吗?”云笙脆生生的问道。 谢晏归似乎没料到云笙会问的这般直白,睫毛不断颤动,垂首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沉声问道:“为何非要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啊。”云笙毫不犹豫的回答。 谢晏归愣了愣,难得的露出几分不知所措,他耳根发红,继续追问:“喜欢我什么?燕世子的身份?还是燕世子背后的势力?” 云笙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道:搞了半天他把自己当成居心叵测想要趋炎附势之人了? 云笙有些不高兴,沉下脸反驳道:“我没有世子想的那般复杂,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这个人,不管你是王爷还是世子,就算你是阿猫阿狗,是个街上的乞丐!我都一如既往的喜欢你。” 听了这般真情告白,谢晏归此刻的耳根更红了,随时能滴出血一般。 他垂下眼,看着云笙的头顶,忽的放轻了语调:“为何……这般喜欢我?” 云笙已经好久没有听过他用如此温柔的语调同自己说话,一时激动就红了眼窝。 云笙转过身,反坐在马背上,随后用力扑进谢晏归的怀中,紧紧的环住他的腰身,小声的呜咽起来。 谢晏归身体猛的一僵,似乎想要推开,却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哭,他眼中闪过几许慌乱, 到底没有拨开云笙的手,而且将自己的大掌落在云笙的背上,一下一下不大熟练的轻抚。 “你哭什么?我又没有欺负你。”谢晏归硬邦邦的问道。 云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他不明白从前不怕苦不怕痛的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矫情」。 会为了谢晏归的冷漠而失神,会为了谢晏归的关爱而心动,会为了他的一个眼神开心一整天…… 这种患得患失的滋味让云笙倍感茫然,他忽然想起上辈子的谢晏归,他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爱不爱他,又是如何的爱他。 云笙那时候以为,只要一心和他在一起,听命于他,忠诚于他,那就是爱。 可现在他才发现并非如此,或许如眼下这般又酸又涩,又哭又笑的,才是真正的情爱。 云笙缩在他怀中,脸颊埋在其中瓮声瓮气的回道:“谢晏归,我喜欢你。” 谢晏归听罢,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他试图压下去,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以手做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轻声言道:“本世子准了你的喜欢,所以……别再哭了。” 云笙在他怀中胡乱的点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谢晏归身前被自己浸湿的衣襟,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道, “世子的衣裳被我弄脏了……” 谢晏归垂眼看了看,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勾起嘴角道, “要罚。” 云笙听后惊得捂住额头,生怕他要弹自己的脑门,有些害怕的问道, “世子要罚我什么?” 谢晏归凤眸眯了眯,“换个叫法听听。” 云笙怔了怔,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什么?世子是说……让我换个称呼唤您?” 谢晏归轻哼了一声,言道:“叫薛二时一口一个薛二哥哥,怎么到了本世子这,就世子长世子短的了?” 话落,谢晏归抽了下马屁股,马儿当即踢踢踏踏加快了速度。 山路不好走,云笙当即被惯性又甩回到谢晏归的怀里。 云笙再一次伸手环住他的腰,沉吟了一瞬后,试探的唤了一声:“世子哥哥?” 第114章 你是我的爱人 云笙的这句「世子哥哥」明显得到了谢晏归的认可。 他没再提要惩罚云笙的事,只是放轻了语气在他头顶问道:“一个人来山上做什么?忘了上次被掳走的事了?” 云笙听出他在关心自己的安危,忙讨好似的用脸颊在谢晏归身前拱了拱,回道:“想来看看山上的小兽,许久没有来和它们说话了。” 谢晏归听后愣了愣,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抿了抿唇问道:“那日小鹿的话是真的?” -- 第130页 云笙点头,生怕谢晏归误会,忙解释道:“嗯,小鹿并没有取笑世子的意思,那只白狐狸生的很美,眼睛更是勾魂摄魄……” 谢晏归「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 山路越来越陡,已经不适合马儿行走。 谢晏归将马系在树上,问向云笙,“你说的小兽都在哪里?” 云笙指了个方向后,将自己的手塞到了谢晏归的手中。 谢晏归脚步顿了一息,随后反握住他的手。 云笙垂眼看着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心头仿佛被抹了蜜似的甜。 他嘴角的笑容不断放大,嘴边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云笙抬眼看向谢晏归,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一定会考进白鹿洞的,这样就每天都能看到世子哥哥了。” 谢晏归侧首看他,脸上神色很是柔和,嘴角也向上勾着,同初次见面时的冷眼相对判若两人。 “就这么喜欢我?”谢晏归问。 云笙点头如捣蒜,“嗯,非常非常喜欢。” 谢晏归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忽地敛起笑容,“那我和薛二,你更喜欢哪个?” 云笙闻言怔了怔,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同他比,世子哥哥和他完全是两回事。” 谢晏归脚步顿住,脸上立刻臭了几分,挑眉道:“哦?我和薛二为何是两回事?” 云笙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的回道:“世子哥哥是我的爱人,薛二哥哥只是朋友而已,这怎能相提并论?” 谢晏归听罢周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笙, “你、你说什么?我是你什么人?” 云笙毫不犹豫的回道,“爱人,你是我的爱人。” 谢晏归惊得凤眸瞪大了几许,满脸错愕的看着云笙,随后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小小年纪不知羞,懂得什么是爱人?” 云笙没想到他会甩开自己,一个趔趄便要摔落在地。 谢晏归瞧见了又立马冲了上来,将云笙牢牢的护到自己怀中。 云笙被谢晏归甩开,只觉得委屈至极,他用力推开谢晏归,大声说道:“谁说我不懂?爱人就是相守一世,爱人就是要相互信任相互依赖,爱人就是眼里只看得见对方再也容不下旁人!爱人就是我们从前的样子。” 谢晏归越听越是糊涂,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云笙, “从前?什么从前?你这不知羞的小包子,你可知我是男子?你要同我相伴一生?” 云笙这会儿眼中已经红了眼眶,用力的点了点头,鼓起勇气问道:“没错,我就是不知羞,就是要和你相伴一生。谢晏归,我现在问你,你是否愿意与我相守?能否接受我对你的情意?” 谢晏归脸上满是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笙,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才几岁?就说这些不知羞的话?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么想……” “才不会!等我一百岁了我也是这样想!我就是喜欢你爱慕你,你只需告诉我,你会不会喜欢我!” 云笙出言打断,满脸执拗的逼问着谢晏归。 谢晏归这会儿像是不知该怎么办了似的,看着云笙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像是想要看透云笙究竟是童言无忌,还是真的如此…… 云笙见他不说话,胸口的失落感越来越大,眼看着泪水就要落下来。 谢晏归仿佛被刺痛了一般,下意识便抬起手为他抹去,语气硬邦邦的说道, “不许哭!我又没有拒绝你!” 云笙愣住,随后那股失落和伤心迅速退去,被铺天盖地的惊喜掩埋,他湿漉漉的大眼睛睁的溜圆,满是欣喜的望着谢晏归, “那,世子哥哥是接受我了?也肯喜欢我了?” 许是云笙的神情过于喜悦,让谢晏归也感染了几分,他耳根泛红,目光闪躲的看向旁边的林子,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云笙高兴的想要欢呼,直接扑到谢晏归的怀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谢晏归单膝蹲下,侧首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心口不断的剧跳。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舍不得看怀中的人落泪,舍不得看他失魂落魄,舍不得看他无助又伤心的眼神。 谢晏归抬起手,轻轻抚在云笙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好似做过无数次那样的熟稔。 谢晏归的心间莫名涌上一股无以伦比的满足感,喉间发出一声熨帖的叹息,随后手臂缓缓收紧, 用力抱住身前的小人儿,“云笙,我……等你长大,若你长大了,真的还如此作想……” 云笙却不想听他再说这种不信任自己的话,扭过头就在谢晏归的脸颊上大力的亲了一下,发出响亮的“啵——”声。 “我说过了,我即便长到了一百岁也不会改变心意!” 谢晏归耳根处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脖子根,他长睫不断的颤动,只觉被云笙亲过的那处湿哒哒的,温热的,香软的、回味无穷…… 云笙拉着谢晏归寻了半晌,才找到小鹿口中的那只白狐狸。 白狐狸同云笙很是熟悉,见他来了,立刻从林中凑了过来,亲昵的跑到他身前蹭了蹭云笙伸出来的手心。 “世子哥哥你看,它的眼睛是不是和你的很像?”云笙笑盈盈的指了指白狐狸的眼睛,看向谢晏归问道。 -- 第131页 谢晏归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倨傲」,淡淡的扫了白狐狸一眼,「唔」了一声,随后见那狐狸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又绷着脸补充道, “不许同它说我得坏话!” 云笙听罢噗哧一乐,美滋滋的说道:“怎么会?我才舍不得!” 第115章 瘦了的都吃回去 谢晏归背着云笙下山时,已经过了午后。 云笙走的累了,伏在谢晏归的背上睡的沉稳香甜。 谢晏归走到系马的地方时,远远便瞧见薛淮安靠坐在附近的树干上阖眼小憩,听到动静后他立刻睁开眼,正要说话,便被谢晏归一个眼神禁止。 谢晏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云笙睡了,莫要打扰。 薛淮安了然一笑,随后意味深长的睨了熟睡的云笙一眼,无声的用唇语问着谢晏归道: “如何?有弟弟的滋味不错吧?” 谢晏归冷冷的错开视线,没搭理他的调侃,只是示意薛淮安将自己的马带回去,他要背着云笙走回去。 薛淮安似乎已经料到他会如此,一脸坏笑的摆了摆手后,牵着马离开。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谢晏归却走得极为沉稳。 云笙睡的很舒服,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儿在他的肩背上蹭了蹭,流下一小片口水。 谢晏归步履缓慢,生怕惊动身后的人。 云笙迷迷糊糊醒来时,谢晏归刚好走到山下。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四周,惊讶道:“唔,世子哥哥是走下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谢晏归没说话,只是缓缓蹲下身,将挣扎着要下地的云笙放到了地上站稳。 他瞧见云笙脸颊被硌出来的一道红印拧起眉,侧首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随后不动声色的伸出手碰了碰云笙脸上那处红痕, “疼么?” 云笙压根不知道谢晏归说的是什么,只伸出手轻轻压在他的手背之上。 又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缓缓蹭了蹭,呢喃道:“舒服。” 谢晏归目光一滞,随后错开眼看向别处。 薛淮安已经在山下等候多时,见这俩人腻腻歪歪的不肯过来,抬了抬手道, “走不走啊?饿死我了,笙儿快过来,薛二哥哥带你骑马。” 云笙转头看了过去,笑了笑后正准备过去说句话,就被某世子拎住了后脖领,随后身子一轻就同谢晏归一同落到了他的马背上。 “不许去。”谢晏归霸道的说道。 云笙咯咯一乐,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中,“我只是想和薛二哥哥说句话。” “不用理他。” 话落,谢晏归打马走近薛淮安的马旁,挑着眉道,“赛一场?” 薛淮安本想把小云笙抱在怀里稀罕稀罕,结果瞧见谢晏归那小霸王一样的架势又摆出来了, 气的甩了甩鞭子,“来就来!当我怕你不成?” 话落,一声鞭鸣响起,两匹马并肩冲了出去…… 赛马的结果以薛淮安的惨败告终。 薛淮安愿赌服输,自掏腰包请云笙和谢晏归去酒楼。 云笙也饿了,但他眼下正在控制食量,看了看菜单后,点了两道清淡的便说够了。 谢晏归见状拧起眉,夺过菜单将上面带肉的菜统统点了个遍,薛淮安惊诧的看着他, “世子爷这是作甚?你,吃得下么你?” 谢晏归横了他一眼,“怎么?让你请客心疼银子了?” “啧……世子说什么呢!我薛淮安怎会这般小气?”薛淮安咂舌否认,“我这不是怕吃不完浪费么!” 云笙坐在谢晏归的里侧,也不住的点头,“是的是的,吃不完很浪费的。”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带着些怒意的看着云笙道,“你多吃些,把瘦下去的都吃回来。” 云笙听罢惊得小嘴儿微张,不住摇头,“不要不要,我要减肥的!” 谢晏归臭着脸将小二端上来的三碗饭都摆在了云笙面前,不容置疑的说道:“吃,没得商量。” …… 云笙被送回云府时,云策恰好忙完了事务回府。 瞧见燕世子和薛二送自家弟弟回来,意外的上前行礼, “竟劳烦世子和薛二公子亲自送家弟回来,辛苦二位,快进去喝盏茶吧。” 云笙也舍不得就这样和谢晏归分开,一双眼饱含期待的望着他。 谢晏归以手做拳,轻咳了一声后,道了句“也好。” 薛淮安本以为谢晏归不愿意去,正想开口婉拒,就被谢晏归的应承杀了个措手不及。 他连忙咽回了拒绝的话,略显无语的瞥了谢晏归一眼。 一行人进了云府,云笙跑回自己的小院儿换衣裳。 谢晏归二人则是被云策引着去了他的书房。 谢晏归一进门便瞧见墙面正上方挂着的一幅七扭八歪的大字,他眯着眼看了半晌,才认出是「天道酬勤」四个字。 薛淮安刚呷了口茶在嘴里,顺着谢晏归的视线瞧见了这幅字后好悬成了喷壶。 他急忙咽了下去又呛的满脸通红,连声咳嗽半晌后,满眼惊悚的看着云策问道, “云二公子这字不知是哪位大家所写?竟如此的……别具一格。” 云策早已习惯客人一进门便会被这幅字所震惊,故而此时也没觉着尴尬,只是笑了笑道, -- 第132页 “此乃笙儿所写,他前阵子练字时觉得自己写的不错,便都裱了起来挂在了家中,让二位见笑了。” 谢晏归听罢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横了身旁的不断揉眼睛的薛淮安一眼,随后同云策说道, “嗯,写的确实不错。” 云策听罢嘴角一抽,伸长了脖子朝着门外看了一眼,确保云笙还没过来,这才压低声音道, “世子待会儿千万莫要在笙儿面前夸他的字好看,否则您今日不带上几幅字走,怕是都出不了云府的大门。” 薛淮安这下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他用着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云策道, “此前我还十分羡慕你能有笙儿这么可爱的弟弟,如今一看,原来也有打落牙齿活血吞的时候!哈哈哈……” 薛淮安笑的前仰后合,谢晏归脸上也忍俊不禁。 他踢了薛淮安的椅腿一脚,随后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书架旁。 谢晏归的视线再次投放到初见云笙那日,便把玩过的那排小木雕上。 他伸出食指,目光柔和的轻点「小云笙」的脑门,问向云策道, “云大公子这几个小木雕可否能赠与我?本世子愿用乔老先生的字画与你相换。” 第116章 放榜 云策一听燕世子想要他那排宝贝「小云笙」,心里那是大大的不愿意。 脸上自然而然的便露出几分为难之色,虽然乔老先生的真迹乃是可遇不可求的无价之宝,但弟弟的小雕像他也是喜欢的紧。 想到这里,云策陪着笑打岔道, “世子竟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这是家弟的雕像,世子想必也不会喜欢,不如我让那木匠给世子爷重新雕一套善财童子的如何?定是比笙儿的还要喜人。” “不必如此麻烦,这套就很好。”谢晏归十分自然的说道。 似乎看出云策的不情愿,谢晏归又道:“本世子那里还有本九安老先生的自传,云大公子也是不嫌弃,也可一并送与你。” 这话一出,云策和薛淮安皆是怔住。 九安老先生!那可是传说中的风云人物! 他的亲笔自传在民间仅仅有三本,世子爷竟然要送自己一本? 云策激动的泪水都快从嘴角淌出来了,他当即走到书架前,手脚麻利的将那一排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的「小云笙」打包放在了锦盒之中, 用力塞到了谢晏归的怀里,一脸「不舍」道:“世子请拿好!那自传和乔老先生的字画在下会亲自去取,就不劳烦那些下人了。” 薛淮安这时候也喝不下去茶了,蹭!的站起身凑到谢晏归身边, 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要他拿出那么珍贵的东西出来换。 可惜谢晏归将锦盒扣得死死的,薛淮安连个影子也没瞧见。 云笙换好衣服回来时,薛淮安正和云策说起白鹿洞考试的事。 “再过两日便会出成绩,也不知笙儿考的如何。”薛淮安说道。 云笙立马扬声接过话,“我考的很好,一定能考的进去!” 云策见自家弟弟这般自信,摸了摸他的脑袋,满眼宠溺的说道:“笙儿的字太过龙飞凤舞,也不知那些审卷子的先生能不能看得懂,若是他们看不明白判了低分,大哥哥就去寻个私塾……诶?世子您这是?” 云策话说到一半,谢晏归就站起了身,脸上显出几分急色。 谢晏归看了云笙一眼,说了句“我改日再来看你。”后, 又朝着云策拱手道,“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话落,他也没管薛淮安要不要一起走,步履匆匆的离了云府。 被云策和云笙送出大门后,薛淮安在谢晏归的身后气的跳脚,吐槽道:“要进去喝茶的是你,待一刻钟便要走的也是你,火烧屁股了不成!” 谢晏归被薛淮安抱怨也没有还嘴,只是翻身上马,急匆匆的朝着白鹿洞的方向而去。 薛淮安紧随其后,一头雾水的追问,“世子爷到底要作甚?什么事急成这个样子?” 谢晏归抿了抿唇,“待会便知。” 薛淮安火急火燎的追在谢晏归的身后,一起去了白鹿洞。 谢晏归去了审考卷的书房,几位先生正眯着眼睛举着几张纸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分析着什么。 “你瞧这是个什么字?雀?还是省?” “我瞧着是雀字,若是省字前后不贴合。” “你说的有道理。” 薛淮安看到这一幕,顿时明白谢晏归赶回来是要做什么了。 看着眼前那几个先生被云笙的字折磨的鬓发凌乱,双眸冒圈的场面,他十分的想笑,但是又觉得失礼, 只能咬着舌尖强忍着背过身去,肩膀大频率的颤抖起来。 瞧见燕世子忽然出现,众位先生意外的看着他,“燕世子怎么来了?” 谢晏归恭敬的朝着几位师长行礼,随后瞥了眼他们手中拿着的一张张鬼画符,不动声色的说道, “学生闲来无事,便来看看今年的学子学问如何,可有格外出色的?” 教算术的先生听见了忙道, “着实有个孩子,小小年纪算术算的极好。只是……只是这字太过不堪入目了些……” “正是正是,这孩子书学也不错,文章写得极为出彩,只是想看明白他的字,还要细细推敲琢磨方可明白他写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 第133页 薛淮安憋笑憋的受不住了,直接出了书房跑院子里捧腹大笑去了。 谢晏归则是扶了扶额,接过师长手中的纸张。 当他看清上面的一团团字迹后,顿时忍俊不禁,有些理解薛淮安为何连退礼都没有行就跑出去了。 谢晏归强忍笑意,端出一副正经的模样道, “唔,这字着实不大好看,但……越是这样有不足的学子,才越是需要各位师长的教导才是, 若是他处处皆好,又何必求学呢?” 谢晏归言罢,几位师长点了点头,纷纷道:“世子所言甚是。”…… 两日后…… 云笙起了个大早,在永安和奶嬷嬷的侍奉下装扮的粉雕玉琢,分外好看。 云笙抱着小白,身边跟着永安,乘着马车赶往白鹿洞,云老爹和两位哥哥自然是一同前往。 白鹿洞的大门侧面立着个告示板,云笙到的时候,那里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云笙迈着小短腿奋力往里挤,吓得云策和云筝连忙上前扯住了他。 云筝一把将弟弟举起,让其坐到自己的脖子上,“好了,这回看吧。” 云笙满心期待,直直的看向告示板。 他不敢嚣想自己能排在前面,便从最后一名看起,看到第二十三名时便瞧见了赵恩允的名字。 云笙诧异的瞪了瞪眼睛,嘀咕道:“那家伙人不怎么样,学问倒是不错。” 他继续往上看,都快看到最上头了,也没瞧见自己的名字,云笙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咬起了唇瓣。 “笙儿!你考了第二名!” 大哥哥云策忽然的一嗓子将云笙吓一跳,随后巨大的惊喜感随之而来,他这才敢将目光投向最上面的几个名字。 果然瞧见第二名后面写着「云笙」两个大字。 周围看榜的人瞧见云家小公子考了个好名次,当即上前恭贺。 云老爹喜不自胜,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让随从分发赏银。 对面的茶楼之上,薛淮安懒洋洋的倚靠在窗边,看了身旁的谢晏归一眼,笑道, “瞧把我们笙儿高兴的,待会儿得寻个他喜欢的物件做贺礼送去云府。” 谢晏归睨了他一眼,冷冷道:“笙儿何时成了你的了?” 第117章 入学 云笙考进了前三甲,这着实出乎云家人的意料之外。 云笙第一反应便是去找赵恩允,让其管怀里的小白叫老大。 那日两人的纷争许多人都看在了眼里,故而云笙挡住灰溜溜想要逃走的赵恩允时,众人也没觉得意外, 只是一个个议论纷纷的看起了笑话。 云策和云筝起初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是永安低声将那日的事一一复述给二人,他们方才知晓弟弟那日受了委屈。 云策当即长腿一迈,横在欲哭无泪的赵恩允身前,拧着眉道:“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赵公子既然应了赌,那便该愿赌服输才是。” 云笙此时也冷着小脸,抱着小白凑到赵恩允身前,十分体贴的说道:“我们小白宽容大量,就用不着你跪在地上认老大了,只要对它作个揖便可,赵公子,请吧。” 众目睽睽之下,赵恩允难堪至极,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并未瞧见燕世子和薛淮安的身影,便有心抵赖, 嘴硬道:“云三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那日无意冒犯了你和世子爷,赵某明明已经赔过不是了,云公子为何还要咄咄相逼?” 云笙听了他无赖的话语顿时拧起眉,正要出言反驳就听到一道懒洋洋的腔调传来: “赵公子还真是不知悔改,一如既往的厚脸皮,那日你们打赌时,我与世子可都是见证人,赵公子还想抵赖不成?” 话音一落,两道身影自茶楼二层飞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云笙的身边。 谢晏归冰冷的目光扫向赵恩允,他凤眸眯了眯,冷声道, “怎么?还需要本世子再提醒你一次么?” 薛淮安出声那一刻起,赵恩允就知道坏菜了,再瞧见这位得罪不起的世子爷果然露了面,他当即没了方才那股无赖劲儿。 满脸赔笑的看着云笙道,“方才是我记错了,云三公子见谅,我这就给小白大哥行礼。” 话落,赵恩允朝着云笙怀里的小白就作了个揖,高声叫了声:“白老大,您日后就是我赵恩允的老大!小弟给您见礼了!” 云笙见他如此,这才冷哼了一声,垂眸看了看怀里的小白。 一人一狗无声的交流了几息,云笙这才朝着小白点了点头,随后轻蔑的看着赵恩允说道,“你老大说了,你可以走了。” 赵恩允眼下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听了这句后当即又朝着谢晏归拱了拱手,灰溜溜的离了人群。 赵恩允越走越是恼恨,他回过头阴鸷的盯了云笙一眼,随后眸底闪过一丝恶毒的光…… 出了口恶气的云笙很是舒坦,他拍了拍小白的脑门,随后嗒嗒嗒跑到谢晏归的身边,眸间晶亮的望着他,说道: “多谢世子哥哥!” 云策和云筝此时也朝着谢晏归拱手,感谢他出言相助。 谢晏归面不改色的拱手还礼,“应该的,不必如此多礼。”…… 回府时,云策打马在前,云筝则是同云笙一同坐马车回去。 他回想起方才书院前的一幕,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坐在车厢里侧正抱着小白自言自语的弟弟,用着好奇的语气问道: -- 第134页 “笙儿怎么同燕世子那般熟稔了?” 云笙听罢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回道:“笙儿喜欢世子,世子也喜欢笙儿,自然很熟悉。” 云筝早已习惯了弟弟的直接,闻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轻抚弟弟的头顶, “笙儿如此乖巧,自然会有很多人喜爱。”…… 在弟弟这问不出什么的云筝,只能另想它法,决定派人好好查一查这位向来用鼻孔看人的燕世子,为何对自家弟弟这般青睐有加。 —— 白鹿洞小考成绩前三名可免去最后一次大考。 云笙身处第二位,自然也获得了免考的资格。 在家中又准备了两日后,云笙便收拾好换洗的衣裳和文房四宝,被哥哥们送进了白鹿洞学院。 学院中不可带下人伺候,两位哥哥不大放心,塞了不少银两给院内掌管学生住宿的管事,让其日后能多照看照看云笙。 那管事满脸堆笑的收下了赏银,心头暗道: 这云三公子好大的面子,今日世子爷已经封了不少赏银给我,这两位兄长又是如此,啧,又多了条生财之道啊—— 许是银子花的到位,云笙被安排的小院十分僻静优雅,一间正房两侧厢房,云笙住的是南侧的厢房。 他小小的身板抱着行囊进去时,屋子里已经被整理的十分干净整洁,屋里光线也不错,空间虽小了些,但仅住云笙一人亦是绰绰有余。 云笙将包裹放下,把在家中带来的那些心爱摆件都摆到了窗口的桌子上。 小小少年经过两个月的刻意减重,身上多余的肉已经退去了不少,白皙精致的面容也瞧着立体了许多。 他认真的将盒子里的玉质小骨头一一擦拭,小心翼翼的摆成一排。 刚摆到一半,便听到门外传来嘀嘀咕咕的咒骂声,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老子下次考试考个第一让他们瞧瞧!” 云笙好奇的抬起头,顺着窗户看了出去。 只见一个比他年纪要大一些的少年正用脚踢着花盆里的盆栽泄愤。 云笙看着被他踢得七零八落的花瓣,拧起眉道,“你别踢了。” 少年愣了愣,随后转过身瞧见是云笙在说话,眼中一亮说道, “我认识你!你就是考了第二名让赵恩允那个小霸王认狗做老大的云笙!” 云笙没想到自己已经这般有名气了,点了点头后问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那些小花生的那么好看,你为何要踢它们?” 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懊恼道:“我也是一时恼火不知该如何发泄,这才做了失礼之举,让公子见笑了。” 云笙嫌隔着窗户说话不方便,站起身走了出去,行至那少年身前站定,重复道:“你很生气,不知如何发泄?” 那少年点了点头,“正是。” 云笙葡萄粒般晶亮的瞳孔转了转,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有个好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第118章 云笙受「罚」…… 暮色时分。 谢晏归刚回了白鹿洞,就得知新来的学子云笙闯了祸,已经被带去师长的书房训斥的消息。 谢晏归心头一凛,当即阔步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一进门,便瞧见云笙浑身脏兮兮的,白皙的小脸上左一块土右一块泥,身边还站着个同样狼狈的少年,两人正蔫头巴脑的听训。 掌管这批新生的师长姓卓,正满脸恼火吹胡子瞪眼,见谢晏归来了,才勉强止住了口。 云笙见瞧见了谢晏归,眼中登时一亮,朝着他不断的眨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谢晏归不动声色的瞟了云笙一眼,随后朝着卓先生行礼道, “先生,学生昨日读书时,有几句话不解其意,想向您请教,您眼下可有空?” 卓先生最喜欢谢晏归这等学问顶好还不骄不躁潜心学识之人,当即应承道:“好好好,有空有空。” 话落,卓先生又瞪向云笙和他身边的少年道:“你们两个,天黑之前去把那几个坑都填回去!再去后院各自担十桶水!” 云笙和那少年听罢当即不住地点头,欠身行礼后转身就跑,一溜烟没了影子。 见谢晏归一直望着那两个孩子,只当他是好奇,便冷哼一声说道, “这两个混小子,入学第一天就调皮捣蛋,好端端的竟跑到后院去挖坑,教算数的秦先生眼神不大好使,去后院出恭时当即摔进了坑里闪了腰!罚他们担水都是轻的!” 谢晏归听罢扶了扶额,随便问了两句论语中的句子便向先生告辞。 云笙这会正在后院疯狂刨土,他要开心死了。 填坑跟刨坑有什么不同?无非都是刨土! 同他一起的少年温辞玖此时已经惊呆了,他满脸错愕的看着眼前突然就「疯了」的云笙,手中的铲子都惊得落在了地上。 不是自己心情不好需要发泄的么?这个云家小弟不是陪自己来的么?为什么反而他比自己刨的还要欢? 云笙手中铲子使得贼溜,因着胳膊有点短,刨土时难免会扬到自己身上。 他抹了把脸,看向边上瞠目结舌的温辞玖,兴冲冲道:“温公子!我们分工行事可好?你去担水我来填坑!” 温辞玖这才回过神,连连摆手, “这怎么行,连累云公子同我一起受罚已经是惭愧之事,还是我来吧,云公子你歇着便可。”话落,他便重新拾起了铲子准备动手。 -- 第135页 云笙看着所剩无几的五个坑,心道:这还不够自己玩的呢,温辞玖若是动了手,自己能玩的更少了。 思及此处,云笙连忙把温辞玖往小厨房院子的方向推了推, “不必不必,你快去吧,我担不动水,做这个刚刚好。” 云笙直接抢过温辞玖手中的铲子将一步三回头的他推走,这才兴高采烈的刨起土来。 “三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温润轻和的声音传来。 云笙扭头看了过去,只见前阵子在笔行见过的那位裴聿公子,站在不远处,正神情好奇的看着自己。 云笙手上动作不停,一边铲土一边朝着裴聿点了点头, “你好呀裴公子,我在填坑啊!” 裴聿当然知道他在填坑,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 闻后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云笙脚边闲置的铲子,“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云笙连连摆手, “这是先生罚我的,裴公子不便插手。” 裴聿见他如此只好作罢,又见云笙脸上沾染了几块泥土,在那张精致可爱的面容上看起来十分碍眼。 他便递上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擦擦脸,脏兮兮的像个小泥猴。” 云笙刨了半天流了不少汗,自己的帕子早就满是泥土擦也擦不干净。 见裴聿递过来的帕子白白净净的,云笙道了声谢,接过之后抹了把眼睛周围的汗水。 手帕当即弄脏了一大团,云笙有些不好意思,“回头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裴聿笑着道了句「好」,正要追问先生为何要罚他时,就瞧见谢晏归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云笙也嗅到了谢晏归的气息,当即扬起笑脸看了过去, “世子哥哥!” 谢晏归疾步走至近前,对一旁的裴聿恍若未见,只一把扯过云笙,也不管他身上脏不脏,拉到自己怀中就擦了擦他脏的不能再脏的脸颊, “别弄了,我让旁人来填就是了。” 云笙乖乖的扬起小脸,任其为自己擦去脸上的污垢,长睫眨了眨道:“可我不想让别人做,我想自己来!” 谢晏归为他擦拭的手顿了顿,随后看向还没填好的几个土坑,拧眉道:“不觉得累吗?” 云笙用力摇头,随后朝着谢晏归招了招手,示意其将耳朵递过来。 谢晏归这会儿才睨了一旁的裴聿一眼,随后蹲下身。 云笙当即以手做挡,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最喜欢刨坑了,特别特别有趣!就是怕温辞玖跟我抢,我才把他支走的,世子哥哥行行好,让我自己做可以吗?” 耳边少年央求的语气带着几许耍赖和撒娇。 谢晏归心尖发颤,眼睫不受控的颤动几下后,听见自己的声音,轻柔的道了句“好。” 得到应允的云笙当即奔回去干自己的刨坑大业。 谢晏归眼神无奈的看着他。 裴聿一直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嘴角含笑,看向谢晏归道:“裴某竟不知,世子爷也会有这般温和有耐心的时候,看来世子也十分喜爱云三公子。” 谢晏归闻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轻嗤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不过……你为何会在此地?明日先生课前定会考问学识,这个时辰裴大才子合该在温书才是,否则明日答不出先生的考问,岂不是污了你才子的名声?” 裴聿似乎早已习惯燕世子的冷眼相对,闻他冷嘲热讽也没露出恼色,只是看了土堆旁的云笙一眼道: “温书哪有云三公子有趣?裴某还从未见过这般可爱有趣的孩子。” 谢晏归听罢脸色当即阴沉了三分,本就冰冷的视线愈加寒凉了几许, “云笙性子单纯,本世子劝你,莫要用你那些虚伪的手段去撩拨他。” 第119章 练字 云笙这边奋力挖着土,耳朵却也不曾闲着,不动声色的听着谢晏归和裴聿的对话。 他二人虽将说话的声音故意压低了不少,但仍是逃不过云笙的「狗」耳朵。 当他听到谢晏归让裴聿莫要靠近自己的话时, 云笙在心中暗道,老大真是多虑了,就看那裴聿是你死对头的份上,我也不会同他深交的嘛! 我这么聪明,又怎么会被他骗到呢! …… 云笙填好了所有的坑,脏兮兮的回到小院时,惊喜的发现谢晏归竟然和自己在一个院落,那间正房便是他的住处。 谢晏归直接拎着云笙进了自己的房间,指了指屏风后面的浴桶道:“水是热的,快去洗洗,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裳。” 话落,谢晏归将云笙往里推了推,随后转身离开。 云笙扭头看着他近乎「逃」似的,瞬间就出了门, 不禁纳闷道:老大竟然没像从前那样跟自己一起洗澡,真是怪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当云笙从木桶里出来时,又变回了此前那个白净净香喷喷的三公子。 云笙不太会自己穿衣裳,上辈子一直有谢晏归,而这辈子也有下人伺候着,故而眼下系带子系的乱七八糟。 而过长的头发云笙更是摆弄不好,他胡乱擦拭了几下便出了房门。 谢晏归正坐在云笙的房间里,一下一下轻点着桌子上那排小骨头,一抬眼就瞧见云笙手中扯着湿哒哒还滴着水的头发跑出来了。 -- 第136页 谢晏归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将他拉回了云笙的小屋。 凤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其衣裳穿了扭扭捏捏,头发尾端像下雨似的不断滴着水,无奈的接过他手中发束道, “怎么没擦干就跑出来了,也不怕得了头疾。” 云笙苦着小脸儿,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腕,嘟囔道:“我够不着呀,世子哥哥帮我擦。” 谢晏归自小身份尊贵,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何时伺候过旁人? 他怔然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理所当然的将长巾塞到自己手中,随后便转过身开始扣手玩儿的画面,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谢晏归坐到了椅子上,揽着云笙站在自己的身前,一下一下的为其擦拭起长发。 谢晏归也是第一次做伺候人的活计,他没想到自己做起来并没有生疏之感,反而像曾经做过无数次似的娴熟。 云笙刨了一下午的坑,又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身边萦绕着谢晏归的气息,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困意袭来,云笙有些站不稳,他懒洋洋的倚靠在谢晏归的身上打了个哈欠道, “擦好了吗?我困了。” 谢晏归见其眼尾坠红,困得睁不开眼的模样,禁不住勾了勾嘴角,“你去床上躺着,那样也能擦。” 云笙不客气的点点头,接二连三的打了两个哈欠后,便扑到床上合上了眼。 谢晏归将他的头发顺到一边轻轻擦拭,忽地瞥见云笙身侧系着的那团糟乱的腰绳,无声的笑了笑后, 伸手为其解开,又重新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 三日后,如云笙这般年岁较小的孩子,课业终于正式开启。 温辞玖与云笙分在一个课堂,这让两人都很高兴。 云笙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多同龄的孩子,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虽说第一日云笙就给先生们留下了调皮捣蛋的印象,但没两日过去,几位师长便被这个异常乖巧聪明的孩子所征服。 先生们只要碰了面,谈及这些学生的情况,无不对云笙赞不绝口。 先生留的课业他都能认真完成不说,学什么东西也极快,几乎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 唯一的缺点便是字过于丑了些,教书学的先生一心要把云笙这个弱点改过来,奉献了不少自己私藏的名人字帖,借给云笙让他照着练。 云笙是个听话的,先生让他好好练字,他便一心练字。 即便下了课也不像旁的孩子那样跑出去玩,得了空就回自己的屋子里练大字。 谢晏归下课回来时,总能瞧见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旁练字。 今日亦是如此。 谢晏归下课后便去城北买了几包云笙爱吃的糕点回来。 云笙正写的手腕发酸,便嗅到了香喷喷的栗子糕味道。 他眸间一亮,抬头往窗外望去,果然瞧见谢晏归嘴角挂笑,手中拎着他最喜欢那家的点心。 “世子哥哥!” 云笙高兴的迎了出去,捧过谢晏归递过来的纸袋, “竟还热乎呢!世子哥哥特地去买给我的?” 谢晏归错开视线,状似随意道, “唔,正好去北街办事,便带了些回来,快吃吧。” 云笙连连点头,抱着栗子糕便回了屋里,将练到一半的大字往一旁推了推,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谢晏归跟在他身后进了屋,瞧见纸上那些千奇百态的字迹,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道, “今日天色已晚就别再练了,免得累眼睛,明日起我得空便来教你写字,像你这般毫无章法的练,怕是练上十年也没什么起色。” 云笙嘴里塞得都是糕点说不了话,乖顺的点了点头,谢晏归怕他噎到,为其倒了杯水递过去。 云笙伸手接过,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谢晏归看着眼前垂眸饮水的云笙,忽地有些恍然,为何……为何自己的这些举动会如此自然? 仿佛条件反射般的反应,做过无数次一般…… 夜晚,云笙睡的迷迷糊糊间,忽地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 他心头一沉,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动了动鼻尖,竟然嗅到了小白的气息。 云笙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他慌里慌张的下了床,鞋子都顾不上穿便跑出了房门。 月光幽幽,将院子里的情景都照的很是清楚。 云笙面色惨白的站定在房门口,看着眼前满身血迹,破布娃娃一般奄奄一息的小白。 第120章 小白重伤 云笙用力的拧了自己一把,手臂上传来清晰的痛感彰显着眼前的一切不是噩梦。 他原本红润的唇瓣变的苍白,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云笙小心翼翼的捧起小白,带着哭腔问道:“小白,小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白似乎听到了云笙的呼唤,吃力的睁开眼,尾巴微微晃动了两下后,无力的垂了下去。 云笙只觉胸口被人扎了刀子似的疼,他眼下也顾不上学院夜禁的规矩了,抱着气息微弱的小白就往外跑。 守门的管事见大半夜跑出来个小公子,怀里还抱着只血淋淋的狗,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你这是要做什么去?这……这死狗哪里来的?” -- 第137页 “它没死!小白没死!伯伯求求你开门让我出去,我要带小白去大夫那里!”云笙慌乱的央求道。 那管事的有些为难,正想寻个由头拒绝,就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放他出去!” 两人转过头,只见谢晏归身上只穿着外衫,长发随意拢在脑后,在黑暗中赶了过来。 云笙急的不行,见他来了连忙冲了过去, 急切道:“小白它伤的很重,我们家有给小兽看诊的大夫,我要立刻回去才行!” 谢晏归看了看云笙惨白的面容还有未来得及穿鞋眼下还赤着的小脚,英挺的眉蹙在一起, “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去。” 话落,他看向看门的管事,再次道:“放我们出去,明日本世子会同院士解释。” 那管事不敢得罪燕世子,当即点了头开了小门放他们出去。 谢晏归环住不停颤抖的云笙,一个提气便使出了轻功,朝着云府的方向而去。 为了赶时间,两人到了云府也没有叫门,直接翻墙而入直奔兽医的小院。 那兽医名叫谷栖,乃是云家花高价在外面请回来专门给小兽看病的医者。 因着自家幼子隔三差五便领回几个兽类朋友,他们不得不花钱养着这么一位重要人物。 谷栖睡的迷迷糊糊被云笙推醒,随后瞧见小主子怀中血淋淋的小白,顿时惊得睡意全无,立刻将药箱子拿来给小白看诊。 小白身上大都是被殴打而成的伤,内脏有破裂,四肢也被尽数打断,如此惨状难以想象它经历过什么样的折磨。 云笙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掉落,心疼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晏归见他这副样子,胸口仿佛被塞了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呼吸仿佛都困难了几分。 他看着云笙还赤着的脚,一把将其抱起随后坐在高椅上,轻声哄道, “你别急,大夫会治好它的,我去给你拿鞋子过来。” 云笙胡乱的点头,视线却一直不肯离开小白,看着谷栖眉头紧锁的将一些药丸往小白嘴里塞。 云笙的忽然返家很快就惊动了云家人。 云策云筝兄弟二人急忙赶了过来,瞧见小白的惨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们知道小白在弟弟心中是怎样重要的存在,是如同亲人一般的不可分割,小白成了这副模样,弟弟该有多心痛简直无法想象。 云筝走到云笙身前,将弟弟拥入怀中,蒙住他的眼睛,轻声安抚着:“笙儿,别看。” 云笙扑在二哥哥的怀中,痛哭出声,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赵恩允管小白叫老大,是我害了小白……” 云策听罢双拳紧握,眸底泛起血丝,怒道:“笙儿,是赵家那个畜生干的?” 云笙哭着点头,“是……就是他,小白身上都是他的气息,小白刚才也说了,都是赵恩允做的……” 谢晏归去云笙的小院拿了他的鞋子回来,进门便听到云笙哽咽的语调,瞧见云笙窝在自己哥哥怀中哭泣的无助模样, 谢晏归疼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缓缓吁了口气,试图平复那抹钝痛之感,可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谢晏归走上前,蹲下身要为云笙穿鞋。 云筝见状眉头一蹙,连忙将鞋子接过,客气道:“怎敢劳烦世子,我来吧。” 话落,云筝不动声色的将云笙的脚丫在谢晏归掌中抽出,自己为云笙穿上了鞋子。 云笙一颗心都在小白的身上,见谷栖喂了几粒药丸下去后,小白的气息有力了不少,他这才有了希望。 忙推开哥哥下了地,亲自跑到小白身边,大眼睛直直望着它。 “小白,小白你好些了吗?” 小白呜咽了两声,尾巴摇了摇,眼睛却没有力气睁开。 云笙心疼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他摸了摸小白的脑门,哄道:“你好好吃药,等你好了,我就去给你报仇,赵恩允那个混账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他!” 小白的尾巴又摇了摇,像是在回应云笙。 云笙抹了把眼泪,强压下心头的悲恸,同谷栖复述小白还觉得哪里疼,该如何用药。 谷栖取了几个小木棍过来,绑在小白骨折的四肢上缠的结结实实,随后又将体外的伤口撒好了止血药后才松了口气, “亏得小少爷送来的及时,小白应是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它这伤势太重,要好好养着才行,这几日便不要来回挪动,将小白留在谷某这里吧。” 一听小白不会死,云笙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几分, 连连点头道, “好!那我也要在家陪着小白,学院那里世子能帮我告个假吗?” 不待谢晏归回话,云筝便道了句“不妥。” 云笙看向二哥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小白现在需要我!” 云筝叹了口气,摸了摸云笙的头顶,安抚道:“白鹿洞对学子要求向来严格,无大事绝不会允许学生告假,二哥哥知道小白对你来说是家人,但旁人却不会理解,他们只会认为笙儿你贪图玩乐轻怠课业,若是因此记了你的过失,岂不是着了赵家那畜生的道? 你乖乖回去上课,每日下课了在返家来看小白,笙儿觉得这样可好?” 云笙看着昏睡的小白,满心不舍和放不下,他刚想摇头,就听谢晏归开口说道, -- 第138页 “还是让他在家陪两天吧,两日的告假应是无妨,师长那里我会出面解释,定不会让他们对笙儿有所误解。” 第121章 报仇 也不知谢晏归是用了怎样的说辞,为云笙告假,翌日一大早,白鹿洞那里便递了口信到云府, 让云笙好好休息不必担心课业,待他回去后定会为他补习。 云笙松了口气,安心在家中陪伴小白。 在谷栖和云笙的精心照顾下,小白恢复的不错,虽说仍是不能动弹,但已经能正常进食,睁开眼睛摇尾巴。 云笙还不敢喂那些不好消化的吃食给小白,专门做些有营养的汤汤水水给小白吃。 两日后,云笙再不放心也要回去读书了。 出门前,他摸了摸被固定着四肢,侧躺在软垫上的小白,郑重其事的保证道:“小白你放心,你受的苦,我都会一一还给赵恩允那个王八蛋!” 小白摇了摇尾巴,喉间发出「呜呜」声。 云笙垂首亲了亲它的脑门,拜托谷栖先生和永安照顾好它后,冷着脸回了白鹿洞。 偏偏冤家路窄,云笙刚进白鹿洞的大门,迎面便碰到了赵恩允。 云笙这几日寝食难安,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赵恩允瞧见满脸倦容的云笙,阴冷一笑,随后走上前问道, “啧……云三公子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就瘦成这副模样?” 云笙自看到赵恩允的那一刻,恨意就仿佛要冲破头顶一般,怒发冲冠。 他双拳紧握,紧咬牙根,看着赵恩允在自己面前冷嘲热讽。 云笙知道,眼下不是动手的时候,他深呼吸了几次,冷声道, “赵恩允,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赵恩允听罢嗤笑一声,做出一副疑惑状,“云三公子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云笙眯了眯眼,恨恨的望了他几息后,抬脚离开。 深夜…… 云笙穿好提前准备好的夜行衣,带好了在谷栖那要来的迷药,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云笙一抬眼就瞧见了立于院子中央的谢晏归,目光幽幽的望着自己。 云笙怔了怔,仿佛犯错误被抓包的孩子,手足无措的垂下眼。 谢晏归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沉着脸上前,扯起云笙的手便进了屋,看了看他的装扮后问道, “你这是要做什么?去找赵恩允?” 云笙不敢吱声,只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谢晏归见他不说话,看着日渐消瘦的脸颊,他终是叹了口气,“赵恩允就交给我,你不要管了可好?” 云笙听罢立马摇头,执拗的说道:“不行,这个仇必须由我亲手为小白报!大哥哥和二哥哥都答应了我没有动手, 求求你,就让我自己解决吧好不好?” 谢晏归闻后薄唇抿了抿,看着满脸央求的云笙,心尖软的一塌糊涂。 他觉得自己完了,明明从前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眼下竟然会为了眼前人的一句撒娇,亦或是一滴眼泪而改变初衷。 谢晏归无声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问道, “那你准备如何做?深更半夜的跑到赵恩允的屋子里把他打一顿?你当学院内那些护卫都是吃素的不成?” 云笙才不怕那些护卫,凭他超群的听力,想要避开那些人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云笙凑到谢晏归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随后眨了眨大眼睛看着他,歪头问道:“这样行吗?” 谢晏归听后愣了愣,有些意外的看了云笙一会儿,随之微微颔首道:“我和你一起去。” …… 已经是月末,原本银盘似的圆月成了细细弯弯的月牙,学院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云笙与谢晏归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无声的窜出小院,快速游走在黑暗之中。 某个隐蔽的角落,一道颀长的身影望着他二人的背影,眯了眯眼…… 因着提前做好了功课,云笙和谢晏归很快便寻到了赵恩允的房间。 谢晏归无声潜入,点了赵恩允的睡穴后,便将其扛在肩上,扯起云笙迅速离开。 两人很快便到了学院的后山,谢晏归将赵恩允丢在了地上,随后看向身侧满脸恨意的云笙,问道: “真的要你自己来?打人也很疼的。” 云笙认真的点头,随后在腰间抽出一根棍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用手打便是了。” 话落,他想起小白的惨状,咬了咬牙闭起眼,抡起棍子就砸向那个歹毒的畜生。 下一瞬,谢晏归握住那挥出去的长棍,将其夺了过来。 云笙睁开眼,不解的看着谢晏归,“世子哥哥这是做什么?” 谢晏归摸了摸云笙的头顶,随后将他的身体扳的背了过去,俯身在他耳边道, “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乖,笙儿这样美好,不该被这肮脏的东西所玷污。” 话音一落,云笙便听到身后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炷香后,蒙着双眼被卸掉了下巴,双腿骨折的赵恩允被谢晏归丢到了赵家的大门口。 谢晏归想起云笙这几日的伤神,又踢了他一脚,转身离开。 黑暗中,一道身影无声的走了出来,走到昏死的赵恩允身边,蹲下了身…… 为小白报了仇的云笙总算是出了口恶气,换下身上的夜行衣后,看向一旁的谢晏归说道, -- 第139页 “希望那个混账这次能长长记性!再敢做这等恶事,就不是只打断他的腿了!” 谢晏归笑了笑,“这回高兴了?” 云笙微微点头,“明日下了课我便回府告诉小白这个好消息,它一定也会高兴的!” 谢晏归摸了摸他的头,眼底一片柔软,“好。” 翌日一早。 云笙本想去正房找谢晏归一起去饭堂用饭,却不想他不在屋里,也不知去了何处。 云笙只好和温辞玖一起去了饭堂。 大老远的,云笙便瞧见学生们三两一伙的凑在一起说着话。 他没当回事,便也没有分神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温辞玖却有些好奇,寻了个相对熟悉的同窗凑了过去,问道:“你们这是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被问到的学生神情带着几丝惧意,看着温辞玖和云笙道, “你们还没听说吗?甲五班的赵恩允死了!听说死状极其惨烈,双腿尽断,一刀就被抹了脖子!” 第122章 分别 薛府…… 谢晏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舅父与衙门府的人周旋。 知府夫人不断的哭着, “你们……你们不要以为自己位高权重就可以滥杀无辜!我们赵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被你给杀了! 我……我就算拼了这条命!大不了就去京城告御状!也要给我侄儿讨个说法!” 谢晏归薄唇紧抿,俊颜肃清,目光望着衙门府的人, “你们有何证据是本世子杀的人?” 衙门府的人这会儿也很是为难,这两头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朝着谢晏归拱了拱手:“世子爷,实不相瞒,有人到衙门府作证,说是昨夜子时看到您同一位小公子潜入了赵公子的屋子……” 薛淮安在旁边听到小公子三个字,心头便咯噔一下,显出几许紧张之色, “休要胡乱攀扯,世子爷与那赵恩允无冤无仇,为何要伤他性命?” 知府夫人痛哭流涕的反驳道, “我侄儿前些时日便说他无意冒犯了世子爷,世子爷定是怀恨在心,这才将我侄儿杀害呜呜呜……” 薛府的人个个面色铁青,薛父指着知府夫人急道:“你这恶妇!休要胡言乱语,你可要搞清楚,燕王唯有这一位嫡子,世子爷他向来谦和有礼,受师长喜爱,又岂会因着那等小事伤人性命?” 衙门府的人自然点头附和,他看着一旁悲泣不断的知府夫人劝道:“夫人,证人也只是看到世子爷和一位小公子去了赵公子的屋子,却并未亲眼看到杀人,这其中许是另有隐情,不是还有另一位小公子么?” 话落,他又看向谢晏归,“敢问世子爷,那另一位小公子是何人?” 听到此问,谢晏归凤眸眯了眯,朝着薛淮安使了个眼色后,冷冷扫向衙门府的人,沉声道: “本世子同你们回衙门。” …… 一炷香后,云府。 书房内,薛淮安将事情的始末统统告知云策与云筝后,严肃的叮嘱道, “此事明显是有人冲着世子爷而来,世子他不会供出云笙,二位定要将此事瞒住,莫要告诉云笙。” 云筝和云策听罢相视一眼,眼底皆是闪过吃惊之色,随后满眼惭愧道:“可此事也是因我云家而起,怎能让世子爷独自承担?这万万不……” “难道你们想让云笙牵扯进来吗?他才多大?”薛淮安冷声打断,蹙着眉道, “世子不会有事,那心肠恶毒的小人真当我薛家和燕王府是这般好欺负的不成?你们且安心等候,稳住云笙便可!” 云氏兄弟此时内心很是纠结,他们不想自家弟弟受难,却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世子爷被云家连累的遭此劫难, 云筝神情诚恳的说道, “那我云家可否能做些什么?让世子爷白白遭受嫌疑,而我云府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岂是君子所为?” 薛淮安听罢略略沉吟,少倾,才开口道, “那就有劳二位将赵恩允那畜生曾欺压过、侮辱过的百姓都聚集起来吧……” —— 白鹿洞…… 得知赵恩允身死的消息后,云笙一直坐立难安。 他好不容易熬过了上午的课业,下课后立即朝着谢晏归读书的书堂跑,可惜仍是没能找到他的身影。 云笙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忍不住去问了谢晏归的师长。 那师长却也不知内情,只说世子是清晨临时告的假,说是燕州家中有要事,他急着回去处理。 燕州有事?这么巧吗? 云笙半信半疑,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进了房门,他便瞧见桌子上放了一封信。 云笙眸间一亮,连忙上前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只见上面写着: 赵恩允身死之事笙儿无需担忧, 此事蹊跷,我定会查探清楚, 这些时日你且安心读书,待我回来教你习字。 谢晏归…… 云笙将信纸放在鼻间用力嗅了嗅,确保是谢晏归独有的味道,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信纸小心翼翼的叠好收了起来,抿了抿唇瓣,低声呢喃道:“我等着你。” …… 三日后,白鹿洞学子休沐。 -- 第140页 云笙连家都没回,直接跑去了薛府打听谢晏归的消息。 门房的人曾受过主子的吩咐,若是云府的小公子来了万万不可怠慢,他们当即将云笙带去了薛淮安的书房。 薛淮安着人上了些孩子爱吃的糕点,递到云笙面前问道:“瞧你急匆匆的样子,定是没用晚膳,快用些点心。” 云笙哪有心思吃东西,急着问道:“世子爷去哪了?杀害赵恩允的凶手找到了吗?” 薛淮安目光一闪,思忖了一瞬才回话道:“杀了赵恩允的凶手还没有线索,但你不用担心,再过些时日定会水落石出。” 云笙眉头紧锁, “衙门的人没有怀疑我吗?那日是我的主意把赵恩允打了一顿……” “笙儿!” 薛淮安忽的出言打断,神情肃然的看着他:“那夜的事你并不知情,打赵恩允的人是世子爷,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可记住了?” 云笙听后怔了怔,狐疑的看着薛淮安, “是,是世子爷怕我手疼他动的手。但,但都是我的主意,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云笙说着说着,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他双眸圆瞪, “是不是世子爷为了保护我,自己跑去顶罪了?” 薛淮安安抚似的拍了拍云笙的肩膀,沉声道:“笙儿,世子爷他是燕王唯一的嫡子,他不会有事。但你不同,你父兄即便再有钱,却也敌不过位高权重。 你乖一些,那夜的事不可再向任何人提起,待过些时日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世子他……会没事的。” 得知真相的云笙顿时变了脸色,他急得红了眼,扯住薛淮安的衣袖, “世子现在在哪?他怎么样了?” 薛淮安知道此事瞒不过,只好叹了口气,如实回道:“虽说验尸的仵作洗清了世子杀人的嫌疑,但他伤人之事并非污蔑,燕王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将世子送往西北大营充军去了……” 话落,薛淮安自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云笙, “这是他临走前留给你的。” 第123章 岁月匆匆 云笙接过那封薄薄的信,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随之,脑海中猛的想起前世摄政王出征前,提前为他留下的那封绝笔信。 云笙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缓缓撕开信封,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仅仅写着四个字: 云笙,等我。 等?让他如何等?他已经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再次重逢,这让他如何还能等得? 云笙白着脸闭了闭眼,将信如珍似宝的收进了前襟之中。 随后云笙朝着薛淮安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后,转身快步离开。 云笙返回云家,看了看已经恢复了不少的小白后,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收拾行囊。 永安立于一旁,看着小主子脸色苍白,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架势,急的他直跳脚,忙跑去搬救兵。 云笙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去谢晏归身边,他不想也不敢赌,他生怕等来的又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云笙简单带了几件衣裳,又带了两把防身的双刃短刀,一切妥当后朝着云老爹的院落而去。 还没等他走到地方,便瞧见云老爹身旁跟着两位兄长赶了过来。 父子三人看着云笙背着包裹要出门的样子,气的脸色铁青, “笙儿!这是要做什么?!” 云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云老爹和两位兄长叩首,脆声道:“阿爹!大哥哥二哥哥,恕笙儿不孝,笙儿要去西北大营!” “你……你混账!你去西北大营做什么?你当那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这等小儿能去的地方?!” 云老爹看着幼子跪在地上神色苍白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他瞪了身边的两个儿子一眼,示意其赶紧把云笙拉起来。 云策连忙把弟弟扯了起来,劝道:“笙儿,不要胡闹,你起来说话。” 云笙说什么也不肯起身,咬着牙根又重新跪下去磕了个头道, “阿爹!笙儿惹下的祸,怎能让旁人来承担?笙儿并非任性,西北大营我非去不可!阿爹拦不住我!” 云老爹气的颤着手,指着云笙斥道:“好你个逆子,来人,给我把他关起来!” 话落,府中的随从便一拥而上将云笙围在其中,强拉着他关回了房中。 云笙心急如焚,他不断拍打着被锁住的门窗,“阿爹!你真要关我一辈子吗?阿爹!”…… 接下来的两日,云笙开始绝食来同云老爹抗衡。 云老爹得知小儿子不肯吃东西,急的在屋里团团转,云筝和云策亦是满脸心痛。 “爹,笙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这不吃东西怎么行?你瞧瞧他现在瘦的,快赶上竹竿子了!”云策苦着脸道。 云老爹狠狠的瞪了长子一眼, “那能怎么办?真让他去西北大营不成?他才多大?让他去送死?” 一直默不作声的云筝眉头紧锁,踌躇了半晌后忽然出声,“爹,您的那颗「忘前尘」呢?” 此话一出,云老爹和云策皆是一愣,云策尤甚。 他错愕的看着云筝, “你,你的意思是给笙儿服用那颗「忘前尘」?那他会忘了所有人的,包括我们这些至亲!” -- 第141页 云老爹愣了一瞬后却抿了抿唇,沉声道, “忘了我们,那就让他再记住便是!总好让他去送死!” —— 十年后…… 年初,武帝因病暴毙,传位于同胞兄弟燕王。 燕王登基后改国号为庆,封唯一的嫡子谢晏归为储君。 太子在西北大营征战讨伐多年,前些时日终于将敌国尽数击退,并老老实实递上了降书。 今日乃是太子还朝之日,百官立于宫门两侧,夹道相迎。 金乌当头,晒得众人免不得汗流浃背。 云笙身为新上任不久的翰林院编修,自是也混在其中。 他一身官服身形挺立,肤色白皙剔透,红唇不点而朱,俊美的容颜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云笙不知旁人时不时便会投过来的视线,他此时只觉得这群大臣们也太臭了! 都不洗澡的吗?一个个身上散发着的不是汗馊味就是狐臭味,熏得他头晕眼花险些吐出来。 云笙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几步,寻了个人少的地方深深呼吸了几口,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云笙仰头看了看天上,阳光刺的他眯起了眼,云笙心中默默吐槽, “这太子爷莫不是王八变得不成?就不能走快点?他都要被晒死了!” 一旁的翰林院同僚悄悄打量着云笙, 见其脸颊被晒得隐隐泛红,挺翘的鼻尖上有着几点汗珠,长睫卷密犹如小扇一般,如此模样竟惹得人莫名心疼。 他心头暗道:如此俊美无双的容貌,也难怪新皇会点了这小子做探花郎。 云笙不知他人心中所想,他被晒得晕晕乎乎,耷拉着脑袋找了位个子高大的大臣,随后躲在了他身后的阴影里。 又等候了一炷香的功夫,皇宫的大门终于被打开,浩浩荡荡的脚步声随之传来。 传报的太监立刻高声呼道:“恭迎太子殿下还朝!” 随之,百官俯身跪地,齐声附和道:“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亢的呼声在皇宫之内荡起回声,云笙趴伏在地上,忍不住用手扣住了耳朵,生怕被震破了耳膜。 未经上位者应允,百官是不得起身的。 云笙自然也不敢抬头,老老实实的趴着,暗暗分辨着众多脚步声中,哪道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太子爷的。 很快,云笙便分辨出大部队都停留在宫外,唯有太子一人步履沉稳的进了宫门。 云笙细细听着那道脚步声由浅至深,由远至近,随后竟停在了自己的身前。 紧接着,四周响起了一道道抽气声。 云笙只觉莫名其妙,他不敢抬头,侧首偷偷看了看身侧,只见身旁的同僚正朝着自己挤眉弄眼。 云笙满头雾水的朝着他挤了挤眼睛,用唇语无声的问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云笙还未得到回应,便听到头顶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他的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抬起头来。” 第124章 孤记得 云笙莫名觉得这声音格外的耳熟,可他仔细的回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云笙缓缓抬头,因着背光他看不清眼前人的容貌,只知他一身戎装,逼人的气势摄魂夺魄。 可那道轮廓分明是陌生的,却让云笙心头猛的一顿,随之呼吸便莫名的不顺畅起来。 云笙捂住胸口,暗道: 这太子爷好生厉害的气场,不过看了一眼我就得了心疾了? 看来我这凡人之躯抵不住真龙气息,日后还是离远一点才好! 云笙胡思乱想的同时,谢晏归也在无声的打量着他。 他早已在薛淮安那里得知,云家为了阻止云笙去西北大营找自己,无奈之下喂他吃了「忘前尘」。 起初得知消息时,谢晏归心底很是哀痛,但随之又觉得松了口气。 忘了自己,总比让云笙只身犯险的好,忘了又如何?让他重新记起自己不就成了? 这次,他绝不会再像年少时那般口是心非…… 眼前的云笙已经褪去孩童时的稚嫩,那张本就精致的面容愈加撩人心弦,谢晏归垂眸看着他,眼底一片柔情。 “起来吧。” 话落,谢晏归将手伸向云笙。 云笙看着眼前的大手,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他犹豫了一瞬,将手搭在了谢晏归的掌心,缓缓站起身。 不曾想因着久跪,双腿早就麻了,他一个趔趄便扑到了谢晏归的怀中。 四周又是一声声抽气,震惊的目光纷纷落到同太子爷抱在一起的云笙身上。 云笙这会儿有些无措,他很想在太子怀里退出来,可腿上的麻劲儿还没过去,只能脸上带着尴尬的笑,眼巴巴的望着太子, “殿下……臣,臣的腿麻了。” 谢晏归看着怀中人窘态,忍俊不禁,“嗯,孤知道。” 谢晏归揽着云笙的腰,生怕他滑落下去,直到四周的下巴掉了一地,云笙这才觉得腿部的酥麻感消失,他连忙站直身,朝着谢晏归道, “臣冒犯了殿下,请殿下降罪。” 云笙强忍着胸腔内跳动的异常剧烈的心跳,垂首不敢直视谢晏归的容颜。 他只觉得鼻间萦绕的气息有力、沉稳、让他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 第142页 谢晏归伸手为云笙扶正他的官帽,随后微微欠身,在云笙的耳边低声道:“孤怎么舍得?” 那声调压的极低,唯有云笙才听得清楚,他禁不住耳根一红,莫名其妙的看了谢晏归一眼。 直到此时,云笙才看清这位尊贵的太子爷究竟生的是何等模样。 只见眼前的男子凤眸狭长,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那看似凉薄的唇此时微微勾起,眸色温柔的望着自己。 完了,云笙觉得自己心跳的更快了! 我这是得了什么大病了? 云笙有些慌乱的错开视线,垂眼看向脚尖,“臣、臣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谢晏归看着眼前被自己逗弄的满面通红的小兔子,喉间发出一声轻笑,随之深深的望了云笙一眼,这才转过身回到夹道之中,大步朝着大殿的方向而去。 云笙看着谢晏归潇洒离开的背影,脑海中再次涌上了莫名的熟悉之感。 一旁的同僚大着胆子问向云笙,“云学士,你竟和太子殿下熟识吗?” 云笙下意识就想摇头,却又猛然想起自己九岁那年忽地生了场病忘了前尘的事,便没有回答,只抿了抿唇道, “也不是很熟……” 午后下了值,云笙拔腿就往宫外走,他要去问问爹爹和兄长,自己从前到底认不认识这位尊贵的太子爷。 不曾想他刚走出翰林院的门,就瞧见一个太监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云学士,太子殿下有请。” 云笙听罢心头一突,下意识就想拒绝,正想使出尿遁大法,就见那小太监又笑眯眯的说道, “太子殿下说了,您若是想出恭,奴才便跟着您一起去,等您方便完了再一同前往东宫。” 云笙闻后心虚的笑了笑,“不,本官没打算出恭,有劳这位公公了。” …… 东宫距离翰林院有不短的路程。 那位小公公十分体贴,特意为云笙准备了个步辇。 行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抵达了东宫门口。 云笙这一路上又是好奇又是忐忑。 心道: 瞧着太子方才那般平易近人亲和有礼的模样,定不会为难自己,我若是如实相告自己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他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云笙这厢胡思乱想着,小太监已经将他引到了太子的书房之中。 云笙前脚刚迈进殿门,身后的门便被关上,他吓了一跳,不待回头看个究竟,那英俊无比的太子爷便嘴角含笑,在里间走了出来。 云笙忙要俯身行礼,就被谢晏归一把拉起。 云笙急道:“殿下,臣还没行礼呢!” 谢晏归只笑不语,拉着他的手径直进了书房里侧的小隔间。 云笙不明就里的看着太子的后脑勺,随后便瞧见他指了指桌案上摆着的那排憨态可掬的小木雕说道: “你看。” 云笙愣了一瞬,眨了眨眼睛后凑到跟前,只见眼前的小木雕刻的都是一个孩子,那孩子胖嘟嘟的像个小包子,双眸水亮十分讨喜。只是……这五官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云笙猛地记起永安曾说过自己幼时胖的很,像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 他禁不住嘴角一抽,汗颜道:“这……这不会是臣下吧?” 谢晏归被他这副不愿承认的表情逗得轻笑出声,随后点了点头, “没错,是你。” 云笙尴尬的笑了笑,指着其中一个说道, “嘿……虽然胖了点,但还是挺好看的。” 谢晏归微微颔首,双眸柔和的望着他,“嗯,着实很好看。” 云笙一靠近他就觉得心跳加速,他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踌躇了几息后老实巴交的说道: “臣九岁时曾生过一场病,所以不记……” “所以你忘了孤,也忘了和孤的情意。” 谢晏归打断他的话,缓缓伸出大手,像从前那样温柔地抚了抚云笙的脸颊, “没关系,孤记得你就够了。” 第125章 云笙报恩 一个时辰后,云笙身后跟着整整一马车太子爷的赏赐,晕晕乎乎的回到了云府。 回府的第一件事,云笙便直奔云老爹的书房。 云老爹正在欣赏他珍藏的那些宝贝字画,瞧见三子回来了,便笑呵呵的迎上去问道: “这是怎么了?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哪有点探花郎的样子。” 云笙直到这会儿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他扯住老爹的衣袖,捂着自己的前胸口,求证似的问道: “阿爹!太子他同我真的是旧识吗?而且是关系十分要好的那种?这都是真的吗?” 云老爹听罢愣了愣,随后神情郑重的看向云笙,拧眉道:“这都是谁同你说的?” 云笙眨了眨眼,如实回道:“是太子殿下亲口跟我说的!方才太子见了我,同我说了好多!” 云老爹闻后脸上闪过一丝激动,惊道:“你是说太子殿下?他,他亲自跟你说你们从前是旧识?” 云笙用力的点头,补充道:“没错,殿下还说我们好的很,他还给我看了他那里摆着的我幼时的木雕。” 云老爹听了云笙的话后沉吟了片刻,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既然太子殿下都说了,那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话落,云老爹在书架角落处拿出一个锦盒,在里面取出两封信递给云笙, -- 第143页 “你看看这个。” 云笙愣愣的展开书信,看到上面的字后茫然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云老爹的视线落在那两封信上,将十年前的事缓缓道出…… 一炷香后,云老爹看着眼眶微红的儿子,叹了口气道:“因着顾忌你的安危,为父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你虽然忘了此事,但太子殿下的大恩我云家却不能忘, 这些年咱们云家每年都会往西北大营运送粮草,只为报答太子殿下的恩情。” 云笙此时心中仿佛翻起了滔天巨浪,他满脑子都是方才太子在耳边说的那句:“孤记得你就好。” 云笙很难受,他竟然忘了这样一位真心诚意对自己好的人。 他看向云老爹,蹙着眉问道:“爹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就算是为了阻止我去西北,但此番太子要还朝的消息早就人尽皆知, 爹爹为何不告诉我?竟还要让恩人来主动来寻我!” 云老爹无奈的看了儿子一眼:“傻孩子,太子早已今非昔比,为父又怎会知晓他是否愿意同吾等继续深交? 君若深陷困境,吾等援之护之,君若一飞冲天,吾等该远远观望才是君子之为啊!” 云笙被父亲的话堵的哑口无言,他知道父亲的顾虑都是对的,可他就是有些莫名的怨…… 这夜,云笙辗转反侧。 导致第二日云笙当值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起太子爷曾为自己做过的种种,愈发觉得该亲口向他道谢才行。 可东宫又不是谁人都能去的,也不知太子殿下今日肯不肯见自己。 想到这里,云笙抿了抿唇,正要寻个由头开溜时,就瞧见昨日来接自己的小太监来了。 他一脸堆笑走到云笙面前,言道:“云学士,这是太子殿下让奴才给您送来的腰牌,您且收下。” 云笙看着眼前的腰牌,伸手接过后拿在手中看了看, 只见上面一侧刻着「东宫」,一侧刻着「亲临」, 顿时惊得云笙瞪圆了眼, “这……这是何意?” 一旁的两位同僚也满脸讶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小太监。 小太监笑了笑,格外有耐心的说道:“太子殿下说了,云学士有此腰牌出入东宫,乃至出入整个皇宫都会自由些,免得那些没眼色的东西冒犯了云学士。” 云笙听罢只觉得手中的腰牌烫手极了,他何德何能,让太子爷如此厚待? 想起自己明明受了太子殿下的恩惠,却忘记了这么多年,便觉得愧疚不已。 他满眼动容,看着小太监道:“这位公公,敢问太子殿下眼下可在宫中?得此恩典,云某合该当面谢恩才是。” 小太监听罢顿时眼前一亮, “奴才名叫锁儿,太子殿下都叫奴才小锁头,您也叫我小锁头便成,太子眼下正在东宫,奴才这就引您过去。” “有劳。”云笙微微颔首。 此番再到东宫,云笙已经没了昨日的忐忑, 却忽的添了几许难以形容的紧张。 云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腹诽道:紧张什么?不就是给恩人道个谢吗! 想到这里,云笙在小锁头传报后,昂首挺胸的迈了进去。 谢晏归正坐在案后书写着什么,见他进来便起身迎了过来,扯起又要行礼的云笙,蹙着眉道: “不是说过了,日后见到我不必行礼。” 云笙一听太子殿下忘了自称,忙小声提醒道:“这不合规矩,而且殿下该称自己为「孤」才是。” 谢晏归捏了捏云笙的脸颊:“同你还说什么孤?昨日是怕你拘谨才循规蹈矩,日后只有你我,没有君臣。” 云笙听罢满脸动容之色。 他这会儿简直要感动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不仅长得英俊潇洒,性情也是万里挑一! 在臣下面前不仅毫无架子,又如此的重情重义! 这样好的人,我云笙就算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思及此处,云笙激动的两眼放光,看着谢晏归许诺道:“殿下!臣昨日已经在家中父亲口中探知了十年前的事,昔年殿下为了救臣远赴西北, 今日殿下凯旋,臣虽身单力薄,但也愿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做牛做马无怨无悔!” 谢晏归那双凤眸一直盯着他,见其一脸诚恳的朝着自己表忠心,禁不住挑了挑眉, “上刀山?” 云笙点头。 “下火海?” 云笙再一次点头。 谢晏归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垂眸望着他道:“倒也不必如此。” 云笙听罢眨了眨眼, “那殿下想要臣做什么?” 谢晏归勾了勾唇,上下打量了云笙两眼,微微欠身在他耳边低声道:“当牛做马……倒是不错。” 第126章 讨些利息 谢晏归清冷霸道的气息在耳边萦绕,云笙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片红晕。 他用手揉了揉发痒发热的耳根,神情诚恳的望着太子, 认真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殿下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臣下,臣定会竭尽全力!” 谢晏归微微颔首,含笑看了他一眼后,慢条斯理的走到桌案旁,展开桌上的纸说道, “那笙儿就先为我写一幅字吧。” -- 第144页 云笙听后傻了眼,长长的睫毛上下忽闪两下,略显尴尬的说道, “臣的字……怕是难登大雅之堂,在翰林院编修时,都是臣来整理旁人书写,只因臣的字……” 谢晏归看着他满脸羞愧的模样,嘴角笑意越来越大,随后朝他招了招手, “你过来。” 云笙被谢晏归脸上的笑容晃得心口一顿,这才乖巧的走了过去。 谢晏归拿起一支笔递到云笙的手中。 云笙不明就里的照做。 下一瞬,谢晏归高大的身躯便贴了上来,云笙被他环在身前,握笔的右手被他牢牢握住,随后沾了沾墨汁, “我说过的,等我回来教你习字。” 云笙觉得自己的心疾又犯了,明日定要去问问大夫,这心脏动不动就砰砰乱跳是怎么回事! 云笙试着稳住呼吸,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笔上,长睫不住的颤抖。 谢晏归拥着他,侧首看着怀中面颊红润的人儿,心头胀满了雀跃和满足。 想起他幼时胆大包天,追着自己说要相守一生时的模样,谢晏归的嘴角便控制不住的往上扬。 云笙目光灼灼的盯着悬在空中的笔尖,见其迟迟不落下,而那墨水眼看着就要滴在纸上,他急的回过头,想看看太子这是在做什么。 却不想谢晏归正侧首看着他,云笙这么一抬头,挺翘的鼻尖就同谢晏归的高挺碰到了一处,两人皆是一怔。 云笙惊得瞪圆了眼,正要向后躲开,却不想一只大手揽在了腰间。 随后他手中的笔便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整个人便被太子爷面对面的搂在了怀里。 云笙心头剧跳,他忽然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为什么太子爷要用这种看猎物似的的眼神看着自己? “笙儿。” 云笙正不知所措,太子殿下垂下头缓缓逼近,与他的额头轻轻抵在了一起,嗓音低哑的轻唤着。 云笙莫名其妙的开始紧张,他不受控制的吞了下口水,结结巴巴的问, “殿下您放开臣……这个姿势……臣怕是写不了字。” 谢晏归的视线落在眼前水润的红唇之上,只要他再向前一点,便能尝一尝这嚣想了十年的甜果。 他很想将其纳入口中反复厮磨,又怕吓到了怀中的人儿。 偏偏那不知死活的小嘴儿在眼前张张合合说些自己不爱听的话, 谢晏归终是忍不住,缓缓垂下了首,在那魂牵梦绕的唇瓣上轻轻咬了咬。 云笙周身一僵,美眸瞪得溜圆,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太子, “殿……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讨些利息。”男人低低的说道。 话落,薄唇再次覆上,温柔的辗转…… 云笙呆呆的感受着唇间的柔软,想推开身前的太子,却发觉自己的手不听使唤似的,只能无力的低垂着。 随后一只大手遮在了眼睛上,低哑的声音传来, “这个时候,笙儿该闭上眼睛。”…… 云笙在东宫出来时,只觉自己两侧的脸颊能煎熟鸡蛋! 回想起方才自己被太子抵在桌子上亲吻的场景,云笙的双腿都有些软。 为什么会这样?太子……竟然喜欢男子? 自己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无法抗拒太子的亲吻?为何在他怀中时连半点推拒的举动都做不出来? 云笙觉得自己怕是疯了,不仅莫名其妙得了心疾,连精神都出了问题! 云笙捂住微微红肿的唇,直奔太医院而去。 照理说太医是不能随意给旁人看诊的,但好在云笙有个幼时的同窗名唤温辞玖, 今年同他一起入朝为官,成了年纪最小的太医。 云笙噔噔噔跑到太医院时,温辞玖正拿着本医书嘀嘀咕咕的嘟囔着什么。 瞧见云笙来了,他颇感意外的调侃道:“哟!云学士怎么跑到太医院来了?莫不是走错了门?” 屋内还有旁人,云笙不好将自己「有病」的事在旁人面前说出来,只好朝着温辞玖挤眉弄眼的招了招手,示意其跟自己出来。 温辞玖见云笙如此,便知他有正事找自己,忙收起了脸上的揶揄,引着云笙去了一旁无人的隔间。 “怎么了?出了何事?”温辞玖关切的问道。 云笙压低音量,沮丧的说道:“你快给我诊诊脉,看看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这两日我动不动就心慌的要命。” 温辞玖听罢神色一凛,忙让云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是翻眼皮又是看舌头的也没瞧出哪里不对。 “把手给我。” 云笙听后乖乖的伸出左手,任其将指尖搭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几息后,温辞玖狐疑的看着他道:“没事啊,你同我讲讲,都是什么时候心慌的?” 云笙潋目想了想,开口道:“就是一靠近一个人,就觉得心跳剧烈,仿佛要蹦出嗓子眼似的。” 温辞玖听后看傻子似的看着云笙,满脸无语的说道:“我说云大学士,你这念书念傻了吧?平时心跳正常,唯独靠近一个人才会剧烈跳动,那就证明你十分的惧怕他啊!” 云笙闻后一怔,惧怕? 也对!太子爷位高权重,又气度非凡,自己惧怕他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云笙满眼敬佩的点了点头, -- 第145页 “你说得对,我的的确确是惧怕那人的!” 温辞玖见状脸上露出几抹得意之色,出主意道:“没什么,日后离那惧怕之人远着些就不会有心慌的症状了。” 云笙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又追问道:“那我在惧怕之人面前四肢无力,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莫非也是因着怕他才会如此么?” “那是当然!你不过是四肢无力,有那严重的还直接吓瘫在地呢!” 温辞玖认真的补充着,话落,他瞧见云笙微微发肿的唇瓣,纳闷道:“你这嘴是怎么回事?” 云笙叹了口气:“还不是被那惧怕之人……” “被那人打了?” 云笙还没说完,就被温辞玖义愤填膺的打断,随后他拍案而起,怒道:“那人是谁?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第127章 云笙升官 云笙捂着嘴,看着眼前怒发冲冠的温辞玖,有些踌躇起来。 按理说,太子殿下那是自己的恩人,自己不论怎么惧怕都是不能远离的,毕竟刚答应好了要给人家当牛做马的,怎么能避而远之呢? 但……温辞玖又是自己的挚友,有些事也不该瞒他。 云笙想了想,压低音量说道,“那人是太子殿下。” “谁?你说谁?” “东宫,太子殿下!” 温辞玖听清楚云笙的话后,满腔热血顿时付之东流,方才要打人的气势当即没了影子。 他满脸无语的看着云笙, “你耍我呢!东宫太子谁不怕?不过你是怎么惹到太子的?太子竟然如此残暴的对待你!” 在好友面前,云笙没了在旁人面前的拘谨劲儿,他「唔」了一声, “许是怪我忘了他?我阿爹昨日才告诉我,说我幼时同太子玩的很好,比你还好!” 温辞玖听罢显出几分不以为然, “比我还好?他陪你刨过坑吗?陪你跟狗勾一起拜把子过吗?” 云笙闻言大眼睛眨了眨, “我不知道,我都忘了。” 温辞玖冷哼一声,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 “太子此前着实在咱们学院读过书,那时候还跟咱们俩一个院子,不过没几天他就走了, 你同他不过相处几天而已,就能比得过咱俩十年的友谊?不知所谓!” 云笙瞧见挚友不大高兴的样子,后知后觉自己大概说错话了,便伸手推了推温辞玖道: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咱们可是拜过把子的!自然你我关系更近。” 温辞玖道了句:“这还差不多。” 随后又叮嘱了云笙几句日后尽量离太子远些,免得又被吓得心慌。 云笙自然不会答应,只说自己自有分寸。 当日夜里,向来睡眠很好的云笙竟做起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的自己依偎在太子怀中,长发在他手里,被反复轻柔的擦拭着。 太子似乎比眼下看起来要年长些,望着自己的凤眸格外温柔,盈满了宠溺。 而云笙自己则是一脸坦然的享受着他的侍奉,时不时的还指派太子做这个做那个…… 云笙猛然醒来,他坐起身,一脸惊恐的回忆着方才的梦境。 疯了!怎么会这样! 梦里的自己竟然穿着只有帝王才能穿的明黄色,而太子殿下却成了侍奉自己的下人! 这太可怕了,为什么会做这种梦?难道自己的潜意识里如此大逆不道还想谋反当皇帝吗? 云笙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随后弓起双腿用力抱住,心中暗道: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无耻!怎么能妄想恩人的皇位呢! 与此同时,东宫寝殿的谢晏归也在梦境中睁开眼。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随之又用力合了合眼。 谢晏归起身清洗,冰冷的水浇洒在紧实的肌肉上,缓缓流淌而下。 他半合着眼,回想起方才梦里云笙面颊红晕,眉头轻蹙的模样,眸底便又染上了一层幽黯…… 翌日…… 云笙眼底带着一圈青色,刚迈进翰林院的大门,就瞧见同僚一个个面含喜色,拱手道着“恭喜恭喜。” 云笙满头雾水的望着他们,直到大学士告知云笙, 他已经被调了职位,自今日起,任东宫太子少保一职。 云笙有些懵,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既然要为太子殿下当牛做马,那自然是在东宫任职更方便些! 他整理好自己的物件,与相处了几个月的同僚拱手告辞。 太子太保的本职工作是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 云笙是万万没想到殿下会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官职,他手无缚鸡之力,该如何保护殿下呢? 想起十岁那年云笙想要学武,结果两位兄长都拼命阻拦,还专门列出两张学武的弊处让云笙放弃。 云笙本也只是一时兴起,见家人都如此反对,无奈之下也只好放弃。 云笙胡思乱想之间,人就已经到了东宫。 小锁头喜笑颜开的候在门口,见云笙来了忙毕恭毕敬的迎了过去,他接过云笙手中的物什,笑着说道, “云少保可算来了,殿下已经等候许久了。” 嗯?怎么能让太子殿下等自己呢,岂不是乱了尊卑? 再想起昨夜那个大逆不道的梦境,云笙有些心虚。 -- 第146页 他脚下的步伐当即快了几分,催促道:“唔,那我们快些,别让太子殿下等急了。” 小锁头悄悄打量着云笙,心头暗道: 这位公子生的真是俊美无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可挑剔,这样的可人儿,也难怪太子殿下这般疼爱, 竟为了他连选妃的事都推拒了,气的皇上吹胡子瞪眼砸了好些个玻璃盏。 云笙不知小锁头心中所想, 他眼下只琢磨着待会儿见到太子得将自己不会武功的事如实告知才行,要不然自己这笨手笨脚的占了如此重要的官职,他日遇险时若是起不到作用,害得殿下受伤那不就糟糕了? 故而当云笙进了书房,见到谢晏归时,第一个举动便是老实巴交的请罪, “殿下,臣不会功夫,怕是不能胜任少保一职……” 谢晏归听罢挑了挑眉,走到云笙身前挑起他的下巴,笑着道:“谁说你不会功夫的?” 嗯?这种事还用旁人告诉吗? 云笙眨了眨眼,歪头看着谢晏归,“没人告诉,可臣……” “不要再自称臣,没有旁人时说你我便可。”谢晏归猛地逼近打断了云笙的话, 随后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威胁道,“否则就还像昨日那般。” 云笙经他这么一提醒,瞬间想起昨日在眼前的那张书桌上发生过的事,他当即捂住嘴,胡乱的点头, “臣……我不敢了!” 谢晏归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拉下他的手,垂首在云笙的唇角吻了吻。 云笙呼吸一窒,长睫不受控制的颤了颤,抗议道:“我……我明明听话了的!” 谢晏归轻笑一声,用拇指在他光洁细腻的脸颊上反复摩挲了两下, 低低的说道:“不一样,这是奖励。” 第128章 你我本是情人 被「奖励」了的云笙红着脸,看着谢晏归为他准备的房间,心虚之感愈发的强烈。 这屋子哪是一个官员配拥有的? 怕是太子殿下自己的寝宫都不如眼前房间的奢华精巧。 那些摆饰物件一看便知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如此繁多的出现在他一个少保的房间里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应该。 还有里间的那张床为什么这般宽敞舒适? 午休小憩时有个塌不就成了?何苦如此兴师动众还铺了极其昂贵的雪丝绸? 太子殿下对自己这样好,自己却不识好歹的僭越皇位,真真是不应该。 “看看哪里准备的还不够周全,缺什么少什么直接吩咐小锁头便是。” 谢晏归在身后说道,打断了云笙的暗暗腹诽。 云笙连连摆手,转身看着他,眼中晶亮的回道:“殿下对我已经够好了,哪还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 谢晏归抬手理了理云笙的衣领,目光灼灼的望着他道:“不够,我对你的好,还远远不够。” 云笙那股心慌之感又来了,他垂下眼,无措的咬了咬下唇。 下一瞬谢晏归的手便覆了上来,拨弄了两下云笙的唇瓣,拧眉道:“别咬。” 云笙乖顺的照做,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会功夫,做不来少保……” “无妨,少保不过是为了把笙儿调到我身边随便安的官职罢了。况且,你幼时是会些功夫的,想必是一同忘了,日后我会教你,笙儿不必担心此事。” 云笙看着眼前英俊伟岸的男子,对他所说的话莫名信赖,他点了点头,好奇的看着谢晏归, “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谢晏归想起昨日暗卫带回来的话,捏了捏云笙的脸颊问道, “笙儿现在想挖坑吗?我陪你去挖坑可好?” 云笙听后错愕的瞪圆了眼, “殿下知道我喜欢刨坑?”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面不改色的说道:“自然知晓,你幼时可是时常拉着我陪你一起呢,你不仅喜欢刨坑,还喜欢跟小兽说话,扬州南山上的白色狐狸也是你的朋友。” 云笙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道: 太子年少时果然与自己十分要好,连自己这些小习惯他都知道!没准他也扯着太子一起跟狗勾拜过把子呢。 思及此处,云笙在谢晏归面前的那份拘谨和敬重又消散了些, 他歪着脑袋追问道, “那我有没有拉着殿下跟小狗勾结拜过?我们家有只叫小白的狗,它是我和温辞玖的老大!但是前些年岁数大了驾鹤西游去了。 殿下知道它吗?” 谢晏归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小白最后到底落下了残疾,成了跛子。 想到这些,谢晏归心头一痛,禁不住责怪年少的自己太过无能,没能保护好云笙和他在意的人和事。 见云笙眸底晶亮的等着自己回答,谢晏归微微颔首,拉起他的手, “走吧,后院有块地方不错,你一定会喜欢。” 云笙垂眼跟着他,看着太子与自己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莫名其妙的觉得这画面有些眼熟。 他动了动手指,谢晏归立刻停下了脚步,回头问他:“怎么了?” 云笙把两人交握的手抬起,懵懂的问:“男子和男子也可以这般吗?” 谢晏归闻后轻声一笑,认真的回道:“并非男子和男子,而是你和我,我们二人之间没什么不可以做的。” -- 第147页 云笙有些似懂非懂…… 这十年,云笙被父兄保护的很好,因着他相貌分外出众了些,十五六岁时一出门便会被扬州城的姑娘们追着调侃。 两位哥哥生怕弟弟小小年纪便被勾的走了歪路,便总是让其离那些动不动便塞情诗的姑娘们远着些。 云笙是个乖巧的,在哥哥们的训导下,他干脆见到姑娘就躲,生怕她们像哥哥说的那样变成母老虎来吃了自己。 故而对于男女之事,他从没有了解和接触过,但他懵懵懂懂的知晓,现在太子爷对自己做的那些举动,应是情人间才会有的亲昵。 想到这里,云笙长睫颤了颤,抬眼看向谢晏归,语调软软的问道, “殿下昨日为何亲我?还有……眼下这般牵着我的手,不是情人之间才会如此吗?” 谢晏归似乎没想到云笙会如此直白的问出这等话,狭长的凤眸微微阖起,随后勾起嘴角, 转过身将他的两只手都握在掌中,随之拉到自己的嘴边,温柔的吻了吻。 沉声回他道,“你我本就是情人。” 云笙面颊一红,想扯出自己的手却拗不过谢晏归的力气。 只能羞怯的望着他,“我也是男子,怎能同殿下做情人?殿下竟喜欢男子吗?” 谢晏归神情郑重的回道, “笙儿是男子,我便喜欢男子,笙儿是女子,我便喜欢女子,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你恰好是个男子罢了。” 云笙听罢心头禁不住动容,心慌之感再次袭来,这次格外的强烈。 不知为何,云笙竟有股想要扑到对方怀中与其亲近的的冲动。 云笙用力呼吸着,试图平稳自己过于慌乱的心跳,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谢晏归。 而谢晏归却在此时垂下头,吻了吻云笙的眉心,轻笑着说道, “更何况,要和我相守一生,是你自己做下的决定。” 云笙闻后愈加惊讶了几分,“我的决定?” 谢晏归点了点头, “你那时用力的抱着我,说不论我是男是女、是富是贫,都会与我携手一生,不离不弃。 这般重要的誓言笙儿都忘记了,说好了与我厮守,笙儿却成了负心的人,你可知我有多伤心?” 话落,谢晏归叹了口气,满脸失落受伤的神情。 云笙有些慌,看着眼前尊贵的太子殿下被「伤」成这副模样,再一次觉得自己很是过分。 年少的自己竟这般轻狂? 不仅强抱了人家,还逼着人家和自己白头携手?真……真是个坏胚子! 第129章 笙儿的婚事 云府…… 云策的妻子王锦萱拿着几张姑娘的画像,去了云老爷子的书房。 “父亲。” 她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后,将手里的画像递到了云老爷子的面前, “父亲您看,这是昨日邱媒婆送来的姑娘画像,说是这几家的姑娘都有心同咱们家笙儿结亲,您看看?” 云老爹看都没看就拧眉同长媳抱怨道, “这些人怎么又来了,咱们笙儿才多大就要娶妻!” 王锦萱听罢掩唇一乐,眉眼弯弯的回道:“父亲,笙儿都十九了!夫君和二弟不都差不多是这个年岁成婚的嘛!” 云老爹闻言一怔,恍惚了一瞬才叹了口气, “唉……笙儿都十九了,在为父眼中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王锦萱亦是莞尔一笑,附和着说道, “可不是么,儿媳心中也一直将笙儿当孩童看,谁让他那般纯真乖巧呢?当初儿媳嫁给夫君,有一大半原因就是想让笙儿当我的弟弟呢。” 这事儿云老爹是知晓的,听儿媳提起旧事,他禁不住乐得眉开眼笑, 随后看着眼前的几张画像问道, “都是哪家的姑娘,你可曾打听过她们的性情?咱们笙儿性子单纯脾气乖顺,可万万配不得那些脾气任性霸道的。” “父亲您放心,儿媳还能委屈了笙儿不成,这些都是儿媳精挑细选……” 云筝听到三弟被调到东宫任少保一职后,心头便觉着此事有些蹊跷。 他提前回府想同父亲提一提这件事,一进门就瞧见大嫂正和父亲商讨着给笙儿娶妻的事。 云老爹和王锦萱见他回来了,忙招呼他一起帮着选一选。 云筝经他们这么一提醒,才记起自家幼弟已经长大成人了,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心头感慨岁月匆匆的同时,又莫名松了口气,他笑着同云老爹说道, “父亲选儿媳的眼光一向睿智的很,哪里用得着儿子参谋。” 他这一句既奉承了老爹,又夸赞了大嫂,可谓是哄得两人都是笑呵呵。 云老爹看了看漏刻,这才发现二子今日回来的早了些,便问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云筝这才想起自己回来的初衷,忙将云笙调到了太子近前的事告知了父亲。 云老爹听罢捋了把胡须开怀的笑道, “太子爷还真是慧眼识英雄!年少时便对咱们笙儿青睐有加,如今做了太子仍是这般有慧眼,不愧是储君啊!” 王锦萱在一旁听到也很高兴,眸间晶亮兴奋的说, “咱们笙儿做了少保,官职不就更大了?不成不成,这几个姑娘怕是配不上咱们笙儿……” -- 第148页 云筝看着父亲和大嫂满脸欣喜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心道:莫非是自己想多了?或许真的如父亲说的那般,太子他只是单纯的欣赏弟弟的脾性,想多加照顾罢了…… —— 云笙并不知晓家中人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为自己张罗婚事。 自从他在太子那得知自己已经和太子私定终生之后,一时有些不敢面对太子,故而干脆躲在为他准备的那间屋子里,没有传见便不出去。 可云笙又不得不感慨,在太子手下当值实在是太舒服了。 有吃不完的果子点心不说,还有看不完的话本子, 只是那些话本子写得都是一对对男子爱侣如何相识相知相爱相守的。 云笙看的多了,便觉着自己小时候那般大胆的与太子爷私定终身,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人之举了。 毕竟话本子里的主角可比他厉害多了,竟还有直接扑倒了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压床板的。 虽然云笙不知道话本子里的「压床板」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猜得到定是一种很亲密的举动, 要不然为何描写的时候总是说床板吱嘎吱嘎响个不停?总不会是两人在床上一起打架吧! 想到这里云笙有些好奇,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大床,心道这床板不知道结实不结实,压起来会不会吱嘎吱嘎响。 吃罢了午膳后,太子殿下便派人来寻云笙,说是在马场等他。 云笙一听乐了,他喜欢骑马,只是这一身官服的,怕是不大方便。 小锁头见云笙垂眼看着自己的衣裳发愁,咧嘴一笑朝着那不远处的衣柜指了指, “这柜子里的衣裳都是按照少保大人的尺寸做的,里面也备好了骑装,奴才伺候您穿上。” 云笙没想到太子爷竟如此细心,感激之下打开了柜门,果然瞧见各式各样的衣衫挂的整整齐齐。 他随便选了套骑装换上,兴冲冲的去了马场。 谢晏归正在一匹浑身黝黑的骏马旁站着,瞧见云笙来了便朝着他招了招手。 被他温柔宠溺的目光望着,云笙又不由自主想起了两人之间「情人」的关系,禁不住有些心虚。 云笙已经忘了从前,也不记得自己那时对太子的情根深种,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笙略显慌乱的错开谢晏归的视线,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第二匹马,不禁疑惑道, “怎么只有一匹马?” 谢晏归朝着云笙伸出手,含笑道:“你我共乘一骑。” 云笙看着眼前的大掌眨了眨眼,随后扫了眼马场周围隔几丈便站着一位的侍卫,小声问道: “这么多人,我同殿下行此亲密之举,怕是有些不妥吧?” 谢晏归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伸手一把搂住云笙的腰,一个提气便将其带上了马,随后低头在他耳畔理所当然的说道: “情人之间做何等亲密之举都是应该的,会有什么不妥?” 云笙被噎的语塞,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家中哥哥嫂嫂虽是夫妻,却也从没在人前做过过于亲密的举止,更何况自己和太子还都是男子…… 他正胡思乱想着,谢晏归甩了甩缰绳,马儿踢踢踏踏的跑了起来。 “那日我说的事笙儿考虑的如何了?”他忽地问道。 云笙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反问:“什么事?” “自然是对我负责的事,你亲了我又抱了我,我已经是笙儿的人了。” 谢晏归眼中含笑却分外郑重的说着。 第130章 相亲 云笙靠在谢晏归的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对他的发问有些迷茫。 云笙现在有些拿不准自己对谢晏归的情感,究竟是感激多一些,又或是信赖敬仰更多一些…… 他只知道谢晏归对自己做的那些亲昵举止,他并不厌恶,甚至还带着一丝隐隐的喜欢。 可……云笙想不起幼时的自己是如何喜爱身后之人的,究竟是多喜欢,才会瞒着家中长辈与其私定终身。 而反观太子殿下,他十年前便为自己顶罪,远赴西北受边关战乱之苦整整十年,如今成了万人敬仰的太子殿下,依旧对自己体贴入微,关爱有加,谨记着十年前的诺言…… 云笙自认为眼下的自己,是配不上太子那份深情的。 谢晏归见怀中人一直垂着眼不说话,便将云笙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将下巴抵在云笙的头顶,说道: “笙儿,不论你想不想的起从前,于你……我永远都不会放手,原谅我的自私。” 云笙听后立马摇头,反驳道:“殿下只是信守承诺,怎么能说成自私呢?是我不好,竟然都忘了……” 谢晏归腾出一只手搂住云笙的腰肢,将其又往自己的怀里贴近了几许, “无妨,忘了从前,我们还有日后。只怕……你不愿在我身边,不愿再与我相守。” 谢晏归的语气带着几许伤感,云笙听的心尖一疼,侧首看着他急道:“我没有不愿……我只是一时有些迷茫,我从不知道,两个男子也是可以结为夫妻的。” 谢晏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自然是可以的,从前在营中,我便见过那些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士兵,回营后拜天拜地发誓从此同生共死的。” -- 第149页 云笙听罢也不断点头,言道:“我这几日看了不少传记,那里面也有不少男子爱侣携手相伴的,看来从前是我孤陋寡闻了。” 谢晏归闻后嘴角笑意更大,“无妨,眼下知道了也不晚。” 云笙再次点头,想起方才太子问自己的问题,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道, “殿下给我些时日可好?让我好好想想……” “好,十年都等了,再多等上几日又何妨?”谢晏归吻了吻他的发顶,柔声道。 —— 云笙休沐的那日,一大早就被大嫂嫂的人叫醒,说云老爹这几日总是做噩梦,要去白马寺给老爷子祈福。 云笙向来孝顺,听闻是要为爹爹祈福,忙穿戴妥当后跟着大嫂王锦萱一起出了门。 白马寺在京城以北的山上,为表诚意,一行人坐着马车行至山下后,便要改成徒步上山。 这日来烧香祈福的人不少,山脚下候着不少马车。 王锦萱刚下车便有人过来打招呼,一脸笑意的说道“云家大奶奶,好巧。” “可不是么,刘家姐姐也是来上香的?” “正是。”那妇人看起来三十左右岁,同王锦萱说话时,目光一直往不远处的云笙身上瞟。 王锦萱同她眨了眨眼,随后朝着云笙招了招手, “笙儿,这是城北忠安伯刘家的二夫人,快来见礼。” 因着哥哥们头些年的「教导」,云笙最怕与女眷打交道,可嫂嫂发了话,云笙只好乖顺的凑了过去,朝着那位夫人拱了拱手, “二夫人安好。” 刘二夫人上下打量了云笙好几眼,眸间满是惊艳欣喜之色,她一脸亲切的笑容:“云三公子无需多礼,莺莺快过来,给云大奶奶和三公子见礼。”刘二夫人扯过身后的一位妙龄姑娘,使了个眼色道。 那姑娘十五六岁,生的娇俏可爱甚是好看,一双杏眼滴溜溜的看了看云笙,随后面颊一红,走到云笙身前微微屈膝, 娇声道:“云大奶奶安好,云三公子安好。” 云笙拱手还礼后便退开几步,心想还是不要打扰几位女眷闲聊为好。 云笙踱着步刚走到路旁的一棵树下站定, “云三公子。” 一道温和的男声自不远处传来,云笙转过身,瞧见来人的容貌后脸上显出几许意外, “裴公子。” 来人正是伯爵府世子裴聿。 裴聿一身青色长衫,嘴角含笑,风度翩翩的走到云笙身前, “三公子怎么会在此处?” 云笙同这位裴世子并不是很熟,虽说两人从前曾在白鹿洞一同求学过,但不知为何,云笙每每与其接触, 内心深处便会涌现出一股莫名其妙的不适之感。 云笙行事向来从心,让他有不好感觉的人,他便不会多接触,故而这么多年下来,两人都只是见面点个头罢了。 会在此处碰到,云笙也很意外,他语气淡淡的回道, “来上柱香。” 裴聿似乎习惯了云笙这幅不愿深交的态度,瞥了眼不远处时不时就会偷看云笙的小姑娘,眼中闪过几丝了然,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问道:“裴某也要去山上,云三公子可要同行?” 云笙摇头,朝着王锦萱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道:“我陪着嫂嫂一起来的,就不与裴公子同行了。” 被拒绝的裴聿倒没有觉得意外,只是笑了笑后,拱手告辞先行一步。 云笙立于原地,眯着眼看他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头那股莫名的抗拒这才渐渐消缓。 与此同时的东宫。 谢晏归正在书房翻阅都察院昨日送上来的案子,暗卫忽然就进了门。 无主人召唤,暗卫无大事不会主动露面。 谢晏归神色一凛,质问:“何事?” 那暗卫抿了抿唇,行至谢晏归身侧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晏归听罢,狭长凤眸顿时染上寒色,猛地站起身出门而去。 …… 云笙这厢正陪在嫂嫂身后,亦步亦趋的朝着山顶走。 王锦萱同那位刘二夫人在前,眉眼欣喜的闲聊着什么,而那位妙龄少女莺莺姑娘,则是走在云笙的身侧。 姑娘身上的香气香甜好闻,云笙不经意闻到,鼻尖轻轻耸动,好奇的看向莺莺问道, “姑娘身上好香,是带了香包吗?” 第131章 不打算负责了? 少年容貌俊朗无边,一双美眸满是好奇之色,正眼巴巴的看着身边的姑娘,一本正经的说着让人「误会」的话。 少女羞的脸颊红晕娇艳欲滴,咬唇嗔瞪着云笙,似乎想要发火却又舍不得。 谢晏归急三火四赶到白马寺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凤眸半眯面色铁青,三步并成两步走到两人中间,一把扯起云笙的手腕,咬牙切齿的说道: “云三公子,好巧。” 云笙同那姑娘都被吓了一跳。 云笙回过头,瞧见是太子殿下,惊得樱唇微张,刚想开口唤他殿下,忽地意识到这是在宫外,不能随意暴露太子的身份。 他当即又咽了回去,吞吞吐吐的琢磨着该叫太子什么好。 而云笙这样的反应看在谢晏归的眼中,无非是被「捉奸在场」的心虚表现。 谢晏归只觉得怒火中烧,七窍冒烟! -- 第150页 恨不得把眼前的少年按在怀中狠狠咬上两口,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夫纲! 莺莺姑娘瞧见突然冒出来位英姿伟岸的男子,又满脸怒容的抓着云笙的手腕, 生怕他是要欺负人,忙瞪着眼睛娇斥道, “你,你是何人?为何要这般对云三公子?” 云笙这边琢磨了半晌,心道: 叫谢公子怕是不行,谢字如今是国姓,叫出来便会被猜到身份,可又不好取中间的字,那便取最后一个字吧! 思及此处,云笙朝着莺莺解释道,“无妨无妨,这是归公子,在下的……挚友。” 莺莺听后顿时愣住:?? 龟公子?好生奇特的姓氏! 再瞧那位「龟公子」,此时嘴角微微抽搐,脸色黑如锅底, 咬牙切齿的瞪了自己一眼后,扯着云笙的手便窜入了路旁的树木之中。 走在前面的王锦萱听到动静回过头,正好瞧见自家三弟被「拎」进林子的画面,惊得她忙要大声呼救。 不想下一瞬就有几位带刀男子行至自己身前,沉声道,“贵人寻三公子商议要事,夫人无需担忧。” 林中,云笙的手腕被谢晏归捏的骨头发痛,他疼的眉头轻蹙小声道,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谢晏归将云笙拉到林子深处,一把将其甩到那棵粗壮的树杆上靠着,随后他俯身而来,捏起云笙的下巴,埋头亲了上去。 云笙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唇上一痛,随后细细密密的緾吻席卷而来。 他被迫仰着头,羽扇似的长睫无助的颤动着。 好半晌,唇瓣终于被放开,强势霸道的男子在他耳边低声问,“她身上很香?” 云笙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是在说什么,老实巴交的回道, “真的很香,不信殿下去闻……唔唔……” 云笙没去过战场,没见识过身前这位太子殿下摧城拔寨的雄伟英姿, 但他是如何在自己嘴巴上攻城略池的,却被云笙领教了个明明白白。 不知过了多久,云笙只觉得自己都站不稳了,只能软软的趴伏在太子的身上。 霸王一般的太子殿下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了他,在他微肿的唇瓣上轻咬了咬,质问道: “笙儿的胆子愈发大了,竟然瞒着我同旁的姑娘相起了亲,怎么?这是不打算对我负责了?” 相亲?他何时相亲了? 云笙愣了一瞬,回想方才大嫂嫂与那位刘二夫人投向自己的异样眼神,还有那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忽然明白过来。 方才,竟然是在相亲?! 想明白这些,云笙连忙摇头,否认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相亲!” 谢晏归当然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无非是眼前单纯的小呆子被家人推出来让人相看罢了! 虽知怀中人对这安排一无所知,谢晏归却仍是难消心头怒火,似乎必须要做些什么,方能灭了胸口烧着的那团烈火! 他搂住云笙的腰,将其抬向自己,低声问道:“笙儿真的不知?” “不知不知!”云笙连声说着。 “笙儿没看中那位香喷喷的姑娘?”男人又问。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那香味甜甜的很好闻!” “笙儿总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谢晏归半眯着眼,幽幽的目光落在云笙红润的唇瓣。 证明?这要怎么证明…… 云笙一时有些茫然,回想起太子好像很喜欢亲吻, 他踌躇了一瞬后,略微踮脚在冷面太子的薄唇上啄了啄, 随后眨了眨眼问道,“这样可以吗?” 谢晏归呼吸慢了一息,强压下要勾起的嘴角,摇头,“我对笙儿可从未这般敷衍过。” 云笙闻后,细细回想太子每次都是如何做的,他反复琢磨了个透彻后,再次凑上去,将自己送入黑心太子的口中…… 王锦萱在山路上焦急的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自家三弟回来。 刘家二夫人无法,只能道了句改日再一同上香后,带着莺莺姑娘离开。 那姑娘亦是满眼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方才云笙被拉走的方向,柳眉轻蹙。 刘二夫人瞧见她这般模样,禁不住调笑道,“怎么?这就开始担心上了?” 莺莺娇嗔着睨了姐姐一眼,“姐姐竟然取笑我。” 刘二夫人掩唇一笑,拉起妹妹的手道,“别急,今日三公子有事,改日咱们再约时间,你二人再多说说话。” 莺莺听罢羞涩的点头。 谢晏归带着云笙在林中走出来时,脑袋上多了顶帷帽。 王锦萱见了忙迎了上来。 她年少时曾见过谢晏归,自然认出他便是当朝太子,脸上丝毫不敢怠慢,忙屈膝行礼。 谢晏归摆了摆手免礼,瞧见四周没了刘家姐妹的身影,这才沉着脸道, “孤有要事交代笙儿去办,他怕是不能陪云大奶奶上山了。” 王锦萱十分有眼色,她瞧出太子爷心情不大痛快,哪里敢说旁的? 忙笑着回道, “应该的,既然殿下有事,笙儿快些去忙吧!我自己上山便是了。” 要事?什么要事?啃嘴巴么! 云笙暗暗腹诽,他这会儿嘴唇又热又麻,话都不想说,只点点头道了句:“嫂嫂小心些。” -- 第151页 第132章 半公开 被太子爷以「要事」为借口调走的云笙,还果真同太子去办起了正事。 皇帝将都察院的事务都交给了太子,近日正好有个棘手的案子,谢晏归要去院里看看线索,便直接将云笙一起带了去。 都察院的人对太子都十分信服,见到他身后跟着个戴着帷帽的公子,虽说心头好奇,但也不敢追问。 云笙嘴巴还肿着,嗔怨的瞪了眼谢晏归的后脑勺,心道凭什么只有自己的嘴巴肿,下次非把太子的嘴巴也咬肿不可! 谢晏归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一边往办公的书房走,一边侧首笑着看他,低声问道: “笙儿在想什么?” 云笙不敢将实话告诉他,只随便找个借口, “殿下怎么带我来这?” 谢晏归敲了敲他的帽檐, “太子少保,不就是该随时随地跟着么?” 云笙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本职!太子若是不说,他都忘了自己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官儿了! 惭愧惭愧。 他连忙收起嘴巴被啃肿的怨气,胡乱点头,信誓旦旦道:“我会保护好殿下安危的!”…… 半个时辰后,方才还信誓旦旦要保护殿下的某位太子少保,正倚靠在谢晏归的肩上流口水。 谢晏归坐在罗汉床上,一手翻阅着案件的资料,另一只手则是反搂着云笙,免得他滑下去磕到脑袋。 谢晏归时不时的侧首看他,瞧见少年乖顺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云笙此时正在做梦。 梦里的自己一会儿是只狗,窝在穿着奇奇怪怪的太子殿下身边晾肚皮。 一会儿又身着龙袍,按着太子的大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揉来揉去。 梦里的自己无论是狗狗还是皇帝,都满脸幸福的模样,仿佛待在太子的身边,是这世上最惬意的事…… “笙儿,醒醒,我们该走了。” 男人轻柔的呼唤声在耳畔响起,云笙睁开眼,看到眼前英俊的男人,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云笙遵循本能,朝着他伸出手,撒娇的语调脱口而出:“抱。” 谢晏归怔了怔,随后眸底现出一片柔软,当即将云笙拥入怀中,侧首在他脸颊吻了吻: “这么乖?” 云笙环住谢晏归的脖颈,好一会儿才在迷糊中回过神,他刚想松开手,就瞧见太子身后瞠目结舌的岳都督。 啊……竟然有人在。 云笙无措的眨了眨眼,在谢晏归的怀中退了出来,有些尴尬的看向他,指了指岳都督的方向。 谢晏归若无其事的蹲下身为云笙穿好靴子,随后起身挑着眉看向岳都督, “岳都督方才可瞧见了什么?” 岳都督脑袋立刻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没看见,卑职什么也没看见!” 谢晏归听后满意的侧首看向云笙,语气又变得柔和:“饿了吧?带你去吃东西。” 云笙呆呆的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愧疚的看了脑袋要垂到地上的岳都督一眼, 心道: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太子让他瞎,他竟然就瞎了! 谢晏归领着云笙去城北吃了午膳,出来时瞧见对面的香囊铺子,谢晏归神情一顿,指了指那间门面问云笙道: “笙儿不是喜欢香囊?进去挑几个。” 云笙听罢纳闷的看他, “我何时说喜欢香囊了?” 谢晏归没吭声,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被他这样盯着,云笙莫名奇妙的挠了挠后脑勺, 忽的,云笙想起方才在树林中亲吻时,太子一遍遍的追问自己那姑娘还香不香的奇怪问题! 啊!难道是因为夸了句那姑娘身上香,殿下就以为自己喜欢香囊了? 云笙摆了摆手解释道:“我一个男人,要香囊做什么。” 谢晏归却好似没了耐心,沉下脸扯着他就走进了对面那家店。 此时已是午后,出来闲逛的人不少。 店内正挑选心仪香囊的姑娘们瞧见一下进来两位男子,且一个比一个俊美潇洒时,当即都羞答答的垂下脸,含情脉脉望着他二人。 谢晏归冷冷的目光在货架上扫了一圈,推了推云笙的肩膀,“去挑挑看,喜欢哪个。” 云笙嗅觉灵敏的很,忽然进到一个混杂着各种香气的屋子里,顿时呛的他鼻头发红,随后接二连三的就打起了喷嚏。 谢晏归见状神情一凛,忙扳过云笙的身体,想看看他怎么回事。 云笙此时喷嚏完全停不下来,被谢晏归这么猛然扳成面对面站着,他差点把口水喷到谢晏归的脸上。 云笙又急又难受,捂着口鼻就跑出了香囊店。 谢晏归担忧的跟在身后,见云笙出了门渐渐就收住了喷嚏,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忙递上帕子一下一下顺着云笙的背身,语调心疼道: “笙儿对那些香味过敏?” 云笙这会儿正晕头转向,一连串的喷嚏打下来,眼泪都流出来了。 只见他眼眶微红,眼中噙着泪,看起来可怜兮兮好不狼狈。 云笙委屈巴巴的看着谢晏归,用力点了点头。 谢晏归面含愧疚,抬手抹去云笙眼中的泪,“对不住,都是我不好,现在好些了?” 云笙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小声嘟囔道,“嗯,没事了。” -- 第152页 两人相貌出众,方才在店内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后他们出了店门,那些姑娘们自然也追了出来,远远的望着他二人。 当她们看见个子高些的那位英俊男子满眼疼惜的低哄着那位个子矮一些的俊美少年时, 个个瞪圆了眼,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逐渐响起。 “怎么回事?那位白白净净的小郎君莫非是女扮男装?”一位姑娘小声问道。 她身旁的点了点头,唏嘘道:“想必是了,你看那高个子的公子,看着「她」的目光不就是在看自己的心爱之人么!” 里侧的一个姑娘眼尖些,立刻打断她们的猜测,否定道:“不是!你们仔细看,那位矮个子的公子也是有喉结的!虽说不大明显,但那绝对是位公子哥!” 这话一出,众位姑娘的目光顿时扫向云笙的脖颈处。 云笙听力过人,早就听到了她们对自己的猜测,随后故意大大方方的扬起下巴。 睨了那几个姑娘一眼,心道:你们看清楚了!我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 第133章 殿下的提点 云笙这么一转过脸,那几位姑娘便将他的容貌看的愈加清晰了几分。 其中有个人忽地眸间一亮,惊道:“他……他不是那位探花郎吗!” 那姑娘一说,旁的人也渐渐回忆起来,那位个子矮些的少年,正是今年前三甲街行庆贺时,那位俊美的让人神魂颠倒的探花郎。 这下众人更惊讶了,满脸错愕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只见那位清冷贵气的公子,大手一下一下轻柔的为探花郎拭去眼中的泪,脸上的疼惜宠溺之色简直羡煞了旁人。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的互动像是情人间才会有的亲昵。 “难得瞧见这般好看的男子。可……他们怎么像是断袖呢?”一个姑娘小声哀怨的说道。 随之就有人附和着说道, “确实,你们看那位年长些的公子,看着探花郎的眼神也太温柔了,我爹爹看我娘亲时,就是像他这样!” “啧……虽说可惜了些,但这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好般配啊……” 谢晏归乃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听力卓群,也早就将这些女子的猜测收入耳中。 听到她们说笙儿与自己般配,冷峻的脸显出几许满意之色。 他难得放柔了神情,吩咐身后跟着的小锁头道,“你去那店里买些香囊,送给门口的几位姑娘。” 小锁头忙领命前去。 姑娘们起初还不知道这位随从打扮的白面小哥去而复返是要做什么,可当他拿着香囊送给在场的几人时,她们又是惊又是喜,看着谢晏归和云笙离开的背影更加热烈了几分。 其中有个大胆热情的姑娘,扯住小锁头满眼激动道, “替我转达你家主子,多谢他送的香囊。还有,他和探花郎真的太般配了! 我会一直支持他们的!希望他们能冲破世俗的偏见!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锁头还是头一回见到像眼前这般思想开明的姑娘,他笑呵呵的点头应下后,急急忙忙朝着已经走远的云笙二人追去。 谢晏归知道云笙贪睡,方才在都察院没睡足,便先将他送回了东宫让其歇息,自己则是准备去忙正事。 不曾想他正要离开,云笙却拉住了谢晏归的手,神情有些纠结的望着他。 谢晏归看着云笙投来的依赖目光,心中顿时柔软一片,伸手拥住他哄道, “怎么了,舍不得我?” 云笙其实在想一件事。 他发觉每次和太子殿下亲昵之后,自己的梦里总是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起初,云笙还以为是做梦,可他渐渐的发现,那些画面更像是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每次在梦境中醒来,自己对太子便愈加的依赖和……喜欢。 莫非……和太子亲昵,能激发那些被封尘的记忆吗? 云笙有心要证实下这件事,故而想亲一亲太子再午睡。 想到这里,云笙轻轻推开谢晏归,随后双手捧住他的脸便吻了上去。 谢晏归瞳孔一缩,对于云笙难得的主动欣喜无比,刚想加深这个青涩又甜美的吻时,云笙却猛地一把推开他, 面不改色的说道:“好了,殿下去忙吧,我要午睡了。” 谢晏归这厢被他挑起了心思,又岂会说停便停?长臂一揽就将他纳入怀中,再一次覆了过去。 云笙「唔唔」抗议无果,只能老老实实的承受。 忽地,他想起自己上午的惨状,便起了报仇雪恨的念头,牙尖发力咬了一下。 谢晏归没想到怀中的人儿会有这般举动,身子一僵,嘶的抽了口冷气。 云笙吓了一跳,用力将太子殿下推开,果然瞧见他的嘴巴正丝丝冒着血迹。 云笙慌了,忙道,“我,我不是故意咬破的……” 谢晏归凤眸眯了眯,俯首在云笙的耳边,哑声道:“笙儿胆子越发大了……” 话落,再次被封上…… 谢晏归哄着云笙睡着,才理了理衣衫出了殿门。 小锁头瞧见自家主子嘴上那道明显的伤口,眼皮一跳,战战兢兢的提示道:“殿下,您……您这嘴……” 谢晏归当然知道自己的嘴上带着伤口,闻言舌尖轻舔了舔,微微的刺痛感传来,心头涌上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之感。 -- 第153页 他勾了勾唇,道了句:“无妨,尔等伺候好三公子。” “是。”小锁头当即应诺。 谢晏归出了东宫,便瞧见岳都督候在门口,等着他一同赶往案子现场找寻线索。 岳都督一打眼便瞧见平日里冷峻淡漠的太子爷,正嘴角含笑神情温和的走了出来。 他正暗暗庆幸太子爷心情好时,猛地瞧见这位尊贵的储君嘴上带着一块鲜红显眼的伤口,一看便是……被人咬的…… 岳都督立刻回想起在都察院中自己瞧见那一幕,惊得他连忙垂下了眼,恨不得自己瞎了。 谢晏归踱着步子走到他身前,看到岳都督诚惶诚恐的模样,嘴角笑意敛起,挑着眉道, “听闻岳都督与忠安伯刘家是挚交?” 岳都督听罢神色一凛,踌躇了一瞬后,谨慎的回道, “不敢不敢,忠安伯曾有恩与卑职,故而卑职对其为人很是仰重。” 谢晏归淡淡的「唔」了一声,状似随意的说道, “听说这几日忠安伯家有意让小女儿同孤的少保结两姓之好,岳都督可知此事?” 岳都督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连连摇头如实回道, “这……实乃忠安伯的家事,卑职无从得知。” 谢晏归又「嗯」了一声,一边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孤那少保年岁还未到既冠之年,孤瞧着,眼下商议婚事还过早了些。” 岳都督是什么人?那可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十余年的精明人! 听太子如此一说,他当即想明白了今日那位俊美无边的小公子,便是太子口中不易成婚的少保大人了! 太子同自己说这些,摆明了是让自己去忠安伯家提点提点,想嫁女儿行,但别想再打太子爷心尖尖上人的主意! 第134章 云三公子的情人 太子爷心尖尖上的人此时又沉浸在梦境之中。 梦里的他手持双刃短剑,同一群匪人斗在一处。 即便自己孤身一人应对十余人时却分外沉着冷静,出招狠厉毫不迟疑,招式行云流水一看便是武艺高强之人。 云笙醒来时,激动的两眼放光。 他伸手看了看自己细嫩的手心,心道,我梦里那么厉害!怎么现实却是个笨蛋呢! 云笙叹了口气,感慨了会儿自己的无能,随之又想起来自己此前的设想得到了证实,看来梦境中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果然与太子爷有关! 若是想搞清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要跟太子多多亲近才行。 …… 太子殿下顶着嘴上明晃晃的伤口查了一圈案子后潇潇洒洒的回了东宫。 独留那些一起查案子的官员,他们回到院内整理线索时,有那好八卦的提起了太子嘴上的伤,贼兮兮的说道: “啧……瞧着咱们太子爷性子冷淡高傲,不成想却喜欢泼辣的女子……” 众人早就对太子嘴上的伤口浮想联翩,听到有人带了头,当即小声附和, “可不是么,一看那伤口就是被人咬的,定是太子爷的房中人所伤……” 其中一人见他们肆意言论储君之事,当即拧眉反驳道:“你们不要命了?竟敢胡乱非议太子殿下的私事!据我所知,太子殿下最是洁身自好之人,早些年皇上便有意为太子选妃,但却被太子一口拒绝,说是他早已有心上之人,莫要耽搁了旁人家的姑娘, 如此忠贞不移,有情有义之人,又岂会如你们所说那般……” “你这蠢人!这两者又不矛盾,没准殿下当年口中的那位心上人,便是今日咬伤殿下的人呢!” 一人嗤笑着打断他的话,神情得意的猜着,旁的人也觉着这话有理,纷纷点头。 这时,岳都督冷着脸走了进来,狠狠的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斥道:“都给我闭嘴!都嫌自己命长了不成?!” 那些人听罢当即闭上了嘴,不敢再提起此事。 可人的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哪里是那么容易管得住的? 没几日,太子爷金屋藏娇,极其宠溺心爱之人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而另一则有关探花郎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有坊间传言,说探花郎有位高大英俊的同性情人,两人情投意合恩爱非常,站在一起的般配劲画面让许多姑娘家都艳羡的很。 这消息一出,有意和云家议亲的忠安伯刘家当即傻了眼, 莺莺姑娘更是急的不行,她想起那日相看时,追到白马寺硬生生将云三公子拉走的「龟」公子气的红了眼窝, 苦道:“难怪那姓龟的公子看我时咬牙切齿很是愤恨的模样,竟不想他……他是云三公子的情人?” 刘二夫人也没想到会有这等事情,愧疚的哄着妹妹道, “都怪我都怪我,竟没事先打探清楚,那云三公子生的俊美可人,品性又极为出色,谁能想到竟是个断袖啊!” 莺莺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当即反驳道, “不是!三公子才不是断袖!他……他明明是喜欢女儿家的,那日在白马寺,他还夸了我的!” 刘二夫人知道自家妹妹对那位三公子情根深种,但眼下有这等传言在,父亲前几日又忽然变了卦, 说万万不可再同云家议亲,故而她得赶紧打消了妹妹的念头才行。 -- 第154页 刘二夫人叹了口气,忙哄道:“无风不起浪,城北乔家的姑娘可是亲眼所见,说云三公子与那他那情人恩爱的很,当街就搂搂抱抱……” “我不信!”莺莺姑娘泪眼婆娑,气的捂住耳朵,“定是那个龟公子强迫他!” 莺莺又气又急,想起那日俊逸仿若仙人般的云三公子受到这等屈辱,她就心疼的难受至极。 不行!她得帮他才行! 思及此处,莺莺咬了咬唇,暗暗做下了决定。 很快,云家人也听到了这则传言。 云老爹气的吹胡子瞪眼,骂道:“哪个乌龟王八蛋竟敢如此诽谤我儿?我们笙儿怎么就成了断袖了?!还有那什么高大英俊的情人是哪里来的?” 云策云筝兄弟俩此时也神色阴暗,听到父亲的话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太子。 云筝自打听到这个传言时,他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太子。 云筝很早就怀疑过太子对自家三弟的心思。 可他虽心有疑惑,却从未往「情爱」这个方面想过,可如今笙儿同太子的关系被传成这样, 若是皇帝听闻了,为了洗清储君的名誉,岂不是要摘了弟弟的脑袋? 云筝越想越是胆战心惊,正急不可耐之时,他派出去叫云笙的下人回来了。 “二公子,东宫的人说,三公子今早就同太子殿下一起出京,去扬州查案了!”那传话的随从老老实实的回话道。 “什么?去扬州了?”云家人皆是错愕不已。 云老爹倒是看得开,随意摆了摆手,“走了也好!免得笙儿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心烦。” …… 云笙此时着实在去往扬州的路上。 清早时,谢晏归将他哄到马车上才告知了此行要去往扬州办事。 云笙有心告诉家人一声,谢晏归却说会派人知会云府。 云笙哪里拗得过太子爷,只好乖乖前往。 况且他也许久不曾回过扬州,能借此机会去看一看扬州的朋友,云笙也很是期待。 “对了,薛二公子是殿下的表亲?”云笙忽地想起此事,看向对面的谢晏归问道。 谢晏归微微颔首,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云笙,温声回道:“他父亲是我的舅父。” 云笙「唔」了一声,带着几分怀念的神情, “我小时候在扬州时,薛二公子待我很好,无论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会送去云府, 扬州老宅的屋子里,有一箱子好东西,都是他送给我的。” 谢晏归听到这话捏了捏云笙的脸颊,笑着问道:“是不是有许多骨头形状的美玉,还有各种颜色的琉璃夜明珠?” 第135章 柳如烟 谢晏归的话让云笙很是意外,他眨了眨眼,怔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错愕的问:“难道那些都是你给我的?” 车厢内空间不大,谢晏归将云笙拉至自己怀中,环抱着他「嗯」了一声, 随后将自己的下巴轻轻抵在云笙的头顶,让他回不了头,用着带有委屈的语气说道: “那时的笙儿完全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可我又不想缺席笙儿的成长,便只能借着薛二的名头,寻些东西给你。” 云笙听后心头一刺,说不好是内疚还是心痛。 回想起每年自己生辰时,薛二公子都会送来两份礼物,其中总有一件自己格外喜欢又极其贵重的。 云笙只当薛二公子财大气粗,却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一直有一个人,默默的关爱着自己。 云笙想回头抱抱谢晏归,无奈自己的脑袋被压着,他想动也动不了,只能握住身前谢晏归的手,捧到嘴边亲了亲,喃喃说道, “对不起,这么久以来忘了殿下,以后……我会将殿下用力刻在心上,再也不会忘记你。” 谢晏归听罢心头顿时软成一片,他吻了吻云笙的发心,“好,说定了,别再忘了我。” 京城离扬州距离不近,但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还是尽量坐在马车中。 云笙这几日被迫待在马车的方寸之地中,憋得不大痛快,幸而谢晏归一直陪着他。 怕云笙无聊,谢晏归特意带了棋出来。 云笙见到棋盘那一刻,喜得瞪圆了眼,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谢晏归看他这个样子便有些忍俊不禁。 谢晏归在西北那几年,与薛淮安书信往来中大多都是问及云笙的事。 薛淮安也是个有耐心的,乐得将云笙的点点滴滴都复述给他。 谢晏归那时便知云笙棋艺很差,棋品更是…… 就好比现在,云笙手上这颗子已经悔了三次了,还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软软糯糯的问道: “殿下,我不想下在这了,我能重新换个地方嘛?” 谢晏归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眸间温柔的看着他,“嗯。”了一声。 云笙很开心,其实他对下棋很感兴趣,奈何家中父兄都不肯陪自己下棋。 而温辞玖那位挚友在陪他下了几局后,便说什么都不肯再同他玩,这让云笙很是苦恼。 眼下终于有人肯这样耐心的陪自己玩,云笙自然很是兴奋。 可惜的是,云笙还没想好这颗棋子该下到什么地方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太子的护卫长前来禀报道:“殿下,有个姑娘拦了咱们的队伍想要寻求救助,说是她母亲病重,想求咱们带她母女一程,将她们送到临近的镇子便可。” -- 第155页 不待谢晏归说话,云笙便急的起身下车,追问:“在哪?我去看看。” 谢晏归知他心善,又唯恐来人居心叵测,忙跟在云笙身后一起下了马车。 护卫长将云笙二人引至队伍最前面,果然瞧见一位容貌娇媚的羸弱少女哭的满脸泪痕,正跪在路中央。 瞧见云笙二人过来,当即叩首悲切的央求道, “公子,求两位公子救救我娘!” 云笙有心过去,却被谢晏归一把扯住,护到了自己身后,他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那女子,见其身上略显脏乱的衣衫,还有路旁躺在地上昏睡过去的妇人,这才朝着那护卫长点了点头。 侍卫长当即心领神会,走到那姑娘身前道, “姑娘请起吧,我们家主子允了带你们一同走。” 那姑娘闻后眼中一亮,忙又朝着云笙二人磕了两个头,起身跑到路旁妇人的身边,试图背起。 云笙见那姑娘体格单薄纤弱,忙同一旁的侍卫道,“你去帮帮她,她怕是背不动。” 那侍卫知道自家殿下有多看重这位少保大人,那绝对是要星星不摘月亮的主儿,如此重要人物的命令他哪里敢不遵从? 侍卫当即应诺,上前帮着那姑娘将她娘背起。 亏得此次出行谢晏归多备了一辆马车,那对母女被安置到那辆马车上后,云笙这才松了口气。 那姑娘这会儿情绪也平复了些,朝着云笙和谢晏归二人盈盈一拜,感激道, “多谢二位公子搭救之恩,我叫柳如烟,不知该如何称呼二位?” “我姓云,他姓G唔唔……”云笙说到一半就被谢晏归捂住了嘴。 谢晏归无奈的看了云笙一眼,随后转向柳如烟淡淡道, “我也姓云,姑娘上车吧,尽快启程免得耽误了你母亲的病情。” 柳如烟点了点头,含羞带怯的看了谢晏归一眼,柔声道,“公子说的是。” 谢晏归揽着云笙的肩膀将其带走,随后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再敢说我姓归,我就……堵上你的嘴。” 云笙睨了他一眼,有心追问为何不能姓归, 但瞧见谢晏归不大好看的脸色,云笙没敢吭声,只无声的将归姓和公子两字连在一起读了读后,顿时恍然大悟,忙解释道: “对不住!我之前没注意,竟然和那个字同音!殿下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有意要骂你的……” 谢晏归怎么会生他的气?只是轻拍了拍他的头顶,没说话。 柳如烟立在马车旁,瞧见他二人大步离开的背影,再瞧见谢晏归望着云笙的眼神,眸间露出几许艳羡,同身边的侍卫说道: “两位公子的兄弟感情真好……我若是能有云大哥这么位哥哥就好了。” 那侍卫听罢莫名其妙的看了柳如烟一眼,随后催促道, “快上车吧姑娘,好好陪着你母亲才是正事。我们家大公子对小公子的疼爱那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您就是有位哥哥,也未必能得到如此偏爱。” 柳如烟被这黑脸侍卫怼的一时语塞,尴尬的笑了笑后,上了马车。 因着带了个病人同行,谢晏归一行人特意加快了脚程,当日傍晚便到了一处叫双谷的镇子。 镇子还算繁华,谢晏归吩咐侍从送柳如烟母女去了医馆,又扔下了些银子后便道了告辞。 已经风尘仆仆的赶了几日的路,谢晏归心疼云笙这几日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便带他去了镇子上最好的客栈。 第136章 我去提亲可好? 客栈内部装潢的不错,房间也都十分宽敞明亮。 谢晏归将饭食叫到屋内,云笙吃了几口就嚷嚷着要沐浴。 这些日子一直在路上,清洗身子只能用湿帕子擦拭,云笙不舒服极了,好不容易有了住的地方,自然是要好好泡个热水澡。 谢晏归怕他刚用过膳就沐浴身体不适,硬拉着他去客栈的后院走了两圈才点头让他回去泡木桶。 因着是在陌生的地方,谢晏归不放心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便直接守在外间,看下属递上来的情报。 云笙没多想,进了隔间便褪去衣衫长腿一迈跨入木桶之中。 温热的水瞬间淹没全身,舒服的云笙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谢晏归坐在屏风之外的桌案旁,眼睛明明注视着手中的信件,那上面只有两行字,他却看了许久也没能看得进去。 耳间萦绕的都是被撩动的水声和少年欢愉的叹息声。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收起手中的信件走到屏风旁,低声唤道, “笙儿。” 云笙正捏着一缕发尾在手臂上画着玩,听到谢晏归的声音回道, “嗯?” “我帮你擦背好不好?” 云笙听罢怔了怔,“殿下帮我擦背?要不还是让小锁头来吧。” 谢晏归此时已经绕过屏风,他走到云笙身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坐在桶中,乌发披散背对着自己的少年。 云笙察觉到气息的靠近,扭过头看去,顿时和谢晏归的目光撞到了一处,他眼底蕴藏着云笙看不懂的光…… 云笙忽地回想起来,梦境中仿佛有过这样类似的一幕。 他恍惚间,谢晏归已经坐在桶旁的椅子上,拿起一旁的巾帕浸湿,缓缓搭在云笙的肩上。 不知为何,云笙忽地有些羞赧,胸口砰砰乱跳起来,忙慌乱的扭过头,不敢再看他。 -- 第156页 谢晏归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只低低一笑后,俯身靠近。 他撩起云笙的长发,两手缓缓探入水下,手中的巾帕轻轻擦拭着云笙的背身。 “笙儿。”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丝撩人的沙哑。 云笙脸颊绯红,长睫无助的颤动,轻轻的“嗯?”了一声。 “待此番回了京城,我便去云家提亲可好?” 不知何时,谢晏归已经俯在了他的耳边,带着誘哄的语调低低的问道。 云笙听罢有些惊讶,“提亲?” “嗯,提亲。笙儿长大了,有太多人惦记,不早些娶回家我实在是不放心。” 云笙按了按跳的愈加剧烈的胸口,想回头看他,却又怕面对他炙热的眼神。 “我们能成亲?你是太子,不是要继承大统繁衍龙嗣的吗?” “笙儿无需担心这些,有我在,任何事情都不会成为阻止我们在一起的理由。” 男人的话语坚定又郑重,一字字敲击在云笙的心房,让他的心头禁不住动容。 云笙终于转过身,又有些害羞似的,将身体埋入水中。 他趴到桶沿边上,仅露出头和脖颈,仰面望着谢晏归, “殿下想好了吗?即便我什么也不记得,即便……我永远也不会像你爱我这般……爱你,殿下也要义无反顾的和我在一起吗?” 谢晏归垂眸看着他,水中的人儿肤若凝脂,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眸间晶亮纯真,眼神中带着几许不确定。 谢晏归忽然很想吻他,而他也着实这么做了…… 许久,谢晏归放开怀中湿漉漉的人,在他的耳边低哑着回道,“我确定。” 夜里…… 因着太子殿下不放心少保大人的安危,决定亲自为其守夜,同床共枕贴身保护。 云笙这些日子在马车上,已经习惯了在太子的怀中入睡,闻谢晏归要与自己睡在一起,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只乖顺的点头,身体往里一滚便让了半张床出来。 谢晏归似乎对他的顺从很满意,合衣躺在外侧,朝着云笙伸出了手, “过来。” 云笙老实巴交的凑了过去,戳了戳谢晏归的手臂,“枕一晚上,殿下都不觉得麻么?” 谢晏归没回他的话,只是用力将人往怀里一带,随后环至怀中吻了吻他的发心, “乖,睡吧。” 云笙着实困了,在谢晏归的怀中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刚要合上眼睛,猛地想起之前看过的话本子,好奇的问道, “我们这算是在压床板吗?” 此言一出,谢晏归身体僵了僵,随后忍不住低笑出声,在他腰间的手探入了衣衫之中,忍俊不禁道: “笙儿想压床板?” 云笙不知道压床板到底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瞬,看着他回道, “可我看书上那些爱侣,他们都会压床板。” 谢晏归快要被他单纯却又撩人的话语逼疯了,却也只能强压下心头那股「恶念」,用力的吻他。 间隙之时,谢晏归低低的说道, “等你我大婚那日,你便知道什么是压床板了。” …… 翌日…… 云笙和谢晏归下楼准备离开时,便瞧见门口站了位姑娘。 那姑娘瞧见他二人便立刻迎了上来,屈膝一礼娇声道, “昨日多谢两位公子出手相救,我娘她已经没事了,如烟特来道谢。” 云笙定睛一瞧,才看出眼前这位娇媚的姑娘是昨日的柳如烟。 他忙笑着道,“不用这么客气,你母亲无事便好。” 柳如烟羞答答的点了点头,随后抬眼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谢晏归,咬着唇道, “公子救了我们母女,那便是如烟的救命恩人,如烟无以回报,愿随身侍奉公子……望公子成全。” 谢晏归听罢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我等身边不缺下人,姑娘回吧。” 柳如烟今日来之前特意换了身衣裳,精心打扮了一番。 本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定是能打动这位贵气逼人的冷面公子,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起了个头,就被人家拒绝了个干脆。 她不甘心的凑近了两步,眸间含情脉脉, “云公子,如烟是真心想要报恩的,您就留下我吧!” 谢晏归没了耐心,拉起在一旁歪头看热闹的云笙就要走。 不成想那柳如烟难缠的很,扯住云笙的另一侧衣袖央求起来, “小公子,你留下如烟吧……我手很巧的,会编些小玩意儿,还会做各种各样的膳食。” 第137章 云笙吃醋 云笙见自己袖子被扯住,有心抽回来又怕用力过大伤到了姑娘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一瞬,谢晏归便伸手将云笙搂入怀中,又一把将他的袖子从柳如烟手中夺出,冷着脸道: “柳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让开!” 柳如烟听了这等冷言冷语,瞬间就红了眼, “公子,如烟只是想跟着您……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云笙此时正不动声色的看着柳如烟。 瞧见柳如烟望着谢晏归的眼神中明显带了爱慕之意,心里便莫名有几分不舒服,眼下又听她要给太子当牛做马,顿时不乐意了。 云笙眉头蹙起,忍不住出声反驳道:“他已经有我了,用不着你当牛做马,你快走吧!” -- 第157页 柳如烟没想到这位一直很好说话的小公子忽的就变了脸,斥得她脸色一白。 柳如烟咬了咬唇,仍是不甘心的说道:“小公子哪能做什么事?我,我什么都会……且……且如烟还未嫁过人……” 说到这里,柳如烟媚态含羞的望了谢晏归一眼,想自荐枕席的心思不予言表。 云笙见她用着如此勾人的眼神看着太子,胸口那抹酸涩和气恼愈加强烈了几分。 他气鼓鼓的将谢晏归的身体转了过去,让柳如烟看不到他的脸,随后星眸圆瞪,恼道: “昨日救你是见你们母女可怜,竟不知你会像眼下这般死缠烂打,你!不许再跟着我们!” 话落,也不管那柳如烟会有什么反应,云笙拉起谢晏归的手臂便往外走。 柳如烟有心追上去,却被小锁头横身拦住,只见其面无表情的说道:“姑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劝你还是莫要让自己太难堪才是。” 那柳如烟听罢当即青白了脸,死命捏着手中的绢帕,满脸不舍的看着那高大英俊的男人离去。 谢晏归这会儿眼中皆是笑意,神色温柔的望着身前气鼓鼓的云笙。 云笙大步走到马车旁,转身看向谢晏归, “殿下快进去!” 谢晏归忍着笑,拉着云笙的手,温声哄道:“先扶你上去。” 云笙瞪了他一眼,这才扶着谢晏归的手上了马车,谢晏归紧随其后。 上车后,小锁头便十分有眼色的关好了车门,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出发。 车夫甩了甩鞭子,马儿一声嘶鸣,车晃晃悠悠的行驶起来。 车厢内,云笙小脸儿绷着,侧着脑袋就是不肯看着谢晏归。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是莫名的不高兴,不想看那张英俊的脸。 谢晏归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身上,见云笙如此,嘴角的笑意更大,长臂一伸便将人拉到了怀里。 “笙儿吃醋了?” 谢晏归低沉的语调明明是在问话,却又带着几分笃定。 云笙怔了怔。 吃醋?这就是吃醋?又酸又涩又气又恼,这就是吃醋? 云笙侧首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晏归实在是爱极了他眼前这副娇憨懵懂的模样,忍不住捧起他的脸,垂首深深吻住。 好半晌,云笙才被放开,眸间含水面颊绯红的望着他。 “笙儿吃醋了,我很高兴。” 云笙方才心里难受,可与太子这般亲昵一番后,才觉得胸口那股郁气消散了些。 他稳了稳呼吸,抓着谢晏归衣领的手稍稍用力,再次将人拉向自己。 …… 七日后,扬州城。 薛淮安早就收到了太子爷要来扬州的消息,估摸着他们要到了,便早早等在了城门口。 瞧见谢晏归等人后,他欣喜非常,嬉皮笑脸的朝着云笙便张开了双臂, “我们笙儿越来越好看了,来,让二哥哥抱抱。” 云笙见到薛淮安也很高兴,便乖乖的没动,只笑盈盈的看着他。 不成想,下一瞬谢晏归就横身在前,一把推开扑过来的薛淮安,将云笙扯到自己怀里。 拥抱被打断的薛淮安很不爽,「啧」的一声瞪着谢晏归道:“你这人也忒霸道了!怎么许你抱不许我抱的!” 谢晏归听罢冷冷睨了他一眼,随后侧首看向云笙道, “笙儿,离这个人渣远着些。” 人渣?薛二哥哥怎么成了人渣了? 云笙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 薛淮安听了这话气的跳脚,忙看着云笙解释道:“笙儿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不就是纳了两个妾么,怎么就成了人渣了。” 纳了两个妾? 云笙记得他成亲不过三年,又娶了两个?还真是有些花心…… 城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又寒暄了几句,三人又上了马车,进城朝着薛家而去。 因着是此行是微服私访,谢晏归除了告知薛家外,当地官员并不知晓。 薛家也不敢走露了风声,只说家中来了远亲。 回到薛府,云笙跟着谢晏归先去拜见了薛家的几位长辈,众人热热闹闹的用罢了饭后,才回了为他二人准备的院子,薛淮安自然一路作陪。 晚宴时人多不方便说话,薛淮安又特意预备了些小菜和美酒,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同云笙二人叙起了旧。 谢晏归知道云笙酒量不好,同薛淮安说话时,余光一直留意着他。 见云笙饮了三杯后,便收了他的杯子,不许云笙再沾酒。 薛淮安见状又在桌底拿了个杯子出来, “你这人,怎么这般霸道,咱们难得见一面,你还不让笙儿喝个尽兴!” 云笙这会儿着实没喝够,他拍了拍自己隐隐发热的脸颊,眸光晶亮的看着谢晏归,用力点头道, “就是!难得和薛二哥哥见面,我还要喝!” 谢晏归用自己衣袖将云笙嘴角的油渍沾了沾,哄道:“乖一些,喝多了明日会头疼。” 薛淮安坐在对面,看着谢晏归的举动,捂住了眼睛,“我说你能不能收敛点,这还坐着个人呢!” 第138章 我会对殿下负责的 云笙喝不到酒,用自以为很凶的眼神瞪了一眼谢晏归,随后不高兴的转过头,看向还捂着眼睛的薛淮安, -- 第158页 “薛二哥哥。” 薛淮安听罢立刻应了一声,得意的瞥了谢晏归一眼后,视线投向云笙,一脸「你说,我听着的」表情。 酒后的云笙瞳仁晶亮,出口的语调带着几许软糯,他叫了一声后,便眯起眼睛,又将两只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 神神秘秘的问道:“薛二哥哥,你那么多妻妾,每一位你都喜欢嘛?” 薛淮安听后咧嘴一笑,露出几分沾沾自喜:“自然是喜欢的……要不然都娶回家做什么?又香又软的姑娘谁会嫌少呀, 你当这世上的男儿都是你的世子……哦不对,现在是太子哥哥,你以为谁都像他这般痴情,不爱女娇娥只爱你这少年郎么?” “薛二,你若是吃醉了酒,就赶紧滚回自己的院子去,莫在这教坏了笙儿!” 谢晏归沉下脸,眯着眼冷冷的警告着薛淮安。 云笙现在有些控制不住的亢奋,他见太子像是在斥责薛淮安,忙扑到他身前,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 “殿下为什么要发火?我们只是在谈天嘛!” 少年带着撒娇的语气让谢晏归心头软成一片,怕云笙滑下去,他将其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压低声音哄道:“笙儿,你醉了,我扶你进去睡觉好不好?” 云笙听后当即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不好,我们还没亲亲,亲过了才能睡觉,我还要继续做那些梦呢……” 坐在对面的薛淮安惊得瞪圆了眼,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这俩人……是到哪一步了? 都已经如此放浪形骸了吗?人前就如此如胶似漆,人后怕不是早就合二为一了吧! 薛淮安越想越觉得谢晏归不是个东西! 看着比谁都高冷孤僻,实则内里是个黑心的,早早就对人家又娇又软的小云笙不怀好意! 薛淮安回想起几年前,他第一次弄明白了谢晏归对云笙的真正心思时的诧异心情,那可真真是见了鬼了! 他可是一心把云笙当弟弟的,结果这个黑心狼竟然把自己弟弟当媳妇儿!这换哪个当哥哥的接受得了? 薛淮安当即洋洋洒洒的写了八篇子骂人的话寄给谢晏归,结果只得到对方的一句话: “是笙儿说,要与我厮守一生的。” 薛淮安真真是要气死了,可人家是太子,他再气又能如何? 只能盼着失忆的云笙有朝一日能好好打打这位黑心狼的脸,陪你厮守一生?你是谁呀你! 结果再看看眼前,笙儿趴在谢晏归怀里撒娇的娇憨模样,薛淮安只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他酒也喝不下去了,狗粮也吃的撑着了,起身摆了摆手道:“我也要回去找我的娇娇了,明日再喝!” 谢晏归早就懒得管他了,「嗯」了一声后,将醉了的云笙打横抱在怀中,大步走进了屋里。 小锁头等人早就预备好了热水和醒酒汤,谢晏归哄着云笙把汤喝下后,又为其解了衣裳。 踌躇了一瞬后,抱着云笙一起坐入木桶之中。 云笙这会儿眼前天旋地转的,见抱着自己的谢晏归竟然穿着里衣泡澡,便转过身与其相对,拧眉戳了戳他的胸膛, “你怎么穿着衣裳!” 谢晏归喉结动了动,拉下云笙的手按在身前,嗓音低哑道, “笙儿,乖一些,别闹。” 谢晏归的眼睛不敢往水下看,强迫自己注视的云笙那张精致的脸。 云笙眯了眯眼,忽然发觉平日里总是面不改色的太子殿下,眼下竟然有些脸红!难道是和自己一起洗澡害羞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云笙嘿嘿一乐,脑海中蹦出不少坏点子,他努力回想话本子里那些男子爱侣一起泡澡时会做的事。 忽地,他伸出手朝着水下摸去…… 谢晏归身体猛地一僵,迅速按住他的手,耳根顿时红了几许,“笙儿!” 云笙被他忽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想动动手又被扣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能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睛, “放开我。” 谢晏归要被眼前这不知死活的人儿逼疯了,他猛地靠近,额头抵住他,看着眼前微微轻启的红润,哑声道, “笙儿,我不想吓到你,乖一些好不好?” 云笙一听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不想吓到我?我胆子这么大!老虎都不怕! 想到这里,云笙拧着眉,一边轻撞抵在脑门谢晏归的额头,一边不高兴的反驳道: “这世间还没什么东西能吓到我!休要如此小看我!” 谢晏归本就忍得困难,被他这一撞更觉得气血上涌。 谢晏归气的咬牙切齿,当即将云笙的两只手反剪在身后,覆了上去…… 薛家占地不小,后花园挖有一方池水。 池水碧绿,柔和的月光洒下,银光粼粼,为湖面增添了几许虚幻的美好。 深夜静谧,水面浮着一对儿鸳鸯,若是瞧仔细些,才能看得出那两只皆是雄性。 两只鸳鸯紧紧依偎在一处,一会儿抖抖翅膀,一会儿长颈交缠,它们互相追逐着嬉闹不断, 引得水面波纹不断…… 薛府待客的院子里,云笙此时的酒已经醒了。 他红着脸看着眼前按着自己的手在盆中反复清洗的太子殿下,脑中一片浆糊。 -- 第159页 方才……方才的自己竟然轻薄了殿下…… 云笙有些慌,他怕自己的孟浪之举让太子气恼,有些慌张的保证道, “我……我会对殿下负责的。” 正在为云笙洗手的谢晏归动作一顿,随后抬眼看他,“笙儿,要对我负责?” 云笙用力点头,表情十分认真的道, “我既然酒后失德轻薄了殿下,就一定会对殿下负责!” 谢晏归原本有些内疚的情绪顿时被云笙弄得哭笑不得。 他叹了口气,终于把云笙的手在盆中拿了出来,取过一旁的巾帕轻轻为其擦拭后,放到了嘴边。 谢晏归垂首吻了吻他的指尖,低声呢喃道, “笙儿,不是你的错,孟浪的是我。” 第139章 云笙的「病」…… 酒后「失德」的云笙被庆国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好一番安抚低哄后,终于暂且压下了内心的负罪感,窝在某位黑心狼的怀中睡了过去。 屋内烛火摇曳,谢晏归眸间温柔的望着怀里熟睡的云笙,忍不住心头的喜爱,时不时的便垂下头轻吻他。 看来自己得抓紧时间了,实在是……不想再等了。 谢晏归做了个很怪异的梦,他梦到笙儿做了皇帝,而自己却成了辅佐他的摄政王。 他梦到白日的自己在勤政殿处理政事,笙儿则是倚在一旁懒洋洋的吃着果子, 他又梦到夜里的自己在硕大的龙床之上,拉着小皇帝放纵糾緾…… 梦中的笙儿格外的熱情,白皙的双臂环着自己的脖颈,面颊緋紅的娇憨模样,让人慾罢不能。 谢晏归正感受着梦中的甜美,忽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啃咬自己的手。 他猛地睁开眼,侧首看向身侧。 黑暗中,只见云笙跪伏在床的里侧,正按着自己的手,又是啃又是咬,时不时的还舔上两口。 谢晏归恍了会儿神才清醒过来,他压下梦中带来的悸动,侧过身将大半夜不好好睡觉不断作乱的小东西搂了过来, “还不睡?” 云笙这会儿有些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老大的头发就变得这么长! 明明睡前老大还是齐耳短发来着!而且周围的环境也变得奇奇怪怪,不是家中那张柔软的大床了…… 见老大醒了,云笙「呜咽」一声,钻到谢晏归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的轻抚下又渐渐合上了眼。 翌日一早,谢晏归再一次被咬醒。 只见云笙神色慌乱,婴孩一般在床上不停打转,一会儿扭头看看后身,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手,喉间不断发出「呜呜」的委屈声。 谢晏归心头一凛,顿时困意全无,“怎么了笙儿?” 云笙这会儿要吓死了!他的尾巴不见了!爪子也不见了! 昨晚做了好些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就变成人了! 云笙非常的害怕!他看着眼前也变得有些怪的老大,猛地扑了上去,趴在他身上不断的「呜呜」,彰显着自己的慌张。 谢晏归抱着云笙,目光中满是心疼之色, “笙儿,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云笙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他只是对突来的变化感到害怕,只想伏在老大的怀中寻求安全感。 谢晏归看着眼前满脸惊慌的人儿,心中愧疚无比,一定是昨夜的孟浪吓到他了! 笙儿如此单纯,哪里见过那些……是自己过于急切,把他吓成了这样。 谢晏归一边搂着云笙安抚,一边吩咐人叫了郎中来。 太子爷到了薛府的第二日便叫了郎中,这可将薛家人都吓了一跳,都火急火燎的跑到了谢晏归下榻的院子,关切的询问出了何事。 可那屋门关的严严实实,除了郎中和薛淮安父子外,旁人都不让进,更让众人有些心惊胆战。 屋内,薛父和薛淮安看着床上举止「怪异」,死死抓着谢晏归不肯放手的云笙,面面相觑。 “昨日不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变成这样了?”薛淮安纳闷的问着。 谢晏归眉头紧锁着,看着眼前依旧满头雾水的郎中,沉声问道:“如何?” 那郎中摇了摇头, “小公子身体一切无恙,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恕某无能,实在诊不出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已经是今早到现在请来的第三位郎中了,他也同前面那两位一样,什么也没诊出来。 谢晏归心头又沉了几分,着人将大夫和舅父送走后,看向薛淮安问道,“可还有旁的郎中?” 薛淮安摆了摆手回道, “扬州城最有名的几位郎中都诊不出来,你便是再寻一百了个来也是无济于事。” 话落,他看向正跪趴在床上,歪着脑袋看自己的云笙,担忧道, “这孩子不会是喝酒喝傻了吧?” 云笙此时的情绪已经安稳了不少,反正老大还在自己身边,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方才被那几个老头摸了半天爪子,云笙本就有些不耐烦,眼下又听到对面坐着的眼生男子说自己「傻」, 他顿时不高兴了,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朝着薛淮安呲了呲牙,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云笙本想汪汪几句表达不满,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竟然是人话! 他惊得捂住嘴,错愕的看了看身旁的老大,随后又激动的瞪圆了眼,欢喜道:“老大!我会人话!” -- 第160页 薛淮安:??这是什么废话?会说人话也值得用如此骄傲的语气说出来么? 被骂了全家都傻的薛淮安一脸无语,有些庆幸亏得老爹方才出去了,要不然非气的暴垂自己一顿不可。 他略显无奈的看向太子爷,只见尊贵的太子殿下正满眼疼惜的抚了抚云笙的发顶,问道, “老大?怎么这般叫我?” 云笙眨了眨眼,呆呆的重复道:“老大。” 薛淮安噗哧一乐,走上前调侃道,“他不是你老大,他是你夫君。” 夫君?那是什么?老大的新官职吗? 云笙晃了晃「尾巴」,却发现晃了寂寞,他没有尾巴了。 云笙只能求证似的看着谢晏归,喃喃道:“夫君?” 谢晏归耳根一红,狠狠的横了一旁笑的肩膀发抖的薛淮安,恼道:“你出去。” 薛淮安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碍眼,便止住了笑,拍了拍谢晏归的肩膀劝道, “不必担心,既然郎中都说无事,那笙儿定是无事,想必是他酒量不佳,眼下酒劲还没消散,再睡一觉便会好了。” 谢晏归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忧心忡忡的看着云笙低声道,“但愿如此。” 薛淮安离开后,屋内只剩云笙和谢晏归两个人。 云笙这会儿很高兴,一心要向谢晏归展示展示自己的「人话」技能。 他当即起身,坐到谢晏归的腿上,蜷起「后腿」,「前爪」搭在谢晏归身上,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云笙刚想开口叫一声老大,忽地想起老大已经「升官」了, 便美滋滋的唤道:“夫君。” 谢晏归神情一软,看着云笙的目光盈满了深情,双臂用力的拥住怀中的他, “笙儿,笙儿……都是我的错。” 错?夫君怎么会有错?夫君做什么都对! 云笙感受到了谢晏归身上的不安,扭头在他脸颊舔了舔,言语不大熟练的说道, “夫君,没有错。” 第140章 我是狗 让谢晏归愈加担心的是,云笙的「异常」并没有恢复。 他看着眼前同薛家小子养的那只狗玩疯了的云笙,扶额陷入了沉思…… 薛淮安瞠目结舌的站在一旁,扶着下巴问道, “你觉不觉得笙儿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莫非旧地重游激发起他内心深处的记忆了?” 谢晏归摇了摇头没说话,心中却道着不可能。 笙儿若真的只是单纯的记忆回到了小时候,那又怎会认识自己? 因着云笙的「异常」,谢晏归加紧处理了来扬州要办的差事,三日后便启程返京,打算让宫中的御医为云笙诊一诊病症。 一路上,无论云笙如何抱着谢晏归反复亲昵,谢晏归都不敢再越雷池一步,生怕自己稍不控制便又吓坏了他。 云笙已经适应了这副「崭新」的身体,渐渐觉得当人也很方便,尤其是跟老大……不对,是跟夫君沟通起来非常的顺畅! 就好比眼下,云笙躺在谢晏归边上,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脆声道:“夫君,揉。” 谢晏归听罢,立刻十分配合的轻轻按揉起来。 云笙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将脸往谢晏归另一只手心蹭了蹭,“夫君,我们,去哪?” 谢晏归眸色温柔的望着眼前的人,听他一声声唤着自己「夫君」,心中早已化成了一片。 他有些看不起自己的卑劣,竟趁着云笙神志不清时,哄他如此称呼自己, 可谢晏归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婪,每每自我反省时,心头也有另一道声音在安慰自己, 反正迟早都是要这般叫的,不过是早些日子罢了…… “回京,去笙儿家提亲。”谢晏归嘴角含笑温声回道。 云笙舒服的半合着眼,听了他的话后微微一愣,动了动耳朵问道, “提亲,是什么?” “就是……把笙儿娶回家,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云笙有些听不懂,坐起身歪着脑袋,指了指谢晏归,又指了指自己说道:“本来,就是,一辈子,在一起。” 谢晏归轻声一叹,将云笙拉至怀中,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道, “不一样。” …… 谢晏归担心云笙的情况,一路上快马加鞭,很快便返回了京城。 进京后,谢晏归吩咐下人去云府递了消息,便直接将云笙带回了东宫,着太医为他诊治。 可惜的是,太医也没瞧出什么端倪,反而夸赞云笙身体好的很。 云笙这两日已经能将话说的完整,他见谢晏归又找人给自己看病,不由得现出几分不理解, “我没病,夫君为什么要给我看病?” 云笙这一声夫君,当即让屋里的两个太医变了脸色,额头冷汗直流,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们战战兢兢的低下头,恨不得凭空消失! 谢晏归看出他们的不安,看了小锁头一眼,小锁头当即心领神会的送客。 殿内仅剩谢晏归和云笙。 云笙这会儿还等着谢晏归回答自己的问题,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又重复了一次: “我没病。” 谢晏归用力抱住他,轻抚他的脑后, “嗯,笙儿好的很。” “皇上驾到!” -- 第161页 一道响亮的传报声传来,将云笙吓了一跳,他遵循身体本能,将谢晏归护在自己身后,目光「凶狠」的看着门口。 几息后,云笙瞧见一位身着明晃晃长袍的中年男子,神情严肃的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的相貌,云笙怔了怔,这人竟然长得有点像「夫君」。 谢晏归把云笙拉到自己身后,朝着皇帝行礼, “父皇。” 父黄?什么意思?因为他穿着黄衣裳? 云笙不解的看了看自家「夫君」,又看了看面前眼生的「父黄」,随后眨了眨眼,没吭声。 皇帝剑眉紧蹙,狠狠的瞪了谢晏归一眼后,喉间发出一声冷哼, “你这逆子!还知道有朕这个父皇?回宫不立刻参拜父亲,反而将太医院折腾个人仰马翻!就为了眼前这个臭小子?” 话及此处,皇帝锐利的目光转向云笙,见其眸色清明毫不畏惧的望着自己,连礼都不行,顿时黑了脸,横眉怒对道, “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朕竟然不行礼!朕封你做探花郎那日明明谦逊有礼的很,怎么?攀上太子就不将朕放在眼里了?” 云笙感受到「父黄」身上传来的怒意,细细琢磨了一下他说的话。 他在说些什么?说自己是狼? 云笙拧起眉,脆声反驳道:“我不是狼!我是狗!” 皇帝活了半辈子,还从未没见过骂自己是狗还说的这般大声的! 他一时怔住,怒意僵在了脸上,不知该继续训斥还是该为云笙的匪夷所思拍手叫好。 谢晏归已经习惯了云笙这些日子自称是「狗」,见父亲被他噎的愣住,禁不住勾了勾唇。 谢晏归不想听父亲再继续叱责云笙,横在两人中间言道, “父皇,儿臣有事向您禀报,让笙儿先回避吧?” 皇帝岂会不知儿子心中所想,见其护着云笙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什么事快说!” 谢晏归见他没有拒绝,便知是默认了,回过身丝毫不避讳皇帝的注视,神情宠溺的哄着云笙道, “笙儿,你先去院子里等我,待我同父皇说完了话就带你去玩可好?” 云笙乖乖点了点头,被谢晏归拉着送到了门口交给了小锁头。 “好好陪着少保,莫让他出这个院子。”谢晏归吩咐道。 小锁头连忙应诺。 谢晏归见云笙一出门就被院子里的蝴蝶吸引了注意力,无奈的一笑,随后转身返回内殿。 见皇帝脸色黑如锅底的坐在主位上,不动声色的走至近前,唤了声:“爹。” 皇帝瞪了他一眼,随后压低声音训斥道, “你这混小子!就不能低调点?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云家那两个哥哥气的都要杀进宫了!你倒好,拍拍屁股把人拐到扬州去了!” 第141章 父子联手忽悠云氏兄弟 谢晏归听到父亲的训斥,脸上并未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抿了抿薄唇,认真道, “爹,孩儿要和笙儿成婚。” “什么?!你这大逆不道的王八羔子!”皇帝气的连自己都骂进去了,满脸匪夷所思的看着儿子, “他是男子,你离经叛道偷偷宠着护着也就罢了,竟还要闹到台面上来,你是嫌这太子之位坐的太稳吗!?” 谢晏归撩起衣摆,双膝跪了下去,满眼坚定的说道, “爹,十年前孩儿便向您阐明了我的心意,我这一生,除了笙儿不会有第二个伴侣, 您那时曾说过,明白我的少年迷惘,理解我的年少慕艾,若是十年后我还如此作想,您便会成全我, 如今十年过去,我心犹如磐石,望父亲也能信守承诺,成全孩儿。” 皇帝看着眼前疼爱的儿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劝慰道:“你当这世间之人都如你爹我这般开明?你和那孩子都是男儿郎,若明目张胆的在一处,你太子之位受人诟病不说,那孩子又要遭到多少人的鄙夷和白眼? 你可知这段时日,外面的人将那孩子传成什么样?你若是执意成婚,又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你可想过? 还有那云家,将这孩子养的质朴纯真,毫无心机,一看便是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他们又怎会甘愿让这掌上明珠般的孩子,许配给你?” 谢晏归早就想过这些,他抬眼看向皇帝,带着恳求之色说道:“爹,儿子即便不做这个太子,也要同笙儿一生厮守,至于云家那里……就劳烦您来做个恶人了。” 自己儿子有多腹黑,当老子的还是知道的。 闻谢晏归这样说,皇帝便知道儿子这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他禁不住扶了扶额,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殿外里传来一阵吵杂声,随后便听到云笙大喊着「夫君」。 谢晏归神色一凛,忙起身冲了出去。 皇帝看着儿子着急的模样,便知道这事他是拦不住了, 心头暗道: 罢了,左右自己这皇位也是捡来的,日后太子若是无后,那就在同族选个聪慧的孩子过继到太子的名下便是了。 皇帝在殿内为儿子的未来担忧,殿外乱成了一团。 云笙紧紧抱着谢晏归的胳膊,指着眼前两位自称是自己哥哥的「陌生」男子,告状道: “他们要把我偷走!” 云筝和云策此时已经傻眼了。 -- 第162页 他们这些日子觉都睡不好,一听弟弟回京了,当即杀进了东宫,要把弟弟带回家。 管他什么太子还是储君的,对弟弟居心叵测那便是罪大恶极之人!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段日子不见,弟弟竟然不认识他们了! 云筝气的面色铁青,眯着眼质问谢晏归,“太子殿下!你欺人太甚,竟然又给笙儿服用忘前尘!” 谢晏归很能理解这两位的心情,故而并没有怪罪他们以下犯上,只是沉声解释道, “孤没有忘前尘那种东西,更没有给笙儿服用任何药物,他只是……受到了惊吓,故而变成这副模样。” 云筝虽心中气个半死,但也深知眼前人贵为太子,并没有蒙骗他们的必要,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看着云笙, “笙儿因何受到惊吓?莫非路上遇到了刺客?” 云笙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站在谢晏归身边,抓着他的一只手在手中挠着玩。 谢晏归被问的有些不自然,错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云策是个急性子,见从小宠到大的弟弟不认识自己反而跟旁人亲近起来,胸口酸的那叫一个醋海滚滚。 他盯着云笙和太子握在一起的手,火冒三丈的问道, “殿下说我弟弟受到了惊吓忘了我们,那他为何要管你叫夫……夫……” 云策夫了半天也没好意思夫出口,只狠狠的怒视着谢晏归。 这下谢晏归脸上的神色更不自然了。 他抿了抿唇,瞥了殿内一眼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皇上还在里面,二位与孤一起进去吧。” 云筝兄弟二人听罢心头一凛,对视了一眼后跟在谢晏归身后,进了内殿。 皇帝一脸严肃,神色不虞的坐在主位之上。 云氏兄弟行跪礼齐声问安, “草民云策……” “草民云筝……” “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横了一旁不动声色的太子一眼,淡淡的道了句“起来吧。” …… 云笙被留在了院子里,一边蹲在地上刨土,一边悄悄留意着殿内的动静。 小锁头见少保大人竟然用手挖土,吓得头发都要站起来了。 连忙将此前东宫备好的小铲子递了过去, “大人,您别用手啊,用这个用这个,千万别伤到了手……” 云笙看了看那铲子,觉得用这个确实比眼下的爪子好用一些,便乖乖的接了过来,疯狂刨了起来…… 殿内…… 皇帝面色阴沉如水,眯着眼道, “云家三子,败坏储君名声,如此大罪唯有一死方可谢罪。” 云策和云筝听罢额间青筋暴起,有心反驳却又深深的清楚, 眼前之人乃是帝王,他们再是分辨又如何斗得过天家?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那是他们从小疼到大的弟弟! 云筝噗通一声跪下,深深叩首, “启禀皇上,我三弟性子单纯质朴,绝非传言中那般媚主之人,况且他如今已经痴傻,忘却前尘往事,又怎会与太子殿下有那些牵扯? 请皇上开恩,革去三弟的官职,我等会带着他离开京城,再也不踏入京城半步!” 云策亦满眼通红,随之同云筝一起叩头。 皇帝慢条斯理的扫了殿外一眼,也不叫起,沉吟了一会儿才质问道, “你们那位好三弟,扯着太子的衣袖叫夫君时,你们都没看到不成?” 云策二人伏在地上,无力的合了合眼,豆大的汗珠无声地落在地上,心道:他们怎么会没听见?三弟喊的那动静,怕是整个东宫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正无言以对之时,谢晏归忽地也跪了下来,沉声道, “父皇,云笙……他其实是女儿身,儿臣与他情投意合,幼时便已私定终身, 儿臣意娶云家三女为太子妃,望父皇成全!” 云氏兄弟:?? 第142章 指男为女 云氏兄弟表示想打人,但这殿内的俩人哪个他们也不敢打。 反驳太子的话?那三弟便会被按个媚主的罪名处死, 赞同太子的话?欺君之罪还是个死,横竖都是死,让他们如何选择? 二人只能抿着嘴一言不发,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侧的太子。 别说云氏兄弟,主位上坐着的皇帝都险些被太子这套说辞惊得掉了下巴。 见过指鹿为马的,还没见过指男为女的!这不摆明了戏耍众人? 可这个时候,皇帝又不能拆自己儿子的台,只能稳了稳心神,挑着眉道:“哦?竟有此事?!” …… 半个时辰后,谢晏归与神色木然的云氏兄弟恭送皇帝。 皇帝前脚刚走,云氏兄弟也待不下去了,忿恨的瞪了谢晏归一眼, “我们要带笙儿回去!” 谢晏归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实该如此,只是笙儿如今神志不清,离不开孤,眼下怕是不肯跟你们走,待孤好好哄一哄他,再将其送回云府。” 云策二人再是不满也知道他所言非虚,方才云笙对他们那般抗拒,若是强行带走怕是会吓到他。 云筝和云策无力的对视一眼,只能点了点头。 谢晏归看着他二人妥协,放缓了语气, -- 第163页 “孤会对笙儿好的,你们大可放心,接下来的所有事孤都会安排妥当,云府只管配合便好。” 云策心中暗骂:都已经这样了,不特么配合还能有什么法子?! 云氏兄弟出宫前,要求见见自家「三妹」。 谢晏归问了下人得知小锁头带着云笙去了后院,便又引着二人往后走。 三人进了小院的门,大老远便瞧见小锁头满身都是土的站在一个坑的边上,而云笙则是站在坑里,一铲子一铲子往外撒着欢儿的扬土。 尘土被风带的到处都是,小锁头作为头号受害者,却不敢挪动半步,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未来「太子妃」玩疯了伤到自己。 云策瞧见笙儿这般,心里酸丢丢的腹诽:臭小子,把哥哥们都忘了,却没忘了爱挖坑! 云笙刨的正欢,嗅到谢晏归的味道当即扔下了个铲子,趴在坑边上就要往上爬。 谢晏归怕他摔下去,忙走到近前将他拉了上来。 云笙高兴的不得了,扑在谢晏归怀里,扯着他让他看地上的几个坑,“夫君,你看!” 谢晏归此前特意为云笙备了这片空地,就是为了让他玩个痛快的,见其眼下开心,谢晏归也很是愉悦。 他满目温柔,轻轻擦拭着云笙脸颊上蹭到的土,含笑点头, “嗯,笙儿真厉害。” 云策和云筝在一边看的眼睛发酸,不由得都想起了笙儿小时候,他们哥俩陪着弟弟挖坑的场景,也同眼前一样。 一想到自家如珍似宝养大的宝贝疙瘩就这样被人哄去做了「太子妃」,两兄弟越想越是憋屈。 只暗暗打算着等笙儿被送回云府,他们便寻个法子逃出京城! “笙儿,跟二哥哥回家好不好?”云筝不甘心,试着问向云笙。 云笙歪着头,看了眼前的云筝二人一眼,他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亲近和善意,湿漉漉的大眼睛眨了眨,指了指身边的谢晏归,脆声回道, “我要和夫君在一起。” 云筝凑近一步,想摸一摸云笙的发顶。 云笙却迅速退开,躲到谢晏归的身后,带有几丝戒备的望着他。 云筝心头一痛,“笙儿,爹爹你也不记得了吗?爹他很想你。” 爹? 云笙疑惑极了,他有爹吗? 谢晏归见云笙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不想他被逼的紧了,出言打断云筝道, “二公子,再给笙儿些时日吧。” —— 这些时日京城中热度最高的那则传言忽然发生了逆转! 原来那位容貌艳绝四方的云三公子,竟是位女娇娥! 这下前些时日的流言蜚语顿时转了风向,再也没人议论有关断袖的是是非非,大都夸赞起那「云三小姐」来。 不是夸「她」容貌娇美,便是赞「她」博学多才。 据说皇帝对其也十分赞赏有加,虽说免了「她」的官职,但却没有怪罪其欺君之罪,还赏了不少绫罗绸缎,称赞云家「教女有方」。 这消息越传越盛,没几日便家喻户晓。 太医院的温辞玖听了这事后,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是女的?这怎么可能! 温辞玖说什么也不信,跟家中母亲争的面红耳赤,辩了好半晌,最后还是被自家老爹捂着嘴骂了半宿,才不甘心的认了「云笙是女子」的「事实」。 云笙已经成了「女儿身」,谢晏归便开始着手安排娶他回东宫的事。 太子娶太子妃绝非小事,谢晏归又一心要给云笙个盛大的婚礼,自然要细细准备一番才行。 这几日,云家隔三差五便来要人,谢晏归也知道眼下云笙不便留在宫里,还是去云家更为妥当些,毕竟大婚之前两人是要避开一些时日不得见面的。 恰好皇帝将临镇的一桩贪墨案交给了太子去办,谢晏归犹豫再三之下,到底将云笙哄回了云府。 云笙不知道事情真相,听闻谢晏归要将自己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顿时委屈的抱着他不撒手, “夫君去哪我就去哪,夫君怎么能把我丢下!” 谢晏归又何曾舍得与他分开?可眼下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日后更长久的相守,为了光明正大的牵着笙儿的手,他们必须先抵过眼前的思念。 谢晏归轻吻云笙的眉心,用着宠溺的不能再宠溺的语气低声哄着, “笙儿,我们很快就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了,你乖乖在云家等着我,好不好?” “不好!我们本来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夫君为什么非要丢下我?是不是因为我变成人了?变成人这么麻烦,那就让我再变回狗好了!” 云笙急的红了眼,俊美的小脸上满是慌乱沮丧之色,死死的环着谢晏归的脖颈,语无伦次的说着。 听着云笙带着哭腔的哀求,谢晏归心疼的要碎了,他用力拥着怀中的人,低头一声声哄着,一次次保证着。 云老爹这厢听说云笙被太子悄悄送回了府,忙丢下了手中的事,火急火燎的便去了云笙的院子。 一进门便瞧见自家儿子挂在太子爷身上哭唧唧的撒娇,云家老爹顿时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第143章 暂离 云老爹这几日总是被挚友追问三子变「女儿」的事,好在两个儿子已经提前告知了他,且解释了此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 第164页 只要云笙平安无事,把儿子说成女儿又怎么样?!就算是把他这个老骨头说成女的都行! 可太子和云笙的事,云策两兄弟是没敢同自家老爷子说的,故而云老爹是半点也不知晓。 云老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瞧见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登时惊得昏厥过去。 小锁头等人又是掐人中又是顺胸口,一番人仰马翻之下,总算把云老爹给叫醒了。 云笙看着床上眼睛瞪得铜铃似的老头,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笙儿!你又不认识爹了?” 云老爹眼眶发红,心里难受,也顾不上给太子爷见礼了,只朝着云笙伸出了手。 云笙却不为所动,站在谢晏归身边呆呆的看着他。 谢晏归拉着云笙的手,将其送到云老爹床边,温声道:“笙儿,这是你爹爹。” 云笙有些懵。 我怎么有个人爹?我爹不应该是狗吗?难道眼前的老头也是狗变的? 想到这里,云笙眼前一亮,当即凑到云老爹床边兴冲冲的问道:“你也是狗吗?” 云老爹眼皮子一跳,再次昏了过去。 …… 云老爹再次醒来时,太子殿下已经离开。 云笙因着连续将老爹吓晕过去两次,有些内疚的留了下来。 云老爹生怕儿子不跟自己亲了,把儿子小时候喜欢的小物件统统翻了出来,陪着云笙坐在床上玩起了「过家家」。 云笙看着老爹摆了一床的小玩意儿,都是他喜欢的,顿时来了兴致,尤其是那些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玉质骨头,云笙可太喜欢了!当即跟云老爹玩成了一团。 可怜云老爹为了哄儿子,一把年纪还要弓着老腰陪着云笙装狗啃骨头…… 云筝和云策回家后得知弟弟回来了都很高兴,但看到太子爷留下的那一排保护「未来太子妃」的侍卫,顿时气的冒了烟,这还怎么跑得了?! 两人忧心忡忡的进了房门,云老爹仿佛看到了救星,当即朝着两个儿子招手, “你们回来的正好,赶紧陪笙儿玩!”…… 云家父子三人轮班陪云笙玩了两日,云笙的态度就渐渐有了变化。 他能感受到这一家人对自己真切的喜欢和善意,便也愿意和他们亲近起来。 可即便如此,多日看不到谢晏归,云笙的心便开始不安起来。 云笙开始怀疑「夫君」是不是不打算要自己了?是不是要把自己扔给这家人养了? 云笙变得整日郁郁寡欢起来,不爱玩了,食量也明显减少了。 云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为了哄他开心,便提出带他出门转转。 云笙一听要出门,终于高兴了些,兴高采烈的坐在铜镜前,让下人为他梳洗装扮。 永安这下犯了愁,自家主子忽然成了「女娇娥」,出门岂不是就要穿女装?他一个男人,哪里会穿那些东西? 他立刻把云笙的奶嬷嬷请了过来,侍奉着小公子「梳妆打扮」。 云笙的奶嬷嬷是看着云笙长大的,对其很是疼爱。 云笙小时候粉雕玉琢可爱的紧,嬷嬷那时候便暗暗想过,若小公子是个姑娘,不知要美成什么样。 眼下有机会将少爷打扮成「姑娘」,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愿。 奶嬷嬷立刻大展拳脚,恨不得把那些好看的发钗全都戴到云笙的头上。 过了小半个时辰,「云三小姐」终于出了门。 云笙对这身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很不满意,但为了能出门,他便忍了。 此时正是冬季,奶嬷嬷怕冻到了云笙,又为他披上了件狐皮斗篷,这才扶着他上了马车。 出门前,云老爹千叮咛万嘱咐,让云笙绝对不能同旁人说话, 若是想要买什么东西示意下人买便可,免得因为声音不像女儿家的嗓音那般细腻而遭人「诟病」。 云笙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依旧乖顺的点头,他现在只想赶紧出门,去大街上,随后……找个机会溜走! 他要去找谢晏归! 云笙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到了街上后,下了马车才发现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看着身后浩浩荡荡跟着的两排侍卫,云笙有点傻眼。 “你们总跟着我做什么?”他十分不高兴的问。 侍卫长忙拱手毕恭毕敬的回话, “太子殿下临走前吩咐了,无论三姑娘去哪,吾等都要寸步不离。” 云笙听后眼中一亮,“你说的太子殿下,是我的夫君吗?” 那侍卫长还算熟悉云笙的性子,听后面不改色的回道,“正是。” “他让你们看着我?那,那他还回来吗?”云笙急切的问, “自然是回的,太子爷案子办完便会回京接您回宫。” 云笙听后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见其不像是在骗人,又想起「夫君」临走前的保证,心头不安就消散了些。 “云三……姑娘?”一道不确定的娇柔声音传来,吸引了云笙的注意力。 他扭过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女孩子,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她眼眶微微发红,眸间似惊似喜。 云笙想起云老爹不让自己说话,他便没有吭声,只是疑惑的看着来人。 那姑娘快步走到云笙面前,“真的是你,你……你竟真的是女子。” -- 第165页 云笙仍是不说话,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莺莺……我们在白马寺见过面的。” 莺莺咬着唇,望着眼前美到让人窒息的“女子。” 冬日寒凉,眼前「少女」亭亭玉立,被几位侍卫众星捧月一般护在中央。 「她」肌肤赛雪,睫毛浓密卷翘,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泛着纯真晶亮。 这般娇美的人儿,竟扮作男子多年,而自己……更是仅仅见过一面便芳心暗许。 想到这里,莺莺有些难受。 她望着云笙,语调带着苦涩,懦懦的说道:“云三姑娘,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144章 才子配佳人? 云笙长睫颤了颤,安静的看着眼前的莺莺姑娘。 她想和自己做朋友,但是「夫君」不许自己和旁人一起玩,尤其是女孩子! 想到这里,云笙果断的摇了摇头。 莺莺似乎没想到云笙会这般干脆的拒绝自己,眼中显出明显的失落,不甘心的追问: “为什么?我没有恶意的!” 奶嬷嬷立在一旁,瞧见这莺莺姑娘情绪有些激动的,忙上前横在两人中间,陪着笑道, “这位姑娘,我们家小姐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坏了嗓子说不得话,还望您能体谅则个。” 【则个:语气助词,用法略表示委婉或商量、祈使、解释等语气。与现代汉语中「一下」语义接近。】 莺莺一听这话眸间又染上了几许忧色,关切的看着云笙,柔声问道:“风寒?那眼下好些了吗?可让郎中瞧过了?” 奶嬷嬷笑着垂首道谢, “已经大好了,多谢姑娘关怀,我们小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话落,奶嬷嬷朝着那些侍卫使了个眼色,随后几个人便簇拥着云笙朝着白马寺的方向而去。 莺莺想追过去,又有些怕那些冷面侍卫,只能立于原地,失魂落魄的看着爱慕之人离开。 街旁茶楼二楼的隔间中,窗边坐着的几位男子将方才这一幕尽收眼底。 那几人纷纷盯着云笙离开的方向,目光如痴如醉。 一男子眯着眼,摇头晃脑的咂舌道:“啧,这云家三姑娘果真是闭月羞花之貌,瞧瞧那身段儿,再瞧瞧那能掐出水似的脸蛋儿,如此美人,此前竟扮成个男人,真真是暴殄天物!” “说的没错,这般尤物,也不知要什么样的男儿郎才配得上。” 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附和着。 先头说话的男子嘿嘿一笑,瞥了眼另一侧一直没说话的俊逸男子,调侃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裴公子这样才貌双全的才子,配方才那位小美人,不正是才子佳人刚刚好?” 被提到的裴聿慢条斯理的呷了口茶,笑了笑道:“莫要说这等话,无端毁了姑娘家的清誉。” 那人没把裴聿的话当真,继续开着玩笑:“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裴公子至今还未娶妻,不就是没遇到配得上你的姑娘么?这云三小姐如此花容月貌,裴公子瞧了难道不动心?” 裴聿这次却没说话,只是抬了抬眼看着云笙离开的方向,又抿了口茶站起身道,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那两人听罢怔了怔,随后又做出一副你懂我的大家都懂的神情,笑嘻嘻道:“再会再会,兄弟们就先预祝裴兄得偿所愿了!” “哈哈哈没错!祝裴兄早日抱得美人归!” …… 今日白马寺有庙会,云笙既然歇了逃跑的念头,便打算好好逛上一逛。 云笙此时正是风口浪尖上的风云人物,他一露面,便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奶嬷嬷怕有那眼毒之人瞧见自家「姑娘」的喉结,忙把事先预备好的面纱给云笙戴上,遮住了脖颈间那处不明显的凸起。 美人半遮着面,仅露出那双楚楚动人的美眸,引得众人愈加的浮想联翩。 路过的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皆忍不住驻足,目光像是粘在了云笙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云笙对于投过来的那些目光视若无睹,只兴高采烈的看着道路两旁卖东西的摊子。 一会儿瞧两眼这个,一会儿看两眼那个,只觉得有趣的很。 卖东西的小贩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拼命扯着嗓子吆喝,只盼着云笙能去自家摊位看上一看。 逛庙会的人很多,侍卫怕云笙被人挤到,便将其护在中间,谨慎的留意着四周的路人。 「云家小姐」如此大的排场,看在某些人眼中便觉得格外刺眼了。 路旁站着两位姑娘,冷眼看着云笙,眸底盈满了鄙夷之色。 其中一位是护国公嫡女,萧柔柔,芳龄十六,而她身侧陪着的那位,是她的庶妹萧月儿。 “姐姐你看,那云三小姐身上披着的狐裘斗篷,毛色好生漂亮!瞧着比母亲那件还要珍贵。” 萧月儿惊得抽了口冷气,满心艳羡的说着, 她盯着云笙,定睛细细一看才知道,这云家小姐身上值钱的可不仅仅是那件狐裘! 头上戴着的发钗玉簪件件皆是不可多见的尚品! 再瞧瞧狐裘下那件长裙,竟是千金难买的雪玉绸! 便是富贵如国公府,雪玉绸也只能裁成小片绣成头饰戴在发间,即便如此也羡煞了旁人。 -- 第166页 而眼前这位,竟将那昂贵难得的雪玉绸做成了长裙!这得用多少银两! 萧月儿惊得瞪圆了眼,不错眼珠的看着云笙。 萧柔柔听罢狠狠剜了她一眼,斥道:“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本小姐不瞎,用得着你说?凭「她」也配跟母亲穿一样的狐裘?呸!不男不女的脏东西!” 话落,萧柔柔阴沉着脸,气势汹汹的朝着云笙的方向走了过去。 侍卫长察觉到来者不善,立刻挡在云笙身前,冷冷的看着萧家姐妹。 萧柔柔见状冷笑一声,斥责道:“哪里来的狗奴才,敢挡本姑娘的路!赶紧让开!本姑娘要跟你们主子说话!” 云笙这正看蹲在一个捏面人的摊子前看那手艺人捏小人,听到这声娇喝后吓了一跳。 他慢悠悠的转过头,随后便同萧柔柔讥讽的目光撞到了一处。 云笙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 唔,不认识。 不是在跟我说话。 云笙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手艺人,随后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小狗,示意奶嬷嬷他想要。 奶嬷嬷知道自家小主子最喜欢狗,当即让那手艺人再捏几个小狗,一起给云笙。 护国公权高位重,在京城之中几乎无人敢惹。 而国公府家的女儿自然水涨船高,萧柔柔无论走到哪,都是受人尊敬格外重视的。 她方才的那声叫骂已经引得周遭之人纷纷侧目,都暗暗看起了热闹,想瞧瞧云家小姐会如何应对,却不想人家压根没搭理这位国公府大小姐。 萧柔柔见云笙竟敢对自己视若无睹,在众人面前如此下自己的脸面,顿时气得青白了脸,怒道: “云三!本小姐在跟你说话,你聋了不成?!” 第145章 准太子妃 云三?是在叫我吗? 云笙再一次回过头,瞧见那姑娘目光含怒,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云笙不耐烦的站起身,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奶嬷嬷。 那奶嬷嬷见自家主子肯搭理那个无理之人了,这才面无表情的走至萧柔柔近前,语调淡淡道: “这位姑娘是在同我们家小姐说话?” “废话!怎么?你们家主子哑巴了?还要一个奴才来出头。” 萧柔柔嗤之以鼻,目光一直落在云笙那张即便是遮住一半,却仍是让人禁不住惊叹的美眸。 暗骂: 生的漂亮又如何,不过是浑身充满铜臭味的商户之女,也敢前呼后拥的来街上招摇过市抢自己的风头,呸!看本小姐今日如何奚落你! 云笙能感受得到此人对自己的恶意,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只莫名其妙发了疯的狗,一副要冲上来跟自己打一架的架势,但…… 云笙上下打量了一下萧柔柔,心道: 谁给她的勇气来叫嚣?甭管自己是人还是狗,她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怕是一巴掌就会拍飞了吧! 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弱者的挑衅就像一场笑话。 云笙扫了她两眼就觉得无趣,扯了扯奶嬷嬷的衣袖,示意其离开。 奶嬷嬷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当即点头,接过手艺人做好的几个小面狗,跟在云笙身后走向下一个摊位。 再次被晾了的萧柔柔此时已经怒发冲冠,拦住云笙的去路,指着她身上的狐裘问道, “你这狐裘本小姐看中了,出个价让给我,否则今日你别想走。” 话落,萧柔柔朝着自己身后跟着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当即围了过来,同云笙的侍卫两两对峙。 云笙见状,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好烦…… 他好想说话,但是爹爹不让说。 唉…… 云笙无声的叹了口气,正要示意奶嬷嬷可以怼她了的时候,一道颀长身影,横至两方中间,看着萧柔柔说道: “萧姑娘是不是无理了些?莫不是仗着国公府的势力,想强抢旁人的东西?” “是……裴公子!”萧月儿扯了扯姐姐的衣袖,小声说道。 来人正是裴聿。 他嘴角含笑,神色温柔,看了云笙一眼,随后重新看向已经呆掉的萧柔柔。 有些女子,性情再是跋扈任性,见到了俊朗帅气的男子,都会收敛起几分, 萧柔柔便是这般的人。 裴聿在京城的姑娘们心中,那可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不仅容貌出色,且性情温柔,不论对谁都是和颜悦色谦和有礼。 面对如此谦谦公子,萧柔柔哪里还好意思大声叫嚷? 她收起方才的咄咄逼人,温和一笑分辨道:“怎么会?裴公子多心了,我不过是看她身上的狐裘不错,此等珍贵的东西实在不适合她这等平民来用,左右她家是卖东西的,我便想高价买回,回家孝敬给家母。” 裴聿听罢轻声一笑:“萧姑娘此举怕是有些不妥……” 裴聿这厢为云笙说着话,四周围着的百姓小声议论起来。 “我记得云三姑娘此前有位高大英俊的情人,莫不是这位裴公子?”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据说云三姑娘与「她」那情人情投意合般配得很,这么一看,还真像是这位裴公子……”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旁边的人都听都一清二楚,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起云笙和裴聿二人。 有人替自己解围,云笙本该感谢,但裴聿出现那一刻起,云笙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下意识想要远离。 -- 第167页 接下来云笙又听到百姓议论自己和裴聿是情人,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起来。 云笙记得,「夫君」说过,自己的情人是是他,怎么又成了眼前这个人了? 云笙想出声反驳,又不能不听爹爹的话,一时有些心急。 他扯了扯身旁奶嬷嬷的衣袖,朝着她眨了眨眼,试图让她来解释。 可奶嬷嬷这次却没能领会他的意思,不懂云笙想要做什么。 就在此时,萧柔柔见裴聿一直向着云笙说话,也不再装什么得体有礼了,冷冷的看着裴聿问道: “裴公子这般护着她,怎么?你果真是她的情人不成?” 裴聿被问的一怔,随后又无奈的笑了笑,只看了云笙一眼,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他如此反应看在旁人眼里就是默认。 气的萧柔柔咬牙切齿,她正要追问裴聿是眼瞎了不成时,却瞧见一直默不作声的「云三小姐」忽的眸间一亮,随后转身拨开人群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云笙的举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那「少女」飞扑到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怀中,踮着脚尖低声在男子耳边说着些什么。 那男子怕「少女」累到,微微欠身,将耳朵送到「她」嘴旁,随后不住的点头。 他眉目英俊如画,清冷的凤眸此刻盈满了温柔,他双臂紧紧回抱着少女的腰肢,画面美好到让人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这……才是真正的般配。 云笙此刻只觉幸福无比,胸腔内的惊喜澎湃汹涌无可发泄,恨不得挂在谢晏归的身上。 很想亲他很想舔他,但是「夫君」说在人前不可如此。 云笙便只能死命的往谢晏归怀里钻,恨不得钻入他骨血之中。 谢晏归还是第一次看到女装的云笙。 他说不出眼下心里是什么滋味,有惊艳又有些嫉妒。 他惊艳自己的笙儿无论如何装扮都能美得惊人,他又嫉妒笙儿这般娇美的模样却让那么多居心叵测的人看了去…… 谢晏归的出现,顿时让这场纷争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逛庙会的老百姓简直开心死了,恨不得就地摆摊卖瓜子,这场面可比看戏有意思多了! 待云笙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谢晏归抚了抚他的背后,随之揽着他的细腰,慢条斯理的走至裴聿身前, 冷冷的看向萧柔柔淡淡道:“孤的准太子妃何时成了旁人的情人?非议皇室之事,姑娘怕是嫌自己命长了?” 第146章 出气 人们再是蠢笨,再是无知,听了谢晏归的这番话后,也立刻猜到了眼前这位贵气逼人,英俊无比的男子便是当朝太子! 他方才说什么?说那「云家小姐」是他的准太子妃?!原来「云三小姐」的情人是太子! 人们无不震惊讶然,看着云笙的目光愈加热烈羡慕。 而那些欣赏云笙美貌的男人,则是把艳羡的目光投给了太子,暗道太子好艳福,竟能将如此美人纳入自己怀中,好生羡慕啊…… 太子驾到,侍卫长立刻带着众侍卫蹲跪行礼齐声问安,一旁吃瓜的老百姓也跟着乌央乌央的跪了下来。 裴聿薄唇抿了抿,神情不甘的跪了下去。 再瞧那位国公府的大小姐萧柔柔,她此时已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方才有多么的嚣张跋扈,现在就有多么的惊恐不安。 她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矢口否认道, “臣……臣女不敢!” 谢晏归凤眸半眯,幽冷的目光看着萧柔柔。 想起方才暗卫同自己复述的话,他轻笑一声,薄唇轻启缓缓说道, “太子妃身上的狐裘乃是本太子所赠,他喜欢便穿,不喜欢便丢到河里喂鱼,就是随意撕扯了扔掉,也轮不到你这等跋扈之人嚣想。” 这话一出,萧柔柔的脸只觉火辣辣的疼,她咬着唇,一句也不敢反驳。 随后,谢晏归冰冷的视线又扫向自从自己出现,便再也没有说过话的裴聿,慢条斯理的说道, “都起来吧。” 太子叫了起,众人相继站起身。 裴聿也随之站起,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那般谦和有礼的模样。 谢晏归平淡无波的看着他,言道:“太子妃性子和善,不愿与那骄纵无理之人争执,方才还要多谢裴公子出面为孤的太子妃解围,稍后便会有厚礼送去裴府,聊表谢意。” 谢晏归特意将「孤的太子妃」五个字加重,嘴角噙着上位者的笑。 裴聿垂眼看着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双手不受控制的握成拳,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不必,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况且,裴某帮的是云三姑娘,谢礼也合该向他本人讨要才是。” 话落,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云笙后,拱手说道:“裴某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告辞。” 话落,裴聿转身离开。 裴聿这么一走,众人便将视线落在方才拉着云笙反复刁难的萧柔柔。 有那胆子大的,出声说道, “什么高门贵女,我呸!动不动就以权相逼欺负平民百姓,亏得云三姑娘马上要嫁给太子了, 要不然日后指不定要怎么被这等无理野蛮之人刁难!” 萧柔柔乃是护国公的掌上明珠,何时受过这等气? 方才为了不给父亲惹麻烦,同太子服软已经让她很没面子了,如今竟还被个无名之辈耻笑,自然气的火冒三丈! -- 第168页 萧月儿立于萧柔柔的身后,见状眼珠转了转,用着极小的声音嘀咕道:“她算什么平民百姓,身上穿的戴的加在一起,怕是够十个平民百姓吃上一年了……” 萧月儿的话旁人听不到,萧柔柔却是听的一清二楚,目光立刻投向云笙,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发觉他身上的东西都有多昂贵。 萧柔柔又是嫉妒又是气恼,一时忘了分寸,张口还嘴道:“你是哪里来的混账也敢同本小姐叫嚣,这位未来太子妃可用不着你来同情! 瞧瞧他身上的衣裳,还没嫁入皇室就如此铺张浪费,若是真的入主东宫,怕是要鱼肉百姓才养得起!” “放肆!”谢晏归面色一沉,看向一旁的侍卫, “口无遮拦、以下犯上,竟敢非议皇室中人,污蔑本太子与太子妃,把她给孤拿下!” 话落,那群侍卫立刻高声应诺,三下五除二就捆了萧柔柔一行人。 萧柔柔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当即吓得哭喊哀求,试图向太子求情。 可惜谢晏归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搂着怀中的「少女」,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云笙早就不耐烦跟这群人周旋了。 马车门被关上的那一瞬,他便扑倒在谢晏归的身上,在他的脸上不断摩挲亲昵,口中低声呢喃: “想你想你……” 谢晏归离开的这些时日,本就对云笙思念的紧,在怀中人如此热情的撒娇之下,他很快便沉浸其中。 他一个侧身,便反客为主,重重的覆了上去…… 马车吱吱悠悠,缓慢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本该护在马车周围的侍卫此刻都十分识相的坠在三丈之外,远远的跟着。 云笙的奶嬷嬷也自然不敢上前,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动静。 小锁头「心无旁贷」的赶着车,将车厢中时不时发出的轻呼声拒之耳外。 他已经尽全力将马车的速度降到最低,但大半个时辰过去……马车仍然是到了宫门口。 小锁头不敢停车,红着脸听了听车里的动静,只听到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此时正嗓音低哑的轻声哄着什么, 而那位懵懵懂懂的未来太子妃,正哼哼唧唧的…… 小锁头的脸更红了,他认命的扬起鞭子,拍了拍马儿的屁股,心道:小命要紧,还是再绕一圈吧…… 马车第二次绕回宫门口时,车厢里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小锁头长吁了口气,这才敢将马车停了下来。 小锁头轻轻敲了敲车厢门,恭敬的禀报道:“殿下,到宫门口了。” “嗯,拿孤的腰牌,让他们开宫门直接进去,太子妃睡着了。” 太子殿下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还带着几许不易察觉的餍足。 小锁头立马应诺,按吩咐办事。 太子爷对未来的太子妃有多宠爱,东宫的下人早就见怪不怪,故而瞧见太子亲自将熟睡的太子妃抱进宫中,他们也没觉得惊讶,纷纷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而在东宫等候已久的温辞玖,瞧见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第147章 记忆混乱 谢晏归将云笙抱至寝殿放下,为其盖好了被子才无声的离开。 温辞玖这会儿还没在方才那一幕带来的震惊中缓过神,瞧见太子出来,忙躬身行礼。 谢晏归淡淡瞥了他一眼,将其引至书房,赐了座后方开口问道:“笙儿的情况你可知晓了?” 温辞玖听罢心头一突,暗道: 什么情况?是说云笙忽然就被变了性的事……还是他忽然变得「痴傻」的事? 温辞玖抹了把额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反问道:“不知殿下……指的是何事?” 谢晏归挑了挑眉,随后慢条斯理的说道:“自然是他这次忽然又忘了过往,却独独记得孤的事。” 谢晏归若不是看在他从小和笙儿一起长大又难得能玩得到一起去的份上,早就将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贬到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军医去了。 竟敢唆使云笙离自己远些,想想就觉得可气! 思及此处,谢晏归故意将「独独记得孤」这五个字咬的重了些,试图让温辞玖这个蠢货明白明白,自己对笙儿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免得他日后再同笙儿胡言乱语。 只可惜太子殿下的用心良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温辞玖压根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 温辞玖听了太子的话后拧起眉,诧异道:“这次云笙只记得殿下了?上次他吃了忘前尘之后,只记得他的那只狗。” 下一瞬,温辞玖被毫不留情的丢出了书房的大门,带着太子爷让其研制忘前尘解药的使命,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东宫。 温辞玖一边走一边腹诽: 太子殿下如此喜怒无常,难怪云笙见到他就怕,今日被太子抱着进来,想必是被吓昏了! 被吓昏的云笙此时处于一片混乱的梦境之中,无数画面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他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急的他满头大汗,最后,云笙看到谢晏归面色苍白,躺在冰冷的棺木之中…… “王爷!” 云笙猛的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原来是梦……云笙长吁了口气,看了一圈陌生的四周,拧起了眉。 这是哪里?方才被王爷压在未央园的书桌上解了一番「毒」后,自己便累的睡了过去…… -- 第169页 云笙正要起身下床,便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传来。 他抬眼望了过去,只见「王爷」快步走了过来,坐到床边拉起自己的手,温声问道: “醒了?” 云笙眨了眨眼,忽地觉得「王爷」怎么好像哪里不一样? 他挪了挪屁股想靠近谢晏归,却忽的发觉这次「解毒」之后的身体竟然没有此前那般酸疼,不由得松了口气。 云笙伸手环住谢晏归的脖颈,撒娇着亲了亲他的下巴,带着关切的问道:“王爷好些了吗?” 谢晏归听罢怔了怔,“王爷?笙儿说的是谁?” 云笙闻言有些疑惑,理所当然的回道:“王爷你啊,还能是谁?” “我……是王爷?那笙儿又是谁?” “王爷今天怎么了?我是皇上啊,你是朕的摄政王。” 云笙一边撒着娇,一边往谢晏归怀里挤,拉过他的大手自然而然的放在自己肚子上,让其揉肚皮。 谢晏归听后心头一顿,猛的想起此前那个旖旎的梦境。 梦里,云笙身着龙袍,被自己一层层褪去,少年一声声哀求着“王爷……王爷……” 难道,那不是梦吗? 想到这里,谢晏归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他侧首看着云笙,哄着他道:“可笙儿昨日还说自己是只狗狗。” 云笙晶亮的双眸眨了眨, “唔,昨日说过吗?朕忘记了,可朕从前本来就是狗狗啊,不是同王爷说过了吗?” 云笙觉得今日的摄政王有些不对劲,便歪着头看他,如实说道:“王爷今天有些奇怪。” 谢晏归此时心头一片轰然,他猛然回忆起与幼时云笙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年仅九岁的他便固执的想要收获自己的喜欢…… “笙儿。”谢晏归轻唤一声,拉起云笙的手在嘴边吻了吻, “同我说说,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好不好?” 云笙虽然觉得今日的「王爷」有些怪,但仍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乖巧的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说道: “我们在一起两辈子了……” …… 一个时辰后,东宫寝殿传来云笙饱含惊讶的话语, “什么?我……我要当太子妃?” 云笙错愕至极,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是女儿家才会穿的繁琐长裙。 方才在谢晏归的追问下,云笙已经将自己记忆中的所有事都一一告知。 而震惊无比的谢晏归,也将眼下的情况全都告诉了云笙。 云笙没有谢晏归那样强大的接受能力,他此刻懵极了,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又「穿越」了,难道上辈子给王爷解毒时被累死了? 不过对于云笙而言,不管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只要能和谢晏归在一起他就心满意足,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又或是什么样的地位。 想明白后,云笙很快将那些琢磨不透的复杂事抛之脑后,用力抱住谢晏归,好奇的问道: “那我以后要叫你什么?” “笙儿想如何叫我?” 谢晏归反问道, 云笙「唔」了一声,长睫轻颤,垂眼考虑起称谓来, 而谢晏归此刻并没有他表面那样镇定。 得知自己和云笙已经经历过两辈子的厮守后,他的内心先是震惊随后转变成喜悦和庆幸。 他喜悦原来自己已经拥有笙儿两辈子, 而庆幸的,是这辈子的自己没有错过他最为宝贵的人。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转世轮回。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命中注定。 谢晏归此刻无比感激上苍,将云笙这样一个可爱至极的人,送到自己的身边。 深深地欣喜和触动之后,谢晏归缓缓平复心情,他已经能确定,云笙的记忆跟自己有关。而且……是跟两人之间的亲近有关。 每每他与云笙做过爱侣之间的亲密之事后,云笙的记忆就会出现变化,而自己也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梦境。 谢晏归正暗暗琢磨着,半晌没有吭声的云笙忽地眼前一亮,脆声道, “上上辈子你是老大,上辈子你是王爷,这辈子你又成了太子,那我叫你「老太爷」怎么样!?” 谢晏归:…… 第148章 护国公 若不是怕大婚前云笙的记忆再次出现问题,被「荣升」为「老太爷」的太子殿下非要把他按在软塌之上好好修理一番不可! 眼下谢晏归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狠狠的封住那张总是语出惊人的小嘴,让他知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好半晌,被亲的晕头转向的云笙终于被放开。 “笙儿再说一遍,要叫我什么?”男人语调蕴含警告,在他耳边低低的问。 云笙被这么一番「整治」,自然明白了方才那个称谓怕是不太行,他抿了抿微肿的唇瓣,小心翼翼道,“那你说叫什么……” 谢晏归凑近啄了啄樱红,哄道:“为夫还是觉得「夫君」二字更为悦耳。” 云笙闻后拧起眉,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抗议道, “凭什么!我也要做夫君,你来做娘子好了,这衣服穿着不舒服!” 谢晏归一听这话喉间发出一声冷笑,毫不留情的将人扣在身下,凤眸微微眯着,沉声道, “这怕是不能够了。”…… 在太子殿下霸道凶猛的威压之下,云笙到底败的一败涂地,服服帖帖的叫了几声夫君,谢晏归这才让他下了床榻。 -- 第170页 谢晏归怕记忆混乱的云笙心中不安,便与其寸步不离,无论做什么都会将他带在身旁。 谢晏归这几日在抓紧安排大婚的事宜,在云笙口中得知,他们相守两世却从未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过。 谢晏归因此更加在意这场仪式,他要在众人眼前,牢牢握住笙儿的手,告知这天下所有人,云笙是他谢晏归的。 除了大婚的各种事宜,谢晏归还要应付护国公那个老东西。 嫡女萧柔柔被他下了大牢,护国公这两日正倚老卖老的在皇帝那里告太子的黑状。 皇帝对自己儿子最为护短,又岂会容得下旁人整天在耳旁说太子的坏话? 起初皇帝还装模作样的应付两句,到了第三日皇帝便没了耐心,直接冷着脸训斥护国公教女无方,教养出的女儿跋扈嚣张、当街强抢旁人物什,且污蔑太子与未来太子妃。 国之储君的威严岂容得她小小一个官员之女随意挑衅践踏?太子不过是把她关进了大牢,怕是罚的太轻了些! 皇帝震怒之下,将护国公之女污蔑皇室之事交予都察院查办。 谢晏归得知此事只是勾了勾唇,安排人手去将那日庙会发生纷争时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请到了衙门府作证, 那些百姓都是老实淳朴的性子,到了堂上当即将那日的情形老老实实交代个清楚。 护国公在场旁听,得知自家女儿果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话后,当即气的昏了过去。 事情发展成这般,谁人还敢继续揪着此事不放? 那些帮着护国公说话的渐渐没了声息,谁也不敢再去挑战太子的威严。 护国公再也没了此前那副高傲劲,整日堵在东宫的门口求见太子,只为女儿求情。 而谢晏归整日忙着婚礼事宜,哪有闲工夫管他?自然是能避则避。 云笙这些时日跟在谢晏归的身旁,对这件事也探知了个清清楚楚,他本无意参与此事,但却总是事与愿违。 这日,云笙难得没跟谢晏归出去,正窝在殿里一边看话本子一边吃着小锁头给他剥的橘子,便听到殿外宫人来报,说是护国公又来了。 云笙想起护国公也是救女心切,无奈的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 云笙怎么说也是做过一阵子皇帝的人,自然不怕应付什么护国公。 故而当护国公疾步走进正殿之时,便瞧见那位传说中的未来太子妃一身淡雅男装,神色淡然的坐在主位之上。 经此一事,护国公心中再是不满,也不敢再对这位太子妃表现出任何不满。 太子将此人看的多重要,众人有目共睹,他眼下要救出女儿,自然不敢再对云笙不敬。 可两人到底还没有大婚,云笙已经被革去了官职,此时的身份不过是商贾之「女」,让护国公给他一介平民行礼,护国公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而云笙做惯了皇帝,一直被谢晏归宠的无法无天,更没有见到旁人要行礼的觉悟。 那么……眼下的局面就有些尴尬了,只见「平民」云笙高坐在主位, 而护国公则是站在殿中央,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护国公这厢心中暗暗发堵。 心道:小小一个商贾之「女」,周身竟有如此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虽年岁不大,但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那里,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护国公稳住心神,又开始气恼起来, 一个浑身满是铜臭味的商「女」,也敢在自己这一等公爵面前摆架子,难怪自家女儿会看「她」不顺眼! 云笙等了一会儿不见来人行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皇帝了。 他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站起身率先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气氛,询问道:“你三番五次求见,可是要为你那女儿求情?” 云笙这么一开口,护国公本就不舒坦的情绪愈加强烈了几分。 听听!竟然敢「你啊你的」同本国公说话!这才是以下犯上! 太子怎么不将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关进大牢里去! 一介女子不好好在后宅里刺绣弄花,竟扮起了男儿郎的模样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这样的人怎配做太子妃?!太子真真是瞎了眼。 护国公心中暗骂不停,气的胸脯不断起伏,但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才进了东宫的大门,还是莫要与其计较这些,先救出女儿才是要事。 思及此处,护国公压下心中怒火,冷冷的看着云笙回道, “正是,不知太子殿下可在?” 云笙感受到面前之人对自己的不友善之感,便心生戒备,眯了眯眼后,慢条斯理的走回主位上坐下,淡淡道, “殿下不在,你有什么话可以先说给我听,我代为转达。” 护国公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让心头怒意平息了些,他冷着脸的看了云笙两眼,咬牙道, “本国公想去牢中见见我那不争气的女儿,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第149章 除万难 云笙性子单纯,但不代表他傻。 对他友善之人,他必定礼貌待之, 但若是心存歹意,他也绝对不是谁都可以容忍的圣母。 云笙今日放护国公进来,本想着若这位做父亲的明辨是非为人正直,那便帮衬一二,可眼前人似乎对自己很是不屑,那就有些多余了。 -- 第171页 云笙思忖了一瞬,开口反问道:“这种事为何要向殿下请示?” “皇上有命,无太子殿下准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啧,看来是皇帝有心给儿子出气,故意让护国公来求太子殿下。 护国公一边耐着性子回话,一边暗暗端详着眼前「未来太子妃」。 他越看越是觉眼前之人更像个男子,虽说容貌看不出如何,但这浑身上下的气度与说话的嗓音,怎么会是个女子呢? 护国公眸底闪过一丝狐疑,正要继续追问时,忽的听到殿外宫人齐声问安“太子殿下。” 他眼中一亮,当即迎了出去。 谢晏归一进门,便瞧见护国公满脸苦涩的朝着自己行礼问安, “殿下!是柔柔年少无知冲撞了殿下,还求殿下看在老夫这些年为国鞠躬尽瘁的份儿上,饶她一回吧!” 云笙此刻也迎到了谢晏归的身前,看到态度和方才全然不同的护国公,禁不住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由衷的称赞道: “你变脸变得可真快。” 护国公没想到云笙会当面拆台,顿时老脸一红,继续央求也不是,开口否认也不是,一时被噎的不知如何是好。 谢晏归被云笙逗得忍俊不禁,毫不顾忌有旁人在场,搂住他的腰肢,带着他走到主位重新坐下。 道了句:“还不给国公爷赐座?” 小锁头当即应了诺,将护国公引到下手位置。 云笙坐到了谢晏归的另一侧,眼巴巴的看着他解释道:“我看他日日来求见怪不容易的,就放他进来了。” 被「放」进来的护国公听到云笙把自己说的狗儿一般随意,心中对他的不满再次上升到了一个新高点。 暗暗决定,等救出女儿之后,必定让这不识好歹的东西做不成太子妃! 谢晏归这厢虽注视着云笙,余光却暗暗留意着护国公,瞥见他眼中的阴鸷,谢晏归在心头无声的冷笑。 “护国公先回吧,贵府千金之事父皇已经全权交给都察院在办,都察院办事向来公正,护国公大可放心, 孤若出面插手,岂不是驳了父皇的颜面?” 护国公一听这话,便知谢晏归是不打算帮忙,不免急切了几分, “殿下,此番着实是小女的不是,求您网开一面,老臣定会感激不尽啊殿下!” 谢晏归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语气冷淡的道了句:“送客。” 护国公没想到太子如此不给自己颜面,这才刚说了几句话,竟然就被撵出了东宫。 护国公站在东宫门口,他气的双手发抖却又无济于事,想起爱女此时还被关在大牢之中受苦,怨恨之意油然而生。 护国公咬了咬牙,忿忿骂道,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当日夜里,护国公便将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同僚叫来家中小聚,席间饮酒时,他话里话外对未来太子妃是男是女一事表露怀疑。 那几个人这些日子见到了太子殿下的雷霆手段,哪个还敢去触霉头? 闻言当即变了脸色,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纷纷起身告辞,不是借口说家中夫人是个母老虎,晚回家会挨骂,便说是家里养的鱼要生崽了,他得回去看着点。 不出一刻钟,酒席之上的人走的一干二净,独留护国公一人面色铁青。 他不甘心,掀了桌子又叫来了府中的幕僚,暗暗商讨起如何将未来太子妃实则是个男子的消息散播出去。 护国公以为,太子将云家三子指男为女,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是断袖的事实,若是此事宣扬出去,太子储君之位定会受到诟病。 到时候太子定会为了此事愁的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针对自己女儿? 护国公如意算盘打的响亮,携领众人议论了半宿,本以为第二日便会流言四起,杀太子个措手不及,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那几个幕僚跑路的跑路,失踪的失踪,一个个都没了消息。 紧接着护国公爱女在大牢之中辱骂圣上,满口污言秽语的消息却传了出来。 辱骂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护国公夫人听闻掌上明珠闯了大祸,顿时急的要上吊,府里下人也人心惶惶没了主心骨,一时间护国公府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很快都察院又查出临县贪墨案,护国公的儿子也参与其中…… 护国公这下彻底傻了眼,他为了保住阖府上下,枯坐了两夜之后,卸了官帽跪在大殿之上向皇帝请罪,且老老实实的交出手中实权。 皇帝心慈,不与那不懂事的小儿计较,并未追究国公府其余人的罪项,只是罚了案件相关之人后,又收回其一等公的爵位,降为三等伯,且子孙后代不可世袭。 护国公府一事到此算是落下了帷幕,这场接二连三的祸事,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曾被护国公宴请过的同僚心中却是心知肚明。 他们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想着,看来太子妃是太子殿下的心尖肉,日后得罪谁都万万不能得罪那一位! 太子妃是男是女又如何? 太子说他是男他便是男,太子说他是女他便是女,谁再敢质疑,那就是下一个国公府! 谢晏归的一招杀一儆百,再也没有人敢对云笙的性别产生猜测和怀疑。 谢晏归对此很是满意,当他拿着自己选好的日子去寻皇帝下旨赐婚时,却遭到了自家老爹的白眼。 -- 第172页 皇帝看着仅剩两日的婚期,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儿子问道, “就这么着急?眼下正逢寒冬,成婚大典仪式繁重,如此冷的天气就不怕冻坏你的心肝宝贝?” 听父亲提起云笙,谢晏归嘴角荡起一丝温柔的笑,他抚了抚纸张上云笙的名字,轻声道, “等不及了,儿臣一时一刻都不想再等。” 第150章 世子哥哥 因着大婚那日谢晏归是要去云府迎娶的,故而在成婚之前,云笙不得不再次回到云府去。 怕云老爹受不住爱子再次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的打击,送云笙回云府的前夜,谢晏归搂着云笙将云家的事和人耐心又细致的复述了一遍。 云笙起初还有耐心的听着,但他太喜欢谢晏归的怀抱,此时鼻间满是让他舒适和满足的气息。 他听了一会儿便哈欠连天,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谢晏归见状,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垂首轻吻他的眉心,用力搂紧怀中人,也缓缓阖上了眼。 半个时辰后,谢晏归呼吸急促,在噩梦中惊醒。 他梦到自己枯坐在笙儿床前,心中充满绝望, 梦到自己血尽而亡,目光却依旧望着云笙所在的方向, 他梦到自己置身于冰棺之中,而云笙满脸是泪,一声声唤着:“王爷……别离开我。” 谢晏归不知道这些梦都是什么,究竟是笙儿口中的前世还是他不可避免的的将来,他此时只觉得胸腔之内充满不安和慌乱。 他垂眸看着怀中睡的安稳香甜的人,幽暗的烛光之下,怀中人美的不似凡尘之人。 谢晏归低下头“笙儿……对不住,我改变主意了。” 他压抑着心中那股因着噩梦带来的沉闷之感,在云笙的耳边轻声呢喃。 云笙睡得迷迷糊糊,被叫醒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着身前的谢晏归,云笙习惯性的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软软道:“王爷……” 谢晏归身体一僵,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和躁意,用力捏了捏他的脸颊,咬牙问道:“看清楚我是谁?” 云笙唔”的一声,这才彻底没了睡意,他推开谢晏归,伸手捂在自己的脸上,不高兴的抗议道: “殿下就是王爷,王爷就是殿下,我不过一时叫错了就这么欺负我……” “不一样,笙儿,不一样……你记得你的老大,记得你的王爷,却独独忘了我……” 许是因着黑夜的缘故,谢晏归心中的难受感被放大了许多,他这些天强忍着不去想这些,他虽明白自己与笙儿并非一世牵扯。但……他仍是止不住那股嫉妒和酸涩之感。 笙儿是谢老大的狗狗云笙,是摄政王的小皇帝,那属于他的小包子笙儿去哪了? 那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呆子去哪了? 眼下的笙儿有对谢老大的忠诚,有对摄政王的依赖,唯独身为太子的他,什么也没有。 这一刻的谢晏归忽地很不甘心,他想要云笙的记忆变得完整,想让他意识清醒的嫁给自己。 所以,等待了十余年的谢晏归反悔了。 他要两人成婚的大典之上,笙儿的眼中只看得到他自己。 “笙儿,看着我。”…… 夜…… 整个东宫笼罩在一片清冷的月色之中。 小锁头原本杵在殿门口打瞌睡,忽地,他听到了些什么。 心头一跳,当即放轻了呼吸,朝着不远处的几个侍卫摆了摆手,示意再走远些。 四周静谧,唯有阵阵虫鸣之声。 东宫之中,云笙恍惚间愣住了神。 ……那一刻, 他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他是战犬云笙,他是皇帝云笙,他亦是……扬州云家三子,云笙。 云笙鼻尖盈汗,忽地睁开眼,在身前男人的耳畔轻唤,“世子哥哥……” 谢晏归神色一顿,随之铺天盖地的惊喜席卷而来,他望着云笙,眸间带着丝近乡情怯似的羞赧, 试探的轻唤:“笙儿?” 云笙看着身前小心翼翼的英俊男子,忽地很想哭。 事实上,他已经哭了。 云笙的视线瞬间变得模糊起来,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个不停。 他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他记起了如今已经是他和谢晏归的第三世,记起了十年前为了保护自己而远赴西北的傲娇世子,记起了自己失去记忆,忘却谢晏归的十年。 云笙心间钝痛如刀割,他好心疼,心疼被自己遗忘的太子殿下, 心疼即便被忘记,仍然待他如珍似宝,万般疼爱宠溺的谢晏归。 这样好的人,这样深爱着自己的人,他怎么能忘记呢? 在他为了自己远赴战场,背井离乡出生入死的十年中,自己却一次也没有想起他…… 云笙无声的落泪,让谢晏归心疼的心尖都颤了起来。 他不知道笙儿怎么了,有些慌乱的想要起身,却被云笙一把抱住, “别走。” 云笙的言语带着哭腔,轻声呢喃:“世子哥哥,对不起,我竟然忘了你。” “笙儿,笙儿,没关系的,没关系,你别再哭了。” 云笙也不想哭,但他控制不住大梦初醒的情绪,他又是愧疚又是心痛,一次次说着, -- 第173页 “我好爱你。” 谢晏归再次僵住,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酸涩和苦尽甘来的甜蜜之感。 他眼尾坠红,用力回抱云笙, “笙儿,我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爱你。” “永远爱我……” “嗯,我爱你。” …… 寝殿的烛火摇曳了一整晚,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到了定好回云府的时辰,迟迟不见主子现身的侍卫长便来询问,当即被小锁头推了出去。 “怕是要用罢了午膳才能启程了,带着兄弟们先下去歇着吧。”小锁头面不改色的同侍卫长说道。 侍卫长刚想问主子怎么忽地改主意了,忽地瞥见小锁头眼底的青色,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啧,他还是去备辆马车吧。 …… 两人明日就要大婚,云笙几辈子以来还是头一次真正的与谢晏归结为连理,难免有些激动和紧张。 他刚刚想起一切,眼下黏谢晏归黏得很,一时一刻也不想再和他分开。 但为了明日的大典又没法子,总不能省了迎娶这样重要的步骤。 太子的队伍停在云府大门口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翘首等了一整天的云老爹瞧见太子扶着自家爱子的手下了车,眼窝不受控的红了起来。 他好端端的儿子,怎么就被太子给哄骗回去当太子妃了呢! 第151章 云家人 云笙站稳后,瞧见自家老爹登时眼前一亮,朝着他伸出双手口中唤道:“阿爹!” 云老爹听罢虎躯一震!目色惊喜的看着云笙。 自从笙儿服用了那颗忘前尘后,再也没有用过如此轻快又亲昵的称谓来称呼自己,莫非…… 云老爹用力抱住爱子,不可置信的打量了云笙一番,试探的问道,“笙儿,都想起来了?” 云笙脸上盈满了笑,不住的点头,“阿爹,我都记起来了!” 云老爹闻后大喜,因着情绪激动,双手都禁不住颤抖起来,“好!好!记起来就好!”…… 云笙记忆的恢复对于云府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喜事,他们认为,笙儿记起了一切,也不再呆呆的认为自己是只狗,那么至少不用再被那个黑心的太子哄骗了! 然而……他们看着眼前对太子依依不舍,依赖程度明显更上一层楼的云笙,相继陷入了沉思。 一炷香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云笙再是不舍,谢晏归也得离开了。 云家人面无表情的将其送走后,回房把下人都撵了出去,围住云笙一脸正色的问道, “笙儿,你可有什么东西要带上?咱们现在就赶紧跑,离开京城。” 云笙听罢整个人懵住,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几人反问, “为什么要逃跑?明天我还要和殿下成亲呢!” 云策闻言满脸愕然,有些激动的握住弟弟的肩膀, “笙儿!太子那个混账是不是逼迫你什么了?跟大哥哥讲!” 云老爹也十分恼火,点头附和, “笙儿别怕,不论他拿什么要挟,你都不能就范!爹爹和你的哥哥们便是豁出命去,也不能委屈你。” 云笙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必阿爹和两位哥哥以为自己是受了太子的胁迫…… 他眨了眨眼,望着自家爹爹神情认真的说道, “阿爹,您不是教导笙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笙儿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同殿下约好了,要和他相守一生,明日我们成婚,便是在兑现幼时的承诺。” 此话一出,云老爹和云策两兄弟都愣住,看着他的目光皆是不可思议。 云笙握住云老爹的手,目光极其郑重,缓缓说道:“阿爹,笙儿很喜欢很喜欢殿下……喜欢到若是没有他,便会成为没有灵魂的人。 所以,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猜疑他?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还有,阿爹不用担心我会受委屈,他对笙儿真的很好,好到愿意为了我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谢晏归对云笙什么样,云家人早就有目共睹。 十年前他为了笙儿承担了所有罪名远赴西北,那时便知道他对笙儿是实心实意的好。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他对云笙的好,起因于……爱意。 两个男子……怎么会演变成如此?而且,笙儿一看便是被……那个,这才是他们最难以容忍的! “笙儿,可你们同为男子……”云策没忍住,问出了心头所惑。 云笙转头看向云策,想了想问道,“大哥哥,如果笙儿是女孩子,你会不喜欢我了吗?” “胡扯!笙儿是男是女大哥哥都疼爱的很!” 云笙听罢歪头一乐,眸底晶亮的回道, “大哥哥对笙儿的疼爱与性别无关,我和殿下之前的爱意,也是如此。” 一直默不作声的云筝听了这话,心头猛地一震,随后脸上露出几分释然之色。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云笙的头顶,开口道, “我们笙儿说得对,真正的爱意与性别无关,笙儿,只要你开心,二哥哥就会支持你。” 云老爹亦是摇了摇头,反握云笙的手, “孩子,你可知这条路有多难走?他贵为太子,却娶男子为伴,日后的子嗣之事便成了他继承大统最大的隐患, 若是他抵不住压力,娶几个妾室繁衍子嗣,你性子如此单纯无害,如何同那些心肠百转的女子共处?你可曾想过这些?” -- 第174页 云笙听了云老爹的话,才想起出宫时谢晏归交给他的一封信。 云笙在袖中拿了出来,递给云老爹道,“阿爹,这是殿下让我给你的。” 云老爹怔了怔,接过信件迅速拆开,纸上赫然写着: 吾谢晏归,此生只娶云笙一人,与其携手白发,生死不移,如违背此言,吾愿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云家人看到这信相继变了脸色,如此狠绝的誓言,让他们怎么能不震撼? 谢晏归为了笙儿做到如此地步,他们再也找不出继续反对的理由…… 云老爹抱了抱云笙,轻拍他的背, “既如此,阿爹便支持你,只要笙儿幸福,爹爹怎样都好。” 云笙在他怀中用力的点头。 一场长谈,终于冲散了云家人对谢晏归的不满。 翌日天蒙蒙亮,云笙便被拉了起来,下人侍奉着洗漱装扮后,换上了谢晏归特意为他准备的嫁衣。 嫁衣繁重,上面的刺绣花样极为精致。 凤凰于飞,羽翅泛着金色的暗光。 再看那嫁衣的款式,竟然一是男装,云筝等人在一旁看到不免惊讶。 心道:这太子爷好生任性,对笙儿的性别如此不做遮掩,难道不怕旁人猜忌的目光? 云家人不知道,不是没人质疑「太子妃」是男是女,而是他们不敢,谁愿做第二个护国公府呢? 铜镜前,奶嬷嬷一边为云笙绾发,一边说着吉祥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情深似海永相随……” 云笙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盈满紧张和期待。 他一次次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过于活跃的心跳。 大嫂王锦萱站在一旁,看着云笙精巧俊美的面容,一边用巾帕抹眼泪,一边同身边的丈夫说道: “咱们笙儿可真好看,我若是再晚生几年,定要和太子爷抢上一抢!” 云策横了妻子一眼, “想得美,这是你早生晚生的事么,太子那个黑心狼,十年前就惦记上笙儿了!” 王锦萱当然知道自己抢不过太子,她也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但仍是有些遗憾的说道, “日后再想见笙儿就难了,真是舍不得……” 云策何尝不是如此舍不得?但再一想,左右太子宠弟弟宠的很,想必不会拦着笙儿回娘家。 第152章 成婚大典 太子准备的嫁衣虽是男装,却配了顶华丽精巧的红色盖头。 云笙的长发绾好之后,一张绝世无双的俊美容颜便被遮在了红色盖头之下。 吉时一到,太子的迎亲队伍便浩浩荡荡到了云家大门口。 常人家的娶亲,定是还要拦一拦门,为难为难新郎官的。 但他们的结亲与旁人不同,且新郎官又是尊贵无比的储君,他亲自相迎已是天恩,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人敢上前阻拦。 唯有一根筋的温辞玖见没人拦门便有心上前显摆显摆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却不想一直盯着他的温老爹看出了儿子的念头,当即捂住儿子的嘴,强拖下去了…… 太子进门进得十分顺利,一路与道喜之人含笑回礼,一边步履急切的朝着云笙的小院儿走。 当他终于走到云笙的房门口,瞧见一身华丽喜服,头遮盖头的云笙时,谢晏归的眼中盈满了愉悦之意。 云笙眼前一片红色,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当嗅到谢晏归的气息时,噌!的一下站起身,朝着他的方向便奔了过去。 如此急切的「新嫁娘」逗得众人忍俊不禁,纷纷笑出了声。 云家人也是无奈的直摇头。 谢晏归见云笙朝自己奔来,忙大步上前扶住他,生怕云笙目不能视摔个好歹。 当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云笙的心情就安定了下来,他感受到谢晏归明显的喜悦情绪,自己的胸腔内也随之涌上无限的期许和雀跃。 谢晏归和云笙的手十指相扣,轻笑着欠身在他耳畔说道,“笙儿,我来接你了。” …… 拜别云家长辈,出了云家大门,谢晏归便揽住云笙的腰,纵身一跃落于马背之上。 路旁看热闹的百姓瞧见这对皆是神仙之姿的爱侣纷纷叫好,满眼艳羡。 其中一个妇人对身边的人说道, “传言说太子极为宠这位云三小姐,知她喜欢穿男装,竟也应允她着男装出嫁,真真是好生让人羡慕啊!” “可不是么,从前只觉云三小姐生的漂亮,眼下头一次瞧见太子殿下的真容,这两人太般配了!简直神仙眷侣一般……”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谢晏归环过云笙,握紧了缰绳,侧首在他耳边笑着道:“笙儿,你终于成了我的妻。” 云笙藏在盖头底下,虽看不见谢晏归的表情,但从他语调中的雀跃中,也能猜得出他此时定然笑容满面。 云笙也在笑,他稳稳的靠在谢晏归的胸膛之上,乖顺的回话道:“好,我是你的妻。” 喜乐奏响,一对新人打马在前,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宫门早已大开,百官以及家眷皆入宫庆贺,立于夹道两旁迎接新人。 到了宫门口,谢晏归扶着云笙下了马,两人十指紧扣,大步朝着皇帝所在的大殿而去。 太子身上的喜服同云笙身上的颜色相同,但绣纹却大有差别,云笙为凤,太子为龙,虽仅有九爪却也威风凛凛,贵气逼人。 -- 第175页 云笙比谢晏归要矮上半个脑袋,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一位高大伟岸,一位挺拔纤瘦,画面分外的和谐美好。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片片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落在两人大红色的喜服上,更增添了几许浪漫之意。 夹道不短,两人走了几步,头顶便都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谢晏归停住脚步,忽的将云笙头上的盖头掀了下来,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容,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今日的云笙格外的好看。 他皮肤本就白皙细嫩,压根无需上妆抹粉,大红色的繁重喜服为他增添了几许高贵典雅。 黑发高高绾起,尽数束在发顶,金色发冠上镶着九颗指甲一般大的珍珠。 谢晏归静静的看着云笙,看着眼前因着自己而束起长发,佩戴发冠的人,胸口胀满了幸福之感。 云笙不知道谢晏归怎么忽然在这里就把盖头摘了下去,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指了指他手中的盖头,说道: “奶嬷嬷说,盖头要到喜房才能摘的,殿下怎么不听话。” 谢晏归爱极了他这副乖巧模样,笑着仰头看了看天空,温声道:“笙儿,下雪了。” 云笙听罢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在手心,亦是满眼笑意的点头。 谢晏归重新拉起云笙的手,再次迈动脚步,朝着大殿而去,口中低声道, “笙儿,这样我们就能共白首了。” 雪花一片片飞舞而下,落在云笙二人的头顶,打眼一瞧,正如谢晏归所言,犹如白了鬓发…… —— 繁琐的大典结束之后,云笙被送回东宫喜房,谢晏归则是去前殿招待宾客。 云笙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旁人一出去就立刻管小锁头要吃食。 小锁头嘿嘿一乐,当即在柜子里将食盒拎了出来,端出两盘红烧肉,笑嘻嘻的说道, “咱们太子爷早就想到您会饿,这不,都准备好了!您快垫垫肚子。” 云笙眼下饿得昏头转向,把奶嬷嬷教的规矩都忘到了九霄云外,看到美食当即两眼放光,急的朝小锁头伸出手, “你快帮我把这衣服脱了,这上面的扣子我不会解,太重了!” 小锁头一听太子妃殿下让自己帮他脱喜服!不由得有几分踌躇…… 太子爷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砍了自己的手? 可眼下太子妃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小锁头咬了咬牙,迅速帮云笙将那些繁琐的纽扣解开。 没了那沉重的喜服压着,云笙行动自在轻松了许多,他挽起袖子坐在桌旁便大快朵颐起来。 谢晏归随便应付了一会儿便回了新房,一进门便瞧见云笙吃的两腮鼓鼓,嘴边都是油。 瞧见他回来,云笙眸光一亮,朝着他扑了过来。 两只油花花的爪子环在谢晏归的腰间,大红喜服之上顿时蹭上了印记。 而太子爷似乎一点都不嫌弃,满眼是笑的伸手为云笙擦掉嘴边的油污,柔着声音问道,“好吃吗?” 云笙嘴里都是东西说不了话,只用力的点头,拉起谢晏归的手就将其推到了桌子另一旁坐下。 小锁头生怕太子追问太子妃喜服的事,忙将喜酒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第153章 好东西 殿内仅剩新婚夫夫二人,谢晏归见云笙吃饱了,牵着他的手去了隔间,耐心的为其洗手擦脸。 “殿下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早知道就等你一起吃。” 云笙没骨头似的靠在他怀中,看着谢晏归骨节分明的大手掌控着自己小上一圈的手。 许是常年手握兵器的缘故,谢晏归的手心带有一层薄茧,被他触碰着,带起一股微痒。 谢晏归默不作声的取过一旁架子上的长巾,轻柔的为云笙擦干后,又牵着他走回屋里。 云笙见他不理自己,便挠了挠他的手心,哼唧道,“做什么不理人?” 谢晏归轻笑着坐到罗汉床上,一个用力便将云笙拉至到怀中。 谢晏归亲手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云笙,自己则是拿起另一杯,看着云笙慢条斯理的说道: “称呼不对,自然不会理你。” 云笙眨了眨眼,这才记起方才自己叫的是「殿下」。 他心虚一笑,凑过去亲了亲谢晏归的下巴,乖巧唤道:“夫君。” 谢晏归嘴角笑意放大了几许,他轻轻撞了撞云笙手中的酒杯,这才回答云笙先前的问题, “因为想你了,所以便回来了。” 云笙抿着嘴笑,顾盼流转间皆是雀跃之色。 他刚想将手中的酒杯放到嘴边,就被谢晏归拉住,只闻他一声轻叹, “合卺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合卺酒…… 云笙差点忘了这事,昨日夜里奶嬷嬷是教过他的。 他连忙起身在谢晏归的怀中退了出来,一本正经的端好杯子,目含期待的看着谢晏归,又换了句, “夫君,快来快来。” 灯下美人,本该粉面含羞,可惜谢晏归的这位美人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羞! 云笙用力扯过谢晏归的手臂与自己的交缠,随后眼巴巴的看着谢晏归,语调中带有催促, “快喝快喝。” 谢晏归无奈的笑,“怎么这么急?” 云笙想起出门前奶嬷嬷塞给他的锦盒,神神秘秘的说道:“有个好东西!奶嬷嬷说等我们喝完合卺酒就可以看了!” -- 第176页 谢晏归听罢挑了挑眉,心头闪过一丝猜想…… 到底抵不住云笙急切的目光,谢晏归用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再次碰了碰杯盏,两人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谢晏归本想说句深情的话,却不想下一瞬自己就被推开。 只见云笙急三火四的将空杯塞到自己的手中,随后转身在枕头旁把那锦盒掏了出来…… 谢晏归扶额,无声的叹息。 不解风情的云笙迫不及待的将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两本书。 云笙怔了怔,莫名觉得这书的封面颜色有些似曾相识。 云笙正回忆着在哪看过,谢晏归的手臂便自身后伸来,将书拿了出去,随后搂着云笙,两人一起翻看起来。 里面栩栩如生的画面顿时映入眼帘…… 每一页皆是两个男子……以各式各样的姿势,这样,那样。 云笙看的双眸圆瞪,指着其中一幅,“这个好像你和我……唔……” 下一瞬云笙的嘴被捂住,只闻谢晏归咬牙切齿的在耳边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被捂着嘴的云笙眨了眨眼,反问, “唔吼么……”【不好么?】 “好,好的很。” 东宫彻底迎来了第二位主人。 宫中的下人们早早就被小锁头拎着耳朵训斥过, 莫要以为太子妃脾气好,便可以随意轻怠,太子妃可能不会将你如何,但太子殿下却不会饶了你。 如此反复叮嘱之下,宫人们对待云笙的事个个卯足了精神,一致认为,宁可先将太子的吩咐放一放,也万万不可怠慢云笙的指令。 可眼下伺候云笙盥洗的小太监如意就有些踌躇。 太子殿下去练功前特意叮嘱,让太子妃多睡会,先不要叫他起来, 可昨儿太子妃又说今日要给皇上请安谢恩,一定要早些叫他起床, 那么问题来了,眼下自己该听谁的? 如意拿不准主意,干脆去求助于小锁头。 小锁头也很为难,但想了想太子妃不高兴和太子不高兴相对比起来,明显前者的后果更严重些,于是他硬着头皮叫醒了云笙。 云笙这一晚上也没睡到两个时辰,属实累极,但奶嬷嬷说了,第二日给长辈敬茶是非常重要的礼节,万万不可耽搁。 云笙向来乖巧有礼貌,对于谢晏归的父亲,他自然更加重视几分,便揉了揉眼睛,哈欠连天的被如意扶着去了隔间盥洗。 待云笙梳洗完毕穿好衣裳,谢晏归刚好进门,瞧见他眼下一片青色禁不住心疼,横了一旁的如意一眼后, 大步走上前抚了抚云笙的脸颊, “怎么不多睡会儿?” 如意被太子爷瞪得一个激灵,忙垂下头退到角落缩着脖子装鹌鹑。 云笙脸颊在谢晏归的手心蹭了蹭,嘟囔道:“奶嬷嬷说我是晚辈,今日得去给你父亲行礼问安。” 谢晏归知他向来乖顺,便不再说推诿的话,只是有些后悔,昨夜实在不该那么晚才睡…… 云笙和谢晏归到皇帝住的承明宫请安时,皇帝正在后院的空地上晨练耍长枪。 瞧见云笙二人过来,皇帝双眸一眯,朝着云笙便攻了过来。 谢晏归神色一凛,当即横在云笙身前,试图挡住父亲的长枪。 却不想云笙飞身一跃,灵巧的翻至武器架旁,取下一杆长枪挥动两下后,笑盈盈的朝着皇帝言道: “请皇上赐教!” 谢晏归还好,对于云笙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足为奇。 可皇帝就不一样了,在他的印象里,云笙不过是个性子单纯质朴,容貌俊美娇弱的少年郎。 皇帝万万没有想到云笙会如此应对。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云笙,浓密的眉微微挑起, “你这小子竟然会武?” 云笙歪头一乐,伸出两只手指比了个半寸都不到的距离, 回话道:“倒是会那么一丢丢!” 皇帝闻后来了兴致,长枪一挑便攻了过去。 谢晏归眉头紧蹙,神色担忧的看着云笙,大有一副苗头稍有不对,便立刻冲上去的架势。 让人意外的是,虽然云笙的动作起初看起来稍显生疏,但十几个回合下来,他便应对的游刃有余。 皇帝眼底的光愈来愈亮,投向云笙的目光也增添了几分欣赏。 第154章 皇后娘娘 皇帝从前镇守燕州,守一方水土护一方百姓。 他手上的功夫不容小觑,便是做了皇帝这几年仍旧勤勉的很,每日练武,一日不曾耽搁。 故而云笙能神色轻松的在他手上过三十多个回合,实属不是一件易事。 云笙上辈子和谢晏归行走江湖时,功夫已经登峰造极。 可这一世因着失去记忆了十年,这期间云笙都没有动过刀枪,体力自然要差上许多。 一刻钟后,云笙的动作便渐渐缓慢下来,对招间显得有些吃力。 谢晏归在一旁急的拧紧了眉,瞧见云笙额头已经渗出了不少汗珠,到底忍不下去了,横身一出便入了战局,一掌将云笙推出练武场,自己空手接下了父亲的一招潜龙出水。 皇帝正斗得酣畅,却忽地换了对手,瞧见自家儿子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顿时没了兴致。 皇帝冷哼一声将长枪丢回架子上,不耐烦的横了谢晏归一眼, -- 第177页 “朕同他切磋,你来凑什么热闹!” 云笙见不得旁人对谢晏归态度不好,当即挡在他的身前,脆声回嘴道, “他当然是因为心疼我!父皇你不要这么凶巴巴的跟夫君说话!” 皇帝就谢晏归这么一个孩子,还从没听旁人叫过自己「父皇」。 忽的被云笙这么一叫,竟有股莫名其妙的雀跃感。 啧,果然给人当爹是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 皇帝倒也没有怪罪云笙反驳自己,只是瞪了他身后此时正嘴角微挑的谢晏归一眼,刚准备让他们进殿一起用早膳,就瞧见心腹神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禀皇上,皇后娘娘不见了!” 此话一出,皇帝神色大变,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一直跟着她?” 谢晏归亦是敛起笑容,神色担忧的看着来人。 那心腹抿了抿唇,“娘娘向来聪慧,她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便连夜改了妆容,避开我们的眼线走了……” “蠢货!”皇帝气的一脚踢翻了脚边的花盆,怒道, “朕早就叮嘱你们菱儿她功夫不弱,万万不可将其当寻常女子那般轻视,这下可倒好!她这么一跑再想寻她便是难上加难!” “是属下无能……”那人跪地请罪。 皇帝气的抬脚想踹,想了想又放下,狠狠的骂了句:“还不给朕去找!找不到提头来见!” 云笙在一旁看的满头雾水,面带不解的问向谢晏归, “皇后娘娘不是应该在后宫中嘛?怎么会不见了?” 谢晏归将云笙的手握在手心,为其擦了擦额间的汗低声道, “母亲她没有来过皇宫,父皇继承皇位后,母亲便留下一封休夫书,独自离开了。” 云笙听罢睁大了眼,惊讶的追问, “休夫书?皇后娘娘为何要休了父皇?是不喜欢他了吗?” 皇帝在一旁本就因着妻子失踪的事心急如焚,又见儿子和「儿媳」在一旁将自己视若无睹,风凉话说的怕是全皇宫的人都能听得见! 当即火冒三丈的反驳道, “谁说她不喜欢朕了!她喜欢朕喜欢的要命!” 云笙被他这大嗓门吓了一跳,揉了揉被震得发痛的耳朵,转过身看向皇帝歪头问: “那皇后娘娘要走?” “她……她就是太喜欢朕了,所以才会走!”皇帝咬牙切齿的回道。 云笙这下更糊涂了,又看向身边的谢晏归,一头雾水的问道, “那,我也很喜欢夫君,我要写封休书给你,再离家出走吗?” 谢晏归听罢眼皮一跳,握着他的手用力收紧,“你敢!” …… 陪着皇帝用罢了早膳,云笙和谢晏归一起回了东宫。 谢晏归将下人遣退,这才将他父母之间的事一一讲给了云笙。 谢晏归的父亲和和母亲乃是青梅竹马,两人恩爱非常,成婚时便发过毒誓,一生唯有彼此。 原本这份誓言都遵守的好好的,不成想,忽地一道圣旨将燕王变成了皇帝,而等待他的不仅仅是皇位,还有先皇为其准备的三宫六院…… 燕王对忽来的皇位兴趣就不大,对那三宫六院更是抗拒的很,可圣旨又哪里是说抗就抗的? 这下燕王妃薛玉菱当即炸了毛,同燕王大吵了一架后,留书离开。 媳妇这么一跑,燕王急个半死,想要去追却被先帝派来的人强行架回了京城。 燕王无法,只好安排下属跟着燕王妃暗中保护。 待先帝升天,燕王继承大统之后,当即封了薛玉菱为皇后,可那些后宫嫔妃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没法子随意遣散,皇帝便从来不入后宫,独居承明宫。 皇帝一旦抽出时间,便会亲自去寻薛玉菱,央求她回宫掌管后位,可薛玉菱也是个犟脾气,不论皇帝说什么都不肯原谅他。 皇帝又舍不得强迫她,这几年夫妻二人便一个跑一个追,玩的乐此不疲。 这次皇后失了踪迹,怕是没有个半年一载都找不到她,皇帝又要无心政事了。 谢晏归在说这些时,云笙一直窝在他的怀中玩手指头,听他说完后转过头,兴冲冲的说道, “找个人要那么久吗?不如让我去,我最会找人了!” 谢晏归一听变了脸,当即拒绝:“你去做什么?不行,父亲手下能人辈出,哪里需要你出面。” 云笙不喜欢憋在宫里,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借口出去,又怎会轻易放弃? 他拽着谢晏归的衣袖,晃来晃去的央求, “那是夫君的母亲,夫君都不着急吗?我们两个一起去好不好?我还没见过母后呢!” 谢晏归还真是不太担心,他母亲薛玉菱功夫不弱,且头脑聪慧的很,故而即便眼下失去了踪迹,他也并不着急。 这厢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娶了云笙回来,还没恩爱够呢,谢晏归自然不肯去掺和爹和娘的烂摊子。 想到这里,谢晏归垂首堵住云笙喋喋不休还在劝说的小嘴,身子一歪便躺在了罗汉床上…… 然而,谢晏归的宽心并没有维持太久。 第二日,都察院递来一则消息,京中少女连续失踪三名,刘府小女刘莺莺,也在其中。 第155章 再扮女装 云笙还记得刘莺莺,那个说话软软糯糯,又很容易害羞的小姑娘。 -- 第178页 云笙听说她失踪了,不由得跟着担心起来,便只好将皇后娘娘的事先暂且搁下,和谢晏归一起查探此案。 谢晏归虽不愿云笙和刘莺莺接触,但此事非同小可,他也只好压下心中酸涩,带着云笙一起追查。 太子与太子妃如此重视此事,大大推进了案子的查办速度。 不出两日,这失踪的三位姑娘近日来的行走动向,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去过什么地方都查的清清楚楚。 云笙和谢晏归很快发现这三个人都去过同一个地方,那便是城外的玉冠山。 玉冠山并不是什么危险之地,山上青山绿水景色宜人,山路也十分好走,年轻人结伴出游都喜欢去此地。 这三人皆在五日内先后去过玉冠山,不知是否同此次的失踪案有关。 云笙仔细看了看三人的资料,发觉她们身高和胖瘦程度都十分相似,至于容貌他看不出美丑,便拿着画像问谢晏归, “她们三个长得如何?都好看吗?” 谢晏归正在翻看各家丫鬟的证词,被云笙问的一愣,看都没看那画像一眼,平淡道。 “不好看。” 这话一出,旁边岳都督嘴角抽了抽,心道太子爷这眼光真够高的,这三位明明是京城中容貌出类拔萃的美人,竟被太子爷说不好看…… 啧,也是,有太子妃珠玉在前,再看旁人便都觉得一般了。 而云笙听了谢晏归的话则是半信半疑,“不好看吗?之前大嫂嫂还一直说莺莺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呢……” 谢晏归听罢脸色顿时沉了几许,拧眉看着云笙, “问这个作甚?你已是成婚之人,为何要关注旁人容貌?” 云笙瞧见谢晏归不高兴了,这才明白他是不喜欢自己关注旁人容貌,忙解释道, “我只是想揣摩一下那恶人的动机而已,若是这三个姑娘都生的很美,或许那恶人是见色起意,若是容貌都一般,就有可能是旁的原因。” 谢晏归闻他解释,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了些,清了清嗓拿过云笙手中的画像,看了看道, “若是同寻常人比,这三人容貌属中上等,但若是同笙儿比,则是要差上许多。” 云笙「唔」了一声,思忖了一瞬道,“我有个好主意!” 谢晏归抬眼看他,“什么主意?” 云笙眨了眨眼,指着自己说道, “既然夫君觉得我好看,那我换上女装,也去那玉冠山上转上一圈如何?” “不可!” 谢晏归和岳都督异口同声的否决,且不说岳都督吓得面色大变,谢晏归此时已经是面黑如锅底。 只见他扯起云笙的手臂便将其拉到了一旁无人的隔间,不容置疑的说道, “笙儿,赶紧收起你这些天马行空的点子!这次的事情还不知深浅,你绝对不可以有这种冒险的念头!” 于云笙而言,才不存在什么冒险不冒险。 作为战犬那一世,老大曾带着他在红旗下起誓,既然他们被赋予了这样的责任, 那便应该用生命来守护生命。 眼下百姓有难,云笙自然而然的想要尽我所能做些什么。 他回握谢晏归的手,那双清澈眼眸现出几许认真,言道:“殿下,你是这天下未来之主,这天下黎民都是你的责任,而你我一体,我合该做些什么的。” 谢晏归似乎没想到云笙会说出这样的话,神色一顿,一时没有出言继续反驳云笙的话。 云笙伸手环住眼前人劲瘦有力的腰肢,在他身前喃喃道:“难道殿下想让我一辈子待在宫中,做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米虫吗?殿下,我很厉害的…… 我会做得很好,况且眼下还不能确定此案同玉冠山有关联,就先让我试一试好吗?” 云笙的话说完,明显感觉到谢晏归的身体僵了一瞬,过了好半晌才缓和过来。 云笙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男人说话的语调带了几许怅然, “笙儿,我……只是不想你去忧心这些,我想要你一生顺遂,想要给你这世间最好的,万事有我在,完全不需要你去操心费力……” “殿下。”云笙出言打断他,顿了顿后又唤道:“夫君,我并非手无寸铁之力的柔弱女子,即便真的引出恶人,我也不会吃亏的! 求你,就让我试试,求你求你!” 面对云笙的软磨硬泡,谢晏归终是败下阵来,只好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之后,陪同换上了女装的云笙去了玉冠山。 亏得大婚那日云笙带着盖头,否则还真没法子扮成寻常百姓家的女子。 云笙选了件淡雅长裙,长发绾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发饰,扶着一位乔装打扮过的女侍卫的手,缓缓下了马车。 眼下是冬日,树木枯萎山路又不好走,实该没什么人才是,但让人意外的是山脚下停了不少马车,且看起来都是女儿家的。 云笙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嗅到了藏于暗处谢晏归的气息,他回过头,朝着那个方向展颜一笑后,迈动步子朝着山脚下一个看卦的摊子走了过去。 那摊子旁坐着位长胡子的男子,看起来四十左右岁,身形消瘦一身道袍。 他脸上神色淡然,并不刻意出声揽客,只安静的坐在那里,看起来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云笙行至近前,颇有几分好奇的看着他,那女侍卫明白云笙不能开口说话,便出言问道: -- 第179页 “叨扰道长,想同您打听个事,我家小姐路过此地,见此处来游玩的姑娘众多,莫非这山上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那道长斜眼看了看云笙,瞧见她的容貌后顿时愣住,目光中满是惊艳之色, 云笙被他盯着倒也没有躲闪,只是满眼疑惑的回望着他。 女侍卫此时却觉得头皮发麻,心头暗道: 太子妃被旁的臭男人盯着看,暗处的太子爷怕是要气死了! 为了免于被罚,她连忙伸手在那道士面前摆了摆,冷声道:“道长,你如此盯着我们小姐,未免太无礼了些!” 第156章 谢公子? 被女侍卫这么一提醒,那道长才收回视线,脸上露出几抹意犹未尽,他清了清嗓道, “咳!贫道方才只是在给你们家姑娘看相而已,大惊小怪!” 看相?我信你个鬼!小心把你自己的命看挂了! 女侍卫翻了个白眼,继续追问,“道长还没为我等解惑,这山上为何有这么多人?” 那道长捋了捋胡须,眼睛时不时的往云笙脸上瞟,故作高深道, “贫道也只是耳闻,据说这山上某处有灵泉水,若是被有缘人所寻到,喝了那灵泉水便会求得好姻缘,故而这些日子来寻灵泉的姑娘便多了些。” 灵泉水?得姻缘? 云笙听后拧起眉,心中道了句胡扯,姻缘之事哪里是喝口水就能求来的? 也不知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放出这等不靠谱的谣言,哄得单纯的姑娘家都来冒险。 云笙愈发觉得刘莺莺的失踪与这事有所关联。 云笙朝着道长道了谢后,顺着山路往山上走去,见附近没人,便侧首小声道, “待会儿若是走散了也无需惊慌,我若是不落单,那歹人怕是不会轻易现身。” 女侍卫听后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云笙的身侧。 许是这些日子走的人多了,山路并不算难走,云笙拎着的裙摆,迈着大步往上走。 女侍卫见状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姑娘,您这步子迈得太大了些……” 云笙这才记起眼下自己是个羸弱的姑娘,他连忙放下裙子,强忍着心急迈起了小碎步。 越往山上走,前面的姑娘们脚步愈发吃力了些,云笙为了不引起那些姑娘们的注意,特意绕了条小路往山上走。 也不知是云笙选的这条路难走,还是旁的姑娘走的太慢,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不到旁人的踪影,只听得到云笙与身旁女侍卫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眼前一切忽地变得雾气蒙蒙。 云笙察觉到一丝异样,不动声色的吩咐道, “柳儿你瞧,那边竟有一棵梅花树,快,去给我折一支过来。” 那女侍卫有些不放心,但仍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抿了抿唇道, “姑娘,那您在这里别动,奴婢很快就回来。” 女侍卫撒开了云笙的手臂,朝着不远处的梅树走去,可明明看着距离很近,却怎么走也走不到近前。 糟了!是奇门阵法! 柳儿登时警醒,想回过头暗示云笙,却发现身后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云笙在踏入阵法时便发觉了端倪。 上辈子他和谢晏归行走江湖时,谢晏归曾教过他一些奇门遁甲之术。 云笙直觉感敏锐,故而当进入非正常空间时,很快便能察觉到。 方才他支开柳儿的地方,便是入口。 这种地方会设置阵法,极大可能是与那些姑娘的失踪有关联。 云笙心中暗暗猜测,面上却丝毫不显,他适当的做出几分焦急状,「寻找」着忽然不见了的柳儿。 云笙在林中胡乱走了一会儿,忽地瞧见不远处有一道格外熟悉的身影,看起来竟有些像谢晏归。 若不是云笙嗅觉灵敏,怕是都会将那人认作是他。 这人的身影和太子殿下如此相像,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云笙晶亮的瞳仁转了转,随后故意放柔了嗓音唤道, “是谁在那?柳儿,是你吗?” 那人听到云笙的话后转过身,瞧见云笙的脸后眸间显露出几分欣赏之色,当即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那人越是走近,云笙心头越是诧异。 眼前这人不仅身形和谢晏归相似,连容貌都一模一样,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云笙压下心头震惊,面不改色的看着来人,退后了几步做出一副姑娘家该有的戒备模样, “你……你是何人?可瞧见了我的婢女?” 那人笑了笑,朝着云笙拱了拱手,端的一副风流模样,“某姓谢……姑娘怎会一个人在此处?” 姓谢?谢乃是国姓,而在这京城之中,像他这般年岁的谢姓男子唯有谢晏归一人。 这人自称姓谢,同说他自己是太子有什么区别? 云笙心头发沉,脸上却仍是一副没见识的天真模样, “我是外地人,路过此地,听说山上有灵泉水,便想上来看看,可方才和婢女走散了……” 男子朝着云笙走近了一步,满眼是笑, “这山路崎岖错乱,一时走散了也是有的,既然姑娘想寻灵泉,谢某带你去找如何?方才下山时恰好碰到了,就在那边不远的地方。” 男子指了个方向,语气中带着诱惑。 -- 第180页 眼前的这张脸是云笙十分熟悉的,可他身上的气息却非常陌生,且此人的目光让云笙感到格外的不舒服。 他明明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泛着丝丝冷光,仿佛毒蛇一般。 云笙手腕处藏着袖箭,他不动声色的将其握在手中,踌躇了一瞬后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公子了。” 男子做出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笙尽量与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缓缓跟在他的身后。 这男子十分健谈,似乎对云笙很是感兴趣,一会儿问她是哪里人,一会儿问她来京城做什么。 云笙来之前便都想好了说辞,随便答了几句应付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到了一处山洞口,那男子指了指山洞说道, “灵泉就在这山洞里,姑娘进去看看吧,我身为男子不便同姑娘一起进去,便在外面等你。” 云笙耳尖微动,屏住呼吸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山洞里没人,且着实有潺潺的流水声。 他狐疑的看了男子一眼,心道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带自己来找泉水? 云笙进了山洞,果然瞧见一处泉眼。 云笙又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他用手撩动了几下泉水,仍是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他微微欠身假意饮下泉水,随后缓步走出了山洞,朝着等在洞口的男子道谢, “多谢公子,若不是你,我怕是寻不到此处。” 那男子听罢笑了笑,走到云笙身边伸出手,“下山的路不好走,就让谢某扶着姑娘吧。” 第157章 冒牌太子爷 云笙若不是眼下要装羸弱少女,怕是早就「飞」起来了,哪里用得着旁人扶? 况且他可是牢牢记得谢晏归的叮嘱,不许让旁人碰触自己的身体,否则「大刑伺候」。 思及此处,云笙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能走。” 话落,他便自己朝着方才来时的路往回走。 那男子见云笙拒绝自己,倒也没觉得意外,只是收回手跟了上去,神情温和的看着他说道, “姑娘看起来年岁不大,生的犹如仙女一般,实让谢某好生向往……不知姑娘可许了人家?” 男人顶着谢晏归那张英俊无比的脸,说出此等暧昧的话语,用脚趾头想也知他心存什么念头。 也不知道这家伙同几个女子说过这等引人浮想联翩的孟浪话。 若是换成旁的女子,此时想必早就已经羞红了脸,但咱们云笙不是女子,压根不懂得什么是害羞。 他好奇的侧过脸,看着男子反问道, “我定亲与否,与公子何干?” 那男子被堵得一愣,随后缓过神继续摆出一副真诚的模样,意味深长的回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若是没有定亲,谢某自然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二。” 云笙心头暗骂: 好个不要脸的登徒子,打着我夫君的名号,见到个姑娘就求亲,到底安得什么心? 他心中将这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可你我第一次见面,我虽知你姓氏却不知旁的……” 那人听后嘴角笑意更大,负手走在云笙身前,故作神秘的问道, “姑娘可知如今皇姓为何?” “当然知晓,皇姓是谢字……”云笙顿了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你也姓谢,莫非公子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太子殿下?” 那人闻后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云笙,没否认也没有承认。 云笙看着他假冒太子还悠然自得的模样,十分的想给他两脚! 冒充我夫君,你也配! 方才初见时,云笙还觉得他同谢晏归一模一样,可眼下便觉着他根本不配同谢晏归放在一起比较。 即便有着同样的脸,可周身上下的气场却有着天壤之别,谢晏归若是天上的明月,那眼前这个便是倒映在臭水坑里的倒影,又臭又难看! 云笙强忍下想打他的冲动,稳了稳心神,抿唇问道, “我虽不是京城人士,但对于太子殿下的事也有所耳闻,听闻太子殿下刚刚大婚不久,且与太子妃十分恩爱?” 男子听罢笑容僵了一瞬,随后叹了口气,“你也说了,那些都是传闻罢了……不提也罢。” 话落,他在腰间摘下一枚玉佩,递给云笙道, “今日能有缘与姑娘相识,谢某三生有幸,只恨你我相逢的太晚……这是我的随身玉佩送给姑娘做个见面礼,两日后我会去白马寺进香,姑娘可有空前往?” 云笙看了眼那个玉佩,上面刻着的图案与谢晏归身上佩戴的那块有几分相像,他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做犹豫状: “后日……我也不知会不会得空,公子可有什么事?” 男子听罢摆出一副深情模样,缓缓说道:“我知道眼下姑娘怀疑谢某的真心,后日白马寺,我定会让姑娘看到我的诚意, 只是……姑娘暂且不要将此事告知旁人,待我回去同父皇……同家父表明了心仪,求他做主给个恩典可好?” 云笙冷眼看着眼前的人胡说八道,见他连皇帝都搬出来扯谎,气得直咬后槽牙。 若不是因为没有见到莺莺她们,他不敢打草惊蛇,否则云笙非要胖揍这个大骗子一顿不可。 -- 第181页 云笙点了点头,看了眼天色,“我该回去了,我的婢女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男子见云笙应下很是高兴,“别急,我带你出去。” 话落,男子走在前面,引着云笙渐渐走回了方才与柳儿「走散」的地方。 柳儿果然焦急的呼唤着云笙,云笙快步走出,再想回头同那男子说话,便发觉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姑娘!您去哪了!急死我了!”柳儿神色慌乱的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云笙一番,见其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长吁了口气。 云笙朝着她使了个眼色,淡淡道:“随便走走罢了,我们回去吧。” 柳儿不敢多问,扶着云笙的手,两人迅速下了山。 云笙这厢刚刚打开马车的门,便从车厢内伸出一只手,大力将他扯了进去。 下一瞬,云笙便落入熟悉的怀抱之中。 云笙方才被那个冒牌谢晏归搞的又烦又燥,眼下见到了本尊连忙捧着他的脸洗眼睛。 谢晏归见他毫发无损的回来,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许,重重吻了他一口,这才开口询问, “如何了?那阵法中可有什么端倪?” 云笙窝在谢晏归的怀里好一阵才缓过来些,又追过去在他的唇上用力嘬了一口, “夫君!那个阵法里藏着个冒牌货,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身形和说话声音都很像! 他打着你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方才……” 云笙提起那个冒牌货就一肚子火,三言两语便将方才的事都同谢晏归都复述了一遍。 谢晏归听罢拧起眉,看着云笙递上来的玉佩,“他约你后日去白马寺?” 云笙点了点头, “说是他要回去求圣上恩典,定会让我看到他的诚意!话里话外用侧妃之位诱惑我。” 谢晏归此时脸色阴沉似水,抓起云笙的手反复看了看, “那个混账可对你动手动脚?” 云笙用力摇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没有,我怎么会让他碰我!臭死了!” 谢晏归凤眸眯了眯,将那玉佩放入袖中,看着云笙不容置疑的说道, “后日你就别去了,我安排旁人去。” 云笙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抗议道, “那怎么行!都说好了这个任务我来……唔……” 气到七窍生烟的谢晏归,捧住他的脸就覆了上去…… 马车外,扮作婢女的柳儿看了看已经没了人影的看卦摊位,问向身旁的扮作车夫的同伴,问道: “方才那个看卦先生呢?” 车夫瞥了柳儿一眼,神情淡淡的说道, “卦他是看不了了,眼下想必是去看郎中了。” 第158章 皇帝私生子? 那算卦了道士因着小声嘀咕冒犯云笙的腌臜话被胖揍了一顿, 云笙也险些在马车里被「就地正法」,亏得侍卫送上了一则消息,太子爷才「网开一面」。 薛淮安来京城了,带着十余年前「赵恩允」之死的线索。 东宫…… 想起一切的云笙再次见到薛淮安时,竟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薛二哥哥!”云笙很开心,一边给他递果子一边追问他带来的消息。 谢晏归似乎不大喜欢他对旁人这般热情,沉着脸将云笙按到自己身边坐着, “有小锁头伺候,你做这些做什么?坐下。” 薛淮安早就习惯了谢晏归对云笙的占有欲,见他如此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奚落道: “啧,本公子大老远的跑来京城,太子爷就这么待客?还是我们笙儿好。” 薛淮安知道了云笙已经完全恢复记忆的事,想与其亲近也不大敢,毕竟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妃了。 眼前的云笙穿着女装,漂亮的有点不像话。 再看太子爷那张臭脸,薛淮安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但一想起还有正事要说,薛淮安敛去笑闹之色,将他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知。 前些日子薛府门口来了个乞丐,嚷嚷着有重要消息卖给薛家,让薛家人给他二百两银子买酒。 薛家门房的下人见他言之凿凿没敢耽搁,将此事告诉了薛淮安。 薛淮安最是擅长对付这种流氓地痞,本想好好收拾收拾他,却不想这乞丐还真带来了一条重要消息。 十余年前,赵恩允出事的那个晚上,这个乞丐在对面的胡同里睡觉。 他半夜起来小解,亲眼看见谢晏归将赵恩允丢下离开后,又从黑暗中走出一位容貌俊秀的少年,那人杀了赵恩允后再悄然无声的离开。 目睹了行凶的乞丐吓个半死,生怕被杀人灭口,他连夜出城离开了扬州,前阵子才敢回来。 多番打听之下,乞丐得知当年之事谢晏归顶了锅,便打起了从中赚上一笔的主意。 那乞丐口中的少年人,所有特征都同当年的裴聿十分相像。 薛淮安听后十分震惊,本想带那个乞丐认一认裴聿的画像,却不想那乞丐拿了薛家给的赏银后,当晚就死在了荒废的破庙之中。 乞丐的死让线索再次断了下来,但裴聿却有了很大的嫌疑,薛淮安怕走漏了风声,便亲自来了京城,想提醒谢晏归留意裴聿。 云笙听罢气的瞪圆了眼,想起自己和谢晏归这阴差阳错的十年,都是拜裴聿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所赐,便觉得恼怒非常。 -- 第182页 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夫君同他无冤无仇,难道就因为学问比他高,长得比他英俊,他就如此恶毒吗?” 谢晏归安抚似的顺了顺云笙的背身, “我会派人好好查一查这其中的缘由,别气,乖。” 薛淮安也颇感纳闷,神情严肃的说道:“裴聿这家伙看着谦逊有礼,不成想背地里如此心狠手辣,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他所为,此人心思歹毒的程度不可小觑。” 谢晏归凤眸眯了眯,微微颔首。 谢晏归这厢着人去调查裴聿之事,第二日暗卫就带回了一则消息,坊间竟然有传言说裴聿是皇帝的私生子! 传言说:裴聿的母亲秦香琼当年在燕州时,同还是燕王的皇帝有过一段私情,后被燕王抛弃,秦香琼便带着身孕嫁到了伯爵府。 而裴聿就是当年的腹中子,当今皇帝的亲生骨肉。 云笙闻后满脸错愕,诧异的看着谢晏归, “私生子?这怎么可能?父皇和你母亲情深似海,怎么会跟别的女子有牵扯?” 谢晏归亦是面色清冷,不屑的嗤笑一声,看着那暗卫道:“你再去打听打听,探一探这传言从何而起。” “是!” 暗卫当即领命而去。 —— 因着云笙还要去白马寺赴约追查刘莺莺失踪一案,便只能先将裴聿的事放一放。 谢晏归终是没有抵得住云笙的撒娇大法,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后,看着一身女装的云笙抱着一只小狗前去赴约。 云笙有预感今日的赴约定会有大收获,为了能及时给谢晏归传递消息,便带了只小狗勾。 柳儿依旧陪伴在侧,尽心尽责的护在身旁。 到了约好的时辰,云笙再次支开了柳儿,抱着狗勾朝着那日说好的后山而去。 没走几步,云笙又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这后山也被设置了阵法。 云笙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没走几步,他便察觉到有两个人悄悄跟在后面。 云笙耳尖微动,听到了手掌横劈过来带动的风声。 他心头一凛,随后灵机一动,顺着那劈过来的力道便无声倒了下去,一双美眸闭得严严实实。 云笙带来的小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它掉落在地上后便蹲坐在一旁,歪头看着那动手「打」晕了云笙的人。 那动手的人怔了怔,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云笙,又满脸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同另一个人小声嘟囔, “嗯?我方才碰到她了么?” 被问到的人似乎脾气不大好,唾了一口, “没碰到她怎么昏了?别废话!赶紧带走!” “啧!今儿这姑娘好生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只有贪图富贵不知检点之人才会被骗到这里。” 「晕」过去的云笙默默听着两人的讥讽,随之又被人捆上了手脚,倒栽葱似的被扛在了肩上,难受的他险些吐了出来。 云笙暗暗咬牙压下恶心之感,心道:等我救出了刘莺莺几人,非把你们倒立着挂在树上三天三夜不可! 云笙被扛着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被丢到了一辆马车上。 其中一人坐在车门守着,另一个人则是在前面驾车,云笙「晕」的老老实实,实则一直在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他听到了水声,听到了马蹄踏在泥土上的沉闷声。 又行驶了小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云笙「悠悠转醒」,神色「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大汉, “你们是谁?” 第159章 入虎穴 四周荒芜一片,身边有几座坟墓,马车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墓穴旁。 云笙下了马车后悄悄打量了一番,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脸上有胡须的汉子一脸凶神恶煞,狠狠剜了云笙一眼,随后看着身边已经看直了眼的同伙道, “别跟她废话,把人带进去!” 那个满脸猥琐的似乎很怕这人,忙点头应下,将云笙又扛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墓室。 墓室阴暗,泛着潮湿冰冷的气息。 云笙挣扎着落了地,那两人见他反正也跑不了了,干脆解开了她脚上的绳索,让其自己行走。 云笙踉踉跄跄的被推着往里走,目光打量起四周。 墓室里空间不小,还有两名壮汉在里面守着,瞧见云笙他们进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后继续打牌。 墓室往里走有两排监牢似的隔间,门上分别上着链锁,让此地看起来更像是刻意挖出来的秘密牢房。 云笙迅速朝隔间里张望,果然找到了刘莺莺的身影。 那刘莺莺头发微乱,面色苍白的缩在角落,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似乎感受到云笙的视线,目光也缓缓望了过来。 当她瞧见云笙的脸那一刻,顿时惊得瞪圆了眼。 云笙生怕她激动之下说漏了自己的身份,连忙朝她眨了眨眼。 刘莺莺倒也反应快,慌忙的垂下视线,免得被那两人看出异样,双手因着紧张握成了拳。 和刘莺莺关在一起的两个姑娘见又有人被骗了进来,投向云笙的目光不由得露出几分同情之色。 云笙被关到了刘莺莺对面的牢房之中,里面静坐着一位女子,看起来三十左右岁,虽合着眼,却也能看出来她容貌美艳,气质不凡。 -- 第183页 云笙被推了个趔趄,回过身就见那汉子将门重新锁上,不耐烦的瞪了云笙一眼,抬了抬手中的鞭子警告道:“老实点!” 那女子听到动静睁开眼,淡淡的瞥向云笙,随后拧起眉嗤笑一声道, “又是个空有其表,异想天开的蠢货!” 我才不是蠢货!我是来救你们的! 云笙在心里默默回嘴,随后一脸正色的走到那女子身旁,蹲下身看着她。 女子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但气息过于绵软,唇色也不大对劲,像是被下了药。 云笙朝她眨了眨眼,无声的用唇语问道,“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中毒了?” 那女子见状眯了眯眼,上下打量起云笙。 见眼前少女容色倾城,肤如凝脂一般,双眸晶亮清澈,这般天真烂漫娇滴滴的模样是来救人的?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女子错开视线,很显然没有相信云笙的话。 她不信任的视线让云笙倍受打击,他抿了抿唇,出手点了女子肩上的两个穴位。 那女子一怔,登时觉得周身上下方才还流动缓慢的血液变得迅速了几分。 她错愕的看着云笙,眸间添了意外和惊喜。 云笙怕自己太安静了惹得人怀疑,便掐着嗓子喊道,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快放我出去!” 他一边喊,一边朝着刘莺莺那个方向看,示意她稍安勿躁,莫要惊慌。 刘莺莺不住的点头,红着眼窝满眼激动的注视着云笙。 而和云笙关在一处的女子此时也不再轻视云笙,而是故意配合他放冷了腔调斥责道, “你消停些!若是聪明又怎会被骗到这里来?你给我闭嘴!别打扰我休息!” 那几个汉子听到云笙两人起了内讧,哄笑一声,没搭理云笙的叫喊。 云笙假意呜咽了两声,朝着女子竖了竖大拇指,再次无声的问道,“好些了吗?” 云笙方才点了女子的两个清淤穴,是上辈子谢晏归教他的,可以在短暂时间内使血液快速流通,压制体内的毒性。 女子无声的点头,无声回问,“外面可有人接应?” 云笙眨了眨眼,继续用唇语说着:“小温温已经去搬救兵了。” 云笙口中的小温温,正是他来时抱得那只狗勾,此时它正引着谢晏归等人奋力朝着那片乱坟岗的方向赶。 谢晏归知道云笙有几分本事,定能保护的好自己,但仍是禁不住担心,一路上那张俊脸始终阴沉着。 薛淮安也在同行之中,见骑在马上的谢晏归薄唇紧抿始终一言不发,忽地想起多年前云笙还是个孩子时被人绑架的事。 那时的谢晏归明明对云笙的亲近很是不屑,可在得知他被人掳走后,脸上也是露出了如眼下一般无二的表情。 啧……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呐。 墓室秘牢中,因着有几个柔弱的姑娘在,云笙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安静的等着谢晏归的人来接应自己。 他想起自己袖中藏着的药丸,取出了一粒递给同牢房中关着的女子,小声道, “这是我朋友给我的醒神丹,你含一粒在口中,应该会舒服些。” 云笙方才得知这女子身上会些功夫,因着被灌了软筋散才被困于此。 温辞玖给云笙的醒神丹是他平时做正事犯困时,用来醒神的提神良药,不成想此时竟派上了用场。 那女子接过后毫不犹豫的放入了口中,果然觉得脑中清明了不少。 她此时看着云笙的目光已经没了起初的不屑和轻视,而是神色柔和的看着她,小声问道, “你是为了救人故意被抓进来的?” 云笙点了点头,清澈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卷翘的睫毛忽闪两下,仿佛小扇一般。 女子笑了笑,朝着刘莺莺的方向指了指,“那个小姑娘认识你?” 云笙又一次点头,正想说我和她相过亲时,墓室的门在外面被人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云笙神色一凛,趴到栏杆空隙往外望,只见那个同谢晏归生的一模一样的男子走了进来。 “人带回来了?”他问门口守着的两个汉子,汉子点了点头,朝着云笙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回道, “在里面。” 那自称谢公子的男子闻后勾了勾唇,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踱着步子朝着云笙走了过来。 云笙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冷冷的注视着他。 「谢公子」见状轻笑了一声,走到云笙对面,开口道:“美人儿,怎么这般看着我?” 第160章 端虎窝 云笙被他这声「美人」叫的直犯恶心,抿了抿红唇冷眼道, “你这个骗子,把我捉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那人勾唇一笑,目光在云笙的身上上下游移,语气轻浮道:“此言差矣,哥哥这不是要向你证明我的诚意么?” “把我关起来就是你的诚意?”云笙拧眉反驳,试图套话追问道, “这里关着这么多姑娘,都是被你骗来的?” 那男子将手伸了过来,想要触碰云笙握在栏杆上的手,云笙反应极快,迅速将手收了回来,目光愤怒的望着他。 男子颇为遗憾的“啧——”了一声,贪婪的目光望着云笙, “好妹妹,别吃醋,这些人哥哥都不喜欢,哥哥只喜欢你一个,等主子交代的事成了之后,哥哥就把你娶回家。” -- 第184页 云笙一听这人背后还有个「主子」,心头顿时一凛,做疑惑状:“你们,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你到底是谁?” 男子将手放在下巴上摩挲了几下,色眯眯的视线紧紧盯着云笙,贱兮兮的回道:“要做什么你就不必管了,至于我是谁?我自然是你未来夫君……” “哐啷!”一声巨响传来,墓室的门被强行打开,紧接着错乱纷杂的脚步声,兵刃相接的打斗声相继传来。 男子神色大变,迅速打开牢房的门将云笙扯了出去,锋利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阴沉着脸迎了出去。 慌乱之中,男子没工夫再次锁上牢门, 与云笙关在一起的女子反应极为迅速,她悄然无声的跟在男子身后,试图寻机会救下云笙。 反而被挟持着的云笙淡定自若的很,他目光投向闯进来的人,只见谢晏归手握长剑俊颜冰冷,一双凤眸之中满是怒意。 当他目光投向云笙的那一刻,表情才起了一丝变化,眸底盈满了心疼。 视线相对那一瞬,云笙方才还悠然自得的神色立刻变得委屈巴巴,朝他伸出手,扁着嘴告状道: “夫君!他说他要把我娶回去做夫人!” 谢晏归听罢凤眸微眯,阴冷的视线当即扫向那个假扮成太子的男子。 男子登时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 谢晏归带来的人早就将另外几个乌合之众控制住。 而冒牌货瞧见眼前之人同自己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就知道出大事了,竟然把太子爷给引来了! 还有,自己怀里禁锢这个「少女」叫他什么?夫君? 自己这太子是假的,却抓来个真的太子妃?真真是捅了马蜂窝! 冒牌货心头发凉,握着匕首的手都颤抖起来,他看着满目杀意的谢晏归道, “你……你别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她!啊……” 冒牌货话音刚落,就觉得颈侧一阵剧痛,随后眼前发黑便失去了意识。 冒牌货瘫软倒下的那一瞬,他身后藏着的艳美女子即刻展露在人前。 谢晏归眸底一亮,意外的唤道:“母亲!” 女子嘴角上扬,朝着谢晏归伸出手臂,笑着道, “臭小子,快来让为娘抱抱!” 谢晏归无奈一笑,伸手揽过已经呆掉的云笙,将其推到母亲薛玉菱的身前,笑着道: “这是你儿媳,笙儿,这是母亲。” 薛玉菱方才就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这位让她很是欣赏的「小丫头」竟是自己儿子刚娶回家的媳妇! 薛玉菱此番偷偷来京,就是因为儿子大婚。 她本想悄悄看看儿媳性情品貌如何,不曾想瞧见一个假扮儿子哄骗少女的混账东西。 薛玉菱追查之下,一不留神中了他们的软筋散,这才被囚禁在此。 如此机缘巧合之下,没想到也能如愿,见到了自己的「儿媳」。 听到儿子引荐,薛玉菱神色慈爱的看着云笙,用着看儿媳的目光上下打量起她。 云笙此时也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美艳女子便是那位失踪了的皇后娘娘。 他不由得心头欢喜,见薛玉菱双手还展开着,便乖巧的抱了抱她,脆声唤了句:“母亲。” 这次云笙恢复了自己声线,没有再刻意装成姑娘家那般。 少年嗓音清脆悦耳,动听至极。 薛玉菱怔了怔,脸上现出一丝疑惑。 嗯?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劲? 薛玉菱正想追问几句,就听到隔间的几位姑娘叫嚷起来, “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救我出去!”刘莺莺眼窝泛红,期期艾艾的望着云笙。 云笙这才记起牢房里还关着人,他忙拿过谢晏归手中的长剑,走到牢房门口哐啷两声砍断了链锁,笑着安抚道, “没事了,快出来吧!” 刘莺莺拨开另外两个姑娘,率先挤了出来,眼泪汪汪的就朝着云笙扑了过去。 眼看着她要钻到云笙的怀里,谢晏归一把扯过云笙,将他揽到自己怀中,冷眼看着刘莺莺道, “姑娘自重。” 刘莹莹扑了个空,咬唇看着云笙,欲哭不哭的说道, “我……我只是有些害怕。” 云笙瞧着刘莺莺梨花带雨的模样很可怜,安慰道,“别怕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想在谢晏归怀中退出来,却不想这位太子爷忽地闹了脾气,就是不肯松手,搂在他腰间的铁臂反而愈加收紧了几分。 云笙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眸间带有疑惑。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去和母亲说说话,这里有柳儿在。” 话落,他扫了不远处的女侍卫柳儿一眼。 被提及的柳儿头皮一麻,当即凑了过来, “是,这里交给属下便可,刘姑娘,几位请跟我来……” 刘莺莺被太子爷冰冷的视线盯的心头害怕,只能百般不舍的看了看云笙后,不情不愿的跟在了柳儿的身后。 薛玉菱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儿子的霸道劲儿禁不住噗哧一乐,嗔瞪了谢晏归一眼,笑道, “这霸道劲儿跟你那老子一个德行!笙儿过来,到为娘这里来,咱们不理这个混小子!” 云笙听罢眨了眨眼,看了看谢晏归,又看向薛玉菱,小声反驳道, -- 第185页 “夫君他不是混小子,夫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第161章 夫妻争执 看着云笙满脸认真为自己儿子说话的模样,薛玉菱再一次被逗得笑出了声。 她越看云笙越是喜爱,抬手抚了抚云笙的发顶, “好孩子,快跟娘出去,这里面乌烟瘴气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薛玉菱发了话,众人这才敢动地方,扛起地上捆着的几个人出了墓室。 薛玉菱拉着云笙和谢晏归上了马车,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看看「儿媳」,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娘随儿子回东宫吧,爹十分思念于您,这些日子因着担心您,寝食难安,人都憔悴了许多。” 谢晏归看着母亲,开口劝道。 云笙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父皇他瘦了,眼角也有皱纹了!都是想您想的!” 薛玉菱原本还带着笑意,忽听儿子提起丈夫,顿时沉下了脸, “他还有空想我?三宫六院嫔妃三千,哪里还有闲工夫想我?” 谢晏归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要为父亲分辩几句,却被云笙抢了先, “母亲,父皇他从不踏入后宫半步,向来都是自己住在承明宫,那些后妃都是摆设! 您不必把她们放在心上!” 薛玉菱对着儿子摆脸色,却舍不得对云笙冷脸,握了握他的手佯装生气道, “你这孩子,护着自己夫君也就罢了,怎么连那个讨人嫌的家伙也要护着? 这可不成,日后你得同为娘一条战线。” 云笙听罢怔了怔,想都没想就回道,“我和夫君一条战线。” 谢晏归在一旁听到这话忍俊不禁,看着云笙的目光中皆是掩不住的深情爱意。 谢晏归实在是喜欢他这幅乖巧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抚在云笙的脸颊上,大拇指摩挲了几下, 低声言道:“方才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这滋味实在不大好受,日后绝不会再让你如此冒险。” 薛玉菱听到这儿才想起来此事,当即拍了儿子肩膀一巴掌,斥责道:“你不提我差点忘了这茬,你探案便探案,怎么能让笙儿一个姑娘家跑去那种狼窝诱敌?” 还不待谢晏归回话,云笙便出言更正道, “母亲,笙儿是男子,不是姑娘家!” 此话一出,薛玉菱当即愣住,错愕的看着云笙和谢晏归,一副「是不是我听错了」的表情。 谢晏归却缓缓点头,温声道,“娘,笙儿他是男子。” 薛玉菱惊得美眸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儿媳」,嘴巴张了好几次也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直到回了东宫,薛玉菱始终都是一言不发,她坐在主位之上,脸上神情可以用「乌云密布」四个字来形容了。 云笙感受到她身上的怒意,猜到了她是对于自己是男子却嫁给太子的事感到不理解,顿时有些彷徨无措。 云笙默默的看着谢晏归,眼底藏着几分忐忑。 谢晏归见他如此,脸上显出心疼之色,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发顶,在他耳边低声道, “别怕,母亲很喜欢你。” 云笙悄悄打量了薛玉菱一眼,小声用气音回道,“可是母亲现在很生气。” 薛玉菱此时着实很生气,她哪里想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盼了许多年的儿媳妇,竟然是个男儿郎! 这让她一时间怎么接受得了?还有皇帝那个骗人的老东西! 儿子与同性成婚这般任性不合乎常理之事,他竟然也允了! 薛玉菱再是生气也不忍心当着云笙的面发火,虽说他是个男孩子,但这孩子实在讨人喜欢的紧…… 她正暗暗生着闷气,薛玉菱便瞧见眼前这对小两口完全把自己当成空气,肆无忌惮的说起了「悄悄话」。 再瞧见云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薛玉菱心头一软,叹了口气, “笙儿,娘没和你生气,别胡思乱想。” 云笙听罢眸间一亮,半信半疑道, “真的?那母亲是在生谁的气?笙儿感受得到,母亲的头上已经在冒烟了!” 薛玉菱嘴角一抽,尴尬的瞥了身旁忍笑的儿子一眼,本想说自己在生儿子的气,但又想起云笙护夫护得紧,便只能回道, “母亲在同你们父皇生气,我这就去见他……” “皇上驾到!” 薛玉菱话音未落,小太监唱报的声音传来,下一瞬皇帝步履急促,伟岸的身躯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菱儿!”他直奔薛玉菱身前,用力的抱住她,深邃的眼窝隐隐发红,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 云笙还是头一次瞧见皇帝露出此等神情,惊得小嘴儿微张,瞪圆了眼睛看着两人。 谢晏归知道父亲母亲会有很多话要说,拉起云笙的手无声的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这对分别了许久的夫妻。 出了门,云笙一步三回头,有些担心的问道,“母亲那么生气,会不会和父皇吵架?” 谢晏归搂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笑着道, “夫妻间偶尔吵架是必然的,没关系,他们吵过了便会好了。” 云笙听得云里雾里,侧首看着谢晏归, “夫妻间都会吵架?那我们好像从来没吵过架,莫非是我们不够喜欢对方?” 谢晏归扶额叹气,弹了弹云笙的脑门,“乱想什么呢,笙儿这么乖巧,我哪里舍得同你吵架?” -- 第186页 云笙闻后细细琢磨了一瞬,恍然大悟道,“夫君是在说母亲她不乖巧吗?” 谢晏归听罢满头黑线,被他堵得一时语塞,气恼的将云笙按在怀里狠狠的亲了一会儿,直到那张噎人的小嘴儿微微发肿,这才放开了他。 殿内「不乖巧」的薛玉菱这会儿正指着皇帝的鼻子责骂, “你简直是个混人!怎么能让儿子娶了个男儿郎?!你当了皇帝就如此任意妄为哄骗世人的吗?” 皇帝也不示弱,瞪着眼睛反驳, “我当皇帝就是要我的妻儿一生顺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儿喜欢男儿郎,那便让他娶男儿郎, 我儿喜欢女娇娥,那便娶个女娇娥!若是连儿子这点心愿都无法满足,我还当这个狗屁皇帝有何用!?” 薛玉菱都要被他这些话气笑了,美眸间满是恼意。 她推了始终抱着自己皇帝一把,气道:“儿子娶了男儿郎,孩子怎么办?你不想抱孙儿,我还想抱呢!莫非你还想让他如你这般纳几个侧室回来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第162章 机关算尽 薛玉菱的话让皇帝忽的一笑,低下头啄了啄她的唇瓣, “抱孙子哪有抱儿子好,我们抓紧时间再生个小的不就成了!” “谢承运!你好生不要脸……” 被骂了「不要脸」的皇帝陛下将不要脸的行径深刻执行到底。 打横抱起自己跑了多年的妻子,眉飞色舞、步履匆匆的回了承明宫,继续做更不要脸的事…… 爹娘办大事,云笙和谢晏归此时也没闲着。 两人正在追查审问那几个恶徒冒充太子引诱少女的真正意图。 刘莺莺格外的配合,将自己被骗的过程详细的说给了云笙。 她也是听闻了山上有灵泉水一说便去求姻缘,不曾想竟见到了「太子爷」。 刘莺莺本就对云笙难以忘怀,见太子爷娶了云笙还在外面这般沾花惹草,顿时怒由心生。 刘莺莺想拿到太子勾三搭四的证据去拿给云笙看,让其看到这个「龟公子」的真面目,却不想自己被哄骗到那牢狱之中关了起来…… 其他几位姑娘则是被冒牌货以太子侧妃为诱饵哄骗关了起来,她们几人除了自由受限之外,倒是没有再对她们做旁的恶事。 那冒牌货被严刑拷打之后很快吐出他所知道的内情。 冒牌货姓秦名强,本是一名唱戏的戏子,某日唱戏时被一位贵人看上,付了大笔银两将秦强买了出来,秦强自此开始受雇于那位贵人。 那背后之人给了秦强人皮面具,让其打着太子的名号在外面哄骗些大家闺秀关起来。 而那背后之人究竟是什么人,秦强也无从得知,每次与其接触时,对方都带着面具,且说话的声音也做了刻意的伪装,故而一直以来,秦强也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 那人还告诉秦强,他只负责拐人,旁的事都按照吩咐行事。 没有那人的指令,秦强万万不可做多余的事,而那些被拐骗的姑娘家也不可伤其一丝一毫,仅囚禁便可。 审问了半晌之后,也只问出了这么多讯息。 这让云笙更加疑惑,那人到底想做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顶着太子的名号做事,究竟意在何为? 很快,谢晏归派出去查此事的暗卫带回了打探到的消息。 今日晨起坊间便有传言,说当朝太子品行不端,诱拐各家闺秀私囚霸占…… 云笙听后心头一凛,猛地想起前几日有流言蜚语说裴聿是皇帝私生子的事,顿时拧起了眉。 这两者关联到一起,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简单,这……莫不是想夺了谢晏归的太子之位? 这裴聿,真是好阴险的心思! 云笙想得到,谢晏归自然也想得到,他喉间发出一声冷笑,安抚似的搂了搂云笙的肩膀,低哄道: “别担心,这点雕虫小技,你夫君我还是应付的来的。” 云笙还是有些担心的,刘莺莺等人虽说可以提供线索,却不好出面为谢晏归作证。 毕竟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此番失踪家人也都是悄悄报的官,旁人无从知晓,故而即便现在都知道太子是被诬陷的,可她们为了自身的名声,也不好出面作证。 谢晏归见云笙满面忧色,垂首吻了吻他紧蹙的眉心,“笙儿,相信我,嗯?” 云笙无声的点了点头,却忽地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那时自己身处帝位,元夙逸为了争夺皇位,设下那么多圈套, 而眼下,又来了个裴聿,为了抢夺谢晏归的太子之位,机关算尽…… 思及此处,云笙叹了口气,伏在谢晏归的怀中搂住他劲瘦有力的腰,喃喃道, “为什么人的心肠可以坏成这样?明明不是自己的东西,还要使出这般见不得光的手段……这样的品性,真的能担任一国之主的重任么?” 谢晏归听罢抿了抿唇,回道:“裴聿此人虽与我不对付了些,但对旁人还算是个君子,若刘莺莺几人的案件真的是他所为,就看他并没有做出伤害她们的举动,便能看出他良心未泯,待我再查一查所有的来龙去脉再做定夺, 至于传言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应对的办法。” 云笙向来相信谢晏归的话,既然他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 第187页 卸下这些烦躁的心事,折腾了一整日的云笙才感觉到累。 窝在谢晏归的怀里路都懒得走。 谢晏归垂首看着怀中全心全意依靠信赖着自己的人,胸腔瞬间被满足感充斥,愉悦至极。 “累了?”他低声问道,言语中满是化不开的宠溺。 云笙乖乖点头,踮起脚将下巴抵在谢晏归的肩上,双手用力环住他的脖颈,哼唧道, “夫君抱我回去睡觉,困。” 谢晏归最喜欢云笙如此懒洋洋的撒娇模样,眼底顿时涌出一片柔情。 他道了声好,俯身将人抱起,朝着东宫寝殿而去。 院子里的小宫人瞧见了,禁不住小声和同伴嘀咕道, “方才皇上抱皇后娘娘离开时,神情如珍似宝满面笑意,这会儿殿下抱着太子妃娘娘也是如此, 这两位娘娘真真好命,能得皇上和殿下这般宠爱……” 另一个宫人瞥了说话的人一眼,轻嗤一声道, “瞧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这才哪到哪?咱们殿下恨不得将太子妃含在嘴里! 前些日子有个小太监将太子妃娘娘最喜欢的玉骨头打碎了一件,娘娘倒没说什么,殿下可是发了大怒,罚那小太监去浣衣局洗了好些日子的衣裳…… 总之你日后办差时务必谨慎些,宁可误了太子殿下的吩咐,也万万不可耽搁了太子妃娘娘吩咐的事。” “是,我记下了……” 被太子爷「含在嘴里宠爱」的云笙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可那双白嫩的手依旧紧紧抱着谢晏归的手臂,一副生怕他离开的模样。 谢晏归本想去安排事务,见他如此哪里还舍得离开? 谢晏归伸出手,轻柔的为其理了理额前发丝,随后合衣躺在了云笙的身边,长臂一揽便将人带入了怀中。 迷迷糊糊的云笙无意识的朝着他拱了拱,长腿一抬便压在了谢晏归的身上。 第163章 梦中境 暮色降临之时,天空飘起了小雪。 微凉的风卷起一片片雪花。 雪花晶莹剔透,随风轻盈飞舞,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又向下…… 清冷的月光洋洋洒洒,映的空中飞旋的雪花愈加绚烂。 风儿顽皮,一次次将其卷起,再一次次让其落下…… 东宫寝殿的烛火直至深夜才被吹灭,整个宫院仅剩簌簌的落雪声。 薛玉菱的回宫让皇帝心情大好,皇帝连着罢朝三日,整天同皇后娘娘黏在一处。 若是有实在不得不处理的政务,便拉着皇后一起,一副恨不得将皇后绑在自己身上的架势。 而宫外有关太子无德的传言愈演愈烈,不仅说他欺男霸女,还有什么打家劫舍的传言也流传出来。 今日有人说太子强抢了民女,明日说太子霸占了旁人家土地,后日说太子去赌场赌钱,欠下了银钱不肯还…… 还有那更夸张的,说太子抢了城西老陈家马上要下崽子的老母猪…… 各种各样关于太子的谣言相继而出,越传越不像话。 而另一则有关皇帝私生子的消息也闹得家喻户晓,皇家的这则八卦在老百姓口中,可谓是津津乐道。 这日,终于有人开始在朝堂之上参奏太子谢晏归,言其品行不端,仗着其太子身份行尽恶事。 皇帝一听这话气的当场扔了折子,大骂让其查清楚事情真相再来参奏。 紧接着,都察院都督递上奏折,当着百官面前禀报道, 近些时日有一伙人打着太子的名号四处胡作非为。 这些人不知在何处弄到了不少太子爷的人皮面具,有的材质珍贵罕见,有的粗劣不堪。 这些人发觉太子名声甚是好用,便肆无忌惮的占起了便宜。 都察院得知此事后迅速探查捉拿相关人士,共捉回十余人之多,眼下都关在大牢之中静等发落。 这话一出,先前参奏太子的几个人便像个笑话,纷纷面红耳赤的呆愣当场, 有那能屈能伸的直接跪下请罪。 当日下午,有歹人顶着太子爷面具为非作恶之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百姓得知真相后议论纷纷,咒骂那些趁机钻空子的不要脸之人。 而太子爷本人宅心仁厚,认为此事虽不是他所为,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太子自掏腰包,为那些被歹人坑害蒙骗了的百姓做出了补偿。 「太子作乱」之事自此不攻而破,且意外收获了一大波好名声,百姓对太子爷的爱戴之情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云笙得知此事后高兴的连着刨了三四个坑,抱着谢晏归就是一顿亲,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夫君就是厉害!这招将计就计定是将背后的操控之人气个半死!” 谢晏归见他高兴,情绪也受到影响,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这些日子因着查案,谢晏归都没工夫陪云笙出去游玩。 眼下解决了这桩麻烦事,谢晏归便先放下了手头事宜,要带云笙出去走一走,顺便拜见一位隐世的高人。 云笙对于出行一事很是感兴趣,但想起「私生子」一事还没有了结,不由得放心不下, “传裴聿是父皇私生子的那件事怎么办?就任其发展吗?” 谢晏归摸了摸他的头,宽慰道:“这是父皇和母后该操心的事,无需咱们出手,放心吧。” -- 第188页 …… 寒冬已经到了末尾,头顶的金乌和煦了不少。 谢晏归总是担心云笙会冷到,出行前特意为他带了两件狐裘。 云笙缩在马车里,身上盖着狐裘,怀中抱着小温温,懒洋洋的打着盹儿。 谢晏归这次要拜访的是一位运筹帷幄,对于用兵遣将之术极为拿手的高人能者。 因着此行私密,谢晏归并没有带太多人,只带了两位随身侍卫,以及他与云笙四个人。 云笙被人侍奉惯了,这次出行没有下人跟着,谢晏归自然而然的接手了所有照顾他的事宜。 谢晏归对伺候太子妃这项技能掌握的愈发的得心应手,炉火纯青。 那两个侍卫在一旁看了,无不发指,谁人能想象得到,世人眼中尊贵无比的太子爷伺候起人来,会这般的体贴入微呢? 这日,一行四人住在一间客栈之中。 白日里老妈子似的伺候了一路的太子爷大展威风,在云笙那讨了不少报酬回来。 直到后半夜,筋疲力尽的云笙才被放过,两人清洗一番后沉沉睡去。 这一合眼,云笙便坠入了奇怪的梦境之中。 他又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头银发的白衣仙人,身边跟着大号的小黑。 梦中的他倚靠在树上小憩,而小黑蹲坐在身边,一下一下轻柔的舔着自己的脸。 云笙正沉浸在温馨美好的画面当中,忽的梦境一转,小黑满身是血,气息微弱的躺在他的身前。 云笙看着银发的自己以指尖做刃,狠狠插入自己心口,随后挖出一颗什么东西,塞入到小黑的口中…… 与此同时,谢晏归也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他梦到自己一头短发,身处一间奇怪的房子之中,梦见自己怀中的战犬在月光之下变成一个少年…… 他又梦到自己身处高位,堂下百官高呼“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最后,谢晏归看到自己血尽而亡,云笙趴在自己的尸首上哭红了眼。 谢晏归猛然惊醒,在黑暗中急促的呼吸。 又是这些梦…… 谢晏归抚了抚胸口,转头看向身旁的睡着的云笙。 昏暗的光线下,少年似乎也梦见了什么,眉头轻轻蹙起,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谢晏归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只听到云笙一声声唤着:“小黑……小黑……” 谢晏归脸上现出一丝疑惑。 怕云笙被梦魇到,谢晏归低头轻吻在他的额前, “笙儿,醒醒。” 云笙眼角坠泪,悠悠转醒。 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俊颜,云笙还未完全清醒,他伸出手紧紧环住谢晏归的脖颈,语调带着哽咽: “小黑……小黑快要死了……” 谢晏归见不得云笙伤心的模样,心疼的眉头紧锁,一下一下顺抚他的后背,低声哄着: “笙儿,那是梦,别怕。” 第164章 素衣公子 云笙的情绪依旧沉浸在梦境中,他虽不知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那股锥心刺骨的悲恸之感,让他感同身受。 平静了好一会儿,云笙才觉得胸口的痛感缓和了些,缓缓放开了谢晏归的脖子,在他怀中退了出来。 谢晏归为其拭去泪水,温柔问道:“好些了?” 云笙点头,揉了揉眼睛嘀咕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破梦,小黑那么厉害,才不会死的。” 谢晏归为他顺背的手顿了顿,目色疑惑的追问:“小黑是谁?” 云笙抬眼看他,将他随意披散的长发拿过一缕,放在手中把玩,回道:“小黑就是我和夫君说过的那只黑狼,方才梦到它伤的很重很重。” 谢晏归闻后微微颔首,见云笙情绪已经稳了下来,便将他拥到怀中,耐心的哄他入睡。 片刻后,云笙的呼吸变得绵远悠长,沉稳的睡了过去。 而谢晏归却久久未能合眼,目光落在云笙的脸上,蕴藏着无限深情。 翌日,云笙醒来后想起昨夜的噩梦,依旧心有余悸。 整个人变得恹恹的,饭也没吃几口。 谢晏归见他这般叹了口气,吩咐小二装上了些云笙爱吃的糕点,带上了马车。 一行人继续赶路。 当日黄昏,到了那位高人隐居的竹林。 竹林四周布满了阵法,云笙瞥了一眼便寻到了入口,指着其中一棵竹子道:“在这儿!” 谢晏归见状眉梢一挑,意外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从林中传来一声夸赞: “公子好眼力。” 话音一落,一位黄衫青年走了出来。 此人容貌俊朗,气度儒雅,说话时嘴角挂着笑意,手握折扇,行走举止间满是风流。 云笙瞧见他的那一刻仿佛见了鬼! 元夙逸? “你,你竟然还没死?”疑问的话脱口而出。 云笙错愕万分,一双美眸因着惊讶瞪得大大的。 青年听罢神色一顿,随后露出几许哭笑不得, “我为何要死?公子莫不是认错人了?” 话落,他朝着谢晏归拱了拱手,“燕公子,家师恭候多时,里面请。” 谢晏归拱手还礼,随后揽过身边的云笙,言道:“笙儿,这是杉老先生的爱徒,素衣公子。”随后又朝着素衣言道,“这是内子云笙。” -- 第189页 素衣听到谢晏归的引荐,并没有显出什么意外之色,只是含笑朝着云笙拱手, “久仰久仰。” 云笙看着面前这张脸实在是客气不起来,想起上辈子他害得王爷险些死去,他就牙根直痒痒。 素衣……这家伙也转世了?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的素衣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遭人嫌弃,仍是笑呵呵的模样,引着云笙二人入了竹林。 随身跟着的两个侍卫则是留在了外面。 素衣走在前方,云笙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后脑勺上。 心中百转千回…… 夙逸师兄是好人,而元夙逸是个居心叵测的坏家伙……那眼下这个素衣公子究竟是好是坏? 云笙不敢轻易下结论,便一直拧着眉不说话。 谢晏归留意到他的异常,脚步放慢了些,低声问道:“笙儿见过他?” 云笙抿了抿唇,刚想将素衣前两辈子和彼此的恩怨告诉谢晏归时,忽的发觉自己说不了话了! 与此同时,素衣回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问道:“二位怎么不走了?” 谢晏归也等着云笙回答,可云笙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默默的跟了上去。 “怎么了?”谢晏归不放心,侧首追问道。 “没事……” 竟又能说话了! 云笙诧异万分,他发觉只要自己想说出夙逸之事,就会发不出声音,而若是说旁的便丝毫不受影响。 如此怪异之事让云笙顿时变了脸色,他愈发觉得眼前的素衣不简单! 谢晏归似乎感受到云笙的不安,握住他的手在掌心,低声哄道:“别怕,杉老先生人很和善。” 云笙心头着急,想跟谢晏归说出实情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暗暗琢磨着对策。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处别致精巧的小院映入眼帘。 素衣引着云笙二人进去,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正坐在院子里摆弄几个小木棍,见谢晏归到了,他眸间一亮,招了招手道, “来的正是时候,快陪老夫卜上一卦。” 谢晏归牵着云笙的手走了过去,笑道, “晚辈哪里懂得这些,笙儿,见过杉老先生。” 云笙拱手问礼,恭敬的叫了声“先生好。” 杉老上下打量了云笙一番,看清他的面容后,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他卦也不卜了,围着云笙就转了两圈,满面惊喜道:“好生纯真朴挚的心境!” 云笙看不懂他眼中的兴奋,被他异常的热情吓到了几分,禁不住退了退。 杉老高兴极了,看了看云笙又看了看谢晏归与一旁的素衣,激动道:“这孩子身上的紫气比你们两个还要重上许多!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夫一把年纪了还能亲眼瞧见一位有着纯善之心的孩子!” 谢晏归和素衣似乎习惯了杉老如此模样,并没有多大反应,可云笙就不一样了。 他满头雾水的看着把自己当怪物一样看的杉老,心道: 什么紫气?什么纯善之心?这老头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笙眨了眨眼,不解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谢晏归,无声的问着: 他在说什么? 谢晏归笑着摸了摸他的发顶, “没事,杉老在夸你。” 杉老先生闻后连连摇头, “此言差矣,老夫只是在阐述事实,谈不上夸赞。” 他顿了顿又问谢晏归道:“想必他就是你势在必得那位小公子了吧?” 谢晏归微微颔首,笑而未语。 杉老先生捋了捋胡须,挑着眉问:“这是已经如愿了?” 谢晏归又是点头,嘴角笑意更深了几分。 “好小子,真有你的。” 杉老先生拍了拍谢晏归的肩膀,道了句“随我来。”后,又看向素衣道, “素衣,你先带着小公子在附近走走,为师先同燕公子将卦卜完。” “是,小公子请。”素衣朝着云笙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笙这厢正好想搞清楚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听了杉老的安排心头一喜,当即朝望着自己的谢晏归摆了摆手,道了句「我先四处转转」后,朝着素衣走了过去。 谢晏归立于原地,看着云笙和素衣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不放心。 杉老见他如此,无奈一笑道, “瞧把你紧张的,还担心我徒儿抢走了你的宝贝不成!?” 第165章 素衣的提点 杉老这么一说,谢晏归只好收回了视线,笑了笑没说话,跟着杉老先生进了房间。 云笙跟在素衣身后,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一副恨不得将其盯出个窟窿的架势。 素衣似乎感受到云笙的目光,轻笑一声开口问道,“小公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云笙心中满是戒备,秀气的眉微微蹙起,语气质问道, “你究竟是谁?方才我忽然说不了话是不是你搞的鬼?” 素衣闻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清风带动他额前的发丝,黄衫下摆亦轻轻摆动,为他整个人添了几许飘然之感。 云笙眯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云笙,好久不见。”素衣含笑说道。 云笙见他如此,惊得怔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道, “你……是夙逸师兄还是元夙逸?” -- 第190页 素衣摇了摇头,合上扇子用扇子顶端在云笙头顶轻轻点了一下,回道, “他们是我,可我却不是他们。” 云笙听后完全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 素衣微微欠身,与云笙平视,嘴角的笑意渐渐敛起,颇为认真的说道, “我是夙逸,却又不是你所认识的夙逸,你我相识的日子远比你如今所知道的要久远许多许多, 云笙,别把我当成坏人那般防备,我会伤心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是活的太久傻了吧? 云笙越听越是茫然,满脸不信的反驳道:“你让我别防备你,可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让我如何信你?” 素衣听罢叹了口气,忽的伸出食指在云笙的眉心点了一下。 云笙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幅画面: 银发的自己头上顶着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和眼前的夙逸相对而坐,不知夙逸说了什么,银发的自己笑的前仰后合,很是开怀…… 素衣收回手,云笙脑海中的画面戛然而止,随后消失不见。 他神色大变,禁不住追问道:“方才那是什么?怎么和我的梦那么像?” “那不是梦,那是你脑海深处的记忆罢了。” 素衣轻声回了一句,缓步引着云笙走到了竹林后山的瀑布之下。 云笙此时云里雾里,心中急得不行,抢过他手中还慢悠悠扇动的折扇,急道:“你少卖关子!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我脑海深处的记忆,你会妖术不成?” 素衣被他抢了东西也没觉得恼,仍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他转过身看着云笙,郑重其事的说道: “云笙,你在凡间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待回归神位之时便会明白一切,眼下我来只是想提醒你,谢晏归万万不可登上帝位, 他强行轮回已是违反天道,若是称帝占了他人的运势,必会遭受天谴雷刑。 他如今的身体已经受不得天雷,你切记要阻止他!” 素衣的话让云笙心头大撼,他脸色苍白了几许,急急的分辨, “你说的我听不懂,什么神位什么雷刑,我夫君他怎么了?他身体好的很,他是太子,为何不能称帝?!” 素衣并没有做更多的解释,只是再次伸出手,轻点云笙的眉心。 紧接着,云笙看到了让他痛彻心扉的一幕。 只见谢晏归单膝跪在一处圆台之上,俊颜苍白双眸紧闭,碗口粗的紫色天雷一次次从天而降,劈在他的身上。很快,他的嘴角流下一行鲜血…… 云笙见此,瞬间红了眼眶,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素衣, “这是什么?你给我看的是什么?” “是他曾经历过的,如果他此生称帝,还会承受这般。云笙,眼下只有你能拦得住他。” 云笙很希望眼前的人都是在胡说八道,但直觉却在告诉他,素衣说的都是真的。 云笙不可置信的退了两步,试图将方才那让人心疼的一幕忘记, 但嘴角含血面色惨白的俊颜,牢牢的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无论如何也抹不去。 “云笙,你知道的,谢晏归称帝与否与我这个隐世之人而言无任何关系,我没有哄骗你的必要。” 素衣神色平静的说道。 云笙此时心头慌乱至极,他按住猛跳个不停的胸口,追问:“你方才说我时日无多又是何意?我要死了么?” 素衣神情顿了顿,没有回答他的话。 云笙正想继续盘问,就瞧见素衣捂住胸口,随后神色痛苦,忽的呕出一口鲜血。 云笙眼皮一跳,错愕道:“你怎么了?” 素衣似乎痛极,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气息,他抹了抹嘴角血迹,语调略显微弱的回道, “泄露天机的反噬罢了……为了你们两人,我可算是操碎了心,方才的话我只说一次,若是不想让谢晏归魂飞魄散,你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 还有,方才我对你下了禁言咒,关于这些事你是说不出口的,否则泄露天机你也会遭到我这般反噬, 你如今的凡体……承受不起。” 话落,素衣步履蹒跚,走到一旁的树下靠着,合上了眼调息。 云笙这会儿心头充满了不安和慌乱。 事关自己,生与死他都可以无所畏惧,可事关谢晏归的安危,他便一时间无法冷静的面对。 云笙怔怔的立在原地,脑中飞速整理着素衣方才给他的信息。 他一直当做最初的战犬那一世,似乎并不是真正的起点…… 银发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真的要阻止谢晏归称帝吗? 皇帝仅有谢晏归一子,且对其十分疼爱,早早就将其立为储君,如此情况之下,自己该如何阻止? “笙儿。” 谢晏归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云笙心头一突,转过身望了过去,只见自己万分熟悉的颀长身影正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脑海之中,谢晏归遭受雷刑的一幕也立刻呈现出来。 云笙的眼窝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色,他藏在袖间的双手握成拳,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了句: “夫君。” 谢晏归走近,很快察觉到了云笙的异样,看了眼树下合眼不语的素衣,拧眉问道: -- 第191页 “出了何事?笙儿哭过?” 云笙不信邪,想将方才素衣同自己说过的话告诉谢晏归, 却不想果真如素衣所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166章 你想做皇帝吗 身后的瀑布一泻而下,水流击打在崖壁之上,溅起丝丝细小的水雾,弥漫在山涧林木之中,仿佛置身于仙境。 云笙立于谢晏归身前。 他俊美的脸上面色惨白,眼眶微微泛着红,抿着唇一言不发,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欺负过。 谢晏归眸间的冰冷愈加强烈,他看向一直合眼不语的素衣,再次追问:“到底怎么了?” 素衣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二人,露出疑惑的神情, “燕公子在同我说话?” 云笙知他不会再透漏什么,强压下心头的燥乱,扯了扯谢晏归的衣袖,开口道:“夫君,我没事,只是方才想起从前的事心里有些难受。” 谢晏归闻后只当他是记起上辈子的事,叹了口气, 伸手抚在云笙的面颊之上,大拇指为其拭去眼尾的湿润,轻声哄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那些?都过去了,乖,别再想了。” 男人说话时语调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和宠溺,很快抚平了云笙不安的情绪。 云笙伸出手环住他的腰,静静地贴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方才是我一时情急,望素衣公子莫要怪罪。”谢晏归一边轻抚云笙的后脑,一边朝着素衣赔罪道。 素衣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无妨,二位伉俪情深,让人好生羡慕。” 谢晏归这次没说话,只是淡淡一笑,揽住云笙的肩, “累不累?去屋里歇息一会儿?” 云笙「嗯」了一声,想起方才他和杉老先生卜卦的事,问道:“老先生方才卜了什么?” 谢晏归眸色一闪,道了句: “一些不相关的事。走吧,老先生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客房,我们歇上两日便走。” 素衣也点了点头附和,还未完全恢复的苍白面孔带着几分揶揄的笑:“为了迎接二位,我可是忙了好些日子,请吧,我送你们过去。” 云笙死死抓着谢晏归的手,一路默不作声的回了杉老特意为他们拾掇出来的客房。 云笙极少这样安静的不说话,素衣走后,谢晏归便将他拉坐到自己腿上, 语气笃定道:“笙儿在想什么?心事重重的模样,有事瞒着我?” 唉……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瞒着你啊…… 云笙将头歪在他肩上,叹了口气道:“在想裴聿那个讨人厌的坏家伙,不知道父皇和母后有没有解决掉那桩麻烦事。” “不要小看了父亲母亲,他们夫妻二人一条战线时,没有人会是他们的对手。” 两人说话间,谢晏归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云笙的肚子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按揉着。 云笙最喜欢这样。 他懒洋洋的将身体的重量全倚在身后谢晏归的身上,随后扯开前襟的扣子,带着他的大手按在自己软软的肚皮上。 谢晏归被他的举动逗得忍俊不禁,望着他的眼底皆是深情。 云笙此时心中想的都是素衣方才在瀑布边说的那些话,在内心思忖了一会儿,试探的问道: “夫君,你是储君却与我成婚,日后没有后嗣,就不担心朝臣会以此诟病吗?” 谢晏归似乎没想到云笙会忽的提起这件事,嘴角笑容顿住,薄唇轻启道:“他们诟病又如何?父皇和母后都拦不住的事,旁人更不用想着指手画脚。” 云笙了解他唯我独尊的脾性,更清楚他不惧旁人目光的果敢。 只要是他谢晏归想做的事,便没人能拦得住他。 那么自己……能劝得住他放弃皇位吗?又该用怎样的借口? 云笙坐起身,伸手抵在谢晏归微微蹙起的眉头,歪头问道:“夫君,你想要做皇帝吗?” 谢晏归拉下他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他的指尖,犹豫了一瞬才回道:“想。” 云笙听到这声肯定的回答,睫毛颤了颤,心中有些难受,试探着问道:“为什么?可我觉得……做皇帝好辛苦……” 谢晏归忽的凑近,与他额头相抵,轻吻他的鼻尖:“我做了皇帝,就没人再敢僭越你,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谢晏归的。” 云笙往后躲了躲想说话,后脑勺却被大手按住,丝毫退缩不得。 下一瞬,他的呼吸便被用力擒住,天旋地转之间,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 分开的间隙时,谢晏归惩罚似的问他, “笙儿为何总是盯着素衣?” 云笙湿漉漉的眼眸望着他,否认道:“我没有……嘶……” “还否认?” “我只是……看他眼熟……” “不许再多看他一眼。” “好……” “离他远些。” “好……” 到底是杉老先生的地盘,房屋简陋隔音又不大好,谢晏归不好胡作非为,仅是小惩大诫的「提点」了一番。 谢晏归拥着云笙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见怀中的云笙还睡得香甜,他不禁满足的笑了笑。 垂首在云笙的眉心吻了吻,轻手轻脚的为其掖了掖被子后,无声的出了房门。 -- 第192页 谢晏归去了前院。 进了院门便瞧见素衣正独自坐在树下,面前摆着棋盘,像是在同自己对弈。 他方才那身黄衫已经褪下,换了件骚里骚气的粉色,头顶扎着同色系的发带,衬得整个人像个满身风流债的公子哥。 瞧见谢晏归来了,素衣笑着招了招手, “燕公子歇够了?来下盘棋如何?” 谢晏归凤眸微眯,随后笑了笑走了过去, “也好。” 谢晏归是什么人物?他文韬武略天赋异禀,自幼便有神童的头衔在身。 八岁时拜了举国上下棋艺最为有名气罗哲先生为师,不出两年,谢晏归便超越师父,成了难逢对手的能者。 起初谢晏归还觉得有趣,经常与旁人切磋棋艺,享受胜利带来的成就感, 后来几年再也找不到对手之后,他便极少出手了。 谢晏归坐在素衣对面,打量了眼棋盘上的残局,随后眉梢轻挑,眼中添了几许兴致。 素衣不动声色的收子,抬眼询问道:“燕公子持白子如何?” 谢晏归勾了勾唇,摇头道:“我更喜欢黑子。” 第167章 对弈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谢晏归眼底的疑惑愈加深了几许。 素衣下棋的路子竟然和他十分相似。不……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谢晏归有股在和自己下棋的错觉。 对比谢晏归的狐疑,素衣脸上风轻云淡的很,心道: 劳资跟你下了几千年的棋,闭着眼睛都知道你的套路! 下不过你的真身,还下不过你的凡胎?哼!看我今天不虐死你。 然而,素衣脸被打的有点疼。 谢晏归悄无声息的改了路数,素衣一不留神就满盘皆输。 他脸上的淡定瞬间瓦解,瞪着眼睛看着已经无力回天棋局,有心质问“你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却又怕露了马脚,只能不甘心的道了句, “是我输了。” 谢晏归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承让,我也是侥幸而已。” 素衣心头暗骂他:得意个什么劲儿!还不是嘚瑟的失忆了! 素衣抿了抿唇,想起云笙对他的重视和依赖劲儿,心头愈发的不爽,有意给他添堵道: “燕公子棋艺如此高明,想必云公子的棋艺也不会差,待他醒了我再与他切磋一二。” 这话一出,谢晏归嘴角的笑容当即压了下去。 云笙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却又对下棋有着绝大的热情,若是素衣邀他下棋,他定是会满口应下。 云笙在下棋时那般撒娇耍赖的模样,谢晏归不想让旁的人看到。 思及此处,谢晏归按住了素衣收棋的手臂,言道:“笙儿他不会下棋,还是我来陪公子吧。”…… 前院两人在棋盘上厮杀,后院云笙在噩梦中惊醒。 他坐起身用力甩头,试图赶走方才梦到的那些可怕画面…… 他再次梦到小黑血淋淋的躺在身前奄奄一息的模样,梦到谢晏归跪在那奇怪的台子上,遭受天雷刑罚…… 云笙难受极了。 如果如素衣所言,梦中的一切都是记忆的话,那小黑是怎么回事? 自己很久以前就认识小黑了?那小黑去哪了?死了吗? 还有夫君,他为何会承受那些? 想到这,云笙心头被尖刀插入一般疼痛,他强忍那股剧痛之感,试着调稳呼吸,好一会儿才在梦魇中缓过神。 他咬了咬牙,决定如素衣所言,劝阻谢晏归弃掉皇位,左右当皇帝也没什么意思,整日困在宫里看那些老东西吵来吵去…… 云笙实在赌不起,他不能用谢晏归的性命来做赌注,即便只有千万分之一输的几率,他也不敢。 云笙抹去额间冷汗,呼吸平稳了些后,起身去前院找谢晏归。 进了院子,便瞧见素衣一脸苦逼,瞧见云笙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招手, “云笙!快来快来!同我下盘棋!” 云笙一听要下棋,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好!夫君你坐我旁边!” 云笙几步上前将谢晏归拉了起来,按在一旁坐下,自己则是撸起袖子坐在了主位…… 谢晏归拧眉看着眉飞色舞的云笙,到底没忍心制止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搭在了他身后的椅背上,在素衣的角度看过来,便像是云笙倚在谢晏归的怀中一般。 素衣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心头暗唾了一口,气死你! 随后他笑盈盈的同云笙道,“云公子,你想用白子还是黑子?” “白子白子。”云笙想也不想的回道, 他直接抱过装着白色棋子的棋罐,美滋滋的下了起来。 起初,云笙还十分收敛,并没有像和谢晏归下棋时那般肆意耍赖,而素衣也有意逗着他玩儿似的,胡乱走棋下的乱七八糟。 谢晏归在一旁看的眼皮直跳,偏偏云笙开心的很,不断的说着:“难怪你下不过我夫君,你这棋艺完全跟我是一个水平的啊!” 素衣听罢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我还是和云公子切磋更合适,这两日云公子有空便来寻我下棋吧!” 云笙正要应下,就被谢晏归冷声拒绝, “他没空。” 话落,谢晏归站起身道,“笙儿,跟我去找杉老先生。” -- 第193页 云笙有心和素衣单独相处,再从他口中问些消息出来,便做出一副还没下够棋的模样说道, “棋下到一半怎能离席?夫君先过去,我下好了这局便去寻你。” 素衣打开折扇扇了扇,看着谢晏归的笑容中带着几许得意, “云公子所言极是。” 谢晏归凤眸眯了眯,看了云笙一眼又看了看素衣,甩袖离去。 云笙见他如此心头咯噔一下。 暗道:糟糕!夫君定是恼了,方才睡前他还逼着自己不许和素衣多说话。但……眼下不得不多说话啊…… 云笙心中愧疚极了,却也无可奈何。 见那道身影进了杉老的书房,云笙才收回视线,投向素衣, “我有些事要问你,请你如实告诉我。” 素衣挑了挑眉,手指微微一动,一道无形的结界罩在了四周,随后才大咧咧的回道, “那要看你问的是什么事了。” 云笙神情郑重, “阻止我夫君登上帝位一事非同小可,我不能仅凭你的三言两语就信了你, 你……能不能再说些旁的来证明你说的一切是真的?” 素衣似乎料到云笙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似笑非笑的凑近了些许,直直的看着云笙道, “在你的记忆里,这是你和谢晏归共同经历的第三世,第一世,你是特工战犬,第二世,你是元朝十七皇子元云笙……” 素衣说到这里,云笙的心中便已经掀起惊涛骇浪,这些事……夫君都不记得了!但眼前的素衣竟然知道! 云笙对他的话当即又信服了三分。 云笙震惊之后禁不住怀疑眼前之人究竟是敌是友,试探的问道, “你说过,前世的元夙逸是你,那你为何与我们作对?” 素衣咂了咂舌,无奈的回道, “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还这么记仇?元夙逸作对也只是为了拨正一些轨迹罢了, 况且那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不说了不说了,劳资一会儿又要吐血了。” 素衣一边捂着心口,一边夸张的说道。 第168章 我嫉妒 云笙还想再追问素衣两句,就听到屋内传来杉老先生的声音, “素衣!去把上次老丘来时拿的那罐茶取过来。” “是。” 素衣高声应了句,又无声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同云笙说道, “快进去吧,你再不进去,燕公子怕是要对我挥刀相向了。” 云笙闻后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想必是谢晏归说了什么,杉老才会开口支走素衣…… 想起自家夫君黑脸的模样,云笙禁不住「两腿发颤」,忙和素衣摆了摆手,朝着屋内走去。 一进门,云笙便瞧见谢晏归坐在窗边的高椅上,那位置一转头便能看到院子里的那棵树。 想来方才自己和素衣说话的一幕,谢晏归都看在了眼里。 想到这里,云笙心头叹气,朝着杉老拱手一礼,随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坐到谢晏归身旁,朝着他拼命眨眼。 谢晏归对云笙的示好视而不见,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只语气平和的和杉老说着话。 云笙心里七上八下,眼神时不时的往他身上瞟,若是尾巴还在,怕是早就欢实的摇起来了。 因着杉老先生在一旁,两人说着正事,云笙也不好出言打扰,只能老实巴交的垂下头,一边抠手玩一边琢磨皇位的事。 杉老不动声色的坐在主位,默默看着眼前闹别扭的一对。 方才谢晏归进来,杉老便瞧出他的心不在焉。 虽进了门和自己说话,但那双眼却时时刻刻盯着树下,一副生怕徒儿将那孩子拐走的模样。 杉老暗觉好笑,又暗暗观察了一会儿,见自己再不找个借口让徒儿避一避,谢晏归怕是要冲出去打人了。 杉老这才出声将素衣支走,引得云笙进了门。 再瞧瞧眼下,牵肠挂肚的人进了门,这位冷面俊颜的太子爷反而装起了深沉…… 杉老是过来人,岂会不明白这些小情侣间的酸甜苦辣? 他无奈的笑了笑,随便寻了个借口也出了门,将屋子留给二人。 杉老这么一走,云笙当即扑向谢晏归,想在他怀里撒撒娇蒙混过关,不曾想谢晏归冷着脸避开,抬脚也离了屋子。 云笙没扑到人,稍显意外的怔了怔,后知后觉的发现谢晏归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好办啊不好办! 云笙有些无措,连忙追了出去。 他伸手扯住谢晏归的袖子,也不敢说话,只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亦步亦趋的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竹林后山的瀑布旁,谢晏归拨开云笙抓在袖子上轻轻摇晃的爪子。 随后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水边负手而立,看着崖壁上飞溅而下的湍急水流不说话。 云笙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边,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衣袖的边缘,晃了晃, “夫君……” 谢晏归再次扯回袖子转过身,将后脑勺留给云笙。 谢晏归身形颀长有型,线条极为好看,他肩宽窄腰,双腿纤长,在背后看来格外的养眼。 云笙看着看着,眸间便添了几许痴迷之色。 他嘿嘿偷笑一声,朝着谢晏归的背上一蹦,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两腿则是夹在他的腰间,整个人像树懒一样挂在了谢晏归的身上。 -- 第194页 谢晏归似乎没想到云笙会这般反应,下意识伸手护在他的屁股上,生怕他一不小心掉下来。 愣了一瞬后,他再次沉下脸,不大自在的松开手,冷声道:“你下来。” “不要!谁让你不理我!我就是要在你身上挂着。” 话落,云笙用力贴紧谢晏归,免得被他甩下去。 谢晏归静默了足足三息,似乎想明白自己拿云笙没辙,便没有旁的动作,只黑着脸侧过头,抿了抿薄唇道, “你不是喜欢同那素衣下棋?我理不理你又如何?” 云笙知他在气这件事,忙用鼻尖在他颈窝蹭了蹭,耍赖道:“方才下到一半走不开啊……我哪里是喜欢和他下棋,只要是下棋,谁都行!” 谢晏归听罢眉头蹙的更紧, “我陪你不好吗?为何非要同他多接触!” 还不是要找那家伙套话嘛! 云笙心头腹诽,又在他耳后蹭了蹭, “夫君是不是吃醋了?” 谢晏归眸色一黯,伸手扯住云笙的胳膊根,用力一带便将人从身后扯到了身前。 两人这次面对面,云笙仍旧挂在他的身上。 谢晏归双手托着他,眯着眼道:“是,我吃醋,我嫉妒,我气的要命……” 话落,粉红甜果被擒住,夺走云笙的所有呼吸。 云笙没有躲,乖顺的回应着他。 谢晏归的愤怒,酸涩,滔天妒火,很快被怀中人所抚平,渐渐熄灭…… 许久,云笙被谢晏归抱着走到一棵树旁。 云笙下了地,被困在树和谢晏归之间。 他抿了抿发麻的唇瓣,轻声唤道:“夫君——” 谢晏归垂着头看他,不说话。 “殿下……” 仍是没有回应。 云笙长睫颤了颤,想起某日夜里谢晏归在耳边一声声唤着自己的称呼…… 他试探的叫了一声:“心肝宝贝?” 谢晏归终于有了反应,他眸底的深情化成一片,无奈的一声轻笑在喉间传出, 他搂住云笙的腰,再次低下了头…… 许久,两人分开,谢晏归的拇指在云笙的嘴角轻轻摩挲,低语道:“错了,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 燕公子的醋坛子摔翻后,云笙不敢再同素衣多说半句话,而素衣也变得识趣起来,没有师父吩咐,尽量不往两人跟前凑。 云笙二人住了一晚,谢晏归向杉老又请教了些问题后,离开了他避世的竹林。 离开时,仍是素衣出面相送。 走到阵法出口,素衣意味深长的看了云笙一眼,随后朝着谢晏归笑了笑道:“素衣便送到此处,燕公子、云公子慢走。” 谢晏归自从那日下棋后,便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许是因着马上要走了,这才态度缓和了些,淡淡道: “素衣公子留步,我们有缘再会。” 素衣听罢嘴角笑意更深了几分,摇了摇手中折扇,笑道, “下次见面时,再向云公子请教棋艺。” 第169章 回宫 素衣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惊得云笙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扯住谢晏归的手臂就走。 两个侍卫早已恭候在马车旁,见两位主子出来便迎了过去。 “公子,京中有消息。”话毕,侍卫递给了谢晏归一张纸条。 云笙听罢挑了挑眉,凑上前看向谢晏归展开的纸,只见上面写着「裴聿」两个字。 “什么意思?”云笙抬眼看向谢晏归,不解的问道。 谢晏归没说话,只扶着云笙上了马车。 车厢门关闭那一刻,云笙被按压在车壁之上,谢晏归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低语道: “真想把你藏起来,免得总是四处沾花惹草。” 云笙听罢瞪圆了眼抗议:“我哪有沾花惹草!?” “还说没有,刘家那个莺莺姑娘,裴家那个碍眼鬼,眼下又多了个素衣……” 见他怀疑自己忠贞不二的心,云笙连连摇头,不高兴的大声反驳:“我没有招惹他们,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 谢晏归闻后默了默,欺身凑近,鼻尖顶着他的:“再说一次。” “我没有招惹他们。” “不是这句。” “我只喜欢你。” “嗯……只许喜欢我。” “知……知道了……” —— 等尊贵的太子殿下醋劲儿过去了,才把那纸条的事告诉了云笙。 是父皇安排的人手已经查到了裴聿作乱的证据,只等着谢晏归回去解决这桩事。 云笙把谢晏归的大手握在手心,一边揉捏把玩,一边好奇的追问:“父皇和那个裴聿的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晏归捏了捏他柔软的手心,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笙儿若是好奇,回宫问问母后便是。” 云笙缓缓点头,踌躇了片刻转过身,认真的看着谢晏归说道:“我不喜欢皇宫,不想待在宫里。” 话音一落,云笙的手就被他用力反握住。 只见谢晏归眉头轻蹙,薄唇紧紧抿着,一看便是在隐忍着怒火。 静默了一瞬,他才开口, “为何?你我一体,你不和我待在一处,打算去哪?” 云笙张口咬住他的手背,舍不得用力,便轻轻衔着,含糊不清的说道:“皇宫无趣至极,又充满了尔虞我诈,我更喜欢在民间,做一个普通的凡夫俗子。 -- 第195页 夫君不觉得这种自由自在,不被束缚的感觉很好吗?” 谢晏归闻后怔了怔, “笙儿是认真的?” 云笙放开他的手,看到上面留下了两排浅浅的牙印,禁不住一笑,随后「嗯」了一声。 谢晏归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笙儿,你休想离开我的身边。” 云笙哪里舍得离开谢晏归?他只是想把他拐走,不去做那劳什子皇帝罢了。 云笙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便没再继续试探,只是窝在他的怀里嘟囔道:“不会的,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谢晏归并没有因为话题的停止而安下心,他垂首看着怀中的人儿,凤眸眯了眯,用力环住他。 云笙任其抱着,心头暗暗琢磨: 反正眼下的皇帝不过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皇位至少还能坐个二十来年,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来让谢晏归改变主意…… 返程之路走的还算顺畅,除了几个不长眼的山匪之外,并没遇到什么麻烦事。 回京后,云笙急着了解裴聿母亲和皇帝夫妻之间的恩怨,便去寻了皇后薛玉菱。 一阵子没见面,再加上皇帝这些日子有意无意的劝导,薛玉菱面对云笙这个「儿夫」时,已经没了起初那般难以接受了。 毕竟她也很喜欢云笙,与他的性别无关。 故而眼下见云笙来找自己,薛玉菱很是高兴,拉着他的手进了内殿,将其按坐在铜镜前,笑眯眯的说道: “笙儿怎么不穿女装了?这些日子为娘做了好些漂亮裙子给你,来的正是时候,来!都试上一试!” 对于谢晏归的至亲,云笙还是很愿意与之亲近的,虽说他不喜欢穿那些罗里吧嗦的衣裳,但见薛玉菱很是期待兴奋的模样,他便没有拒绝,乖乖的点头。 薛玉菱见他应了十分欣喜,看着他的两眼直放光,连忙吩咐宫人将柜子里前些日子做好的长裙都拿了出来。 云笙看着眼前十来个宫女一人捧着一套花里胡哨的长裙时,嘴角抽了抽…… 接下来的大半日,云笙被薛玉菱当做木偶娃娃一般摆弄观赏。 薛玉菱将皇帝给她准备的那些珍贵发簪都取了出来,插花似的往云笙绾好的发髻上戴。 云笙任由她折腾,百般无聊的坐在那里,最后干脆闭着眼打盹儿,等他被叫醒时,就瞧见镜子里「花枝招展」的自己。 薛玉菱则是满眼惊艳的站在一边,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笙儿太美了!红珠,你去把太子请来!” 宫女红珠当即领命前去,巴巴的请太子去了。 殿内可算没了旁人,云笙晃了晃脑袋,带动头上的步摇叮叮作响。 他觉着好玩,又晃了晃,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朝着皇后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 “母亲,笙儿今日来寻你,是想问问裴聿的那桩事,他母亲真的和父皇是旧相识吗?” 若是换了旁人问这件事,薛玉菱一定会认为对方是有意来给自己添堵,但眼前的云笙双眸清澈,满是单纯的求知欲,看不到半点讥讽的意思。 薛玉菱自然不会生气,只是冷哼了一声,带着几许揶揄道, “还不是你们父皇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债!” 云笙闻后眨了眨眼,目光灼灼的看着薛玉菱,静待下文。 薛玉菱被他乖巧的模样逗得发笑,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白皙滑嫩的脸颊,缓缓说出了那些陈年旧事。 薛玉菱和皇帝可谓是青梅竹马,年少时便定下了婚约。 裴聿的母亲秦香琼那时算是薛玉菱的闺中密友,因着她经常和薛玉菱在一起玩,而年少的皇帝又总是去寻薛玉菱,这两人便会时不时的碰面。 皇帝年少时亦是丰神俊逸一表人才,是许多女子的春闺梦中人。 这一来二去的,秦香琼便悄悄起了旁的心思,看上了皇帝。 第170章 前尘旧事 若说这秦香琼,看上了也就看上了,少女情动最为懵懂,藏在心里也就罢了。 偏她是个不顾及姐妹情谊的,竟然巴巴跑去找当时还是皇子的谢承运表述爱意。 谢承运性子直爽,对薛玉菱更是一往情深,见未婚妻最好的闺中密友竟然对自己起了心思,当即冷着脸拒绝,还毫不客气的训斥了几句。 秦香琼被拒绝了个干脆,又羞又恼却也没有就此罢手…… 毕竟事关女儿家的颜面,谢承运并没有把此事告诉薛玉菱,只是从此以后有秦香琼在的场合,他都会刻意避开。 薛玉菱是个聪慧的,久而久之便察觉出这二人间的不对劲。 不待她问谢承运究竟发生了何事,那秦香琼却先倒打一耙,委屈巴巴的说谢承运是个花心的,竟然缠着她要娶她为妻。 薛玉菱和谢承运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性格脾性她最是了解不过。 谢承运打小就暴脾气没耐心,唯一那么点耐心和柔情都给了薛玉菱,说他会去缠着旁的姑娘,打死薛玉菱也不会信。 秦香琼挑拨离间的话并没有让薛玉菱相信。 薛玉菱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哭唧唧诉说着委屈的秦香琼,终于明白了这些时日谢承运为何会避开她,原来密友心思不正,起了抢自己男人的念头! 想明白这些,薛玉菱恼怒非常,她目色幽冷的注视着秦香琼,语调平静的问道:“哦?那你和我说说,谢承运是如何缠着你的?又是什么时候去缠着你的?” -- 第196页 秦香琼不过是想胡乱说些挑拨的话,让他们二人心生间隙,自己也好趁虚而入,她没想到薛玉菱会平静的询问自己详情。 在她审视的目光下,秦香琼只好胡诌了几句…… 不巧的是,秦香琼瞎编出来的时间,谢承运都是赖在薛府,正死皮赖脸黏着薛玉菱。 薛玉菱这下确定了秦玉琼是在胡诌八扯,她当时顾及两个人多年的情分,并没有当面戳穿秦香琼,只是从此不再与其来往。 结果这秦香琼是个不知好歹的,见薛玉菱和谢承运的感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竟又起了旁的心思。 一次宫宴,秦香琼买通了宫里的小太监,设计给谢承运下了药,而自己则是送上门去,想发生些什么。 却不想谢承运自控力极强,被下了那么重的药也能保持清醒,重重给了秦香琼一巴掌便夺窗而出。 秦香琼气恼之下故意做出一副被人凌辱过的模样,鬓发凌乱衣衫破碎,在人们赶来时哭唧唧的指控谢承运欺负了她。 好在那日薛玉菱也在宫中,她得知了此事后迅速找到被药物折磨的神志不清的谢承运,一瓶子清脑丸灌下去,扯着他在院子里下起了棋。 人们赶来质问时,瞧见他二人神色淡定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不禁纷纷疑惑。 那时当位的先皇后也是个明事理的,两厢判断之下,便说定是秦香琼看走了眼,把旁人认成了谢承运,才将这事揭了过去。 当年这件事先皇后处理的严实迅速,除了当事人以外,并没有走漏风声。 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秦香琼的儿子裴聿却将这事再掀了出来,还言之凿凿说自己是皇帝谢承运的骨肉…… 薛玉菱越说这事越是恼火,拉着云笙的手问道:“为娘听说那个裴聿竟还打过笙儿你的主意?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就喜欢同我们母子抢人!他们也配!” 云笙听罢也是义愤填膺的点头, “母亲放心,我才懒得理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只是眼下该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们攀蔑。” 薛玉菱被问到这事也是发愁,叹了口气, “本以为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传也成不了真,但眼下这事就跟过不去了似的! 那些大臣隔三差五的请奏让你父皇认回自己的骨肉,你父皇怎么说也说不清楚,总不能拉着他们到殿上滴血认亲吧!” 云笙闻后拧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的脑中闪过一道精光,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报, “太子殿下到了。” 话音刚落,那道挺拔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谢晏归一进门,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云笙的身上。 似乎没想到他会扮成女装,谢晏归眸间现出几分惊艳之色。 薛玉菱见他来了,忙迎上前扯过他,满脸与有荣焉的说道, “儿子你看,咱们笙儿多好看!” 云笙就顾着说话,都忘了自己还一身女儿家装扮,被谢晏归这么一看,颇有几分尴尬, 他扯了扯身上的裙子,有些无措的模样。 谢晏归神色温柔的走到他身前,牵过云笙的手将其拉站起来,嘴角挂着笑,温声道: “嗯,母后说的极是。” 薛玉菱在一旁站着,见自家儿子和云笙两人站在一处的般配模样,喜得眼中满是欣慰。 暗叹:若笙儿是个姑娘就更好了,这俩人生个孩子指不定要漂亮成什么模样…… 云笙被这俩人盯得难得露出几分羞赧,忙转移话题问道:“裴家那边可有消息?” 谢晏归摇了摇头,拨弄了两下云笙头上的步摇,回道:“裴聿的父亲裴安伯称病在府谁也不见,对这则消息不澄清也不否认。” 皇后薛玉菱听罢轻嗤一声,骂道:“一家子不要脸的货色,为了攀权富贵,连儿子都拱手送人了!” 云笙想起自己的点子,坏笑了下,开口道, “我有个好主意,能让那裴安伯亲口澄清裴聿是他自己的骨肉。” 这话一出,薛玉菱和谢晏归皆是挑了挑眉,意外的看着云笙,追问道:“什么好主意?笙儿说来听听?” 云笙朝着两人招了招手。 谢晏归无奈一笑侧耳过去,薛玉菱也凑上前,云笙神秘兮兮的在两人耳边说了半晌…… 少倾,薛玉菱露出几分惊讶,禁不住好奇道,“真有这么神奇的事?” 云笙狡黠一笑,眨眨眼道:“既然他们能胡编乱造,咱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也编!” 翌日,京城传出一则消息。 皇帝要着人去西域寻一种蛊虫,名为「嗜亲蛊」。 第171章 嗜亲蛊 这「嗜亲蛊」极为霸道。 据言:若是这蛊虫饮下一人的血液后,便会贪恋上那人血液的味道,附近若是有其血亲在场,便会立刻钻入那位血亲的身体之中饮血嗜肉。 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嗜亲蛊」,其用意昭然若揭,无非是要证明那裴聿并非他的骨肉。 此前众人还都暗暗猜测裴聿是皇帝私生子的事是真的,定是皇帝不肯认那陈年旧账。 可眼下有了这件事,风向立刻有了转变,有人说皇帝为了自证清白,连这可怖的「嗜亲蛊」都要用上了,可见那裴聿果真不是他的孩子…… 还有人说,这等可怖的蛊虫怎么可能存在于世?定是皇帝为了掩盖事实随意胡诌出来的东西罢了。 -- 第197页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 半个月后,皇帝抵不住流言蜚语的压力,在早朝之上召见了裴安伯一家人,想要在百官面前自证清白。 裴家人来之前,云笙扯着温辞玖在偏殿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温辞玖听得认真,不住的点头…… 一炷香后,裴安伯一家人被带到。 众目睽睽之下,裴聿神色淡然的走了进来。 裴安伯则是「虚弱」的扶着伯夫人秦香琼的手,缓缓而入。 因着是「家事」,皇后薛玉菱以及「太子妃」云笙也在场,纷纷立于高台之上,冷眼看着众人。 皇帝为裴安伯赐了座,随后冷冷看向秦香琼和裴聿,开口道, “前几日都察院来报,裴家公子状告朕抛妻弃子,可有此事?” 秦香琼听了这话瞬间红了眼窝,抽出袖间的帕子轻轻拭泪,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裴聿则是看了高台上的云笙和谢晏归一眼,抿唇跪下道:“回皇上的话,臣不敢,臣只是想为母亲讨个公道。” 说话时,裴聿神情坚定,语气言之凿凿,一副咬定自己就是皇帝之子的架势。 若不是云笙事先在皇后那里知道了实情,都要被他这副模样唬到了。 云笙忍不住撇了撇嘴,暗骂了几句“伪君子真小人!” 谢晏归在他身侧,瞧见云笙脸上的微表情,禁不住笑了笑,伸手拉住他的手,两只手十指相扣藏于袖间。 薛玉菱瞧见自家儿子在这等场合也不忘了拉小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裴聿说完,众人的目光重新投向皇帝。 只见皇帝目光冰冷,嗤笑一声站起身,大步走到皇后薛玉菱身边,牵起她的手,高声道, “朕的妻子就在这,朕的骨肉也在这,何时抛妻弃子过?” 薛玉菱被他这个举动搞的嘴角微微抽动,心道:果然是父子,儿子那厢拉着小手,老子也照着做!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满头黑线的想抽回手,可惜皇帝手劲儿大的很,哪里容得她反抗,薛玉菱没法子,只能任其牵着。 秦香琼这会儿已经止住了泪,她看着高台之上,依旧美艳动人的薛玉菱,依旧伟岸英俊的皇帝谢承运,两人并肩而立双手紧握,恩爱如初的模样还是像二十多年那样的刺眼。 嫉妒、艳羡、仇恨之心,顿时油然而生。 秦香琼拧了拧手中绢帕,走到儿子裴聿的身边,哭诉道, “皇上……二十多年前月华殿的事您忘了吗?!” 秦香琼的话让众人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纷纷竖起耳朵听着,等待下文。 皇帝一声冷笑,厌恶的目光投向她, “什么事?你说的是你不知廉耻给朕下药的事,还是说你攀蔑朕欺负你的事?” 皇帝话音一落,秦香琼便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她摇摇欲坠的晃了三晃,悲泣一声,正在继续说话,却被儿子裴聿打断。 他扶住母亲,红着眼看着皇帝质问道, “无需多言,敢问皇上,可否与臣在这大殿之上滴血认亲?” “大胆!区区臣子,就因着尔等的攀蔑,就想要做损伤龙体之事吗?” 大臣中有人高声斥责起裴聿来。 话音一落,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对此事持反对意见。 皇帝却颇为大度的摆了摆手,吩咐一旁的太监道:“不就是滴血认亲?这有何不敢?来人!准备两碗清水来!” “且慢。”一直默不作声的裴安伯在这时开了口,他朝着皇帝拱了拱手,开口道: “启禀皇上,恕臣多言,既已经到了眼下的局面,为了公正,这水还是让旁人来准备吧。” 皇帝闻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道:“哦?那朕倒是要问问,爱卿想让何人来准备?” 裴安伯闻后看向大殿之上,目光搜寻了一阵,最后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回话道: “依臣看,太医院的刘太医为人最是耿直,这水由他来准备再稳妥不过。” 被点到名字的刘太医听罢拱了拱手,抬步向前,等着皇帝的应允。 云笙在一旁看的有些着急,这老东西一看就是跟裴安伯是一伙的,万一在水里做什么手脚,让皇帝和裴聿的血液相融,那自己的「嗜亲蛊」便也没什么用了。 思及此处,云笙焦急的挠了挠谢晏归的手心,无声的催促他。 谢晏归回握他的手,示意其稍安勿躁后,朝着殿下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收到太子的暗示,立刻挺身而出,面无表情的说道: “启禀皇上,臣以为刺破龙体为不祥之事,因着此等谣言便刺伤龙体大为不妥, 难道日后但凡有此等无稽之谈,皇上都要划破手指来自证清白么?简直荒唐!” 此话说的铿锵有力,周围之人纷纷附和。 皇帝闻后亦是叹了口气, “朕也是被这事烦的头疼,想赶紧解决罢了。” 那人继续说道:“臣有一法,昨日臣不负众望,寻到了西域奇蛊「嗜亲蛊」,恰好可验证此事。” 皇帝闻后眼中一亮,喜道:“竟真的寻到了?快呈上来!” 那人道了句“是!”后,朝着殿门口的小太监招了招手,那小太监立刻捧着个罐子走了进来。 云笙一直留意着裴安伯和秦香琼二人,只见那两人此时周身气息大变,虽脸上瞧不出什么,但云笙能感受到他二人眼下周身散发的惊恐之意。 -- 第198页 他心中冷冷一笑:看来这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来碰瓷。 第172章 「诈」…… 「嗜亲蛊」一露面,百官纷纷好奇的抻着脖子望了过来。 裴聿神色未变,仍是目光淡淡的瞥向那装蛊虫的罐子。 裴安伯则是站起身,脸上将信将疑,看向拿出「嗜亲蛊」的乔大人问道, “不知这蛊虫有何作用?” 乔大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幽幽道, “待会儿只要将裴公子的血液喂给这虫子一滴,这虫子便会立刻找出与裴公子血脉相同之人。” 不待裴安伯说话,太医院的温辞玖忽地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皇上!臣觉得此事不妥!” 云笙见温辞玖按照自己交代的出了声,抿唇偷笑,挠了挠谢晏归的手心,示意其好戏来了。 谢晏归回握了他一下,眼底也带着笑意。 温辞玖的反对意见让众人倍感疑惑,皇帝亦是不解的看着他,“哪里不妥?” 温辞玖严肃的回道, “皇上!此蛊极为霸道,它进入人的身体之后,不仅吸食血液,还会啃噬骨肉,十分的凶狠,臣……臣也是担心圣上龙体……” 大殿之上看热闹的百官一听这话,惊得倒抽冷气, 吸食血液吞噬骨肉!?难怪叫嗜亲蛊! 这哪里是认亲,简直是坑害至亲的要命蛊虫,如此霸道的东西,皇上怎么能冒险? 众人正要出言阻拦,却不想皇帝大笑两声,不大在意的说道, “它吃不吃骨血与朕何干?它吃的是裴聿的生身父母,裴安伯与伯夫人都不怕,朕怕什么?” 皇帝话落,朝着乔大人点了点头,沉声吩咐道, “开始吧!” 皇帝旨意一出,只见裴安伯和伯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尤其是伯夫人,吓得连连后退,躲的很远。 云笙嗤笑一声,将目光投向裴安伯,只见他虽然没像伯夫人那样惊慌失措,但眸底的不安也十分明显。 裴聿也察觉到了父母的异常,他疑惑的看了镇定自若的皇帝一眼,又看向面色苍白的裴安伯,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抿了抿唇看向伯夫人,质问道:“母亲,孩儿再问您一次,孩儿的父亲究竟是谁?” 伯夫人听罢目光闪躲,一声不吭,只躲在远处紧紧盯着装着蛊虫的罐子。 云笙见状略显不耐烦的出了声,言道,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问这些多余的话做什么?直接验证一番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乔大人道了句「没错」,朝着一旁候了半晌的小太监点了点头。 那小太监走到裴聿身前,拿出一枚银针,朝着裴聿伸出手道,“裴公子,请将手伸出来。” 裴聿顿了顿,眉头紧紧蹙着,踌躇了一瞬后才伸出手。 小太监又道了句「得罪了」,随后刺破了裴聿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液瞬间渗出,滴落在罐子之中。 附近的人瞪圆了眼,直直盯着那罐子。 小太监等待了几息后,这才转过身朝着皇帝说道, “皇上,奴才这就将罐子打开。” 小太监说完便蹲下身,将那蛊虫倒了出来。 伯夫人吓得浑身颤抖,战战兢兢的直往后躲,而裴安伯也是双手紧握,因着过度紧张嘴唇禁不住轻颤。 只见那蛊虫落了地后,在原地转了两圈,随后安静了整整两息,随即朝着裴安伯的方向爬了过去。 裴安伯见状,硬撑了半晌的「淡定」瞬间瓦解。 他嗖!的站起身连连后退,口中叫嚷着:“别,别过来!” 可惜那虫子不听他的,黑瘦的身躯爬的极快,没一会儿便到了裴安伯的身前。 裴安伯这会儿也不「虚弱」了,扯过身边的同僚便挡在自己身前,慌乱的说道:“皇上!误会!这些都是误会!” 裴安伯朝着皇帝分辨了两句,紧接着又朝伯夫人骂道, “贱人!都是你的错!无缘无故攀附皇上,竟然说聿儿是皇上的骨肉,你安得什么心!” 伯夫人秦香琼这会儿也怕得很,她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只是不住的摇头,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再看裴聿,他立于大殿中央,脸色惨白如纸,身形晃了三晃。 看着眼前父母的反应,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四周百官纷纷沉着脸指责裴安伯一家以下犯上,污蔑皇室,当关到大牢中去! 云笙留意到裴聿的反应,心头那抹疑惑又涌了上来,心道:他如此震惊,莫非也是父母当成棋子被蒙在了鼓里? 正胡思乱想着,身旁的谢晏归忽地开口冷声质问道, “裴安伯这话是何意?难道是说此事都是伯夫人一手筹划,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裴安伯一边躲那只蛊虫,一边回话道:“没错,是她告诉我说裴聿是皇上的骨血的!我,我也不知实情啊!” 此话一出,原本只顾着害怕的秦香琼气的瞪圆了眼,尖声争辩道:“不是的!他都知情!我嫁给他的时候还是处子之身!聿儿是不是他的骨血,他明明清楚得很!!” 方才还统一战线的夫妻二人,忽地就翻了脸,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拆起了台。 一时间大殿之上乱成了一锅粥。 -- 第199页 “够了!”皇帝大怒,斥道:“来人,将裴家人统统押入天牢!太子,此事便交于你来处理!给朕查清楚,这三人如此作为,究竟要做什么!” 皇帝一声令下,殿门口瞬间涌进了不少侍卫,他们用力反扣住裴安伯和秦香琼的手,就要将其带下去。 秦香琼挣脱不开,见完全呆愣住的儿子也被人扣住,立马心疼的红了眼,哭着哀求道, “皇上!我招我都招!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关我儿的事,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 裴聿这会儿仿佛没了灵魂的躯壳,他神情木然,缓缓将目光投向秦香琼, 随后身形微晃,趔趄了两步才走到自己母亲的身前。 他额间青筋暴起,红着眼一字一字问道, “母亲,你……至始至终都是在骗我?我,是您和父亲的孩子?” 秦香琼似乎被儿子近乎疯狂的模样吓到,顿了一瞬后才咬了咬唇,含泪点头,“是……你是我和你父亲的孩子。” 秦香琼话音一落,裴聿噗!的一口鲜血自口中吐出,惊得秦香琼一声尖叫,“聿儿!” 裴聿仿佛没事人一般,用力捂着自己的胸口,随即痴痴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母亲!你骗的儿好苦!” 第173章 真相大白 幽冷阴暗的天牢之中。 云笙站在谢晏归的身旁,静静的看着监牢里嘴角还带着血迹的裴聿,感受着自他身上散发出的痛苦与挫败的气息,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云笙一时间搞不清楚裴聿对自己的身世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装出来的。 此时裴聿狼狈的坐在地上,眼底满是血丝,他直勾勾的看着谢晏归,忽地一声嗤笑,随即又大声的笑了起来, “笑话,真是笑话!哈哈哈……” 谢晏归英气的眉紧紧蹙起,走至牢门前,冷声说道, “裴聿,孤认识的燕州第一才子儒雅谦和,博学多才,时时刻刻充满斗志,不该是眼下这副自甘堕落的模样。” 裴聿听了他的话后,笑声更大了几许。 只见裴聿仰天长啸,一次次道着“可笑啊,真可笑……” 他笑着笑着,一颗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口中喃喃道, “燕州第一才子……儒雅……谦和?那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裴聿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谢晏归身前。 结实的牢门将二人隔开,一个在内一个在外。 外面的这位,贵气逼人,英俊如神祇, 里面的那位,神情败落,狼狈不堪。 “谢晏归,你可知道……我从幼时起,便被告知我是燕王的骨肉……” 裴聿缓缓开口,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一处, “旁人眼里对燕王妃深情不移的燕王,在我的眼中却是个抛妻弃子的卑鄙之人, 他抛弃我母亲,不认我这个孩子…… 而你,明明与我差不多大,却受众人敬慕,受燕王夫妻疼爱! 我恨……我恨我的「生身父亲」抛弃我,不要我,却又在我的面前百般宠爱另一个孩子…… 于是,我百般刻苦,奋力拼搏,我事事与你作对,什么事都想同你争个高低! 你做不到的,我便是累死也要做到! 而你能做到的,我也要比你做的更好! 我就是想让燕王看看!他不要的那个儿子更出类拔萃,更值得他珍惜呵护…… 谁知,谁知到头来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些年我的追求,我的执念,我的渴望……统统都是笑话!” 裴聿泪流满面,清秀俊朗的脸上满是苦涩。 他握着栏杆,目光投向云笙, “云笙,我第一次在笔行见到你,就很喜欢你,当我发现谢晏归待你的重视后,我就更喜欢你了。 可那「喜欢」却变了质, 那时,抢夺他拥有的一切是我的乐趣, 他的朋友,他的同窗,他的老师,我每一个都想夺过来, 我成功过,也失败过,而你,是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过我机会的人, 哪怕是你忘了他的那十年,你都是视我为毒蛇一般…… 是啊,我就是毒蛇,是我杀了赵恩允,是我嫁祸给谢晏归害他远赴西北…… 可,云笙,那个赵恩允他欺负了你,他让你伤心,他恶事做尽死有余辜! 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为什么从不肯看我一眼呢?” 裴聿忽的语无伦次起来,他神情变得执拗,伸出手朝着云笙拉了过去, 谢晏归听到后来时,脸色就已经阴沉下来,他将云笙扯到自己身后护住,冷声道: “裴聿,他是我的人,你还是换个人喜欢为妙。” 裴聿收回手,抬眼看着谢晏归,目光中满是茫然, “谢晏归,我恨了你这么多年……与你作对了这么多年……是我的错…… 你放心,我说再多,云笙也不会喜欢我的,我好羡慕你,我真的好羡慕你。” …… 在牢房出来后,云笙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满脑子都是裴聿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的模样。 “唉……” 马车里,云笙又一次叹了口气,没骨头似的靠在谢晏归怀中, “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好可怕,秦香琼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连亲生儿子都骗, -- 第200页 那裴安伯也是个奇葩,竟然也跟着胡闹,难道他真的以为能让裴聿忽悠个皇子之位回去么?” 谢晏归搂着云笙,沉默不语,似乎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方才两人离开时已经看了秦香琼的口供。 正如裴聿所言,这一切都是因着秦香琼的嫉妒心而起。 秦香琼对谢承运一直念念不忘,直至各自成婚后她也没能忘怀。 众人越是艳羡燕王夫妇恩爱,她越是嫉妒,爱而不得让她因爱生恨,成了她心中不可言说的执念。 秦香琼嫁给裴安伯后便有了身孕,巧的是薛玉菱也在那个时候传出有孕的消息。 已经心理病态的秦香琼处处都和她做着比较,从首饰比到衣裳…… 两人的孩子相继落地后,她便又开始攀比孩子。 燕王夫妻的儿子谢晏归自幼聪慧不凡,有神童之称, 薛玉菱不甘落后,尽心尽力教导裴聿,总是用他和燕王世子相比。 年幼的裴聿不明白娘亲为何总是拿自己跟燕王的孩子相比,几番追问之下,嫉妒到发狂的秦香琼忽的说了句: “因为你也是燕王的骨肉!所以,你不能比他另一个儿子差!” 自此,信以为真的裴聿开始了他的不甘和攀比之路…… 思及此处,云笙坐起身看向谢晏归,问道:“夫君准备如何处置裴家人?” 谢晏归也没想好如何处置他们,抿了抿薄唇, “待回去禀明父皇和母后,看他二位如何看待此事再做定夺。” 云笙点了点头,道了句“也好。” —— 两人回宫后立刻将事情真相复述给皇帝与皇后薛玉菱。 夫妻二人听罢亦是十分感慨,正琢磨着该如何惩罚裴家时,狱中传来消息,裴聿自尽了。 一家人听后都很震惊,就连谢晏归也没想到裴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云笙更是诧异至极。 在他眼里,从前的裴聿就是个讨人嫌的坏家伙,而方才刚了解他也是个可怜人,他的那些碍眼行径也都是受人蒙骗,情有可原…… 云笙这厢刚刚开始同情他,就收到他的死讯,这让云笙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裴聿死了,秦香琼夫妻作何反应?”皇后薛玉菱叹息一声后,拧眉问向来递消息的侍卫。 那侍卫拱手回道:“回禀娘娘,伯夫人听罢昏厥过去,眼下还没醒过来。” 第174章 皇后有孕 裴聿之死,让很多人始料未及。 伯夫人秦香琼因此发了疯,在狱中只知哭喊,一声声道着:“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裴安伯知道了儿子的死后也一蹶不振,认下所有罪名一心求死。 只可惜,逝者已逝,他们再是悔恨当初也无济于事,若不是他们的嫉妒和欲望,又岂会让裴聿走上这条绝路? 皇帝夫妇二人对裴聿的遭遇十分同情,念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商议之下决定认裴聿为义子,封其为宁王,按亲王下葬之礼,为其修陵建墓,厚葬于燕州北山。 皇帝言:生时,裴聿未能达成心愿,死后,便圆他一世渴求吧。 裴聿死后不久,皇后被诊出喜脉,胎儿已有月余,看脉象是十分结实康健的一胎。 皇帝大喜,抱着皇后不肯撒手,薛玉菱亦是喜不自胜,摸着自己的小腹,有些不可置信。 皇帝封赏整个太医院,吩咐众人日后伺候好皇后,待顺利生产后定有重赏,太医院众人自然齐声应诺。 夜里,皇后躺在皇帝的怀中,低声问道, “夫君,你说……这孩子会不会是裴聿那小子转世投胎来了?” 皇帝听罢怔了怔,随后释然一笑,大手覆在妻子的小腹之上,放柔了腔调道, “管他呢,若真是那孩子,倒也算夙愿达成,我会好好疼爱我们的孩子的。” 薛玉菱也是一笑,轻抚肚子,目光温柔的点了点头。 …… 云笙知道这则喜讯也高兴的不得了。 皇帝又有了孩子,那谢晏归就不再是独子,若皇后肚子里这胎是个男孩子,那将来皇位不就有了第二个继承人的人选? 云笙越想越是高兴,他恨不得长在皇后娘娘的寝宫,整日竖着耳朵听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动静,想早日探知她腹中胎儿究竟是男还是女。 皇后娘娘对于云笙的亲近很是欢喜。 见到云笙就很开心,她坚信自己怀孕期间多看云笙这张漂亮的脸,那么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会越来越漂亮。 这娘俩整日窝在宫里,研究日后将腹中的孩子打扮成什么模样。 云笙一口一个「小皇子」的叫,让皇后又是好笑又是疑惑,禁不住纳闷的问他, “笙儿希望为娘怀的是个男儿?” 云笙听罢连连点头,笃定道,“一定一定是男孩!” 话落,他还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点了点薛玉菱的小腹,小声哄道, “小宝宝,你一定要是个男孩子啊!” 薛玉菱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得发笑,纤纤玉指轻点云笙的眉心,嗔道, “你这孩子,为何希望他是男孩?就不怕他抢了你夫君的储君之位?” 正中下怀啊!赶紧抢赶紧抢! 云笙闻后眸间发亮!大喜道, “母后!用不着抢,等您腹中宝宝生出来,如果是个男孩,就让父皇改立弟弟为太子可好?” -- 第201页 薛玉菱本是一句玩笑之言,没想到云笙会这般反应,不由得愣住,纳闷道, “为何?笙儿不想太子做皇帝吗?” “不想!”云笙丝毫不作犹豫,脆声回道, “做皇帝有什么好的?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还多!这般辛劳,还不如游走天地间,做个潇洒自在的平凡人!”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还多的皇帝一进门,便听到了云笙的豪言壮语。 气的他当即满头冒火,瞪向身后的儿子谢晏归,怒道, “赶紧把你的人拎走!少让他来你母后身边胡说八道!” 这些时日云笙总是窝在皇后这里,皇帝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自己老婆被个容貌俊美的少年郎缠磨着,虽说是「儿夫」,但也看着酸涩的很! 皇帝这厢冒着酸水,谢晏归那里又何尝不是? 此前无论自己去哪,云笙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眼下母后有了身孕,谢晏归察觉自己受到的重视程度明显下滑! 谢晏归现在唯有晚上回东宫时才能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 看着眼前自家老爹的黑脸,再回想方才云笙说出的话,谢晏归有些想笑。 他用手做拳在嘴角,轻咳了一声,朝着殿内提醒道, “笙儿,不得胡说。” 云笙早就知道他们两人来了,不过是故意将这话说出口,让门口的谢晏归听到罢了。 他转过头,见谢晏归脸上带着笑意,并没有因为自己不想他做皇帝的话而不高兴,心头长吁了口气。 看来……帝王之位对于谢晏归而言,也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薛玉菱也听到了皇帝方才让太子将云笙带走的话,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护着云笙道, “你才胡说八道,我们笙儿可没说错什么!” 被护着的云笙嘿嘿一笑,起身朝着皇帝行礼,谢晏归亦是眉目含笑,大步走到他身前,拉起云笙的手朝着皇后笑道, “有母后护着,笙儿怕是更要上房揭瓦了。” 薛玉菱噗哧一乐,睨了儿子一眼,回道, “我们笙儿才不屑掀什么房顶,顶多御花园多几个土坑罢了。” 这话一出,谢晏归身后的小锁头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惹得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皇帝都「下旨」了,谢晏归不得不遵循老爹的话,给人家老夫老妻留些亲近的时间。 一家人笑谈了几句后,谢晏归终是牵着云笙的手回了东宫。 宫中伺候的下人早就习惯了太子爷对「太子妃」的疼爱,见二人手牵着手出来,纷纷见怪不怪,识相的退远了些。 云笙用手指勾了勾谢晏归的手心,忽地问道, “夫君,你是更喜欢皇位还是更喜欢我?” 谢晏归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云笙,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言道, “想什么呢?这世间有什么会比你更重要?” 云笙捂住脑门,小扇似的长睫颤了颤,追问道:“那假如我要做皇帝呢?你会把皇位给我吗?又或者我想让夫君陪我一起出宫,放弃帝王之位,你会愿意吗?” 谢晏归的双眸一直望着他,听了这话后缓缓拉下云笙的手,在方才自己敲过的地方轻轻印下一吻,低声道了句, “笙儿,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第175章 再下扬州 皇后娘娘的身孕到了第四个月,太医便诊出其腹中胎儿为男胎。 这下云笙更高兴了,他无视皇帝的不满,每天赖在坤宁宫中为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讲帝王之术。 云笙可是做过皇帝的人,虽说那时候有谢晏归辅佐在侧,但太傅所教导的驭下学问,他还是记下了不少的。 薛玉菱见云笙如此,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暗暗惊叹云笙的本事。 故而,当夜里皇帝抱着媳妇抱怨「太子妃」没眼色时,薛玉菱便没忍住拍了他一巴掌,反驳道: “笙儿这孩子是个有能耐的,能文善武聪慧过人,嫁给你儿子困于后宫之中已经委屈了他,你还有脸嫌弃? 当初是谁联手儿子忽悠了云家,娶了人家的心肝宝贝?这才多久你就嫌弃上了?” 皇帝一听爱妻动了真怒,忙举手投降,轻抚皇后的肚皮哄道:“不敢不敢,我哪里是真的嫌弃,我这不是见那小子整日缠着你吃醋么!” 皇后嗔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儿子都没像你这样没出息!” 皇帝一听妻子提及儿子,顿时轻嗤了一声, “他?儿子有多霸道你还不知道吗?这混小子不过是会装,不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话落,皇帝牢牢抱住爱妻,堵住皇后还打算争论的樱口…… 霸道的太子殿下这会儿也在讨伐自己的爱人。 东宫寝殿之中,云笙可怜兮兮的央求了半宿,直到他保证这几日不再离开太子殿下半步,连出恭都跟着!某位黑心的太子爷这才发了善心,收了雲雨。 接下来的几日,云笙拖着两条发软的腿,没敢再去坤宁宫,老实巴交的跟在谢晏归身边,陪着他处理公务。 因着「太子妃」盛宠,云家人也跟着水涨船高,时不时便有人去走后门求办事。 云家人一向耿直低调,哪受得了这个?被烦的没了法子,前几日举家搬回了扬州。 -- 第202页 此前他们在京中时,云笙还时不时的能跑回家小住,这下「娘家人」都不在京城了,云笙难免有些不习惯,对他们思念的很,故而时常留意扬州城的消息。 可今日一早扬州传来的消息让云笙担忧至极。 近些年风调雨顺的扬州城竟忽的遭了蝗灾,成群结队的蝗虫铺天盖地席卷而去,将方圆百里的庄稼良田都糟蹋的惨不忍睹。 云家作为当地的富户,当即配合官府,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可云家人也是刚刚回扬州不久,仓库内并没有存放多少粮食,几日过去也逐渐没了法子, 毕竟在闹饥荒的时候,银子赶不上粮食实用。 住在扬州附近村镇的百姓都遭了难,一窝蜂的流民涌到扬州寻求救助。 起初,知府大人还能开门放人进来接济一二,可大批流民的到来,顿时让本就自顾不暇的扬州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而那些蝗虫像赖上了扬州似的,蝗虫走过之地,不留颗粒粮食,就连树木野草都被啃食的破败一片。 云笙听了这则消息后顿时待不下去了,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扬州去。 谢晏归知他担心云家人,且皇后也很担心同在扬州的外祖家薛府,故而他立刻向皇帝请旨,带着粮草赶往扬州。 一路上两人商议列举了不少灭蝗的法子。 到了扬州后,便丝毫不做停歇,立刻投入到治理蝗灾的工作之中。 云笙和谢晏归的到来让云家和薛家又是喜又是忧。 喜的是久后重逢的欢喜,忧的则是担心他们也会跟着遭受饥饿,毕竟扬州眼下粮食捉紧,他们带来的粮草也仅能解几日之需罢了。 云笙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道了句“少吃些便是了,没什么大不了。” 谢晏归自己没所谓,但他恐云笙吃不饱,每餐都悄悄将自己的餐食拨出来一半给云笙。 云笙不是傻子,没两日就发现了此事,急得闹起了脾气,谢晏归哄了好一阵子,再三保证不会再那般做,才让云笙露了笑脸。 …… 相对比旁人,云笙更了解动物属性,喜光是所有昆虫类的特征。 云笙提出夜晚焚烧蝗虫的法子,谢晏归当即下令执行, 旁人虽心有不解,却也不敢不服从太子的命令。 众人趁着天明时分,寻了几处空场之地,按照云笙的吩咐,将劈好的木头堆积成高高的架子。 到了夜里,四周烛火全灭,士兵举着火把将蝗虫引诱到堆好的柴火堆附近。 云笙见差不了,一声令下,命众人同时点燃了那几处火堆。 木柴干烈燃烧迅速,很快熊熊火苗便窜到三丈多高。 黑暗中,火光大起,几处「火山」乍然出现,顿时吸引了蝗虫的注意力。 接下来,让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些蝗虫前赴后继的朝着「火山」飞扑而去,即便等待它们的是死亡,它们也奋勇争先,毫不退缩。 没多一会儿,四周满是虫子被烤熟的焦香味。 那些读过书的官员都禁不住惊叹眼前这神奇的一幕,而那些没读过书,不懂得常识的百姓更是惊得直呼神迹! 纷纷道着同太子待在一处的那位小公子是天上的神仙下了凡,用仙术来助百姓度过难关! 「神仙」云笙不敢托大,他深知这种法子也只是解决一部分蝗虫罢了。 巨大的篝火旁,云笙拧眉看着四周乌央乌央的蝗虫,俊美的五官在火光下添了几许梦幻,显得愈加勾魂摄魄,让人移不开眼。 谢晏归侧首看着自己的爱人,眸间是化不开的深情蜜意。 他伸手抚了抚云笙的发顶,温声安抚道:“我的笙儿如此厉害,彻底解决掉这些蝗虫指日可待,无需这般忧心。” 云笙听到他的话侧过身,看着眼前无可挑剔的俊颜,心中那抹急躁不由自主的散去了不少。 他笑着点头,环住谢晏归劲瘦有力的腰,乖顺道:“好。” 谢晏归长臂一揽用力的回抱他,垂首在云笙的发顶吻了吻。 四周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原本目光就都在云笙的身上,瞧见这二人的举动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傻了眼。 “他……他们怎么抱一起了。” “原来神仙也搞短袖!” 第176章 燕州之乱 烈火燃烧了一整晚,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云笙才吩咐众人将火扑灭。 四周满是蝗虫的尸首,云笙让百姓将早就准备好的鸡鸭都放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吞食地上的蝗虫。 百姓们虽一夜未睡此刻却也精神十足,纷纷上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此番妙计虽说没能解决掉所有的虫灾,但也让人们看到了希望,想必这样坚持几日,总会有彻底解决掉问题的一天。 谢晏归和云笙一刻也不敢停歇,将手底下的人员全部安排下去。 一部分人去砍柴准备夜晚用的柴火,一部分人带着村民翻地烧虫卵,免得来年再次虫灾泛滥。 几日忙碌下来,云笙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谢晏归和云家人都心疼的要命,强迫他回去好好休息两日,但他死活不肯。 越是这种艰难的时刻,云笙越想和谢晏归待在一起。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多月的努力过去,原本漫天飞舞的蝗虫所剩无几,仅剩的少数蝗虫人们可以靠撒网捕捉,统一焚烧便可解决。 -- 第203页 紧接着面临的便是粮食的紧缺,经此灾难,接下来的一整年,几座城的百姓都会吃不饱肚子。 谢晏归飞鸽传书向皇帝请旨,恳请全国上下粮食富足的州城对扬州支援救助。 皇帝对此事十分重视,立刻指派附近州城先带着粮草赶往扬州支援。 接下来的日子,云笙和谢晏归只要分配好仅剩的粮食,等待各城各州的救灾粮食送到即可。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刚刚松了口气的谢晏归,就收到了一则边关战报。 突厥人领兵来袭,马上就要攻到燕州脚下。 此消息一到,云笙二人十分震惊。 燕州在庆国最北边,距离扬州城有小半个月的脚程,因着燕州附近良田不多,此次蝗虫并未在那边久留,但百姓也损失了不少。 突厥人在这个时候来犯,极有可能是他们也遭受了蝗灾,来庆国抢夺粮食。 燕州和扬州刚遭受此等天灾,粮草所剩无几,镇守的士兵吃不饱饭,在这种情况下敌军攻来,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谢晏归收到消息当晚,便安排好扬州的后续事宜赶往燕州,云笙自然与其同行。 两人带着此番随行的护卫以及扬州的一半精兵,在十日后赶到了燕州。 果真如消息所言,突厥人已经抵达燕州城脚下,领头人乃突厥大将戚柯俊。 云笙等人到的时候,戚柯俊正带着人在城下叫骂,说十日内不交出二十辆马车的粮草,他们必会踏平整个燕州城。 眼下庆国自己的粮食都未必够用,又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分给他们? 突厥人的无耻要求让此时镇守燕州的城主很是气恼。 燕州眼下仅有三万兵力,而对方却有足足十万兵将,若是大战一触即发,只能硬守方有一线生机。 谢晏归到了之后,便与城主会合,商讨对敌方案。 云笙立于城墙之上,看着远处扎营的突厥人,红唇紧抿,眉头亦不由自主的轻蹙起来。 对方这么多人,也只能死守了。 幸而燕州地形易守难攻,若是能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和粮草到来,击退这些人就容易多了。 云笙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投放在燕州东侧的那处密林…… 夜晚,云笙二人躺在床上说话。 谢晏归因着白日彻底了解了燕州危机的严峻,便向云笙提起让他先返京的想法。 云笙早就料到了谢晏归会如此决定, 此前每每有险情时,谢晏归也都是这般想把自己支走。 云笙有些气恼的坐起身,伸手戳了戳谢晏归,不高兴的说道:“又想支我走?怎么?这回不怕我整日黏在母后身边没空想你了?” 谢晏归小腹被一下一下的撩撥着,激的他心口发癢。 他抓住云笙不断作亂的手,拉到嘴边轻吻,随后揽着人拥到怀中,低声哄道:“笙儿,我不敢用你的安危冒险,你知道的,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会生不如死。” “我又何尝不是呢?”云笙藏在他颈间,瓮声瓮气的回道。 “别再赶我走,我会不高兴的。” 谢晏归叹了口气, “这次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严峻一些,城中的粮草最多够眼下的兵将支撑半月, 而离此处最近的扬州已经自顾不暇,若想等旁的地方送粮草过来,至少还要二十多天,笙儿,我没把握突厥人会等到那个时候……” 云笙闻后心头也渐渐下沉,他拧眉问道, “突厥人那里可有粮草?” 谢晏归摇了摇头, “既然给出十日的时间,想必他们的粮草也仅够大军支撑十余日。” 云笙听罢沉吟片刻,回想起白日在城墙上看到的密林,开口说道:“夫君,我要去一趟城东的那片密林。” 谢晏归闻后怔了怔,不解的看着他:“密林?为何要去那里?” 云笙眨了眨眼,忽的一笑, “夫君忘了我能同那些兽类交流的事了?” 谢晏归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家宝贝有这么一项特殊的技能,脸上露出几分恍然之色, “你的意思是……去找林中的野兽?” “没错。”云笙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道:“白日里我就问了城里的百姓,那林中有不少猛兽,夏天的晚上时常听到狼群的一声声长啸。 那林子除了胆子大一点的猎人之外,旁人从不敢进去,故而他们也摸不准里面到底藏着怎么样的猛兽。 我若是能进去,寻求那些猛兽的帮助,想必能拖一些时间。” 谢晏归听到这里不赞同的捏了捏云笙的手, “不可。那些凶禽猛兽同温顺的猫猫狗狗不一样,它们岂会轻易受你指使?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云笙本也没指望一下就说动他,故而听到谢晏归的反对也没觉得意外,只是凑在他面前蹭了蹭, 又吻了吻,撒着娇道:“所以我才说让你陪我一起,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谢晏归闻后神色未变,态度依旧不改。 云笙见他如此,漂亮的双眸眯了眯,随后猛地伸出手握住,俯身垂首…… 第177章 寻帮手 云笙和谢晏归此番抵达燕州,宿在了燕王府旧邸。 府中虽没有主子,下人却留下了不少,故而院落侍弄的依旧很好,与谢家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 第204页 燕王妃的院子里养着几坛水莲,此时正是花期正茂。 那坛池中还养有一尾小鲤,这会儿正在池底与根須玩闹嬉戏。 水莲根須繁茂,凌乱的散落在池中,小鲤在其中灵动游窜,时不时便轻啄几口,引得浮在水面的水莲不住摇曳。 许久,顽皮的小鲤游闹的累了,才寻了个温暖安逸之处藏着歇息。 …… 深夜,谢晏归抱着云笙进了里间清洗。 木桶之中,云笙眼尾坠紅,眼巴巴的看着身前的谢晏归, “我们待会洗好了就出发好不好?” 谢晏归这会儿薄唇抿着,狭长凤眸泛着丝丝幽黯,他抬眼看了看云笙, 低声问道:“还有力气?” 云笙咬唇,小声咕哝了一声:“去密林就有力气。” 谢晏归垂眸不语,一下一下为云笙清洗着。 云笙汗湿的长发贴在额间,为他白皙精致的面容添了几许柔弱可怜之感。 羙色当前,谢晏归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滑动了两下。 云笙退了退,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神色,再一次出声道:“你方才明明答应了……不能下了塌就不认账!” 谢晏归听罢不大自然的错开视线,为云笙抹去脸上的泪痕, “没有不认账。” …… 好在太子爷一言九鼎,云笙辛劳了半宿总算没有白费。 小半个时辰后,云笙和谢晏归踏着夜色,悄然无声的进入了城东的密林。 林中常年无人进出,里面的路非常不好走,幸而云笙和谢晏归夜视能力很强,避开了那些难以下脚的地段。 二人磕磕绊绊往深处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察觉到了不少野兽的踪迹。 云笙蹲下身,捏起一把泥土在鼻间嗅了嗅,随后眼中一亮,惊喜道:“这山里果真有狼群!” 谢晏归拿出帕子为云笙擦了擦手,问道:“它们在这附近?” 云笙点头,环视着四周,语气中带着几许埋怨的说道:“不知为什么,这些家伙总是躲着我,好像我会吃了它们似的,小时候在扬州时便是如此。” 谢晏归听他提起小时候的事禁不住笑了笑,牵起云笙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按在腰间的佩剑之上,问道: “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 云笙朝着南边扬了扬下巴,“在那边。” 谢晏归「嗯」了一声,拉着他继续前行。 两人朝着深处又走了一会儿。 云笙能听到那些野兽刻意避开自己的脚步声,自己每靠近一步,它们便走远一步。 渐渐的,云笙没了耐心。 他顿住脚步,合了合眼之后,仰起头,喉间发出一声类似野狼的长啸声。 原本静谧的林子顿时惊起一群飞鸟,旁的小兽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下一瞬,无数狼嚎声相继响起,回荡在整个密林之中。 谢晏归神色微变,握紧了云笙的手,闪身护在他的身前。 云笙侧耳听了一阵,随后回握他,小声道:“它们来了。” 云笙话音刚落,四周便现出一道道绿色幽光,无数匹野狼在黑暗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其中一匹身形高大一些的狼王行走在前,朝着他二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谢晏归英眉紧蹙,抽出长剑直指向狼王。 云笙忙拦住谢晏归的举动,解释道, “夫君,它们是我召唤来的,不会伤害我们。” 谢晏归听罢侧首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神色戒备的看向狼王。 只见那匹狼走到二人身前站定,绿色双眸一直注视着两人,静静地对视了几息之后,狼王缓缓趴伏下身体,做臣服状。 下一瞬,周围狼群纷纷如此,五体投地的趴在四周,仿佛在等待两人的指令…… 看到眼下的情景云笙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至少要费上一番口舌,威逼利诱才能让这些家伙帮助自己对敌,可怎么刚一露面,这些家伙就甘愿臣服驱使了? 云笙诧异的看着狼王,忽的发觉这家伙臣服的人不是自己,而且……谢晏归? 发现事情真相的云笙惊得瞪圆了眼。 他试着挪动脚步走到另一侧,再看向那狼王,只见它依旧是朝着谢晏归「跪」的服服帖帖…… 谢晏归不知道云笙在做什么,但见他离自己远了些便大步追了过去。 下一瞬,那些狼也挪动头颅的方向,继续朝着谢晏归「跪趴」下去。 这一幕让云笙更加确定这些狼是在向谢晏归臣服了。 看明白此事的云笙喜不自胜,当即捧住谢晏归的脸颊,将其拉至自己面前用力亲了两口,兴奋的说道: “夫君就是厉害!一句话不用说就收服了它们!” 谢晏归闻后脸上露出疑惑,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狼群, “我,收服了它们?” 云笙用力的点了点头, “有它们帮我们对敌,一定会事半功倍!” 相对比云笙的兴奋,谢晏归此时更多的是不解,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忽的记起一件事。 几年前在西北打仗时,有一次他受了伤昏迷过去,醒来后却发觉自己身处一处狼窝,身旁摆放着野鸡的尸体和野果,而几匹野狼则是远远的趴在周围,像是在守护自己…… -- 第205页 谢晏归那时只以为自己运气好,命不该绝,可联合眼下的场景看,似乎没那么简单…… “笙儿可知他们为何会如此?”谢晏归出声问道。 云笙只顾着高兴忘了这茬,听罢立刻回道,“我去问问那家伙。” 话落,云笙走到黑狼身前,与其静静的对视。 少顷,云笙也颇感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勺,同谢晏归复述道:“它说你身上有君王气息。” 云笙这会儿对谢晏归的佩服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顶点,暗道: 老大就是老大!比自己厉害多了! 谢晏归听了云笙的话后怔了怔,“王者气息?” 云笙也糊涂的很,摆了摆手, “管它呢!反正现在有帮手了!接下来在保证它们也能安全的情况下,我们来个夜探敌营!” 第178章 战 丑时…… 人们睡得最香沉的时刻。 燕州城百丈外的突厥人营地此时也十分安静,偶尔几个放哨的士兵举着火把来回巡逻。 黑暗中,几道影子忽的窜了出来,瞬间围住那几个巡逻的士兵。 只见十余匹野狼呲牙咧嘴的游走在四周。 那几个人惊的怔住,随后呼道:“是狼!” “方才我就说是狼叫,你们偏不信!” “狼又如何,弄死它们吃肉!”其中一人冷哼,不屑的说道。 “不可,狼报复心很强,这附近定是有狼群,若是惹到它们就不好办了。” “那怎么办?不杀它们,它们就要来吃咱们了!”…… 几个人争论不休时,没人留意有两道身影悄然无声的溜进了营地,朝着他们粮草车的方向而去…… 狼群的忽然到访让突厥人不敢轻举妄动,迅速派人回禀了值夜的将领。 那将领听闻有狼群围攻营地,也十分的震惊,忙穿上外衫跟了出去。 大老远他就瞧见几名巡逻兵被十几匹狼围在中间,奇怪的是那些狼并没有攻击,但也不打算将那些人放出来。 “将军!您可算来了!这几匹狼像是饿急了来觅食,卑职怕附近还有狼群不敢动手,您说眼下该怎么办?” 其中一人急切的向他禀告着。 他话音刚落,那几匹狼便慢悠悠的扭过头,看着闻讯赶来的将领,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 将领神色一凛,仔细看了看这些体型健壮的野狼,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踌躇了一瞬后沉声吩咐道: “再去拿些火把来,将它们赶走!万万不可杀戮,免得招惹麻烦!” “是!” 其余士兵立刻听从上级的指令忙碌起来,将四周的火把都聚集到此处,试图将那些狼撵走。 而另一边,云笙和谢晏归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了粮草堆积的地方。 粮草重地,四周围着十余个护卫,他们一个个瞪着眼睛盯着周围,生怕错过任何风吹草动。 云笙藏在阴暗之中,见那边「第一分队」的狼群已经吸引了一波注意力,满意的勾了勾唇。 随即云笙仰头朝着天空发出「嗷呜」的一声长啸。 突兀的叫声传来,把那几个士兵惊得一愣,随后立刻看向旁边,只见黑暗中,又一群野狼在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他们深知粮草的重要性不敢逃离,只能手握兵器大声呼唤旁人过来帮忙。 可那边正驱赶着狼群纷乱嘈杂的很,压根没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 云笙见「第二分队」出现了,当即朝着它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它们动手。 那几匹狼得到指令一拥而上,朝着那几个人扑去。 那些士兵吓得脸色铁青,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迎战,又是惊又是恐的同狼群斗到了一处。 士兵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走,云笙和谢晏归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悄然无声的拿出事先带好的火油,迅速浇在了那些粮草之上…… 当突厥人发现自家粮草着火的时候,已经是半刻钟后的事。 云笙二人早就已经走远,躲到安全地带。 云笙此时攀在树上,又发出一声长啸,命令那些狼群迅速撤离。 狼群并不恋战,得到指令当即四处散开消失的不见踪影。 突厥人这会儿只顾着救火哪里还有精力对付狼群?见它们忽然散去只觉得松了口气,连忙都赶过去救火。 可惜那火势烧的太旺,他们赶过去时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车粮草化为灰烬。 云笙看着那些粮草被毁,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说道:“要不是距离太远,非得背上两袋子不可!” 谢晏归被他的话逗得轻笑一声,揉了揉他的发顶, “走吧,突厥人冷静下来便会攻城,我们去做准备。” “好。” 云笙将手递到谢晏归的掌心,两人十指相扣,迅速返城。 事实果然如谢晏归所料,突厥人粮草尽失,反应过来之后便知是庆国人搞的鬼。 被激怒的突厥将领一声令下开始攻城,想趁着士兵们饥饿劳累之前拿下燕州城。 只可惜谢晏归这厢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待他们的是烧的滚烫的开水和油锅…… 三万大军对敌十万敌军,这注定是一场苦战。 城门被打开,谢晏归领着精兵亲自迎战。 云笙立于城墙之上,目光灼灼的望着马背上奋勇在前的谢晏归,那道身影挺拔耀眼,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 第206页 直到谢晏归打马行至阵前,云笙才伸出双手挡在嘴边,口中连着发出两声长啸。 他的声音清透悠长,回荡在众人耳畔。 紧接着,密林方向传来接二连三的野兽嘶鸣声,有狼的嚎叫,有鹰的长鸣,甚至还有虎的嘶吼声。 云笙勾了勾唇,抬手用力敲响了身旁的战鼓。 “咚!咚!咚!” 鼓声震天。 下一瞬,兵刃相交的声音,将士的厮杀声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聋。 云笙目光紧紧跟随着战场上的谢晏归,看着他冲在最前方,斩杀敌军无数。 云笙抿了抿唇,转身将鼓锤递给身后的城主,随后拎起一旁的长枪飞身而下,朝着谢晏归的方向冲了过去。 云笙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过。 他俊颜微冷,目光带着凛冽的杀意,长枪的每一次出招,便会倒下一名敌军。 很快,突厥军发觉了这位异常英勇的俊颜小将,朝着他齐聚而来。 只可惜,没有人能拦得住他的脚步,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云笙就杀到了谢晏归的身旁。 谢晏归转过头看向他,两人目光对到一处,不约而同的出了声:“我来了。” “你来了。” 谢晏归笑了笑,朝着他伸出了手, 云笙眉眼含笑,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夫夫二人将背后彻底交给爱人,开启了所向披靡的碾压之路…… 两军正斗得激烈之时,大地忽的传来明显的震感。 只见突厥大军的后方,数不尽的野兽涌了上来,带起了满天尘土。 突厥士兵察觉到不对劲,纷纷惊讶的转过身,当他们瞧见眼前的一幕时,顿时惊得脸色大变。 “那……那是什么?老虎?” “还有……黑熊!?” 第179章 我要死了 汹涌的野兽群让突厥人脸色骤变。 他们或许有战场对敌的经验,却从没有过面对这么多凶兽的时候。 正个个发憷的时候,天空一只巨大的苍鹰飞扑而下,直奔突厥将领。 只见它巨大的鹰爪在将领肩上一抓,那人立刻被带上了高空,随后又被重重抛下! 突厥人一个个傻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自家老大被丢到了地上,直接摔断了气。 这惊天一举当即吓得突厥大军没了气势,一个个面如土色。 有那胆子小的直接丢兵卸甲,落荒而逃。 战场之上最忌讳的便是自乱阵脚临阵脱逃,没了头目的突厥大军顿时乱作一团,无头苍蝇似的朝着四处乱跑,生怕那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扑到自己的身上来…… 没了气势和战意,十万大军瞬间成了蝼蚁,唯有那些副将和队长还在坚挺着,试图稳定军心,奈何眼下混乱不堪,哪里还有人会听他们的指令? 谢晏归和云笙带着庆国精兵在前,密密麻麻的兽群在后,两厢夹击之下,突厥几位副将很快被俘…… 再看那些四处逃窜的士兵,被野兽逼退无处可逃,最终只能举手投降成了战俘。 战俘不杀,这是规矩。 谢晏归一声令下,吩咐庆国军队上前,将那些战俘一个个捆的结结实实,没收了他们的所有兵器。 七日后,突厥大汗收到战报,得知十万大军被庆国太子所俘虏。 若想让大军平安而返,需签下百年休战书,且要用一万匹宝马来交换。 突厥可汗看到书信气的当场摔了七八个酒盏,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抢夺! 但那又如何?先撩者为贱,谁让他们自己先不轨在先,惹怒了庆国太子,带来反扑亦是必然之事。 突厥可汗再不愿,为了那十万大军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他不情不愿的签了休战书,恭恭敬敬的送上了一万匹骏马,这才迎回了自己的将领。 半月后,各地援助的赈灾粮食送到,燕州扬州危机彻底化解,云笙和谢晏归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经此一战,他二人名声大噪,无人不在说着太子爷有勇有谋,而殿下身边的那位俊颜小将更是天赋异禀,能呼唤百兽。 人们正暗暗猜测着云笙的身份,琢磨着想把家中未出阁的女儿嫁给他时,太子爷便在庆功宴上揽住那位俊颜小将的腰身,满眼宠溺的在其耳边说着什么。 而那位小公子不高兴的摇头,抢夺着太子另一只手中的酒壶。 瞧见这样的一幕,众人无不惊讶,呆呆的看着二人的举动,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谢晏归察觉到大家的视线,勾唇笑了笑,开口道, “内子醉了,我们就先走一步,各位尽兴。” 话落,潇洒英俊的太子爷打横抱起双颊酡红的小公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内子?? 这位小公子,是那位曾经「女扮男装」夺得探花,且最终嫁给了太子的太子妃? 这……这真的是「女扮男装」吗?这明明就是个男儿郎啊! …… 男儿郎云笙这会儿被丢到了榻上,眸间带泪声声哀求着,可惜黑心的太子爷恍若未闻,只咬牙切齿的討伐着。 烛火摇曳了半宿,云笙酒都醒了,狠心的太子殿下才发了慈悲,抱着人进去清洗。 两人坐在浴桶中,云笙耷拉着脑袋靠在谢晏归肩上,合着眼不说话。 谢晏归瞧见他身上的痕迹,有些心疼的吻了吻,低声哄道,“对不住,下次我轻些。” -- 第207页 云笙轻哼了一声没说话,显然对太子爷的这句保证充满了不信任。 谢晏归自知理亏,没再多言,只是温柔的为其擦拭着身体。 “夫君。”云笙忽地睁开眼,开口唤他。 “嗯。”谢晏归低低回道。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云笙站起身,扯过一旁的衣裳出了浴桶。 许是云笙脸上的神情过于严肃,谢晏归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也站起身,披上了衣服跟了过去。 两人走到床边坐下,谢晏归手中拿着长巾,一下一下为云笙擦拭长发,不解的看着他, 问道,“怎么了?要和我说什么事?” 云笙看着眼前的俊颜,想起自己和狼王的约定,眼眶忽地发酸。 禁不住用力扑到了谢晏归的怀中,貪婪的吸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谢晏归怔了怔,察觉到了云笙的不安,拧眉追问,“究竟怎么了?告诉我。” 云笙深呼吸了几下,稳住了情绪之后重新坐直了身体,神情郑重道,“夫君,答应我件事。” “好。” 谢晏归丝毫没有犹豫便应了下来,即便云笙还没有说出自己要他答应的事究竟是什么。 云笙听到他这声不做犹豫的应答,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哽咽道:“都不问问我是什么事?” 晶莹剔透的泪珠让谢晏归眼底一痛,他俯身而来,轻轻吻去云笙脸上的泪,温声道, “不论是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云笙吸了两下鼻子,开口道,“我要你放弃帝位,留在燕州。” 谢晏归听后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好,我答应你,别再哭了。” 云笙听后泪水流的更凶了,他伸出手紧紧环住谢晏归的脖颈,在他耳畔轻声道, “谢晏归,你就这么爱我?可是……怎么办?我好像不能陪着你了……” 这话一出,谢晏归身体僵了一瞬,随即他推开云笙的身体,冷着脸质问道, “云笙,你在胡说什么?” 云笙眼下哭的鼻尖通红。 忽地脱离了谢晏归的怀抱只觉得心里空洞的要命,他想立刻缩回谢晏归怀里,可对方力气大的很,完全拗不过他,便只能抽抽涕涕的说道, “我……我要死了,不能陪着你了。” 听了这话的谢晏归瞳孔一缩,迅速握住云笙的手腕,以指搭在他的脉搏处。 几息后,谢晏归长吁了口气,用力拍了云笙的屁股一巴掌,怒道:“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真的「死」上几回!” 云笙这下被打的生疼,哭的更惨了些,“我都要死了,你还打我!” 第180章 赴约 云笙的话让谢晏归的脸色愈加难看。 他伸出手抹去云笙的泪,叹了口气道:“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云笙也不想说这样的话,但……这是事实。 云笙抓住谢晏归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踌躇了片刻后说道, “那晚去找狼王时,它说可以帮我召唤百兽相助。但……但我得用我的血液与之交换……” 云笙的幼时便发觉自己的血液十分受那些兽类的「欢迎」。 一次他在山上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滴在地上的点点血迹都会让两只鹿儿争破了头,那时起云笙便知自己的血液与众不同…… 那晚和狼王交谈时,云笙深知仅靠狼群的力量不足以对抗突厥人,便提出了让其召唤其余猛兽的要求。 那狼王只说想驱使旁的猛兽,必要付出些报酬才行,否则以它的召唤也未必请得动那些人。 云笙当时便想到了自己的血液,唯有用他特殊的血液,方能让那些野兽动心。 故而,云笙当即以自己血液为酬,换取百兽的支援……自己就这么点血,分给那些猛兽的首领,怕是凶多吉少了…… 当云笙说完这一切,谢晏归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色。 他凤眸之间满是怒火,握着云笙手臂的手不知不觉的发了力。 云笙被他捏的生疼,嘶的抽了口冷气,哀怨道:“疼死了,你快放开我。” “疼?谁让你背着我做下这等交易?没有那些兽群的支援,我也定能守住燕州!谁准你去做这种交易!” 谢晏归暴怒之下,出口的话语调冰冷,斥的云笙有些怕,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争辩道:“可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如果死守,你、还有那些将士,乃至燕州百姓都会有危险! 刚经历了天灾,饭都吃不饱的百姓何其无辜,我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再受战乱之苦? 眼下不过牺牲我一个而已……” “云笙!” 谢晏归出口打断他,凤眸泛着丝丝血红,铿锵有力的说道:“你可知在我心中,什么将士,什么百姓什么天下苍生,都不及你!你怎能……你怎能……” 谢晏归说着话用力握住云笙的手,猛地站起身,言道:“我们离开这儿,不去见它们,它们也无可奈何!” 云笙摇了摇头,坚定道:“不行!这是我和它们的约定,我必须遵守!用生命守护生命,用鲜血捍卫百姓,我心甘情愿!” 云笙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瞟了眼漏刻后,目光执拗的看着谢晏归, -- 第208页 “夫君,时辰到了,你陪我去。” 谢晏归听罢眸底通红,额角爆起青筋,“你一定要去?” “是,一定要去。”云笙答。 谢晏归合了合眼,深呼吸了几口,静默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好,我同你一起去。” 话落,谢晏归提起长剑,让云笙换衣裳,自己则是出了门唤出暗卫,交代了许多。 那暗卫起初还安静的听着,后来越听脸色越苍白,殿下说的这些话,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 只闻太子说什么若是他们此去不回,定是已经遭遇不测,不必追查他们的死因,也不要急着对外发丧,待燕州城稳定之后,方可宣告云云…… 暗卫越听越是心口发凉,不安的看着太子殿下,有心追问几句,却又因着殿下的神情过于阴沉而不敢开口。 一炷香后,云笙和谢晏归都换好了外衫,屏退所有暗卫,两人再次踏入了那片可怖的密林。 一路上,云笙的手被谢晏归紧紧握在掌中。 他感受到谢晏归身上强烈的不安和恐惧。 恐惧,这还是云笙第一次在谢晏归身上察觉到这样的气息。 他心口一酸,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残忍。 抵达上次交谈的地点之前,云笙忽的用力抱住谢晏归,哽咽道: “对不起……夫君……如果我今天会死,请你不要难过太久……请你好好活着,守护燕州,守住这座以我血液保住的城池。” 往日对云笙向来有求必应的谢晏归,这次没有吭声。 他此刻眼尾坠着红色,眸间湿润,只是紧紧回抱着云笙,一次次轻吻他的耳后。 云笙抬头捧住谢晏归的脸,轻轻踮脚覆了上去…… 温柔辗转。 他有些怕,怕自己今日有去无回,怕今后再也不能和谢晏归厮守在一起。 更怕自己这次「死后」,又要等待下一个九年之久。 一对爱人,拥吻在静谧的黑暗之中,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即将分离的不舍。 许久,云笙听到野兽的脚步声,长睫一颤,放开了谢晏归。 “它们来了。” 谢晏归闻后握住云笙的手,目光幽幽道:“别怕,我陪着你。” 云笙点了点头,两人神情坚定的迈进了兽群的包围圈。 狼王在侧,居中坐卧着一只吊精白虎,它身后还等候着黑熊、苍鹰等各个兽族的首领。 瞧见云笙出现,它们纷纷起身,随后瞥见他身侧谢晏归的那一瞬,瞳孔一缩。 紧接着,兽群相继俯下身去,对谢晏归表现出绝对的臣服。 云笙颇有几分错愕。 谢晏归则是冷冷扫了它们一眼,握紧腰间剑柄默不作声。 云笙生怕他一怒之下拔剑相向,忙伸出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 见谢晏归没有下一步举动,他才放宽了心,随后走至白虎近前蹲下。 云笙取出靴子里的匕首,抵在手腕之上,看向那只白虎道:“都到齐了?你们想怎么来?我就这么点血,你们得算计着些。” 那白虎嗅到云笙身上的血液气息后,眸底当即现出明显的渴望。 但一抬眸瞧见谢晏归冷眼护在云笙的一旁,它又不敢起身,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云笙,无声的交流着。 不知白虎说了什么, 云笙听罢轻笑了一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血液是我自愿给你们的,他不会记恨你们,放心吧。” 白虎闻后转过头,谨慎的瞟了谢晏归一眼,随后战战兢兢的错开视线,依旧不敢起身,趴伏着蹭到了云笙的身前。 只见白虎用爪子拨开云笙抵在手腕的匕首,随后支出锋利的爪尖,戳在云笙白嫩的指尖之上…… 用力前,它再次瞥向周身散发着暴躁寒气的谢晏归,被对方幽冷目光瞪得禁不住一个激灵。 随之,云笙的指尖被锋利的爪尖刺破,鲜红香甜的血液渗了出来。 第181章 想多了 云笙一受伤,谢晏归的视线又冷了三分。 白虎吓得立刻缩回了爪子,倒退了两步,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眼看着云笙的血液就要滴在地上,一只猴子迅速凑了过来,递上一片荷叶接在云笙的手指下方,免得血液被浪费。 云笙看了那猴子一眼,嘀咕了句:“你倒是机灵。” 谢晏归幽冷的视线也扫了过去,吓得那猴子一溜烟窜回了树上。 谢晏归握住云笙的手腕,两人看着血一滴一滴落在荷叶之上。 因着伤口太小太浅,流了几滴后就不再出血,白虎探着脖子看了看荷叶上的一小团血,又看了看身后乌央乌央一群野兽,明显不够分…… 云笙在它的眼神中看出了明显的哀怨之色。 想起这些猛兽在征战时付出的辛苦,云笙咬了咬牙,拿起地上的匕首便要划向手腕。 谢晏归眼疾手快,迅速出手夺过匕首,随后抿着唇一刀划在了云笙的指尖上。 云笙侧首睨了他一眼,小声道:“这样太慢了……” 谢晏归恍若未闻,只没收了匕首,目光如炬的望着云笙的指尖。 这次的伤口深了几许,血液流了足足滴了半刻钟才减缓了流淌的速度。 云笙将方才那只猴子叫了过来,让其捧着荷叶,免得血液洒露出去。 -- 第209页 猴子两腿发颤,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荷叶,一动也不敢动。 云笙见伤口凝住了,正打算向谢晏归讨要匕首,就瞧见谢晏归割破衣衫,撕下一条绸布缠在自己的手上,随后瞥向那只白虎,眯着眼冷声问道: “够了吧?” 那白虎看了看刚刚漫过荷叶底端的一小滩血,又看了看身后都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的兽群,僵硬的点了点头。 而躲在兽群最后面的几只猴子,则是默默的把藏在身后的荷叶丢掉…… 云笙满脸诧异的看了看自己被包扎上的手指,又看了看眼前一大群野兽头领,惊道: “真的够了?” 那白虎在谢晏归冰冷的视线下,再次点头。 云笙见状惊喜万分,禁不住欢呼一声,看着谢晏归兴冲冲的说道:“太好了!我,我还以为我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谢晏归面不改色的握住他的手,将其拉至自己身后,随后瞥向那只狼王和白虎,沉声道, “既然如此,他与你们的约定到此两清。” 白虎和狼王闻后当即点头如捣蒜,匍匐着不敢起身。 谢晏归微微欠身一礼,随后打横抱起云笙,转身便走。 没死成的云笙这会儿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他挣扎着要下去, “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老实些!”谢晏归瞪了他一眼,没有放云笙下去的意思。 云笙拧不过他,只能老老实实在他怀里。 想起自己不用死了,云笙还是禁不住兴奋,他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好的手,高兴的说道, “太好了我不用死了,我还能和你在一起!”…… 密林兽群。 几十只猛兽围着那片叶子,眼巴巴的看着那一小滩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某虎:这怎么分? 某鹰:分什么分?我不要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先行一步! 某熊:胆小鬼!这血饮上一口便能多活些年头!要不咱们一人舔一口吧。 某猴:不行,你嘴那么大。 某狼:你们慢慢分,我也告辞了。 …… 在百兽口中逃过一「死」的云笙,回到燕王旧邸却没能躲过太子殿下的惩罚。 太子爷一言九鼎,让他接二连三的「死」了几次,直到云笙再三保证再也不会擅作主张,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先经过太子殿下的允许,方被饶过。 情绪大悲大喜,又饱受身心上的「严惩」之后,云笙在床上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日的清晨才下了榻。 依旧两股战战的他可怜兮兮的扶着桌角,目光幽怨的看着进来服侍的下人,说道: “肉……我要吃红烧肉、肘子肉、鸡腿肉、烧鹅肉……” 因着云笙此番失了不少血,谢晏归早就交代好厨房的人做些补气血的膳食为其补身体。 每天各式各样的美食变着花样的往云笙屋子里端。 此时心中没了忧虑,云笙又做回了没心没肺的「太子妃」。 谢晏归已经给京中写了信,告知皇帝他要留在燕州镇守的决定。 皇帝收到信后震怒,亲笔写了又长又厚的一封信寄回了燕州。 收到信的那日,云笙正陪着谢晏归在书房处理公务,两人便窝在一起看信。 只见信中满是皇帝大骂太子的话语, 信里说太子不务正业,身为储君应当早日回京继承皇位,眼下他不回京,皇帝如何退位? 皇帝不退位又如何能带着他的皇后做甩手掌柜游走江湖做神仙侠侣芸芸…… 谢晏归看了信后只笑了笑,将信放置一边没有放在心上。 而云笙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心道:幸亏这次跑得快,若是还留在宫里,皇帝直接来个禅位书,那谢晏归这皇帝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眼下谢晏归放弃了皇帝之位,想必就不会再经历素衣口中的什么天雷的刑罚了吧…… 想到这里,云笙转过头,看着谢晏归认真处理公务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他前世作为摄政王时的种种画面。 侧颜英挺俊美,无一处不好看无一处不精致。 云笙一时看的失了神,用手拄在脸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谢晏归正在查阅近些日子各地送过来的粮食补给。 感受到云笙的目光后,谢晏归勾了勾唇,长臂一伸搂过他,随之捏起他的下巴,垂首凑近,低问道:“看什么呢?” 云笙嘿嘿一乐,眨了眨眼睛回话,“看你长得好看。” 云笙的话明显取悦到了谢晏归,他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许,挑眉接着问道, “每天看不觉得腻?” 云笙推开他的手,懒洋洋的躺靠在椅背上,学着浪荡子的架势上下打量了谢晏归两眼, 语调带着几许促狭:“太子殿下如此绝世无双的容颜,岂会看腻?怕是再看上几辈子也是意犹未尽……” 谢晏归闻后俯身过去,居高临下的回望他,眸底蕴藏着无限的深情, “那就一直在我身边,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第182章 云笙 皇帝再是不满,有皇后的「爱儿心切」在,他们夫妻也只能「自我牺牲」,勉为其难的留在帝后之位上继续主持大局。 云笙和谢晏归暂且得偿所愿,留在了燕州城。 -- 第210页 燕州气候宜人,同扬州又颇为相近,这让云笙很是喜欢。 自同突厥一战之后,云笙名声远扬。 他能号令百兽的事被传的神乎其神,百姓对其的敬重和爱护之情甚至超过了太子。 更夸张的是有的百姓将云笙的画像贴在了家中的墙上,当成了信仰整日敬香参拜。 云笙对这些都一无所知,他这段日子迷上了编写话本,整日缩在书房操着他那一笔「见不得人」的狗爬字写书。 云笙化名为“骨头仙人……”虽说他字写的不好看,但编写出的故事都极为生动有趣,他写出的话本十分受欢迎,那些说书的先生都愿意花大价钱买他的故事。 一时间,大街小巷,茶楼餐馆的说书先生讲得都是「小骨公子」的故事…… 几年过去,故事中的「小骨」被越来越多的人铭记。 而故事中小骨与他同性爱侣阿归的三世情缘也被人们所艳羡歌颂, 故事中,那对爱侣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重重困难险境,可无论是怎样的困顿,都没能让他们二人放弃相守。 故事被广为流传, 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对「断袖」之情存在偏见, 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受其影响,敢直视自己心中真正的感情…… —— 云笙和谢晏归逍遥自在的日子没有过太久。 燕州之战五年后。 皇帝彻底没了耐心,一纸禅位书将皇位甩给年仅四岁的二皇子谢晏行, 封原太子谢晏归为摄政王,云笙为帝师,两人共同辅佐幼帝成年。 将重担甩给两个儿子后,谢承运携手发妻薛玉菱「逃离」皇宫,退隐于世,做他们的神仙眷侣。 被赶鸭子上架的云笙二人不得不返回京城「带孩子」。 起初云笙还不大习惯,毕竟在燕州自由惯了,忽然回到宫里还郁闷了两日。 可渐渐的,云笙发现谢晏行这个小家伙可太有意思了! 那日,云笙故意不让下人通传,直接进了小皇帝的寝殿。 一进门就瞧见小皇帝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正「驴唇不对马嘴」的跟一只小白狗聊天。 幼帝:你觉得苹果好吃还是桔子好吃? 小狗:我觉得骨头好吃。 幼帝:苹果?嗯,朕也觉得苹果好吃,那朕待会让刘公公再拿一些过来。 小狗:我想吃骨头,我不想吃苹果。 幼帝:你别急,朕这就去叫人。 云笙躲在门口实在听不下去了,当即冲进去加入他们的对话,充当起翻译一职…… 自此, 皇宫内经常看到摄政王谢晏归在书房忙的团团转,而幼帝和帝师带着一只狗,一起在后花园刨坑的画面。 云笙暂且忘记了宫外的自由,又变得很开心,毕竟自打温辞玖长大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遇到像小皇帝这般能玩到一起的人了! 自己的爱人整天被小皇帝霸占,摄政王谢晏归很不爽。 在连着几日看不到云笙的影子后,谢晏归彻底怒了,他不再顾及什么兄弟情谊,将幼帝的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让其再也没了玩闹的工夫…… 多年后,皇帝终于成年亲政,他以为总算能安排自己的时间,跟帝师兼「兄夫」好好玩上几天的时候才发觉,宫里早就没了兄长和帝师的影子。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唯有小骨与阿归的故事,久久流传在人世间。 【第二卷 -终】 “初世篇。” 混沌千年之久的妖界今日忽的有了异象。 原本昏暗阴沉的乌云渐渐散去,青紫色的瘴气也消失殆尽,漫天霞光散发着柔和的光,让那些常年见不到光的小妖一个个欣喜至极。 妖界鹿鸣山的一处洞穴之中,夙逸看着身前冰棺中沉睡的云笙,问向身旁的巨型黑狼,挑着眉道: “你真要使苦肉计?回头若是露馅了,云笙闹起脾气来,我可不会帮着你。” 黑狼的视线落在云笙的脸上,碧眸中饱含深情,闻言斜了夙逸一眼,用神念传音道: “别说话,他快醒了。” 下一瞬,云笙卷翘的睫毛便轻轻颤动起来。 云笙缓缓睁开眼,略显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入眼是一张分外熟悉的脸,夙逸。 “云笙神君,许久不见。” 夙逸嘴角挂着笑,语气仿佛老友间闻后时才会有的熟稔。 云笙有一刹那的茫然。 他记得自己死了。 死前的云笙有些害怕, 他怕自己下辈子会忘记谢晏归,怕下辈子不能再遇到他…… 就在这样的不安之下,云笙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可,怎么醒来会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云笙神君?这是在称呼自己? 云笙错愕的看着夙逸,又看了看身旁的巨型黑狼。 正想追问几句,脑海之中无数的记忆翻涌而来,云笙还未来得及捉住什么,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两千年多年以前,云笙是仙界君王殷亭养的一只爱宠。 因着殷亭对云笙极为疼爱,便吐了口仙气为云笙开了灵智。 云笙是只犬,即便开了灵智他也还是只犬,整日除了吃吃玩玩跟主人撒娇之外,并没有旁的念想。 可云笙身边许多同他一般被仙君殷亭点了灵智的小妖都极为勤勉,没多久都会修炼得道化为人身。 -- 第211页 每每那个时候,小妖们便会来嘲笑云笙一番,言其不思进取,整日没心没肺的只知道玩。 云笙对此表示不以为然,能不能化为人形又怎么样? 耽误他刨坑吗?不!一点也不耽搁! 云笙贪玩,对自己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让他有肉可吃,有坑可挖,那就心满意足,至于能不能变人,云笙并不在意。 殷亭作为主人,也并不嫌弃云笙的「好吃懒做」,每当有人说云笙浪费了他的仙气时,殷亭都只是笑着摇头,说道: “云笙有他自己的机缘,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一旁趴着的云笙每次听到殷亭这样说都会很高兴,尾巴摇的极为欢畅,认为仙君是在维护自己。 某一日…… 云笙在仙君的房间里午睡,醒来时便发现地上的桌腿旁有一颗布灵布灵冒着紫色光芒的珠子。 云笙最喜欢会发光的东西,当即凑过去用爪子拨动了几下。 那珠子冰冰凉,触感清爽舒适,云笙喜欢极了,他玩了一会儿就准备挖个坑将其藏起来。 云笙将珠子衔在口中,正想往院子里跑,就发觉那珠子自己动了起来,咕哝一下就钻到了云笙的喉咙处,随即滑入腹中…… 第183章 化人 糟糕!布灵布灵的「宝珠」进肚了! 云笙怔住,原本摇的虎虎生威的尾巴也僵在那里。 他原地转了几圈正想试着呕出来时,腹中忽的传来火热的灼烧感。 云笙疼的呜咽一声趴在了地上。 疼……好疼…… 那股灼烧的疼痛感很快蔓延至全身,疼的他连哀鸣的声音都发不出。 云笙吃力的抬起头,朝着进入内殿的门看了看,想爬过去找仙君却又不敢,仙君从不许云笙进入内殿。 仙君喜洁,虽说他对云笙很好,但极少会同云笙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云笙长这么大,仙君对他做过最亲密的举动便是拍一拍额头了…… 想到这里,云笙压下了去找仙君求救的念头, 心头委屈巴巴的想着: 仙君这两天忙得很,他等了好多年的仙侣回来了,这个时候一定是在内殿中「打架」,自己不能去打扰…… 可,真的好疼啊。 这珠子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毒丸吗?以后再也不胡乱衔东西了! 云笙痛的蜷在一处,昏过去前如是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云笙悠悠转醒,他激灵一下站起身却发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凉飕飕的? 云笙低头看了看,入眼的画面让他惊得瞪圆了眼! 纤长的双腿,白嫩光洁的肌肤…… 他!能化人了!? 化成白白净净细细嫩嫩的人了! 云笙有些激动,屁股后的尾巴一顿猛摇,伸出双手反复欣赏着自己的新爪爪。 云笙懒得修炼,但不代表他不期待化形,能像旁人一样坐在桌子上吃饭饭喝酒酒,这还是很让云笙渴望的! 云笙看够了「爪爪」,便「窜」到镜前,歪头看着镜子里周身赤裸的自己。 镜中人肤若凝脂,双眸晶亮,如天池水一般清透可人,鼻尖挺翘红唇粉润,五官精致无一处可挑剔。 少年满头银发直至膝弯处,头顶还竖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云笙动了动耳朵,回想起其他化形的妖族。 嗯……嫦娥仙子的玉兔化形时耳朵也还在,想来自己这样也是正常的。 云笙又侧过身看了看尾巴,好似比原身时更好看了些! 云笙对于自己的化形表示很满意,他美滋滋的自我欣赏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得找件衣服穿才行。 仙君的衣服他不敢肖想,但隔壁小仙官的衣裳还是可以借来穿穿的! 云笙正打算溜到隔壁去偷衣裳,就听到殿外传来「喵」的一声猫叫。 云笙眉头一蹙, 是仙君的爱侣明月仙子带回来的那只叫「满满」的猫。 明月仙子很喜欢那只猫,经常抱在怀里亲近爱抚。 可那只猫很不喜欢云笙,每每见到云笙都会嗷嗷挑衅。 云笙不想同一只猫计较,可那家伙讨人嫌的很,总是抓挠云笙的尾巴。 云笙最喜欢自己的尾巴了,若总是被猫抓挠,秃了怎么办?故而每次那只猫来挑衅,云笙都会一巴掌拍开它。 猫咪因着身形小些,到底斗不过云笙,每次撩闲都是以失败告终,随之跑去明月仙子那里喵喵的告黑状。 久而久之,明月仙子很不喜欢云笙,若不是殷亭仙君拦着,云笙早就被赶出了明月宫。 听到满满的叫声,云笙目光一沉。 能化形的事云笙暂时不想让旁人知道,他想等仙君「打完了架」出来时,再给仙君个惊喜。 想到这里,云笙心神一动,身体便又恢复了原身。 下一瞬,满满便迈着它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 云笙还惦记着偷衣裳的事,懒得与其周旋,看也没看它一眼便朝外走。 不曾想满满并不想这样轻易的放他离开。 错身而过之时,云笙刚走过去,满满便猛的朝着他扑了过去。 锋利的爪子当即在云笙的脖颈处留下了两道血淋淋的伤口。 云笙一声痛呼,下意识做出反应,有力的尾巴甩了回去。 下一瞬,「喵呜」的一声惨叫传来,只见满满当即被抽飞,哐啷一声摔落在窗户之上。 -- 第212页 窗户瞬间被它撞得七零八落,碎木满天飞。 云笙错愕的看了看自己的尾巴,又看了看破败的窗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瞧见明月仙子面色急切的冲了出来: “满满!满满你怎么了?” 明月仙子顺着窗户往外看,只见满满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躺在院子里。 她急得眼眶发红,长袖一甩,法力化作刀刃便朝着旁边的云笙就袭了过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害我的满满!” 云笙此时还没回过神,便察觉到一股杀气向自己袭来。 他一个闪身,窜到了院子里。 再回头看方才自己避开的地方,地面已经被划出深深的一道坑。 这是想杀了自己? 云笙眯了眯眼,看向满眼杀意的明月仙子。 殷亭仙君此时也赶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拧眉道:“这是在闹什么?” 明月哭着抱起只剩一口气的满满,伸出手指着云笙道:“还不是它?这个贱狗竟然杀了我的满满!呜呜……早就说把它赶走,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这下好了,我的满满被它害死了,它也别想活!” 云笙这会脖颈上也火辣辣的疼,见殷亭仙君的视线投向自己,忙朝着他扑了过去,试图解释方才的事。 不想殷亭只是淡淡看了云笙一眼,便走到明月仙子身边,搂着她的肩膀用神识传话道: “别哭了,云笙它还有用,眼下不能杀,等它尽其所用之后,再交给你随意处置便是。” 云笙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殷亭仙君,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为什么能听到仙君传音的声音? 还有仙君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还有用?眼下不能杀? 仙君真要杀了自己? 云笙很着急,忙跑到他身前呜咽着解释。 因着云笙开了灵智,故而他的话殷亭和明月是听得懂的。 可不论云笙如何解释,明月面上的愤恨神情都丝毫没有改变,仍是想要将其剥皮抽筋的恨意。 云笙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他只想让殷亭仙君明白,他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满满的。 第184章 被掳 云笙解释了半晌,殷亭仙君终于回过头对他淡淡一笑, “我知道了,但云笙,不论你刻意与否,满满皆是因为你才会伤成这般模样,你不该下这么重的手,去吧,到刑殿领十鞭。” 云笙听罢一愣, 十鞭?那种滋啦啦冒着电光的神鞭?不要!好疼的! 云笙委屈,他把自己脖颈上的伤口给殷亭看,殷亭却恍若未见,只是侧身搂住明月往殿中走去,边走边哄道: “去内殿拿一颗固本丹给满满,不会有事的……” 【这次就暂且饶过了它!等这贱狗没了用途,本仙子一定会扒了它的皮给满满做软垫!】 明月对殷亭传音道。 殷亭没说话,只是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云笙站在原地,呜咽着摇了摇尾巴,殷亭却并没有回头,只是同明月仙子心肝宝贝似的抱着怀中的猫,一起回了内殿。 云笙忽然有种被遗弃和背叛的感觉。 同眼前的满满对此,他回想起仙君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这般亲近温和过…… 云笙无措的动了动前爪,想不明白殷亭口中的自己有用是什么意思。 他回过头看了看尾巴,有些疑惑,他方才明明没有多用力的,满满怎么会伤的那么重呢? 云笙怕疼,不想去领鞭子,可仙君的话他又不能抗旨不遵。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仙君收回成命,云笙只好耷拉着尾巴,三步一回头的往刑殿的方向走。 刑殿离殷亭的主殿很远,云笙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 一想到自己美丽的皮毛要承受鞭罚,云笙就一点也不想进去。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随后便听到有人大喊, “是,是魔族的人!” 魔族? 魔族君王不都已经被仙界神君给关起来了吗?怎么还有魔族敢来仙界捣乱? 云笙驻足回过身,只见身后院门被砸的破破烂烂一片狼藉,一位身着墨绿色长袍,袍尾嵌着五颜六色宝石的男子悬在空中。 那男子容貌俊朗,目含挑衅,手中长枪漫不经心的指向刑殿的人,语气十分欠揍的说道: “听说你们仙族的刑罚九星鞭不错,拿出来让小爷我见识见识如何?” “夙逸!你好大的胆子!魔君晏归都已经被紫阳神君囚在了封魔阵,你还敢来此挑衅!” 刑殿的仙官纷纷亮出法器,一副备战的架势。 被唤作夙逸的男子听罢轻嗤一声,鄙夷道, “一群垃圾,也配提起魔君的名字?若不是魔君法力受限,一百个紫阳也不是他的对手!魔君被镇压又如何?紫阳那个渣渣却是彻底的挂了!” 夙逸此话一出,那群人一个个气的青白了脸。 夙逸说的没错,神君紫阳当初带人去讨伐魔界,就是趁着魔君法力大减之时突袭。 那时紫阳联合天界一起出手,与魔君斗了整整二十日才将其镇压在封魔阵之中,而紫阳神君因着重伤不治而陨落…… 想起这些旧事,夙逸彻底没了耐心。 他长枪一甩带起一片墨绿色迷雾,朝着几人袭来, -- 第213页 “交出九星鞭!小爷我饶你们不死!” 九星鞭就是待会云笙要接受刑罚的鞭子。 云笙蹲坐在一边看热闹,一听到这人是来抢九星鞭的,禁不住心头欢喜,暗暗为其加油: 赶紧抢走!这样我就不用挨鞭子了! 夙逸袭来,刑殿的人一拥而上,仙魔当即斗在了一处。 夙逸虽是只身前来,可他的法力却远远在这几人之上,不出三个来回,刑殿的人就都被掀翻在地。 云笙见状高兴得一个劲儿摇尾巴,直到一个刑殿的人摔到自己身边,云笙才顿住尾巴,眼巴巴的看着那人。 那人这时才留意到云笙,他嘴角挂着血,开口道:“云笙?你在这太好了!快!快去请殷亭仙君来!告诉仙君有魔界的人来抢九星鞭!” 云笙歪了歪脑袋,心道: 去找仙君?我才不要,万一仙君来了,眼前这个什么夙逸抢不走九星鞭,自己不就要挨打了? 云笙装傻的工夫,那夙逸已经闯进了刑殿,夺过摆在高台上的九星鞭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夙逸看着满地重伤的仙官,讥讽一笑, “一群渣渣。” 话落,他目光淡淡扫过云笙,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一息。 云笙也正歪头看着他,见其看了过来也不闪躲,只是默默的在心中催促: 已经抢到了就赶紧跑呀!一会儿仙君来了! 却不想下一瞬,夙逸看着他的目光一变,眼底现出几分惊讶。 云笙正纳闷他怎么还不快走时,就瞧见九星鞭朝着自己甩了过来。 云笙吓了一跳,下意识做出反应,蹭的一下跑开。 却不想夙逸鞭法更快,鞭尾一绕就缠在了云笙的腰间,只见他用力一拽,云笙便被他拉到了身边。 夙逸正要开口问些什么,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赶来。 他眯了眯眼,一掌劈晕了呆住的云笙,随之身形一闪,一魔一犬消失在原地。 云笙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像是密林深处, 四周围绕着淡淡的瘴气,熏得云笙耸了耸鼻尖。 那个俊朗的魔族人正在一旁打坐,察觉到云笙醒了,他也睁开眼,淡淡的瞥了过来。 “傻狗,方才你的身上为何会有魔君的气息?” 云笙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开仙界,眼下落到了魔族人手中,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云笙往后退了两步,不明白这个夙逸在说什么。 什么魔君气息,自己身上怎么会有魔君气息? 这人既然叫自己傻狗,那就装出一副傻狗的样子好了。 想到这里,云笙歪了歪脑袋,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夙逸见状拧起眉,上下打量了云笙几眼,心道: 方才明明有一瞬间在这傻狗感受到了魔君的气息,怎么这会儿没有了?难道是错觉? 被审视着的云笙有些忐忑的看了看夙逸腰间的九星鞭,尾巴不由自主的摇了几下,美滋滋的想道: 开心!不用挨打了! 夙逸见面前的傻狗朝着自己摇起了尾巴,嗤笑一声道:“摇什么摇!果然仙界的狗都是傻的!见到谁都摇尾巴!小爷饿了,正好把你烤了吃!” 第185章 赠衣 云笙一听这话那还得了? 躲过了鞭子却要被吃掉?这可不行! 云笙急得开了口,分辨道:“我是你的恩人,你怎么能忘恩负义吃了我?” 夙逸闻后挑了挑眉,面上闪过「果然如此」的神情,轻哼一声:“不装傻了?恩人?你一只傻狗怎么成了我的恩人了?” 云笙并不觉得「傻狗」是骂人的话,却觉得自己自称「恩人」是有些不合适,便改口道: “唔,不是恩人,是恩狗。方才我没有去叫人,若是叫了仙君过去,你怎么会逃的这么顺利!” 噗!咳咳……咳咳…… 夙逸正拿出水壶喝水,差点被云笙的话呛死,连声咳嗽了起来。 好半晌夙逸才缓过气,略显无语的看着云笙,心道: 还真是个傻狗! 不过……虽然呆了些,说话的声音倒是很好听嘛,清透悦耳,听起来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声音这般动听,想必长得也不会差到哪去。 夙逸又打量了他两眼,语气揶揄道:“你去叫了殷亭过来,他也未必是小爷的对手。” 话落他想了想又道:“既然你能开口说话,想必已经能化形了,为何还要维持原身?” 云笙听罢一怔,这才记起自己已经能化人了, 这人若是不说,他都忘了! 云笙正想试着化为人形,忽的记起自己没有衣裳,便歪头看过去,实话实说道:“我没有衣裳,变成人形有点冷!” 夙逸闻后噗嗤一乐,道了句「这有何难」之后,打开自己腰间的储物囊低头翻找起来。 几息之后,云笙面前就浮起七八套绣工精致还泛着光芒的长袍,各式各样的款式,五花八门的配色,看的云笙眼花缭乱。 夙逸十分大方的说道:“挑一个吧,看在你是我救命恩狗的份上,小爷我送你件衣裳!” 云笙在殷亭身边呆的久了,因着殷亭常年都是一件月白长袍,他的审美便也潜移默化的受到影响。 故而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夙逸这些衣裳都太过扎眼,难以想象穿到身上会是什么模样。 -- 第214页 云笙抬头挑了半晌,有些为难的问道:“怎么都这么花里胡哨的,就没有素净点的吗?” 夙逸听罢瞪圆了眼, “啧!你懂什么?就是要花里胡哨的才好看!” 话落,夙逸指着其中一件深紫色上面嵌着黑色暗纹的法袍说道:“就这件吧,这件是小爷前几日新收来的,还不曾穿过,正好送给你了。” 夙逸说完,不容反驳的将那件衣裳丢到了云笙身上。 云笙没得选择便只能接受。 他眨眨眼看了看四周,起身朝着一处大石后走去。 夙逸见其一只傻狗竟还知道害羞,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后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云笙躲到石头后面,心神一动便化为了人形,随即就将那件罗里吧嗦的法袍往身上套。 云笙初次变人,还不大会用这对新爪爪,忙乎的满头大汗也没搞明白这衣服应该先穿哪个后穿哪个。 云笙这厢穿的乱七八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厢夙逸还以为他借着穿衣服的由头跑了。 夙逸拧着眉,将新抢来的九星鞭握在手中,几步走到大石旁。 一抬眼就瞧见那件紫色法袍呈一种奇怪的造型披在一位分外俊美的银发少年身上。 少年似乎是刚刚化形不久,控制不好法力,耳朵和尾巴还留在身上。 那对耳朵还好,并不影响什么,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反而增添了几许可爱,但那条毛绒绒的尾巴支在后身,使得衣裳穿的更加乱七八糟…… 夙逸猜到云笙化人后定是个容貌精致的,但他没想到云笙会俊美到这个程度,皮肤白嫩细腻,眉目清澈晶亮,好似天上明月,一对长睫浓密卷翘,小扇一般…… 便是见惯了各色美人的夙逸,也不得不被云笙的俊美所折服。 他愣了几息才回过神来,满眼惊艳的问道:“你,你是刚才那只傻狗?” 云笙这会儿被这身衣服折磨的气喘吁吁,见他来了忙求助道:“这个该怎么穿?能不能帮帮我。” 夙逸被他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收起手中鞭子,顺手捏了个诀丢了过去。 下一瞬,云笙身上的紫袍就变得服服帖帖,工整得体的穿在了他的身上。 云笙眼中一亮,回头看了看,只见衣服后面还十分体贴的开了个洞,让他的尾巴能自由自在的荡在身后。 云笙高兴的转了两圈,一把抓住自己的尾巴放到眼前吸了两口,随即兴奋的欢呼: “我抓到自己的尾巴了!我抓到了抓到了!” 夙逸方才还在为了云笙少见的俊美所惊叹,眼下看到他这幅模样又无语的扶了扶额,心道: 长得再好看也没用,竟是个傻得。 云笙还是第一次如此顺利的摸到自己的尾巴,他开心的抓在手里,兴冲冲的显摆给夙逸看。 夙逸神情无奈的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方才为什么会帮我拖延时间?” “我叫云笙。” 云笙说完又指了指夙逸腰间的九星鞭,老实的回道:“我想让你赶紧把这鞭子抢走,你抢走了我就不用挨打了!” 夙逸听了他的话略显意外的挑了挑眉,重复道: “云笙,云笙……名字倒是不错,你方才去刑殿是要领罚的?谁罚你?” 云笙不懂得说谎,老实巴交的将自己误伤了满满的事一一告知了他。 夙逸闻后冷哼一声,说道:“殷亭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嫌,亏得小爷我今日把你带出来,否则你这顿打怕是躲不过, 殷亭那家伙最是顽固,他要罚你,又怎会因着鞭子不再了就会放过你? 说到底此番我也救了你一回,你合该叫我恩人才是。” 云笙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仙界之外的人,更是头一次接触像夙逸这般话多的人。 云笙一时间被他绕的反应不过来,只胡乱点头, 乖乖的的叫了声“恩人。” 云笙的乖巧取悦到了夙逸,他勾唇一笑,想起云笙说他被那只猫抓伤了脖子,便朝着他脖颈处看去。 可夙逸看了半晌也没瞧见云笙说的伤口, 不由得疑惑道:“那只猫伤到你哪里了?我怎么没看到伤口?” 第186章 信仰崩塌 少年光洁白皙的脖颈上只看得到一小块浅浅的凸起,除此之外便是滑顺的银发贴在他的脑后,并没有看到任何伤口。 夙逸疑惑的看着云笙,目光在他脖颈处游移。 云笙经夙逸这么一问,伸手摸了摸方才被猫抓伤的地方,却发觉入手一片滑腻,完全没有疼痛感。 云笙一怔,又反复摸了两下,竟然没有伤口了? 云笙纳闷极了,化成原身扭头看去,只见柔顺光滑的皮毛上空无一物,那两道血淋淋的伤口真的不见了!而且连痕迹都没有。 云笙傻了眼,又化为了人形,撩起脑后长发让夙逸看自己的后脖颈,嚷嚷道:“这里!你看看这里,没有两道伤口吗?” 夙逸盯着那片白皙的肌肤看了几眼,摇头:“没有。” 话落,夙逸不知在哪掏出两面镜子,一前一后的举着让云笙自己照着看, “不信你自己看。” 找了半天没找到伤口的云笙满眼不可置信,呆呆的仔细回想起方才的事。 他确确实实被满满抓伤了,而且疼得很,云笙记得自己去刑殿的时候还舔了舔那道伤口的末端…… -- 第215页 腥甜的血气在口中让他记忆犹新,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消失了? 云笙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直勾勾的看着夙逸,解释道:“我真的受伤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夙逸托着下巴正想追问些细节时,天空忽的飞下一只青鸟,落在他的耳旁说了句什么。 夙逸听后神色一变,看了面前的云笙一眼,在储物囊中取出一块莹润白玉递给他道道: “我得走了,这是传信玉符,可联系我三次,你若有难事时对着它喊我的名字即可,我叫夙逸,再会!” 话落,夙逸长袖一甩,绿雾乍然而起,下一瞬,人便消失在那团迷雾之中。 云笙还没来得及问他这是什么鬼地方,自己该如何回仙界,就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云笙有点慌,在原地转了几圈,正琢磨着试试书简中说的乘云之术时,一阵清风袭来,那道云笙十分熟悉的身影飘然落至眼前。 是殷亭仙君,他身后跟着刑殿的掌事仙官裘千尺和明月仙子。 云笙心头一喜,正想朝着殷亭扑过去,忽的记起夙逸的话, “殷亭那家伙最是顽固,他若是想要罚你,又怎会因着鞭子不在了而放弃?”…… 想到这里,云笙有些怕,他粉润的红唇抿了抿,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眼巴巴的望着眼前那道颀长身影。 殷亭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目光便一直落在云笙的身上,眼神中有惊艳,也有探究。 裘千尺亦是神情讶然的打量着云笙,与殷亭传音道: 【这小子生的好生俊俏!瞧这打扮像是妖族之人,仙君可曾见过此人?】 殷亭此时眼中已经显出几分了然,听罢只是笑了笑,随后朝着云笙招了招手,目色温柔道: “还不过来?你是何时能化形的?本君竟然不曾得知。” 云笙听得到方才裘千尺的传音,闻他猜疑自己是妖族,不由得有些紧张,可下一瞬殷亭就认出了自己,这让云笙不由得惊喜。 他高兴的摇了摇尾巴,歪头看着殷亭, “仙君认出我了!?” 殷亭点头,笑的一脸温和:“旁人认不出你也就罢了,本君怎会认不出你?” 云笙听后更高兴了,美滋滋的凑到殷亭身前,正想说自己是如何能化形的时,忽的一道法力朝着云笙的脸上袭来。 云笙没想到会有这等变故,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就瞧见殷亭手掌轻轻一抬,挡住那道冰刃,随后冷着脸传音道: 【明月!不可胡闹!】 他身后的明月气恼的上前,目光阴鸷的怒视着云笙,传音反驳: 【它化成人又如何?害了我的满满还串通魔界,这般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还不许我教训一番吗?】 【我说过,云笙对仙界而言还有用。】 殷亭耐心的解释着。 【我又不是要杀了他,只是教训一番也不成吗?】 明月的语调略显委屈。 殷亭叹了口气,继续道: 【我既然在场,又怎好不护着他?你若是实在想出气,那便等回了仙界,挑个我不在的时候吧。】 【这还差不多。】 明月说完冷哼一声,不屑的瞪了云笙一眼。 云笙将他二人的传音密语听的一字不漏,脸上不由自主的现出几分青白。 云笙不敢置信的望着身前的殷亭,一颗心却沉入谷底。 若不是自己忽然添了这项本事,云笙如何能想得到,表面上对自己谦和温柔的仙君,暗地里却同别人说着如何整治自己的话呢? 原来往日里对自己的百般维护,都是他刻意装出来的? 云笙无措,迷茫的很。 忽然觉得眼前之人让他陌生至极。或许……自己就从来不曾真正的认识过。 得知真相的云笙此时很难过。 他从前的世界里,殷亭就是他的全部,即便殷亭从不待他亲近,云笙也依旧把他当做自己的所有。 而如今云笙才知道原来殷亭一直以来「养」着自己,是另有所图。 想明白这些,云笙垂下眼眸,耷拉下尾巴,难过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云笙的反应让殷亭有些意外,他眯了眯眼,随后伸手拍了拍云笙的发顶, “怎么?见到本君不高兴?” 听到他轻柔的语调,云笙的尾巴不由自主的轻轻晃动,随后又蔫头巴脑的垂了下去,摇头道: “仙君不喜欢我。” 殷亭闻后怔住,睨了云笙一眼,随即又轻笑道:“说什么傻话?云笙是本君的爱宠,本君又岂会不喜欢你?” 云笙现在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缓缓抬眼看了过去,没再说话。 “你还没告诉本君,你是何时能化形的?还有夙逸去哪了?你为何会同他相识?” 被问话的云笙顿了顿, 他明白眼下自己的所有怪异之处,很有可能是因为误吞了那颗布灵布灵的紫色宝珠…… 云笙不懂得说谎,但不知为何,他现在不想将真实的一切都告知眼前之人,故而只能紧闭着唇不说话,呆呆的看着殷亭。 第187章 回仙界 云笙一直的默不作声,让殷亭脸上的神情带了几许疑惑。 随即他的语调又添了些许严肃,蹙眉唤了一句:“云笙?” -- 第216页 云笙在内心做了好一阵思想斗争,见其没了耐心这才开了口:“我也不知道,就忽然间能化形了……我并不认识那个魔族的人,是他把我敲晕了带出来,裘仙人都看见了的。” 一旁被点到名字的裘千尺这会儿还没在云笙如此俊美的惊讶中回过神,被他这么一提连忙点了点头, “没错,云笙的确是被夙逸掳出来的。” 明月闻后轻哼一声,眯着眼不屑的看着云笙指责道, “他好端端的掳你一只狗作甚?我看就是你们故意演给旁人看的!不然他捉了你又怎会这么轻易的放了你?他是不是让你回仙界继续做内奸?” 云笙不想搭理明月这个胡搅蛮缠的女子,但听她冤枉自己又实在生气,禁不住反驳道,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抓我?仙子实在好奇就去问那个魔族的人好了!” 话落他又看向殷亭, “仙君也这般认为的吗?认为我是魔族的内奸?” 殷亭已经习惯了云笙的服从和乖顺,忽的听到化为俊美少年的他带着质问的语气同自己说话时,莫名觉得有股被冒犯的滋味。 他眸色冷了些许,明白云笙是被逼急了才会这般,不由得将目光扫向明月仙子, “不要冤枉云笙,他自幼在我身边长大,岂会是魔族的人?” 【仙君怎么向着他说话!】明月目含嗔怨,传音于殷亭。 殷亭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随后看向云笙问道, “好了,没受伤便是好事,此处都是瘴气不宜久留,我们回去吧。” 不知为何,云笙对于回仙界忽然有了股抗拒之感。 他不知道殷亭口中的「自己有用」指的是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自己发挥了作用之后,就会被交给这个明月仙子随意处置,云笙记得她说要扒了自己的皮给满满做窝,想想就觉得生气! 想到这里,云笙想离开仙界的念头更坚定了几分。 但……在离开之前,他必须先回仙界! 去殷亭仙君后院里的那棵大树底下把自己这两年藏得宝贝挖出来带走! 云笙这厢胡思乱想,殷亭几人已经将自己的坐骑唤了出来。 明月的坐骑是只蛟蛇,裘千尺的是一柄长剑,而殷亭的是只威风凛凛的饕餮。 饕餮名唤素游,与云笙还算熟悉,此前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玩闹。 眼下饕餮素游见到云笙化成了人形,禁不住好奇,歪着大脑袋盯着他瞧。 裘千尺见状咧嘴一笑,调侃道,“怎么?素游是不是也觉得云笙的人身很好看?” 素游已经千岁有余,自然听得懂他在说什么,闻后点了点头,大眼睛依旧盯着云笙看。 殷亭听罢亦是笑了笑,轻拍了两下素游的脑袋,随后朝着云笙伸出手, “云笙,上来。” 这若是换作从前,云笙能和仙君一起骑坐饕餮,定是会开心的摇尾巴。 但现在的云笙心中已经有了变化,自然已经不再稀罕这种带着目的性的亲近。 他犹豫了一瞬,到底更着急回去挖自己的宝贝,这才朝着素游走了过去,手搭在殷亭的掌心,随后被其轻轻一拉,坐到了殷亭的身前。 唇紅齿白、俊美非常的少年靠在一名身形高大英姿倜傥的男子身前,无论怎样看都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可这画面落在明月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觉着刺眼。 她明月清风的爱侣,怎能被那个讨人嫌的脏东西弄脏了? 明月眯了眯眼,传音道: 【仙君怎能让他也坐在素游身上?让他恢复原身跟着跑回去就是了!】 殷亭恍若未闻,只是扫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许警告。 明月被他用这般眼神瞧着,心头不由得更加愤恨,狠狠的剜了云笙一眼后,不高兴的先行离开。 云笙听得到明月的传音,见其因着自己骑在素游身上而气跑了, 禁不住暗暗冷哼: 气死你!我就是要骑素游怎么样!等我离开仙界之前,非把你脑袋上的头发都剃光不可! 谁让你惦记我的皮毛,那就先让你尝尝当秃子的滋味! 回去的路上,素游身上的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殷亭不知道云笙的这些小心思,他这会儿正默默的看着眼前后背挺直,生怕碰触到自己的少年。 心中涌上阵阵狐疑。 殷亭明显的感受到云笙对待自己不似从前那般热情,那股全身心的信赖似乎也不见了踪影,不仅如此,他看着自己时反而添了些隐隐的戒备…… 殷亭不知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云笙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不仅能化形了,连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莫非真的如明月所说,他已经被魔族之人策反了? “夙逸可曾问过你什么?”殷亭忽地开口,问向云笙。 云笙正在拨弄素游的耳朵玩,听到殷亭的发问抿了抿唇,颇为紧张的回话道, “没问什么,他一直说我是傻狗,可能是嫌弃我傻,就把我扔在那里自己跑了。” “身上的法袍是哪里来的?”殷亭眯着眼追问。 云笙初次扯谎,又被连着逼问,难免有几许慌乱,结结巴巴的说道, “唔……他,他要把我烤了吃,我一着急就化成人形。然后,然后他见我没衣服,便丢了这套衣服给我。” -- 第217页 殷亭闻后淡淡的道了句「如此」之后,没再继续追问。 几个坐骑的速度都很快,一炷香的工夫不到,几人便相继回了仙界。 不待素游站稳,云笙便飞身跳了下去,朝着他往日藏宝的那棵大树跑了过去。 好巧不巧,被殷亭医好的那只猫这会儿正趴在那棵树上睡懒觉,嗅到云笙的气息后,吓得「喵呜」一声嚎叫,当即在树上跳了下去,扑进不远处明月仙子的怀中。 明月仙子正在同裘千尺说话,没留意到云笙的举动。 她听到满满的「惨叫」后神色大变,看都没看怀里的满满,朝着云笙便叱骂道, “你又对满满做了什么?!” 第188章 魔珠 云笙要烦死这只一惊一乍的猫和它那胡搅蛮缠的主人了。 左右很快就要离开仙界,他现在连解释都觉得浪费口水。 云笙干脆装作没听见明月的话,化为原身后开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刨坑模式。 因着心中带着怒意,云笙这次坑刨的十分迅速,泥土掀得满天飞。 明月见其不搭理自己,心头恼火又涨了几分,正要继续责骂,殷亭却在这时走了过来,指了指她怀中的满满说道: “明月,满满它没事,不要什么事都怪罪云笙。” 明月垂头看去,果然如殷亭所说,满满毫发无损,正慵懒的赖在她怀中舔爪子。 想必方才满满只是见到云笙被吓的叫了一声而已。 明月微微一怔,心知是自己误会了云笙,但她可不想同一只狗道歉,便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傲慢的扬了扬下巴,转身离开。 云笙只顾着刨坑,压根没留意他们这边的动静,自然也没瞧见殷亭立在远处,神情莫测打量自己的样子。 当云笙翻出自己此前藏好的盒子时,高兴的尾巴一顿猛摇,心神一动便化成人形坐在了坑底,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装的都是云笙这两年收集的宝贝,一大堆布灵布灵冒着光的珠子,大多数都是之前云笙乖顺听话做好什么事情,殷亭作为奖励赏给他的。 盒底许多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是他在仙池里捡出来的,还有自己幼时换牙掉下来的乳牙…… 这些东西对于云笙而言都如珍似宝。 他认真检查了一圈,见自己的宝贝一个都不少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牢牢的抱在怀里跳出了土坑。 见殷亭还在一旁嘴角含笑的看着自己,云笙疑惑的看了过去,语气稍显不耐的问道: “仙君还有事?” 怎么还不去跟你的明月仙子「打架」?赶紧去!你们去忙我才能趁机逃跑! 云笙在心中暗暗腹诽着。 殷亭目光紧跟着眼前异常俊美的少年,察觉到对方眼中的戒备和不耐,他心里极为不舒服。 往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见到自己就满眼热情摇尾巴的狗狗,忽然态度大变冷淡疏离起来,这种落差让殷亭心情莫名不爽。 他敛去笑容正要说话,忽的一只纸鹤飞来,落在了他的肩上。 殷亭打开纸鹤瞧见上面的字,当即沉下脸,也顾不得云笙的异样了,转身便回了明月殿。 正殿,明月正慌乱的翻找着什么东西,见殷亭回来忙将手中一个空的锦盒递给他看, “你看!魔珠不见了!我翻遍了这屋子也没找到!” 殷亭闻后神色严肃的接过,果然瞧见原本放着魔珠的盒子此时空无一物。 他双眸眯了眯,追问道:“这盒子你放在了何处?” 明月指着摆放了不少书籍的桌案急切的回话道:“早上和仙君在这说话时,魔珠还在盒子里,当时你我不是还讨论过该如何处置这珠子? 随后我们进了内殿……魔珠便被我顺手放在了这桌子上,方才想收起来才发现魔珠不见了!” 明月说着话,忽的想到了什么似的,眸间一亮:“是云笙!它一直在殿里趴着,一定是它趁着我们离开偷走了魔珠!” 明月这么一说,殷亭也想起云笙喜欢会发光的珠子,想起他方才趴在坑底拨弄那些珠子的画面,不由得冷下了脸,扭身又朝着后院而去。 可他走到后院一看,树下早就没了云笙的身影,仅剩一个能埋下两个人的深坑。 跑了不成? 殷亭怒意乍起,闭上双眸,猛的放出神识感受着四周。 很快,他找到了云笙的身影…… 正殿,从小路绕过来的云笙手中拿着剪刀,正在被自己劈晕的明月头上嘁哩喀喳的挥动剪刀。 他一顿操作猛如虎,没几下就把明月仙子的头发剪的乱七八糟野鸡窝一般难看。 云笙又将剪下的头发丢在了满满的窝里,「凶神恶煞」的瞪着床边浑身发抖的猫说道: “你主子的毛发给你当窝一定舒服的很,快去享受吧!” 话落,云笙丢下剪刀抱着自己的宝贝盒子就要跑。 不曾想下一瞬一道神识袭来,云笙身上顿时一软,摔落在地。 “云笙!” 殷亭暴怒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是千里传音术。 云笙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耳朵。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继续跑,殷亭便出现在眼前。 “你这是在做什么!?” 殷亭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明月,再看向猫窝里那一团长发,气的面色铁青。 -- 第218页 云笙做坏事被抓了包心里有些忐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抿着红唇不说话,漂亮的眼睛望着殷亭,眸间带着些许惧意。 殷亭看着眼前瘫坐在地上的银发少年,慌乱无措的模样与方才拿着剪刀捡人头发时的嚣张判若两人, 精致的小脸上此时可怜兮兮,委屈巴巴…… 看着这样的云笙,殷亭心头那股怒火莫名其妙就灭了三分,他忽然觉得云笙之所以会这般做,定是因为明月之前和满满把他欺负的狠了,这才在盛怒之下做出了不当之举…… 小兽在化形初期,总是会有些不合时宜的举动,想必云笙现在就是处在这个阶段吧。 想到这里,殷亭的怒火已经没了大半,他朝着云笙伸出手,想拉他起身。 而云笙这厢正担心殷亭又要抽自己鞭子,见他伸出手便以为他要动手,吓得抬手挡了过去。 下一瞬,狂风骤起,将殷亭袭得倒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形。 云笙身边围绕着紫色雾气,眸底隐隐泛着暗绿色的光,为那张稚嫩精致的面庞增添了几许异样的妖艳之美。 殷亭神色大变,错愕的看着云笙,质问道:“云笙!你吞了魔珠?” 云笙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抬了抬手,就会造成眼前这般局面。 殿内桌子椅子倒了一地,书籍画册洒落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而殷亭仙君则是面色铁青的站在不远处目光惊诧的看着自己。 这一切,都仅仅是因为自己抬了抬手? 云笙傻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我竟然这么厉害了?! 第189章 石头精 云笙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怔怔回想方才殷亭的问话…… 魔珠? 方才误吞到肚子里的紫色宝珠是魔珠? 云笙按了按自己的肚子,整个人呆住。 而殷亭因着云笙敢与他「动手」,怒火已经冲到了头顶。 他阴沉着脸,右手捏诀朝着云笙挥了过去。 云笙立刻察觉到一股无形的绳索缠绕到自己的身上。 云笙试着挣脱,那绳索却越缠越紧,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装着宝贝的盒子啪嗒!一声滑落在地,盒子里的珠子和鹅卵石洒了一地,急得云笙大声唤道, “放开我!不要抢我的东西!” 明月这会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听到殷亭说云笙吞了魔珠的话,惊得也变了脸色,踉跄着站起身,踢了地上散落的盒子一脚,呵斥道: “好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怪不得敢偷袭我,原来是偷偷吞了魔珠!仙君,那魔珠对仙界而言至关重要,怎能就这样让他吞食?依我看,赶紧剖开他的肚子将魔珠取出来才是!” 云笙见她踩自己的盒子就已经气的眼眶发红,又闻她想剖开自己的肚子,更是怒不可遏。 他气的浑身发抖,红唇微微抿着,目光看向明月身旁的殷亭,言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魔珠是什么,但着实有一颗紫色的珠子被我不小心吞到了肚子里,仙君打算如何处置我?” 殷亭闻后眯了眯眼,行至云笙身前蹲下身,冷声问道:“你可知魔珠是什么?那是魔君晏归的内丹!你敢将其吞之入腹,就不怕失了心性从此入魔吗?” 入魔? 入魔就会失了心性? 云笙听了这话不禁嗤笑。 他还记得今天刚认识的那个夙逸,夙逸虽是魔族人,却比眼前这位明月仙子讲道理多了,不仅没有为难自己,还热心肠的给自己一身衣裳! 夙逸也察觉到自己身上有魔君气息,他虽然好奇却也没像明月这样,想对自己剖腹取珠! 云笙越想越是失落绝望。 他胸口燃起被抛弃被利用的怒火,眼底墨绿色的光芒愈加明显,周身再次散发出深紫色的雾气。 明月见状倒吸了口冷气,惊道:“魔气!” 殷亭的脸色也变了一变,猛然出手扼住云笙的脖颈处,另一只手迅速捏诀,朝着云笙的眉心处点去。 就在此刻,方才还在窗台上发抖的猫咪满满忽的扑了过来,利爪在殷亭的手背上留下几道深深的伤口。 随即它摇身一变,化成一道紫色光芒,钻入云笙的眉心之中。 而殷亭一旁的明月此时也诡异的勾了勾唇,头顶飞出一片紫烟,慢慢与云笙周身的紫雾融到了一起。 殷亭还来不及反应,身边的明月便两眼一翻倒了下去,殷亭立刻伸手环住,将人抱在怀中。 再看他眼前被捆住的的云笙,此时双眸已经完全变成墨绿色, 只见其红唇勾起,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幽幽说道:“殷亭,多谢你为本君准备的这具躯壳,本君很是满意。” 话落,「云笙」身上的捆魔链瞬间崩断,他广袖一挥便将殷亭掀起,轰!的一声摔落在身后的墙壁之上,口吐鲜血,起都起不来。 「云笙」冷笑一声,周身紫色雾气乍然而起,一阵狂风之后,不见了云笙的踪影。 …… 云笙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身在一处奇怪的地方。 脚下满是深红色的岩石,隐隐泛着红光,四周破败荒芜,瘴气缭绕,感受不到一个活物。 脚下一个奇怪的八角星图案,时不时亮起金色光芒。 打量了一圈四周后,云笙满头雾水的站起身,莫名其妙的嘀咕:“这是什么鬼地方?方才不是还在仙界和殷亭二人对峙么?怎么忽然跑到这里来了?” -- 第219页 云笙纳闷至极,在原地走了两圈,忽的想起自己散落在地的那盒子宝贝,气的跳脚, “气死我了!我的宝贝被他们抢走了!” 云笙欲哭无泪,用力的踩了地上的诡异图腾几脚,又猛的记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满满扑过来救自己的一幕…… 云笙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尾巴也慢悠悠的晃了两晃,啧啧称奇:“满满那家伙竟然会跑来救我……” 百思不得其解的云笙坐在地上发了会呆,直到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声,才想起折腾了一整日,自己还没进过食。 云笙叹了口气,看了看荒芜一片的四周,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子,喃喃道:“好饿哦……” “蠢货,已是妖身,竟还没有辟谷?” 一道低沉的男子声调传来,将云笙吓了一跳。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惊讶的看着四周, “谁?是谁在说话?” 云笙鼻尖耸动,嗅了半晌也没有闻到任何气息,但他感受的到一股强大的神识正在暗处观察着自己。 云笙心生戒备,耳朵立了起来,双眸圆瞪,目光环视着周围。 忽的,地上图纹的金光乍起,刺的云笙捂住眼睛后退了两步,直到感觉那金光暗了下去,云笙才放下了手臂,朝那诡异的八角图纹望了过去。 “是你在说话?”云笙歪着头,好奇的盯着那图案。 图案似乎在回应他,金光又闪了一瞬,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万年不遇的纯善之心,呵……难怪殷亭会养着你。” 纯善之心又是什么? 云笙听的云里雾里,小心翼翼的凑近,蹲下身敲了敲八角星, “你是石头成精了吗?我以前听素游说过石头也能成精,我还以为他在骗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八角星石头精」听了云笙的话后静默了一瞬,随即轻嗤一笑:“嗯,你说是便是吧。” 云笙听他「承认」,觉得新奇极了,身后的尾巴摇的很是欢快,追问道:“那你能化形吗?” “暂时不能。” 许是「石头精」孤身在此寂寞了太久,竟然很耐心的回答着云笙的问话。 云笙听罢「唔」了一声,轻拍了拍「八角星」,安慰道:“你别着急!我也是迟迟化不了形,今天一不小心吞了颗珠子才能化形的! 等回头我也去给你找个珠子吃,你就能化成人形了!” 第190章 玉简 一提到珠子,云笙就觉得难受,自己收集了那么久的「宝珠」和「宝石」就这样都被抢走了,让他怎能不恼火? 日后还得找机会去仙界拿回来才行! 想到这里,云笙叹了口气,同石头精说道:“本来我有很多珠子的,可以送给你一颗,但都被一些坏家伙抢走了。” 「石头精」听后没再说话,只是那金色的光忽隐忽现。 云笙嘀嘀咕咕将自己宝贝被抢走的过程说了一番,见石头精不再吭声,只当他睡着了,便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蹑手蹑脚的站起身,打算去四周找找吃的,他实在太饿了…… 云笙在附近绕了几圈也没找到任何活物,连一根野草都看不到,他本想再走远一点看看,却不想走了一阵子就发觉自己出不去了。 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他困在其中。 云笙急了,用尽办法想冲破结界,却发现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之举。 云笙急得团团转,他顺着这道结界的边走了一会儿,试图找到出口。 可云笙走了好一阵子都一无所获,这结界就像个大罩子似的将他罩在里面。 云笙累的耷拉下尾巴,无精打采的返回了「八角星石头精」身边,轻轻戳了戳最中心的一处,小声道: “你睡醒了吗?” 八角星的光芒闪了闪,却没有回话。 云笙眨了眨眼睛,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其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便失落的趴在石头精身上, “我好饿……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仙君把我关起来了?” 云笙刚趴下,便觉得腰间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 云笙将手探过去,抓起来一看才发觉是一块通透白色的玉简。 云笙微微一怔,这才记起是魔族那位夙逸给自己的。 想起他说过这东西可以联系到他,云笙眼中一亮,将玉简贴在嘴边就开始喊:“夙逸夙逸……” 云笙连着叫了十来句,那玉简发出一阵白光,随后夙逸懒洋洋的语调传了过来:“小傻狗,这么快就想到小爷我了?怎么?是不是被殷亭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捉回去挨鞭子了?” 云笙听到他的声音在玉简对面传了过来,高兴的尾巴直摇,着急的求助道:“夙逸!我被仙君关起来了!你能不能救我出去!我要饿死了!” 话音一落,对面夙逸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 “什么?还真把你关起来了?好端端的关你作甚?” 云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起来,垂眸想了想,回忆起殷亭和明月的话,老实回道, “可能是因为我吞了魔珠?明月仙子要剖开我的肚子把魔珠取出来,所以他们现在就饿着我不给我吃东西……” “等等!你说你吞了什么?魔珠?” 对面夙逸的音量忽然拔高,震得云笙周身一个激灵。 云笙连忙把耳朵扣上,用力的点头,也不管对面是否能瞧得见,乖巧的回话:“嗯,我是吞了颗紫色的珠子,仙君说那个是魔珠……先不说这些了,你到底能不能救我出去啊? -- 第220页 这里还有个石头精和我一样被关着,你既然神通广大,那就把我们一起救出去吧!” “石头精?什么石头精?你可知你被关在了何处?” 夙逸这会儿似乎比云笙还要着急,追问时语速极快。 云笙轻轻「唔」了一声,歪了歪头,目光落在那块刻着八角星的石板上复述道:“就是一块有了灵智的石头哇!他身上画着八角星,布灵布灵的冒着金光,很好看的! 至于这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四周一片荒芜,还有结界……” “八角星?金光?傻狗!你莫不是被关到蛮荒之地的封魔阵去了?” 对面的夙逸语调越来越激动,可传递音讯的玉简光芒却渐渐暗了下来,云笙还没来得及回话,玉简就完全灰暗下去。 云笙摇了摇那玉简,唤了两句“夙逸?”对面没有应答。 云笙不死心的又喊了十来句,玉简依旧是毫无声息,光芒不再。 许是云笙过于吵闹,八角星的光芒忽的耀眼了些,低沉悦耳的声调传来:“这玉简十二个时辰只能使用一次,眼下你便是喊破了喉咙,对面也听不到。” 云笙见石头精肯和自己说话了,便忘了断了联系的夙逸,忙蹲到他身边说道:“那我明天再联系他好了,你快告诉我这是哪里,明天能联系时我就告诉夙逸。” 「石头精」沉吟了片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和夙逸很熟?” 熟吗?自己救了他一次,他也救了自己,他还热心肠的给了自己衣裳和玉简,好像……还挺熟? 云笙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毛绒绒的长尾轻快的晃动着,回道:“熟的!夙逸虽然是魔族的人,但心肠很好!是个大好人!” 「石头精」听罢轻嗤一声,语调淡淡的回道:“夙逸若是听到你如此评价他,怕是要气的跳脚。” 云笙听罢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石头精的语气听起来他也认识夙逸,忙问道, “你也认识夙逸吗?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云笙,你呢?” 石头精身上的八角星光芒又暗了下去,一副不想继续交谈的意思。 云笙见状长睫忽闪了两下,心头暗暗猜疑,莫非这石头精没有名字?不然他为什么这样「失落」? 云笙越想越是如此,伸手轻轻拍了拍石头,安抚似的说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名字?我来给你取一个好不好?唔……你看你身上画着八角星,那你就叫「八角」吧!怎么样?” 云笙话音一落,只见八角星上的金光完全覆灭,一点光芒都不剩。 云笙怔住, “怎么?不喜欢吗?八角八角……唔好像是不太好听,那……叫星星如何?也不行?那叫小石头?” 云笙接二连三的取了七八个名字,都没有再得到石头精的回应。 云笙说到最后也没了絮絮叨叨的力气,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无精打采的躺在石头身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身旁的八角星金光乍起,刺眼的光芒冲天而去,直射上空。 火速赶来的夙逸刚到蛮荒之地的结界边上,就瞧见顶部传来的光芒。 他眸间一亮,腾空而起直奔那道金光。 第191章 魔君谢晏归 神境蛮荒之地,封魔阵。 夙逸立于封魔阵眼一旁,看着趴在阵石上睡得香沉的云笙,无语的扶额,朝着阵眼石的方向说话道: “闹了半天这傻狗是被你拐来此处的,他真把你内丹给吞了?” 阵石上八角星的金芒微闪,低沉的声音在下方传来, “并非他有意为之,我的神念化作的猫儿无法碰触那颗内丹,阴差阳错之下却被他吞入腹中。 亏得他乃纯善之心,否则吞下我的内丹定会爆体而亡,眼下借他身躯将内丹带至此处,也算是殊途同归。” 夙逸听罢恍然大悟,追问道, “你让我去仙界制造点混乱,就是想趁机带走内丹的?” “嗯,只是没想到会有意外。” 夙逸点了点头,看了眼一旁睡着了肚子还咕咕叫个不停的云笙,嘴角抽了抽,继续问道: “那眼下你是如何打算的?内丹还在这傻狗肚子里?” “没错,我本想借助他的身体将元神引出,却发觉无法做到,纯善之心果然厉害,即便内丹在他腹中,我仍是无法占据他的身体。 昨日不过操控他半个时辰,就消耗了不少神力,眼下只能在阵中修养一些时日再言其他。” 石阵下传出的声音有些许无奈。 夙逸闻后看着云笙的目光添了几许惊讶,挑眉道:“他竟是纯善之心?啧,难怪傻乎乎的……这天地间竟有你谢晏归也奈何不了的人,实属罕见…… 不过,如今已经惊动了仙界,想必他们很快会派人来封魔阵探查,眼下该怎么办?你可有打算?” 阵中的谢晏归发出一声冷哼,语气十分不屑的说道:“来了又如何?眼下这结界他们进都进不得。” 夙逸似乎早就习惯谢晏归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听了他的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正想继续说话,就瞧见云笙睫毛颤了颤,有要转醒的趋势。 他正打算换作传音提醒谢晏归,却听谢晏归道, -- 第221页 “我的内丹在他体内,大半法力也在他身上,他如今听得到传音秘术。” 夙逸听了这话当即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有些错愕的看着云笙, “险些忘了这茬!照你这么说,眼下这傻狗厉害的很了?” 不等魔君谢晏归回答,云笙已经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云笙是被饿醒的,腹部不断传出的鸣叫声彰显了他此时饥饿的程度。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忽然发觉身前竟然站着一道人影! 难道是殷亭仙君来挖自己肚子里的珠子了? 云笙惊得瞪圆了眼,看清来人竟然是夙逸时,立马喜得不得了! 蹭!的站起身尾巴猛摇,目光在他身上看了几个来回, “夙逸!你自己找来了!?你来救我们了吗?你给我带吃的了吗?我好饿好饿……呜……” 云笙控制不住对食物的渴望,喉间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 他热情的一连串发问让夙逸有些忍俊不禁,笑着在袖中掏出两个红色果子递了过去: “喏,来时路上顺手摘的,你先垫垫肚子。” 云笙看到吃的顿时两眼放光,也不同夙逸客气,当即接过放在嘴里啃了起来。 果子肉厚汁多,入口甜脆,口感好极了。 云笙边吃边摇尾巴,头顶两侧的耳朵也时不时晃动几下。 周围气氛忽的有些安静,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将另一颗果子递给石阵,问道: “八角,你饿不饿?这个给你吃。” 原本在一旁欣赏小呆子吃果子的夙逸见他如此,惊得下巴险些落了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笙, “你,你在叫谁?” 云笙两腮鼓鼓,一边咀嚼一边指了指阵眼石回道, “唔,就是他,我刚才跟你说过的石头精,哦对了,他不喜欢八角这个名字,但我又一时想不到别的,只能先叫他「八角」了……” “八角?噗哈哈哈……” 夙逸狂笑不止,前仰后合的指着阵眼, “八角……哈哈哈我的天哈哈哈……” 云笙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反应,莫名其妙的看着夙逸,蹲在阵石旁边,懦懦问道: “怎么了?很难听吗?” 难听?岂止是难听?天下无敌所向披靡的魔君大人,被一只傻狗当做石头精也就罢了,还给起了这么个沙雕的名字,哈哈哈。 夙逸这会儿快笑傻了,他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泪,看着已经完全昏暗下去的图腾, 提醒道:“傻狗,听小爷一句劝,你若是想多活些年头,千万别乱给这个「石头精」取名字。” 云笙不明就里,但仍是乖顺的点了点头,见「石头精」果真不太高兴的样子,忙俯下身轻声哄道: “我不叫了便是,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可那「石头精」似乎非常不高兴,半点回应也没有。 云笙很珍惜自己新交到的朋友,见他不高兴了不由得有些内疚,将果子放在阵眼最中心, “这个给你吃好不好?” 夙逸被他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逗得发笑,心道: 谢晏归这家伙向来高傲不可一世,眼下不得不依靠眼前这个小傻狗来恢复神力,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呐! 但愿将来他恢复了魔君的全部神力拿回内丹时,能留这个小傻子一命。 想到这里,夙逸走到云笙身边坐下,好奇的问道:“你这小傻狗怎么连辟谷和避尘诀都不会?仙界没人教你法术吗?” 云笙被问到这个,不免有些难为情,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轻舔嘴角还挂着的果汁,回话道: “殷亭仙君给过我很多心法的书卷,但我看不进去,我一看那些字就想睡觉! 而且……而且吃东西很好,我不想辟谷……” 夙逸听后蹙眉追问道, “那你可会与旁人斗法?” 云笙摇头。 “遁地术?” 云笙再摇头。 夙逸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那你会什么?” 云笙抿唇想了一阵,语气骄傲的说道, “我会刨坑!刨的又快又大!” 夙逸听罢满头黑线,无语的看着云笙。 刨坑?这是什么奇葩技能!是打算和人对战时,将对方活埋吗? 第192章 纯善之心 云笙的「无能」让夙逸实在看不下眼,决定回去取一些心法书卷拿给云笙,让其好好修炼。 云笙经历了此番被「背叛」的事后,也明白了自身变强的重要性,他第一次意识到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的这项真理。 听夙逸愿意帮自己,云笙便立刻答应下来,满眼期待的说道:“那你现在就把我们救出去吧!这地方没吃的没喝的太不方便了!我得吃饱了才有力气修炼!” 云笙话音刚落,许久未曾说话的「石头精」忽的出了声:“有人来了。” 夙逸听罢目色一凛,扯住云笙的手腕便使了个隐身诀,隐去了身形之后低声道, “我们先躲上一躲,你自己应付。” 下一瞬,上空传来破结界的声音。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外面的人也没能进来。 夙逸逐渐没了耐心,出声讥讽道:“这群蠢货,果真连结界都进不来。” -- 第222页 云笙不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颇为好奇的问夙逸道:“外面的人是谁?” 夙逸轻哼一声,传音给他道: 【还不是仙界那几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想必你那位殷亭仙君也在其中。】 云笙一听到「殷亭」的名字就有些难受,毕竟是昔日的旧主…… 想起他那日听到自己吞了魔珠后,用力扼住自己脖颈的模样,云笙就浑身发冷。 不行,要赶紧变强!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虚度光阴,唯有自己变的厉害,才能不再被人利用和戏耍。 日后再遇到明月仙子那般蛮不讲理之人,也不会任人鱼肉宰割了。 云笙暗暗做着决定,目光添了些许急切。 就在这时,结界外面的人似乎没了法子,静默了一瞬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云笙,你可在里面?本君有话同你说,你出来可好?” 是殷亭,他果然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云笙的尾巴条件反射般的摇晃了两下,随即又被云笙强制着压了下去。 夙逸见他们进不来,便放心的消了隐身决,看着深情失落的云笙传音道: 【你可想与他交谈?若是你想,我就想法子送你出去。】 云笙思忖了一瞬后,轻轻摇头。 他不想,他现在对殷亭已经完全没了信任之感。 云笙很怕殷亭真的像明月仙子说的那般,哄自己出去说话,其实不过是想剖腹取珠。 云笙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会死在昔日最信任之人手中的那种绝望。 夙逸见他摇头,便知他不打算见仙界之人了,不由得笑了笑, “不见也好,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见了也是听他们废话连篇罢了。” 云笙没说话,只是蹲下身,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八角星上的图腾。 殷亭那厢迟迟没有得到云笙的回应,便又试探着言声, “云笙,我不会伤害你,相信我。” 话音一落,阵石上的八角星金光闪了闪,谢晏归冰冷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明显的不耐,幽幽道: “殷亭,你口中的云笙已经是本君腹中之物,吾劝你莫要再来浪费口舌,带着你的人滚远些,莫要打扰吾休息。” “谢晏归!” 结界外,殷亭等人听到谢晏归的话后皆是恼怒非常。 殷亭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唤了一句后,高声质问道:“云笙被你杀了?” 谢晏归轻嗤一声,反问道:“怎么?不杀留着让你剖腹取珠么?” 殷亭听罢气的眸底发红,朝着结界便是一记杀招,可惜那结界结实得很,仅仅是颤动了两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谢晏归这个魔头!身在封魔大阵之中竟然还能给咱们仙界添乱! 那云笙是纯善之心,唯有以他心头血做引方能复活紫阳神君, 莫不是谢晏归听说了此事,这才故意杀了云笙,毁了神君复活的机会?] 结界外,一位仙君同殷亭等人语气恼火的传音道。 【一定是这样!真是可恶!眼下云笙死了,紫阳神君就复活不了,哪里还能再找一个纯善之心啊!唉!枉费殷亭仙君养了云笙这么久……】 另一人回道。 云笙即便身处结界之内,却也将那两人的传音听得一清二楚,他脸色顿时变了几变,愣在当场。 原来如此…… 殷亭仙君之所以养着自己,原来是要想用自己的心头血来复活那位紫阳神君…… 呵呵,难怪殷亭总是和明月说自己对仙界而言有用途, 如此看来,自己的存在,还真是至关重要呢。 云笙心中对殷亭仅剩的一丝信任彻底崩塌,他眸间的光芒不再,彻底灰暗了下去。 夙逸留意到云笙的异样后挑了挑眉,猜到他是听到了什么,便朝着云笙走过去,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殷亭等人又折腾了一会儿,到底没能破开结界,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又怒气冲冲的离去。 仙界的人一走,夙逸松了口气, 他见云笙没精打采的模样,故意逗他道:“走。小爷带你出去找些好吃的。” 云笙这会儿心情很低落,没了吃东西的心思,只抬眼看向夙逸道:“我们离开这吧,我要学法术,早日变得厉害些。” 夙逸瞥了一眼阵眼石的方向,苦笑道:“你眼下不能离开此处,放在那些人嚷嚷了一顿,你想必也知道这位「石头精」的真实身份了, 如今你需得留在他附近,方可让他快些恢复法力,早日冲破封魔阵。” 石头精的身份?什么身份?封魔阵又是什么鬼?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云笙闻后拧眉细细回想, 方才仙界的人叫「石头精」什么来着?谢晏归? 云笙想到这里猛的怔住, 谢晏归……封魔阵……难道他是那位传说中的魔君? 云笙对谢晏归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仙界之人的口中,而仙界人提及魔君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话。 日子一久,云笙难免潜移默化。 眼下他一听这人是谢晏归,下意识就有些怕。 云笙瞪圆了眼,看了看阵石,又看了看夙逸,错愕的问道:“他……他他就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最喜欢挖别人心回去下酒菜的魔君谢晏归?” -- 第223页 夙逸听了云笙这一大串的前缀逗得噗嗤一笑,用力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云笙听罢当即捂住自己的胸口,满脸惊恐的看着阵眼石, “我,我,我的心脏不好吃!” 第193章 魔界 云笙得知此处是封魔阵,而那个不大爱说话的石头精是魔君谢晏归以后,忽然觉得自己是从一个火坑跳入了另一个火坑。 而自己吞了人家魔君的内丹这件事,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些心虚…… 在殷亭那边许是要对自己剖腹取珠,而这位魔君怕是会更狠,直接吞了自己也说不定! 云笙暗道自己命苦,委屈巴巴的耷拉下耳朵,看着阵眼石说道:“我不是故意吞了你的内丹的……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吐出来?” 阵眼石上的八角星没有反应,仿若没听到云笙的话似的。 云笙扁了扁嘴,向夙逸投去求助的目光。 夙逸早就习惯了谢晏归少言寡语的性子,见眼前的小傻狗吃了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放心!到时候一定会有别的法子的,定不会伤及你性命。” 云笙闻后眸间一亮,“真的?” 夙逸拍着胸脯保证, “自然是真的。”话落,他朝着阵眼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道:“这家伙没有旁人说的那般不近人情,走吧!你不是饿了?小爷先带你去寻些吃的。” 云笙顺着他的视线朝着阵眼石的方向看了看,暗暗猜测着魔君谢晏归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长成什么模样…… 云笙从前在仙界时,曾听一位小仙官说过,他说魔君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鼻孔朝天嘴巴像碗口一样大,额头还顶着两个大包,容貌生得十分吓人。 云笙那时候便想,魔君生的如此恐怖,哪里还用得着斗法?往阵前一站,就直接把人吓死了嘛! 可云笙眼下与其接触下来,听到他说话的声音那般低沉悦耳,总觉得与他传说中的容貌不大相符…… 云笙这厢胡思乱想,夙逸已经拉着他出了结界。 夙逸想着左右云笙已经是谢晏归的「囊中之人」,打算带他认认门,便直接将其带回了魔界。 魔界位于蛮荒之地以北,紫云漫天,赤光万丈,一眼望去甚是壮观。 入了魔界的地境,云笙就瞪圆了眼四处观看。 魔界并不像他从前想象那般乌烟瘴气阴森恐怖,反而空气清新,入眼景色十分壮观。 各种各样形态的魔族人聚在一处议论着什么,见到夙逸回来了,纷纷上前热情随意的打招呼,再瞧见他身后跟着云笙这个新面孔,皆是好奇看着他。 其中一个屁股上拖着又粗又长还长有鳞片尾巴的人,追上来问道:“夙逸大人!这是新来的小兄弟?生的好生俊俏!” “是啊是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另一个下半身是蛇的女子吐着信子,一边朝着云笙抛媚眼,一边附和道。 仙界之人都十分注重外形相貌,化形后皆是维持人身,向来衣衫得体,举止端庄。 故而云笙从没见过如眼下这般「奇形怪状」的人。 又听到「蛇女」一副要吃自己的语气,他禁不住躲到了夙逸的身后,好奇的看着她。 心道:魔界中人果然可怕!动不动就要吃人!啊不对,是吃狗! “蛇女,别胡说八道,你吓到他了。”夙逸横了那蛇女一眼,语调带着一丝警告。 却不想那蛇女一点也不怕他,反而眼神似嗔似怨,甩了甩尾巴拉长了声调说道:“夙逸大人……人家告诉你多少次了,人家叫小翘,您怎么还是蛇女蛇女的叫嘛——” 夙逸睨了她一眼,随后把云笙扯到自己身前,引荐道:“这是云笙,他是……呃……他的职位待魔君归位后再定,眼下你们只要记住他是自己人便可。” 云笙还是头一次这般被人正儿八经的介绍,也是头一回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生面孔。 好在他不是脸皮薄的人,更不懂得怯场为何物,见眼前人没有要吃自己的意思,云笙便放了心,摇了摇尾巴,脆声道: “我叫云笙,我的真身是只狗!!” 那叫小翘的蛇女扭着蛇尾走到云笙身前,满眼惊艳的看着他, “哎哟可爱的小狗狗,长得好生漂亮,快来让姐姐亲亲。” 小翘一边说话,一边伸出双臂朝着云笙抱去,眼看着云笙就要被她缠到怀中,夙逸眼疾手快,拎着云笙的后脖领飞身一跃,跳到了几丈外。 随后瞪了小翘一眼,警告道: “云笙还是个孩子,你休要染指!云笙,以后看到蛇女记得离远些,免得被她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话落,夙逸也不管气的跳脚的蛇女和一旁嘻嘻哈哈的旁人,扯着云笙就去了他的护法殿。 云笙还沉浸在蛇女等人的热情中,有些没回过神,好奇的看着夙逸追问道:“方才那个蛇女姐姐真的吃人吗?” 夙逸听罢坏笑了一下,回话道:“她的确吃人,却不是你想的那种吃。” 嗯?吃人还分很多种?难不成是蒸煮炸?云笙想到这些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怎么吃?” 夙逸敲了云笙额头一下, “小孩子家家少打听大人的事!想不想吃烤鸡?我让人去捉一只。” -- 第224页 香喷喷的烤鸡? 云笙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连连点头,眸间期待满满。 夙逸见他的反应逗得发笑,在书架抽了几本心法和法术的书籍丢给云笙,临走前说了句, “你先看,我去安排。” 云笙用力点头,一本正经的将那些书抱在怀中翻看起来。 云笙很快发现了学习心法这事有些困难,最大的阻碍便是他认不得几个字。 他呆呆的看着那些复杂的字体,苦恼的皱起眉头,这可怎么办? 夙逸拎着一只烧鸡和一只烧鹅回来时,就瞧见云笙耷拉着耳朵,一脸愁容的看着手中的书卷。 “怎么了这是?饿傻了?”夙逸调笑道。 云笙闻到肉香,眼中一亮,当即将书丢到一边,冲上去抱着烧鸡就大口咬了起来,喉间发出满足的叹息: “呃嗷牟嗷牟……好好吃……” “慢点吃,骨头!骨头吐出来啊!” 夙逸见云笙连骨头都咯嘣咯嘣嚼了,惊得给了他肩膀一巴掌。 云笙这才依依不舍的把骨头吐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吃肉。 夙逸看着他两腮鼓鼓满嘴油的样子逗得直乐, “赶紧吃,吃饱了回封魔阵读书练功法!” 第194章 拜师? 因着担心谢晏归那厢需要云笙「这颗内丹」恢复法力,夙逸没敢在魔界逗留太久。 又为云笙准备了不少吃食和学习法术的书籍后,便将他送回了封魔阵。 封魔阵出了问题,仙界之人奈何不了谢晏归,便必会去魔界找麻烦,夙逸作为大护法也不敢离开的时间太长,将云笙送回封魔阵后便迅速返了回去。 封魔阵结界之中又仅剩云笙一人。 这次他吃饱了肚子,懒洋洋的窝在阵眼石上睡了一会儿后才起来开始看书。 夙逸得知他不认字后,特意在书卷上做了些法,让书简能出声读出来,故而眼下云笙就成了听书。 他按照书卷中教的姿势打坐,尝试运转身体中的法力,可书卷中有些词汇云笙听不懂。 比如什么气海……膻中……百会等等,云笙压根搞不清楚这些部位都是什么地方,这就比较难办了。 那功法书中都是环环相扣相辅相成,若是其中一步不得要领,那么往后的便都不会成功。 云笙试了几次都不行,他有些着急,凑到阵眼石中央试探的呼唤了一声, “八……啊,不对,魔君?你在吗?” 阵石上的金芒闪了闪,低沉冷淡的声音传了出来:“什么事?” 云笙听到回应有些开心,尾巴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立刻问道, “魔君能告诉我一下,气海是什么地方吗?还有膻中……” 云笙一连串报了好几个穴位的名字,眼巴巴的等着魔君为自己解答。 阵中的魔君大人静默了一瞬,随之说道, “你坐好。” 云笙用力点头,乖顺的打坐。 “等下不要抗拒我。”魔君又道。 云笙听到这就有些不明白了,什么不要抗拒他? 云笙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发觉有一股强硬微凉的气流猛的钻入自己的眉心,随后缓缓朝着肚脐附近流窜而去。 云笙不习惯这种感觉,有些痒又有些凉。 可想起方才魔君说过不许抗拒,他便不敢做出任何反应,只能闭上眼强忍着心中那股怪异之感。 终于,那团气流停在一处,微微跳动着,男人颇为清冷的语调响起, “此处便是气海,你试着将身体中的「气」往此处调动。” 这是打算指导自己? 云笙有些惊喜,忙按照他说的做,默默感受了一下。 起初,云笙还有些掌握不好那股「力」的走向,那团微微发凉的气流便引着他缓缓流动,渐渐向气海处靠拢…… 有了谢晏归的指引,云笙逐渐掌握了要领,也明白了书卷中的几处穴位分别在什么位置。 他又自己尝试了几番后,慢慢变得熟练起来。 谢晏归也收回了他的神识,任其自己摸索。 …… 认真起来的云笙学习进度很快,小半月过去,他已经能熟练的掌握一些简单法术的口诀和手法。 就连夙逸来看他时,也对他的进步赞不绝口。 得到称赞的云笙信心满满,修炼起来愈加刻苦了几分,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会找魔君询问。 魔君果然像夙逸所说,并不似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只要云笙提出的问题相对靠谱,他都会给出回答。 渐渐的,云笙与其也混熟了,不像起初那般小心翼翼,只要碰到稍微晦涩难懂的地方,都会巴巴的求助谢晏归。 “魔君!您看看这个……” “魔君大人!七魄是何意……” “大人!这个我不明白……” 于是乎,封魔阵结界之中,时不时传来少年以各种各样的语气一声声呼唤「魔君」的声音。 夙逸这日来的时候,一打眼就瞧见云笙趴在阵眼石上,一手拄着脸颊,一手翻看着书卷,尾巴轻快的摇晃着,口中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而谢晏归的声音时不时传出,语调虽清冷无波,解释的话语却很是细致。 夙逸挑了挑眉,走至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云笙出言调侃道:“能得魔君大人亲自教导,小呆子,你日后必是前途无量啊!” -- 第225页 对于谢晏归的耐心指导,云笙也十分感激,听了夙逸的话后一骨碌坐起身用力点头, “有魔君大人的悉心教导,我一定会努力变强的!” 夙逸被他傻里傻气的模样逗得发笑,继续道:“这么看,这家伙不就是你的师尊了?来,正好今日小爷我带了酒来,干脆成了你这拜师礼!” 话落,夙逸提了提手中拎着的酒坛,满脸促狭之意。 云笙听罢眼中一亮,觉得夙逸说的非常有道理! 他改坐为跪,仔细回想在仙界时旁人拜师的模样。 云笙琢磨了一会儿,便毕恭毕敬的朝着阵眼石中央的方向脆声道, “师尊!请受徒儿一拜!” 话落,他就趴伏下去,磕了个好大一个响头。 夙逸不过一句戏言,不成想云笙当了真,见其白皙的脑门都磕红了一块,笑的乐不可支。 夙逸大咧咧的坐到阵石另一侧,敲了敲上面的图腾,对底下喊话道:“我说,你听到没有!?你徒弟给你行拜师礼呢!” 话落,夙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不管谢晏归答应不答应,不知在哪变了两个酒盏出来,斟满了一杯后递给云笙, “小呆子,赶快敬你师尊一杯。” 云笙早就想喝酒,闻到空气中散发的酒香禁不住舔了舔嘴唇,接过酒盏看了看阵石,又看向夙逸: “我该怎么敬?” 夙逸耸了耸肩, “你师尊现在喝不得酒,你诚意到了自己喝就行,来小爷我陪你。” 夙逸说完,将另一个酒盏斟满,撞了撞云笙的杯子, “来,恭贺你觅得良师!” 云笙不住的点头,一听自己也可以喝酒,当即兴奋的摇了摇尾巴,把嘴巴凑近阵石,认真说道, “师尊!等你出了封魔阵,徒儿再同您对饮!” 话一说完,云笙就迫不及待的把杯中酒倒入了自己口中。 辛辣刺激的口感让云笙浑身一个激灵,他眼睛瞪得溜圆,感受着火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到腹中,这种滋味新奇极了! 云笙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几分,将空了的酒盏递到夙逸面前, “还要!” 第195章 破阵 夙逸见云笙喝起酒来一点也不费劲,不由得也被勾起了兴致,两人推杯换盏,不一会儿就将他带来的两坛子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云笙越喝眼眸越亮,身后的尾巴懒洋洋的搭在阵眼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摇摆。 他双颊酡红,长睫忽闪忽闪的眨了几下,指着夙逸大声道:“你别晃!我的头都被你晃晕了!” 夙逸这会儿也有了醉意,见云笙像是喝飘了,哈哈大笑起来, “小爷可没晃,晃得是你自己!你喝醉了!” 怎么可能?!我才没喝醉! 云笙为了证明给夙逸看,当即站起身,口中不服道:“你看!我没晃!” 话音未落,云笙就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夙逸的笑声更大了。 云笙不甘心的运了口气,两眼发直,朝着自认为的前方迈了两步,随即得意的看着夙逸道: “你看!我走路走的很稳,我没有喝醉!明明是你喝醉了!” 夙逸被他激的起了比试的心思,也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几步走到云笙身边, “来!我们比比谁走的更直!谢晏归你来做个见证!是我喝醉了还是你徒儿喝醉了!” 话落,他便迈开腿大步往前走。 云笙也不甘示弱,两人摇摇晃晃各走各的,走出的路都是七扭八歪。 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撞了谁,云笙“哎哟!”一声坐落在地,伸手指着同样晕头转向的夙逸道:“你你你是你喝醉了,你撞到我了!” 夙逸捂着脑门正要喊冤,就察觉到一阵狂风袭来,随之他就被卷到了空中,扔出了了结界…… 夙逸摔落在外,这一下被摔的屁股生疼,当即气的哇哇大叫:“谢晏归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我刚给你收了个徒弟,你竟然如此对我!” 云笙眼睁睁的看着夙逸在自己的眼前忽然飞了出去,满眼错愕,惊叹道:“怎么回事!?师尊!夙逸被大风吹走了!” 此时,阵眼石上的图腾金光大起,照的四周如白昼一般。 又是一阵狂风卷起,顿时飞沙走石,吹的云笙睁不开眼。 阵眼石忽的被紫雾弥漫,什么也看不真切,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再不安稳些,下一个被大风吹走的就是你。” 云笙闻后吓得打了个嗝,又立刻捂住嘴,生怕自己也被刮上天。 下一瞬,狂风骤停。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缭绕的雾气中踱步而出。 云笙怔怔的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这……这是哪里来的神仙?! 男子黑发半散,头戴金冠。 一双狭长凤眸微微上挑,墨绿色的瞳孔为其添了几许距离和神秘之感。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着,那张异常英俊的容貌看起来十分不好相处。 此时,男子那双凤眸正注视着自己,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不耐。 这人是谁?长得如此好看?虽说看着冷漠高傲了些,但容貌却是极为出挑的。 云笙从前见过最好看的人是殷亭仙君了,殷亭仙君是仙界出了名的美男子,而云笙眼下见了身前这位,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高贵俊逸」四个字。 -- 第226页 云笙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这才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好奇的凑近问道: “你是谁?你怎么能进到结界中?前些日子连仙界那几个坏家伙都没能进来!” 不待那男子开口,好不容易返回的夙逸忽然奔了过来,一把扯住男子的衣袖,满脸惊喜道: “不是幻影……你,你真的出来了!?” 夙逸高兴至极,酒都醒了三分,转身拎过还在发呆的云笙,欢天喜地的介绍道, “这就是魔君大人了,快!见过你师尊。” 云笙听罢完全傻了眼,意外的看着眼前的英俊男子。 魔尊怎么会长得这样好看?传说中的两个大包呢?碗口一样的大嘴呢?还有那满脸的络腮胡呢? 云笙有些不可置信,半信半疑的问道:“他……他真的是魔尊大人?” “当然!我骗你这个作甚!谢晏归你说句话……” 夙逸正想为两厢引荐一番,就被谢晏归冷冷的横了一眼,随后语气淡淡的打断道: “我何时答应收徒了?” 夙逸听罢「嘶」了一声,反驳道:“你没答应但你也没拒绝啊!不管!反正小呆子礼已经行过了,这徒儿不认你也得认!” 话落,夙逸将一旁脚底打晃的云笙推到谢晏归身前, “快!叫师尊!” 云笙本就觉得天旋地转,被夙逸这么一推更是站不住脚,直接扑到了冷着脸的魔君大人怀里。 云笙双手抓住他的衣襟才勉强让自己站稳身形,十分听话的大声叫道:“师尊好!” 谢晏归垂下眼,看了看眼前面颊粉红,目光「痴迷」的少年,微微蹙起了眉, “你站好。” 师尊说话,当然要遵从! 云笙高声回了句“是!”后,退了一步放开谢晏归的衣襟,还格外贴心的抚了抚上面被自己抓出的褶皱。 “师尊还有什么吩咐?”少年醉眼迷离,头顶的两只耳朵轻轻晃动。 谢晏归这一个多月来早就习惯了眼前少年聒噪好动的性子, 不过如眼前这吃醉了酒的模样,还是他头一次瞧见。 谢晏归瞪了一旁咧着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夙逸一眼,随后又看向云笙,冷冰冰的说道: “吾从不收徒,日后不要再叫吾师尊。” 本以为云笙听了后定要缠磨上来继续拜师,却不想自己话音刚落,那少年竟两眼一闭,身体朝后躺了下去。 谢晏归双眸一眯,右手微动。 云笙瘫软的身躯立刻被一道无形的气流托住,随后又缓缓放倒在地上。 夙逸见状吓了一跳,埋怨道,“你看看你!别是把小呆子给气死了!” 他一边数落,一边朝着云笙走了过去,探了探其脉搏后这才松了口气,尴尬的看向谢晏归, “啊……错怪你了,小呆子睡着了。” 谢晏归闻后倍感无语,他看了看睡梦中一边摇尾巴一边吧唧嘴的云笙,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196章 内丹 云笙睡醒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寝殿之中,而此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蛇女小翘,正窝在床边,一边吐着芯子,一边眼巴巴的看着他。 见云笙醒了,小翘眸中一亮, “小狗狗,你醒了。” 小翘衣着大胆,身上一共也没几块布,除了关键部位被遮住外,其余的肉基本都露在外面。 云笙没见过这样着装的人,一时间怔住,本能的觉得羞涩。 他眼睛都不知道该落在何处,毛绒绒的耳朵紧张的动了动后,侧过头看着自己的手,问道: “这是哪?我怎么到这来了?” 小翘见他不肯看自己,有些不高兴,伸手捧住云笙的脸,强硬的将其扳了过来面向自己, “是君王和护法大人带你回来的。” 君王? 云笙懵住,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魔君大人破阵而出了! “你总是垂着眼做什么?快让姐姐看看你这星星似的眼睛,哎哟我太喜欢了,这双眼睛要是长在我脸上就好了——” 云笙正努力回想先前发生的事,却发觉身前的小翘看着自己的眼神如饥似渴,仿佛饿狼盯着猎物,恨不得一口吞掉。 小翘身上冷冰冰滑腻腻,手心贴在云笙的脸颊上让他不舒服极了。 云笙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忙推开她下了塌, “小翘姐姐,我,我得去找夙逸和魔君大人了!” “哎呀你急什么?小狗狗,姐姐跟你换个眼珠好不好?姐姐的眼珠给你,你的给我怎么样?” 小翘一边说着话,一边扯住云笙的胳膊,蛇尾缠住他的双腿,不让其动弹一步。 云笙听了她这话吓得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小翘姐姐!眼珠抠下来就会瞎的!” 小翘咯咯一笑,凑近云笙的脸在其面前吐了吐芯子, “乖弟弟,不会瞎的,姐姐的眼睛给你就行了嘛——” “蛇女!你又在捉弄小呆子,快放开他!” 夙逸的呵斥声自门口传来。 小翘不为所动,不耐烦的转过头,正想懒洋洋的对付几句,忽的瞧见魔君竟然也站在门口。 小翘瞳孔一缩,迅速收回了尾巴放开云笙,一溜烟跑了出去。 保住眼珠的云笙松了口气,随后又兴冲冲的凑到魔君身前摇尾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 第227页 这会儿云笙醒了酒,见到魔君仍是禁不住心头的惊艳之感。 魔君大人真是太好看了,说话声音也那样好听,如此完美的人,怎么就被人传成恶鬼了呢? 云笙与他在封魔阵中待了这么些时日,自认为已经十分熟悉,况且他记得自己已经拜其为师,自然要亲近些。 想到这里,云笙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师尊!” 随后又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徒儿可算知道您长什么样子了,您长得真好看!比殷亭仙君还要好看!” 夙逸被云笙逗得直笑,附和道:“那是自然,你师尊可是这天地间最英俊的男子。” 云笙用力点头对夙逸的话表示赞同。 魔君谢晏归蹙起眉,看着云笙道:“我说过了,不要再叫师尊。” 听了这话,云笙摇的正欢的尾巴当即顿住,有些委屈的问道:“为什么?” “我没有收徒的打算。”魔君回的十分干脆。 他长腿迈开,走到主位坐下,上下审视了云笙几眼问道:“你可还有回仙界的打算?” 回仙界?才不要! 云笙连连摇头,语气坚定道:“不去!我已经拜了魔君大人为师,自然要待在魔界。师尊,我已经给您磕头了,您怎么能不认我这个徒儿了呢?” 夙逸在一边也帮腔说:“就是,堂堂魔界君王,竟然出尔反尔!你刚利用人家冲出封魔阵,出了阵就翻脸无情,真是铁石心肠!” 魔君听罢眉梢轻挑,冷冷看向夙逸反驳:“若是我没记错,他肚子里的内丹是我的,我即便利用,也是利用自己的东西。” 啊,好像确实如此…… 夙逸被魔君堵的哑口无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云笙这会儿才记起魔君大人的内丹还在自己的肚子里,难怪人家不愿意收自己为徒,忙开口问道: “师尊可有法子把内丹取出来?” 魔君似乎已经懒得更正云笙对自己的称谓了,听其问起这事,漫不经心的反问道: “你愿意把内丹归还于我?” “自然愿意,本就是师尊的。”云笙毫不犹豫的点头。 “此时若是取回内丹,你便无法化形,即便如此你也愿意?”魔君语调淡淡的追问。 此话一出,夙逸和云笙皆是一怔。 夙逸没想到云笙能化形完全是仰仗魔君的内丹,那等谢晏归取回了自己的内丹,这小呆子不就又变成一只傻狗了?想到这里,夙逸不禁有些同情的看着云笙。 云笙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认真的看着魔君道:“即便如此,也该还给您的。” 顿了顿后,云笙接着问道, “我没了师尊的内丹就再也不能化形了吗?” “待你修炼结出自己的内丹,便可重新化形。”谢晏归答道。 云笙闻后松了口气,眸底亮晶晶, “那就好!我会努力修炼,早日结丹的!” 夙逸也对他很有信心的样子,拍了拍云笙的肩膀,鼓励道:“没错,只要不偷懒,结丹是件很容易的事,我相信你。” 两人这厢正计划着日后该如何安排云笙的修炼课程,魔君却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朝着门外走去。 云笙见状忙追了上去,好奇的问道:“师尊,那您什么时候把内丹取出去?您神通广大,不用剖开我的肚子吧?” 想起此前明月仙子「剖腹取珠」的主意,云笙这会儿还心有余悸,不由得有些担心的看着眼前冷冰冰的魔君大人。 魔君停下步子,侧首看着眼前俊美天真的少年,忽的觉得他这幅样子要比他做狗狗的模样更顺眼些,若是眼下将内丹取回,自己岂不是整日被一只呆狗「师尊师尊」的叫? 思及此处,魔君面无表情的开了口:“待你能自己化形那日,吾再取回内丹。” 第197章 师尊救我 魔君的慷慨让云笙十分惊喜,尾巴摇的生了风,看着谢晏归离开的背影,满心感激的和夙逸说道: “我师尊真是个大好人,夙逸大人您也是好人……以前都是我误会了,魔界的人一点也不像仙界人说的那般阴险恶毒!” 夙逸这会儿也看着魔君离开的方向发呆。 别说云笙,谢晏归会做出这般决定,就连他都觉得始料未及。 虽说魔君的强悍即使失了内丹也能横扫六界,但没有和有终是不大一样。 内丹不在,法力恢复的速度就会大打折扣,在与人斗法时,若是遇到强者,需要比拼谁的法力更雄厚之时,难免会吃亏。 幸而六界之中无人是这个魔头的对手,否则谢晏归这般行事,夙逸都会劝其三思。 只是……谢晏归这家伙向来冷血,旁人的事不屑多问,对他的所有物更是占有欲极强,眼下竟然不急着收回自己的内丹…… 想到这里,夙逸不禁啧啧称奇,暗道谢晏归口是心非,不想收云笙为徒,却又舍得把内丹借给他用。 听到云笙那厢提及仙界的人,夙逸冷哼一声,语气不屑的回道:“阴险恶毒?仙界那几个伪君子才是真正的阴险恶毒,小笙笙,你脱离仙界那些家伙的掌控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不然你如此单纯,怕是会被他们算计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你忘了?那些人等着挖你的心头血回去复活紫阳那个渣渣呢。” 夙逸越说越是激动,言语中满是义愤填膺。 -- 第228页 提及此事,云笙也觉得恼火,气鼓鼓的用力点头。 凭什么自己好好的一个人,要为了另一个人而牺牲? 那人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云笙握了握拳,语气坚定道:“我一定要变强,到时候他们想害我也打不过我!不说了,我这就去修炼。” 话落,云笙看了看四周,问道:“我的那些会说话的书哪去了?” 夙逸指了指侧殿道:“在书房里,去看吧。”…… 书房…… 云笙正处于忘我的修炼之中,魔君的那颗内丹浮在他的丹田之中,浓厚的神力自其中不断散出,流窜在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 云笙的筋脉受其淬炼了月余,明显要比从前结实粗壮许多。 云笙正试着使出一记凝水诀,就嗅到了蛇女小翘的气息。 他心头一跳,忙放出了神识,果然瞧见蛇女扭着细腰满脸兴奋的朝着自己所在的书房而来。 想起这位热情的姐姐对自己眼珠的异常喜爱,云笙有些慌,连忙起身,抱着那几本会说话的书就开往外跑。 可是……该往哪跑?这位小姐姐天不怕地不怕,连夙逸大人都压不住她…… 云笙正急得团团转,猛的想起方才小翘瞧见魔君大人就立刻跑了的事情,眼中不由得一亮。 对啊!躲去师尊那里! 云笙不敢耽搁,飞身一跃便跳到了大殿的房顶张望起来,上次来魔界时,夙逸曾向他介绍过那间最富丽堂皇最高大雄伟的殿宇是魔君的住处。 云笙环视了一圈,找到魔君的寝殿后便一头扎了过去。 小翘远远的瞧见,忙高声唤道:“小狗狗,你去哪?是要跟姐姐玩捉迷藏吗?快下来,姐姐和你换过了眼睛再玩嘛——” 云笙一听这话跑的更快,连新学的遁地术都使出来了,一头钻进魔君的正殿就高声呼救道: “师尊救我!” 正殿之中,魔君高坐在上,堂下立着几个大臣,一看便是在商议正事。 瞧见云笙闯进来,魔君眉头轻轻蹙起。 其中一位尾巴带着鳞片的大臣瞧见魔君像是要发脾气,连忙朝着云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挤眉弄眼的朝着他使了个眼色后,佯装发怒道: “大胆!竟敢随意闯进君王的殿宇,还不快出去!?” 云笙也没想到魔君这里正在忙碌,有心退出去但又嗅到了小翘的气息就在门外…… 这下他进退两难,摇了摇尾巴朝着高位上的魔君投去讨好的一笑。 相对比被挖眼珠,还是面对师尊更安全些! 云笙硬着头皮,在众人错愕的视线之下,一小步一小步蹭到一根通天柱子的后面躲好,一副「你们继续忙,当我不存在」的表情。 就在众人以为魔君定会广袖一挥将其扔出去时,却瞧见他们的君王大人万年冰封的英俊面容上露出一种颇为无奈的表情,随后他揉了揉眉心,目光重新投向堂下: “你们继续说。” 众人:…… 大臣们再是惊讶疑惑,也不敢表现出来,纷纷遵从魔君大人的吩咐,开始细细回禀魔君不在这些年月魔界所发生的事。 云笙躲在柱子后面,见魔君没有要把自己赶出去的意思,不由得长吁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的原地坐下,珍惜时间继续修炼。 唔……方才练到哪了?啊……凝水诀…… 一刻钟后,殿上的大臣们已经收回了注意力,逐渐忽视柱子后面那位少年的存在,忽然间,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大殿晃了三晃。 众人神色大变,忙回过头望去。 只见大殿西北角的通关柱子底部坍塌了大半,而那位头上顶着两只耳朵的银发少年正一脸无措的看着自己的手, “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众人震惊无比,再次看向魔君。 只见其英俊的面容上这会儿已经气成了铁青色,薄唇抿了一下似乎是在压制着怒火,下一瞬,冷冰冰的言语就出了口, “滚出去!” 君王之怒,伏尸百万。 众人吓得一个激灵,忙朝着云笙拼命挤眼睛,纷纷传音道: 【还不快出去!君王要发火了!】 云笙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尝试着调动一下魔珠里的神力,就会弄塌了身前的柱子! 看着满地狼藉,云笙不由得有些内疚,手忙脚乱的捡起地上的碎块叠在还健在的柱子根部上,语调歉疚道: “对不住!师尊您别生气!我这就把柱子修好!” 话落,云笙双手捏诀,试图使出还原诀,却不想……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仅剩下的上半段也塌了。 第198章 君王之罚 魔君议事的正殿看不到屋顶,上面弥漫着淡紫色云雾,六根柱子都是直入云中,看不到顶。 那柱子皆是万年青玉石所雕刻而成,结实耐力得很,能被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云笙给打碎,这是众人万万不曾想到的。 然而最最始料未及的人还是云笙。 众臣被盛怒的魔君赶出了大殿,蛇女小翘正在门口徘徊,见他们一个个面含忧色的走了出来,忙上前问道: “鳄统领,出什么事了?方才里面那么大动静。” 被问道的鳄统领正是拖着粗长尾巴的那位大臣,他叹了口气摇头道:“新来的那个小东西惹祸了,他竟然把青玉柱打碎了一根!也不知君王要如何罚他。” -- 第229页 小翘一听惊得变了脸色,拧眉问道:“护法大人可在里头?” 其余几人皆是摇头,如实回道:“并未,护法大人外出办事去了。” 小翘闻后神色显得愈加急切, “那你们就这么出来了?君王一怒之下杀了小狗狗怎么办?” 鳄统领摆了摆手:“怎么会?君王奖罚分明,从不滥杀下属,那个小东西砸碎了青玉柱,顶多被打十鞭子。” “不行!我得去找护法大人,让他回来拦着点,小狗狗那细皮嫩肉的打坏了怎么办……” 话落,小翘急三火四的赶去找人。 殿外几人担心着云笙的处境,侯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而殿内的云笙这会儿也在为自己求情。 他用力抱着魔君的小腿,仰头看着魔君,口中解释道:“师尊,我不是有意的哇!我只是想试着调动您内丹中的神力,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谢晏归神情冷峻的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大殿,又垂首看向脚边的云笙,咬牙道:“起来站好。” 云笙不敢忤逆,忙站起身眼巴巴的盯着魔君。 “转过去。”魔君又道。 云笙照做,利落的转了过去,用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对着魔君。 谢晏归伸出手,指尖莹起白色光芒,他刚要指向云笙的背身,那条尾巴就卷了过来,毛绒绒的触感划过他的手心,有些痒。 谢晏归立刻收回手,拧眉看着自己的手心,随后握起拳,试图蹭掉掌心中的那股痒意。 “师尊?”云笙半天没听到动静,好奇的回过头,疑惑的望着他,“怎么了?”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又说了一次:“转过去。” 云笙连忙转过头,不敢再回头。 下一瞬,他便感受到一股幽凉气息顺着背身而入,流窜到丹田处,与那颗内丹融合到了一处。 随即,魔君淡淡的语调传来:“日后再想抽取神力时,需控制好力道,以你眼下的修为,还掌控不得内丹中神力的力量,稍有不慎便会如今日这般。 我已经将内丹中的力量封印了一半,你日后再修炼时,最好寻个空旷无人的地界。” 云笙听罢细细琢磨了一会儿,想明白了今日闯祸的原因,原来是魔君内丹力量太强,自己无法掌控造成的。 他心虚的看着地上的碎石,连连保证道:“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不会在屋子里修炼了……” 魔君「嗯」了一声,视线瞥向地上那小山一样高的碎石堆,冷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些清理干净?” 云笙听罢愣住,清理干净?怎么清理? 他不懂得藏匿情绪,心里如何想嘴上就如何问了出来:“师尊,您的意思是让我把柱子复原?可我怕控制不好力道,又把别的柱子拆了……” 谢晏归听了他的话眉峰跳了跳,压着怒意道:“不得动用内丹神力,用你自己的力量,将其复原。” 说完,魔君大人广袖一挥就没了踪影。 用自己的力量? 云笙看了看那堆「山」一样的碎石,禁不住头皮发麻。 他眼下还没有内丹,体内灵力有限,使用几下便会枯竭,这么高的柱子,用他自己那点灵力,怕是要搞到猴年马月才能完全复原……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到正殿议事的魔臣都会瞧见满头大汗的云笙对着那堆碎石忙碌的身影…… 云笙很听话,不敢再用魔君那颗内丹,但他看着原本宽阔的大殿眼下乱糟糟的模样,又很是着急,恨不得不吃不喝赶紧将其复原。 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云笙那点灵力再着急也没用…… 一连一个多月过去,碎石块终于少了一小半,而云笙灵海中的灵力被他反复用尽,再反复充盈,他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灵海在不知不觉中宽阔了不少! 云笙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师尊看似在惩罚,实则却是换了一种方式训练自己。 想明白这些,云笙对魔君的敬仰和感激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每每有人与他闲谈时提及了魔君,云笙都是一口一句“我师尊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又英俊又厉害!天下无双!” 魔界中人皆是对魔君百般臣服,但还从没有像云笙这样整日挂在嘴边的,自然而然,云笙荣升为魔君的头号拥护者。 眼下这位头号拥护者正吭哧吭哧搬碎石,将那些散落的石块往柱子跟前推一推。 小翘在一旁看的心疼,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小声嘀咕道:“君王真是狠心,他动动手指就能做到的事,非得这么难为你。” 云笙已经跟小翘混熟了,只要她不提抠眼珠的事,云笙还是不怕她的。 闻其语气中对魔君有埋怨之意,忙辩驳道:“小翘姐姐,师尊这是在锻炼我,你看我现在法术使得越来越熟练了,而且灵力也雄厚了许多,师尊是为我好。” 小翘也不过是吐槽几句,并非真的对魔君有意见,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听云笙如此维护魔君,她不由得轻笑道:“好了好了,你师尊对你天字第一好,行了吧?” 这句话云笙很喜欢,他美滋滋的晃了晃尾巴,颇有几分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道:“那是自然,师尊说了,等我把这根柱子彻底复原,就可以出去办差事了!” “真的?到时候姐姐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 第230页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谁人也没有留意到大殿侧门处,魔君那道高大的身影。 谢晏归听到云笙维护自己的话,轻哼一声后,嘴角微微勾起。 第199章 夜衡 云笙又吭哧吭哧修了半个月柱子,终于大功告成、将柱子完全复原之时,他高兴的化为原身在地上打了滚儿。 等他站起身时才发觉自己的原身竟然比从前大了好些倍!浑身皮毛银白发亮,身形矫健线条十分好看。 云笙惊喜至极,正琢磨着这是怎么回事,夙逸身后跟着个红衣小少年,看起来十一二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瞧见大殿之内站着一只银白犬,红衣少年挑了挑眉,好奇的凑过去想要摸一摸云笙的头。 云笙不太喜欢陌生人的触碰,退后几步,歪头看着他。 红衣少年扑了个空,只能收回手问向夙逸道:“咦?哪里来的犬妖?君王养的?” 夙逸自然认得出这是云笙的原身,也颇感意外的看着云笙:“怎么化成原身了?” 没等云笙回话,他瞧见一旁已经复原的柱子,又笑道:“终于复原了,可喜可贺啊哈哈,晚上小爷请你喝酒!” 云笙一听有酒喝,激动的尾巴晃了晃,摇身一变化成了人形, “真的?你可要说话算话!” “自然,小爷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夙逸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红衣少年瞧见云笙化成的少年模样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眯了眯眼,问道:“你是谁?” 云笙再一次看向这位眼生的少年。 少年个子只到自己前胸高,黑发微卷,长至耳后,暗红色眼眸狭长微挑,泛着些许冰冷审视之光。 这小孩长得很好看,有股妖异之美。 云笙很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虽然感受到此人对自己有敌意,也仍是回答了他的话。 “我是云笙,魔君大人的徒儿。” 那红衣少年听罢瞳孔一缩,神色大变,斥责之话脱口而出:“你胡说!君王怎么收徒?!护法大人,这家伙究竟是哪里来的扯谎精!?” 云笙一听这话,也不高兴的冷下脸,反驳道:“你才是扯谎精!你全家都是扯谎精!” 那红衣少年是个火爆脾气,抬手便出了招,一记红雾化成的刀刃就朝着云笙甩了过去。 云笙已经不是从前啥也不会的小笨狗了,见他一言不合就出招,轻哼一声,转身一闪便又攻了回去…… 夙逸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热闹,咧嘴看着一白一红两人斗在一处,时不时的点评一下两人的招数和出招力度。 云笙生怕又把大殿的柱子打碎,打斗间便引着红衣少年出了殿宇。 云笙缺少实战经验,到底是第一次真正的与人斗法,几十个来回下去,云笙便落了下风。 红衣少年是个下手狠的,他逮住云笙的破绽,立刻压制住他的灵力,随后将其双手反扣,扑倒在地上,低头便在云笙白皙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脖子上的肌肤最是敏感脆弱,云笙被他啃了这么一口顿时疼的抽了口冷气。 尖利的牙齿刺破皮肤,随之血液被其吸出…… 云笙又疼又痒,挣脱出一只手后一掌袭了出去,红衣少年硬生生挨了这一掌。 他后退几步飞身而起,立于空中,邪笑着收起尖牙,用舌尖舔掉嘴角的血迹,目含讥讽的看着云笙道: “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敢自称是君王的徒儿?” 云笙捂着勃颈上的伤口,气的指着红衣少年说道:“我现在打不过你,但你别得意,我早晚会有打过你的一天!”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魔君独有的低沉语调声传来,随之铺天盖地的威压袭来,红衣少年当即苍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魔君走来的方向跪伏下去。 而云笙有那么一瞬的不适之后,便没事人似的迎了上去,尾巴轻摇,乖顺的叫了句“师尊!” 红衣少年虽趴伏在地,却能用余光瞥见云笙的举动,见其竟然能在魔君强大的威压之下随意走动,不由得心中震撼。 “与自己人动手,该当何罪?” 谢晏归语气冰冷的质问二人。 云笙也不知道该当何罪,他来魔界这么久,除了修炼就是修柱子,还不大清楚魔界的规矩,故而眼下听到魔君发问,有些无措。 云笙灵机一动,也跪到红衣少年身边俯下身,用手肘撞了撞他,小声问道:“说话呀?该当何罪?” 红衣少年这会儿正因为魔君没有否认云笙那句「师尊」而恼火着。 见云笙跑到身边来,还敢用一副「炫耀」的语气质问自己,胸腔内的怒火更深了几许。 他侧首狠狠地瞪了云笙一眼,用唇语无声的说道,“下次定要吸干你的血!” 云笙有些没看明白,以为他是在提示回答自己的问话,恍惚就瞧见红衣少年的口型像是在说什么吸干血…… 云笙犹豫了一瞬,抬头看向面前冷着脸的魔君大人,试探的问道:“吸干血?” 这话一出,只见魔君阴沉的脸上又冰冷了三分,眯着眼问道:“谁告诉你的?” 云笙不懂得隐藏,下意识就看向身边的红衣少年…… 这少年听到两人的对话后气个半死,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魔君带着质问的语气唤着自己的名字, -- 第231页 “夜衡?” 夜衡强忍着威压之感,直起身咬牙反驳道:“君王,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没说过这种话。” 啊……原来这小孩叫夜衡。 云笙不知他此时正承受着威压,见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只当他是被魔君吓得。 不由得纳闷腹诽,这人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和自己叫嚣,怎么见了师尊就吓成这般模样?师尊又不会吃人,真是奇怪。 夙逸在这时赶了过来,瞧见眼前的一幕,以为谢晏归又要罚,忙求情道:“这两个孩子不过是切磋切磋而已,君王就不要怪罪了吧……” 谢晏归收起威压,淡淡的瞥了云笙勃颈上的伤口一眼,随后看向夙逸,像是在问他,这是切磋? 夙逸瞧见那伤口意外的抽了口冷气,他也没想到夜衡会下此狠手,忙上前拉起云笙,看了看上面已经愈合了些的伤口,转身踢了夜衡一脚: “混小子,你怎么连自己人的血也吸?” 脱离了威压的夜衡总算松了口气,立刻恼火的反驳道,“谁让他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君王的徒儿!” “他的确是我的徒儿。” 谢晏归语气淡淡的说道。 第200章 没礼貌的小孩 魔君的话让云笙心中有些窃喜,美滋滋的晃了晃尾巴。 这还是师尊第一次承认自己呢!真开心! 云笙的「得意」神情看在夜衡的眼中甚是刺眼。 夜衡这会儿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双眸灼灼望着魔君, “可是,君王怎么能收徒?您不是不收徒的吗?” 谢晏归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云笙的脖子上。 凝脂白皙的肌肤上有个血红色牙印,看起来触目惊心,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他薄唇抿了抿,开口道:“过来。” 云笙不明所以,顺从的走到他身边,毛绒绒的大尾巴晃个不停。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魔君,目光中满是信任依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无辜…… 谢晏归错开视线,伸手,指尖在云笙的伤口上轻轻点了点,下一瞬,那已经愈合了不少的伤口立即消失不见。 看着恢复了本来模样的细腻肌肤,谢晏归蹙着的眉头松开了些。 云笙只感觉脖子上一阵凉意,抬手摸了摸后明白了方才魔君做了什么,忙感激道: “多谢师尊!” 魔君淡淡「嗯」了一声,朝着夜衡的方向瞥了一眼,开口道:“妖界的事办的如何?” 夜衡收回怒视着云笙的视线,朝着魔君拱手道:“妖君雀霖已陨落,妖界眼下群龙无首。” 夙逸听罢嗤笑一声, “活该,自不量力,当初受仙界蛊惑与魔界为敌的那天,便该想到今日被过河拆桥的结果。” 夜衡亦是点头,看着魔君问道:“君王如何打算?可要趁机将其收服?” 谢晏归听罢冷哼一声, “鼠雀之辈,也配与吾为伍?” 夙逸早已习惯谢晏归这等唯我独尊目中无人的语气,闻其如此说话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谢晏归实力雄厚,强到六界无敌,着实不需要与人为伍。 云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得心中暗叹: 也不知师尊到底强到什么程度,自己能拜他为师真真是幸运至极,日后定完勤勉修炼,不能给师尊丢脸。 他这厢垂着眼胡思乱想,那厢魔君又问了夜衡几句。 夜衡皆是有问必答。 话毕,谢晏归又提及方才两人私斗一事。 因着是夜衡率先动的手,且下手狠厉,不顾及同僚之谊,罚其自领三鞭。 云笙动手亦是自保,不必领罚。 魔君发了话,夜衡即便不服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去领了罚。 躲过一劫的云笙也没闲着,去了后山的一处辽阔处试着运转内丹中的神力。 自从上次一不小心打碎了青玉柱后,云笙再也没敢尝试过,此番他确定四处没有什么拍损坏的东西,这才小心翼翼的抽取调动。 内丹中的神力极为滂湃霸道,云笙不敢轻视,谨慎的掌控着,让其在自己体内缓缓流转。 一个大周天结束,云笙便觉得身上经脉承受洗涤一般,隐隐刺痛,待他忍过之后,便发觉周身上下又轻盈了许多。 云笙刚想再来一次,眼前红光一闪,一道红色身影出现在眼前,是夜衡。 来者不善…… 夜衡身上带着隐隐的血腥气息,横眉怒对的看着云笙, “傻狗!躲到这里就以为我找不到你了?” 啧!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孩! 云笙拧眉看着他, “躲你?我来这里是修炼的,为何要躲你?” 夜衡轻嗤一声, “当然是怕我打你!废物!” 云笙不会同人斗嘴,又不想跟眼前这个小孩子怄气,翻了他一眼起身便走。 夜衡就是找茬而来,又岂会让他这般轻易的离开,双手一伸拦住云笙的去路, “方才打的不尽兴,我们再打一架!” 还打?这是挨鞭子没挨够么? 云笙无语的看着他, “你不疼吗?我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 夜衡不知道云笙的性子,只当他有意讥讽自己,恼火的回嘴道:“不疼!三鞭子算什么,再来十鞭子我也能把你打趴下!” -- 第232页 话落,夜衡便作势要动手。 云笙拿这个爱打架的小孩没辙,想起魔君不喜欢自己人动手,叹了口气,再次尝试走开。 却不想夜衡是个缠人的,一招利刃就劈了过来。 云笙不想惹师尊不高兴,却也不能老老实实的挨打,当即动用内丹中的神力,竖起一道屏障。 那红光利刃袭到屏障之上立刻被弹了回去,夜衡见状神色大变,迅速闪身才没有被自己的招数打到,但仍是被冲击力打了个趔趄。 他错愕的看着云笙, “你,你方才在藏拙?” 藏镯?? “什么藏镯?我没有藏你的手镯!”云笙伸出手腕让他看,气鼓鼓的回道。 夜衡:?? “你们这两个小屁孩在说什么?什么手镯?好看吗?给姐姐看看!” 小翘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下一瞬,那道妖娆身姿出现在二人身前。 夜衡下意识退了两步,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副生怕被挖了眼珠的模样。 云笙意外的挑了挑眉,咦?原来这个小魔头也怕翘姐姐! 小翘见状咯咯一乐,嗔道:“小夜儿,别怕了……姐姐现在看上小笙儿的眼珠,就用不着你的了!” 夜衡闻言怔了怔,放下手仔细看了看云笙的眼睛,随后幸灾乐祸的大笑道:“好好好,这傻狗的眼睛不错,你赶紧挖了他的眼珠吧!” 风水轮流转,刚才还看热闹的云笙这下傻了眼,轮到他捂眼睛了。 他气的横了夜衡一眼,忙伸手捂住脸,又掩耳盗铃的岔开手指,看着小翘转移话题, “姐姐是来找我的吗?有什么事吗?” 小翘被他这么一问才想起了正事,兴冲冲的拉起云笙的手道:“西山有妖兽作祟,君王派我去看看,你柱子修好了也没什么事,干脆和我一起去!” 云笙听罢大喜,尾巴用力晃了起来,一口应下道, “好好好!什么时候出发?” “当然是现在!” 话落,小翘捏了对面夜衡的脸一把,又抛了个媚眼道:“小夜儿别伤心,姐姐还是爱你的,下次再带你玩儿!” 第201章 蛤蟆怪 赶往西山的路上,小翘将西山的事细细说与云笙。 西山原本不属魔界境地,但因着距离相近,山上那些修炼得道的精怪没有仰仗之人,便依附于魔界受其庇佑,若是西山遇到什么难缠之事,便会前来魔界求助。 前阵子西山不知在哪冒出来一只蛤蟆怪,身形巨大外形丑陋,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便日日欺负山上那些小妖。 已经有好些小妖被他残忍的手段折磨致死,小妖们没了法子便拼死放出消息,求助于魔界。 魔界的人得知此事后也不敢擅作主张,将此事回禀了魔君,魔君对于臣服自己的人向来留有几分仁慈,便指派了蛇女前往。 蛇女此人看着整日花枝招展打打闹闹的不着调,实则自身本事也不弱,云笙曾亲眼看她把魔界一位个头极大的男子掀翻在地…… 云笙除了今日同夜衡对了几招之外,还从未真正的动过手,故而对这次的出行差事他隐隐带着几许期待。 到了西山脚下,云笙看了看眼前布满瘴气的山林,向小翘问道:“小翘姐姐,等下找到了那只蛤蟆怪,我们要做什么?是不是要先礼后兵?” 小翘吐了吐芯子,随即冷笑一声道:“先礼后兵?姑奶奶我可没空跟他浪费口舌,直接动手教训他一顿就是了!敢来魔界的地盘撒野,找死!” 云笙也觉得该是如此,毕竟那蛤蟆怪过于可恶残忍,许多小妖惨死在他手中,如此恶徒是讲不通道理的。 “那,等会儿让我来吧!我想看看自己这些日子的修炼成果。” 云笙开口说道,眸间满是跃跃欲试。 小翘听罢有些意外,挑眉上下打量了云笙几眼, “你能行吗?那蛤蟆怪还是有些能耐的,否则也不至于让西山的小妖们都无计可施。” 云笙用力点头,毫无惧意的回道:“我试试看,如果打不过他,小翘姐姐再出手好了!” “也是,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伤的!”小翘拍了拍云笙的肩膀,“我们走!” “好!” 话落,两人大步迈入林中。 …… 魔界…… 谢晏归处理好事务后,习惯性的去正殿走了一圈,瞧见已经修复好的青玉柱,上下打量了几眼。 柱子下没了那位银发白衣的俊美少年,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想起今日夜衡对其的敌意,不由得蹙起了眉,广袖一挥,化作一团紫雾,消失在大殿之中。 书房之中, 夙逸正同夜衡解释着魔君是如何将云笙从仙界掳出来,又是如何阴差阳错的收为徒弟。 忽的一阵紫雾飘然而至,让人颤抖的强者威压扑面而来。 夜衡一个忍不住噗通跪在地上, “参见吾王。” 夙逸亦是强忍着,单膝跪地,咬牙道:“你这家伙又摆什么谱,收起你的威压!” 谢晏归视线淡淡扫过屋内,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他慢条斯理的收起威压,冷声问道: “他呢?” 他??谁? 夜衡松了口气站起身,不解的与夙逸对视了一眼,试探的问道:“君王问的是谁?” -- 第233页 谢晏归抬了抬眼,视线落在桌案上那一摞子云笙的专属书籍上。 夙逸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明白了他在问谁, “你是在问小笙笙?” 谢晏归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他不是跟蛇女一起去西山了吗?怎么?难道不是你让的吗?”夙逸奇怪的反问。 谢晏归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听罢瞬间阴沉下来, “去西山了?谁让他跟去的?” 话落,也不等夙逸二人回话,谢晏归当即化作一道紫光,朝着西山的方向而去。 夙逸见其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得有些纳闷,疑惑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咂舌道: “啧,还真是爱徒心切,西山又不是什么地狱陷阱,至于这么紧张么……” 夜衡见状也不服气的轻哼一声, “君王定是知道那个废物笨得很,怕他一不小心丢了性命,这才赶过去救命!” 夙逸听罢摇了摇头,反驳道:“此言差矣,你这小子还别不服气,小笙笙勤勉好学,且过目不忘,他刚刚修炼几个月,就能在你手底下过上那么多招,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法力高强的大妖。” 夜衡眼下最容不得听到旁人称赞云笙的话,不甘示弱道:“那又如何?他永远也打不过我!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被西山那只蛤蟆怪揍得哇哇乱叫的!” 话落,夜衡化作一道红光,也朝着西山的方向飞走。 啧,一个两个都这般急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西山出了什么难搞的东西,竟然一下出动这么多人…… 夙逸无奈的摇了摇头。 西山之中,云笙和小翘很快就找到了那只占山称王的蛤蟆大王。 他已是半人之身,脑袋和脖子是人,而身体和四肢还是蛤蟆模样,正大咧咧的倚坐在小妖们为其打造的山洞之中。 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入侵」,蛤蟆怪翻了翻白眼,粗短的前爪一挥,将身前正在为他按摩的小妖们拨开,怒问道: “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还不滚进来参拜本大王?” 云笙和小翘双双落在山洞外站定,嗅到里面散发出来的恶臭味,熏得云笙几欲呕吐,他捏住了鼻子,闭紧了嘴同小翘道: 【这也太臭了吧!】 小翘亦是嫌弃的捏死了鼻子, 【果然是只恶心的臭蛤蟆!】 小翘手腕一动,一道青光朝着山洞甩了进去,口中骂道:“哪里来的丑八怪,想让姑奶奶拜你?下辈子吧!” 轰隆一声巨响,山洞地动山摇,小妖们吓得四处乱窜。 蛤蟆怪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当即气的跳脚,飞身一蹦便跳跃而出。 那蛤蟆怪生的极为丑陋,满脸脓包密密麻麻,一张口便有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也不知是被他过于丑陋的容貌恶心的,还是被那味道熏得,云笙到底没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第202章 移伤之术 腥臭阵阵,熏得人恨不得闭气不出。 小翘见云笙吐了,心疼的轻轻抚拍他的背,随后怒指着蛤蟆怪骂道:“恶心的东西,竟敢到魔界来撒野,姑奶奶今天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话落,小翘就要冲上去开打。 云笙怕小翘一出手自己就丢了动手的机会,胡乱抹了把嘴巴,扯住小翘急切的说道: “姐姐!我来我来,您先歇着……” 两人说话的工夫,那蛤蟆怪没了耐心,“本大王刚好饿了,就拿你们两个来下酒菜!” 话落,长舌一甩便朝着二人袭来。 云笙眼疾手快,单手掐诀,竖起屏障挡住那条恶心的舌头。 这蛤蟆一张嘴,臭味更加厚重了几倍。 云笙怕自己被熏晕过去,直接关闭了嗅感,飞身一跃落在山洞上方的一块凸起上,冷眼喝道, “坏东西,你可有同伙?一起叫出来应战!” 那蛤蟆怪瞥见云笙瘦弱的小身板,不屑的嗤笑一声, “就凭你?都不够老子一个人塞牙缝的!还用得着叫人?” 话落,鼓起腮呜哇一口吐出暴雨般密集的淡绿色粘液。 那粘液所到之处,即便是山石也会冒起一阵白烟,若是落到身体上,想必当即就会烧穿一个窟窿。 云笙红唇微抿,迅速在周身支起保护罩,随即化守为攻,摇身一变化出原身,朝着蛤蟆怪就扑了过去。 云笙的本体已经似一座小山一样高大,这让他很是自豪。 在云笙的心中,个头越大本事越大!庞大的身躯一展露,就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英姿威武的巨犬袭来,带起一阵狂风,蛤蟆怪敛去了眼中那抹轻视,继续喷吐着腥臭的毒液,试图腐蚀那道透明屏障。 云笙动作极其敏捷,一边避开那些毒液,一边朝着蛤蟆怪的身后躲去。 小翘站在一旁,不错眼珠的盯着二人打斗,生怕云笙吃亏,禁不住出声提醒道:“小笙笙,小心点!” 云笙站定后,傲气的仰起头抖了抖身上的皮毛,朝着小翘摇了摇尾巴示意其不用担心。 随即如刀刃般锋利的爪尖立出,蕴藏着淡淡的紫色锋芒,拍向蛤蟆怪。 蛤蟆怪感受到危险袭来,想要闪身避开,却发觉周身被什么东西捆住似的动弹不得。 -- 第234页 他心头大惊,吐出气泡试图抵住这一爪,却不想云笙这一击极为凶猛,尖锐的爪尖瞬息刺破气泡,重重的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下一瞬,蛤蟆怪的脑袋便被云笙粗壮的爪子踩压在地。 蛤蟆怪口吐绿血,眼珠鼓鼓,四爪乱踢挣扎。 “说,可有人指使你来西山作恶?你的同伙是谁?” 云笙表面威风凛凛的问着话,心头却默默的在龇牙咧嘴。 按着蛤蟆怪的爪子上火辣辣的疼,想必是这家伙的皮肤上有毒液,那股灼烧的疼痛之感便是因为被其毒液腐蚀…… 云笙怕他跑了不敢放开,只能忍下疼痛,冷眼对其审问。 蛤蟆怪挣扎无果,哀嚎一声后奋力吸气,随之,本就硕大的身躯像是气吹的一样迅速胀了起来。 小翘暗道不好,忙出言提醒:“小笙笙小心!这家伙要自爆!” 云笙还没问出想知道的事,怎能让他就这样死去? 他伸出另一只爪子,朝着那鼓起的肚皮就是用力的一戳,只见胀起的蛤蟆嗖的一下飞上天,随之打着旋儿摔落在地……画面莫名喜感。 小翘咯咯笑了起来,拍手赞道, “好小子!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云笙嘿嘿一笑,怕蛤蟆怪跑了,又扑了过去,爪子一抬就要再次将其按住。 不想,下一瞬,不知从哪飞来一根冒着红光的绳索,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那蛤蟆怪捆住,缠得严严实实。 云笙一怔,爪子悬在空中,小翘亦是满脸诧异,抬头看向身后的方向, “小夜儿也来了?” 夜衡?这绳索是他的? 云笙歪头,也顺着小翘的视线看了过去。 来的不仅仅是夜衡一人。 只见夜衡抱着双臂,立于魔君谢晏归的身后,正嗤之以鼻的看着云笙。 而魔君仍是那副冷清寡淡的模样,眸光微凉,不可一世。 师尊也来了! 云笙有些惊喜,尾巴不由自主的晃动,唤了句:“师尊!” 小翘看着眼前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两人意外得很,行了参拜礼后不解的问道:“君王怎么也来了?一只小小的蛤蟆怪而已,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前来?” 还不是怕这个废物被打死了? 夜衡鄙夷的瞪了云笙一眼,刚要回答小翘的话,就听到身前魔君低沉的嗓音响起: “过来。” 云笙见魔君在同自己说话,尾巴晃的更欢了几分,摇身一变化回人形凑到谢晏归身前,晶亮的眼眸满心信赖的望着他。 “手伸出来。”谢晏归又道。 云笙怔了怔,以为他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下意识蜷起受伤的右手,将完好无损的左手递了出去。 谢晏归英挺的眉蹙了蹙,有些不耐的伸手拉起云笙藏在身后的右手,将之摊平,瞧见原本细嫩白皙的掌心此时布满紫红色水泡,眉头蹙的更紧了几分, “我就是这样教你对敌的?” 云笙没想到魔君会看出自己右手受了伤,怕其觉得自己没用,忙解释道:“我方才怕他跑了,手头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借用,一时心急就直接上手……没事,一点都不疼!” 谢晏归薄唇抿着,伸出另一只手在云笙的掌心轻轻一抚,一阵白光闪过,随即,那些恐怖的水泡顿时消失不见,又恢复了从前的细嫩。 云笙惊喜的瞪圆了眼,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对魔君的法力愈加惊叹, “这就好了?师尊这是什么法术?是上次提到的治愈之术吗?好厉害!我也要学!” 魔君没说话,只默默收回施法的那只手。 云笙不知魔君使得是什么法术,夜衡和小翘却是清楚的很。 伤口若是过于严重,治愈之术是无法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做到完全治愈的效果,故而,魔君方才使得是——移伤之术。 第203章 与众不同小笙笙 所谓移伤之术,便是将对方的伤移到自己的身上。那么……方才云笙掌心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眼下已经被魔君移到他自己的手上。 想明白这些,夜衡满眼的不可置信。 君王竟然为了这个废物做到如此地步?就这样疼爱他? 夜衡看着眼前一高一矮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一位神色淡淡,一位眸间热情…… 他忽的回想起方才与君王赶到时的一幕。 云笙那时化成了真身,正用爪子用力踩在蛤蟆怪的头上。 夜衡看到后轻嗤了一声,讥讽道:“蛤蟆满身毒液,这废物一味逞能,这会儿爪子定是疼死了。” 话音未落,身前魔君的指尖便蓄起一道光芒,似乎想要朝着那蛤蟆怪攻去。 夜衡诧异的看着他,想不明白魔君此举是要做什么。 然而,魔君似乎也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出手,一息后,他到底收回手,回过头看着夜衡问道: “你的囚灵索呢?” 夜衡被问的一愣,下意识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道, “在这里。” 魔君「嗯」了一声,朝着那蛤蟆怪扬了扬下巴,示意夜衡动手将其捆住。 魔君有了吩咐,夜衡哪里敢不遵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扔出囚灵索,将蛤蟆怪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时夜衡还不明白废物云笙已经治服了蛤蟆怪,为何魔君还要自己动手,眼下想来,君王是心疼他爪子受伤了? -- 第235页 好气!果然君王更疼这个小废物! 夜衡心头嫉妒,气鼓鼓的怒视着跟在魔君身旁一个劲儿追问着什么的云笙,恨不得再扑上去咬他一口。 小翘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推了夜衡一把,开口道:“小夜儿看什么呢?快搭把手,这个蛤蟆怪太臭了,姐姐可扛不动他!” 夜衡收回视线,一言不发,满肚子酸涩气恼无处可发,狠狠踢了地上的蛤蟆怪一脚,随即在储物囊中取出一件法宝,将蛤蟆怪收了进去。 小翘见不用自己动手了禁不住松了口气,瞥见夜衡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心头涌上一丝了然,伸手捏了捏夜衡的脸颊,揶揄道: “怎么?见君王宠爱小笙笙嫉妒了?” 夜衡冷哼一声,嘀咕道:“那个废物哪里好?又傻又笨,君王竟然收他为徒,此前我那般央求,君王都不曾答应,眼下竟答应了他!” 小翘闻后咯咯一笑,搂住夜衡的肩膀小声道:“你可别小看了小笙笙,自打我瞧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与众不同。” 夜衡听罢不服气的轻嗤, “是与众不同的笨吧!” 小翘嗔了他一眼,反问道:“君王的内丹眼下在他体内,此事你可知晓?” 夜衡点了点头, “护法大人已经告诉我了。” 小翘吐了吐芯子,神情严肃道:“此前五界联手,趁着君王剥离内丹之时将内丹抢走,又趁机封印了神力枯竭的君王。 仙界占尽优势之下,都没人敢吞食君王的内丹来提高自身神力,你可知这是为何?” 夜衡听了小翘的话后蹙了蹙眉, “为何?” 小翘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并不是那些人不想,而是他们不敢!仙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得了君王的内丹后便想占为己有将其吞服,不想那吞下内丹之人当即爆体而亡,化为齑粉,死的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夜衡听罢震惊至极,不由得吃惊道:“那……那个废物怎么会没事?” 小翘朝他挑了挑眉,又恢复了往日那抹不正经的模样,嬉笑道:“这就是他的与众不同之处了,小笙笙定是同咱们君王有着什么渊源,才能让他即便吞了两万余年法力的内丹,仍是能安然无恙,且能化为己用日益变强。”…… 云笙并不知道小翘和夜衡二人关于自己的谈话,他眼下正在发呆。 方才回到魔界,云笙刚迈进自己的房间门,就瞧见一只纸鹤飞到眼前,随后那纸鹤迅速展开,上面写着: “今日子时,后山一见,吾不会伤害你。” 云笙看完之后,那纸鹤就化为齑粉,被一缕清风吹散。 云笙认得出,那是殷亭仙君的字迹。 云笙已经逐渐淡忘了这个人,忽的又看到有关他的东西,难免有些怅然。 殷亭来找自己做什么呢?挖自己的心头血么? 云笙怔怔的坐在椅子上,陷入了踌躇之中。 殷亭仙君照看自己许久,虽说是抱有目的,但也到底有几分恩情在,眼下他想见面,那便去见一面好了,有些话总是要说清楚的,一味地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思及此处,云笙站起身,打算先去魔君那里一趟。 不想他一打开房门,就瞧见一道红色的身影蹲在自己的房门口。 云笙吓了一跳,看清那人是谁后一脸无奈道:“夜衡?你不会又来找我打架吧?我没空!” 夜衡原本蹲在地上画小人,门忽的被打开他也措手不及,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的尴尬之感。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抿了抿唇,仰头看着云笙大声道:“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我是来跟你和解的!我们和好吧?” 云笙听罢歪了歪头,半信半疑的看着夜衡, “真的?你不是又想出什么鬼点子打算捉弄我吧?” 夜衡听后阴沉下脸,道了句“你不相信就算了!”后,转身便走。 云笙见夜衡这副模样,忽的觉得他也有几分孩童的可爱,禁不住一乐,忙叫住了他, “我相信你。” 夜衡闻后脚步一顿,脸上当即挂上了笑容,随后兴冲冲的问道:“那,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好朋友了?” 云笙点了点头,“嗯!” “那,既然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我搬来和你一起住怎么样?”夜衡眨了眨眼,一脸诚恳道。 一起住? 云笙怔住,想了想内间床榻的大小,好像还算宽敞…… 他正犹豫着,夜衡接着说道, “这样我们晚上也可以一起修炼了!你若是有哪里不明白,我可以指点你,我们共同进步如何?”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 云笙成功被蛊惑,用力的点头。 第204章 耳朵 得到云笙的应允,夜衡似乎很高兴,道了句「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便跑没了影。 云笙还惦记着去后山跟殷亭见面的事,见夜衡走了,便急匆匆的往魔君的殿宇而去。 云笙去的时机不太巧,魔君正在大殿听下属回禀事务,堂下的诸臣正在告谁的状,说的义愤填膺口沫横飞…… 云笙不好打扰,缩在柱子后面暗暗琢磨着殷亭找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大殿之上。 谢晏归坐于主位,垂眼听着手下人的禀报,他面上神情高深莫测,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宝座扶手上轮流敲着。 -- 第236页 他的视线慢条斯理的扫向云笙藏身的那根柱子。 虽瞧不见人,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却露出了大半,此时正安静的低垂着,丝毫没有平日见到自己时,摇的虎虎生威的那般精神样…… 谢晏归收回视线,看向左手心,上面红紫色的燎泡已经消退了不少,但仍是会觉得隐隐的刺痛。 这般丑陋的伤口,实在不适合待在那等白皙细嫩的肌肤,在自己的手上,倒还算融洽…… 谢晏归蜷起手心,忽的没了听下面那些人唠唠叨叨的兴致,摆了摆手道:“吾已知晓,都下去吧。” 滔滔不绝的魔臣正说到兴头上,听了这声冷冰冰的吩咐,立马闭了嘴。 他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得魔君恼火,吓得缩了缩脖子看了身边的同僚一眼。 另外几人也不明就里,纷纷挤眉弄眼的对视了一息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云笙见魔君议完了事,当即在柱子后面跳了出去,兴冲冲的跑到高台下,仰头看着魔君道: “师尊!我有事和您商量!” 谢晏归闻后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视线停留在云笙的脸上。 少年容貌俊美,眸底晶亮,尾巴轻盈欢快的摇着,如此情景,皆是倒映在谢晏归稍显淡漠的墨绿色眼眸之中。 莫名的,赏心悦目。 谢晏归的目光上下游移了一圈后,落在云笙头顶的两只耳朵上。 毛绒绒,粉嫩嫩…… 心头忽的涌现一股想摸的冲动。 魔君大人是谁?那是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绝对强者,他从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欲望。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过来。”他淡淡道。 云笙不明所以,“哦”了一声后,乖顺的走上台阶,在魔君身前站定。 谢晏归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伸手抚在云笙的左耳之上…… 云笙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浑身上下控制不住的发軟。 好,好舒服啊…… 他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呜……”,缩着脖子闭上眼睛,用耳朵蹭谢晏归的掌心。 谢晏归原本只想摸一下,感受下触感满足下心头的好奇,却不想着手后便不想收回,手感……极好。 他垂眼看着眼前少年在自己手心磨蹭的憨态,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收回手问道: “什么事?” 云笙睁开眼,想都没想就扯过谢晏归正要收回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耳朵上,这才满足的眯了眯眼。 魔君似乎没想到云笙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只挑眉看着他,任其把持着自己手。 云笙这会儿又舒服了,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老实巴交的说道:“师尊,仙界的殷亭仙君给我送了封信,他让我晚上去后山同他见面。” 正揉捏耳朵的大掌顿了顿,随后再次收回,不动声色的问道:“然后呢?” 云笙感受到魔君冷下来的气息,不敢再放肆的拦住,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只大掌收回,负在其身后。 云笙耳朵动了动,如实回道:“殷亭仙君于我有恩,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见上一面做个了结才算有始有终,可我又怕起了冲突自己打不过他,被他挖了心头血…… 所以……师尊能不能借我一样能自保的法宝?到时候他若是不安好心,我就跑!” 谢晏归闻后嘴角勾了勾,坐回椅子上,语气淡淡的开口问道:“他于你有恩?” 云笙点了点头, “我很小的时候差点被一只老虎吃了,是殷亭仙君忽然出现救了我,还将我带回了仙界照看,即便他有旁的目的,但救命之恩却是真的。” 谢晏归「嗯」了一声,垂下眼静默了一瞬后,伸出了手。 云笙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 只见那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指尖莹着一团紫雾,随后在自己的眉心轻轻点了点。 除了感受到一丝冰凉之外,云笙没察觉有任何改变,他一头雾水的看着魔君, 疑惑道:“师尊给了我什么?” 谢晏归看着少年眉心那一点魔纹,让那张俊美的脸上添了些许妖异,他满意的勾了勾唇, “去吧,他伤不到你。” 云笙听罢眸间一亮,高兴的道了句“多谢师尊!”后,转身离开。 云笙眼下对谢晏归信任的很,虽然不知道师尊对自己做了什么,但他说殷亭伤不到自己,那就肯定伤不到自己。 信心满满的云笙在夙逸给他的那些法袍中找了件最好看的,随之早早就跑去了后山,等候殷亭的出现。 殷亭倒是十分守时,不早不晚。 约定好的时辰一到,他就现出了身形。 “云笙。” 薄雾淡淡,仙人浅笑。 漫天星辰之下,殷亭满面柔和,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轻声唤道。 已经许久不见,再次看到殷亭,云笙心头满是物是人非的滋味。 他的尾巴低低的垂着,目色平静的与其对视,道了句:“殷亭仙君。” 殷亭向前走了几步,瞧见云笙的模样后怔了怔,目含忧色的问道:“你……竟真的入魔了?可是那魔头强迫你?” 云笙摇了摇头, “师尊对我很好,他不曾逼迫我做任何事。” 殷亭听到那句「师尊」,眼底的惊讶更明显了几分,错愕道:“师尊?你叫那魔头师尊?” -- 第237页 云笙不大喜欢「魔头」这一称谓,蹙起眉冷声道:“殷亭仙君,在背后非议他人,并非君子之为,我师尊他才不是什么魔头,他不曾滥杀无辜,更不曾欺辱弱者!旁人对他的偏见,不过是因着他实力太强,害怕罢了!” 第205章 舍不得 云笙对魔君的出言维护,让殷亭脸上的柔和淡了不少,反而添了几许恼火和诧然。 殷亭静静地打量了云笙一会儿,忽的叹了口气,劝慰道:“云笙,魔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随我回仙界,我会帮你去除魔气,助你修成仙骨。” 云笙听罢摇了摇头,丝毫不做考虑的拒绝:“魔界很好,我很喜欢这里,仙君想带我去仙界,无非是想挖我的心头血复活那位紫阳神君, 今日我来见您,就是想直言相告,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去换另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的性命,众生平等,没有谁的性命比谁的更高贵, 请仙君,另觅他人吧。” 云笙说完,又朝着殷亭拱了拱手,郑重道:“多谢仙君往日对我的恩情,日后若是有我能出手相助的地方,定会全力以赴。”…… 云笙说话时,殷亭一直拧眉看着他。 殷亭不知道云笙是从何处得知要取他心头血的这件事,眼下被这般赤裸裸的揭开,殷亭竟涌上几许心虚之感。 对于眼前这位容貌俊美,言语间充满决然的少年,殷亭忽的觉得十分的陌生。 他无法将眼前这位对自己充满距离感的少年,与从前那只呆傻的狗儿想象成同一个人, 可偏偏……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看着云笙望着自己的疏离眼神,殷亭心口莫名其妙的觉得失落,像是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 殷亭迟迟不说话,只看着他发呆。 云笙无心与他多做纠缠,道了声「告辞」后,转身便要离开。 殷亭见状忙大步上前,用力拉住云笙的手腕,言语中带着几许急切, “云笙,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是在何处听说这件事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那人想挑拨你我的关系……” 云笙从前很渴望殷亭的亲近和触碰,而眼下被他拉住了手腕,反而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殷亭却死活不肯放。 云笙皱起眉,抬眼看着殷亭反问道, “误会?那么仙君您亲口告诉我,您此前将我带回仙界,不是因为我有着一颗纯善之心吗?” 殷亭被他问的一怔,俊秀的脸上显出几分尴尬,随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我承认起初着实是想用你的心头血来复活紫阳神君,可后来我一直不舍,才迟迟没有动手……” 不舍?呵…… 云笙心头一声冷笑,哪里是不舍,是时机未到罢了。 云笙不想再听他说那些虚伪的话,言语间的冷意更明显了几分, “仙君,我从前只是对您太信任罢了,并非真的是个傻子……” 殷亭闻后脸上显出几分歉疚,柔声哄道, “我知你气恼明月从前对你的刻薄,但那并不是她本意,那时明月和她的猫都中了那魔头…… 中了谢晏归的邪术,自身意识都不不清,想必那些伤害你的举动也都是受其指使……” “仙君!”云笙冷声打断他的话,看着那只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不耐道, “请仙君放开我,出来的久了,师尊会担心的。” 见云笙油盐不进,殷亭也没了耐心,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眯着眼道, “由不得你!今日我必须带你走!” 话落,殷亭召唤出坐骑饕餮,扯着云笙就要离开。 忽地,狂风袭来。 紫雾刹那间弥漫在四周。 原本威风凛凛的饕餮素游此时战战兢兢的趴伏在地,躲在殷亭的身后头也不敢抬。 “师尊!” 熟悉的气场让云笙惊喜万分,他看着忽然出现的英俊男子,心中充满雀跃,尾巴摇个不停。 殷亭面色一沉,转过头望去,只见魔君谢晏归站在了云笙的身侧,牢牢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两人对视着,一人神色寡淡,一人喜不自胜。 殷亭莫名觉得刺眼,扯着云笙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试图让他到自己的身边来。 云笙被扯得有些疼,皱着眉看向他,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身侧谢晏归低沉的说道, “放开他。” 云笙附和的点了点头,“放开我,我师尊来接我了。” 殷亭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心中那股不爽之感逐渐放大。 他直视着谢晏归的那双冷眼,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云笙是我仙界之人,该放手的是你才对。” 谢晏归听罢喉间发出一声冷哼,随之眯了眯眼,幽幽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 话落,谢晏归另一只手慢条斯理的抬起,掌心蓄起一团紫色光芒。 殷亭神色变了几变,那只抓着云笙的手却一直不肯松开,执拗的与其对视。 云笙见谢晏归要动手,急的瞪圆了眼,忙开口道, “师尊!您,您不能杀他!” 这话一出,殷亭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笑着看向云笙。 而谢晏归则是挑了挑眉,看着云笙道, -- 第238页 “怎么?舍不得?” 倒不是舍不得…… 云笙只是有些纠结,他虽厌烦了殷亭的虚伪,但却并不想他死,尤其是死在自己的眼前。 云笙的犹豫让谢晏归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他放开了云笙的手,广袖一挥消失不见。 云笙怔了怔,明白师尊是生气了,不禁有些着急。 他想要顺着气息追过去,却发觉自己的手还被殷亭握着。 云笙彻底没了耐心,一记风刃就袭了过去。 殷亭没想到云笙会忽然出手,闪避之下不得不放开了他,随之满眼错愕的问道, “你……竟然和我动手?” 云笙红唇抿了抿,语气决然道, “仙君,今日我拦下师尊对你出手,就当还了昔日的那份恩情,日后再见面,想必便是战场敌对之时,到那时,我不会再顾及从前,仙君也不必手下留情。” 话落,云笙头也不回的朝着谢晏归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殷亭立于原地,眸间满是失落和不甘…… 云笙这厢一直追到魔君的殿宇,也没瞧见谢晏归的身影。 云笙急的团团转,也顾不得旁的,朝着魔君寝殿便冲了进去。 谢晏归正负手立于床边,听到云笙闯入的动静后,回过头,眯着眼冷声道, “出去!” 云笙好不容易找到人,又怎会这般轻易的出去? 这会儿身后的尾巴摇得都快飞起来了,满脸讨好的凑了过去,扯住他的袖子说道, “师尊……我没有舍不得他,我只舍不得师尊您。” 第206章 心中只有你一个 魔君寝殿。 一身花里胡哨的云笙,整个人都贴在谢晏归的身上,牢牢抱着他的手臂,生怕他一不高兴又要遁走。 “师尊……我没有舍不得他,我只舍不得你。” 谢晏归听罢冷哼一声,出口的话充满了不屑和怀疑:“舍不得我什么?” 云笙怕他甩开自己,尾巴也勾缠在谢晏归的腰上,听了他的话后撒娇似的,将耳朵向两侧耷下一点,语气软软的说道, “舍不得让师尊生气。” 谢晏归闻后稍稍挑眉,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不知道眼前这少年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赖撒野。 要知道,像云笙这等修为的小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立刻让他灰飞烟灭…… 可,谢晏归就这样一动不动,垂眼看着他,任其放肆。 罢了,到底是唯一的徒弟,年岁小识人不清,既然身为他的师尊,总要对其多体谅些。 看着几乎挂在自己身上,满脸纯真的云笙,谢晏归方才那股无名怒火淡了些许,开口道: “你先站好。” 云笙长睫颤了颤,歪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师尊不会又跑了吧?” 谢晏归嘴角轻抽,横了云笙一眼, 见其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的架势,到底“嗯。”了一声。 云笙见他答应才长吁了口气,放开了自己的手和尾巴,乖乖的按照谢晏归的话站好。 谢晏归踱步走到床边坐下,侧首看着他道:“你唤我师尊,却又对仙界旧主留有旧情,如此三心二意之人,不该继续留在魔界。” 云笙听罢心头大惊,脸上神情当即变得慌乱,连连摇头, “我没有三心二意,我心中只有师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云笙表忠心的话语听起来有些不对劲,谢晏归怔了怔,神色不大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随后慢条斯理的躺下,一副不想再谈的神情, “你先下去吧。” 云笙这会儿心头慌得要命,岂会就这般离去?想起师尊好像很喜欢摸自己耳朵, 忙扑到谢晏归身边,扯住他的大手就放在自己耳朵上,满眼恳求道, “求师尊不要赶我走,我心中真的只有您一个人!”…… 殿外,用了隐身符跟踪的夜衡听到云笙这声表白,惊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若是小翘也在场,定会伸手过去接着。 夜衡怕自己紊乱的气息被魔君察觉,忙捂着嘴遁走。 离开君王的殿宇,夜衡跑回云笙的那间屋子,满脸呆滞的站在黑暗中,细细回想方才发生的事…… 夜衡今夜便直接睡在了云笙的寝殿,夜里正合着眼假寐,就瞧见云笙鬼鬼祟祟的走了出去。 夜衡心中暗暗好奇,贴了个隐身符便跟了过去。 当他看到云笙夜会仙界之人时,心头大怒,本想立刻将此事告知魔君,却又担心错过云笙和仙界之人的密谋,这才继续悄悄藏匿着。 不成想,他这一藏就看到了这么多精彩的画面…… 君王也来了,而且还因为争抢云笙差点和仙界那个废物动手, 见云笙惹了君王发脾气,夜衡很是幸灾乐祸,他有心跟上来看看君王是如何惩罚这个吃里扒外的废物,却发觉君王的寝殿设有结界。 奇怪的是,那结界对云笙毫无作用,大摇大摆的就闯了进去,而夜衡却说什么也进不去…… 不甘心的夜衡躲在殿外,竖着耳朵听殿内的动静。 里面说话的声音很小,他听了半晌也没听清楚什么,唯有云笙高喊的那句, “我心中真的只有您一个人!”夜衡听得是真真切切。 夜衡捂住耳朵,不可置信的小声嘀咕, -- 第239页 “是我听错了吧?那个废物竟然……竟然爱慕君王?” 他细细回想平日云笙望着君王时那股「痴迷」的眼神,心头顿时涌上一阵恶寒,唾弃道: “这家伙长得俊美如斯,原来是个变态!?” 思及此处,夜衡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忽然觉得自己搬来和云笙一起住简直就是羊入狼口! 他虽然不如君王那般伟岸英俊,但容貌也是分外好看的,若是留在此处,也被那个变态看上怎么办!?不成!此地不宜久留! 夜衡越想越是胆寒,抱起今日刚打包带过来的东西就要走。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 夜衡吓了一跳,一脸防备的朝门口望去。 只见魔君神情柔和,怀中抱着一只浑身银白色的小犬,那小犬看样子睡的格外香甜,脑袋搭在魔君的大掌之上,毛绒绒的耳朵软软的耷在头顶两侧。 那傻狗怎么变小了?为何会睡在了君王的怀中?! 夜衡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诧异的唤了声“君王。” 谢晏归脸上那抹柔和早就消散不见,此时正眯着眼,冰冷的视线在屋内环视了一周,随后看向夜衡怀中抱着的包裹,薄唇轻启道, “你为何会在此处?” 夜衡不敢同魔君撒谎,抹了把额间的冷汗,将事情的缘由如实告知。 谢晏归听罢,英气浓密的眉微微蹙起,他垂眼看了看怀中的小犬,淡淡吩咐道, “回你自己的住处去。” 若不是方才被堵在了屋里,夜衡早就跑没影了,听到魔君的吩咐后,他立刻应了声「是」,化作一道红光遁走。 屋内仅剩谢晏归和他怀中被变成小犬的云笙。 谢晏归方才被云笙的缠磨和表忠心吵得心中燥乱,无奈之下对其失了沉睡术,云笙喋喋不休撒着娇的嘴巴当即安静下来,软下身子睡了过去。 谢晏归看着趴在自己床边的少年,实在没了法子,这才施法将其变成了小犬…… 谢晏归抱着云笙,打量了一圈他的房间,瞥见床榻之上的细微褶皱,想起方才夜衡也在上面睡过,凤眸不由自主的眯了眯。 他犹豫了一瞬,转身又走出了房间。 …… 翌日,云笙睁开眼看着眼前被放大的俊颜,发觉哪里有些不对。 竟然在师尊的床上睡着了?师尊怎么变大了? 云笙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咦?化成本体了? 他又看了看四周,才发觉不是师尊变大了,而是自己变小了! “师尊?” 云笙凑到他脸旁,用鼻尖拱了拱那线条分明的下巴,试探的叫了一声。 随之尾巴轻轻晃动,有些慌张道:“师尊师尊,我变成小狗了!” 谢晏归狭长凤眸缓缓睁开,大手抵住他的脑门将其往后推了推,低低道, “你本来就是。” 第207章 妖界传言 云笙当然知道自己本来就是狗,但是! 他修炼之后,已经是只英姿矫健,威风凛凛的大狗狗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小了?还赶不上夙逸的鞋大! 这让向来以「大」为傲的云笙怎么能接受得了! 他急得心头乱跳,试图化为人形,却发觉自己的灵力被什么东西封印住,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来。 云笙此时脑门被谢晏归的大手按着,他拱了拱也没挣扎出来,便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舔了几下。 谢晏归周身一僵,收回手坐起身,掐着云笙后脖颈上那处没有痛感的皮毛,拎到自己眼前,眯着眼问道: “你在做什么?” 云笙被提着,四爪胡乱蹬了几下,可怜巴巴的说道:“师尊,我怎么变得这么小,还变不回人了!灵力像是被压制着,使不出来……” “我暂且封印了你的灵力。”谢晏归开口道。 云笙听罢正摇摆的尾巴顿住,不解的问道:“师尊为什么要封印了我的灵力?” 谢晏归站起身,将云笙放到了地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吾做事,无需向旁人解释。” 云笙一被放到地上,视角瞬间变矮,想看谢晏归都要站直身子仰着脑袋才可以。 他不习惯极了,朝着谢晏归就扑了上去,爪子一下一下抓挠谢晏归的小腿,口中焦急解释道, “师尊,您是不是还在因为昨晚的事生气?我心里真的只有您一……” 云笙话未说完,就被蹲下身的谢晏归捏住了嘴巴。 谢晏归在他头顶揉了几下,重新将其抱入怀中,叹了口气解释道:“过两日我要暂且取回内丹,若直接取回,怕伤到你的经脉,故而先压制两日,待你体内灵力肃清之后再取出方会保险一点。” 云笙听罢怔了怔,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略显担忧的追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晏归在他的小耳朵上反复摩挲着,漫不经心的回道:“无事,不过是有些人想不开,来找死罢了。” 接下来,无论云笙如何追问,谢晏归都没有再透漏半句。 云笙有些担心,他猜想事情定会有些严重,不然师尊不会做出暂时收回内丹的决定。 难道仙界又要来魔界搞事情,想故伎重施寻人联手来对付师尊吗? 云笙心中惦记着这事,便打算去夙逸那打探打探口风,不成想一出门就碰到了蛇女小翘。 -- 第240页 小翘瞧见变小的云笙顿时眸间一亮,满眼喜爱的冲上来,试图将其抱起。 云笙瞥了眼她半裸在外的「胸器」,吓得毛都炸了起来,迅速躲到一个窄小的墙缝里,满眼戒备的看着她。 小翘扑了个空也没觉得不高兴,仍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云笙,哄道:“哎哟喂小笙笙,你怎么变成这个小模样了?快来让姐姐亲两口!” 云笙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眼皮也不敢抬,生怕瞧见那白晃晃的肉,强压下尴尬之感,试探的问道, “小翘姐姐,这两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小翘听罢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朝着云笙勾了勾手指,说道,“你来姐姐怀里,姐姐就告诉你!” 夜衡有事想要入殿禀报魔君,走到门口就瞧见小翘半蹲在花坛边上,同谁说着话。 夜衡好奇的凑了过去,走至近前才瞧见那墙缝里躲着一只银白色小犬。 是云笙那个“变态!” 夜衡暗骂了一声“晦气!”正想一走了之,却不想那白色小犬朝着自己猛扑了过来。 夜衡本就是个孩子,个头不高,云笙这一扑当即扑了个正着。 云笙把脑袋扎在夜衡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抬头,生怕被小翘抢到她怀中去。 夜衡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想起昨夜云笙同君王表白的话,顿时惊得神色大变。 啊!这个变态!果然对自己也有想法! 夜衡心中一阵恶寒,抬手就想把身上挂着的云笙甩下去。 结果他一抬眼就瞧见小翘喜滋滋的向自己伸手,想要接过云笙,而她身前那两抹白肉,晃得夜衡脸颊一红。 他想也不想就把云笙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暗道:罢了!还是牺牲自己吧!翘姐姐毕竟是个女子…… 夜衡牢牢抱住云笙,不顾小翘的阻拦,头也不回的就迈进了大殿的门。 进门口,云笙和夜衡同时长吁了口气。 夜衡二话不说就把云笙丢到了地上,语气讥讽的说道, “你这变态!果真三心二意,一边对君王摇尾巴,一边还要勾搭翘姐姐!” 云笙跑了几步才缓冲了被丢到地上的惯力,他听了夜衡的话后转过身,疑惑的蹲坐在地上,尾巴轻轻晃动,歪头看着他。 这小魔头又发什么疯?昨日不是说好了要做朋友的吗?怎么又变成这副模样了? 云笙百思不得其解,不懂就问道, “我何时勾搭翘姐姐了?” 小狗耳心粉嫩鼻头湿润,湿漉漉的大眼睛清澈又晶亮,懵懂的望着自己。 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其身后轻盈的晃动着,怎么看怎么可爱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抱一抱…… 夜衡看呆了一瞬,忽地回过神,不大自然的错开视线抱住手臂,语气不屑道, “故意变成这副无害的小动物模样,不就是想勾搭翘姐姐抱你?” 云笙越听越迷糊,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方才就是为了躲翘姐姐才会往夜衡的怀里钻。 云笙不解的眯了眯眼,看着夜衡解释道, “我没有,是师尊把我变成这样的,我暂且变不成人形。” 夜衡怔了怔,回想起昨夜君王将云笙送回房间时,云笙就已经是眼下这副模样,这才明白是自己错怪他了,云笙说的是实话。 夜衡挠了挠后脑勺,神情有些僵硬的回道, “哦……那,是我误会你了。” 云笙感受到他身上对自己那股嫌恶厌烦的气息淡了些,不禁松了口气。 尾巴又晃了晃,朝他走近了些,语气担忧的问道, “夜衡,最近……有外面什么事发生吗?” 夜衡被他问的一愣,随后想到什么似的挑了挑眉,反问道, “怎么?你也听说自己成了妖界大英雄的事了?” 妖界大英雄?这又是什么意思? 云笙眨了眨眼,满心疑惑。 第208章 抓包 云笙这会儿是只小犬,夜衡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 见其歪着脑袋,便以为他问的确是此事。 夜衡轻哼一声,盘腿坐下,一手拄着脸,一手伸了出去,想抓云笙的尾巴,神情似笑非笑的说道, “妖界眼下把你传的神乎其神,正大张旗鼓的找你,说要奉你为新的妖皇呢!” 云笙听了他的话惊讶至极,愣在当场,尾巴立马被夜衡抓了个正着。 云笙急着弄清怎么回事,便没做反抗,任其摆弄,追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并不认识妖界的人啊!” 毛绒绒的尾巴握在手中,这手感也太好了吧!没人能抗拒这种可爱小狗的外形! 更何况孩子心性的夜衡? 他撸的上了瘾,这会儿也不嫌弃了,直接把云笙抱了起放在自己怀里,一会儿抓抓尾巴,一会儿摸摸脑袋,喜欢的不得了。 见云笙乖顺的让自己撸,夜衡很是满意,回答起问题来便多了几分耐心, “就是上次收了蛤蟆怪的事,西山的小妖对你感恩戴德,四处宣扬你的英姿。 那蛤蟆怪已经在妖界的地盘捣乱了有一阵子了,你帮着解决掉,自然成了他们心中的大英雄。” 夜衡三言两语,让云笙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云笙闻后有些不明就里,歪着头继续问道:“我是代表咱们魔界出去办差的,他们要谢谢师尊就是了,谢我做什么?” -- 第241页 夜衡轻轻拍了他脑门一下,语调揶揄道:“算你还有几分聪明,妖界此前有眼无珠得罪了君王,这番大肆奉承魔界中人, 想必是以你为借口向君王投诚,天界这些日子又想搞事情,妖界不过是为了与其划清界限,有意摆出的姿态罢了。” 云笙在夜衡的话中抓到了重点,讶然道:“天界要搞什么事情?” 提及天界,夜衡的语气变得不屑起来, “那些蠢货大概是安稳日子过得久了,想寻死吧。”话落,夜衡冷笑一声,抱着云笙站起身问道, “我正去君王那回话,你可要一同前去?” 自然要去,也好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笙用力的点头,“那你把我藏衣服里!” 夜衡亦是撸的意犹未尽,可又不敢在君王面前明目张胆的抱狗狗,听云笙如此提议,当即赞同道, “好主意!” 话落,云笙便被他塞到了前襟里,随后隔着衣裳拍了拍道,“你躲到我后背去!” 云笙立马听话的往夜衡的身后钻。 夜衡法袍之中还穿着层里衣,云笙又软又顺滑的皮毛隔着布料蹭在身上,痒得不得了。 夜衡一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 “傻狗!你先别动!别动啊,哈哈哈……” 云笙这厢眼看着要到地方了,除了那惊天动地的笑声外,压根没听清夜衡在说什么。 他奋力倒动着四只小短腿,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趴了下来。 云笙刚想出声提醒夜衡可以了时,就听到夜衡聒噪的笑声戛然而止。 随后,明显感受到他的身体僵住,结结巴巴道了句“君,君王!” 师尊来了? 云笙吓得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心头默念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却不想下一瞬,就听到师尊冷冰冰的吩咐声传来, “出来。” 这是在同自己说话么?云笙有些慌,一动不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云,笙。”谢晏归咬牙切齿的再次说道。 这下确定是在叫自己了。 云笙苦着脸叹了口气,暗道:怎么就被发现了呢?都怪夜衡这个大嗓门,笑那么大声做什么! 夜衡这会儿也被魔君冰冷的视线盯的头皮发麻,他手背到后面,捅了捅缩在衣裳里的云笙,示意其赶紧出来。 云笙好不容易钻过去,这会儿只能再费劲巴力的钻出来。 他没法调转方向,只能从另一侧绕回来,柔软的皮毛蹭在夜衡身上,夜衡痒的嘴角直跳也不敢再笑,只能用力咬住下唇,肩膀却不受控的颤抖起来。 头顶的视线愈加冰冷,激的夜衡不敢抬头,只盼着云笙快点。 几息后,云笙终于重回前襟,毛茸茸的脑袋伸了出来,累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夜衡刚想伸手将其抱出来,就瞧见魔君猛地靠近,夜衡当即垂下头不敢再动。 君王的手伸了过来,毫不留情的拎住云笙的后脖颈,直接将其提了出去。 怀中温暖柔软的触感消失,夜衡依依不舍的看着云笙,蹬弄着他那四只小短腿,尾巴摇晃着落入了君王的怀中。 偷藏被捉包,云笙有些心虚,卖力的晃动尾巴,口中言道:“师尊怎么来了?我正和夜衡在玩呢!是不是吵到您了?” 夜衡明白他的意思,刚想点头附和,就听到谢晏归冷哼了一声,眼中的寒光扫向自己, “吾交代你的事都打探清楚了?” 夜衡立刻点头,在君王摄人的视线下,将天界已经说动仙界和冥界,准备三界联手来攻打魔界,试图再次将魔君封印。 谢晏归听罢凤眸微眯,道了句“找死。” 夜衡继续道, “妖界的人这次还算有几分眼色,不敢再同那些人同流合污,妖界借着上次云笙去西山收了蛤蟆怪的事,口口声声要奉其为妖皇,我看,不过是他们向君王投诚的借口罢了……” 云笙缩在魔君的怀中,听了夜衡的回禀后,不由得有些担心。 那些人果真又要联手来对付魔界了……难怪师尊要收回内丹。 云笙抬起头,想看看此时谢晏归脸上的神情。 可身体太过矮小,云笙费了半天劲,也仅仅看的到他那线条俊美的下巴。 身体被大手按着,云笙起也起不来,便只能用力摇动尾巴,试图吸引谢晏归的注意力。 谢晏归察觉到他的用意,垂眼看了过来,挑眉道:“怎么?想去做妖皇?” 云笙闻后脑袋立刻摇成了拨浪鼓,高声表诚道:“不要!我要和师尊待在一起!” 第209章 房子塌了 云笙的表诚并没有让魔君脸上的冷淡消散半分。 他只是冷冷的睨了夜衡一眼,道了句:“你先下去。” 夜衡感受到魔君目光中的凉意,不敢再做停留,他悄悄瞥了云笙一眼, 暗道:自求多福吧,朋友。 云笙这会儿还沉浸在担忧之中,三界联手……那么多高人能手一起来讨伐魔界,师尊真的能应付得来吗? 云笙这厢暗暗琢磨着,谢晏归已经带着他回了内殿。 云笙被丢到了桌子上,摔得他趔趄了一下才站稳身形。 “师尊?”云笙不明所以,抬眼看着眼前的俊颜。 -- 第242页 狭长凤眸半眯着,脸色阴沉无波,很显然是正在生气的模样。 云笙往他面前蹭了蹭,尾巴晃动着,试探的问道:“师尊生气了?” 谢晏归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 云笙歪了歪脑袋,“师尊为何生气?” 谢晏归此刻也想知道自己胸腔内这股控制不住的怒火究竟从何而来。 从看到云笙在夜衡衣襟里钻来钻去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口就好似被堵了一团什么东西,上不来又下不去,难受的紧。 他活了两万多岁,不论为神还是为魔之时,都不曾有过这般滋味。 酸涩,烦躁,想要发火,却又理不清缘由。 谢晏归唯一能想明白的是,这一切皆是因着眼前的这只银白小犬。 见云笙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谢晏归犹豫了一瞬,随后面无表情的问道, “为何要钻到夜衡的衣服里?” 啊!师尊这是秋后算账? 云笙惊得尾巴一僵。 怎么办?总不能说实话吧! 他脑筋飞速转动,顺口胡诌道, “夜衡说他后背痒痒,我就钻进去给他挠挠!” 谢晏归闻后眯了眯眼, “哦?我竟不知,你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般地步了?不仅搬到一起睡,还能互相为对方挠痒痒?” 云笙心思单纯,听不出魔君言语中的酸意,他歪着头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道, “师尊您看,我是人的时候,夜衡对我又是打又是骂,变成狗狗时就变了态度, 想必他很喜欢毛茸茸的小狗!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嘛!” 谢晏归听罢眉梢轻轻挑起,随即伸出手在云笙眉心轻点了一下。 下一瞬,云笙就化为了人形。 忽然变幻的云笙一脸懵逼,跪坐在桌案中心,吃惊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错愕道, “师尊不是要取内丹吗?” 谢晏归抿了抿薄唇,不可一世道,“对付那些渣滓,没有内丹亦是绰绰有余。” 云笙本就担忧,一听谢晏归不取内丹了,更加急切起来,他翻下桌子认真的同谢晏归说道, “师尊,不能轻敌啊!三界联手,定是有许多厉害的家伙,殷亭就很是厉害!” 听云笙提及殷亭,谢晏归喉间发出一声冷哼,言道:“怎么?你认为我打不过那些废物?” 云笙听罢连连摇头, “怎么会!我师尊天下无敌所向披靡,怎么会打不过那些人呢?但,但是我担心您啊!您若是掉了根头发丝,我都会心疼死的!” 云笙说完,悄悄打量着谢晏归的神色,见其嘴角微动,脸上似乎没了方才的那股无名怒意,嘿嘿一笑道, “师尊终于不生气了。” 谢晏归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吾什么时候生气了?” 云笙听罢笑的更开心了,“对对对!师尊才没有不高兴呢!” “这几日好好修炼,莫要整日同旁人玩闹,免得到了对战那日连个小天兵都打不过。” 谢晏归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再次指了指云笙的眉心。 云笙只觉一股清凉之感自眉心而入。随后,几道心法在脑海之中呈现。 云笙大喜,激动道:“这是,这是……” 许是他过于高兴的神情取悦到了谢晏归,只见其薄唇微微勾起,慢条斯理的说道, “既然做了你的师尊,总是要教些东西给你。” 云笙闻后惊喜万分,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两个响头。 云笙刚想跪下,就被谢晏归拎住了后脖领,拧眉问道,“作甚?” 云笙被拎着,跪不下去,满腔的欢喜又不知道如何发泄,激动之下干脆用力抱住谢晏归的腰身,大声道, “多谢师尊!师尊真是这天上地下最最最好的人!” 谢晏归周身一僵,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年,心头莫名胀起愉悦的满足之感,方才那团棉花似的东西也随之烟消云散…… 云笙这会儿兴奋无比,抱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下那股激动。 随即他在谢晏归的怀中退出来,满脸认真道, “师尊放心!我这就回去潜心修炼。” 谢晏归压下胸腔中那抹悸动,以手作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说道, “在此处修炼也不是不可,若是遇到不懂之处,吾便可为你解惑。” 云笙一听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师尊传我心法已经是大恩大德,哪还能继续叨扰您?夜衡说他要与我同住, 还说会帮我修炼,我若是遇到不明白的,问他就行了!” 说完,云笙朝谢晏归行了个礼就跑了出去,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魔君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谢晏归凤眸半眯,左手迅速捏诀,一道无形的气流随之而出…… 云笙一边兴冲冲的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一边默念着谢晏归方才教授给他的心法,距离他住的屋子不到十丈远时,忽地传来一声巨响。 云笙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只见自己住的屋子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中,塌……塌了? …… 这忽来的变故很快让魔界众人都闻声赶来,瞧见云笙的房子塌成这副模样,纷纷惊讶的瞠目结舌。 小翘拉着云笙不让他上前,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身,劝道, “让那几个老东西过去查看,免得有什么东西伤到你。” -- 第243页 云笙拗不过她,只好留在原地焦急的看着。 被毁掉的屋子上方,一胖一瘦两个魔臣正嘀嘀咕咕, 胖一点的那个问道:“怎么回事?难不成天界的人混进来了?” 瘦的那位满脸为难,“不是……我怎么瞧着像是……”他言语顿了顿,瞥了云笙的方向一眼,又看向身边的同僚小声道, “我怎么瞧着像是那位的手笔?” 话落,他朝着魔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第210章 情爱 胖一些的那位听罢惊得瞳孔一缩,细细查看了一番后印证了同僚的猜想,极小声道: “还真是……这,这怎么回事?” “嘘……别说了,君王来了……” 两人瞥见不远处魔君的身影,当即闭上了嘴,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的模样。 住所被砸了个稀巴烂的云笙,瞧见谢晏归来了,立马可怜巴巴的迎上去,指着那一堆废墟道: “师尊,我的屋子塌了!这可怎么办?” 谢晏归安抚似的摸了摸云笙的发顶,随后淡淡瞥了那已经看不出本来样貌的废墟一眼道: “塌了便塌了吧。” 身为魔界之主的谢晏归,对自己的下属向来仁慈,更何况是他的爱徒? 魔君当即广袖一挥,牵起云笙的手便说要带他回自己的寝宫。 云笙感激不尽,抱着谢晏归的腰不撒手,满眼诚恳的说着, “师尊果真是天下间最好的人!” 魔界中人看着那堆明明是被自家君王搞塌的房子,不由咂舌道:君王的行径越来越让人摸不清头绪了…… 唯有夜衡一人望着用力抱着魔君的云笙,扶额小声嘀咕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搂搂抱抱的,越来越肉麻了!就不怕旁人看出来?真是个蠢货!” 小翘站在他身边,瞧见云笙和魔君「亲热」的样子,吐了吐芯子,嫉妒的噘着嘴道: “小笙笙什么时候能和我这么搂搂抱抱就好了!君王那冷冰冰硬邦邦的人,有什么好抱的嘛——” 夜衡听到她的埋怨,轻嗤一声道, “傻狗对君王可是痴心得很,翘姐姐还是收了那份心思吧!” 夜衡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来。 夜衡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抬眼望去,只见君王正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夜衡吓了一跳,忙闭上嘴,垂眸错开视线。 …… 因着很快就是两军对战约定好的日子,云笙既然有心参战,便一丝一毫不敢懈怠。 他整日窝在魔殿中,潜心修炼着师尊教授给他的心法。 魔君不愧是魔君,传授给他的法诀同夙逸从前给他那些书卷上的法术完全不同。 谢晏归所传教的大都是使对方一招毙命的杀招,极为消耗自身灵力,但却分外有威力。 因着有魔君内丹的加持,云笙修炼起来十分顺手。 …… 到了对战前夜,第一次上战场的云笙难免有些激动和紧张。 躺在特意为他准备的软床上,云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怎么不睡?” 谢晏归独有的低沉嗓音传来,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越加的动人心弦。 云笙转过身,面朝着谢晏归的方向,叹了口气道:“我还是有些担心……不如师尊把内丹取回去吧。” “你不信我?”谢晏归问。 “我当然相信您,只是……我不相信仙界那些人,他们明知打不过您还要前来挑衅,总觉得他们另有别的打算……” 云笙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 “过来。” 谢晏归坐起身,朝着云笙伸出了手。 云笙这个时候着实很渴望师尊的安抚,他闻后高兴的起身,直接扑到了谢晏归的怀中,紧拥他劲瘦的腰身,呢喃道, “师尊,我不怕死,我只是怕你有什么万一……您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不能再失去……” 少年满头银发慵懒的披散在脑后,身上仅着里衣,带着一股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少年声线软糯,说话时像是在撒娇,言语中的依赖和不舍让谢晏归的耳根不由自主的酥麻起来。 胸口有些热,又有些欢愉,奇怪……又陌生的感觉。 谢晏归原本僵硬的身体逐渐有了回应。 他伸出手,掌心贴在怀中人的背身,尝试着轻抚了一下。 云笙的尾巴立刻轻轻晃动起来,毛绒绒的尾尖扫到谢晏归的耳畔,又在他心头卷起一片悸动。 怀中人柔软、温热,里衣下的肌肤细嫩光滑,同他化为一只小犬时所带来触感完全不一样…… 谢晏归收紧双臂,用力将云笙圈在怀中,鬼使神差的唤了句:“笙儿。” 云笙听到这声亲昵的轻唤,正摇晃的尾巴顿住。 往日里听惯了小翘和夙逸的「小笙笙」,还是头一次听到师尊这般亲昵的呼唤自己。 云笙心头方才的不安统统散去,化作无限的激动与欢喜,他抬头看向谢晏归, “师尊,您再叫一句!有点好听!” 谢晏归垂下眼眸,与他清澈的眸对视,薄唇轻启低唤道:“笙儿。” 云笙闻后欢喜更甚,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雀跃。 他忽地记起前些日子小翘姐姐教他的话,当即用力环住谢晏归的脖颈,在眼前的唇瓣之上啃了一口。 -- 第244页 谢晏归僵住,眸间满是不可置信,他一把将云笙在怀中拖了出去, “你,在做什么?” 云笙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未察觉到谢晏归眸间的惊诧,他摇着尾巴回道, “我喜欢师尊!!翘姐姐说了,喜欢谁都要大胆的告诉他!” 谢晏归凤眸半眯着,看着眼前少年单纯却又炙热的目光,咬着后槽牙问道, “你可知蛇女口中的喜欢,说的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男女之间的情爱? 云笙愣住,不解的动了动耳朵,随后指了指谢晏归,又指了指自己, “我和师尊之间,不能有情爱吗?” 这下轮到谢晏归愣住,他侧首错开云笙求知的目光,第一次被人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偏偏云笙是个「勤学好问」的,他追过去,再一次抱住谢晏归的脖子, “师尊不喜欢我吗?” 谢晏归不敢直视他的眼,只拨开他的手臂冷着脸回道, “你该喜欢一名女子,而非同是男人的我。” 云笙听罢眨了眨眼,回想平日里见过的情与爱。 从前殷亭仙君和明月仙子的亲密,翘姐姐和其他魔臣大哥的嬉闹……好像着实都是男女之间才会有的亲昵…… 想到这里,云笙有些沮丧,他满眼失落的叹了口气,嘀咕道, “可……可我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子啊?我只喜欢师尊的。” 谢晏归起身下了床,道了句“早些睡吧。”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云笙跪坐在床上,看着师尊匆匆离开的背影,莫名有种师尊是被自己「吓跑」的错觉…… 第211章 何为情爱? 深夜…… 正在梦里喝着美酒的夙逸,忽觉一阵冷风袭来,冻的他一个激灵。 夙逸猛然睁开眼,随后便瞧见魔君大人英眉紧蹙,薄唇紧紧抿着,神情莫名的立于自己的床边。 夙逸吓了一跳,嗖的坐起身,满脸防备的问道, “你这没人性的,大半夜跑来作甚?又有什么苦差事要交给我?” 谢晏归瞥了他一眼,往日沉静无波的眸间此时带着少见的茫然之色,抿了抿唇道, “起来,我有话问你。” 夙逸打了个哈欠,满脸无语的起了身,捏了个诀后穿好衣衫跟着谢晏归走出了房门。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院中,夙逸看着空中忽隐忽现的星光,莫名其妙的问道, “大半夜不睡觉到底有何吩咐啊?难不成明日就要应战,君王陛下害怕的睡不着了?” 谢晏归转身瞪了他一眼,随之左手微动,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二人罩在其中。 是隔音罩。 夙逸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道,“究竟是什么事?这般兴师动众?” 谢晏归负手而立,踌躇了几息后,忽地开口问道, “何为情爱?” 夙逸听了这话惊得瞠目结舌,震惊的问道,“你说什么?” 谢晏归这会儿似乎很有耐心,又重复了一次, “吾问你,何为情爱。” 夙逸张着嘴颤了两颤,好一阵子才找回被惊飞了的魂魄,围着谢晏归转了一圈调侃道, “你真的是谢晏归?” 谢晏归眯了眯眼,一掌袭向夙逸。 夙逸察觉到危机,连忙飞身一闪,随后看了看方才自己站的地方已经冒起了烟,抚了抚前胸道, “你这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明明是来求知,还如此暴躁!” 谢晏归冷哼一声,言道:“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夙逸翻了个白眼,大咧咧的拍了拍衣摆的褶皱,随之看向谢晏归道, “这世间情爱千万种,有亲人,有挚友,有爱侣,有冤家……谁知你问得是哪种?” 谢晏归听罢目光停滞了一瞬,言道, “吾也不知是何等……” 夙逸眉飞色舞的打量了他几眼,满脸八卦的问道, “怎么?铁树要开花了不成?我们孤身了两万余年的老光棍竟然也有疑惑情爱的一天? 快同我说说,你眼下心情是何等滋味,说明白了,我才能分析得出你对心中那人究竟是何等情爱。” 谢晏归从不是话多的人,又怎么会肯将心中所想随意告知他人? 他横了夙逸一眼,不耐道, “你只需告诉我,真正爱慕一人,心中会是何种滋味便可。” 夙逸见大魔王又有要发火的趋势,忙举手投降,收了调侃的心思,咧嘴一乐道, “爱慕一人,自然是想要时时刻刻看到他,想伴其左右,想纳其入怀,更想……一亲芳泽。” 夙逸一边说一边默默端详着谢晏归脸上的神情,见其凤眸微闪并无恼火之意,禁不住在心头暗暗发笑, 这冷面阎王究竟是看上了谁?竟也有这般懵懂无措的模样,真真是笑煞我也。 夙逸强忍着想要大笑出声的冲动,继续道, “不仅如此,爱慕一人时,更是见不得他与旁人亲近,只盼着那人的一颦一笑皆是因着自己, 若是他与旁人关系密切,就会嫉妒的发狂,心中又酸又涩烦躁难耐,这,便是情人间常说的拈酸吃醋了。” 说到此处时,谢晏归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他看向夙逸, “见不得旁人与他亲近,恨不得把他关在屋子里,唯有自己一人能看得到他,这是吃醋?” -- 第245页 夙逸用力点头,惊讶道, “没错!不过……你这吃醋吃的太狠了些,还想把人家关起来?这可不成!会把人吓到的!” 谢晏归听罢目光不大自然的错开, “那若是吃醋了,该如何做?” 夙逸看着他别扭的模样,心里快要笑死了。 禁不住暗暗猜想着: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魔界君王动了凡心、陷入了情爱?瞧谢晏归这样子,陷得不轻啊! 夙逸这会儿心中几乎笑掉了头,脸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只眉眼晶亮,故作高深道, “那就要看看对方是否也爱慕你了。” 谢晏归望了一眼魔殿的方向,想起云笙往日对自己的依赖…… 但凡是有自己在的地方,他的目光定然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更别提云笙日日将「喜爱自己」「心中只有自己一人」这种话挂在嘴边,不仅如此,今日还献了吻…… 思及此处,谢晏归常年绷着的脸上现出几分得色,他勾了勾唇,以手做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回道:“自然是爱慕的。” 夙逸听罢激动的击了下掌, “两情相悦?那就太好办了!他让你吃醋,你也让他吃醋不就行了!你听我的,寻个机会故意在他面前与旁人亲近,让其也感受感受拈酸吃醋的滋味, 到时候,他若是显露出不高兴的模样,你再哄上一哄,不就成了事儿了?” 谢晏归闻后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淡淡道:“哄?该如何哄?” 夙逸啧了一声,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亏你还是上古真神转世,连哄心上人这等小事都不懂?自然是他要什么给什么,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再不济就亲一亲抱一抱,若是还不管用,嘿嘿……那就直接压倒双修! 一对爱人之间,没有什么矛盾是双修解决不了的,如果一次解决不了,那就多来几次……” 谢晏归起初还十分认真的听着,听到后面禁不住耳根一红,瞪了夙逸一眼斥道, “说什么浑话,云笙还是个孩子!连自己的内丹都没有,岂能这么早便双修?” 夙逸脑海中正在脑补谢晏归跌下神坛与人双修的画面,忽地听到他提起「云笙」二字,不由得一怔,满眼错愕道, “谁?!你方才说谁?小,小笙笙?你,你的意中人是小笙笙?!” 谢晏归本也没打算瞒着夙逸,见其如此激动,他慢条斯理的抬了抬眼皮,言道:“是又如何?” 夙逸闻后如遭雷劈,回想起方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当即打了个趔趄,心头哀嚎道: 小笙笙!我,我对不住你! 第212章 窃香 谢晏归牢记住夙逸关于情爱之事的「启蒙」之后,神色颇为愉悦的返回了魔殿。 进了内殿,便感受到云笙悠长平稳的呼吸,谢晏归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至床边。 只见云笙正抱着自己的毯子蜷在床上,眉头轻轻蹙着,看起来睡的不大安稳。 谢晏归侧身躺在他的身边,与其面对面相卧,凤眸静静地望着云笙。 少年肌肤细嫩,好似吹弹可破,浓密的睫毛微微卷翘,此时紧紧闭着,遮住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 谢晏归伸出手,试图抚平少年眉心的那抹褶皱,却不想轻轻拂过之后,反而蹙的更紧了些。 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双臂忽的伸了出来,搂住谢晏归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臂,小声呢喃着: “别走,师尊……不要丢下我……” 谢晏归听罢心尖一软,嘴角亦不受控的扬了起来,他想将云笙拥至自己怀中,却因着从未做过这样的举动而显得有些笨拙。 亏得云笙睡得深沉,不然定会被其弄醒。 当少年的头终于枕在谢晏归的臂弯时,常年无欲无求的魔君大人心中胀满了从未有过的愉悦和满足之感。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睡颜,嘴角荡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弧度。 怀中人容貌俊美,纯真无害,仿若稍一用力就会弄坏他。 谢晏归的视线落在小扇似的羽睫上,随之渐渐向下,挺翘的鼻尖……粉润的紅唇。 他的视线忽的顿住,想起方才落在自己唇瓣上那个似啃似咬的吻,甜软轻柔,回味……无穷。 谢晏归开始后悔,后悔自己震惊之下就那样推开了他…… 思及此处,谢晏归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眸底涌上一抹幽黯,视线紧紧盯在那处紅润之上,脑海中回想起夙逸的话来: “爱慕一人,自然是想要时时刻刻看到他,想伴其左右,想纳其入怀,更想……一亲芳泽。” 果真,如此。 鬼使神差的,谢晏归将怀中人下巴轻轻抬起,向自己靠近,随后他缓缓垂首……贴合。 谢晏归僵了一瞬,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本想立刻退开。可……他的身体似乎并不这么想。 唇,紧紧相依,丝毫没有退离的意思。 怕什么? 既是两情相悦,亲吻亦应该是家常便饭之事,眼下顾及着云笙的身体,还不能双修,但这等亲昵之举,做一做也无妨…… 起初,还只是轻轻浅浅的试探。 香软无比,比想象中的更甜美。 谢晏归万年沉寂的心此时活跃的跳动着,这种滋味让他新奇又向往,禁不住沉浸其中。 -- 第246页 怀中人睡得很是沉稳,不仅没有因为某位魔君的「采撷」而转醒,还迎合的微微张开唇,呢喃着: “师……尊……” 谢晏归虽没有亲吻的经验,但到底是无所不能的魔神,这点「小事」与他而言自然也能无师自通。 只要起了头,接下来那便随心所欲,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即可。 很快,尝到了甜头的魔君大人神威大展, 当即伺机而入,深陷其中…… 翌日…… 天界帝君联手仙界、冥界褚将「讨伐」魔界。 乌压压一大群天兵手拿兵器,列阵于虚无天之外。 魔界之人受护法大人之命,迎战之前都先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些,让其他三界好好见识见识魔界人的光彩。 夙逸此番大出血,将自己那些压箱底宝贝似的法袍都贡献了出来,借给众魔…… 故而这会儿众魔都穿的「花枝招展」「五颜六色」,一个个擦拳磨掌的等候在魔殿外。 殿内…… 云笙对护法大人的吩咐也配合的紧,正对着镜子整理衣装。 很快,他发觉自己的嘴唇有些肿,不仅如此,舌尖也麻麻的不大舒服。 这让云笙很是纳闷,暗暗腹诽: 难道昨晚做梦啃骨头了?舌头怎么有点痛…… 谢晏归见云笙对着镜子发呆,慢条斯理的行至他的身边,将搭在其肩上的一缕银发顺到脑后,出言叮嘱道: “待会儿站远些,不需要你动手,远远看着便可。” 云笙闻后眉头一蹙,失望道:“啊?我紧急修炼了这么些日子,为何不让我动手?” 谢晏归食指点了点云笙的眉心,言道:“不许蹙眉。” 云笙拉下他的手,不甘心的追问:“为什么不让我动手?我觉得我现在可以了!至少能掀翻不少那些兵将!” 谢晏归的手被他紧紧握着,柔软,滑嫩。 他大掌一翻,将其反握,不容置疑的说道:“有我在,无需你动手。” 云笙见他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出言顶撞,想抽回手又发觉师尊握的有点紧。 云笙看着自己的手被裹在师尊手心的画面,莫名觉得幸福。 云笙美滋滋的摇了摇尾巴,忽的想起嘴唇上的不适,嘀咕道:“师尊,咱们这殿里定是有蚊虫,昨夜咬了我的嘴,这会儿又麻又痛的!” 谢晏归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错开云笙的视线打岔道:“走吧,该出去了。” 云笙留意到谢晏归闪躲的视线,不由得有些意外,下意识看向他的唇,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师尊的嘴唇也肿了! 云笙当即气恼的道, “这该死的虫子,把您也咬了?快让我看看。” 话落,轻轻踮起脚就捧住了谢晏归的脸。 谢晏归没说话,只抿了抿薄唇任其举动,垂下眸静静的看着他。 云笙的视线落在谢晏归的嘴上。 果然!师尊好看的唇瓣这会儿微微泛着肿,莫名添了几许……誘人? 啊,好想舔一口啊。 云笙心中流口水,面上却不敢造次,只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下, 语调担心的问道:“师尊疼吗?” 谢晏归不说话,眸间蕴藏着云笙看不懂的情绪。 云笙也不说话,欣赏着师尊这张精致到惊天地泣鬼神的俊颜。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呢?又性情又如此「体贴善良」,能做他的徒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二人各有所思静默了几息后,魔君大人终于记起虚无天外还等着不少天兵天将,他牵着云笙的手,淡淡道: “走吧,既然有人来找死,便去送他们一程。” 第213章 对阵 虚无天外。 天界帝君坐于神辇之上,眉头紧锁,眼中带着些许不安,强作镇定的说道:“那个魔头怎么还不出来?可有什么动静?” 神辇旁站着的一位小仙谄媚道:“并没有,想必那魔头怕了咱们,他眼下没了内丹,哪里还敢同三界为敌。” 属下的奉承并没有让天帝安心,他召来司命星君,小声问道:“那卦象到底靠不靠谱?今日这般兴师动众若是都拿不下谢晏归,那朕的颜面可就彻底扫地了!” 司命星君甩了甩拂尘,正色道:“陛下大可安心,此番那魔头的命盘中出现了一颗紫星,紫星的光芒丝毫不比魔头的弱,且大大有盖过其命势的势头, 今日讨伐即便不成,也可探探其中渊源,以老身推算,那颗紫星眼下就在魔头身边……” 天帝点了点头,神色平稳了些许,望着虚无天的入口道, “也不知在磨蹭些什么,难不成真是吓得不敢露面了?” 话音还未落,便瞧见虚无天结界打开,一群衣着鲜亮,身形怪异的魔人手持兵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天帝心头一跳,忙起身下了神辇,目光紧紧盯着那些人身后的方向。 殷亭立于仙界众人之首,脸上神情寡淡,一副情绪不高的模样,这会儿正低垂着眸一声不吭。 他身旁跟着明月仙子,含情脉脉的看了殷亭一眼,随之瞧见魔界的人出来,忙小声提醒道,“仙君,他们出来了。” 殷亭闻后神色一顿,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魔界人都如花孔雀一般花枝招展,一个个趾高气扬,面上毫无半分惧色。 -- 第247页 殷亭不由得拧起眉,视线在那些魔人中寻找起来。 很快,殷亭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那少年跟在魔君的身旁,脸上神情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模样,此时正拉着谢晏归的衣袖,拧眉说些什么。 谢晏归面无表情的拨开他的手,「毫不留情」的将少年推到一个蛇女的身侧。 殷亭见状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牢牢盯着云笙…… 诸魔出了结界后,自然而然的列于两旁,将主道留给自家君王。 夜衡走到阵前,不屑的扫了眼半空中飘着的三界众人,冷嗤一声说道, “这群渣渣,哪里用得着君王动手,交给我等便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鳄大人几位闻后纷纷点头,擦拳磨掌的探讨着待会儿谁打头阵。 几人正争先恐后之时,云笙扯着谢晏归的衣袖,小声央求道, “我跟在师尊身边也不行吗?” “不可。”谢晏归不容置否的拒绝,随之牵着云笙的手将其交给了小翘,冷声吩咐道: “不可凑近,跟蛇女在这看着。” 话落,安抚似的抚了抚云笙的发顶,看了蛇女一眼后,转身离去。 央求无果的云笙满眼不高兴的望着谢晏归的背影,有些失落道:“我也想参战,师尊为什么就是不让呢?” 小翘方才被魔君冷冷盯的那一眼,便知君王是将小笙笙交给自己照看着,她惊得缩了缩脖子,忙她拉住云笙的手臂,劝慰道: “乖笙笙,君王是心疼你,怕你受伤。” 云笙自然知道谢晏归是为自己好,但他也同样很担心师尊啊…… 小声嘟囔道:“可是……我也很担心师尊啊……他都没取回内丹。” 小翘听罢咯咯一笑,瞥了眼天帝诸仙的方向,语气不屑道:“他们那群想不开的蠢货,小笙笙不必担心,咱们君王只要一招下去,他们就通通去冥界报道了,压根轮不到咱们出手。” 云笙听罢错愕的眨了眨眼,指了指夜衡几人的方向道:“那他们在争论什么?” 小翘撇了撇嘴,朝着魔君的方向眨了眨眼道:“他们还不够了解咱们君王,你且等着看就知道了。” 云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目光跟随着那道高大伟岸的背影。 谢晏归踱着步子走到最前方,看了头顶那些人一眼,眸间现出一抹戾气:“低等的废物,也配在吾头顶装腔作势。” 话落,他广袖一挥,狂风乍起,瞬间吹散了那些兵将脚下踩的云层。 三界众人脚下一空,压根来不及反应便纷纷坠落,七扭八歪的摔在地上,哎哟声呼痛声不断,场面好不难堪。 众魔哄堂大笑,讥讽叫嚣道, “就这点本事也敢来吾王面前班门弄斧,简直是自掘坟墓!” 天帝听罢气的面色铁青,后槽牙几乎都被咬碎。 三界打头阵的大将也被魔人羞辱的面红耳赤,怒骂道:“魔头!尔等休要嚣张!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话落,那人朝着天帝的方向拜了拜,言道:“陛下,臣请求出战!” “准!”天帝高声回道。 大将得到应允后,当即冲到谢晏归等人身前,高喝一声:“穆霄在此!尔等哪个敢出来应战!” 说话的大将乃是天界战神穆霄,法力高强战功赫赫,夙逸曾与其交手过,勉强能和他打个平手。 见其第一个出战,夙逸挑了挑眉,正想前去应战,又想起谢晏归的性子,生生止住了脚步,将视线投向他。 如他所料,只见谢晏归朝着正争先恐后要前去应战的夜衡几人摆了摆手道了句:“都下去。” 随后,谢晏归腾雾而起,眯眼看着穆霄道, “你当真要与吾动手?” 穆霄见出来应战的竟然是魔头本尊,惊得不由得变了脸色,但大敌当前,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魔头!与你动手又如何?吾堂堂战神岂会怕你?拿命来!” 话落,穆霄手心展开,祭出法宝,朝着谢晏归攻来。 谢晏归道了句「蠢货」后, 慢条斯理的抬起手,掌心轻轻一翻,通天达地的龙卷风席卷而来,瞬间将穆霄卷入其中。 穆霄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带到了空中,他迅速捏诀,试图使出定身诀,却发觉自己的神力随着狂风被抽出,几息之间,体内神力便所剩无几。 穆霄神色大变,眼看着自己就要被狂风撕碎之时,一道屏障竖起,将他护在其中。 是仙界的护身罩。 穆霄松了口气,抬眼望了过去,果然瞧见殷亭面色阴冷,拧眉立于谢晏归的身前。 第214章 碾压 云笙红唇抿着,目光紧紧跟随着谢晏归,见殷亭与其剑拔弩张的架势,不由得有些紧张。 夙逸瞧见云笙担心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你师尊比你想象的更强。” 这种话云笙已经听了许多遍,但他仍是压不下心头的那抹不安,目光扫向天界浩浩荡荡的人群道: “可对面那么多人。” 夙逸闻后轻声一笑,嗤之以鼻道:“人多有什么用,那些人在你师尊眼中,皆如蝼蚁一般……” 夙逸为了让云笙安心,一边抱臂看着热闹,一边将谢晏归的出身讲给云笙。 据夙逸所言,魔君谢晏归实力傲视六界,绝非是在说大话,这天上地下能降住谢晏归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 第248页 并非六界中人弱,而是,谢晏归他太强。 他前身乃是上古真神,为天地陨灭后重新转世。 因其看倦了天界中人的尔虞我诈,便径直叛去魔界隐世。 谢晏归虽实力强到令人发指,但从不主动挑起战事,若不是天界中人容不得比他们更强的人存在,隔三差五便来魔界找茬讨伐,谢晏归压根懒得搭理他们。 此番即便谢晏归没有内丹在体内,但并不影响他掀翻三界。 眼下谢晏归体内神力充沛,便是殷亭等人联手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云笙听罢,望着谢晏归的目光又添了几许崇拜,语调钦佩道:“我师尊是上古真神?好厉害!” 夙逸瞥见云笙眸间的敬重之意,想起昨夜谢晏归同自己说过的那番话,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暗道: 谢晏归说小笙笙也爱慕他?我怎么瞧着不像呢?明明还是个乳臭未干懵懂无知的小屁孩,能懂什么情爱? 小翘不知夙逸心中所想,听了云笙的话后连声附和道,“那当然了,咱们君王天上地下皆是所向无敌……” 三人这厢说话之时,阵前殷亭亦冷冷的同谢晏归对话中。 他双眸含怒,言语中带着明显的恼火, “你究竟同云笙说了什么?竟让他对本君起了异心?他是本君的人,被你这般扣在魔界究竟有何居心?” 谢晏归听他提及「云笙」二字,原本清冷的眸间增添了些许戾气, 他掌心再次翻动,薄唇轻启:“雷下!” 话音落,一道紫色天雷从天而降!直冲殷亭的头顶而来。 殷亭目色一凛,当即抬手化出屏障挡在头顶。 可他与谢晏归实力相差太多,挡住这道攻击已经是使出了七分力,若是继续僵持,很快便会顶不住。 思及此处,殷亭不敢硬抗,他迅速闪身避开,那道天雷劈在地上,当即将地面砸出几丈深的坑来。 大地晃了三晃,云笙惊得小嘴微张,欢呼道, “师尊好厉害!!” 谢晏归听到云笙清脆的声音传来,禁不住勾了勾唇,随即转身看了他一眼。 云笙见谢晏归朝着自己看了过来,忙大力摆手, “师尊别看我,快转过去!小心他们使诈偷袭!” 云笙话未说完,天界之人果真如他所猜测那般动了手。 天帝长袖一甩指派了八个大将上前布阵,同时袭向了谢晏归。 谢晏归冷哼一声,面不改色的双手化诀,为自身化出屏障后,周身紫光乍起,八道紫色光柱攻向那几个人。 殷亭趁机退后,朝着仙界众人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仙界众人收到暗示,立即向一旁看热闹的魔界人发起攻击。 夙逸夜衡等人早就猜到这些狡猾之人定会伺机动手,见状立刻迎战,两伙人顿时斗在了一处。 云笙见状来了精神,当即在袖间取出一柄微微泛着银光的折扇。 此折扇乃谢晏归送给他的一件法宝,可攻可守。 攻时锋利尖锐,守时坚韧牢固,是不可多得的上古神器。 云笙展开折扇,卷起袖子就要上前参战,不想小翘眼疾手快,用长尾缠住他道:“小笙笙别去!君王不许你动手的。” 云笙见夜衡和夙逸等人已经处于酣战之中,又是焦急又是羡慕,但知道师尊不允自己上前,也只好听话。 他被小翘的尾巴勒得喘不过气,不由得挣扎道:“翘姐姐你放开我,我我我,不去了还不成吗!!” 小翘想起君王的嘱托,哪里敢有半点松懈? 她生怕云笙在诓骗自己,用长尾将云笙缠得严严实实,朝着虚无天大门的方向走去。 嘴里嘀咕道:“不成,等君王将那些渣滓赶走,姐姐我自然会放开你,君王眼下把你当成宝贝疙瘩看护着,若是在我手上出了问题,君王非把我剁成十八段不可……” 云笙被捆的跟个粽子似的,四肢完全动弹不得,他又不好跟小翘动手,只能眼巴巴的任由其将自己往大门里扛。 就在此时,一阵火光朝着二人袭来袭来,小翘翻身一滚避开攻击。 她还没来得及将云笙放下,下一瞬二人就被一道绳索套住,随之越缠越紧。 云笙神色一变,扭头看了过去,只见殷亭神情幽冷的立于一旁,手中握着长鞭。 而捆住自己和小翘的,正是殷亭手中的鞭子。 小翘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她试图反击,却不想那鞭子上不知蕴藏着何等仙术,竟然将她的法力完全压制住。 云笙亦是如此,他急得鼻尖冒汗,当即催动体内谢晏归那颗内丹,调动周身灵力想要冲破束缚……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此计不可,此时缠住他身体的是小翘的蛇尾,外面那层才是鞭子,若是他用蛮力冲破,小翘姐姐岂不是会爆体而亡? 思及此处,云笙不敢轻举妄动,向小翘传音道: 【翘姐姐,快收回你的尾巴,我来冲破这鞭子!】 小翘摇了摇头,蹙眉焦急道: 【我现在完全动弹不得。】 殷亭捆住二人之后不敢做半分停留,当即唤来坐骑素游,将二人推了上去。 “走!” 他一声令下,素游当即腾空而起,朝着仙界的方向飞驰而去。 魔界中人一个个正打的兴起,压根无人能想到处于后方的云笙和小翘会被人掳走。 -- 第249页 而正身处阵法之中的谢晏归即便与人对战之时,也会时不时瞥向云笙两眼,殷亭掳走两人飞奔而逃的画面,恰好落在了谢晏归的眼中。 第215章 被困 眼睁睁看着云笙被掳走,原本还不屑取人性命的魔君顿时暴走。 他掌心一翻,召下八道碗口粗的紫色天雷。 天界那八人与魔君僵持了这般久,早就接近力竭,眼下天雷袭来,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阻挡的能力,当即被劈的魂飞魄散,连呼救都来不及。 天帝众人被这架势惊得倒抽冷气,纷纷后退了几步,生怕那天雷拐弯砸向自己。 殷亭趁机掳走云笙让谢晏归勃然大怒,彻底没了仁慈之心,他广袖又是一挥,天界的结界瞬间支离破碎,躲在其中乌泱泱的天兵当即消失了大半。 谢晏归朝着天帝的方向瞥一眼,冷嗤道:“卑鄙小人,吾之爱徒若是有半点损伤,吾便让三界之人统统灰飞烟灭!” 话落, 谢晏归紧抿薄唇,面色阴沉的朝着殷亭遁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云笙这厢被束缚住,内心不断想着脱身之法。 殷亭见其一声不吭眉头紧蹙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放柔声线安抚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小翘见他望着小笙笙的目光带有几分温情,惊得瞪圆了眼,张嘴斥道:“你少在这花言巧语哄骗我们小笙笙!不伤害他你掳我们来做什么?趁人之危搞偷袭,好生不要脸!亏你长得人模人样,老娘最看不上你这种伪君子!” 云笙还从没这样怼过人,见小翘骂的叽叽呱呱很是痛快,不由得用力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 殷亭见状沉下了脸,想起方才对战时,云笙言语间对谢晏归的崇拜和维护,心中就分外不甘。 从前只对自己百般听从爱戴的云笙,怎么就变了心呢?那魔头哪里好?让他说叛变就叛变了? 思及此处,殷亭越发的不甘心,他一掌击晕了骂个不停的小翘,看向云笙问道:“云笙,我真的无心害你,你当真不肯回到我身边?” 云笙见他竟然动手打晕了小翘,心中急得跳脚,生怕他继续伤害她,忙出言阻止道: “仙君要我去你身边做什么?挖我的心吗?还有,你有什么冲我来!怎么能跟女孩子动手!?” 殷亭刚想回话,忽地感受到身后有人追来。 他眯了眯眼,俯身在素游耳旁说了句什么,随之素游摇身一变,化出六道分身,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云笙感受到了谢晏归的气息,心中大喜,刚想开口呼救,殷亭却在这时伸出手点在云笙的眉心。 云笙当即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云笙发觉自己和小翘被关在一个笼子中。 那笼子四面皆是阵法,压制着两人的法力。 小翘也悠悠转醒,看明白眼前的处境,当即破口大骂, “好个伪君子!竟敢把姑奶奶关到笼子里,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嘶……这是什么鬼东西!” 小翘尾巴不小心碰到了笼壁上的阵法,当即滋啦……一声,灼的她倒抽了口冷气。 云笙见状忙帮她把尾巴挪了回来,小心翼翼的吹了两下,关切道,“怎么样,还疼吗?” 小翘看着自己尾巴尖上烧焦的一块,气的不断吐着芯子,小声道, “王八蛋!待姑奶奶逃出去,非活吞了他不可!小笙笙,你可知这是什么鬼地方?” 云笙望了望四周,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在这里了,法力完全使不出来,想必这些阵法便是压制我们的。” 小翘「嗯」了一声,竖瞳眨了眨,环视了一圈后传音道: 【殷亭那个伪君子呢?】 云笙又是摇头,如实回话道: 【我也刚醒来不久,没看到他人,也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 小翘又打量了会儿周围。 发觉这笼子处于一处山谷谷底,头顶悬崖呈八角形,且顶端泛有光芒。 她眯了眯眼,神色严肃了几许,传音道, 【糟了,我看这怎么像是阵眼?莫非这群伪君子想用你做饵把君王引过来再次封印?】 云笙听罢惊得竖起耳朵,急切道: 【这是什么阵?小翘姐姐可否能看的出来?】 【自然是封魔阵,当年紫阳那个王八蛋就是在蛮荒之地设下此阵搞偷袭,封印了神力枯竭的君王,今日又想故伎重施不成!】 云笙闻后神色大变,心头的惴惴不安终于得到了印证,原来殷亭是如此打算的? 云笙想起自己晕过去前师尊已经追了上来,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找到此处……到时候,师尊是不是又会被封印? 想到此处,云笙急的再也待不住了。 他顾不得笼壁上的阵法,抬脚就踹了上去。 滋啦一声……灼热滚烫之感当即顺着脚底袭遍全身,痛的云笙脸色当即白了几许。 小翘见状忙扯住他,“小笙笙!你这是做什么?” “我得出去!我不能留在这连累师尊!”云笙不顾小翘的阻拦,再次朝着笼壁撞去。 又是滋啦一声,云笙的整个手臂都被灼伤,痛得他额间满是冷汗。 小翘心疼的红了眼眶,怔怔的看着云笙,她明白云笙的意思,若是不想法子逃出去,凭借君王的本事,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 第250页 看着小笙笙不顾一切的模样,小翘也咬了咬后槽牙,尾巴用力撞向笼壁,言道:“你说得对,不能坐以待毙,你待着,我来!” 话落,小翘使出全力,哐啷!一声砸向笼壁。 那粗壮的尾巴当即被灼伤的冒起一阵白烟,痛得她眼泪直流。 两人无视身体上的疼痛,正奋力撞击之时,殷亭从天而降。 他看着满身是伤的云笙,拧眉道, “今日你便是撞死在这里亦是徒劳,此笼便是上古神兽也无法将其摧毁,更何况尔等? 乖一点,不要再做这种徒劳之事, 本君说过了不会伤害你,就一定不会伤害你,待重新封印了谢晏归,本君会带你返回仙界。” 云笙眼下看到殷亭这张脸就觉得恶心,想起他这些阴险手段,气得大声反驳道, “谁要和你去什么仙界!我是魔君的人!才不要和你这种只会使诈的小人为伍! 你有本事就和我师尊光明正大的战一场!这般阴谋诡计算什么君子!” 第216章 魔君至 殷亭本就难看的脸色因着云笙的话愈加冷峻了几分。 他握紧双手,眯着眼重复云笙的话, “你,是谢晏归的人?你何时成了他的人?!” 云笙懒得与其对话,只一次次撞击着牢笼,身上的法袍很快变得支离破碎,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看在眼中,让人触目惊心。 殷亭见状眸底一沉,呵斥道:“云笙你停下!我是为你好!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云笙狠狠地瞪了殷亭一眼, “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话落,他合上眼,试图调动体内谢晏归的那颗内丹。 方才殷亭说这牢笼即便是上古神兽也无法冲破,那么,上古真神呢? 他的师尊,可是上古真神! 而上古真神的内丹此时在自己体内,何不试上一试? 思及此处,云笙不再浪费时间,立刻同小翘传音道: 【翘姐姐,你想办法吸引殷亭的注意力,给我拖延些时间,我要试着破坏这阵眼!】 小翘闻言当即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云笙要用什么办法,但看着他满身是伤仍坚持一试的模样不由得动容。 小笙笙对君王如此忠心耿耿!自己当然也要全力以赴的配合! 小翘当即指着殷亭骂了起来:“伪君子,小笙笙是我们君王的心头肉,自然由我们君王来疼爱,轮不到你在这里假惺惺, 你若真想对他好,放他出去不就是了?将他关在这笼子里,还口口声声说会对他好,我呸!” 云笙关闭五感,集中精力运作神识,让其进入丹田之中。 体内那颗泛着紫色光芒的内丹此刻光芒微弱,慢条斯理的转动着。 云笙努力回想当初师尊怕自己操控不好内丹中的神力,将其封印时说过的话。 谢晏归在那时教给云笙一道法诀,让其若是遇到危急时刻便可解开封印,释放出内丹中的全部神力来解困。 眼下不解更待何时? 云笙在心中无声念出法诀,古老悠长的法诀念出那一刻,内丹上的光芒便逐渐变强,直到云笙念完最后一个字,那颗内丹变得灼热滚烫,迸发着刺眼的光芒。 云笙只觉周身被压制的灵力瞬间恢复,一股澎湃汹涌的神力在经脉之中反复流窜。 云笙睁开眼,眉心的魔纹隐隐而出,眸底泛起淡淡的紫色,妖异而摄人。 殷亭见云笙安静下来不再撞击牢笼,只当他肯听自己的话,便没有留在原地听小翘辱骂自己,骑着素游避到了崖顶,等待谢晏归的到来。 小翘怕他发现端倪,指着崖顶的方向骂个不停,她正骂到殷亭的第十八代祖宗,忽觉身后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惊得她美眸圆瞪,当即转过身去。 瞧见云笙眉心的魔纹,她心头大喜, “小笙笙!你法力恢复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云笙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传音道, 【小翘姐姐,我要试着破阵,你避远些。】 小翘点了点头,但这笼子一共就这么大,她最多躲到角落里,再用长尾将自己的要害位置护住,免得被误伤。 云笙抿了抿唇,双手快速捏决,指尖莹起一团白光,他朝着头顶扔了上去,口中道“破!”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牢笼晃了三晃,一侧的阵法当即没了作用。 小翘的法力瞬间恢复了少许,她欢喜道,“小笙笙!继续!” 这招果然有用!师尊威武!! 云笙喜不自胜,用力点头,再次念动法诀。 崖顶的殷亭听到了动静,神情大变,他正要下去看一看时,崖边八角星的光芒亮了起来。 来了! 殷亭目色一沉,当即亮出法器,准备迎战。 下一瞬,紫雾弥漫四周,谢晏归的身影缓缓而出。 他俊颜冷清,凤眸微挑,碧色眼眸在四周环视了一圈后,薄唇轻启道, “封魔阵?” 殷亭握紧手中法器,冷声道, “既然知道,还敢进来,看来你对我的云笙果真有几分真情实意。” “你的云笙?” 谢晏归凤眸眯了眯,一记杀招祭出,狂风乍起卷起漫天飞沙走石,刺眼的红光朝着殷亭袭去。 -- 第251页 殷亭竖起屏障,仍是被击得倒退了五丈之远,身形晃了几晃才将将稳住了脚步。 他强压下喉间涌上的那股腥甜,眼含愤恨的看向不远处风轻云淡的魔君。 谢晏归无心与其多做周旋,冷嗤一声道, “念在你曾救过笙儿性命的份上,且饶过你一命,日后若是再敢来纠缠笙儿,就别要怪吾不留情面!” 话落,谢晏归不屑再与其多说一句话,化作一团雾飞向崖底…… 崖底…… 正奋力破阵的云笙,发觉这牢笼比他想象中的更难缠。 他使出全力的一击,也只能让笼壁上的阵法消失几息而已,笼壁很快便会恢复原样。 试过三四次后,云笙周身的筋脉就已经隐隐发痛。 他明白,想必是师尊的神力太过强大,而自己修为尚浅,还不能承受这样纯正的上古神力。 小翘看着云笙愈加苍白的面孔,正想劝阻几句,就听到崖顶传来的动静。 云笙也猛地睁开眼,朝着头顶望去,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师尊找来了?” “看样子是……” 云笙看着周围崖壁上的亮起的阵法图腾,当即急的大喊:“师尊!不要下来!这下面是封魔阵!” 可惜他话还未说完,就察觉熟悉的气息围绕在笼壁四周。 随即,浓密的紫雾散去,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男子身形高大,一身玄衣。 头顶束着金色发冠,明明是略显俗气的颜色,佩戴在他的身上却贵气高雅的很,那俊美的五官此时阴沉着,带着明显的怒意。 云笙看到他当即眼眶一热,冲到笼子边上,看着谢晏归道, “师尊!这下面是封魔阵,你快走!” 谢晏归一言不发,看着眼前周身伤口,面色惨白的少年。 少年原本华丽的衣衫已经碎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流着血,白皙粉润的面庞此时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可怜至极。 谢晏归周身戾气暴起。 他眯了眯眼,有些后悔方才没有杀了殷亭。 谢晏归强忍心中杀意,伸出手擦掉云笙嘴角的血迹,道了句:“是我来迟了。” 第217章 入阵 云笙摇头,用脸颊在谢晏归的掌心不舍的蹭了蹭,随后看了眼头顶逐渐封闭的崖顶,急声催促道, “师尊你快走!殷亭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小翘亦是焦急万分,用力点头附和道:“小笙笙说的没错!他们的目标是您!只要您离开,他们也拿我二人没办法!” 谢晏归对于他二人的催促恍若未闻,只是目光执拗的望着云笙,言道:“让我丢下你,不可能。” 话落,谢晏归右手画诀,朝着牢笼攻去,一团紫色电光当即流窜到笼壁之上,与上面的阵法相抗衡。 谢晏归神情严肃道, “你们后退。” 云笙拗不过唯我独尊的魔君大人,只能听话的后退几步,目光焦急的望着他,试探的问道: “我和师尊一起破阵?” 谢晏归拧眉看他,“你老实些,这牢笼唯有在外部方能打开。” 云笙有些半信半疑,既然他能利用内丹的力量使上面的阵法短暂失效,那就证明一定能将其打开,只是自己的方法不对。 云笙有心尝试,但眼下师尊不许他出手…… 云笙不敢不听话,惹怒了师尊,后果是很严重的! 小翘在腰间取出一瓶药丸,倒出两粒递给云笙道, “瞧你这满身伤痕的小可怜样,快吃两颗,这是生肌丹,可加快伤口恢复且不留疤,这可是姐姐我花大价钱买来的。” 云笙本来要接过来一听说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当即摆了摆手说道, “我没事,这些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姐姐你吃吧,我伤口恢复的本就比旁人快上许多,估计明日就能好全了。” 小翘听罢直接将丹药塞到了云笙口中,心头暗道, 小祖宗,你赶紧吃了吧,最好一眨眼身上的伤就好全了,没瞧见方才君王的脸色么…… 今日是自己保护不当才迫使小笙笙遭了这番罪,待会儿君王指不定要怎么发火,只盼着小笙笙的伤快些好,免得君王活剥了自己的皮…… 小翘这厢胡思乱想,云笙那边被硬塞了丹丸也只好吞了下去。 那丹药着实厉害,入口即化,一股芳香热流滑入腹中,很快遍布七经八脉,游走全身。 云笙体内灼热的疼痛之感渐渐消退,舒服了许多。 他向小翘道了声谢后,将目光投向牢笼之外的魔君。 英俊无比的男人此刻神色微冷,神力源源不断的自他掌心流出,全力破解着笼子上的阵法。 云笙抬眼看了看头顶已经完全封闭的崖顶,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到底连累了师尊……” 小翘无精打采的甩了甩尾巴, “是姐姐的错,唉……不对!都是殷亭那个伪君子的错,耍手段搞偷袭,混账王八蛋一个! 不过小笙笙不必担心,咱们君王厉害的很,一定能想办法出去的!” 小翘话音刚落,牢笼哐啷一声四分五裂。 谢晏归长臂一揽,便将云笙抱了出去,小翘也反应极快,迅速闪躲出去。 云笙被抱在熟悉的怀抱中,心顿时安定了不少,他想看看师尊有没有受伤,便想挣扎着在师尊怀中退出来。 -- 第252页 却不想谢晏归抱得很用力,云笙紧紧贴在他的身前,丝毫不能脱离。 “师尊?”云笙试探的轻唤了一句, 谢晏归用力收紧双臂,恨不得将怀中少年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失而复得的滋味让他暴躁的情绪得到了安抚。 小翘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君王,怎么看怎么觉着有些不对劲。 虽说小笙笙讨人喜欢的很,又是君王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徒弟,但这看重的劲头是不是太过了些? 有抱徒弟抱得这样紧的?再看看君王那眼神,只有爱到了骨子里,才会迸发这样的目光吧? 小翘是什么人?那可是游走在男人堆里的情场老手。 谁对谁有情,谁对谁有意,只要她瞟上两眼,便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看着眼前一高一矮抱在一起的两人,小翘忽地发觉,自己似乎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她心头砰砰直跳,忙错开视线转过身去,在腰间取出一支药瓶,假装为自己身上的伤口涂药。 谢晏归心头那抹不安和燥乱渐渐平息后,才放开了怀中的少年。 他伸出手,为其拢了拢微乱的发丝,见其身上的伤口已经所剩无几,眸底的戾气才收敛下去。 谢晏归伸出左手,再次使出了移伤之术,将云笙身上的伤口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云笙只当他又在为自己疗伤,见状握住他的手,不大在意的说道, “师尊,这些都是小伤不打紧,眼下封魔阵已经关闭,我们可有法子出去?” 谢晏归为了让其安心,一边施法一边回答云笙的话, “这阵法我能破开一次,自然能破开第二次,破阵与我而言,同出入魔界没什么两样, 唯有仙界的那些蠢货还对此阵法赋予众望……” 云笙听后大喜,一双美眸迸出惊喜的光, “真的?那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谢晏归看了四周的崖壁一眼,瞥见崖壁上密密麻麻的图腾,冷嗤一声道, “过些日子吧,蛇女,你先出去,让夙逸这些日子守好魔界。” 小翘正躲在角落装瞎子,听到自己被点了名,这才装腔作势的收起药瓶走了过来,疑惑道: “属下该如何出去?” 谢晏归单手捏诀,指向小翘的眉心。 下一瞬,小翘身上魔气大散,身体逐渐缩小,变成了一条细长的小青蛇。 云笙见状惊讶的瞪圆了眼,想用手摸一摸化为原体的小翘。 却不想被谢晏归扯住了手, “你做什么?”谢晏归冷声问道, 云笙眨了眨眼,讪笑道, “嘿嘿,第一次看到翘姐姐这幅模样,一时好奇想摸一摸……” 谢晏归瞪了他一眼,随即看着小翘道, “你身上魔气已经被吾压制,这阵法对你没了作用,待出了此地再恢复魔身便可。” 小翘眼下说不的话,唯有胡乱的点头,随后滑稽的朝着谢晏归行了一礼后,扭着蛇身快速离去。 直到那条绿影完全没了踪迹,云笙才好奇的看着谢晏归道, “师尊为什么不让我摸小翘姐姐?” 谢晏归垂首看着他,凤眸半眯道, “男女授受不亲,日后不许同蛇女走的太近。” 第218章 独处 云笙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故而每当看到人身的小翘姐姐他都会保持距离。 可方才小翘蛇身的模样实在是让他觉得新奇,这才想摸上一摸。 见师尊这会儿冷着脸训教,云笙当即乖顺的点头,道了声“知道了。” 云笙的顺从似乎取悦到了谢晏归,碧色凤眸显出几许柔和。 少年身上的伤已经都恢复如初,但衣衫已经破碎,白皙的肌肤在碎裂处裸露出来,看起来颇为楚楚可怜。 谢晏归脱下身上的外衫,随之将其披在云笙的身上,蹙着眉叮嘱道, “日后不可再如此鲁莽。” 魔君宽大的衣袍搭在云笙的身上,颇有几分小孩偷穿了大人衣裳的既视感。 谢晏归垂首为其系上腰带,见云笙的尾巴被遮在了袍子里不大舒服的模样,又体贴的为其开了个洞。 云笙乖巧的站着,任其为自己打理衣衫,听到他口中的「训斥」后撇了撇嘴,反驳道, “可关乎师尊的安危,我不想坐以待毙。” 谢晏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牵起他的手走到一处大石旁示意其坐下。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上面看看。” 云笙摇了摇头,用力扯住谢晏归的衣袖,态度坚定的说道, “我不想和师尊分开。” 少年投向自己的目光满是信赖,还夹杂着几许固执。 谢晏归心头一软,再一次想起了夙逸的话, “爱慕一个人,便是时时刻刻想与其待在一处。” 嗯,看来小徒儿是爱惨了自己。 谢晏归错开视线,到底没有甩开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手。 罢了,想跟就让他跟着吧。 谢晏归广袖一挥,腾雾而起,浮于半空之中查看崖壁上的图腾。 云笙跟在他的身边,默默数着那些八角星一样的图案。 大大小小加在一起共有二十一个,每个都泛着金色的光芒。 每当他二人靠近之时,云笙便感受到体内的神力被那图腾抽出,不由得有些不舒服。 -- 第253页 他担忧的看着身前的魔君,提醒道, “这图腾似乎在吸取我体内的神力,师尊您可感受到了?” 谢晏归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迅速捏诀,莹着白光的指尖轻点云笙的眉心。 云笙当即感受到一股暖流顺着额头进入体内,快速流淌至丹田处,包裹住那颗灼热的内丹。 云笙一怔,不解的看着谢晏归,“师尊这是在做什么?” “封住内丹,免得被阵法抽空。” 云笙闻后用力点头,担忧的追问,“那您呢?” 谢晏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回道,“只要你在我身边,这阵法便奈何不了我。” 内丹在云笙体内,谢晏归的神力自然会源源不断。 可云笙会错了意,只以为师尊很需要他的陪伴,当即应下,满脸诚恳的保证道:“我会一直在师尊身边的!” 谢晏归的视线始终落在他的脸上,被云笙的憨态逗得忍俊不禁,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出几许笑意。 谢晏归抚了抚云笙的发顶,淡淡的道了句「好」。 正如云笙所言,崖壁上的图腾不断抽取着体内的神力,按照眼下的局面,想必不出半月,谢晏归体内的神力便会被耗光。 可眼下云笙一同被关在了阵中,有内丹在,于谢晏归而言,破阵便轻松了许多。 思及此处,谢晏归眯了眯眼,他越发搞不懂殷亭脑袋里在想什么, 他既然想封住自己,为何又把云笙留下? 莫非他不知道只要内丹在,自己很快就能破掉阵法么? 谢晏归没急着破阵,而是细细察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诡异之处后,才拉着云笙重新回了崖底。 有谢晏归在身边,云笙安心了不少。 他眼下虽没了伤口,但毕竟耗劲费力了许久,云笙有些抵不住困乏,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哈欠后便倚在谢晏归身上睡了过去。 谢晏归侧首看着靠在自己肩上沉睡的少年,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他唯恐云笙这个姿势不舒服,伸出长臂揽在他的身后,随后又将身体侧过去些,让其稳稳靠在自己身前。 少年睡的很沉,平日总是摇晃着的尾巴此时软软的搭在自己腿上,看起来十分乖顺。 谢晏归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上面轻轻摩挲了几下。 毛绒绒的尾巴当即轻轻摆动了两下,随后尾端亲昵的勾住他的手腕,似乎在推拒又似乎在挽留。 谢晏归心尖莫名发痒,很想用力收紧手臂…… 他稳了稳心头那股无名的冲动之感,到底怕吵醒了怀中人,谢晏归没有继续逗弄,保持着眼下这个姿势,也合上了眼。 许久,云笙在谢晏归的怀中醒来。 他伸了个懒腰,依旧懒洋洋的靠在师尊的身前,他揉了揉眼睛道, “我竟然睡着了,师尊累不累?” 话落,他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自告奋勇道, “您也躺下歇息一会儿吧!” 谢晏归本想说不累,但云笙的话却让他挑了挑眉。 谢晏归垂眸看了看他拍过的位置,又抬眼看向眼前满脸诚挚的少年,犹豫了一瞬后点了点头。 云笙见状眸间一亮,高兴的往一旁挪开了些,直到足够让人躺下的距离才停下,随后满眼期待的望着谢晏归。 唔,抵不过爱徒的「盛情难却」,那就「勉为其难」的休息一会儿吧。 谢晏归耳根微红,「神情淡漠」的枕在了云笙的腿上。 云笙身上虽披着谢晏归的衣裳,但下身的袍子仍有几处破损。 好巧不巧,谢晏归枕的地方,恰好裂开了一道口子。 白皙细嫩的皮肤裸露着,同谢晏归的侧脸贴在一处。 云笙起初还没觉得哪里不对,过一会儿就觉得腿上有些痒。 师尊呼吸时的气息打在皮肤上,酥酥麻麻的,莫名有些怪异。 云笙想伸手挠一挠,又不大敢动。 万一师尊被自己吵醒了怎么办? 云笙试图忽视那股痒意,却不想越是压制越是难受的紧。 云笙实在忍不了了,试图用尾巴蹭一蹭那处痒得要命的地方。 眼看着尾巴尖马上就要碰到那里时,师尊的大手却在此时覆到了腿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谢晏归掌心带有些许薄茧,拂过皮肤时十分的解痒,舒服的云笙当即打了个激灵, 他激动的脱口道,“师尊!您再摸两下!” 第219章 蛊雕 云笙单纯的想要谢晏归帮自己解痒,却不知道这句话说出口会多么的引人遐想。 谢晏归身体一僵,猛地坐起身,垂眸看向云笙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云笙这会儿痒得不行,他自己抓了几下却发觉没有方才谢晏归摩挲那两下舒服,便想也不想的握住谢晏归的大手,随之放在自己的腿上反复磨蹭了两下。 啊,好舒服! 云笙当即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听了谢晏归的问话后嘿嘿一乐解释道, “腿痒,师尊的手摸上来好舒服!” 谢晏归垂眸看了眼自己贴在那白皙肌肤上的手,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凑近他问, “舒服?” 云笙格外坦诚的点头,又抓起谢晏归的手放在眼前,戳了戳上面的薄茧道, -- 第254页 “师尊从前用剑吗?” 云笙这厢好奇的翻弄着他的手,却发觉长袖下的手臂上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同方才自己撞击笼壁时留下的伤口一模一样。 云笙诧异的瞪圆了眼,扯起谢晏归的另一只手撸起袖子看了看,果然同方才那只手臂一样布满了伤口。 云笙怔了一息,很快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满眼心疼道, “师尊方才并非在为我疗伤,而是将伤口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谢晏归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见云笙的眉又蹙了起来,不由得伸手抵住,语调低沉道, “又蹙眉?” 云笙又是内疚又是心疼, “师尊,您怎么能这样?这些伤我并不觉得痛,您为何要移到自己身上?” 你不疼我疼。 谢晏归在心头默默道。 那些伤在云笙的身上,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捏住了一般分外不爽,而眼下都移到自己身上,反而不痛不痒。 他没说话,只是收回自己的手,用云笙披着的外袍遮住了他的腿, “日后不得同旁人说那些话。” 云笙思绪还沉浸在心疼之中,对于谢晏归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问了句:“哪些话?” 谢晏归错开视线,目光望着旁处,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踌躇了一会儿才说:“让旁人摸你这种话。” 云笙「唔」了一声,理所当然的回道:“我没让旁人摸我,我只喜欢师尊摸我。” 谢晏归闻后瞳孔一缩,转过头看他,凤眸眯了眯,咬牙切齿道:“莫要再说这种撩拨的话,你会后悔的。” 撩拨?哪里撩拨了? 云笙见师尊面色不大对劲,不敢再继续追问,只是心疼的看着他的双臂, “师尊日后不要再移走我的伤,我是男子汉,能受得住。” 谢晏归此时被云笙「摸来摸去」的话撩拨的心猿意马,压根没听云笙又在嘀咕些什么。 正心神燥乱之时,只听到后面那句,“我是男子汉,能受得住。” 谢晏归耳根一红,狠狠瞪了云笙一眼,“闭嘴。” 云笙一头雾水,不明就里的捂住了嘴。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忽地有些尴尬…… 谢晏归轻咳一声后,开始尝试着破阵,有云笙在身侧,谢晏归破阵的速度要比前次快上许多。 九日过去,当最后一个图腾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时,谢晏归体内的神力也所剩无几。 就在此时,脚下大地忽地传来轰隆隆的响动,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摇晃感。 谢晏归眉头一凛,当即将一旁昏昏欲睡的云笙揽到怀中,他飞身而起冷眸看着地面。 地动山摇之后,脚下传来一阵阵可怕的嘶吼声,时而凶悍时而类似婴儿的啼哭。 云笙只觉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震得他耳膜发痛,脸色惨白。 谢晏归见状立刻解开他覆在内丹上的压制,体内上古真神内丹觉醒,这才让云笙的脸色缓解了些。 云笙咽下喉间腥甜,生怕谢晏归看出自己受了内伤又要移伤,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移注意力道, “这怎么回事?这底下竟然有东西?” “是蛊雕,上古凶兽。”谢晏归答。 他狭长的凤眸半眯着,瞥向已经出现裂痕的地面。 谢晏归心头沉吟:原来殷亭的打算在这儿,此地竟然是蛊雕的封印地。 蛊雕凶猛无比,且初出封印定会大开杀戒…… 谢晏归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神力游走了一番,拧眉看向云笙道, “笙儿,稍后待我破阵,你要立刻出阵,走的越远越好。” 云笙不知道蛊雕是什么东西,但听到上古凶兽四个字,便知道下面正发狂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师尊连续破阵好几天,眼下哪里还有神力与下面的大家伙斗法? 想到此处,他急道:“师尊,你取出内丹我再出去!” 谢晏归抿了抿唇,犹豫了一瞬后将手抚在云笙的后脑,随即垂首,薄唇压了上去。 云笙怔住,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就在他纳闷师尊怎么在这个时候亲近时,丹田内那颗内丹动了……原来是在取内丹! 感受到那抹灼热渐渐向上,云笙一动也不敢动,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着。 当内丹脱离云笙的身体,滑入谢晏归口中的那一瞬间。 云笙身体陡然发生了变化,少年身形不断缩小,变回了原身。 云笙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唔,又变狗狗了! 眼下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谢晏归飞身而起,一手破阵一手将云笙丢出崖顶,随即高声道, “快走!” 云笙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站稳身体,他瞥见谷底破土而出的庞然大物,不仅模样凶猛,且浑身冒着火光,他禁不住吃惊, 暗道:好大!好威风!但你也打不过师尊! 云笙腹诽了两句后,不敢再逗留,生怕自己成了谢晏归的累赘,转身便往虚无天的方向跑去。 不成想刚跑出几步远,云笙就感觉到一抹杀气袭来。 他迅速闪躲,避开杀招。 转身望了过去,只见明月仙子一脸冷漠的站在不远处,语气阴冷道:“恭候多时了。” -- 第255页 第220章 斩杀 云笙重心稍稍后移,眯着眼警惕的看着明月。 他暗暗查探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察觉到旁人的气息。 明月似乎猜到他的意图,冷哼一声道:“别找了,殷亭已经被我支走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话落,明月抽出腰间软剑,朝着云笙袭来。 云笙一听殷亭不在反而松了口气,他眼下没有师尊的内丹,自身灵力有限,若是殷亭也在,想必自己不好逃脱。 眼下只有明月一人,那就好办多了。 云笙飞身而起,避开明月的攻击,一边闪躲一边将明月往更远的地方引。 明月本以为她对付云笙是轻而易举之事,却没想到怎么攻也碰不到他一根汗毛,面上神色不由得添了几许暴躁。 她咬牙追上,手上招数也愈加狠厉起来。 云笙被其拦住,便不再闪躲,正面迎了上去。 云笙将想起方才那蛊雕的身形还有些羡慕,摇身一变将自己的身形也变大了几许。 他用力将爪子拍在地面上,促使地面颤动了几许,喉间发出低沉的警告:“明月仙子,你一个姑娘家我本不该同你动手,但你若是继续穷追不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明月听罢一声嗤笑,讥讽道:“就凭你?能奈我何?老老实实把心头血放出来交给我,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云笙感受到她身上的恶意,心中最后一抹耐心也消失殆尽,飞身一扑与其斗在一起。 明月出手招招狠厉,皆朝着命门攻击。 云笙现在是原身,捏诀麻烦了些,但先前谢晏归教给他的有许多招数用不着以手化诀。 他无声念出心法,随即一声长啸,长尾用力甩过,当即将攻过来的明月扫飞出几丈远。 明月被这一下抽的胸腔剧痛,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神色大变,略有几分吃惊的看着云笙,没想到多日不见一只傻狗竟有如此大的改变。 想起殷亭仙君对其的特别之处,明月美眸眯起,暗道这云笙是万万留不得了。 她抹下嘴角血迹,再次与其战到一处。 云笙心中没那么多想法,他只想赶紧解决了明月离开此地,免得殷亭回来,自己又落到那卑鄙之人的手中。 他出手不再留情面,只求速战速决。 云笙在魔界这些时日的修炼并非白费,十个回合不到,明月就兵刃脱手,面色惨白的摔落在地,满眼不可置信的望着云笙,道: “你,你竟完全堕魔了?” 云笙眉心的魔纹微微闪动,随之一爪子踩在地上的那把剑,那宝剑当即断成三节。 云笙再次逼近,眸底泛着冷光,他幽幽道, “我堕魔与否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明月仙子,今日我不杀你,并非我不敢,而是你不配死在我的手上, 望你能长些记性,你不再是我的对手,日后别再来我面前找死。” 话落,云笙一爪子呼过去,明月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云笙见状冷哼一声,转身迅速离开。 崖底,脱离身体许久的内丹终于回到自己的腹中。 那内丹被云笙净化的少了几分邪气,多了些许柔和。 源源不断的神力自内丹流出,谢晏归几乎耗尽的法力当即恢复个七七八八。 蛊雕此时已经从地下钻出,嘶吼着立在谢晏归的对面。 它嗅得到谢晏归身上的气息,即便它此刻饥饿难耐,也不敢轻举妄动。 上古真神的实力是不容它小觑的。 可谢晏归却没打算给它反应的时间,一记天雷召下,朝着蛊雕劈了过去。 蛊雕四肢被其法力控制住,丝毫不能闪躲,只能硬生生扛下天雷。 蛊雕痛的怒吼起来,挣脱开束缚朝着谢晏归扑去。 谢晏归轻嗤一声,再一次出手将其控制住,言道, “回阵法中去,否则别怪吾伤你性命。” 那蛊雕被镇压了上万年,好不容易出来怎会甘心回去?当即使出全力挣脱,试图逃窜出去。 蛊雕性情暴虐血腥,若是让其逃出。定会祸害人间。 谢晏归虽为魔界君王,本不该操心其他人的事,但能者兼顾天下,蛊雕因他破阵而出,他又岂会坐视不管。 谢晏归当即将封魔阵重新关闭,同蛊雕在封魔阵中斗了起来。 …… 殷亭意识到自己被明月骗了赶回来时,很快寻到了昏死在不远处的明月。 瞥见她身上被抓伤的爪印,殷亭眉梢眉梢跳了跳,当即用法力唤醒明月,蹙眉问道: “出了什么事?谁将你伤成这样?” 明月见殷亭来了,呜咽一声扑在他怀中,开始告云笙的状。 “仙君,我见云笙要逃便想将其拦住,谁知他对我大打出手,若不是我跑的快,今日定会死在他手上,呜呜……” 殷亭方才心中已经有几分猜想,但听了明月的话后仍是止不住心中惊讶。 云笙的进步如此之大?竟然能击败明月? 他心中诧异面上却未显露分毫,一边扶起明月一边问道:“你说云笙恢复了原身?” “是,只是照比从前在仙界时身形变大了许多。” 这种时候化成了本体,莫非内丹已经被谢晏归取回去了? 呵,事情果真按照自己所安排的那样发展着,那么接下来…… -- 第256页 殷亭勾了勾唇,安抚了明月两句后,唤来素游让其送明月回仙界,自己则是朝着封魔阵走去。 封魔阵一旦重启,殷亭无法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但打斗时带来的波动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脚下时不时传来的震动感,彰显着下方经历着多么激烈的战斗。 殷亭冷笑一声,暗道: 谢晏归啊谢晏归。 云笙乃是纯善之心,你的魔丹在他体内净化了这么久,即便是再回到你体内也不一样了,今日不管是你死还是凶兽亡,这封魔阵你都别想再出来! 思及此处,殷亭眸间闪过一丝阴鸷,取出袖中的几道封魔符,迅速捏诀后,将其印在了阵法石上。 崖底,正和蛊雕缠斗的谢晏归忽的察觉体内的神力被内丹快速抽取着。 这让他有几分意外,不由得手上动作慢了几分。 蛊雕察觉到谢晏归的迟疑,趁机扑了上去。 谢晏归本不想伤及蛊雕性命,处处留手,以制服镇压为目的。 但现在自己内丹出了问题,他不得不先搞清楚这件事,思忖一息后,谢晏归不得不使出杀招,三下五除二斩杀了蛊雕。 第221章 八卦的小翘 云笙气喘吁吁的跑回了虚无天时,夙逸等人正凑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 云笙凑近才听到这群人在说什么…… “我赌这次君王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出阵!” “我也是!”几个人吵吵嚷嚷的押注道。 夙逸却抱着双臂,故作高深的说道, “啧……你们等着输钱吧!我猜这次他非要在里面待上个一年半载不可。” 小翘也用力点头,满口附和道,“我和护法大人一样的想法!” 其他人听罢纷纷抽气,不可思议的反驳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君王世间无敌,区区一个封魔阵而已,哪里困得住他?哪里用的着那么久!” “就是!你们也太小看君王了。”另一人叉腰道, 夙逸轻嗤一笑后,同小翘对视了一眼,来了个「你懂我懂他们都不懂」的眼神, 胸有成竹道, “你们懂个屁?也不看看谁和他一起待在里面,别说一年半载,没准一辈子都不出来了呢……” “夙逸大人!我押师尊今日就能出来!” 云笙脆声打断他,身后的尾巴用力的摇着。 云笙这一出声,众人才留意到圈子外围的银色小犬。 “小笙笙!” 夙逸惊的目瞪口呆,蹲下身捧起云笙问道, “你,你怎么出来了?你家师尊呢?!” 云笙晃了晃尾巴,如实回道:“师尊在阵中和大雕打架,让我先回来!” “大雕?什么大雕?” 夙逸神色一变,追问起来。 云笙将方才在封魔阵中发生的事一一道出,随后看着一旁围着的众魔气呼呼的说道, “我和师尊被关起来,你们竟然还在这欢天喜地的赌博押注,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众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有半分心虚之感,而是理所当然的回道, “君王所向披靡世间无敌,哪里用得着我们?” “是啊,君王连打架都不让我们插手。” 众魔纷纷点头。 云笙听罢顿住,细想了想师尊的处事风格,好像……的确如此。 老大负责打打杀杀,属下却无所事事的躺赢,这种局面,也就不按常理出牌的谢晏归能干得出来…… 云笙小声嘀咕了句「也对」后便不再质问,而是转头看向这会儿眉头紧锁的夙逸,问道: “师尊把内丹收了回去,这会儿那只凶兽想必已经死翘翘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接师尊回来?万一仙界的人在外面使什么坏怎么办?”夙逸一听封魔阵下有上古凶兽,便嗅出几许阴谋的味道。 再想起天帝那些人阴险狡诈的行事风格,他不由得也担心起来,点点头道, “也好,但眼下你这副模样还是别去了,君王让你回来就是不想你冒险,你乖乖去魔殿等着,我叫上夜衡一起去看看。” 云笙听了夙逸的安排不大高兴,接师尊回来怎么能不让他去呢? 但又觉得他说的对,师尊的确不想自己冒险,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反而帮了倒忙点了乱子。 思及此处,云笙只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挪动四爪朝着谢晏归的寝殿走去。 小翘怕云笙自己待着无聊,便自告奋勇跟了上去给他作伴。 这些时日小翘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她扭着蛇身,看着云笙四爪着地蹦跶哒走路的模样太过可爱,情不自禁的追上前,一把抱起云笙道, “小笙笙快让姐姐抱抱,毛绒绒的太好玩了!” 云笙被她这么一抱,瞬间想起前些日子师尊的叮嘱,让自己离蛇女远些,不许有搂抱这等亲密的举动。 他当即吓得炸起了毛,挣扎道, “翘姐姐快放我下去,师尊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许我和你抱抱。” 小翘一听这话嘴角抽动了两下,依依不舍的摸了摸云笙的尾巴后将其放回了地上,心头腹诽道, 君王真是太霸道了,这么可爱的小笙笙只能他一人独享,好生嫉妒啊! 云笙不知道小翘心头所想,被放回地上后不免长吁了口气。 -- 第257页 他抬眼瞧见小翘脸上不大高兴的表情,以为她伤心了,忙解释道, “翘姐姐别伤心,虽然我不能和你抱抱,但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翘姐姐的!我们在一起多说说话就是了。” 小翘故意做出一副失落的模样,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道:“万一君王日后又不准你跟我说话,我岂不是要被你彻底抛弃了?” 云笙闻后连连摇头,“不会的,师尊才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小翘想起平日里魔君对云笙的看重,不由得撇了撇嘴,暗道: 那可不一定,君王可怕,吃起醋来的君王更可怕! 两人说话间便进了魔殿,小翘压下心头酸涩,开始不怕死的八卦起来,挤眉弄眼的问道: “小笙笙,你和君王……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云笙被问得满头雾水,疑惑不解的回望她, “什么哪一步?翘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翘知道云笙单纯,被他呆呆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一脸坏笑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亲来亲去,摸来摸去啊,快和姐姐说说,你和君王整日宿在一间屋子里,有没有做过这些事?” 云笙「唔」了一声,歪头细细回想,老实巴交的回道, “有的有的,亲过抱过也摸过!” 小翘听后两眼直放光,兴奋的芯子吐个不停,十分惊讶道, “真的亲过了?!是嘴对嘴那种亲吗?” 云笙想起方才在阵中的场景又点了点头, “师尊方才取内丹的时候,就是嘴对着嘴的。” 原来只是取内丹啊? 小翘听了这话不由得露出几分失望,遗憾的说道:“这个不算,平时就没有亲过吗?” 云笙摇了摇头, “没有,怎么了?一定要亲亲吗?可师尊他……好像不喜欢我。” 小翘闻言挑了挑眉, “此话怎讲?君王怎么不喜欢你了?” “师尊说我应该去喜欢一个女子,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不该有翘姐姐说的那种情爱。” 云笙一本正经的回道。 小翘越听越是糊涂,心道: 君王这是什么意思? 一边不许小笙笙靠近自己,一边又让笙笙去喜欢女孩子?玩的是什么套路?欲擒故纵? 第222章 暂别 云笙虽对自己师尊有着十足的信心,但仍是禁不住担心他此时的情况。 到底有没有出阵?那蛊雕看着嚇人的很,师尊应该打得过它吧? 云笙暗暗着急,小翘的八卦之心却正熊熊燃起,怎会轻易转移话题? 她纤纤玉指点了点云笙的脑门问道, “小笙笙,你很喜欢君王?” 云笙被拉回了心神,随即点了点头,“自然是喜欢的。” “想无时无刻都和他在一起?” 云笙再一次点头,但他想起师尊似乎并不像自己喜欢他那样喜欢自己,不由得内心失落,尾巴耷拉下去,叹了口气道: “为什么男子就必须喜欢女子呢?师尊是不是有自己喜欢的女子,所以才不喜欢我的……” 小翘这厢正暗暗分析着君王「欲擒故纵」的手段,听到云笙的自言自语后立刻打断他: “怎么会?我可从来没见君王同哪个女人多说半句话,从前魔界想自荐枕席的女人不是没有,但君王从不理会, 后来因着君王太过清冷,渐渐的也就没人敢再去触霉头…… 还有,谁说男子只能喜欢女子了?两百年前我看上过一个男人,那男人就同我直言,说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所以,你喜欢君王也没什么不对。” 小翘言语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小笙笙,依我看呐,君王是很喜欢你的,只是他不好意思罢了,要不要姐姐我教教你?” 云笙听罢眸间一亮,湿漉漉的双眸中满是期待和惊喜,尾巴摇的生了风,立刻应道: “要的要的,姐姐快说我该怎么做?” 小翘嘻嘻一笑,抱起云笙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 “待君王回来后,你就……” 云笙和小翘两人秘密筹划着如何拿下魔君,而去往封魔阵查看的夙逸等人却没有找到谢晏归的身影。 夙逸看着阵眼石上闪烁着的光,不由得拧起眉。 封魔阵法还在,证明人还在里面…… 这阵法于拿回内丹的魔君而言,应该是小菜一碟才对,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他为何还没出来?莫非和蛊雕斗法时受伤了? 夜衡闲不住,左右查看了一圈,鼻尖耸动了两下目含鄙夷的说道, “仙界那些杂种定是来过,我都闻到他们身上的臭气了!” 夙逸「嗯」了一声后,目光落在阵眼石上的一处, 发觉上面的八芒星似乎有一角的光与其它七角有所不同。 夙逸眯了眯眼,以指点在眉心,随之摇身一变化出了本体。 成了一只身形巨大尾羽绚烂的白孔雀。 夜衡被他这般举动吓了一跳,“怎么了?忽然化形做什么?” “你先后退。”夙逸没心思解释,冷声吩咐道。 夜衡见其神色严肃,不好再细问,忙躲出几丈远,看着夙逸的一举一动。 -- 第258页 只见化为孔雀的夙逸抖动了两下翅膀,随即尾翼展开,华丽绚烂的尾羽上顿时照射出几道刺眼的光。 夜衡眼珠一痛,忙闭上了眼。 夙逸用尾羽上的光直直照在了那八芒星上,下一瞬,其中一角显出一道若隐若无的身影。 “夙逸。”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 是魔君谢晏归的一缕神念。 夙逸见状心头发沉,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神念,回道:“是我。” 谢晏归的虚影此时神情寡淡,好似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只闻他言:“吾之内丹出了些状况,促使吾在短暂的时间内不能破阵,魔界之事便由你代劳。” 说到此处,虚影手中飘出一颗泛着紫光的内丹,落于夙逸面前。 夙逸一眼便看出那是谢晏归的内丹,他连忙收了起来,疑惑不解的看着那道虚影。 神念继续说着, “这颗内丹你交予云笙,他修为尚浅不能自保,这内丹能护其平安,唯有如此吾方能安心在此。 吾被困于阵中之事无需告知他实情,让其好好修炼早日修出自己的内丹,待吾出阵之后,自会去寻他…… 妖界群龙无首,吾不在的时候,汝等可与其联手,以保魔界众人平安,勿念。” 话落,那道神念便化为一缕青烟,渐渐消散不见。 夙逸怔怔的看着阵眼石上恢复了原样的八芒星,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眼底闪过恼恨,恢复人形后狠狠踢了阵眼石一脚,暗骂道: 殷亭那个小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内丹这段时日一直在小笙笙的体内,怎么会有问题呢? 他垂眸看着手心里的内丹,又叹了口气, 自己都出不得阵了,还把内丹给小笙笙,这是看重到何等地步…… 夜衡见夙逸恢复了人身后就默不作声的僵在当场,不由得满头雾水,返回到他身边疑惑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那道神念是谢晏归用了秘术特意留给夙逸一人看的,除了夙逸之外,旁人看不出任何,故而对于方才的事,夜衡一无所知。 夙逸抿了抿唇,又看了阵眼石一眼后说道, “咱们先离开这里,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等君王出来了吗?”夜衡蹙眉问道。 夙逸摇了摇头, “他暂时不能出来了,你身上可有魔莲种子?” 夜衡听到君王出不来了,显出几分急色,追问:“为什么出不来了?这破烂阵法君王不是破过一次吗?” “别废话,有没有种子?” 夜衡在储物囊中倒出两颗种子递给夙逸,“这是最后两颗,你要做什么?” “魔莲能聚拢魔气,君王眼下也不知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愿这东西能起些小作用吧。”话落,夙逸接过魔莲种子, 顺着阵眼石中间的小洞丢了进去,沉声道,“走吧。”…… 魔殿之中,云笙正默默背诵小翘教给他的撩人十八招,听闻夙逸回来了忙跑了出去。 当他瞥见夙逸和夜衡二人神情沮丧的坐在大殿时,云笙心头咯噔一下。 “我师尊呢?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了?”他跑到夙逸身前,目光急切的问道。 第223章 紫阳神君 夙逸想起方才谢晏归的嘱托,不由得心中暗暗叹气。 他没说话,却猛然出手捏住云笙的下颚促使其张嘴,随后迅速将魔君内丹塞入他的口中。 云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滑到了肚子里。 随之熟悉的气息瞬间充斥在体内,游走于经脉之中。 云笙心神一动,就化成了人形,他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夙逸问道, “你给我吃了什么?师尊的内丹?” 不待夙逸回答,云笙识海中传来谢晏归的声音。 “笙儿。” 云笙一个激灵,忙将神识探入识海,果然瞧见了师尊的身影。 云笙激动的上前,想拉住谢晏归的衣袖,结果发现这仅仅是一道神念,看得到却摸不着。 他心头一沉,急切的问道:“师尊你去哪了?为什么没和夙逸他们一起回魔界?” 谢晏归薄唇抿了抿,碧色眼眸低垂着,静静的看着云笙, “笙儿。”他又唤了一句,随后言道:“我要闭关些时日,这段日子你勤勉修炼,但愿我出关那日,你已经修出自己的内丹。” 云笙听罢脸色大变,“为什么要闭关?师尊受伤了吗?” “并无,只是神力需要时日来恢复罢了,你无须挂念,照顾好自己。” 话落,那神念便化作一缕紫光,在云笙身边转了一圈后,最终落入他的眉心,消散不见。 云笙识海一痛便没了意识。 …… 待云笙再次醒来,情绪就已经稳定了许多。 得知事情真相的小翘被指派来陪着云笙,见其醒来就坐在那默不作声的发呆,心疼的直叹气。 她拍了拍云笙的肩膀,故意转移注意力道, “小笙笙,后山的雀翎花开了,姐姐带你去看看?” 云笙心里很难受,哪有心思去看什么雀翎花。 他不是傻子,他猜得到师尊一定是出事了,所以才没能返回魔界。 云笙不明白的是既然师尊遇到了困难,为何还把内丹给自己?是怕自己不够厉害遇到什么危险吗? -- 第259页 思及此处,云笙惭愧至极。 他双手握拳,随之推开小翘的手,满脸认真道, “翘姐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要去修炼了。” 话落,云笙起身下床,化作一道白光飞向了后山的修炼之地。 小翘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内就仅剩下她一个人。 她摇头叹了口气,悄悄跟了上去。 那日后,云笙开始辟谷,只为了节省下进食的时间来修炼。 他恨不得立刻修出自己的内丹,然后去那封魔阵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所向披靡的师尊闭关…… 云笙的变化和郁郁寡欢夙逸等人看在眼中,叹在心头。 夙逸不敢前去安慰,生怕自己抵不住云笙哀伤的眼神而说了实话,到时候惹得云笙伤心,跑去封魔阵找人,那可就麻烦了, 等谢晏归那家伙出来定是会翻脸无情。 夙逸自己没法出面,便安排夜衡和小翘多多陪伴云笙。 故而,魔界的后山便经常能看到云笙废寝忘食的修炼,而夜衡和小翘在一旁默默陪伴的场景。 上次大战后,魔君一怒之下斩杀兵将无数,三界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的没人敢再来魔界触霉头。 可魔君被困于阵中,夙逸心中有气,开始想方设法的找仙界的麻烦。 他本想找殷亭那个伪君子打上一场,却不想下了战帖之后,被告知殷亭已经闭关的消息。 夙逸得知这件事后颇感诧异,难不成那家伙被魔君打成重伤了? …… 蓬莱仙界。 殷亭闭关于十万年的溶洞之中。 他身旁的寒冰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双眼紧闭,毫无声息的模样。 殷亭立于床边,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低声呢喃道:“神君,你再等些时日……我再去寻一颗纯善之心来救你,云笙……云笙他已经堕了魔,血液定是已经不纯净,我……” 殷亭心虚似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顿住。 “你在撒谎。”床上的紫阳神君吃力的睁开眼,气息无比虚弱的说道。 殷亭听罢握紧双拳,无力的合了合眼。 没错,他在撒谎。 殷亭很清楚,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 纯善之心就是纯善之心,即便堕魔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他只是不忍对云笙动手了。 从前云笙是只不问世事的狗狗时,殷亭还能刻意控制自己不与他亲近,只等着时机到了便取他心头血为紫阳献祭。 可……可云笙他偏偏化成了人, 他那样的单纯,曾对自己那样全心全意的信赖过,虽然眼下叛去了仙界,但只要自己不去伤害他,云笙一定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殷亭想到这里,暗暗决定着: 待此番出关之后,他一定要去魔界将云笙抢回来,反正谢晏归那魔头已经彻底完蛋了,没人还能和自己抢人。 殷亭抿了抿唇,抬眼看向气息微弱的紫阳道, “师尊,我一定会救活你,相信我。” 紫阳冷冷的与殷亭对视,用着极为缓慢的语速问道, “在你心中……那孩子竟然比为师更重要……亭儿,为师对你……不够好么……” 殷亭闻后脸色变了几变,目光闪躲,紧紧咬着牙关不说话。 紫阳吃力的抬起手,扯住殷亭的手臂,紧紧的握住逼问道, “你该不会……爱上他了……亭儿……为师残喘至今……皆是为了能和你……长相厮守……你竟然,对那孩子起了心思……” 殷亭瞳孔一缩,心头猛烈跳动起来,一种心思被人看破的窘迫感促使他当即红了耳根。 他用力摇头,否认道:“我没有,我心里只有神君你。” 紫阳听罢嗤笑出声,那笑声带着几分凄然, “亭儿,你知不知道,你每每说谎心虚之时,眼睛都会眨个不停……为师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变了心。” “我没有!”殷亭大声反驳,随后头也不回的朝着溶洞深处走去。 紫阳望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底闪过一丝阴鸷,随后缓缓合上了眼。 第224章 妖皇 一晃十年过去,魔君谢晏归依旧是杳无音讯。 十年来,云笙废寝忘食的修炼让其功力突飞猛进。 如今魔界众臣,除了夙逸能与其打个平手以外,旁人已经无人能是他的对手,就连曾经对其很是轻视的夜衡,如今对云笙亦是佩服的很,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吵着要切磋。 云笙照比从前变了许多,不似魔君在的时候那般不问世事,天真无忧。 他整日好似不知疲倦一般,不是将自己关在后山研究心法,就是帮着已经结盟了的妖界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 可这些年雷打不动的一件事,便是每隔七日,云笙都会去封魔阵看看。 封魔阵周围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荒芜。 寸草不生,没有生机。 云笙每次去,都会坐在阵眼石上自言自语好一阵子,将自己近些日子遇到的事和人一一道出。 他知道,师尊一定还在这封魔阵中,云笙进不去,便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陪伴谢晏归。 岁月漫长,寂寞最是难熬。 云笙怎么舍得让师尊一人独自面对这漫长的时光。 -- 第260页 即便这十年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云笙依旧坚持。 这次,云笙如往常一样,拎着两壶妖界人献给他的美酒,兴冲冲的去了封魔阵。 云笙盘腿坐在阵眼石上,拿出事先准备的酒盏嘿嘿一笑道, “师尊,快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这酒名唤鲛人泪,据说只要饮下一口,就能忘却所有忧愁烦恼,您要不要尝一尝?” 云笙一边说着话,一边倒了两杯酒,随后将第一杯顺着阵眼石的小洞倒了进去,口中嚷嚷道: “师尊,您让开些,小心酒水落在您的身上。” 如往常一般,阵中静谧无比,云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后,举起第二杯酒,放在嘴边低声呢喃道, “我没有什么忧愁和烦恼需要忘却,我只想师尊您能快些出来……我,真的好想你呀……” 云笙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灌着酒,嘴里时不时的说上句什么。 不是说他这些时日都收拾了哪些不老实的妖物,就是说他的某个招数修到了第几层。 他面颊酡红,毛茸茸的尾巴甩来甩去,哼哼唧唧的嚷着:“师尊你怎么不夸夸我?” “师尊奖励奖励我吧……” 不知不觉,两壶酒被云笙喝了一半倒了一半,当他饮下最后一滴酒,打了个酒嗝后,晃了晃尾巴,趴伏在阵眼石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笙被一只纸鹤叫醒。 那纸鹤一下一下轻啄着云笙的面庞,促使他缓缓睁开了眼。 云笙「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那纸鹤得到回应当即展开,化为一张纸笺,显露出里面的字迹。 是妖界递来的消息,纸上言, 西方的荒芜之地出现一只通天巨蟒,那巨蟒暴虐残忍,杀害无辜,无数灵物小妖都死在其口中,请求「妖皇」云笙出手。 被迫冠了「妖皇」一称的云笙看完神色一凛,当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道, “胆大包天的家伙,看本君这就去收拾你!” 话落,他脚步趔趄,朝着阵眼石的方向鞠了个躬脆声道, “师尊!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八芒星毫无回应,上面的图腾泛着淡淡的光。 云笙单手捏诀,腾云而起,朝着信上所言的荒芜之地飞去。 云笙离开不久,封魔阵的阵眼石中忽地钻出一根藤蔓。 那藤蔓犹如长蛇一般飞速的往外攀爬着,越来越粗越来越长,很快便将那阵眼石撑的四分五裂。 片刻后,一匹通体黝黑的幼狼,顺着藤蔓钻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皮毛后,仰头朝着云笙离开的方向望去。 云端之上,云笙揉了揉仍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心头腹诽道:这鲛人泪果然厉害,竟让我睡了这么久,日后还是少饮为妙。 云笙懒洋洋的倚靠在飞云之上,一个时辰后,到达了西方的蛮荒之地。 正想飞身而下,才发觉尾巴和耳朵还没有收起来,他心神一动,便完全成了人类的外形。 云笙前些日子已经修出了自己的内丹,虽说照比师尊那颗小上许多,但也已经能让他完全化形。 可云笙记得师尊喜欢摸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所以每次去封魔阵时,都会故意将其幻化出来。 眼下要去对敌,自然要把尾巴和耳朵收起来才显得更能震慑对方一些。 云笙取出师尊送给他的折扇,飞身一跃落入那片充满瘴气,满地红色泥土的地面之上。 云笙缓缓走了几步,抬眼看向东侧那片突兀的密林,双眸眯了眯,踱着步子走了过去。 扑鼻而来的腥臭味让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嫌弃的蹙起眉。 云笙逐渐靠近密林,四周瘴气越来越浓,云笙手指微动,一道泛着青色的光芒朝着林中飞去。 几息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响起,一条通天巨蟒在林子上方窜了出来。 云笙抬眼望去,瞧见那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正朝着自己挑衅般的吐着芯子。 云笙当即被挑起了胜负欲,轻嗤一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的问道, “怎么?想同本君比比谁更大吗?” 话落,云笙心神一动,化出本体,当即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银色神犬。 神犬身形矫健,体型巨大,浑身泛着银色的光,看起来威风凛凛煞是嚇人。 巨蟒怔了一怔,一时间没敢轻举妄动。 云笙得意的摇了摇尾巴,慢条斯理的踱了两步,不屑的看着那条巨蟒,斥道:“何方妖孽,敢在此放肆?” 巨蟒竟还不会说话,只眯了眯那双褐色眼眸,朝着云笙便扑了过来。 云笙这十年灵力大涨,这等邪物于他而言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 他飞身一闪便迎了上去,长尾用力扫过,打在巨蟒脸上,巨蟒当即被抽飞,落在几丈外…… 不出十招,那巨蟒就死在了云笙的爪下。 他颇为嫌弃的耸了耸鼻尖,化为人形后用力拍打身上的灰尘,嘀咕道, “臭死了臭死了。” 他捏了个避尘诀,刚打算离开,就发觉身后有动静。 云笙扭头望去,只见一匹浑身皮毛黑亮的幼狼在林中钻了出来。 云笙眉梢一挑,头顶两只耳朵不受控的立了起来,惊喜的朝着它伸出手道:“哪里来的狼崽子?快来让本君摸摸!” -- 第261页 第225章 你就叫小黑吧 黑狼谢晏归看着眼前身上充满自己气息的人,心中充满疑惑。 他在谷底醒来时什么也不记得,脑中一片空白,只恍惚记得自己叫谢晏归。 而这个叫云笙的家伙隔三差五就来崖顶嘀嘀咕咕的说话,口中一声一声的叫着师尊。 谢晏归不知道他的师尊是谁。但,他身上有自己的内丹,谢晏归感受的到…… 云笙看着眼前黑狼的碧眸,下意识便想起了师尊,他眸间一黯,伸手想触摸那黑狼的额头。 黑狼却退后两步,目光警惕的望着自己。 云笙蹲下身,打量了黑狼一圈,见其身上没有伤痕便笑了笑, “怕什么?本君又不吃狼,过来。” 黑狼不为所动。 云笙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自己竟然听不到这只幼狼的心声。 换做寻常的兽类,云笙都能与之沟通,但眼前这只却不能,想必这幼狼不是凡物。 云笙琢磨了一番后便不再勉强黑狼,站起身道, “这地方不太平,你小心些,别被坏人抓去,本君这就走了。” 云笙朝着那黑狼笑了笑后,转身准备离开。 却不想黑狼也站起身,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云笙颇感意外,眉眼含笑的低头看他,“小家伙,跟着我做什么?明明碰都不让我碰。” 黑狼不动声色的回望他,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云笙走,那黑狼便走,云笙停,那黑狼便停。 云笙暗觉有趣,又问他,“想跟着我走?” 那黑狼犹豫了一瞬后点了点头。 云笙没想到这小狼崽子竟然听得懂自己说话,颇为惊喜的眨了眨眼, “我要回魔界,你也要一起跟着吗?” 魔界?眼前这人看起来纯真良善竟然是魔界的人么,谢晏归有些惊讶,但仍是点了点头。 云笙见黑狼如此反应不由得一笑,忽然觉得养只小黑狼也不错,便语气愉悦道, “好,那本君先给你取个名字,看你通身都是黑黝黝的,就叫小黑怎么样?” 谢晏归小黑:…… 没有得到抗议的云笙表示很满意,他指尖微动,一人一狼当即腾云而起。 —— 云笙返回魔界带了只黑狼的事很快就被夙逸所得知。 他意外的寻了过去时,云笙正变成了一只白色小犬,伸着爪子拨弄那只黑狼的尾巴。 黑狼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任其摆弄自己的尾巴玩。 夙逸眯了眯眼,打量起眼前这只莫名眼熟的黑狼。 黑狼亦是转头,碧眸淡淡的回视夙逸。 一人一狼对视了许久。 夙逸越看越觉得心惊。 这黑狼怎么和谢晏归有点像?看看这不爱搭理人的架势,还有那不可一世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 但,谢晏归的本体虽说是只狼,但也不是眼前这副模样啊…… 夙逸很久之前见过谢晏归的本体。 魔君本体巨大威武,额前生角,极其威风,万万不是眼前这个小奶狼的模样。 夙逸蹲下身,看向正歪头咬尾巴的云笙问道, “小笙笙,这狼崽子你在哪捡的?” 云笙「唔」了一声后变回人身,一把抱起小黑回道, “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帅气!小黑是我的,你别和我抢。” 夙逸嘴角抽了抽,“谁要和你抢一只狼?我是问你哪里捡来的,是不是在封魔阵?” 云笙摇了摇头,将自己捡到小黑的过程一一告知,随后神情有些失落的说道, “你不觉得小黑的眼睛和我师尊很像吗?” 像,何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 夙逸暗暗回道。 他对黑狼的底细有些怀疑,但又不好当着云笙的面多说什么,想了想道, “小笙笙,你翘姐姐病了,你快去看看。” 云笙听罢露出忧色, “怎么回事?我这就去看看,小黑你和我一起。” 小黑闻后却不动声色的看了夙逸一眼后,摇摇头,示意云笙自己去。 云笙见他不肯便也没有强求,急着跑出了门。 殿内仅剩黑狼和夙逸。 夙逸绕着黑狼走了一圈,随后在其面前站定冷眼看着他,问道:“谢晏归,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黑狼闻后心头一凛, 这个叫夙逸的认识自己?他是敌还是友? 黑狼没有回应,只用那双碧眸无声打量着夙逸。 夙逸见其没有反应,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谢晏归若是出了阵,压根没必要隐瞒自己和云笙搞出这么一番名堂来,莫非……这是情趣? 想起谢晏归对云笙的那点心思,夙逸暗暗咂舌,难道这家伙故意变成可爱的小兽模样讨云笙欢心? 夙逸这厢正胡乱琢磨着,外面忽地传来一阵打斗声, “住手!别闹了,我现在没空和你打!” 是云笙的声音。 黑狼耳尖一动,猛然起身冲了出去。 夙逸见状也忙跟在后面出了门。 只见门外夜衡和云笙正浮在半空中斗法,夜衡举着一件法器法器,口中嚷嚷道, “不行,你得先陪我试试这新得的法器!” 话落,夜衡便朝着云笙丢出几团火球。 -- 第262页 云笙反应极快,立刻竖起屏障,随后反击回去。 夙逸在底下看着,时不时指点夜衡两句,而云笙那边则是不需要他操心,毕竟小笙笙现在的本事不容小觑。 黑狼眯着眼看着两人斗法,看到云笙的一招一式和捏决手势,越看越是眼熟。 他不由得内心暗暗琢磨起来, 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会控制不住的关注眼前这个叫云笙的魔界少年? 而自己的内丹又为什么会在他的体内?是他抢走的还是自己自愿献上呢? 谢晏归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仰头看着那二人一来一回。 很快,夜衡手中的法器碎成两半。 云笙惊得“啊!”了一声,随后满脸歉意的说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夜衡轻哼了一声,丢掉手中已经坏掉的法器道, “罢了,都打不过你,留着也没什么用。” 云笙闻后松了口气,“我得去看小翘姐姐了,听闻她病了……” 夜衡听罢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的说道, “病了?方才翘姐姐拐了鳄大哥回房,这会儿她怕是在酱酱……酿酿——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第226章 魔莲 酱酱酿酿是什么? 云笙一脸迷茫,刚想开口问什么是酱酱酿酿,却发觉小黑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脚下,正仰头看着自己。 云笙还从未见过小黑这般主动的跟在自己身边,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颇有几分惊喜的问他, “你怎么跟过来啦?不是说不去么?” 小黑淡淡的瞥了夜衡一眼,随后又看向云笙,示意其和自己回去。 云笙“啊……”了一声,想起方才夙逸的话,又问向他道, “那夙逸大人方才怎么说翘姐姐病了?” 夙逸轻咳了一声,一副很无辜的神情,“啊,那许是我听错了。” 云笙有些无语,欠身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后道, “那好吧,我去修炼了。” 话落,云笙朝着小黑招了招手,朝着后山他专门开辟出来的修炼地而去。 夙逸望着云笙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夜衡留意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挑了挑眉,走到他身旁一起看着云笙和黑狼的背影,压低声音问道, “你看什么呢?不会是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小心君王回来把你大卸八块!” 夙逸一听这话,「嘶」的一声,敲了敲夜衡的脑门道, “胡说八道什么?君王回来也是先卸了你,隔三差五就和云笙打架,等着挨揍吧你!” 夜衡撇嘴揉了揉脑门并没有反驳,而是看着云笙离开的方向嘀咕道, “这黑狼没什么问题吧?我怎么瞧着不像是普通的小兽?” 夙逸正在怀疑这事,见夜衡也瞧出端倪便「嗯」了一声,继续道, “我看这狼也不大对劲,警醒着些吧。” 夜衡闻后点了点头。 …… 后山修炼之地,云笙闭眸调息,黑狼趴伏在他身侧,默默吸取着他体内内丹的神力。 黑狼那双碧眼微微眯着,视线平静无波的落在云笙的脸上,无声的看着眼前俊美如斯的少年。 谢晏归在云笙身边待着这几日,察觉体内的神力增加了不少,他明白是云笙体内内丹的作用,看来自己一时半会离不开这个少年了。 他发现自己和云笙的距离越是近,身体内流淌的血液以及七经八脉就会越加熨帖。 就好比眼下,谢晏归将前爪搭在云笙的腿上,便觉着通体舒畅的很。 他舒服的动了动耳朵,又将身体往上挪了挪,整个上半身都蜷在了云笙的怀中,随后趴下身也合上了眼。 云笙睁开眼时,已经是七天后。 这次入定让他自身内丹上的光又亮了几许。 这让云笙很是高兴,他刚想起身,就发觉小黑几乎整个身体都蜷在自己的腿上。 这让他有些意外。 不知为什么,云笙见小黑第一眼起,就无法控制内心对他的喜欢。 或许是这匹黑狼的碧眸和师尊十分相像,又或者是因着黑狼淡然的气质像极了魔尊。 云笙莫名其妙的就想和他多亲近。 故而看到小黑如此亲昵的趴在自己身上,不免让他有几分受宠若惊。 云笙摸了摸小黑的额头,试图唤醒他。 「小黑」抬头,睡眼惺忪的回望云笙。 云笙嘿嘿一笑说道, “起来了,我要回去换件衣裳,然后去看看我的师尊。” 话落,云笙想抱起小黑,却发觉好像长大了许多。 云笙垂头仔细看了看,反复打量了一番才确定小黑的身形着实比之前长高了不少,四只爪子明显粗大了好几圈, 这让云笙感到十分的惊讶,错愕的问道:“小黑!你这几天吃什么好东西了,怎么忽然长大了这么多?” 「小黑」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随后做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神情。 实则,谢晏归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清楚的很。 这几日贴近云笙之后,不仅体内枯竭的神力得到了恢复,而且还会梦到一些「陌生」的场景。 梦中的自己已经能化出人身,而眼前的云笙不知为何会与自己同床而眠, -- 第263页 不仅如此……梦中的云笙本抱着枕头睡的好好的,而自己却不大满意的模样,鬼使神差的伸出手,非要将人拉扯到自己的臂弯,看着少年在怀中安睡的样子,才熨帖的叹息一声…… 谢晏归不知道这些画面究竟是曾经的记忆还是一场旖旎的梦,他只是纳闷梦里的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难道已经能化出人形的自己依旧离不开云笙,还要靠着吸食他体内的神力而提修炼吗? 想到这里,谢晏归看着眼前过分俊美的少年陷入了迷茫。 小黑的「突飞猛涨」让云笙有些担心,换了身法袍后就跑去质问夜衡和夙逸有没有给小黑吃什么仙丹一类的东西,可在二人处得到的答案自然都是否定的。 夙逸蹲下身看着比前几日大出至少两倍的黑狼,越发笃定这黑狼和谢晏归脱不开关系,即便不是他本体,也是分身一类的。 只是黑狼身上没有半分魔气这一点,又让他不敢完全确定,只能默不作声的暗暗猜疑。 想着还是不要声张为妙,免得谢晏归有什么大计划,被自己暴露了手脚。 夙逸看向幻化出尾巴和耳朵的云笙,劝慰道, “又不是坏事,不用担心,看你把耳朵和尾巴变出来了,是不是要去封魔阵?” 云笙点了点头,“这就出发。” 夙逸前几日看到小黑后,就想去封魔阵一探究竟,但因着事务繁忙一直没抽开空,见云笙要去便开口道, “嗯,我也有些日子没去了,一起去吧。” 云笙闻后「唔」了一声,没做他想,两人一狼一同前往封魔阵。 到了封魔阵后,眼前的景象让云笙和夙逸大为吃惊。 只见原本萧索空旷的地界攀爬着无数的藤蔓,一朵朵深紫色魔莲盛放在枝头,散发着阵阵雾气。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云笙惊讶的走过去,试图碰触那些魔莲。 却不想小黑在这个时候走到他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夙逸也出言解释道, “是魔莲,不要用手直接碰触,上面有毒。” 云笙神色焦急的看着繁茂的藤蔓,朝着原本阵眼石的方向望去,却发觉那里被遮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第227章 我是你师尊 看着眼前的场景,夙逸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谢晏归那家伙果然出来了! 他轻哼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黑狼一眼,见其正目光灼灼的望着云笙,越发觉得这人就是闲的,竟然搞出这么一出来和心爱的徒儿玩情趣。 云笙正焦急如焚,听闻夙逸哼了一声,忙看向他,“怎么办?我能把这魔莲都砍了吗?” 夙逸看着神情自若的小黑,意有所指的说道, “小笙笙,你就不用瞎操心了,你师尊已经出来了。” 云笙闻后满眼惊喜,“真的?你怎么知道?” 夙逸慢条斯理的指了指那些魔莲说道, “我当时故意撒了两颗种子下去,就是为了将地下魔脉引致阵底,为你师尊争取生机,眼下魔莲长成这副模样,已经将封魔阵损坏,他人自然已经出来了。 不过,你可做了什么?魔莲生长至少要三到五十年,怎么如今刚十年过去,就这般繁茂粗壮了?” 做了什么?除了经常来和师尊说话,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啊…… 云笙细细回想了一番,忽地脑海中闪过自己将鲛人泪倒进阵石的一幕。 他忙说道,“我把妖族献给我的那坛鲛人泪倒进阵眼石的小洞里了,和这个可有关系?” 夙逸听罢露出一抹意外之色,喃喃道:“鲛人泪可以隐匿气息,能增长上百年的修为,不曾想竟还能使魔莲加速生长?我回去定要好好研究一番。” 想到这,夙逸迫不及待的想要回魔界去研究鲛人泪,故而瞪了黑狼一眼,同云笙说道: “好了,既然他已经安全了,我就先行回去了。”话落夙逸就要走。 云笙忙扯住他,有些着急的问,“可这四周我都没感受到师尊的气息,他会去哪了呢?” 夙逸撇了撇嘴,“谁知道呢,想必去找他心爱之人了吧。” 夙逸故意将「心爱之人」四个字咬的极重,摆了摆手道,“我先走了。” 话落,夙逸化作一道白光离开。 云笙被夙逸的话搞的满头雾水, 师尊的心爱之人?师尊何时有心爱之人了? 云笙有些失落,师尊既然已经出阵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哪怕只是知会自己一声也好啊…… 他垂下头,低声喃喃道,“师尊……” 某只谢小黑将方才夙逸的反应看在眼中,很快便听出他言语中意有所指和阴阳怪气的腔调。 他暗暗琢磨着,莫非自己就是云笙的师尊? 谢小黑看着眼前少年露出失落难过的模样,心头有些不舒服。 他走到云笙面前,蹲坐下身体,用前爪挠了挠他的小腿。 云笙被他拉回心神,随之蹲下身与其平视,颇有几分委屈的说道, “小黑……你说,师尊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徒儿了?不然为什么他出阵了都不来找我呢? 怪我又笨又无能,这么多年都没能为他做些什么……” 小黑眨了眨眼,想起自己有意识以来的这几年,云笙雷打不动的陪伴和絮絮叨叨,虽然聒噪了些。但……自己也是隐隐期待着的。 -- 第264页 期待他的每一次到来,期待他悦耳的声线响起,期待他喋喋不休的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一一复述,期待他撒着娇一声声唤着「师尊」,即便那时候的谢小黑不知道他是在叫谁。 想到此处,谢小黑将脸颊贴在云笙伸过来的手心,轻柔的蹭了蹭,传音道: 【不会,他不会不要你。】 云笙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周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碧眸小黑,错愕的问道, “小黑!方才是你在说话?” 谢小黑微微颔首: 【是我。】 这悦耳好听的低沉嗓音,是谢晏归独有的,云笙就算是一万年没有听过,也能听得出来! 云笙呆了一息,随后用力的抱住小黑的身体,浑身上下忍不住颤抖,激动的鼻尖发酸, 【师尊,你真的是师尊!对不起,我竟然没能认出你!】 谢小黑被他勒的有些不舒服,但又莫名舍不得挣开,只任其这样死死的抱着,神识传音道, 【你师尊叫什么名字?谢晏归?】 云笙听到小黑的话后顿时愣住,放开环抱着他的手,目色诧异道, “师尊?你不记得了?” 谢小黑犹豫了一息后点了点头,【我醒来后只记得自己叫谢晏归,其余一概不知。】 云笙闻后惊得神色大变,反复检查了一圈谢小黑的身体,见其身体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他意识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用力抱起小黑回了魔界。 魔殿之中,云笙设下结界,细细追问眼下变得有些呆呆的师尊, 【师尊连您是魔界君王的事都忘了吗?】 谢晏归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心头禁不住震惊,自己是魔界君王?之前格外嫌弃的那些众魔都是自己的部署? 这让自诩「一身正气」的谢小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因着此时谢晏归是狼身,云笙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见其不说话便继续问道, “那,师尊还记得自己是上古真神转世吗?” 谢小黑再次摇头。 云笙问到此处,心中虽然对师尊的现状有些担忧和心疼,却也暗暗夹杂着一丝窃喜。 师尊忘记了一切,却仍是第一个来找自己,陪伴在自己身边,才不是夙逸大人说的那样去找什么心爱之人! 看来在师尊的内心深处,自己比夙逸大人说的那个心爱之人重要多了! 云笙有些开心,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自己总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和小黑亲昵,原来小黑就是师尊! 想到这里,云笙当即变成本体,化为一只小犬,朝着眼前的黑狼师尊扑过去,撒着欢的啃咬起他的耳朵和尾巴来。 黑狼满脸无奈,一动不动的任其在自己身上胡闹,心中暗暗琢磨着方才云笙说的那些事。 如此看来,自己的身份果真大有来头…… 眼下虽想不起这些,但好在弄清楚了云笙是自己的徒儿,难怪自己对他这般纵容,想来从前对他也是十分喜爱的。 谢黑狼又想起内丹的事,言道:【我的内丹为何在你那里?】 云笙正玩师尊尾巴玩的起劲,听到问话乖乖回道:“师尊给我的!” 第228章 取内丹? 得知小黑就是师尊的事后,云笙压在心头的那座大山终于消失不见。 他心情愉悦了很多,整日嘴角挂笑,缠抱着小黑不撒手。 而认清自己就是魔界君王的事实之后,谢小黑也接受了现实,任由爱徒粘着自己,左右这样对自己神力的恢复有着很大的帮助。 据云笙所言,内丹着实是自己主动交给云笙的,说是从前的云笙修为浅薄,自己为了保护他才将内丹借给他用。 他本还想在云笙口中问些从前的事,可谢小黑很快又放弃了,他发觉自己问来问去,云笙都是那几句: “师尊最厉害!这天上地下没人能打得过您!” “师尊无所不能!英俊无比!是云笙见过最好看的人!” “师尊最……” 亏得谢小黑骨子里是个沉稳淡然的性子,否则定是要被他夸得晕头转向。 这几日两人的片刻不分离,让谢小黑的身体又长大了许多,云笙已经抱不起他了,便没骨头似的倚靠在他的身上看书。 谢小黑这些日子的梦境更繁杂纷乱了些,梦里大多是自己和云笙在一起时的场景,有他轻抚小白犬耳朵尾巴的,有他一本正经教云笙捏决的,还有他眸色温柔帮着云笙梳通长发的。 谢小黑逐渐认清那些梦并非虚幻,而是自己过去的记忆。可……昨夜他做了个有些奇怪的梦。 他梦到人身的自己把睡着的爱徒拉到怀里,还垂下头「啃咬」他的嘴巴…… 醒来后的谢小黑有些茫然,他虽记忆全无,但也觉得这个举动,似乎……过于亲密了些。 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谢小黑百思不得其解。 云笙不知谢晏归此时心中百转千回,他正在看的书上提到了内丹,便猛然记起内丹的事,忙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问谢小黑道, “师尊不把内丹取回去吗?我已经有自己的内丹,或许您取回内丹就能记起所有事了。” 谢小黑当然想取回内丹,只是他眼下不知道该如何取。 前些日子他不知道自己身份,曾趁着云笙睡着时想偷偷取出内丹离开,但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任何反应,此事便被搁浅。 -- 第265页 云笙此时提起,谢小黑便又起了心思,转头看他传音道:【你可知内丹该如何取出?】 云笙回想起上次师尊取内丹的场景,用力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道, “师尊亲亲我,内丹就能取出来了。” 谢小黑听罢碧眸眯起,质疑的目光投向云笙,一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的神情。 云笙见谢晏归不信,忙坐起身解释道, “师尊上次就是这样取出去的。” 随后他将上次在阵中「取内丹」时的种种情景,细致的讲给谢晏归。 谢小黑闻后愣在当场,嘴对嘴取内丹?难道自己梦见的那个画面,自己也是在取内丹吗? 谢小黑将信将疑。 云笙见他还不肯信,一把捧住谢小黑的脸,红润的唇送了上去,与之贴合。 谢小黑是狼身,鼻尖湿润微凉,可云笙的唇瓣却温热娇嫩,两者碰到一处,顿时让谢小黑打了一个激灵。 温软的触感让他胸口剧跳,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让他慌乱起来。 谢小黑惊得连连后退,用力挣开云笙的「魔爪」, 【成何体统!】他冷声斥责道。 云笙见师尊反应如此之大有些不明就里,懵懂的问,“我只是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内丹取出来……” 谢小黑嘴上还有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口猛烈的跳个不停。 亏得眼下是狼身,否则这会儿脸怕是已经红到脖子根。 他视线闪躲,说了句:【不必了,我会想别的法子。】 随后,又当即转移话题问道,【夙逸此人如何?可值得信任?】 云笙没看出谢晏归的异常,只舔了舔唇瓣,老实巴交的回道, “夙逸大人是师尊的挚友,师尊从前很信赖他。” 谢小黑问话时本是望着云笙的,可一瞧见他舔舐唇瓣的举动,立马又垂下眼,心口砰砰乱跳,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 云笙满眼不解的看着谢晏归的背影,心头腹诽,师尊怎么了?为什么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谢小黑寻着气息找到了夙逸的住处,进门时夙逸正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新法袍,瞧见谢晏归进来,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怎么?不装了?” 谢小黑睨了他一眼,跳到椅子上坐下,传音道:【我醒来便没了记忆,并不是装的。】 夙逸整理衣襟的手顿住,面上显出几分惊讶,错愕的看向谢晏归,“你说什么?没记忆了?” 谢小黑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 夙逸怔住,脸上先是震惊和不可置信,随后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大笑起来,指着谢晏归问道, “那你这些天以来,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头普通的狼?哈哈哈……还成了人家小笙笙的跟班,哈哈哈……” 看着眼前捧腹大笑,几乎要倒在地上打滚的的夙逸,谢小黑眯了眯眼,对云笙方才的话产生了怀疑。 这幸灾乐祸的家伙真是自己的挚友? 怎么得知自己失忆了的反应会是如此?怕是比仇人还要高兴三分! 谢小黑忽然觉得来向他打听自己从前的事是非常错误的决定。 谢小黑站起身,冷冷的横了夙逸一眼,跳下椅子打算离开。 夙逸见状连忙挡住他的去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止住了笑,随后捂着笑的发痛的肚皮说道, “别走别走,哎哟可笑死我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副囧相, 啧!不就是笑一笑,别这么小气嘛!” 见谢晏归还一张臭脸不为所动,夙逸忙收起笑,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追问, “你怎么会失忆呢?现在可都记起来了?” 夙逸恢复了正常,谢小黑才止住脚步,抬头看了他一眼,重新回到了椅子上,语气淡淡道: 【若是记起来了,我便不会来寻你。】 夙逸强忍着笑意,走到另一侧的椅子坐下,细细追问起来。 谢小黑将自己在谷底醒来以及如何找到云笙的事一一告知了夙逸,随后问起自己和其他三界的恩怨来, 【云笙说我是被仙界之人镇压到封魔阵中,我从前和仙界有仇?】 说到此处夙逸就忍不住发火,冷哼一声骂道, “有仇?他们只是容不得强大之人不同他们为伍罢了!若不是殷亭那个卑鄙小人闭关了,我早就去拆了他的蓬莱岛!” 第229章 都是雄性又如何? 提起和仙界的恩怨,夙逸顿时没了取笑谢小黑的心思。 语气中满是恼怒的将谢晏归先后两次被封印,以及他是如何与云笙相识之事细细告知。 谢小黑听罢拧起眉,沉声问道:【他们曾要挖云笙的心头血?】 夙逸见自己说了半晌,谢晏归只抓住了这个重点,不由得扶额叹息, “我说君王大人,你有没有搞清楚重点?你被仙界的人害得连续封印两次! 虽说紫阳那家伙已经被你打死了,但殷亭那讨人嫌的小人还蹦跶着呢,等他出关,该立刻去送他去见阎王才是。” 【要取云笙心头血的亦是殷亭?】谢小黑再次问道。 对于谢晏归抓不住重点的事夙逸表示无奈,好在殊途同归,记住殷亭是罪魁祸首就对了。 夙逸道了声「是」后,挑着眉问, -- 第266页 “怎么?你准备用这副狼身扑上去咬死殷亭,为你心爱的宝贝报仇吗?” 「心爱的宝贝」几个字让谢小黑心中涌上几许别扭之感,他眼神闪躲,语气有些尴尬的回道, 【你休要胡言,什么心爱的……云笙是我的徒儿,我自然该为其做主。】 夙逸见他这般模样禁不住撇了撇嘴,随后想到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怎么?这会儿羞涩上了?之前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同我说要和小笙笙双修的魔君哪去了?” 什么?双修? 谢小黑听到这话惊得碧眸圆瞪,原本淡漠冷酷的狼脸此刻完全呆住,如遭雷劈一般,缓缓转头看向夙逸,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说什么?我曾打算和云笙双修?】 夙逸死死咬住舌根,生怕自己笑出来,用力点了几下头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都忘了?那晚你忽然来我房里,说自己爱小笙笙爱的要命,若不是看他年纪太小,你非要把他这样那样不可……” 谢小黑闻后心头剧跳,脸上一阵阵泛着燥热,回想起梦境中自己的种种举动,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原来自己以前有着这样「龌龊」的心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随后又抬眼看向夙逸,错愕道: 【这怎么可能?乾坤交感、阴阳交合乃万物繁衍之根本,我和他都是雄性,我……怎会生出这种心思?】 夙逸听了他的话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阴阳怪气道:“这世间什么规矩能束缚住魔君大人?雄性怎么就不能相合了?魔君喜爱之人,别说同为雄性,即便不是人又能如何? 我说,你不过是失去记忆而已,怎么却像是连胆子都丢了? 自己爱到骨子里的人都不要了?你可想好了,我们小笙笙讨人喜欢的紧,你不要了还有的是人等着要呢。” 话落,他故意眯起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喜欢小笙笙很久了,若不是你霸占着,早就……诶?我还没说完呢,你这是要去哪?” 夙逸话说到一半,就瞧见谢小黑瞪了自己一眼,起身朝门外走。 他强忍着笑意,无视谢晏归身上传出的怒意,故意不解的追问,“不聊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不要小笙笙了?那我可就不客……” 哐啷!一声巨响,夙逸险些被用力合上的门夹到,他连连后退了两步后大笑了起来。 没了记忆还如此霸道,不愧是魔君大人! 谢小黑被夙逸的一番话说的心中乱做一团。 小徒儿率真可爱全心全意的信赖着自己,而自己却有了旁的心思?这也太龌龊了些! 谢小黑心中混乱无比,夹杂着对自己的丝丝嫌弃。 胡思乱想间,他回到了魔殿。 一打眼便瞧见云笙合衣躺在床上,漂亮的双眼这会儿紧紧闭着,呼吸悠远绵长,睡着了…… 谢小黑莫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跳到床上,趴在云笙的身边,默默的看着他。 想起方才被那粉润红唇「啃」的那一下,心口又开始乱跳起来。 谢小黑用后爪挠了挠耳后又痒又热的地方,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舔过后,他又猛地记起方才云笙亲过的地方就是这里,那,自己这么一舔,岂不是…… 谢小黑脑海中「轰」的一下,浑身上下燥热起来,看着床上一无所知的少年,双眸紧闭粉唇微张,一副待君采撷的模样…… 梦中的旖旎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过,谢小黑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觉得这屋子自己是待不下去了。 他刚想起身下床,云笙哼唧一声,将手臂伸了过来。 小黑身体一僵,眼睁睁看着云笙一把将自己抱住,随后用他那条柔软的尾巴勾在了自己的身上。 谢小黑一动不动,看着将脸拱到自己眼前,长腿又无比自然搭在自己身上的云笙,心口再次砰砰跳动起来。 少年俊美的容颜就在眼前,谢小黑只要稍稍低头,就能碰到他的鼻尖。 谢小黑想起夙逸的话,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等「匪夷所思」的心思,这样乖顺好看的人,哪个人能不动心? 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瓣,谢小黑一次次在心中告诫自己,不可趁人之危,不可趁着小徒儿睡着了胡作非为!不可…… “师尊……我好想你。” 少年低低的呢喃声打断了谢小黑的思路,那带着撒娇的腔调让他心头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心理建设瞬间瓦解。 谢小黑心头一软,眸底不受控的添上了柔色,他垂下眸,目光温和的看着怀中的人。 谢小黑此刻忽然很想化为人身,能伸手紧紧回抱他。 谢小黑无声的叹了口气,伸出前爪虚环住云笙,缓缓合上了眼。 待两人的呼吸都变得平稳悠长,一团紫雾在谢小黑身上渐渐散出,萦绕在两人身边。 下一瞬,矫健结实的黑狼化出了人形,那道英俊挺拔的身躯无意识的收紧双臂,牢牢的抱着怀中的白皙少年。 两人面对面相拥,银色和黑色的长发交缠在一处,旖旎又缠绵。 男人的棱角分明的下巴抵在少年头顶,温柔无比。 云笙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挂起了笑,他朝着身前的怀抱更贴近了几分,呢喃:“你终于回来了。” -- 第267页 第230章 我回来了 云笙早上醒来时,发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手心触感不是顺滑的皮毛,而是温热光滑,有些像人的肌肤? 他迷迷糊糊的伸出食指戳了戳,嗯……结实、有力,手感好极了。 云笙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眼睛也不睁,只又将身体往前凑了凑,指尖在上面放肆的游走起来,忽地,他碰到了什么。 手掌下的人浑身一僵,随后迅速后退,逃离了云笙的「魔爪」。 “云笙!”男人熟悉的嗓音传来,带着几丝沙哑,这把云笙吓了一跳。 他这才睁开眼,看着眼前身上围着被子,却未着寸缕的师尊,美眸瞪得溜圆,心头涌上无限的惊喜, “师尊!你能化形了?能说话了?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话落,云笙用力搓揉自己的眼睛。 谢晏归也没想到自己忽然就能化形了,而且!身上没有衣裳! 方才若不是醒来的及时,也不知道云笙这个小呆瓜还要继续摸到什么时候! 身体上还残留着被指尖轻轻划过的感觉,有些痒,有些麻…… 尴尬、难堪,甚至还有些羞涩,各种陌生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让谢晏归那张俊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 谢晏归不敢再看云笙的眼睛,他指尖微动,一件赤色法袍自柜子中飞出。 他手臂一挥,衣裳便瞬间穿到了身上。 云笙跪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其将衣裳穿的严严实实,莫名觉得有些可惜。 还没摸够呢……怎么就穿上了呀…… 少年呆呆的坐在床上,里衣上满是睡觉时压出的褶皱,满头银发随意的披散着,将那张小脸衬得愈发精致。 而此时少年的脸上挂着些许遗憾之色,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视线不断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谢晏归瞥见这幅画面,想起方才这单纯的少年做了些什么,不由得耳根变得滚烫起来。 他迅速转过身,理了理身下的衣摆,刚想说话却被云笙抢了先。 “师尊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 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的云笙立刻跳下床,从背后用力环住他,直白的举动让谢晏归额头直冒汗。 “云笙,你先放开我。”谢晏归不忍拉开少年的手,只低声说着话。 殊不知他的语调似哄似无奈,完全没能震慑到这会儿满心欢喜的云笙。 云笙这十余年想师尊想的紧,好不容易见到了抱到了,哪里会舍得放手? 他恨不得化身成一个物件,直接挂在师尊身上。 云笙身后的尾巴摇得飞起,双臂死死环住谢晏归的腰身,脸在他后背上亲昵的蹭了蹭,口中喃喃道: “师尊,我终于等到你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让谢晏归乱作一团的情绪瞬间安稳下来。 他缓缓抬手,大掌覆在云笙的手背之上,安抚似的轻拍了拍。 不知为何,云笙巨大的惊喜过后,眼眶就不受控的红了起来。 这十余年的思念、坚持和期许,终于在这一刻等到了好的结果。 云笙莫名的想落泪,这十年他再是难过,再是孤独,都没有流泪的时候。 可眼下,他等待了这么久的人已经站在眼前,却让他心口酸涩,情不自禁的落下了眼泪。 云笙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会变得这样奇怪。 但他听夜衡说过,男孩子哭是件很丢人的事,他不想丢人,更不想让师尊嫌弃自己。 想到此处,云笙将脸低垂,用额头抵着谢晏归的背,生怕自己的眼泪打湿师尊的衣裳,暴露了自己在偷偷的哭。 他无声的落着泪,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咸咸的涩涩的。 云笙抿了抿唇,收回手想抹去脸上的泪,却不想自己这一松手,到底让谢晏归发现了他的反常。 云笙的安静早就让谢晏归心头疑惑,他转过身,看到少年哭红的眼,眉头当即蹙起,心脏仿佛被人用手捏住,呼吸不由得顿住。 他的大手率先一步做出反应,轻轻抚上云笙的脸,温柔的为其拭去泪水。 “哭什么?”他低低的问。 “高兴。”少年软软的答。 阳光透过窗照进来,打在两人身上,为眼前少年的周身镀了一层淡淡的光。 谢晏归垂着眼,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颜。 少年湿润了的长睫低垂着,唇瓣红润娇嫩,泪珠还停留在上面,晶莹、脆弱,带着莫名的诱人之感…… 谢晏归的视线落在那抹嫣红上,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想起昨夜梦境中的种种旖旎画面,他心口剧跳,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滑动,呼吸变得轻缓。 谢晏归低下头,试探着凑近,见少年并没有要躲闪的意思,便用鼻尖抵住了他的,故意带着蛊惑的腔调,低哑的说道, “闭眼。” 云笙闻后睫毛微微颤动,抬眼不解的看向他。 谢晏归的目光炙热,蕴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云笙虽不明就里,却仍是乖乖照做,缓缓合上了眼。 吻随之而来,温柔辗转。 两个人皆是一怔。 随之是不受控的缠绵。 云笙不敢睁眼,任身前人用力环住自己的腰身,好似要被揉进他的骨血之中。 -- 第268页 这是……亲吻?还是师尊在取内丹? 云笙莫名觉得紧张,仰头默默迎合着他。 他感受着体内的内丹,内丹慢悠悠的转动着,光芒璀璨,丝毫没有要离体的趋势。 云笙不由得有些着急,暗暗猜测着:师尊没了记忆,是不是把怎么取内丹也忘了? 正胡思乱想间,唇上忽地一痛。 云笙睁开眼,无措的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谢晏归眼底幽黯,哑声道:“如此不专心,该罚。” 云笙「唔」了一声,还来不及解释便又被封住,面红耳赤的与之沉沦…… 许久,少年趁着间隙,呆呆的问, “师尊……” “嗯?” “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你说呢?” “是……吻?” 回答云笙的,是一声低低的笑,“笙儿,我记起来了。” 云笙听罢心头一震,试探的唤了声:“师尊?” “是我,我回来了。” 第231章 君王归 十年前谢晏归斩杀蛊雕之后,便发觉内丹在不断的吸附和净化体内的神力及魔气。 而他越是动用神力,吸取的速度便越是迅速。 若是想在神力被耗光之前破阵而出,是完全做不到的事。 谢晏归几番盘算之下,只能将内丹再次逼出本体,抽取神念留给夙逸和云笙。 内丹离体之后,谢晏归体内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魔气亦被净化的一干二净。 在失去意识之前,谢晏归料到自己此番神力枯竭,恐会进入涅槃期,再次醒来时虽说没了魔气能随时出阵,但却会短暂的忘记一切…… 谢晏归深知云笙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即便自己没了记忆,也定会被云笙所吸引, 想到此处,谢晏归直接将激发记忆的法门融进了内丹之中,交给了云笙,待他日后出阵,自然会寻着气息找到云笙身边…… 果真,不出所料。 谢晏归恢复记忆要比他自己预想的更快了些。 “师尊真的记起一切了?”云笙满眼欣喜,清脆雀跃的话语拉回了谢晏归的心神。 他低低一笑,环住身前少年,轻吻他的发顶,“是,记起了。” “那,那我是谁?”云笙被巨大的惊喜冲击的有些懵,语无伦次的问出一句呆呆的话, 谢晏归闻后忍俊不禁,眸底皆是化不开的宠溺。 他抚了抚云笙的背身,垂首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是,我的笙儿。”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激的云笙面颊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他此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狂喜,猛然想起小翘姐姐传授的「撩汉十八招」,当即伸出手捧住谢晏归的脸,微微踮脚覆了上去…… 谢晏归对爱徒的主动热情十分满意,略微欠身,搂住他的腰身,让其更加贴近自己。 许久,他放开了云笙,抵着额头问道, “可思念吾?” 云笙用力点头,“想,很想很想,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谢晏归听罢,薄唇勾起漂亮的弧度,愉悦的神情彰显着他此时的心满意足, “吾亦甚是思念你。” …… 魔君大人的忽然回归让魔界众人很是高兴,夜衡最为激动,几度向魔君请命,想去收拾三界那群杂种。 此前怕给魔界惹麻烦,夜衡等人一直在忍着,这回君王已归,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众将臣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魔君请命,想要去寻三界的麻烦。 谢晏归虽记忆觉醒,神力却并未完全恢复,且眼下被云笙净化过的神力不剩一丝魔气,与从前大不相同,他需要时间来适应,取回内丹后再结算旧账。 众将的请命他酌情准许,天界和冥界皆指派了人去讨伐,而仙界则是先按兵不动,待殷亭出关后他自会亲自去算账。 君王安然无恙的回来,小翘很为云笙感到高兴。 她挤眉弄眼的把云笙带到角落处,追问两人进展:“如何?十多年没见,你和君王有没有干柴碰烈火,燃烧一整晚啊?” 云笙听得云里雾里,疑惑不解的问小翘, “什么意思?翘姐姐说得我不太明白。” 小翘朝着云笙抛了个媚眼,随后视线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云笙除了那红嘟嘟的嘴唇微微发肿外,脖颈,手腕等露在外面的肌肤都白嫩无暇,并未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小翘不由得撇了撇嘴,心头暗暗嘀咕道: 君王到底行不行啊?如此秀色可餐竟也能忍得住?难道他真的不喜欢小笙笙? 思及此处,小翘看了看云笙那张精致惹人怜爱的小脸,不由得暗暗否决了猜想, 如此乖巧可爱的宝贝,君王护成眼珠一般的疼爱架势,又怎会不喜欢?莫非君王是个老顽固,迈不过「断袖」的这道坎儿? 小翘这厢胡思乱想,见云笙一头雾水的模样,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小笙笙,你想不想和君王结为为伴侣?” 云笙思忖了一瞬,点头道:“想的,只是……好像有些不合常理,我和师尊都是男子,不能似旁的仙侣那般…… 师尊乃六界至尊强者,若是因此事受人轻视,我会很内疚的, 所以,还是不强求了吧,只要能待在师尊身边,不论什么身份我都很开心。” -- 第269页 小翘听他也这般想,不大赞同的啧了一声, “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想什么呢?真是白费姐姐我对你的事如此上心,你和君王若是两情相悦,管旁人如何想作甚? 你师尊那般英俊威武,你若是不早些把他搞定,待日后有旁的女子对其献殷勤,日日缠着他眉来眼去,你看着不着急、不心痛?” 云笙听罢怔了怔,浓密的长睫眨了两眨,小翘营造的画面在脑海中呈现出来,他不由得心头一酸,用力点头道,“着急!心痛!” 小翘见状笑眯眯的点了点云笙的脑门,嗔怪道:“所以说嘛!不要有这种傻想法,喜欢就该牢牢抓在手心才是!把姐姐此前教你那些法子都使出来!跟我来,姐姐有件好东西给你穿……” 小翘神神秘秘的把云笙拉到自己的房中,呈宝贝似的在柜子里层翻了一件衣裳出来。 递给云笙道, “小笙笙,你待会儿把这件衣裳穿在里面,等到晚上的时候……” …… 傍晚时分,谢晏归陪着云笙用膳时,发觉他有些心不在焉,一块肉在嘴里嚼了好半晌也不见其吞咽。 谢晏归乃真神转世之身,早已不用进食,之所以坐在这里用膳,皆是想陪着云笙罢了。 他见其像是有心事的模样,便放下了手中筷子,侧首问他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云笙这会儿正在回想小翘教给自己的那些……生怕待会儿一不小心就忘了哪个步骤, 闻师尊发问,忙摇头道,“没有!很好吃。” 谢晏归看了他一眼,追问道,“有心事?” 云笙心头一突,踌躇一瞬后试探的问道, “师尊,待会儿我想去后山的聚神池中修炼,您能一起去吗?若是我遇到瓶颈之处,也好向您请教……” 谢晏归听罢挑了挑眉,目光瞥见云笙渐渐泛红的耳根,似笑非笑的回道:“好。” 第232章 池中「修炼」…… 虚无天后山的聚神池有三处,魔君专用的那汪池水位于溶洞之中。 夜晚,淡紫色的圆月爬上星空,清风徐徐吹过,带起缕缕发丝。 谢晏归引着云笙,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溶洞。 云笙对此处轻车熟路,毕竟之前就被魔君特别允准,可以到君王独享的池中修炼。 云笙想起等下要做的事有些紧张,目光时不时的往谢晏归身上瞄,见其神色淡淡并未发觉什么,忽地有些惭愧。 师尊对自己如此信任,自己却心存旁的念头算计他,是不是有些……坏? 云笙开始暗暗踌躇起来,站在池边怔怔的望着谢晏归发呆。 谢晏归闻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得挑了挑眉,转过身回望云笙,问道, “不是要修炼,怎么不下去?” 云笙被他问的有些心虚,忙胡乱的点头,“这……这就下去。” 话落,云笙便准备入池,放弃了之前想要「勾引」师尊的主意。 却不想谢晏归扯住了他的手腕,视线慢条斯理的在云笙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薄唇轻启道, “衣裳不脱掉么?” 云笙“啊?”了一声,无措的眨了眨眼。 入池必须要脱衣裳的吗? 云笙法袍里面穿着小翘给的那件里衣,那件里衣通体月芽白,柔软轻薄触感丝滑。 穿上的时候,云笙没看出衣服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想起小翘姐姐把衣服给自己时的诡异笑容,云笙便有些犹豫。 他正拧着眉纠结要不要脱掉外衫时,谢晏归已经欠下身,手臂环过他的腰,解开了云笙的腰带。 纤长的手指探入身前,将云笙的外衫轻轻褪下,语调不容置疑的说道:“法袍会妨碍池水的聚神功效,脱掉吧。” 事情怎么朝着奇怪的走向发展了? 自己明明已经放弃「勾引」师尊,外衫却还是被脱掉了…… 云笙有些心虚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里衣,见衣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朝着谢晏归笑了笑, “多谢师尊。” 少年双眸清澈晶亮,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甚是讨喜。 谢晏归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看着他转过身朝着池水走去。 眼前的少年双腿修长,正赤着白皙的脚丫站在池边,小心翼翼的用脚尖试探池水的温度。 池水微凉,冰的云笙打了个激灵,他迅速收回了脚,深呼吸了几口这才缓缓入了水。 云笙怕冷,但也咬牙坚持着,他正准备调动灵力调息时,忽闻身后有动静。 云笙扭过头,只见站在池边的谢晏归不知何时也脱下了衣衫,周身上下仅剩一条长裤,「神色漠然」的进入了池中。 云笙惊讶的瞪圆了眼,呆呆的望着那赤着的上身…… 谢晏归的肤色要比云笙深上几许,宽肩窄腰养眼至极,周身肌肉线条十分清晰。 云笙的视线落在他身前的八块腹肌上,情不自禁的吞了下口水。 云笙下意识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不知何时,里衣的前襟已经散开,云雾般荡在水中,他白白软软的肚皮也露了出来。 云笙试着用力收腹,随后用手摸了摸虽然硬了几许却仍旧平坦的肚子,羡慕的呢喃道, “我怎么没有……” 谢晏归眸底含笑,走到云笙的身前。 -- 第270页 他顺着云笙的视线看向那抹白皙,哑着嗓音问道,“怎么了?” 云笙伸手指了指谢晏归腰间的腹肌,艳羡的说道:“我也想要这个。” 谢晏归勾了勾唇,故意问道:“你没有吗?” 云笙点头,拉着谢晏归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随后用力收腹,问道:“是不是没有?” 少年身上柔软滑嫩,肚子上有一层软肉,贴在掌心手感妙极。 谢晏归不动声色的绕到云笙身后,手却一直没有离开,紧紧贴在他的腹间, “无妨,笙儿这般就很好。”谢晏归低声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立于水中,距离仅剩一拳之远。 谢晏归垂下眸,默默看着水下的画面。 那牙白里衣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变成了透明色,少年白皙光洁的身躯浸在水中,一览无余。 得到师尊安慰的云笙心中舒坦了些,他并未察觉到哪里不对,此时正合眼感受着肚皮上大手传来的温暖。 带有薄茧的手心贴在肚子上,让他很是舒服,缓解了不少池水带来的凉意。 云笙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随后开始调息,让自己的内丹徐徐旋转起来。 云笙这会儿已经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静下心认真的修炼起来。 谢晏归等了半晌也不见云笙有下一步举动,见其竟然真的开始修炼,狭长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他向前一步,结实的胸膛贴在云笙的后身,垂首在他耳边道,“为师帮你。” 话落,谢晏归右手捏诀,指尖轻轻点在云笙的神阙穴,随之缓缓向下,低声问道, “如何?还冷么?” 云笙好不容易平稳的气息,就这样又乱了呼吸。 好痒…… 云笙不敢睁眼,感觉着一股热流顺着神阙穴缓缓渗入,小鱼儿似的在腹间游窜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云笙便觉得有些热,池水带来的寒意完全被驱散,微微泛紫的唇瓣也重新红润了起来。 唔……有师尊帮忙,果然修炼的更容易些。 云笙试图忽视胸腔内异常欢快的心跳,却不想他越是刻意压制,越是无法静下心来。 身后的胸膛坚硬结实,让人不受控制的心慌意乱。 云笙睁开眼,想拉下师尊的手,却不想一低头就瞧见水中自己的身体…… 里衣呢?! 云笙惊得耳朵都窜了出来,忙双手捂住关键处,用力挣脱,试图退出谢晏归的怀抱,口中语无伦次道, “师尊!你,你,你先闭上眼睛!” 谢晏归故意作对似的,手臂越发收紧,让怀中的少年无处可退。 他侧首抵在云笙的耳边,哑着嗓音低声问道, “为何要闭眼?” 云笙急的不行,伸手捂住谢晏归的眼睛,结结巴巴道, “我,我我的衣服不见了!” 一声低笑传来,带着撩人的沙哑, “晚了,为师已经看到了。” 第233章 聚灵鱼 不知魔君使了什么法子,聚神池的池水不再冰冷,反而如温泉一般泛起了缭绕雾气。 溶洞中弥漫着浓密的白雾,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云笙不明白,好端端的里衣为何会消失不见,眼下在师尊面前「未着寸缕」,也太羞耻难堪了些。 云笙急的面颊绯红,捂着谢晏归眼睛的手迟迟不肯放下,口中焦急道, “师尊……先放开我,我把衣服穿……” “多此一举。”谢晏归薄唇勾起,出言打断他。 随后身体猛地向下,手臂揽着云笙一起潜入了湖底。 聚神池有几丈之深,湖水底部有着不少聚灵鱼,它们身形很小,犹如拇指一般大,通体鲜红尾部泛着金光,成群成群的在湖底畅游,情景甚是好看。 云笙的腰被紧紧搂着,压在了湖底的一块巨石之上,身后之人紧紧贴附,抵在耳边低声问着: 【笙儿,你可想好了?】 云笙有些懵,他此时不敢看自己的身体,也不敢回头看那双幽黯的眸,视线只能落在那群朝着自己游过来的聚灵鱼身上。 师尊问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想好了? 云笙心头发慌,呆呆的反问了句: 【什么?】 下一瞬,腰间的手动了,指尖同那些聚灵鱼一样,在他的身上,轻轻浅浅的碰触,摩挲。 云笙忽然有些……渴。 他回过头,想看看师尊此刻脸上的神情,却不想一只大手覆了上来,遮住了云笙的眼。 紧接着,谢晏归扯下头上的黑色发带,缠系在了云笙的脸上,将那双纯真晶亮的眼挡住。 云笙慌极了,不明白谢晏归到底要做什么,试探的问, 【师尊?】 【嗯。】 【我们……】 【嘘,乖一些。】 谢晏归的语调温柔至极,带着几许诱人的哄骗。 云笙视线被遮挡,目不可视时,其余的感官便被放大。 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了颈间、身前,是聚灵鱼? ……一定……是的吧…… 云笙从来不知道聚灵鱼会如此顽皮,在他周身轻轻浅浅的烙下印记, 腰间的手心滚燙,让他避无可避,无处遁逃, 只能任由那些聚灵鱼,肆无忌惮的啄来啄去。 -- 第271页 …… 许久,两人浮出了水面,云笙在谢晏归的怀中,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想动却动不得。 “笙儿,调息。”谢晏归一边提醒着,一边将他额前的发掩到耳后。 云笙这会儿无力的很,却还要咬牙坚持将体内那道滂湃炙热的神力融化吸收。 “师尊渡了修为给我?”云笙言语间有些喘,语调惊讶的问道, 谢晏归低笑着吻了吻他,没有回答。 云笙来不及继续追问,便发觉那股神力在经脉间四处流窜,横冲直闯起来。 他连忙合上眼,静下心调息运转。 可…… “师尊,您先……放开……” “休想。” —— 三日后,谢晏归怀中抱着化为银色小犬的云笙,神情餍足的回了魔殿。 夙逸早已在小翘那听说了魔君这几日无故失踪的缘由,故而早早等在了魔殿,见其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满眼放光的打量起谢晏归。 见其神色自若,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模样,撇了撇嘴,神情揶揄道, “喲,守了两万余年的元阳没了?怎么样?滋味如何?” 听闻夙逸的话如此不着调,谢晏归眉头蹙起,手掌搭在了云笙的耳朵上,免得被他听去那些「污言秽语」,颇为冷淡的瞥了夙逸一眼, “少在笙儿面前说这些,你闲成这般,莫非天界那些人解决了?” 夙逸轻嗤一声, “怎么?你都化身禽兽了,还嫌我言语不当……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谢晏归冰冷的视线到底让夙逸将调侃的话咽了回去,神情认真了些, “收拾天界那群喽啰,一日的功夫足矣,你这足足「闭关」了三日,本护法早就解决了好嘛?” 说话间,夙逸伸出手想捅一捅一直没动静的云笙,却不想谢晏归一掌挥开了他的手,锐利的眼神再次扫了过来, “做什么?” 夙逸咂了咂舌,无语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小气!我关心关心小笙笙怎么样了嘛?他怎么一声不吭的?是不是你这饿狼下手太狠伤到人了?” 谢晏归眼底显出几分不自然,清了清嗓后故作镇定道, “他只是累了。” 夙逸强忍着笑意,不敢再继续八卦,生怕刚刚失了元阳的魔君大人恼羞成怒,给自己来个斩立决。 他忽地想起正事,一脸严肃道, “蓬莱仙界的气息前些日子忽然加重了许多,夜衡前去打探,殷亭依旧没有出关,也不知道又在筹谋着什么阴谋诡计, 我们可还要继续等着?要我看,干脆把蓬莱端了,待他出关直接气死魂归西天才好!” 谢晏归闻后没搭腔,只是目色温柔看着怀中的小犬。 云笙睡的很沉,即便夙逸如此「聒噪」也没吵到他分毫。 想起少年身上那些印记,谢晏归有些后悔…… 被彻底无视的夙逸翻了个白眼,心头暗道: 看来这几日魔君大人是没心思料理旁人了,食髓知味,回味无穷啊…… 他摇了摇头,识趣的退了下去。 夙逸前脚刚走,谢晏归就将云笙放在了床榻之上,长袖一挥,小犬又恢复了人形。 牙白里衣已经重现,遮住了身上的红红紫紫。 少年眼尾泛红,长睫上还挂着丝丝泪珠,脆弱、美好又可怜。 谢晏归扯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伸手抚了抚云笙蹙着的眉,低声唤道, “笙儿?” 云笙头顶的耳朵动了动,口中嘟囔了句什么后,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将后背朝向谢晏归。 谢晏归视线扫过被子下的弧度,忽地想到了什么。 他犹豫了一瞬,随即转身出了魔殿。 谢晏归一出门就瞥见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山石后朝着这个方向偷窥。 他脚步顿住,负手而立,冷声道, “出来。” 山石后的身影一个激灵,随后垂着头扭着腰肢走了过来,战战兢兢的行礼道, “参见吾王。” 小翘心头忐忑,她不过是听说小笙笙出来了,便想着来打探打探消息,谁知道竟然被君王堵了个正着。 见君王阴沉着脸,小翘吓得缩了缩脖子,呼吸也放慢了几许, 却不想下一瞬,就瞧见君王将手伸到了自己眼前,语气淡淡道, “药。” 第234章 修为 药?啊……药! 小翘立刻明白了君王的意思,她在储物囊中取出一个扁圆形的小盒子,放到谢晏归的掌心,毕恭毕敬的解释道, “这是露华浓,可消肿温养,一日涂个三两次便可,效果奇佳……” 说着话,她又取出一只小瓷瓶一同放了上去, “这是醉花汁,可润……” “嗯。” 谢晏归出声打断小翘即将说出口的话,收起药转身就回了魔殿。 小翘立于原地,满眼敬佩的看着君王离开的背影,心头唏嘘: 君王不愧是君王!三天!整整三天!小笙笙怕是被吃抹干干净净,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吧? …… 云笙在床上躺了两日才有力气下床,起身时,两条腿依旧颤巍巍的发软。 这两日魔君寸步不离的守着、照顾着,涂药端水皆是亲力亲为。 -- 第272页 每每云笙有气无力的说着身上酸痛时,谢晏归都是默不作声的为其轻轻按摩一会儿, 可……按着按着,某位心狠手辣的魔君眼神就变得深黯,从而渐渐忘了初衷…… 好在小翘有先见之明,那瓶醉花汁也充分的发挥了它的作用,与露华浓配合的……默契十足。 天界、冥界被魔界众人连攻了数日,很快就灰头土脸的递上了求和书,不约而同的将此前攻打魔界的锅甩给了仙界,皆言是仙界从中撺掇,他们才会「有眼无珠」,挑衅魔君神威芸芸。 消息递来时,魔君大人正在寝殿为云笙涂药。 少年面朝里,弓身侧躺在床上。 云笙面颊绯红,轻咬着下唇,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再惹来一场…… 这几日发生的种种,让云笙彻底明白了伴侣之间会做些什么,此前他认为的「神仙打架」,也不是真的在打架…… 这一切让他有些所料未及。 只可惜,谢晏归根本没有给他反悔和迟疑的机会,云笙就这样稀里糊涂的…… 云笙从前觉得,自己对师尊的那份心思是痴心妄想,是羞于启齿、不被旁人所认同的, 他以为,这份见不得光的情感定是得不到回应,不如缄默不言压藏在心中,免得玷污沾染了神坛上的师尊…… 若不是小翘几番鼓励,云笙又被师尊回归一事激的头脑发了热,这才起了表白的心思,可事态的发展,可谓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一发不可收拾。 眼下云笙才知道,师尊对自己,也是……喜欢的, 是想要朝夕相伴,占为己有的那种喜欢。 云笙这厢胡思乱想,谢晏归已经为他涂好了药。 谢晏归的手十分好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指尖划过肌肤,轻轻柔柔,带着些许缠绵之意。 云笙身体禁不住一颤,感觉药膏已经干爽,便立刻整理好衣裳,轻咳一声后转移注意力道, “仙界一直没有动静,会不会有什么事?不如让我去看看?蓬莱我还是很熟悉的。” 谢晏归伸出手抚了抚他下唇的牙印,拧眉道,“为何要咬自己?” 云笙被问的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想必是自己刚才咬着嘴唇时过于用力,留下了一些痕迹,他哪里敢说实话,只能胡诌道, “啊……没什么,就是怕外面的人听到……” 谢晏归挑了挑眉,微微欠身凑近了些,故意放轻了声调追问:“听到什么?” 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侧,云笙顿时红了耳根,心中涌上阵阵羞意,他有些恼,又有些燥。 云笙伸手捂住谢晏归的唇,生怕他再问出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大着胆子瞪了他一眼,硬着头皮道了句:“没什么,不许再问。” 谢晏归喉间发出一声低笑,随后拉下云笙的手牵在手中,妥协道:“好,我不问。” 云笙深呼吸了几次,耳畔的热意才消退了些。 他想起仙界的事,便试着调动体内神力,感受到自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由得再次惊道, “师尊为何要渡我修为?” 谢晏归闻后意味深长的瞥了他腰间一眼,面不改色道, “怕你承受不住。” 云笙怔住,呆了一瞬才明白谢晏归在说什么,他好不容易凉快些的脸颊再次热腾腾起来。 这动不动就暧昧起来的气氛是怎么回事?看来他不能和师尊待在一起了! 自从……之后,师尊简直变了个人! 开口的话都像是在有意无意的撩人,比小翘姐姐的《撩汉十八招》更让人招架不住。 云笙捂着脸,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去。 谢晏归被他这幅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嘴角挂着好看的弧度,看着他落荒而逃。 云笙出了魔殿当即松了口气,随后俯身锤了锤不争气的双腿,小声道, “躺了两天了,怎么还是又酸又软的?灭那些精怪都没累成这样过……” 正嘀咕着,夜衡忽然窜了出来,语气好奇道:“云笙?怎么一连好些日子不见你?跑哪去了?” 夜衡照比十年前长大了些,已然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 云笙被他问的语塞,随口胡诌道, “啊,我……我病了,躺了几日。” 夜衡着实好些日子没瞧见云笙,看到他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嗤之以鼻道, “君王不在时比谁都能打,君王回来了就开始犯懒装病,真是个狡诈的傻狗!” 云笙早就习惯了夜衡的毒舌,听他吐槽自己也没回嘴,只是学习他以暴制暴的手段,一巴掌呼了过去。 夜衡早已不是云笙的对手,眼下云笙又得了魔君的元阳和修为,自身修为大增,教训起他来自然是不在话下。 夜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笙这一巴掌拍到了两丈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云笙收回手,扬着下巴眯眼道, “让你再叫我傻狗!找打!” 被抽飞的夜衡翻了个跟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后又凑了过来,满眼惊讶打量了云笙一番,问道, “你怎么多了两千年的修为?!君王给你的?” 云笙再次被夜衡问的噎住,心头扶额,这家伙怎么句句要害? 云笙不会撒谎,只能视线闪躲的转移话题, -- 第273页 “你别管!仙界那边有消息了吗?我想去蓬莱探一探。” 第235章 天命 云笙这些年的飞速成长夜衡都看在眼中。 他知道云笙平日里有多努力,知道君王不在的十年中,他的成长除了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加持之外,也付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辛苦。 故而夜衡对云笙从最开始的轻视变得欣赏和敬佩,自己修为的每一次提升,他都会缠着云笙相互切磋。 可眼下不过几日不见,云笙怎么忽然多了两千年的修为?! 嗅到云笙满身都散发着君王的气息,夜衡猛然想到了什么,他满眼错愕道, “你和君王双修了?!” 转移话题失败的云笙此刻已经变成了行走的西红柿。 他一记禁言术丢到夜衡身上,随后咬牙切齿道,“你说话小声些!” 夜衡这会儿瞳孔里正在地震,被施展了禁言术话也说不得, 只能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云笙,脑海中呈现出眼前少年与君王在床榻之上酱酱酿酿的画面。 夜衡有些尴尬,心道:这呆蠢呆蠢的家伙,真的被君王给…… 云笙这厢也不再说话,又羞又臊的踢了夜衡小腿一脚,正打算叮嘱他不许跟别人胡说时,夙逸到了。 夙逸满脸笑意的踱步而来,瞧见云笙二人无声对视着,刚想开口说话,视线瞥到云笙脸上时又忽地眯起双眼, 他咽回了即将脱口而出调侃的话,语调有几分严肃道, “君王呢?” 云笙朝着魔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师尊在殿中。” 夙逸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云笙的眉心一眼,随后转身朝着魔殿而去。 云笙被他方才的目光看的不明就里,扭头问向夜衡,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夜衡一本正经的看了他两眼,随后认真的点头。 云笙见状当即解了他的禁言术,追问, “在哪里?什么东西?” 夜衡点了点脸颊两侧说道:“你脸上写着「傻狗」两个字。”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化成一道红光逃走。 云笙气的跳脚,咬牙切齿的追了上去。 殿内,夙逸神色郑重的问谢晏归:“你在小笙笙身上下了锁魂咒?” 谢晏归手中把玩着云笙时常带在身上的骨头状玉坠,听夙逸发问,淡淡“嗯。”了一声。 夙逸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脸上的神情添了几许担忧,疑惑不解的追问:“好端端的为何要这般,他身上已经有你的元阳和内丹,你想寻他不过是一眨眼的事,下锁魂咒做什么??” 锁魂咒,乃是以真神之血魄烙印在对方魂魄之上的一道咒术。 被下咒之人生生世世的命运都离不开施咒之人,即便转世投胎,也很快会被施咒人寻到。 此术有违天道,乃是禁术,故而夙逸看到云笙被下了咒,不由得担心起谢晏归会不会因此而引来天罚。 看出夙逸眼中的忧色,谢晏归不以为然的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昨日天界的司命来寻过我。” 夙逸听罢眉梢一挑,有些意外, “天界的人来作甚?磕头认罪?” 谢晏归摇了摇头,伸出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屋顶立刻变成了夜空。 一颗紫星在正中央,光芒闪耀,紫星身旁坠着另一颗新星,亦呈现紫色光辉,个头虽及不上最中心那颗,光晕却更胜一筹。 夙逸神色一凛, “这是……你的命势盘?” 谢晏归点头,目色温柔的落在那颗新星上,言道:“那是笙儿。” 夙逸闻后错愕又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颗新星, “这是何意?小笙笙为何会在你的命盘之上?他……是你的劫星?” 谢晏归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颗星,许久才开口:“司命言,笙儿乃吾命中注定的死劫,吾这一世的陨落,便与他有关。” 夙逸听罢脸色变得苍白,立刻站起身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小笙笙……他是纯善之心,怎么会是你的死劫呢?是不是天界的人做的手脚,故意来你面前挑拨是非?” 谢晏归摇了摇头,纤长的手指伸出,隔空虚抚着代表云笙的那颗紫星,目色温柔道: “命势盘不是他们能做得来手脚的,此乃天命。” “什么狗屁天命?这天上地下压根没有能伤及你性命之人,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做到!?小笙笙对你痴心一片,怎么会成为你的死劫?难道他还能杀了你不成?” 夙逸有些激动,眯眼看着那命势盘,咬牙道:“我不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天界之人怎会如此好心来提醒你此事?” 谢晏归广袖一挥,星空消失不见,他侧首看向夙逸,郑重道: “区区天命,吾并没有放在眼里。只是,此事你不可告诉笙儿,免得他胡思乱想。” 夙逸眼下心中充满了不安,此前谢晏归被封印也好,涅槃失去记忆也罢,他都不曾如现在这般慌乱过。 因为他知道谢晏归的实力有多强悍,知道魔君是多么的无所不能,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堂堂魔君陷入真正的绝境。 可……若这命势盘所呈现的是真的,小笙笙的存在真的会让谢晏归陨落,该怎么办? 这次魔君的涅槃便是因为云笙…… -- 第274页 夙逸越想越是不安,抬眼看向谢晏归道, “你打算怎么做?如果小笙笙当真是你的死劫,那……那我先带他离开魔界避一避?” 谢晏归听罢目光冰冷的横了夙逸一眼, 语气不容置疑道:“他只能待在我身边。” 夙逸知道于谢晏归而言,云笙非常的重要,但眼下关乎性命之忧…… 夙逸还想再劝慰几句,谢晏归却先开了口, “此事不必再提,我不会让云笙离开半步。” “谢晏归!眼下不是沉迷情爱的时候!如果那命盘上说的是真的,小笙笙继续留下,你会陨落!” 夙逸双目赤红,激动的说着。 谢晏归抬眼与之对视,薄唇轻启道:“让笙儿离开,吾宁愿陨落。” 第236章 探蓬莱 云笙捉到夜衡后两人又打了一架,云笙身上酸痛,实在没力气胡闹,锤了夜衡两下便放过了他。 两人跑到后山的湖边坐下,夜衡仰躺在地上,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野草,问起了正事: “你要去蓬莱看什么?殷亭还没出关,蓬莱整日大门紧闭,光结界就设了好几层,一群胆小鬼,深怕咱们过去算账。” 云笙也学着他的样子躺在了地上,望着天空的目光有几许坚定, “殷亭害我师尊被囚禁十年,总要去讨个说法。况且……我离开仙界时,曾遗落了些东西。” 夜衡听了他的话露出好奇之色,吐掉了口中野草,侧过身用手拄着脸,追着问道: “什么好东西,值得你惦记这么久?” 云笙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没有焦距,记忆深处涌现出一些曾经经历过的画面。 他语调缓缓,有些伤感, “不过是一盒珠子,那些珠子虽说不是什么珍贵稀奇的玩意儿,但对于曾经的我却如珍似宝, 想把它们都拿回来,送给师尊。” 一不留神就被喂了口狗粮的夜衡翻了个大大白眼,酸溜溜的的「切」了一声后,想起此前听来的消息,开口道: “对了,总是跟在殷亭身边那个明月你知道吧?” 明月的名字对云笙而言已经有些久远,自从在封魔阵将她打晕的那次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碰过面。 听夜衡忽然提起她,云笙点了点头,颇感疑惑的问:“当然知道,她是殷亭的伴侣,怎么提起她?” 夜衡在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糖丸,一颗含在嘴里,一颗递给云笙,咂了两下后回话: “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云笙惊讶道。 夜衡摇了摇头, “不知道,听说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若不是魂灯灭了,都没人知道她已经死了。” 云笙听罢十分愕然,想起记忆中那个跋扈骄纵,动不动就找自己麻烦的女人,有些不敢置信…… 就忽然这么死了?莫不是哪个仇家趁着殷亭闭关,寻她复仇去了? “明月仙子陨落,殷亭都没出关吗?”云笙追问。 夜衡耸了耸肩:“没有,想必殷亭这次被君王伤的不轻,否则怎会这么久都没有出来?哼,等他痊愈出关,知道君王已经破了阵,怕是会直接气死吧!” 云笙还没从明月身死的消息中回过神,沉吟片刻才拧眉道:“趁着殷亭出关之前,我得去蓬莱一趟。” 夜衡含着糖丸,闻后睨了他一眼:“君王知道你要去蓬莱的事么?” 云笙想起方才自己在魔殿时提及过此事,便点了点头, “知道的。” 嗯?君王竟同意他去? 夜衡意外的挑了挑眉,随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脆声道:“我陪你一起去!不过……蓬莱的结界你进得去么?” “没什么结界能挡得住我。”云笙语调颇为骄傲的说道。 夜衡被他这幅自得的模样气的撇了撇嘴,这才想起他身体里有君王的内丹,自然没什么结界能挡得住他。 “切,到底要不要小爷我陪你去?” 云笙犹豫了一瞬后点了点头, “也好,我们这就出发。” …… 云笙二人抵达蓬莱时,果然如夜衡所言,结界布了好几层。 云笙拉住夜衡的手腕,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云笙此前在蓬莱生活了几年,自然对此处十分了解。 两人贴了隐身符,寻了个鲜少有人知道的小路,朝着殷亭的明月殿而去。 许是明月的离奇陨落,让仙界的人都有些恐慌,云笙路上所瞧见的几个人,皆是神色忧郁,精神不振的模样。 云笙绕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明月殿的后院,路过仙池时,恰好瞧见两个绿衫小仙子凑在一起闲聊。 “昨夜明月殿中有……动静,你可听到了?明月仙子刚刚陨落几日……仙君竟然就宠幸别人了, 也不知是哪个姐妹如此好运,能入得仙君的眼。”圆脸的小仙子目含羡慕的说道。 另一位瘦些的仙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旁的人这才回话道: “你小声些,仙君出关的事不许外传,若是在你我这里走漏了风声,会惹来祸事的!” 云笙听罢神色一变,抓着自己手腕的夜衡亦是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传音道: 【殷亭这个卑鄙小人,原来已经出关了?这是怕君王打上门所以故意躲在蓬莱装死啊!】 -- 第275页 云笙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那瘦一点的小仙子继续道:“殿里动静那么大,我怎么会没听到?但声音不太对……我没听到女子声音,只听到仙君的……” 圆脸小仙子脸上飞起两坨红霞,明明是一副羞涩相,两眼却放着光,嘻嘻笑道:“姐姐,我从前听说一件事,有人说殷亭仙君和紫阳神君……是那个关系,此事是不是真的??” 瘦脸小仙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无奈的伸手捏了对方脸颊一下,压低音量严肃道: “你这是在哪听来的?同我说也就罢了,此事你万万不可跟旁人说起,你可记住了?” 胖脸仙子用力点头,好奇的追问:“我记住了,可姐姐还没告诉我,究竟是不是真的?” 瘦脸仙子缓缓颔首,红着脸说道:“紫阳神君在的时候,经常来明月殿宿下……动静要比昨晚还大上几许,照理说,神君只要设下隔音结界,我们这等小仙就会半点动静都听不到, 可也不知为何,神君好似故意让旁人听似的,声音大的很……” 圆脸仙子捂唇惊叹:“那……那他们既然是这般关系,明月仙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瘦脸仙子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我猜只是这事不便外传,殷亭仙君故意弄出个明月仙子来做挡箭牌吧。”…… 两个小仙子聊的热火朝天,丝毫没有发觉不远处的云笙和夜衡二人已经将她们的话都尽收耳底。 云笙这会儿震惊无比,他万万没想到殷亭和明月的仙侣关系是假的!而那位大名鼎鼎的紫阳神君才是殷亭真正的伴侣! 第237章 夺舍 明月殿内,「殷亭」衣襟半展,眸底带有血色,似乎正咬牙忍耐着什么。 可他的手却游移在自己的身上,时而轻缓,时而暴虐。 识海中,紫阳的声音响起, 【亭儿,不要再做无谓的抗争,眼下这副身体是为师的,为师想摸哪里,就摸哪里。】 识海深处,殷亭虚弱不堪的元神被困在其中,听到紫阳的话后只是冷笑一声,未做应答。 紫阳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停住,眯了眯眼继续问道: 【若不是你不肯杀那臭小子,为师也不会夺你的舍,不过亭儿放心,为师不会伤害你,待为师取了那小子的心头血,自然会将身体归还。】 殷亭的元神忽明忽暗,犹如他此时的心情。 自己被紫阳夺舍已经一年有余,他此前一直闭关不肯去取云笙的心头血的事,彻底激怒了紫阳, 紫阳竟然在他毫无防备之时,夺舍占据了身体,而前些日子因着明月发现了「殷亭」的怪异之处,而死在了紫阳的手中。 紫阳虽元神受损,但到底比殷亭多了万年修为,想控制其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殷亭的元神被困在识海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紫阳做一些亵渎自己身体的事…… 而眼下,听紫阳提及要去取云笙的性命,殷亭有些慌乱起来。 【云笙已经堕魔!他的纯善之心定是受到了污染,师尊不该执着于他。】 紫阳听罢嗤笑出声,刚想开口讥讽几句,却忽的察觉到一股诱人的气息。 那是纯善之心的味道! 紫阳目色一凛,神识当即放了出去。很快,他找到了那股气息的位置。 紫阳当即飞身而出,朝着后花园的方向飞奔而去。 云笙这会儿被那两位小仙子的话惊得瞠目结舌,他身后的夜衡亦是诧异无比,如遭雷劈。 震惊之余,夜衡扯了扯云笙的胳膊,传音道: 【亏得你聪明,弃暗投明去了魔界,若是继续留在仙界,怕是早就被殷亭这个伪君子给哄骗去了!】 【胡说什么?我才不会喜欢殷亭。】云笙想也不想的反驳,顿了顿又道: 【既然殷亭出关了,我们还是先离开,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云笙印象中的殷亭虽说有些道貌岸然,但也不至于会如此荒淫无度。 明月仙子刚刚陨落不久,他这样极度注重外界口碑之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与人双修呢? 云笙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夜衡听他要走,不大赞同道: 【怕什么?如今你修为大增,小爷我也不是吃素的,咱们两个联手,还怕打不过殷亭那个伪君子?】 【可我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我们还是先回去禀明了师尊再说。】 云笙说完,扯住夜衡的手腕就打算离开。 却不想下一瞬,一道威压猛的袭来,当即冲破了云笙二人身上的隐身符。 云笙知道已经暴露,便不再隐藏,当即反应迅速的拉着夜衡飞身避开,躲过了来人抛过来的捆仙锁。 夜衡亦是经历过大大小小各种大场面之人,毫不畏惧的挡在云笙身前,看向来人。 只见「殷亭」衣襟半开,长发亦是随意散落在身后,眼尾坠着暧昧的粉红,周身满是违和的媚色。 云笙诧异的看着许久未见的人,目光里满是惊讶。 殷亭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姿态怎么好像刚刚承了恩宠的女子…… 云笙震惊之时,「殷亭」却是兴奋的很,他眸间满是惊喜,朝着云笙勾了勾手,开口道: “本君正想着你,你就来了,你我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云笙万万没想到殷亭看到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听他将话语说的如此暧昧,让云笙心头不由自主的泛起恶心。 -- 第276页 夜衡也冷下了脸,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殷亭」两眼,随后讥讽道:“想不到世人眼中清风明月般的殷亭仙君,私底下竟是这般放荡不羁,可见仙界之人都是这样虚伪!” 「殷亭」闻后仰天笑了起来,随后挥了挥衣袖,周身恢复了往日那般规规矩矩的谪仙模样。 「殷亭」的视线一直落在云笙身上,他不怀好意的向前几步,完全无视夜衡的存在,只盯着云笙问道: “云笙,你可是想明白了,打算回到本君身边来?” 云笙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殷亭」。 眼前之人的目光中蕴藏着贪婪,肮脏,和势在必得。 云笙心头恶寒,眯了眯眼冷声道:“我只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 「殷亭」听罢挑了挑眉,勾着唇道:“哦?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你说,本君都会给你。”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袭来,卷起树上叶子,片片化为锋利的刀刃袭向「殷亭」。 「殷亭」神色大变,迅速竖起屏障护身。 下一瞬,紫雾乍起,强大到让人颤栗的威压扑面而来。 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从天而降,紫袍黑边,霸气凛然。 是魔君,谢晏归。 云笙意外又惊喜,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那英俊无比的男人。 只见谢晏归转过身,英俊的脸上似乎带着恼意,可当视线与他相碰后,又无奈的化成了一片柔情。 他朝着自己伸出手,沉声道:“笙儿,过来。” 云笙心口发甜,不由自主的抿唇笑了起来,乖顺的走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的掌心, “师尊怎么来了?” 谢晏归握住他的手,冷下脸反问道:“你说呢?” 云笙心虚的嘿嘿一笑,老实回道:“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没想到他已经出关了。” 话落,云笙将视线瞥向不远处的殷亭,脸上还挂着未来得及收起的笑意。 占据着殷亭身体的紫阳,看着云笙的笑颜眯了眯眼,冷笑着对识海中的殷亭道: [难怪你能被这臭小子迷的失了心智,为了他连为师都要舍弃,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心中没有你。 亭儿,你可看见了?他身上有谢晏归的元阳之气,想来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呢!] 殷亭虽不能掌控身体,但却能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看到云笙和谢晏归十指相扣,交握在一起的手,殷亭眼底充血,嫉妒的要命。 第238章 识破 谢晏归留意到「殷亭」神色不虞,那双眼紧紧盯着云笙,眉眼间满是贪婪之色。 谢晏归沉下脸,挡在了云笙的身前,冰冷的视线与其在空中相对。 无形的威压施展而出,「殷亭」的额角当即渗出丝丝冷汗。 紫阳此时是不想和谢晏归对上的。 眼下他元神重创还未痊愈,要压制殷亭的元神就已经非常吃力,在这种时候若是与谢晏归动手,怕是不出三招,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思及此处,紫阳压下了想要即刻掠夺纯善之心的欲望,不动声色的看着谢晏归等人。 谢晏归冷冷的睨了他一眼,随后轻握云笙的手,当柔了语调说道:“笙儿要取什么?和夜衡一起去拿吧,我同这位叙叙旧。” 话落,他瞥向「殷亭」,要清算旧账的意思溢于言表。 云笙点了点头,用唇语无声道了句“小心些。”后,和夜衡一起朝着明月殿而去。 云笙离开,谢晏归眸底的温柔通通敛去,只剩冰冷的杀意。 他冷冷的看着殷亭,语调带着几许漫不经心:“可还有什么遗愿?” 紫阳听罢面色一白,眼神变得阴鸷, “怎么?你想对本君动手不成?” 谢晏归英俊的脸上此时神情莫测,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只闻他语气淡淡的说道: “有何不可?” 紫阳听罢暗道不好,看来今日谢晏归是要来真格的了。 紫阳面上强作镇定,心头快速琢磨着退路,嘴上很是硬气道:“本君有伤在身,你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谢晏归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轻蔑的勾了勾唇, “紫阳,你真当吾看不出你是谁么?” 话落,谢晏归广袖一挥,一道杀招朝着「殷亭」砸去。 紫阳神色大变,当即避开杀招,退出几丈远,震惊道:“你看出来了?!” 谢晏归伸出手,嫌恶的挡在鼻前,低沉的嗓音响起:“被奉为上神之位,却干起了夺舍的勾当,无耻至极,受死吧。” 话音一落,谢晏归再次出手,刺眼白光化作无数道剑刃,朝着紫阳席卷而去。 谢晏归的神力经受过云笙的净化之后,威力变得愈加雄厚磅礴,紫阳不敢硬扛,周身设下屏障后火速遁逃。 谢晏归见他想跑,冷哼一声便追了上去。 打斗的动静很快惊动了仙界众人。 见魔君竟然亲自打上门来,吓得个个面色如土,站立不安。 明月殿内,云笙翻找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不由得有些着急。 夜衡掀翻了所有的柜子,看着满地狼藉,问向云笙道:“你的珠子会不会被殷亭那家伙给扔了啊?” 云笙听罢怔了怔,努力回想起自己离开仙界那日的情形。 -- 第277页 那日他吞了师尊的内丹,忽然有了灵力,盛怒之下的他剪了明月的头发,随后想抱着自己的珠子逃走,结果被赶回来的殷亭堵在殿内,盒子被殷亭砸落,珠子散落了一地…… 看来,那些珠子已经被丢掉了。 想到这里,云笙的心头充满了遗憾和失落。 他幼时,不曾真正的拥有过什么。 在蓬莱的那段日子,因着殷亭的虚伪和别有用心,让云笙不愿意再去想起。 唯有那时候他收集的各色珠子,是真真切切的,没有肮脏的目的为前提,也没有那些让人恶心的虚情假意。 云笙想把曾经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师尊,却不想这样小小的心愿都无法达成。 云笙叹了口气,正准备说「算了」时,夜衡在床上的枕头里侧,看到了一个小盒子。 “这竟然有个盒子!?” 夜衡意外的将其拿起,随后打开看了看,只见许多五颜六色泛着光的珠子,静静的躺在其中。 夜衡眼中一亮,立刻窜到云笙身前:“你快看!是不是这些珠子?” 云笙原本已经放弃了希望,结果看到夜衡捧着的盒子中,装着的都是自己落下的那些珠子,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兴奋不已。 他一边接过,一边用力的点头, “没错!就是这些珠子。” 云笙用手指一一点过,发现里面多了很多他没从见过的珠子,看起来质地珍贵,散发着柔和的光。 云笙从前收集的珠子虽看起来华丽,但大都不值钱,都是他在池底或是蚌壳里挖出来的。 而那几个没见过的珠子个个耀眼富有灵气,与云笙的那些珠子放在一个盒子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云笙怔了怔,将那些眼生的珠子一一挑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夜衡见他这般,好奇的问道:“怎么了?这些不要了?” 云笙「嗯」了一声,如实回道:“这些不是我的。” 夜衡看着云笙挑出来的那些珠子,咂舌道:“这可都是真正的宝贝啊!你看这个!这是真正的鲛人族的眼泪,含在口中可避水,走在路上可以藏匿气息, 还有这个,这至少是两三年蚌精吐出来的珍珠……还有这颗……” “管它如何宝贝,都与我没有关系,我们走吧?师尊还在等我。” 云笙打断夜衡的话,收好自己的珠子就准备离开。 而夜衡盯着桌案上被云笙丢下的珠子,越看越是吃惊,他心头纳闷: 这些珍贵的宝贝怎么会和云笙那些「破烂石头」放在一起,殷亭怎么想的?这个变态该不会还想着用这些东西骗云笙回仙界吧? 云笙见他只盯着珠子发呆却不挪动分毫,无奈的拍了拍夜衡的肩膀,眨眼问道:“你不会是想把它们拿走吧?” 夜衡摆了摆手,睨了云笙怀里的盒子一眼,揶揄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谁稀罕这些破烂!你以为我是你这呆瓜,会为了一盒子破石头潜入蓬莱?” 云笙听他说自己怀里的是破石头,气的抬腿便踢了夜衡的小腿一下,恼道:: “你才是破石头!” 话音一落,外面传来阵阵轰鸣声,脚下的地面也不住的震颤起来。 想起师尊还在和殷亭斗法,云笙瞪了夜衡一眼, “快走!眼下没空和你斗嘴,等回魔界再和你算账。” 第239章 邪术 谢晏归不打算给紫阳留活路,想起这伪君子竟想用云笙为他自己献祭,就恨不得让其灰飞烟灭。 可眼下紫阳的元神躲在殷亭的身体之中,这两笔账谢晏归想分开清算,故而唯有先将紫阳的元神引出,再将他诛灭。 紫阳感受到谢晏归的必杀之心,哪里还敢硬扛?他一路逃窜,一边想着对策,一边和殷亭的元神对话, “亭儿,谢晏归如今神力被净化,虽威力大增,却因着内丹不在体内而无法再生,眼下唯有你我联手,齐心协力耗尽他的神力,方能有胜出的机会!” 殷亭元神被他压制着,听到紫阳这话,虚弱的影子闪烁了几下,幽幽道:“师尊的本事通天达地,哪里需要和我这等废物联手?” 紫阳闻后轻笑一声, “亭儿这么多年的长进为师都看在眼里,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你不是很喜欢云笙那小子? 待你我联手杀了谢晏归,为师便让你同他欢好几场之后,再让其献祭如何?” 殷亭闻后不再说话,仿佛犹豫了起来,紫阳见状眯了眯眼,继续游说道:“为师向来说话算话,更何况你不是也看谢晏归不爽得很?凭借你自己的修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眼下唯有趁着他还没取回内丹,你我联手,方可有胜……” 话未说完,紫阳设的屏障便被击破,身体连连后退了几步后方勉强站稳。 紫阳抹去嘴角渗出的血,正打算继续规劝殷亭时,才发觉殷亭的元神不再抵抗自己,而身体的掌控权也完完全全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紫阳心头大喜,明白殷亭这是妥协了,当即收回压制他元神的神力,一心对抗面前的魔君。 谢晏归凤眸微眯,看着眼前终于停下不再窜逃的紫阳,冷哼了一声, “吾没有耐心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乖乖从这副身体里出来,否则吾不介意送你们师徒一起上路。” -- 第278页 紫阳眼底满是阴毒的光,他环视了一圈四周,瞧见不远处的诛仙台,暗道了声糟糕,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眼下自己乃夺舍之人,等下对付谢晏归要使出的也是禁术,若是靠近诛仙台极有可能引来天罚。 思及此处,紫阳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试图再次逃离,却不想谢晏归压根不给他闪躲的机会。 只见谢晏归双手捏诀,薄唇轻启道:“摄魂——破!” 低沉的嗓音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犹如从地心传来一般,震得人心口不由自主的发颤。 淡紫色光芒自他的指尖窜出,直射「殷亭」眉心处,试图将紫阳的元神自身体剥离。 紫阳闷哼一声,咬牙稳住元神。 没了转移战地的机会,他只能孤注一掷…… 紫阳瞥了暂且安静的诛仙台一眼,随后咬破指尖,以血液在空中迅速画符。 谢晏归冷眼看着他的举动,当看到那符上画着的图腾时,剑眉微微挑起,眸间闪过几许意外之色, 邪术? 一旁观战的仙界众人也纷纷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昔日的“神明。” 下一瞬,便瞧见「殷亭」周身冒出一股黑雾,黑暗的雾气很快将他围绕在其中,眉心现出若隐若现的黑暗图纹。 谢晏归见状目色一沉,立刻收回打入殷亭灵台的神力,却不想到底晚了一步。 另一方好似无底深渊,巨大的吸附力不断吸取着谢晏归体内的神力。 是吸魂术! 谢晏归感受着身体内快速流失的神力,冰冷的目光添了几分鄙夷, “自诩正义大道的紫阳神君,不仅夺后辈的舍,竟还修炼邪术,手段之卑鄙……让吾这魔界君王都自愧不如。” 「殷亭」的嘴唇此时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周身气息黑暗阴鸷,眸间满是得意之色。 紫阳听罢仰天笑了几声,一边贪婪的吸取着谢晏归的神力,一边讥讽道:“堂堂魔君,却被纯善之心净化的魔气全无,这般无能,也着实该退位才是!” 谢晏归不屑与其斗嘴,听其口出狂言倒也没有动怒,反而因为紫阳的话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只见谢晏归嘴角微微勾起,漫不经心的说道:“哦?想坐魔君的位置,那还要看你有没有这等本事。” 话落,谢晏归不再克制体内神力的流逝,他反其道而行,左手掌心一覆, “破月——斩!” 只见八道两丈长的锋利尖刃从天而降,直奔紫阳的头顶。 紫阳大笑起来,迅速抬手抵在头顶,下一瞬,那八道利刃都化作光束,被他吸收到体内。 紫阳随后狂笑不止,得意的看向谢晏归道:“谢晏归,你还有什么招术统统使出来吧!” 谢晏归冷笑一声,如他所愿,再次使出威力巨大的杀招。 无数道紫色天雷由天而降,直直劈向紫阳。 紫阳起初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的禁术招来了天罚。 他下意识便看向了诛仙台,随后瞧见诛仙台依旧毫无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紫阳伸出双手,咬牙接住谢晏归引下的天雷,随后转化为神力,吸收至自己体内。 他感受着体内澎湃充足,不断流窜的力量,打败谢晏归的信心倍增。 紫阳得意的同识海中的殷亭说道:“想不到谢晏归如此蠢笨!他明知我用的是吸魂之术,还敢用这般消耗神力的招数,平白为我增添法力!” 殷亭正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局面,他也是有些意外的。 殷亭不明白谢晏归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总觉得事情不像紫阳想的这般简单。 看着紫阳得意忘形的模样,殷亭只是冷眼看着,并没有要提醒他的意思。 “师尊!” 少年清脆的嗓音传来,夹杂着无尽的担忧。 谢晏归闻声回过头,只见云笙满面急色的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此时紫阳犹如一道漩涡,正全力吸收着四周的神力,地上观战的仙界众人也不能幸免,纷纷被其吸附的摇摇欲坠。 谢晏归见云笙在这个时候返回,不由得神色大变,他当即设起一道结界,将云笙和他身边的夜衡困在其中, 语气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在里面待着,不许出来。” 结界犹如透明的钟罩,将云笙牢牢的扣在其中,云笙急得红了眼,用力拍打着结界道: “师尊!放我出去,让我和你一起!” 第240章 死劫至 云笙认为,以现在自己的实力虽说赶不上师尊所向披靡,但对付仙界那些小人之辈还是错错有余的。 底下那么多仙界的人,云笙生怕哪个不讲武德的搞偷袭,毕竟他们经常做这种卑鄙之事。 更何况,师尊的内丹还在自己体内,云笙即便在一边看着什么都不做,也能为谢晏归补给神力。 可眼下被关在结界里面,云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想为谢晏归输送神力都做不到…… 夜衡和云笙一起被困在之中,看着已经完全黑化的「殷亭」,不由得变了脸色, “是吸魂术!殷亭这家伙怎么会用禁术?” 夜衡十分诧异,目色担忧的看着谢晏归。 禁术? 云笙听了夜衡的话心头一沉,转眸看向他追问:“吸魂术?那是什么意思?” -- 第279页 夜衡抿了抿唇,蹙着眉道:“吸魂之术乃是被天道所禁用的邪术,斗法时会吸附对方的力量到自己体内, 不论对手使出的法术多么强悍,都会被其转化为己用, 越是强悍的对手越是拿这邪术没有办法,君王使出的招术威力越大,殷亭那家伙所吸收的神力就越多, 如此下去,君王的神力就会……” 云笙闻后暗道糟糕, 师尊体内此时没有内丹,神力再是雄厚也承受不住这般消耗,自己眼下又被关着不能为其补给,师尊岂不是很危险? 思及此处,云笙担忧至极,目光紧紧盯着谢晏归。 只见其面不改色,手上不断的使着强悍的杀招,刺眼的光刃接二连三的朝着「殷亭」袭去,却纷纷被其吸收,伤不到他分毫。 云笙原本心急如焚,但不知为何,看着谢晏归从容不迫的模样,胸口焦躁的心竟然渐渐安定下来。 夜衡都能看出来的事,师尊又怎会看不出来?他眼下仍是如此行事,定是有着他的打算。 云笙压下心头慌乱,抿唇注视着他的师尊,无条件的选择相信。 眼前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怎么会被那等卑鄙无耻之人打败? “师尊不会有事,他一定,一定已经想到了对策。” 云笙语气笃定的说着,像是在安抚夜衡,更像是在安抚他自己…… 紫阳此时只觉周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从未感受过的真神之力果然不同凡响! 他笑的狂妄肆意,目光贪婪的看了云笙一眼后,投向神力接近枯竭的谢晏归。 紫阳泛着紫黑色的嘴唇缓缓勾起,带着讥讽的语调说着:“谢晏归,白费了这么久的力气,该轮到我了!” 话音一落,紫阳调动周身筋脉,试图将体内的那些雄厚神力转化成自己的力量再使出杀招,却不想…… 元神忽地传来一阵钝痛!锥心刺骨,拨筋割肉一样的疼! 紫阳整个人僵住,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一跳一跳的疼痛之感变得密密麻麻,连一口喘息的空隙都不给他。 紫阳神色大变,他痛苦的闷哼出声,完全没了招架之力。 紫阳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晏归,一边捂着头部一边吃力的质问道, “你……你做了什么?” 因着神力流失的所剩无几,谢晏归此刻的面色有些苍白,可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不见半分慌乱,依旧淡定从容。 只见他薄唇勾了勾,用看着死人一样的目光回视着紫阳道, “你这等肮脏的灵魂,岂受得住纯善之心的净化?吾之神力皆是被净化过,你既然想要,吾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 话落,谢晏归使出体内最后的一丝神力。 只见他广袖一挥,刹那间狂风乍起,怒扫向紫阳,紫阳瞬间被掀翻,坠落至不远处的诛仙台上。 紫阳此刻痛的浑身瘫软,当看清自己处境时,他暗道一声不好,立刻试图爬起来逃离此处,但却已经晚了。 头顶瞬间压下厚重的云层,一道道手臂粗的金色雷电在诛仙台上方聚集,忽隐忽现,甚是可怖。 是天罚! 隆隆的轰鸣声不断传来,铺天盖地的威压席卷而来,迫使地上的众仙纷纷跪地臣服。 紫阳的元神眼下被折磨的疼痛不堪,连挪动分毫的力气都没有。 识海中,紫阳元神颤抖,朝着识海深处的殷亭伸出手,迫切的哀求道, “亭儿,亭儿……救救我,快救救我,你身上有我下的同心咒,若我死了,你也会一起死!快,救救我,赶紧离开这里……” 一直在旁边冷眼相看的殷亭听罢只轻笑了一声,对于他的央求,恍若未闻。 纯善之心的净化之力让殷亭的身体苦不堪言,但元神上没了紫阳的压制,此刻已经恢复了些许力量。 殷亭咬牙忍着身体上的剧痛,识海中的元神缓缓行至紫阳元神对面,面无表情的说道, “死又何妨?只要能摆脱你这个恶魔,我宁愿死。” 话落,他重新拿回身体的掌控权,咬牙坚持让自己立于诛仙台上。 殷亭转动视线,看向不远处被困在结界之中的云笙,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只可惜那少年满眼焦急,却不是为了自己,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谢晏归的身上,不曾施舍自己一眼…… 殷亭苦笑一声,忽地出声唤道, “云笙。” 这声轻唤,带着他满腔的不舍和遗憾, 只可惜雷声轰鸣,震耳欲聋,完全盖住了他本就微弱的声音。 诛仙台旁,谢晏归负手而立。 他抬眼望着上方过于厚重的云层,回想起司命曾言的死劫一事,忽地明白了些什么。 自己动用禁术对笙儿下了锁魂术。眼下……天罚怕是要一并来了吧。 若是换做平日体内神力雄厚之时,便是受了天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休整些时日便可恢复。 可谢晏归刚刚为了诛灭紫阳的元神,故意放空了神力,若是此时天罚降下,怕是……凶多吉少。 天劫,果真不可避也。 意识到自己死劫到了,谢晏归僵硬的转过身,不忍去看结界中云笙那双眼,他怕自己一旦与其对视,就会不舍得离去。 两万余年,谢晏归第一次对这世间起了留恋之意。 -- 第280页 只因为那个人,那个无意中闯入他的生命,为他带来无尽甜美和酸涩的少年…… 第241章 破劫 云层越压越低,震耳欲聋的雷鸣震得人们心头不由自主的发颤。 轰隆隆……轰隆隆…… 透不过气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仙界众人纷纷俯身叩首,额间满是冷汗。 结界中的云笙看着谢晏归忽地避开自己的视线,竟然将身体转了过去,不由得心头一沉。 他抬起头,看向谢晏归的头顶,只见上面有着诛仙台上方同样的漩涡,粗壮的天雷在云中聚集着,仿佛下一瞬就要劈下来。 云笙脸色发白,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回事?师尊头顶为什么会有天罚?” 夜衡也被眼前的突变惊得神情大变,他亦是双目血红,焦急道:“莫不是君王也用了禁术?!” 云笙虽对锁魂术一事一无所知,但看着谢晏归纹丝不动,准备坦然接受天罚的架势,便猜到他定是瞒着自己做了什么…… 已经神力枯竭的师尊,在这个时候承受天罚会有着什么样的结果,云笙简直不敢想象。 他的心底涌上阵阵寒意,巨大的恐慌让云笙的身体不受控的轻颤起来。 下一瞬,酝酿了许久的天罚终于劈下,一道道手臂粗的金色天雷接连而至。 诛仙台上的殷亭当即被劈的身形一晃,缓缓倒了下去,他的目光却依旧痴痴的望着云笙,不曾合眼。 不远处的谢晏归看到这一幕,咬牙挪动脚步,侧身挡住了殷亭的视线。 两人的视线相对,殷亭无声苦笑,随即缓缓合上了眼。 谢晏归收回视线,低垂下眼帘,看着腰间今日笙儿亲手挂上去的平安符,嘴角荡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高大的背影依旧坚挺,却仍是固执的不肯回头。 他怕云笙看到自己嘴角的鲜血,怕看到那少年红着眼嘶喊的模样。 “师尊!你放我出去!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云笙苍白着脸,不住发抖的双手慌乱的捏着法诀,一次次试图冲破结界。 可谢晏归设的那道结界坚不可摧,不论他使出何等威力巨大的招术,仍是不能让其碎裂分毫。 云笙极致的恐慌后,渐渐开始有了怒意,他眸间泛起丝丝血丝,一边拼命朝着结界丢法术,一边大声质问道, “谢晏归!你看着我!你怎能如此狠心!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我不要这种保护,你为何如此不信任我!我求你我求求你……谢晏归……” 看着一道道天雷无情的劈向谢晏归,云笙的心仿佛被扎入了尖刀一般,每一次呼吸都痛到颤抖。 可不管他如何哭喊哀求,谢晏归都没有转过头,仍是固执的以背影相对。 随着第十九道天雷的劈下,他头顶的漩涡终于止住了势头。 那道挺拔的身躯,在摇晃了两下后,无力的倒了下去。 同一时刻,困着云笙的结界也随之崩塌,消散的一干二净。 主人陨,结界崩。 看着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人,云笙喉间当即涌上一股腥甜。 他咬牙强行咽下,飞奔至谢晏归的身旁,一把将其抱住,无助的唤道:“师尊?师尊你怎么样了?师尊?” 云笙一手快速捏诀,随之按压在谢晏归的胸口,试图将体内神力输送到谢晏归的身体之中。 可……谢晏归的身体仿佛漏了无数洞口的破败盒子,神力源源不断的送进去,却又半丝不留的转瞬流失。 云笙唇瓣颤抖,捧着谢晏归的脸,满心悲恸道, “师尊,你睁开眼看看我。” 那双总是饱含着纵容和温柔的凤眸,此刻绝情的闭合着,无论云笙怎样唤他,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往日总是揽在自己腰间的大手,眼下也无力的垂在两旁,再也不能轻搂他的腰肢。 渐渐的,他恢复了狼的身体,毫无声息的躺在云笙的腿间。 云笙泪如泉涌,眼前视线模糊一片。 没有了,这个世间对待自己最好的人没有了。 云笙只觉万念俱灰,他用力抱住谢晏归的原身,仰天悲泣。 他眸底血红,带着满腔恨意,高声质问上天, “你何其不公?!我师尊犯了什么错!你们凭什么夺他性命!” “什么狗屁天道?什么天罚?我不服!你们要我师尊死,我偏偏不让你们如愿!” 下一刻,云笙合上眼,古老的口诀自口中流出。 少年原本清脆的声音此时空灵悠远,仿佛自天边而来萦绕在众人的耳畔。 夜衡听到那咒语,原本悲痛的神情立刻添了几许慌乱, “云笙!你停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试图打断云笙的咒语,可为时已晚。 云笙嘴边鲜血涌出,只见他以指尖化刃,一掌刺入自己的心窝,平日里划破手指都要在师尊怀中撒娇喊痛的人,此时却眉头都不蹙一下。 夜衡心痛至极,正要冲上去拦住他,却被云笙一袭掀飞。 “夜衡,我意已决,别再过来。” 话落,云笙咬牙在胸口取出一颗泛着紫光的内丹。 内丹上沾满了血迹,那血带着奇异的香气,缓缓渗入内丹之中。 云笙双手化诀,一边将内丹送入谢晏归口中,一边低低的念道:“以吾心头之血,为吾挚爱献祭,唯愿君平安顺遂,永生无难无灾。” -- 第281页 随着咒语的念出,内丹滑入谢晏归的体内。 起初毫无反应的狼身片刻后变得巨大。随后,身体上的伤口也快速愈合。 云笙将手伸到狼身的前胸,感受到那颗原本没了生息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后,云笙松了口气。 随之而来的,是越发无力的眼皮,和滞缓的呼吸。 云笙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他吃力的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将怀中放着各色珠子的锦盒放到谢晏归的怀中,随后俯下身,在其耳边呢喃: “师尊……笙儿只能陪你到这里了……这,这是我的宝贝,送给……我的,宝贝……” 音落,云笙合上了眼,无力的躺在谢晏归的身上。 “云笙!!” 夜衡冲上前,跪在他的身旁,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夜衡想抱起他,却又不忍, 他知道,此刻云笙只想待在君王的怀中。 下一瞬,云笙的身体渐渐化为一只银白色小犬,紧紧依偎在那匹黑狼的怀中,仿佛睡着了一般。 第242章 终章 半年后…… 苏醒的谢晏归在夙逸处得知了云笙为自己献祭而身陨的事。 失去挚爱的魔君悲恸至极,暴怒之下顶着天罚摧毁了仙界的诛仙台。 那场大战之后,仙界失了君主,剩下一群虾兵蟹将,早已如散沙一盘。 瞧见魔君来此复仇,一个个吓得面如草芥,躲得要多远有多远,哪里还有人敢上前送死? 夙逸等人更是无计可施,只能目含忧色,眼睁睁看着那个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男人凭借一人之力掀翻了三界。 谢晏归足足杀了七日,将那些曾让他的笙儿受过委屈的人统统斩杀,可即便如此,他心口的空洞也没能被填补半分…… 逐渐冷静下来的谢晏归试图借助此前下过的锁魂术寻找云笙的魂魄,几番寻找之下,竟然让他在云笙的尸身中感受到了三魂之一,天魂。 天魂还在,那么云笙就有再次苏醒的可能。 那一刻,谢晏归抱着云笙的身体红了眼睛, 他的笙儿有救了…… 自此,谢晏归终于不再沉溺于杀戮,而是整日游走在三界,寻找云笙其余两魂七魄。 这日,夙逸来万年寒冰洞探望云笙时,恰好碰到谢晏归手中拎着一串风铃似的东西进来。 男人嘴角似乎挂着一抹笑意,眸底的可怖血色也不见了踪影。 夙逸怔住,意外的打量着谢晏归。 这家伙浑身阴冷的杀戮气息竟然不见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夙逸心头满是诧异,嘴上却不敢径直问出口,生怕哪句话不对又惹得他发怒,只能试探的问道, “怎么弄了串铃铛回来?” 谢晏归睨了他一眼,随后动作极其轻柔的将风铃挂在了冰棺的正上方,语调平静的说道, “是聚魂铃。” 聚魂铃?这是……要为云笙聚魂? 经他这么一提醒,夙逸猛然想起谢晏归曾为云笙下过锁魂术的事。 他的眸间顿时迸发出希望,大喜道:“你找到小笙笙的魂魄了?” 谢晏归推开冰棺,目色温柔的凝视着化为小犬的云笙, 伸出大手一下一下轻轻抚过他的背身,点了点头道, “嗯,笙儿的天魂还在。” 夙逸听罢惊喜万分,嗖的站起身冲到冰棺旁,看着里面安静的云笙追问道, “你是说真的?那,只要找到其余魂魄,小笙笙不就可以醒了?” 谢晏归再次「嗯」了一声,随后拨开夙逸搭在冰棺上的手,一副生怕他触碰云笙身体的模样。 夙逸早已习惯了他这副霸道的作风,见怪不怪的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聚魂铃不是天界的宝贝么?怎么到你手中了?抢的?” 谢晏归没回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那轻轻摇摆却无半点声响的风铃。 聚魂铃唯有在收集到魂魄之时,才会发出声响,无魂则无声。 “我要去寻笙儿的魂魄,而此处需要人守着,你来的正是时候。”谢晏归转头看向夙逸,语调不容置疑的说道。 眼下三界被谢晏归修理的服服帖帖,魔界众人也佛系惯了,向来没什么大事。 夙逸思忖了一瞬便应了下来,看着谢晏归问道, “要去何处寻?你可有线索?” “冥界。”谢晏归抿了抿唇,淡淡说道。 他这些时日动用追魂术在三界找了数日,却仍是一无收获。 谢晏归不得不怀疑,云笙的魂魄入了轮回道。 —— 冥界…… 魔君忽然亲自到访,将冥界君王吓得魂儿险些飞了,生怕这位真魔头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这真阎王给砍了。 此时谢晏归高坐在原本冥界君王该坐的位置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忙的团团转的鬼差们。 冥王满头冷汗,小声催促着手下之人动作快点, “去把追魂香拿来!快去!” 鬼差得了命令,取香的取香,翻生死簿的翻生死簿,一丝一毫也不敢耽搁。 不出半刻钟,追魂香取回来了。 冥王看着盒子里的追魂香,心疼的五脏六腑都在疼!可比起冥界的安宁,他再是不舍也不敢表现出来。 冥王压下心头的舍不得,毕恭毕敬将香递到谢晏归的眼前,满脸陪着笑讨好道, -- 第282页 “魔君大人,您看看这些够不够用?” 谢晏归目光淡淡,垂眼看着桌案上盒子里放的十根追魂香,还算满意的微微颔首。 云笙还有两魂七魄没有下落,待魂魄集齐还能余出一根,可见冥王诚意十足。 谢晏归慢条斯理的将追魂香收起,道了句,“让冥王破费了。” 冥王抹了把额头冷汗,连声道着“不敢不敢,能为魔君大人解忧,实乃吾之幸事……” 谢晏归没搭话,只抬眼看向一旁仍旧在翻找生死簿的鬼差们,沉声问道, “可寻到了?” 小鬼们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后白着脸摇头,“没……没找到。” 谢晏归闻后眉头蹙起,一副要动怒的模样。 冥王见状吓得心头一突,忙上前回话道, “魔君大人,生死簿上若是没有,那就证明云笙神君的魂魄并非在冥界入得轮回啊!” 谢晏归听罢挑了挑眉,侧首看着冥王,示意其继续说。 冥王生怕他掀了冥界,不敢有藏拙之心,将自己的猜测详细告知。 冥王言,云笙乃生祭,天魂未离体之下,其余两魂七魄定是随之消散在天地之间。 可上界没寻到踪迹,便只能是入了凡人界, 眼下唯有先寻回地魂和命魂,再将其余七魄一一招回。 谢晏归寻人心切,当即在冥王的协助下,点燃了一根追魂香。 很快,云笙的地魂被找到了。 竟落在了二十一世纪的一只幼犬身上,将将出生不久。 …… 谢晏归真神之躯入凡尘之界并非易事。 要历经八道雷刑,暂且摒弃真神之身,方可入轮回道转世为凡人。 几经周折,谢晏归终于到了凡界。 他为自己安排了合理的身份,买下了安定舒适的居所后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云笙。 那天,清风和日。 谢晏归敲响了那间洋房的门。 在男主人诧异的目光下,谢晏归送上巨款,提出要买一只新生幼犬。 男主人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没抵过那骡子钞票的诱惑,点头应下,引着谢晏归进了幼犬的房间。 熟悉的气息就在一墙之隔,谢晏归忽地有些近乡情怯。 他眼尾坠红,双拳不由自主的颤抖,深呼吸了几次后,大步走了进去。 谢晏归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笙儿。 小家伙刚三个月大,通体黑色眉心一点白,正懒洋洋的窝在狗妈妈身边晾肚皮。 谢晏归走到近前,蹲下身,语调颤抖, “找到你了。” 小云笙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好奇的看着他,湿润的鼻尖耸动了两下后,朝着谢晏归走了过来。 谢晏归眼中一热,泪水无声落下,他朝着小云笙伸出手,放柔了声调哄道, “是我,我是谢晏归。” 小云笙看着眼前的大手,迟疑的歪了歪头,随后缓缓将肉乎乎的小爪子搭了上来。 ——正文完—— ??ヽ(°°)ノ?? 正文到这里是最圆满的,首尾呼应。 接下来是甜甜的番外,因为上界云笙苏醒后的事还没有讲完……要给狼娇娇和笙笙一个完美的结局。 甜甜的小日子到来啦—— 强烈建议宝宝们二刷,故事连贯着读完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爱你们,感谢一直追读,历经长达四个月的陪伴,你们的喜欢和支持是我最大的收获。 叶子笔芯,么么哒! 第243章 番外:归位 妖界鹿鸣山。 想起前尘往事的云笙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傻傻的看着身边的巨型黑狼,又看了看眼前满眼欣慰的夙逸,长睫颤了颤试探的唤道, “夙逸大人?” 听到这声久违的夙逸大人,夙逸眼眶不由自主的发红。 他抬手摸了摸云笙的头顶,开口道:“小笙笙,欢迎回家。” 云笙看到他湿润的眼,自己也有些想哭,想起这几世经历的种种,想起谢晏归生生世世的陪伴…… 云笙转过头,重新将视线落在那匹巨大的黑狼身上,“夫……师尊?” 黑狼碧望着他的眸间满是温柔,只见黑狼走到云笙身前,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 夙逸见状撇了撇嘴,随后开始昧着良心演戏, “谢晏归为了收集你的魂魄屡屡破例闯入凡界,被天罚劈的神力大损,一时间化不出人形, 啊……不仅如此,这家伙被雷劈多了,脑袋也坏了,现在是匹傻狼。” 傻……傻狼? 云笙听罢鼻尖发酸,心疼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他伸出手用力环住黑狼的脖颈,喃喃道,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 云笙这么一哭,谢晏归就忍不住心疼,他狠狠瞪了夙逸一眼,咬牙传音道: 【只让你说我这些日子化不出人形即可,谁让你添油加醋说这些?找死?】 夙逸挤眉弄眼的回道, 【这你就不懂了!既然要用苦肉计,当然是越惨越好,你看现在小笙笙哪里还记得生气,只顾着心疼你了。】 假傻?真惨?谢?黑狼听后眨了眨眼,成功的被夙逸说服。 他不再搭理夙逸,乖顺的在云笙怀里装傻,可失而复得的雀跃和欢喜无法隐藏,身后的尾巴便轻快的摆了起来。 -- 第283页 夙逸不忍再继续打扰这对排除万难的有情人,欣慰的笑了笑后悄悄离开。 云笙用力抱着谢晏归,欢喜、心疼、苦尽甘来的情绪统统交杂在一起,让他的眼泪流个不停。 想起师尊因为自己变「傻」了,云笙心痛的不得了,哽咽的说道, “没关系,师尊失了心智也没关系,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没了心智」的谢晏归此时心口早就化成了一片。 他终是抵不过云笙的眼泪,无声的叹了口气后,化出了人身,将呆住的少年紧紧纳入怀中,轻吻他的眉心,低哄道, “笙儿,别再哭了。” 云笙双眸圆瞪,呆呆的摸了摸抱着自己的谢晏归,惊喜道,“师尊你没傻?” 谢晏归听罢满头黑线,有些后悔让夙逸帮自己演这场苦肉计。 他尴尬的清了清嗓,拭去云笙脸颊上还挂着的泪, “我没事,刚才都是夙逸胡说八道的。” 云笙闻后大喜,拉起谢晏归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见其身上真的没有伤痕,且周身神力充沛后,长长的吁了口气。 云笙扑到谢晏归怀中,用力环住他精瘦的腰肢,语无伦次道, “真好……真好,师尊,我们再也不分开。” 谢晏归见他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回抱他,垂首吻了吻云笙的额头, “笙儿不生我的气了?” 云笙正沉醉在苦尽甘来的幸福之中,被谢晏归这句问的怔住,不明就里的问,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 这次轮到谢晏归僵住,他见云笙全然不知的模样,忙随便说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他才不会傻到提醒云笙此前承受天罚时,他将云笙关在结界中,让其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的事…… —— 云笙的回归不仅让魔界和妖界人欢喜至极,就连天界、冥界、和苟延残喘的仙界都跟着松了口气。 那魔头再也不会隔三差五就来抢东西了…… 夙逸为了庆祝云笙归位,特意在魔界和妖界的交界处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他将请帖发至三界,上面写着云笙神君真神归位,欢迎诸位一起来庆祝庆祝。 请帖上面还特意写了,诸位空手来即可,万万不要带什么贺礼,尤其是那些款式精美的法袍更是使不得芸芸。 冥界还好,天界和仙界众人看到请帖上的话后,气的破口大骂, 简直无耻!这不就明摆着管众人要贺礼,最好是那些花里胡哨的法袍吗!这跟明着抢有什么分别?! 一时间三界众人对夙逸的怒意刷新到了新的高度,只比魔君谢晏归低那么一点点。 可惜,他们再是不满,到了宴席那日也不得不如约而至,一个个抱着好不容易搜罗来的精致法袍,强颜欢笑的道着「恭喜恭喜」…… 夙逸站在宴席门口,喜笑颜开的一边招呼来人,一边来者不拒的收着贺礼。 夜衡坐在席间翘着二郎腿吃果子,他打量了一圈四周后问身边的小翘道, “这不是庆祝云笙回归的酒宴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瞧见正主?” 小翘听罢捂着嘴笑了起来,随后一边用自己那双勾魂的眼睛朝着天界的仙官抛媚眼,一边压低声音回道, “你还没看出来?这宴席不过是护法大人弄出来敲诈三界宝贝的借口罢了,君王怎么会舍得把他的笙笙宝贝给这些粗人看? 再说了,小笙笙被君王连着疼了小半个月,哪有力气下床!” 夜衡听罢嘴角一抽,想起这几日君王神清气爽的模样,忽然有些同情起云笙来。 小翘猜的没错。 宴席的正主这会儿正躺在魔殿的床上睡的昏天暗地,压根不知道什么酒席不酒席。 谢晏归身上披着中衣侧躺在床的外侧。 他一手拄在耳侧,一手搭在云笙的身上,指尖时不时的轻抚两下,引得云笙哼哼唧唧的抗议。 “别闹……我还没睡够。” 谢晏归嘴角勾起,将他揽到自己怀中,垂首在他耳边道, “不是说今天想去选只坐骑兽么?” 累极的云笙摆了摆手,什么坐骑不坐骑!他现在只想在床上睡到地老天荒。 云笙昨夜说要去选坐骑兽,不过是想躲过魔君大人狼变而随便找的借口罢了,哪成想选坐骑的借口没起到任何作用,还险些被……成坐骑! 第244章 番外:离家出走 妖界的人这几日有些惶恐。 云笙神君忽地记起自己妖皇的身份,跑到妖界来「视察工作」了。 说是「视察工作」,实则就是「作威作福」。 眼下六界太平,哪里有什么事务需要处理? 云笙自打到了妖界,不是吃就是睡,压根没有人真敢让他去处理事务。 众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哪里伺候的不好得罪了这位小祖宗,从而惹得魔君大人翻脸,将妖界来个斩草除根。 云笙不知妖界众人的惶恐,他之所以跑到这里来,皆是因着和谢晏归闹别扭。 前些日子云笙在百兽园挑了只威风凛凛的白狼王当坐骑,却不想他一次都没坐到,就被谢晏归送给了旁人。 那白狼生的相当威武!是他选了好久才挑中的,就这么成了别人的! 云笙越想越气,干脆离家出走,跑到了妖界来。 -- 第284页 云笙这会儿在妖皇殿中的奶泉池里泡着,他懒洋洋的趴在池壁边上,一张俊脸被热气熏得微微泛红。 妖界这奶泉池极为玄妙,泉水如奶水般成乳白色,还伴有阵阵奶香,泡过之后肌肤滑嫩舒适,云笙很是喜欢。 昏昏欲睡之时,好似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飘来。 云笙动了动鼻尖,回头看了过去。 诺大的殿中仅他自己一人,除了潺潺泉水声外,没有任何旁的动静。 云笙「唔」了一声,做梦了?怎么感觉闻到师尊的味道了? 云笙又换了个姿势半趴着,长发肆意飘散在水中,遮住了他光滑白皙的身体。 小妖们不大了解云笙的喜好,还特意在泉水中加了不少花瓣,弄的整个池中花香奶香混在一处,甜腻的紧。 云笙泡的浑身发软,他抬眼瞥见池边的软塌,便想起身过去睡上一会儿。 却不想他刚打算站起来,一个结实的身体从后面抱住了他。 云笙吓得僵了一瞬,意识到来人气息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后,身体又软了下来。 谢晏归将云笙从池壁边扒拉下来,换成他自己靠上去,随后把云笙牢牢的拥至怀中。 他垂下头,抵在云笙的额间,一边轻吻他的唇瓣,一边哑着嗓音问道,“还生气?” 云笙轻哼了一声,没回话。 安静贴在他肌肉分明的胸口,耳根不由自主的红了几分。 水中,谢晏归的手拉住他的…… “出来这么多天,不想我吗?”他低低的问着。 云笙依旧不说话,只轻咬着下唇,感受着水中的那只手引导着自己…… “笙儿,他很想我,你不想吗?” 云笙脸颊滚烫,隐忍着就是不肯出声。 可霸道的魔君大人岂会让他如愿? 谢晏归大手握着云笙的腰身,将其推至池中央的玉石上靠着。随后,谢晏归整个人沉入池中。 池水暖暖,却抵不过某位魔君大人的狼口…… 云笙仰头合着眼,双手不受控的探入水中,手指胡乱的抓住谢晏归的长发, “师尊……” 他一声声轻唤着,得到的是愈加温暖的回应…… 许久之后,谢晏归在他耳畔低低的唤:“笙儿。” “嗯?” “好吗?” “嗯。” -----------分割线—— 给宝宝们推荐一本好看的盗墓同人双男, 《禁地探险:队友麒麟小哥,宝儿姐》 作者:丸子头小嘤; CP是高冷小哥,感情戏很甜,还在连载中,不过也快完结了, 喜欢这个类型的宝宝冲鸭! 第245章 番外:殷亭 殷亭第一次见到云笙,将他捡回蓬莱时,内心对其是十分嫌恶的。 只因这只有着纯善之心的小犬,会给紫阳神君带来生的希望。 殷亭并不想让紫阳那个肮脏病态的人恢复,却又因着同心咒的事不能让他死。 殷亭恨透了紫阳,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殷亭自成年起,就被紫阳强迫折辱…… 殷亭修为浅薄斗不过他,只能忍辱负重的任其纠缠。 故而当紫阳野心泛滥,想要一统六界,不知死活的去挑战魔君谢晏归时, 殷亭非但没有拦着,还百般怂恿鼓励,只为了能借谢晏归之手杀了紫阳这个恶魔。 他没想到的是,紫阳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 紫阳在元神受到重创即将毁灭之时,竟然对殷亭下了同心咒。 他陨,殷亭亦活不了。 措手不及的殷亭为了自保,只能想尽一切法子护住他的元神,这才保住了紫阳的性命。 紫阳苏醒后,元神依旧不稳,随时有魂飞魄散的可能。 他告知殷亭,唯有找到纯善之心为他献祭,方可彻底恢复。 许是紫阳运气好,竟真的让殷亭寻到了纯善之心。 一无所知的云笙被带回了蓬莱,小家伙对「救命恩人」十分的信赖,可因着对紫阳的抗拒,促使殷亭对他不由自主的添了几分厌恶。 殷亭很清楚,自己这样的情绪对于天真的云笙而言很不公平。但……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这种迁怒的情绪。 其实在殷亭年少时,是很喜欢云笙这种毛茸茸、天真无害的小兽的, 可……每每他抱回一只小兽养着,过几日就会被紫阳神君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杀死。 看着那些血淋淋的尸体,殷亭明白了自己的喜爱会给那些小兽招来厄运…… 自此,他不再去接近那些可爱的小兽,无论对方多么乖巧,他亦不会多看一眼。 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是刻进了骨子里,这一生都不会有所改变。 就好比眼下,云笙站在房门口,望着他露出渴望亲近的目光,殷亭只是笑一笑,淡淡的告诉他: “出去,这不是你该进的地方。” 看着小犬耷拉下尾巴,失望离开的背影,殷亭有些愧疚,可那愧疚也仅仅维持了一瞬间而已。 这只小犬早晚会死,还是莫要有太多的牵扯了吧。 殷亭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他似乎低估了云笙对自己的影响力。 云笙从不会因为殷亭的冷待而疏远,更不会因为他的忽视而叛离。 无论殷亭什么时候回明月殿,总会看到云笙蹲坐在院子口,安静的等待着他。 -- 第285页 看到殷亭出现,云笙总会开心的摇晃起尾巴,望着他时,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信赖和喜悦。 渐渐的,殷亭有些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只乖巧热情的小家伙。 想起云笙日后要为紫阳献祭的命运,殷亭有了怜悯之心,为他开了灵智,让其变得更聪明些。 云笙开了灵智后性子变得愈加开朗,只要见到殷亭就会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殷亭虽极少回应,但也都耐心的听着。 虽然聒噪了些,殷亭倒也没觉得厌烦。 直到那一天,紫阳将明月派到了自己身边监视…… 自此,殷亭不敢再对云笙露出笑脸,更不敢在明月故意欺负云笙时出手相护, 他知道,自己越是对云笙表示出重视,越会为他带来祸事。 故而每每云笙哼哼唧唧的来和自己告状,明月的猫又怎样怎样欺负了他时,殷亭都会冷冷相对…… 渐渐的,云笙变得不再似从前那般开心无忧,原本漂亮的大眼睛里总是蕴藏着委屈的情绪。 殷亭有些愧疚,却又不断的说服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再靠近云笙,他很快就会为了那个人渣死去。 殷亭万万没想到的是,云笙会误吞下魔君的内丹, 再后来的事,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 那只呆萌乖巧的小犬变成了俊美无比的少年,而原本满心信赖自己的他竟「叛」去了魔界…… 看着云笙对谢晏归满眼崇拜和信任的目光,殷亭发现,他后悔了,他想把那个孩子抢回来。 殷亭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占有欲作祟,明明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凭什么被谢晏归那个魔头抢去? 直到那晚殷亭做了个旖旎的梦,才发觉自己对云笙的心思不仅仅是占有欲,而是……起了那等「肮脏」的心思。 一时间,殷亭很憎恶自己,憎恶自己竟然和紫阳一样,是个恶心的人渣。 竟然在梦里对那个干净的少年做出那等事情…… 殷亭有些害怕,怕自己做出和紫阳一样畜生的事,强迫他囚禁他折辱他…… 殷亭开始逃避,他控制自己不去想云笙,可有些情感越是压抑,越是泛滥肆意。 当殷亭意识到自己想认真的面对这份情感时,一切都晚了。 云笙,已经是谢晏归的了。 罢了,自身已然难保,又如何给得了他快乐和无忧的生活? 那就远远望着吧,自己这样肮脏,本就不配和他站在一处。 殷亭如是想着。 …… 诛仙台上,天罚劈下的那一刻,殷亭苦笑着望着云笙的方向。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和云笙说,想对他说对不起,想对他说其实自己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 可殷亭没有机会,也没有说这些话的立场。 今生无缘,只盼能有来世吧…… 天罚劈下殷亭陨落,他魂魄离体时,因着执念未消,久久未能消散。 殷亭的主魂不舍的飘到云笙身边,眼睁睁看着他为了谢晏归哭的肝肠寸断,看着他为挽救谢晏归的性命活活献祭了自己。 殷亭在那一刻忽然明白,即便有来世,自己也是没机会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自己魂飞魄散之前,拼尽全力压住了云笙的天魂,将其压在了云笙的体内。 云笙,永别了, 愿你,平安喜乐, 愿你,事事无忧。 第246章 番外:夜衡 岁月如梭,百年时光很快过去。 虚无天魔界。 准备独自出门历练的夜衡,出发前参加议事时,发觉君王大人的心情不大好,那张俊脸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似的。 夜衡扯了扯一旁消息最为灵通的小翘问道, “君王今日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小翘听罢掩唇偷笑,凑到夜衡耳畔小声道, “小笙笙养的那只雪兔昨日忽然化形了,还是个娇滴滴的黏人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和小笙笙一起睡觉,君王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夜衡闻后惊得瞪圆了眼,错愕道, “要和云笙睡?好大的胆子,君王没把她的皮扒了?” 小翘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给了他一巴掌, “嘘!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小翘看了看高台上君王紧紧蹙起的英眉,有些同情的说道, “小笙笙喜欢那只兔子喜欢得紧,君王再是生气也不能把她宰了啊……惹得小笙笙伤心,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想起平日云笙对那只雪兔的宠爱,夜衡赞同的点了点头,嘀咕道:“是只兔子还好,君王还能容得下她,这下变成个小姑娘,君王定会想法子把她弄走……” 夜衡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台上君王用他那独有的低沉嗓音唤道, “夜衡。” 夜衡顿时一个激灵,走上前拱手, “属下在。” 谢晏归凤眸冷冷扫向他,“何时动身?” “午后便可动身。”夜衡如是回道。 谢晏归听罢沉吟片刻,审视了他两眼道, “你随我来。” 话落,谢晏归起身,朝着偏殿的方向而去。 夜衡愣了一瞬,这才慌忙跟了上去。 一进门,夜衡就瞧见云笙和一个白裙小姑娘蹲在地上,两人正嘀嘀咕咕的摆弄着什么。 -- 第286页 而刚刚进门的魔君大人被晾在一旁,一张脸黑如锅底,酸意飘得满殿都是,呛的夜衡缩起了脖子。 夜衡用力清了清嗓,走到云笙身边高声提醒道, “云笙!君王回来了!” 云笙听罢头也不抬的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们要议事是吧?你们说你们的,我和雪儿挑完珍珠就去别的地方玩。” 话落,他继续拨弄着地上的一堆珠子。 一旁的雪儿也用力的点了点头,看了夜衡和谢晏归一眼后,继续黏在云笙身边,一只手抓着云笙的袖子,另一只手时不时指指这个、碰碰那个的提着意见。 夜衡眼看着君王头顶都要冒烟了,刚想继续提示云笙一句,就听到君王率先开了口, “夜衡要出门历练,一个人觉得寂寞,他想让雪儿和他一同去。” 殿内三人听罢皆是一怔,云笙站起身,惊讶的看着夜衡, “真的吗?” 夜衡这会儿脑壳都要炸了,他终于知道君王忽然叫自己来这做什么了,原来是要把雪儿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自己! 看着那个娇滴滴,一看就是个麻烦精的小姑娘,夜衡下意识就想摇头。 可瞥见君王投过来的威胁目光,夜衡又生生将否认的话咽了回去,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是,我自己出去没意思,恰好听闻雪儿化了形,就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云笙闻后眉头蹙起,有些犹豫的看着身边懵懂的兔姑娘, “雪儿,你想出去看看外面看一看吗?” 雪儿眼下刚变成人,除了对主人云笙的依恋外,也对这世界充满了好奇。 一听说能出去玩,她当即欢快的应下,欢喜道:“想!主人和我一起去!” “不可。”魔君沉着脸否决,揽过云笙的腰,拉至自己怀中, “他得留在本君身边。” 云笙自然不想离开谢晏归,但也很不放心把雪儿独自交给夜衡,他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 雪儿一听主人不能去,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反悔道:“主人不去我也不去!” 夜衡瞧见君王要杀人的目光,连忙扯住雪儿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耐着性子哄道: “我带你去玩,外面可比这里好玩多了,有各式各样的大蘑菇,五颜六色的特别好看!” 雪儿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任其牵着,满脸认真的反驳:“那些五颜六色的蘑菇都是有毒的,不能吃!”…… 云笙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仍是有些不放心。 他刚想追上去,就被魔君一把扣在了怀中, “你要去哪?” 谢晏归垂着眼,一边问话一边褪去云笙的外衫。 云笙吓了一跳,踮脚咬了他的下巴一下,小声道, “做什么,眼下还是白日……” 谢晏归感受着下巴处传来的酥麻感,将那外袍丢在地上,随后捏起云笙的下巴,挑着眉看他, “为你换件衣服而已,倒是你……想到哪去了?青天白日的就这般撩拨我?” 云笙明白自己会错了意,难为情的想跑,不想下一瞬就被魔君压在了墙边,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呢喃, “笙儿如此期盼,为夫不做些什么岂不是不知情趣?” “我……才……没有……期盼……” —— 夜衡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带着雪儿离了魔界。 原本一个人的潇洒历练便成了带孩子,这让夜衡十分的郁闷。 看着正蹲在路边摘花的小姑娘,夜衡一个头两个大,烦躁的催促道, “兔子精!你能不能快点?几朵破花有什么好看的?!” 雪儿听到夜衡叫自己兔子精,气的本经泛红的眼珠更红了几分,鼓着腮反驳道, “我不是兔子精!云笙说我是小仙子!我是雪儿!” 夜衡听罢翻了个白眼, “仙子个屁,就是个兔子精!赶紧走!小爷我可没耐心陪你在这摘花!” 雪儿不懂怎么离开魔界眼前这个人就变了性情,从耐心好脾气的小哥哥变成了动不动就骂人的坏家伙。 雪儿本来就思念主人思念的紧,眼下被他这么一吼,更是伤心的很,当即「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豆大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一边哭一边喊, “我要云笙主人!我不要你这个坏家伙呜呜呜啊……” 夜衡被吓了一跳,见她哭的鼻尖通红满脸眼泪,不由得有些后悔,忙收敛了脾气哄道,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了,你要什么花我给你摘。” 话落,夜衡立刻窜到路旁的花丛中。 只见他袖子一挥,成片的花丛都从腰折断,几大束花飞到雪儿身边漂浮着,一副任其挑选的架势。 雪儿瞥见这一幕惊得哭都忘了。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那边被拦腰截断只剩下半部的大片花梗,韭菜似的要多丑有多丑,当即捂着自己的脖子,哭的更大声了。 夜衡看她这样急的跳脚,生怕小姑娘一个不高兴吵着嚷着回去找云笙告状,他连忙挑了几朵插到了雪儿的头上,放柔了嗓音哄道: “祖宗,你别哭了,仙子?兔仙子?别哭了行不行,我给你跪下……” 第247章 番外:雪儿 谢晏归以为,让夜衡把雪儿拐出门历练至少要百八十年才能回来, -- 第287页 却不想夜衡如此没用!不过三十年而已,雪儿就跑回来了。 谢晏归很是恼火,冷眼看着眼前扯着云笙袖子不断抹眼泪的玉兔雪儿。 云笙三十年没看到雪儿很是想念,见她哭成这样心疼的不得了,一边安抚醋意滔天的谢晏归,一边担忧的哄雪儿, “到底怎么了?快和我说说,是不是夜衡那家伙欺负你了?” 这几年雪儿虽然一直在外,但她和云笙一直有着联系,不论发生什么有趣的事,雪儿都会第一时间和云笙分享, 故而雪儿喜欢夜衡的事,云笙亦是第一个知晓的。 云笙虽然诧异雪儿竟然能看上夜衡那个嘴巴毒的家伙,却也很是尊重雪儿的选择。 他自己对待感情向来直来直去,得知此事后便也鼓励雪儿尽早和夜衡表明心意,免得因为藏着掖着而错过彼此。 哪成想云笙这厢刚帮她出了主意没几天,小家伙就哭着跑回来了,莫非是向夜衡表白被拒了? 云笙正胡乱猜测着,雪儿终于止住了眼泪,一边抽泣一边告状道, “我再也不喜欢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了,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还联合别人一起取笑我! 总是惹我哭!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呜呜呜……” 雪儿一双眼哭的通红,肿的桃子一般,看起来可怜至极。 云笙闻后蹙起眉,递上手帕追问道,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他和谁一起取笑你?” 云笙几番催促之下,雪儿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她和夜衡这几年跑到了极寒之地,前些日子在那里遇到了一只成了精的老鼠妖。 那老鼠妖名唤红叶,已有百年修为,已经能化成人身。 红叶化形后是个极为妖艳美丽的女子,胸大臀圆,妖娆的身段和小翘有一拼。 那红叶对夜衡一见钟情,每每见到他都如发了情的猫儿一般,恨不得挂到他的身上去。 她整日黏着夜衡甜言蜜语,还总是出言挤兑雪儿,说她是个毫无风情的丫头片子,不如她有魅力懂得如何取悦男人芸芸。 夜衡听后不仅不替雪儿辩驳,还十分赞同红叶的话, 大声取笑说雪儿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丫头,整天就知道哪个蘑菇好吃,哪个蘑菇有毒,哪个花儿味道好闻,哪个花的味道太过刺鼻…… 雪儿气个半死, 她这几日见红叶总是缠着夜衡本就吃醋的紧,结果夜衡一脸享受也就罢了,竟还和她一起取笑起自己来, 气急的雪儿当晚就用一锅毒蘑菇汤毒翻了他们两人后,跑回了魔界。 云笙听了雪儿的话后也很气恼,拧眉看了一旁的谢晏归一眼,不高兴道, “夜衡这家伙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帮着别人一起欺负雪儿呢!不行,我得去极寒之地找他,狠狠的揍他一顿!” 谢晏归听罢无奈的叹了口气,搂住云笙的腰哄道, “教训他一顿倒是可以,只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他若是不喜欢雪儿,你便是宰了他也无济于事。” 云笙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气恼夜衡帮着外人一起欺负雪儿。 一旁的雪儿听罢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娇声反驳道, “谁要他的喜欢!雪儿已经不喜欢他了!” 话落,她用那双红彤彤的大眼睛看向云笙道, “主人,我再也不要见到那个讨厌鬼了,我想去你说过的凡间看一看,主人能不能想个法子把我送过去?” 云笙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晏归却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只闻他爽快的问道, “好,你想什么时候去?” 雪儿赌气似的挺了挺腰身,扬着下巴道, “现在!立刻!马上!请君王大人帮我!” 云笙闻后有些舍不得,开口劝慰道, “这么着急做什么?你我好些年没见……” “事不宜迟,本君这就送你走。” 谢晏归径直打断云笙的话,广袖一挥,眨眼间三人就到了冥界。 天地间最为尊贵的两位主儿同时莅临,顿时让冥界忙的人仰马翻。 谢晏归这个时候无心讲究排场,他生怕雪儿反悔又要缠磨在云笙身边, 当即寻来了冥王,寻了个好的生辰八字将雪儿送进了轮回井转世投胎去了。 直到雪儿的身影消失在轮回井中,云笙才回过神来。 云笙当然明白谢晏归这么急着把雪儿送走都是因为醋意, 颇为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后,满心担忧的说道, “雪儿性子率真单纯,爱哭了些,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凡间会不会受委屈……” 谢晏归拍了拍他袖子上被雪儿揉捏出的褶皱,轻哼一声道, “你方才不是给她吃了仙丹?当我没看见?” 云笙听罢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瞥了眼四周,见冥王和那些鬼差似乎什么也没听见,这才松了口气传音道, 【你怎么说出来了?若是被冥王他们知道,收回雪儿的仙泉泪就糟了!】 谢晏归闻后不以为然的搂住云笙的腰身,语气笃定道: 【放心吧,他们不敢。】 冥王又不是瞎的,方才云笙拉着雪儿鬼鬼祟祟的嘀咕了半天,是个人都看得见,冥王他们只是装作没看到罢了。 云笙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听闻冥王他们不会追究便松了口气,嘀咕道, -- 第288页 【雪儿爱哭,但愿那仙泉之泪能保她一生无忧吧。】 打发走了麻烦精,谢晏归身心舒畅,拉着云笙就去了妖界,说是要去感受感受奶泉池的养神功效。 养神?怕不是丢魂吧! 云笙听罢直翻白眼。 想起前几次来泡奶泉的场景,云笙不由自主的两股颤颤,到了殿门口时,说什么也不肯进去。 只可惜乖巧的小奶狗终究拗不过黑心的大尾巴狼,没两下就被打横抱起,丢入了池水之中…… 十日后,吃饱喝足的魔君大人抱着酣睡的云笙回了魔界。 想起雪儿的事,谢晏归思忖了一瞬便交代了下去。 他吩咐魔界众人,若是夜衡回来打听雪儿的事,众人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只言未曾见过雪儿即可。 果然不出魔君大人所料,七日后,夜衡眼底满是血丝,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他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不堪,显然是雪儿那锅毒蘑菇的毒素还没有彻底清除。 谢晏归瞧见他这副模样,慢条斯理的抬了抬眼皮,“怎么回来了?” 夜衡满眼急切,抻着脖子往寝殿的方向看,“君王,雪儿可回来了?” 谢晏归听罢挑了挑眉,眸间适当的露出几抹意外, “雪儿?你是说那只兔子?她不是被你带出去历练了?” 夜衡见状神色大变,焦急道:“雪儿没有回来?” 谢晏归摇了摇头, “并无。” 夜衡向来对谢晏归的话深信不疑,闻后当即起身,捂着心口道, “那属下先走了。” 话落,当即化作一道红光遁走。 云笙见他走了,这才在内殿走了出来,一脸不高兴道, “为什么不让我揍他一顿!” 谢晏归拉起他的手,将其拉至自己怀中,吻了吻他的嘴角言道, “内心上的煎熬可比皮肉之苦难受多了,夜衡能这般狼狈,想必对雪儿也并非无情,只是他太蠢,情动而不自知罢了。” 云笙赖在谢晏归的怀里,撇了撇嘴道, “他知道也晚了,我们雪儿已经不喜欢他了。” 谢晏归被他赌气的模样逗得发笑,垂首轻轻吻住,心中不免庆幸:亏得吾不曾犯傻…… 夜衡拖着伤体,寻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雪儿的踪影。 没了法子的他只能再次返回魔界,寻求君王的帮助,帮他找寻雪儿的下落。 云笙看到夜衡神情憔悴、眼底血红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心软。 但他再想起雪儿回家哭诉时可怜兮兮的模样,又狠下了心,冷声质问夜衡道:“你不是讨厌雪儿么?还找她做什么?你不必找了,雪儿她不想见你。” 夜衡一听这话,便得知雪儿是安全的,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难受起来, 看来雪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么久以来都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夜衡好半晌才愧疚的问云笙道, “她还好么?我想见她一面,我有话想对她说。” 云笙冷哼一声, “你见她做什么,还惹她哭吗?雪儿说了,她不想再见到你。” 夜衡闻后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急着保证道, “我不会再惹她哭了!绝对不会了!云笙你告诉我她在哪?” 云笙横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之前相信你,才把雪儿交给你,结果你让她伤心至此,这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夜衡听罢抿了抿唇,忽地伸出两指举在耳旁,高声起誓道, “我夜衡发誓,若是再惹雪儿落泪,就让我心脏钝痛,她哭一次,我疼一次!” 话落,一道青光飞向空中。 云笙愣住,错愕的看着夜衡。 这家伙竟然发了言灵誓……看来对雪儿着实有几分真心…… 云笙见他这个模样,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好了,只能转头看向谢晏归,眨了眨眼:怎么办? 谢晏归则是挑了挑眉: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云笙犹豫了一息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夜衡道, “雪儿去了凡间。” 夜衡听罢愣了一瞬,当即转身朝着冥界的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