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文案 南衡大将军兰溪竹前世被皇帝齐珩强行纳入后宫数年,被迫承欢。 最后,皇帝手下的人联合邻国叛变,他身死战场,兰溪竹亦是未能幸免。 老天怜悯兰将军,让他重生到十九岁那年。 重活一次的他发现,原来自己误会狗皇帝了。 但是齐珩本性难移,还是长嘴不说人话。 嗐,能怎么办呢。 凑活过吧,你好我好大家好。 前世: 齐珩:阿竹,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 兰溪竹:好嘞!(求之不得) 重生后第一次见面: 齐珩:将军在塞北躲着朕几个月,忘记伺候朕的规矩了? 他冷笑一声:把衣服脱了。 狗皇帝说话不算话! 第1章 陛下有召 ====================== 銮阳殿,风雨凄凄。 南衡皇帝齐珩此时已经褪去了龙袍,披上一身战铠。 他面无表情,一遍又一遍地擦着手中的剑。剑锋泛起冷光,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老太监跌跌撞撞地从殿外小跑进来,神情中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看着眼前这番光景,老太监心生悲戚,跪了下来,抖着音说道:陛下,秦阳将军反了今早带人包抄了满朝文武大臣的府邸,白都统和左相抵死不从,被当场斩杀 不知过去多久,他的耳朵里才传进了齐珩不咸不淡的一声嗯。 齐珩早就料到了。 十日前希兰国来犯,秦阳率三十万大军至延河便不再前进。三日之间不知和希兰将军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违抗圣旨,带兵直逼衡都。 算着日子,今天是差不多该到了。 齐珩抬起幽深的眸子,眺望殿外。长姐如何? 南衡长公主,岁和,十九岁嫁与秦阳将军。 那老太监直接磕了个头,泫然欲泣:今早岁和公主听闻秦阳将军兵至衡都城外,悲痛万分,于将军府中自缢了 齐珩握紧了拳头,指节作响。 长姐 他喃喃道。 江德清在殿下思索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劝阻:陛下节哀!当下之急是赶快离开皇宫,日后才能卷土重来啊! 殿外只有三万禁军,实在无法抵抗秦阳的三十万大军和希兰的十万援军。 齐珩这副模样,看似是想要御驾亲征。 见他没有答话,江德清又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陛下此去一行凶多吉少啊! 凶多吉少? 齐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说是必死无疑也不为过吧。 只听见他淡淡地问道:兰后何在? 他刚提到这个人,江德清就开始剧烈地颤抖。 见到老太监这副模样,齐珩的心涌起了一股不好的念头。 陛下何时学会打仗了? 兰溪竹一身战铠从殿外走来,殿外电闪雷鸣,阴沉凄冷,衬托他有些苍白的脸。兰溪竹的身子比十年前瘦弱许多,穿上铠甲却依旧威风凛凛。 这才是整个南衡国最后一个会打仗的将军,却被齐珩强行囚禁,幽居深宫数年。 齐珩见到他,面上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 他急忙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江德清,你好大的胆子!朕让你前几日送皇后出宫,你就是这么办差事的? 江德清把头埋低,不敢触犯圣怒。 兰溪竹却制止道:不用为难他,是臣自己不愿走。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看着齐珩的眼神,仿佛是在问罪:陛下,南衡的疆土是臣的父兄用命换来的。如今国难,陛下要让臣苟且逃跑? 他戚戚一笑,没有这样的道理。 兰溪竹想要告诉他,他留下来不是为了齐珩,而是为了南衡。南衡国难,他身为一个将军,就算死也得战死在沙场。 自始至终,他都不承认自己和齐珩的关系。 齐珩握住剑的手一松,剑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着兰溪竹那张憎恶自己的脸,恍惚地想,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兰家将门世家,一辈子忠心为国,最后却几乎满门覆灭。他还把兰老将军剩下的最小一个儿子强行纳入后宫,折辱数年。 他又下放给瞿都秦阳将军三十万兵权,让秦阳成为整个南衡除他以外唯一掌握兵权的人,只因他是长公主驸马。 可惜最后,他最想要保护好的两个人都没有护住。他曾信任的人,成了悬在自己脖颈上的一把刀,冷厉无情。 长姐已经死了,他不能让兰溪竹也跟着牺牲。 齐珩微微抬眸,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 阿竹,你恨我吧?他连朕都不用了,似在自问,又像在问兰溪竹。 兰溪竹一怔。 害死自己的大哥三哥,欺辱自己数年,到头来他还在问兰溪竹恨不恨他? 见他不答话,齐珩自顾自地朝着人走来。 三万禁军任你调配,这是皇宫仅剩的兵。齐珩直接递给了他一个盒子,帝印在内。 帝印能调动禁军,比圣旨还管用。 兰溪竹接过盒子,心里暗自盘算。 加上他的五万玄羽骑,他和秦阳尚能一战。 齐珩的眼神从来没有那么缱绻过,似是诀别前的最后一眼。他悄悄靠近兰溪竹,紧了紧他的披风。 他将脸凑近,停在了兰溪竹唇前,思略片刻,又向上移了移,在他额间印上一吻。 兰溪竹下意识地想避开,握住拳头还是没有后退半步,承了他这一吻。 阿竹,下辈子离我远点。 兰溪竹感觉到他的话不对劲,未加思索就被他劈了一掌。 没有防范的他直接晕倒在了齐珩的怀里,只依稀听到最后一句话: 江德清,送皇后出宫。 兰溪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天暗暗的: 马车颠簸,车外凄风苦雨。 江德清驾驭着马车,内心无比慌乱。 他不知道后面的追兵什么时候赶来,也不知道兰溪竹什么时候醒。 天总不见好,雨水混着泥,这山路并不安全。 又赶了一会儿路,兰溪竹才缓缓有了浅薄的意识。他看了看周围,发觉自己身处一辆行驶中的马车里。回想自己昏倒前在銮阳殿的那一幕,兰溪竹脸色一变。 他掀开帘子,只看见了江德清有些狼狈的背影。 江公公? 江德清闻声,心里一喜。还好将军赶在追兵到来前醒过来了,凭着将军的本领,想要自保并不难。 这样,他也算是办好陛下给他的最后一个差事了。 将军莫怕,咱们已经出了衡都城了。 兰溪竹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他扶着自己的额头。齐珩在哪? 久久没有听见江德清的答话。 他只好更大声地又问了一遍:齐珩在哪? 听见兰溪竹不断逼问,江德清只好哽咽道:陛下率三万禁军全军覆没。 他方才经过山脚的茶馆,听大家都在议论此事。他片刻都不敢多待,买了些茶点就继续赶路了。 这些话是江德清从那小二嘴里打听出来的。 兰溪竹瘫倒在马车的软榻上。 不知怎的,他感到有些胸闷。 若是几年前让他听见齐珩战死的消息,他一定会拍手叫好。 可是现在兰溪竹却笑不出来。 南衡没了,他们兰家世代守护的东西就此覆灭。 那个曾经日日夜夜折磨凌辱他的男人也没了。 这世上,只剩下一个叫做兰溪竹的空壳子。 齐珩以为这样就能赎清自己的罪孽吗? 他兰溪竹何惧生死! 想着想着,他竟猛烈地咳嗽起来。 江德清发觉动静,面带愁容:将军保重身体!若是将军有什么闪失,老奴就算在黄泉之下也无颜面对陛下啊! 兰溪竹一愣。 江公公,齐珩为什么要保我 江德清听到这话有些气急,嘴唇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将军怎会不知陛下的心意,老奴从陛下八岁就跟在身旁伺候,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啊!陛下把将军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将军怎会不知呢? 兰溪竹无力分辩。 他的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承受不了齐珩的爱。 没有人能够在满门覆灭、被凌辱数年之后对那个施加痛苦的人给予同情,饶是兰溪竹心软,也不能原谅他。 他一个亡国女又此刻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琢磨爱恨呢?他的心已经死了,就算秦阳叛军追上来想把他就地斩杀,兰溪竹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怎么会如此狼狈。 两行清泪从眼中流了下来,他无神地望着昏暗的马车车厢,眼底一片死寂。 齐珩说的没错,下一世,兰溪竹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他摸上自己那颗绞痛的心,有点想念自己的爹娘和哥哥们。 兰溪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一片嘈杂。 恍惚间,他听见周围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车外喊打喊杀,他在车内竟是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他听见剑刺入血肉的声音,以及那一声口齿不清的将军快跑。 依稀能分辨出来这是江德清的声音。 他好想睁开眼睛,可是他办不到。 兰溪竹才意识到自己被人下了药。 恐怕是江德清带走的吃食有问题,他此刻只觉得腹痛难忍,流着细汗,喘息不止。 兰将军皇后娘娘 来人的声音十分凌冽,像冬日的刺骨寒风一般无情:臣送您上路。 梦到这就结束了。 他悠悠转醒,眼睫还是湿润的。 这让在床边一直守着的雷顺吓得说不出话来。 将军醒了! 传军医! 不一会儿,空旷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兰溪竹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划过,顿时错愕不已。 这都是他前世的部下。 他们竟是在天上相遇了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雷顺就扑在了自己的双腿上,嚎啕大哭:将军你终于醒了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顺子就跟着您一块去了!狡猾的北狄人,他们的狼爪子再敢伸到南衡,我一定把它们全都剁下来! 北狄人?他们不是已经被秦阳征服了吗? 不对,这个时候雷顺也已经战死了。 那么面前这个涕流满面的男人是谁? 兰溪竹只觉得这一切太过真实,不似虚幻。 难道这是回到了十年前? 他眼前恍惚,仔细回忆起来,眼前的这番景象不正是他十九岁那年从塞北打胜仗回来那次吗? 他被北狄人偷袭,左肩差点被射穿。回到衡都后,又被潜藏在队伍里面的奸细下毒,昏迷数日才醒。 兰溪竹感觉有些头痛,轻轻地揉了揉额头。 下一刻,一声响亮的通报从门外传来: 将军,陛下召您此刻入宫! 第2章 陛下我疼 ====================== 通报那人是个新兵,不懂规矩,也不知道自己激起别人多大的火气。 去你娘的,将军有伤动弹不得没看见? 雷顺踹了那个新兵一脚,力道之猛,让那二十多岁的小伙顿时眼冒金星。 他心里委屈,明明自己只是传那个太监的话而已。 顺子 兰溪竹坐起身来,淡淡地开口。 他只觉得左肩还隐隐作痛,这种感觉真实得可怕。 他好像不是在天上,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真的。 雷顺是玄羽琦的前锋参领,唯他马首是瞻。但他也是个暴脾气,连皇帝的面子也不给。 乍一听见兰溪竹的话,雷顺马上就熄了火。 房中有明事理的,把他拉到了一边。 去回皇上的话,我即刻出发去皇宫。 齐珩早些年喜怒无常,忤逆他并不是明智之举。 那人下去回话了,留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只见军医上前一步,忧心叮嘱:将军已无大碍,只是勿要劳神伤身。 兰溪竹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劳烦军医为我开些恢复气色的药,现下这般不好面圣。 还没等军医应下,雷顺就反驳道:将军为何还要赴皇帝之约,明明 收到了兰溪竹的一记眼刀之后,雷顺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身旁的护军参领姚归林也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彻底闭嘴。 兰溪竹顿感头疼,雷顺一直这么咋咋呼呼的,说话也不怕犯了忌讳。 不过他心中还是泛起暖意,还好,旧人如故。 想起齐珩前世死前的温柔缱绻,兰溪竹的眸光暗淡了不少。 二十一岁的齐珩可不会对他这般,不知道这次入宫又要怎样折磨他。 他吩咐众人退下,静坐半晌才理清思绪。 他重生了,而且回到了十九岁那年。 为时不晚,他还能改变很多事。 兰溪竹挪了挪身子,发觉并无不适。 来人,备马。他冲外喊道。 从演武场到皇宫,快马加鞭也需近半个时辰。齐珩是个不愿意等人的,没必要触他这个眉头。 皇宫如记忆般一样,朱墙黄瓦、端庄肃穆。往来宫殿檐牙高啄、错落有致。 兰溪竹抿嘴不语,他一人前往,并无随侍。 因为齐珩不让他带。 晨阳殿是皇帝日常办公的地方,齐珩经常在此召大臣议事。 刚踏入琉璃门就发现江德清驻在此地,焦急地掂着自己的拂尘。 骤然看见江德清尚年轻的面庞,兰溪竹颇有触动。这是个衷心护主的奴才,前世是他最后挡在自己的面前。 江公公 还未等兰溪竹说完话,江德清就急忙地拉住他,将军可来了,陛下发了好大火,谁都被赶了出来。将军等会儿可不要忤逆陛下了! 江德清解下兰溪竹的披风,抱在了手里。 他这番话不仅是担心齐珩,更是提醒兰溪竹。 兰溪竹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回到过去也不挑个好日子,非要挑这个狗皇帝发火的时候。 他十八岁受齐珩威胁,被迫承宠,至今已有一年多了。 江德清显然知道这事,把自己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齐珩见到他确实不会发火了,因为他会把那些力气全都留在折磨兰溪竹身上。 他脚步沉重地走到了晨阳殿前,跪了下来。中气十足大喊:臣兰溪竹,求见陛下。 约莫三息功夫,里面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声音:进来。 那声音沉沉的,卷携着一丝焦躁。 兰溪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敛容屏气,推门而入。 只见齐珩阴着一张脸,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眸光中多的是打量,仿佛冷箭般,令人惧怕。 他着一身黑黄长袍,俊美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本奏折,却突然撂下了。 齐珩站起身来,宽大的身影给人一种胁迫感。 兰溪竹顿感如芒在背,他又跪了下来,不敢看向齐珩的眼睛。 突然他听见上方传来的一声轻笑。 兰卿这次立下大功了。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这话不似夸奖,更像嘲讽。 齐珩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所以就敢躲在塞北一个月不回来?你怕朕对你做什么吗? 兰溪竹闭上了眼睛,呼吸有些乱。 回忆前世,他击退北狄人之后齐珩召他回衡都,他生生又在塞北多待了一个月才回来。 彼时还有精力和齐珩对着干,连抗旨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他完全能被有心人人扣上一顶居功自傲、功高盖主的帽子。 兰溪竹只好咬着牙答:臣惨遭北狄人暗算,留在塞北养伤。 这样的说辞让齐珩面色稍霁些,他冷哼道:那爱卿身边的人也都死光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跟朕通报过。 就算知道这是借口,齐珩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兰溪竹从前不会跟他解释原因,只会固执地对自己竖起满身刺,惹得齐珩不快活,也弄得自己一身伤。 见他不答话,齐珩挥了挥自己的袖子,转身跨步坐回案前,抓起刚刚撂下的折子。 兰溪竹冷汗涔涔,望着齐珩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屋中就这样沉寂了半晌,直到上头传来皇帝的沉沉的声音: 几月未见,爱卿忘记见朕的规矩了? 他嘴角含着一抹冷笑,眼神阴鸷。 见皇帝的规矩 兰溪竹一辈子都不敢忘。 他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刚重生就要做这种违心事。 暖阁中等着。 齐珩又吩咐道。 兰溪竹抬了身子,半边都麻了。他怔怔地看着齐珩冷峻的侧颜,神情有些恍惚。 他真的如江德清说的那般,对自己有那样的心意吗? 可是兰溪竹看不出来。 他只会凌辱自己,把自己踩在身下,让自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他身下残喘。 兰溪竹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暖阁,眼眸轻垂。他不知道齐珩什么时候批完那些奏折,也不知道他要把自己晾在这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暖阁的门被撞开了。 齐珩噙着笑,踏进了房门。他身上有一阵淡淡的酒气,直直钻进了兰溪竹的鼻子里。 兰溪竹紧了紧嗓子,最终还是只字未言。 把衣服脱了。 齐珩不由分说的语气让兰溪竹皱了皱眉,后者听罢,眼中顿时闪过恨意。 齐珩将他当作纾解的宫女了吗? 陛下莫要兰溪竹颤着声,却不知道接什么。 他不敢忤逆这个狗皇帝,因为忤逆他的下场是失去自己在乎的一切。 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衣带上。 看着眼前人的挣扎,齐珩好似格外满意。 然而,兰溪竹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了。 齐珩眯着眼睛:兰溪竹,你别忘记了,衡都郊外那五万玄羽骑,朕要是想要让他们消失,简直轻而易举。 那玄羽骑是兰老将军、也就是兰溪竹的爹养的亲兵,当年随他出生入死,现在交给了兰溪竹。 前世就是这般,齐珩总是拿这五万人的性命来要挟自己。 兰溪竹抬眸,用淬满恨意的眼神看着齐珩: 齐珩,玄羽骑这几年来忠心耿耿、赤心报国,你怎敢如此!你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他一时激动,直呼皇帝名字,对方却好似不在意。 忠心耿耿、赤心报国齐珩很有兴味地反复念了几遍这两个词语,敢问兰将军,那五万人忠心为谁? 他坐在了床榻上,悄悄抚上兰溪竹不知是愤怒还是为何而泛红的耳朵,又添了一句:说到底是兰老将军留下来的,朕就算说他们是你们兰家养的私兵也不为过吧? 手握兵权者豢养私兵,这是大忌。 这句话让兰溪竹害怕了。 玄羽骑、兰家人这都是他的底线。 玄羽骑不仅是陪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还是他爹的毕生心血,他怎么能让这些人毁在齐珩手里? 齐珩太会拿捏自己的把柄,折断自己的翅膀,把自己锁在他的牢笼里。 兰溪竹认命地闭上眼睛。 齐珩摸上了他的脸,一路沿下,探到他的衣服里面去。 宽大的身子覆在了兰溪竹的身上,不多时两人便都褪去了衣裳。 暖阁里传来阵阵声响,齐珩在这事上向来野蛮,这般动静引得外边守着的宫女羞红了脸。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兰溪竹双眼失神地躺在床上。 方才自己的旧伤有些被扯裂了,下处的痛和肩上的痛让他的额头上布上一层薄汗。 齐珩脸上满是餍足,他一头扎进了兰溪竹的颈窝,久久不抬身子。 陛下可满意了?兰溪竹的声音十分清冷。 听到他这般语气,齐珩也冷了脸色。 朕满意得很。 他又开始有所动作,看这样子,似乎是要索取第二次。 兰溪竹倍感不适,他大病初愈,哪能经得起这般折磨。 可当下又有什么办法能让狗皇帝停下来呢? 想起前世江德清跟他说的最后一番话,他豁出了脸,声音细细的:陛下臣的左肩很疼。 这话一出口,齐珩果然停下了。 他动作轻柔地把兰溪竹抱起,看向兰溪竹的左肩。 伤口都裂开了,渗出了血。 齐珩的脸色阴沉,冲着外面大声喊道:江德清!传太医! 第3章 是谁伤你 ====================== 兰溪竹松了一口气,他想,他是赌对了。 只要他把态度放软些,齐珩就不会为难自己。 齐珩眼中的怒意未散,他盯着那个往外冒血的伤处,沉沉地开口道: 是谁做的? 兰溪竹一愣,随后才明白这人在问什么。 这道伤是在战场上被人偷袭所致,本来已无大碍,方才那一番动静却扯得伤处裂开了。 他回忆了片刻,开口答道:北狄二王子仪晽。 北狄王快要不行了,他膝下育有三子,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好手。 正当权政交替之际,所有王子都争先恐后地立功,生怕这王位最后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因这一箭,兰溪竹被射得落马,北狄王对仪晽称赞有加。 虽然兰溪竹背对着齐珩,但他此时能确确实实地感觉到这人的怒气。 这时江德清才踉踉跄跄地从外边赶来,齐珩不动声色地把外袍披在了兰溪竹的身上。 老太监扑通跪了下来,汗涔涔道:老奴已经差人去宣太医了,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齐珩喝道:躲这么远作甚?这么半天才来,生怕朕用人的时候找不着你吗? 老奴不敢! 江德清也气喘吁吁的,可见他方才有多着急。 齐珩得知他伤势后动了气,江德清这是撞上了。伴君如伴虎,皇帝多大的脾气,他这个首领太监也得受着。 皇上,臣想要安静些。 兰溪竹再次开口,救了江德清一次。 齐珩听到后摆了摆手,揉了揉额头,下去吧,吩咐御膳房做道乌鸡汤来。 乌鸡补血,正适合补兰溪竹的伤。 江德清蹑手蹑脚地起身,是。然后就退了出去。 暖阁内又只剩下齐珩和兰溪竹两人。 细细一看,其实兰溪竹的身子没那么壮实,常年征战沙场少不了受伤,许多伤痕错落地分布在前胸后背上,看着着实不大美观。 这样的身子,怎敌得过那些温香软玉? 也不知齐珩到底看中了这幅身子的什么,竟然如此乐此不疲地折磨霸占。 爱卿这次确实立了大功,付出颇多。 让朕想想赏你些什么好。 兰溪竹的身子一颤,他本能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前世的齐珩也这样问过自己,但是紧跟着他便自问自答,说要赏自己皇后凤印。 本以为这人又想折辱自己信口说的,谁知道他真的不顾群臣反对,强行立他为中宫。 然后兰溪竹便在皇宫中了却了余生。 给你设场庆功宴,届时群臣皆至,朕再隆重地宣布赏赐。 兰溪竹本来都松了一口气,听到后半句话又不得不紧张起来。 他所谓的赏赐,不会还是立自己为后 此时尚无需多言,兰溪竹抿了抿唇,开口谢恩:谢陛下。 齐珩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穿好了衣服,罩了件外袍,下了床。 朕去批奏折,你在此歇息吧。今晚宫钥会下晚些,你用过晚膳再走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暖阁。 兰溪竹望着齐珩离开的背影,眼神中一片深究。 这人莫非还自责了?后悔把自己的伤口扯裂了? 他自嘲般笑笑,摇了摇头。 齐珩两辈子都学不会如何爱人,他所谓的那些心意,都葬在了那无数个强迫自己与他承欢的日日夜夜里。 他也穿好了衣服,等太医看过,消去齐珩那点可怜的内疚之后再准备晚上回府。 他好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了。 兰老将军在兰溪竹十二岁时战死沙场,他娘亲忽闻噩耗,几个月后跟着他爹一起去了。二哥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被北狄人射杀,为国牺牲。 他大哥是全家唯一的文臣,年逾三十,满腹经纶,只不过有些太过遵循君臣之道,尊卑有别。前世因着齐珩的事情,他和自己的大哥闹过好几次。 三哥则是个性子跳脱的,浑身都是军痞气,前一阵子守西南平藩王叛乱,这几天刚回府。 现下二人应当都在府上。 兰溪竹身上伤重,无法跨开腿骑马,齐珩派马车送他回府。 衡都的夜晚热闹非凡,灯火如昼。 兰溪竹掀开帘子望向车外,看百姓安居乐业的和睦景象,忍不住弯起一抹嘴角。 前世没有守住的,今生不可错过了。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停在了兰府门前。 牌匾上的兰府二字遒劲有力,端庄肃穆。两个守卫站姿挺拔,尽显将门之风。 兰溪竹心下一暖,跳下了马车。 两个守卫看见来人是兰溪竹,激动得话都要说不清楚了。他们犹豫着推搡上前,完全没有刚才那般威风的模样。 将军回来了!快去通报! 兰家两位将军,因他三哥已经封侯,所以府上一般称兰溪竹为将军,唤兰溪旌为侯爷。 他看着两人慌里慌张的身影,忍不住摇摇头,笑了笑。 走进正厅,发现无人在此。 现下过了晚膳时间,他大哥当是在书房呢。 他转了转,看向正厅中央写上的四个大字:精忠报国。 这是兰府世世代代的子孙为之信奉的东西。 兰溪竹想起前世南衡国灭,心下一凉。 正当思绪飘远之时,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神情慌张。 四爷,老爷现下在祠堂候着您,请您去一趟。 看着他这副神情,兰溪竹把他大哥叫自己过去的原因猜到了七八分。 他眸中的颜色淡了几分,跟着下人前往了兰家祠堂。 还没踏进堂内,他就看见自己大哥瘦削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跪下。 兰溪韵平日里文质彬彬的,说话柔柔的,严肃起来声音竟如此低沉。 兰溪竹也不反抗,直接照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三哥兰溪旌在旁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长兄如父,他俩小时候就颇受兰溪韵的教导,根本不敢忤逆他。 老四,今日叫你跪在爹娘的灵位前,你可知为了什么? 兰溪韵缓缓转过了身子,直直地盯着兰溪竹看。 溪竹不知。 他清冷的声音从下边传来,兰溪旌听着十分担忧。 这个时候了,还和大哥犟嘴!低头认个错怎么那么难? 他在旁不断给兰溪竹使眼色,对方却好似没看见似的。 兰溪竹有自己的苦衷,他大哥过于刚正不阿,不懂变通,才会被奸人所害。他就是想让兰溪韵知道,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非黑即白。 放肆! 兰溪韵喝道。 陛下有召,你抗旨不遵,待在塞北一月未归。外面的流言蜚语都要传到我耳朵里了,藐视君上、功高盖主,都是你给兰家添的好名声!兰溪韵喘了两口气,可见是气急了。 咱们兰家何时出过你这样的英雄?兰溪韵冷笑一声,你这般猖狂,居功自傲!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对得起你二哥! 最后一句着实带了怒气,引得兰溪竹身体一颤。 他确实对不起爹娘,如果他们在天上知道自己有个给皇帝卖身子的儿子,当年大概会死不瞑目吧? 见他久久不说话,兰溪韵火气更甚。 来人,上家法! 兰溪旌惊了,在旁连忙出声劝阻:大哥三思!一个月前小四被北狄人偷袭,身子还未痊愈,怎么经得起家法? 可惜兰溪韵意决,无人能阻拦。 身子未痊愈?我看他好得很! 兰溪韵以为这般说辞只是他拿来糊弄皇上的。 不一会儿,两个身子健壮的仆人拿着两条粗粗的木板走上前来。两个人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谁也没有动手。 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打得他长记性为止。怪就怪爹娘去的早,我没有好好教他。给他上衣扒了,不疼不长记性。 兰溪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可惜来不及制止,那一板子已经落了下去。 沉重的拍击声让兰溪竹胸腔一阵难受,血腥味涌上喉腔。 他知道这两个人下人还没下狠手,兰家家法不该是这个力道。 兰溪竹的皮肤本就白皙,哪怕是夜色幽深,身上的伤痕也十分清晰,看得兰溪旌一阵心疼。 祠堂内烛火很暗,兰溪旌费了些力气才看清兰溪竹身后的绷带。 他指着兰溪竹的后背,大哥!小四肩上在冒血! 这话一出,两个下人连忙停下了动作。 兰溪韵也惊慌地走上前来,还没等看清是不是确有其事,他就差些失声:快,愣着干什么,把四公子扶起来! 那两个下人连忙扔掉板子,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兰溪竹起来。 兰溪韵颤抖着步子绕到了兰溪竹的背后,查看他的伤口。 看着那依稀可见的血窟窿在绷带上染上的轮廓,他差点没站住,踉跄了一步,被老三扶住才重新站稳了。 快,请府上医师不,进宫一趟把太医请来。 他确实是着急了,声音都变了调。 兰溪竹的面色惨白,这一板倒是没碰着自己的伤口,但是把他疼得够呛。 看着自己大哥无比愧疚的神色,他无比配合地晕了过去。 祠堂内顿时鸡飞狗跳,兰溪韵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又对着前去请太医的下人喊道: 动作快些! 第4章 围猎大会 ====================== 兰溪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前世的卧房里。 心里泛起苦涩,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的卧房里踏踏实实地睡上这么一觉了。 兰溪旌一直在旁边守着,此时是清晨,他还趴在一旁睡着。 或许是兰溪竹的动作惊醒了他,他抬起了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小四?兰溪旌惊喜道,你好些了吗? 背后的伤传来阵阵的灼痛,可是兰溪竹不想三哥担心,淡淡摇了摇头。 好多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兰氏家法,三棍下去就能要人半条命。 兰溪旌也心中懊恼,怎么没在昨晚拦下大哥。 你别上心,大哥并非有意针对你,他只是害怕你心里歪了。 兰溪竹摇摇头,我明白。 大哥的苦处他怎会不懂? 兰家势大,朝廷中许多人都盯上了他们,难保皇帝心有芥蒂。他们须得谨慎,不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兰溪韵身为一家之主,不得已出此下策教育自己的幼弟。 谁知道这人还没怎么样呢,兰溪韵那头就自责不已了。 我听下人说,大哥昨夜披着件外衫在外头站了许久,听到太医说你没有大碍才回了房,回房之后也是担心,大嫂昨晚在房中劝了一宿才把人劝去睡了。兰溪旌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起来,嘴上还唠叨着,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昨晚那一棍哪里是罚你,分明就是在罚自己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兰溪竹的脸色。 只见兰溪竹抿着唇不说话,头埋得很低。 兰溪旌叹了一口气。 我去叫下人给你伺候净脸,下午三哥还要去演武场,没法陪你。 他昨夜守了一晚上,安心等到兰溪竹醒了就心安了。 三哥兰溪竹叫住了他,直到现在,他才看清了三哥的正脸。 多久没有这么看过他了。 兰溪旌长得风神俊朗,剑眉星目麦色的脸上偏偏嵌着一双勾人的眼,若是没有早早地战死沙场,应当会娶个天仙般的嫂嫂,有个美满的家庭。 可惜他前世无福看见,今世必要得偿所愿。 兰溪旌停滞住了,见到兰溪竹一副委屈的表情,一下就慌张了起来: 怎么了小四?可是身子又不爽了?肩上的伤可还痛呢? 不是。兰溪竹摇了摇头,咬了咬牙,编了个说辞: 小四在塞北几个月不着家,很想念三哥。 一听这话,兰溪旌以为自己的小弟又开始撒娇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轻笑一声。 多大的人了,都是带着五万玄羽骑的大将军了还想家,羞不羞呢? 他刮了一下兰溪竹的脸,没有别的事三哥就先走了? 一听这话,兰溪竹的神色有些犹豫。 三哥,我有件事求你。 若不是要紧的事情,他的小弟不会摆出这样的表情。 兰溪旌正色道:你说。 接着,兰溪竹附耳在侧说了些什么。 他想要做的事情不难,只是需要一些人脉和银子打点。 兰溪旌爽快地答应了,也没有问为什么。 好了,三哥记着了。你躺在家中好好养伤,按着太医说的做,明白吗? 见对方乖乖点了点头,兰溪旌才大步地走了出去。 兰小将军回府被兰大少爷用家法打成重伤的事情迅速传遍了整个衡都,先前还有有心人说道兰家居功自傲,现下那点声音都消失殆尽了。 虽然没有人们口中说得那么玄,说他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剩着半口气吊着,但是兰溪竹确确实实地在家中躺了好些天。 这些天来齐珩也不召他,只派来太监到兰府上送来举办围猎大会的好消息。 此举乃是向天下人宣布,皇帝要给兰溪竹办庆功宴,庆祝击退北狄那场胜仗。 历年来也没有哪位将军的军功值得办一场如此兴师动众的围猎大会的,齐珩是在抬举兰家。准确地来说,是在抬举他兰溪竹。 兰溪竹明知这是场鸿门宴,但不得不前往。 围猎大会这天,场内熙熙攘攘,来往的官臣络绎不绝。熟人相见作揖问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这样的日子,人们把目光都放在朝中几个武臣身上。 本以为兰老将军和二公子兰溪圳死后余下几个儿子们无力扛起大任,没想到虎父无犬子,兰家后人没有一个是孬种的。现下兰家如日中天,许多人都存了心思,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兰家。 去年皇帝赐了兰溪旌侯爵之位,封号镇南,已经赐了府邸。自己的女儿此刻若是以正妻之位嫁进去那便是侯爷夫人。 就算有个别持观望态度的都忍不住心痒痒。 说是围猎大会,倒不如说是兰溪竹的庆功宴和有心人的选亲大会。 军旅数兴,师武臣力,克底有功,此皆勤于训练之顾也。朕特设围猎大会,为嘉奖我南衡壮士,训练有功。 齐珩坐在上位,身披龙袍,不怒而威。 他举起了一杯酒先饮而尽。 此番也是为了嘉奖我朝兰溪竹将军,此去塞北数月,全胜归来,壮哉我南衡士气! 下面的人纷纷举起酒杯附和: 微臣贺喜陛下,贺喜兰将军。 兰溪竹的脸色刚恢复了些许血色,此刻看上去还有些虚弱。 他只披了件披风,身上未着战铠。今日盛宴,他因伤无缘参加围猎了。 听齐珩点起他,他有些勉强地站了起来,声线清冷: 微臣谢过陛下,此乃微臣本分。 齐珩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爱卿多礼了,今日朕要在群臣面前赏你,你想要些什么? 兰溪竹顿时生出冷汗,半晌没有答话。 兰卿怎的不说话了? 齐珩手里晃着酒杯,一脸风云莫测。 感受到这焦灼的气氛,底下的群臣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波及到自己。 齐珩哪里是忌惮兰家,又何尝不介意兰溪竹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这分明就是等着秋后算账呢! 一些想嫁女儿的也暂时收了心思。 兰溪竹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力道之大,估计都磕破了皮。 微臣无所欲求,只求为陛下戍守边疆。 齐珩看着他突然下跪,忍不住皱了皱眉。 兰将军身上有伤,这几日就免了这些虚礼吧。 群臣又迷乱了。 陛下到底是忌惮兰家还是喜爱兰家? 【作者有话说:注:齐珩在围猎大会上的话是康熙说过的】 第5章 朕想立后 ====================== 兰溪竹颔首,还是没有说话。 齐珩撂下了酒杯,语气慵懒。 朕见今日许多爱卿都带着自家女眷前来,巧了,兰家两位将军至今未娶。今日若是瞧见有相中的,朕便替你们做这个媒了。 他这番话说得不明不白,聪明的已经知道皇帝这是在提醒他们不要动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糊涂的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给自己的女儿和兰府家的两位将军制造机会了。 兰溪竹当然知道这话并非齐珩所愿,左不过又是在折辱自己。 他自认没有那个好福气,能够顺利地娶妻生子,平安地过完余生。 他抱拳道:自古君臣有别,长幼有序。陛下至今未立皇后,三哥尚未娶亲,微臣不敢逾矩。 这话说得进退得当,却把齐珩立后这事推向了风口浪尖。 许多大臣听到这话都拿起袖子擦了一下面颊上的汗,惟愿陛下不要动怒。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当今圣上最宠爱其贵妃,一月中有二十多日都歇在她那。 除了苏贵妃,后宫再无妃嫔,更无皇后。 朝会时已经有许多人向齐珩提起立后,哪个不是触犯了龙颜大怒? 现下也只有兰溪竹敢开这个口了。 齐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案上的摆盘,似乎毫不在意。 朕最近倒是想立后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大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心想着陛下怎么突然变了主意。 兰溪竹的呼吸一紧。 他方才故意提及这事,就是为了试探这辈子齐珩是不是还是想执意立他为后。 只不过,钦天监最近来见,他们跟我说最近天象变幻莫测,帝星环侧着一团绿雾,似是不祥之兆。齐珩似笑非笑,最近三月,皇室不易嫁娶,怕是会冲撞国祚。 他的手指点着案台,轻轻地说:兰卿,朕刚想立后,天象就有异变,你说巧不巧? 文武群臣听得满头雾水。 钦天监就是一些拿着俸禄胡乱掰扯的人,他们当真能看到那么玄乎的东西? 而且,陛下问兰将军这件事,二者之间又有何联系? 兰溪竹微微敛眸,薄唇轻启:微臣不知。 事实上,他心底很慌。 钦天监那边是他前几日嘱咐三哥帮忙打点的,那边点头答应,十分爽快。 谁都知道陛下不想立后,此举不是顺着齐珩的龙须往下捋吗? 但没想到齐珩听到钦天监的这番说辞之后神色暗沉,黑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最后还是没有发作,大挥衣袖,让人退下了。 整个皇宫都是齐珩的眼线,他能不知道钦天监在见自己之前都接见过什么人吗? 兰溪竹倒是看得起自己,还怕他把人强掳进宫中封为皇后。 那朕就只好照钦天监所说,三月之内不立后了。事关国祚,不得不谨慎。 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兰溪竹呼吸一滞,怕他反悔似的直接伏了下去,大喊道:陛下英明。 其余一众大臣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跪拜喊道:陛下英明。 在他们眼里,这又是齐珩逃避群臣上奏立后的说辞罢了。 齐珩挥了挥手,站起身来。 众爱卿不必多礼,各位请尽兴,朕下去更衣。 更衣?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陛下今年这是要亲自参加围猎? 江德清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心想陛下也太过冲动了。 围猎场上枪箭无眼,陛下龙体,怎能冒这个风险? 他冲着后面的侍卫喊道:随侍禁军何在,速速通知禁军首领,确保陛下圣体安康。 兰溪竹在齐珩走后就几乎摊在了地上。 他撑着身子起身,目光对上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看似是个武臣。 兰将军。 他微微抱拳,语气和眼神都对兰溪竹充满敬佩。 英雄相惜就是这个道理,兰溪竹在战场上赫赫有名,从前北狄人听到他的名号都要退军十里。 可这个声音很熟悉,在那一瞬,兰溪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两世都忘不了这个声音。 前世临死前说要送他上路的那个男人秦阳将军。 兰溪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秦阳却不甚在意,他本就没有见过兰溪竹。 这个时候的秦阳还没有开始联合希兰国叛变。 兰溪竹稳了稳身子,深吸一口气,问道:秦阳将军可有要事? 这下轮到秦阳怔住了。 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竟然也认识他这样一个没有兵权的挂名将军。 将军叫我秦阳便好了。他苦涩地摇了摇头,衡都没有几个人叫我将军。 客气一点的会叫他驸马爷,不客气的便是什么都有了。 别人认为他是靠女人升官的,这一点倒是没有冤枉他。 他的父亲是前朝有名的将军,峥嵘一生,战死沙场。父亲临死前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兵权,秦阳虽然有心报国,却也不得门路。 他儿时在塞北边陲长大,没来过几次衡都,若不是先帝将岁和公主许配给他,这辈子连入衡都的机会都没有。 见秦阳眼神真挚,语气放低,兰溪竹眼中的戒备逐渐散了些去。 他不了解这人,只知道前世他杀了齐珩,也杀了自己。 这一世此时,秦阳兴许还没有开始动这个念头。 兰溪竹整理了下衣领,将军何必妄自菲薄,旁人说咸道淡左不过是嫉羡,你无需挂怀。 秦阳作了一揖,秦阳受教。 受教不敢当。兰溪竹抿抿唇,犹豫着开口:近日岁和长公主可还好? 秦阳一愣,随即答到:公主近日还好,不过有些小毛病。换季多风,公主常感腹痛,微臣正四处求药呢。 兰溪竹点了点头,心想这人的的确确是个武官,直言直语。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听见了,岂不是要说他没有照顾好公主? 不过这么看来,秦阳倒是对岁和很是看重。 家母曾经进宫受长公主照拂,所以我多问了两句。他抿着唇解释道。 兰夫人当年在兰老将军势大的时候入宫差点被那群红了眼的妇人陷害,还是岁和长公主出面帮她解围,这一点兰溪竹倒是没有扯谎。 岁和公主人善心美,确实是秦某高攀了。秦阳话语之间都是对岁和长公主的溢美之词,他粲然一笑,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爱恋。 见着他这般神情,兰溪竹别过头,心底无声地发出喟叹。 他猜想道,前世得知岁和自缢的消息时,秦阳心里也不好过吧? 那毕竟是陪伴自己十余年的妻子。 兰溪竹笑了笑,今日好天气,陛下挑的好日子。我们也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去看围猎大赛吧? 这算是像秦阳发出邀请了。 他打算从这人入手,不让前世的悲剧重蹈覆辙。 秦阳顿时受宠若惊,连道三声好。 围猎大赛左不过是一些武臣和军队里的将领夺得魁首,若是哪人入了皇帝的眼,加官进爵也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兰溪竹和秦阳直挺挺地站在猎场东侧,齐珩率领一众官臣则是在西侧观望。 兰溪竹瘦削的身影在冷风中显得更加单薄,他面色泛白,偶尔咳嗽两声,眼神平静地望向场上骑着马的健儿们。 秦阳看着他的侧颜,神情还有些疑惑。事实上,再见到兰溪竹之前,他没想过那传闻中骁勇善战的大将军竟然长得那么秀气。如果他没有站出来回齐珩的话,秦阳会以为他是个文臣。 谈吐不凡,没有军队里的粗犷之气,想来家教是极好的。 秦阳将军可看出什么来了?兰溪竹淡淡地问道,眼神里一片波澜不惊。 只见一位女子身披战凯,骑着抢在最前面。她的头上没有平常女儿家繁琐的发饰,一头秀发仅用一根绑带系紧,面白唇红,柳眉弯弯,英姿飒爽。 因着这点不同,全场的目光几乎都要聚焦在她身上。 驾! 这一声中气十足,足以可见不是个花架子。 秦阳淡淡一笑,兰将军说的是白都统的千金吗?确实是个女中豪杰。 白都统? 兰溪竹的脑海里闪过前世江德清在銮阳殿说过的话。 白都统是个烈性子,也是个忠臣。 见兰溪竹不作回答,秦阳又兀自问道:将军有何高见? 兰溪竹一怔。 他当然没有意见。 就算是前世他与这在场的多数人也不相干。 白小姐生得很美。 他平白无故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秦阳惊诧地看着他,若不是事先了解过兰溪竹的性子,他真的以为面前这人是什么好色之徒了,哪有见到姑娘一上来就评论长相的。 秦阳颔首道:秦某愚钝,不知将军何意。 何意? 他大概也解释不了。 像他这样的男人都被掳进皇宫折辱数年,更何况她这样貌美的姑娘。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有能力是好事,但是样样都拔尖就不见得了。 白都统忠贞,她的女儿必定传了这点。 可这世道根本容不下武官。 我在可惜白小姐,猎场上这般英姿,日后若是困在后宅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着实令人惋惜。 兰溪竹望向了远侧,不再看她,目光深沉。 秦阳闻言一愣,倒也惋惜地摇了摇头:确实不值当了。 兰溪竹没有接话,而是挪了下脚。起风了,兰某先行回帐中了,秦阳将军请自便。 天色确实晚了,左右猎场上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今年有好些将士都让着那位白小姐,着实没有看头。 还没等秦阳回答,远方就传来了一声惊呼:白小姐的马失控了! 【作者有话说:胆战心惊地更新】 第6章 英雄救美 ====================== 只见白芷如的马直直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马上的人儿顿时花容失色,拼命攥着缰绳,却止不住它的癫狂。 闪开!她冲着两人大喊道。 兰溪竹心下一动,顿时涌上了别的情绪。白都统确实教女有方,在如此险境的第一反应不是求助,而是让他们躲闪。 马儿失控对于常年习武的兰溪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见他脚尖一点,靠近了白芷如的马。 他趁着马转角的功夫与它擦身而过,卷着她轻柔的身子就把她迅捷地从马儿上抱了下来。 马儿奔腾带来的气浪吹翻了兰溪竹两鬓的发丝,他却不显一丝狼狈。 躁动的马确实速度很快,但是兰溪竹身手敏捷,这番下来一点都没有伤到白芷如。 受惊的马感到马鞍上没有人了,跑出去半里路之后逐渐停了下来。 它发出了阵阵嘶叫声,粗暴地抖了抖鬃毛。 白芷如紧紧蜷缩在兰溪竹怀里,秀眉紧蹙,额间布满了细汗,可见她其实真的很害怕。 白小姐? 兰溪竹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温润,犹如一湾清澈的泉水,轻叩怀中人的心弦。 白芷如被这好听的声音唤回了理智,她不安地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眼睫扑簌着,声音灵动:你? 没想到这人虽然看着瘦弱,但是力气不小,在他的怀里十分安心。感受到兰溪竹有力的心跳声自胸腔内传来,白芷如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后知后觉地从兰溪竹的怀里跳了下来,低低喘着气,面上泛红。 缓了缓后抱拳道:多谢兰将军相救! 兰溪竹愕然她身手敏捷,只不过惊讶的表情在脸上稍纵即逝。 他恢复了那副淡漠如水的模样,微微颔首:多谢不敢当,还望白小姐原谅在下方才唐突了才是。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兰溪竹一个还未成家的男子方才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抱了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许久,本就不合规矩,他倒是该向白芷如赔不是。 事出紧急,不得如此,不过白芷如一个习武女子,自是不拘小节。 将军多虑了,是芷如御马之术不精,惊扰二位了。 白芷如又看向了秦阳,眼神中一片歉意。 秦阳微微一笑,颔首不语。 他方才看着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轻轻地挑了挑眉。 兰溪竹并不知晓旁人把他们刚才这番动作理解成了什么样子,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平常的救人之举。 本来想挥挥袖子走人,却不料远方传来一阵铁蹄声。 马儿受惊,想必是惊动了禁军护驾。 只见齐珩后方跟着众人,向他们这边走来。 皇帝的面色十分不善,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兰溪竹心道不好,方才那番必是叫齐珩瞧见了。这人是个占有欲强的人,指不定要在日后怎么折磨他呢。 他的身体忍不住轻微地战栗。 直到齐珩走近了,见他低头微颤的模样,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兰卿好身手,白家的女儿可有受伤? 这话问的是白芷如,眼神却落在了兰溪竹身上。 被点到的白芷如正了正身形,行礼回复:回陛下,臣女无事。兰将军身姿矫健,没有让臣女受伤。 齐珩危险地眯了眯眸子,这才施舍给了白芷如一个目光。 只见她双颊泛红,眼中含着波光,明显是小女儿家的羞态。 这倒稀奇了,白家的女儿齐珩也略有耳闻,心气眼光都高的很,怎么今儿只不过和人见了一次面就春心萌动了呢? 她在军营里那群兵将们大抵没少让着她,处处顺着她,也没听说过她对哪人青眼有加。 他的兰卿当真风华绝色,这样就勾走了美人芳心了。 如此甚好。齐珩加重了音,在场的许多人中只有兰溪竹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劲。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这件事只是围猎大会的一个小插曲,众人见白芷如相安无事便心安地退去了。 齐珩是第一个走的,转头前递给了兰溪竹一个晦暗的眼神。 待众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秦阳出声提议:白小姐的马定当不会无故失控,这次有惊无险,难保下次不会再出这样的事。安全起见,还是查查这其中缘由吧。 负责本次围猎大会的官员被点到先是一个激灵,然后听到是秦阳开口,本是想要漫不经心地草草敷衍答应,但是谁知兰溪竹在旁跟了一句:秦阳将军说的有理,这事烦请朱大人上心了。 淡淡的一句话,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兰溪竹和整个兰府在朝中的地位都很高,没人敢轻易惹恼了他们。 朱大人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连连应道:是是是,下官监管不力,这就差人去办。 秦阳心生感激地看了兰溪竹一眼,抱拳告退。 黑色的夜幕已经爬上了半边天,一抹弯月高高地挂起,周边点缀着些许碎星。 这是宫外的天,他许久没有看见了。 兰溪竹想起了齐珩临走前的那个眼神,不由得自嘲一笑。他终究是两世都逃不开这人的折磨,他有什么资格享受着宫外的自由呢? 就连现在的这些日子,都是他耍手段换来的。 一路上边想便叹息,然后就走到了他们兰府的帐子中。 还没等他解下披风递给侍卫,里头的兰溪旌就兴高采烈地出来迎他。 小四,正说着你的事呢,怎么那么晚才来? 他拽着兰溪竹的手,把他引到了帐子旁边,只见他贼兮兮地问道:你今日可出了风头。 一听这话,兰溪竹面上微愠。他并不想事想出风头,只不过是救了人家姑娘一命,怎么连三哥都这般调侃他。 兰溪旌没有其他的意思,见他面色一变,还以为他是害羞:白小姐看你的眼神都要滴出水来了,怎么样?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抱姑娘吧? 这样口无遮拦,也只有三哥在他面前如此轻浮了。 不过兰溪旌说得对,活了两世,他确实第一次碰到姑娘的身子。 兰溪竹无奈地抽出手来,扶上额,三哥,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只见兰溪旌对他挤眉弄眼:那就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他悄悄附耳上来,白都统在里和大哥议事呢,听他的语气对你很是中意呢。 然后他轻轻地撞了下兰溪竹的胳膊,佯装遗憾,揶揄道:看来小四要比三哥先有好事呢。 听到这话,兰溪竹心中并无半分喜悦,而是警铃大作。 第7章 不成体统 ====================== 他对白芷如无意,只愿大哥不要许诺了人家什么,叫一个好姑娘白白被耽误了。 况且,他的亲事,齐珩不可能同意,必会在其中百般阻拦。 届时可千万不要迁怒了白都统才好。 兰溪竹屏气凝神,皱着眉,一把掀开了帐子。 只见兰溪韵端庄地坐在正上方主位,而白都统和他的千金坐在下方的毛毡上。 耳边传来兰溪韵的呵斥声:小四,越发没有规矩了! 他方才风风火火地掀开帐子,动作称得上是有些粗鲁。 溪竹失礼,不知白都统和白小姐在此。 纵然兰溪竹官过白都统,但是因着对方是自己的长辈,是和他父亲一起上过战场的前辈,这个礼也施得。 帐中除了他大哥兰溪韵是文官以外,剩下的都是武将,不拘小节,这点动作在白家人眼里并无半分不妥。 白都统顿时赞赏地看了兰溪竹一眼,温文有礼,进退有度。 兰将军客气。 只见白芷如淡然一笑,未施粉黛的小脸渡上一层薄粉,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风情。 她站起身来,行了一个女子礼。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兰溪竹抿唇不语,得体地回了一礼便入座了。 这时兰溪旌讪讪从外面走进来,一副发窘的模样,一言未发地走到了兰溪竹身边坐下。 他捅了捅自己四弟的胳膊,做什么那么心急?人又跑不了。 这可是确确实实地误会兰溪竹了,只见他一阵懊恼,双颊泛红:三哥你别老是拿我打趣。 几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殿内,俨然一副亲家见面的场景。 白都统豪爽地笑笑,毫不掩饰话语中的赞赏之意:兰家将门世家,家风当真极好。镇南侯和兰将军个个出类拔萃,太保大人教导有方。若是老将军还在世,必定倍感欣慰。 兰溪韵身体微微前倾,脖颈微昂,谦逊一笑:白大人谬赞。 气氛越是融洽,兰溪竹越感到不安。 两人又谈论了半晌些朝中大势,百姓民生的问题,直到突然聊到子女身上。 说来也头疼,芷如这孩子也已及笄了,整天还跟个野小子似的混在军营里,我怎么说也不好使。 看似责怪,实则宠溺。 兰溪韵微微一笑,温声道:白小姐女中豪杰,令天下许多男子自愧弗如。 白都统的意思倒是明了,只不过他有心试探,却探不到兰家的态度。 大家都是体面人,言语来往之间皆是赞叹之词,这不足为怪。 小女顽劣,今日见笑了。若不是兰将军好身手,只怕要皮破血流了。顿了顿,犹豫着开口,下官得知兰家两位将军都未婚配? 一听这话的兰溪旌呛了呛,没想到这里还有他的事。 他正色抱拳:西南艰苦,国敌未除,怎可为家。 前面的这四个字的确想让人打消把女儿嫁给他的念头,西南着实偏远艰苦。 这两年塞北安稳,小四常年镇守衡都,他那倒是个好归宿。而希兰猖獗,兰溪旌不得不悬着脑袋守在边陲,如果哪一天死在战场也未可知,千万不要耽误好人家的姑娘才是。 白都统听完蹙眉,这倒是说得有理。 而身后的白芷如早就羞红了脸,低着头嗔怪:爹! 她再无白日里英姿飒爽的模样,自己的亲爹亲自谈及自己的婚事,小女儿的娇态毕露。 见白都统想要结亲的意思这么明显,兰溪韵也不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儿女婚事,须看他们的意思。 在这方面,他绝对是一个开明的好大哥,强迫自己弟弟娶达官贵人女儿的事他做不出来。 那不知兰将军意下如何。 白都统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对侧的兰溪竹。 兰溪竹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正想开口回绝,却被帐外的一声通报打断:报陛下有召,请兰将军速速前往。 几人都正了正颜色,大哥兰溪韵给他递了个眼神,叫他快去快回。 兰溪竹起身行礼告退。 他心底一凉,猜想这喜怒无常的皇帝要秋后算账了。 晚风吹来凉意,几缕发丝在兰溪竹洁白无暇的脸上飞舞着,显得人更加烦躁。 此刻齐珩的帐前还是江德清侯在那里,他甩着浮尘训斥下人:反复跟你提点着,陛下只喝五分热的茶水,你还出错!陛下龙颜大怒也是你能赔罪得起的,本事看你机灵才叫你伺候御前,谁知道办事如此毛毛躁躁的,这次没罚你是你点幸,下次仔细自己的脑袋! 被训斥的是个小太监,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兰溪竹迤迤而行,从容不迫地迈着坚实的步履,走到了帐前。 公公怎得发那么大火? 江德清骤然听见声音,擦了擦脸上的汗,顿时笑脸相迎:将军来了,奴才年纪小不懂事冲撞着将军了,这就让人退下,不碍您的眼。陛下已经在里面久等了然后,贴近了兰溪竹,用一种只有二人能听得见的声音提醒道:陛下不知今日怎么的,面上看着有些不悦,将军还需谨慎。 然后踹了踹地上趴着的小太监:还不滚下去。 兰溪竹微微颔首,多谢公公提点。 江德清是打心眼里怜惜兰溪竹,想着尽可能地帮他一些。 像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最是看不惯阉人,可是兰溪竹却并未对他出言冒犯过,甚至十分有礼。兰溪竹虽然有功,却从不倨傲,这般谦逊有勇的人杰却被迫匍匐在当今九五至尊的身下,怎么能让人不叹惋! 他悄悄冲身边的下人比了个手势,示意让他们退下。 兰溪竹知道,江德清在保存他最后的一点颜面,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什么。 他的心中一凉,不免悲戚。 兰家的帐子离朕几步之遥,兰卿身手那么好,怎么就花了这么些功夫才赶来见朕,莫不是朕不如那白家的女儿笑靥明眸,勾不走兰卿的心。 还未近身,便听见齐珩的冷嘲热讽。 夸他身手好绝对是一语双关,讽刺他白日救下白芷如一事。 兰溪竹充耳不闻他话中的挖苦,而是慢慢解下了披风,轻轻搁置在门口。 臣有罪,陛下久等。 下一刻他便感受到齐珩带着些许怒气地朝自己走来,宽大的身影经过,将案上的纸都吹动得掀起了一角。 兰溪竹认命地闭上眼睛,准备承受他的怒火。 下一刻,齐珩两瓣冰冷的唇印了上来,带着凉意。他的气息快要把兰溪竹整个人包裹住,叫人挣扎不开。兰溪竹被人拽住了胳膊,抵在了墙壁上。 身前人以一副绝对占有的气势把他死死压住,他只觉得眼前落了一片黑影,光都被遮挡住了。 沉重的喘气声和涎液交织的声音进入耳中,令人心旌摇曳。 兰溪竹睁开眼睛,眼中一片雾气。 过往的十年,齐珩亲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哪一次不是情动之下无意识的不能自控? 多数情况下齐珩只以屈辱折磨他为乐,少有这般亲昵的举动。 他快窒息了。 放开,陛下臣受不住 兰溪竹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手指蜷曲着,泛着白。 齐珩并不打算这样就放过开,而是更深入地攫取,直到他自己心满意足了才渐渐地停下。 他也闭上眼睛,抵着兰溪竹的额头,语气染上了些许旖旎:你今天做错事了,知道吗? 听他的语气,心情似是见好。 兰溪竹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细若蚊蚋:微臣愚钝。 愚钝?齐珩说不上温柔地放开了他的手,天底下最聪明的就是你了。 他大挥衣袖,转身回到了上座。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伺候研磨。 是。 齐珩经常翻脸比翻书还快,兰溪竹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他一个将军被人叫去研磨有失体面,但是这已经是目前最能接受的和齐珩相处的方式了。 只见齐珩不紧不慢地翻开了几本奏折,大抵是还有国事没有处理好。 兰溪竹从侧面能看见齐珩的侧颜,不得不说,齐珩生得很好。 犹如刀削的面庞一贯冷峻,浓密的剑眉给人威压之感,高挺的鼻梁和泛着淡红的薄唇张扬着优雅,飞入鬓角的几丝黑发更添贵气。 可是当他强迫人的时候,再好看的容颜也变得让人厌恶。 朕好看吗?突然,这声音冷不丁地传进了兰溪竹的耳朵里,吓得人滑了研杵。 齐珩抓住了兰溪竹骨节分明的手,凤眸幽深:不要盯着朕看。 对方敛容道:微臣冒犯。 心中却思忖着这人的规矩越来越多了。 似乎是听到了兰溪竹的心声,齐珩十分不满地想要把人拖进自己的怀里。 兰溪竹未加防备,重心不稳,一下子倒了下去。 兰卿无心做事就不要做了,坐下来陪朕一起看折子吧。 兰溪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人死死按住。身材不算瘦小的他被禁锢在齐珩的怀里,竟然没有违和感。 他面上微愠:陛下,这不成体统。 齐珩冷哼了一声,没有看他,继续挥动着笔写下批文:朕和你在一起干过的不成体统的事情还少吗?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断个更+累死我了】 第8章 巧遇贵妃 ====================== 兰溪竹闻言,面色一滞。 为了不再惹齐珩生气,他乖乖地伏在了这人怀里。 齐珩见他的举动,不由得一挑眉。 兰卿最近几日听话不少,怎的,在塞北一个月终于悟出君臣之道了? 听着他的冷嘲热讽,兰溪竹在心里默默骂这狗皇帝不要脸,不过面上还是乖觉:微臣惶恐,心中一直敬重仰望陛下,不敢存有异心。 齐珩不轻不响地淡淡嗯了一声,也没觉得兰溪竹这话多有诚意。 不过他今天心情愉悦,就不打算强迫兰溪竹了。 傍晚见到自己怀里的人搂着白芷如的那般场景之后,齐珩一直感觉自己的胸闷闷的,这下见到人才好些,先前的怅意和不快消散不少。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齐珩终于把手里的折子批好了。 他轻轻地把笔搁下,覆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拂过了兰溪竹的脸。 兰溪竹紧紧闭上了眼睛,身下已然不自觉地战抖了一下。 上方传来齐珩的嗤笑。 兰卿仿佛很害怕的样子? 齐珩不算温柔,每次都要把人做得只剩半口气才肯罢休。 要不是兰大将军的皮厚实,早就死在他的龙榻上了! 这换做任何人都会感到害怕。 兰溪竹压着怒意,沉声回答道:微臣不敢。 齐珩今日饶有兴趣,他握住了拳头,轻轻把肘放在案上,撑着自己的头,语气慵懒:兰卿对那白家女有何想法?朕今日见她似乎很相中你的样子。 果然还是问到这里来了! 兰溪竹在脑海中权衡了一番,思索着怎样的回答能让对方满意。 白小姐才貌双全,秀外慧中,微臣不愿高攀。 齐珩皱了皱眉,白家终究不敌兰家,何必自谦。 一听这话便是不满意他的回答了。 兰溪竹瞳孔微移,气息稍沉,把话说重了些:微臣无意于白小姐。 齐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朕早就知是如此的神情。 你身上的伤如何了?他微微抬眸,语气微微缓和几分。 没有大碍了。 兰溪竹摇了摇头,肩上的伤连着被大哥家法惩治的伤一起养着数日,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朕听说太保打你了。 齐珩的薄唇里又吐出几个字,让兰溪竹一愣。 这事都传到皇帝耳朵里了? 只是略惩小戒,大哥苦心,微臣已经领略了。兰溪竹辩解道。 兰家家法也叫'小戒'?那么整个南衡的酷刑都该称得上是'小戒'了。齐珩眯着眸子,语气危险。 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咄咄逼人,兰溪竹心中懊恼,难不成这人还要为了自己惩治自己的兄长不成。 况且大哥便是为那君臣之道罚的他,他不想齐珩深问下去,免得被察觉原由惹狗皇帝笑话。 微臣无事。他只好再强调一遍这件事。 齐珩也不打算刨根问底,只是闭上了眼睛,放开了兰溪竹。 只是放开的时候兰溪竹没扶好,一不小心跌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摔倒了,齐珩眼疾手快地托起了他的腰。 将军的腰肢不算粗,齐珩将他稳稳地搂住了,不过却吃痛地皱了皱眉。 兰溪竹站好了身子,瞧见齐珩的表情,脸上闪过错愕:陛下 齐珩阴着脸,没有回答。 你下去吧。声音低沉得可怕,他不想让兰溪竹察觉出不对劲。 兰溪竹的手犹豫地在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齐珩好不容易要放过他,他该走才是,何必在这里自讨苦吃。 他弯下了腰,作礼退安。 帐内沉寂了好一会儿,齐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 半晌他才传来江德清,给朕宣太医。 齐珩掀开了袖子,露出了缠满纱布的胳膊。 方才的那番动静显然扯动了伤口,白色的纱布上已经渗了血。 点点血红晕开了,有些可怕。 江德清望见齐珩的胳膊,神情大变。 陛下这是怎么了!晚膳前刚扎上了,那样深的伤口,可不敢再裂开啊! 齐珩不回答。 他想起方才兰溪竹欲言又止的样子和收回去的手。 他不愿在兰溪竹面前承认自己下午有多暴躁,在猎场上不留神弄伤了自己。 他乃当朝天子,九五至尊,何故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收起了眼底的晦暗,齐珩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朕无碍。 而这边已经退下的兰溪竹也心神不宁。 他小步快走着,一时没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个人,撞着她一片衣角。 大胆! 一个老太监捏着嗓子喊道,声音之高亢,听得让人头晕目眩。 兰溪竹定了定身形,抬眼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胸前开得很低的女人轻轻捂着自己的嘴,轻轻蹙眉。 她身材高挑,着一身玫红色衣裙,裙上缀着些许珍珠,与捻着金线银丝裙摆相映生辉,看上去十分贵气。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容貌也是上乘的。 兰溪竹一怔,想起这人的身份,苏贵妃。 怪不得皇帝喜欢,眼前这人虽然服饰妆容华丽些,但是恰到好处,合了她的身份也不显冗余。 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 贵妃在此,为何不跪?那老太监继续捏着嗓子叫道,却被苏贵妃制止住。 她神色不悦:兰将军面前,怎能这般放肆? 声音不似一般女子细柔,却别有风味。 她认出自己了。 兰溪竹想到前世这人十年来从未失宠于齐珩,在宫中呼风唤雨,不免对她高看了几分。 她认出自己的身份了。 齐珩对苏贵妃从不隐瞒什么,两人经常谈话到深夜,所以认出他也正常。 看见她就想起齐珩后宫佳丽,再想到生前江德清跟自己说过齐珩心属自己,兰溪竹心中轻蔑地笑了笑,齐珩的心意,也不过如此。 那老太监听见兰溪竹的身份后双眼翻了翻,嘴巴都打了个颤。 在宫中跋扈也就算了,宫外多的是他们惹不起的贵人。 他胆战心惊地躲到了苏贵妃身后,只盼面前这位兰将军能不发怒。 微臣失礼,娘娘莫要怪罪。 只听见他温润地致歉,又见他端庄地行了一礼。 他不知能在此碰见苏贵妃,现下这个时辰,怕是要前往齐珩帐中为他舒缓疲劳的。 兰溪竹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恐怕这也是为何齐珩早早放自己离去的原因吧。 苏贵妃翘起兰花指,垂在胸前。本宫教下不严,叫将军见笑了。 兰溪竹正想开口说无碍,却没有想到紧接着她又添了一句:毕竟日后须常常见面,也不好闹僵了让陛下为难。还请将军宽恕这不知礼数的狗奴才。 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兰溪竹听见。 他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脑袋嗡嗡地响起来。 常常见面是什么意思?只有在宫里才需要常常见面吧? 是谁告诉她的?齐珩已经跟她说过要立自己为后了吗? 没想到他费劲心思,最后还是免不了这一遭! 兰溪竹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发凉,望向苏贵妃的眼神也免得冰冷起来。 这般姿态,仿佛是在挑衅自己。 夜深露重,娘娘保重凤体。微臣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他逃一般地走出了苏贵妃的视线里。 只见后者轻轻捻起掌扇上的稀碎流苏,眼底一片探究。 第9章 孽缘伊始 ====================== 围猎大会操办得中规中矩,白芷如惊马的事情似乎只是一个意外。 下面的人最后找了个托辞,说是因为那天管理马厩的马夫牵马上鞍的时候没调好位置,这才惊了马儿。 兰溪竹对这样的解释不置可否,毕竟若真要深究下去也查不出来什么东西,他和白芷如萍水相逢,就只能帮她至此。 自从上次巧遇了苏贵妃后,他这两天的脸色一直不好,夜里总是被噩梦惊醒。 这天夜里,他又梦见了自己和齐珩过往种种。 那时的齐珩,还是一个不得宠的太子,若不是嫡长子的身份阻挠,恐怕先帝早就废了他的身份。 而那时的兰溪竹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虽然才十几岁,但已然立下赫赫战功,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父兄。 两人的孽缘,伊始于先帝判罪于齐珩外祖家。 虽然皇帝不喜太子,但是朝中拥护太子的势力众多,而且他有一个在朝中做左相的外祖父。 后来林相贪污受贿被告发,众人弹劾,加之那段时间齐珩外祖和他自己书信来往被先帝察觉,气得先帝差点废太子。 许是觉得有愧于先后,而且齐珩体内好歹是流着他的血,先帝最后也没有废了齐珩,而是把所有的怒火撒在林家身上。 林家满门抄斩,只留下了一个从小寄养在和熙郡主膝下的林曾语,按着辈分,当叫齐珩一声表哥。 这件事有始有终,谁也没有觉得这样的惩罚对于林家太过残忍。 可坏就坏在这整件事背后的推动人是兰溪竹的大哥,当朝的太保大人兰溪韵。 也是他带头弹劾齐珩外祖一家的。 于是齐珩登位后,把十八岁的兰溪竹当成了报复对象。 想到这些,兰溪竹饶是在睡梦中都觉得不安,眉头紧锁,蜷缩着身体,在冷硬的床上呓语着。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被迫承欢的时候,齐珩便是拿着他爹留下的玄羽骑威胁自己。 齐珩说要毁了他的大好前程和美好人生。 梦魇中,皇帝那张冰冷没有表情的脸一直浮现在兰溪竹的脑海中。 他不知疲惫似的一步步夺取自己的一切,强行攻占自己。 胜利之后则是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埋在自己的脖颈深处,仿佛魔鬼低吟: 兰溪竹,我恨透你了。 凭什么他有那么好的人生,有无忧无虑的童年,有宠他爱他的父兄,是个人前人后都体面尊贵的大将军。 凭什么自己只能像个阴沟里的蛆虫,从小丧母,父皇不爱,兄弟相残,靠着不光彩的手段夺得皇位后却被那些有着狼子野心的朝臣处处挤压! 光是这些,就让齐珩嫉妒得发疯。 不过最重要的是,兰溪竹太善良了,他像一张白纸一样纯净。他的胸中是浩然正气,是天下苍生。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弄脏他。 我要毁了你。 齐珩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空旷的暖阁中,令人窒息。 身上仿佛有什么重物压着兰溪竹,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痛苦地抱住头,突然惊醒,随后大口地喘气。 他定睛一开,发现这是在自己的卧房。 兰家不喜奢华,他床上的缎带都是素色的,幽微的烛光在半开的窗吹进来的细风中跳动,惹人心乱。 兰溪竹捂着胸口,摇着头自嘲:多大的人了,还会被噩梦吓醒。 他悄悄起身下床掩窗,没有惊动守夜的仆人。 后半夜好眠。 第二日休沐,是个晴朗天。 兰溪竹本想在家中与大哥下下棋品品茶,闲过这么一天。 但是没有想到府上一大早便迎来了意外之客。 大哥早上外出有事,现在只有兰溪竹能主事。 他加快步履走向了前厅,却未曾想见着了熟人。 只见秦阳将军小心翼翼地拖着岁和公主的手,说话都细声细气的,生怕惊了她。 兰溪竹脸上闪过愕然的神色,不过一瞬就消下去了。 没想到秦阳那么敬重岁和,不过这似乎太把自己放在低位了吧? 秦阳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而是耐心解释道:公主怀胎头三月,处处都得仔细些。 兰溪竹一惊,连忙嘱咐下人道:愣着做甚,快去把公主的茶撤了,换些枸杞汤来。看着下人们面色匆匆手忙脚乱,他也跟着捏了一把汗。 原来秦阳这般小心是有这个缘由在里头的。 公主有喜是何等大事,有什么要紧事方可往日再议。寒舍简陋,礼数不全,大哥回来得怪罪我招待不周了。 岁和公主笑而不语。 她是个温静的美人,笑起来两靥有浅浅的窝痕,美目灵盼,巧秀天成。 许是要做母亲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慈爱。 她不仅是南衡的长公主,还是齐珩一辈子看重敬爱的人。 将军言重了,我们夫妻二人未呈拜帖上门叨扰,还请将军莫怪。 声音温柔空灵,宛若林籁泉韵。 兰溪竹微微颔首,示意无碍。同时心中也存了狐疑,这样的架势是要做什么? 今日冒昧前来,是为了兰将军的好事。 岁和掩唇轻笑,似有打趣之意。她悄悄从背后拿出了一块玉佩,看着通灵剔透,光泽斐然。 昨日有个姑娘跑到我府上,我认识她这些年来从未见过她如此扭捏。问她什么事也不说,只求我来把这个送到你府上。 投我以木瓜,报之与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玉佩莹润,滋润人心,有定情信物的意思在里面。 兰溪竹面色一紧,没有答话,伸手接过了茶杯,低头轻轻抿了一小口。 白家和秦家皆是将门世家,白芷如性子跳脱,活泼可爱,和秦府上的媳妇岁和公主交好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不知将军对白家女儿何意,最近听闻将军在围猎大会上救了她,现下在坊间都传开了。岁和浅浅笑道:都说将军好身手呢。 其实不然,坊间鱼龙混杂,话传着传着变了味儿。 传闻道,围猎大会上兰溪竹以命相拼救下白家女,白小姐感激涕零,两人在此后互相暗生情愫。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郎才女貌,好生相配。 兰溪竹哑然道:外间的昏话怎的叫公主听了去,白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切莫让在下毁了声誉。 他和白芷如撇清关系,是为了大家好。 若是再让齐珩那个小心眼的男人听到了,不知他要罚自己还是迁怒于白家。 本就是没有结果的事,还是早早断了她的念想好。 一听这话,岁和面上也一滞。 这意思是对他白家姑娘无意了? 听外面传闻夸张,却不曾想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饶是她也不免尴尬,可是兰将军来年便要及冠了,太保大人也需给你张罗婚事了。 放眼整个京城,现下适婚年龄而且相貌品格兼优的少之又少,白芷如便是其中一个。 莫非兰将军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岁和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人。 兰溪竹被看得有些坐不住了,开口解释道:三哥还未成婚,小弟不敢逾越。 话已至此,岁和也只好惋惜地摇了摇头,亏得她挺着肚子走这一趟了。 她又何尝听不出来这是搪塞呢? 镇南侯守着边陲,他心性高远,精忠为国,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年都不会娶妻生子。 几人的谈话结束得草率,虽然没谈成结果,到也不至于不欢而散。 秦阳临走前递给他一个歉意的眼神:多有叨扰了。 兰溪竹摆手示意无事。 然而他的心慌得厉害,害怕外面那些传言传到了齐珩的耳朵里。 不过他也也想到了,此事怕是没完。 第二日上朝: 齐珩端坐在上方,着一身正统的朝服,黑黄相间的龙袍更显贵气和威压。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颇显疲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身边的随侍高亢地喊道。 只见一名步履蹒跚的老臣向前迈了一步,正气凌然:启奏陛下,臣今日翻史册,觉得有些地方还有些不妥。前朝林相惨遭灭门,后世提及不免唏嘘感叹。可林相毕竟是陛下外祖,细细想来,当年实情或许有失偏颇。 齐珩望着那人,冷淡道:那右相有何高见? 微臣斗胆,请陛下彻查当年林相一案,为其翻案。 这话一出,大臣们纷纷窃窃私语。 当初为这事先帝差点废了陛下的太子之位,现在想要翻案,那不正对上陛下的心意? 陛下怕是早就想为自己的外祖正名,只不过碍于先帝不好开口,这下确实得有个人主动开口了。 齐珩的神情看上去很淡漠,罪臣是先帝处决的,你是让朕忤逆自己已故的父皇吗? 右相直接伏倒在地,微臣不敢!只是陛下英明,怎能被冠上罪臣之后的 语未毕,被站出来的兰溪韵拦住:微臣附议,林相那年犯下的是欺压百姓、贪污贿赂的大罪!怎可为其这样的千古罪人翻案? 他站出来得快,兰溪竹想拦都拦不住,心底一惊。 其他大臣也不免胆战心惊,要知道当年带头弹劾林相的便是太保大人。 如今陛下已然登位,言辞之间竟然丝毫不遮掩自己对林相一家的轻夷。 陛下怎会不恼怒与兰溪韵! 谁知齐珩只是淡淡地瞥了兰溪韵一眼,太保言之有理。此事无需再议了,退朝。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声尖锐的退朝给打乱了。 于是他们也只好跪拜:恭送陛下。 第10章 昭和郡主 ====================== 回府的路上,兰溪竹一直心绪不宁。 方才他以他大哥为首的文臣反对为林成安翻案,和右相一派对立了起来,最后闹得有些不欢而散。 前世大哥自缢牢中的噩耗仿佛又在耳畔回响,令兰溪竹心口绞痛。 一切的悲剧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先是齐珩对他不满,然后朝中又有人告发他大哥勾通外敌,藏有异心。 他现在都觉得齐珩实际上不相信这件事,但是因着他外祖一家的事情迁怒于他大哥,然后置大哥于死地。 兰溪韵那样忠贞为国的傲骨文人怎能受得了这种诋毁诽谤,干脆以死自证清白。 他大哥这一生也是很苦的。 正当他思绪万千知之时,马车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外面传来了马儿的惊叫声。 兰溪竹被撞了一下,肩膀磕在了窗架上,正好是受伤的那块地方。 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他平日里仔细护着,今日做了一趟马车便生事了。 他暗自懊恼,若不是在大哥面前守着规矩,他何必坐这又软又慢的劳什子马车。 兰溪竹猛地先开帘帷,望向车外。 马夫回过头,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四公子可受惊了? 兰溪竹拧着眉毛摇了摇头,又不是娇弱的后宅大少爷,怎会这么容易就受惊了。 一个容貌上佳的姑娘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她的外衫被勾破了,正急得要哭。 你们是哪户人家,主事的出来给个说法。 本来昳丽的容貌因着这尖酸刻薄的语气也变得黯然失色了。 兰溪竹皱着眉,轻轻一跳下了马车。 敢问姑娘,出了何事? 那姑娘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穿着打扮看上去非富即贵,想来也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林曾语见到兰溪竹先是眼睛一亮,闪过一丝惊艳,随之口中发狠:你们的马车撞了本郡主,给本郡主的外衫勾破了,就想一走了之吗? 看着身旁有快两人高的马车,再看看这位姑娘外衫上被勾出来的一点细丝,兰溪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们的马车若是真的碰到了这位小姐,可不会只有勾丝那么简单。 衡都城内马车禁止疾行,他们的马车既不至于把她撞死,更不至于弄坏她的衣裳。 兰溪竹何尝看不出来面前的这人是在胡搅蛮缠。 不过她自称郡主,整个衡都也没有几个郡主,兰溪竹打量着这位郡主,估摸着她的年龄,大概猜到了她是哪位。 她就是齐珩那位当年免于一死的表妹了。 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怎么自己最近总是跟女人过不去。 是在下唐突,惊扰昭和郡主。郡主稍后可吩咐小厮上兰府一趟,在下必将双倍赔偿郡主的衣裳。 兰溪竹做了个礼,态度十分谦和。 那姑娘抬眼一看,眉眼之间都是傲慢。 你怎的知道本群主名讳? 兰溪竹心中无奈,她这不是把身份都写在脸上了吗? 见他不答,昭和郡主又自顾问道:兰府,你真是兰家将军? 原是个皮相好的,怪不得白芷如那个贱蹄子相中他了。 听到这样无礼的话,兰溪竹也不会和她置气。 是,在下兰溪竹。 他的声音和样貌一般温润清澈。 林曾语点了点头,收起了眼底的那一抹恼意。 改日本郡主亲自上门,兰将军不会不欢迎吧? 毕竟和齐珩是血亲,二人兼生得绝色,不过这位郡主少了女子该有的矜持内敛。 寻常未出阁的女子怎会私自拜访尚未娶亲的男子? 纵使白芷如出生将门,性子洒脱,却也懂得矜持。不知和熙郡主怎的教养出林曾语这般性子。 不过按她的说法,错在自己,也只好认下。 在下恭候。 然后目送着林曾语离开。 大哥的马车已经在前面等待许久,兰溪竹敛去眸中的思索,敏捷地登上了马车。 回到府中,兰溪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 前世那些人肯定在兰府中动过手脚,才被他们搜出通敌的罪证。 必定是府上安了别人的眼线,才生出这些事来。 有人看准了时机想要害大哥。 他在房中左右踱步,心绪不宁,想要喝口茶静心,却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 兰溪竹撂下了茶杯,起身前往书房。 他还记得上一世江德清跟他说,罪证都是在书房里查出的。 大哥?他敲了敲书房的门。 嗯。门内传来兰溪韵淡淡的回话。 兰溪竹垂下眼眸,悄悄走了进去。书房内缠绕着香炉的丝丝烟气,更显静雅。 他率先和兰溪韵搭话:大哥,近日小四读了《六韬》,有些地方不太懂,想查些史料。 兰溪韵的神色有些疲惫,下完早朝就回到书房整理朝务。 他原是太子太保,如今陛下登位,竟比从前还要忙碌。 小四啊,你是来找书?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抬眼看了来人一眼,轻柔地笑了一下,难得你这般上进,从前娘亲请夫子教你读书,身旁都得放几支藤条,现下竟也想自学了。 听得这话,兰溪竹佯装恼怒:大哥!七八岁时的事了,别总提这些经年旧事。 兰溪韵沉沉笑了,好,大哥不提了。你要做什么自己去做吧,大哥还有事。然后又低下头来做执笔批文。 兰溪竹微微叹气,他的大哥总是这般恪尽职守,辛勤为民,何故这样含恨而终。 书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翻书声,是他在翻找证据。 如果这次没找到,那就可能是贼人还未动手。 大哥平日喜欢翻书,若是藏得显眼,不可能不被发现。 兰溪竹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有些酸胀了,还没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下该怎么办,是寻找这房中的暗道还是默默退走?若是将动作闹得大了,就要被大哥发觉了。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传来小厮通报:老爷,岁和公主派人前来,正在大堂侯着呢。 然后耳畔想起兰溪韵有些讶异的声音:知道了,下去吧。 兰溪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岁和公主,她又来派人来作甚?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兰溪韵叫住了方才那通报的小厮,慢着,还有件事问你。 那下人又恭敬地低头待命。 前几日派阿律去祈城买茶叶,今儿怎么还没回来? 许是对那换作阿律的人有偏见,那原本恭敬有加的小厮嘴里突然冒出了一句: 奴才不知,按着老爷的吩咐,他应该两日前就回来了。莫不是 他顿了顿,神色纠结。 兰溪韵皱着眉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莫不是拿了银子跑了。 那小厮努了努嘴。 这阿律本来就是老爷捡回来的孩子,身世不干不净的,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银子。 他一出城就能带着银子自己离开,也不需要拿着私传,本就是个异邦人的长相再伪造个难民的身份岂不是轻而易举。 兰溪韵叹了口气,你下去吧。 阿律的事情被一笔带过,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一般。 这时兰溪竹从书架里头走了出来,一脸担忧,大哥,出了什么事? 兰溪韵撑着身子站起来,腿脚有些酸麻了。 他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大哥现在出去看看岁和公主有何要事,你在书房里自己找史料吧。 兰溪竹心里一喜,这下终于能够展开手脚搜东西了。 是。 第11章 朕想要你 ======================== 来的是个下人,恭敬地低着头,呈上一张请帖就走了。 峦庭会 兰溪竹的指腹轻轻拂过请帖上的三个烫金大字,嘴里默念。 原是为了恭贺长公主日月入怀。 岁和这是要宴请官臣子弟,前往她名下的庄子热闹热闹。 兰溪韵指下一顿。 先前小四拒了白家小姐,可左右也不是孩子了,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现下有这个机会,正好让他去认识认识那些官家的女儿们。 晚间饭桌上,兰溪韵向兰溪竹提及此事。 他看着自己的四弟心不在焉,便出声提醒,并告知他赴宴。 此时的兰溪竹还在想白日里的事。 在大哥走后,他从书房最后一排架子的暗格里搜出了许多伪造的密信。 那信的字体大抵是希兰文,他看不太懂。 但是一个南横国当朝大臣府中私藏这些东西,怎能不叫人疑心有鬼? 那暗格看上去十分不起眼,怕是连大哥都未曾察觉到。 前世大哥没有防备,才这么轻松地中了歹人的奸计。 放此信之人,其心当诛。 罪证已经找到,诬陷控告兰溪韵怕是就在这两天了。 在又出声问了一遍后,兰溪竹才恍然回过神来。 兰溪韵皱眉道:小四,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兰溪竹眼神闪躲,无事。 嗯,那你后日别忘了去赴宴,老三在侯府,估计也收到请帖了。届时你两人和你大嫂侄儿一同前往。 是。兰溪竹没有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 他一心牵挂着密信之事,对这样的宴会都提不起来兴趣。 但是没有想到赴会当天,齐珩也出现在了岁和公主的庄子里。 可他没有亲临园会,只是在庄子的某处阁楼里歇脚。 兰溪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此地人多,齐珩想要做什么也总得记得回避旁人。 庄子里的景致极好,随处可见的假山,湛清湛清的小池,不时有婢子穿过,她们的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本是场宴会,办得倒像是雅集了。 兰溪竹无心赏花赏景,找了个精辟的亭子坐了下来。 谁料到在那静静品茗都能招惹到旁人。 兰将军安。 一道清脆爽来的声音传来,似乎与自己十分热络。 他抬眸看了眼来人,发觉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对这个人的印象。 不过看着他身上着绣有双龙的暗黄色亲王服,兰溪竹猜想着他大概是某位王爷。 王爷安好。 兰溪竹起身恭敬地回礼。 来人抬了抬眼皮,眸中闪过讶异。你识得本王? 兰溪竹面色微微尴尬,他并不认识这位王爷。 怪只怪前世他被齐珩早早囚禁在宫中,就算是在尚且自由的前十九年多数也是在塞北度过。 在衡都,他实在不认识什么人,这些人的名讳都是从闲嘴的下人嘴里听来的。 未等他答话,齐淮就给他找了个台阶下。 本王忘了自己的这身衣服多显眼了。他不在意地笑笑,撩起衣服的后摆坐在了石凳上。 本王是先帝四子。 齐淮,昭王殿下,母妃乃上一任希兰国圣女,也是早薨于宫中。 异族人的皇子从一出生就失去了继位的机会,昭王注定是个闲散王爷。 兰溪竹无心与他交谈,面上却也不敢敷衍。 微臣失敬。 无妨,齐淮盯着他,眼神十分放肆。本王听说,皇兄十分看重兰将军。兰将军戍守塞北,劳苦功高啊。 王爷谬赞。 兰溪竹的回应一直淡淡的,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他也不想主动迎合别人。 指不定哪一天就要被齐珩强娶了,到了那时,下一次见到宫外的太阳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何必认识这些人。 本王也十分敬佩将军呢。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齐淮的眼神突然变得令人捉摸不透。 这人突然靠近兰溪竹,离他的鼻尖只剩半臂长。 兰溪竹本能地往后退。 心里一暗,这人不是善茬。 正当他进退为难的时候,江德清擦着汗小跑地朝自己走来。 齐淮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没叫来人看见。 将军,大事不好!江德清见有亲王在,匆匆请安过后趴附在兰溪竹耳旁,语气焦急:陛下这次发了好大的火!将军你快去看看吧。 兰溪竹垂下眸子,心中不屑,这狗皇帝一天天的尽是火气。 不过他一发火就要迁怒下人,江德清首当其冲。兰溪竹暗自同情这些奴婢太监们,然后叹了口气。 陛下有召,改日再和王爷议事。 纵使齐珩那不是好去处,他也不想和面前这个看上去并非善类的王爷继续相处下去。 一个峦庭会,处处都是闹心事。 齐淮微笑着点点头,望着兰溪竹离去的背影,目光一片沉思。 兰溪竹的步子很快,齐珩那人是不等人的主。 他歇脚的阁楼坐落在庄子的西南侧,重檐翘角,雕梁画栋,不失皇室的威严,没有辱没了齐珩的体面。 兰溪竹推开齐珩寝室的门,还未入内,脚下便差点被砸中一个茶杯。 清脆的碎裂声昭示着室内人的愤怒。 朕叫你滚出去,你又回来做甚?齐珩没有抬眼看来人,下意识地以为进门的还是江德清。 眼中的暴戾已然掩饰不住,他正处于盛怒之中。 微臣兰溪竹,给陛下请安。 他不慌不满地掀起衣摆跪地,道明身份。 听到来人的声音,齐珩的额上暴起青筋,剑眉直竖。 谁让你来的? 微臣忧心陛下,自愿前来。 兰溪竹的神情与声音都是波澜不惊,听不出来违心,却也看不出来有多真挚。 齐珩冷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暗黄色的绒舄踩在厚重的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惊的脚步声。 兰溪竹不知齐珩又要作甚,轻轻闭上了双眼,眼睫轻颤。 朕方才收到了白都统的请愿书,兰卿不如猜猜,这上面写了什么。 齐珩缓缓地蹲在他面前,有些粗鲁地抓住兰溪竹细白的脖颈,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兰溪竹咬牙,在听见白都统三个字的时候就慌了神。 微臣不知,求陛下明示。 齐珩手下的力道更粗重了,他眼神发狠,压着嗓子:你怎会不知! 兰溪竹的面上已经发红了,他双手无力地下垂,不敢做任何反抗。 见他有些痛苦的表情,齐珩的眼神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放软了力道。 白尧览说求朕给他的女儿赐婚,兰溪竹,你好福气啊。 感受到脖子上一轻,兰溪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 他猜到了,果然是这样。 不过,齐珩下一句话让他惶恐不安。他还说,只要求得朕的首肯,他自愿下放兵权,告老还乡。 那一刻,属于君王的猜忌和疑心浮现在他的脸上,他扭头一笑,白兰两家联亲,好大的喜事,白都统愿意为其爱女做到如此地步,从此以后,你兰家的地位在朝中无法撼动,必得如日中天啊。 兰溪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赶忙想要解释:微臣不愿! 迎上齐珩冰冷的眼神,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微臣无意于白家小姐,还望陛下三思!白都统性格爽直,并无他意,现下边疆安宁,百姓安居乐业,所以才愿意下放兵权。至于兰家 他的膝盖移了移,眼神突然变得朴拙竭诚,声音沙哑: 陛下都看在眼里,这两年来大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三哥镇守西南十余年,鲜少归都。微臣纵然不若兄长,却也克己复礼,从未藏异心,望陛下明断! 他的声音几欲哽咽,眼尾微微泛红,惹人心怜。 兰溪竹害怕极了,不论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折磨,他都要保住兰家,保住他最后的两位血肉至亲。 不知为何,齐珩看见他的这副表情,胸口更加烦闷。 见他面色依旧低沉,兰溪竹颤声问道:陛下要如何才能相信兰家。 虽然齐珩没有息火,但是听到这话后也没有方才这么愤怒了。 他望着兰溪竹,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指腹轻轻划过兰溪竹的侧脸,齐珩默默地凑了上去,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气息。 这话朕一年前就说过了,用你来换。 陛下,这是在外面兰溪竹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有些绝望地仰起头来。 这是在岁和公主的庄子里,不说底下的婢子的嘴严不严实,万一来往路过什么官臣小姐少爷听见了里面的声响,他兰溪竹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况且,这对齐珩自己的威名也有损。 嗯。齐珩的声音不轻不响,附在他耳边,语气轻柔却散发邪污之气,所以你的声音须得轻一些,不要被旁人听去了。 每次行那事时兰溪竹都压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泻出,齐珩的话分明是在羞辱自己,偏偏兰溪竹还不得反驳。 他的双臂健壮有力,轻轻就把兰溪竹一个成年男子腾空抱起,缓缓走向了床榻边,把他安置下来。 兰溪竹心里百般不愿,还是不得不勾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得很低。 一滴清泪淌至他的脖间。 第12章 为你妥协 ======================== 已是秋中,齐珩的寝宫却十分暖和,地龙烧得旺盛,叫人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兰溪竹只觉得浑身快要散架了似的,他的呼吸声很轻,眼神涣散。 齐珩这次的力道比往日温柔了些许,却还是十分霸道。 他望着浑身赤条的兰溪竹,眼底闪过晦暗,往床边扯了件外衫来,罩在他的身上。 又轻轻把人抱了起来,带着兰溪竹去沐浴。 齐珩乃九五之尊,当朝天子,自从继位后就没有干过这样伺候人的事了。浴房内烟雾缭绕,蒸得人面色泛红。 他望着兰溪竹身上的红痕,再想到方才他抑制不住的情动和眼尾的泪水,只觉得下腹一阵燥热。 兰溪竹前胸后背上都布满了疤痕,那是他征战沙场留下来的痕迹,是他一辈子的荣耀。 此时齐珩却把这些伤痕当作某种趣味一般,反复滑过,揉搓。 指尖碰到了怀中人左肩上的一处凸起,齐珩神色一顿,眼里闪过一抹阴戾。 他迟早要收了北狄人。 兰溪竹的双腿微微打着颤,抖着声音说:陛下尊贵,怎能为微臣做这样的事情。 齐珩没有理会,继续在他身上缓缓地浇水,语气和动作都温柔了不少。 朕乐意。 他的语气有些任性,兰溪竹闻言一怔,不再说话了。 浴房内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和轻微的呼吸声,两个人相处的时光难得那么平静。 大约洗了半个时辰,齐珩才把兰溪竹才水里抱了出来,细心地给他身上擦干,然后抱回了榻上。 兰家朕不打算追究,不过白都统最近确实有些放肆了。 齐珩的声音有着淡淡倦意,他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下来。 他想要起身离开,但是被兰溪竹轻轻拉住了衣角。 陛下 他的眼神中全是乞求。 朕已经放过兰家了,你还要做什么?齐珩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 兰溪竹垂眸,因刚行完房事,声音显得有些嘶哑:白都统 齐珩危险地眯了眯眸子。 兰溪竹,不要不识好歹。甩开了他的手,齐珩鼻腔里出了一声冷气,你再歇会儿,朕差人将膳食送到房里,朕还有折子要看。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兰溪竹不安地盯着齐珩的背影,直到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他轻轻扯过了被子,缓缓翻过了身子。 下人们送来的吃食兰溪竹一口都没动,整个下午都蜷缩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虽然觉得这样的方法有些铤而走险,但是为着上一世忠贞殉国的白都统,也为了避免出现唇亡齿寒的情况最终牵扯到他兰家,兰溪竹不得不用这样的办法来试探齐珩的心意。 齐珩批完折子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饭菜已经凉了,屋内的人似是赌气般只留给来人一个背影。 齐珩的脸色顿时黑了,他想要掀开兰溪竹的被子,修长的手指弯曲后又突然放松了。 他沉重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带着隐忍的怒意:兰溪竹,你这是在闹什么? 兰溪竹想要坐起身来,却又牵扯到下面的伤处。 他不由得吃痛地嘶了一声。 本来能忍,但是他不想忍。 他望向齐珩的目光,带着质疑和恳求。 齐珩,你若是恨我,就折辱我一人吧。 你若是爱我,就看在我的份上,不要牵扯他人。 齐珩似乎承受不了这如刀尖似的目光,急忙忙地转头,你以为这样朕就会心慈手软吗?你当自己还是个三岁孩童,撒撒娇就能向别人要到糖丸? 看着兰溪竹依旧倔强的神情,他心中冷笑,话语依旧毫不留情,不吃就在这待着吧,长公主的峦庭会举办两日,朕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兰溪竹闻言别过头去,咬着嘴唇,几欲咬破。 齐珩见不得他这副样子,连忙走到了床榻一旁的案台上,执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竟是一眼都不看他了。 看来这招是用错了。 凉薄之人,怎能对他有所希冀? 兰溪竹低低地垂下眼眸,此刻腹中空空,确实是有些难受。 他不得不躺下继续入睡,等着齐珩什么时候放自己回去。 或许晚点的时候,三哥就会来找他了。 这么想着,兰溪竹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么一睡,睁开眼睛已经是戌时了。 他不是自己醒的,准确地来说,他是被刺激醒的。 齐珩的寝殿灯火通明,晃得他一时之间眼前一黑,片刻才恢复过来。 这倒是不像他的作风,他的晨阳殿一贯幽暗。 床边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香味勾着兰溪竹这个一天都没吃饭的人。 不过还好他从前行军打仗的时候腹中饥饿是家常便饭了,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粮草断源在寒冷的塞北是常有的事,玄羽骑众将士平等,底下的兵和马喂不饱,他这个将军就同他们一起饿着。 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很多,起码齐珩的宫殿没有塞北那般寒冷。 耳畔传来皇帝带着些许倦意的命令:过来吃饭。 兰溪竹轻轻挪动了一下,没有起身。 齐珩扶额,轻叹了一声:要朕抱你过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齐珩的语气带着点妥协的意味。 他当然是不需要皇帝抱自己去吃饭的,他只是不想吃罢了。 齐珩绷着脸走到了床榻边,一把把他捞了起来,引得兰溪竹一阵惊呼:陛下 吃完,朕放你回去。 他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口吻说道,怕怀里的人反抗,又添道: 朕已经驳斥了白尧览的请愿书,朕谁都不会罚,你可安心了。 兰溪竹没有料想到这个结局。 前世的他和齐珩两个人谁都不肯服软,最后斗得两败俱伤。 这一世他学聪明了,齐珩也似乎变了个性子。 被放下来的一瞬,兰溪竹就想要跪下去: 臣叩谢 起来吧。齐珩虽然嘴上妥协,但仍然面色不佳:无须多礼。 兰溪竹有些惊喜地看着他,整场晚饭都很乖觉。 饭毕,兰溪竹穿戴整齐地出了皇帝的寝宫。 还好下午他过来的时候没有惊扰到别人,至多事三哥和大嫂有疑,扯个理由搪塞过去就是了。 许多达官贵人都歇在了庄子里,这个时辰已经静了。 兰溪竹快步地走在路上,突然听到了一些不太真切的争吵声。 第13章 在下不配 ======================== 月明星稀,假山后恍然浮现几道身影。 这个地方很是偏僻,他原是不想叫人瞧见才走了这里。 细细簌簌的撕扯声和女子低低的求饶声传进了兰溪竹的耳朵里。 他耳尖一红,本来想要转身就走,但是回过头来察觉到这个声音不大正常。 这女子不像是是自愿的。 走近假山后侧,他才听得更加清晰。 放开我。 你是受谁之托前来害我?我给你双倍的好处 你可知我是谁? 兰溪竹瞥见了月光下的影子,仿佛是一男一女。 那男人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一件件剥她的衣服。 看来是这个男人在强迫这个姑娘,而且是受人指使。 兰溪竹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他摸了摸腰侧,心下一暗,自己并未佩剑。若是这贼人手里有利器,他不一定能带着这个姑娘全身而退。 我是白家 还未等她说完,假山后面就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男人的声音粗犷而且猥琐,闭上你的嘴! 女子突然发疯了似的开始挣脱他的掌控。 白家 兰溪竹的瞳孔猛然放大,不会是那个白家 来不及多思考,他迅速地靠近那男人,把他一脚踹在地上,解下自己的披风,将披风罩在了几近裸身的白芷如身上。 男人身形很宽,却被兰溪竹的脚压得死死的,他忍不住痛苦地呻吟。 兰溪竹根本不理会他的死活,脚下的力道用得更重。 他的眼底泛起寒光,冷冷道:姑娘,先把衣裳穿好吧。 后面传来惊慌的细碎的动静,还夹杂着淡淡的啜泣声。 兰溪竹一直盯着面前这个相貌丑陋的男人看,没有往身后瞥一眼。 兰将军 是白芷如的声音。 我被贼人下了软骨散,动不了了。 她的声音十分惹人心怜,带着不甘和羞怒。 兰溪竹一怔,他把脚底那个男人拎了起来,然后在他脑后劈了一掌,把人给劈晕了。 正当他闭上眼睛准备转身的时候,旁边的树丛传来响动声。 这里还有人。 她想要逃! 兰溪竹在空中腾了个身,落在那人的面前。那人闪躲不及,撞在了他的靴子上。 是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 那丫鬟撞到人后惊恐地吓出声音来:啊 兰溪竹连忙堵上她的嘴。 现在这个情况明显是有人要陷害白芷如,毁她声誉,把人招来了可就如了贼人的意了。 你是谁家的?兰溪竹的眼中射出彻骨的寒意,让人犹如身在冰窟。 不不不那丫鬟咬着头不说。 忽然,兰溪竹觉得这人有点熟悉。 这不是前两日那个昭和郡主的丫鬟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等事成之后回去给主子通报? 昭和郡主为何要这般迫害白家小姐,两个人有仇?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现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敛眸沉气,把眼前这个丫鬟也一章劈晕,拖到了那个男人的旁边。 白芷如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突然不敢对上兰溪竹的眼神。 现在的她发饰凌乱,脸上还有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衣不蔽体,只有兰溪竹的一件披风堪堪遮住了重要部位。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为什么偏偏是兰溪竹救了她,她不愿以这样的面貌呈现在兰溪竹面前。 将军又救了我一次。 在月光下,她的神情显得过于哀戚。 脸上的红痕以及嘴边溢出来的血显得更加悲凉。 将军无意于芷如,却一次又一次地救芷如于危难之中。 兰溪竹听着一愣,淡淡道:今日之事,换做任何人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他的披风很宽敞,能把白芷如包得严严实实的。 芷如现在很丑吧? 她轻轻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兰溪竹摇了摇头,没有。 狠下心来说,白芷如的美丑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救了一个可怜的落难女子罢了,着实不想再和白家扯上关系。 将军当真不愿娶我吗? 白芷如这两日心情低落,十几年来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子,没有想到对方这般无情。 兰溪竹显然不想和她继续谈论这些事了,在下配不上白小姐。 她一个文武双全的千金小姐,应该值得更好的人。 而他早就是匍匐在他人身下残喘的阶下囚了,实在无福于儿女之情。 配不上白芷如低低重复,笑容戚戚。 显然,她把兰溪竹的这番说辞当做是搪塞她的借口了。 兰溪竹不想解释什么,他把白芷如抱了起来,手下十分老实。 得罪。 他就算抱着人,走路的速度也很快,不一会儿就将白芷如送到白家的房间,顺便把躺在假山旁边的那两个人捆了关在了空房里。 做完这些,夜已经很深了。 回到兰家的小院中,发现大嫂林氏还坐在灯火旁等着自己。 她的眉头紧锁,心烦意乱地看着书,却看不进一个字。 直到兰溪竹推门而入。 小四,这一下午你上哪去了!她撂下了书,见到兰溪竹无事,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我方才听白家有动静,说是白小姐失踪了正在找,还以为你和白小姐在一起。 林氏拍了拍胸口,还好你没做这样的混账事,哪有大晚上跟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在一起的,有损人家姑娘清誉。 兰溪竹顿时哑然,也不敢在自己大嫂面前承认方才他确实和白芷如在一起。 林氏十七岁嫁进兰家,至今已有十余载,娘亲去的早,大嫂于他,更似母亲。 白家小姐找到了。 兰溪竹缓缓开口,面上带着犹豫。 林氏扶了扶桌子,在兰溪竹的搀扶下缓缓坐下。她今日忧思劳神,方才有些过激了,胸口烦闷。 那便好了片刻之后似乎察觉不对劲,她斜斜睨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然后胸脯开始起伏得厉害,你刚才当真和白家小姐在一起? 不想让大嫂误会,兰溪竹急忙开口解释:大嫂,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第14章 昭和被废 ======================== 林氏眼里带着警示之意,你说,我听着。 兰溪竹想了想措辞,岁和公主的庄子太大,白小姐迷了向,方才偶遇和她聊了几句,把她送回白家院子了。 林氏眼中满满的疑惑,那你下午都在何处? 这问话的确不好答。 兰溪竹心中苦不堪言,想着怎么骗过自己的大嫂。 小四下午遇见了昭王殿下聊了两句,中途陛下有召,聊了些边疆要事。这么说着,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这编的都是什么胡话。 不过林氏点了点头,对兰溪竹的行径不再有疑。 白小姐至今没有定下来婚事,坊间又有你俩的传闻,这些事情传到陛下耳朵里不好,下次做事须得谨慎些。 林氏脸上闪过愁色,他们兰家是名门望族,却也有许多的不得已,一举一动都要顾忌皇帝,就怕引来无端的猜疑。 可怜了白家那个丫头,我是真心喜欢的,可惜嫁不得我兰家当媳妇。林氏遗憾地摇了摇头。 兰溪竹抬起头来,目光放在了跳跃的烛火上。 他和大嫂都知道,白家和兰家不可能联亲。 白都统也是想到这点,才提出下放兵权,可齐珩根本不会因为这样打消猜忌。 退下歇息吧。林氏摆了摆手,宁哥儿这会儿该闹觉了。 说的是兰溪竹的小侄子、大哥的第二子。 兰溪竹抿唇一笑,眼底泛起了些暖意:有劳大嫂。 这边他还没退下,外边就闯进来了个下人,看上去神情紧张。 不好了夫人,白小姐人找到了,是被人陷害了,差点被歹人毁了。都统夫人哭得好伤心,正要陛下给一个说法呢!现下好多人家已经去了,咱们兰府 闻言,两人皆是神色一变。 兰溪竹大惊,心口跳得厉害。他知道这件事纸包不住火,肯定要传出去,但是没有想到现在就闹了起来。 他方才的说辞本是为了让大嫂今夜暂且安心,现在谁也别想安生了。 他更没想到白家一点都不遮拦,直接说白芷如遇上了那样的事情,看来是非要置对方于死地了。 林氏又急又惊,虽然心中有疑,但是她知道小四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连忙起身,在下人的搀扶下和兰溪竹一起赶了过去。 被兰溪竹绑着的那两人被压在了地上,他们已经被人浇过了凉水清醒了,在寒风下抖动不止。 齐珩黑着脸低着头坐在主位上,左手方是一脸愁色的岁和公主。 所以,你说这些事是昭和做的?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话语中带着刺骨的寒意,跪在地上的二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男子是个骨子软的,连忙点头如捣蒜,似乎这样就能免了一死,是的是的。 身旁的丫鬟用淬满恨意的眼神瞥了她一眼,转过头去,无人指使,是白家小姐自己爱出风头,总是欺侮郡主,所以奴婢看不惯,这事是奴婢做的,和郡主无关。 她的身份很明显,林曾语出门总是会带上她,所以她想栽赃给别人都没有办法,只能说是自己主使的。 白都统的夫人是个性子烈的,她连忙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恨意如同刀子一样扎在那丫鬟的身上,好一条忠心护主的狗。 齐珩看得倦了,也不想听女人争吵。 够了。他摆了摆手,望向了岁和,皇姐何意? 这是岁和公主的庄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的事,还是需要问过她的意见。 岁和明显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宴请朝中众臣夫人子女本是为了贺她有喜,没有想到中途出了这样的事。 昭和郡主何在?她柔软的语气也多了些许凌厉。 齐珩直接大手一挥,把昭和带过来。 江德清在旁边恭敬地弯着腰回话:方才去请了两次了,郡主说身子不爽,早早歇下了。 砰! 齐珩重重地把茶杯甩在了桌子上,放肆! 众人见皇帝动怒,全都跪了下来。 兰溪竹和大嫂藏在后侧的人群中,不敢抬起头来发声。 要朕亲自去请她吗?齐珩喘着粗气,双眼迸发出暴虐的目光。 林曾语打着皇帝表妹的名号在外面作威作福以为他不知道吗? 真当自己是贵人了? 想起前两日那些朝臣还要为林家翻案,齐珩的胸口越发烦闷。 他的眼底散发出危险的光。 当初林家倒台,他也参与不少。 他们都以为林家才是自己最大的后盾,实则他外祖那个老货只想培植自己为傀儡太子。他受不了林家的掌控,所以亲自将他们扳倒。 他现在取得的一切都是自己得来的。 至于林曾语那个蠢货的娘亲当初在府中就一直挤兑他的母后,她的父亲更是亲手把性子柔弱的母后送到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整个林家都在榨干他们母子俩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他们都该下地狱的。 若不是林曾语被人领养,当初也难逃一死。 齐珩放话没多久后,昭和就被人压着带了上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张牙舞爪的,像一个街头泼妇。 见到了齐珩,犹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她爬到了齐珩的靴前,表哥救我! 放肆!岁和在旁边喊道,颜色不悦。 就连她都要称齐珩陛下,这人竟然毫不避讳地这般乱喊,还没认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林曾语一下子蔫巴了,她缩了缩头,拼命喝身后的两个人挪开距离,仿佛不认识他们似的。 一些官臣负人知道自家老爷最近在朝中上奏想要给林家翻案,这林家的女儿闹出这样的动静,恐怕陛下是有心无力了。 齐珩当然不会给林家翻案,他抬了抬眼眸,目光如刺。 你可认罪。 林曾语发了疯一样地大喊大叫:不认!不是我的错,陛下一定要还我一个公道! 这时,白芷如从门后走了进来。 她面容憔悴,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下去。软骨散药效刚过,就连走路都不大稳当。 昭和郡主! 她的语气发狠,引得殿内之人皆一惊。 都统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的惨样,不顾礼仪地站起身来抱住了她。 白芷如对自己的母亲虚弱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转头看向白芷如,你夜席上趁我没注意给我下药,然后派人将我掳去想要毁我清白,派你的丫鬟在一旁通风报信,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你做的?手段如此拙劣,怕人猜不到是你吗? 话已至此,在场的人心中都有了数。 不知我曾怎么招惹了你,让你下这般狠手对付我。 昭和被她的脸色吓得愣了愣,嘟囔着不敢讲话。 她知道自己说越多越错。 这件事情确实做得漏洞百出,若不是无意间得知她父亲请愿她和兰溪竹的婚事,自己怎么可能那么鲁莽行事! 兰溪竹这样风华绝代的人,这个贱蹄子也配得上? 她就是见不得白芷如比自己好。 白芷如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请陛下明察,还臣女一个清白。 齐珩眼神如鹰一般地扫过这几人的脸,最后停留在了白芷如的脸上。 白家小姐是怎么脱险的? 怎么时间会那么凑巧呢? 白芷如颔首回复:兰将军路过救了臣女。 听到这话,林氏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在场的夫人小姐忍不住窃窃私语道:多亏了兰将军,要不然白小姐清誉就毁了。 兰溪竹瞧瞧抬头看着齐珩,见他神情无异样,才放宽心。 把昭和带下去,事情查清了再上报给朕。夜深露重,诸位也别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明日朕自有定夺。 说完就面色不佳地离开了。 恭送陛下。 回去的路上林氏没有指责兰溪竹骗她,只是和他感慨白家女可怜。 兰溪竹没有言语,惴惴不安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齐珩那边传话来了。 这件事的主谋就是林曾语,白芷如说的事情已经被证实。昨晚的那个丫鬟和从犯的男子已被杖毙了,他下旨贬林曾语为庶人,褫夺封号。 捕风捉影的事情多了,白芷如和林曾语不和的传闻早就传开,现下是被证实了。 不过这昭和郡主心思忒歹毒了些,用这样的手段去残害一个未出阁的小姐。 如兰溪竹所说的那样,白芷如样样出挑,确实引人嫉妒。 林曾语本就自命不凡,又有着和齐珩的这层关系,早就看不惯白家小姐了。 虽然皇帝这判决有些重了,不过也算抚慰白家人了。 众人不禁唏嘘叹惋,这皇帝是当真不留情面,那可是林家除他自己以外最后的血脉了。 齐珩对自己的表妹没有半分感情,这件事也并没有在他这激起多大的波浪。 他如往常般上朝,当日宣布不再为林家翻案。 底下众臣坐不住了,不过也不敢有异议,毕竟昨日昭和郡主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右相眯了眯眼,看去了兰家三子的位置。 兰溪竹瞥到了他的目光,心中暗道不好。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他声如洪钟,响彻整个朝堂。 齐珩淡淡道:奏。 微臣要告发太保兰溪韵勾结敌国,心怀不轨。 第15章 山雨欲来 ========================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兰溪竹的呼吸声都在颤抖,左侧置手的地方被他不自觉地揉乱了。 兰溪旌站在他前方,抄起拳头就想站出来,被兰溪竹拦下。 三哥的眼中溢满怒火,就差在满朝文武面前大喊一声放屁了。 兰溪韵给了他俩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问心无愧,不过看着右相这般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齐珩面不改色,淡然地望着右相。 哦?爱卿何出此言? 右相从袖中捞出一个人信封,恭敬地呈上来。 两日前有一外族人进城被拦下,守城侍卫查他私传,是兰府的奴才。本是该放行的,但是侍卫统领疑他身份,便检查了他的行囊,没想到翻出了一封与希兰国的信件。 齐珩看着那个被呈上来的信件,默然不语。 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希兰文。 右相又从袖中拿出一封对比信,道:这是微臣找人做的译文。 齐珩收过呈上来的信,简略浏览了一番,内容大抵是问最近南衡的国况和朝臣的立场。 只是其中最大逆不道的是,他把朝中大臣分开出去一部分,划写道:兰家势力。 兰家手握重兵,想要造反,轻而易举。 这信的内容确实是戳在齐珩的心窝里了,他控制不住地跳了跳眼皮,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他沉重地呼了一口气,把兰溪韵唤了上来,将信件甩给了他。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这样的大事,他们是不配参与其中的。 太保有何解释。 齐珩声音毫无温度,有点像发怒的前兆。 兰溪竹和兰溪旌忧心忡忡地看着上方,不知道自己的大哥会作何回答。 只见兰溪韵伏在地上,抬起头来看了右相一眼。 右相此话,可否自圆其说? 然后又将目光对准齐珩,陛下,臣若有异心,为何光明正大地收一个外族人入府?那人只不过是一月前臣在外面遇见的一个可怜孩子,微臣见他无父无母才将他带回兰家。右相大可查询他的来历,他自幼长在衡都,臣早已查明。 右相在旁讽刺地冷哼:若是太保大人的障眼法呢?找了这种来历的孩子来助自己完成宏图大业?让旁人无处说道?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兰溪竹听了也暗道不好,这个外族人恐怕就是那日在大哥房中谈论的阿律了。 他哪里是买茶未归,分明是被右相给扣住了! 这个人不在他的筹划范围内,若是不小心在他身上出了差错 事实真相还未盖棺定论,右相这么说不妥吧?若微臣真与希兰国有所往来,大可将事情做得隐蔽一些,为何能让侍卫首领这般轻易查到把柄? 兰溪韵的声音染上迫切,面上带着薄怒。 他对南衡衷心至此,怎能容许他人侮辱! 此举虽险,胜算却大。右相继续挖苦道:谁敢查你兰府的人?若不是侍卫统领留了个心眼,这封信的内容可就无从得知了。 这话无异于让整个兰家都成了众矢之的。 齐珩听着,危险地眯了眯眸子。 况且右相继续说道,哪怕不是你兰溪韵做的,你府上可还有一位朝中重臣,手握重兵呢。 兰家之所以能被针对,就是因为兰溪竹手握兵权。 这话提到了点子上,许多人的目光渐渐移到了兰溪竹的身上。 被盯着的人顿时觉得如芒在背,他屏气凝神,站了出来。 臣绝无异心,兰家世代忠心为国勤勤恳恳,望陛下明察。然后兰溪竹转头望向了右相,目光带着探究: 不知右相大人如何搭上的侍卫统领这条线,他发现这样重要的物证,不事先通报领侍卫内大臣上奏陛下,怎的先来通报给你? 右相一愣,有些气恼地说:他人微言轻,怎敢与你们兰家作对? 哦?兰溪竹冷笑道,现在就不是与我们兰家作对了? 右相斜眉一竖,兰溪竹你别太猖狂了!真当你们兰家在朝中无人匹敌了? 兰溪竹的神色始终不见半点惊慌:右相大人糊涂了,咱们方才论的是你和侍卫统领的关系,怎的偏又要扯到我兰家? 众人已经凌乱了,现在两方看起来都有疑点,右相那边似乎看上去更无法自圆其说。 况且,这证据也是能造假的。 直到兰溪竹出面,齐珩终于忍不住摆了摆手打断他们。够了,别吵了。 这一道声音不大,却引得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胆战心惊。 他扫视着众臣,眼底射出锐利的锋芒。 朕平生顿了顿,目光停在跪在地上的右相身上,十分痛恨别人污蔑他人之人,不由分说就往他人身上泼脏水,是要付出代价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许多人心里一凉。 陛下这是要保住兰家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朕最痛恨背叛之人。 不知为何,众人感觉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比方才凌厉了许多。 所以右相,兰将军,太保大人你们可要为你们说过的话负责。 他抬起了头,眼底闪过些许戾气。 大理寺卿! 一个体态臃肿的的中年人急忙站了出来,用袖摆擦了擦冷汗。 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了,禁军可调配一千。真相未查明之前,就先委屈兰家两位大人暂且紧闭一段日子了。 这话的意思是要让人监视兰家了。 兰溪竹握紧了拳头,未发一言。 他看不懂齐珩是怎么想的。 大理寺卿重重地磕了个头,心中叫苦不迭。 微臣领旨。 这样得罪人的大事又得落在他头上。 兰溪竹的指甲都要嵌在肉里去了,他站了回去,压着身旁快要暴动的兰溪旌。 他冲三哥摇了摇头。 三哥在自己的侯府,还好这件事没有波及到他。 如今他更是要保全自己,别无故受了牵连,届时兰家才真要孤立无援了。 还好兰溪竹今早上朝前又搜了一边书房,大抵是让人查不出毛病来的。 齐珩想要囚禁他们,他也不怕。 第16章 齐淮造访 ======================== 在府中被监禁的日子总是无趣的,这几日兰溪韵格外静心,每日同兰溪竹下下棋,陪自己的两个儿子读读书,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他不怕被人陷害,因为扪心自问,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南衡的事情。 可是兰溪韵忽略了一点重点不在于他有没有做过,而是齐珩相不相信他做过。 就这样过了三天,大理寺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在那日他们下朝前,齐珩就派人来搜了兰家府邸,却一无所获。 他们审理案情着实没有任何进展,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出到底谁在撒谎。 这日二人又在下棋,兰溪竹终于人忍不住提起:大哥,那个阿律的由来当真清明吗? 兰溪韵刚落下一子,掷地有声。 他淡淡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明白了。 入府兰家必定要查明身份,他手里的人查到的来历十分简明,看上去并无不妥。 这次是他大意,久居上位者,本该收起那点可怜的同情心。 明明知道那个孩子是个外族人的 你这一月待他如何? 莫不是底下的下人欺负了他?他会不会对兰家心生怨怼,让别人逮着机会利用他诬陷兰家? 兰溪韵细细地回想了一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兰府纪律严明,管家将下人调教得很好,想来不会出这样的事。 兰溪竹顿住了,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颗黑子,久久不落。 那孩子可有兄弟姐妹在衡都? 说他自幼丧父丧母,但是没说他孤苦无依。 万一右相抓到了那孩子的亲人以此相逼,也不是不可能。 兰溪韵一愣,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阿律有没有亲人了,只不过即便是有,当初他手里的人也该查得到。 这样的话,便很难从阿律那个外族人身上下手了。 兰溪竹也不气馁,而是握紧了自己大哥的手,目光诚挚地看着他:大哥,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甚少用这么郑重的语气何自己讲话,兰溪韵有些愕然,点了点头,你说。 在陛下没有下旨前,你万万不可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哪怕囚禁咱们的地方从兰府变成了大狱若是人都不在了,那便是真正的死无对证了,不就正好合了右相那派人的意了? 前世,兰溪韵自缢于牢中,这是兰溪竹一辈子都无法抹消的痛。 这一世纵然生出了一些变故,但目前为止还在兰溪竹的预期之内。 实在不行 他也有应对齐珩的办法。 兰溪韵的表情松了下去,我还以为多严重的事情,你放心,大哥不会的。若是大哥去了,兰家一百多号人可怎么办? 兰溪竹点了点头,闷声不语。 两个人在略显严肃的气氛中结束了一盘棋,兰溪韵担心他瞎想,叫他回去休息。 今日天冷,兰溪竹的小厮已经为他披上了过冬的大氅。 天有些暗了,寒风习习,如针一般刺在他的脸上,可是他仿佛感觉不到似的。 忽然,面前窜出来了一个人,拦住了兰溪竹的去路。 这两日他担心府上不安全,时时佩剑,现下正好派上了用途。 他抽出鞘中的剑,眼疾手快地擒制主了那人,把剑架在了他脖子前。 你好大的胆子,敢私闯兰府! 此刻还有人敢闯进他们家,此举不仅是嫌自己命长,还会给兰家带来无妄之灾。 这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好事。 能够躲避兰府外的那些禁军的眼睛闯进来又哪里是凡人呢? 这么想着,兰溪竹的眼皮子都跳了跳。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兰溪竹的身手这么好,他挑了挑眉,双手举起作投降之势,拉下了面罩。 兰溪竹没有想到,这位刺客竟然是他认识的人。 他是几日前遇到的齐淮。 兰溪竹顿时冷颜厉色:昭王殿下这是何意? 齐淮笑了笑,手指将他的剑抵了回去。 本王是来找将军商议要事的。 兰溪竹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怀好意,王爷不知此时兰家的状况吗?你私闯我兰府的消息若是不胫而走,咱们两家都没有好下场。 齐淮没心没肺地点点头,所以还需要将军的下人把嘴堵严实些。 语毕,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他身后的小厮。 被注意到的小厮身体颤了颤,把头埋得更低。 兰溪竹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剑,他危险地提醒道:还请王爷离开。 齐淮自然不敢跟这种久经沙场的人硬碰硬,他歪了歪头,语气闲散:将军不想知道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是什么吗? 趁着兰溪竹愣神的瞬间,他又补充道:听闻皇兄发了好大的火。 不得不说,齐淮忽悠人的技术还是挺到家的。 纵使心中有疑,兰溪竹也不愿放弃知道结果的机会,哪怕可能是错的。 他给齐淮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进自己的房间去聊。 刚进屋门,齐淮就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将军府上怎么如此清贫,连像样的好茶都买不起。 兰溪竹将佩剑甩在了案上,神色不虞。 王爷要喝好茶,昭王府自是不会缺。 兰府一向节俭,不喜奢侈。 那改日本王送你府上一些好茶。 齐淮说着别的事情,对于方才说的大理寺的结果闭口不提。 兰溪竹皱着眉,冷冷道:王爷现在能够告知在下大理寺卿查得如何了吗? 齐淮刚刚耍了一会儿贫,也不敢真惹恼了兰溪竹。 他端正地坐了起来,缓缓开口道:右相抓了那个外族人的妹妹,威逼利诱。大理寺还不知此事,正严刑逼供呢。只不过他只是承认太保大人和外祖勾结,可没有承认自己和右相做过的交易。 兰溪竹心里一紧。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兰府势弱? 不过还好之前他们没有从兰府查到什么,暂无确证,一个小孩的一面之词不足为证。 齐淮十分淡定地拿起茶杯又饮一口。 他妹妹在何处? 将军猜本王为什么能知道?齐淮唇角勾起笑意,自然是在本王那里。 怕兰溪竹逼问,又急忙解释道:本王府上能人异士众多,从他手里掳来一个小女孩还不成问题。 话是这么说,不过右相手底下也不可能都是吃软饭的废物。 他说的轻松,估计费了不少周折。 况且事情已经曝出,右相必定看顾得很紧,不知这人是如何能从戒受严密的丞相府劫走一个活生生的小女孩的。 明日本王便把那外族人的妹妹送去大理寺,将军也可宽心了。 阿律没了后顾之忧,自然不用再为右相做假证了。 这样一来,兰家便可逃过此劫了。 王爷为何帮我?兰溪竹抿唇问道。 他的心里多了一些戒备,面前这人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莫非他在筹备着什么,然后搜寻能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可惜他看错人了。 兰家从来不结党营私、祸乱朝政。 帮你?齐淮无辜地摇了摇头,本王这不算是帮你,本王早就看右相那个老头不顺眼了。 这是什么理由。 此言一出,兰溪竹眼底温和了许多,起码他知道面前的这人不是站在右相那边的。 不过皇兄那边的态度本王并不知情,这个还需要将军自己去探探了。听闻皇兄已经在宫中砸了一天东西了,将军大抵还需自己去宽慰皇兄。 兰溪竹眸子一沉。 他后半句话是在暗示什么? 他知道什么? 毕竟最后的圣旨是皇兄下的,这个本王也左右不了。再多的人证物证也抵不了皇兄的寥寥几笔,你说是不是? 他面上叹惋,仿佛颇多感慨。 兰溪竹却被他这一句动摇了心思。 昭王说得对,他应该找齐珩。最终能左右定居的人,是高居在龙位的皇帝。 齐淮撂下了茶杯,拉上了面巾。 今日叨扰将军许久,本王就先走了。 慢着! 兰溪竹的手微抬,想要留住这人。 齐淮挑眉一笑,将军还有事? 王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兰溪竹充满审视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齐淮歪了歪头,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大概是和将军一见如故,舍不得将军在关在府中受苦吧。 这话说的,有一丝道不清的暧昧。 兰溪竹一愣,然后看见这人转眼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他这般举止,已经在自己面前暴露了。 兰溪竹还以为齐淮只是一个闲散王爷,现在看来,完全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他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昭王,以后要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不过此时无暇多想此事,他现在需要进宫面圣。 可是整个兰家现在还处于紧闭之中 他该怎么办?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他想到了有一样东西,能够让他现在出府入皇宫。 他光明正大地从府中走了出去,还没到大门便被拦了下来。 这几日没有逛到前门去,兰溪竹竟然不知监守他们兰家大门的竟然是禁军副统领。 真是好大的面子,他们兰家人有什么能耐能让齐珩这般兴师动众。 那人颔首低眉,仿佛很恭顺的样子。 将军留步,别让卑职难做。语气却十分生硬,让人不敢忤逆。 秦副统领,本将不为难你们。 兰溪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让眼前的人脸色变了变。 不知现在可否放行了? 禁军副统领敛去了脸上的错愕,手往后一挥,让看守的禁军为兰溪竹让道。 第17章 雨露恩泽 ======================== 晨阳殿: 案上焚着龙涎香,将至戌时,齐珩还在殿内批折子。 许是眼睛酸胀,他短暂地眯了眯。 江德清站在一旁,轻轻唤醒了皇帝:陛下,敬事房来人了。 齐珩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烦躁地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他近日政务繁重,无暇顾及后宫。 宫中只有苏贵妃,每日还得请敬事房的人提醒着来翻牌子。 江德清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今日在晨阳殿歇息吗? 多事之秋,他一人又有心无力了。每次在纤月宫都有苏贵妃为他排忧解难,给他省去了不少烦恼。 齐珩叹了声气,罢了,还是去贵妃处吧。 那奴才这就去回敬事房总管,让贵妃娘娘候着。 嗯。 江德清恭敬地退下,谁知刚出房门便遇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望着迎面走来的兰溪竹,他神色一滞。 将军他错愕地微张了嘴,疑道兰将军怎么会出现在皇宫? 兰府不是尚在监禁之中吗?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兰溪竹来得匆忙,发丝都乱了。他定了定身,给了江德清一个安心的眼神,公公劳烦通报,我要见陛下。 江德清不敢多问,颔首道:是。 时辰已经不早了,他特地在公开审理案子之前来一趟皇宫,就是为了试探齐珩的心意。晚间齐淮找上门来对兰溪竹说的话始终让他惴惴不安。 他终究没那么大本领,什么变故都预料到。 在齐珩那里,兰溪竹知道自己才是最大的筹码。 他不允许明天大理寺的判决有任何纰漏,他真的不能再一次听见大哥自缢于狱中的消息了。总而言之,圣旨是皇帝下的,来找齐珩才是最有用的。 兰溪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也学会利用自己的身体来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江德清又折了回去,顶着齐珩质疑的目光,缓缓开口道:陛下,兰将军求见。 放肆。 他用低沉的嗓音轻飘飘地吐出了两个字,却比盛怒之下的语气还令人心悸。 朕派禁军看守兰家,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跑了出来? 这算得上是违抗圣旨了。 齐珩阴沉着脸,不相信兰溪竹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违抗自己的旨意。 这时,兰溪竹推门而入。 江德清看不合时宜就自己退下去了。 陛下去年赏了臣一块霄令,不知陛下可还记得?他清冷的声线不骄不躁,也不畏惧齐珩黑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 霄令能让人自由出入宫中,无论在什么样的条件下。 这种令牌一般是拿来军用,可却被齐珩当作折辱兰溪竹的用具,只因它有一个特殊的作用。 召必来。 只要齐珩有需要,兰溪竹就得入宫侍奉左右。 齐珩回忆了片刻,想起自己确实给过兰溪竹这么一块牌子,眼神中顿时露出一抹凶光。 兰将军倒是提醒了朕,朕都快忘了有这东西了。话语之中隐藏着一股威胁之意。 他暂且搁下了手里的事情,撑着头,眼神打量地望着兰溪竹。 兰卿深夜进宫,所为何事? 跪在地上的兰溪竹咽了咽口水,眼神中一片忧色,迫切地开口道:陛下,太保大人一事有疑,请陛下明断。 齐珩挑了挑眉,朕不是在朝堂上许诺过了,让大理寺卿好好查,兰将军这是何意? 兰溪竹的牙关跳了跳,拳上青筋立显。 右相与太保大人早已积怨已久,他弹劾微臣大哥,恐怕夹杂私心。那个外族人的话尚不可信,这其中定当另有缘由。 说来说去都是废话,齐珩不耐地回道:这些事,朕都知道。兰将军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不要再试探朕的底线。 兰溪竹深吸了一口气,低低地伏了下去: 微臣恳请陛下能放过兰家。 他没有把话说得再清楚一些,但是齐珩却理解了他的意思。 齐珩倒是饶有兴趣地站起身来,倨傲地看着他。 将军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他踏着重重的步子顿在兰溪竹的面前,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危险的寒意。 宽大的龙袍给人一种威压感,兰溪竹匍匐在地上,余光只能瞥到齐珩的绒舄。 让朕猜猜齐珩突然蹲下了身子,捏起兰溪竹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 将军想让朕偏袒你兰家,无论能不能找到兰家无罪的作证。 兰溪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并非偏袒 齐珩冷哼了一声,不算客气地放开他的下巴。 他的眼神昭告着他已经把面前的人看透了。 并非偏袒那何故要选这么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进宫求见。 兰溪竹倒是懂得投其所好,这样一个久经沙场、叱咤四方的大将军,竟然也学得烟花柳巷那一套了。 太保大人铮铮傲骨,他可知自己的弟弟卖身求全? 兰溪竹被人戳中了心事,仿佛心底最阴暗见不得光的事情别人拿到台面上来说道一样。 他的脸上拂过痛苦的颜色,脸色泛白,呼吸紊乱。 也好,齐珩开口,也好过他自己开口。 没错,就是这样。 这是他来找齐珩的目的。 他手里没有多余的证据能够作证他们兰家蒙冤,但是他可以在大理寺审理之前和齐珩做一笔交易,来增加他兰府全胜的筹码。 或许这样的手段过于卑劣了,但是现在的兰溪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能够让他的大哥从这件事中全身而退。 重活一世,他必须做得小心翼翼,不能把一切寄托在昭王那个外人身上,他现在连对方是敌是友都无法判断。万一齐淮一直扣着阿律的妹妹,无法还这件事一个公道,那么他们兰家一辈子都摆不脱通敌叛国这个污点。 这是最下策,却也是万全之策。 陛下可否答应? 齐珩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 此时兰溪竹轻轻颤着眼睫,鬓发被微风拂到了有些干裂的嘴角,脸色发白,看上去真让人想要好好蹂躏一番。 齐珩却有些烦躁地转过了头,兰溪竹,有时候朕真讨厌你这个样子。 明明是那张熟悉的令人厌恶的脸,却叫他生出了一种怜心。 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不过是一个拿来取乐的玩物罢了。 想到这些,齐珩便沉下了脸,冷冰冰地回答他的问话:可是将军并没有让朕看到诚意呢。 他就是想要把兰溪竹的自尊心狠狠地摔在地上,并且踩个稀碎。 高高在上、人人追捧的大将军,人前道貌岸然,人后却像一条狗一样来讨好自己。 当真是有趣极了。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右相的作妖? 齐珩当然不相信,像兰溪韵那样的人能够做出叛国的事情。 右相的心思确实多了些,最近他正愁这件事情找不到合适的证据定右相的罪,脾气暴躁得很。 正好兰溪竹凑上来,就当作为自己纾解了。所以兰溪竹的献身,也算是功劳一件,替他排忧解难。 兰溪竹手指轻颤,慌乱地解开自己的衣带。轻轻一扯,胸前便露出了大片肌肤。窗外的风刺激着他,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左右都是一个肮脏的身子,一条贱命,他兰溪竹还有什么舍弃不下的。 齐珩见状,把他胸前的领口向上提了提。 将军竟这般迫不及待了? 他附耳在兰溪竹的耳边说道:朕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也要答应朕的要求。 陛下请讲。兰溪竹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 齐珩的声音放低了下来,萦绕在他的耳边:你今夜得给朕伺候舒服了,自己上来,还有他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唤出声来,朕想听。 兰溪竹的身体一下子疲软了下来,跌在了齐珩的怀里。他在战场上受过最重的伤,痛也莫过于如此。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他的所有傲气和尊严都被齐珩捏了个粉碎。 但是为了大哥,为了整个兰府 兰溪竹掩去眼神中的恨意,咬牙道:微臣遵旨。 齐珩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江德清! 他冲门外大喊。 方才江德清退下后一直没有走远,听着这一声连忙现身。 奴才在。 把窗掩实了。 齐珩说完之后就将兰溪竹打横抱起,稳稳地朝暖阁里走去。 兰溪竹恨不得遁到地里去。 从前齐珩做过再混蛋的事情都是避着人的,现在倒是一点不避人了。 他一个大男人缩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旁人一眼就能看出要做什么了。 江德清自然不会对兰溪竹有什么别的看法,他顺从地低下了头,将窗户掩好,并且将暖阁的帏帘放下。 敬事房的公公已经在门口恭候已久,见江德清又退了出来,连忙凑上去问:江公公,这是怎么一回事?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贵妃娘娘那边还要通报吗? 江德清转头望了望,再回过头来,惋惜地摆了摆手:不用去了。 那公公在偏殿候着,方才不知道兰溪竹前来,只道是陛下最近的脾气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话已至此,他只好灰溜溜地退下去了。 凉风阵阵,撩拨人的心弦。 偶有啼哭阵阵,香浮欲软,隔纱才遮半截玉藕。 香汗渍鲛绡,几番微透。 一夜情浓似酒。 第二日,兰溪竹是在齐珩的怀里醒来的。 他俩从未这样不着一缕地相拥一整夜。 兰溪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下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动静惊醒了齐珩。醒来的人惺忪地望着他,眼中还泛着血丝。昨夜折腾到丑时,他现下乏得很。 陛下你该上朝了。 兰溪竹刚刚发出了两个字,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 齐珩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有力的臂膀一把把兰溪竹按在自己的怀里,言语孟浪:没想到兰将军还有这么放荡的一面,朕昨晚算是开了眼界了。 许是感受到怀里的人一直在颤抖,齐珩还以为这人哭了。 他皱了皱眉,轻轻拨开怀里人的头发。 虽然脸色有点白,但没有落泪。 兰溪竹怨恨的眼神没有收住,被齐珩抓了个正着。 爱卿,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朕,朕会忍不住想要再来一次。 兰溪竹赶忙别过了头。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昨晚的荒唐事,脸色更白了。 最后他已经哑得喊不动了,齐珩都没有放过他。 兰溪竹找不到最后那一段的记忆了。 因为他被人做晕了过去。 许是因为昨晚他装作主动的样子实在是取悦了齐珩,所以这人更加不知节制了,两人从未这般疯狂过。 陛下打算何时放臣回去?纵然嗓子有些痛,但是兰溪竹还是完整地把话说了出来。 齐珩缓缓坐起身来,不急,先让太医看看你的身子。 他的心情仿佛很好,轻轻地在兰溪竹的肩上印上了一吻。 这一次朕帮你们兰家,也是因为你大哥确实忠心耿耿,下一次兰卿若是还想在朕这里做什么交易,代价可没有那么简单了。 【作者有话说:***浓似酒。香汗渍鲛绡,几番微透。 选自周邦彦《花心动》+++ps:宝贝们不要随便去搜一些跟自己学习无关的诗啊!!! 】 第18章 帝心难测 ======================== 兰溪竹点了点头,眼眸轻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臣谨记。 齐珩望着他的这副样子,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 你在晨阳殿歇一上午便是,今日你大哥的案子就要定下来了。他开始更衣,不慌不满地穿上了朝服。 兰溪竹抬头望他,陛下 朕不会定你们兰家的罪,你且宽心吧。 说完这句话便不言一语了。 齐珩就这么留他在了房中。 兰溪竹艰难地坐起身来,望着自己身上的红痕,指甲都要掐进皮肉里。 只要为了兰家平安什么都是值得的。 齐珩敢这么说,自然也是有所把握。前两日他已经私下传召了大理寺卿,若是最后实在查不到什么证据,那就给那个外族人编造个身份。 无论怎么样,不会威胁到兰家。 而且,他要打压林相在朝中的势力,若是太保一派势弱,便无人能够与他分庭抗礼了。 齐珩不想再朝中看见一家独大的局势出现。 大理寺卿全程参与这桩案子,自然看得比旁人更清楚些。林相这边除了一个长着一张嘴能随便说的外族人以外,没有别的证据了。 太保大人为人摆在那里,兰家的满门荣耀立在身后,想来怎么也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莫不是前两日听说了兰白两家有意联姻坐不住了才出此下策? 这些证据实在不够佐证兰家有叛国嫌疑。 大家不知道的是,他们放在兰家的铁证早就被兰溪竹暗中移除了。 兰溪竹这两天一直在想,或许那些密信也是那个阿律放的。 如若不然那兰家才是真闹了细作。 他片刻不敢在晨阳殿多待,忍着身上传来的痛楚,他悄悄地离开了皇宫。 兰溪竹在府中躺了半日,直到傍晚才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 前几日右相弹劾兰溪韵的案子被驳斥,大理寺卿已经查明,这是其对兰溪韵的诬陷。那外族人的妹妹被右相大人控制了,连一月前让那孩子和太保大人在街上偶遇都是安排好的。 那封密信的由来更好猜测了,是他们派人伪造的。 他们从一个月前就开始设下了这个局,就是为了置兰溪韵和整个兰家于死地,用心险恶。 右相被贬了。 陛下感念太保在其未登基时用心辅佐,升兰溪韵为正一品左丞相。 一夕之间,朝中风云变幻,局势已然扭转。 众人皆感概唏嘘,这朝堂,将是兰家的天下了。 兰溪韵在家中等待,直到圣旨传来的那一刻,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 可他皱着眉,脸上并不见喜色。 升官上调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兰溪韵心中有一股隐隐的忧患。 陛下这是要把人捧高了,然后再狠狠地摔下来。 圣旨是下午到的,文武百官的贺礼是晚上收的。 这也太过于殷勤了些。 在房中辗转反侧,兰溪韵心绪不宁,最后让下人唤来了兰溪竹和兰溪旌。 兰溪旌是个性子爽直的,这两日窝在镇南侯府,抑制着自己不冲去相府把右相那个老家伙拎着衣领拽起来揍一顿。 当真以为自己在朝中呼风唤雨了? 也不看看他大哥是什么人,就敢给他们背地里下绊子。 直到府上传来了消息,他的火气才消散了许多。 跳梁小丑。 这次不知他大哥传唤他所为何事。 兰府和他的侯府离得有些远,他快马加鞭赶了过来,被下人引着去书房议事。 在那里,兰溪竹和兰溪韵已经等了许久了。 见两人面色沉重,他也忍不住提起心来。 大哥深夜传召可有什么要紧事? 兰家沉冤昭雪,是件喜事,怎得这一个个都面色不佳呢? 老三来了,坐。 他不明所以照做了,挨着自己的四弟。 兰溪韵沉沉地吸了口气,目光锐利,老三,原定的是几月回西南? 之前兰溪旌上都向皇上述职,不能在衡都待太久。 他闻言一愣,微微思索片刻,开口道:年后罢。 如今方至腊月,他还能在衡都待上一月有余。 兰溪韵轻轻闭上了眼睛,无奈道:年前便回去吧。 兰溪竹在一旁听着,脸色也一下就难看了下来。 这样便不能在一起过年了。 西南有什么要紧事,逼得三哥现在就要回去? 兰溪旌也皱着眉:为何 虽然知道大哥做事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他好些年不在家中过年,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怎能就这样错过?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陛下这次除了右相,你猜下一个是谁?兰溪韵撑着自己的额头,眼神中都是疲倦。 齐珩是一个年轻的君王,他比任何人都要有野心。 南衡只能有一个国主,其他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人或者势力都不应该出现。 他的手段,文武重臣已经在他继位后的这一年已经见识过了。纵然他现在还护着兰家,焉知以后会如何。 先前兰溪韵这样的意识还不那么清晰,直到陛下晋他为左相。 这是赏赐,也是警醒。 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 眼下最能求全的方法就是主动放低姿态,俯首称臣。 兰溪韵要让齐珩知道,他们兰家威胁不到他的帝位。 兰溪旌心思纯直,不过提醒至此也已然想到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脱口而出,不可能!咱们兰家 兰溪竹打断道:三哥你不要太激动兰家世代忠贤,可是坐在龙位的那个人是陛下,他只相信他自己! 听到这话,兰溪韵面上不悦。小四,不可妄议圣上。 二人皆低下了头。 大哥的想法是,让老三先回西南。衡都太小了,容不下我们兄弟三个在一处。兰府用不着荣华富贵,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才是大哥所求。他叹了口气,脸色在幽微的烛火下显得无奈又心酸。 只要人在衡都,随时随地都能威胁到齐珩的位置。 若是远在千里之外,才能让他打消戒备何疑虑。 兰溪旌攥紧了拳头,鼻尖有些酸涩。 今年老三本来想和大哥四弟一起在衡都过年的。 兰溪韵摆了摆手,罢了。 他何尝又不想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一起过年,可是局势所逼,他们不得不分开。 他们久居上位,活得必须比一般人家更加敏感何谨慎。 话已至此,两兄弟都已明了。 兰溪旌垂下头来,声音颓靡,我明日便向皇上上书,请求离都。 兰溪竹抿了抿唇,在一旁轻轻扯了扯兰溪旌的衣袖。 三哥,你什么时候走? 他的眼中有些失落。 看着眼前两位幼弟,兰溪韵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他比这两人大了许多,在他们眼里更像是第二位父亲。 老三和小四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现下好不容易团聚了又要被迫分开,大抵比自己还要难受多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子向书房外走去。 你们兄弟二人再说说话,大哥去督察宁儿的功课。 让他们多单独待待吧,他们当是有好些话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说。 两人目送兰溪韵离去的背影,气氛有些冷寂。 兰溪旌对着自己的小弟扯了抹笑意,然后站起身来从抽屉里取出一只蜡烛。 多点一根蜡烛,房中更亮了些。 三哥快要走了,临走前好好看看小四的脸。 兰溪旌平日里就爱笑,他的笑好看极了,似乎能把那冬日的寒冰都给融化。 若是大哥在此,三哥可不敢浪费。 大哥节俭,平日里一根蜡烛都要省着用。 兰溪竹眼眶都湿润了,强忍着点了点头。 自打三哥常年镇守西南后,咱们哥俩好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他搂过了兰溪竹的肩,在明亮的烛火下看着他,诚挚地说:犹记儿时小四长得分外瘦弱,三哥从小就以为你以后要跟着大哥从文。没想到你这般调皮,不肯听夫子的话,气得娘藤条都打断了几根。 兰溪竹破涕为笑,三哥,你快别取笑我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其实若不是二哥和爹战死,他本不用上战场,本该做个闲散文官。 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好好好,兰溪旌脸上浮现了宠溺的笑意,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眼神里充满回忆,小四小时候长得像个姑娘,可好看了。那个时候三哥就在想,以后三哥的小四要是受人欺负了,三哥一定要打得他头破血流。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哪怕和他拼命。 兰溪竹佯怒道:三哥胡说什么! 自重生过后他格外敏感些,听不得自己的至亲把死这类的字眼挂在嘴边。 好,三哥不说。兰溪旌劝道,三哥死了谁保护你啊。他眨了眨眼,有些俏皮。 兰溪竹隐去眼中的痛色,有兰溪旌这句话,他在齐珩那里吃多少苦都有盼头了。 不论怎么样,你永远是三哥的小四。 兰溪旌伸出了拳头轻轻锤了锤他的胸口。 嗯。兰溪竹红着眼眶应道。 我们生在兰家,天生就背负着比别人更多的使命和担当。三哥从未抱怨过,所以小四也不要太伤心好吗? 方才他一说要走,兰溪竹的神色就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许多。 他得哄哄自己的小四。 嗯。兰溪竹用手轻轻拂去眼角的泪珠,凛然道:从此三哥镇西南,我守塞北,整个南衡,皆可无恙了。 十年南渡客头白,万里北征戎瞻寒。 兰家人世代忠贞至此。 【作者有话说:十年南渡客头白,万里北征戎瞻寒。 选自《次徐相公韵十首﹒岳飞》+释行海 话说,前一章有两千字的东西,我不敢放出来。 {{{(_)}}}】 第19章 雷顺被袭 ======================== 第二日,兰溪竹是被外面的喧哗声给吵醒的。 将军,大事不好了。 彼时,兰溪竹还在榻上。 他定眼望了望来人,是姚归林。 那人脸色惨白,军服皱褶,发冠也没束好。 想是出了什么大事,还没清理好就马不停蹄地来找自己了。 怎么了?这下是一丝困意也无,兰溪竹连忙穿好了鞋,罩上了外衫。 顺子被偷袭了,肩上中了一箭,现在正躺在帐子里呢。 兰溪竹皱了皱眉,神色冷峻:什么人做的?顺子现在如何了? 姚归林担忧地回道:顺子昨晚例行巡查五大营,不知怎么的突然喊了一声有北狄奸细,我们前去查看的时候已经看着捂着肩躺在地上了。 兰溪竹心下越发冰凉,军营里出了奸细,怎么能不让他心慌! 将军莫怕,约摸和上一次偷袭将军的是同一个人。 上次出事后他们就加紧排查,可最后也没查出个结果。过去了那么多日没有消息,本来以为那人都已经回北狄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蛰伏在玄羽骑中! 兰溪竹神色稍霁,我去营里看看顺子。 姚归林颔首,语气有些紧张:劳烦将军请个医师来吧,顺子中的那箭给人淬了毒,军医也束手无策。 他本来也不想大清早惊动兰溪竹,只是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了。那毒好似是北狄人研制的,他们南衡的军医无从下手。 听闻这话,兰溪竹的眼皮子猛烈地跳了跳,他顿时疾言厉色:胡闹!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来通报! 他怎么不等人没了再来找他请丧! 顺子让军营的人别惊动将军昨晚忙活完天都快亮了,卑职实在惶恐才来求见将军。姚归林素日正经的脸上泛了一层猪肝色,他是兰溪竹手里的得力干将,甚少被这样指责。 兰溪竹头痛地揉了揉眼角的穴位,叫了下人来:去,进宫一趟。民间的医师怕是对付不了这种毒,太医院兴许有法子。 不知道雷顺现在如何,听着不容乐观。 如果他不出面去皇宫求医,怕是雷顺就要交代在这了。 他是个骁勇善战的猛将,上一世好歹也是在沙场上战死的,这一世不能让他这般窝囊地离开。 两个人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军营,掀开雷顺的帐子,兰溪竹只觉得一股难闻的药草味扑鼻而来。 雷顺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唇色泛紫。 顺子兰溪竹见到他这副样子,声色发颤地低喃道。 这样的雷顺,真像是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身旁有个医师模样的男人在忙活着捣药,手法之娴熟,看起来便像是个靠谱的。 从兰溪竹的方位看过去,只能看到那男子身量修长,青丝如瀑。对襟窄袖长衫就这样轻垂下来,遮住了半个身子,尽显儒雅温和。 兰溪竹心里有疑,齐珩这么爽快就给他批人了?况且这人怎么会来得比他还快? 正当他思绪翻涌的时候,那男人抬起了头,看向了他们。 这一眼,让兰溪竹直接愣在了原地,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会和宫里的苏贵妃长得一模一样? 莫非她还有个胞弟在宫里当差? 之间他眉目如画,薄唇挺鼻,肤色赛雪。幽兰露,如啼眼。他容貌绝佳,比起苏贵妃的女相,这样倒是添了些阳刚之气。 他修长的手指顿在了药杵之上,显然也是看见兰溪竹后楞住了。 苏贵妃兰溪竹不确定地喃喃道,趁着失神的劲脱口说了出来。 围观的几个将领听着这话,神色怪异地看了那医师一眼。 早上他匆匆赶来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一听来人是北戎军的军医得了消息来救人就宽心了许多。 方才那番景况,莫不是他们家的将军与这医师认识? 可苏贵妃不是宫里的那位娘娘吗?关眼前的这个男人何事? 那男人咳了两声,给兰溪竹行了一礼。将军,许久未见。然后干笑了一声,向他们解释道:在下和将军是旧识,在下名为苏桧飞,各位见笑了。 听着这话,兰溪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军营里的大老爷们心思直纯,一听这话便了然地笑了笑。 医师名讳挺好听啊。几个大老粗憋了半天也拼不住一句文邹邹的赞美的话。 苏未辰抿嘴笑了笑,几位过誉了,在下研药喜静,不知可否劳烦各位出门等候?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兰将军请留下。 他们都是识趣的,不一会儿就退出去了。 帐中静静的,只有苏未辰捣药的声音。 兰溪竹不语,一直等他忙活完。 苏未辰将制好的药草敷在了雷顺的伤处,又给他嘴里塞了个药丸,擦了擦头顶的细汗。 这毒不好清理,还好宫中有备用着的草药。这肩差点废了,三五年之内提不起重物了。 他语气轻松,似乎觉得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还好那奸人射偏了,没伤到筋骨。 兰溪竹淡淡地望着雷顺紧皱的眉头,语气遗憾:若是手废了,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对于雷顺来说,上战场杀敌才是他誓死追求的事情。 苏未辰嗤笑了一声,得了吧,留这条小命在,比什么都值。他净了净手,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次是我来了,若是旁人在这,今天他就得去见阎王了。 这般轻浮的语气倒是有些突兀,与他清俊绝色的容貌不符。 苏未辰叹了口气,转瞬之间有有些头痛。他知道被兰溪竹瞧见了模样肯定是瞒不住身份了。方才军营里的那些将领怕是从未见过后宫的娘娘,骗骗他们还轻松些。 兰溪竹知道他想要坦白身份了,屏住呼气等待着。 你都看见了,我是个男子,宫中的苏贵妃也是我。 听到他的承认,兰溪竹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质问道:你以男子身份潜伏在陛下身侧,是何居心! 第20章 贵妃真身 ======================== 不怪兰溪竹语气冲撞,实在是这样的事情匪夷所思。 想起前世齐珩专宠苏未辰十余年,他的眼角更是染上一层寒霜。 齐珩哪里是因为自己是男子身份折辱他,怕是他本身就有这个嗜好。 自己的这点不同,在齐珩那里竟然成为了理所当然。 只可惜他这张嘴太硬,怕是没有面前的这位贵妃讨喜。 苏未辰听到这话,好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安何居心?明明是齐珩求着我留在皇宫的。 一听这话,兰溪竹皱了皱眉。 眼前这人怎敢直呼皇帝名讳,也不怕被别人听去了。 苏未辰好像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哎呀我跟你解释清楚吧。 听过他滔滔不绝的一长段话后,兰溪竹只觉得有些恍惚。 原来齐珩早年和苏未辰相识于塞北,他当时被夺嫡的三皇子派人追杀。身受重伤的他正好被在外采草药的苏未辰遇上了,带回家中给他治伤。 齐珩中的是希兰国的毒,没想到面前这人竟然能解。他感叹这人医术了得,想要把他请回去镇守太医院,当做自己安排在太医院的眼线。 谁知面前的这人根本不愿意伺候别人,胸无大志,只想做个江湖郎中,便拒绝了齐珩。 被拒绝的太子殿下也不气馁,而是和苏未辰同住了半月。 他们二人谈天的内容逐渐变得宽泛了许多,从生活琐事聊到朝廷政事,齐珩察觉这人竟还有理政的才干。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直到有一天齐珩撞见了回到家中还未换回男装的苏未辰。 他这人本就生得雌雄莫辨,穿上女装就更加难以区分。 最令齐珩讶然的是,苏未辰会化作女声。 上天赐予了他一副好嗓子,让他方便出来招摇撞骗。 他那样美貌的姑娘买东西砍价的时候对方都狠不下心来拒绝。 齐珩心思翻涌着,因为实在舍不得苏未辰这样的人杰,于是就大胆提出:既然你不想伺候别人,那本宫就让别人伺候你。若本宫继位,你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听到这样的许诺,苏未辰动心了。 过去的前半生他一直在漂泊,有时饿得没钱了只能摘山里的果子吃。 本来也能在城里开个小医馆,可是那样活着太累了。 他是个没有野心而且肆意潇洒的人,不希望自己束缚在那小小的医馆里。 虽然不喜皇宫那样规矩多的地方,不过要是有人众星捧月一般地伺候着,倒也不是不可以 苏未辰鬼使神差般地答应了。 在宫中他以女装示人,是那人人敬畏的贵妃娘娘。 在宫外他便还是那个江湖郎中,和从前不一样的是,这下他不用愁吃也不用愁穿了。 这对于苏未辰来说,何乐而不为啊。 不过齐珩的破事太多了,他经常为了这狗皇帝的事跑断腿。 他说完这些的时候已经口干舌燥了,坐在椅子上歇了片刻。 兰溪竹从一开始的大惊失色变得逐渐坦然。 原来如此,所以上一世齐珩后宫里竟是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假贵妃,另一位却是真皇后。 在下有一问。 他皱着眉思索道。 问吧。 苏未辰显然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 为何齐珩在你宫中夜夜笙歌。 他的口气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用词是否准确。 看来是不大准确,因为听见这句话的下一刻,苏未辰就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我和齐珩是在聊正事!他慌乱地擦了擦嘴,急忙继续解释道:国家大事,百姓民生,朝廷变换,他都愿意跟我聊。有时候聊到兴起,半夜都不灭烛火。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被误会了。 见兰溪竹还是一脸疑色,他拍了拍胸脯,夸口道:我和齐珩可是情同手足,君子之交,你别误会。 这样的话亏他说得出口,也不怕冒犯天子被杀头。不过兰溪竹看得出来,齐珩确实格外纵容这位苏贵妃。 可情同手足就免了。 前一世南衡灭国,苏未辰未等叛军入衡都便一个人逃了,而齐珩自始至终都没想起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只想着把兰溪竹平安送出宫去。 当真是患难见真情了。 苏未辰讲了半天,口干舌燥的。他大口地喝了几口水,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脖颈上。 他确实不拘小节,也不知道在宫中是怎么勉强装出那副端庄贵重的样子的。 苏未辰站起身来,拿袖子随意抹了两下嘴。 在下要回宫了,兰将军留步。 请慢! 兰溪竹拦下了他。 苏未辰顿步回眸,看着兰溪竹。他拍了拍脑门道:这位参领的毒已无碍了,好好休养便是。 北狄人的毒霸道,解毒却没有那么复杂。 他以为兰溪竹还担心,特意又解释了一遍。 谁知对方根本不是要问这个。 苏兰溪竹舌头打了结,一时不知是叫贵妃娘娘好还是别的什么好。 苏未辰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窘迫,随意地摆摆手道:随意称呼。 苏兄,兰溪竹神色有所好转,是陛下遣你来的吗? 苏未辰到得太快,让他怀疑齐珩并不知此事。 呃对方有些犹豫,在下这两日不在宫中,听到这边军营的动静就来了,和他没关系。 事实上,他确实有个军医的身份。 只不过是个挂名的,除非碰上疑难杂症和一些奇毒怪病,要不然他绝不随意出手。那些伤胳膊断腿的他又治不好,他不善于外伤。 兰溪竹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苏兄慢走。 等他走了之后,兰溪竹又一人陷入了沉思。 齐珩宠幸了十几年的贵妃原来是个男人,还是个跟他没有那种关系的男人。 那也就是说,齐珩上辈子除了强迫自己以外,就只宠幸过那个希兰国圣女日后的另一位贵妃娘娘。 他在宫宴上见过那位圣女几面,确实绝色。况且南疆人长得昳丽,能歌善舞,齐珩宠她并非不无道理。 身为一个皇帝,齐珩的确算不上耽于美色。 只是他有愧于他们兰家。 身为兰家人,不到逼不得已的那一步,兰溪竹不可能起兵造反。 他攥紧了拳头,大哥的事已然明了,若是齐珩能够这一世能够放过他三哥,他一定甘愿俯首称臣。 哪怕受尽一生凌辱。 只要他不再伤害自己的家人。 【作者有话说:这本是渣攻变忠犬,先别急着锤齐珩。三哥兰溪旌是一个重要的工具人,纯纯的宠弟狂魔,不要往骨科方面想,也不要喜欢他!另外:本文双洁!前世今生都双洁!】 第21章 发现奸细 ========================== 兰溪竹望着床边逐渐恢复气息的雷顺,心下松了一口气。 这次多亏了苏未辰了,他日一定要好好拜谢人家。 方才还有疑惑,他却没有问出口。苏未辰这人身份神秘,他们两人交情也浅,不知为何要来帮自己。 不过总不可能是敌人吧。 看上去倒像是无意之中多管了一桩闲事一样。 正当他思绪翻涌的时候,帐外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通报:报将军,卑职有要事求见。 兰溪竹的声音也颇有气势,进来。 姚归林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将军,奸细已被捕获,众将士们正等候您发落呢。 兰溪竹气息一滞,挥了挥战袍。 带路! 两人出了雷顺的帐子,换了军医来照料。 营帐前,众人嘈杂地围在那儿,看到兰溪竹来了才纷纷让开。 被抓到的奸细已经用被人压在了地上,鼻青脸肿的,看上去就像是刚被人揍过一样。 兰溪竹寒着脸,扫视了一眼众将士。 几十个大老爷们被这眼神盯得发毛,顿时低下头来,不敢吱声了。 谁准许你们动用私刑了? 兰溪竹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队里纪律严明,纵使面前这人犯下千错万错,也用不着他们出手坏了规矩。 没接到他的命令之前就好好待命,像这样乱作一团地一起朝那人撒气像什么样子! 众人噤声了。 过了许久,一个红着脖子喊道:将军,这人是奸细! 废话!兰溪竹低吼了回去,我是不知道他是奸细吗?玄羽骑何时这般目无法纪了? 那人不敢惹怒兰溪竹,但还是想要反驳他:将军,雷参军差点被这狗贼害死!将军之前也惨遭这狗贼的偷袭,我们只是想为你们出气! 若是平时,他们自然不会触犯军规。 但是面前这人实在可恶。 都是当兵的人,心中嘴痛恨的就是这样的奸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死在了这种小人的手里,没落得一个圆满。 战场残忍,要的是你拿本领说话。一味地往别国安插细作,真可谓是下流。 然而兰溪竹却不会姑息这样的违纪行为。 他轻轻闭上了眼,唤了姚归林:记住今日哪些人出手了,去戒罚处领军棍。 姚归林面色一滞,却十分顺从地应下了。 是。 他方才开口制止不成,料到将军肯定会罚他们。 这几十号人倒也爽快,不过若是他们早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领罚,倒不如打个痛快。 反正他们皮糙肉厚的打不坏,挨打不重要,重要的是出了这口恶气。 真当他们玄羽骑是吃素的,南衡国能够随便招惹吗? 等到众人都散去了,兰溪竹才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到了那个残喘的奸细身边。 这人外貌平平,他对这人没有印象。 归林,这人是怎么被发现的? 姚归林颔首回复道:昨晚我们已经把军营封锁了起来,今日在第五营发现藏身的奸细,他昨夜似乎被雷参伤了,气息奄奄。 兰溪竹点点头,又问:这人是什么身份? 是第五营的人,有编号。 这说明他已经在玄羽骑混过很久了,众人竟然没有发觉。 原来是躲在了他们自己人里,怪不得他们防不胜防,连兰溪竹都被偷袭了。 你还有同伙吗? 兰溪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十分冰冷。 那人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喘气都有些费劲。 他呸了一声,唾沫差点沾到了兰溪竹的靴上。 姚归林上前把他钳制住,厉色道:老实点! 那人想着自己也活不了,手悄悄伸进了自己的衣兜。 兰溪竹目光锐利,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意图,迅速两步上前把他的手踹开。 他吃痛地叫出声来,手里的银针随之滑落。 拿两枚银针在阳光下泛着乌青的光,令人心惊。姚归林面色一变,擒住了他的双手。 阁下当真是用毒高手啊。 兰溪竹冷笑道,用一只脚踩住了他的脸。他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身下的人,只不过你现在可是南衡的阶下囚,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他本来就没有抱有从这个奸细那儿获得什么重要的情报的希望,却不料这个奸细如此嚣张,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毒。 真是嫌自己命长。 那人一听到将死之人这四个字,眼中的恨意更甚。 本将军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兰溪竹加重了脚下的力道,硬是把他眼中的恨意变成了痛色。 刚刚罚那些将士,罚的是目无军规,但不代表兰溪竹自己不想收拾眼前的这个细作。 他最痛恶这种人,他爹和他二哥都死于奸细手里。如若不然,他们玄羽骑的将士方才不可能那么失智,冒着领军罚的风险把这人揍一顿。 卑劣狡猾的南衡人! 等了半天,这奸细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骂他们。 兰溪竹不禁笑出了声,他一个北狄人在南衡境内当细作,竟然说他们卑劣狡猾? 怕是这北狄人都是疯的,中原的字都没认全就拿一些自己都不明白的词出来丢人现眼。 北狄人兰溪竹低低喃道,他把脚移了下来,重重地踹在他肚子上。你们的光明磊落又何以见得呢? 那人直接吐了血,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惨叫。 不说也没事,谁也没指望着你能承认什么。兰溪竹双手拍了拍灰,目光带着不屑,看着他仿若蝼蚁一般: 到了地狱黄泉别走太快,等等你们的王。总有一天,我要拿着你们北狄王肮脏的血,来祭我南衡战死将士的魂。 还有他征戎一生的爹爹和二哥。 重活一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北狄人,还是一个奸细。 这把他藏在内心许多年的嗜血情绪激发了出来,这一世,他兰溪竹必定要让这些番邦人血债血偿。 那奸细痛苦地呜咽了两声,竟然昏死了过去。 姚归林问道:将军,怎么处置? 兰溪竹淡淡道:杀了。 无用之人不可留。 今晚全面排查,所有人的身份都再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确保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 第22章 送别三哥 ========================== 兰溪竹一连在军营里待了三天,直到整个玄羽骑的人上上下下从里到外查了三次,确定每人都是家室清明的南衡儿郎才罢休。 只不过他临走前向姚归林叮嘱了一句:日后玄羽骑点兵,须得更加谨慎才是。 军营中流进奸细是下面人的失职,若是因为这种细作导致南衡遭祸,兰溪竹便是死也无颜见自己的父亲。 一切都打点妥当后,兰溪竹匆匆回府。 这三日待在军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断了和三哥的联系,以免落下口舌。 怎么说也要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后。 不过今天是三哥回西南的日子,他还是得去送送三哥。 镇西侯府: 兰溪旌一身战铠,挺拔着上身坐在一匹黑鬃马上。 他这次回都述职只从西燕军里抽出五百人马,现已整装待发。启程的时辰已经到了,可是他还不打算动身。 他想在启程之前再见小四最后一面。 直到晌午,兰溪竹才只身快马加鞭地赶到。 三哥!他急得大汗淋漓,却片刻也不敢耽误。 兰溪旌看着他,缓缓地勾了唇。 小四,来年回都,三哥可要考考你的马术。 明知这是句玩笑话,兰溪竹的眼眶却忍不住湿润了。他骑马来晚了,若是再快一点就能多和三哥待一会了。 好啦兰溪旌鼻头也有些泛酸,他纵马走到兰溪竹身前,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他笑了笑,日后在衡都,照顾好大哥一家。北狄人最近不老实,你要随时候着。 兰溪竹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好他是一个人来的,这副模样要是被他们那些部下看见还不得被笑话一通。 好了,三哥要走了。 兰溪旌把手放了下来,又重新牵回了缰绳。 三哥 兰溪竹的眼中有些犹豫。 怎么了?兰溪旌好笑地问道,你再这么舍不得三哥走,三哥可要把你带去西南了。 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兰家的两个将军,这辈子都注定着要分隔两地。 兰溪竹破涕为笑,三哥怎么不跟我回塞北? 塞北严寒,三哥惧冷。 这也是为什么他十五岁就请缨驻守西南的原因。 兰溪旌听到这句话果然面色一变。好四弟,你可别拿你三哥打趣了,我要是搁塞北,冻就冻死了,可还怎么上战场呢? 兄弟俩就这么闲聊了片刻,直到兰溪旌手底的参军上前提醒: 将军,咱们该走了。 听到这句话,两人眼底的光都黯淡了不少。 兰溪竹笑了笑,对着他说:去吧三哥。 好。兰溪旌也笑了,下次见面,给你带最爱吃的糖炒栗子。 兰溪竹喜欢吃甜的,尤其是街边小贩卖的些点心,这些兰家人都知道。虽然他已经十九了,他三哥还是愿意把他当成小孩一样宠着。 好。 就这样,几百人马浩浩汤汤地出发了。 他们往衡都郊外走,避开了百姓所在的几个城区。 兰溪竹目送着西燕军的离开,心里隐隐地担忧。他要提前打点好一切,不能再让三哥出事。前世的这一次,兰溪旌回了西南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既然能救下大哥,自然也能救下三哥。 回到兰府后,兰溪韵早早地等着他。 他刚下早朝回来没多久,最近刚升了丞相,身上的政务又多了不少。 四爷,老爷在书房等着你。小厮在前方引着路。 兰溪竹跟着小厮一起来到了书房前。 外面日头大,屋里却有些昏暗。兰家的书房前几代都没人用,武将一辈子征战沙场,直到这一辈到了他们这里才出了一个丞相。 兰溪韵揉了揉眼,抬起头来。 小四,有件事得你去做。 兰溪竹正了正神色,能让他大哥这个严肃以待的事情不多。 大哥吩咐。 也不是我的意思,兰溪韵顿了顿,回想着今天早上朝的事。每年年前帝后得去佑民寺祈福,这是南衡的传统。今年陛下的意思是让玄羽骑随侍护驾,你届时跟着游队,务必照顾陛下周全。 兰溪竹闻言一愣。 帝后祈福,上一世他和齐珩一起做过不少这样的事。 不过今年齐珩应该是和苏贵妃一起了。 不知为何,想起苏未辰的男子身份,兰溪竹总觉得怪怪的。 左右也不是什么困难的差事,他颔首应声道:是。 以玄羽骑统领将军的身份前往佑民寺护驾,总比以齐珩的皇后这身份好多了。 游队从皇宫齐程,赶往郊外的大灵山,共三日期程。 再次回都便是腊月二十八,准备着过年了。 兰溪竹一身战铠,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于游队最前方。 他的目光坚毅,坐姿挺拔。 朱雀旗队和龙旗队中,诸色牙旗随着风扬着,大国之势,尽显无疑。 前有三百八十八玄羽骑将士开路,后面跟着齐珩的龙骑和苏未辰的凤撵。 他们午时出发,队伍前行得慢,直到傍晚才至衡都郊外。 到了大灵山附近,兰溪竹向后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停下。 身后的姚归林急忙下马,两三步就走到了兰溪竹身旁,抱拳颔首:将军,可要卑职传报原地驻扎休息?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兰溪竹淡淡地点了点头。 明日才是帝后上山祈福的吉日,今日要在这将就一晚了。 半个时辰后,帐子都扎得差不多了。 宫外不比宫内,今晚的晚膳吃得简朴,许多宫人背后叫苦不迭。 玄羽骑的将士们自然是没有二话,行军打仗时吃得饱都难得,现下有的吃,怎么会抱怨。 夜间静得很。 除了守夜的人偶尔路过传来的轻微脚步声以外,几乎没有杂音入耳。虽是郊外,但是今年是个暖冬,没有彻骨的寒风,还算暖和。 兰溪竹本是在帐中小憩,他一直靠枕浅眠着,深怕夜间出了什么差错自己没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突然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声音。 那声音的方向仿佛是从齐珩的帐子里传出来的。 兰溪竹猛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 纵使外边的声音杂乱,他还是听见了自己帐中轻微的气息声。 下一刻,他的嘴被人捂住。 【作者有话说:兰溪旌最近不会再出现了!】 第23章 替朕难过 ========================== 兰溪竹的心里一惊,却也不敢多动。 在他以为自己遇刺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别怕。 这声音低沉又带了些疲倦。 兰溪竹的眸子微微放大,他心里顿时乱成一团麻。 齐珩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帐子里? 外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下一刻,兰溪竹皱起眉头来。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自己身上没有伤,这气味是从齐珩的身上传来的。 齐珩的面色有些发白,他慢慢地放开了兰溪竹,然后有些摇摇晃晃地,快要撑不住身子了。 兰溪竹忙往后望去,看见齐珩的左手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还在往外冒血。 陛下!他低低地惊呼道。 有人行刺,而且是冲着齐珩来的。 他虚弱地摇了摇头,朕的帐子走水了,此刻他们还在救火。 那刺客是打算先将齐珩杀了再放火毁尸,只不过看来是没有得逞。 兰溪竹微微一愣。 那他跑来自己的帐子里做什么,他又不是太医。 齐珩的伤眼看着拖不得,不然就要失血晕过去了。 陛下为何不去贵妃娘娘的帐中? 苏未辰是医师,就算不精通外伤,这种伤口还是应付得了的吧? 齐珩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朕为何要去贵妃处? 当然是因为 兰溪竹没有说出口,他突然想到,齐珩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了苏未辰的身份。 看来前几日苏未辰来军营里医治雷顺,齐珩是真的并不知晓。那天后来皇宫里又派了太医前来,不过只开了些养元补神的药方就走了。 既然没有齐珩的指示,那么苏未辰是为了什么来帮他? 像他那样的人,不可能做没有理由的事情。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兰溪竹记着军中简易的包扎法子,扯下身上的一块布条,迅速地给齐珩扎上伤口,才堪堪止住了血。 陛下遇刺了?兰溪竹面上带着些忧色,圣上遇刺,第一个追责的就是他。 嗯。 微臣失职了。 无妨。齐珩没有答他的话,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眼神飘向了别的地方,和兰溪竹的眼神错开了。 微臣监管不力,让陛下受惊了,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微臣定将奸贼捉拿回来。 兰溪竹和他保持了些距离,颔首作出承诺。 帐中顿时沉寂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齐珩冷哼了一声道:爱卿,这里就朕与你两人,何必装作这样一副君臣相偕的模样。 兰溪竹的身板挺得笔直,没有因为他的嘲讽变了脸色。 朕受伤你该高兴才是。他又添道。 兰溪竹跪了下来,微臣不敢。 他不想让齐珩死在刺客的手里,纵然他可恨,但是还没有恨到想让他死的地步。 况且皇帝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兰溪竹肯定是逃不了责任的。 两人相对无言,就在这时,一道箭声破空传来。 遭了,刺客还没走! 箭光冷厉,泛着寒意,直直向齐珩射来。 只不过,在射到齐珩之前,它还要穿过兰溪竹。 兰溪竹只感受到了箭的方位,想要闪躲,却顾及到了身后的齐珩。 不行,他不能躲开。 他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于是直直地顿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感到自己被一阵狠劲推开了,脚底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耳畔传来了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和齐珩的闷哼声。 接着是他带着怒意的骂声: 兰溪竹,你不要命了! 兰溪竹连忙抬头望去,发现齐珩的肩上插着一枚羽箭,他的嘴角溢出了血,摇摇欲坠。 齐珩从小就是先帝最优秀的继承人,骑射俱佳,能帮兰溪竹挡下这一箭也并非巧合。 还好此时刺进了肩,离心口有些远。 兰溪竹想要扶住齐珩,又害怕刺客还在帐外。无奈之下,他只好提起自己的弓箭,掀开了帐子。 贼人在暗处,而他们在明处。不过方才那力道,贼人应该离他们的帐子不远。 远方的火势未消,周围的杂音很多,兰溪竹一时之间分不清刺客的方位。 下一刻,他的耳朵微微一动。 有拉弓的声音。 兰溪竹比他更快地将箭射出,几乎是箭离弦的同一时刻,近出就传来了一声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来人,护驾! 他大声喊道。 周围瞬间涌上了许多玄羽骑将士,姚归林接到命令立马带人前去查看附近刺客的身影。 兰溪竹放下了心,打算转而回到帐中。 快!在进去之前,他随手抓了一个将士。请随行太医过来一趟,陛下在我帐中遇刺了,还有把贵妃也请过来。 那人又诧异又惶恐地应下了。 兰溪竹回到帐中,发现齐珩肩上的箭已经被他拔了下来。 他的伤处汩汩地往外冒着血,看着让人心惊。 陛下 齐珩无力地喘了两口气,声音有些虚弱:叫苏贵妃。 他的唇色已经泛紫了,恐怕这箭上淬了毒。 兰溪竹更加不安了,他连忙应道:微臣已经让人去了。 齐珩心有疑,却没有力气追问什么。他勉强支撑着坐起来,兰溪竹手忙脚乱地赶忙上前抱着扶起他。 两个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再一次交汇了。 在兰溪竹的记忆中,面前的这个男人一直是强势的,从未这般虚弱过。而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竟是为了救自己,这让兰溪竹心中夹杂了几分愧疚。 他不想这样,他想纯粹地恨着齐珩,不想亏欠他什么。 而齐珩见兰溪竹的眼神就更难得了,在他的记忆中,面前这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直是带着刺的,望向自己的眼神不是淬着恨意就是充满了绝望。 他轻笑了一声,不过配着他苍白的颜色有些瘆人。 兰溪竹,朕死了你会替朕难过吗? 他伤口的血流了兰溪竹一身,这幅样子看着着实有些骇人。 见兰溪竹不语,齐珩剧烈地咳了两声,自顾地答了下去: 怎么可能呢,朕想多了,你该高兴死了。 第24章 他会不举 ==========================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兰溪竹的胸口闷闷的。 齐珩总是这样,在自己最恨他的时候突然给他一个枣子,让自己尝到点甜头。这个时候的兰溪竹仿佛恨也不是,爱也不是了。 不过他不能否认的是,从上一世齐珩以死护住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对齐珩的爱意无动于衷。 偏偏面前这人嘴硬,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意。他表达心意的方式从来都是兰溪竹不能接受的,也是不能拒绝的。 对一个辱他至此、伤他至此的人,兰溪竹怎么能交付自己的真心。 他们二人,两辈子都注定不得善终了。 齐珩看着他久久不答话,无力地摆摆手。 若是朕这次折在此处,告诉你大哥,传位给老六。 夺嫡之争中皇子们死的差不多了,除了继位的齐珩以外就只剩下六王和四王了。 六王虽然生母身份低微,身子也虚,却也是个有本事的。 四王便是齐淮,但因他身上淌着希兰的血,他这辈子都没有资格继承皇位。 陛下现在就立下遗诏不吉利。 不过兰溪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微臣谨记。 他看着齐珩已经闭上的双眼,发觉他的气息已经弱了下来。 难道齐珩又要死一次吗? 现在的齐珩弱不禁风,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哪怕他动点什么手脚,齐珩就得驾崩在这荒郊野岭。 他现在有大好的机会弄死这个折辱自己十数年的男人,成否只在他一念之间。 兰溪竹的手抚摸上齐珩的脖颈,却顿在了那儿。 太冲动了。 无论怎么样,他不能亲手了结齐珩。皇帝死了之后南衡将处于政权交替的混乱中,希兰虎视眈眈、北狄最近也很是躁动,他不能这么莽撞。 更何况,这次是他欠了齐珩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从宫里带出来的太医才匆匆赶到帐中。 他下意识地下跪,却被兰溪竹制止道:快看看皇上如何了。 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走到齐珩身边,为他把脉。 他拿出银针轻轻沾了沾齐珩伤口的血,片刻之后,银针的针尖在微暗的烛光中缓缓泛黑。 两人皆是面色一变。 这毒毒性霸道,怕是番邦之物。 老太医摇了摇头,他行医几十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毒。 寻常贵人便也罢了,面前中毒的这位是圣上,是南衡的皇帝,若是他解不了毒,那岂不是得罪及所有随行的太医! 老太医顿时慌张了起来,拿着银针的手都在抖。 能解吗? 兰溪竹不耐地问。 那老太医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微臣惶恐。 这么说便是无解了。 兰溪竹望着齐珩紧闭的双眼和皱起的眉头,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思绪。 若是方才这人不推开他,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生死未卜的便是自己。 齐珩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竟然能有一天舍弃自己的性命而不顾,只为护他周全。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现在只能等苏未辰了,若是他也没有法子,齐珩这遭便是如了那些番邦小国的意了。 贵妃娘娘驾到 门外响起了响亮的通报声,兰溪竹急忙朝着来的这人看去。 一个容貌姣好的华贵女人捂着自己的气胸襦裙,急忙冲了进来,头上的凤钗晃得厉害,发出清脆的声响。 出什么事了。齐珩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一出声,却是是实实在在的男声。 兰溪竹无暇与苏未辰解释清楚,只说了一句:陛下中毒了。 苏未辰连忙跪倒在床边,然后把他的上衣拿剪刀剪了下来,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嘶 看见齐珩的伤口,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箭伤的毒已经快蔓延到他的脖颈了。 兰溪竹见状心里也揪了一下。 兰将军,劳烦你先回避一下。 苏未辰吐了口气,仿佛很棘手的样子。 他接下来要给齐珩解毒,有外人在身旁看着还有些不大方便。 兰溪竹点了点头,把两人留在了帐中。 待他走后,帐中传来了苏未辰的阵阵念叨。 你啊你,就知道给我找事做。小爷跟着你没享几天福,尽跟着你忙前忙后地做事了。 他愤愤不平的语气像极了一个怨妇。 真有你的,死就死了,还非要跑到兰溪竹的帐子里,你想在你殡天之后让兰溪竹给你陪葬吗? 可真奇了怪了,刚刚帐中就你们两人,兰溪竹竟然没有把你掐死。果然是兰家出来的种,受他大哥荼毒太深了,脑子里天天尽是君臣父子之道,不敢以下犯上。 接下来的近一个时辰,苏未辰嘴里没一句好话,念叨了齐珩半天。 直到最后给他重新扎伤了伤口,他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拿袖子随意地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他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发觉自己的腿脚都麻了。 这么费心费力的事情果然不适合他做。 苏未辰扯了扯自己的掺着银丝的袖摆,不满地嘟囔了一声:这女人的衣服可真麻烦。他方才施针的时候差点因这繁杂的袖摆扎错了地方。 齐珩要是因为自己的衣服一命呜呼了,那可真是死得太冤了。 不过虽然忙活了这么老半天,他到底也没有把余毒清干净,只是姑且保住了齐珩的性命。 这是希兰国的奇毒,解药中有一味药草专门长在希兰的边陲,他手里没有存货。 苏未辰叹了口气,步子有些虚。 他望着帐外的那个影子,叹了口气道:将军,你可以进来了。 片刻之后,兰溪竹拉开了帐子,走了进去。 贵妃娘娘,陛下如何?毒可解了? 还有命在,毒还没解,我这需要你做一件事。苏未辰嘴里叼着一根笔,把裙摆随意地扯开。 需要你三哥帮忙。 兰溪竹颔首垂眸:贵妃请讲。 苏未辰把找药草的事情告诉了他,兰溪旌镇守西南,当是方便些。 齐珩这两天就能醒,不过余毒需要尽快除去。余毒不清,怕是会留下病根。 苏未辰抿了抿唇,眼中有遗憾之色。 只可惜自己的医术还不到家,不然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兰溪竹紧张地问:会留下什么病根? 像齐珩这般骄傲的人,若是伤了残了,估计会阴郁一辈子。 苏未辰双手一摊,语气十分轻快: 大概会不举吧。 兰溪竹: 【作者有话说:明天断更一天+一月恢复稳定更新 那就提前祝愿宝贝们新年快乐啦!】 第25章 你心属他 ========================== 看着兰溪竹滞住的神色和微微放大的眸子,苏未辰笑出了声:行了不逗你了,我也不知道会留下什么病根,这种毒十分罕见,中过的人都死绝了,没有医例。 兰溪竹面上微微一赧,没有言语。 于他而言,若是齐珩真的会不举这病根也不算太坏。 对了,将军知道他是怎么中的毒吗?苏未辰看到了身旁被折断还带着血的羽箭,皱眉道:你们遇上了刺客? 方才齐珩帐中传来那么大的动静他也听见了。 还好今夜他没有跟这该短命的皇帝睡在一个帐子里,他又没有兰溪竹那武功,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 兰溪竹点了点头,眼中有些犹豫,那刺客的箭本要射中我的,但是陛下把我推开了。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听闻这话,苏未辰见鬼一样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看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的齐珩,又看了看满脸愧疚的兰溪竹,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纠结了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了然地点了点头。 也不是很难以理解。 行了,夜色已深,将军去歇息吧。齐珩现在还不能动身,所以要暂用你的帐子一晚了。 苏未辰伸了伸手脚,疲惫地说道: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齐珩还未醒过来,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在身侧照看着。 兰溪竹点了点头。 他现在还要出去看看姚归林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时半会也休息不了。 后半夜,他们的营地静了下来。 火势被灭了,但是齐珩的帐子连着旁边的几个小帐子都被烧毁了。 祭天祈福的事情也被暂时搁置了,齐珩晨间才幽幽转醒。 看来那毒的毒效比苏未辰想的还要霸道几分,竟然这么严重,齐珩清醒的时间比他估摸的还要晚上几个时辰。 未辰,怎么是你? 他一出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 苏未辰从不做守夜这样的事,怎么可能照看自己一个晚上。 不然你盼着是谁?苏未辰没好气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没好气的说,莫非是兰溪竹? 齐珩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苏未辰见他这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就头疼。 得了得了,你别在我面前作出这副样子,有本事做给兰将军看啊。 他扒开了齐珩的衣服,想要解开绷带换药。 一夜过去,他的毒势果然好转了许多。 他怎么样?齐珩的声音纵然干哑,却多了几分人味。 好得很。苏未辰嘲讽地看了他一眼,有陛下护着能不好吗,那贼人连片衣角都没碰着兰溪竹的。 齐珩一怔,缓缓开口道:刺客本来就是朝朕来的。 是是是,所以不管你爱卿的事。苏未辰打了个哈欠,继续挖苦道,陛下真是勇猛可嘉啊,也不管那箭上有没有毒,为了美人连命都不要了,这下兰将军该谢死你了,此刻不立皇后,更待何时啊? 听了这话,齐珩皱了皱眉,心里不是很舒服。 朕没有。 他从未想过用这个要挟兰溪竹,他想做的事就去做了,何必冒着死的风险呢? 苏未辰看着他的目光好似死鸭子嘴硬一般,手下的力道也忍不住重了些。 齐珩吃痛道:你轻点。 你还知道疼啊。苏未辰轻哧了一声,把箭拔出来的时候疼不疼啊? 伤处换上了草药,冰凉的触感和血肉的交融让齐珩冷汗连连。 苏未辰,你今日怎么了! 哦,没什么。苏未辰叹了口气,哀婉道,就是心疼陛下啊,明明心属人家,偏偏不肯说出口。 一听心属二字,齐珩变了脸色。 朕不是。 他怎么会喜欢兰溪竹呢,他可是自己最厌恶的人。 于他而言,这人不过是一个玩物,一个纾解的用具罢了。 况且兰溪竹对自己永远都是绷着一张脸,竖着满身刺,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 不过 他想起昨夜兰溪竹担忧自己的紧张神色,心尖还是微微一动。 得了吧,你骗谁呢齐珩。苏未辰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松开手坐在了一旁。明明可以好好对人家,偏偏要强迫人家。你知道兰将军听到你以后会不举的时候有多开心吗? 不举? 齐珩的脸色变了变,阴沉得吓人。 苏未辰摆了摆手,我瞎说的。这毒是希兰国特产,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后遗之症。 他也不想吓唬这个才刚刚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的皇帝,所以直接跟齐珩说了实话。 他这人就这点爱好,喜欢逗人玩。苏未辰知道自己这句话肯定能让齐珩瞬间变脸,毕竟身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谁能准许自己那么早就 齐珩面色稍霁,继续嘴硬道:朕要做什么,谁能阻拦的了? 是是是,谁都拦不了你。苏未辰叹了口气,好似可惜,只不过你这辈子都别指望人家能够喜欢你了。 听到这话,齐珩额头上的青筋立显。 朕不需要。 他才不需要兰溪竹的喜欢。 这次救兰溪竹是事出有因,他考虑不周,将自己置于险境,这是帝王大忌。 下次再有那样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出手。 不跟你说了,你醒来就好好躺着吧,本宫要回自己的帐子里睡个回笼觉了。 苏未辰拢紧了胸口,翘起了兰花指,一副深宫娘娘的姿态。 忘记跟你说了,前几日兰溪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已经知道了? 齐珩蹙了蹙眉,怪不得昨晚兰溪竹知道找苏未辰帮自己解毒。 你出宫被人瞧见了? 不是,玄羽骑的一位参领中毒了,兰将军不是还上报宫中来请太医了吗?就凭你们太医那三脚猫功夫能看好什么病,我要是不去一趟他就得死在那了。 苏未辰说话刻薄,夸耀自己的同时还不忘挖苦太医院那群年过半百的老人。 齐珩抽了抽嘴角,没有接话。 没什么事我真要走了,昨晚可累死我了。 就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齐珩叫住了他。 未辰 早已经困倦不堪的贵妃娘娘不耐道:我的陛下,你还有什么事啊? 齐珩张了张嘴,似乎难以开口。 什么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他还叫住苏未辰做什么呢? 片刻之后,他神色复杂地问道:怎样便不算是强迫? 一听这话,苏未辰乐了。 嘴硬的臭皇帝,还不肯承认自己心属于谁。 【作者有话说:苏未辰:你喜欢兰溪竹 齐狗:朕不是+朕没有】 第26章 荒缪至极 ========================== 齐珩,你真的不知道你过去对他做的那些事有多过分吗? 苏未辰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齐珩抿了抿唇,垂下了幽深的眸子。 对兰溪竹,他从来不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昨夜他魔怔了,在冷箭射过来的那一瞬,他竟置死生于度外,只想着保兰溪竹的平安。 或许这人在自己心中真的是不一样的。 齐珩闭上了眼睛,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暴躁的情绪。 他不想要这种不能把一切掌控在手的感觉,兰溪竹仿佛已经成为他掌控在外的人了。 你下去吧。 苏未辰听到这句话困意全无,瞬间又清醒了。 狗皇帝果然是狗皇帝,话讲到一半就不说了,又别扭又嘴硬! 他刚被勾起来的想和齐珩长篇大论一通的心火瞬间就被浇灭了。 苏未辰跺了跺脚,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等着吧,有他后悔的。 帐外,兰溪竹早早地起来,清点损失。 昨晚那个刺客关在哪了? 偷袭他们的刺客被兰溪竹射中一箭,没走多远便被姚归林带着人抓获了。 只不过那时夜深了,他只把结果上报给了兰溪竹,并未处理那个刺客。 在营帐后面,弟兄们看着呢。 嗯。 兰溪竹淡淡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近日他好像和刺客犯冲,一直在跟这样的人对峙。 只不过还没走到押着那人的地方,一个兵慌慌张张地小跑过来,看见兰溪竹后甩开战袍单膝下跪: 将军,昨夜刺客自尽了。属下没有看护好,请将军责罚。 兰溪竹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他早就猜到这个结局了。 胆敢行刺皇上,除了死也没有别的结果了。 那刺客想来是希兰国人,不然身上不会揣着希兰的奇毒。他想着自己能让南横皇帝一命呜呼,却为未料到随行之人中还有一位神医。 身上搜出什么了吗? 只有一枚飞鸣镝,怕是事成之后与同伙发信号用的。 跪在地上的人恭敬地呈上一枚银灰色的飞鸣镝,这种东西看起来毫不起眼,算不得什么线索。 希兰国想要害齐珩? 这未免太过于明目张胆了吧。 近日邻国频频有刺客奸细偷袭他们,这让兰溪竹的心里隐隐地不安。 昨夜陛下的帐子,再去搜。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像向下面吩咐道。 昨夜的大火燃得凶猛,怕是什么也没剩下。 虽然刺客被抓到了,但是他已经自尽了,这里什么证据都没留下,安排这场刺杀的人想必很中意这个结局。 今天本该是帝后祈福的日子,但是却被这件事耽误了。也不知道齐珩醒了没,这场祈福祭祀是否还要如期举行。 照他来说,此刻立即启程回宫是最妥当的决策。但是佑民寺祈福事关国祚,他们不得就这么无功而返。 罢了,还是先去看看齐珩如何了。 微臣兰溪竹,求见陛下。 他跪在帐外,向里喊道。在昨日这还是自己的营帐,经过一晚的变故,就已经被齐珩霸占了,他现在进去都需要通报。 进来。 齐珩的声音听起来比昨日有精神些。 兰溪竹缓缓掀开了帐子,走近了床边。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齐珩的肩上,雪白的绷带上冒出了一个显眼的血洞,伤者却好似没有知觉似的。 还好伤的是左肩,右肩无碍,还可以批折子。 昨夜可查出什么来了? 刺客自尽,营帐被烧毁,没有有用的东西留下来。 兰溪竹低着头,仿佛已经能想到齐珩有多愤怒了。 谁知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一般。 兰溪竹见他不语,大胆地试探道:陛下心中可有猜疑? 这是一场谋杀,背后肯定有主谋。就算是希兰国想要南衡皇帝的命,也难保他们没有找内应,和自己同气连枝。 朕死了,谁能继位? 齐珩抬了抬眼眸,语气沉着,听不出情绪的波澜。 这句话引人遐思,若是齐珩驾崩,他膝下没有皇子,只能是他仅剩的那两位王爷继位。 六王身份卑微身子又孱弱,四王身上流着异族人的血,难以继承大统。 微臣愚钝。 兰溪竹不敢妄加揣测。 不,你猜出来了,你只是不敢说而已。 齐珩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清茶。 这么得罪人的事情谁敢随意宣之于口,更可光那两位都是王爷,是皇室子弟,不是他一个外姓人能够随意说道的。 兰溪竹不想与他再去猜测谁是背后主谋,于是换了个话由:陛下的身子可好些了? 嗯。 齐珩也顺着他往下答,贵妃的身份切勿张扬,营帐附近再搜搜,实在找不出什么就罢了。 是。 兰溪竹抱拳答应,思忖着怎么开口祈福的事情。 齐珩伤的是肩不是腿,倒也不是登不上佑民寺。不过陛下龙体要紧,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底下的这些人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就在他思虑之时,齐珩轻声唤住了他,嗓音低沉。 你过来。 兰溪竹抬眼,撞进了他的眼神里。 齐珩凤眸幽深,仿佛能吸住人的心魂一般。 一个及冠登基的帝王,还生了这样一副好皮囊,上天当真待他不薄。 就凭齐珩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想做什么也是做不成的。 不过他们之间似乎很久没有做那事了。 他听话地走了过去。 兰溪竹刚靠近就被齐珩一拽拉进了怀里,他一阵惊呼,陛下 这里是外边的营帐,甚至能听见下人经过的脚步声。若是他的部下此刻求见,两人相拥的画面就要被人瞧去了。 可是齐珩并不打算放过他。 他双目紧紧地盯着兰溪竹,语气有些危险,沉沉吐出了几个字:兰溪竹,昨夜朕就想问你了。 齐珩把头埋在兰溪竹的胸前,贪婪地吸入他身上的气息。 你是不是给朕灌了迷魂汤? 兰溪竹只道这又是齐珩的昏话,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下一刻,他的手被齐珩擒住了。 你再动,朕的伤口要裂了。 听到这话,兰溪竹果然静了下来。他缩着肩膀,皱着眉想要劝说他:陛下,有人 无妨。 然后兰溪竹只感到自己的唇上传来一片温热,齐珩身上的龙涎香紧紧地裹挟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他的脑中一下变得空白,只剩下了二字: 荒谬。 第27章 子书大人 ========================== 荒谬的不是齐珩,荒谬的是他。 他竟然会觉得这样的齐珩比从前温柔许多。 营帐中烧着银碳,烤得人面色泛红。 寂静中只有津液交织的声响和兰溪竹轻微的闷哼声。 他坐在齐珩的怀里,底裤穿的少,竟然感受到身下多了一阵异物感。 那灼热的触感让兰溪竹的脸色瞬间发烫,他像是被点燃了一样挣开齐珩,双手用力推着齐珩的胸口。 陛下,你受伤了。 兰溪竹撇开了头,盯着那火炉看,鼻息还有些不稳。 嗯 齐珩也不再刁难他,轻轻地放开他的手。 只不过这时的齐珩眼神如丝一般,染着一层旖旎,显然一副欲求未满的样子。 兰溪竹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齐珩想要做什么,莫非真的要在着荒郊野岭做那种事情? 他要反抗吗?还是顺从地接受? 就在他思绪翻转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下去吧。 齐珩大发慈悲地开口道,然后收回了眼神。 就这样? 兰溪竹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这副慌张失措的神情全部落在了齐珩眼中。 他轻扯了一抹嘴角,语气慵懒: 爱卿还留在这,是想让朕对你做什么吗? 兰溪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他想要这么直接退出去,却想起了自己还有正事没说。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问。 说。 今年的祈福兰溪竹犹豫着没有继续下去。 他的眼神闪烁,似乎不敢抬头看齐珩的脸。 床上的人微阖眸子,语气平和: 午后朕会带着贵妃前去,傍晚启程,赶在晚上回宫。 虽然行程安排得满,但也还算周全。 这下兰溪竹不再有疑,行礼退下: 微臣告退。 齐珩摆了摆手,然后开始小憩。 午后,齐珩与苏未辰一起登上佑民寺。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因为苏未辰不是中宫皇后,所以只能站在他的下一个台阶。 这世间,只有皇后能跟他并排前行。 祈福大典约摸着有两个时辰,直到苏未辰觉得自己都站不住脚了才结束。归途中苏未辰怕齐珩出了什么状况,于是在几百人面前撒着娇挤进了他的龙乘上。 都道贵妃红颜祸水,迷得皇帝都走不动道了,说什么都答应。从前以为是虚传,没想到确有此事。 若不是身份太低微,恐怕这中宫的位子就是她的了。说来也怪,南衡没有嫡长子的规矩,庶妃也能诞下长子,可齐珩宠幸了贵妃这么些年,为何肚中还是没有动静? 皇嗣堪忧啊。 众人纷纷别开了眼,兰溪竹则是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 苏未辰一到了车上就把鞋脱了,踩上了齐珩边上的软榻,准备美美地睡一会儿。 真别说,你这车就是比我那车舒服,一点都不颠。 他是十分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齐珩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休息。 忙活了一下午确实劳累。 你今早把兰大将军怎么了,我在帐外看见他出来之后朝着里面望了许久才离去,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些什么。 苏未辰缩了缩脖子,把整个身体都围在一条暖和的毯子里。你莫非又对他来强的了?他嫌弃地看了齐珩一眼,然后啧啧道: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体不太方便啊。 齐珩黑了黑脸,解释道:我和他晨间没有做什么。 哦 苏未辰拖了个长音,勉强算是信了。 你最近半个月不便行房事,别忘了。 嗯。 齐珩沉沉吐出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苏未辰现在比从前操心的事情更多了。 年底,朝中压着许多政事。 齐珩这两日都在晨阳殿批折子,亦或是召见大臣商讨国事,忙得不可开交。 苏未辰提醒他不可过度操劳,可是他不得不操劳。 一日下午: 陛下,左相大人、御史大夫、太尉大人求见 江德清传报道。 齐珩暂且搁置了手中的折子,焦躁不安地吐了一口气,眸中划过疲色。 让他们进来。 江德清恭敬地传话去了。 只见三个身着朝服的男人稳步地并行走上前来,整齐地跪在地上:微臣叩见陛下。 他们之中,也就兰溪韵年轻些,另外两人都是念过半百的老人了。 齐珩大手一挥,免礼,赐座。 谢陛下。 江德清在身旁很有眼力见地引着几位大人入座。 今日召诸位爱卿前来,所为一事。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诸位是朝中重臣,也是朕信得过的人,所以今日一起来商讨商讨这件事。 一听这话,两个老头瞬间冷汗涔涔。 越是要紧的事,他们越不敢妄议,谁知会不会惹怒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年轻皇帝。 只有兰溪韵轻轻地颔首道:微臣愿为陛下分忧一二。 两个老头纷纷点头附和。左相大人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确实比他们都更有话语权。 齐珩锐利的眼光扫视了一眼下位的三人,开口道:说是大事,也着实算不上什么。只不过近日国事繁重,朕深感无力,念右相之位空缺已久,想从底下提拔一个上来。不知诸位心中有何人选。 这 两位老臣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的眼中的惶恐。 要知道兰溪韵在当太保之时,朝中左相之位空缺已有一年之久。在此期间,陛下从未提出要提人上来。怎的这次右相一倒台,便要人补上位子? 二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皇上要打压兰溪韵。 右相之前势大,危及上位,最后失势在所难免。陛下想找人制着他,所以兰溪韵得势了。如今兰家在朝中如日中天,确实不能放任他们一家独大。 显然他们能想到的东西,兰溪韵也想到了。 他抿了抿唇,并未做声。 御史和太尉也是闷着头不敢随意推荐人选。 或许陛下已经心有所属了,只不过叫几个位高权重的来走个过场罢了。 齐珩见他们都不说话,便兀自开口:前年科举状元事何许人? 这个问题倒是好答,御史大夫连忙道:是现任工部尚书子书珏。 这人行事低调,却相当有才干。 齐珩点了点头,子书爱卿确实能胜任右相一职。他抬眼看了兰溪韵一眼,嘴上却说:诸位觉得呢? 兰溪韵点了点头,微臣并无异议。 听着左相都这么说了,另外两位又纷纷附议了。 只不过太尉大人的脸色有些奇怪,他知道子书珏有才能,只不过这人有个癖好已经在百官之间传开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这子书珏喜好男风。 近日听说他又在纠缠六殿下宁王,实在是荒谬。 不过他也只敢私下说道说道,陛下面前,怎能说这样的浑话。 子书珏就这样补了右相的位子,除夕早上,齐珩召见了他。 今日还劳烦你过来一趟,是有一事要问。 齐珩早已屏退众人,现下只有他们二人。 面前的这位右相大人身披灰白色大氅,清俊的面容让人以为他只有立冠之年。他温润的脸上并无半分怨色,仿佛除夕这样的日子并无什么不同。 在府中左右也是闲着,没人陪他同过。 陛下请讲。 两人看似十分熟络,仿佛已经认识很久了一般。 齐珩正了正神色,声音低沉:这件事查出来了吗? 子书珏微微点了点头,如陛下所想,正是他所为。 听到这肯定的回答,齐珩叹了口气。 他终究是心思多了些。 亏齐珩之前还想传位于他,实在是受了他平日那副不问世事模样的蒙骗了。 宁王殿下母妃身份低微,本就自卑些,或许就想多了。 子书珏的声音如同清泉悦耳,在这冬天给人散去了不少焦躁。他以温润内敛著称,不过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 他这两日一直跟在宁王身侧,知道了不少事。 齐珩摇了摇头,心里颇为感叹。 前几日的刺杀竟然真的是宁王齐渊一手策划的,也不知是去哪寻来了希兰国的奇毒,借着这个噱头栽赃给齐淮。他料准了齐珩不愿传位给昭王,便留了这么一手。 齐珩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便唤来了子书珏彻查此事。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件事是就是他体弱多病的六弟做的。 是该断了他的念头了。齐珩望着窗外飞雪,淡淡出神。 子书珏颔首待命。 子书,你如今二十有七了,尚未娶亲吧?齐珩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一开口,子书珏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是。 今晚宫宴上,朕会宣布此事。 齐珩打开了一卷空白的卷轴,似乎打算起草什么。 子书珏跪下行礼:臣叩谢陛下赐婚。 聪明人之间讲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他这辈子都不会娶女人,左右要和一个男人相携一生。这两日他看着那个嫩白的宁王殿下确实对他胃口,若是强娶入府,却也有趣。 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作者有话说:如果没人有意见的话,齐渊和子书珏的大纲我就先构思起来了!ps:我太喜欢强制爱了!! 作者最近要考试,所以更新时间很不稳定。为了避免我今晚忘记更新,就先发出来了!】 第28章 喊我夫君 ========================== 除夕的宫宴会请了所有的皇室宗亲,按理说齐珩的后宫应在左侧,可他后宫空虚,便没有了这个规矩。齐珩的龙椅宽大,苏未辰坐在他身边,几乎要倚到他怀里。 说来也怪,齐珩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不见美人入怀的喜色。 今日乃除夕夜宴,既是宫宴也是家宴,诸位无需拘着。 他的音色沉沉,携着若有若无的威压。 虽是这样说,众人却也不敢在陛下面前造次。 江德清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拍着手叫了歌舞上来。 宫中的舞女没些个花样,年年都是那一套,看得人都倦了。 王公贵族们小声地交谈着,妇人们之间总有话说,整个宫宴一片和乐融融。 就在这时,齐淮摇着手中的酒杯,似乎有些薄醉了,他眼色迷离地盯着那些舞女说:皇兄可知,希兰国圣女善舞,容貌不差贵妃娘娘。 此话一出,众人噤声了。 谁也不知道齐淮这番话意欲何为。 齐珩身旁的苏未辰懒懒地坐起身来,素手如葱根,不慌不慢地给齐珩剥了一粒葡萄。 二人这般亲密无间的模样,倒是显得把齐淮晾在一旁了。 齐淮也不恼,噙着笑意盯着龙位上的人看。 哦是朕见识少了,朕整日都待在晨阳殿,不敌四弟见多识广。 过了许久,齐珩才开口随意回了一句。 这便是有讽刺的意味了,谁都知道齐淮身上流着希兰的血,不能继承大统,整日无所事事,只能搬弄这些没用的出来。 皇兄政事繁忙,臣弟左右是个闲散王爷,自然只知晓这些风花雪月之事。齐淮毫不在意地装傻,然后仿若恍然大悟地想起来:说起来,希兰国圣女也早已过及笄之年,是时候进都了。 希兰国历任圣女都要与南衡国皇帝和亲,以求两国和平安定。这任圣女名唤崔雪怨,已经十八岁了,是到了和亲的年纪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提出和亲显然不合时宜。 他这话一出口,宴席更加静了,只有奏乐和舞袖的声音。 苏未辰十分配合地努了努嘴,他可是齐珩的宠妃,怎能容忍有人在除夕夜宴提出要给自己的丈夫找妾。 几位王爷们更是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他们看得出来,贵妃娘娘已然不悦了。 这昭王果然是番邦人之子,说话就是这么口无遮拦。 谁知齐珩并无愠色,而是大袖一挥,撤去了歌舞。他捏起了桌案上的青铜酒杯,小酌一口,悠然道:昭王不提,朕都要忘了。 这两年总是听起外人道希兰圣女如何绝色,百闻不如一见。 前几日在佑民寺的事始终让他耿耿于怀,他齐珩又不是真的非要兰溪竹不可,何必自扰。 将那圣女迎进宫中,随意封个妃位,好吃好喝地供着也就罢了,总好过让兰溪竹误解自己真的心属于一个男人。 苏未辰的身份已被他识破,崔雪怨此时进宫倒也不错,还能顺便堵上朝廷里那些老头子的嘴。 不过,这事还轮不到齐淮插手。 就在诸位以为齐珩没有恼怒的时候,他突然撂下了酒杯,轻声冷笑道:既是和亲,便要彰显我南衡大国气度。和亲使团可不能寒酸了,叫人看了笑话。接亲人也自然得是位高权重之人,这次是昭王开口,便劳烦老四你了。 许多人都是面色一变。 这可不像是一门好差事,昭王这不尴不尬的身份摆在那,去希兰接亲不太合适。 齐淮终于按捺不住,皮笑肉不笑道:皇兄抬举臣弟了,臣弟去接亲怕是于理不合。 齐珩当然不会让他去接亲,不过是想借着这话敲打敲打他,不要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 齐淮的浪子野心自己早就有所察觉,就算上次的刺杀不是他谋划的,他背后也不见得比老六宁王安分多少。 不过这件事也没有必要就这不放,总归是宫宴,齐珩还有正事没说。 他扫视了众人,徐徐开口道:这事姑且搁置一旁,朕近日听闻一桩美谈,倒是想和诸位说说。 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并不像美谈,更像是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一般。这顿饭吃的心惊肉跳,他们也不得不竖起耳朵听清皇帝想要讲什么。 朕素日听闻,右相大人与宁王情投意合,结为良缘,却被众人说得十分不堪,朕有心成全二位,也好堵住下面人时刻都闲不住的嘴。 齐渊自打宴席开始之后就默默地坐在一角,全程未发一言,身边只站着一个小厮随侍着。听闻这话,他的脸色迅速泛白,急急地站了起来,一个不稳差点倒了下去。 众人还没从齐珩惊世骇俗的话里走出来,便被齐渊的动静吓了一跳。 当真是药瓶子灌着长大的,步子也太虚了些。 他们唏嘘道。 齐珩就这么注视着齐渊的动作,眼神中一片冷意。 被他这么盯着,宁王顿时哑口无言,他的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想要开口解释,却知晓自己无力与上位之人抗衡。 他就这么站着,也不开口,气氛顿时更加冷寂了。 老六高兴糊涂了,谢恩都忘记了。 老四齐淮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齐珩没有理他,而是将目光一直放在看着实在瘦弱的宁王身上。 你身子不好,别站着了。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斩断了齐渊的退路,叫他没法抗旨。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跟齐珩叫板,这一遭他是只能受着了。 皇帝便是皇帝,圣旨便是圣旨,任何人都不能忤逆齐珩。就算是齐淮也得乖乖地夹着尾巴,更何况身无倚靠的他。 齐珩绝对是知道几日前的真相了,不然不会突然拿他开涮。 底下的人也会没回过味来,大家都知道宁王和右相情投意合是胡扯,宁王手无兵权又无靠山,何必这般折辱他。 齐渊捏紧了拳头,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谢陛下赐婚。然后便无力地坐了下来。不知是气急攻心还是怎么的,他竟然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这场宫宴闹得不欢而散,尤其是齐渊,回府的路上指节都在打颤。 身旁小厮贴心地给他披了件大氅,怕自己的主子冻着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过,齐渊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抽出了怀中藏着的软剑,剑光刺向了那人影。两人当下就交手了一番,僻静的宁王府响起了冷剑和竹器相撞的声音。 最后,齐渊被那人死死地擒在怀里不得动弹。 他左右晃了两下,咬牙切齿道:子书珏,你放开本王。 子书珏怎会如他心意,他瞧瞧靠近了齐渊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其间:殿下,你猜陛下可知自己孱弱多病的四弟有这样好的身手。 这便又是要威胁他了。 齐渊脸上闪过恨色:子书珏,你无耻! 哎子书珏拿自己的箫弹开了怀中人的软剑,颇为遗憾道:王爷这么叫我可就生分了,你现在应当喊我夫君。 【作者有话说:就是说,好兄弟就要一起对媳妇耍流氓】 第29章 殿下听话 ========================== 齐渊顿时怒目圆睁,他大喘了两口粗气,语气十分不客气:是不是你跟皇兄请的婚,你这下流的登徒子! 他被人抱在了怀中,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十分依人。 在这萧瑟的冬风中竟然有几分温情。 子书珏脾气好,听到这样的骂话也不生气,不过是噙着笑温声哄着:殿下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怎么敢以下犯上呢这明明都是陛下自己的意思。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齐渊淬着恨意的目光快将他的脸射穿了。 不敢以下犯上? 他这样的事情做得还少吗? 见齐渊光瞪他也不说话,子书珏无奈地叹了口气:殿下,不然你自己想想,前两日做了什么事情,惹得陛下不快了。 齐渊面色变得煞白。 果真是这件事!齐珩已经知道是他做的了! 所以想要及时打消自己的心思,把他许给一个男人?齐珩要是想罚他,哪怕是杀了他都比这般折辱他好千万倍! 子书珏见他精致的小脸被吓得不见血色,心里又有些犹豫。殿下,您若是乖乖听话,微臣保您一生无虞。 这话可算是十分真挚了,齐渊嫁给自己,只要后面不作妖,命就算是保住了。他对齐珩本来就没有任何威胁,现在委身于一个男人,更加爬不起来了。 你休想! 他的语气狠戾,似乎这样的事情很难让人接受,他怎么可能甘愿伏在子书珏的身下苟求自全! 齐渊的母妃是江南人,身上流着江南美人的血,自己也生得小巧美丽,没有想到竟然能用这样狠绝的气势说话。 子书珏只觉得这样的齐渊可爱得打紧。 他轻笑道:殿下,您已经没有退路了。 二人的婚事已经被齐珩定下,只要选个良辰吉日,齐渊便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了。 可这件事齐渊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他又挣扎了两下,见自己挣扎不开,便认命地松开了软剑。 银色的剑光在空中闪出冷厉的锋芒,剑神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在空荡的后院里十分突兀。 子书珏,你能不能放过我。 这句恳求,竟然带着些哽咽。子书珏定眼一看,怀中的中竟然哭了,两行清泪挂在惨白的小脸上,好生悲戚。 我不想 齐渊继续说着,却气急攻心,嗓子卡了一下,说不出半句话来。 子书珏顿时就心疼了。 他立即放软了声音,轻柔地拍了拍齐渊的后背:殿下,我不会欺负你的,你放心。 冷风吹来,杂乱的发鬓散在齐渊的脸上,被子书珏轻轻地拂开。 子书珏松开了钳制他的手,然后紧紧攥住了,想把掌心的温热传到怀中人的手里。这大冬天的把人困在冷风中受冻,着实是他的不是了。 无论如何殿下都不能忤逆陛下,陛下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这您比我清楚。您先在微臣府上暂避风头,微臣不会逼迫您的。 这副温声细语的模样和刚才动手耍流氓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齐渊抽了抽鼻子,然后任由子书珏把自己裹在怀中,不再说话了。 而一旁的小厮早就大气不敢出地龟缩在一侧,生怕这两人随便一个怒了拿他撒气。 瑟瑟冷风如锥子一样刺在了几人的脸上,僻静的宁王府此刻彻底陷入了沉寂之中。 子书珏的手指无力地颤了两下,无奈道:殿下,你可真是太招人疼了。 子书珏和齐渊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二月初二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这件事一时之间成了整个衡都茶余饭后的谈资。 兰府众人自然也是听说了这件事,兰溪竹坐在院中赏雪,听着自家小厮跟自己打趣。 听说这右相大人仪表堂堂,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最近他府上热闹的很,多是恭贺他求得良配的。 十几岁的少年却和后院的妇人们一样闲嘴,他眼中泛着精光,嘴里还滔滔不绝:宁王殿下也没个态度,说是那晚从宫宴回去脸色很难看呢。 兰溪竹听着,眉眼中飘了淡淡的愁绪。 齐珩此举是为何,难不成宁王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他了?这人向来阴晴不定,看谁不顺眼非要折辱一番也不是不可能。或许还有一个可能最近子书珏在他面前很是得力,若赐婚一事是那位名满衡都的右相大人求来的,齐珩倒也不会拂了他的面子。 毕竟宁王齐渊只是一个不得宠不得势的王爷。 这世道竟然还有如此奇人,喜欢男人也算是怪谈。那宁王也算是可怜,竟然要委身于一个男人。 那小厮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尽是不敢苟同的意味。 可这句感慨的话无意之中就刺痛了手还覆在梅枝上的兰溪竹。 那枝干尖利,兰溪竹力道又狠,他的手指一时之间渗出了血。血沾在了这快与雪融为一色的白梅上,显得妖冶异常。 兰溪竹有些吃痛地皱了皱眉。 小厮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见此状顿时一惊,公子的手怎么了?他慌了神,还没等兰溪竹制止就小跑了回房拿药和绷带。 左右不过是个小口子,不过是血流的多了些,何须这般一惊一乍。 他在塞北受过的伤比这可严重多了,肩膀被射穿了都能一声不吭继续挥剑,这样的刮伤哪里用得着包扎呢。 不一会儿,那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拿起伤药就要往他手上抹。 兰溪竹由着他去,不过嘴里却打趣道:回府了之后被惯得这般娇气,再回到战场上怕是受不得伤了。 那小厮顿时呸了两声,大过年的公子做什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兰府上下都求公子在沙场上平安呢,北狄人最好是一根头发都别动了你的。 兰溪竹敛眸浅笑:好,我定当护好自己。 他本来就生得俊俏,一双瑞凤眼将微微上抬,白皙的面庞宛若温玉,将这绝美的雪景都比了下去。 那小厮抬眼一看,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 公子实在太好看了,与那些粗糙的武夫们迥然不同。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通报从门外传来:四爷,陛下召您进宫一趟。 【作者有话说:作者的停车场在评论区置顶哦,前面18章抹去的纯***在里面。想看的话进群哦!后面应该还有这种毕竟,强制爱嘛,你们懂的。】 第30章 和朕赏雪 ======================== 一听这话兰溪竹便扫了兴致,连大好的雪景都变得索然无味了。他收回眼神,淡淡问道:陛下可有说所为何事? 通报的下人跪伏在了地上,陛下说今日雪景甚好,宫中的红梅开了,请四爷进宫一道赏雪看梅。 这话在旁人耳中并无不妥,谁都知道赏雪是托辞,陛下怕是要与他商讨什么大事。 兰溪竹却是晓得这人要干什么的。 一连有好些日子没做那事,齐珩怕是有些想了。这样的事情始终躲不过,兰溪竹得学着淡然接受。 他紧了紧自己的披风,摆了摆手。下去吧,我知道了。 这四面围得方方正正的宫墙他已经看倦了,前世总是被困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他庆幸地想,好歹这一世,齐珩没有强掳自己进宫了。至少他现在还是南衡的兰将军,兰府的四公子,而不是齐珩的什么劳什子皇后。 雪下得重,倒也没有几分冷意,他未带一人,只身来到了皇宫。 飞檐翘角,宫墙耸立,石阶上堆满了雪,与红黄相间的瓦墙相映。路上有行色匆匆的宫人,见到自己还会齐齐行礼。 兰溪竹不缓不疾地踏进了晨阳殿,齐珩披着黑灰色的大氅,专注地盯着案桌,正在提笔练字。 熟悉的龙涎香钻进了鼻尖,兰溪竹的心尖颤了颤。这样的味道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混着汗渍和齐珩的粗喘,充满着侵占的感觉。 微臣兰溪竹,叩见陛下。 他拂开了衣摆,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 齐珩随意地把笔撂下,揣着手炉坐了下来。 陪朕去暖阁。 他的脸上有无法消散的倦意,似乎几日没有阖眼了一般,看上去疲累得很。 齐珩今日与往常不同,从前他进晨阳殿之后,这人总要奚落他一番,或是与他周旋一番。可今天却什么前话都没说,直接就进入正题。 兰溪竹闭上了眼睛,颤着声道:是。 齐珩并不打算为难他,直接就前牵起了他的手,将人拖了起来。 等会儿给朕揉揉肩。 他的声音算不上轻柔,却没有了以往的强势。 看来他今天真的很累。但是都这么累了还要召他进宫,兰溪竹也摸不透齐珩是怎么想的。 齐珩的手很温热,许是方才有手炉捂着的缘由,将他从宫外带来的寒意驱赶了三分。 暖阁的地龙烧得旺,甚至有些热。 今日过来冷吗? 齐珩脱下了大氅,随意地摆在一边。兰溪竹也十分识相地解开了外袍,走到了床边。他轻轻摇了摇头,抿了抿唇道:不冷。 塞北的风雪刺骨,衡都这点子雪花算得了什么。 不过这些事情他懒得同齐珩解释。 你的手摸着很凉,来的时候没带手炉?齐珩将人揽进了怀里,嗅着他的发香。 兰溪竹身子一僵,缩了缩肩,下意识地微微仰着头。 陛下,臣已经习惯了,塞北的荒原可没有这样的东西。他皮糙肉厚的,哪里需要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 这话听着有些顶嘴的意味,可是齐珩并不恼怒。他把头埋在了兰溪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过来的时候沐浴了? 兰溪竹细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齐珩的视野内,他还未答话便感觉自己的喉结被人轻轻地咬住了。 嗯陛下 他的嘴里发出轻微的求饶声。 没有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命脉被别人掌控威胁,更何况是这样敏感的地方。 他的脖颈传来密密麻麻的酥感,好像被蚂蚁爬过一样。片刻之后,齐珩不再咬他,而是轻轻用小舌卷着他的喉结,引得兰溪竹的气息都不稳了。 他现在太难受了,一点都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齐珩才放开她。他的双目爬着红血丝,语气有些浮躁:兰溪竹,朕要纳妃了。 近日他在和希兰的使者周旋,商量着崔雪怨入衡都的日子。那希兰果然是蛮夷小国,恬不知耻,今年竟然央求南衡额外搁给他们一座城池。他们双方焦灼不下,为此齐珩已经苦恼很多天了。 他心情不好,不知怎么的特别想要见兰溪竹一面。 兰溪竹撇过头去,语气如常:恭喜陛下。 听说那希兰圣女天姿绝色,若是后宫迎来了这么一位可人,齐珩也能少召见他几次。 齐珩听着这话,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半阖着眼眸,语气危险:恭喜朕? 他看着兰溪竹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莫名更加烦躁了。用的着他恭喜什么,但真是一句好听的都不会说,让人看着就讨厌。 不知为什么,齐珩感觉自己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名火,只想把怀里的人压在身下好好地索取一番。 他想驱赶这股烦躁,却怎么也做不到。前几日明明想着纳妃来消退自己对兰溪竹的念想,可一见到兰溪竹,齐珩就知道自己刻意做的这些事都是徒劳无功。 他消退不了这份念想,他想念兰溪竹的身子,想着他无力地趴在床上唤自己陛下的模样。 他怕是疯了。 兰溪竹瞬间哑了声。 这皇帝果然是喜怒无常,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秒就变了脸色。齐珩传召自己,莫非是想要甩脸色给自己看的? 下一刻,齐珩的身子欺身压了上来,兰溪竹双眼一闭,眉头紧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耳畔传来他的冷笑:兰溪竹,你以为朕要做什么?看见兰溪竹如此慌张的神色,他唇角一勾,解释道,朕今日本来不打算碰你。 兰溪竹蓦然挣开了双眼。 但是现在反悔了。 然后齐珩的大掌就探进兰溪竹的衣襟里,解开了他的裤带。 他这是要做什么? 齐珩耐着性子说:朕第一次给别人做这种事,兰卿真是好大的荣宠。 兰溪竹的身子颤了起来,巨大的刺激让他忍不住弓起腰来,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叫声。 陛下 他想让齐珩停下,却仿若突然被钳住了嗓子。房间很静,只有一些衣角碰撞的杂音和兰溪竹的微弱的喘叫声。 一炷香的时间后,房间静了下来。 朕去净手,你等朕回来一起赏雪。 【作者有话说:裙号:677536224】 第31章 对你好吗 ========================== 兰溪竹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眼神涣散。他低垂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身边的床幔。 齐珩的力道很大,刚才把他弄痛了好几次。 他在军中从来都是讲求自律清明,从来没有这样为自己纾解过。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还不错,总比齐珩强迫他好得多。 不过他方才说什么? 齐珩要和自己一同赏雪?莫非真的是召见他来做这样的雅事? 兰溪竹还以为他们两人之间只能做那档子事呢。 细细簌簌的水声传来,齐珩当真是是去净手了。兰溪竹想起他洗去的是什么,面上一臊。 齐珩转过头来走回床边,看到他这样子,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兰溪竹此刻衣衫半褪,洁白的锁骨都露出半截,松松垮垮地躺在床上,让人看着就心生冲动。 爱卿,你还要躺多久? 许是刚刚伺候好了眼前这人,齐珩说话的底气更足了。他走上前去,将兰溪竹缓缓扶了起来,倚在床榻上。 #NAME? #NAME? 兰溪竹垂眸看了看自己裸露在外面的大片肌肤,嘴唇微微翕动:是。 在军中的时间待得久,他穿衣也格外快些。不一会儿他就穿戴整齐站在了齐珩面前,面色如常,一点没看不出方才纾解过的痕迹。 齐珩向外走了出去,兰溪竹也快步跟了上去。 宫中的梅花总比外处开得好些,尤其是晨阳殿前的满园红梅,在大雪纷飞的天当真是美极了。 都说宫中的人会享受,皇帝身边的东西更是有一样算一样,都是极好的。 兰溪竹心里不免落下几分惆怅,齐珩若是开口,底下的人怕是会将各式各样的佳人美女往他宫里塞,何须惦记他一人。 若是齐珩真的对他用情至深,专情于此,上一世又为何宠幸那位绝色倾城的希兰国圣女十载春秋。 他在齐珩心中终归不过尔尔罢了。 望着兰溪竹凝思的模样,齐珩不满地皱了皱眉,你在想什么? 兰溪竹双眸微微放大,似乎是突然被打断了惊到了似的。下一刻,他感到自己的掌心传来了不属于自己的温热。 齐珩的大掌攥住了他的手。 陛下 兰溪竹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却没法把自己的手抽离出去。齐珩使上了劲,哪能让他如愿。 这园子没有别人,朕让他们退下了。 齐珩绕到了兰溪竹的身后,环住了他的身子:兰将军,你很害怕他们知道朕和你之间的事吗? 当然了,他害怕,但是这并没有用。 再罔顾人伦的事情齐珩也做过了,前世的他身为一个男人,做了十年的中宫皇后,那时整个天下都知道他兰溪竹和齐珩是什么关系。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这一世,只要齐珩还想,他就得立马交出兵权,入住凤栖宫。 他两世的生死和自由都被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所掌控着,他这条命本来久由不得自己,光害怕有什么用。 兰溪竹尽力让自己的声线变得平稳:陛下,雪下大了,回殿内檐下吧。 齐珩眯了眯眸子,神色顿时冷厉了下来。 这人总是不懂得怎么讨好自己,让自己少受一点罪。 他推开了兰溪竹,力道却没掌握好。雪天路滑,两人一个不稳竟然摔倒了下去,滚到了雪堆里。 在倒地的一瞬间,齐珩还是下意识地将兰溪竹护在怀中。 兰溪竹只觉得自己的视线顿时天旋地转,虽然失重,却也没有感受到跌落到实地上的痛意。 他的头埋在了齐珩的胸前,二人的姿势看着格外暧昧。 齐珩的眼睛也紧闭着,双眉紧皱,看那神色似乎是伤到了什么地方。 兰溪竹连忙爬起身,陛下!可受伤了? 他迅速地爬起身来,将齐珩扶得坐了起来。坐起来的时候突然碰到什么地方,引起齐珩的一声吃痛。 #NAME? #NAME? 兰溪竹想要脱去他的靴子,却被人按住了手。 微臣去给陛下找太医。 不要。 齐珩不容人拒绝的声音传来。 他用锐利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兰溪竹有些慌色的脸,手还擒着他的手臂。 兰溪竹,这两日朕对你不好吗? 此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兰溪竹猝不及防,瞬时间怔在了原地。 而齐珩心里则是涌上几分恼意,怎么最近自己总是跟吃错了药似的。 自打从佑民寺回来他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偏偏苏未辰总是爱在自己耳边说他心悦兰溪竹,让他对兰溪竹好些,不要强迫人家。 前几日因为希兰国和亲的事情闹得不太顺心,齐珩特意没有召见他。 #NAME? #NAME? 就算他纳那圣女为妃、为后,他都不会这么轻易地跟兰溪竹断得一干二净。 想要恭喜他还早着呢。 齐珩觉得他今日对兰溪竹已经十分温和了,偏偏面前的人太气人,总是不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罢了,给朕请太医吧。 齐珩见他滞在那许久都不开口说话,无奈又烦躁地摆了摆手。 算了,跟一块木头置什么气。 其实兰溪竹不是木头,他知道齐珩对自己的心意,却也不知道齐珩今天为什么比往日更加喜怒无常。 #NAME? #NAME? 那跟他对自己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兰溪竹连忙应下,然后将齐珩抱了起来。 这种失重感对齐珩来说十分陌生,他顿时变了脸色:兰溪竹你做什么! 外面风雪大,陛下不宜在外面受冻。 齐珩额上的青筋立显,他咬牙道:你可以背朕。 不过还没等他多说几句,兰溪竹就已经把他抱到了晨阳殿的榻上了。 微臣多有得罪,请陛下责罚。 齐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趁着自己还可以忍着脾气:出去。 第32章 阪上走丸 ========================== 直到太医赶来,齐珩的脸色都一直是黑的。 太医给齐珩冰敷了伤处,然后交代这几日不要随意走动,注意休息。 还好只是扭伤了,不打紧。 兰溪竹守在一边,看着闭眼凝神的齐珩,不知此刻自己是告退好还是留在这看顾着他好。 齐珩的心里乱乱的,他突然不想看到兰溪竹的脸,不喜欢看到他那一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和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兰溪竹的身子都板僵了,床榻上的人才大发慈悲地开口:你退下吧。 说是赏雪,其实什么也没做成,还给自己身上添了一处伤。 这让他本就糟糕的心情加剧了。 兰溪竹眼睫轻颤,轻轻垂下了头。 他想要在走前开口说些什么,于是随意捡了句话说:陛下近日待微臣很好。 他也不知道面前这人喜欢听自己说些什么,但是顺着他肯定是没错的。 方才兰溪竹没有答他,说不定他心里还想着呢。 怎么说齐珩今日也算是救了他,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齐珩总是下意识地护住自己。 兰溪竹愿意主动示好,这可和过去的他大相径庭,从前的兰溪竹可从来不会在齐珩面前服软。 齐珩的眉毛往上一挑,言语之中竟然还有些意外:朕发现你从塞北回来后没那么犟嘴了。 兰溪竹没有接他的话。 好了,朕今日乏了,你回去吧。 微臣告退。 兰溪竹抱拳低着头往后小步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房中顿时恢复了寂静,一切都静止了,只有龙涎香还在燃着,丝丝烟雾缭绕。 方才他的那句话让齐珩的面色转霁,眉眼之间的烦躁也散去了几分。 正当齐珩打算躺身午后小憩一会儿的时候,江德清神色慌张地从外面小跑了进来。 陛下!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手里的拂尘差点没拿稳。 方才有些困意的齐珩瞬间睁开眼,手指轻点太阳穴:何事惊慌。 毛毛躁躁的,不是江德清的行事风格。 回禀陛下,右相大人求见,似有急事。 方才子书珏的神色看着着实慌张,连带着江德清都一起紧张了起来。 这几日多事之秋,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大事,惹得陛下不快了。 传。 齐珩长吁一口气,有些勉强地坐起身来。 子书珏肩上的雪都没早开,发丝也有些凌乱,进来了之后先是行礼:微臣御前失仪了,事急从权,不得不叨扰陛下。 齐珩不喜欢子书珏同自己讲这些虚礼,二人在他还没继位的时候就相识了,双方知根知底的,交情极好,连这右相的位子都是他早就给子书珏算好的。 说正事。 子书珏微微点了点头,看向了齐珩,抿唇开口:密云巡抚上了一道密折,说是他密云境内出事了和北狄人有关。 密云临近塞北,那里的人和北狄人的来往十分密切。 听到密云和北狄,齐珩微不可查地跳了跳眼皮子。 继续说。 子书珏深吸一口气,面部严肃:塞北的一只商队落难了,在密云境内。一百八十余人仅剩两三个活口,塞北那边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了,非要让南衡给个说法。他们现在随时可能起兵,攻上密云 果然是件棘手的事。 齐珩顿时头痛不已。 事出有因吗?还是他们借机闹事? 北狄人最近很是躁动,尤其是北狄王膝下的那几个王子,对南衡虎视眈眈已久。 子书珏面带愁容,无力地摇了摇头:无从得知。 放肆! 齐珩重重地拍上案桌,手被震得生疼,却宛若没有知觉似的。 自从兰溪竹上次回来,塞北安稳了有两个月吗?怎的又要生出这么多祸端出来! 希兰最近也是狮子大开口,贪心不足!这两个蛮夷小国是约好了一起来给南衡找麻烦的吧。 陛下息怒! 子书珏跪了下来。 这事来得蹊跷,让人防不胜防。 查,去查。 齐珩的气息十分紊乱,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在忍着怒气。 子书珏应了下来,却犹豫着没有立即退下。 陛下兴许要告知兰将军一声,随时准备出征。 北狄一旦起兵,必将是一场恶战。若是兰溪竹不回塞北镇场子,怕是轻易压不下北狄那些野蛮人。 而且这两年上面的人甚少在密云州派兵屯田,若是打起来,没有支援怕是撑不了多久。 凡事都要未雨绸缪,战事尤当如此。 朕知道了。 而这边的兰溪竹在回府路上骑着马小跑,还未知晓此事。 下雪天,路上行人少,他的路十分畅通。 突然他的马一惊,发出了嘶鸣的声音。 兰溪竹定下心神,看着面前身着黑黄锦云纹棉袍的男人。 齐淮正在对着他笑,手执一把青黑色纸伞。 这雪大了些,将军就这么淋着? 果真是西南过来的人,哪有人下雪打伞的。 微臣习惯了。 塞北的风雪哪里是打伞就能遮得住的,寒冬腊月,肃风犹如利刃刀尖,狠狠剜在将士们的脸上。他们之中,有哪一个抱怨过半句的。 许是也想到了这点,齐淮含眸轻笑道,本王给忘了,将军是不惧寒的。 兰溪竹不想在这大雪天与他没有用地寒暄下去,于是开门见山道:昭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没事。 齐淮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就是将军前几日在本王这里落下了一块东西,本王今日亲自送还给将军。 这枚玉佩不怎么起眼,兰溪竹看到它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有这么一块玉佩。不过他不怎么上心,丢了也并没有察觉。 现在看来,恐怕不是丢的,是这人从自己腰间顺走的。 前几日他们也是在街上偶遇,直觉告诉兰溪竹,和齐淮走得太近没有什么好下场。 兰溪竹顿时眉头一拧,接过了齐淮手里的玉佩。 王爷还有别的事吗? 齐淮淡淡摇了摇头,并且为他让了路。 兰溪竹心中有疑云,不过也不愿在这大雪之下与他闲谈,点了点头后便御马走了。 他没有看见自己走后,齐淮在伞底,望着自己离开的背影缓缓勾了一抹唇。 第二日,晨阳殿: 查出来了?齐珩拿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 子书珏点了点头,神情复杂。 劫杀北狄商队的人是玄羽骑士兵。 他的语气有些犹豫,开口都有些结巴。 砰! 齐珩的茶杯摔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33章 请召出征 ========================== 子书珏猛然抬起头来,脸上也是愁城难解。 陛下息怒。 这两日他派了好几拨亲卫去密云,传回来的消息如出一辙,都说是玄羽骑夜袭。这事做得还挺缜密,若不是他的眼线布满了整个南衡,恐怕轻易查不出来。 齐珩攥紧了拳头,嗔目切齿:再查。 玄羽骑是什么人?你拿这个名号出去问南衡的三岁稚童,他都能给你讲两句他们的丰功伟绩。 这是南衡最勇猛的将士,是兰老将军留下的亲兵,现在又归在兰溪竹麾下。 谁都知道,如果北狄的商队在南衡遇难,南衡给不出个交代的话,两国开战必不可免。 可这对兰溪竹有什么好处? 他们兰家世代忠君忠国,兰溪竹怎么可能指示自己手里的人去做这种事情! 子书珏有些犹豫,但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微臣派去四批人了 都说是玄羽骑动的手。 纵使他也不相信,但是这怎么解释他们的刻意伪装?他是费了些功夫才查到的,也就是说动手的人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不排除栽赃嫁祸的可能性,更不能排除玄羽骑暗自动手的可能性。 是兰溪竹授意的吗? 齐珩盯着案台上缭绕的龙涎香,眼神令人捉摸不定。 微臣暂未查明。 子书珏的掌心已经微微渗出了汗,这个东西想查也查不到。 衡都的势力错综复杂,兰家表面上并没有结党营私,背地里的交际线更是十分清晰。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真的清清白白,另一种就是他们藏得太深,他的手根本伸不了那么长。 玄羽骑是兰家的私兵,玄羽骑的军事要件通常是百里加急护送,他也拿不到兰溪竹与分布在南衡其他的玄羽骑士兵的来往信件。上次奸细一事一出,他们对玄羽骑每个士兵的身世审查更加严密。 这支军队还好人少,如若不然,早晚会成为齐珩的眼中钉肉中刺。 齐珩抬起眸子,眼神幽深。 兰溪竹有什么理由截杀北狄人,此事一出,两国交战必不可免。他就算恨朕,也不会让灾难降临到百姓头上。 他心中满是大义,满是天下苍生,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齐珩从未明说,但是子书珏暗暗跟在齐珩身边两三年,也多少知晓一点他和兰溪竹之间的爱恨情仇。 陛下,恕微臣多嘴,他毕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将军,在战场上说一不二、震慑四方,怎能甘愿匍匐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求荣呢。 不过后面半句话子书珏没有明说,齐珩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齐珩一时之间有些怅惘,郁闷的情绪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确实从来都读不懂兰溪竹。 而且密云这两年派兵屯田都是兰将军负责的,这次密云出事,微臣才知晓,密云边境几乎没有衡都派去的兵了,整个塞北都是玄羽骑的人和塞北常驻军驻守。整个塞北,俨然成了兰将军的地盘。 最后一句话实在大逆不道。 齐珩手里的佛珠被狠狠地突然扯断了。 棕黑色的珠子散落一地,甚至在空荡的晨阳殿响起了回音。 兰溪竹是兰家人,他可以一辈子效忠齐家,但不代表会一辈子效忠他齐珩。 他这是要如何,有心谋反吗?趁着希兰蠢蠢欲动,然后制造塞北冲突,让南衡内乱,换一个不会再强迫他,比他辗转承欢的皇帝? 陛下暂且宽心,或者这一切都是北狄人的自导自演呢?两国开战需要一个理由,或许是他们没事找事也暂未可知。 见齐珩的面色十分阴沉,子书珏忙不迭地宽慰道。 只不过这么一来更难解释,为什么玄羽骑会参进这件事中。 左右都跟兰溪竹逃不开关系。 齐珩挥了挥手,示意让子书珏下去。先看看塞北有什么动静。 是。 这几日南衡虽然调查过了,但是给不出交代,那两个活口已经吓傻了,问不出什么来。截杀他们的人实在把事情做得过于缜密,让人找不到漏洞。 无奈之下,密云巡抚只编了一个商队仇杀的幌子报给了北狄。 北狄王喧嚷着要起兵,传闻北狄二十万兵马已经从苏木旗出发了。 这可让西南的希兰国等着看好戏了,兰溪旌在西南边陲听闻此事,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希兰趁着两国开战也想掺和进来咬他们南衡一口。 兰溪竹这两日在府中惴惴不安,他早已经收到了北狄起兵的消息,可是齐珩迟迟不下召,他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私自离开衡都。 齐珩这人到底在等什么! 若是他再不启程回塞北,凭着塞北的那十万马兵,密云不知能否撑得住那帮游牧蛮民的三日强攻! 塞北的情况他最是知晓不过,前两年在那驻守的地方官和中央军都不堪大任,尸位素餐,剥削百姓、私吞税款。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年轻气盛的兰溪竹怒火之下把他们打压了一番,遣散的遣散,撤位的撤位。 当时的兰溪竹少年将军、意气风发、雷厉风行,只觉得自己做了善事,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朝廷不知晓此事,更没有再派中央军驻守塞北。 塞北这两年的发展不错,百姓安居乐业,边境纷争也少了很多。 只可惜那里的常驻军仅剩当年的三分之一了,若不是他派遣三万玄羽骑镇守,北狄随时都能攻下密云。 也怪他这两年与齐珩离心,年轻自负,不向朝廷请军。从前北境由他驻守,现下他不在塞北,着实太危险了。 在听闻北狄兵至边境不足百里时,兰溪竹终于按捺不住,主动请召进宫。 虽然他着实不想平白无故踏入这个地方,但是为了塞北安危,他也顾不得那么多。 兰溪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莫非齐珩害怕像上次一样回到塞北之后不回来了,所以才迟迟不下召。 不,不可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会儿就被兰溪竹从脑海里甩去。 齐珩虽然混蛋,但是在大是大非前,他不会偏向那点儿女私情。 想着想着,他已经到了晨阳殿前。 他摘下了佩剑,将泛着银光的战盔摘下。 原来兰溪竹在来之前已经穿好了一身战铠,红色的披风在残雪中摇曳,发出猎猎的响声。 他中气十足道: 末将兰溪竹,求见陛下 第34章 朕太心软 ========================== 殿内久久没有回复,殿外的积雪还未化尽,兰溪竹就这么直直跪在地上,眼神坚毅。 他不知道齐珩为什么突然不待见自己,但是事出紧急,他不得不亲自来找齐珩。 如果皇帝不见自己,他就跪在这里,一直到齐珩愿意见他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才传来了一道沉沉的声音: 进来吧。 兰溪竹的身体抖了抖,跪在地上的腿都麻了半边。他撑着剑站起身来,缓缓踏进了晨阳殿的大门。 陛下 他一步步走进了齐珩的案桌边上,鞋袜被积雪化开的水浸湿了,沉甸甸的,难受得很。 齐珩面若寒霜,站起身来靠近他,然后抬起他的下巴,逼着他跟自己对视。 兰溪竹,你好大的胆子。 他说出的每个字都仿若从齿缝里蹦出来一样,低沉而又夹杂着怒意。 兰溪竹的下巴被捏得生疼,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他不知道齐珩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般粗鲁,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 你穿着这身进宫,是要向朕示威吗? 晨阳殿不准配剑入内,齐珩给过兰溪竹特权,可他向来也守着规矩,从未带着兵器出现在御前。齐珩未召,他却擅自入宫请召,还是这样一副装扮,这落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是大逆不道吗? 只是兰溪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今日是不是会犯了齐珩的忌讳,他只知道自己若是还不进宫请兵出征的话,北境怕是随时都会有危险。 陛下,北狄已然发兵,企图攻打密云,为何迟迟不下召? 这一次,兰溪竹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质问。微臣无心冒犯,只是大敌降至,理该迎战。微臣再不带兵前往,只怕密云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塞北不能没有兰溪竹,正如西南不能没有兰溪旌一样。偌大的南衡,要是离了兰家这两个将军,彼时邻国大敌压境,怕是挺不过一个月。 兰溪竹,你过来找朕,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 齐珩毫不客气地放开了他的下巴,甩了甩衣袖,坐回了龙椅上。他面色沉沉,周遭的气氛也变得更有压迫感了。 兰溪竹闻言一怔。 他果然是不放心自己。帝王就是帝王,永远都少不了猜忌怀疑的心思。 他是齐珩,一个百般凌辱自己的人,一个从未相信过自己的人。纵使他兰家忠心耿耿,纵使他们从未有过二心,齐珩自始至终都防着他们。 兰溪竹突然觉得自己心痛得厉害,快要喘不过气来。 猜忌就猜忌,打压就打压,可这次的事是关系着南衡北境子民危亡的大事,怎能轻易耽搁下来?他在衡都多待一天,密云的子民就多一分危险。 陛下是疑心微臣?兰溪竹戚戚一笑,若是兰溪竹心怀不轨,对国不忠,在塞北做了什么对不起南衡的事,用不着陛下,左相大人就会亲手把微臣了结了。 兰家家风,严谨至此。 齐珩悬在半空中的手指轻微颤了下,他动了动唇,但还是没有开口答话。 他也不想怀疑兰溪竹。 他这两天把自己闷在晨阳殿,除了召见子书珏,就是练字静气养神。 现在看见兰溪竹的脸,听见他说的这番话,仿若突然明白自己这几日郁结在心中的不快和怒意是从哪来的。 原来他并非真的生气兰溪竹会造反,也并不是恼怒北狄和希兰的挑衅。 齐珩只是害怕,他害怕兰溪竹真的想反了自己,怕他从里到外都彻头彻尾地恨着自己。 可是明明,他是最没有资格害怕的。 他在兰溪竹身上留下的,除了强势的侵占以外就是屈辱的印记。他要是恨自己,那也是十分理所应当的一件事情,他害怕有什么用。 身为一个帝王,应当杀伐果断,铲除异己。但是齐珩有时候会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做到了一个帝王该做到的那样。 不,没有。 就算兰溪竹真的有那个心思,他也舍不得杀了他。 齐珩心想,若真有那一天,他会把兰溪竹锁在皇宫里,锁在晨阳殿里,把他绑起来,让他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见齐珩低垂了头不答话,兰溪竹抿了抿唇,开口道:陛下又担心微臣躲在塞北不回来吗? 齐珩抬起了幽深的眸子,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情绪一般。 只要陛下下诏,微臣立马谴回。他的眼中泛着希冀,仿若已经退了很大一步一样,以为做出这样的许诺,齐珩就不会再把自己压在衡都。 兰溪竹当下便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然后磕了个头,行了一礼道:陛下,微臣愿请兵前往塞北抗敌,求陛下允准。 看着他如此倔强,齐珩长叹了一口气,薄唇轻启: 朕允了。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这个时候还不派人过去,密云怕是撑不了多久。其实就算他今天不来求自己,他也会将出征的诏书在傍晚前送到兰府。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和兰溪竹的恩怨波及到底下的百姓身上。 这句话让兰溪竹如蒙大赦,他的眉梢瞬间染上了狂喜:微臣叩谢陛下。 见到他这副样子,齐珩心里的大石也落下去了几分。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相信兰溪竹会叛国。他的心中就算没有自己,也装着黎民百姓。 兰溪竹靴上和膝上的水淌了出来,不过一会儿就被地龙烧干了。 积雪化水,挂在身上肯定很难受,这人也是个倔的,竟然真就在这寒月里老老实实地跪在雪中半天。 齐珩的心又不争气地软了几分。 他将兰溪竹用手拖了起来,拍了拍他手上的灰。 这次是他错了,不该在事情未查明之前就把气撒在兰溪竹身上。苏未辰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的人,人家能喜欢自己才奇怪了。 你今天过来就为了这件事吗? 兰溪竹有些受宠若惊,他想要收回手,却被齐珩突然制住了。 此去一行,善自珍重。 齐珩尽力放轻了声音,望着兰溪竹冻得泛白的唇,心里涌上一股内疚。 兰溪竹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以为他总算减轻了疑虑。 不知为何,他仿若一个受气的孩子突然被主持了公道一般,心里又欢喜,又涌上了一股委屈。先前被怀疑的憋闷顿时退散了几分,他的眼中闪着晶莹的光泽,鼻尖也酸了几分。 兰溪竹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可是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若是对他不好,他并不会将这份恶意放到心底,你若是稍微对他关怀几分,他就恨不得将那份善意全部还回去。 陛下也是,珍重。 齐珩泰然地点了点头,问道:你要多少兵马? 五万。 这个数字已经是底线了,北狄那边有二十万兵马,他手里若是拿不出十五万人,恐怕会很吃力,必得死伤惨重。 至于胜败就不在兰溪竹考虑的范围内了,他守着塞北这么多年,甚少打败仗。 就算这次是北狄人蓄谋已久,也不过是一群蛮民。他比那帮蛮人多的是战术,玄羽骑和北戎军在他的带领下以少胜多的事干得多了。 齐珩从未质疑过他的能力,不过听到这个数字之后还是皱了皱眉。 听子书珏说,塞北那边只剩十万兵马了。 朕再给你加三万,清点过后便启程吧。 然后他便不再言语,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兰溪竹行了个大礼,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下。 晨阳殿静了半晌,依稀能听见屋檐上冰锥化冻低落的滴答声音。 子书,朕对他是不是太心软了。 齐珩望着窗外出神,嘴唇轻轻翕动了两下。 方才那般强势的模样还没撑多久,看见兰溪竹含着怨的眼神和凄惨的笑意,他就不攻自破了。 这时,身着一袭白袍的子书珏才从屏风内走出来,他的脚步很轻,步履款款,让人听不出来这后面一直躲着一个人。 陛下为何不反着问问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强硬了些。 子书珏的声音温润清澈,这句话让齐珩瞬间清醒了几分。在他还没答话前,子书珏又乘胜追击道:陛下打算何时立后? 齐珩犹如乌木般的瞳孔微微放大,俊颜上划过一抹躲闪之色。 他好像很久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了。朕不知道。自从上次钦天监跟他胡扯了一番后,他已经把立后的事情暂搁脑后了。 皇后对于齐珩来说可有可无,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算顶着朝臣的压力也要把它一直空置在那里。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心有所属了。 齐珩沉沉呼出一口气,敛了心思,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些事情。 之前你说的那件事的进展可有眉目了? 子书珏颔首应道:微臣已经查明了,他最近确实不太安分,和昭王殿下联络频繁的也是他。 齐珩谛视了一番摊在案桌上的卷轴,语气平淡如水: 希兰和亲使者已经候着了吧,南衡使团缺个接亲使者,就让他去吧。 既然太闲,就找点事情做。 这衡都当真是一日都不得安宁。 那微臣便去拟旨了。子书珏行礼告退。 第35章 将军中毒 ========================== 在兰溪竹点兵之前,另一道圣旨悄然送去了秦府。 老爷,陛下为何这次选你去做希兰国的和亲使者?长公主岁和挺着孕肚,面带愁容地盯着这份圣旨。 他们秦府向来与世无争,这样的大事怎么突然落在了他们身上? 秦阳眼神躲闪道:大抵是前几日昭王殿下出声,惹得陛下不快。陛下暂无合适的人选,还不能怠慢希兰使团,所以择了我去吧。 自从宫里的传报太监在秦府宣读了这份圣旨后,他的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 秦府门楣是高,秦阳得的却是个虚职,空有其表。齐珩委派他去接亲是为何,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他还什么都没做过。 昭王终究是心思多了些,他不过是一个希兰的番邦女子生下的庶子罢了。陛下乃嫡长子,光是身份就摆在这,他就算有再多的心思也翻不出浪花来。 岁和唏嘘道。 秦阳盯着堂外发怔,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夫人在说什么。 岁和显然也是发现了这点,然后轻轻推了推他:老爷,在想什么呢? 无事。 秦阳猛然回神,然后覆上了她的手:公主勿要伤神了,为夫此次前往西南不过半月,你在家中定要看顾好自己和腹中胎儿。 岁和莞尔一笑:你放心。 二人的手紧紧地攥着,外人都道长公主和驸马相敬如冰、举案齐眉,现下看来并非虚言。 希兰的和亲使团已经在西南候着了,南衡这边也不能耽搁太久,所以第二日秦阳便领着和亲队伍启程了。 而兰溪竹这边也点好了兵,准备带着八万兵马从衡都出发了。 发兵之前,兰溪韵特地嘱咐好:战场刀剑无眼,护好自身。剩下的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整个衡都似乎已经没有兰溪竹留恋的东西了,他坐在马上,又回首眺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不知怎的,心里落下了几分惆怅。 战事永远都是耗时长久的,这次一走,不算路上的行程,没有一月都怕是回不来。 他接下来一个月都不用见到那个只会强迫自己与他欢好的齐珩了。 那张俊美却喜怒无常的脸顿时浮现在了兰溪竹脑海中,一时半会儿竟然挥之不去了。 将军,八万兵马已经集结完毕,即刻便可启程。 姚归林单膝跪在马下,恭敬地向马上的人回禀道。 嗯。兰溪竹敛回了心思,拽了拽马僵,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乌泱泱的八万兵马。顺子没闹吧?这句话的声音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 姚归林的神色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见他别扭着不说话的模样,兰溪竹心里猜到了七八分。雷顺自从上次苏醒后就开始一蹶不振,终日吵嚷着要跟着其他人一起练兵。可他现在连一点重物都提不起来,一只手跟废了似的。纵使他们百般宽慰他只是暂时不能用手,他也不相信自己三五年之后还能上战场杀敌。 这次点兵出征,他心里怕是万分难受。跟着兰溪竹率军打仗那么多年,自己第一次不在将军身旁。 罢了,让他在衡都好好养伤吧。 兰溪竹低身伏了下去,作起势状,右手向上摆了一下,中气十足地大喊道: 即刻启程 这一声回响在南衡城外,经久不息。 南衡的战旗飘扬在空中,随着行军队伍渐行渐远,缓缓离开了城郊。 行军的速度不比皇帝游行祈福,他们的动作快上许多,而且还是急行军,一日怎么也得走二百里路。 北境战事告急,兰溪竹忧心北狄人压境,行军队伍更加马不停蹄。 才半日的功夫,他们就已经行了一百多里路了。 从晌午走到傍晚,夕阳的余晖也洒了下来,暗紫色夹杂在辉煌的落霞之中,昭示着夜幕来到。 越往北走越冷,尤其是在这还未化开冰的正月里。他们不得不就地扎营,休息一晚。 营地里升起了篝火,随行军大部分都是玄羽骑和北戎军的人,将士们彼此之间都是共同出生入死过好多次的战友,交情也好。 军营里无须拘着,他们围在一起烤火谈天,什么粗鄙之词都能肆意地宣之于口,好不畅快。 还是在外边好,在衡都说句话都能思虑半天是不是犯着什么忌讳了,老子还是愿意待在塞北,若不是陪着将军,老子一辈子都不愿意踏入衡都这鬼地方。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谁说不是呢,搁演武场放个屁打个嗝我都不敢,那群衡都的兵看着跟个豆芽菜似的,就会讲究这些虚礼,让他们上战场打仗都害怕给北狄人掰折了。 这些兵痞子们顿时发出了一顿哄笑声。 他们来自塞北,心性本就粗犷豪放,说话更是毫无遮拦。 不过总有两个不一样的,好比姚参领,人家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只是淡淡笑着,一语不发。 兰溪竹身为他们的主帅,虽然身份不同于他们,但是还是能跟底下人打成一片。他也握着酒杯不言语,脸上挂着一抹寡淡的笑。 往常他们军营中是禁酒的,但是北行军不同。喝酒能暖身子,这让他们在寒冷的北边找到了比添衣更有乐子的御寒法子。 虽然夜晚准许他们喝酒,但是兰溪竹也不让他们贪杯,少酌些许,能够散些寒气便罢了。 姚参领,来喝一杯啊。身旁一位将士看着姚归林光说话不喝酒,撺掇着让他喝一杯。 他端起一杯酒就想往他嘴里送。 姚归林脸上顿时划过一抹慌张,我不会喝酒。 那人顿时被扫了兴致,哪有男人不会喝酒的,你尝两口。 两人推搡着,姚归林在和他的衣角碰撞之中从怀里掉出了一块帕子。 帕子是女儿家的东西,这在军中可是个稀罕物。 那人有些薄醉了,一看到这东西就乐了,他马上抢了过来,喧嚷到:参领,你这身上怎么有女儿家的帕子。 姚归林更加慌张了,下意识地就想抢回来。 那人哪能让他这么得逞,他洋洋得意地打开帕子,发现上面还有一句诗: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他们几个莽夫纵使再不识这文字功夫,也大概猜晓到这是什么意思了。 参领这是有心上人了啊?那人笑着打趣道,嘴里更加肆无忌惮,这是谁家的姑娘,跟将军报备一声,等咱们从塞北回来不就等着吃喜酒了? 军营之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起哄声,站在众人中心的姚归林瞬间通红了脸。还给我!他用了力,抢了回去。 兰溪竹仿若置身一旁,不过他知晓姚归林是个面皮薄的,也就好心出声劝道:别闹了,再晚些便回去歇息吧,咱们争取在后日抵达密云。 众将士们被这么一说,也逐渐消停了下来。 姚归林的脸上还有些红润,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兰溪竹本来也是想喝完手里的酒就回帐中休息,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 这酒当真是烈酒,效用竟然这么显著,不一会儿他就发了汗。 见兰溪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虚浮,一直盯着他的姚归林担忧出声:将军,你怎么了? 这句话一出,众人忍不住朝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见兰溪竹两颊泛红,眼底迷离。 这倒像是中了催情药的缘故。 众人一惊,连忙把兰溪竹扶回了帐中。 军中哪来的这种东西? 他们自家将军的酒量他们清楚,不可能因为这两杯薄酒就醉成这样了。 估计是有人给兰溪竹下药,而且是针对他一个人的。 我想起来了,刚才是不是有个小兵向将军敬酒了,将军卖他面子就喝了,谁知有没有问题? 其实本来这样的举动都是不合乎规矩的,不过他们将军体贴仁爱,才没给那个冒犯的新兵落下面子。难不成这杯酒有问题? 他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一惊。这里的兵鱼龙混杂的,可不止他们的人,还有皇帝拨给他们的人,不排除有什么人想要迫害他们家将军。 快,去请军医。其中一人惊呼道。 军医很快就到了,他看着面色潮红的兰溪竹,又探了探他刚才喝过的酒,忍不住蹙眉道: 这药我之前在希兰见过,服用过后能让人虚软无力,前期则是有催情的效果。 果真能催情!这荒郊野岭的又找不到女人,上哪去解毒? 能自行纾解吗?姚归林问道。 将士们顿时也担忧起来。 能那军医犹豫了一下,也不管自己的措辞:要是什么都不做今后怕是要废了。 众人哑口无言。 这对于自律兰溪竹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他最是自律清明,让他在这样的地方中这样的毒,不是狠狠地将踩他的脸吗? 是谁恨他恨得那么深?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机,他们应该把时间交给兰溪竹自己。 军医向大家使了个眼色,咱们之中混进了奸细,得快点把他揪出来。 众人点头附和。 帐子中的人一个一个出去了,兰溪竹的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好热谁来帮帮他 这时,一双清凉的手按住了他。 将军,你很难受吗? 兰溪竹缓缓挣开了眼睛,看见了姚归林担忧的神色。他摆了摆手道: 无事,你出去 这些人都出去了,归林一个人还待在这作甚? 没听见有奸细吗,那群人五大三粗的,离了姚归林怎么行。 况且 他吐出一口浊气,神情十分挣扎,他也不想自这副窝囊的样子落在下属眼中。 然而姚归林却摇了摇头,眼神怜然。将军 见他迟迟不挪步,兰溪竹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你要做什么? 下一刻,他便知晓了这人想要做什么了。 只见姚归林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白皙的前胸: 卑职皮糙肉厚的,若是将军不嫌弃,就用卑职吧。 兰溪竹顿时瞪大了双眼,他咬牙道: 姚归林,你疯了吗! 【作者有话说:你们许的兰溪竹当攻的愿望来了!另外,今天这章好肥哈哈哈!】 第36章 陛下帮我 ========================== 卑职是认真的。 姚归林的目光切切,他衣衫半褪,露出了洁白的锁骨。 真是荒谬! 兰溪竹在心中暗骂道。时至此刻,他才明白了方才姚桂林衣袖中藏的帕子是什么意思。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他好大的胆子! 姚归林是他最得力的部下,是他在军中最信任的人。谁知道他竟然对自己藏着这样的心思! 兰溪竹喘着粗气,双目猩红,用尽力气咆哮道: 滚出去! 可这声音还没平时的一半大。 将军,你别赶卑职走。姚归林清凉的双手抚摸着兰溪竹的脸,这对于正在被欲火焚烧的兰溪竹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一般。 是我着了魔,我胆大包天,我以下犯上。 他很早就喜欢上自己的将军了。 最初开始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心思时,他心中满是羞愧和愤恨。他厌恶那样的自己,那样不知廉耻的自己。 可是他和兰溪竹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这种心思在脑中怎么也甩不出去。每次他都不敢盯着兰溪竹的脸看,生怕自己就这么陷进去出不来了。 一切都是徒劳,他早就陷进去了。 在塞北这么多年,他一直勤勤恳恳,做好一个下属该做的。他自以为隐藏地很好了,但是没有想到今天会被别人当众宣读自己的心思。 还好,没有人认为自己心里的那人是兰溪竹,还以为是哪家姑娘。 那家姑娘犯得着他这么魂牵梦萦的。 或许他今天也是魔怔了,看着兰溪竹中药的模样,竟然不舍得走了。 姚归林俯身亲在了兰溪竹的发丝上,将军,你成全我一次吧。这里不会有别人了,你憋着会很难受。 兰溪竹一直在压着自己腹腔中的那股燥热,可是他越想压,越觉得自己欲望猛烈。 归林,如果你不想我清醒后怨你的话,就现在出去 他放软了语调,打算和姚归林好好商量一番。 兰溪竹是个有底线的人,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今天他真的上了姚归林,那以后他今后和自己的部下也不用见面了。 将军 姚桂林抿着唇,明显是不愿的样子。 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一次竟然是想要脱下兰溪竹的衣服。冰凉的手指碰上兰溪竹的肩头,让人舍不得推开他。 兰溪竹始终绷紧着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没有向面前那磨人的姚归林作妥协。 可是他现在脑海混沌,始终拗不过一个清醒的人。 就在兰溪竹都以为姚归林快要将自己扒光的时候,帐外响起了惨烈的惊叫声:这奸细有同伙,护好将军的营帐! 外面立马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姚归林面色一变,忽然停下了。他望着帐外的方向,在低头俯视了眼紧闭双眼的兰溪竹。 眼里闪过挣扎之色,他在犹豫此刻应该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兰溪竹的安危最重要,他要在帐外守着不让刺客进入。 他亲了亲兰溪竹的眉眼,将军,等我回来。 事实上姚归林也心知肚明,他这一去就再也不能像往常一般若无其事地回来了。他非但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还会从此和将军彻底划分界限。 他终归没那么失智,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惊世骇俗。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他提起了剑冲了出去,为了保证兰溪竹的营帐不会出现刺客,将解毒的时间留给他自己。 那些奸细当真是心思歹毒,竟然想出如此损招。若是兰溪竹跟着他们一起栽在了这个地方,后果不是他们玄羽骑和北戎军能够承担的。 外面寒风习习,也将他发热的头脑吹得冷静了几分。他驱了驱杂念,想要忘去方才的那些事。 谁知,下一刻,兰溪竹竟然也提着剑从帐中出来。 归林 他唤着面前的人。 姚归林空荡的心仿佛被一瞬间填满了似的,虽然将军不接受自己,但是在最危急的时候,他总还是信任自己的。 不过兰溪竹只身从帐子里走出来的做法让他很头疼,这下他更完整地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了。 而且他的身子 兰溪竹当然没有那么傻,白白给别人送去当靶子。他已经经历过许多次刺杀,知道就这么傻等在营帐里是一种很危险的做法。 对方大概有多少人? 来人不可能很多,成了规模的人数靠近发出来的动静很大,他们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也真是难为了兰溪竹,身子都虚成那样了还在考虑这个问题。姚归林也只能估摸个数,蹙眉道:几十个,看着像是刺杀,不是突袭。 刺杀,那就是有针对的人了。 他们有八万大军,不可能每个人都是他们的目标。 现在看起来,刺客针对的人应该是主帅兰溪竹了。 或许有药的缘故,兰溪竹脸上的神情更加烦躁。他的步子不太稳当,跌跌撞撞地像是要往地上倒一样。 姚归林扶住了他,用整个身子挡住了他,面带忧色道:将军,我护着你去安全的地方。 还没等兰溪竹开口应下,远方就传来了刺客之间的喊话声:南衡皇帝在这里,快点!先把他杀了! 南衡皇帝齐珩? 他在这里?怎么回事? 刺客想要刺杀的对象是齐珩? 兰溪竹的脸猛然一白,身体跟断了线的纸鸢一般直直往后倒去,还好姚归林手疾眼快,十分迅速地接过了他。 他扯了扯姚归林的袖襟,带着乞求的神色: 别管我,护好陛下! 兰溪竹不知道那些刺客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既然这么喊了肯定是有缘由的。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齐珩性子偏激惯了,出现在此也并非不可能。 他不能拿齐珩的性命开玩笑,南衡还没有能顶得起一片天的人,若是没有齐珩,南衡就会陷入乱局之中,邻国也就有了可趁之机。 兰溪竹尽力地用已经混沌不堪的脑子去想这些事情,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袖手旁观。 这药的催情效果去了几分,接下来是卷席全身的无力感,虽然兰溪竹已经头晕眼花了,但还是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来。 姚归林也知道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可是面对连站都站不稳的兰溪竹,他怎么能够放心地安然离去呢? 兰溪竹见他久久不动弹,重重地退了他一把,咬牙道:齐珩要是在这里出事,咱们八万人都得死!那些人只会用蛮力,离了姚归林,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抓住那几十号刺客。 多一分犹豫就多一分危险。 姚归林这才敛去了眼底的夷由,他站起身来,佩剑划拉着粗糙的地面,混着北风呼号的声音,显得有些凄凉。 将军,你护好自己。 姚归林将兰溪竹抱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就跟着几个将领一起指挥士兵们抓刺客去了。 兰溪竹全身虚软无力,他抓住了身旁的一堆杂草,只觉得难受得不如昏死过去算了。 在他失去意识前,他听见了刺客十分清晰嘹亮的通传声,仿佛要震破他的耳膜一般。 狗皇帝在此快点把他杀了! 说谁?齐珩? 齐珩就在他附近? 几十个刺客蜂拥而至地朝这边挤过来,最前面的那位已经拉开了弓箭瞄准前方,似乎料准了齐珩会在那个位置。 兰溪竹强撑着挣开眼皮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想要替齐珩挡下那一箭。 他快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心里不断暗示道:没事,你欠齐珩一次,这是还他的。 只可惜他现在虚弱极了,竟是什么也没有挡下来,反而暴露了自己。羽箭擦着他的衣角射进了一个空帐中,屋内什么动静也没传来。 不怪他们暴露得如此之快,他们这次刺杀的首要目标就是南衡皇帝的项上人头,听到消息后就齐齐赶来了。 几个刺客顿住了脚步,他们冒着暴露身迹的风险共同地聚集在此,不会得到的是个假消息吧? 下一刻,数百道羽箭朝他们射来,他们在明处,躲闪不及,被通通射落在地。 惨叫声和闷哼声不绝于耳,而兰溪竹却早在箭雨齐射的那一刻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鼻尖是熟悉的龙涎香。 他感受到了那人将自己打横抱起,然后以绝对保护的姿势将自己移到了空旷安全的地方。 兰溪竹从来没有过这么虚幻的感觉,整个人宛若置身梦境一般。他的喉咙卡了一下,口干舌燥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低沉却有些戏谑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兰溪竹,你是多舍不得朕死啊? 听闻此话,兰溪竹的身体微微地颤了颤,没有答话。他像从前无数次和齐珩缠绵于床榻一样,自然而然地勾住了他玉瓷般的脖子。 齐珩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发现他的面色十分红润,还夹杂着清晰可见的痛苦。他的额上布满了细汗,鼻尖也沾上了一点粉色。 这像是中了椿药一般。 齐珩阴沉道:有人害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兰溪竹有些温热的唇贴上了齐珩的手背,他已经彻底撑不住了,声音软成了一滩水: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陛下,帮帮我 【作者有话说:什么便宜都让龙龙占了就是说~这章不出意外有car,群里等着,这两天发。】 第37章 你是朕的 ========================== 齐珩凤眸幽深,面色阴沉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 这件事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莫非是那些刺客做的? 兰溪竹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他的头不安地蹭了蹭齐珩的前胸,声音如丝: 把我抱回去,不要在外面。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只能与男人做这种事,他也不希望有别的男人碰他。或许早就已经习惯了齐珩的身体,多一次少一次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齐珩被他勾的心头一热,然后抿唇说道:好。 兰溪竹乖觉地伏在了他的怀中,就算那股冲动已经十分难忍,他也抑制着自己不乱动。 这副模样取悦了齐珩。 他真的甚少看见怀中人这么安分的样子,从前兰溪竹就算匍匐身下的时候,也总是面色寒霜或者屈辱不屑的表情。 而现在,他一副求怜的神情,还不停地往齐珩身上蹭,让人好生动容。 帐外的喧嚣逐渐停了,几个明事理的将军统率已经收拾好残局,遣散众人了,他们加强了巡逻,并且仔仔细细地给那些刺客搜身,结果并没有搜到什么东西了。 是死士。姚归林掰了他们的下巴,看到他们后牙中藏着毒药。 几十个死士齐上,为了齐珩的命。 众人很是疑惑,为什么他们并没有看见刺客嘴里喊的南衡皇帝。 齐珩真的在这吗? 如果齐珩不在这里,那他们岂不是被诓骗了,还无故惨死。 那些刺客的目的不在他们,所以军营之人并没有多少伤亡,今夜这几十号人算是白白送命了。可是这件事情未免过于蹊跷,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这些刺客会打着刺杀南衡皇帝的旗号来他们的营地,最后白送了几十条人命? 这些都不是底下的人需要考虑的事情,一位中郎将清点好了伤亡人数,抱拳报给了姚归林:参领,现下将军身体抱恙,咱们 他也是刚才营帐中的人,知道兰溪竹现在是什么情况。 姚归林听见兰溪竹的事情,心里骤然降落到了谷底,将军应该是无事的,只不过找个地方自己解毒了罢了。 他清醒之后,肯定不愿见自己了。 按部就班,等着将军清醒之后在听从指令。 他敛去了眼中的忧虑,将头转向了一侧。 现在整个军营也只能听他的命令了。 是。 而这边,齐珩抱着兰溪竹,按着他的指示找到了自己的帐子。 陛下你怎么会在这? 兰溪竹的声音细若蚊声,若不是贴近着他都听不清楚内容。 不过他现在都这样了,还在想这些事情作甚? 齐珩亲了亲他的额角,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别管这些,现在难受得厉害吗? 嗯 这一句仿佛是从鼻腔中发出来的,带着厚厚的鼻音,却挠得人心痒痒的。 齐珩也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的,事实上,他这次过来压根没想过要与兰溪竹行此事。不过遇到这样的意外,他也用不着准备,直接可以帮兰溪竹解决问题。 进了帐子,兰溪竹的手变得很不老实。他剥开了齐珩的衣服,重重地咬在了他的肩头。 齐珩没有出声,而是缓缓将手探到了他的身下,呼吸声也慢慢变粗了。 要是我力道大了,痛就唤出来。他连自称都不自觉地换掉了。 嗯 兰溪竹的手环上了齐珩劲瘦的腰,有力结实的背部让他觉得心中踏实了不少。 这一夜过得荒唐,连兰溪竹都不知道自己出来了几次。 目光所及之处是齐珩修长的手指,在微弱的烛光下映射着晶莹的水泽。 陛下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整个身子都是虚的,兰溪竹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就这么缩在齐珩怀中,时而喃喃,时而喘息。 睡吧,阿竹 齐珩披上了外衫,将兰溪竹紧紧箍在自己怀中。两人肌肤相贴,在这隆冬的山野间倒也感受不到寒意。他的变得十分有耐心,手指穿过兰溪竹的青丝,低吟道: 朕现在不想放过你了。 你这辈子都归朕。 其实在羽箭齐射出的一刻,齐珩就在一边观望着,当兰溪竹的身影暴露在他的视野中时,他的心跳骤然暂停,呼吸都滞住了。 他既恼怒兰溪竹不要命的行为,又庆幸这人为了自己什么都抛掷脑后的样子。 这几天堵在心里的阴霾仿佛散尽了,他也终于明白兰溪竹对自己有多重要。兰溪竹为自己挡箭的模样落在齐珩眼中,仿佛是在告诉他: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奋不顾身。 先前齐珩可以冒着丢去性命的风险保护兰溪竹,他还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想到这一点的齐珩心尖仿佛被什么探到了似的,又酸又甜。怪那整天嘴上每个把门的苏未辰,天天在自己耳朵旁说自己心悦兰溪竹,就算不是真的也被他说成真的了。 齐珩确实察觉出自己对兰溪竹有着超出床笫之欢的心意,可是他没法宣之于口。 兰溪竹已经沉沉地睡去了,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可能也只会在心中冷笑一声,说齐珩想太多了。 但若是让兰溪竹为他方才给齐珩挡箭的行为找个理由,估计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夜里寂静如水,只有齐珩失眠了,他就这么抱着兰溪竹裸着的身子,心里一片满足。 他想起了自己出发前日,子书珏在晨阳殿中竭力劝他不要以身涉险的场景。 齐珩说要拿自己当诱饵,把那些怀有异心的人给铲除干净。 可是子书珏并不赞同,认为这样过于冒险。齐珩万一在皇宫外出了什么事,那整个南衡的天都会塌下来半边。 齐珩自己藏着私心,却嘴硬着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一套说辞拿来骗外人,或许别人会叹他一句有勇有谋。可是拿来骗自己,这理由那就太过单薄了。 不是为了王权霸业,更不是为了铲除异己。 最后一次分别闹得不欢而散,因而他想要再见兰溪竹一面。他知道,这次去塞北,他们将分别数月。 这些不见面的日子里,齐珩难道要让自己一直回忆最后一次在晨阳殿兰溪竹的满脸悲恨吗? 虽然危险,但是齐珩能将自己保护好。 刺客的消息没有问题,传给他们消息的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他们确实认为齐珩就在羽箭瞄准的位置,但是那里其实只有一个稻草做的人偶罢了。 齐珩未雨绸缪、设下陷阱,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背后主谋他已经心中有数了,可真是让人寒心而且有着那一层身份在,齐珩似乎还不好对他做什么。 后半夜,齐珩做在那儿思虑了很多事。结实的手臂让兰溪竹给枕麻了,他也没有吭一声。 怀中的人仿佛睡得很舒服,呼吸声很均匀。 齐珩时而拿唇碰碰他的脸,时而为他撩一下鬓发,做了不少小动作。 他就这么贪恋地看着兰溪竹,仿佛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骨中。 这药效来的猛烈,去的也快。二人昨夜折腾到后半夜,结果兰溪竹在晨光熹微之时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齐珩睡得很浅,怀中的人刚有了动静他就被惊醒了。 他对声音有些哑:怎么了,不多睡会? 兰溪竹才感受到自己身上未着片缕,他的耳垂有些红了,一出声却感到自己的喉咙十分干痛: 陛下 昨夜的啜泣声和低喘声从未间断,这下子猛然睡醒了是要感到不适了。 你怎么会在这? 兰溪竹没有着急起身穿衣,但是有意跟他保持距离,两个人立马分开了许多,寒意瞬间灌进了被窝。 齐珩布满地皱了皱眉,将对方搂了回来,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怀中。用完了就扔了?兰溪竹,你好没良心。 这倒显得是他的不是了。 他不想和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兰溪竹决定顺从他,双手还轻轻覆在了齐珩的胸前。陛下为何出现在此? 他对这个问题还真是执着。 齐珩无奈地解释道:以身作诱,引蛇出洞。 兰溪竹微怔,鼻息轻轻地喷在了齐珩的胸前,让对方觉得痒痒的。 朝中有叛臣? 算是吧。齐珩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也没有避讳兰溪竹:还是一位皇亲国戚呢,有长姐庇佑,朕倒是不知如何处置他才好。 兰溪竹吃惊道:秦阳将军? 是。 兰溪竹的心里顿时心绪乱飞,他知道秦阳将军的出手意味着什么。原来他那么早的时候就有了谋逆之心,当真是人心隔肚皮。 长公主身怀六甲,确实不方便出手惩治她的驸马。他应和道。 不过,陛下怎么知道这件事是秦阳将军做的呢? 那些刺客看着虽然不精明,但是应该是查不到由来的,齐珩怎么肯定那些人是秦阳派来的? 因为朕在暗中只给他透露了朕藏在行北的军队这则消息。朕派他去西南接亲,和亲使团在衡都城外便停了下来,还真以为朕的手伸不到那么长的地方呢。这可是在天子脚下,他竟然如此愚蠢。 第38章 朕相信你 ========================== 兰溪竹垂下了眼眸,然后轻轻问道:那陛下最初是怎么怀疑到秦阳将军头上的? 秦阳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不问世事的闲臣,就算有了长公主驸马这个身份,他为人也十分高调。 兰溪竹身为一个重生的人,自然知道他背后藏着什么样的祸心,但是齐珩不应该知道。 莫非是秦阳做了什么事,暴露了什么? 齐珩也不打算隐瞒: 朕近日发现昭王与朝中许多大臣有私下来往,派人去查探了一番。其中秦阳与他来往的最频繁,朕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苏未辰在宫中传召了长姐,无意中打探到了秦阳最近行为举止很是古怪。 可是,这并不能让齐珩直接确定秦阳是幕后主谋。 他出宫引诱秦阳的计策其实是苏未辰给自己出的,只不过具体怎么做是他自己谋划的。苏未辰劝他走漏个出宫的消息做做样子,可是他没有听从,自己光明正大地从衡都跟了北行军一百多里路。 美名其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子书珏留在晨阳殿了,国事倒是不耽搁,但是把子书珏和苏未辰吓得不轻。 齐珩一旦碰上了兰溪竹的事,就变得不像他了。 还好自己手下有贤臣,要不然他还真不敢这么放肆,齐珩成功继位,少不了子书珏和苏未辰在背后的扶持。 自己无意中捡回来的贵妃当真料事如神,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时候就提醒他小心秦阳,齐珩最开始不以为意,但没想到他真的有反叛之心。 不过齐珩也算是反应机敏了,设下这么一个套等着秦阳来钻。 那陛下打算何时捉拿秦阳将军? 兰溪竹想起秦阳谦顺的笑脸和岁和公主温静平和的模样,心中忍不住遗憾了一番。 秦家也算是乌衣门第、鼎时鸣钟,他们夫妻二人本该和和美美、圆圆满满,何必动这样的歪心思? 那个位子,于情于理都不该属于他。 还是说,秦阳做的这一切另有缘由? 他现在已经被禁军拿下了。本来秦阳就停在衡都城外,这不是等着他来抓人吗? 有胆有勇,智却不足。 若是兰溪竹听见齐珩内心对秦阳的评价,一定会轻笑两声,上一世这个人伪装得可好了,连南衡国灭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兰溪竹感受到齐珩的心情不错,所以语气也很温顺。 陛下现下打算何时回宫?身边可带侍卫了? 齐珩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有四五个人跟在朕的身边。 四五个? 兰溪竹面上一惊。 这一百多里路齐珩只带了四五个侍卫?他不怕归途中出事吗? 这人做事还真是荒唐。 不过他当然不敢出声指责齐珩,只是语气强硬地说道:陛下返程时,微臣再拨一批人送陛下回去。 齐珩一听,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将人搂得更紧了。 感受到腹部贴上来的异物,兰溪竹不太自然地把头埋进被窝,闷闷道:陛下,别贴太近了。 上方传来一道暧昧的轻笑声。 你在朕面前还害羞什么?离那么远做什么,现下已经五更天了,晨杵还不让了? 不是不让,而是 这样的话兰溪竹可说不出口,干脆也就不管他了。他不再推拒,然后乖乖地伏在齐珩身边。 好了,朕不是过来给你添麻烦的。那些兵派去打仗朕都担心不够,不用再额外拨给朕。人多了不好回去,反而容易暴露踪迹。 齐珩的手轻轻抚摸着兰溪竹柔顺的发,声音比平时和缓许多。 在他心情愉悦的时候顺着他的毛捋无疑是一种十分明智的行为。 况且昨夜这人确确实实地为了自己中毒的事情忙活了一晚上,这么算起来兰溪竹还得感谢他。 秦阳被捕,和亲使团缺个使者,陛下打算让谁填上? 兰溪竹思忖着衡都城中已然没有合适的人选,希兰那边还在等着,齐珩要派出谁去呢? 总之,应该不会牵扯道他们兰家了。衡都中只有他大哥坐镇兰家,左相地位何其高贵,也不是礼部的人,总不可能轮到他去。 然而,兰溪竹还是想得有些简单。 不从衡都找人了,要不然要耽误迎亲的时间了。齐珩解释道,你三哥镇守西南,西南近日并无躁动。镇西侯的身份何其尊贵,派他迎亲,算是给他们希兰国面子了。 乍一听到自己三哥,兰溪竹微微怔住了。 不过三哥在西南很有威望,也熟悉那里的环境,跟希兰国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仅仅是和亲,已经算是最安全的了。 不过这也就是说,他三哥会在未来的不久回到衡都。 那个时候说不定他还在塞北。 如果他能早点平定北境战乱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跟三哥再见一面。 怎么,你不愿意吗?齐珩拍了拍他的后脑,你不愿的话,我就换个人。 齐珩今日真的算是对兰溪竹百依百顺了。 兰溪竹摇了摇头,手试探地搂上了他结实的腰杆,陛下安排就是。 陌生的触感让齐珩顿时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主动碰自己。不是强迫,也不是中椿药,就是单纯地迎合自己。 你做什么? 齐珩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耳垂,声音带着一点粗重。对上兰溪竹那双明媚的眸子,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几乎快要跳出胸腔了。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他很想压下去那股冲动,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身下的反应越来越明显,这次齐珩再也不能用晨杵作借口了。 兰溪竹像是被烫了手一样地猛然抽回手,却被齐珩按住。 别怕,朕不动你。 昨夜那事十分耗体力,兰溪竹现在身子怕是快空了,哪里还能再禁受得住一次? 齐珩不想逼迫他,因为怀里的人不久之后还要为南衡打仗,是要去保家卫国的,得好好养好身子。 一听这话,兰溪竹确实没有再动了。 他面上一臊,觉得自己魔怔了,不知道方才为什么要搂住齐珩。 陛下,何时起身? 不急,你再睡会儿,朕看着你。齐珩亲了亲兰溪竹的额头,不管他错愕的眼神,别传出去朕来过这里,昨夜没有人看见朕。 身为一国皇帝,齐珩现在搂着自己在距离衡都百里开外的地方睡觉实在不太妥当。他在这里的消息自然不能泄露出去,要不然归途中怕是会有危险。 好。 兰溪竹闭上了眼睛,眼睫轻颤,不一会儿就在齐珩的怀里睡去了。 他确实很累,需要休息。 又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兰溪竹才从他的怀中幽幽转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颜,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撩到了脑后: 陛下现下几时了? 辰时了,你的将士们估计在等着你了。 齐珩缓缓坐起身子,然后把身边散落的衣服捞了过来,一件一件地穿戴整齐。 看见他的动作,兰溪竹一愣:陛下这是要走? 嗯。 齐珩淡淡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次出宫已经算是坏了规矩了。朕不多留了,你护好自己。 他穿好了衣服,深呼了一口气,贴着兰溪竹的额头说:朕在皇宫等你回来,要平安。 好。 兰溪竹的掌心被人挠了下,渐渐变得有些温热。 齐珩站起身来,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醒道:你玄羽骑里应该是出了内贼了。 经过这几天的探查,齐珩已经打消了对兰溪竹的疑虑。况且他把兰溪竹当作自己未来的皇后,自然就更多偏心他一点。 这件事情还没有查透,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玄羽骑夜劫北狄商队这事另有主谋。 兰溪竹听到这句话后皱了皱眉,十分担忧道:此话何解? 看他这个反应,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了。 你下级还没有上报给你吗?齐珩冷哼了一声,看来你确实有必要回密云一趟,之前北狄商队被截杀一事,是你们玄羽骑的手笔。 什么? 竟然是他们玄羽骑的人做的?还被齐珩发现了 怎么没有人来告诉他? 兰溪竹惊讶中夹杂着些愤怒的神情更证明了他真的不知晓个中缘由。 齐珩叹了口气,安慰道:朕也只是猜测,毕竟那件事十分蹊跷,朕的人暂未查明真相。不过,动手的人应该是玄羽骑之人没错。 这句话让兰溪竹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所以这也是最后一次他在晨阳殿请兵,齐珩对自己那般粗鲁的原因,也是为什么迟迟不下召发兵的原因。 齐珩真的怀疑过他。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兰溪竹的脑海中,就让他的心瞬间抽痛起来。 怎么能怀疑他呢? 陛下,臣没有 朕相信。 兰溪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看见兰溪竹突然惨白的面色,齐珩的心中涌出了一阵愧疚。 之前不该这么对他的。 今天二人之间好不容易营造的一点好气氛,都被自己这些话被破坏了。 第39章 不喜女人 ========================== 朕前几日发现北境驻军比前两年少去了好些,而且又听见了玄羽骑截杀北狄商队的消息,这才糊涂了。 齐珩的语气很诚恳,他前几日对兰溪竹有多粗鲁,现在就有多内疚。 北境常驻军确实被微臣遣散了许多,他们玩忽职守、自由散漫兰溪竹敛下眸子,没想到先前几年做的这一切竟然害了今日的自己。 怪他没有趁早向朝廷禀明北境的情况,这才让别人得了机会污蔑他。 嗯。齐珩打断了他,又是一副道歉的语气:这些朕已经查明了,确实是朕的疏忽了。 这件事是他的过错。 这两年来兰溪竹在塞北,从来没有向朝廷伸手要过什么东西,齐珩也从未拨给过他什么。 齐珩一直等着兰溪竹向朝廷递折子,但是没有想到他一人之力就能守住边疆,护好塞北百姓,让他们在那里过上富足太平的日子。 朕 齐珩的神色犹豫,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兰溪竹清澈的眼神投了过来,仿佛在告诉他:但说无妨。 反正齐珩连怀疑他的事情都做过了,身为兰家人,这无异于在他脸上扇耳光。就算他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也不用这么躲躲藏藏的。 毕竟兰溪竹是真的问心无愧。 齐珩沉气道:你最近和齐淮有联系? 齐淮 兰溪竹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之后变了变脸色,他前两日确实和齐淮见过两次。他心里感叹齐珩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这样的事情都能让他知道。 是。没有什么好否认的,两次见面都是齐淮主动来招惹他的,他们俩之间也没有什么不正经的勾当。 不过这两日本就是多事之秋,他们见了两次面也显得有些可疑了,齐珩是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往来? 这倒是合理。 要不是兰溪竹心知肚明自己是清白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参与其中了。 这么多疑点加在一起,多亏齐珩还肯相信他。 离他远一些。 齐珩好心地提醒道,语气淡淡的:朕恐怕留不得他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齐淮做的事情已经让齐珩不能容忍了吗? 想起齐淮之前还为他们兰家出过头,兰溪竹心里竟然还有些不忍。不论当初他出于什么目的为兰家解困,他确确实实是帮到他们了,而且废了不少功夫。 往重的来说,也许齐淮在齐珩那里就是一个乱臣贼子,但是他在自己这里却是救命恩人。 他救了自己的大哥,兰溪竹的家人对于他来说,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珍贵。 微臣恳请陛下,把事情查明了之后再定他的罪。 兰溪竹敛了敛衣裳,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情绪。 此时他站在中间立场为他说一句话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这样也算还了他一个人情了。只要他以后不做乱,齐珩抓不住他的把柄,自然不能说什么。但是他若是真的起了那些邪念,还被齐珩查到了,那也就不能怪他了。 兰溪竹能做的只有这些。 听闻这话,齐珩眯了眯眸子,声音有些低:你和昭王有私交? 这才短短的几息功夫,这就又怀疑上他了。兰溪竹无奈地解释道:微臣与他并无私交,不过是提醒陛下一声罢了。无故惩治亲王,对陛下威名有损。 齐珩这才收起了危险的眼神。 不过刚才兰溪竹确实是误会他了,他并没有疑心他,他只是有点吃味罢了。 然而这些话,他只能咽回肚子里去。 他暂时不想让兰溪竹知道自己的心意。 等到你三哥回衡都后,朕会多留他一会儿,等你回来,你们兄弟二人多聚一会儿。齐珩仿佛能猜到兰溪竹想要什么似的,所以另起了一个话端。 他也想弥补自己在兰溪竹身上犯下的过错。 果不其然,兰溪竹听到这话后眼前一亮,眸光中似乎流转着星彩,语气有些激动:微臣定当在一月之内平定北境战乱,多谢陛下。 不用那么急,要护好自己。 齐珩看见他的这副满足的神情,心里那根柔软的弦仿佛被拨动了。 威名四方的兰将军不皱眉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是。 兰溪竹应道。 其实这样看来齐珩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对了。齐珩添道,希兰国的圣女,朕打算封她为贵妃,就放在宫中养着,朕不碰她。 这一番话让兰溪竹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道:为何? 他记着前世齐珩可是隔两日就宿在崔雪怨宫中的,这一世怎么转性了? 况且那圣女绝色天资,能歌善舞,若是坐在了齐珩怀中,勾着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兰溪竹不信这人还能当柳下惠。 不为何。齐珩收回了眼神,不想解释。 陛下这于理不合。 兰溪竹开始同情那位希兰国的圣女了,如花一般的年纪,竟然就要这样被锁在宫中度过残生,甚至得不到夫君的宠爱。 齐珩看他这副表情,听他说这句话,忍不住想要掐死他。 他捏紧了拳头,又放松开了。 罢了,也不舍得。 朕不喜欢女人。他停顿了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龙阳之好? 兰溪竹讶异地看着他。 不过齐珩也不是断袖最开始他盯上自己只是为了折辱自己,崔雪怨的那十年恩宠可不是作假的。 好了,朕要离开了。 齐珩语气不善道。 他控制着脾气,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了。 算了,他跟这没有心的人说这么多做什么。 现在吗?兰溪竹也站起身来,眼神和他对上了。 嗯。 临了,齐珩重重地将兰溪竹箍在怀里,许久都不撒手。 兰溪竹默默地受着,也没有将他推开。 朕今日很欢喜。齐珩的吻印在了兰溪竹的脸颊上,你要是往后也能像今日这么乖觉就好了。 兰溪竹面色赧然,他今日所行可不是顺从了面前的男人。 重活一世他想明白了许多,也是活了三十年的人了,他比十九岁的自己更明白怎样能让自己少受点苦,让兰家少遭一点罪。 更何况昨夜齐珩那般卖力帮助自己,他确实心存感激。 陛下,此次回都,保重自身。兰溪竹抿了抿唇,他没有什么其他的想说的。 可是就这一句话,也值得齐珩噙起笑意了。 好。 兰溪竹突然发现这样的齐珩好像没有那么难以相处了。 齐珩走了,从军营里偷偷走的,没有人发现他来过。 整个营帐都静静的,昨夜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将士们还在等他出来主持大局。塞北纷乱一触即发,他们还需要日夜兼程地赶往密云。 兰溪竹叹了口气,准备走出帐子收拾残局,但是没成想他刚拉开帘子,一枚暗镖就飞了过来。 不是朝着他的身子去的,而是插进了地里。 银色的飞镖上还挂着一张纸条,仿佛是想要给他传递什么消息。 这营帐周围还有别人。 兰溪竹迅速地扯下那张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两行小字: 玉佩,齐淮。 小心秦阳。 兰溪竹抬起了锐利的眼眸,然后顺着飞镖插进地里的弧度,大约确定了来者的定位。 他现在可顾不得对方是否来者不善,他只知道自己的营帐接二连三出现了生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人送飞镖的人找出来。 自己的营帐比较隐蔽,对方显然也是藏在了一个隐蔽的位置。 敢问阁下是何意? 他出口对着虚空喊道。 听不见回答,兰溪竹也犯不着跟他客气。 他抬起了弓箭,直接朝那个方向瞄准一个满是草木的地方,倒像是隐蔽之所。 不出他所料,那人轻轻地移了移身子。兰溪竹耳力极佳,就这声微微的响动就让他直接确认了来人的具体位置。 看来对方还是很惜命的,只可惜此举已经暴露了自己。 他抽出了一支羽箭,然后冲着那堆草木射了一发。如果他估算的没错,这支箭应该会落在他的脚旁。 利箭入土,没有伤到那人。 但是那人还是跟兔子一样蹿了起来,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道:兰兄,你他娘的真射啊! 看清他的容貌后,兰溪竹恍惚了一会儿。 苏兄? 他十分不解,为什么苏未辰这人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他也跟着齐珩走了一百多里? 看见面前这人乱跳的样子,兰溪竹的嘴角忍不住一抽。 对不起他真的不能把面前这个男人跟宫里仪态万千的苏贵妃联系在一起。 苏未辰医术极佳,但是显然功夫不好,也就是飞镖这种小物什扔得准一些。他常年待在宫里,猛然看见这能让人见血的东西,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定下了身子,掩唇咳嗽了两声来缓解尴尬。 这都被你发现了,不就扔了个飞镖,至于那么不饶人吗? 不就扔了个飞镖 然后上面还挂着纸条,写着耐人寻味的两行小字?怎么听都不对劲吧? 兰溪竹好教养,隐忍着抽搐的嘴角,努力维持正常的语气:苏兄为何出现在此?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龙很甜吧,嘿嘿!等到兰四从塞北回来,渣龙就要变成舌忝龙了! 另外,苏兄是个厉害的人物~】 第40章 十年之间 ======================== 苏未辰讪讪笑道:我就是来 凑巧路过? 还是特意给他来递个消息? 听着都不像是什么好借口。 见他这副摸样,兰溪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苏兄,请吧。他做了一个请他去自己营帐的手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审讯犯人。 苏未辰顿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低下了头。他一点都不想跟着兰溪竹进营帐接受审问,他只想快点离开! 可惜谁叫他功夫不好被发现了呢 苏未辰又挺了挺身子,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他走进了营帐之中。 兰溪竹十分贴心地给他泡了一壶热茶,端到他的面前。 苏未辰的面部表情顿时舒缓下来了不少,兰兄 苏兄。兰溪竹打断了他,似乎不想听他接下来说什么。因为面前这人的神情和语气都仿佛在告诉他:我要开始扯谎了。 他可不想听苏未辰的搪塞。 其实在下一早就很奇怪苏兄为什么知道的那么多。兰溪竹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让对方脊背发凉。 在下和苏兄见的第一面是在去年的围猎大会上,那时苏兄一眼就认出在下了这倒是还好说,不过苏兄那句日后须常常见面着实惊到在下了。那时在下和苏兄并无交情,微臣又怎能与后宫娘娘常常见面呢? 兰溪竹说完了这些话,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继续道: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那次在演武场,在下的参领中毒了,不知你是从何得知此事,那么即时地出现还给他解毒? 那件事情在兰溪竹的脑海中确实有诸多疑点。齐珩甚至都没有告知苏未辰这件事,可他擅作主张地跑了过来,事后还分文不收,也没有要任何报酬,挥了挥衣袖就走人了。 包括这次兰溪竹眸中精光一闪,陛下说是你怀疑的秦阳,秦阳将军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你凭什么怀疑到他头上。在此之前,他也并没有露出什么很有针对性的把柄 他慢慢站了起来,强大的气势和逼迫感让苏未辰有些莫名地心虚了。他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于是赶紧喝了两口茶平复一下心情。 苏兄这些,你是不是都得给个解释。 原先苏未辰想的借口或许可以搪塞飞镖上纸条的内容,但是现在这么多事情加在一起,他只能被逼得和盘托出了。 兰溪竹胸腔中有一股按耐不住的探知欲,虽然这个想法很匪夷所思,但是他还是很想知道是不是像自己猜测的那样。 苏未辰也叹了口气,好像是妥协了一样:好吧,我跟你解释,不过你可能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邪门的事情。 兰溪竹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其实在半年以前,我就不是原来的我了。准确地来说,我来自十年后。 这话一出,兰溪竹捏的茶杯都差点要掉到地上。 果然如此! 苏未辰果然和他一样都是重生的人!怪不得他知道的那么多,怪不得他看上去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见兰溪竹一副震惊的表情,苏未辰实在害怕这人怀疑自己是什么鬼魂附体,然后把自己捆在十字架上烧了,于是连忙解释道:其实我除了带着十年后的记忆外,与常人无异。 你真的要相信我,我没有骗人!他又强调了一番。 他这样急忙解释的样子有些好笑,兰溪竹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缓缓地撑起了一个苍白的微笑:我信你,没事,你继续说。 他今早身子虚,这样的微笑已经是他能给出来的最和缓的表情了。 苏未辰一边打量着兰溪竹的神情,一边继续补充道:所以,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出来,包括对于齐珩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他的神情有些自满,仿佛这是一件十分不得了的事情。 兰溪竹的语气停滞了,缓缓道:陛下有什么变化吗,这十年间。他很好奇,齐珩在这十年间对苏未辰是怎么样的。他也很好奇,这人在苏未辰面前是怎么说自己的。 上一世他一直认为苏未辰是女子,还以为他也肯定受了齐珩的恩宠。现在发现了他其实是男人,那这么多的日日夜夜,这两个大男人是怎么度过的? 齐珩苏未辰的神情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似乎有千言万语,一句话表达不出来。你可知他对你的心思? 又是这句话。 兰溪竹记得前世他和江德清在衡都城外濒死逃亡的时候,那个老太监也是问了自己类似的这么一句话。 他咬了下下嘴唇,眼神有些闪躲:我不知道。 你当真不知道?苏未辰轻笑了一声,他可是个痴情种,活到三十多岁,自始至终都心属于你。 这样的话已经从江德清那里听过一遍了,但是当再从苏未辰嘴里听见的时候,兰溪竹的心尖还是忍不住颤了颤。外人不知晓,这样的话对自己有多大的威力。 你说什么。 这话是明知故问,因为兰溪竹还是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怎么了,你不相信?苏未辰啧啧了两声,翘起了二郎腿,这人对你做的坏事太多了,你不相信也正常。要不是这十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我也不相信。 兰溪竹深呼了一口气,微微仰了仰头道:这十年来,兰家怎么样? 一提兰家,苏未辰的面色变了变。他呃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昧良心的话。要是换做其他人,他早就撒谎了,可是兰家满门忠烈,他实在不想用如此拙劣的谎话去骗兰溪竹。 你不用瞒我,苏兄。兰溪竹抬起了淡淡的目光,用十分轻松的语气说出了能让对方直接跳脚的话: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来自十年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但是我死过一次。 苏未辰张大了嘴巴,这这这脸上一片震惊,瞳孔都吓得微微放大了两分。 不是,那兰溪竹刚刚听到自己是重生者的时候那么惊讶做什么,逗他玩吗。 这也太诡异了,兰溪竹也带着十年前的记忆重生了,还能不起兵造反?还能隐忍着,被齐珩日日压夜夜骑的? 不行,他没读过多少圣贤书,思想实在粗鄙了一些。 不过他确实不解,兰溪竹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藏着多久了,是不是已经开始策划谋杀齐珩了,或是回密云准备当土皇帝。 如果都没有的话,那只能说兰家出来的人思想都太腐化了,一辈子都效忠皇室,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事实上,兰溪竹本来不想暴露身份,但是他实在太想知道前世他大哥三哥惨死的原因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些事可能不全是齐珩一手促成的。 苏未辰花了几息的时间回过神来,眉目之间染上了几分轻松和坦然: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他顿了顿,直切问题所在:你爹娘和二哥早早去了,我就不多说了。但是上一辈子你大哥和三哥他没有明说,但这两个称呼让兰溪竹心里一紧。 我大哥自缢于狱中,他是受了前右相的诬陷,我已经知晓了。可是这后面少不了齐珩的推波助澜,如果不是他默许,如果不是他不信任我大哥,我大哥又怎么会丢下自己的妻儿,绝望地了结自己的性命。 这一世的大哥若是重蹈覆辙,现下早就该奔赴黄泉了。可他的两个儿子都还没有成家,宁儿还那样小,这让兰溪竹如何能接受! 无论如何,齐珩都有罪。 听见他越来越激动的语气,连皇帝名讳都这么明目张胆地叫了出来,苏未辰一下子就更慌神了。 不是,兰兄啊,你先别急,这我可得给齐珩正名一下。 他看着兰溪竹泛白的骨节,谨慎道:你大哥被害,齐珩也是有心无力。当是铁证如山,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在朝官员家中被搜刮出了那么多与北狄人通讯的密件和叛国的罪证,齐珩不牵扯到整个兰家就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兰溪竹攥紧了拳头,他心中还是不甘。谁知道当初他在宫中听见大哥自尽的噩耗有多么想跟着他一块去了!大哥的死难道不是对他检举齐珩外祖一家的报复吗?难道不是因为齐珩忌惮兰家功高盖主吗? 这样的解释,倒显得齐珩清白无辜了。 你听我说,齐珩对兰溪韵没什么意见,你大哥的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兰溪韵为人太过正直,本来就容易被掰断。他下狱之后,齐珩并不想要他的性命,但是当是群臣逼迫,也是回天乏术了。他本来想要找个死囚代替兰溪韵,没想到这人气节坚贞,竟然自尽了。 齐珩当初竟然背着自己做过这样的事 那兰溪竹嘴唇翕动,又问道:我大哥曾弹劾过齐珩外祖 听到齐珩外祖,苏未辰嗤笑了一声,别逗了,齐珩最厌恶他外祖一家了。 兰溪竹剧烈地穿着粗气,眼底浮现的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今天苏未辰给他讲的这番话,算是颠覆了他十年来的认知了。 【作者有话说:贵妃要给龙正名了,前世的矛盾这两章就要解开啦】 第41章 前世真相 ========================== 齐珩的外祖想要扶持傀儡太子,当年还把不愿嫁入宫中的林家大小姐强行塞进了宫中。林相是圆了他的国丈梦,只不过是拿女儿的幸福换的。齐珩母后在宫中郁郁寡欢,然后悬梁自尽了。你说说看,这桩桩件件,让齐珩怎么能够不憎恨自己的外祖?你大哥这可是帮了齐珩,除去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苏未辰又详细解释道。 所以说,齐珩根本就没有针对过他大哥? 那我三哥 他三哥兰溪旌是在回衡都的路上被陷害的,他怀疑这其中也有齐珩的参与。 毕竟镇西侯手握兵权二十万,不引起一个帝王的忌惮是不可能的。 你三哥跟齐珩更没有关系了。苏未辰摆了摆手,仿佛十分无语,怎么什么样的事情都能怪到齐珩头上。虽然齐珩不是个东西,但是也没有做过这么多恶事啊。 你还记得兰溪旌是在做什么的路上遇害的吗? 兰溪竹微微回忆了片刻,带着希兰国的和亲使团回衡都的时候。 他记起来了,所以方才齐珩又提起让三哥做和亲使者,来来回回竟是又重蹈了前世的覆辙! 都怪他这几日实在忧心塞北,竟然没有记起这件事。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苏未辰眯了眯眸子,语气有些精明,他知道兰溪竹肯定不知晓此事。当时整个皇宫都十分哀戚,齐珩下令不能提及镇西侯遇害的事情,要不然就直接拖出去挨板子。 宫人们将这件事情守得很严实,从来没有透露给兰溪竹一点细节。 也怪齐珩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是关心兰溪竹关心得要死,却至始至终都不肯说出自己的用心良苦,这才让人误会了。 兰溪竹确实不知道真相,当初整个皇宫都瞒着自己,他那时单纯地以为又是齐珩的手笔。 他是被毒杀的。 苏未辰缓缓吐出几个字,让事实变得更加明显。 兰溪旌护送希兰国,然后又在路上被杀害,还是毒杀。 他那一行人只有兰溪旌被害了,崔雪怨最终还是被平安地送回了皇宫,背后是谁在动手脚这恐怕不用明说了,谁都知道兰溪旌时希兰国的信心腹大患,能弄死他时他们希兰国王的毕生所愿。 不过想到这里兰溪竹猛然一惊,那岂不是意味着这次和亲队伍回衡都,他三哥性命不保? 那我这次三哥不会有难 兰溪竹的嗓子卡了一下,语气十分焦急。 放心。苏未辰安抚住他,等我从你这里回去,我就快马加鞭赶到西南,跟着和亲使团,有我在你也可放心了。每日吃食我都照看着,晚上睡觉我都得跟兰溪竹挤在一个床榻上,可以吧? 前半句停得兰溪竹心存感激,后半句就有些奇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和齐珩的关系影响了自己的判断,让他现在觉得男人和男人睡在一起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 不过感谢的话还是有必要说的:多谢苏兄。 哎不必不必。苏未辰又沉沉叹了一气,现在你知道齐珩对你有多么情深意重了吧,要是有机会,他也想救下你们兰家的人,只可惜他是一个帝王,要权衡的事情太多,更多的时候是有心无力。这么多年来,他能护住你就不错了 苏未辰面色沉重地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你若是有最后一段的记忆,应该知道南衡国灭的事情吧。秦阳带领的兵至衡都成城外,整个南衡摇摇欲坠,齐珩却没有苟且逃跑,而是单单把你送出了宫去。 不过想到这事,他心中似有疑虑,所以你方才说你死过一次,这是为何?难不成秦阳的追兵到底还是追上来了? 也不至于啊,兰溪竹是个聪明的人,况且他功夫好,还是形单影只的,只要出了衡都城外,就不至于被叛兵找到。 兰溪竹听完这些话,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僵了,手中的茶水似乎滚烫得厉害。我没有。 啊? 江德清送我出宫,我没有出去。我留在了宫中 你怎么不走啊!苏未辰一脸震惊,他当时溜得快,只听说齐珩暗中把兰溪竹送走了,当时还感叹这人见色忘义,没想到他施的情对方根本不领。 南衡是我父辈兄长誓死捍卫的,一朝国难,我身为兰家四子,怎好一走了之,苟且偷生!兰溪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目光格外坚毅,若真是那样活了下来,百年之后,到了地底,我也愧对于自己的爹娘和几位哥哥。 苏未辰: 这人就是太轴了,不愧是兰家出来的好将军。 所以也就是说,他没有逃出皇宫,最后跟齐珩做了一对亡命鸳鸯。 不过怎么不叫那个十年后脾气好得不得了、对兰溪竹极致温柔的齐珩也重生回来呢?这样齐珩就不会整日在他宫中唉声叹气的了,活脱脱一个怨妇的样子。 这样,兰溪竹也能在这一世少受一点苦了。 不知为何,苏未辰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情。只不过一个不敢表达,一个表达得太猛烈了。现在他把前世的误会都解开了,只希望这两人以后的情路能走得顺畅一些。 好吧,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还来得及挽回。苏未辰松了口气,陛下是不是在离都前已经派人去捉拿秦阳了? 嗯。兰溪竹盯着茶水冒出的热气,眉尖透着担忧,其实,我猜不透秦阳将军在在想些什么,上一世南衡无可用的将,整个南衡的兵权都差不多落在了他手里,可是这一世我和三哥都还在,他还是一个挂名将军,没有兵权,就算有狼子野心,也不该那么快就表露出来。 你说的这事我也想过。如果是因为他对齐珩有什么私仇也未可知,这人在登基前可狂了,跟好多人都暗中结了怨。苏未辰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看来我得和陛下修书一封,让他留下秦阳的性命。等来日回衡都,我再亲自审问。 两人沉寂了一会儿,双方似乎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方才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的事情。 过了良久,苏未辰发出了一声感叹:现在,我就不用解释我之前的那些怪举了吧? 在围猎大会说的常常见面是因为苏未辰知道兰溪竹会是齐珩未来的皇后,出现在演武场是因为前世的重演,猜到秦阳的狼子野心是因为他知道前世南衡国破的原因。 兰溪竹摇了摇头,脸上一片忧郁。 其实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前世被齐珩在宫中强迫了十年之久,更何况那人还是同为六宫妃嫔的贵妃。 他有些难以开口,但还是出了声:烦请苏兄勿要声张出去,我和陛下之间的事情。 你和齐珩?苏未辰的声音亮了几分,眉头高挑,你和齐珩的什么事情?你说的是他对你干过的那些混蛋事,还是你当了他十年皇后的事情? 兰溪竹面上一窘:都是。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行。不就是保密吗,自从重生之后他都要憋死了,心中有一堆事情不能跟别人说,多这一个也没什么。 不过苏未辰还是于心不忍,于是又插了一嘴: 兰兄,其实齐珩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或许最初他看上你的目的并不纯洁,或许想折辱于你,或是单纯看上了你的身子可是后来他看你那么痛苦,都要悔死了。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后面那三年齐珩一直没在你的凤栖宫中留宿过,你可还记得此事? 兰溪竹的目光不自然地落在了别处,眼下泛着乌青那是昨夜之事的缘故,却显得他有几分惹人怜。 嗯。 他也感受到了齐珩前世的温柔和耐心,在他心灰意冷之后,在他家破人亡之时。 前世的自己自始至终都坚信齐珩害了兰家,又怎么会对他敞开心扉?他甚至没有给过齐珩一个好脸色。 齐珩三年都没有碰过自己的原因,至今想起来都让他不愿启齿。那是因为,齐珩最后一次跟他行那云雨之事的时候,带着怒气和不满,身下没控制好力道,直接让他大病了三天。 在此之前,兰溪竹正在御花园赏花,却被一个入宫请安的宗室郡主看上了。那郡主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不知廉耻地往自己身上贴,恰好这一幕被齐珩看见了,然后把自己强扯进宫中。 那次已经不是索取了,更像是施暴。 齐珩害怕失去自己,却采取了这么极端的方式。 虽然后来他追悔莫及,千方百计地想要补偿自己,但是兰溪竹却不屑他的讨好。 他不想再和苏未辰讨论齐珩的事情,于是开口道:时候不早了,苏兄请回吧,我三哥的事情,还请多上心了。若是他日能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苏兄尽管提。 三哥现在还在西南,还没有跟希兰使团会晤,但是苏未辰在这里多待上片刻,三哥就多一分危险。 苏未辰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不打紧,反正齐珩欠你的,有什么东西我伸手向他要就行了。 他站起身来,在兰溪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消失在了营帐中。 溜得倒是挺快的。 兰溪竹收回了思量的目光,向营帐外的看守士兵大喊一声:传姚参领进来。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说清楚。 第42章 更欣赏谁 ========================== 不一会儿,姚归林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兰溪竹营帐跟前,他深呼一口气,面色有些难看,拉开了营帐。 将军。 他刚进来就跪了下来,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压根不敢抬头和兰溪竹对视。 兰溪竹倒是气定神闲,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 我这里有份差事给你。 以往姚归林听到这句话后心都很像被什么填满似地满足,因为这样的话昭示着兰溪竹信任自己,愿意把手里的事情交给自己。可是今天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咬着后槽牙,屏气道:卑职听令。 兰溪竹望着下方规规矩矩、进退得当的姚归林,心中突然一阵恍惚仿佛昨夜那个动情发疯的人不是他,更像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一样。 北行进程太慢了些,我要你先离开队伍,快马加鞭到密云帮我调查一件事。 一听这话,姚归林的身子狠狠地颤抖了起来。 将军这是要把他甩开,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眼不见心不烦? 他突然能感受到顺子在北行军发兵前的哀戚是从何而来的了。 若是兰溪竹见他不顺心,将他调去别的地方也就是了,可是让他单单地离开队伍北上是什么意思?莫非将军已经不要他了? 将军他的声线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似的。 一看到他这副神情,兰溪竹就知道他想多了。 他叹了口气,放心,调你出去是干正事的。其实兰溪竹也并非没有私心,昨夜两人之间发生的那档子尴尬事让二人现下还不能心平气和地沟通交流,还不如暂且不要见面,这样心里还痛快些。 将军姚归林哽了一下,抬起泛着愁色的脸。 玄羽骑内部可能出了叛徒,而且是在密云境内镇守的人,之前北狄的商队被劫杀,被查出来是他们干的。兰溪竹耐心着跟他又重复了一便之前齐珩告诉自己的东西。 姚归林面上一惊,慌张中夹杂着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玄羽骑,这支号称南衡最衷心、最勇猛的军队,竟然接二连三地出了这样的事,这让上位之人如何不寒心,让兰溪竹这个将军如何不忧虑! 这次出征是兰溪竹挂帅,他不允许有任何潜在的威胁影响到战争的胜负。 因为他,必须要赢。 你先去调查,查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从北狄商队遇害的那一块查起。 兰溪竹摆了摆手,下了道命令。 姚归林的手指微微蜷曲着,嘴角隐忍着没有再反驳,他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能忽视。 密云境内的玄羽骑士兵不属于兰溪竹直辖,有些地方可能确实看顾不周了,无论是想要劫财杀人还是通敌叛国,都不是什么好事。 是。 姚归林想要站起身来,却觉得自己的身子有千斤重,压得他动弹困难。 这是个正经的差事,也是个要紧的差事,但是谁知道这不是他和兰溪竹分开的开端?有了这一次,或许还有下一次,还会有后来的无数次。 此时的他无比后悔昨晚的冲动,自己一时兴起做的这件错事可能要硬生生地将自己和将军从此划清界限了。 可是他跟着兰溪竹这么多年要他怎么心甘呢? 归林。 在姚归林离开前,兰溪竹又唤了他一声,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和无奈。 昨夜之事,我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你若是还想跟在我的身边做事,就趁早消了这份念想吧。 他吐出来的话冰冷又无情,像一把利刃狠狠扎在姚归林的心上。 姚归林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 太窝囊了,将军不喜欢看到他们这副样子。 归林知道了。 可是他却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若是能够打消,他早该在邪念冒头的时候就把他掐灭了,可是姚归林没有,而是放任着这种不合规矩的感情疯狂生长,长到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局面。 姚归林一辈子坚守自重,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大概就不过如此了。 可是这是他最不能消掉的念想,是他一辈子刻在骨髓中的沉疴宿疾。 远点也好,这样他就不会这么疯狂地想要拥有兰溪竹了。 兰溪竹望着姚归林有些蹒跚的脚步,心里有些叹惋。 他欣赏强势的男人,面对困难也不退缩的男人。或许是因为他和姚归林有层身份的屏障在这里挡着,让他不得不服从规矩礼仪,选择了退缩和让步。 如果今天的人换做是齐珩,对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跟自己说:胆大包天如何,痴心妄想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你,想要你,这有什么错吗? 不过这也是无端的臆想,谁都知道这个说一不二的皇帝拥有着整个南衡最高的权力,呼风唤雨惯了,本来就不会乖乖听从别人的安排,谈何退缩让步呢? 若是面对自己的心上人,他的手段只会更加强硬。 又想到齐珩,兰溪竹后知后觉地面色一黑。 他怎么了,竟然拿齐珩和自己的下属比较,是因为这两人都爱慕自己吗? 其实从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可以推测出来,若是发生这样的事,自己的内心还是会选择齐珩。 或许是因为这副身子已经被齐珩给染指了,被他强占了十年,现在倒也不用这么矫情了。 兰溪竹抛去了这两人在自己脑海中的身影,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方才见了那么多人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北行军还等着赶路呢。 昨晚的刺客自然事查不出身份来的,好在齐珩已经知晓了是何人主谋,他中的那希兰椿药大概也是最近和秦阳走动频繁的齐淮送的。 看来日后的吃食需得更加谨慎,兵不厌诈这个道理没有人比他还懂了。 就这样,他们风雨兼程,除了吃饭睡觉以外一刻也不敢停歇,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抵达了密云。 在那儿,姚归林已经早早地等着了。 那件事果然是他们玄羽骑的人做的,只不过好在原因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糟。 【作者有话说:稍后还有一更】 第43章 罪加一等 ========================== 听着姚归林的禀报,兰溪竹恨不得把手中的茶杯捏碎。 把人带上来。 他的声音本来就清冷,说这话的时候更有种冰冷的寒意。 兰溪竹在衡都待惯了,让人差点忘记了,他在军中有多么雷厉风行、冷厉无情。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精壮的年轻男人被押了上来,满面羞愧,甚至不敢抬头看向兰溪竹。 竟然还有这样的觉悟,做完这些事情也没跑,等着上面的人来抓,这让兰溪竹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只见兰溪竹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嘴里吐出了几个字:你是带头的? 截杀一百八十多号人,纵使玄羽骑士兵身强体壮,以一当十,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做成的。 嗯。那人重重地点了点头,喊粗了脖子,此事是卑职一人所为,还请将军莫要连累他人。 他的同伙自然也是玄羽骑士兵,只不过没有被押上来罢了。 这会儿倒是讲起义气来了?做这事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这是要杀头的大罪! 兰溪竹冷哼了一声,眉目中尽是不屑。 他讨厌这种做事不顾后果的冲动和鲁莽的大义,在他眼中简直愚蠢至极。 在下领罪! 这时,他突然抬起了半截脖子,让兰溪竹的余光瞟到了他的脸。 兰溪竹这人记性极好,尤其是他手里的人,几乎是打过交道就有了印象。 真巧啊,这人竟然还跟自己有点关系。 王陆!兰溪竹危险地眯了眯眸子,玉颈稍微前移了些,原来是你啊,我还道是谁呢,见到我不敢露脸。 这人原来是自己提拔上来的,当初自己看中了他的忠厚老实,没想到却被这人的外相给蒙蔽了! 王陆最初信誓旦旦地在自己面前起过誓,要将密云照看得好好的,等待兰溪竹回来。 所以这就是他精心照看的密云?照看得北狄人都快打到家门口了! 若不是这其中的原因简单,兰溪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和北狄里应外合了! 你太蠢了! 兰溪竹薄唇轻启,嘴上不饶人。 原来北狄商队被截杀就是王陆带着几个人预谋的,王陆家中清贫,还有个老母等着伺候。这次是他七十多岁的老母生了重病没钱医治,不知听谁说的北狄商队路过,便带着几个人将他们夜间截杀,倒也没有洗劫一空,只拿走了一部分金银财宝,够他老母亲看病的钱。 因为拿走的金银不过冰山一角,让人猜测不到是谋财,只能往害命的方向上去想。 这人哪里是忠厚,明明是蠢笨至极! 兰溪竹一想到自己因为这件事平白无故地遭受了齐珩的猜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不管北狄人是不是早有预谋,这件事永远都是他们发兵的导火索。 若是因此让百姓遭了罪,王陆就算是有一百个头都不够砍的。 他大喘着粗气,眼中射着寒意,竟是走上前去大踹了王陆一脚: 军中规矩让你忘了个干净?你的脑子呢,被吃进狗肚子里了?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的军饷?家中有急事不知道向上级报备? 这一连串的粗吼让王陆眼前发懵,只能伏下身,像一条丧家之犬。 姚归林也在一旁看的有些发愣,他甚少看见将军如此气甚的模样。 不过王陆这次确实做得不妥,留住这条命能万幸,恐怕将军不会放任他再待在玄羽骑了。 兰溪竹瞪着他,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胸口顺气,千万别气急攻心伤了身,两国可还未正式开战呢。 下去领罚,四十军棍,脱去这身衣裳,发往岐城做苦工,十年之内不要再回鹿城。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叫做鹿城,岐城则是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座城池,都在密云境内。 王陆身上穿的还是玄羽骑战铠,脱去衣裳就意味着他从此被开除兵籍了。 这对于每个玄羽骑将士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可是王陆知道这已经是兰溪竹的法外开恩了。当苏木旗的北狄兵朝他们赶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什么都完了。 王陆闭上了眼睛,咬牙道:是。 一旁的一个小兵跌跌撞撞地跪了下来,张口就喊道:将军,你听卑职说两句! 他的出现让王陆的神色瞬间一变,急忙喊了声:闭嘴! 那小兵看着瘦弱,却十分固执。他不听王陆的话,而是慌乱地解释道:王大哥,为什么将错都揽在一人头上,你就这么想离开玄羽骑吗! 王陆被这话说得心虚了很多,抿了抿唇,眼神闪躲。 那小兵朝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目光切切地说道:那北狄商队本就不是什么好鸟!他们欺压当地的百姓,抬高物价。鹿城的牛羊肉每年都是从他们那进,但是今年突然涨了两倍的价格,许多百姓都吃不上。这就作罢更可气的是,他们的人还会买走这里的女奴,然后带回家中玩虐欺凌,给他们脖颈刺上南衡狗的字,何其嚣张歹毒! 他说着说着竟然哭出了声,那些女孩就十二三岁,竟然惨遭这些魔鬼的蹂躏。可惜这是鹿城,是南衡最北的地方。天朝的官手伸不到这里来,这里的人贩子也没人管。鹿城的官都是尸位素餐,我们玄羽骑的人在路上碰见北狄商队的人都是见一次打一次,实在忍不住了才出手把他们全灭了! 我也是同伙中的一个,你们不要光抓王大哥,要抓把我也抓去吧! 他闹着扑腾着,竟是跪在地上不起来了。 兰溪竹听完之后心中似乎平静了不少,望着王陆的眼神带着不少审视: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王陆低着头,语气忏悔。做了就是做了,出了什么事卑职担着,卑职确实拿钱救母了,不能因为别的原因就把卑职的私心给抹平了。 不知为何,虽然他的语气照样生硬,兰溪竹的心情却意外好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自己知道了虽然他曾看中的下属有些鲁莽,但是仍旧有着侠肝义胆,赤子之心吧。 你起身,看着本将军。兰溪竹向他投来了严肃而又郑重的目光,你可还愿意留在玄羽骑? 卑职愿意! 瞧着将军的语气似乎还有转机,王陆忙不迭地回答道。 那行,不过你的惩处要加倍。 卑职愿意接受! 王陆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他不过一个皮糙肉厚的武夫,只要能够留在军中,多挨几棍又怎样。 兰溪竹听到这话后安详地闭上了眼,唤了唤姚归林:我御下不严,罪加一等。给我记着一百个军棍,等回衡都后自行领罚。 将军! 将军三思!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慌了神、吓破了音。 【作者有话说:阿竹真帅】 第44章 岐城告急 ========================== 我意已决。 兰溪竹早知道他们会拦着自己,于是摇了摇头,眼神中闪烁着不可动摇的坚毅。 王陆几个人似乎还要劝,被姚归林的一个眼神给拦下了。 整个屋子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将军,兰溪竹比任何人都克己奉公。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是自己手里的人干的,他没有参与其中,也要与犯错者同罪。 不仅是为了约束自己,更是为了管教好下人。 以身作则,最能激起这些武夫心中的敬佩之情。 下面的人都心疼自家将军,只要心中有疚,下次做事就不会这么莽撞了。兰溪竹的做法更是在告诫他们,没有一个人犯错之后能够逃脱惩罚。 将军岐城战报! 一声响亮的通传打断了几个人的劝阻,众人纷纷向后看去。 一个小兵慌里慌张地跌了进来,让寂静的屋子染上了几分焦灼。 兰溪竹的心中突然涌上一个不好的猜测。 果然,那份加急的密件印证了自己的这种猜测。 兰溪竹接过了那份密件,眼底深沉如水。 此次北狄军是谁挂帅? 姚归林抱拳回禀道:二王子仪晽。 果然兰溪竹冷哼了一声,将那份密件撕了,几乎是在泄欲。 上次在我这没讨到什么好处,这次急忙忙地过来找场子了。难为他一个大字不识的蛮人,费那些功夫去研究南衡的兵法。看来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 这句话字字带着冷意,惊得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姚归林低下了头,试探着问道:敢问将军,密件中所言何事?可是岐城战事吃紧,请求支援? 兰溪竹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紧锁着眉头问道:岐城主将是何人? 回禀将军,是玄羽骑的陆参领,岐城一直由他镇守,前几日北狄人率先袭击了岐城,于是他主动请缨守卫岐城。 那陆参领也是个可用之才,姚归林一直是知道的。可是看兰溪竹这副表情,那边的状况明显不容乐观。 昨日北狄人大败,不过精英主力尚存,他们佯装逃跑,然后在千钧谷埋伏追上来的北戎军队。我们的人死伤惨重,请求支援。 兰溪竹解释完后,慢慢阖上了双眼,我从衡都带来了八万兵马,鹿城有两万人马戍守,岐城那边我记得没错的话,也是两万,给他们拨过去三万吧,密件上说岐城那边的北狄军现在还剩下四万人马。他们还未倾巢出动,我们需得伺机而动、做好准备。 鹿城是他们的主城池,这一块是得死死守住的。 其他城池有自己的参领守着,兰溪竹也放心。北狄人现在瞄准了岐城,不过是看好了那边是要塞之地,若是拿下了岐城,更方便他们直捣黄龙。 但是只要鹿城拦在这里,他们就不能动密云。 是。 姚归林应声,起身打算下去做安排。 兰溪竹站起身来,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王陆和那个小兵。他紧了紧拳头,最后还是叹气道:战事吃紧,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们的惩处暂且隔着先想着怎么将功折罪吧。 这句话就说明将军最终还是决定留下他们了。 王陆大喜过望,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多谢将军愿意留下卑职,卑职定不会再辜负将军了! 现在不是感谢的时候,他们得时时吊着精神,难保北狄人下一刻不会攻打过来。 兰溪竹下去探望了一眼士兵的校场,发现众将士们精神抖擞,时刻待命着。他的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欣慰,自己已经十年没有指挥过打仗了,还好自己的将士们军风依旧。 他们是南衡最坚实的后盾,有了他们,密云一定会度过这次难关的。 在校场待了两个时辰之后,夜已经深了。 整个鹿城都静静的,早在北狄发兵之前,这里的官兵们就遣散了百姓,生怕战火绵延到了无辜的他们头上。 偌大一个鹿城,只有七万的兵马待命。 他们加强了巡逻,生怕狡猾的北狄人夜袭主城。不过好在这一晚上都相安无事,他们度过了和平安稳的第一夜。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兰溪竹就起身了,自从到了密云之后他总是惴惴不安,心口压着一股担忧的情绪。他没办法驱散这种心烦意乱,睡得及其不安稳。 罢了,还是出去候着吧,比睡在房中强些。 虽然天边刚泛白,城门上的将士们也已经按部就班了。 正当兰溪竹决定换上战铠上城门探查的时候,又一道战报递了上来。 不好了将军,北狄人要攻打岐城城池了!那人跪都没跪稳,一大早上的起了满头汗,气喘吁吁的,可见是着急赶上来的。 什么? 怎么可能! 还没等兰溪竹开口说话,身边的几个士兵就低呼了起来。 兰溪竹的眼中也闪过一抹不可置信,攻城是人海战术,想要成功攻下一座城,不知道要往里面填进去多少人命,北狄人这次只发了二十万兵马,却拿来打岐城,他们要在没跟自己正面对抗前就损耗掉所有的兵马吗! 他们动手了吗? 兰溪竹沉声问道。 已经开始了!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却只想一口气说完嘴里的话,最糟糕的是,陆将军被埋伏在岐城的北狄人偷袭,已经奄奄一息了!而且他们往护城河里下了毒,若是我们的救兵现在不赶过去,城中的人怕是坚持不了十天啊! 下毒的事都干出来了,仪晽这次确实长进不少。 不过这次岐城确实突遭变故,让人防不胜防。 只可惜了他的部下陆尧,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得住他是个可用之将,虽然印象不深了,但是兰溪竹依稀记得这是个善于谋略的能人。 让他当主将却吃力了些,只怪这次北狄出其不意,竟然先攻打了岐城。 底下的人一个赛一个着急,将军,咱们这边还没被北狄打过来,再派去一些支援吧! 周围响起了附和声。 兰溪竹却沉重地摇了摇头: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或许是声东击西呢? 【作者有话说:今天依旧是帅气的双更枝】 第45章 调虎离山 ========================== 一听声东击西,他们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北狄人都已经动手了,就算他们这次的目标让人多疑了些,但是不至于是声东击西吧? 难不成要等到他们和岐城打得差不多了之后用那些残兵败将攻打鹿城? 届时,这些人也对他们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二十万兵马是个幌子,他们的人数或许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思考。 其中姚归林第一个反应过来:仪晽这次学聪明了,让我们鹿城先把主力调去岐城支援,然后等到我们这边空城了之后再掉头攻打鹿城。历来他们都是先攻打鹿城,所以岐城防不胜防,被偷袭后元气大伤。他们的情况越危急就让我们的人越迫切,所以派去的援兵就更多些。 可是仪晽不可能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岐城上面,他们肯定留有一手准备攻打鹿城,若是区区岐城都让他们出动了十万兵马,那他们至少还对我们保留了二十万兵马。到时候我们肯定要覆灭于此了! 此招确实称得上是调虎离山之计,仪晽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 听完姚归林的话,他们的脸上都闪过了大乱的神色。 他们这次的对手明显比之前多长了些脑子。 可是将军,我们不能放着岐城的人不管啊!护城河被下了毒,陆将军也不知生死,总不能弃城啊。我们若是不支援,岐城便易攻了许多,且不能让密云的城池在我们这被打下来了啊! 底下又有一个老兵开口道。 兰溪竹在方才的短短一瞬已经想好了对策。 不,不能放弃。城池是不可能失守的,得有援兵,只不过不能再从鹿城调了。兰溪竹锐利的目光望向了云雾中的远山,下达了指令:千里加急,派人向皇上请兵支援岐城。 一听到这个指令,众人的眼中皆是一亮。 兰溪竹连着他下面的北戎军和玄羽骑都好比孤狼,这么多年来从未在战场上向朝廷请军,导致他们现在一碰到危机情况只想着自己解决,独独忘记了这个最大的依仗。 北狄地广人稀,怕是不能再向苏木旗请兵了。可是他们南衡不同,密云距衡都不算太远,申请援兵完全来得及。 真不愧是兰溪竹,思虑得确实比底下人周到一些。 玄羽骑的效率一向很高,兰溪竹的指令下达没多久就已经有人从城中密道处溜了出去,换上千里马出发赶往衡都。 他早上出发,快马加鞭,晚上就能将前线战报递给齐珩。 齐珩的回复确实也很快,不过他给被派去援兵指的主将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是正在北上衡都的和亲使者镇西侯兰溪旌。 兰溪旌本是有任务在身,不过没有什么比得上战事更加要紧。他临时改变了路线,直上密云。中途有十五万人马跟他汇合,他们就这样赶往了岐城,几乎是从未停歇下来。 而希兰的和亲使团也没有被冷落下来,齐珩派了一位老王爷接了兰溪旌的担子,是自己的一位皇叔,地位高却没有什么权势,也不算失了体面。 兰溪旌虽然不熟悉密云,但是守城这种事还是大同小异。他过去先是跟北狄人正面交锋,把那四万兵马杀得片甲不留之后又带着自己的兵马进了岐城,算是彻底抹去了北狄在岐城的威胁。 北狄人这次要是再想把岐城拿下,简直难如登天。 岐城大获全胜,这让对方阵营的仪晽黑透了脸,气得在自己的营帐中摔东西。 可恶的兰溪竹,竟然去向南衡那狗皇帝搬救兵! 而鹿城的众将士,也在提心吊胆中守了四天三夜。直到晚上,兰溪竹才收到了岐城大捷的战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就在前天他知晓援兵主将是自己三哥的时候,兰溪竹还忍不住地担心。三哥惧寒又不熟悉这边,对上仪晽说不定讨不到好处。 不过好在他三哥是个只要碰上战场就变得运筹帷幄、势不可挡的天才,再加上齐珩派来的兵殷实,北狄人只能以惨败收尾了。 不过仪晽肯定是不甘心的,他现在可能正在想什么新战术。 岐城这边也如释重负,兰溪旌望着皎洁的月光,心里没有片刻宁静,反而忧心忡忡。 阿旌,夜深了,回去歇息吧,北狄人已经走了。 一双女人的手轻轻地覆了上来,将厚重的大氅披在了兰溪旌壮硕的身子上。 她一袭红衣,面容姣好,胜似月光。 雪儿,你不该这么自私。 兰溪旌的身子有些僵硬,却忍不住呵斥身后的人。 崔雪怨脸上一滞,却扯出了一抹笑。 我把我的婢女留在那了,南衡皇帝察觉不出不对劲的。 那你也不该这么贸然跑出来!你真当陛下是傻的吗?婢女和圣女还分不清楚?兰溪旌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眼中有掩藏不住的责备。送进宫中的是冒牌货,真正的希兰圣女却远在距衡都千里之外的密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欺君! 一听这话,崔雪怨也有些气盛:我根本不想嫁给南衡皇帝!我心中的人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崔雪怨一把扯过了兰溪旌的手,贴在了他的左胸口上,语气狠历:兰溪旌,你问问自己的心,你难道希望我嫁给南衡皇帝吗?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若真是忠君,怎么敢对我也起了那样的心思! 崔雪怨兰溪旌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什么事都不是我说了就算的,是你先欺瞒我,我当初要是知道你是希兰国圣女,压根都不会认识你! 希兰国圣女,注定要嫁给南衡皇帝的。 他们两人注定是孽缘。 兰溪旌拂开了她,却不想是力道过猛还是崔雪怨顺势所为,娇柔的身子竟然就这么摔到了地上。地上冷,还压着积雪,常年生活在西南的她怎么受得了。 雪儿! 兰溪旌惊呼一声,然后蹲下身子要去扶她。 刚把人抱到怀中,兰溪旌就感觉自己的唇上一片温热,原来是崔雪怨扣着自己的后脑,直接吻了上来。 她冰冷的手指直接钻进了兰溪旌的黑发中,刺激得他心尖一颤。 太苦了。 这个吻太苦了。 他们身份悬殊,此生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何必执迷不悟呢? 兰溪旌重重地推开了她,却惊愕地发现了她脸上的泪痕。 原来那苦涩,是从崔雪怨的心里流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之前在评论区跟一个小可爱说三哥有自己的cp,现在出来了哈哈哈不过是bg线。悲伤的是,这条线是be的。(没有别的意思,具体为什么be你们可以猜测)明天塞北就要写完了,兰溪竹大概就要回衡都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那么喜欢写gouyin的戏码哈哈哈。】 第46章 鹿城告急 ========================== 崔雪怨撇过了头去,柔声道:你把我抱回房中吧。 兰溪旌的手有些犹豫,他不该和面前的这位有太多交集,更不该和她有什么肢体接触。 可是见她一副若是不抱我就不起来的模样,他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声气,选择了妥协。 崔雪怨太轻了,自己常年使枪弄棒的手臂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兰溪旌稳步将崔雪怨抱进了房中,临走前却被拽住了衣袖。 你想怎么处置我? 她一介女流,总不能被抛弃在这边境严寒之地。她的身份已经有人代替了,连希兰都回不去了。 崔雪怨盼望着这么一个回答:兰溪旌帮自己改名换姓,然后让自己换个身份嫁进镇西侯府。他们希兰不讲究名分,哪怕是嫁过去为妾,她也愿意。 只要能陪在兰溪旌身边。 可是兰溪旌自然不可能这么做,他躲开了她热切的目光,语气生硬道:待塞北战事结束,我会亲手把你送到陛下身边。 这句话比门外凌冽的朔风还让人感到寒冷。 崔雪怨的表情整个滞住了,她凄厉一笑:哦?那你打算怎么跟皇帝解释? 真正的希兰圣女跟着他兰溪旌偷偷跑了这么远,难不成用失误两个字搪塞齐珩吗? 他会信吗? 为什么兰溪旌不肯为了自己勇敢一些明明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不知道。兰溪旌依旧面无表情,有什么后果我担着,你是希兰国圣女,陛下不会太为难你。 兰溪旌,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娶我? 崔雪怨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中,语气中尽是不甘。 因为不合适。兰溪旌甩开了她拽住自己的手,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使命,我们在一起就是于理不合,你能明白吗?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他是兰家三子,南衡的大将军,朝中的镇西侯。 他怎能罔顾自己的身份,把崔雪怨偷偷藏起来?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他有何颜面面对陛下?有何颜面去见地底下见自己的爹娘? 兰家人的命都是南衡的,他们是为了黎民苍生而生的,不该有那么多私欲,更不该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阿旌崔雪怨笑了,不再跟他继续讨论使命为何物。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兰溪旌抿了抿嘴唇,没有答话。 我阿妈生我的时候,希兰遭逢雪灾。我们那儿不常下雪,一下雪就成灾。我阿妈没挺过去,难产死了。我阿爹跟我阿妈十分相爱,他痛苦万分,于是给我取了这个名。 崔雪怨望着闪烁的红烛,神情凄美:他哪里是怨雪分明就是怨我。我的出生夺走了我阿妈的性命,若是能让我阿爹选谁能活,他根本就不会选我。 我阿爹从小就对我十分冷淡,不及我的哥哥好,可从来也没人问过我是否真的愿意活在这个世界上。后来我做了圣女,更是被框定好了人生,可是我不愿我不愿嫁给南衡皇帝,同样也没人问过我。这条命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使命,我的感受根本无足轻重。 可我根本就不想这么活着,兰溪旌,我本来以为你同我是一样的人,没想到我竟然猜错了。 兰溪旌冷冷回答道:这次说明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他盯着崔雪怨的脸,仿佛要把她看穿:你真的觉得自己这样肆意而为是对的吗?对,你确实为自己活了一次,可是代价呢?你不怕陛下发现真相后迁怒于整个希兰国?你的家人,你的同伴,那些敬你爱你的国人,都要为你这次的鲁莽之举付出代价!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兰溪旌剧烈地喘着气,眼神似乎要喷火:我确实不能理解你,因为我是南衡的将军。若是我也像你一样为自己考虑一次,那我根本就不会在西南镇守十年,更不会认识你!我并不觉得我亏待了自己,因为兰家人都将家国放在第一位,自己放在最后一位。 他摆了摆手,神情中带着遗憾,身份不同、观念不同,我们注定不该在一起的。 好像有什么地方错了。 或许他当年不该救下那个偷跑出来的小丫头,若不是看她衣衫褴褛没钱吃饭,他也不会生起那恻隐之心。 竟是误了大事。 说完这些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滴泪滑至下颚,崔雪怨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出神。 鹿城: 陆尧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派去岐城的人刚回来,兰溪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前几日听说陆尧被偷袭,可惜当时岐城被北狄人封锁着传不出消息。 现在敌退了,该有消息了。 那人面带痛色,抿着嘴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军营的其他人心都凉了半截。 兰溪竹的手也无力地放了下来,叹气道:尸身还在吧?带回衡都吧。 生前是个体面的人,死后也该走得体面些。 陆尧在岐城镇守了很多年了,这次为国牺牲,是南衡的不幸。 是。这一点他们都知道,将军从不会让战死的英雄尸首流落在外。 这一晚兰溪竹在军营中坐立不安,总觉得仪晽不会这么轻易离去。 半夜,嘈杂的声音惊醒了浅眠中的他。 北狄人夜袭! 大家赶紧上城门! 兰溪竹迅速起身穿戴好铠甲,然后拉了拉营帐,抓了一个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禀将军,仪晽带人夜袭鹿城,现在正在我们不到三里的地方,似是准备推城。 果然。 兰溪竹眸光一闪,还好他早就有所准备,让人夜间也不要落下防备,也不算猝不及防。 不过仪晽的二十万兵马已经在岐城折损了近一半,远方的铁蹄声响得惊人,不像是十万兵马能发出来的声音。 兰溪竹匆忙上了城门,拿了部下的远视镜,粗略地看了看,这阵营绝对不下二十万人马。 他心里一惊。 归林,你方才刻仔细看过,他们那边有多少人? 正月寒冬,姚归林竟然被急出了一头汗。禀将军,大约有三十万! 怎么可能! 兰溪竹果断地下了一道命令:去岐城请援兵! 鹿城只有七万士兵,若是他们用人海战术强攻,未必打不下鹿城。 仪晽这次真的疯了。 第47章 三万英魂 ========================== 兰溪竹站在城门上,暗红色的披风被寒风扬了起来,呼呼作响。他望着底下忙碌的士兵,高喊道:众将士听令 誓死守卫鹿城,不能让咱们的地盘被这些北狄人践踏。大家撑住,援兵们很快就会来到! 这一生高呼回荡在整个鹿城的上空,久久不绝。 众人的热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跟着附和道: 誓死守卫鹿城! 誓死守卫鹿城! 这一晚,鹿城城门的惨叫声从未间断,血流了满城,有些人的尸身都未留住。 而北狄的情况更糟,攻城的云梯破废了好几架,上去的人没有一个生还。他们这件挨了几轮箭雨,每一次都是惨绝人寰的毁灭。 他们的作战场地一般都是在塞外开阔的平原,要么就是容易埋伏的山谷,兰溪竹甚少指挥这种守城战。放在从前,北狄压根没有这个胆子攻城。 仪晽真不愧是北狄王最有用的儿子,野心昭昭,胆大妄为。 第二日清晨,惨叫声和利器交接的声音才轻了些,不过北狄人还会趁他们疲倦的时候来一轮新的偷袭。 兰溪竹的脸上沾满了溅出的鲜血,不只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的战铠也有些失了光泽,烂了一半的破碎披风在寒风中摇曳。 岐城可有消息? 兰溪竹匆匆喝了一口水,问向来递情报的姚归林。 回禀将军,镇西侯在支援的途中遇到了北狄突袭,被困在了雪谷之中。 姚归林的语气急切中带着些遗憾。 糟了。听到这话,兰溪竹低声喃喃道,三哥不懂密云地形,又天生惧寒,怕是讨不到好处。 都怪北狄人这次集结了太多兵马了,据卑职所知,他们中有很多士兵办成老百姓的模样,在年前借着采办年货的由头混入各个城池中,就是为了等着和苏木旗的士兵汇合。这场战事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 怪不得,他们这次真是学乖了,什么阴险的损招都用了出来。 见兰溪竹愣愣不讲话,姚归林担忧地问道:将军,现下如何? 还能如何? 兰溪竹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衡都城的的方向,语气冷冷: 战。 除了战斗下去,他们别无选择。 那里有他们的家,好多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家。 这场战事持续了四天五夜,鹿城里的士兵还剩下四万,而北狄士兵已经锐减至十万。 守城比攻城简单许多,北狄人有攻城的决心却没有那个谋略,最后的结果不过是白白送死。 这样的异动引起了北狄王的注意,他及时止损,召回了仪晽。最终,北狄人决定撤兵,这场战事以南衡的胜利作为结尾。 这下,那位受人尊敬爱戴的二王子怕是少不了惩处了。 收到对方投降的信号后,兰溪竹直直地晕倒在了城墙上。底下的人慌忙将自己的将军抱到了营帐内,脸上都是忍不住地心疼。 这几天他们看在眼里,将军已经许久未阖眼了,这下可不累坏了。 烽火连天的鹿城陷入了寂静之中,大家也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兰溪竹起身后的第一件事是问姚归林要这次的死亡名单。 七万个人名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画了红线的则是这次不幸战死的。 兰溪竹有些粗糙的手指抚摸在一页页黄纸上,似乎想把每个名字都记住。忽然,他看见前排有一个名字王陆。 那个为母劫财的玄羽骑士兵,也死在了这场战火中。 兰溪竹的手指都在打颤,将这份名单递了回去。 姚归林面色担忧地问道:将军,有些人的尸身是全的,有些人已经拼凑不出完整的尸身了,还是老规矩吗? 老规矩,将他们的尸身带回衡都,交给他们的亲人。 兰溪竹怔怔地点了点头。 十年没有打过仗了,看见自己的兵战死沙场,竟比自己初次打兵打仗还要心痛几分。 他们应该也想家了。兰溪竹清冷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这里面,又有多少是年幼稚儿的父亲,多少是新作人妇的丈夫,多少是白发老人的独子? 他拂去了眼眶中的湿润,向下面吩咐道: 拨一批人跟我一起去岐城,镇西侯始终没有消息,我担心那些还未离去的北狄士兵伏击他们。 是。 兰溪竹马上就整理好了心情,带着两万人马出发了。 他们花了约摸两个时辰到达了千钧谷,发现这边的雪堆积得十分厚实,连个人影都看不着。 报告将军,西侧没有。 报告将军,东侧也没有人迹。 报告将军,南侧也没有。 接二连三的通报声让兰溪竹更加不安,莫非人已经走了? 那也不应该没有消息啊。 前几日听说他们最后就是在这里遭到了伏击,难不成战报有误? 兰溪竹向后挥了挥手:去北边看看。 往北走,他们逐渐发现了一些躺在雪地里的尸体和一些断臂残肢,若不是这两天雪下得不深,估计都会被盖住。 再往里走,他们看见了几道移动的人影。 双方都开始戒备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响起了一道询声,是十分标准的南衡话。 兰溪竹这边的人听到这话后放松了下来,看来是自己人。 有几个人见过人群中的兰溪竹,试探着问道:兰将军? 这边的人也给予了肯定的回应。 对面立马激动了起来,真的是兰将军,镇西侯在里面等你。 那几个人为他们带路,引着他们走了进去。 原来三哥带着自己的兵躲在了山谷的一处隐蔽之所,这几天被北狄人伏击吃了不少苦头。 三哥! 看见人群的第一刻,兰溪竹先是叫了兰溪旌一声。 兰溪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慌忙回头,发现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四。 他三步作两步地跨上来,然后给了兰溪竹一个重重的拥抱。 三哥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兰溪旌的鼻子被冻得通红,嘴唇都有些发紫。 兰溪竹见此状,鼻尖也有些酸涩,眼眶泛红,怎么会呢。 【作者有话说:终于打完仗了,透露一下,明天的章节内容里有一件好事,还有一件坏事。】 第48章 千钧一发 ========================== 谷壁边上瑟缩着一众将士,他们好像已经在这里待上很多天了,一个个的脸都冻白了,抬起头的时候眼睫上都挂着雪。 将军是最爱惜底下的兵的,一看见他们这副模样,兰溪竹顿时心疼了许多。 他来的时候让手下的兵带了不少烤红薯,这是他们北境打仗的时候最奢侈的屯粮。几个有眼力见的马上就领着人给这些受冻了好几天的将士们分发这些热食。 这些人活像是这辈子都没吃过饱饭似的,一拿到红薯便疯了般的往嘴里塞。 慢点,别噎着。 没人给你抢。 是玄羽骑士兵的声音。 显然,看见自己的同胞这副模样,他们也于心不忍,几个年纪小的甚至偷偷抹起了眼泪。 他们背井离乡来到这苦寒之地,吃不饱穿不暖,这要让家里人知道该有多难过。 兰溪竹和兰溪旌靠着墙壁坐了一会儿,聊起了最近的战况。 他们已经投降了? 兰溪旌惊喜地问道。 这个结果是他们被困千钧谷这么多天以来一直盼望着的,虽然看见兰溪竹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猜测到了,但是听到真的如他所盼一样等到了北狄的投降,兰溪旌顿时激动起来。 还好,他们战死的弟兄们没有白白牺牲。 嗯。 兰溪竹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中虽然还有些疲色,但是喜悦同样溢于言表。 现在最好的事情莫过于三哥平安、北狄投降了。 这下他们可以回衡都好好地聚一段日子了,也不知道齐珩之前答应自己的还算不算数。 太好了兰溪旌的肩膀细细地颤抖起来,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复杂的心情。他憋屈地困在这里三天了,终于能够出去了。 只可惜了那些在千钧谷惨死的兄弟们。 这次他带了十万援兵从岐城出来,可惜还没到鹿城就折损了两三万,只因他这个将军不懂这里的的地形和天气,被阴险的北狄人给伏击了。 若不是这些人中曾有人驻守过北境,告诉他们可以藏身的隐蔽之所,他们恐怕还要死更多人。 他们中有一部分回到了岐城,有一部分被堵在了千钧谷,而他们就是被堵下的那一批人,大约有两三万。 兰溪竹的手覆在了兰溪旌冻得发胀的手背上,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三哥,都过去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好回家。 兰溪旌此刻有些浑浊的双眼也有逐渐泛出了光。 我刚才带着我的人在这附近搜查了一番,没有找到其他人。如果还有北狄人埋伏的话应该不会放任我们这么轻而易举地找到你们,我们出去的时候小心一些。 兰溪竹小心叮嘱道。 好。 不管怎么样,这里都不是长居之所。疲惫乏力的将士们需要回家换一身行头,吃顿饱饭。 就这样,将近五万人浩浩汤汤地从山谷内侧走了出来,许多人长时间没有走路,猛一站起,脚步还有些磕磕绊绊。 他们遇到了兰溪竹来北侧查看的时候看到的那堆尸体。 看到那些断臂残肢,兰溪旌的眸光淡了几分。这些还都是雪没有盖住的更多人死在了雪下面。这里大概埋着两三万人,兴许我们现在正踏着他们的尸体。 一听这话,众人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脚底。 他们脚下踩着的,是自己曾经的战友,是南衡的烈士。 这些话太过沉重,兰溪竹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兰溪旌继续往前走。 突然,上方传来了一阵桀桀的笑声。 大家赶忙抬头向上望去,发现是几个北狄战服的残兵在笑。 兰溪竹眯起了眼眸,立马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北狄人撤退的时候忘记把这些杂碎带走了吗? 他们嘴里吐出了一句含糊的话,似乎是脏话,但是是北狄语,所以在场的南衡人没有人听得懂。 他们要干什么? 人群中有人问了起来。 下一刻,他们就清楚了这几个残兵的意图。 他们拿着火把,往后面挥了一下,远方可能还不清楚,但是兰溪竹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意图。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眼中闪烁着惊慌,大喊道快撤,他们要用火药炸了上面的雪堆! 雪堆一爆炸,底下的人就会被埋起来。 周围人散得很快,但是处于最中间的兰溪竹和兰溪旌一时半会儿还跑不开。 下一刻,上方果然传来响彻云霄的爆炸声,雪堆开始有轰隆隆的松动声。 兰溪竹慌出了一身冷汗,他赶忙推开兰溪旌,三哥,你快走,别再这等着了! 可是人那么多,想要冲出去又岂是一件易事? 凭着兰溪旌的体格,确实能够冲出重围,但是那就意味着他必须踩在别人的身上才能获得生的机会。 他当然不会这么做。 然而就在这时,上面的北狄残兵突然跳了下来,拖住了几个南衡士兵。 竟是要跟他们一起同归于尽吗! 其中有一个士兵狠狠地抓住了兰溪竹和兰溪旌的手,嘴里谩骂着,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那士兵竟然比兰溪旌还高上半个身子,都说北狄人身高马大,没想到还这般魁梧有力。 三人瞬间一起拽倒在了雪地中,那北狄人的腿勾着兰溪旌的脖子,强大的蛮力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而那人的手死命地扳住兰溪竹的腰,也让他动弹不得。 三个人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挣扎厮打着,在这雪地中尤其骇人。 身旁有几个士兵想要折回来帮自家的将军,但是被兰溪旌一个眼神顿住了脚步。 兰溪竹趁着换气的功夫大喊道:别回来了! 说不定再折回来就没命回去了! 上面的雪有要坠落的迹象了,兰溪旌心中大惊,忽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他取下之前在腰上卡着的石锥,毫不留情地朝北狄人的腹部刺了下去。 血顿时喷洒了起来,耳畔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北狄人吃痛地放开了兰溪竹,腿还紧紧地勾着兰溪旌。 兰溪竹赶紧滑了出去,想要去救自己的三哥。 快跑!兰溪旌面色涨紫,说话都费劲。 【作者有话说:前方有刀,看不了的刀跳过几张再看。】 第49章 英雄之死 ========================== 他的双眼都被勒得有些突了出来,红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白。 你再不走,咱们都得死在这! 兰溪竹不为所动,直接踹了北狄人的头,然后抓住那石锥继续往里钻。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痛的叫声。 北狄人发了疯,想要再把兰溪竹抓回来,可惜已经抓不到了。 三哥咱们一起活。兰溪竹的嘴唇微微翕动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北狄人的头上,雪地顿时被血液染红。 啊!见他一直不松手,兰溪竹急了,拳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每一下都是冲着要他的命去。你他娘的快放开!啊啊! 啊啊啊啊! 无力。 空白。 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全身,兰溪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不行,他不能走,如果他走了,三哥肯定会被雪埋了的。 兰溪竹,算三哥求你!快走快走兰溪旌被勒得口水都淌了出来,话已经说不出清楚了,听起来随时都会窒息。 我不要我不要!兰溪竹转而去掰那北狄人的腿,却被他从身后袭击了,腰被人猛地揍了一拳。 正当他倒地的功夫,两个玄羽骑士兵冲上来抱住了兰溪竹,头也不回地往外拖。 不要,不要,你们放开我,啊 兰溪竹的挣扎声渐行渐远。 他瞪大了眼睛,发丝凌乱,像一个等着被处于死刑的囚犯一般。 看见自己的四弟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兰溪旌欣慰地笑了笑。 他从前说死也要保护小四,现在终于不算食言了。 这笑还没有维持多久就断了,因为那北狄人得了空,用拳头重重地打在兰溪旌的腹部。 他忍着剧痛拔下了自己腹部的石锥,然后又毫不留情地刺在了兰溪旌的腹上,嘴里还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兰溪旌的嘴角溢出了鲜血,他皱了皱眉,气势上却丝毫没有落下风。 咱们来个了断吧北狄的野狗! 可是还没等两人再次出手,如山一般的大雪就瞬间把两人的身子给掩埋了。 轰隆隆如雷鸣一般,任谁都知道,被埋的人没有生存的希望了。 三哥 山谷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兰溪竹跪倒在地,神情呆滞着,似乎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啊 没有什么比至亲消失在眼前更痛苦了。 他的三哥去哪了? 方才那两个把他拖走的士兵颤巍巍地走了上来,想要扶兰溪竹一把,却被他踹到在地。 滚开,谁叫你们把我抱走的!谁给你们的命令! 他狠戾的语气宛若一把刀子,割伤了大家的肉,更割痛了他自己的心。 但幸存者们都明白他在正伤心绝望着,也没人有一句怨言。 兰溪竹剧烈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红着眼睛向下面吩咐: 把镇西侯挖出来快点他的手指都在打颤,有一刹那,他似乎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喉咙咕隆咕隆的,让人听不懂在讲什么。 他面带痛色,努力地想要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 快点,把他挖出来他这么怕冷的一个人,别让他在下面冻太久 底下的人愣愣道:好好。 几万个人一起挖雪,在这茫茫无边的雪地中宛若蝼蚁一般。兰溪旌被埋,许多人心里都悲痛万分,挖着雪似乎也带上了泄欲的目的。 人群中传来了小声的啜泣。 他们之中不乏有敬佩仰慕镇西侯的,他被埋了,大家能不伤心吗? 不许哭!都不许哭!兰溪竹有些疯魔了,你们在哭谁?他们还没死呢还没死 他的手指不停地扒着雪,都快要挖烂了。 可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痛苦似的,一刻也没停下来过。 就在这,我记得就在这 他低喃着,声音中带着执念和痴妄。 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夜色悄然而至,他们还在努力地挖着自己被困战友的身体。 找到了,将军,镇西侯在这! 有个人率先挖出了兰溪旌的脸,然后大喊了一声。 兰溪竹闻言,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他暴力地推开了人群,然后看见了自己三哥青紫的脸。 嘴角还挂着干涸了的血迹。 他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快 这下还没等他说完完整的话,众人就意会,围了上来,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将人从雪地里拖了出来。 尸体完整无损,不过腹上多了一块石锥,血液已经凝固了。 他生前并不好受。 兰溪竹面无表情,只是慢慢地爬到他身边,细致谨慎地将他身上的雪一点点扫了下来,可是却怎么也扫不完。 周围的人都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将军。 怎么还有怎么还有 他喃喃道,眼中闪着泪花。 不要这些你最讨厌雪了,小四把他们都弄掉。 他抱着三哥的头,脸紧紧地与他相贴。 三哥,我找到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夜已经黑了,兰溪竹哽咽的声音在这寂静得只有风声的山谷中尤其清晰。 你说下次见面要给我带我最喜欢吃的甜点,骗子。 你说要考我的马术可我还是很笨,我想要你教我。 他的心突然猛烈地绞痛了起来,逼得他喘不过气。 兰溪竹还以为这具身子挖了半天雪已经麻木了,没想到还会这么痛。 久久等不到回应的他仰面长啸: 三哥 三哥。 三哥。 他一遍遍叫,可是没有人给他回应。 哀戚。 绝望。 兰溪竹始终不相信自己的三哥就这么离开了自己,明明白天他才刚和自己重逢。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没用! 兰溪竹恨自己,明明重活一世,还护不住自己爱的人。 他真是废物。 抱着怀中冰冷的人,兰溪竹久久没有动弹。 他想,他的三哥太苦了。 戎马一生的大将军,甚至没有壮烈地牺牲在他一辈子忠奉的沙场上。 这一生最怕冷的兰溪旌,死在了一场大雪中。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先给大家磕个头,大家新年快乐!喜欢三哥的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我前面在做作话里就跟大家悄咪咪说过不要喜欢三哥(三哥的死是我写在大纲里的,不是临时起意!有什么问题可以评论区问我,我都会回答的!)我也不知道这一段为什么能写那么多,对不起我好磨叽。昨天说的坏事就是三哥的死,好事我还没写到淦!抱歉抱歉!】 第50章 希兰圣子 ======================== 兰溪竹带着自己手里的人,把被埋得浅的尸身都挖了出来,然后带回了鹿城。 塞北的夜很黑,大家看不清兰溪竹面上的神情,但是知道他现在伤心万分。 低沉的情绪流转在每个人心间,一路上没有交谈声,只有细细簌簌的脚步声。 回到鹿城已经是深夜,兰溪竹没有想到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将军,那些人是岐城来的。 本来是没心情见人的,但是毕竟这里是塞北,军机大事耽误不得。来人深夜造访,想来也是急事。 泪痕已经被风干了,脸上有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被下人们指引着走进了正厅。 还未见到人,却听见了一阵争吵声。 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我说你是庸医。另一道声音十分清冷,但这淡漠的疏离和讽刺。 你竟然敢骂我?声音的主人好像要发火了。 这人听起来有点耳熟。 骂你如何。 两人一来一回互不相让,但对话着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兰溪竹一踏入大厅,便看见许久未见的苏未辰和另一名相貌上佳的男人在对峙。他们吵到忘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来了的兰溪竹。 蒙汗药都察觉不出,还说自己不是庸医。 苏未辰捏紧了拳头,脚几乎要踩在桌子上跟他理论:都说了一百遍了那不是蒙汗药,是你们希兰国自产的毒药! 绝色男人淡淡睨了他一眼:那就是我国的蒙汗药。 我还没说你们圣女放肆呢!竟然敢给和亲使团下药私逃,齐陛下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我在想办法弥补我妹妹的过错,难道你敢说你们南衡的镇西侯没错吗? 听到镇西侯三个字,兰溪竹的呼吸都变痛了。 他努力镇定了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咳了咳。 二位可有事? 这时,那两人才一齐看向了他。 苏未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错愕。 数日不见,兰溪竹为何如此狼狈了? 只见他蓬头垢面的,战铠也失去了光泽,显然是从战场刚回来的样子。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睛红肿,面色憔悴。 难不成北狄人还没有完全撤退,他又出去和他们打了一场吗? 兰溪竹忽视了二人审视的目光,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现在不想应对这些事,只想回去睡一觉,在梦里他才能短暂地忘记三哥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事实。 兰将军,终于等到你了。 苏未辰站起身来,装作一副跟他不熟的模样。 在下乃和亲使团中跟在镇西侯身侧的医官,前几日希兰国圣女在前往衡都的路上用蒙汗药迷晕了我们一众人,然后将自己的婢女留下,打算狸猫换太子。后来我们的人查明圣女私自跟着镇西侯来到了岐城,我们找来了这里但是发现镇西侯不在城中,便寻至鹿城。 镇西侯 兰溪竹盯着左手边燃着的烛火,似乎遗忘了身边的人似的。 这件事听起来十分奇怪,但是并不能让兰溪竹已经裂成碎片的心再起波澜了。 他就这么双目无神地发怔,让苏未辰都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兰将军知道镇西侯在哪吗? 他的声音带着试探性的谨慎。 兰溪竹半阖眼眸,一滴清泪就这么直直流了出来,竟不受自己控制。 他也不去擦,不怕人看了笑话: 我三哥死了。 声音是无边的苍凉和悲痛。 这话一出,惊了其他两人。 战场伤亡在所难免,那陌生男人只是抬眼看了他就匆匆别过头去,而苏未辰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镇西侯是何许人物? 上一世宫中传来了镇西侯遇害的噩耗后,举国哀痛,陛下甚至有七日都没有上朝。 最要命的是,镇西侯是兰溪竹的哥哥。 兰溪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护住自己的家人,这下没有如他所愿,那还不得难过死?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崔承彦此时的出现有些不合时宜。 将军节哀。 苏未辰最笨,也不会说别的安慰的话。 他倒是很想知道兰溪旌是怎么死的,但是现在问出来的话明显是往兰溪竹伤口上撒盐,不合适。 兰溪竹没有接话,而是死气沉沉道:镇西侯在千钧谷被困三日,贵国圣女若是真的跟来了塞北,那便还是在岐城。 他在千钧谷并没有发现女人。 他不知道崔雪怨和自己三哥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兰溪竹相信三哥那样一个克己复礼的人,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死前那样体面的人,怎会允许自己死后沾上污点? 崔承彦眯了眯眸子,也不想为难这个刚丧失至亲的将军。 舍妹顽劣,给贵国添麻烦了。我这就把她抓回来给南衡皇帝赔罪。 得了得了。苏未辰在一旁制止道,你妹的婢女现在还在驿馆,陛下还不知此事。只要能够挽回局面,便说不上赔罪。 谁知道齐珩脾气那么臭,知道真相后会不会直接掀了桌子攻打希兰? 镇西侯死了,总不能让兰溪竹刚下塞北又跑到西南去吧? 劳民伤财,实在罪过。 寂静了一会儿,兰溪竹颤抖着嘴唇问道:崔雪怨和我三哥,是什么关系? 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但若不是那样,崔雪怨又做什么要跟来塞北这极寒之地?为什么不愿意乖乖嫁给齐珩? 这 苏未辰和崔承彦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犹豫。 这件事要是捅破了说,那可真就是败坏了两国的名声,丢了颜面不说,还不好处理这事。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谁都能猜到是为了什么。 在下是希兰国圣子崔承彦,舍妹犯下的错我会尽量弥补。给贵国添麻烦了,深感抱歉。 崔承彦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来用他们南衡的礼鞠了一躬。 希兰的圣子相当于南衡的太子,是未来要继承王位的人。 用这个身份说这句话,这人算是相当有担当的了。 但是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苏未辰翻了一个白眼,嘴型好像在说:装模作样的。 【作者有话说:你们想要的苏苏老攻这不就来了吗】 第51章 你受苦了 ========================== 事前不未雨绸缪看好自己的妹妹,事后跑来装什么大义凛然。 你希兰国负责不是该的吗? 兰溪竹淡淡地嗯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头疼得厉害。 行了,那我俩就不叨扰兰将军歇息了。 两个人起身准备走,在快要走出门的时候被兰溪竹叫住了。 我三哥的尸身,明天便会入殓。 言下之意是别让其他人打扰他死后的清净。 兰溪旌身死,那位希兰国圣女肯定还不知道。 若是发了什么疯想要来找他三哥的尸身,见他最后一面,兰溪竹肯定是不让的。 无论他俩之间有什么,兰溪竹都不赞同崔雪怨的做法。她这样自私的行为,无疑是将自己的三哥推入了不忠不义之境。 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都收起来吧,别来烦自己,更别去叨扰已经死去的兰溪旌了。 这夜,兰溪竹辗转反侧,眼前总是浮现三哥的脸。 梦见他们小时候一起闯过的巷子,二人一起抄过的书和跪过的祠堂。 他和兰溪旌虽然年龄相仿,但是不争不抢,兄弟二人之间十分和睦,从来没有隔夜的仇。 后来两人都做了大将军,一个守塞北,另一个镇西南,一起许下了保卫南衡的心愿。 三哥不厚道,竟然就这么一走了之了,把自己身上的担子全部卸了下来,一个人去地底下和二哥还有爹娘团聚了。 偌大一个兰家,只剩下了自己和大哥。 他不敢想,还在衡都盼望自己两个幼弟凯旋而归的大哥若是闻此噩讯,又会是怎样的肝肠寸断。 这命运不公,怎么偏偏都被兰家人摊上了。 第二日醒来,连枕头都是湿的。 兰溪竹的眼睛肿得有些痛,还强忍着塞外的风,亲手将自己的三哥入殓了。 身后的人没有一个赶上前来,生怕自己打扰了这兄弟俩最后的相处时光。 他静静地抚摸着棺身的纹路,眼里一片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姚归林上前担忧地问道:将军,咱们该启程了。 然后又望了眼漆黑的棺木:卑职叫人来抬棺。 兰溪竹闭上了眼,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走吧。 在转身的最后一刹那,他轻轻对着棺木细语: 三哥,咱们回家了。 他带着南衡的英雄回来了。 回去的路程被他拖得很慢,他们没有来时那么急迫了,硬是花了三天才赶到了衡都。 百姓自是夹道欢迎,锣鼓喧天。 可兰溪竹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强撑着笑容,不想让百姓们看出来异样,扫了他们的兴。 兰溪旌的死还没有传到百姓的耳朵里,自北狄投降后,他就没有特意差人往衡都递消息了。 现在最多是朝廷百官和宫里知晓了此事。 他回衡都,按理说应该先去皇宫找皇帝述职。但还未进晨阳殿,兰溪竹便被苏未辰拦了下来。 苏未辰的神色十分复杂,他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塞给了兰溪竹,并且附耳道:崔雪怨自尽了。 至今想起那个夜晚,苏未辰的身上都要起鸡皮疙瘩。 崔雪怨听闻消息后不疯也不闹,而是偷偷塞给了苏未辰一块帕子,让他转交给兰溪竹,塞到兰溪旌下葬的棺木中去。 帕子上写着:来世愿做一对寻常夫妻。 待苏未辰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他慌忙扶着她的身体,但是把脉之后便遗憾地摇了摇头,又是他没见过的毒药,这人抱了必死的心去的。 她仰面朝着房顶,喃喃道: 你总是不愿娶我,以前就罢了,这次竟然这么狠心,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然后凄惨地笑道:这次我追去地下找你,看你还怎么躲我。 她就这么闭上了眼睛,鼻息也弱了下来。 若说私逃塞北是她这一生第一次为自己而活,那么选择自杀便是第二次。 大将军,雪儿来殉你了。 崔雪怨死在了岐城。 苏未辰看着兰溪竹平静如水的神情,又有些怜惜那个死在自己怀中的女子,于是劝说道:这可能不是崔雪怨的单相思。 也就是说,他猜想兰溪旌也并非无情。 或许这样能让兰溪竹容易接受些。 苏未辰还是希望他能够把这块帕子塞进兰溪旌的棺木中。 毕竟转世之说那么玄乎,又有几个人能相信,不过是告慰这女子的在天之灵,还了她生前的愿罢。 兰溪竹的眼睫扑簌了几下,有些颤抖地接过了那方女儿家的帕子。 好。 苏未辰拍了拍他的肩膀,齐珩那边我去解释,不会波及到你三哥的。 镇西侯就算是离开也得是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 嗯。 时辰不早了,去见陛下吧。 其实他很早就回宫将镇西侯的死讯带给了齐珩,苏未辰知道这两天齐珩也不好受,基本上是茶饭不思了。 兰溪旌离世他固然伤心,但是真正让齐珩担忧的还是兰溪竹。 他心中有多珍惜宝贵兰溪竹,别人不知晓,苏未辰这个前世伴了齐珩十年的贵妃可清楚得很。 兰溪竹点头,然后朝着晨阳殿的方向迈去。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并不排斥进晨阳殿见齐珩。 微臣兰溪竹,参见陛下。 这一声有些虚弱,显得兰溪竹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庞更加虚弱了。 晨阳殿中是久违的温暖。 没有等到回应,却只感觉自己的头上一阵冷风。 齐珩大步上前将他拖了起来,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兰溪竹的身子一僵。 陛下,微臣身子不适。 若是齐珩此刻强迫自己,那么兰溪竹一定会恨他一辈子。 然而齐珩也没有这个打算。带着茧子的手指轻轻滑过兰溪竹的脸颊,他就想这么贴着兰溪竹,把自己身上的热度传给怀中冰冷的人。 齐珩很害怕,害怕到身子都在打颤。 两日前,苏未辰给自己传话,第一句是兰家的将军死了。 在那一刹那,齐珩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这句话说得有歧义,他关心则乱,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兰溪竹。 纵使后来明白了真相,心里却也没有好受半分。 齐珩疯了,他想要放下手里的折子跑去安慰那个远方的伤心人。 想想还是作罢,万一那人不想看见自己呢。 他就这么等啊盼啊,终于看见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齐珩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心疼,仿佛遗失的珍宝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一样。 你受苦了。 这句话不知触发了什么玄关,兰溪竹听见后竟然止不住地流眼泪。 像一叶茫茫大海中的孤舟漂泊许久终于靠岸了一般,他竟然觉得靠在齐珩的怀里后心中踏实了不少。 陛下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我没有三哥了 第52章 朕不动你 ========================== 朕知道,朕都知道 齐珩抱住了兰溪竹的后脑,声音是从所未有的温柔。 朕已经给镇西侯拟好了谥号就叫忠武,他是南衡的英雄,是名垂青史的有功之臣。 他能做的不多,只能用这些死后的荣誉给兰家人聊以安慰。 谢陛下 兰溪竹的声音空荡荡的,让人听着就心疼。 这是他应得的。 齐珩握住了兰溪竹的手,被那冰冷的触感顿时惊住了。 已经入春了,怀里的人穿得却那样单薄,身子也瘦了好几圈。 齐珩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疼。 事到如今,他也终于明白兰溪竹到底在他心中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分隔了半个月,却好似过去了很久。 这些天来,齐珩总是在晨阳殿握着笔发呆。也许那时的兰溪竹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生死未卜。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遥远的衡都悄悄地担心挂念。 齐珩有些后悔。 兰溪竹要是战死在沙场,他该怎么办? 真是要命 他竟然犯了帝王大忌,有了把柄和软肋。 这次北行军都有功,朕会拨一批银子下去,你看着赏。 他知道,这次塞北之战,南衡的损失也不小。 伤亡的战士们家中还有老人小孩的,全都要照顾到,该封的封,该赏的赏,不能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生。 嗯。 兰溪竹的声音脆脆的,此刻的他宛若一根风雨飘摇的细枝,一折就断了似的。 你回来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往朕这边赶了吧?齐珩看得出兰溪竹的狼狈,却也不嫌弃他。去洗洗,然后在朕这里睡一会儿。 兰溪竹的目光有些涣散,在还没理解齐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就被人打横抱起,稳稳地走向了暖阁。 这个动作并不陌生,他下意识地攥住了齐珩腰上的长穗宫绦,面色一紧。 齐珩轻柔地亲在了兰溪竹的额头上,就沐浴。 看着现在的兰溪竹这副模样,他又怎么下得去手,他还干不出这么禽兽的事。 好。 兰溪竹哽了一下。 暖阁里就有浴房,齐珩唤了宫人备上热水,然后便叫他们退下了。 这是齐珩第二次帮他沐浴。 褪去衣物,乍一进入温热的浴桶中,兰溪竹浑身的疲乏和不适仿佛悄然散尽了。 雾气迷蒙,他这副赤裸的身躯在都藏在了水下。 直到齐珩下水给他清洗的时候才发现,兰溪竹的腹处和肩处都有一处狰狞的伤口,身侧更是惨不忍睹,一块好大的淤青盘着半个腰,触目惊心。 齐珩连忙把人抱了起来,将伤处擦干,引来了怀中人的阵阵抽痛声。 一顿无力感涌至心头,他看着兰溪竹这张苍白的脸,想打也不舍得。 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吗?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低沉,吓得怀中的人一缩,仿佛受惊的小白兔一样。 看到兰溪竹这样,齐珩努力平复了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放缓了声音想要跟他打商量:先叫太医过来跟你看看好不好? 兰溪竹身上的伤不等人,但齐珩其实更担心他心里的伤。 他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一时难以恢复是正常,可是齐珩关心则乱,还是想找太医给他看看,别留下什么病根了。 兰溪竹双手攀着齐珩的脖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像一个任人摆弄的木偶。 他甚少这么听话,可齐珩宁愿看着他跟自己作对,也不想这人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地趴在自己的怀里,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兰溪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觉得在晨阳殿的时候不用像在塞北那么累了。 他这一刻竟然十分信任齐珩不会伤害自己。 太医的脚步凌乱而又匆忙,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微臣参见 快过来给兰将军瞧瞧! 齐珩打断了他,声音万分急切。 他将不能对兰溪竹撒的气使在了这个老太医身上,没看见自己怀中的人有多虚弱吗,这么没有眼力见,在宫中这么多年都白活了! 太医又忙不迭地站起身来给兰溪竹把脉。 他皱着眉,让身边的齐珩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如何? 老太医微微颔首道:回陛下,兰将军忧思过度,伤了心肺啊。 齐珩抬了抬眼皮,又道:看看他的外伤。 老太医点头,然后轻轻掀开了薄被。 那些纵横的伤口有些已经有了炎症,有的已经结痂。外伤不打紧,还好将军身子好,恢复得也快。发炎的伤口微臣会给将军处理一下,至于这腰伤 他顿了顿,问向了阖眼休息的兰溪竹:敢问将军,这腰伤是从何而来啊?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屋里两位二人以为他不会再答之时,兰溪竹突然缓缓开口:北狄人踹的。 在千钧谷,他和三哥与那个北狄人搏斗的时候添的伤。 这两日他自己也发觉到那些伤口会传来阵痛,最厉害的便是那腰伤。 听闻这话,太医了然地点了点头,而齐珩则是垂着手在一边看着,眼底变得更加深沉。 包扎完伤口上好药后,几乎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暖阁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兰溪竹也不说话,抿着唇躺在床上发愣。 陛下,北狄那边应允了割给南衡两座城池。久久才出了这么一句话。 朕知道,朕还没答应。 现在看到了兰溪竹身上的伤,他更不愿意答应了。北狄人欠下的血债,区区两座城池又怎么能抵得下来。 陛下,战事劳民伤财。虽然说北狄元气大伤,他们南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恳求地望着齐珩,希望能让这人把要求降低一些,北境真的不能这么继续打下去了。 就算国库充盈,粮草充沛,短时间内兰溪竹也不愿再去面对这些。 齐珩站起身来,脱去了靴袜,缓缓躺在了他另一侧。 朕知道,朕并非贪得无厌,只是 他垂下了眼眸,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他不喜北狄,不喜伤了兰溪竹的人,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第53章 朕想亲你 ========================== 朕想让北狄再添一些纳贡,这次我们的人大概折损了八九万,每年多出来的银子就当作是抚恤费,下发给他们的亲人吧。 这个主意倒是可行。 此刻兰溪竹也与那些逝者的亲人感同身受,自己还好些,出身王公贵族,但是底下的那些贫苦老百姓,不仅要承受丧失亲人的痛苦,还要面临生活的压力。 兰溪竹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他主动想要往里靠靠,却扯动了伤口。他自嘲地笑笑,这副身子真是没有一个好地方,处处都是伤。 齐珩立马自己靠近了过来,将他搂在了怀里。 他的声音不算客气,低低地在兰溪竹耳边咬牙道: 兰溪竹,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朕? 方才看到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伤,齐珩就已经忍着才没有冲他发火了。 没想到这人根本就不会爱护自己的身体,怪不得自己的伤口发炎了都未知晓。 他以为自己是铁做的吗?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兰溪竹没有说话,而是将头深深埋在了齐珩的胸口,手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腰。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他懂得怎么去安抚齐珩那颗暴躁的心。 果然,齐珩面上一滞,搂得他更紧了。 你现在真是好本事。 然后是一道无声的叹息。 兰溪竹就知道自己舍不得罚他,所以主动伏低姿态,免受自己的责难。 偏偏齐珩就吃这一套。 你先睡一觉吧,晚点朕派人把你送回兰府。 屋子里本来就暖和,还点了安神香,兰溪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他这几个夜晚就算睡去了也是极度不安地浅眠,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深了。 说来也是可笑他竟然在齐珩这里找到了安心的感觉。 这是继苏未辰告诉自己前世的真相后,兰溪竹第一次和齐珩再次见面。 有种前所未有的温馨。 其实齐珩从来没有对兰家做过什么恶事,除了对自己做过的那些 兰溪竹心中应该有些怅惘的,因为他现在已经分不清爱恨了。 或许他应该恳求齐珩放过自己,允许他像个寻常男儿一样娶亲生子。不过用脚后跟都能想到,齐珩不会答应。 他们俩这一辈子算是没完了,纠缠至死方休。 那要不然尝试着接受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连兰溪竹自己都一惊。 心里涌起阵阵的苦涩莫非是被他强迫久了,才产生了这样荒诞的念头。 上一世齐珩说要立自己为皇后的时候,兰溪竹就觉得他疯了,这一世莫不是自己也跟着疯了? 他又不喜欢齐珩。 兰溪竹缓缓挣开了眼睛,却撞上了齐珩深沉的视线。 陛下。 他的嗓子有些干哑,说话有些含糊。 齐珩原来一直盯着自己看,盯了多久了?方才装睡的模样莫不是被他瞧了去? 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只见到他修长的手掠过自己的头顶,端起了一杯茶。 你自己能起来吗? 嗯。 兰溪竹轻轻地往上窜了窜,然后坐起了身。身上的伤严重是不假,但还没有到事事都要假手于人的程度。 这世上也只要他的三哥和面前的这位皇上把自己当成弱不禁风的公主了。 齐珩也坐了起来,揽过了他的肩。 他望着兰溪竹沾水的唇,用手将那滴水珠抹去了。 两人的靠得很近,只有一拳的距离。他们对视着,鼻尖都快要撞到一处了。 兰溪竹有些恍惚,他记得前世三哥身死之后,同样也是齐珩陪着自己。他为了在三哥头七的时候能回兰府一趟,还故意迎合齐珩,主动做了那自己一直不愿做的事情。 当时的自己心中满是怨恨,只想拆了齐珩为自己的三哥报仇。 但是这一世却截然不同,二人十分平和地躺在这张床上,躺在这个曾让自己备受屈辱的地方,他竟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也没有半分勉强的感觉。 兰溪竹想,三月之期已到,若是齐珩非要让自己入住凤栖宫,或许也没有上一世这么难以接受了。 只要齐珩愿意许诺这一生不为难大哥一家,他愿意放弃自己的人生。 朕可以亲你吗? 脑海中的思绪被打断,兰溪竹在定神看着齐珩的脸,发觉他的眸光有些迷离,蠢蠢欲动地盯着自己。 兰溪竹有些发怔。 他不知道怎么回复,好与不好都不是什么合适的回答。 兰溪竹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语气中竟有些紧张: 陛下从前从来不会这么问。 齐珩向来是想做什么事就直接去做了,哪里会在乎对方的感受。 朕也觉得多余。 这句话语速极快,在兰溪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唇齿被强制性地打开了。 二人的唇舌交缠在一起,发出了暧昧的声音,兰溪竹的身子都瞬间变烫了许多。 齐珩按着他的后脑,还抓着他的手,本来只想浅尝辄止,却不想越来越深,完全不想放开怀中的人。 兰溪竹阖上了眼,微微扬起了头。 或许他也需要发泄一下。 他轻轻咬了一下齐珩,没有想到对方的呼吸声更重了。高挺的鼻梁顶在一起,换气声都更加清晰了。 津液交织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听得兰溪竹耳垂都爬满了一层红。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缓缓松开。 齐珩细细地舌忝了一圈唇角,然后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胸脯起伏得厉害。 你方才是在自愿的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餍足。 这半个月齐珩来都没有碰过别人,现在一个吻就让他心满意足了。 兰溪竹的身子有些僵硬,缓缓推开了他,别过头去。 陛下,现在几时了? 齐珩却不想罢休,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便道: 你方才是自愿的吗? 无奈之下,兰溪竹只好答道:是。 是不是自愿很明显吧,如果不是自愿的,他干脆就把他的舌头咬出血来。 齐珩得到了回答,也安分了许多。 二更天了。 兰溪竹一惊,已经这么晚了? 现在再回兰府也晚了,大哥估计都睡了。 今晚先在晨阳殿歇下吧,明日再回去,再让太医给你换一次药。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他竟然睡过了头,齐珩也不叫醒自己。 【作者有话说:这两章就甜甜地谈恋爱吧龙有在变好,但是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现在还像个人是因为照顾到兰溪竹不太稳定的情绪,日后还会有一些冲突的。(另外,前世主动迎合的片段在群里有)】 第54章 晨间谈话 ========================== 兰溪竹或许真的累了,昨日睡了一下午,醒了之后又睡了一晚上,清晨还是被屋外有些嘈杂的交谈声给吵醒的。 他缓缓挣开了眼睛,坐起身来,薄薄的里衣随着他的动作带得敞开了些,胸膛被灌进了凉风,让他忍不住颤了一下,也清醒了几分。 他下了床榻,想要掀开暖阁的帘子,却意外地听见齐珩和苏未辰在交谈。 透过帘幕,兰溪竹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苏未辰现下已经换上了合乎规矩的贵妃制服,头上插满了缀着珠缨翡翠的步摇,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脑袋晃得头饰作响。 你是说,崔雪怨在来的路上就自杀了? 齐珩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点起伏,仿佛话中的女人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是,希兰国怕你怪罪,让随行的侍女顶替了她,现在待在驿馆的就是一个婢女罢了。苏未辰瞪着某处,也不知道是想要骂谁,希兰这招实在太缺德了。 齐珩不言,而是背着手,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你跟着和亲使团做什么? 他淡淡出声问道。 我受兰将军之托,照顾他三哥。苏未辰舌头仿佛被打了个结,说话不稳当,语气也有些虚。 不过听起来倒像是提起刚故去的人有所感念,所以停留了一番。 为何? 这听起来很奇怪。 为什么兰溪竹会突然嘱托苏未辰照顾在迎亲路上的镇西侯? 没事,就是镇西侯前两年打仗的时候留了腿伤,你这和亲的事耽误不得,怕路上碍着行程腿疾发作,所以拜托了我,去照看着些。 这个说法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漏洞,齐珩微微点了点头,你当时跟了北行军多久? 原来苏未辰跟着北行军这件事齐珩也知道。 你走后我就离开了,没想到被兰溪竹发现了,他刚从你那知道镇西侯被选作和亲使者的事,又正好碰见了我,也是巧了。 齐珩当然不知晓这件事的真正缘由。 他跟不能想象得出来,自己的贵妃和心上人都是重活一世的人,有许多自己都不知晓的秘密。 嗯你方才说希兰的皇储已经到了衡都了? 是啊。 苏未辰想起来久咬牙切齿。 以这人的身份他本该去驿馆的,却非说自己现在不便露面,要跟自己挤在一起。 他在衡都倒是有一处宅子,自己好久不住,被这小人强行霸占了去。 苏未辰昨日去查看过,却意外地撞见了下人闲嘴,他们还以为自己金屋藏娇,有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笑话,他要藏也是藏些软玉温香,藏个硬邦邦的臭男人做什么。 还是个蛮夷的臭男人他真是遇上崔承彦后就没好事。 希兰圣女未婚自杀,算是挑衅南衡了,不过他们希兰倒是手脚麻利,还有主事的愿意出来收拾这烂摊子。 要不然就算齐珩想要给希兰国台阶下都无处下手,他们现在可不想和希兰国交战,倒不如和和气气地将这件事解决了。 苏未辰抽了抽嘴角,有些不忍地告诉他事实:并非代表希兰,是崔承彦自己发现了他妹妹房中的信件,有所怀疑,所以才北上追到了迎亲队伍。知道真相后怕出事,又急忙忙来到了衡都,他爹应该还不知晓此事。用婢女顶替是随行的希兰使臣出的馊主意,他不知道。 信件? 齐珩皱了皱眉。 你对你未来的妃子确实不上心苏未辰有些无语,他拍了拍脑门,还以为齐珩在听见崔雪怨自杀之后就会问她是什么原因,但是人家根本不好奇。 崔雪怨已经有心上人了,他和情郎来往的信件被崔承彦发现了,他担心出问题,所以才北上寻了迎亲队伍。或许崔雪怨在知道自己注定爱而不得的时候就想死了,一个在深宫中长大的公主能知道什么,眼里只有些情情爱爱。 前面那句话他倒是没说错,但是那些并非来往信件,只是崔雪怨女儿家写的情书。 想来这位圣女确实是不省心的性格,才让崔承彦那么担心。 苏未辰说这话并没有想要讽刺崔雪怨的意思,只是想引着齐珩把这件事往简单的方向想,不要牵扯出背后的真正原因。 有关于兰溪旌的部分,就跟着他的棺木埋进地里吧。 正常男人听到即将嫁给自己的女子有了心上人还跟他来往书信应该会恼怒,但是齐珩没有,表情甚至没有一点波动,仿佛只是听了个别人的故事。 朕并非一定要娶她,只不过需要和希兰维持这么一层亲家关系,是谁都可以。 若是齐珩知道崔雪怨有心上人,说不定会成全她,让那个婢女顶替她,反正都是好吃好喝地养着,养谁并没有区别。 齐珩并非宽宏大量的活菩萨,由着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只是他不喜欢爱而不得这四个字。 苏未辰翻了个白眼:我的好陛下,你喜怒无常、脾气暴躁的凶名已经远扬道希兰国了,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崔雪怨肯定以为,要是跟你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你会发怒啊。 况且说到这的时候,苏未辰的眸子突然柔和了下来,在她眼中,为爱赴死可能是一件壮烈的事。 崔雪怨殉情的勇气让他敬佩,反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愿意跟他一起死。 有时女人在这件事上比男人果敢多了。 不过对于苏未辰来说,或许是合适的人还未出现吧。 但是齐珩不太理解,都相爱了,为何不能在一起? 哪怕对方的身份贱如草芥,哪怕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同意。 哪怕对方是个同自己一样的男人坏了天理伦常,他都要好好地活着跟对方在一起。 只要对方说一句我愿意。 齐珩叹了声气:将圣子接去驿馆吧,接下来的事情你别插手了,你的身份不能摆到明面上。 当然了。 苏未辰怎么会让那个闷骚的圣子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南衡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他连告诉崔承彦的名字都是编的,查无此人无处下手。 若是被他知道了保不齐要怎么羞辱自己呢。 臣妾遵旨~他刻意换作了女声。 苏未辰理了理衣领,本来想要直接告退,但是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件事,让他驻足下来。 第55章 朕的皇后 ========================== 齐珩,现在你的后宫更加缺人了,崔雪怨已经死了,你宫中只有我,不日那些大臣大抵又要递折子了。 苏未辰打了个哈欠,出了个馊主意:要不然你就要了他们塞给你的人,挑个顺眼的让她给你生个儿子,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听着之前那么长的对话,兰溪竹一直都是默然无声的,但这句话让他呼吸骤然一紧。 他抚上了自己跳得有些不正常的心,脑海里一片茫然。 他这是怎么了? 朕不会。 齐珩隐隐带着不满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句话后,兰溪竹躁动的心才逐渐被安抚好。 呦苏未辰知道兰溪竹在暖阁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故意喊大声了些,为什么啊,你不是烦那些老头子吗,一劳永逸的事,你只管撒种,生孩子又用不着你费心。 从小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的齐珩哪里听得下去苏未辰的胡话,他烦躁地甩了甩手中的墨笔,朕不喜欢女人。他抬起眸子,注视着暖阁的方向,朕养你是干什么用的,你明面上还是个女人,朕没有皇嗣不该怪你吗。 齐珩默默地端起一杯茶,想要缓解口中莫名的干渴。 听见他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苏未辰的瞳孔顿时张开了几分,指了指齐珩又指了指自己,哑然道:你你你你也不往我身上撒种,我怎么给你变个孩子。 这话一出,差点呛到齐珩。 你休想拿本宫当挡箭牌!苏未辰鼻孔朝天的,还换了个自称,似乎还有几分傲气在身上,那是你该去解决的事。而且本宫只是贵妃,你那后位空了一年多了,总要定下人选,要不然单凭着这件事,那些老臣都要在你耳边继续喋喋不休地烦你。 后位空置那么久,确实不像话。 齐珩的脸色暗了暗。 兰溪竹修长分明的手抓上了帏帘上的珠串,甚至没有自觉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朕的皇后还没答应嫁给朕。 他的声音像是含着磁一般低沉,听得人耳朵根发软。 明明语气那样淡然无波,却在兰溪竹心中吹开了层层涟漪。 宛若世间最美的情话,在宣之于口的瞬间,就让人缴械投降。 兰溪竹不能否认,自己的心因为这句话狠狠地动摇了,心里一直坚守的那根线仿佛正在被扯断。 接下来传进耳畔的是苏未辰的嗤笑,你还会讲这些酸话呢真可惜兰大将军不在这听不见,要不然肯定死心塌地地对你点头说愿意了。 他不愿意也不行。齐珩垂下了头,心里补充道:他这辈子都是朕的。 齐珩愿意等,是因为他早就给兰溪竹和自己预判了结局,等多久并不是问题。 哦那就预祝你早点抱得美人归吧。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苏未辰站起身来,也不行礼告退,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 过了许久,帏帘后的人也僵住了,此时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到前殿似乎不太合适。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些动静。 兰溪竹,你要在后面躲多久?齐珩不轻不响的声音传来,却带着些怨气,伤刚包扎好,莫要再裂开了。 他最近本来就体虚,还费力地躲在门后憋声憋气的,不知道好好躺在床上歇息吗? 过了几息的功夫,兰溪竹轻轻拉开了帏帘。 陛下如何知晓的? 他这句话说完,尾音颤了颤。 这短短一瞬间的功夫,齐珩已经走到了帏帘面前,正低着头俯视自己。 兰溪竹被惊到了。 齐珩将他打横抱起,然后脚步轻轻,走向了案桌旁边的榻上。 你方才碰到了珠帘,他淡淡解释道,朕从小练箭术,父皇教朕听风声以及那些细小的动静,以至于朕现在耳力还不错。 原来如此。 微臣并没有躲很久。 那也不许。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齐珩又换了一种说法,不用躲着,苏未辰不是外人。 但是当着自己的面,齐珩肯定不敢说出刚才那句话。 兰溪竹暗中腹诽。 什么叫做不答应,齐珩分明就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要娶自己的事,从前兰溪竹安排了钦天监那事被发现后还说自己自作多情,其实是他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见怀中人没有反应,齐珩睨了他一眼,看到他大敞的胸膛,心中又蹿出了一股怒气。 但只不过一刹那,他就将心中这怒气压了下来。 不行不能发火,苏未辰跟他说过,自己过去待兰溪竹不好,以后一定要温柔些。 他阖了眼睛,也不出声,就是静静地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穿着单薄的兰溪竹身上。 两个人不再说话,晨阳殿里只有齐珩翻阅奏折的细碎声音。 兰溪竹心里有些不安,他维持着半倚在榻上的姿势,忍不住张口问道:陛下,臣要回府。 嗯,他点点头,车马已经备好了。 皇室的马车就是不一样,将近半个时辰的车程,兰溪竹竟然没有感到一分不适。马车内的坐垫十分柔软,似乎是被特意叮嘱过的,刚好关照了自己的腰伤。 兰府阴沉沉的,连守门侍卫的脸上都弥漫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许是刚下过雨,地面有些湿,兰溪竹被搀扶了下来。 他望着自家紧闭的大门,心里顿时涌现了一股落寞。 走进去,发现大哥在等着自己。 他似乎憔悴了不少,身子也更加单薄了。 不知兰溪韵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正在一口一口地喝着药,小厮在身旁端着药罐,似乎在等着收碗。 大哥 兰溪竹的鼻头一酸。 听到这声,兰溪韵手上的药碗差点没拿稳。 他急忙扭头,看见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四站在门口,眼眶泛红地盯着自己看。 瘦了。 这是兰溪韵此刻的唯一想法。 他放下了药碗,接住了扑到自己身上的弟弟。 兰溪竹还以为自己已经哭干了眼泪,但是看见自己大哥的时候,眼眶还是忍不住再次湿润了。 这一世,倒是比从前矫情了许多。 第56章 生死相许 ==========================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兰溪韵顺着他的后背,话语中也带着几分哽咽。 他这几天快受不了了。 知道兰溪旌的死讯之时,兰溪韵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 他只盼着自己最小的弟弟不再出事了。 大哥,都怪我,三哥是为了保护我兰溪竹埋在自己大哥的怀里,泣不成声。 没有人知道兰溪旌具体时怎么死的,衡都的人还以为他是不懂塞北地形和天气,被北狄人设陷阱害了。 兰溪竹也不敢回忆千钧谷的事。 明明他三哥已经挺过了那寒冷的三天,躲过了北狄人的埋伏,却在出来的时候中了那几个北狄残兵的计。他护好了自己的弟弟,却救不出自己。 嗯 兰溪韵从鼻腔中哼了一声,双眼不自然地抬起,泛红的双眸看向了别处。老三一定会很开心的,看到你平安无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不想让兰溪竹自责。 明明怀里的这个人已经够伤心的了。 他才十九岁,却在幼年就经历了丧失双亲的痛苦,还看着自己的两位哥哥先后死在自己前面。 本来白嫩的双手因为常年待在塞北而干燥皲裂,身上大大小小有无数处刀伤箭伤,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 这么多年来,兰溪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上天让兰家人承受的东西太多了。 兰溪韵等着兰溪竹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然后开口问道:小四,回衡都这两日陛下可对你说过什么? 昨夜齐珩让人给兰府递消息,说让兰溪竹留宿在皇宫。 他生怕自己的这位向来桀骜不驯的幼弟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毕竟这次派兰溪旌北上的是陛下。 事急从权,当时衡都确实没有可用的将,但是派兰溪旌北上依旧是一件冒险的事。 兰溪韵自问不能做出更好的决定,但是论私心,他们确实应该有怨的。 陛下听闻三哥死讯也很是惋惜悲痛,还赐了他谥号。 他垂眸解释道。 兰溪竹的怨气不在此,因为三哥的死因并不是他不熟悉塞北作战环境,而是北狄人的以死相逼。 他迟早要跟仪晽再打一仗,亲手把他的项上人头取下来,来告慰三哥的在天之灵。 老三的死如他们所愿,倒是不用担心咱们功高盖主了。 陛下肯定会派别人镇守西南,镇西侯的名字从此只会出现在史书上。 这两天兰溪韵想了很多,因为老三的死让他害怕了,害怕总有一天小四也会离开。 偌大的一个兰家,不能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自己最小的弟弟。 嗯。 兰溪竹站起身来,想要一个人静静。 他告别了自己的大哥,然后摸索着,竟然不自觉地来到了三哥还住在府上时的卧房。 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因为定时有下人打扫,也没有落得多少灰尘。虽然没什么装饰,看着却有种朴素干练的风味。 不知是心里暗示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这里还有三哥的味道。 他坐了下来,发现桌上有个小箱子。 有股檀木香,看着十分精致。 他的手抚摸过这个小小的箱子,想着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三哥的什么重要之物。 会吗应该也不会吧,重要之物应该都在侯府了,真正重要的东西哪里会留在家中呢。 兰溪竹鬼使神差般打开了那个小箱子,也不是想要冒犯,只是情不自禁。他身边没有三哥的东西,哪怕这里里面只是一块随身佩戴的玉佩也好,能让他再感受一次三哥身上的味道。 只可惜不是什么配饰,更不是什么贴身之物。 是一些书信。 唐雪亲启,见字如晤。 赠唐雪,展信佳。 予唐雪,展信舒颜,顺问冬安。 一封封,一叠叠,全部都是给那名叫做唐雪的姑娘写的信。 但是可以看得出,没有一封真的送出去过。 唐雪是谁,莫非他的三哥真的有心上人? 考虑到自己的三哥死前可能有这样的遗憾,兰溪竹的心被猛然揪紧。 他颤抖着打开了那些信,呼吸都快停滞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名字出现在我们的家谱上。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大哥也给我催婚了,生怕我娶不到媳妇似的,放心,侯府夫人的位子是留给你的。 前面的书信都是一些酸诗还有情话,兰溪竹不能相信这些话竟然是自己素日吊儿郎当的三哥写出来的。 但是后面的诗却截然不同,仿若失了魂魄一般; 你不该骗我。 我们没有可能。 你连给我的名字都是假的,我焉知自己魂牵梦萦的人是不是假的呢? 就这样吧,死生不复相见。 你能不能把原来的唐雪还给我。 他爱得清醒又克制,甚至没有让周围的人察觉出来。 三哥说要给那位姑娘名分,待西南无乱,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之时。 可是他俩谁都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因为那位姑娘叫做崔雪怨。 而他叫做兰溪旌,是南衡的将军。 原本二人的命运早已安排好,一个要和亲嫁给南衡皇帝,一个要镇守西南孤苦一生,可二人的相遇把这一切都打乱了。 兰溪竹像是一个不小心捅破别人秘密的坏人一样,既震惊又心痛,小心翼翼地把那些书信收好,然后带走了那个小箱子。 原来并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三哥也同样情深意重。 可惜了这对苦命鸳鸯,只好在地下相见。 镇西侯下葬那日,侯府有许多人来吊唁。 兰溪竹身穿白色的丧服,衬得他脸色憔悴不堪。 他亲手将崔雪怨给他的手帕塞进了三哥的棺木,然后偷偷地把唐雪二字加在了兰家的族谱上。 他跟自己的大哥解释,说三哥在西南已经和一位姑娘私定终身,但是那位姑娘不幸染病而死,他已经允诺此生只有她一位妻子,只希望家里将那位姑娘的名字添在兰家的族谱上。 做一对不被俗世打扰的夫妻吧,下辈子再好好相爱。 第57章 立你为后 ========================== 二月的天还有些冷,齐珩将自己的手炉偷偷塞给了兰溪竹,然后一起去大狱中审问了被关押许久的秦阳。 秦阳派人刺杀皇帝的事情还没传出去,百官还以为他犯了什么错,被禁闭在府上。 这件事被压好久,久到齐珩快瞒不住自己的长姐了。 岁和公主现在身怀六甲,若是知道自己的丈夫犯了这样杀头的大事,还不得动了胎气。 你是怎么跟长公主说的? 兰溪竹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齐珩的身后,没有越过规矩。 朕跟她说朕派了别的事给秦阳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兹事体大,不便透露,她也没有问。 齐珩一把捞过了紧紧跟在后面的兰溪竹,往怀中带了带。 离朕那么远,会冷。 不得不承认,齐珩的胸膛确实很暖和。 他生得高大,宽肩窄腰十分匀称,跟自己的三哥比起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条路偏僻,齐珩还没有叫人跟着,只有几个随身的暗卫。 兰溪竹没有挣扎,任由齐珩搂着自己。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件事。 大狱里阴沉沉的,却还算干爽,底下的人没有动私刑,秦阳除了头发有些凌乱以外并不见狼狈。 兰溪竹在进来之前已经挣开了齐珩,二人真像是一君一臣前来审讯罪犯。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见旁人,秦阳的眸子有些暗淡,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的侧脸上,看上去倒是有些落寞。 他的嗓子很干,声音也比从前粗了很多:你们来了? 秦阳听见自己的声音之后,自己都愣了一会儿。 齐珩缓缓地蹲了下来,眼神与他平视。 秦阳将军,朕有一事不明。 他语气平平,却莫名生出一种寒意。 陛下请讲。他看上去很有阶下囚的自知之明,虽然看见齐珩没有下跪,但是也没有语言上的冲撞和谩骂,仿佛关了半个多月的不是他一样。 你怎么敢跟朕作对,嗯?太多了你不怕吃不下吗? 虽然没有看见齐珩的表情,但是兰溪竹大概能猜到他现在的脸色一定很吓人。 秦阳轻笑了一声,却意外地咳嗽了不停,兴许是吸进了什么灰尘。 陛下秦某确实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公主,但那全部是因为,你们姓齐的人对不起秦家在先。他面色有些涨红,是刚才咳出来的。 齐珩眯了眯眸子,危险地看着他。 秦阳一代女都不发怵,而是缓缓解释:先帝害了秦某的父亲,担心他功高盖主,还没有给年幼的我留下一点兵权。秦府式微,都是你们皇室的功劳啊 说这话的时候,平静的语气中含着明显的恨意。 这就是他为什么刺杀齐珩的原因。 秦阳,你既然恨皇室之仁,为何还要娶长公主,别忘了,她也姓齐。还有,你那刺杀计划蠢之又蠢,你大概不明白,知道朕跟去塞北的只有一个人,朕一下子就猜到了是你做的。 秦阳愣了愣,眼神中有些不自然,或许长公主是他的软肋,或许是听了后半句话有些惊愕。 秦某也是最近才知晓先父死因的。 那是谁告诉你的?齐珩步步紧逼。 秦阳别过头去,不再搭话。 不敢说?倒是很守信诺,那就让朕来说吧齐珩挥了挥袖子,站了起来。是齐淮告诉你的,找了一堆莫须有的证据,忽悠着忽悠着就上当了。 听到齐淮,秦阳平稳许久的脸色骤然一变。 先帝做了什么朕不知晓,你若非要报复到朕头上也就罢了,但朕很想问问你,兰溪竹与你往日无仇,为何要下药害他?还是用得这么阴险的招式? 听到自己的名字,沉默在一旁的兰溪竹也抬起头来,他本来想自己问中毒的事情是否跟秦阳有关,但是没有想到齐珩已经查到这件事是秦阳做的了。 因为家父之死也逃不开兰老将军的暗中陷害!我没办法报复两个已死之人,只好报复到他们的血脉至亲身上。 秦阳说这话的时候身子都在抖,由此可见,他是多恨话中的这两个人。 不可能!兰溪竹走上前来,目光坚毅,我父亲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兰老将军一辈子光明磊落,任谁都想不到他会做出残害忠臣的事。 我一开始也不信,可是证据摆在我面前,我不得不信。兰老将军没有直接害死我父亲,所以我也没有对你下死手,你那毒不是有人帮你解了吗? 秦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瞥到了齐珩。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放肆。齐珩只是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就让人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 秦阳却无所畏惧,盯着兰溪竹的手炉,兰将军应该没有用这东西的习惯吧,这手炉看上去精致不凡,像是宫里的东西。 那毒效果猛烈。若是兰将军自己解决了,起码有一个月都会十分体虚,可现在兰将军生龙活虎地站在秦某面前,就证明有人帮你了。那天陛下正好在军营,再加上你手里的这个手炉,应该不难猜测吧。 他嗤笑一声,秦某没有想到兰将军竟然会委身于另一个男人。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兰溪竹脸色猛然发白。 齐珩怒甚,差点想要叫人直接把前面的这个大胆狂徒给处死。 陛下,息怒。秦某没有冒犯的意思,不过是觉得新奇罢了。而且秦某一个将死之人,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都这样了还不叫冒犯? 齐珩冷笑一声:放心,就算是死,朕也不会让你当个糊涂鬼。你且在这待着,等到真相查明之后,你再和齐淮一起下地狱作伴吧。 这几日,他要查清齐淮和秦阳之间到底密谋了些什么事。 搞不好还是件通敌叛国的大事呢。 二人就这么离开了大狱。 他们之间的气氛没有来时那么自然了。 齐珩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问:兰溪竹,你很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兰溪竹被问得猝不及防,怔怔道:害怕。 他暂时还没有这份勇气,去面对别人质疑的目光。 齐珩也没有因为这样的回答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他捏紧了拳头,靠近了面前的人:那如果别人一定会知道呢? 兰溪竹心中咯噔一声,为什么 朕说如果,齐珩垂下了幽深的凤眸,指节泛白,朕想立你为后呢 第58章 朕喜欢你 ========================== 兰溪竹慌乱地别过头去,不敢对上齐珩的眼神。 他心如鼓擂,全身上下都开始变烫,一股难耐不安的感觉充盈心尖。 陛下,别开玩笑。 这句话细弱蚊声,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得见。 天气开始回暖,清风却送来了一段淡淡的梅香,再过一段时间就大抵闻不到了。 齐珩方才是有些冲动,心中的火本来都要灭了下去,却因为闻到这段香突然又燃了起来。 这是一条小巷,有些幽暗,还能听见雪水化开的声音,混着梅香,别有一番风味。 梅花本来清寒,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他的助兴之物。 朕没有。 齐珩对上兰溪竹深褐色的瞳,无比真挚。他按着对方的头,不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野。 朕说真的,你答应吗? 兰溪竹从没有觉得彼此的呼吸声那么清晰,也从未觉得梅花有这么勾人。 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 这怎么能够他和齐珩在一起,当真是不伦不类。 齐珩怎么堵住百官的悠悠众口,他又怎么面对自己的大哥。 可是他拒绝就能够躲过入宫的命运吗?齐珩做事向来不考虑后果。 这是理智告诉兰溪竹的,那如果问问自己的心呢? 他愿不愿意嫁给齐珩? 他答不上来。 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说不出话来。连自己的本能反应都在阻止他回答这个问题。 见兰溪竹久久不出声,齐珩的心也渐渐凉了下去。 本来对一个男人动心都够惊世骇俗的了,那个男人还不愿不答应自己。 再强问下去,他身为皇帝的颜面恐怕会丢尽了。 你不用为难。 齐珩放开了他,后退了半步。 以后还是像从前那样。 他不敢多说,如果再逼迫兰溪竹,他怕他们二人再这几天维持的短暂的温情都荡然无存。 哪怕兰溪竹是装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也拜托他继续骗自己吧。 齐珩退半步的模样在兰溪竹眼中格外扎眼。 他没想到重生之后的齐珩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学会了照顾自己的感受。 细细回想起来,前世的齐珩自从强娶自己入宫之后,好像就没那么霸道暴躁了。他也会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看顾自己,在下雨的阴湿天拥着自己和衣而眠,在过年的时候搂着自己看烟火。 其实兰溪竹一直都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但是齐珩在遇见他之前只有他自己,纵使长公主待他好,也因为身份的原因照顾不了那么周全。 齐珩一直都是一个可怜人,所以他渴望在兰溪竹身上索取温暖。 可他控制不好自己,得到了一点就疯狂地想要占有全部。 兰溪竹的心中多了些怜悯。 陛下,喜欢微臣? 他从来没有问出口,齐珩也没有提过。 他俩之间一直都只有肉体上的接触,从来不谈及感情。 兰溪竹的反问让齐珩愣了片刻。 在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兰溪竹又加问了一句:陛下每次召微臣来晨阳殿,是因为喜欢微臣,还是想要折辱微臣?陛下想要立男后,是因为喜欢微臣,还是想要折辱微臣? 来晨阳殿,意指与他强行交欢,兰溪竹并不认为齐珩在这件事上是尊重自己的。 齐珩爱面子,想必也是不敢对自己说爱的。 兰溪竹再自讨没趣,也不会从心底里答应这样的人。 对方是皇帝,是万人之上的天子,只要他想要,没有人能够拒绝他。 齐珩当然可以继续用这样的方式强迫自己,他不拒绝,也没法拒绝。 只是,那样的话,兰溪竹就不敢敞开自己的心去接受面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男人了。 两人在风口处直直站了半晌,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兰溪竹无声地叹了口气,陛下,回宫去吧。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就停止了,但是没想到齐珩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拉住了自己。 兰溪竹脚下没有留神,重心不稳往前倒去,被齐珩接住揽在了怀中。 朕喜欢你。 一时之间,周围的风声仿佛都停了,只有齐珩砰砰作响的胸膛。 他那颗心正在为自己猛烈地跳动。 兰溪竹的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敢抬头看齐珩的脸。 齐珩乘胜追击:朕想娶你,因为喜欢你。朕与你欢好,也是因为喜欢你。 兰溪竹轻轻推开了他,想让这暗巷的风吹过来,让自己的脑子变得清醒一些。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开口问道: 陛下能保证后宫只有我一人吗? 他的目光很复杂,带着强烈的审视。 后宫中只有苏未辰,他不算是后妃。兰溪竹想要的是,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别的女人。 他想让齐珩知难而退,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前世的后宫,就不止他和苏未辰两个人。 南衡不能没有皇嗣,不能没有继承人。 兰溪竹会得再多也不可能给他生出个孩子来。 他不需要为这个委曲求全,因为他忠君忠的是百姓民生和国家大计,他不会牺牲自己的儿女私情。他若是有机会像普通人一样嫁娶,那就万万不能接受共事一夫这种事。 当然他说这些话的前提是,齐珩想要得到自己的心,如果他单纯想要得到自己的身,那就当他多想了。还是那句话,他是皇帝,想做什么都可以。 齐珩顿住片刻,过了几息功夫,他还是点了点头:朕能保证。 听到这句话,兰溪竹笑了笑,笑中带着些讽刺。 他要是说自己不能保证,兰溪竹还敬他有几分坦荡。 齐珩太心急了,什么都能说得出来。或许别的都能保证,但唯独这件事他保证不了。 因为兰溪竹了解他,他和齐珩在一起生活了十年。 每次他在自己这里讨不到好的时候,都会去崔雪怨那,赏景聊天,或者看着她跳舞,都是放松心情的乐事,比待在凤栖宫有趣得多。 十年的恩宠,不是夸张。 一想到齐珩也曾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喘息,也曾在别人身上索取快意,兰溪竹就感觉自己的心瞬间凉了。 第59章 嘴硬心软 ========================== 那个女人,还是自己三哥的心上人。 兰溪竹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跟着抽痛了起来,想起齐珩和崔雪怨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日日夜夜,他感到有些反胃。 前世的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件事,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必须正视和齐珩的关系时,他就想起了这件事。 过去的事情可以暂时搁置不提,但是凭着齐珩的性子,他又拿什么保证未来的事呢? 等自己入宫之后再纳妃,他想要反抗都没有立场。 看见兰溪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齐珩有些手足无措。 你怎么了? 他想要抱住兰溪竹,却被对方挣脱开。 陛下若是能三年之内不娶,微臣就愿意。 时间太长了,朕不想等那么久。 齐珩急了,声音低沉中带着迫切,想要吻住面前的人,却不想被他咬狠狠了一下。 别强迫我!兰溪竹一时之间失了智,语气也生硬了许多。当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之后,他看见齐珩的脸暗了下来。 他咬得很重,带着十足的抗拒。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冷风争先恐后地拍打在齐珩的脸上,这一切彻底浇灭了他的热情和期盼。 兰溪竹也愣了,舌尖似乎还染着齐珩血的味道。 他不想伤害齐珩的,他都松口愿意给齐珩一个机会了。 可是齐珩太急切了,逼得自己有些害怕。 陛下 话音还未落地,兰溪竹就被齐珩用一股霸道的力量带进了怀里,这次的他,抛去了所有的温柔与耐心。 朕错了,错在跟你谈条件。 就算朕要娶你,你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这两句话同时也带走了兰溪竹心里的那点愧疚。 他果然本性难移 兰溪竹抗拒着齐珩,但是手上像是没了力气一样,怎么推也推不动。齐珩的舌撬开了他的齿,疯狂地搅乱他,龙涎香的气息灌进了兰溪竹的鼻和唇,让他有些腿脚发颤。 这强势的举动,和最初的他并无两样。 那样熟悉的龙涎香,带给兰溪竹的只有十年的痛苦。 许久,他才被放开,嘴唇上泛着晶莹的水泽。 兰溪竹低低喘了两口气,无力地躺倒在身后的墙上。 他勾起一抹唇,讽刺地看着齐珩:圣命难违,陛下想做什么都是对的。微臣怎么敢拒绝,微臣又怎么能拒绝 齐珩心间一痛。 这样的兰溪竹看着太让人厌恶了,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世间最肮脏龌龊的垃圾一般。 过去的齐珩,最讨厌这样的眼神。 他强撑着阴沉的脸色,你知道就好。 怎么两个人之间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或许是齐珩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之前为他做的那些事已经打动了兰溪竹,还以为他也许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都是他多想了。 齐珩挥了挥袖子,转身就离开了,留下兰溪竹一个人在那里,眼神中没有一点留恋。 兰溪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眉眼之间尽是颓败之气。 这几天的温柔和耐心,都是假象吗?齐珩愿意伪装着小心翼翼地待自己,当真是辛苦。 他在幻想着什么明明知道齐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齐珩要是再强迫自己,那就顺着他的心意吧。 他们果然还是不适合谈情爱,只适合用从前的方式继续相处。 下次见到,该怎么办呢 衡都城,西南街角: 这处宅子没有坐落在闹市中,格外地雅静,崔承彦来这里生活了几天,感觉还不错。 圣子殿下,算我求你,你该去哪去哪,干嘛非要缠着我一个穷酸郎中呢。 这句话在空荡荡的亭子里响起,可见出声的人有多么无奈和无语。 苏未辰纳闷了,这人才失去自己的亲妹妹没两天,是怎么有闲情逸致缠着自己不去料理她的后事的。 驿馆就在西边,走过去也要不了多久,这人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正事要做吗? 苏未辰不知道希兰国的规矩,不知道圣子和圣女从小就要分开养,两个人的关系说不上亲到哪里去。而且崔雪怨不喜自己的家人,认为自己的阿爹偏心于长子,自然就更加不待见自己的哥哥。 他们之间说是亲人,其实更像是仇人。 或许这么说言重了些,但是在崔承彦的印象里,他妹妹看着自己的眼神确实一直都是淡漠中带着几分仇怨。所以崔雪怨的死并不能让他难过,更别提什么悲痛欲绝了。 过来给南衡一个交代是他的本分,是他身为希兰皇储的职责,不是他用一个哥哥的身份,上赶着想要弥补自己妹妹犯下的错。 崔承彦也不搭理苏未辰,只是一个劲地看着手中的书。 昨日在南街买的这本葵经不错,有空你也可以读读。 不得不说,这个看起来虚伪冷漠的圣子殿下声音和长相都是一等一地出挑,是个姑娘都会喜欢的那种。 可是苏未辰不是春心萌动的姑娘,他是一个硬邦邦的臭男人。 他夺过了那本书,气不打一处来,脚直接上了石凳,你说说你,都有空走到南街,为什么没空走到你自己的驿馆呢? 崔承彦这才抬起眸子看向他,身子站了起来,悄悄地贴近了苏未辰的脸。 南疆的人果然生得好看,高挺的鼻梁和弧度优雅的薄唇显得贵气,白皙的皮肤和深邃的眼眸显得秀气。 希兰有这样一个美男圣子,应该有不少姑娘挤破头想要当希兰未来的王妃吧? 只见他薄唇轻启: 南衡皇帝还没召。 没没召,你你不会先等着啊。 苏未辰被逼得后退了一步,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 面前的这个人和齐珩一样,身上有着帝王的压迫和气势。 苏未辰轻轻把脚从石凳上移了下来。 这小动作落在了崔承彦的眼里,他忍不住勾唇一笑。 可我觉得这里很好,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我就想赖在这里。 本来是想逗逗苏未辰,但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那么大。 他像一直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喂喂喂,你在这里蹭吃蹭喝,我可是要收钱的。 第60章 你有隐疾 ======================== 行行好,苏大人。 苏未辰从未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所以崔承彦就以为这人是南衡的医官,毕竟是跟着和亲使团的医师,平日里客气一点的时候就唤他苏大人。 崔承彦贴近了他,一双瑞风眼流转着波光,声音低沉含磁。我离家急,身上没带什么钱。 他靠得有些太近了,让苏未辰感受到一些不适。 打住打住。 他推开了崔承彦,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虽然面前这人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奈何苏未辰不吃这一套,他眼睛就算闪抽筋了自己都不会心动的。 你去驿馆啊!那里全是你们希兰国的人,你要是想让人伺候你,他们肯定会蜂拥而上地倒贴,何必在我这里受我的气。 崔承彦确实天天都在受气,因为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医官天天都在撵自己滚蛋。 见他不答话,苏未辰又加了一句: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帮你联系驿馆的使者来请你过去了? 这话说得十分诚恳,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见他如此不识抬举,崔承彦咬牙道:苏未辰,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多少人上赶着巴结我? 苏未辰有些莫名其妙。 知道啊,你他指了指崔承彦,希兰的圣子殿下,储君,未来的希兰国王。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确定完身份后,苏未辰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点了点头,我看是不是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纡尊降贵地跟我挤在这么一个小宅子里? 崔承彦简直快被面前的人气笑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一个医官,肯定有往上爬的心思。只要他愿意讨好自己,崔承彦愿意带着他回希兰。希兰虽然国力不敌南衡,但好歹也是半个大国,他身为储君,自然有能力让苏未辰过上比现在好几倍的日子。 崔承彦之前问过他,苏未辰承认自己并非南衡人,那为什么还要死守着衡都这点地方呢。 衡都狼多肉少,能人众多,竞争激烈,还不如现在讨好自己,跟着自己回希兰,有的是机会大展拳脚。 不过这人既然问自己为什么不回驿馆 回到驿馆,我父王的人会监视我,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他身上又没有钱,想要找一个不用给钱还能给住给吃的,只能缠着苏未辰了。 解释很合理,但是苏未辰不接受。他在胸前比划了个叉,我拒绝。 如果他当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官,让崔承彦在这里住几天倒是也无所谓。 重点是他不是! 他可是齐珩的贵妃,一年中又好些日子都不着家,这几天他为了糊弄崔承彦已经回来得很频繁了。又要掩人耳目,又要两边顾全,可把他累坏了。 如果让崔承彦发现自己的身份就不好了。 所以苏未辰必须尽快地把面前的人送走,无论什么条件都不行。 两个人就这么瞪着眼睛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崔承彦突然笑出了声。 你害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想收钱也行,等我回去之后,价格随你开。 崔承彦确看起来确实挺温润无害的,但是他苏某人见他这副笑样就害怕。 苏未辰咽了咽口水:不是钱不钱的事 这下又不是钱的事了? 崔承彦盯着他的脸,突然感觉这小医官长得还挺好看的。 明眸皓齿,眉目如画。 就算放在他们美人遍地的希兰,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姿色。 你崔承彦喉咙发紧,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希兰? 听到这个提议,苏未辰僵硬地抬起了头,动作都是一顿一顿的。 啥?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东西。 我说崔承彦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希兰? 苏未辰:真是个惊悚的提议。 齐珩快来,有人要抢你媳妇。 算了,齐珩大概也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媳妇,他满脑子都是兰溪竹。 光天化日的,想要挖墙脚也丝毫不避讳。 这一幕,竟然有些过分熟悉了。 还记得几年前,齐珩也是在自己道地盘上问自己,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回衡都。 怎么,现在的储君在登基前都要先养一个医师吗? 苏未辰在寒冷的北风中稍微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殿下,你看上在下的医术了? 他很困惑。 当年齐珩可是跟自己朝夕共处了有一段日子,见过自己的本领后才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但是这两天苏未辰都没有怎么理会过崔承彦,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医术有多高超。 他甚至在塞北鹿城见兰溪竹的时候,喊自己庸医,连他们国的蒙汗药都辨别不出来。 难不成希兰国喜欢收垃圾? 呸,他才不是垃圾,他是一颗被蒙尘的明珠,只是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人还没看到自己的能力罢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就看见崔承彦用一副你看看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打量着自己。 这人果然还是认为自己是垃圾! 苏未辰的心里涌上一股愤怒。 他只是不懂希兰国的毒罢了!叫他庸医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未辰确实对希兰国的毒药很有兴趣,但不能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前去希兰研究那些毒药,跟着崔承彦一起走显然是不合适的。 不去,这辈子都别想。 他用一种憋屈而悲愤的表情回道。 崔承彦看他反应这么大,也就作罢。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医官有趣罢了,并不是一定要带走他,强人所难并不是君子所为。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这人坚持留在衡都的理由。 你如今尚未娶亲?他挑眉问道。 是是啊。苏未辰端坐在那,有些手足无措地理了理衣角。 崔承彦微微阖眼,你多大了? 苏未辰看着不大,但是他这个年龄还未娶亲的应该少有。他身为圣子,未来的王妃都是从小定好的,所以晚娶,可面前的这个人不娶亲是什么道理? 二十六。 苏未辰很诚实地回答道。 二十六?崔承彦皱了皱眉,这也太大了些。他不经意地瞄了两眼,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作者有话说:崔承彦:强人所难不是君子所为。 齐珩: (话说,你有隐疾跟前面的他会不举对上了,苏兄可真是遭了报应)】 第61章 他想见你 ========================== 苏未辰立马捂住自己下面,他注意到了面前这人不尊重不友好的目光。 谁有隐疾,小爷我健全得很! 仔细地看会发现,苏未辰的脖子都有些泛红,不知道是羞恼的还是别的原因。 也不怪崔承彦这么想。 在南衡,二十六了还不娶亲生子的,要么就是残疾貌丑,要么就是家贫落魄。 苏未辰显然不符合这两点。 唯有隐疾可以解释了。 崔承彦笑了笑,不再逗趣他。 这个地方,他当然是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难不成这个小医官还能把自己扔出去不成? 苏未辰盯着他,磨了磨后槽牙。 希兰国圣子殿下百闻不如一见,比他想象中的还不要脸。 兰府: 阴雨连着下了好几日,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苏未辰乔装来到了兰府,以宫官的身份私自求见兰溪竹。 兰溪竹接见了他,并将他引去了自己的房中。 来找你倒是没什么正事,不过最近实在无聊了些。 宫中的事他暂时掺和不了,齐珩让他不要抛头露面,而崔承彦也终于接到了他父王传来的密件,乖乖地回到了驿馆。 他这人就是闲不住,一闲下来就想给自己找事做。 苏未辰来时走得快,口有些渴了,咕隆咕隆喝下了好几口水,随意地擦了擦嘴,然后继续道:你最近是不是惹齐珩生气了? 兰溪竹听到这句话后面色微微一变。 看到他眼神下意识地闪躲,苏未辰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怪不得 他自言自语道,这人最近也是摊上了一件麻烦事,在宫中发脾气。他以往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召你来晨阳殿,最近却没了动静,我甚至都要以为他对你失了兴趣了。 兰溪竹扯了扯嘴角,最好是那样。 若是这人真的对自己没兴趣了,那才是皆大欢喜呢。 一想到这,苏未辰悄悄地捅了捅兰溪竹的胳膊肘,不是我说,兰兄,你这神情看着也不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你到底是想见齐珩还是不想见齐珩啊 齐珩那边的底苏未辰可是十分清楚,可是兰溪竹这边的态度一直都是云里雾里。 之前他还以为兰溪竹是假意迎合被逼迫,但后来看着又不像这么回事。现在两人闹了矛盾,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兰溪竹微微垂下了头。 他不清楚,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既不想和齐珩吵架,也不想让他召自己做那样的事。 不过齐珩最近遇见了麻烦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北狄那边没谈好?还是希兰那边出事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我来的目的。 苏未辰顿了顿,话头一转。 兰溪竹:不是说好没有正事的吗? 三日后齐珩要办宫宴你知道吧? 苏未辰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要宣布一样。 兰溪竹的手心里突然多了些细细的汗,有些粘腻感。他点了点头道:知道。 这件事整个南衡都应当知晓。 天子寿辰,举国皆欢。 三天后,齐珩将会迎来自己二十二岁的寿辰。 二十二岁还没有皇子,还没有立后,恐怕那些大臣要催得更紧了。 你们兰家应该收到了请帖吧? 嗯。 今年齐珩大办寿辰,朝廷中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请帖,更何况他们兰家。 兰溪竹斜斜瞟了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上次宫宴,齐珩就将宁王齐渊许给了右相子书珏,这次又要做什么大事?又要干涉谁的亲事? 或一种说法他是不是要在宫宴上宣布立后? 齐珩冷落了自己那么久,兰溪竹实在猜不透他打得是什么算盘。 是这样的齐珩希望你亲自来。 兰溪竹现在还没和兰溪韵分家,按理说他们属于一家,去一个参宴聊表心意就足够了。 若是一定要派一个人去,那肯定是左相兰溪韵。 兰溪竹要是想躲着齐珩,当然也可以待在郊外的演武场练兵,别人也不好说道什么。 齐珩这么跟你说的? 兰溪竹不敢相信,这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这几日不召自己,反而让苏未辰来找自己? 不太像齐珩的作风。 当然不是!苏未辰惊叫道,然后悄悄贴近了兰溪竹的耳朵,贼兮兮地说:我猜的。 兰溪竹: 他无奈地扶额,苏兄,你可能不知道我和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又不打紧,苏未辰摆了摆手,这几日齐珩太暴躁了,有时候看起真的挺吓人的。你俩吵了什么架闹了什么别扭我也不清楚,但我猜得到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他很想见你,但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论对齐珩的了解,苏未辰并不比兰溪竹少半分。 齐珩敢对自己说的,兴许还不敢对兰溪竹说。 其实苏未辰能感受出来,这两人在某种方面是很像的。 嘴硬心软。 果不其然,兰溪竹听到他的这番话后就变了脸色,白净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担忧。 分明就是在乎的吧。 苏未辰从前觉得齐珩是死鸭子嘴硬,现在看兰溪竹跟齐珩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想见面就去见面,这么躲着像什么话?你是南衡的大将军,他是南衡的皇帝,躲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苏未辰在旁边一个劲地劝说,兰溪竹的心动摇了一番。 这两天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较劲。 兰溪竹自己也感觉心中仿佛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憋得闷得慌。 对上苏未辰迫切的目光,他无力地点了点头。 罢了,去就去吧。 齐珩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难不成还会对自己做什么更过分的事吗。 三日后,齐珩寿宴: 这场寿宴办得气派盛大,没有失了皇家体面。 齐珩捏着酒杯端坐在上方,面上的神情让人猜测不透。 兰府左相大人,大将军到 响亮的通传声引起了殿内人的注意。 齐珩抬起幽深的眸子,视线正好和兰溪竹的相撞。 他将手中的酒杯捏得更紧了。 第62章 他吃醋了 ========================== 兰溪竹跟着自己的哥哥入座,接下来看都没有看过齐珩一眼。 歌舞礼乐吵闹,可最上面的人却一直板着脸。底下的大臣都低下了头,不敢出响声,生怕被听见了惹恼了陛下。 今日明明是齐珩的寿辰,可是他的脸比谁都沉,也不知是为什么而烦心恼怒。 这七盘舞美则美矣,陛下看得却不舒心啊。 哎你怎知是这舞的原因,听说今年南边的税征不上来,陛下正愁着呢。 不是说没跟北狄那边商洽好和平协议,咱们这边想要他们添纳贡,那边死咬着不松口吗? 这些大臣们的闲话一一落进了兰溪竹的耳朵里。 他面色不改,举着酒杯,和前来敬酒的白都统相谈甚欢。 外人看着没发现什么奇怪,白都统却感受到面前之人的反常。 将军,可是身子不适? 这句话一出,兰溪竹才回过神来。 原来方才白都统跟自己说着话,自己没有听见,反而愣了好一会儿。 嗯无事。兰溪竹抿着嘴,抱歉地举起酒杯,方才走神了,这一杯酒给白都统赔罪。 然后仰着头一饮而尽,一滴酒顺着嘴角滑到了锁骨。 这宫宴之上,也只有他们武官敢这么肆意地喝酒了。 这样谦恭的小辈在白都统这些老一辈的人眼中格外讨喜。 白将军言重了,你要照顾好身子,切勿忧思成疾啊。 白都统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兰溪竹一愣,原来对方是误认为自己还在为三哥的事情难过。 距离三哥下葬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日子了,纵使偶尔想起的时候会潸然泪下,却也不至于总是失神。 今夜兰溪竹自己都搞不清在为谁烦心。 过了一会儿,那大臣嘴里的七盘舞结束了,乐官手中流出的敲乐声一变,突然透出了比方才更多的柔美多情。 像是江南的美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掩着半扇脸,踏着朦朦细雨缓缓走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了那个新换上来的舞阵上,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最前方的领舞者。 舞女的身上似乎系着铃铛,一抬脚,一晃臂,都是清脆悦耳的铃声。 那女子戴着一块纱巾,遮盖了姣好的容颜。但是众人能从她柔软的舞姿中看出她的楚腰卫鬓。 这女子怕是个有来头的。 平时最爱赏弄这些风花雪月的昭王殿下,今日怎么不见了踪影? 大臣们再次窃窃私语道。 哎你这消息也太慢了些,你还不知道昭王犯了事,被禁闭于家中吗? 这我当真还没听说,是怎么一回事,王兄你快说说。 也没人知道什么具体缘由,大抵就是昭王冲撞了陛下,这才被罚了。 昭王的那张嘴,确实容易出事。 兰溪竹在一旁听着,拳头都不自觉地捏紧了。 齐淮被关了禁闭?没想到齐珩竟然不动他,只是单单把他关了起来。 但这哪里是他们嘴里说的冲撞,分明就是刺杀。 若是齐珩已经查实了刺杀一事是齐淮主谋,那么他怕是有只有死路一条了。 齐淮禁闭,南方税收他最近就是在忙活这些事吗? 领舞者太出彩了,众人的心魂好像都被这个舞女勾走了,可兰溪竹和齐珩独独不同,二人要么垂着头望着自己的案桌,要么就是注视着手中的青铜酒杯。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舞罢,其他舞女都退了下去,唯独最前面的那位跪了下来,埋着头,没有说话。 诸彻行,这是什么意思? 齐珩盯着那个舞女,嘴里问的却是一位大臣的名字。 启禀陛下,这人是苏州送来的,说是江宁巡抚送给陛下的贺礼。 每次碰上这样的事,场面都会一冷。 苏未辰今日盛装出席,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在了面前的酒樽上。 众人对她的印象是得宠、貌美、善妒。 身边拥有这样一位贵妃,齐珩确实不需再填充后宫了。 下面的人到底是心思多了些,他们朝廷的大臣都不敢明着给皇上身边塞人,他们却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哦?贺礼? 齐珩冷冷地一笑,江宁巡抚有心了。 大家屏息凝神,谁也猜不透齐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只见齐珩向那舞女轻轻地勾了勾手,暗示着让她走到前面来。 样貌不错。 听齐珩的语气,似乎是感兴趣,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一旁的苏未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收着点,兰溪竹还坐在下面。 可是底下的人却会错了意,还以为贵妃吃味了。 那舞女被人调教得很好,眼中的眸光柔情转折,一颦一笑都很勾人。 果真是在盛产美人的江南精挑细选出来的,皮相是上上乘的,大概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兰溪竹屏气望着上方的齐珩,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舞女看,于是撇过头来,将酒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底下的大臣们也纷纷移开了目光,不过也想在不经意间听听陛下是个什么态度。 齐珩拉过了那女人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那女人身上罩着的外衫就这么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一段香肩。 她柔软的身子一下子倒在了齐珩的怀里,就势趴在了他的胸膛。 齐珩的表情看不出来是来了兴致还是觉得索然无味。 他的衣袖宽大,正好盖住了舞女的肩膀。舞女埋在了他的怀中,露出了羞怯的神色。 怕什么,方才不是勇敢得很吗? 齐珩把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拿起面前的酒杯。 他的俊颜上闪过一抹玩味,摇晃着那酒杯,会喝酒吗? 女人的声音十分温宛悦耳,仿若黄莺般动听:会一点点。 很好。 齐珩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酒杯端到了舞女跟前,朕用过的。 那女子瞬间羞红了脸,像一片霞云,当真好看极了。 齐珩用过有什么打紧,这明明是中意她的兆头,若是顺了眼前人的意,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她也不敢多饮,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没有失了风雅。 齐珩手里握着她的腰,只觉得柔软无力,没有兰溪竹抱起来舒服。 陛下 一双秋水剪瞳似乎泛着水花,双颊红得厉害,声音颤了两分, 正常人见了这样的美人,身下都要起反应了。 可是齐珩眼中只有玩味,没有情欲。 知道怎么伺候人吗? 齐珩勾了一抹笑,眉毛轻轻往上挑,凤眼微阖。 这副模样把怀中的舞女都看呆了。 她原先以为皇帝是个面貌丑陋的男人,最多也就是中人之姿,但面前这人分明就是个样貌极其出挑的青年,眉眼之间的贵气浑然天成,睥睨众生时,看什么都像是蝼蚁。 若是伺候这样的男人,她倒是心甘情愿。 舞女轻轻点了点头,敛了气息。 齐珩拿过了酒杯,也喝了一口,不过手却微不可察地将酒杯轻轻移了一下,没有喝她刚才喝到的位置。 舞女轻轻搂上了他的脖子,想要用嘴接过他嘴里的那口酒,却被齐珩不着痕迹地躲过。 陛下她愣住了。 齐珩附在她耳边,语气危险:不要肖想一些你不该得到的东西,如果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朕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方才还柔情蜜语的一个人,竟然这么快就变了脸。 舞女的脸骤然白了,她加紧了呼吸,手指都在发抖。 然而这副咬耳朵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就不是滋味了。 大家能看到的就是齐珩搂着怀里的女人跟她调情,看上去对怀中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他脸上之前的阴云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兴致勃勃。 陛下喜欢这个舞女。 众人心里想道。 苏未辰在一旁翻了个大白眼,神情中的嫌弃毫无遮拦,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善妒似的。 事实上苏未辰现在看齐珩很不顺眼。 前世费了那么大功夫也没讨好到的人终于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了,现在却在这里作死。 日后有他着急的。 苏未辰镶着绿玛瑙的护甲在案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是个人都能察觉得到她的不快。 兰溪竹跟他的眼神对上了,却匆忙地别开,仿佛被人看了笑话似的。 他面皮薄,遭不住别人这么看自己,就算是苏未辰也不行。 面前的酒就跟不要钱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往肚里灌。 兰溪竹喝得多了,动作猛烈得自己的大哥都发觉出不对劲来。 兰溪韵按住了他的手,小四,你怎么了? 这副疯样跟平时的他大相径庭,哪有人把酒当水喝的。 大哥看出了他的愁闷,于是拍拍他的肩:出去散散心吧,这里有我。今日是陛下生辰,这副样子别落入了别人眼中,怕是会扫了陛下的兴致。 才不会。 兰溪竹微微喘了两口气,眼角泛红。 齐珩巴不得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只有自己难过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看着齐珩和那个女人在上面调情实在是难受,兰溪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自己的胸口特别闷。 他放下了酒杯道: 那小四出去醒醒酒。 第63章 朕的贺礼 ========================== 兰溪竹脚下的步子有些不稳,从后面绕着走出大殿,倒是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齐珩不经意地瞥过兰家兄弟的座位,看到空出来的位子,眸光暗了下来。 他装作手抖,将酒杯中的水洒在了自己的袖子上。 怀中的女人低呼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朕去换身衣裳,诸位请尽兴。 苏未辰在一旁,显然是看见了齐珩的小动作。 他低下头来,努力抑制住嘴角,才没有笑出声来。 倒是挺有心机的,算是齐珩懂事,要是他再搂着那个女人,兰溪竹怕是不要他了。 齐珩瞥了怀中的女人一眼,低低吩咐道:别乱跑。 舞女颤了颤,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宫殿外的晚风寒冷却又清爽,能将醉酒的人吹醒三分。 兰溪竹望着皎皎明月,眼尾泛红,褐色的眸子中似乎含着水雾,秀气的眉头也皱到了一起。 他看上去委屈又烦闷。 明明才二月份,却穿得那样单薄,这彻骨的风似乎能全部灌进他那瘦弱的胸膛中。 感受到来人靠近,他警惕地转身,抽出了怀中的佩剑。 剑的冷锋直指向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织锦龙袍的齐珩。湿了的袖口再风中晃动着,吹得他很不好受。 兰溪竹,来到朕的寿宴上,你就这么难过? 他一步步靠近,一点都不担心兰溪竹会真的伤了自己。 还是说,你不愿意看见朕? 在他的腹部终于要顶到剑锋的时候,兰溪竹颤着手收回了剑。 剑被收回看剑鞘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与呼呼的寒风相应。 齐珩轻笑一声,你举了十几年的剑,如今竟然还会手抖。是基本功没学扎实,还是见到朕害怕? 他一句一句地说着,兰溪竹一句一句地听,却没有开口回答。 收回去干什么,你倒是刺进去啊,朕要是死了,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够逼迫你了。 齐珩始终站在距离他一剑的位置,没有接着靠近了。 他就这么注视着兰溪竹的脸,在皎白的月光下有些苍白,却十分动人。月光下的人微微仰着头,露出了喉结和白皙的脖颈。 齐珩很想走上前去咬一口。 这人对于齐珩来说宛若能上瘾的致命毒药,哪怕只露出半截脖子能让他心荡神驰。 齐珩要压不住自己心里的那股冲动了,他很想念兰溪竹身上的味道。 兰溪竹有些失落地阖上眼,别说了。 他拿剑指着皇帝的行为在别人眼中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趁兰溪竹不注意,齐珩突然从正面抱住了他。 兰溪竹挣扎了两下,却没有挣脱。 齐珩你干什么 这里是皇宫外边,往来宫人无数,若是被人看见了就遭了。 这是他自重生后,第二次直呼齐珩的名字,第一次还是在刚见面的时候,齐珩想要强迫他。 但是齐珩从不介意兰溪竹的以下犯上。 他顶着怀中人的鼻子,微微闭上眼睛,气息喷洒在了兰溪竹的脸上: 你告诉朕,你看见朕搂着那个女人,是不是不高兴了? 齐珩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话,嗯?你要是不喜欢,朕可以把她杀了。 这冰冷的话语惊了兰溪竹。 他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是无辜的。 只不过是齐珩拿来报复自己的工具,做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他们两个人的恩怨,不要牵扯到旁人。 呵齐珩有些讽刺地笑了笑,朕坐上这个位子,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身上本就压着数不清的罪孽,多她一个算什么? 兰溪竹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 不不要。 兰溪竹费了些力气,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齐珩重重地推开。 我们两个的事,你不要牵扯到旁人。 好,不说别人。 齐珩被推开了也不生气,而是用阴沉的目光继续盯着兰溪竹。 那说说你,今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划过兰溪竹的脸,低低喃喃道:很伤心吗? 兰溪竹一下子撇过了头,与陛下无关。 这样的强硬的态度引得齐珩的不满,齐珩用了些力道,将兰溪竹的下巴掰正,迫使他看着自己。 齐珩的目光从兰溪竹那双瑞风眼慢慢下移,移到了高挺的鼻梁,再移到了薄薄的嘴唇上。 你这张嘴,朕尝起来软得很,说起话来却那么叫人生气。 他的语气平平,却莫名透着一股压迫。 为什么不肯入宫? 齐珩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怨怼,气息也凌乱了几分。 他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几乎将兰溪竹的下巴捏断,自己却还不知晓。 嗯 兰溪竹吃痛地闷哼出声。 这一声提醒了齐珩,他有些后悔地放开了兰溪竹,看见那白皙的下巴上多了一道红红的手印。 他下手太重了,把人弄伤了。 齐珩咬牙道:你怎么总是这么不肯服软? 若是能学着多讨好自己一点,也不用白白受那么多苦。 陛下又为何总是这么咄咄逼人? 他戚戚一笑,那张脸在冷冷的月光下显得更加悲惨。 此时此刻,二人身上仿佛都带着刺,毫不留情地伤害着对方。 齐珩不理解。 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又突然变成了最初的模样。 他也不想强迫兰溪竹,他也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兰溪竹能够自愿地躺在自己的怀里,伏在自己的身下,不再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齐珩倒吸了一口气,然后耐心道:朕想要你。 左右在兰溪竹心中已经够无耻了,不如无耻到底。 这就是他最想要的东西,不过被他不加修饰地表达了出来罢了。 兰溪竹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最后的那点期望都破灭了。 他还以为,齐珩想自己了,想见自己一面,所以暗示着让苏未辰来找自己。 没有想到,这人只是想跟自己上床。 是他自己想多了,把面前这个薄情寡义的皇帝想得太深情了。 陛下如果微臣今日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去找别人了? 清冷的声线仿佛没有感情一般,听着毫无生气。 齐珩不喜欢这人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讲话。 他皱了皱眉,却见兰溪竹再次开口:陛下身边若是那么缺人,下面的人定会忙不迭地往陛下身边塞人,就像今天那样既然陛下喜欢,为何还要纠缠微臣? 兰溪竹仿佛打开了发泄的口,全都倾诉了出来:陛下说自己等不到三年,微臣现在信了,说三年实在是痴心妄想,陛下怕是连三天都等不了。 齐珩的眼睫向下压了几分,月光在他俊俏的面庞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他大抵明白为什么这人会生气了。 若是气这件事,那确实是自己的错。 朕没有把那个舞女纳入后宫的意思。 多新鲜啊,他齐珩竟然有一天会低声下气地跟别人解释。 朕更没有想过宠幸她,朕只是说到这,他有些口干,顿住了。 也不能真的说是拿来气兰溪竹,试探他对自己的心意吧? 兰溪竹听着齐珩的解释,只觉得这人在说谎。 齐珩又不是真的断袖,上一世宠幸了崔雪怨十余载,他不是只喜欢男人。只要能让自己舒心,是男是女无所谓,是谁就更无所谓了,情意在他的眼中根本无足轻重。 帝王的真心又值多少钱? 齐珩说着说着,语气一滞,兰溪竹,你这么在意我身边有没有人,为什么不肯承认你也心悦于我? 他这话,自称都换了。 兰溪竹的身子突然一抖,忘记了说话。 齐珩微微偏过了头,嘴唇轻轻碰在了兰溪竹的薄唇上。 见他不推拒自己,齐珩更加得寸进尺,直接探出了舌尖,撬开了他的嘴。 齐珩怕伤了他,于是只是轻轻卷着他的舌,细细地吸允着什么。 这个吻浅尝辄止。 微微分开后,两人的唇上都闪着晶莹的光泽。齐珩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也闪过了一抹晦暗。 她是个有身份的,怕是下面人的眼线。 在意识到她指的是谁后,兰溪竹微微一愣。 朕又不是暴君,怎么可能滥杀无辜,朕知道你见不得这样的事。 这位大将军,手上沾的都是敌人的血,胸腔里跳着的是颗慈悲的心。 朕抱她是做给下面的人看的,你要是难过了,朕以后不碰别人就是了。 别不理朕。 不知道是齐珩喝醉了还是他自己喝醉了。兰溪竹竟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齐珩什么时候这么哄过自己? 他好像找到了拿捏自己的方法了,这法子倒是屡试不爽。 大将军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一听到这些话,心就忍不住软了下来。 没事。 他这话细弱蚊声,也不知道齐珩有没有听见。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那今晚能留在晨阳殿吗? 齐珩亲在了他的眼角上,气息乱得厉害。 不等兰溪竹拒绝,他又补充道:你还没有给朕送寿辰的贺礼 兰府已经送上了一对白玉 兰府是兰府,兰溪竹是兰溪竹。 齐珩一口啄在了兰溪竹的唇上,朕今晚就想要这份贺礼。 【作者有话说:让我们把深情龙打在公屏上】 第64章 喜欢我吗 ========================== 很小的时候,兰溪竹的爹告诉过他,人这一辈子随心所欲的机会有限,如果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千万别错过。 耳边的风声轻了,他只能感受到齐珩温热的气息,以及那人有些迷离的双眼。 好。 他疯了。 为什么要答应齐珩,明明这个混蛋上一刻还在跟那个舞女浓情蜜意。 向来理智沉着的大将军,竟然被敌人就这么轻易地突破了防线。 他拗不过自己的心。 可刚刚你在宫宴上兰溪竹话没有说完,但是齐珩知道他想说什么。 齐珩的气息急了些,他慌忙搂住兰溪竹,亲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放心,朕以后不会犯浑了,你别生气。 朕答应你,三年都不娶。 只要你肯进宫。 虽然这幅举动在兰溪竹眼里有讨好的意味,但是很显然自己吃这一套。 兰溪竹嘴上是答应了下来,但是态度还是十分强硬:陛下,微臣没有说三年后一定会入宫。若是四海之内无纷乱,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微臣才放心。 齐珩不珍惜自己的江山社稷,他珍惜。 他不能再一次看见南衡落入外族人手中。 若是那样的话,他当真没有颜面去地底下见自己的爹娘和哥哥们。 朕明白。 齐珩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兰溪竹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番,还是有些犹豫地问道:陛下,微臣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来可笑,对方是帝王,这样的愿望简直是痴心妄想。 纵使明白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还是想听听齐珩怎么回复。 让他打退堂鼓显然不太可能,齐珩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其实这句话问出来有些不合适,上一次,他们就是因为这件事闹得不痛快。 可这是兰溪竹的心结,除了齐珩向他立下保证以外,没有别的法子解开它。 朕知道。 齐珩松开了兰溪竹,向来沉稳的他面上难得地出现了一抹赧色。 他有些迫切了。 兰溪竹好不容易愿意对他卸下一点防备,他当然要趁胜追击。 可兰溪竹并不是想听他画大饼,或是从口头上找到一些安全感。 他们当然还可以继续像从前那样你情我不愿地维持那种关系,可如果是那样的话,齐珩自己都尝不到快意了。 齐珩已经把他身上的刺按下去了,就不想再看见它们竖起来了。 或许相爱这件事在过去的齐珩眼里有些遥不可及,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件虚妄的事情。但是他现在碰到边了,就想努力地把它抓住,紧紧握在手里。 他很期待,兰溪竹自愿为他敞开腿的样子。 兰溪竹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声音有些失落:陛下若是有心,便将那个舞女送出宫去吧。 齐珩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有些试探道: 你是醋了? 兰溪竹拧了拧眉头:没有。 齐珩没有逼问他,而是坦诚地解释道:朕活了二十二年,没有碰过别人。 兰溪竹抬起头来,撞进了他真挚的眼神中。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他的语气有些讷讷。 朕只是想告诉你。 齐珩抓住了他的手腕,呼吸有些凌乱。朕只碰过你一个,不要怀疑朕的真心。 真心他也许是有的。 只不过它并不纯粹。 陛下还是太子时,没有暖床的宫女吗?兰溪竹喃喃问道。 没有。齐珩亲了亲兰溪竹的额头,朕十八岁才封的太子,从前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过去的前十几年,宫中除了长姐以外,根本没人管我。 也不知这话是不是带了一些乞怜的意味,兰溪竹听完之后心尖一颤。 朕过去不懂现在明白了,以后不会再逼迫你了。 这一晚,齐珩的姿态放得很低。 他今晚大抵也是喝醉了,才说出了藏在许久心里的话。 今夜的风又偏了,没有吹进兰溪竹的脑子里。要怪这风,没有将他吹得清醒。 他若是醉了就醉得再彻底些吧。 你今夜说的我可以当真吗? 兰溪竹的鼻子有些红红的,声音也哽住了。 齐珩点了点头,双手托着兰溪竹的脸。都是真的。 早知道这人这么好哄,也不至于跟他置气那么久。 齐珩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两天的刻意避讳了。 他再次贴近了兰溪竹的耳朵,想听见他的亲口承认: 喜欢我吗? 两个字夹杂着微弱的风声传进了齐珩的耳朵里,有些不太真切。 喜欢。 兰溪竹的脸都浮上了一层薄粉,酒的后劲有些太大,他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了。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又怎么分得清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 齐珩搂上了他的腰,将他打横抱起。 朕等不了宫宴散去了。 这里离晨阳殿很近,但是不代表路上不会有人路过。 兰溪竹被他的举动吓醒了几分,看着自己腾空的身体,不行,我还没跟我大哥说 朕会派人通告的,齐珩已经有些口干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兰溪韵不合适,他会担心的。朕告诉他你喝多了歇在宫中,他不会起疑心。 嗯 左右也听不进什么,兰溪竹就含含糊糊地应下了。 齐珩是有底子的人,速度很快,步子也很稳。 晨阳殿的烛火十分幽微,暗暗的橙红色烛光照在兰溪竹脸上,更显情涩。 他时不时传来的闷哼声像猫爪子一样挠着齐珩的心。 你平时在军中也是这般吗? 齐珩拧了拧他的臀,语气有些不满。 身下的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以后在军中,不许喝那么多酒。军中全都是臭男人,这副样子要是被其他人看去了还得了? 齐珩忍受不了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别人惦记着兰溪竹。 兰溪竹拿手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太亮了。 这还亮? 齐珩望着床边的两盏红烛,又吹灭了一盏。这回,他不打算像从前那样草率直接了。 这下好些了吗? 嗯 齐珩轻手轻脚地从床底下抽出了一个小盒子,然后将它打开,一股脂膏的清香味瞬间钻进了鼻子。 什么东西 兰溪竹望着那个小盒子,露出了些许疑色。 好东西。 这是手底下的人从希兰私购的,一般人还没有这个渠道,不过他是皇帝,自然想要什么东西都能有。 兰溪竹盯了它半天也没猜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还没等他想出来这是什么东西,齐珩密密麻麻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衣衫一件件被剥开,四处散在了床上。 身后的墙上投下了一片影子,是两个人紧贴的身影。 过去的齐珩从来不亲兰溪竹,最近倒是喜欢上这滋味了。 待到衣衫褪尽,兰溪竹突然感觉到了身下的异样。 刚才齐珩的手伸到了下面。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陛下? 乖,这样就不疼了。 不,还是疼的。 兰溪竹微微抿着唇,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不过这一晚,齐珩的动作倒是轻了不少。 兰溪竹只觉得自己半梦半醒着,只有身上传来的阵阵痛感告诉他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今晚的样子大概迷人极了,齐珩缠着他来了四五次。 一直到后半夜。 宫宴是什么散去的他不知道,齐珩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自己筋疲力尽的时候,齐珩又抱着自己去沐浴,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弄了出来,让他干干爽爽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全是红红紫紫的吻痕。 原本他的身子就都是伤疤,再添这些上去,更显得不堪入目了。 齐珩紧紧地搂着自己,呼吸非常均匀,似乎还在熟睡中。 兰溪竹望着他长长的眼睫,手忍不住抚上了他的脸。 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感还不错,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人的脸。 本来要吵的架没吵成,反而是稀里糊涂地跟他又做了一次。 兰溪竹沉下心想了想,觉得自己无意之间已经说漏嘴了什么。 重活了一次,心里竟然多装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他过去最不待见的。 兰溪竹以后不能再在心底肆意地嘲笑齐珩的深情了,因为他自己也有了软肋。而这件事他竟然不自知,如果不是齐珩诱导他,他压根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昨夜,齐珩跟自己说他活了二十二年,没有碰过别人。 那兰溪竹就不能把上一世齐珩和崔雪怨发生的事情怪到这一世的他头上。 我就当你是干净的 他低声喃喃道。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给齐珩一个机会了。如果有一天他足够爱齐珩,那他就有勇气跟自己的大哥承认,有勇气放下一个将军的身段,凤冠霞帔地嫁进皇宫中,当他的皇后。 你别让我失望。 就在这时,齐珩猛地睁眼,抓住了兰溪竹放在自己脸上的那根手指。 一大早上就来勾、引朕。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让兰溪竹听得莫名心虚。 见人不答话,齐珩又问了下去: 身子还好吗? 【作者有话说:呜呜呜这样的内容我都卡了半天,我不是一个合格的lsp了。 另外,不要相信龙说的朕以后不会逼迫你了(狗子的本性还是狗)。本来不想和好那么快,但是接下来想走一点剧情,一直吵着也不是办法。齐珩用的那个东西是lubricant(好罪过我竟然把老师教的词用在这里),不懂自搜。这章我好想补个车?大家有没有想看的我月底补上,放在群里。】 第65章 陛下逼你 ========================== 兰溪竹撇过头去,缓缓坐起身来。 动作那么利落,看来朕昨晚不够 齐珩的嘴突然被捂住了。 陛下! 兰溪竹嗔怒道。 本来他就面皮薄,经不得说的,齐珩还老是逗他。 普天之下,也只有兰溪竹敢捂住齐珩的的嘴了。 好了好了,朕不说你。 齐珩把他的手拿了下来,并且在他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 你我都行过那么多次夫妻之礼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入宫? 兰溪竹垂眸道:陛下,微臣是男人。 爱卿,朕知道你是男人。 他的话被堵住了。 你喜欢朕,朕喜欢你,你入宫,谁敢说一个不字? 齐珩的语气一如既往得霸道,却让兰溪竹听得很不舒服。 还是说,你怕左相那边 兰溪竹摇了摇头。 他倒不是怕自己的大哥,如果他真心爱一个人,肯定会顶住家里的压力,让对方安心。 他怕的是齐珩这边。 陛下有没有考虑过皇嗣的问题? 这有何难,从宗室那边过继一个就是了。齐珩也跟着坐起身来,搂过了兰溪竹。朕不想每次见你一面还要从兰府召你,等太久了。 兰溪竹看着齐珩裸着的上身,忍不住移开了眼神。 上面都是他的抓痕,自己昨晚在齐珩身上留下的印记也不少。 见他这副模样,齐珩轻笑了一声,你羞什么?他全身上下,兰溪竹哪里没见过? 齐珩的嘴是个没边的,知道这人不好逗,还老是逗。 兰溪竹闷着气,没有说话。 你相信朕,朕此生只娶一个。齐珩将他搂得更紧了,皇嗣什么的不用多想,朝廷那边朕也能压住。这件事只要你同意,那么谁都拦不了。 还是说,你想娶别人? 他们俩在一起确实有悖天理,但是该做的事都做了,齐珩不允许兰溪竹抛开自己。 不是。 兰溪竹否认了。 他将头轻轻地靠在齐珩的怀里,手环上了他的腰。 如果微臣不愿进宫,陛下会强娶吗? 这样讨好的动作显然取悦了齐珩,他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害怕怀里的人着凉。会。 这句话不是恐吓,他从小到大,想要的从来都得不到。别人不给他的,他就动手去抢。只要最终能得到,过程他并不在意。 兰溪竹不再说话了。 目前,齐珩还没有对自己说过谎。就算不是那么光彩的事情,他也承认得十分坦然。前世,他确实是被强娶入宫。 既然齐珩也没有骗自己,那就对他敞开心吧,试着去接受他。 反正兰溪竹逃不过,这样憋着,自己也难受、齐珩也难受。 兰溪竹承认自己喜欢齐珩,昨夜他是喝醉了,但是没有醉到什么瞎话都往外吐。 他心底一直在抗拒这件事,所以从来没有承认过。 古人云酒后吐真言,诚不欺我。 喜欢,但是没有那么深。如果齐珩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他也能及时斩断这份情意。 或许是孽吧,他两世都没有躲过齐珩。 他还记得这人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兰溪竹心底苦笑,这能是他能左右的事情吗,分明是这人一直纠缠。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齐珩的。 或许是佑民寺刺杀的时候,或许是他被秦阳下药暗算他帮自己那一次,或许是他三哥战死后齐珩在自己身边给予无声的陪伴,抑或是更早前世,齐珩死前把自己送出宫的时候。 只不过那个时候兰溪竹的心都灰了,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两人就这么相拥坐着,直到齐珩突然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昨晚你唤我什么吗? 兰溪竹眼神一愣,脸上的神情有一些不自然。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昨夜的一切都是齐珩主导的,他是个喝醉的人,意识都不清醒,都是齐珩哄他说的。 我不想听你这么叫我。齐珩道,以后私底下你就唤我名字,我也不用朕自称,可以吗,阿竹?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这不可。 君臣有别。 他们还不是那种关系,不能逾矩。 好阿竹 齐珩咬在了他的耳垂上,痒痒的。他太想听了,因为只要一听兰溪竹喊自己的名字,他就能想起昨晚怀中这人在自己身下,眼底迷离地唤阿珩的样子。 除了母后,没有人这么喊过我。他垂下了长长的眼睫,眼中带着些失落。 兰溪竹的手僵了些。 他知道齐珩小时候的日子过得不是很舒坦,甚至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我母后是在宫中自缢的,那时我还很小。所以我登基之后,就不允许宫中发生这样的事情。 齐珩越说,兰溪竹越受不了。 他是个心软的人,对方仿佛是打蛇打到了七寸,准确地抓住了自己这个弱点。 阿珩他无奈地唤出声,这人的目的达到了。 齐珩趴了下来,将头枕在兰溪竹的腿上。 我都要怀疑我在做梦了。 他竟然能等到兰溪竹承认自己的那一天。 从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你骂我打我都行,但是永远不能离开我。得到了就害怕失去,这是长时间在上位孤独留下来的后遗症。 不会。 从前的事情他做的混蛋事确实不少,但是他也救过自己两次。 兰溪竹不打算跟他计较了,计较到最后也不会有个好结果。 我该回府了。 兰溪竹掀开了被子想要起身。 齐珩自然是舍不得,但是也不好多做挽留。他现在还没有合适的身份将兰溪竹留在自己的身边。 既然想要和兰溪竹好好的,就要收敛一些脾气,多包容一些。 我派人送你回去。 齐珩撑着头看着他。 不必。兰溪竹下床穿衣,我是骑马来的。 你现在还能骑马? 齐珩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兰溪竹动了动身子,感受到某处传来的异样感。纵使昨夜齐珩已经算是循序渐进,准备功夫也做全了,但他还是伤到了。 齐珩的东西不像是人长的。他在军中待了那么久,塞北缺水,大家在一起洗澡的日子也常有,见过那么多,都没有齐珩的看上去凶猛。 齐珩他有些无奈。 以后兰溪竹的舌头跟打了结似的,你需、需节制些。 遵命 齐珩拖了个长音,这两个字对他来说还算新奇,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这两个字了。 但面前的人不一样,这是未来的皇后,他将结伴一生的人。 外边天寒,下了些小雨,你回去小心些。 齐珩嘱咐道。 好。 春雨总是绵绵不断,连着下了好几日。前几日兰溪竹郁气心中,见这雨都不快,今日却感觉心情轻松了许多。 他最后还是做皇室的马车回去的。 兰将军的荣宠,无人可比拟。 回到府中,大哥依旧成日闷在书房。他回到房中之后坐了没多久便来了一个小厮,是大哥身边的人,通传叫他过去。 大哥没事不会召见自己。 兰溪竹心里一紧,跟着小厮一起去了大哥房中。 外边本就是阴天,大哥还只用一盏灯,仔细伤着眼睛。 书房里阴沉沉的,他大哥正在埋头看公文。 兰溪竹一进屋就觉得这屋的光线有些太差了,大哥未免节俭太过。 小四 兰溪韵的声音很沉,眼底的乌青清晰可见,像是彻夜未眠的样子。 兰溪竹心里一惊:大哥,你怎么了?昨夜没睡好? 他大哥摇了摇头,将自己手里的事情暂且搁下。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兰溪竹心里咯噔一声,面上还是沉稳道:大哥请说。 为何这话一出口,兰溪韵也有些不知道从何讲起比较好。他有些犹豫地继续道,为何陛下总是将你留宿在宫中。 兰溪竹佯装淡定地喝了一口茶,这个问题有些猝不及防,他像是未出闺阁的姑娘和心上人偷欢被家中长辈抓住了似的,慌得手都在抖。 北狄战事结束,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好。 那也不该是昨晚兰溪韵皱着眉,昨夜是陛下寿辰,又添佳人,怎会留你。 他细细回想起来,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北狄战事确实要紧,合该前两日就召你商讨此事了。 兰溪竹心中警铃大作。 他还没有做好跟大哥坦白的准备。 兰溪韵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兰溪竹。小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大哥?从小到大,你最不会撒谎。 若真是军机大事他不方便过问也就算了,可这时间太反常了,为何总是在夜晚。 实话跟你说了吧,昨晚你出去醒酒之后,大哥怕你一个人出事,派了小厮跟着。兰溪韵顿了顿,继续道,他回来之后跟我说,你遇到了陛下。昨夜陛下提前离席,我就觉得奇怪。 兰溪竹面色一白。 你跟大哥说兰溪韵仔细斟酌着说辞,不知道什么样的说法合适,陛下是不是逼迫你做什么了? 第66章 那是陛下 ========================== 没有!兰溪竹的反应有些过了,手猛地一颤,茶杯中的烫水都洒了出来,溅到了他的手背上。 兰溪韵眉头拧得更深。 他不再盯着自己的四弟,也不再追问昨晚的事情,反而是若无其事地拿起手上的画卷。 画卷上都是些姑娘的肖像图,想来都是大家闺秀,眉目之间都流转着恬淡的贵气。 近日你长嫂寻思着,你也快及立冠了,是该娶亲了。兰溪韵眉眼中闪过遗憾之色,我总是想起你两个哥哥,为国战死是忠,可这兰家后继者太少,怕是承不了祖先的志。如今兰家也只有你一个让我操心了 兰溪竹垂着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你自己可有心上人? 大哥淡淡的问话声再次传来。 不知为何,分明是婚嫁正事,兰溪竹却偏偏从中听出了一股别的含义。 或许是他自己做贼心虚。 有。 兰溪竹抿了抿唇,答道。 哦?兰溪韵好像也没有多讶异,他点了点头,谁家的姑娘,我好和你长嫂商议着上门提亲。 不不用。兰溪竹的心跳得厉害,可自己怎么也压不住,生怕这猛烈的心跳声都被人见了去。 他直挺挺地站了起身,弯下腰来:北狄战事未平,男儿怎可立家。 兰溪韵苦笑了一声,你三哥过去也总是拿这套说辞敷衍我,我还当他真是一心报国,可结果呢?他重重地将手里的画卷扔到了桌子上,语气也沉了些,结果是一直肖想着陛下的人! 大哥怎会知晓此事! 兰溪竹的身子猛然一颤,眼神也抬了起来。 大哥,三哥他 他想要为兰溪旌辩解什么,却只听兰溪韵抖着鼻息说道:跪下。 三哥不是大哥想的那样!兰溪竹还是急于解释。 我让你跪下! 这声发了狠,远远看过去会发现大哥的指节都泛着白。 兰溪竹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撞到了地上,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 他低着头,遮住了脸上又惊又慌的神情。 你三哥的事情我已经查明了,我知道他是个晓得分寸的,你不必为他解释,我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兰溪韵站起身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担心的是你。 兰溪竹仰着脖子,对着外面阴灰的天长叹一口气。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兰溪竹彻底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小四,他是陛下啊 其实那晚派去的小厮什么都看清了,也什么都跟他说了。 兰溪韵彻夜未眠,一直在想这件事。 是不是这两年他疏于对两个弟弟的管教,才会让他们变成这样。老三倒是个安分的,也没做过什么逾矩之事,可老四总是歇在宫中,让他忍不住胡乱猜测。 兰溪竹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就愣愣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作何回答。 不是没想过要和大哥坦白,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若是前一阵子,兰溪竹还有底气跟自己的大哥说话,因为那时的他是为了保全兰家委身于齐珩。 可如今不同,齐珩从未想过刁难打压兰家,他也已经将真心交付于齐珩。 现在他们二人算是两情相悦。 大哥再问你一遍,可是陛下逼你的?兰溪韵的脸上流过一抹痛色,仿佛还是不相信这个结果。 陛下霸道气盛,如果他想要强宠,兰溪竹也是不能拒绝的。虽然这个结果并没有比另一种结果好多少,但兰溪韵想听听自己四弟的态度。 兰溪竹不是没有担当的人,于是还是承认道:没有。 无人逼迫是小四自愿的。 说这话的时候字字铿锵有力,甚至在空旷的书房生了回音。 荒唐! 兰溪竹被打了一巴掌,打得他偏过头去。 这一掌力度极大,兰溪韵手抖着指着他,似乎不可置信,自己的四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兰溪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一晚他想了许多,若是齐珩逼迫自己的四弟,他就算是拼上自己的仕途和兰家满门,也要救出自己的四弟。可是对方现在却告诉自己,他是自愿的。 多荒谬啊。 南衡的大将军和皇帝,竟然都有那龙阳之好。 跪在地上的人闭上了眼睛。知道 兰溪竹知道,若是告诉大哥他非自愿,大哥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前世齐珩宣布立后的时候,他极度反抗,差点罢官,惹得皇帝好不痛快。 还是他自己劝说着大哥,为了保全兰府,他愿意。 他当时就骗了大哥,说自己心悦齐珩。 如若不然,他那正直保守的大哥指不定要怎么闹。他嫁进宫中之后,大哥便与自己断了来往。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大哥是个传统的人,哪里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兰溪韵看着他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顿时觉得胸闷心口疼。 谁先的? 久久,他又问了一句。 兰溪竹仔细斟酌了一番,还是承认道:陛下。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答案让兰溪韵好受了些许,他坐回了椅子上。 自己的四弟年纪小,意识不坚定,又没见过什么姑娘,陛下本就俊美不凡,所以他才会轻易着了道。 多久了? 他又问道。 兰溪竹的脸还火辣辣地疼,他抬着头,眼眸却垂得很低。一年多了。 那时,他才十八岁。 兰溪韵扶额道:你还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吗? 那才是正轨,是一个正常的男儿该过的日子。 兰溪竹的目光不移,沉默无声。 看着他这副模样,兰溪韵就知道他的答案了。他还没活够二十年,这人间都没看够,又怎能着急地妄论一辈子的事。 去演武场待着吧。他摆了摆手,无奈道。 大哥?兰溪竹的声音哽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相信。 这是要减少他和齐珩见面的机会吗? 若是常人也就罢了,可那是齐珩,是皇帝,这关系又怎么能是他说断就能断的。 第67章 负荆请罪 ========================== 既然大哥不同意咱俩的婚事,那么弟婿如何才能讨得他欢心呢? 兰溪竹读到这里,突然笑出了声。 他的薄唇微微弯起一抹弧度,整个人看上去明艳了许多。 这两天的阴郁一扫而空,兰溪竹的心情突然舒畅了。 他正在读齐珩从宫中送过来的信。 这两日他听从大哥的安排,守在了郊外的演武场。可是齐珩三天两头地差人送信,他倒是不觉得有多空虚。 那晚之后,齐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比从前油嘴滑舌了不少。 底下的人还没见过自家将军这么笑过,还寻思着是不是宫中传来了边疆的喜讯。 将军,可是北狄那边的协议谈拢了?底下的人问道。 嗯。兰溪竹将眼底的笑容敛去了几分,生怕在自己的下属面前露出什么把柄。不过也确实如此,和北狄的停战协议已经签了有些日子了,齐珩已经传信送了过来。 报秦阳将军求见! 外面响起了一声通传。 听到这个名字,兰溪竹面色一滞。他怎么从狱中出来了? 莫非是齐珩估计长公主尚在养胎之中,不宜动气,才暂时将他放了出来? 可是,那也不应该找上自己。如若那般,他身边必定全是齐珩的眼线,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敢来找这里? 兰溪竹心中隐隐地担忧,秦阳那天已经猜到了自己和齐珩的关系。 宣吧。 他摆了摆手道。 现在连大哥都知晓了,他还怕什么呢,秦阳对他来说只是个外人。 兰溪竹身边的人默默地退了出去,还以为秦阳过来是有军机要事,需要回避旁人。 不一会儿,面色略显憔悴的秦阳走了进来。 他一甩披风,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秦某今日前来给兰将军赔罪。 他在大狱中的这段日子怕是不好受,身形都单薄了几分。 秦将军,此话怎讲。兰溪竹的声音淡淡的,熟悉他的都知道,这语气已经算是不善了。 秦阳知道自己理亏,便更加诚恳:前几日在狱中对兰老将军出言不逊,是秦某的错。 哦? 兰溪竹笑了笑,似乎感觉这样的说法十分滑稽。秦阳将军不是说家父迫害了秦老将军,怎么说是出言不逊呢。 不,是在下一时听信了昭王的话,才误会了兰家。他给我的证据是伪造的,昭王只是想把我当成刀子使罢了。他想谋权篡位,却找不到合适的盾牌替他挡箭。秦某识人不清,又惦记着家父的死因多年,这才着了他的道。秦某深感痛悔,还请兰将军原谅。 这件事前几日齐珩已经在信中跟他说了。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兰溪竹听后还是不免唏嘘。 他爹当然不是那种残害忠良的人。 昭王救兰家一次,又害他们一次,兰溪竹对他不再有什么愧疚之情了。 说来也是秦阳这人太耿实单纯,要不然也不会替别人做了嫁衣。 要不是齐珩早就有所发觉,说不定就要死在他的刺杀之下了。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兰溪竹接受秦阳的道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原谅秦阳。 想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兰溪竹不得不感慨,昭王此人,心计颇深。先是骗了秦阳前去刺杀齐珩,在世三番两次地跟自己巧遇,让齐珩误以为自己和他暗中勾结。 可他大抵怎么也猜不出齐珩和自己的关系。 齐珩日后就算怀疑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秦阳将军言重了,如你之前所言。我并没有出什么事。 兰溪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了案桌上,听得人心惊。秦阳自知理亏,急得额头上出了些密汗。不,此事错在秦某,太过愚笨。 秦将军思虑得确实不周全,要知道,家父与秦老将军的交情不浅,他一生光明磊落,当然不会做出这样害人的事情。 兰溪竹越是这样说,秦阳心中越不安。 他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让自己的父亲在地底都不能心安。 所以,秦将军查出真相了吗? 是。秦阳微微颔首道,昭王本是给了秦某几封密信,说是先帝与兰老将军私下往来的证据。秦某一开始不信,可是后来找了当年的老将问过,家父战死那天,兰将军确实同在。他们白日在营帐中议事,家父是在傍晚死在沙场上的,当时他体虚无力,直发冷汗。当时那些老将们都在怀疑,是不是家父白日吃进了什么东西。 兰溪竹抬了抬眼,所以你们就怀疑是我爹干的? 秦阳讪讪地说:秦某当时以为是先帝私下交代的,兰老将军不能抗旨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爹。兰溪竹讽刺道,他忠君,却不盲目,这样害人的事他做不出来。 是 秦阳追悔不及,近日陛下下了功夫搜查当年的证据,才查出了家父当年被人下药,其实是军中出了奸细。 这事肯定废了不少功夫。 兰溪竹呼吸一滞,齐珩这些天竟然背着自己做了那么多。他从小便不喜欢自己的父皇,此举肯定不是为了给先帝正名,而是为了还他爹一个清白。他怕干干净净坦坦荡荡的兰家沾了灰,更怕自己会有所介意。 哪怕只有秦阳一个人出言侮辱,他也要为兰家正名。 怪不得他之前说让秦阳做个糊涂鬼,若是从前的他直接把秦阳拉去断头台了,哪里用得着费这些精力。光一个刺杀皇帝的罪名就够他株连九族的了,用不着别的罪名。 齐珩这么做,是为了兰家,为了兰溪竹。 秦阳来跟自己道歉赔罪,肯定也是齐珩的目的。 可齐珩为自己忙碌的那些日子,兰溪竹还跟他吵架,还刻意回避他。 所以兰溪竹心下一动,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你? 说起这个,秦阳脸上愧意更甚。 陛下罚了在下三年俸禄,然后让在下安心待公主产下世子,再迁去西南。 仅仅是将秦阳调去西南,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齐珩还是顾及长公主身孕,没有太为难秦阳。 这个家伙,当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第68章 以身作则 ========================== 送走秦阳后,兰溪竹坐在案台前,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秦阳能早早地醒悟,那就不会重蹈前世覆辙。希兰国或者齐淮再有什么野心,也只能另辟蹊径了。 他现在心和齐珩在一处,有劲儿都向着外人使。 卑职姚归林,求见将军。一道声音打断了兰溪竹的思绪。 进来。 只见姚归林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 他现在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和与兰溪竹之间的距离。 永远得不到的就不要妄想了。 回禀将军,将军派卑职核对的帐已经做好了,这次下发的银子全部分发去此次北行军牺牲的将士家里了,军中的后事杂务现下已经全部打点好了。 听着他的汇报,兰溪竹点了点头。 鹿城和岐城那边也别忘了,有些将士把家里人安排去了塞北,要好生照顾着。 要让他们这些为国献身的将士门走得安心些。 将军放心。 嗯。 兰溪竹将手停在案台上,撑着自己的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军中的大小杂事他管得少,以往都是姚归林在打理。 他不擅长这些,姚归林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给自己省了不少心。 这些都是卑职本分。 姚归林举着的手都在发抖,他有些气息不稳地说:只要将军能留卑职在身边,卑职做什么都愿意。 他害怕兰溪竹赶自己走,所以将什么事都做得更好些,只希望他在兰溪竹眼里是特别的,是没人能取代的。 哪怕只是一个下属。 哪怕一辈子都只能是下属。 兰溪竹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只要你记得自己的本分,我不会赶你走。 姚归林深吸了一口气,卑职明白。 嗯。兰溪竹的拳头攥紧了些,最近军中可有大事? 姚归林一愣,没有。 将军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那好,兰溪竹点了点头,之前在鹿城帮我记的一百棍,如今便执行了吧。 将军!听到这话,姚归林紧张了些。其实他并不是不记得,只是假装忘了,盼着将军自己不再记起,没想到他还是想起来了。 他脑中转了转,想着什么样的说辞才能劝动兰溪竹。 塞北事未平,将军若是受了伤,届时无将可用,可如何是好! 这话说的有理,可是塞北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陛下和北狄签订的和平协约已经谈下来了,短期内南衡不会再与之交战。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现在才提起, 就是因为最近边疆和衡都都没有大事,所以兰溪竹才敢让自己领罚。 可是 别可是了。兰溪竹打断了他,用一种隐含威胁的口吻说道:归林,我方才说的别忘了,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分。 姚归林不敢忘记。 可是他不想看见自家的将军受伤。 将军明明知道,那事与您无关。他还想回旋一番,兰溪竹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我手下的任何一个兵犯了错都跟我有关,更何况是关乎塞北安危那样的大事。 他摆了摆手,意志坚定。治下不严就得罚,如果连我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则,还怎么教底下的人信服呢?之前在鹿城,话都放出去了,现在再收回来也晚了。 去通知刑罚司那边吧,再晚些雪就要化了。那时更要冷得难受了。 姚归林抬起头,望着兰溪竹淡漠的眼神和并不在乎的样子,咬了咬牙道:卑职遵命。 兰溪竹对自己多狠,他们都是见识过的。 虽然他的身形并不算强壮,但也是扛得住打的。 一百棍下去,后背的皮肉都跟衣裳模糊到了一起,没有两三个月怕是好不透彻。 整个刑罚司寂静无声,只能偶尔听到兰溪竹的闷哼声。 他低着头,紧紧握着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底下的人就算再心疼自家将军也拦不住他自己想受刑。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好了好了别打了,一位参领赶忙上前接过了将军倒下来的身子,神色担忧,赶紧去宣军医。 兰溪竹躺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他泛白的手指扯住了那人的衣袖淮敏,别告诉我家里。他咳了咳,直接将嘴里憋了半天的血咳了出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看上去十分瘆人。我大哥要担心的。 他可不想让大哥觉得自己是在糟践身子来换取他的心软。 这是在执行公事,不掺着任何别的私心。 朱淮敏面色难看,卑职遵命。 若是将军有所顾忌,那何故还要折磨自己,明知道家里人会担心。他们将军的脾气真是跟牛一样倔,自己说过的话必须执行,要不然就害怕不能让底下的人折服,心甘情愿地听从自己的命令。 其实将军不必这般,底下的人知道将军的为人。不需要这么受苦。 兰溪竹却摇了摇头,沾着血的发丝在风中摇晃着。 朱淮敏想要扶他起来,手绕到后面去,可是不知道该碰哪块地方,将军的后背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将军还能自己走吗?还是让人给将军抬回营帐? 朱淮敏轻声问道。 我兰溪竹的嘴唇发白,想要站起身来,却没用上劲儿,重重地跪了下来。 这可吓坏了刑罚司的所有人。 原本端庄肃穆的场面顿时变得鸡飞狗跳。 朱淮敏吓破了胆,快快快,把将军抬回去,仔细着别再碰到伤口了。临走还不忘踹了那个拿着军棍的年轻士兵,下手没个把门的,谁你都敢这么打! 那小孩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一脸委屈。 深夜,兰溪竹幽幽转醒。 背后传来剧烈的痛让他暂时还不能动,他趴在床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这身子当真不中用,若是早两年他不会这么脆弱,那会儿十七八岁,皮还厚实得很。 前世在宫中养尊处优活了十年,差点忘了这滋味了。 还算痛快。 他强撑着支起头,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连看着自己的人都没有。 一道熟悉且含着怒气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兰溪竹,我恨不得掐死你。 第69章 我想你了 ========================== 齐珩站在他的身后,只可惜他现在不能乱动,看不到他的正脸。 光是听着声音就让兰溪竹全身一僵。 陛下怎么来了? 他整个背都晾在外面,缠着一圈又一圈纱布,看着骇人得很。 齐珩踱到了他的面前,缓缓坐了下来。 你叫我什么? 他将脸贴近了兰溪竹,微微眯了眯眸子。你今天让我生气了两次。 阿珩 兰溪竹不争气地别开了脸,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我的好爱卿。齐珩冷哼了一声,我下午在晨阳殿批折子,我的密探突然闯到我面前跟我说你受了重伤。 我还纳闷,南衡都城,天子脚下,还有人敢伤你,还是重伤他话锋一转,我听得着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但没想到是这爱卿自己求来的伤! 兰溪竹听得心里一窘,所以你就这么来找我,国事怎么办?他低下了头,发丝盖过了他面上的神情。 国事为重。 他有那么多人照顾着,不打紧。齐珩是一国之君,不该总是为了自己那么冲动。 这个时候你还担心我的事。齐珩站起身来,不想让我陪你,那我就走了,宫中确实还有一堆事。 他刚起身就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了。 别 兰溪竹的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背后的伤。嘶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别乱动。 齐珩声音急了些,忙忙坐了回去。我不走。 他拨开兰溪竹脸上凌乱的发丝,逗你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齐珩叹了口气,要是想走,我就不会来了,你知道我出宫一趟得费多大劲,国事你不必担心,我丢给子书了。 兰溪竹强撑着翻了个身,努力不碰着自己的伤口。 他将头枕在齐珩的腿上,手也放了上去。 你还在玄羽骑中设了密探?我竟然都没发现,看来又得一个一个去排查了。 头顶传来齐珩的轻笑声,我可没有,你别冤枉我。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兰溪竹白皙的脸,我直接安插在军营附近了。 这密探是拿来做什么的,别告诉我是为了监视我的。 兰溪竹轻声问道。 当然不是。齐珩既然告诉他有密探的存在,就不怕他问。不是监视,是监督。 他的手伸进了兰溪竹的颈窝里,似笑非笑地说:这军营里有几万个男人,我的兰卿这等妙人天天和他们打交道,我怕被其他男人惦记了去。 齐珩加重了语气,特设密探,仔细监督。 兰溪竹笑了,看得那么紧啊。 是啊。齐珩边说边脱了靴子爬上了床,和兰溪竹进了一个被窝。你脚冷吗,我给你暖暖。 二三月的天还有些寒意,更何况兰溪竹受了伤,整个背都晾在外面,总是军营中有烤炉,齐珩还是担心他受冻。 他探了探,果然很冰。 兰溪竹在他的脚刚碰到自己的时候就缩了回去。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堂堂南衡皇帝,半夜不歇在自己的寝宫,反而大老远跑到军营中给另一个男人暖脚。 哪有这样的事。 齐珩躺了下来,亲了亲兰溪竹的额头。 我愿意,别躲着我。 他不重不轻地捏了一下兰溪竹的大腿,伸回来。 兰溪竹拗不过他,这才将自己的脚又伸了回去。 真龙天子身上的阳气果然很重,齐珩的浑身都很烫,贴着他很暖和。 兰溪竹微微敛去半截眼眸,如瀑的青丝就这么垂了下来。他趴在齐珩的怀里,手搂着他的腰。 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齐珩低着头,发现兰溪竹大半个胸膛都裸露在外面,精致的锁骨也因为趴着的原因显得十分清晰。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齐珩轻轻拽了拽兰溪竹的耳垂: 你别仗着我现在不敢动你,就故意勾、引。 兰溪竹轻笑一声,陛下这话好冤枉,微臣做什么了?他抬了抬手,将自己鬓边的发撩到了耳后,为何不敢动微臣? 平常二人私下见面用正式称呼齐珩会生气,因为那样显得生分规矩,可是现在不会生气,在床上,这叫情、趣。 你说呢。齐珩咬牙道,他现在倒是真的难受,怀里这个没良心的还在一直拱自己的火。兰溪竹现在背后的伤那么严重,碰到别的东西就疼,更别说躺着了。 他望了一眼兰溪竹背后的伤,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噙起一抹笑。不过倒也不是不行。 兰溪竹抬起了头,眼中闪光了一抹询问的神色。 齐珩贴着他的脸,在他的耳边吐气:爱卿要是喜欢趴着,我们可以从后面来。 话说完,手还摸到了他的大腿上。 一股酥酥麻麻的游走过兰溪竹的身上,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拿开了齐珩的手,现在不行。说完之后眼中泛了一层雾气。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齐珩的力道不轻,他可不想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逗你玩的。 齐珩将人搂得紧了些,不过你这一伤倒该憋死我了,没一个月我还真不敢碰你。 兰溪竹也将单薄的身子紧紧贴在了高大的男人身上,细细地说道:用不着一个月。 房中静,就算他的声音再轻都能被听见。 你说什么?齐珩怀疑自己听错了,看不出兰将军是这样的人我都能忍得住,兰将军是忍不住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不过兰溪竹本来就常年驻守塞北,齐珩也习惯了。 没有你别乱说。 兰溪竹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夜深了,早些休息。 齐珩挑了挑眉,这才什么时辰,你急什么。 这里是军营。他强调了一遍,军规森严,作息规律。 可是这样的话对齐珩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他有些贪婪地埋在齐珩的脖颈间,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我还不想睡,好些日子没看着你了,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说一句骚东西没人反对吧】 第70章 睡吧陛下 ======================== 兰溪竹拱进了齐珩的怀里,轻声道:我也是。 两辈子加一起活了三十余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原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并非虚谈,只是还没遇见那个人罢了。 现在他遇上了。 他的男人,是南衡皇帝,是当今圣上,是他一辈子都要忠奉的人。 齐珩搂着怀中的人,也感到无比的踏实。 疼吗?他沉声问道。 看着他眼里划过的一抹心疼,兰溪竹的肩膀缩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自己背后的伤。 不疼。 他不想让齐珩担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中本就纪律森严,我设下的军规,如果自己都带不了头,更别盼着下面的人能服从。 这些道理齐珩不是不懂。 你手下的人也不收着点劲,一棍子一棍子打下去都是实的。 齐珩亲吻着他头上的发,语气中有些埋怨。 不怪他们。 兰溪竹摇了摇头,一百棍下去,再轻也轻不到哪去。 就会逞能。 齐珩一边怪着,一边还怕他冷,忙把掉落的被子往上拽了拽。 兰溪竹看他的动作,心里一暖。 陛下怕是不习惯军中的床榻吧。 晨阳殿的东西都是上上等的,暖阁的床是海南黄花梨心木做的,还用了上好的香料。宫中的地龙烧得旺,军中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烤炉。 这已经是底下人体贴他身上的伤才给他特意搬来的了。 怎会。齐珩的声音轻轻的,我没那么娇贵。 他从小吃过的苦远比兰溪竹想象中的要多。 这几天在晨阳殿一堆事情,一直抽不开身。 嗯。 兰溪竹抽了抽鼻子,我听大臣们私下碎嘴,说你最近很忙。 他的手在齐珩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弄的人痒痒的。 齐珩一把抓过了他的手,两只大手一起包着,对着它揉搓。 兰溪竹像是刚从冰窖里打上来一样的,全身上下哪里都冷。 忙,很多事。 很棘手? 嗯。齐珩也不瞒他,现在在衡都还没传开,江南瘟疫又起来了。前几年也有过几次,不过灭得快。今年的地方官没当回事,瞒着没有上报,现在传得快了些,底下的人要遮不住了。 兰溪竹听得心头一痛,瘟疫是天灾,每次发瘟疫都损耗不少物力钱财。这些也就罢了,一旦发瘟疫,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妻离子散了。 这地方官该杀。 他吐出了几个冰冷的字。 看惯你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你突然这么说话我还有点不适应。 听他讲这话,兰溪竹微微垂眸道:我杀过的人很多。 齐珩轻笑道,嗯,你杀的人都是该杀的人。那个地方官也是该杀。 江南富足,养了一批吃软饭的人。他们安定了那么久,出了什么事不是先想着解决,而是忙着瞒着不让上面发现。 真是荒谬,瘟疫这样的事也敢瞒着,既不要脸还不要命。 出了事,他们当真担待不起。 我登基不足两年,底下的人怠慢也是常有的事。若是我父皇在世,他们恐怕也不敢这般。 这话说得委屈,兰溪竹却从中中听出了齐珩的不易。 他在位这两年,费了好大功夫才坐稳了这皇位,祭了多少人的命才让底下的人见识到自己的雷霆手段。齐珩活了这二十二年,一步一个脚印,得到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挣来的。 相比之下,兰溪竹确实没吃过多少苦。 你在位一天,兰家便誓死效忠一天。 这是他对齐珩做出的承诺。 齐珩听了笑笑道:兰将军这就代表兰家了?我听说你大哥十分不同意咱俩的事。 岂止是不同意,若不是看你是皇帝的份上,他估计知道的那天就能把你逮了阉了。 只不过这话兰溪竹可不敢说,他现在也只敢在心中暗自打趣。毕竟大哥那关是真的难过,日后说不定还是他和齐珩的最大阻力。 旁人怎么说他不在乎,可是兰溪韵不一样。兰溪韵是他大哥,从小到大,他就不敢忤逆这个如同父亲一样的大哥。 而且,他希望自己的家人能接受齐珩。不要求他们欣然答应,也至少不再反对。 这是个漫长艰难的过程。 他哥从小读圣贤书长大,恐怕是没见过也不敢想这样的事,况且还是出在自己的亲弟弟身上。 我大哥是我大哥,我是我他不同意不是在意料之中吗。兰溪竹浅浅地笑道,你知道吗,他在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还以为是你逼迫我的。 我看着那么像无赖?齐珩慵懒地动了动身子。 你不像。兰溪竹好笑地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你就是。 他大哥的直觉没有出错,一开始还真是这人强迫自己的。 也是赶巧了,在兰溪竹刚发现自己心属齐珩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被大哥察觉了。要是再早两天,兰溪竹也不至于在自家大哥面前那么心虚。 齐珩佯装生气地轻轻咬在了兰溪竹的肩头,敢这么对我说话的,全天下也就你一个了。 那微臣真是惶恐。 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情趣,在床上格外喜欢这么板着腔讲话。 兰溪竹说完之后还学着齐珩动了几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蹭到了齐珩。 我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你可别招惹我。 齐珩威胁道。 他眼中有些红,声音也哑了几分。 感觉到自己的小腹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兰溪竹也不害羞,而是扬起头来,细细地吻在齐珩的唇上。 齐珩尝了滋味便不肯罢休,按着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兰溪竹的头发微微滑落了下来,挡住的肩露在了外边。 两人的唇舌相交,发出了滋滋的响声,那感觉荡人心魂、妙不可言。 知道怀里的人快喘不上气,齐珩才恋恋不舍地与他分开。 我他顿了顿,不知道讲什么话好。低头看着兰溪竹,只看他双颊泛红,眼中蒸腾着水汽,还在轻轻地换着气。阿竹,你想要怎么样。 谁知道,下一刻兰溪竹竟然闭上了眼睛。 睡吧,陛下。 齐珩: 他看着兰溪竹稳稳的眼睫,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忍不住握紧了拳。 真睡了? 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兰溪竹点了点头,猫儿般地窝着身子,只给齐珩露出了一个头顶。 齐珩感觉自己的火瞬间被浇灭了。 他咬牙道:要不是顾念着你身上有伤,你就算睡着了我都要强上你。 这话不是随意的恐吓,齐珩是真的做出来这样的事。这次确实是兰溪竹不地道,哪有点了火不灭的道理,管杀不管埋。 兰溪竹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安静些。 这难道是报复吗? 齐珩只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他怎么也想不到兰溪竹能够那么坏。 明日我得早点走,若是起晚了没见到我,别难过。等过两日你大哥消气了,我亲自去你府上提亲。 宫中的事毕竟还是太多了,他能抽空来看看兰溪竹就不错了。 嗯。 怀中的人闷哼道。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有一个字,齐珩也从中听出了淡淡的失落。 你好好养伤,别四处走。衡都的事情暂时不用你费心,大哥那边我们慢慢来,好吗? 好。 齐珩揉着兰溪竹的头发,两个人相拥着睡去了。 其实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有诸多困难,样样都是棘手的事。 不过只要齐珩愿意站在自己的身后告诉他你放心,兰溪竹就会安心许多。 小别胜新婚,他们刚互诉情愫就被分开了,确实想念得紧,所以今晚才说了好多话。 这一夜兰溪竹睡得踏实,不知是不是房里搁了暖炉的原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 身旁空荡荡的,齐珩已经离开了。 他摸着昨晚齐珩睡过的地方,总感觉自己心中空空的。 兰溪竹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人已经占据自己心里那么大的位置了。 想起自己前世那么恨齐珩,还觉得那时的自己有些可笑。 这几日,他当真本本分分地养伤,除了召部下听他们汇报日常工作外,他几乎没做别的什么事情。 越是安逸,兰溪竹就越难受。 背上的上结了痂,总是痒痒的,可是他想恢复得快些,便一直忍着没碰他们。 这一天,底下的人比平时多了些慌张。 出了什么事了? 兰溪竹只披着一件衣服,胸前的疤痕狰狞地爬在上面,不怒自威。 只有在外人面前,他才硬气得起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那人急得话都说不完整。大事不好了,希兰国那边把他们圣女自杀的事情怪罪在我们南衡头上,说是在南衡境内出的事,也是我们和亲使团保护不力的责任。 兰溪竹差点要站起身来,却牵扯到了背后的伤。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希兰国圣子不是还在衡都吗? 那人捏了一把汗,上前扶了兰溪竹,他已经跑了。 听到这,兰溪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第71章 陷入圈套 ========================== 怎么回事,说清楚! 兰溪竹低吼道。 底下的人平时不怎么见兰溪竹动怒的样子,一下子缩了缩肩膀。 就是说当时希兰圣女自杀的时候希兰那边就接到消息了,希兰国王压根没打算赔偿,反而想要倒打一耙。但是当时他们的圣子在南衡境内,跟他们断了联系。他们怕我们拿圣子当人质,所以一直憋着没出声。一直到前几日希兰圣子回到了自己的驿馆,被他们控制了起来,直接偷偷送回了希兰国。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就直接翻脸不认人了。 兰溪竹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他怎么忘记了还有希兰那一茬,如今自己的三哥没了,西南没有可用的将,得赶紧从朝廷调一个过去。 若是希兰这个时候偷袭,那可真是趁人之危了。 最近齐珩忙得焦头烂额的,书信都少了些。 兰溪竹心中的担忧更甚。 背马。 薄唇轻吐出两个字。 是。 兰溪竹需要回去一趟,总是在这里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不一会儿,姚归林求见。待允诺后他走了进来,面色慌张。 怎么了? 兰溪竹已经穿好了衣裳,边绑腰带边斜眼看着他。 将军身上的伤还没好透,怎可骑马!他跪了下来,坐马车回去吧,派几个人跟着保护将军。 不用。 兰溪竹一口否决,我这次回去不带人。 姚归林皱了皱眉,明显是不太赞同。将军 行了。 兰溪竹打断道,衡都又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我不回兰府,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要是这么光明正大地回去,被他大哥知道了反而不好。 他这次就只是想偷偷回皇宫看一趟齐珩,商量一下西南的事情,顺便找苏未辰问点事。 他大哥还没消气,也没同意自己和齐珩的事情,若是此时他和齐珩见面被大哥知道了,估计要更生气了。 可是将军背上的伤 无妨。 兰溪竹再次打断,已经结痂了,骑马还是能骑的。 他穿好了靴子,站起身来。我可能要回去一两天,这段日子军中的事情交给你了。 姚归林低眉道:将军放心。 兰溪竹不在的时候演武场一直是自己打理,他做事向来妥帖。 对了,把顺子调来吧,让他跟着你学学管事。这两年总不能整天叫他这么颓废,给他找点事情做做。他随口吩咐道。 姚归林心里一紧,他大抵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雷顺那个性子,只喜欢舞枪耍剑,让他学管事,还不如让他躺在军营里。 然而姚归林真正担心的不是这个。 兰溪竹让别人学管事,是为了顶替自己的差事吗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让人代替自己。 他倒不是忌惮雷顺,毕竟都是一起出生入死多少年的好兄弟。 他只是害怕自己在兰溪竹心目中的地位变了。 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 他已经放弃了其他的东西了,不能放弃自己在军中的这个身份地位。起码这一点还能给自己一个安慰,让他感觉自己还有点用。 然而兰溪竹却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 也是他那性子,让他看一眼账目估计都得头疼得哇哇直叫。 兰溪竹勾起了一抹唇,无奈道:那就让他过来操练一下新兵吧,年底的时候不是新来了一批人吗。 姚归林一听松了一口气,面色也好看了许多。这事估计他愿意干。 嗯。兰溪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下去吧,我要走了。 是。 回到衡都城中,这里的一切还是很熟悉,几乎没有变化。 这样的感觉让兰溪竹心安了不少。 因为是要瞒着大哥的耳目,所以他略过了南街,走到了偏僻的西街,打算绕开城中心和兰府所在地。 这里的人少得很,比方才他经过的地方清冷不少。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他骑马的速度不快,所以当前放出现了一个人拦着他的时候,他很快地刹住了马僵。 身下的马传出一道嘶鸣声,跟着自己一起望向面前这个挡路的人。 只见那人神色慌张,偷偷拿出了一块看上去品质上乘的玉佩。 兰将军,奴婢是陛下身边的人。 兰溪竹仔细打量着他,发现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是个新面孔。 他手里的玉佩确实是齐珩平日里会佩戴的那种,但是兰溪竹的戒备心没有因此降低。 我没见过你。 事急从权。那奴婢擦了擦汗,脸上十分急迫,陛下此刻不在宫中,陛下想约将军在宫外见面。身边的人不方便现身,容易被认出来。 他将手里的玉佩递了过去,将军可识得此物? 说实话,兰溪竹没什么印象。 他平日里并不注意齐珩身上戴了什么玉佩,不过这一块看起来倒是很熟悉。 这不是齐珩刚登基时常带的那一块吗。 他想了起来。 那时他跟齐珩不对付,他在床上曾经扯下齐珩腰间的这块玉佩往地上狠狠一摔,只不过没摔碎它。 兰溪竹心中的防备少了些。 陛下知道我会回来? 是。 那下人恭敬地弯着腰回答,陛下正在西街的一个旧宅子里等着将军。 那个地方很隐蔽,齐珩估计是不想让皇宫中的人看见自己。 也许是因为前脚有人把希兰的事情传进了演武场,所以齐珩就猜到了自己肯定会跑回来找他。 兰溪竹屏息道:前面带路。 是。 两个人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那下人冲着兰溪竹低头道:将军稍等,奴婢去里面带话。 兰溪竹摆了摆手,示意他快些。 那个下人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有风刮过,吹起几片烂叶子,平添几分寂寞萧瑟。 这个地方确实隐蔽。 他抬着头没打量多长时间,就看见一队人马从四面蜂拥而至。 大约十几个人。 那些人全身通黑,脸也被面罩遮住了,他们身上满满地杀气,动作迅速地将兰溪竹围住了。 兰溪竹牵着马僵的手一紧,不过也没有慌神。 这些人一看就是刺客。 方才进去那么久的人也没有出来,估计是不会再出来了。 他被人设计了,还中了他们的圈套。 不过齐珩不会害他,这块玉佩又是从哪里来的? 兰溪竹环顾了一圈四周。 不用看了,兰将军。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至耳畔。 齐淮拿着一柄玉骨扇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兰溪竹望着他,眯了眯眼睛。 昭王。他问道,殿下不是被陛下罚禁闭了吗?擅自逃出,可是抗旨! 说这话的时候,兰溪竹的目光带了点狠色。 现下的一切都明了了,齐珩应该不在这里,他这是被骗了。 将军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关心本王呢。齐淮拿手中的玉骨扇朝自己扇了扇风,尽管那动作在三月的冷风中让人觉得很多余。 将军都要自顾不暇了。 他轻笑道。 兰溪竹眯了眯眸子,你是从哪里拿到的玉佩? 哦,你说那块玉佩啊。齐淮拿扇柄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原先在宫宴上我向皇兄讨的,没想到如今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他笑得不怀好意:将军不知道,当时皇兄看本王这么一副没见过好东西的样子,心里好生痛快,二话不说扔给本王了。本王在大庭广众之下,像条狗一样走过去捡了起来。临了,他叹息般地加了一句,皇兄就是喜欢看本王出丑的样子。 兰溪竹冷冷看着他,不顺着他的话说: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齐淮思索了一番,当然不是要伤害将军,只是想请将军随本王走一趟,做笔交易罢了。 去哪。他皱眉回道。 他不能离开衡都,一离开这里他就彻底孤立无援了。 放心,不远。 这并不能说动他。 兰溪竹打量着身边围着自己的十几号人,冷冷回答道:就算一起上,你们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 就算挣个鱼死网破,他都不可能乖乖地跟着齐淮回去,跟他进行什么狗屁交易。 这个本王知道。齐淮的笑意不达眼底,让人莫名觉得毛骨悚然。不过,那也得是全盛时期的将军,将军现在身上有伤不是吗? 这个他也知道! 兰溪竹前几日明明已经让人守好了消息不外传了,怎么还会有纰漏,难不成这人也跟齐珩一样在自己身边安排了密探吗? 将军可别用这么一副眼神看本王,本王可不会安排什么奸细在玄羽骑。齐淮坦荡地说,宫中有本王的人,本王还知道本王的好皇兄前几日夜会将军了呢。 他的目光开始上移,用一种侵略性的眼神上下看着兰溪竹的身子。 兰溪竹被他看的心里一阵寒意。 只不过皇兄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将军伤重,怎么还能特意跑过去强迫将军做那样的事呢。 话语中的意思十分明显,而且具有挑衅的意味。 因为这般侮辱的话,兰溪竹顿时怒火中烧,放肆! 第72章 无耻之徒 ========================== 齐淮竟然知道他和齐珩的事情! 兰溪竹的手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掌心里,脸上也阴沉了几分。 齐淮的手伸得到底有多长,他到底还知道多少东西? 本王说话不好听,将军别介意啊。 齐淮收起了笑,眼底露出了一抹凶狠的神色。 还请将军自己跟本王走一趟了,若是真要打起来,刀剑无眼,将军的安危本王可就不能保证了。 他收起了玉骨扇,向后摆了摆手。 一个刺客模样的黑衣人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兰溪竹拧着眉望向他手心中白色的类似于药包的东西。 这是何物? 好东西。齐淮勾起一抹唇角,能让将军接下来安分些的东西。 那大抵是蒙汗药一类的东西了。 齐淮手上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定是从希兰带来的,兴许药效会更猛烈一些。 兰溪竹知道自己势弱,但是不会就这么屈服于齐淮。 他不能吃这个东西。 齐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本王当然知道了。他面不改色,将军以为本王这次逃出来之后还有回去的打算吗?本王那个心胸狭隘的皇兄可不会放过本王。 他轻笑一声,继续道:本王抱着破釜沉舟的打算,自然也不会忌惮将军是什么人,希望将军不要自讨苦吃。 齐淮,你把我带走,对你有什么好处。 兰溪竹并没有怯畏,反而是直着目光盯着他看,仿佛要把他的身体看穿一样。 他不懂齐淮这样做的目的。 如果他要逃跑,跑到南衡无人知晓的荒山野岭也好,跑到西南外的希兰也好,都不应该带着旁人。 因为兰溪竹兵丁成为拖垮他们的累赘。 兰溪竹的消失,能牵扯到好多人进来,只会对他更加不利。 退一步来说,他一个大活人,让他不吵不闹地心甘情愿跟着他们走,肯定是得付出点代价的。 齐淮难道不着急离开吗?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人发现他的消失了。他现在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衡都上,不知道是他抬高估自己的实力,还是小瞧齐珩的势力范围了。 将军,咱就别再这耗费时间了。 齐淮的脸色也暗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跟本王走,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本王会慢慢告诉你。 兰溪竹面色一滞,最后做出了合理的妥协。 我不吃药。 只要能保持清醒,跟齐淮走也不算什么。 他只恨自己背后的伤,稍微动动还是会扯动伤口,所以没有办法和齐淮争个鱼死网破,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兰溪竹非常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但当前状况又不得不低头。 齐淮望了望他,又望了望自己手里人拿着的药,愉快地点了点头。也行,只要将军能听话本王相信,将军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 兰溪竹心里一沉,下了马。 他被一个下人粗暴地推进了一辆马车,还一不小心扯开了自己的伤口。 兰溪竹忍住了背后的疼,只希望别流血,要不然这几天的伤都白养了。 齐淮带走他,仿佛是别有目的。 他现在能确定的就是这人暂时不会伤害自己。 马车并不算太舒服,摇摇晃晃的,让人感觉到一阵头晕。 能看得出来这人真是逃出来的,着急忙慌的,随行的人不多,马车什么的更是稍次一等。 可是兰溪竹也只好忍着,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的状态。 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停下了。 兰溪竹的双手被人绑着,让人压下了马车。 面前是一座小木屋。 他们身处在一片竹林中,周围还有一片大雾。 这时他们的歇脚点? 别想着逃跑,将军,这里离衡都也有断距离了,你就算现在跑走了,拖着你这个带伤的身子,本王也很容易就能把你抓回来,劝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那都是没有用的。 齐淮在前面提醒道。 将军之前不是想知道本王要对你做什么吗? 他笑着走了过来,捏着他的下巴道: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齐淮冲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就率先走进了那个小木屋里。 兰溪竹感觉自己的肩上一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他被人困着,终究还是没有办法逃过昏迷的下场。 醒来的时候,兰溪竹发现自己周身一片漆黑。 下面的人下手也太重了些,都让他们轻点了,将军让我等了好久。 齐淮坐在他身边,气定神闲地品着茶。 这里是个好地方,一般人找不到这边来。所以请将军放心,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做了什么的。 兰溪竹感觉自己肩上还是很疼。 他没有理会齐淮的话,而是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因为自己的手脚都被绑在了床上。 齐淮! 兰溪竹眼神突然发狠,你要做什么! 他剧烈地喘着粗气,发觉自己身下传来了一股凉意。 兰溪竹的外衣被人剥去了。 三月的天,他这么单薄地晾在外面,很容易伤风着凉。 不过兰溪竹此时心中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齐淮那阴狠的眼神和毫不掩饰的目光。 兰溪竹觉得自己的声音紧得厉害:齐淮,你要干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 齐淮笑了笑,没有立即说话。 他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兰溪竹白皙光滑的脸。将军这些年来在塞北吹风,保养得倒是很好,皇兄应该很喜欢吧? 干你何事? 兰溪竹毫不客气地转过了头,心里一阵恶寒。 齐淮也没有自知无趣地放开他,然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将军猜到了吧,本王要做什么。 他拿扇柄轻轻挑起了兰溪竹的下巴,眼中露出了精光。 兰溪竹心里确实猜到了七八分。 这人的动作和眼神里藏着的东西一点都没有遮拦。 兰溪竹从齐淮的眼神里看到了怨恨和兴致,却没有看到对心上人的那种感觉。 这人只是单纯地想要折辱自己。 本来本王想要找几个不入流的地痞流氓,可是又有点舍不得,兰将军如此绝色佳人,怎能毁在这种畜生手里。 兰溪竹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是我? 他是什么样的体质,能够三番两次地吸引别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地强迫自己。 当然是因为你是皇兄的人。齐淮的手从他的下巴上离开,缓缓地移到了下面,喉结的部位。 只要他想,现在就能把兰溪竹掐死。 本王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本王就是个小人,是个阴沟里的臭虫。他解释道,本王这辈子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的皇兄,所以他有的一切东西本王都要抢过来。 齐淮贴身下来,在兰溪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包括你。 兰溪竹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将军别对我露出这样的神情,你在皇兄那可不是这样子的吧? 不知道兰将军尝起来是什么滋味,能够让他如此乐此不疲地霸占你那么久。 齐淮的手又慢慢移到了他的胸口,嘴里还不停: 将军放心,本王自然是不可能把你带出南衡的,本王会放你回去,在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以后。 你猜,被他亲弟弟上过的,齐珩还要不要啊 齐淮的最后一句话在兰溪竹的耳边炸开,仿佛毒蛇吐着信子一样,令人头皮发麻。 兰溪竹彻底怒了,想要挣扎,却被人按了回去。 哎将军这是何必呢?齐淮按住他的胸口,手指在胸间打着转儿,本王与将军打过两次交道,你是知道本王的功夫的,制住一个绑住还手上的兰将军定是不在话下的。 他笑了笑,几个月前,那个谋害你大哥的外族奴婢就是本王救出来的,不知道将军还有没有印象。 兰溪竹回忆这件事,不甘地眯了眯眼睛。 那个时候的他以为就算齐淮不是自己的朋友,也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现在看来是他当初看走眼了。 齐淮帮他,指不定揣的是什么心思! 不过这也确实可以证明,齐淮这人的功夫极好。 然后他下一句话又让人改变这个想法: 哎呀,本王忘记了,本王能救出那个小女孩跟自己的功夫无关,毕竟他们兄妹俩都是本王的人。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溪竹额上的青筋瞬间暴起,他大骂道:齐淮,你说什么,说清楚! 也就是说,那件事的背后主谋其实是昭王齐淮,并不是那个愚不可及的右相。 没事儿,就是跟右相配合着想演一场戏,可是他太笨了,没有配合好,那就只能把没有用的东西扔了,以求自保咯。 齐淮无所谓地摊开了手,笑得一脸无辜。 你无耻! 兰溪竹语气加重,兰家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害我大哥! 也就是说,前世大哥的死,也跟这人逃不开关系。 兰家可是齐珩的好狗,本王看着不顺眼,也看不惯你们这么帮齐珩,自然事能除去一个是一个了。这解释听着有些懒散,齐淮眯着眼睛道,先别管你大哥的事了,将军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第73章 奇耻大辱 ========================== 齐淮,你要是敢碰我,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兰溪竹怒吼道。 他有些害怕。 他不是害怕自己接下来会遭遇到什么,也不是害怕自己能不能从齐淮手里成功逃走。 兰溪竹害怕的是刚才齐淮嘴里说出的那句话: 被他亲弟弟上过的,齐淮还要不要。 他害怕,他如果是脏的,怎么办。 齐珩会不会嫌弃他。 别这么暴躁啊,将军。齐淮笑了笑,缓缓解开自己身上的衣带。放心,我比皇兄温柔多了。 兰溪竹猛地撇过头去,忍住不看齐淮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齐淮伸出手来,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 这会儿装什么贞洁呢?在皇兄的身下不是可会叫了吗?换个人就不行了? 他的手一下子撕开了兰溪竹的前襟,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在左胸上印上了一个吻。 齐淮的嘴唇很冷,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得到。 还是说,兰将军真的喜欢我那个只会用蛮力的皇兄? 于你何干? 兰溪竹身子发软,努力地想要遗忘身上传来的触感。 这份感觉是陌生的,是他从前没有接触过的。 那就是被我说对了。 这句话的语气陡然一转,变得十分阴沉。 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一个个都往他身上贴! 齐淮的眼中闪过一丝暴虐,这样的眼神倒是和齐珩发怒时如出一辙地像。 他手下的动作发了狠,似乎想要掐死床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齐淮 兰溪轻呼着气,想要尽力地拖延一会儿时间。 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那些本来就不该是你的东西。 陛下身为先帝的嫡长子,先皇后的唯一血脉,他继位,是理所当然。 齐淮打断了他的话,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他冷哼道,他都把你欺负成那样了,你还这么为他说话,要是被我那好皇兄听到,该感动死了。 兰溪竹皱了皱眉,忽略了他言语中的冒犯。 不过你对我皇兄越是忠诚,我对你就越厌恶。 齐淮身上只剩下一件里衣了,木屋中有些阴冷。不比在塞北吹惯了冷风的兰溪竹,他也是从小养尊处优地长大着,一时之间还有些受不了这寒气。 有点儿冷,将军,咱们速战速决。 他贴着兰溪竹的耳朵说道。 兰溪竹扭头,冲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齐淮,你要是敢 啪!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齐淮就挥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阴毒和不耐烦,和之前在衡都时风度翩翩、温雅随和的齐淮简直判若两人。 兰溪竹感觉到自己的左脸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看着那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来的红色巴掌印,齐淮心满意足地笑了。 将军,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齐淮你放开我,你想要别的什么东西都可以 他的声音弱弱的,刚才那一掌的余力不小,他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肿起来了。 兰溪竹想要跟他做一笔交易,可惜身上的人并不领情。 我只想要这个。 齐淮摸了摸兰溪竹的左脸,那是刚才被他打过的地方。 疼吗,将军? 废话。 不过兰溪竹这个时候没有力气跟他纠缠,更不想再开口听他说什么话。 我一开始没打算对你用药,就是想让你清醒地感受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齐淮再他脸上吐着温热的气息。我还是喜欢清醒时候的你,所以将军可千万不要逼我,我这里什么药都有 兰溪竹一阵头皮发麻。 接下来的齐淮好像彻底失去了耐心。 不行 兰溪竹急得语调都变了。 许是脸上多出了掌印的缘故,他的眼角挤着泪,眼尾泛着淡淡的红。 看上去让人莫名地想要欺凌他。 齐淮看着他的脸,有些怔怔的,随之了然地长叹道: 我终于知道皇兄为什么这么舍不得你的身子了,兰将军。 你再用这副模样看着我,我都舍不得放你回去了。 齐淮讨好性地蹭了蹭他。 兰溪竹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再次动了动,却没办法挣开。 绑着他手脚的是粗大的麻绳,他方才动得太剧烈,手腕和脚腕处都被蹭红了。 我真的很好奇,皇兄尝过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兰溪竹此刻恨不得自己是不清醒的,这样就不用听这人讲这些话来侮辱自己了。 齐淮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番,声音几乎是咬着出来的,你会后悔的。 我只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做,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正当齐淮打算动真格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响动。 齐淮低身咒骂了一句,然后赶忙拉住了自己的上衣,并且从床边的柜子里抽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抵在兰溪竹的脖子上。 我当真小瞧皇兄了,竟然能够那么快地找过来,看来将军在皇兄心中还挺有分量的。 看着兰溪竹敞开的前胸,齐淮也不打算遮拦。 将军等会儿最好配合一点,要不然若是一不小心受了什么皮肉之苦的话,那可就不怪我了。 兰溪竹大口地喘着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还好他刚才和这人聊了那么久,为齐珩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齐淮的话音刚落,门口就闯进了一批人。 这些人来势汹汹,手中的剑直指床上的齐淮。 最前面的是右相大人子书珏。 他看了一眼被扣在齐淮怀里的兰溪竹,然后匆匆别过了视线。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晚了,如果齐淮和兰溪竹木已成舟的话,陛下估计是要疯。 右相? 齐淮眯了眯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批人。 兰溪竹手脚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此刻正被齐淮按在怀中,匕首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外面的人,我们已经解决了。 子书珏的声音冰冷,昭王殿下若是识趣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吧,兴许陛下还会留你一个全尸。 哦?齐淮质疑道,本王倒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呢。 他手间的匕首顶进去了几分,兰溪竹白皙的脖子上瞬时多了一道血印。 右相大人连你们兰将军的命都不要了吗?你们陛下要是知道你弃他性命不顾,会不会生气呢 子书珏心道不好。 陛下猜得没错,这人真的已经知晓他和兰将军的关系了。 这下事情就变得棘手了,齐淮有兰溪竹作威胁,他们暂时不能拿他怎么办。 右相大人,不用管我。 兰溪竹出声道。 他话音刚落,齐淮手里的匕首就更进一分。 兰将军要是话太多了,我不介意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子书珏一众人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慢着! 子书珏制止道,你把将军放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好好说?齐淮嗤笑一声,我有什么话要跟你们好好说,你们要是能让我平安地离开,兰将军自然也会平安。如果你们非要找麻烦,那我也只好在死前拉个垫背的。 慢! 子书珏制止了他的动作,轻轻地把剑放下,并且挥手示意,让后面的人也把剑放下。 昭王殿下的要求是什么,我们这边都能满足,只希望殿下别伤害兰将军。 他已经放下了武器,想要在齐淮那边获取信任。 帮我备一辆马车,我会带着兰将军向南行二十里路,这段时间你们不能跟上来,然后我会把兰将军放下来,你们在我说的地方去接兰将军。 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身后的人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子书珏。 子书珏在几十道目光下沉重地点了点头。 兰溪竹在他手里,他现在想干什么自己这边都得答应。要是兰溪竹有什么三长两短,陛下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你们应该是备着的吧?齐淮望着他们这些人,语气阴狠。齐珩跟过来了没有?齐珩要是跟过来,大概率会坐马车。 不过他要是跟过来,齐淮可能就更不好脱身了。 一听到齐珩的名字,兰溪竹也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子书珏。 子书珏硬着头皮回道:没有。 这个回答让兰溪竹心中有些失落,不过被他很快地掩饰住了。 也对,陛下本来就不该来这,这里太危险了。 如果齐珩真的出现在这里,他反而要担心了。 很好。齐淮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不过倒是很可惜,不能让陛下看到兰将军这般模样了。 边说还边在兰溪竹腰上摸了一把。 兰溪竹双手被他擒着,压根不能动,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子书珏额上的青筋也暴起了,他捏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随和一些:昭王殿下,能否先把将军的衣服披上。 齐淮是该庆幸齐珩不在这里,要不然他就死定了。 凭着陛下的脾气,他肯定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第74章 朕快疯了 ========================== 齐淮感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轻哼了一声,将兰溪竹原本的衣服罩在了他肩上。 只不过在此之前,为了防止他乱动,齐淮还是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 毕竟手中的人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而是以为久经沙场的将军,若不是受了伤又被人偷袭,这下也不会老老实实地被他擒住。 齐淮手里的药几乎都是希兰国特产,谁知道这次喂给他的药又有什么效果。 子书珏一惊:齐淮! 药是被强制喂下去的,兰溪竹没忍住咳了好几声。 放心齐淮眼中冷光乍现,不是毒药,只不过是能让将军暂时安分些的药罢了。另外,你们的马车最好快点,我可没那么多耐心。 子书珏眯了眯眼睛,又招了招手,派了个人下去催。 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齐淮想要的东西就备好了。 兰溪竹面色惨白,额头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子书珏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将军何时能恢复? 齐淮瞥了眼怀中的人,两个时辰吧。那个时候,他早就把兰溪竹给抛在路上了。你们都退后。 他押着兰溪竹,拿着匕首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 子书珏也领着众人按着他的指示往后退。 等到齐淮上了马车,视线慢慢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之后,子书珏低低向后边的人吩咐:去禀报陛下一声。 是。 那人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马车上,兰溪竹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着,人也迷迷糊糊的,很不好受。 大概是软骨散一类的东西,他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 子书珏却还是很警惕,还担心兰溪竹会做什么反击。 事实上不太可能了,因为兰溪竹现在连动弹一下都困难。 你说等会儿我要是给你扔到树林里,碰上什么豺狼虎豹,将军有能力自保吗? 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齐淮也就不嫌烦地找话头。 兰溪竹懒得搭理他。 就算碰上什么豺狼虎豹,都比跟齐淮这种恶心的小人待在一起强得多。 你说我那个皇兄真的没来吗?齐淮的语气十分惋惜,看来皇兄对将军的情意也不过如此啊。 你不必拿这个激我。 兰溪竹清冷地开口,似乎一点都没被他的话所影响到。 齐珩来不来并不能证明什么,这人存了心想要恶心自己,他怎么能让这人如愿以偿。 嗯,也是。齐淮了然地点了点头,自我认同道,你们兰家不就是喜欢奉献自己不求回报吗,尤其是你,兰四公子,忠君都忠到龙榻上去了。 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兰溪竹,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呢。 兰溪竹被这种目光扫视得很不好受。 侮辱他也就罢了,这么明嘲暗讽地侮辱兰家是什么意思! 闭嘴。 兰溪竹咬着牙制止道。 哦,不乐意听?齐淮翘起二郎腿,那我们换个别的聊。 崔承彦那小子是不是去过塞北? 乍一听见希兰国圣子的名字,兰溪竹微微愣了愣。 按照血亲关系,他当唤崔承彦一声表弟。 可是齐淮华语忠的嫌弃和厌恶都没有遮拦。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说就算了,这些我都知道。齐淮双手撑在自己的后脑上,眼中划过了一抹不屑。舅舅让他做的事情一件都没做成,反而成日跟一个乡野郎中混在一起,这样的人也配继承大统? 他口中的乡野郎中说的大抵是苏未辰。 这个说法有些过了,就算身份是假的,苏未辰也算是一个医官,并不是什么乡野郎中。 崔承彦跟他成日混在一起做什么,明明是身份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不过他这副口吻是什么意思? 兰溪竹的眸子微微放大了几分,心中升起了一个了不得的猜测。 这人往南走,不会是要去希兰国投奔皇室吧? 他现在如此贬低崔承彦,难不成还能取代希兰国圣子的身份? 可是齐淮的身份摆在那里,是个去哪儿都尴尬的人。 他身上流淌着两国皇室的血,衡都容不下他,希兰难不成就能容得下他吗? 而且兰溪竹见过崔承彦,知道他看上去还算是个靠谱的,而且希兰国王从小就宠爱崔承彦,没有必要因为齐淮过来就废了他。 这人跑到西南,还甘愿只当一个王爷吗?那留在衡都也不是这个结果吗? 一时之间,兰溪竹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齐淮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觉得着旅途无聊,想找个唯一会说话的人陪自己聊聊。 要是能激对方两下,那他绝对会更痛快。 做马车行二十里路也不过是一会儿的事,齐淮看到了一个客栈,将兰溪竹放下就在坐回马车上走了。 这个地方是他走之前和子书珏约定好的地方。 这个路边上的客栈有些简陋,床榻也很硌人,兰溪竹背上的伤本就没有好全,被放在这种地方就更难受了。 他快撑不住眼皮子了。 还好这个地方虽然简陋,但是并没有危险。 在他失去意识前,他感觉客栈中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子书珏带着侍卫冲了进来,然后用一条薄薄的毯子将兰溪竹的身体裹挟起来,轻轻地抱了起来。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兰溪竹看了眼来人,发现抱着自己的不是齐珩。 心里那股酸楚又冒了出来,压都压不下去。 原来他还是盼着的。 在下唐突了,将军莫怪罪。 子书珏虽然抱着怀里的人,但是眼神一点都没有乱瞟。 不怪他,兰溪竹现在四肢都是软的,根本就动不了,这个时候也不用矫情这个。 客栈的其他人见着这一幕,全部都惶恐地跪了下来。 这样荒僻的地方,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家的军队。 走了没两步,子书珏就将他放了下来,兰溪竹没有睁开眼睛,但是能够依稀感受到自己被搁置在软榻上。 陛下,将军没有受伤,不过像是中了软骨散。 听到陛下两个字,兰溪竹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一片欢喜。 他对上了齐珩阴沉又带着担忧的眼神。 在兰溪竹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嘴里被塞进了一颗凉凉的药丸,那是齐珩塞的。 没有多加思索他就咽了下去。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齐珩抱得严严实实的,鼻尖传来了熟悉的龙涎香。 害怕吗? 陛下的下巴垫在了他的肩上,手却不敢多动,生怕碰到了兰溪竹的伤口。对不起,我来晚了。 兰溪竹从来没有过这么委屈的感觉。 他是家里年纪最小的,从小也是爹娘兄长宠着长大的,按理说是不缺关爱的。可是他现在却无比贪恋齐珩给他的关爱,那是和其他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感觉。 没有晚,陛下怎么来了? 我一直在。齐珩的手不断地抚摸着兰溪竹的乌发,轻声安慰道,我当时在竹林里受了伤,齐淮的人看准了想要我的命,我应对着他们,不能贸然出去。 要不然不会让子书珏去接他。 他知道,兰溪竹当时没看见自己,一定难过了。 陛下那个时候就在吗?兰溪竹的声音很紧,他努力地握住了齐珩的手,被齐珩反握了回来。 在。 那陛下受伤了? 兰溪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慌乱,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除了爹娘兄长以外还能这么担心另外一个人。 一点小伤,不打紧。 骗我。兰溪竹眼尾泛红,语气却很坚定,陛下要是没伤,就不会让子书大人抱我回来了。 他垂下了头,看着齐珩的下半身。 齐珩心知瞒不住他,于是就坦白道:腿上被一箭擦伤了,不打紧,就是走不了路。 兰溪竹固执地说道:下摆先掀起来给我看。 齐珩无奈,却受不了他那质问的目光,还是有些手抖地将自己的衣服下摆掀了起来。 哪里是擦伤,都快要射穿了。 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血,雪白的绷带被染得全红了。他就这样,拖着一条受了伤的腿,跟着颠簸的马车行了那么久。 看到那狰狞的伤口之后,兰溪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原来这人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你傻不傻? 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南衡怎么办? 其实他真的能够理解齐珩的不容易,就算他不来,兰溪竹也不会真的难过到哪里去。现在齐珩出现在他面前了,他反而心疼地想要责备他。 因为自己的事情,齐珩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了。 齐淮将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他的嘴唇上。 我糊涂了,可我什么都想不进去了,我知道你被齐淮劫走的一刻就快疯了。 齐珩的呼吸有些不稳,甚至可以说有些紊乱。 下次不许吓我。 音调也变了。 这个男人,好像在哭。然后没有落泪,但是他的眼眶泛红了。 那俊美的容颜仿佛一下子破碎了,再不复从前的阴沉冰冷。 心里升起这个猜测之后,兰溪竹的心尖忍不住颤了颤。 齐珩这样强势的男人,从来没有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更别提哭了。 第75章 亲身实践 ========================== 齐珩拥着兰溪竹在马车上沉沉地睡去了。 他的腿上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还需要回宫中找太医来重新看看。 齐珩一开始要提出来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接兰溪竹的时候,子书珏是不同意的。但是他从来都拗不过陛下,就好比上次齐珩偷偷跟着北行军队北上一样。 就算再反对也没用,干脆就给他收拾出了一辆舒适的马车,让他受过伤的身子没那么难受了。 他认识陛下好多年,头一次看见陛下对除了长公主以外的人这么上心。 齐淮虽然在某些方面不干人事,但是他到底没有害兰溪竹,那药过了时辰,药效就自动解了。 他缓缓从齐珩身上起来,发现还没有到衡都。 齐淮到底把他带到了多远的地方,走到现在都还没到衡都? 他望着齐珩被衣摆遮住的腿,眉眼之间一片担忧。 齐珩被他的动作惊得睁开了眼睛,腿上的上疼痛难忍,这一路他根本就没有睡着过。 陛下 兰溪竹有点口渴,四肢的软劲还没过去,虽然能动了,但还是没有力气。 背上的伤还疼吗? 齐珩抱起了他,让人安心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不疼。 齐珩将他身上的毯子拿了下来,却看见他大敞的胸口和被撕坏的衣襟。 他的眸子顿时染上了前所未有的阴沉,比以往任何动怒时的样子都要可怕。 兰溪竹本能地往后一缩,但还是被他瞧见了。 他碰你了? 齐珩把声音压得很低,隐隐一种要发火的架势。 兰溪竹的内心闪过一抹慌乱,他往后退了退,让自己的后背贴在车壁上,却意外地撞上了自己方才被扯裂的伤。 他的眉头一拧,但没有发出任何吃痛声。 他习惯了忍着,尤其是面对生气的齐珩的时候。 你乱动什么。 齐珩有些气急,将人拉了回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 齐珩不再逼问他,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把人轻轻按在怀里。齐珩的鼻息颤了颤,大手不断地摩挲着兰溪竹的头发,让人看得出来他现在很不好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崩溃,仿若看见自己最珍爱的珠宝被人夺走之后又残忍地摔碎在地上,那样心疼、那样无措。 他是冲着我来的,却把你牵扯进来了。 都怪我这几天太忙,没有保护好你。 疼吗? 兰溪竹的身子一僵,轻轻推开了齐珩。 陛下我没有。 他知道齐珩误会了什么,于是赶忙地解释道:他没碰我。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不自然,所以轻轻的。 齐珩的手也僵住了。 真的? 嗯。 兰溪竹别开脸去,声线一如既往地清冷。子书大人来得及时。 他抿了抿唇,如果今天子书大人来晚了,没有救下我陛下会嫌弃吗? 齐珩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盯着他苍白的容颜。 兰溪竹心里酸涩,撇过了头去。 就算真的会嫌弃,他也不想听齐珩说假话来哄自己。他是个帝王,怎么会容许自己的人沾上别人的气息呢?就算再喜欢自己,多少也会有点不舒服吧。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齐珩搂住了他,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兰溪竹的胸前。 你想什么呢,我心疼你还来不及。这件事全是我的错,要是你出事了,也都怪我。 齐珩的话语携带着十分的耐心和温柔,还有几分愧疚在里面。 我只恨自己没保护好你。 兰溪竹吸了吸气,然后问道: 我们直接回宫吗? 嗯。 齐珩点了点头,这件事先瞒着你兄长了,我想先把你藏在宫中几天。他缓缓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罩在了兰溪竹单薄的身躯上。 这几天,你就陪着朕。 他的气势有些霸道,让人不能拒绝。 得去跟下面的人打个招呼。 我来。 接着,齐珩不由分说,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中,让他睡在自己的腿上。 离皇宫还有些时辰,你再睡一觉。 这人都不知道子书珏抱他回来时,自己看见那张憔悴的面孔有多心疼。 齐珩伤了腿,没有法子再将人抱回晨阳殿,也不方便做那样的事。 不过这回,他是切切实实地干了一次金屋藏娇的事。 宫人们不知道兰溪竹藏在晨阳殿,只道皇上每天的膳食又添了几样,每天都变着法子来,口味比以前挑了些。 齐珩不管下人们怎么想自己,他只觉得将兰家的将军藏在暖阁中委屈了他,所以想在衣食上多补偿他一些。 齐珩的腿不方便,所以两日批折子也多是在榻上。 兰溪竹一般坐在他的怀里吃点心,获是在一旁看兵书。 陛下,药煎好了。 一位宫人将手中的碗递上来就下去了。 兰溪竹本事松松垮垮地躺在齐珩的怀里,衣带半解的样子,听到有人进来就赶紧离开了齐珩的怀里,面上微红。 齐珩好笑地看着他,你怕什么?他贴近了兰溪竹的脸,这里的人嘴严实得很,你不用担心他们胡说。 兰溪竹看也没看他一眼,拿出了被搁在一旁的书,声音如常:陛下还是先喝药吧。 听到喝药两个字,齐珩忍不住苦了脸,我就伤个腿,天天喝这药做什么? 兰溪竹望着他被缠起来的腿,微微发怔。 当心得了炎症,你还想不想好了? 想齐珩拖了个长音,拖着个伤退确实麻烦,朕怀里坐着美人,到手了却吃不得,着实难受。 兰溪竹的耳垂不经意间爬上一层了红。 齐珩将兰溪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下边,二人在被窝底下,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想你了。 兰溪竹如同碰到烧红的碳一样,急忙收回了手。 这人总是没个正经。 陛下,药要凉了。兰溪竹咳了咳,清了清声音。 哦。 齐珩这才放下手中的折子,端起了药碗,他喝了一口,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兰溪竹一直拿余光偷瞄他,见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担忧道:陛下,真的很苦? 他没想到原来齐珩是个怕苦的。 还没等自己回过神来,这人的唇一下子就贴了上来。 兰溪竹的瞳子一下子放大了些许。 这人在往自己嘴里灌药。 唔 兰溪竹想要推开他,可是却没有推动。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两人嘴里都没有了药味,齐珩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他。 兰溪竹看着对方正在含笑看着他。 爱卿,听别人说不如自己尝尝来得实在。 这人刚亲过自己,声音还有些哑。 你你! 兰溪竹一时之间有些笨嘴了,竟然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才是苦是甜也没尝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自己被吻得窒息了。 自己心跳得厉害,哪里还顾得上嘴里咽下去的是什么味道。 陛下这般做派当真不是君子之风! 憋了半天也才憋出了这么软绵绵文邹邹的一句话。 这话对齐珩一点攻击力没有,反而让他心里喜欢得厉害。 我没说过自己是君子,在你面前我永远是小人。 齐珩捏住了他的下巴,兰溪竹以为这人还要亲自己,缠着眼睫闭上了眼睛。 脸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他听见了齐珩低沉的笑声。 爱卿,你在盼什么呢? 齐珩将人直接带进了怀里,这个动作这些天已经做了许多,两个人都要习惯了。 兰溪竹趴在他胸膛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大将军脸皮薄,哪里经得起这么逗。 齐珩在被窝底下轻轻攥起了他的手,并且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 生气了? 我错了。 见兰溪竹还是不肯抬起头来,齐珩便换了称呼。 爱卿? 兰卿? 爱妃 心肝儿 朕错了。 兰溪竹猛然抬起头来,凶狠着语气说道:闭嘴! 他坐了回去,整理了一下自己乱了的两鬓,然后将自己敞开的衣襟拢了拢。 陛下,你自己看折子吧,我继续看书了。 齐珩却不依,他将兰溪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在自己双腿之间坐着。 陛下兰溪竹惊呼一声,当心腿上的伤口。 不打紧。 齐珩笑了笑,然后把人圈在怀里。 坐在我怀里看书也不碍事。 兰溪竹安分了下来,不再动了。 他瞥了齐珩手里的折子两眼,发现是有关江南瘟疫的。 陛下,江南的瘟疫如何了? 这种事,自己身为一个武官也很难插手,为齐珩排忧解难。 齐珩摸了摸他的头,神情却没有放松下来,还在压制,朝廷派医官和物资过去了,短时间内还没有效果。 江南兰溪竹喃喃道,齐淮是不是要走江南那条路? 齐珩听着他的话,仔细思索了一番,他选的那个方向,确实要经过疫区。 兰溪竹垂下眼眸,神情淡淡的。陛下不把他抓回来吗? 为什么要抓回来? 齐珩解释道,他能逃走,是我的有意为之,要不然你以为他能逃过禁军的视线? 第76章 流言蜚语 ========================== 陛下故意放齐淮走?兰溪竹惊讶道。 是啊。 齐珩叹了口气,眼神中似有悔意。只不过我没能想到他竟然会把你劫走。 如果事先此举知道了会伤害到自己爱的人,他怎么也不会放齐淮离开衡都。 兰溪竹掩去了眼底的目光,只是讷讷问了一句:为何? 希兰国的事情听说了吗? 嗯。 兰溪竹垂下眼睫,淡淡应道。 如果不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他也不会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掉入了齐淮设下的圈套里。 北狄之后,下一个就是希兰。他们野心昭昭,自从知道镇西侯的死讯之后就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若是放在从前,希兰国王必不敢如此和南衡叫嚣。 别说崔雪怨是自杀,就算她真的被人害死在南衡境内,他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那个时候,兰溪旌镇守西南,撑起了整个南疆的一片天。只要他在,希兰不敢随意冒犯南衡。 可是如今西南失去了往日的战神将军,随时都有被侵占攻打的可能性。 乍一听见镇西侯三个字的时候,兰溪竹脸上闪过一抹痛色,不过很快就消逝了。 齐珩注意到了这点,于是将下巴垫在他的肩上,想要和怀里的人贴得更紧。 你知道齐淮这次想要回哪里吧? 兰溪竹微微点了点头,希兰皇室。 嗯。齐珩附和了一声,他在衡都都不满足于当一个王爷,回到希兰之后更不可能消停了。 兰溪竹是个聪明人,这么一提点就立马反应了过来,陛下是想放齐淮回去,跟希兰国那帮人窝里斗? 对。齐珩轻笑了一声,我想看他们狗咬狗。 怪不得会突然将齐淮放走,原来是抱有这个目的。 齐淮回到希兰,凭着他的野心,势必会有大作为。 希兰国之前趁着他们南衡国内忙于塞北纷争和瘟疫问题想要强行掺和一脚,所以把崔雪怨身死的罪名安在他们头上,企图讨要个说法。但是如果希兰都自顾不暇了,就得掂量掂量自己还有没有那个能力跟南衡叫嚣了。 这个法子倒是别出心裁。 兰溪竹此刻感受到了身后男人宽实的胸膛,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现在对自己轻声细语、温柔贴心的男人其实是一个年轻狠戾的帝王,对待别人从不手软。 他有足够的谋略和战术,让自己的国家和子民少受一些战争之苦。 兰溪竹握住齐珩的手,你最近几天辛苦了。 有你在,不幸苦。 齐珩偷偷在兰溪竹脸上嘬了一口,朕的美人身上好香。 兰溪竹收回了手,脸上微微闪过愠色。陛下,专心批折子。 这人还没讲几句正经的就开始不正经了。 好。 美人在怀,还能如此稳如泰山地坐在这里批折子,着实不是齐珩的作风。不过他现在拖着条伤腿,想做什么都麻烦,确实得老实一点。 陛下有没有考虑过找个接替我三哥的人。 兰溪竹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齐珩批折子的手也一顿。 他不是没想过,只不过要培养一个像兰溪旌那样的人又谈何容易。 不过,他心里是有个人选。 我之前派秦阳去了西南,你知道此事吧? 知道。兰溪竹微微蹙着眉,难不成齐珩是想让秦阳顶替自己三哥原来在西南的位置? 秦阳确实有才有勇,可是这人毕竟是招惹过陛下的,他不太相信齐珩能够这么宽宏大量。 让他待在西南练着吧,其实我有心栽培我那没出世的皇侄。 听到齐珩这句话,兰溪竹没忍住,问道: 那还得等多久? 不用多久。齐珩笃定道,你们兰家的儿子十四五岁就能上战场报效国家,他身上淌着皇室的血,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兰溪竹好笑地点了点头,那皇上有没有考虑过长公主肚中的会是个女孩? 女孩就另说,反正还没有定论,咱们等着就是。 嗯。 兰溪竹理了理鬓角杂乱的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皇嗣的事情? 皇嗣这两个字听得齐珩皱起了眉头。怎么,我竟然不知道你如此大度,倒是能舍得把我推出去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兰溪竹的语气急了些,可你不得不事先考虑好立下太子,南衡的江山,不能没有人继承。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齐珩用鼻腔哼了哼,我有两个皇叔,他们膝下有几个孙子,年纪尚小,到时候选一个天资聪颖的,过继到我这就行了。 陛下真的愿意将这江山拱手让人? 怎么叫拱手让人呢,齐珩反驳道,都是齐家的人,对于我来说都一样。 兰溪竹放下了手中的书,躺在了齐珩的怀中,手环上了他的腰。 值得吗? 他不过是一个男人,一个不会生育的男人。 他们俩之间有着身份上的差距。 不仅要遭受非议,还不能在这世上留下后代。 值得啊,齐珩刮了刮他的鼻子,我发现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有的没的。 齐珩也撂下了手里的折子,紧紧地搂住怀中的人。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离经叛道的准备了。这辈子是没法了,下辈子要不然你做个女人,这样咱俩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陛下兰溪竹的声音颤了颤,心中涌上一股酸涩。 怎么,不愿意啊?那我女人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得伺候我,我不会伺候人。 齐珩的声音舒缓而又悦耳,缓缓流入兰溪竹的耳朵中,让他心里安心了不少。 这人在告诉兰溪竹,无论怎么样都有退路,不要太担心。 怎么不说话,不会偷偷抹眼泪吧。 齐珩轻轻捏起了怀中人的下巴,对上了兰溪竹澄澈的眼睛。 哭倒是没哭,不过他眼尾泛红,眉头紧蹙,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想让人把他揉进怀里。 光这么看着,齐珩竟然***。 兰溪竹趴在他的怀里,身上穿得单薄,自然感受到了齐珩身下的异常。 他清咳了两声,尴尬地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别动 齐珩按住了他,不让做那事,亲总是能亲的吧? 说完就想贴他的唇。 没等来温热的触感,反而等到了一声尖细的通报。 陛下子书大人求见。 皇上的好事被打断,现在心情很糟糕。 身下的人掩嘴轻笑,陛下,办正事去吧。 齐珩咬牙切齿道:子书珏这人真不会挑时间。 嘴里抱怨着,却也不敢晾着外面的人,子书珏主动找自己的次数不多,一定是不是为了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打扰自己。 我去去就来,你在这等着? 兰溪竹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望向了那条伤腿,陛下可以吗? 无碍。 齐珩只伤了一条腿,在兰溪竹的搀扶下坐上轮椅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两日都跟兰溪竹躲在暖阁中,下床都少,更别说走向一边的晨阳殿了。 轮椅是苏未辰给他做的,用起来还挺顺手,这几步路的距离倒也没有太为难。 子书珏见着齐珩出来,恭敬地行了一个宫礼,神色有些慌乱: 陛下,出事了。 齐珩不紧不慢地回道:怎么了? 江南瘟疫那边刚传来了消息,塞北那边也早已经解决好了,此刻还能有什么大事等着他? 子书珏上前绕到齐珩的后边,把他推到了晨阳殿殿堂,边走边说道,朝廷的大臣们知道陛下与兰将军的事情了。 齐珩微不可察地握紧了轮椅的把手,呼吸都紧迫了起来。 怎么回事,继续说。 子书珏面露难色,还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现下朝廷百官几乎都知道将军在陛下这,还知道陛下和将军的关系他们都在猜测,是不是陛下强迫的将军,外面发流言蜚语难听得很,陛下是否需要让那些声音消下去? 听到大臣的猜测,齐珩的手一松,表情也没有那么凝重了。 还好那些人没有肆意抹黑兰溪竹。这人脸皮薄,要是被人说成龙阳之好,谄媚圣上,估计心中会很不痛快。 他们怎么知晓的? 齐珩的声音沉沉的,隐隐有一种发怒的前兆。 他怀疑是自己身边出了什么守不住自己嘴的人。 子书珏神情有些复杂:是昭王齐淮留下的人做的,他们正在四处散布这件事,若不处理,再过不久,怕是整个衡都都要知道了。齐淮现在已经逃了,就算齐珩想要找他算账都没法,这口恶气只能憋在肚子里。 齐珩烦躁地揉了揉额角,朕的好弟弟走之前还给朕送了一份大礼啊。 这语气透着讽刺,似是动了火气,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陛下如何处理? 子书珏小心地询问着对策。 把那些散播谣言的人给找出来,杀了。齐珩淡淡道。 第77章 你不懂我 ========================== 子书珏微微颔首,那谣言的事情? 都到这个份上,如果可以,最好是能够彻底公开,给兰将军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 但是不知道这两位当事人愿不愿意。 底下再这么传下去,名誉受损的也是他俩。如果陛下真的打算娶兰将军的话,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别被舆论逼着迫不得已的时候再娶。 齐珩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当然想娶,也得看里面那位肯不肯嫁呢。 这几天他有意无意提起立后嫁娶的事情,都被兰溪竹用别的话头盖过去了。 齐珩看的出来,兰溪竹还不想嫁给自己,不知道是出于国难未消的原因还是不信任自己的原因。 先别让它传开了齐珩顿了顿,继续道,也别让下面的人知道他在朕的晨阳殿。 文武百官都在传这件事,那么这里面,自然少不了兰家大哥兰溪韵。 他大哥要是知道兰溪竹还在跟自己纠缠不休,下一次说不定就不是调到演武场那么简单了。 若是兰溪韵把自己的四弟赶回塞北,他想见兰溪竹一面都难。 子书珏面色一滞,斟酌着开口:微臣斗胆问陛下一句,为何不趁此机会直接立后? 还是说,陛下根本就不想立男后,只想把兰溪竹圈养在身边,一辈子当一个无名无分的男宠? 齐珩斜斜瞥了他一眼,阖上眼睛,神情中透着些许疲惫。 他还不愿意。 子书珏面色更僵了。 他还以为是陛下这边的问题。 先前齐珩强迫兰溪竹,对方不愿意是正常,可是现在已经顺从了他,为何还不愿意嫁? 难不成兰将军认为自己和陛下的这段关系见不得光? 他是将门之后,家中刻板死守,上头还有一个执拗的大哥,如果是考虑到家中问题,不愿意倒是正常。 这可如何是好 子书珏面色闪过一抹焦虑。 陛下再劝劝将军吧? 朕不想逼迫他。 齐珩的语气淡淡的,听着无心,实则一字一句都是在为兰溪竹考虑。 你先下去吧,吩咐你办的事情先做好,其他的事日后再议。 他摆了摆手。 子书珏无奈,只好作礼告退。 回到暖阁中,兰溪竹侧身斜卧在床榻上,手上捧着一卷书。 齐珩没有说子书珏找自己做了什么,而是注视着他手里的书。 医书? 他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兰溪竹察觉到他的靠近,忙把书放下,将他搀扶到床上。 行军打仗的时候难免会受伤,这里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救急手段,战场上千变万化,不是谁都能撑得到见军医。 齐珩点了点头,面上还是一片忧色。 兰溪竹发觉他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陛下,怎么了? 齐珩望着兰溪竹的脸,缓缓启唇:阿竹,外面的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说完之后竟然有些紧张。 他这辈子干了许多的大事,登基的时候没紧张,手刃敌人的时候没紧张,亲手把自己的外祖父送到断头台的时候没紧张,此刻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时反而紧张了。 这帝王大忌,他已经犯得够彻底了。 齐珩在等兰溪竹的态度。 过了几息功夫,兰溪竹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陛下,你们方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 齐珩的语气莫名地有些急,那你是怎么想的? 兰溪竹怔了怔,撇过头去,半晌没有说话。 他知道齐珩是什么意思,想要自己立马答应嫁给他的意思。 可兰溪竹之前跟他约定好了的三年之期,这人全然忘记了。 陛下久久,他才冒出了一句话。我不想因为情势所逼答应你,我之前说过的,让你等三年,你还记得吗? 齐珩心中都有数,只不过被他这么乍然一提起,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他从来就不是个耐心好的人,在兰溪竹身上他已经花了足够多的功夫,尽可能地让自己变成他能接受的样子。可是这人一直在试探自己的底线,哪怕到这个份上了都不肯顺从他一次。 朕不明白齐珩的脸色低了下来,说出的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你迟早要嫁给朕,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 察觉到他变化了的语气,兰溪竹心中一沉。 陛下,那是我们之前约定好了的。 他对齐珩的这个态度突然有些失望,这人才装了几天的温柔,这下子就要回归原样了。 朕知道。齐珩擒住了他的手腕,深邃的眼眸中在翻滚着某种浓郁的情绪,可是朕等不及了,朕不喜欢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也不想看你离朕这么远,每次找你都像是偷欢一样。 兰溪竹也并非好脾气的人,他的手腕被人擒得有些疼了,于是皱眉道:陛下,我们已经偷欢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来,齐珩也从没有顾及过自己的感受。 他现在想要公开关系,同样也没有顾及到自己的感受。 所以朕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齐珩的声音高了起来。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让别人知道,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齐珩也是突然上来了情绪,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以为自己放弃得够多了。 他能为兰溪竹付出很多,可是并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也许是因为今天被外边的烦心事和兰溪竹冷淡的态度所激的,竟然就这样控制不住情绪了。 话已经说出口,想收也收不回去了。 陛下,微臣从前最怕你逼我。兰溪竹的鼻腔一酸,话语还是淡淡的,但能让人听得出来他的委屈。陛下这才装了几天,就憋不住了? 齐珩被这两句话激得清醒了两分。 他方才的语气太重了。 方才自己激动之下用朕自居,兰溪竹也开始以微臣自称了。 想起自己之前主动提出的用你我自称的约定,齐珩的心中冒出了几分悔意。 他握住了兰溪竹的手,我刚才弄疼你了,对不起。齐珩亲了亲他的手背,我急糊涂了,说了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兰溪竹冷淡地将手抽回来,陛下怎么会糊涂呢,微臣看陛下一直清醒得很。所以才会这么清楚什么话戳自己心窝戳得最疼。 其实这一幕真叫外人看去了,说兰溪竹一声大逆不道也是不为过的。 他承认自是有恃无恐,他仗着齐珩喜欢自己,也敢放狠话呛他。 我方才真的糊涂了看着兰溪竹淡漠的神色,齐珩心慌了起来,我只是害怕你不够喜欢我,害怕你拿那三年敷衍我,我等不及了 兰溪竹拧着眉,陛下竟然这么不信任微臣,何必还要记着那三年之约呢,顿了顿,自嘲一笑,对了,你也没记着。 齐珩被这油盐不进的态度伤到了。 我不明白他沉着声说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惦记着那三年,早晚不都是一样的吗?我不想看着你被别的人惦记,无论是白芷如还是姚归林。 听到姚归林的名字,兰溪竹心中猛然一颤。 你监视我? 算不得监视。齐珩呼出一口气,轻松地解释道,有人惦记我的人,我凭什么不能知道? 兰溪竹心中被他这自大的语气气笑了。 陛下,那是你给微臣安上的身份,外人并不知晓。他讨厌被监视,尤其是以这种理由,仿佛是自己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所以我才想快点把你迎进宫,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呢?说到这,齐珩的语气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 兰溪竹累了,缓缓地推开他。 陛下也不懂微臣。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执着那份三年之约。 兰溪竹是一个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苏未辰也就罢了,如果齐珩想得到自己的心,便也只能将心给自己一人。 前世,齐珩宠了崔雪怨十年。 这十年时间,他去崔承彦的未央宫比来自己的凤栖宫的日子还要多。 一想起他跟别的女人在床上也做过那样的事,他的心就如同被刀尖扎了一样疼。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齐珩大抵有一半的日子宿在她那,另一小半宿在苏未辰那。他来自己那的时间并不多,往往也带着发泄的目的。 这要让兰溪竹怎么相信齐珩不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找旁人? 齐珩让自己信任他,可是兰溪竹真的不能骗自己,也不能抹消前世那十年的记忆。 他也不能直接告诉齐珩,自己来自于十年后,不然这人怕是会以为自己疯了。 兰溪竹有时候会出神地想,若是崔雪怨没有自尽,而是顺利地嫁进宫中,齐珩会不会还能宠她十年。 这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前世干过什么事情。 他甚至以为自己不同意入宫是因为怕别人说三道四,这人好像根本就不了解自己,也不会站在自己这儿考虑问题。 三年之期只是他寻求安全感的一种方式,可面前的这人却不愿配合。 齐珩被兰溪竹冷淡的态度伤到了,久久都没有出声回答。 兰溪竹,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喜欢过我吗? 统治整个南衡的年轻帝王,此刻竟然那么无措,迫切地盯着对面的人,想要一句自己满意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状态不好,今天有点烦】 第78章 我是断袖 ========================== 兰溪竹被他这句话气得头都有点晕。 他都愿意主动顺服了,并且愿意以一个男子的身份主动嫁入皇宫,这人还问自己喜不喜欢他。 齐珩难道没有体会到自己过去和现在对他的区别吗? 方才说了这么半天,齐珩最后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问自己。 喜欢不喜欢,陛下不知道吗? 我要听你亲口说。 齐珩的眼神固执极了,兰溪竹一时之间有些看不下去。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齐珩的脸。喜欢你。他不想和齐珩吵下去,这对事情的解决没有任何帮助。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是立后的事情先不着急,你再给我点时间想想。 他用了些时间仔细思虑了一番,这人今生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兰溪竹愿意给他俩一次从头开始的机会。 兰溪竹没有怪罪齐珩,只是有点不放心他。 如果现在他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被逼得和齐珩公开关系,就算他以后入宫了,日子也不会过得舒心。 齐珩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眸中划过一抹失落。 那你还留在这吗? 兰溪竹不忍心拒绝他,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还继续留着显然是不合适的。 我回兰府一趟。 他大哥肯定已经知晓了此事,如果他继续留在晨阳殿,大哥那边也不好交代。 哦。 齐珩的语气有些淡漠,听不出来是不舍还是生气了。 兰溪竹无奈,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陛下,给我点时间,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就入宫。宫外还有一堆麻烦事,你这里也不清闲。只有一点,别怀疑我的真心。 为了答应齐珩,他已经对自己做了让步。 他忘记了前世齐珩的所作所为,忘记了自己曾经承受过的屈辱,他已经把身体和心都交给齐珩了。 兰溪竹不允许齐珩怀疑自己不喜欢他,那是糟蹋了自己的真心。 齐珩的唇有些干,他对上面前人认真的神情,缓缓应下:好。 然后,他伸出了双手,将兰溪竹紧紧圈在怀里。 你不能离开我,不能骗我。 嗯。 什么时候启程?我差人送你。齐珩闷闷的声音传来。 不用了。兰溪竹屏神凝思道。他大哥本来就不喜欢齐珩,更不想知道自己这几天待在皇宫,如是他大张旗鼓地坐皇家的马车回兰府,大哥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再抱一会儿, 好。 兰溪竹心中也有些酸。 前世若是这人肯对自己撒娇服软,如果他的嘴没有那么硬,他俩也不会是那个结局。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彼此。 齐珩在被窝底下挠了挠他的手心,你要是不回来找我,我就会去找你,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 兰溪竹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会用这种无赖的语气跟自己讲话。 好。 他无奈应下。 这几日在晨阳殿养着,背后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所以兰溪竹是骑马回的兰府,比马车的速度快上许多。 到家时已然傍晚了,暮色冥冥,寂静无边。 他敏捷地下了马,随意地将马绳抛给小厮,朝内廷走去,动作行云流水。 可还没踏入正堂的门,兰溪竹就被人拦下了。 四公子回来了,快去看看老爷吧,老爷病倒好几日了! 那下人神色紧张,见到兰溪竹的面后脸上一阵欣喜。 兰溪竹心中一惊,大哥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病得严重吗? 奴婢跟公子说不清楚,公子去看看吧。 兰溪竹解下了披风,抛到了那奴婢的手中,然后步履匆忙地走向了大哥的卧房。 大哥,小四求见。 他敲了敲门,侧头等待回应。 久久,里面才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进。 兰溪竹心有不安地推开了厚重的木门,紧接着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惠姝,你先下去吧,这屋子里有病气,你别沾上了。 兰溪韵执起妻子的手,脸上全是担忧。 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得下心离开。 林惠姝轻声道。 我这儿有下人,小四也来了,你下去吧,你是有身子的人,别染上了我这病。 林惠姝却满不赞同,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 她抬眼看着驻在那儿的兰溪竹,敛去了眼神中的忧色,那我先下去了。 这哥俩怕是有话要说,自己继续在这便不合适了。 临走前林惠姝向兰溪竹使了个眼色,怕这小子说话没有把门,把病中的兰溪韵给气到了。 这哥俩平时就总是互相怄气,她这么离开,还真有些不放心。 兰溪竹被大哥那句有身子的人惊得愣了许久,甚至没看见自己大嫂的眼神。 大嫂又有了? 她讷讷问道。 林惠姝的手一直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片刻都没有拿下来过,呈一种保护的姿态,那分明就是有孕的样子。 是啊。 身后传来大哥低沉的声音。两个月了。 林惠姝垂下了头,有些含怯的模样。 兰溪竹心中有些惊喜,两个月了? 他又要添一个侄子了? 他们这辈的兰家嫡系子弟共有四个,可惜二哥和三哥已经不在人世了。传宗接代的担子落在了他大哥和自己的身上,于兰溪竹而言,自然是希望家中人盯越兴旺越好。 所以我也希望你赶紧成家立业。兰溪韵的语气并不和善,为兰家开枝散叶。 兰溪竹有些心虚地撇开了眼神。 林惠姝也递给兰溪韵一个眼色,让他好好说话。 你们俩好好聊,有什么事好好说,我下去给你们做些糕点。 小四爱吃甜糕,身为长嫂的她一直记在心里。 兰溪竹慌忙摇手,大嫂身子重,仔细别可磕着碰着,你下去好好歇息便是,小四想吃什么便吩咐膳房的人做了,不劳烦你亲自动手。 哪里就这么金贵了。林惠姝反驳道,你们兄弟俩好好的,我便不会出事了。她最怕这两兄弟又闹起来,惹得几个人都不快活。 兰溪竹连忙点头,然后将林惠姝送出卧房。 他坐到了兰溪韵的床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掖了掖被角。 大哥这病来得突然,怎么就突然病倒了? 兰溪韵闭上了眼睛,给你气的。 这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光听内容兰溪竹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那小四给大哥赔个不是。 不用了。兰溪韵叹了口气,反正现在我的话你也不听,把你送到演武场又自己跑回了皇宫。他睁开眼睛睨了他一眼,他是圣上,我说不得他,但你我还是说得的。 兰溪竹颔首,小四听着。 现在这么乖了,前几日不是偷偷忤逆我吗? 今日的兰溪韵说话一句比一句呛人。 小四知错。他大哥大嫂现在一个病重一个有孕,兰溪竹现在除了主动伏低以外也不敢反了他们。 兰溪韵见他态度还算诚恳,倒也没有太为难他。 我这病没什么大碍,就是劳累过度,府上的医官看了之后说并没有大碍。 大哥也不该这么绷着自己,国事纵然重要,也不及你身子重要,你若是病倒了,更是南衡的损失。 兰溪竹见大哥的唇有些干裂了,给兰溪韵倒了一杯水,显得比以往体贴许多。 兰溪韵瞧见他的动作,冷哼一声,我都没有数落你,你倒是来数落我了。 不过还是接了水过来,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唇。 溪竹不敢。 自始至终,他抬头的次数都少。 你有什么不敢的。兰溪韵放下了水杯,我和你大嫂给你看中了左副都御史秦帧家的女儿,择个好日子便给你去提亲。那姑娘是个性子温婉的,持家稳重,也压压你那脾气。 兰溪竹不语。 你有何意见? 兰溪韵望着他的脸,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大哥这是给我找了个大嫂回来? 像你大嫂不好吗? 兰溪韵反问道。 大嫂很好,可是小四不喜欢那秦家的女儿,更不会娶她。兰溪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却很有立场,看上去十分坚决的样子。 嗯兰溪韵也没急着翻脸,那你自己挑吧,我和你大嫂可以不干预,你自己做决定。娶回来好好待着,别亏待了好人家的女儿。 兰溪竹捏紧了拳头。大哥真的给我做决定的机会了吗? 虽然他不想跟自己的大哥对着干,但是一见面就逼着他娶亲,实在让人接受不了。 你什么意思?兰溪韵看着床边的弟弟,眼中有冷光流出。 小四没有什么意思。兰溪竹还是恭顺地伏下头来,如大哥所说,那些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不该被我糟蹋了。 兰溪竹。兰溪韵直呼其名,你大嫂有着身孕,我也不想跟你吵起来,你别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兰家只剩下我俩了,我不想看着你胡闹,只想看着你成家立业,过上正常人该过的日子。 大哥,我没有胡闹,我过的也不是疯子过的日子。兰溪竹神色依旧淡淡,声音也很轻。我是断袖。 你放肆! 听到断袖二字,兰溪韵直接怒了,声音拔高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大哥有大哥的性格,不要骂他哦,你们可以把他想象成那种不接受自己儿子是同性恋的父母,只是受传统观念影响太深了。本文he大圆满,最后一定还是会理解的。】 第79章 江南暴动 ========================== 这声音惊动了房外一直听着声的林惠姝。 她蹙着眉,敲了敲门,示意他们别动怒,好好说话。 兰溪韵的胸脯起伏得厉害,低低喘息,强忍着收起怒火。他竖着眉毛道:你早知你大嫂在外边?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这点距离不算远,屋外的人只要呼气了,兰溪竹就能听见。 听到大哥的问话,兰溪竹一言不发,像是默认了似的。 兰溪韵气顺不上来,低低道: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兰溪竹摇了摇头,大哥,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房间寂静了一阵子。 许久,兰溪韵的嘴中发出了一道叹息声。你现在不想娶,那就再等等。 大哥,陛下不会嫁进兰家。 兰溪竹神色淡漠,一点都没有故作玩笑的模样。 我让你娶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 兰溪韵方才发过火,这会儿也不再气盛,只不过声音还是必不可免地拔高了。说完还心虚地瞥了一眼门口的位置,生怕自己的妻子又来敲门。 外面的流言蜚语传得有多不堪入耳,这几日你待在皇宫里,需要我给你复述一遍吗? 左右不过是自己被齐珩逼迫或者说自己卖身求荣,有什么猜不到的。 大哥,既然是流言蜚语,为何还要听信?你不听自己亲弟弟的话,反而听那些外人的话? 可是你和陛下的关系是不争的事实! 兰溪韵气得面色惨白,也罢也罢,你先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现在和自己的弟弟谈正道谈嫁娶,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他现在只会跟自己抬杠,根本不愿意听自己大哥的一句劝。 既然此刻二人谁都劝不了谁,那就别聊下去了,徒增烦恼。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会让全天下的人诟诘。他可以不要自己的颜面,但是不能不要整个兰家的颜面。 除非陛下下旨要娶你,身为臣子,我不能抗旨,可我并不认同你们之间的关系,这辈子都不用想。 兰溪韵阖上眼睛,于公,会叫天下人看了笑话。于私,我不想你老了之后孤苦无依。他是陛下,是整个南衡最有权有势的男人,他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而你,脱去你那身战铠,剥夺你的兵权,你兰溪竹又算得了什么?我不想你到时候被人丢弃,没有人敢笑话陛下,全天下人都会拿你开涮。 那个时候,谁还记得你是兰府的四公子,镇守塞北的兰将军? 兰溪竹张了张嘴,却还是闭上了。 他大哥的感觉是对的,他们二人此刻真的不适合谈话,谁都左右不了对方的思想。 其实他想说,他不会就这么什么都抛下,他也不会像一个普通女子一样嫁进皇宫,日日夜夜等待君王宠幸,日子没有盼头。 他就算成了皇后,也还是玄羽骑的大将军。兰溪竹还是会出征打仗,他不会丢弃自己的职责。 可是大哥已经认定了自己的选择是错的,自己也不好辩解什么。毕竟兰溪竹自己也没底,他不知道齐珩是否会真的一辈子都只待他一人好。 兰溪韵临了又添了一句:这几日你躲在兰府不用出来了,外面的事情我会帮你摆平,你先消停几日。 兰溪竹微微颔首,小四告退。 这下他大哥要亲自看守着自己了。 兰溪竹一阵头疼,在府中禁闭几日还好,但是久了之后他真害怕齐珩找过来。他是陛下,若是急了,真的下一道圣旨迎娶他进宫,哥可能会气得背过去。 齐珩怨兰溪竹不答应他,也得看看他能不能答应。他俩的事情不是兰溪竹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有他大哥在前面拦着,想要平安顺利地嫁进皇宫又谈何容易。 他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几日兰溪竹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暗地里还是一直关注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这一日,他听下人说,家里来了客人。 兰溪竹能活动的地方实在有限,哪怕是自家的前厅都不能随意进出。他心中慌乱,生怕是齐珩宫中的太监来宣旨了。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人来传他去前厅一趟。 他心里一紧。 这几日大哥都没有召过自己,今日来了客人就忙不迭地传唤他,他都说服不了自己来的那人跟自己没关系。 胆战心惊地走进前厅,倒是意外地看见了自己的熟人。 苏未辰穿着便衣,一脸悠闲地抓起茶杯抿了两口。 苏大人医术高明,这次下江南必能清理瘟乱。只是不知苏大人前来找我弟弟有何事? 兰溪韵养了两天的身子,气色也有所好转,说话声也不虚了。 苏未辰已经注意到有人到来的动静,咳了咳声说道:左相大人抬举下官了,唤下官姓名就好。今日在下是受陛下之托,拜访贵府。 听到陛下二字,屋内的兰溪韵和屋外的兰溪竹皆是面色一变。 不过片刻,兰溪韵便回过神来。 那么敢问陛下有何指示? 是这样的。苏未辰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江南瘟疫久久不见好转,多地发生民间暴动,地方军队快压不住了。今早陛下守到了底下人递上来的请援书,求朝廷派遣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下江南镇压暴民。苏未辰圆碌碌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继续道: 陛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派遣兰将军下江南,下官将和兰将军同往。 苏未辰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真的只是个传话的一样。 兰溪韵皱着眉。 暴动的只是普通老百姓,派遣玄羽骑这样一支顶尖的军队实在有些大材小用,若是衡都发生了什么变故,想要把兵调回来也来不及了。 如果说这单单是陛下的意思,那么兰溪韵不得不往其他的方向上考虑。 派玄羽骑有些大动干戈了吧。他还是把心中的疑虑给问了出来。 下官也有些疑惑呢,不过这是陛下的意思,咱们也不好置喙。苏未辰微笑着回答,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既然是为了正事,兰溪韵也不得点头答应。 那苏大人姑且等一会儿,我已经让下人去唤了兰将军前来。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道脆生生的大哥。 只见兰溪竹从后面走了进来,拱了拱手道:小四愿意前往。 苏未辰也行了一礼,兰将军,好久不见。 苏大人,好久不见。兰溪竹回道。 见他们十分熟络的模样,兰溪韵有些讶异:小四认识苏大人?之前就一直听说苏未辰,只不过没有见过本人。这位苏大人的来历没有人能查得出,据说是陛下身边的人,不过他的医术确实高明,已经在整个衡都打出名号了。 衡都诸多医官中,没有哪一位的身份地位比苏未辰还显赫。 兰溪韵不知道这人竟然跟自己的四弟有私交。 兰溪竹轻轻点了点头,与苏未辰并排坐下了。苏大人曾在北戎军的营地里当过军医。北戎军也是他麾下的军队,二人认识并不奇怪。 这倒是没有骗他大哥,他和苏未辰的确是在军营里认识的。 兰溪韵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不知左相大人可方便,让下官与兰将军单独待上片刻?静默了片刻,苏未辰开口询问道。 这个要求提得突然,虽然苏未辰和自己的四弟是旧相识,但毕竟有陛下那一层关系在,兰溪韵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不过现下他也不好拒绝这个请求。 苏大人自便。兰溪韵颔首,搁下茶杯便下去了。 等到他走远了之后,苏未辰才慌忙地扯了扯兰溪竹的衣袖,听说你被你大哥软禁了,我还以为是谣传呢。你大哥就你一个宝贝弟弟了,对你竟然还那么苛刻? 兰溪竹无奈道:苏兄,我大哥并非对我苛刻,如果我二哥三哥在世,而且跟我一样喜欢上了男人,他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这样的事情确实对兰家的名声不利。 他大哥想法太过老派,逼着他接受自己的弟弟是断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苏未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怎么能说是喜欢男人呢?你喜欢的是个普通男人吗?不是。你喜欢的是真龙天子,是整个南衡最高位的男人,和那些凡夫俗子可不一样。 听他这样的一番言论,兰溪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今日肯为陛下说话了? 吃着他的俸禄,还用着宫中的月饷拿人手短啊。苏未辰左顾右盼了一番,确认没人后便翘起了二郎腿,整个人像是摊在了椅子上似的,嘴里埋怨道,不是我说,你们兰家的都什么臭毛病,和人说话都挺直着腰板。坐了这么一小会儿,我腰都快断了。 兰溪竹看他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面上被逗乐了。 从小就如此,我们都习惯了。他爹一直教他们,坐有坐相,站有站样,这才是一个军人的风采。 就连自己从文的大哥也学去了。 大哥说话一直都是一板一眼的,兰溪竹都能想到方才苏未辰和他聊天有多难受了。 第80章 你要药吗 ======================== 好了,说正事。 苏未辰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正色着继续道,派你去江南,是陛下的意思。他知道你现在被你大哥看着,想把你整出来。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听到之后兰溪竹还是不免担心。那么就是说,江南的暴动也是假的了? 那是真的。 苏未辰面色复杂,不过派去什么人齐珩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是太尉手底下的人。 兰溪竹顿时眉头紧锁,那陛下打算将我安置在哪? 郊外吧总之是安全的地方。苏未辰回想了一下。你可别迎着头皮上啊,齐珩心中早就定下了人选,只不过是找个由头把你救出来。他可不是因为保护你的原因才随便找个别人顶替,你也知道你并不是最佳人选。 没有这样的道理。兰溪竹喉头一哽,这样子根本骗不过我大哥,我也不想顶了别人的功。 你糊涂啊!苏未辰有些恨铁不成钢,谁叫你顶功了,你从小到大没见过瘟疫吗?那是有功没功的事吗?现在朝廷百官有哪个敢往江南去的!人人经过那都要绕道走,你也知道着瘟疫来势汹汹,染上了几乎就没救了。 说完,他长呼了一口气,附在兰溪竹耳边轻轻说:听说最严重的那个村子已经烧了几千个人了。 几千条人命,或许只是打一场仗的事。可是那只是一个小村子,死去的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兰溪竹怔怔道:死了才烧的? 不知道。苏未辰没好气,可能也有没死的吧,病重了,看着没救了,只能烧了。 身为一个医者,苏未辰并不算心善。 他不能照顾到每个人的感受,只能照顾到大多数人的感受。 如果不烧了那些身患疫病的,那他身上的病很容易就传染给别人,一旦扩散开来,那将是一场灾难。 兰溪竹沉默了。 我去。 看他这么执拗,苏未辰立马骂骂咧咧:合着我说了半天都是废话是吧,都说了你不适合去了,我知道兰将军心中装着大义,但是没必要啥事都挺身担着。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不是。兰溪竹摇了摇头,解释道,太尉那边的人才不合适,我去最合适。 苏未辰一脸疑惑。 江南现在乱得很,百姓起义暴动,说明他们已经不相信朝廷了,你们再派去个无足轻重的人过去,除了暴力镇压意外并不能起到别的作用。我在南衡还算有点话语权,派我去安抚江南的百姓,是最合适不过的。 这么说是有道理,但苏未辰还是咋舌道:那你知不知道,那群百姓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你是一个将军,打过那么多仗,应该知道武力有时候才是最有用的。 过了好一会儿,兰溪竹才睫毛轻颤道:苏兄,他们不是敌人。 他们是南衡的子民,是他们的同胞。 方才听烧了几千人,兰溪竹就能想到,江南现在乱得不是没有道理。人命如此不堪,谁能想到朝廷派去的人会不会大量屠杀百姓,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这并不是最好的法子。 兰溪竹从前打一场仗,能够眼睛都不眨地灭敌军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但是面对自己的百姓,他做不到如此残酷无情。 要知道,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哎我知道苏未辰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说,可是你要知道他们好多人都疯了,管你是兰溪竹还是什么无名小卒,他们并不在乎这些。如果你这么只身前往被他们伤到,齐珩肯定要大怒了,到时候谁还能救得了那群暴民? 苏兄。兰溪竹面上并不赞同,你并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心中怎么想的? 苏未辰一噎。 无论怎么样,齐珩不会同意的。 他有些为难地看了兰溪竹一眼。 这一点苏兄不用担心。兰溪竹淡漠道,陛下若是哪都不放心我去,那我以后还要不要打仗了? 战场上同样也是刀剑无眼,他不可能一辈子活在齐珩的庇护之下,事事都让别人替自己犯险。 那不是兰溪竹想要的,他也不会做一只被豢养在深宫中的金丝雀。 见他如此坚决,苏未辰知道自己肯定劝不动他,他感觉齐珩好像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那你去跟陛下说吧,这件事我不管了。 嗯。 兰溪竹托起茶杯淡淡地抿了一口,然后问道:陛下还有别的要说吗? 我不知道,苏未辰摊摊手,这个你也应该自己去问他,齐珩肯定有很多体己话想对你说,你们那点子闺房趣事我怎么能知道呢。 听到最后那句话,兰溪竹一下子呛住了,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 他憋红了脸,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苏兄要是不知道这词的意思,可以不说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苏未辰一副很精明的模样,你和齐珩之间还有什么事,我明白得很。 他一脸讳莫如深,勾了勾手指,放低了声音:我那儿还有药,什么药都有,助兴的、润肠的、松肌的你要不要?我白送。苏未辰的眼中划过了一抹期盼。 兰溪竹抽了抽嘴角,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苏兄,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药? 而且还有针对男人用的 做出来卖啊!苏未辰理所当然道,一副缺钱至极的苦大仇深样,这种药卖得可贵了,我白送你都心疼。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十分兴奋。 我最近还在研制男人生子的药,只不过都失败了。听说希兰国有这样的东西,等得空了我一定要去希兰走一趟,一定能精进我的医术。 这人看起来还是有热爱的东西的,兰溪竹还以为他只爱钱。 听到男人生子的时候,兰溪竹的心里涌现了一股怪怪的滋味。 这样有悖天理的事情也可以办到吗? 说起这个,我又想到了。苏未辰拍了拍脑门,前世齐珩向我求过药。 兰溪竹面色一红,他支支吾吾着问道:什么药? 他猜到了可能行房事用的药,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就是无色无味的那种补气血的药,可以加在汤里。前世你在宫中一直糟践着自己的身子,他看着可是难受得很,又不想让你知道这药是他给的怕你不喝,所以才问我要。 苏未辰的语气有些苦恼,不过他死之前我都没有做出来,补气血倒是简单,无色无味可难坏我了。补气血的药材每样都是味重的,想遮也遮不住啊。 兰溪竹一愣。 他没有想到,原来齐珩偷偷为自己做过那么多事情。 兰溪竹心中一暖,前世,是我误会他了。 也不算误会,毕竟他确实也是个混蛋。苏未辰摆了摆手,不太认同地说道:他确实还问过我刚才提到的那三种药。 兰溪竹: 其实最近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苏未辰扯开了话头。 何事? 这一世,你既然已经原谅了他,还打算跟他共度一生,为何现在不答应他?外面的人把你俩的关系传得沸沸扬扬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苏未辰不解。 他知道兰溪竹并不害怕天下人知道他俩有龙阳之好。今世的情况已经好多了,前世的情况更糟,民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兰溪竹从盛极一时的大将军一下子变成了人人谩骂的断袖。 就算一开始介意,也被前世的十年光阴给磨灭得不剩了。 是你大哥的原因吗? 苏未辰小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一部分的原因,兰溪竹抿了抿嘴,不过不是完全因为我大哥。 苏未辰的鼻眼都皱起来了,我想不明白,还有什么原因?你现在藏着掖着,以后迟早要被大家知道的。与其让他们继续无端地猜测下去,还不如立马就公开了呢。 我兰溪竹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我心里有一道坎。 他本来不想告诉别人,因为没有人会相信这件事。 但是苏未辰不一样。 他和自己一样,来自于十年后,他知道的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说来听听。苏未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跟陛下定了三年之约,如果他三年之内未娶,也不碰其他女子,我就心甘情愿地入宫。兰溪竹叹了口气道。 为什么啊?苏未辰有些不解,这不只是时间问题吗? 并非。 兰溪竹摇了摇头,你可还记得崔贵妃?就是希兰国的圣女。 这么乍一提起,两个人都觉得有些陌生,这个叫法已经是前世的了,这一世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当然记得啊。这辈子他和崔雪怨也有些交集,你不会是因为她当过齐珩的贵妃所以才介意吧?这一世齐珩见都没见过她,你担心什么? 苏未辰指了指自己,那你怎么不担心我?我也是齐珩的贵妃。 兰溪竹汗颜,苏兄在陛下那里是不一样的。这人天天也没别的心思,他和齐珩之间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自己哪里有必要担心苏未辰呢。 那崔雪怨在齐珩那里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苏未辰还是不解,崔雪怨已经离开了,你完全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兰溪竹的手攥紧了。崔雪怨是不用担心了,可是别人呢?他的眼底划过一抹落寞,我并非小气,我只是一想起陛下宠幸了她十年,我心中就不好受。陛下心属我不假可这也没拦着她宠幸别的女子。若非这一世他尚且没有碰过别人,我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他。我愿意同他在一起,可却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他。 哈?听完这一串话,苏未辰只觉得自己有些懵。兰兄,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这我不得不为齐珩说句公道话了。 他摸上了自己的额头,无可奈何地解释道: 齐珩从来没有碰过崔雪怨。 第81章 这招没用 ========================== 兰溪竹跟遭了雷劈一样,僵在了原地,久久都不能出神。 你说什么? 苏未辰也没想到他的反应能那么大,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又复述了一遍:我说,齐珩从来没有碰过崔雪怨。 说他混蛋是真混蛋,说他专情也是真专情。 虽然齐珩对兰溪竹总是来强的,但是只对他一个人来强的,对别人连看一眼都是奢侈。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崔雪怨在他那里是不一样的,但是两人也没有过肌肤之亲。 苏未辰一直觉得,齐珩并非断袖,他只是喜欢兰溪竹而已。 兰溪竹又怔了一会儿,才缓缓蹦出几个字: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当然知晓了,有时候我还和齐珩一起去未央宫呢! 苏未辰回想了一会儿,继续道:齐珩去未央宫并非宠幸她,而是有别的原因。 什么?兰溪竹的声音一哽,差点忘记了怎么说话。 齐珩营造出了一种宠幸她的假象,实则是顾及到希兰国那边。你是不知道这个圣女对维护两国和平作了多大的贡献,当初希兰国同意添贡,也和崔雪怨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可惜了,我是下不出来蛋的,民间早有流传苏贵妃患有不孕之症,我也当个笑话听听。你是摆到台面上来的,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个男人。希兰还把希望寄托在崔雪怨身上,期盼她诞下皇子,届时便只能由她的儿子登基了,这岂不是如了希兰国的愿。 若是希兰和南衡两国皇室的后代能够顺利承位,往后希兰岂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涉足南衡的国政? 每次齐珩去未央宫的时候,崔雪怨都是在偏殿睡的。她的按摩功夫不错,有时候他头疼焦躁的时候也会去找崔雪怨。 兰溪竹不语,只是捏着茶杯的手指骨节都在泛白。 我认识齐珩十多年,他还真的只跟你说到这,苏未辰便没有说下去了。 兰溪竹能听懂他的意思。 他站起身来,深呼了一口气。 苏未辰又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 你要干什么? 去皇宫。兰溪竹的语气十分坚决。 哎不是苏未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现在去皇宫干什么?难不成你要找齐珩? 他把声音放低了,你不怕你大哥怪罪啊!他现在好像还没同意你能离开兰府呢。 不管。 兰溪竹甚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我偷偷溜进皇宫,苏兄,你先离开吧。 他现在无比迫切地想要见齐珩一面。 苏未辰抽动了一下嘴角,有点怀疑此刻的兰溪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点都不像从前一样端庄沉稳了。 方才他还感叹兰家人教养好呢,怎么到这就突然变了。 去皇宫的路他已经十分熟悉,不过从前都是齐珩召他,他走的都是大道,第一次像偷欢一样这么秘密地溜进皇宫。 外面流言正盛,他也不好太大张旗鼓。 更何况,自己的大哥还不知道他偷偷溜了出来。 此刻的齐珩正在书房中处理国事。最近除了江南瘟疫这桩头等大事以外,还有一些琐碎的小事。 就算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想着自己亲自过问了才放心。 齐珩不敢闲下来,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想起兰溪竹离开自己前和他还吵了一架,齐珩的心中更加不安。 晨阳殿寂静无声,只有他翻阅奏折的声音。 忽然间,齐珩踢开了自己的凳子,将袖中的短匕飞了出去,直接插在了书架旁的红柱上,发出了刺入实木的厚重声音。 那人躲过了自己的暗器。 齐珩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来这人的身手不错。 他心中戒备更甚,手摸上了腰间别着的软剑,这是用来防身的,已经好久没用过了。 谁派你来的? 齐珩向虚空中问道,他知道这房间中一定有人。 无人派我,我自己想来的。 熟悉的声音让齐珩的身体瞬间一僵,想要取剑的动作也滞住了。 兰溪竹突然从他背后环住了他,温热的触感让齐珩的心跳声更加清晰了。 他缓缓转过了身子,长长的双臂揽住了身上还带着些凉气的兰溪竹。 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乏,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话语中的惊喜。 我想你了。 兰溪竹也不解释,事实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难不成他要跟齐珩说自己为了一件莫须有的事情心怀芥蒂了好长时间吗? 况且,齐珩根本就没有前世的记忆。 两个人紧紧贴着彼此,齐珩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道:我还以为是刺客,下次过来跟我打声招呼,伤到你怎么办? 兰溪竹本来想说凭着齐珩的功夫不会伤到自己,但是又怕伤了他自尊,想想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偷偷来的,我大哥不知道。 所以不能走正道,只能用这么偷偷摸摸的方式跟他见面。 齐珩摸了摸他的头发,我说让你下江南,你大哥不同意吗? 他同意了,只不过他对我俩的事情还是抵触。兰溪竹的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失落。 没事,慢慢来,我对你有的是耐心。齐珩怕兰溪竹伤心,于是急忙安慰道。 他早就猜到了兰溪韵那关不好过,但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罢了,总归人还在这里,只要有那个心,总有一天能盼到自己想要的。 你派去江南的那人已经启程了? 没有。齐珩答道,等你那边跟左相大人打过招呼了再说,太尉手里的人也还没点好兵呢。 兰溪竹摇了摇头,缓缓启唇道: 我会亲自下江南。 你说什么? 我想去江南。 齐珩的脸色一变,咬牙道,不行,我不同意。 他抬起头来,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兰溪竹:你知道那里现在有多乱吗?我知道上场打仗是你的强项,可那些人是暴民,他们是南衡人,我知道你下不去手的。到时候你在那里伤着碰着了,你让我如何自处? 是惩罚那里的普通百姓,还是让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都不合适。 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衡都吧,江南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明白吗? 齐珩又添了一句。 兰溪竹的双手缓缓勾上了他的脖子,十分正经地回道:陛下,我去才合适。 他把跟苏未辰解释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齐珩听完之后还是皱着眉,坚持道:不行,我不能拿你去犯险。 陛下,苏贵妃也会随行在侧,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如果是面对不可理喻的暴民,我并非只会一味退让,总之,我不会伤到自己的。 兰溪竹伏在他宽阔的胸口,你知道的,我不能让别人顶着我的名字去江南犯险,若是最后真的平定了暴动,那功名该封赏给谁?况且如你所说,下江南危险,让别人替我承了这份险,我心中实在有愧。 他只能听到齐珩粗重的呼吸声,没有得到回答。 再者说,去江南危险,难不成去塞北就不危险了吗?若是陛下担心我,以后是不是要把我困在宫里不让我出去打仗了? 齐珩听到这话心里一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陛下让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意思。兰溪竹叹了一口气,陛下当真不了解我吗?你该知道的,我不会答应你这样的安排。 齐珩也心中无奈。 他猜到了兰溪竹会有所不满,但是没想到他那么坚决。 齐珩本来就没有派他下江南的初心,只是找个由头把他从兰府整出来,没有想到这人这么倔。 危险。 单单两个字,兰溪竹就知道,这人还是不答应自己的请求。 兰溪竹沉下了心,一只手还是环上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悄悄抚上了齐珩的胸膛。 齐珩见他这副举动,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一把擒住了兰溪竹在自己胸膛上的那只手,微微眯了眯眸子,语气十分危险:阿竹,这招没用。 他俩都在一起多久了,这人竟然还想靠这招逼自己妥协。 一开始齐珩确实以折辱兰溪竹为乐,但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兰溪竹。后来他每每想到这件事,心中都会无比后悔。 现在的齐珩已经不会因为兰溪竹的献身而答应他什么事情了。 因为只要对方开口,自己就会满足他的要求。 前提是不会让兰溪竹受到伤害。 兰溪竹放开了的双手,转而覆上自己的衣襟和衣带,下一刻他的衣衫就变得松松垮垮。 齐珩制住了他,阿竹,我说了,这招没用。他咬重了后面那四个字。 兰溪竹轻轻拂去了他的手,明明是清冷的面容,偏偏让人看出了一股子媚意。 不谈正事。他已经剥去了自己的外衫,随手扔在齐珩的龙椅上。我刚来的时候就说了,我想你了。 他探着头,在齐珩耳朵旁边吐着气:陛下的伤该好了吧? 听到这样的话还能忍得住,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早就好了。 齐珩微微弯下腰,手置在他的腿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一步一步朝暖阁走去。 【作者有话说:《这招没用》%3D《朕很喜欢》 另外前一章提到生子药,剧透一下:苏未辰研制成功了,只不过自己是第一个实验品。至于你们说的兰溪竹有没有,这个嘛正文肯定是没有的,写番外的时候会在群里问一声,想看的人多的话可能会补一个。(并没有确保!毕竟考虑到小伙伴们各有所爱!)】 第82章 死不悔改 ========================== 四五月的天已经暖和起来了,两个人身上穿得少,几下就剥了个干净。 齐珩的腿还没好透,刚才抱着他的稳健也是强撑出来的。当下美人入怀,他可考虑不了那么多。 兰溪竹低头望去,发现这人的小腿上还缠着厚厚实实的纱布,旁边还紫着一大块。 他咬着齐珩的耳垂,吐气如兰:陛下骗人。 这人分明就还伤着,说什么大话,骗他说早就好了。 齐珩被这温热的触感勾得受不住,眼底闪过了一抹晦暗。 伺候你,绰绰有余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一听就是憋久了的样子。 兰溪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敛去了齐珩散在脸颊的碎发,陛下你可得轻点,微臣背后的伤可还没好全呢。 明明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清冷语气,却偏偏叫齐珩听出了不正经的滋味。 爱卿,难受了就告诉朕。 齐珩装坏似的挑挑眉,然后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脖颈中。 阿竹,你好香。 两人在暖阁里待了一下午,直到夜色铺满天空,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兰溪竹躺在齐珩的怀中,手抚上了他紧实的后背,上面还有一层汗,摸起来不太舒服,却很安心。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交给齐珩,没有任何芥蒂,也没有任何心事。 陛下最近没有自己解决过吗? 他整个身子都快散架了,两条腿根本就合不拢。 齐珩这人像是许久不见腥味的野兽,乍一看见肥肉,便肆无忌惮地扑了上来,啃个精光。 没有。 齐珩十分诚实地回答,散落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 我一直在晨阳殿处理国政,哪有空做这种事。 兰溪竹抓起了他的一缕头发,在齐珩的胸膛上画圈圈。 那这么说,陛下有空就会做这种事? 齐珩被这话噎了一下,把兰溪竹那只为非作歹的手擒住了。 他有些恶狠狠地说:兰卿,要不是快到晚上了怕你饿着,我才不会放过你。我不为难你,你别为难你自己。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哦 兰溪竹闻言放开了齐珩的那缕头发,然后钻进了他怀里。 你今天怎么那么主动,不像以前的你。齐珩圈住了他,用疑问的语气问道。 陛下不喜欢吗? 兰溪竹反问。 喜欢,他低头亲了亲兰溪竹的额,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那陛下答应我了吗? 嗯嗯?你说什么? 齐珩后知后觉,这人的目的不纯。 兰溪竹蹭了蹭他的下巴,我想亲自下江南。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这件事! 齐珩不满地掐了掐怀里人的腰: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讨好我一下午? 不是。 兰溪竹若是真的只是想讨好齐珩,也犯不着这么牺牲自己。 陛下 他什么都没说,想要的东西都写在了眼睛里。 虽然声线还是一贯的清冷,但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兰溪竹在撒娇。 这是多稀奇的一件事。 齐珩倒抽了一口气,多叫两声听听。 这人哪里是那个一手遮天、权力滔天的圣上,分明就是一个下流的登徒子。 兰溪竹勾着他的脖子。 陛下。 陛下,你能答应了吗。 陛下,我想去江南。 齐珩听得耳根子都软了,兰溪竹倒是乐意配合他。 他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刮了刮怀里人的鼻子,只许一次。 这样的威胁毫无意义,齐珩知道自己会一次又一次地为这人妥协。 在屋外还说什么这招没用,现在想起来都是在打自己的脸。 原来他这个一言九鼎的帝王,在兰溪竹面前这么没有底线可言。 兰溪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他就知道,偶尔来点新鲜的,齐珩就受不住了。 我都怀疑你是专门来克我的。 齐珩心里又有些不甘,叮嘱道:你要是敢伤着自己,回来之后我一定好好收拾你。 兰溪竹明白他说的收拾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这人心里屈得慌,于是宽慰道: 我知道陛下会答应,陛下不是庸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分寸的。 你可别抬举我。 齐珩驳道。 他怕自己一直不答应,这人会跟自己闹。而且江南的事情确实棘手,如果派一个名不经传的官员下江南,还真不一定能解决这件事。 他不是对兰溪竹多有信心,也并非觉得他亲自去一趟就一定能够凯旋而归,他只是清楚,兰溪竹想做什么事情都会拼尽全力地去做好。 这样的臣子,任何君主用起来都会放心。 抛开两人的关系不谈,齐珩也是很欣赏这样的人的。 明早上午大概就点好兵了,物资什么的也都齐全了,你明早再走? 他询问道。 我都可以,尽快就好,江南那边怕是等不得。兰溪竹的语气有些遗憾,这一行又得有些日子不见面了。 那今晚留在这? 我大哥兰溪竹的面色有些犹豫,片刻之后又像自暴自弃了似的。罢了,我消失了这么半天,他大抵也知道了。 齐珩轻笑道:怎么,不敢面对你大哥? 不是。兰溪竹轻轻摇了摇头,我怕跟他说多了又要吵起来。我大嫂最近怀孕了,我不敢惹他们生气,怕冲撞了他们。 林氏又有喜了?齐珩讶异道,你们兰家这是得福了。 取了个好生养的大少奶奶,可不是得福了吗。 兰溪竹点了点头,孕中多思,我不想她为了我和大哥的事情为难。 你大嫂那边是什么态度? 不支持,不反对。兰溪竹无奈道,她就是害怕我和我大哥因为这事吵起来。 他垂下了眼眸,继续道:我猜到了我大哥不愿,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坚持,反正我也劝不动他,与其被他关在家中,还不如去江南暂避一段时间。一来是想为你分忧,二来是想找点事做。 齐珩安抚般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他不能关你一辈子。 但是他能怨我一辈子。 兰溪竹回道,我不想用一些愚蠢的手段逼他妥协。其他什么事我都能听他的,唯独这件事不行,我不可能随便娶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害人家一辈子。 你说得对。齐珩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只能来祸害我。 这句话兰溪竹装作没听见一样,跳过了。 陛下,等我从江南回来之后立后吧。 这话头有些跳,齐珩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几分眼睛。 怎么了? 没事。兰溪竹摇了摇头,我想,我该和你有一层关系连着,这样你我都安心。 怎么突然就答应了。齐珩有些欣喜地握住了他的手,先前不是还不愿吗? 现在愿意了。 兰溪竹见他这副宛若得到珍宝一般的表情,心里一阵酸涩。 两辈子了,这人什么都不说。 他误会过齐珩不知道多少次,每次得知真相之后心里都是一阵疼。 齐珩很爱兰溪竹。 这是他经历过这么多才知道的一件事。 齐珩值得自己凤冠霞帔地入主皇宫。 好好。齐珩的声音有些颤,你放心去江南,我在宫里打点好一切,大婚所需,一样不会缺。 这样的事情齐珩一定很上心,兰溪竹也不担心什么。 下一刻,齐珩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可是兰家那边? 没事。兰溪竹淡淡道,你一道圣旨下到兰府,封后的事情会立马传遍整个衡都。我听了我大哥一辈子的话,唯独这件事上我想自己做主。 齐珩心里也很感动。 他没想到兰溪竹能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 你不怕你大哥生气? 他对我不会一直生气。从小到大,兰溪竹就是全府最受宠的人,上头的长辈天天对他疾言厉色,事实上最宝贝他。他相信大哥会跟他怄气,但是总有一天会理解。 这段时间我想跟我大嫂保持书信,让他劝劝我大哥。我大嫂有身子,她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去两句的。 对不起。齐珩的下巴抵住了他的头,让你为难了。 不为难。不是你,也绝对不会是别人。兰溪竹声音低了下去,却隐含着固执和自信。我还怕你为难,别人都有儿女双全,子孙满堂,你同我在一起,注定没有这些。 有人羡慕儿女双全,有人盼着儿孙之福,我却不在乎。我想要的是两情相悦,共赴白头,其他什么通通不算。齐珩一口亲在了他的嘴唇上,所以别拿你的心思去揣度我的心思,于我来说,我已经得到了这世间最好的。 什么都不比兰溪竹宝贵。 这人明明会说情话,却让从前的自己那么难过。 兰溪竹的鼻头一下子酸涩了。 他俩到底错过了多少。 现在说这些都是空话,你可能还不相信但是我会用时间证明,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齐珩无比真挚地望进兰溪竹的眼中。 不用了,他相信。 兰溪竹在心底里悄悄说。 他已经在一段不为人知的时空里证明过了。 真的有人能爱另一个人一辈子,即使伤痕累累,即使空手而归。 还是死不悔改。 【作者有话说:怀疑自己是个甜文作者】 第83章 大哥心事 ========================== 晚上,御膳房上了兰溪竹喜欢吃的炒田鸡和百宜羹,还有其他几样新鲜的菜。 齐珩把人揽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吃。 兰溪竹不动筷子,尽情地享受着皇上的伺候。 他累得腰酸背疼,好半天都没缓过来,动一动还会牵扯到某个尴尬地方的伤口。 明日要走,带好贴身的衣物,我让御膳房赶几样点心出来,明天也带着上路。 齐珩今晚的话密了很多,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行了陛下。兰溪竹轻轻掩上他的嘴,哪里就这么娇气了,行军路上哪有将军带点心吃的。 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 齐珩亲了亲他的脸颊,你带着吧。 怕他继续唠叨,兰溪竹还是无奈地应了下来。 你今晚说那么多话,比我娘亲还唠叨。 这话说出来是大逆不道,但是兰溪竹一点都没拦着自己的嘴。 整个南衡也只有他敢这么对齐珩说话了。 就愿意管你。齐珩不满地塞进他嘴里一块糕点,别人我可不管。等你嫁进皇宫,我还要管得更多。每次你上战场前,我就在你耳朵旁唠叨个不停。 兰溪竹面上嫌弃,心中其实还是甜滋滋的。 现在他觉得自己和齐珩相处的时候,总算有了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的感觉。 只是两口子总还缺了点什么。 陛下有没有考虑过,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齐珩的脸色本来还好好的,被他这么一句话激的,直接就阴了下来。 阿竹,别再试探我了,我说过了,孩子没你重要。 不是试探兰溪竹摇了摇头,有些犹豫,缓缓才开口:苏未辰说他在做生子药,如果能成,男人也能生。 不行。 齐珩当下拒绝,他的医术是好,但是他研制出来的东西都很奇怪你别瞎给他试药,我不敢拿你的身体去冒险。 可是 没有可是。齐珩的语气坚定,除非他自己试过药,确定了没危险。要不然不可能,这件事没得商量。 男人生子,匪夷所思。 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这个先例,听都没听说过。 男人生子,孩子得从哪儿取出来?就算成功怀上了,也得死在胎中,搞不好会拖得怀他的人也没命了。 齐珩不敢想象这个结果。 若是因为孩子的原因让自己失去兰溪竹,他肯定会疯,也许会陪他一起死。 他不敢赌,况且赌赢的结果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他喜欢兰溪竹,又不是喜欢孩子。 听到齐珩的话,兰溪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让苏未辰试药,让他跟谁试?这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骨子里是高傲的。他虽然以贵妃的名头潜藏在齐珩身边,但是他心中从未把自己当女人,也没想过跟着别的什么男人。 他不是断袖,也没什么大的自我牺牲意识,能够为自己的医术奉献到这个份上。 这人成天都在捣鼓这些荒唐的,他确实该做点正事。派他下江南的事情果然是对的。 思索了片刻,齐珩的眉头依旧皱着,他怎么想起来做这些东西的? 怎么想起来的 这个兰溪竹也不过好说,不过想起了这人之前还研究用于房事的药,初衷好像是为了赚钱。 总不可能是处于大爱,想要造福全天下的断袖的。 见兰溪竹不答话,齐珩也没有追问下去。 别想那么多,有孩子没孩子都一样,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兰溪竹喉头一哽,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用晚膳用得磨蹭,就这么一会儿,一个时辰都过去了。 等到菜都凉了,齐珩才大手一挥,让下人把菜撤了下去。 晚上再来一次? 他趴在兰溪竹的耳旁,心虚得像个贼。 兰溪竹的耳朵痒痒的,稍微推开了他一些。 陛下,明日我骑马。 哦 齐珩有些失落,不过面上还是如常:那今晚咱们早些休息。 嗯。 两人相拥而眠,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和齐珩一起睡觉的时候很安心,兰溪竹总是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走之前,兰溪竹亲吻了齐珩的额头。 等我,陛下。 不许出事,不能让自己受伤,遇事不要心软。 嗯。 清晨的风有些凉凉的,兰溪竹两鬓的发不停地被吹起,拂在脸上,酥酥痒痒的。 他将率领着五万兵马南下平定这场突然的动乱。 在启程前,他回了一趟兰府。 兰溪韵有早起检查两个儿子功课的习惯,两人毫无意外地相碰了。 兰溪韵看见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论语》,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你们二人好好背书,我等会儿再来。 两个小人的脸如同玉琢似的,白白嫩嫩,十分可人。 他们坐在那,乖巧懂事地点了点头。 你还有心思回来?我还以为你今天起就要住在宫里了。 兰溪韵的语气有些奇怪,但是兰溪竹也不在意。 大哥,我回来打点行李,晌午前就得启程了。 那该是你昨晚做好的事情。 兰溪韵在责怪他回来晚了。 对不起,大哥。 兰溪竹拱了拱手,一副虚心认错的表情。 兰溪韵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胸口都疼得发酸。 一定得是他吗? 嗯? 兰溪竹不解。 我说你一定非他不可吗。兰溪韵面上闪过一抹痛色,哪怕是个寻常人家的男子,把他偷偷塞进兰府的门,你好生养着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偏偏是陛下陛下是你最不该招惹的人。 兰溪竹的嘴唇翕动了两分,不知道接哪句话好。 为什么他大哥对这个寻常人家有那么大的执念呢,他并非断袖,只不过喜欢齐珩,恰巧齐珩是个男子罢了。 齐珩若是个女子他也喜欢,若是个乞丐他也不嫌弃。 只是因为那人是齐珩,又不是因为他是陛下。 齐珩确实是不该招惹的人,可他偏偏就招惹上了,能怎么办呢。 不过好在大哥这话的意思是已经不介意自己喜欢男子了,这倒是个不小的突破。 大哥在害怕什么?兰溪竹垂眸问道,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兰溪韵没好气地说,你从小做事就是个莽撞的,也不管谁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的语气有些重,但是秉着安抚他的心思,兰溪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去江南,我不反对。你昨晚留宿皇宫,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我只求你在做正经事的时候别总想着这些事,你是兰家的人,应该知道什么是第一位的。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小弟省的。 兰溪竹的语气溢出来了些欣喜,他还以为大哥这里是块敲不开的顽石,但是没想到这顽石还是有裂缝可循的。 好了,你去收拾行囊吧。 兰溪韵摆了摆手,无可奈何地说:我还要监督宁儿远儿的功课。 其实压在大哥身上的东西也很多,他们早些这么互相理解就好了。 那两个孩子读书用功,是大哥的功劳。 他俩是我打出来的,你和老三就是仗着我打得少了。兰溪韵语气一顿,提起兰溪旌,他们的眼底还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悲伤。 兰溪竹嗓子发紧,忙扯开话头:是啊,宁儿远儿以后肯定比他们的叔叔有出息。 两人静默了一阵子。 最后还是兰溪韵轻轻摇了摇手,去吧。 兰溪竹缓缓退开了,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望着兰溪竹离开的背影,眼眶不禁酸涩了起来。 你和老三都够有出息了。他只希望兰溪竹能够在往后的岁月里平安,失去两个弟弟已经够让他痛苦的了,如果连最后一个弟弟都护不住,他怕是会心痛至死。 昨夜他得知老四消失之后,兰溪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身旁有妻子抚慰着,他也害怕自己的动作吵到腹中胎儿,后半夜才浅浅地睡去了。 他知道这人并非失踪,也不是遇害,多半是跑到皇宫去了。 关着老四没用,打他没用,他只会一味地跟自己犟嘴,证明自己没错。 这事没个对错之分,只有合不合适的道理。 抛开兰家人的身份不说,于私,兰溪韵怕兰溪竹受伤。 兰溪韵身为兰家长子,已经诞下了两子,不久的将来还会再添一子。 可是兰溪竹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他和陛下的事,终究不像话。他不知道陛下那边对自己的四弟是什么感情,他不敢就这么把兰溪竹交给齐珩。 齐珩想要什么没有? 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苏贵妃,从前还专宠了他这么多年,齐珩又有几分真心能分给自己的四弟?现在齐珩说喜欢他,这份感情又能坚持多久? 将来苏贵妃诞下皇长子,只怕齐珩那里不会再有兰溪竹的位置。 他不明白这人为何这么固执,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单纯。 一朝的诺言,谁都可以轻易对别人许诺,说空话又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兰溪韵真的害怕他在齐珩那里摔了跟头。 所以他认为自己的四弟是年纪小,还没经历过事,只要以后看开了什么都好。 只要他别像从前那么固执。 【作者有话说:只要我没睡,这一天就没过去,我就不算断更】 第84章 奇怪的病 ========================== 晌午,兰溪竹率领五万精兵,带着物资和几百医官前往南方。 兰溪竹此行依旧带着姚桂林,只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还带上了雷顺。 雷顺在衡都待了许久,他也是怕自己的部下真在衡都闷出了病,才想着把他带去江南。 动乱不比战争,雷顺不能上场打仗,但这种指挥的事还是做得的。毕竟他久居军中高位,才干和主事能力是有的。 说起平定动乱,兰溪竹倒是真没干过这样的事。他半辈子接触到的都是北狄人,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的国民接触。 不过饶是这样,他心里也有数。 行军走到一半,姚桂林向兰溪竹要了指示。 兰溪竹摆了摆手,示意原地驻扎。下了马还没喝两口水,他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招来了姚桂林。 去问问那些医官大人,这样的行军速度他们能否受得住。 姚桂林点了点头,颔首告退。 他们行军的速度比以往北上打仗放慢了许多,但毕竟那些医官都是在衡都娇养惯了的,兰溪竹怕他们吃不消。 要是只带着军队,他可不惯着这些大老爷们。 喝完水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走到了苏未辰的马车面前。 苏兄,我们大约明日到疫区,今晚得在外驻扎营地。 话音落下,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心中有疑,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他又问了一遍,这次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马车内应该是有人的,兰溪竹能听见微弱的动静。 苏兄,我进来了? 他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没事。 里面传来的声音十分微弱,兰溪竹勉强才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你进来吧。 苏未辰咳了两声,声音比方才大了一些。 兰溪竹心里有些担心,他掀开了马车的车帘,轻轻一跃就进去了。 马车内的视线比较昏暗,苏未辰是医官之首,所以底下的人给他独配了一辆马车。虽然不抵皇宫的御用马车,但也是极好的。 按理来说,不该这么难受。 兰溪竹看着他的脸色,发现苏未辰面色惨白,眉头紧蹙,手上还捧着一卷医书。 他轻轻拿开了苏未辰手里的书,然后将他缓缓放倒在软榻上。 苏未辰身子修长单薄,也是偏瘦的体态,摸着也没二两肉。 这人天天嚷着享清福,看来也没享到什么福。 这样还好吗? 兰溪竹帮他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姿势,让他尽量舒服些。 苏未辰轻轻点了点头,眼睛还是紧紧地阖着。 兰溪竹看他面色痛苦,也没有多问原因。 苏兄,你身子不适为何不早上报,可是行军速度快了些? 若是苏未辰上报,他肯定是要让大家停下来歇息的。 苏未辰毕竟是这次医官的首领,其他人多数也只是打个下手,若想要研制出抗瘟疫的药物,关键还得看苏未辰。 躺着的人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唇。 把书递给我,我得继续看。 兰溪竹见他这幅模样,不禁皱眉,不认同地反驳道: 苏兄,身子要紧。 出于他好友的立场考虑,兰溪竹担心他身子抱恙。出于江南领军将军的立场考虑,他担心苏未辰这样的身体状况支撑不到江南疫区。 届时事情就不好办了。 苏未辰这一出来得突然,他都没有提前预想到这人的身子这么孱弱。 可既然如此,之前还跟着他们偷偷北上了一百里路,也没见得他如此难受。 当初他们可是按着正常的行军速度走的,一点也没顾忌到旁人。想到这里,兰溪竹又觉得他这幅模样的原因可能和行军速度无关。 这是医书,我赶着研究接种术,怕到那了来不及了。 苏未辰难受得五官都快皱到一起去了,也不忘着他手中的医书。 先歇一会儿吧,等会儿在帐子里看,马车上不舒服。 兰溪竹的声音十分轻柔,为了安抚面前这个固执的人。 那那你叫底下的人手脚麻利点。 苏未辰的语气并不好。 嗯。 见他松口,兰溪竹也应了下来。 可要点热水? 嗯。 苏未辰的声音依旧轻微,不过比方才好多了。 兰溪竹堂堂一个大将军,现在放下身段伺候他也不嫌麻烦。 马车内静得很,只有兰溪竹在一旁看着。他怕自己走了之后,这人又要捧起他的医书。 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挺不着调,但是一旦涉及到他的医术时,这人便十分精神。 兰兄 苏未辰轻轻抬起了手,今日之事别往外传。 兰溪竹面上闪过一抹不解之色。 对方咬咬牙道:我这是老毛病了,隔一段时间便会如此,不用担心,也别外传。 原来他说自己的病。 兰溪竹了然地点了点头,放心。 苏未辰的身份都是几近保密的,他又上哪跟旁人说道去呢? 等会儿我派两个医官去采些药来,麻烦你派几个精兵跟随。 是治你这病的药吗? 嗯。 苏未辰大抵是疼得没有力气讲话了,只有手里还紧紧攥着旁边的珠帘,抓得指节泛白。 兰溪竹点了点头,这都不是什么难事。 玄羽骑驻扎营地的速度很快,还不到半个时辰,几千个营帐便搭好了。 他们都是野外行军的老手,有姚归林指挥,不一会儿,一个个火堆也生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快暗了下来,有些人去山里捉了些野兔野鹿,行军路上的晚饭倒也没那么单调。 兰溪竹的行囊里还压着齐珩塞给他的甜点,他拿出一些来到了苏未辰的营帐。 方才见他难受得厉害,干巴巴的干粮估计咽不下去,外边的烤肉也不合适,就想着给他带些糕点填肚子。 不过这可不能让小心眼的陛下知道了,要不然回去之后该跟他闹脾气了。 苏未辰见到兰溪竹,连忙起身。 你且好好躺着吧。 兰溪竹轻轻将人压了回去,并且抽走了他怀里的书。 一时不看着你,你就闲不住。你越急躁越不能成事,用心也不能这么用,会累坏身子的。他抽出了怀中的布兜,这是离宫时从宫里稍的点心,我还在外面热了些羊奶,比干粮好些,你拿来充饥吧,不吃饭不行。 他瞥了一眼苏未辰尚未打开的行囊,一看就知道这人还没吃过东西。 听他一番话,苏未辰抿嘴笑了笑,大将军,没看的出来你还挺贴心的,跟着齐珩真是可惜了,要不然你跟着我吧,我比齐珩能疼人。 知道他在说玩笑话,兰溪竹也勾起唇角笑了笑,没有言语。 你这般用心,是对这次的瘟疫没有把握吗?他挑起了一个话头。 多数见苏未辰的时候,都是一副天塌了有高个顶着的吊儿郎当样,乍一见到他这么用功,兰溪竹还有些不适应。 不是。苏未辰摇了摇头,我有要事傍身,想快点解决这事。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医术,意识有些恍惚。前世我经常被齐珩调走去治瘟疫,为瘟疫的事,我下过三次江南。 这么说,兰溪竹也有了点印象。 上一世他听宫中的宫女说,朝中有一位医术了得的医官,陛下经常把他调去主治瘟疫。 那时他整日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听过之后也只是心中感慨了一下这位医官年轻有为,没想到这位医官竟然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可是急事? 兰溪竹问道。 还好,只不过我得离开皇宫一段日子。 苏未辰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自然,不过转瞬即逝。 嗯。兰溪竹也没有多问,我给你倒点羊奶,喝了暖胃。 好。 苏未辰缓缓坐了起来,借着烛光看清了兰溪竹的动作。 派去采药的那几个人应该已经回来了,等会我让人起火给你煎药。 当羊奶被递到嘴边的时候,苏未辰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他面色一变,捂着胸口,转头干呕。 这可把兰溪竹吓了一跳,要不是这人一口都还没喝,他都要怀疑自己拿来的羊奶是不是出了问题了。 你怎么了? 他拍着苏未辰的后背,想要给面前的人顺顺气。 苏未辰光干呕,白天没吃多少,现在也吐不出来东西。 看他难受的样子,兰溪竹有些心急,忙唤来了下面的人:快点,烧点热水上来。 苏未辰抓住了他的手,虚弱地朝他摇了摇头。 没事,你别忙活了,我只是没有胃口吃东西。 不行!兰溪竹反驳道,你现在不吃东西,等会儿会更难受。野外不比宫里,东西虽然不好吃,也多少吃点。为了自己,也为了江南的百姓们,算我求你。 苏未辰可是那些医官的主心骨,而且还有治瘟疫的经验,少了他,这一行就艰难许多了。 他不能倒下,起码要坚持到江南。 我这不是什么大病,你不用担心。苏未辰叹了口气,你把点心放下吧,我等会儿漱漱口就吃。 病中的苏未辰,比平时显得温柔了许多。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忙着开学,更新时间很诡异,希望大家谅解!】 第85章 安胎之药 ========================== 苏大人,您要的药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就这样一位苍老的老人,还得管比他年轻几十岁的苏未辰叫大人。 苏未辰捂着胸口,向外面应了一句:进来吧。 一位步履有些蹒跚的老人低着头走了进来,呈上来了几味药草。 苏未辰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淡淡点下了头。 拿下去煎了吧。 是。 底下的人没有任何犹豫之色,恭恭敬敬地端着药草下去了。 足以可见,平日苏未辰在他们这群人的地位有多高。 他轻轻阖着眼,呼吸声弱得跟没有似的。 兰溪竹还是不放心他的这副模样: 苏兄,你还好吗? 没事。 苏未辰握着拳抵在自己嘴上,咳了两声,然后缓缓道:兰兄,你打算何时和齐珩大婚? 兰溪竹面色一滞,从江南回来之后。 嗯 苏未辰苦笑了一声,你俩大婚之时,我可能不能到场了。份子钱我会托人给你们捎过去的。 齐珩大婚,天子立后,哪里需要他的那点份子钱。 不过兰溪竹的重点放在了前半句话上。 苏兄所说的要紧事,要用那么长时间解决吗? 他皱了皱眉,面色不解。 苏未辰的身份向来神秘,他本不该过问那么多,但是兰溪竹又有些担心他一个人解决不了。他心中已经将苏未辰当成了好友,若是对方有难,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 是。 苏未辰并不想多说自己的事情,而是又问回了他的身上:你们大婚之后,我就跟齐珩说一声,让他把我的贵妃之位废了。你看这样可好? 那样不好。兰溪竹反驳道,废贵妃是大事,届时必然要昭告天下,在别人眼中,你也算是受宠多年,一朝被废,定当沦为笑柄。 兰溪竹觉得,没必要做这样的事。苏贵妃的名号在南衡也算是妇孺皆知,事情闹大了之后,他必将成为全国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是个体面人,不该这样被棒击于市朝。 兰溪竹本人并不在意,如果苏未辰少了这层身份,他以后要给齐珩办事也麻烦了许多。 苏未辰掩嘴笑了笑,我不在乎这些事情,反正也是个假身份。 兰溪竹还是没有松口。 不妥。他嘴里冒出了两个字。 不说苏未辰自己,这样的话,他成了什么,齐珩又成了什么? 兰溪竹也许会被安上一顶善妒的帽子,齐珩也会被人说成薄情寡义。 兰溪竹是知道真相的,知道苏未辰只是个假贵妃。既然如此,为何非要纠结于一个假人的身份地位呢。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你可以不在意。苏未辰嘴角一扯,你家里人可不一定乐意。在世人眼中,我是一个受宠的妃嫔,子嗣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你是男子,就算贵为男后,也依旧没有靠山。 只要我在,你的威胁便永远除不去。你堂堂一个大将军,难道甘于屈居一个庶妃之下吗?你大哥愿意你在宫中受委屈? 我们知道齐珩的真心,但他毕竟是帝王。你去跟你家里人谈齐珩有几分真心,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听到这,兰溪竹的身子也僵住了。 他确实一直没想过大哥是怎么想的,从前他只觉得大哥不能接受这样有悖伦理纲常的事情,现在想来,会不会也有苏未辰说的这个原因。 苏未辰叹了口气,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吧,我随时等你的回复。你也别在我这里坐着了。等到了江南有你累的,现在先去休息吧。 说来说去,自己竟然被他牵着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兰溪竹总觉得这人有事瞒着他。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既然对方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兰溪竹缓缓站起了身,离开了苏未辰的营帐。 他掀开了帐帘,招来了身旁看侍的士兵。 将军有何吩咐? 去摘些野果子,越快越好,摘好了送到苏大人这里来。 果子挤出来的汁水可以给羊奶去膻味,或许加些果汁便不会反胃那么厉害了。 不得不说,兰溪竹虽然是个武官,但是心思和女人一样细腻。 而留下来的苏未辰中叶也不再忍着,又开始干呕了起来。方才兰溪竹呆在这里,他一直强忍着那种犯恶心的感觉。 肚中空空,吐出来的都是酸水,这滋味难受极了。 他哪里有什么大事,其实就是需要找段时间躲着衡都的那些熟人。 这哪里是什么老毛病,这么说是为了搪塞兰溪竹,其实就是 想起离开衡都前的那几个夜晚,他就一阵头疼。 苏未辰颤巍巍地下了床,然后掀开了门帘,找到了那个老医官煎药的地方。 当归、白术 一个老医官紧紧皱着眉,苏大人这得的是什么怪病,这些不是补气血的药材吗? 其实这么说都算是委婉的,他们几个也算是资历颇深的医者,就算他们的医术不敌苏未辰,但是好歹也知道这些药草的作用。 其中白术这味药草就是女子拿来调节月信的,还有安胎的效果。 而其他几味药草,多多少少也有补气血的效果。 若单单是体虚元气不足,脸色怎么会难看到他那个样子。 而且这事来得紧急,若只是补身体,何须他们在荒郊野岭半路上赶着采草药呢? 问这么多干什么,苏大人的医术高超又刁钻,也许他有自己的思虑。像他这样水平的医官,开出的方子何其珍贵,你躲着看就也罢了。怪也有他怪的道理,你那么多虑做什么? 我只是奇怪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在煎安胎药。 别想太多了,他是让我们煎药给自己喝的,难不成还能给自己乱灌药不成。 可你不觉得这药像是给女子喝的吗? 而且还是有孕的女子。 这么一说,另一位老医官的面色也一变。 他身长了脖颈,凑近了脑袋说: 你怀疑苏大人是女子? 你不觉得他的眉眼之间有些女子的味道吗? 那人在脑中想了想,发现把苏未辰的身子带进女子的身体之后并不突兀,而且适配得很。 他心中一惊:这不能吧! 而且,我有一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对方又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登基的时候我曾进宫服侍,虽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但还是见着了宫中的苏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和苏大人的身姿是十分相似啊。 贵妃娘娘在宫中养尊处优,他们并非出自太医院,平日里是见不着这样的贵人的。 他们不知道苏贵妃长什么样子,但是大概也猜到了,是个风华绝代的标致人物。 这位苏大人面容也不差啊。 你的意思是苏大人和宫中的苏贵妃也许是同一人! 其中一人惊呼道。 这么说起来,他们俩连姓氏都是同一个。 这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那我们现在熬制的不会真是安胎药吧!想到这,老医官的手都要抖了起来。 如果他是宫中的苏贵妃娘娘,那么他们现在就是在给贵妃娘娘熬安胎药。 而且她肚中的是陛下的孩子,是未来的皇子,甚至是未来的天子。 几滴药汁在此时溅了出来,差点把他们吓得魂都没了。 可是陛下怎么舍得放贵妃娘娘去这么危险的疫区呢? 且不说现在江南有多危险,哪怕是这几百里路的舟车劳顿,都够一个怀孕的女子受苦的。 或许是因为贵妃娘娘也不知,今日害喜,才得知自己有孕? 对方沉思了片刻,还是觉得这个猜想荒唐。 殊不知,他们猜测的方向是对的,内容却是错的。 苏未辰和苏贵妃为同一人不假,可苏大人不是女子扮的,他们猜反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道阴沉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苏未辰出现在他们身后,白衣飘飘,在夜晚走路都没有一点声音。 两个老医官本就是在背后说人,一听见本人的声音,顿时有些惊魂未定。 苏大人,您来了。 二人做了个礼,低低地垂下头去。 嗯。 苏未辰步履轻轻地绕到了前面,药煎好了吗? 差不多了。 苏未辰掀开了盖子,看着药汁的成色,皱了皱眉。 虽然和自己预期的有所差距,但是这里毕竟是荒郊野外,能做成这样也算不易了。 帮我端进营帐里。 他吩咐道。 有一个医官不经意间瞥见了苏未辰明显的喉结,听着他那明显是男子的声线,抽了抽嘴角。 他越发觉得对面那个医官方才是在胡扯了。 吩咐下去半天得不到回应,苏未辰皱了皱眉,没有听见? 是是是。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应下。 苏未辰看着两人又慌忙去忙活的背影,眼底闪过了一抹担忧。 方才这两个老头的话他都听见了。 敢在背后议论他,胆子不小。 不过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若自己不尽快脱身,这事怕是瞒不住了。 第86章 让我抱会 ========================== 喝下药后苏未辰的气色明显好看了许多,他强撑着吃了两口饭菜,喝了些羊奶,才躺回了床上。 一路上舟车劳顿确实把他累得不轻,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都在打架,实在是撑不开了。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见了外面有人在喧哗。 火光和叫喊声充斥着整个营地,几万个人乱成了一锅粥。 胆子小的医官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他们蜷缩起来,互相挤在一起,生怕有人进来伤害他们。 兰溪竹早在出现动乱的时候就醒了,他提着剑,望向最初喊有刺客的人。 是雷顺。 他也急得满头大汗,眼神止不住地往别处飘。 这帮废物,真是指望不上。 他拱了拱手,将军,卑职去 不用。 兰溪竹一眼看出了他的意图,无非就是想亲自去抓刺客。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直直盯着雷顺看: 顺子,你难道想你另一条胳膊也废了吗? 雷顺被这目光刺得缩了一下脖子,然后讪讪退了回去。 如果他现在被刺客抓住,肯定是斗不过对方的。他方才看得出来这刺客身手了得,如果自己对上,肯定占不着上风。 况且自己还伤了一条胳膊,这样他就更讨不得好了。 兰溪竹抿了抿唇,脑海里突然翻滚出复杂的情绪。 不知为何,他每次在荒郊野岭都能遇见各种各样的刺客。有些是为了刺杀他,有些是为了刺杀和他同行的人。 他思虑了一番,实在想不到现在还有谁能对他出手。 兰溪竹这次下江南的目的是带着医官去疫区支援,现在有谁不想他们成功地到达江南? 想必也只有相互挨着的那几个邻国了。 而在他们之间,当属希兰和北狄野心昭昭。 兰溪竹一直知道雷顺的侦察力很好,听他的口吻,这刺客的身手不凡。 能让他大惊失色的角色肯定是不好相与的。 但是不论如何,他都要找出这个人来。 去,再派一千人,保护好那些医官,别让他们受伤。 他沉下心来,指挥着身后的人。 刺客的目标肯定是冲着那些医官去的,若是他们折损在去江南的路上,那才合了作乱者的心意。 想到这里,兰溪竹暗道不好。 叫上几个精兵跟我走。 他冲雷顺喊道。 他现在要去保护苏未辰。 苏未辰只觉得自己腹部传来一阵疼痛,他强撑着身体,慢慢地爬了起来。 抓刺客! 将军有令,封锁整个营地,西边再加强人手,别让人跑了。 苏未辰的意识有些模糊,听见刺客两个字,神色不禁一变。 怎么会混进来刺客? 来人 他张张嘴想让人进来保护自己,但是声音却十分低哑,外面的人肯定是听不到的。 腹中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他难受地捂住了肚子。 以后再也不做这种有悖常伦的事情了,跟老天爷对着干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能让自己试药! 关键是这药的副作用实在是出乎意料。 苏未辰想要站起身来,却意外地摔倒在地,疼得他眼冒金星。 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突然,他感觉自己背后环上了一个冰凉的躯体。 苏未辰心中一激灵,身子瞬间变得僵硬无比,连腹痛的感觉都淡去了几分。 刺客跑到了他的帐子里。 身后的人仿佛不会说话似的,过了片刻也不说明来意,就只是单纯地抵着他。 苏未辰心中挣扎了一番,在发现自己要是跟这人打起来肯定是自己完蛋之后,他艰难地开口道: 兄台,有何贵干? 外面几万个人要抓这人,亏他还沉得住气,有空在这里跟自己浪费时间。 总不至于是来找他的吧。 苏未辰的脸色更难看了,腹中钻心的痛更甚。 这辈子还没这么无助过。 就当他以为背后的人是个哑巴的时候,那人突然开口了。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未辰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你,你怎么跑来这里的?他说话带着颤音,不知道这背后藏着多深的情绪。 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崔承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仿佛真的跋涉千里一般。 外面说的刺客是你? 苏未辰转过身去,被人按在了胸口。 应该是。崔承彦也没想到自己能被人发现,看来兰溪竹的人确实不容小觑。 苏未辰抽了抽嘴角。 下一刻,强烈的腹痛又让他说不出话来。 崔承彦察觉到了怀里人的异常,他抬起了苏未辰的脸,只见他脸色惨白,额头上都在冒冷汗。 你怎么了? 崔承彦顿时慌住了,将人打横抱到了床上。 苏未辰紧咬着嘴唇,没有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了一声问话:苏大人,刺客可有伤到你? 苏未辰强睁开眼睛,用尽了力气,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刺客?何来的刺客? 外面的人一听见这话安心许多,他抱拳回道:营地闯进了刺客,为了护苏大人周全,卑职和底下的人会保护在侧,还望苏大人见谅。 说到这,就要掀开帘子。 苏未辰被惊得心尖一颤,慢着他制止了那人的动作,我晚上睡得不好,有人在我睡不着。我今天本就没有休息好,你们不要乌泱泱地围在我身边,在我帐子附近巡视一下就好了。 外面的人有所犹豫,抬起的手还是没有放下去。 见状,苏未辰又添了一句:我会和兰将军解释清楚的,你不用担心。今晚别再吵醒我了,我身子难受得很。 外面的人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回了一声是。 直到外面的人脚步声淡去,苏未辰在轻轻呼出一口气。 望着身侧身量修长的男人,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毛病啊!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声音还得压低些,生怕外面的人听去了。 崔承彦也不生气,而是握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躲我? 哈? 什么叫做躲他,不是这人自己逃回希兰的吗? 见苏未辰不答话,他又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我到衡都来找你,没见着你,后来才听人说你跟着兰溪竹南下。 崔承彦望着他的肚子,你为什么要跟着兰溪竹受苦?军中的生活非你想得这样简单。 只不过,他倒是没想通,这人为什么会肚子疼。 莫非是在军中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军中伙食差,肚子痛倒是情有可原。 崔承彦望着苏未辰那张嫩白的脸,很想指责他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衡都。 苏未辰翻了个白眼,圣子殿下,这事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的。 我知道你怨我。 崔承彦抿抿唇,语气有些忧愁和自责。 是我对不起你,但我说过,让你在衡都等着我。为什么这人不肯听话呢。 苏未辰冷哼了一声,我凭什么要等着你。 崔承彦哑然,情绪低落地垂下了头。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那天晚上的事情。 一提到这个苏未辰就头疼。 打住我并不想听咱俩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他叹了口气,你就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吧,反正咱们俩都是大老爷们,谁都不吃亏。 忘了那天的事情 崔承彦的眼中烧起了怒火,他强忍着发火的冲动,低声问道:你就这么忘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苏未辰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道:那你想要什么? 他很疑惑。 若真算起来谁吃亏,也肯定不是他吃亏,他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 难不成他觉得自己玷污了堂堂圣子殿下的尊贵身体,想要来跟自己讨个说法? 苏未辰一阵恶寒。 我想让你乖乖待在衡都,别四处乱跑!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崔承彦也叹了口气,将苏未辰身上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崔兄,我这是办公事,不是乱跑。 苏未辰只好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 别这么叫我。崔承彦皱着眉说道,你叫谁都喜欢这么叫,我不喜欢。 苏未辰一脸疑惑,那你有什么不同之处吗?值得他换一个称呼。 见对方不答,他嗤笑了一声,崔承彦,你不会以为睡了我一次,在我这里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吧? 听到这话的崔承彦觉得自己本来滚烫的一颗心突然被盖上了一层寒霜。 别这么幼稚,多大的人了。苏未辰冷笑了一声,只不过是男人之间相互帮个忙,值得你挂心那么久吗? 况且,我那个时候本来就意识不清,我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已经不错了,不要跑到我这边找骂。 苏未辰撇过了头,今晚的动静都是你造成的,本来大家都休息得好好的,你一来全都搅乱了。你再在这里待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希兰国派过来害我们的了。 他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仿佛往身旁的人心里扎了个刀子,每说一句话,刀子便往里面深一寸。 苏未辰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他的心也已经千疮百孔。 我不是。崔承彦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 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此时开口说什么都很无力。 他伤了苏未辰,在对方不清醒的时候。 原来这人是不愿的。 第87章 那夜之事 ========================== 那你来南衡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苏未辰的语气中已经包含了一股不耐,此时的腹痛没有刚才那么难忍了,他有力气好好劝说面前这个男人。 一个皇储,天天哪有那么多功夫在别国跑来跑去。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怀疑崔承彦别有所图了。 我想带你回希兰。 崔承彦的语气真挚而又强烈。 苏未辰一愣,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指了指自己,你要带我走? 嗯,崔承彦点了点头,那晚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我会对你负责。 苏未辰嘴角抽了抽,我说了不用你负责。 说到那晚的事情,毕竟是个意外。 他研制出了第一批生子药,苦于没人试验。他自己本身不是断袖,也不能随意在路上抓一个良家少男强迫于他,让他试药。 有没有效果暂且不说,他想先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苏未辰捏着鼻子喝下那盅黑乎乎的药后,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过了没多大会儿,他就感觉到浑身燥热,身下的某处传来了令人尴尬的反应。 他一个清心寡欲的医者,从没有对这种事有过那么大的欲望。 偏偏那晚真的到了难熬的地步,他都忍不住夺门而出,企图让夜晚的冷风将自己吹醒几分。 自己还真是天赋异禀,研究个生子药,还研制出了催情药的效果。 要是以后被别人买去,买主说不定还能感叹一句这药的服务功效真周到。 不就是有点催情效果吗,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苏未辰这样安慰自己。 在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后,他发现这样的补救措施于事无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已经保持不了清醒的状态了。 苏未辰最终意识到这药没有其他解决的法子,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 救命! 他思考着自己府上有没有什么秀色可餐的小厮什么的,先抓来让自己爽一爽,事后再给人一笔银子补偿。 正当他倚在墙上扯动着胸前的衣襟时,一个冰凉的躯体贴了上来。 苏未辰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赶紧缠上了他的手臂,还发出了一道暧昧的闷哼声。 那人仿佛是被他的反应惊住了,苏未辰,你在干什么? 崔承彦想要将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扯下来,却怎么也扯不动。 你中药了?他皱着眉,小声地喃喃了一句,谁会害你 然而眼下的情况已经来不及让他多想,崔承彦感觉到自己胸前有一双作乱的手,在拼命扯着自己的衣带和前襟。 苏未辰,你会后悔的。 可是对方哪里能听得进他在讲什么,他已经完全失了意识。 门口的冷风吹得二人都不好受,崔承彦眼底一暗,把人扛了起来,直接走进了房门,把他扔到自己的床上。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崔承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以后都别想赖掉。 苏未辰一会儿觉得自己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扔进了熔岩热炉之中。身上一阵热一阵冷,难受的很。 不过好在身体的那股冲动逐渐被抚平了,那盎然的地方也逐渐失去了支挺的来源,他的身子又软又累。 虽然意识不清醒,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上的那个! 他倒是要看看,自己府上哪个小厮这么胆大妄为,竟然敢以下犯上! 第二天,苏未辰是在逆贼的怀里醒过来的。 他的身体跟散架了似的,哪里都疼,尤其是那些难以言说的地方。 顺着宽阔的胸膛望上去,他看见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崔承彦的侧脸轮廓很完美,高挺的鼻子和白皙的皮肤也带着南疆人天生优越感,和他那绝色的妹妹果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美到摄人心魄。 可是苏未辰才没有这个心思欣赏这样的画面。 他推开了崔承彦,破口大骂了一句:混蛋,还有脸睡得着! 崔承彦悠悠转醒,然后惺忪着睡眼,慵懒地问道:醒了?还好吗? 好个屁。 苏未辰不想理会这人,忍住下身传来的疼痛,头也不回地从床上跳起来就离开了。 该死的,他怎么忘记了自己府上还有这么个饭烦人的家伙。 想想也是,府上那帮下人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动自己,这府上敢这么羞辱自己的只有这个高高在上的圣子殿下。 苏未辰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委屈过。 他不敢回头和那人对上视线,他知道自己不能将这错归咎于崔承彦一个人身上。 是他点背,可能这辈子就活该折进去一次。 苏未辰那一整天的心思都是乱糟糟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连着几日没有回府,待在皇宫里躺着称病。 崔承彦大概想不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己舒舒服服地当着齐珩的贵妃,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潇洒了。 至于这个混蛋,就把他扔在自己府上,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苏未辰窝在皇宫好几天,没有等来崔承彦的道歉,反而等到了他逃跑的消息。 他一连抑郁了好几日,也不知道自己在抑郁什么。 苏未辰想,那天早上他从这人怀里醒来,或许这就是他们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了。 算了,谁也不欠谁的。 不过是帮自己解了生子药的副作用,他也让崔承彦爽了一晚上,他们这是有来有往的交换。 后来他回到了自己的府上,看见了自己床头压着的一张纸条:等我回来崔承彦。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谁高兴等你。 苏未辰逐渐忘记了崔承彦的事情,但是过了没几天就开始担忧另一件事。 那一晚上做了那么多次,他不会真怀了吧? 一想到这,苏未辰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 他做的第一批生子药当然不可能到百发百中的地步,命中率应该很低才对。但是,他又不得不面对真的命中的可能性。 离开衡都的前几个晚上,他开始头晕呕吐。 完了。 他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他怀上了崔承彦的孩子,这是一件多么骇人听闻的事! 苏未辰名义上还是齐珩的贵妃,给皇帝扣绿帽子,他胆子也是够大的。而且对象还是敌国的皇储,这太刺激了! 他来不及逃跑,因为已经接到了齐珩下达给他的任务,下江南,治瘟疫。 无奈之下,他只好拖着虚弱的身子南下,临走前还得帮齐珩把兰溪竹从兰府里救出来。 所以苏未辰只盼着自己能够在显怀之前从江南离开,跑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在那里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他这样的人本来已经做好了孤苦一生的准备,这孩子也算是给他送来的慰藉,和崔承彦无关。 无论如何,他会保下这个无辜的孩子。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本该待在希兰好好享清福的圣子殿下,会不远万里跑到南衡寻自己。 自己不以为意的小纸条上面的内容,竟然被另外一个人挂心了那么久。 不过苏未辰也没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他抚着自己的额头道:崔承彦,齐淮现在在希兰你知道吗? 我知道。 崔承彦眼底敛去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奔着王位去的? 苏未辰有些恨铁不成钢。 相比于齐淮,他更希望崔承彦能够继承希兰国国王的位置。 我知道。 崔承彦握紧了苏未辰的手,却被人抽开了。 他垂着眼眸道:我知道希兰现在有些乱,但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安置下来,绝对比跟着兰溪竹安全。 我的圣子殿下苏未辰颇为无奈地拖了个长音,你知道我是去干什么的吗?我是去疫区救人,千千万万的人命,我怎能弃之不理? 他是一名医者,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崔承彦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苏未辰见状劝道:你还是回去吧,别把王位拱手让人,我看齐淮那小子不顺眼很久了,你最好在希兰悄无声息地做掉他,也算是了却了所有人的心事。 嗯,我会的。 崔承彦的语气中有些低落。 我找你很久了,你他顿了顿,只觉得这样的话难以开口,你有别的想对我说吗? 看着他这一脸别扭样,苏未辰也不忍心说其他什么无情的话伤了这人。 希兰没有教导这方面的习俗,圣子一直到娶下王妃之前都会保持着处子之身,乍一尝到这滋味,肯定就舍不得了。 可是他不是女人,更不会跟他回希兰。 如果崔承彦尝试过女人是什么滋味之后,对他这种硬邦邦的臭男人就或许不感兴趣了。 南衡皇帝已经绝后了,总不能让希兰也绝后了吧? 崔承彦,你该回去了,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兰将军的人正四处搜查你,你被他们发现就完了。他们是南衡的士兵,可不是我这种心软的医官。你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如果被抓到了就逃不了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兰溪竹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苏大人,你还好吗? 糟了,兰溪竹担心自己,所以亲自过来查探了。 苏未辰给他递去了一个眼神,想让崔承彦赶紧离开这里,可是对方就跟没看见似的,脚步一点都没挪开。 第88章 来者何人 ========================== 我没事,没看见刺客。 无奈之下,苏未辰也只好探着脖子向外面喊道。 营帐外没有回应,他紧张地盯着帐帘,生怕有人直接进来。 偏偏身边的人像是事不关己似的,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一点儿都不担心他被发现了之后会面临什么。 希兰国国王的心到底是有多粗,才会养出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儿子。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兰溪竹久久才回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嗯,兰将军辛苦。 苏未辰有直觉,兰溪竹不会就此离开。 他推了一把崔承彦,你还不快走,非要等着兰溪竹过来抓你吗? 你怎样才能跟我走? 崔承彦的眼神太过于炽热,苏未辰不得不撇过头去避开他的眼神。 我说了,不能。他叹了口气,我们只是意外,你以后会娶王妃,会生孩子,你的生活不该跟我有交集。 崔承彦眼中的光暗淡了下来。 对我来说,不是意外。 他的声音很轻,苏未辰勉强才听见了他在说什么。 不是 刚张嘴就被打断,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赖在你府上,有希兰的驿馆不住非要缠着你? 苏未辰哑然。 我跟你说怕被我父王监视只是借口,我就是想同你在一道。 崔承彦低头沉默。 那个时候苏未辰有些震惊,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崔承彦,我们才认识几天? 没几天,但是我想要说的是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移不开眼了。 崔承彦倒也坦诚,毫不遮掩。 苏未辰瞪大了眼睛,他竟然被一个男人见色起意了? 他记得和崔承彦见面的时候,用的一直都是男相。 难不成这个人是断袖? 这个说法着实惊呆了苏未辰,他微张嘴巴,愣了半天。 崔承彦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过去的二十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美貌的男人。或许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有些不合适,但是他真的找不到别的更合适的词语。 苏未辰身量纤长,但只比寻常女子高出一点。他的皮肤比南疆人还要白,眉眼之间藏着几分媚态,鼻梁高挺,嘴唇薄薄,若是扮成女人一定也是绝色之姿。 一个南衡的医官,竟然让他看得愣神了片刻。 从前也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可她们无一不是抱着阿谀谄媚的目的来勾搭自己。苏未辰不一样,他压根没把自己当回事,眼神甚至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片刻。 崔承彦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 然后他跟着苏未辰一起到塞北,然后在一起回南衡,甚至赖在了他的府上。 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别人那里得到了那么大的挫败感。 崔承彦的后喉咙一紧,我过去没有我是第一次。 在意识到了他是什么意思之后,苏未辰皱了皱眉。 崔承彦,和这没关系。我是男的,我喜欢女的,你知道吗?他不是嫌弃崔承彦,而是压根没起过这方面的心思。 他看惯了别人在爱恨情仇中纠缠不止,他不想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 你骗人。 崔承彦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喜欢南衡皇帝,对吧? 听到这句话,苏未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听到这么诡异的事情。 谁? 他喜欢齐珩? 这比老母猪上树的可能性都要低一点。 崔承彦,你有毛病吗? 憋了半天,他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话语能表达他郁闷的心情。 崔承彦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我知道你是齐珩养着的人。 他低低地垂下头来,眼眸中全是灰冷。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苏未辰心中一惊,这人知道他的另外一个身份了? 见到他乍然一变的神色,崔承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看来我说中了。你三天两头往皇宫里跑,可是你又不是太医院的人。我本来也没有怀疑到这方面去,可是我进宫见皇上的那一天,看见你在晨阳殿。隔了好久才出来,你一个医官,和南衡皇帝哪里有那么多能说的。 后来我看见南衡皇帝的首领太监恭恭敬敬地送你出殿,我就更怀疑了。你躲我的那几天,一直都待在皇宫里,我很难不相信,你和南衡皇帝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方才是默认了。 当然不是了,小混蛋。 苏未辰扯了扯嘴角,他只是害怕自己贵妃的身份泄露。 除此之外,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你说得对。 他艰难地回答道,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昧着良心说:陛下养着我,扶持我做这帮医官的首领。我乐得被他睡,因为我也喜欢陛下。陛下宠着我,比宫中的贵妃娘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跟你的那晚根本不算什么,我跟陛下什么都做过了。我希望你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实在也是害怕你会打扰到我跟陛下,所以请你忘了吧,不要再来找我,这样大家以后都省事。 可是这副样子在崔承彦眼里就不是那样了,他还以为苏未辰这副表情是被人发现秘密后的羞耻。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畜生 幸好他妹妹没有嫁过去,要不然就惨遭了这畜生的荼毒。南衡皇帝表面装着深情,做出一副贵妃独宠的模样,实则在背后养男人。 还用官位和钱财来勾住苏未辰,这实在是太下流了。 关键是苏未辰并没有拒绝,他甚至喜欢上了那个皇帝。 他心心念念那么久的人,竟然早就和别的男人在一处了。 苏未辰,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只要你跟我回希兰,我能给你的绝对不比齐珩少。 苏未辰简直想翻一个白眼。 他都说出那么恶心的话了,都劝不动眼前的这个人。 齐珩是皇帝,他什么都有。你什么都没有,后面还有一个齐淮虎视眈眈地盯着。苏未辰哼了声冷气,你有什么值得我放下这边的一切跟着你回去的筹码? 他没有。 崔承彦的脸色更加惨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 那晚,是你主动招惹我的,你不停地贴着我,让我不要走。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 苏未辰握紧了拳头,真想穿越回去给那天的自己来一拳,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干什么。 你想听事实吗? 他勾了勾嘴角,在崔承彦愣神的时候缓缓启唇道:我以为你是陛下。 这句话的杀伤力可真够大的,崔承彦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的眼神深处是一片灰寂,仿佛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突然打碎了一般。 此刻的崔承彦,像一个孩子一般无措。 苏未辰面上冷笑着,心里却十分扭曲,他向兰溪竹默默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真的没有惦记他的男人。 只希望兰溪竹没有待在外面听着,要不然他真的要羞得钻到地底下去了。 为了逼退崔承彦的想法,他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连脸都不要了。 崔承彦缓过神来,用一种近乎凶狠的眼光看着苏未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事哪有什么是非因果,连苏未辰自己都是受害者好不好? 你听我说崔唔。 他瞪大了眼睛。 这人擒住了自己的肩膀,嘴唇直接就贴了上来。 真是给他惯的,别人不愿意,他还强迫别人。 苏未辰动了怒气,直接咬住了他的舌尖。 一股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间散开来了。 崔承彦吃痛,却没有放开他。 他把苏未辰一把推到了床上,按住了这人乱动的手。 一个不习武的人怎么能够扛得住这样力道,苏未辰觉得在自己腹部一痛,好像是刚才在反抗中撞到了。 该死 可是身上的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未辰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崔承彦,痛 只要这人还有一点良心,就应该停下来。 果不其然,挺到这句话,崔承彦的身子顿了顿。哪里痛? 肚子肚子。 苏未辰扭曲着身体叫道。 崔承彦被吓到了,正想俯下身子给他检查%2C营帐的帘子就被突然掀了起来。 来者何人? 兰溪竹带着几个得力部下冲了进来,原来他刚才一直都在外面,一直到起了大动静才决定冲了进来。 兰溪竹是什么功力,里面有多少人还听不出来吗? 只不过他刚才害怕苏未辰被人劫持着,才没有轻举妄动。 他冲进来之后,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贼人正趴在苏未辰的身上,两人的嘴唇都有点肿,头发也很凌乱。 这不像个正常的刺客,正常的刺客不会这么久了连一个苏未辰都解决不了。 当那人抬起头的时候,兰溪竹更加震惊。 希兰圣子? 他喃喃道。 然而此刻他没有分心的机会,拿下。他冲着自己的部下说。 刺客就是刺客,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 等等苏未辰叫道,给了崔承彦一个眼神,我肚子疼。 是真的疼 第89章 这是喜脉 ========================== 苏未辰,你怎么了? 崔承彦将人揽在怀里,面上惊慌不止。他的手忍不住地颤抖,心中后悔无比。 兰溪竹跨步上前将他推开,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他向后招了招手,嘴唇吐出几个冰冷的字。 抓活的。 苏未辰面带祈求地看着他。 嘴型无声的说:放他走。 兰溪竹狠狠拧着眉。 这人跟崔承彦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之前在衡都听说崔承彦一直待在苏未辰的府上就觉得奇怪,现在没想到他堂堂圣子现在又不远万里跟到这里来。 见兰溪竹犹豫不决,苏未辰只好抓住他的袖口,他没了,希兰国就是齐淮的了。 听到这,兰溪竹才打算放过他。 崔承彦听到苏未辰为自己求情原本还有些感动,但是听到后面的话,心一下又冷了下来。 兰溪竹的目光锐利,他剜了崔承彦一眼,圣子殿下,若是下次再擅闯此地,兰某只好用南衡律法惩办你了。 崔承彦愣在那,直直盯着一脸痛色的苏未辰。 还不快滚! 对方吼道。 这一声牵扯了更强烈的腹痛,苏未辰直接晕了过去。 崔承彦身子本来前倾着想要抱住他,但是手臂被兰溪竹拦下了。 崔承彦,不要得寸进尺。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有着不容忍质疑的气势。 崔承彦不得不抽开身子往后退去。 他确实得暂时离开,要不然不好脱身。他留恋地看了苏未辰一眼,神情十分纠结。 临走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左肩一痛。 一枚羽箭穿过了他的肩膀,伤处立马流出了鲜血。 他没有再做停留,直接将羽箭折弯,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归林,去喊医官。顺子,你留下。 兰溪竹刚才没看清那箭出自谁之手,但是看着雷顺的表情就知道是他。 下面的人散去了,屋里只剩下雷顺和床上了两个人。 一个九尺男儿就这么噗通跪倒在地,脸上一幅不服输的表情。 你胳膊还想不想要了,竟然还敢拉弓? 兰溪竹了解他,知道他射箭比其他兵器用得好。 正是这样,他才要提醒着这人别碰弓箭,因为雷顺的肩膀旧伤还没有好透。 为了泄愤,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他兰溪竹不稀罕这种不听命令又不要命的属下。 将军,属下有分寸。 你有个屁。兰溪竹学得大哥儒雅端庄那一套,甚少爆粗口。如今看着雷顺这二百五的模样,却也是忍不住了。 谁知对方变作一幅英勇就义的模样,仿佛断定自己没错一样。 怎么了,这事是我做错了? 兰溪竹微微眯着双眼,声音中含着压迫感。 属下的错,但属下不后悔。 雷顺涨红着脸,委屈得仿佛要哭出来。 那画面可真是够惊悚的。 那是希兰的储君,将军,您就这么放走了!他粗着脖子喊道。 怎么,你以为杀了他,希兰就灭国了? 兰溪竹恨铁不成钢,要不是还抱着苏未辰,他真想走过去给他一脚,踹醒他不伶俐的脑子。 反正属下不能让他完好无损地离开这。 看他理直气壮的模样,兰溪竹顿时语塞,他压着声音,滚下去领罚。 他也想活捉崔承彦,但是他现在留着还有用,再加上他和苏未辰有着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兰溪竹暂时不想轻举妄动。 不过让他吃点苦头也好。这里是南衡的地盘,怎么能放纵他一个希兰人来去自如? 想起雷顺,兰溪竹真是一阵头疼。 也不知道他这个脾气能不能改,军令如山,他简直就是在挑衅军规。就算要惩办崔承彦,也轮不到他动手。 雷顺对敌人总是有着莫大的仇意,不知道是好是坏。 就算是用人之际,兰溪竹也不能轻易饶过他,还是得让给这人下去领军罚。若是就这么放纵他,他以后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了。 雷顺爬了起来,没有一句怨言,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 兰溪竹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兰溪竹将苏未辰轻轻放了下来,找了块干净的帕子不断擦拭他额头上的冷汗。 过了片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这是除了苏未辰之外医术最高的医官了。 快,别行礼了,过来给苏大人看看。 那老医官移步到苏未辰床边,给惨白着一张脸的人把脉。 他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然后又用手探了探。 见他这般难看的表情,兰溪竹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是什么病?看上去好棘手的样子。 老医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倒不是病了。 那是怎么了,一次性说完,不要支支吾吾的。 兰溪竹不耐道。 那医官脸色大变,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将军息怒,只是苏大人着脉象实在太可疑了。 见他这般遮掩,兰溪竹心里涌现了不好的预感。 快说。 苏大人苏大人这是喜脉啊,他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这实在太荒谬了,他行医五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怪象。 听到下方打着颤的声音,兰溪竹心尖一摇。 你确定吗? 下官探了三次,都是喜脉。虽然下官医术欠佳,但是喜脉还是有把握的。 那老头感觉自己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 苏大人何事能醒,可要吃什么补药? 兰溪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苏大人此遭是动了胎气,只要好好休息,明早之前就能醒了。下官等会让下面煎些补药来给苏大人安胎养身,苏大人并无大碍,将军无需担心。 老医官伏下身子回禀道。 他看着兰溪竹对苏未辰关心备至的模样,再想想他肚子里的胎儿,脑海里闪过一个要被砍头的想法。 这想法只是短暂地出现在他的意识中片刻,然后就消失了。 想太多容易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兰溪竹心乱如麻,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动作有些僵硬,下去吧。 是是。 那老医官慌忙爬起来。 慢。 正当他转身的时候,身后传来兰溪竹冰冷的声音:今日之事,若是有其他人知道,大人应当知道本将军的手段。 下官不敢! 老医官又跪了下来。 看他跪来跪去的惹人心烦,兰溪竹烦躁地喝了一声,快去煎药,苏大人的身子耽误不得。 是,下官明白。 营帐里一下子又寂静了下来,兰溪竹只能听见苏未辰浅浅的呼吸声。 这人睡得有些不踏实,眉头紧锁着,额间还一直冒着冷汗。 兰溪竹就在其侍奉左右,也害怕崔承彦又折道回来,把苏未辰带走。 他俩是怎么一回事,等到苏未辰醒来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虽然兰溪竹没有吩咐,但是姚归林已经十分心细地部署好下面的一切,昭告大家刺客已经被抓到就地并且击杀了。 下面的士兵忙活了一晚上,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几百个医官听闻这消息后松了一口气,但是也不敢太过于放松,依旧是有些警惕着。 到底是过惯清闲日子的,一经历这种能够危及自己性命的场面就被吓得够呛。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苏未辰才悠悠转醒。 他的身体比女人总是要壮一些,那老医官按着女人的身子给他预测醒来的时间,肯定是太保守了。 你醒了,要喝水吗? 兰溪竹忙把他扶起来,然后给他递去了一块帕子,掖在他的衣襟上。 等会儿要喝药,你先坐起来吧。 苏未辰还没有找回状态,有些晕乎乎的。 什么药? 他记得自己已经喝过药了。 安胎药。兰溪竹缓缓说出口。 听到这三个字,苏未辰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兰溪竹拍着他的背,给他顺顺气,你别这么紧张,我已经知道了。 苏未辰一脸悲凄地望着他,你叫医官给我来看过了? 嗯。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 苏未辰一脸紧张:除你和那个医官之外,没有旁人了吧? 没有。 兰溪竹没好气地回答,要不是那医官再三笃定,我也不敢相信。你要是把这件事说给旁人听,他们肯定因为你疯了。 男人怀孕,这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做的药能成功。 你太荒谬。兰溪竹精准地给出了四个字的评价,你就算再急于测试药效,也不该自己亲自尝试,万一出了问题,死了都没人发现。 这话虽然说得犀利,却十分有理。 苏未辰现在偶尔想想,也会十分后悔那天晚上吞下自己做出来的生子药。 他一下子瘫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无论怎么样,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你疯了。 兰溪竹不赞成道,这是谁的孩子,值得你这样为他付出?男人生子本就是逆天而为,能不能顺利生产还不一定,你别最后把自己的命搭上。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苏未辰不语。 还是说你是为了这孩子的父亲?兰溪竹别扭地问道,这是谁的孩子? 苏未辰目光闪躲,没有父亲。 没有父亲难不成是你凭空变出来的? 兰溪竹目光灼灼,是崔承彦的吧? 第90章 我家殿下 ======================== 看着他躲闪的表情,兰溪竹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被我猜对了,你和他是怎么在一处的?他皱着眉问道。 他记得这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还势如水火,怎么才过去这么点时间,两个人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甚至还偷偷有了孩子。 兰兄,能别问了吗?苏未辰面上一窘,这个孩子我会留下,和他无关。 你还要留下他?他的语气十分不赞同,那是希兰的血脉,若是被崔承彦知道了,你可知道后果。 他不会知道的。 苏未辰摇了摇头,面上十分笃定。 这事只有我们知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兰溪竹皱眉道,你和他都不是一般人,不要冒险。 兰兄,算我求你,这件事你别管了。 苏未辰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请求。我这辈子大抵不会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让我留点念想吧。 就这么孑然一生什么都不留下,好像白活了两辈子。 兰溪竹隐忍着开口道:你和崔承彦,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苏未辰怔然片刻,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 我那天晚上意识不清醒,跟他糊里糊涂的总之,我们俩没有什么关系。 他撇过头来,神情有些不自然。 我看他并不像跟你没关系的样子。 方才崔承彦对他的那副紧张样,任谁都不相信他俩没有关系。 齐淮这会儿都该到希兰皇宫了,这人竟然还有功夫跑到南衡来找苏未辰,这怎么能劝服旁人他俩半点关系都没有呢? 你要和别人走,和谁在一处,不会有人管你。兰溪竹叹了口气,可是那是崔承彦,是希兰的皇储,他和齐淮之间必定有一场恶战,你别牵扯进去。 嗯,没事的。 苏未辰的手盖上了自己的肚子,他不会知道这是他的孩子。 他缓缓抬起头来:他以为我是齐珩的人。 兰溪竹面上一惊,他知道你在宫里的身份了? 不是,他以为我是苏未辰的表情有些扭曲,齐珩养的男宠。 兰溪竹: 他抿了抿嘴唇,无奈道:罢了,随便他怎么想吧。 只要别知道苏未辰的真实身份就好了。 齐珩的名声大概就是这样被搞臭的。 事一件没做,锅一个没少背。 这件事被他们抛到了脑后,虽然兰溪竹觉得苏未辰怀孕的事情有点棘手,但终归没说什么。 命是自己选的,只要过得开心就好了。 他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护苏未辰周全。 他们在预计的时间内到达了江南的疫区,然后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这几天苏未辰孕吐不止,难受得整个人都瘦了几圈。他一直不敢见人,生怕别人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除了兰溪竹以外,根本就没什么人能见到他的面。 这是患者身上取下来的痂印,将它磨成粉然后用棉棒蘸取少量,捅进他们的鼻孔里就行。 苏未辰放下了研棒,将磨出来的粉全部倒了出来。 兰溪竹从未见过这样的法子,不由得好奇道:这听起来倒是稀奇。 嗯。苏未辰的眼睛没有移开手里的动作,这是我前世研究出来的法子,直接抑制了瘟疫的传播。当时很有效果,你叫底下的人去做吧,应该不会出错的。 好。 治疗的药方我还在试,等有结果了再告诉你。苏未辰擦了擦脸上的汗,方才一直在干活,现在有些累了。 行。兰溪竹见状,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你要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 苏未辰一心想着把这边的事情解决掉,有点太过急切了。可是这么过度劳累对他的身体无益,几百个医官都在他的吩咐下办事,若是他累倒了,他们这边可就算是群龙无首了。 我没事。 苏未辰抿了抿唇,却突然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脚底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还好兰溪竹手疾眼快,立马就接住了他。 你还逞强。 他的语气带着些责备。 没事,我就是眼睛有点花。苏未辰从他的怀里起身,然后甩了甩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休息一会儿吧,不为你自己,也为你肚子里那个。 兰溪竹劝说道。 听到这话,苏未辰的眼睛稍微亮了些。 兰兄,你说我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肚子,这两天我总在想,要是他出生了该是什么样子。 他父亲生得好看,孩子自然不会差的。兰溪竹也面带微笑,他从来没有从苏未辰脸上看到如此慈爱的神情。 是,崔承彦长得很好看。苏未辰嘴里喃喃道。 苏未辰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兰溪竹脸色一沉,我没说他。 他说的是苏未辰。 这人怎么总是想到别处去了? 苏未辰笑了笑,嗯,我知道我长得好看。 兰溪竹有些哑然,他换了话头,你要是让我起名字,得让我做他义父。 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求之不得呢。苏未辰轻轻勾起嘴角,这孩子能有个将军义父,以后出门都挺着腰杆趾高气昂地走。你要不劝劝齐珩,让他也一道认了这孩子,这样他就成了皇亲国戚了。 这孩子生下来就注定不会平凡。 兰溪竹也听了进去,行啊,我跟陛下说说,给孩子封个异姓王当当。 苏未辰扑哧一笑,那我就在此谢过兰将军了。 说到这,你和齐珩不打算要一个吗? 他问道。 陛下不肯。兰溪竹摇了摇头,毕竟没有人尝试过这件事,他害怕会有危险。 听到这话,苏未辰的眸光黯淡了几分。 人家是两情相悦的一对,齐珩会关心兰溪竹,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是自己就算有了孩子也是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没有人在乎自己的生死。 不过这个险也是他自己要冒的,怪不得别人。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苏未辰缓缓问道。 我那边一切都好。兰溪竹叹了口气,不过是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能翻起什么大波浪,他们也只是被逼到绝路上了,要不然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去造反呢? 暴民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江南这边暂时没有异动了。 兰溪竹让手底下的将士们给百姓们发了一批抚恤金,也算是暂时稳定了他们的情况。 当初瞒着疫情不让上报的地方官抓到了吗? 苏未辰眼神中滑过一抹担忧,如果不是那几个地方官,说不定事情也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抓到了。 兰溪竹冷笑了一声,在我们来之前他们就想跑了,然后被我的人在半路上截了下来。 这些人估计早就串通好了,别轻易放过他们,杀鸡儆猴给其他地方官看看。苏未辰顿了顿,齐珩登基不到两年,这些人还没领教过他们的厉害。你就当作是替你夫君惩治坏人了。 听到最后半句话,兰溪竹的脸浮上一层红。 别乱说。他只是在做自己本分的事情而已。 不是吧大将军,我现在就说点打趣的话你都要脸红? 苏未辰十分惊讶。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中过了很长时间。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道通报声。 报告将军,门外拦下了一个乞丐,吵着非要见苏大人。 乞丐? 苏未辰和崔承彦对视了一眼。 为什么非要见苏未辰? 兰溪竹皱眉道:可是染上瘟疫了? 将军,所有患者都已经被拉走隔开治疗了,他看着正常得很,不像是染上病的样子。 这就怪了,有说求见苏大人的目的? 没说,怎么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走。 兰溪竹的眼神变得严肃了几分,以后对百姓不要随意动用武力。 是。 本来他们也不想,可是那个小乞丐实在太冒犯了。 要是不动手的话,他就要冲进拦网了。 传他上来。兰溪竹吩咐道,还不忘叮嘱了一句,确保他身上没有病才能放进来。 要是进来把瘟疫传给苏未辰就糟糕了,若是他染上病,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了了。 现在苏未辰可是他们这里顶金贵的人,可不敢出什么意外。 是。 过了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扑了进来。 身旁的士兵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才止住他没有扑到苏未辰身上。 苏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家殿下! 这个称呼倒是稀奇,整个南衡能被成为殿下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兰溪竹眯着眸子走上前问:你家殿下?敢问你家殿下尊姓大名啊? 那个小乞丐的眼神顿时变得很警惕。 这下兰溪竹看清了他脏兮兮的面容,虽然脸都是黑的,但是那双碧蓝色的眸子十分显眼。 希兰人。 小乞丐没有理会兰溪竹,而是爬向了苏未辰这边。求求你了大人,我家殿下染上了瘟疫,已经奄奄一息了。 第91章 试药出错 ========================== 苏未辰没看见他的模样,于是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先别急,你家殿下是谁? 小乞丐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助,苏大人可愿同我前来? 这当然是不太现实的。 苏未辰现在赶着制药,哪有功夫抽开身陪着一个乞丐去看区区一个病人? 疫区还有成千上万的病人等着他的解药呢。 不过这声殿下喊得他倒是很好奇。 你抬起头来。苏未辰吩咐道,我看看你的模样。 那人颤抖着抬起头来,紧紧闭着双眼,看轮廓还是个样貌好的。 苏未辰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小乞丐神情有些闪躲,他的额头上急得直冒冷汗,眼皮子像是焊死了一样。 苏未辰发现出来不对劲,喝了一声:你是谁,又什么目的。 不,不是的。那小乞丐跪在了地上,身体颤抖着。 别问了。兰溪竹挡在了苏未辰的面前,呈一种保护的姿态,怕这小乞丐被逼急了咬人,他是希兰人。 希兰人 苏未辰面色一白,有些无措地望着兰溪竹。 对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踢了踢地上的那个小乞丐,接下来,每句话都要回答清楚,不要有隐瞒。 对方的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 兰溪竹缓缓蹲了下来,第一个问题,你家殿下是不是希兰国圣子崔承彦? 小乞丐声音都像是要哭了一样,痛苦地呜咽了一声。 看来就是猜中了。 兰溪竹点点头,又问道:他是真病了,还是只是想把苏大人骗出去? 不,没有。小乞丐跪着移动了两步,我们是被齐淮派来的人害了,他知道殿下在南衡,就派人围截我们,殿下不知道在哪里弄得一处肩伤,手上动作不灵活,被人打得快死了。我拖着殿下跑了,来寻殿下的其他自己人都为了保护殿下而死了。 他红着眼眶,他已经昏迷不醒多日了,今早他醒了之后,我发现他身上起了些红点,才发觉他已经染上了江南的瘟疫。我实在没招了,这才想着来求苏大人。 我知道苏大人和殿下是旧交,就看在你们交情的份上,救救他吧。 听到这话,兰溪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戾气。 崔承彦在别人面前提过苏大人?他差点拽着这小乞丐的衣领把人拎起来,齐淮知道吗? 苏未辰和崔承彦的关系不能让旁人知晓了,齐淮本就是在和崔承彦夺嫡继位,肯定会四处寻找这人的把柄。 目前看来,崔承彦的唯一把柄就是身怀有孕的苏未辰。 若是他落入了齐淮的手中,那就有大危险了。 早就觉得崔承彦这个男人太难缠,没想到他会给苏未辰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兰溪竹的眸光一暗。 没有,没有。 小乞丐摇着手,眼神也很惊慌,生怕眼前的人会吃了自己似的。 殿下一直昏昏沉沉的,他嘴里一直喊苏大人的名字,我以为殿下的意思是让我来求助苏大人。 他谨慎地问了一句,苏大人和我家殿下不认识吗? 不对啊,不认识的话还至于昏迷的时候都惦记着吗? 苏未辰垂下眸子,努力平复心中翻滚的情绪。 他不认识崔承彦。 兰溪竹接了话,这件事别乱说出去。 小乞丐面色一赧,没想到自己竟然想错了。 这可闹了笑话。 不管怎么样,求求苏大人救救殿下吧,他真的快要不行了。 听到最后半句话,苏未辰的眉头狠狠地拧了一下。 他的手不自觉地覆上自己的肚子,内心有些挣扎。 这毕竟是他肚中骨血的亲生父亲,他们可以不相认,但是要让苏未辰眼睁睁看着崔承彦去死,他做不到。 兰将军,我救他。 他的声音有些哑,低沉沉的。 然后不顾兰溪竹会怎么回答,就自顾安排道:派两个人把他接过来,就和普通患者一样,去隔离房。 小乞丐欣喜若狂,直接在地上了磕了两个响头。 谢谢,谢谢。 这样也不枉他差点给那些士兵们折腾死了,还好苏未辰还是松口同意了救他家殿下了。 兰溪竹的手抬了一下,片刻后又无奈地放了下来。 送走小乞丐后,他缓缓地叹了口气。 于公于私,我都不想让你跟崔承彦再有瓜葛。 苏未辰坐在了椅子上,也有些心虚。 你答应救他,是因为什么? 崔承彦不是南衡的人,苏未辰并没有义务救他。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兰溪竹也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 我我刚研制出了第一批解药,拿他来试试药效。苏未辰也跟着拿起茶杯,却被人拍掉了手。 有了身孕还这么粗心大意,茶是你现在能喝的吗?兰溪竹像是责备孩子一样。 还好他在家中照顾过有孕的嫂嫂,要不然就要白白看着苏未辰犯傻了。 苏未辰这才反应过来,匆匆把茶杯放下。 他方才心绪不宁,竟然忘了这茬。 总归,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希望你别再招惹他了。兰溪竹轻轻摇了摇头,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保护不了你。 我明白的。苏未辰小声说道。 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那晚我连意识都没有我只是有点不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了,你别多想。 兰溪竹想不想没有用,关键是他自己怎么想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我不掺和了。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死鸭子嘴硬是什么模样了,他先前就是因为自己嘴硬,才和齐珩错过了那么久。 他只希望苏未辰是真的能看清自己的真实想法。 现在,你身怀有孕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也别躲着人了,江南这边的事情解决好了就跟我们一起回衡都吧。 兰溪竹朝他轻轻笑了一下,你若是暂时不肯让齐珩知道的话,那就住在我兰府,别跑到那些荒郊野外的,你一个人,还挺着肚子,也不方便。 苏未辰淡淡地摇了摇头,此事再议吧。 原本他确实打算找一座荒山,搭一间竹屋,安安静静地待产。 不是怕熟人知道,而是怕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知道。 男人生孩子,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他真怕被人当成妖怪抓起来,然后绑在架子上用火烧死。为了避免吓到普通人,还是一个人养胎,一直到把孩子生下来再出山比较好。 兰溪竹的手摸上了苏未辰的肚子,动作十分轻柔。 若是个男孩就好了,我教他打仗。 可别喊打喊杀的,我现在看你身上那一圈疤都打怵。 苏未辰勾起一抹唇角,哪怕是个平凡人,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就行了。 这两日,他们谈论的内容越来越喜欢围绕他肚里的孩子了。 兰溪竹也是觉得新奇,到真像是很喜欢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男人都想上战场杀敌,报效国家。他不赞成道,平凡人也好,但是他总觉得苏未辰的孩子不会平凡。 若真是一棵上战场的好苗子,他这个义父怎么舍得不好好栽培他。 再说吧,说不定是个女孩。 苏未辰的眼底泛起了一抹温柔的光。 女孩就更好了,女孩有那么多爹护着,未来肯定不会被婆家欺负了去。 他们又聊了一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底下的人才从一座破败的庙里找到昏迷不醒的崔承彦。 崔承彦很快就被人运了回来,送到了隔离区的隔离房里。 兰溪竹本是建议着苏未辰派人把人将药送去就成,谁知道这人一定要看着崔承彦喝下药的反应。 这毕竟是试验药,说不定有什么副作用。 哪怕他只是个试药的,他也不能让人就这么被自己的药害死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崔承彦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有他的原因。 隔着薄薄的门帘,他能看见里面那人惨白的脸色和破破烂烂的衣衫。 他轻微地踹着气,药也灌不进去,顺着嘴淌了下来。他喝进去了一点,还被呛得咳嗽了半天。 这才几天没见,这个人竟然狼狈成这副模样。 苏未辰在心里暗骂:这人不回去做他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圣子,跑到南衡找什么苦吃! 偏偏自己心软,见不得他这副模样。 来人。 他召了下人过来。 准备些干净衣服和吃食送进来,别把这间房的病人身份传出去。 希兰人的相貌特征明显,若是走漏了风声,齐淮的人大抵还是会过来要他的命。 是。 等会儿,喂好药后,把他身上的伤检查一下。若有什么明显的伤口,直接给他包扎好。 是。 那人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苏未辰又驻足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地离开了。 他心有不安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白日里看到的崔承彦那副惨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勉强睡了半个时辰,他被一道急促的声音给吵醒了。 苏大人,大事不好了! 苏未辰神色有些差,他披上了外衫,然后望向闯进来的人。 何事惊慌? 白日里试药的那人突然口吐鲜血,看着快死了! 苏未辰瞳孔猛然一缩,猛地站起身来,却不想力道用大了,牵扯到了腹痛。 他现在也顾不上自己的肚子了,带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第92章 当我疯了 ========================== 阴暗的房间里传出浓重的血腥味,身边看守的人脸色沉沉,似乎已经感受到里面的死气了。 苏未辰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隔离房边上,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苏大人,兰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侍卫向后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说:叫几个人过来,等会儿要把里面的人抬出去。 不等等。 苏未辰沉沉舒了一口气,脸色一白,他死了吗? 那侍卫面上一愣,片刻之后又恢复了自然:没有,但是快了。 他们隔离区就是这样,如果人快死了,就直接叫人抬走拿走,等到咽气的时候就拿去烧了。 苏未辰觉得自己的心空空的,他想要拨开侍卫,我进去看看。 苏大人,兰将军特意交代过,您不能进隔离区,请大人别为难卑职。 那侍卫面上显然也是十分纠结,他既想拦着苏未辰,又不想用武力伤着他。 不是苏未辰的手倚着门边,我看看他出了什么状况,他试了我的药,我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他喃喃道,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侍卫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或许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惊慌。 那些侍卫是兰溪竹从衡都带过来的人,为他马首是瞻,兰溪竹说过的话就是死命令,其他任何人说什么话都不能让他们做出妥协。 抱歉,苏大人,请回吧。 那些侍卫恭敬中带着不会妥协的意味。 让他进去。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兰溪竹背着手走了过来,黑暗中他的脸并不真切。 苏大人,带好面罩,小心被传了这病。兰溪竹叮嘱道,面上没有异常,离他不要太近。 他这副样子,好像在说,进去看他最后一面吧。 苏未辰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着,身子也颤抖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医死过人。 虽然这是试验药,但是他也有着七八成的把握,要不然不敢轻易给崔承彦服下。 他不会害他的,他从没有想过害他。 可是里面那人苍白的脸色和奄奄一息的模样,又切切实实地提醒着他,崔承彦因为服用了他研制的药已经快要不行了。 苏未辰的心空空的,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医术上的失误,还是因为那是崔承彦。 总归是不一样的,毕竟他俩 正当他仲怔之间,外边突然闯进了一个小乞丐,哭着喊还我殿下命来你们这群夺人性命的庸医。 不过他的行为很快就被侍卫们制止了,人也被悄无声息地架住了。 兰溪竹给了苏未辰一个眼神,然后走到那小乞丐的身边。 卑鄙的南衡人,你们一开始就是想要我们殿下的命,还假惺惺地说要帮我! 那小乞丐的恨意已经溢出了眼眶,似乎要把兰溪竹盯穿一样。 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就是这样的感觉了。兰溪竹冒着风险收留这对希兰主仆,竟然还被骂成这样,如果没有南衡人的帮助,崔承彦可能就撑不过今天了。 再卑鄙无耻的敌人兰溪竹也见过,他当然不会被这小孩的三言两语给激怒。 他缓缓蹲下身子,闭嘴,不想死的话。 小乞丐的嘴巴被堵上了。 确切地说,兰溪竹是讨厌崔承彦的。若不是看在苏未辰的份上,他也没有必要收留这对主仆。这个小乞丐再这里乱喊乱叫扰乱其他人的休息,他没有把他拉下去乱棍打死已经不错了。 瘟疫期间,最怕这种用言语动摇其他人心的人。 兰溪竹往后望了一眼,看着苏未辰颤巍巍地带上面罩和防护用具,走进了那个黑漆漆的屋子。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死气,身为医者的苏未辰无比清楚这种感觉。 崔承彦双眼阖着,平静得似乎已经没有气息了。 崔承彦 他喃喃道,声音很轻,但是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对不起 苏未辰的眼眶红红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在给崔承彦喂药之前,他还毫不在意地对别人说,这只是试验药,就算崔承彦因此死了也只能怪他倒霉。 但其实苏未辰并没有预想到这种结果,崔承彦身强力壮,这药的效果对他来说不应该那么大。苏未辰还以为他能够治好崔承彦,然后让他乖乖地回希兰,不要再来找自己。 听到苏未辰的声音,床上的人轻轻动了动手指。 他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喉咙里的血腥味还没除去,难受得很。 苏未辰 他低哑地轻轻唤道,仿佛破旧的木门被摇拽生出难听的噪声。 你原谅我吧。 崔承彦的脸上闪过一抹从所未有的悲戚。 苏未辰身子一僵。 他知道这人在说什么。 崔承彦做过的唯一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就是那一晚上的意外。 我他的嗓子一紧,我没怪过你。 苏未辰带着手套,轻轻地掀起他的被子。 我是不是要死了? 崔承彦的声音依旧低得厉害,听上去像是马上就快没了的样子。 我在,你不会死。 苏未辰掰开了他的下巴,仔细检查他的口腔。 那冰凉的触感让崔承彦心里一阵心酸。 他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苏未辰了。 他还记得从前自己总说苏未辰是庸医,没想到自己现在把命都托付给了面前的这个庸医。 心中苦涩一笑,他算是栽着了。 脾胃虚,身上血气重。 苏未辰马上给出了他的病由,有一味药是枳壳,枳壳下重了。 他望着身下的人,才发现崔承彦瘦了好大一圈。 你是不是受了重伤? 他知道齐淮的人找人拦截他,但是没有想到这人伤得这么重。 底下的人没有答话。 苏未辰心下一横,他掀开了苏未辰的衣服,数道狰狞的伤口瞬间暴露在自己的眼前。 全是新伤有些伤口已经发炎了,左肩上甚至有个血洞,他一动身子就会汩汩地流血。 苏未辰愣在了原地,掀开衣服的手也顿住了。 崔承彦你何必来这里受这样的苦。他本就心软,看到他这副惨样更是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为什么? 崔承彦自己也不说清楚。 他马上就要和齐淮明面上对峙了,他想要趁着自己还能离开希兰的时候赶紧把苏未辰带回来妥善安置好,但是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早就有了心上人,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笑话。 那晚上,也是个意外。 苏未辰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这些话,他能对苏未辰说吗? 崔承彦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你就当我疯了吧。 【作者有话说:非中医专业,啥也不懂,请勿考究。】 第93章 陛下遇刺 ========================== 你你先别说话了。 苏未辰颤抖着声音说道,等你好了再聊。 好了他还能好吗? 方才门口的那些人都想着怎么把自己抬出去了。 崔承彦轻轻阖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苏未辰先仔细检查了他身上的外伤,确认无误了之后就开始写药方子。 按他的设想,治疗瘟疫的药本身没什么问题,是他虚弱的身子没抗住强烈的药效。只需要他吊着一口气,能挺过这药的功效就行了。 苏未辰给他开了些补脾胃的药,还拿了些治外伤的药。 许多发炎化脓的伤口都需要清理,还有一些腐烂的伤口需要挖除。 只是崔承彦的身子暂时承受不了这样的治疗,苏未辰只能暂时给他上一些抑制伤口恶化的药粉,把那些还在冒血的伤口给包扎起来。 苏未辰,你把我治好了之后,不怕我把你绑去希兰吗? 床上的崔承彦一直接受着对方的摆弄,好半天才冒出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 那能怎么办,难不成要看着希兰的储君死在这里吗? 苏未辰抿着嘴唇,你要是闭上嘴,我能更快地治好你。 崔承彦轻声笑了一下,那声音很淡,几乎听不出来。 你这么救我,南衡皇帝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苏未辰抽了抽嘴角,心想果然不能撒谎。 一旦撒谎,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他希望你活着,他答道,只有你活着,齐淮才不会得逞。你要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想弄死齐淮。 这倒是真的。 自从齐淮对兰溪竹做过那样的事情后,齐珩时时刻刻都想把齐淮当初碰他的那双手给剁掉。 哦。 崔承彦的神情有些失魂落魄,在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显得更加凄惨,所以你救我也是为了他吗? 你因为我的药变成这样,我不会见死不救。 苏未辰避开了有关齐珩的话题。 崔承彦不再说话,昏暗的小屋子里异常寂静。 久久,苏未辰抹了把汗,脚步都有些不稳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把身上穿戴的繁琐的防护用具全部脱了,拨弄了两下鬓角的碎发,看上去疲惫极了。 大半夜的被叫起来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是一件很伤神的事情。 门口,兰溪竹正严肃着张脸等在那里。 未辰,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苏未辰莫名地有些心虚,他撇过了头,清了清声,等等,我有件事想问你。 兰溪竹一怔,你说。 我方才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发现那些伤口并不像是一同有的,有新有旧有一处肩上,差点废了他整个胳膊。 我的人做的。 兰溪竹面色坦然,我已经罚过他了。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果然。 这处伤跟自己有关。 苏未辰明了地点了点头,我会医好他,直到他有力气平安回到希兰为止。 兰溪竹皱了皱眉,未辰,如果你不想跟他再有瓜葛,就早早断了他的念想罢。 在他眼里,这两人还处于一种纠缠不休的关系。 这人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和亲生父亲相认,那就应该早点和崔承彦一刀两断。 苏未辰的医者仁心,落在他眼里说不定就是一种机会,或是一种暗示。 我会的。 他俩能有什么结果呢。 崔承彦不是齐珩,后者是已经登基两年的帝王,能够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娶自己想娶的人。 可是崔承彦只是一个储君,在没有登基前,什么都能发生。 若是希兰国国王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说不定立马就会废掉崔承彦的位,将王位留给自己的外甥。 希兰国可没有南衡这么强的血统理念,只要能够沾上皇室的血就有资格继承王位,剩下靠的是能者居之。 可是崔承彦能力再出色,也不能以断袖的身份登上王位。 那会让人看了笑话。 让下人好好照看他吧,我要让他活着。 苏未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漆黑的小屋。 他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罢了,就算他感谢崔承彦的。 对他来说,这个孩子不是累赘,是盼头。 兰溪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夜深人静,来往只有树叶被风吹起的沙沙声。 幽幽的烛火映照着兰溪竹的半边脸,他端正地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眉眼间掩藏着淡淡的担忧。 何事这么急? 现在是三更天,正是该熟睡的时辰。 兰溪竹半天困意都无,他脸上更多的是紧张忧虑。 这是陛下身边的影卫。 衡都那边出事了。 回禀将军,希兰发兵,不日便会抵达西南边陲。衡都缺兵马,想从将军这拨取些。 最近希兰跳得厉害,想趁着他们江南瘟疫的时机攻打边陲也并非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几天下来,江南百姓已经没有先前那样义愤,纷纷平复了下来。这也有兰溪竹的很大功劳,他白日里四处走动,多方打探江南现下实情,了解了很多情况,给百姓补贴了许多东西。 加上玄羽骑的控制,江南已经不需要这么多兵马驻守了。 他这里,最多只需要留五千,剩下的可以全部遣回去。 可是,这是国事,不需要一个影卫遮遮掩掩地来告诉他。 西南那边的情况,应该还不至于太过紧急,要不然他这边早就收到通知了。 兵马可以调回兰溪竹顿了顿,衡都可有异动? 那影卫神色稍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察觉了。 他砰一声跪在了地上,望将军饶恕,属下其实是子书大人手里的人。这次找将军来确有一事,需要将军做主。 兰溪竹眉头加深,你说。 子书珏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很可能是更紧急的事情。 近日陛下遇刺,希兰此时宣战,趁人之危。衡都兵马不够,陛下害怕把江南的兵调走会对将军不利,不敢下诏召回将军的兵。子书大人知道江南情势见好,所以特命属下前来求将军调兵回去。 兰溪竹在听见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呆滞住了。 你说陛下遇刺他现在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三次元太忙啦,抱歉久等啦!】 第94章 何必执着 ========================== 那影卫的眼神中划过了一抹不自然,被敏锐的兰溪竹捕捉到了。 皇宫是不是出事了。 兰溪竹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抖得厉害,语气都不自觉地加重了。 那影卫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请将军快些调兵吧,右相大人好趁早作准备。 兰溪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内心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快点回衡都,回去找齐珩。 可是理智告诉自己,江南的百姓们暂时还离不开自己。 好他尽力稳着自己的声线,不过在此之前告诉我,陛下如何了? 那影卫的语气顿了顿,陛下暂无大碍,将军结束了这边的事情就赶紧回去吧。 子书大人可有查到是谁做的? 兰溪竹的目光十分尖锐,盯着他,让人头皮发麻。 那影卫垂下了头,暂无。 兰溪竹无力地垂下了手。 其实不用猜都知道,大约是齐淮出的手。 这人在希兰刚刚掌权,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了。 齐淮做过的事,能让兰溪竹记住他一辈子。把自己抓走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敢把手伸到皇宫来。 告诉子书大人,让他再撑一会儿。待我处理好江南的事情,若是有需要,我可以直接率兵前往西南。 属下一定转达。 还有兰溪竹的拳头攥得很紧,陛下那边真的没事吗? 这人刚才眼神躲躲闪闪,不知道是不是齐珩那边出什么事了。 陛下那影卫犹豫了一会儿,受到一些外伤,还在养病。将军莫要担心了,子书大人会料理好衡都的事情。 叫他不要担心,可他又怎么能够不担心呢。 不过子书珏既然还沉得住气,能把陛下遇刺的事情掩盖下来,那就是说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 兰溪竹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影卫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就想走。 在他离开的前一刻,兰溪竹最后叫住了他。 让你家大人帮我跟陛下带句话,他的表情有些别扭,顿了顿道,我离开衡都前对陛下说的话,还作数。 那影卫的身形一停,然后点了点头,属下得令。 他总想和齐珩说点什么,但是又不想假借他人之口。 有些心事,他不想让别人听见。 比如说,他现在很想告诉齐珩,他很想念他。 江南的瘟疫在好转,苏未辰研究出来的解药很有效果。崔承彦身上的伤被医治得差不多了,人也开始慢慢回转了气色。 解药本身没有问题,只要身上没有什么旧病,服下去三剂就能见好。 溪竹,你帮我看看,我小腹是不是隆起了一块? 这一天,苏未辰兴高采烈地在兰溪竹面前转圈圈。 原本对这个孩子还有些抵触,但是随着月份变大,他感觉自己的骨血在和肚子里的小家伙慢慢相融。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和崔承彦无关。 身为医者,苏未辰觉得生命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任何生命都不该被辜负。 兰溪竹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未辰,你该歇一会儿,这么乱动,小心伤了他。 没事,我身子强健得很。 虽然很不想扫他的兴,但是兰溪竹还是想说,他只是刚吃完饭才会隆起肚子。 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怎么就会显怀了? 这人是个医官,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显怀的时间。 你还是快坐下来歇会儿吧。 兰溪竹又劝了一遍。 这次苏未辰不再反驳,而是乖乖地坐会了床上。 江南的瘟疫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你接下来可有打算? 兰溪竹举着茶杯问道。 我没有。苏未辰的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失落,我不知道何去何从。 说要隐居,事实上他连地方都没选好。 没有比他还随心所欲的人了。 崔承彦怎么样了?兰溪竹皱着眉头问道。 他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身上的外伤还需要养一段时间。 苏未辰淡淡答道,仿佛谈论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考虑清楚如果不跟他回希兰,这辈子也许就没有交集了。 考虑清楚了。苏未辰轻轻抿着嘴唇,我不想跟他有交集。 崔承彦这个人的出现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他从来没有将这样一个人考虑进过自己的人生。 跟着我回衡都吧,别害怕。 兰溪竹温柔而有力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苏未辰浑身一滞,心中某块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击中。 这种感觉很陌生,从他娘亲死后,他就再也没有体会到过这种感觉。 他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好。 说到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西南那边好像出事了。 前两天他听着百姓都在讨论这件事,说是希兰那边好像开始有动作了。 这件事你或许该去跟崔承彦说。 兰溪竹淡淡地回道,眼底不见波澜。 他知道的。苏未辰神情也有些无奈,他马上就回去了。我担心的是你 西南无将,届时可能还得派遣兰溪竹前往西南。 兰溪竹本来打算回到衡都之后就跟齐珩大婚,现在也要搁置下来了。 担心我什么? 兰溪竹轻笑一声,最多是去西南待一些时日罢了。 苏未辰张了张嘴,却没有马上搭话了。 这是打仗,哪有他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呢? 齐淮和齐珩的矛盾已经摆到台面上来了,对方还知道他和齐珩的关系,若是兰溪竹落在了他的手里,肯定不会好过。 那是打仗久久,他才从嘴里蹦出了一句。 兰溪竹微微一笑,对啊,那是打仗。 苏未辰有些错愕,随之也跟着笑了一声。 对啊,他跟着操心什么呢。 那是打仗,上的是战场,兰溪竹去那儿就是如鱼得水,他担心个什么劲呢。 有他的带领,还有他手下的玄羽骑,这些都不算是什么问题。 是他关心则乱了。 兰溪竹脸上并没有太多得意的神色,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不过西南确实缺一位将军。 他只是一个人,不能被拆成几份用。他的主场在塞北,而不是西南。这两个地方一个在极北之地,一个在西南,距离上也十分遥远。 每每说到这,他总是不免黯然神伤。 若是他三哥还在,大敌当前时,南衡不至于这么手忙脚乱的。 你可有人选? 苏未辰睨了他一眼,总要找个接位的人,选的人肯定也要经你过目,齐珩用着才放心。 兰溪竹闻言轻轻笑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我看上的人也不一定准。 他还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前世被他恨了一辈子的齐珩竟然背着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但他从未怀疑过的秦阳却藏着这样一颗祸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没有读心的本事,哪里能把这种大事依托在他身上呢? 他只能选一个会打仗的将军,但是不能选出一个永远不会叛国的将军。 不论怎么样,西南那边的事情拖不得了。苏未辰也觉得这件事十分棘手,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分出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些事。 嗯。 兰溪竹垂下了头,敛去了眼里复杂的神色。 前两天那个影卫走后,他已经把手里的大部分兵马都调到了西南,江南这边只留下了两千人马。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明日启程回衡都,我会派几个人护送崔承彦回希兰。 听到这话,苏未辰有些错愕。 送他回去? 虽然兰溪竹从来没说过,但是苏未辰能感受到这人对崔承彦的不喜。 他只要活着回去,希兰对南衡的威胁就能少一点。 兰溪竹抿唇解释道。 看着别人窝里斗当然好过于看见火烧到自己家门口。 他之前也不想让苏未辰救崔承彦,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好。 苏未辰不再说话了,他知道兰溪竹这人在大是大非面前看得比谁都清楚。他站起身来,我去跟他说几句话。 如果他不找崔承彦,这人一定不会心甘情愿地离开南衡。 就算迫于形势回到希兰,他也一定会再次回到衡都找自己。 兰溪竹没有制止他,摆了摆手,快去快回,仔细身子。他总担心苏未辰会磕到绊到,嘴上也忍不住一直提醒着。 放心。 苏未辰端了一碗药来到了崔承彦的房门。 来往都是带着面纱的下人,忙着把他房里的东西拿下去烧了。 他在这方面对下面的人要求极为严格,生怕瘟疫再次兴起。 届时,他可就不方便再不远万里下江南了。 一次,就要做到连根拔起,永诀后患。 这才是他苏未辰的风格,虽然面上从不显露,但是他确确实实是个果断的人。他对感情也如此,知道这件事不会有结果,就不该给别人任何期望。 你来了? 崔承彦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这几天折腾下来,他已经瘦了很多。 今天把这药喝了,明天你就能回到希兰了。 苏未辰的声色冷冷淡淡的,兰将军会叫人护送你回希兰,你不用担心齐淮的埋伏。 或许在齐淮眼里,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已经死在南衡了。 好。 崔承彦的脸色木木的,好像已经失去了灵魂。 他只觉得自己无比可笑,他在苏未辰面前一点颜面都没有了。 我有个事想要问你,你认真回答我,我就死心塌地地回希兰,从此再也不找你麻烦。 喝完药后,他直勾勾地盯着苏未辰看。 苏未辰不自然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强装了淡定道,你说吧。 那天晚上,你叫的是我的名字 崔承彦手指僵硬地指了指自己。 苏未辰内心如同遭受到了打击一番,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竟然还叫过崔承彦的名字,怕不是这人说出来诓自己的吧? 他怎么记得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他府上的小厮来着? 我知道你心里的人是南衡皇帝但我想问问,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崔承彦的声音有些艰涩。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完,但是苏未辰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你和我都知道那是个意外,你又何必这么执着于这个答案呢? 或许是知道他快要走了,所以苏未辰此刻格外平静,他打算坐下来跟崔承彦好好谈谈。 其实在他眼里,崔承彦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只要稍加开导,一定会想通的。 他在崔承彦的那点不同,不过是因为他在自己之前都没有碰过别人罢了。 二十岁的男人总是喜欢新鲜的,碰上个喜欢的就要死要活的。 崔承彦还很年轻,他值得更合适的人。 况且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糊涂。如果他真的再这么执迷不悟的话,苏未辰就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和齐淮争了。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至少齐淮不会像他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追到别国来,还差点被自己的对手弄死。 第95章 回到衡都 ========================== 那希望你和南衡皇帝他艰难地抿了抿唇,希望他对你好一些。 他说不出来祝福的话语。 或许苏未辰说的没错,他是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所以才对这种味道依依不舍。 他确实没有那么成熟。 崔承彦从小受着诸多管束,他父王和母后只诞下了两个孩子,他的妹妹命中注定要被选去何和亲,而自己命中注定要当下一任国王。 他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对他说不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没有人问过他想要做什么。 苏未辰大抵是他这辈子最想得到的人了。 私自跑到南衡来,大概也是他活过的二十年做过最想做的事。 可怜的希兰圣子,这一生还没尝过挫败是什么滋味。 苏未辰测了侧身子,轻轻地回了一句:谢谢。 齐珩不会亏待自己,但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回去之后,多留些心眼。苏未辰叹了声气,齐淮要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嗯,我知道。崔承彦跟他说话,像是对着陌生人的语气一样,多谢你提醒。 他已经领教过了。 其实,崔承彦可以解释一下的。 总是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的争抢,没有经历过皇室的斗争和厮杀,他也并非看上去那么单纯。 如果他当真没有一点竞争力,希兰国王早就废弃他了。 在希兰是强者为王,人们可能会因为你的血统高看你一分,但是并不会因为你是皇室的人就对你俯首称臣。要让别人心服口服,还得靠自己的能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苏未辰现在是怎么看自己的呢? 一个不顾大局的冲动年轻人,一个只图新鲜刺激的小孩子。 这样的形象怕是改不掉了,他不想在离别之际再生事端,让人小看了自己。 已经够出丑的了。 这段时间叨扰了。 崔承彦的眼神变得很落寞,苏未辰顿时觉得这样的他十分可怜。 他张了张嘴,还是把安慰的话咽了回去。 回去吧,别让你父王失望。 崔承彦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神灰败地起了身。 帮我跟兰将军回一声,不用麻烦了。他披上了外衫,我能自己回去。 崔承彦的功夫不错,这点苏未辰也知道。不过他还是皱了皱眉,颇为不赞同地说道: 还是带几个人吧? 这样也安心些。 不知道是安兰溪竹的心,还是安自己的心。 苏大人,你别担心我了。崔承彦的嘴唇十分苍白,甚至有些干裂。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 呃 苏未辰无奈地扶额,你现在还没有好透。身上的外伤不是休养几天就能好得了的,若是再次碰到截杀,很难全身而退。 若我就这么窝囊得死在他手中,那我命里就不该继承这个位子。崔承彦系紧了自己的衣带,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同一次亏我不会吃第二次,你放心。 苏未辰哑然,没有再说话了。 他也只是好心提个醒,若是崔承彦坚持自己可以一个人离开,他也不会再劝了。 抛开那件事不提,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不是吗? 我走了,苏未辰。 崔承彦的语气放得很轻,那碧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激烈的情绪,让人猜不透。 苏未辰不喜欢这么热切的注视,他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你去吧。 几乎是一瞬间,崔承彦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 苏未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感觉胸口空空的。 方才那一眼,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眼了。 两个本该没有交集的人,若是有一方率先放弃了,这段感情便真的结束了。 次日,天大晴。 此次南下收获斐然,不仅将本地的一串同气连枝的贪官连根拔起,还将这恼人的瘟疫灭去了,算是除去了齐珩的一个心头大患。 就算此地没有发生瘟疫,齐珩也迟早要整治江南的地方官员。 这下倒是轻松了。 前几日兰溪竹擅自做主,递了一份折子上都,请求朝廷遣些年轻有才干的官员,好掌控,有能力。而且大多数年轻官员都是读着为民为国的圣贤书长大的,涉世未深,胸中有大抱负,肯吃苦,肯为民。 兰溪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齐珩了,此时的他归心似箭,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跑回皇宫去。 怕苏未辰又难受憋着不说,他特地下马,坐进了苏未辰的马车中。 不知为何,他觉得苏未辰这一路上脸色都不大好看。 未辰,你有心事?兰溪竹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未辰的脑袋斜斜地倚靠在软踏上,看着蔫蔫的。 我没事,只是犯了春困。 他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大抵是有孕的缘故吧。 嗯。 兰溪竹了然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事实上,此时的苏未辰心乱如麻。 他本能上还是抗拒回衡都的。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再过两个月可就要显怀了。 他难不成等到肚子大到八九月份的时候,还能跟别人说自己是吃胖了吗? 其实他的内心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如果崔承彦不是抱着那样的目的,他真的觉得就这么跟他去希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一定会给自己安置好,远离希兰王宫,找一个适合安胎的地方。 那样的话自己就不用发愁了。 只可惜,他和崔承彦没有那样的缘分。他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肚子里的这个秘密,而且他也不能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前一天约定好的不再纠缠可能就不作数了。 考虑着苏未辰的身子,兰溪竹刻意放慢了回去的速度,花了两个整天的时间才回到了衡都。 到衡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按理来说他应该马上回皇宫向皇帝述职,可他却递去了次日再进宫的消息。 兰溪竹心中记挂得很,可他知道若是自己事先通知,齐珩肯定会装作一幅并无大碍的模样。 他就是要偷偷地进皇宫,看他最近好不好。 想到这,兰溪竹的心脏不免跳得更猛了些。 小别胜新婚这句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皇宫静悄悄的,兰溪竹的身形潜进了夜色中,连来为巡视的侍卫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人经过。 他换上了便衣,将那厚重的铠甲全都脱去了。 这次下江南比他预想中的顺利许多,他身上没有一处伤,将自己护得好好的。 他害怕齐珩担心自己,因为他心中也同样担心着齐珩。他知道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受伤是什么滋味,他不想让齐珩心疼。 晨阳殿的烛火很暗,里面传来一道重重的咳嗽声。 这声音接连不断,像是把肺都要咳出来了似的。 兰溪竹顿住了脚步,心像是被揪起来了一样。 他的手紧紧地攀附在门栏上,抓得骨节都泛白。 陛下,刚能发出点声音来,可不禁这么用嗓子啊!江德清的声音又心疼又难过,兰溪竹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动静,但还是耐着性子没有走进晨阳殿。 不用,苏未辰回来了是吧,让他先过来给朕看看。 苏大人今日还没有回皇宫,大抵是去他府上了。江德清的声音变得更急了,陛下,这事急不得啊。这嗓子许久不出声音了,好不容易能发出声了,该好好护着才是。 咳咳你看看,能不能苏未辰请进宫一趟。齐珩的神色暗了暗,他明日就进宫了,朕不想让他看到朕这副模样。 陛下!恕老奴多嘴,陛下几日前被刺杀之事已经不是秘密了,陛下要瞒着兰将军也不一定能瞒得住啊。 没想瞒住他。齐珩的声音沉重得像是古老的破门一样,嘶哑又刺耳。 可是兰溪竹听着并无半点不适,反而心像是被扎了一样疼。 只是现在这声音朕自己都要听不下去了。 齐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把药先端上来吧。 是。 江德清无声地叹了口气,那陛下先躺床上歇会儿吧。 他扶着齐珩上走到床边,然后小步退了出去。 兰溪竹正等在门口,和低着头快走的江德清正面撞上。 江德清连忙抬起头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 将军将军怎么来了? 他似乎有些无措,顿在那儿不知做什么好,连陛下叫他做什么都忘记了。 兰溪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嘴唇上,然后轻轻地摆了摆手。 江德清会意,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晨阳殿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让人闻着就难受。 兰溪竹走进了暖阁,掀开了门帘,但是迟迟没有走进去。 他看见齐珩满面惨白地躺在床上,侧脸瘦得颧骨都高了几分。 兰溪竹的鼻尖酸涩了几分。 江德清,你站在那干什么?齐珩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却没有睁眼,他已经感受门口那边有人的动静了。 把药端来,朕要歇息了。 他又催促了一声。 陛下。 兰溪竹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地传来,原本躺在床上的齐珩腾一下子坐起身来,看着门口的那人。 第96章 晨阳叙情 ========================== 阿竹 他怔神之下不小心开了口,那苍老的难听声音把自己都惊住了。 齐珩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仿佛一个犯错事的孩子一样。 兰溪竹的心仿佛被钝器敲击了似的,全身上下都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怎么会这样的。 他快走两步抱住了齐珩,把整个头都埋在了他胸口。 别骗我,我想听实话。 齐珩的身子一僵,大掌摸上了兰溪竹的柔顺的乌发中。 刺杀、下毒。他的声音好像被扯开了似的。齐珩无奈地笑了一声,阿竹,你先别忙着审我了,等我嗓子好了再跟你解释清楚。 兰溪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你不知道我在徐州有多想你。 他的手指轻轻按在了齐珩有些凸出来的脊柱上,仿佛在寻找着缺失已久的安全感。 齐珩撑起一个安慰的笑容,离开这么久才知道,你也是会撒娇的。 兰溪竹不轻不重地在他胸口上锤了一拳,没想到引起他的一声抽痛。 陛下? 兰溪竹脸上划过一抹惊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左胸口看。 这里可是心口的位置。 齐珩躲开了他质问的目光,清咳了一声。我没事,那刺客身手不好。 能够潜进皇宫并且悄无声息地摸到晨阳殿,避开了禁军的视线,他怎么可能身手不好。 兰溪竹知道这又是他哄自己的鬼话。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用这套说法自欺欺人了。 不说这个了,你还好吗? 江南一切都好,我担心的是你,我恨不得立马飞回衡都见你,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他几近失声。 齐珩面色一怔,你知道? 嗯。 他轻轻捏紧了拳头,谁告诉你的? 兰溪竹摇了摇头,不重要。 齐珩也没有逼问下去,而是将人抱上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把他的靴子脱了下来。 兰溪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的伤口,还生怕碰着别的伤口。 见他这副模样,齐珩忍不住开口道:我就胸口挨了一刀,那刺客奔着要我命来的,其他地方没有伤。 用不着这么小心。 谁知兰溪竹听到这句话后更难过了。 若是那刺客再准一点呢? 一想到他有可能失去齐珩,他的内心瞬间被恐惧笼罩了。 谁做的?兰溪竹的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齐珩一噎,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猜,不能确定。 是齐淮吧? 应该是齐淮。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兰溪竹皱了皱眉头,他现在想要杀了你?这并不是明智之举。他在希兰尚未掌权,本就自顾不暇,若是南衡内乱,渔翁得利的只会是北狄。 或许不是处于大局考虑呢?齐珩勾起了一抹轻蔑地笑,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恨我。我是太子,是储君,他想疯了我这个位子,从小到大明里暗里没少阴我。如今他远离南衡,也没有人能制住他,他想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找我报仇。 就算不是出于这个目的,也会带着一些炫耀的目的。 齐淮是想告诉齐珩,他现在在希兰境况还不错,势力已经扎根下来了,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对付自己。 可是齐珩哪里是这么幼稚的人呢?他不可能因为齐淮的这一番耀武扬威就产生一丁点的愤怒或者是恼意。 兰溪竹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扯得生疼。 他胸口有一腔无名火等着发泄。 日后就算崔承彦没有把他打压得爬不起来,自己也一定会去补一脚。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把手伸到南衡皇宫。 兰溪竹在这世上在乎的人已经不多了,齐珩是其中一个,而且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 这是他的爱人,他愿意以性命相护的男人。 若是他落在我手里,我会让他生不如死。兰溪竹趴在齐珩的耳边,嘴里说的话狠毒又冷血。 齐珩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看着兰溪竹一副认真的模样,说不动容是假的。 自从自己的母后去世以后,世上再也没有为他撑腰的人了。 齐珩已经太久没有尝到过这种被保护的滋味了。 你要是实在担心,就赶紧进宫来,只要你日日夜夜都守护在我身边,那些歹人就近不了我的身了。齐珩趴在他的耳边说道,是吧,大将军。 这声音听上去明明是嘶哑又难听的,兰溪竹却听得一阵动容。 我会护好你。 齐珩轻笑了一声。 今晚留这? 兰溪竹轻轻抿了抿唇,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今天得回去,我大哥兴许在等我。 说起他大哥,兰溪竹又是一阵头疼。上次因为下江南的事情,兰溪韵不得不把他放出来。如果他大哥执着的话,说不定他又得跟齐珩以别的方式分开。 齐珩的眼中划过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失落,不过他下一刻就捡起了笑脸,那你陪我说会儿话? 嗯。 兰溪竹抚摸着他的脸,从前也没见过你这么顺着我你怎么不求求我,求我别回兰府了?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这句话带着挑逗的意味,惹得对面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求你了你就留在晨阳殿? 看陛下是否诚恳。 兰溪竹弯了弯嘴角。 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齐珩刮了刮他的鼻子。我很想你,阿竹。 他将额头顶在了兰溪竹额头上,然后在他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我也是。 你刚赶了那么久的路,现下当疲乏得很,我不想累着你,还是回兰府吧。 这话说得有些暗喻,兰溪竹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 他脸一红,陛下想要吗? 齐珩拍了拍他的脸,别勾我,宝贝儿。乖乖回去吧,你大哥想必也等着你呢。 兰溪竹敛去神色,垂下眸子:再陪你一会儿。 两个人能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都像是偷来的一样。 为着避嫌,齐珩都不敢公然召兰溪竹入宫了。 你这次下江南立功了,想要什么奖励呢? 齐珩思索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 他老早想给兰溪竹赏个侯位,只不过没什么机缘给他这个赏赐。 兰溪竹听到后也愣神了片刻,赏赐这个东西他还真没想过。 他将头轻轻靠在齐珩肩上,有一样东西,我倒是真想要。 齐珩好奇地侧过了头,嗯? 兰溪竹不是那种会主动索要的人,若是他开口了,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去满足。 他把手搭在了齐珩的腰上,然后轻声开口说了一句话。 谁知齐珩听到后一瞬间脸色大变。 这件事,不可以。 兰溪竹也不知道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低下头来,陛下 以后也不要再提。 齐珩的语气异常得严肃。 兰溪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发怒的模样了,他面色一滞,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 或许齐珩自己都感觉到方才的语气有些重了,于是立马缓下了神色,柔声安慰道: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兰溪竹的指甲掐进了掌心里,可陛下 好了,不要说这件事了。 齐珩捏了捏他的下巴。我已经准备好了聘礼,皇后的册文宝文也都差人刻好了,等到你首肯,我就去你家提亲。 兰溪竹被这一打岔也忘记了先前的事,陛下不用这般大费周章。 若是太显眼了,他大哥只会更抗拒。 可是我不想落下任何一步。我的兰后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福泽深厚受上天庇佑的,用不着藏着掖着。齐珩啄在了他的唇上,你和历代的皇后可不一样,他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你却是实实在在的万人之上,我都听你的。 兰溪竹心里一暖。 你挑个好日子下诏吧,我这边随时恭候。 好。 两个人许久未见,一直唠了许久。 不过他们的谈话内容左右也离不开江南的事情,兰溪竹将江南的官员情况和民生民况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遍,并且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还真有几分皇帝和臣子的模样。 兰溪竹一个武臣,能分析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不容易了。 过了许久,齐珩才把兰溪竹送走。 望着他消失的门口,齐珩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嘴里的咸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原本就有些干裂的嘴唇沾了血,显得人面色更加惨白。 这动静可是吓到了端药进来的江德清。 陛下! 他差点连药碗都端不稳了。 齐珩颤巍巍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方才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他也不是只有胸口受了伤。 整个腹部,布满了大大小小十几道划痕。 方才牵扯了伤口,有几处稍微裂开了些,正在往外冒血,染红了雪白的绷带。 老奴去找太医来。 江德清放下药碗就向外走去,嘴里心疼地叮嘱道,陛下身子正虚着呢,别着凉了。他将齐珩的前襟稍微拢了一下,陛下这又是何苦呢?将军也不能责备陛下,您偏要遭这个罪,就为了瞒着他。 齐珩却苍白地笑笑,不是 兰溪竹看和心善,实则比谁都狠心。 他若是看到自己这一身伤,肯定会忍不住亲手找出那个刺客背后的人。 齐珩暂时不想那么大动干戈,因为希兰那边他还插不上手。 他在等一个时机。 况且,他不想让兰溪竹心疼。 齐珩无奈地阖上了眼睛。 其实他也想把兰溪竹留在晨阳殿,毕竟两个人那么久没有见面了。可是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他这么做。 第97章 纪家小姐 ========================== 次日,兰溪竹起了个大早。 他走到前堂,本来想给自己的大哥请个安,却看见了外客。 来人看着眼熟,兰溪竹乍一眼竟然没认出来。 想必是某个文官,平时并不常见到。 他怔了怔,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干脆就微微颔首表示敬意。 来了,坐吧。 不知道为什么,兰溪竹总觉得兰溪韵的语气像是等了自己很久了似的。 他看着那位满面堆笑的文官,心中稍有不适,却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兰将军已经来了,下官就不再打扰了,告辞。 那位文官见他落座之后就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想要退下。 他的动作被兰溪韵制止了,哎纪大人别着急走,溪竹,来见过纪大人。 朝廷中官位在兰溪竹之上的可不多,能让他行礼的更是少之又少。 兰溪竹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不过还是乖乖听了自己大哥的指示。 纪大人。他微微弯了弯腰。 哎纪儒应连忙摆手,下官哪里禁受得住将军这般。 他面上也有些尴尬,似乎能察觉得出这兄弟俩有些不对劲,于是又客气了几句,最后还是离开了。 送走这人后,前堂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兰溪竹掀开茶杯,不轻不重地抿了口,此次去江南,一路还算顺畅吧? 兰溪竹轻轻地嗯了一声。 方才那位纪大人是谁,你可知道? 兰溪竹捏着茶杯的手紧了两分,声线却还是平淡,小四不知。 不知道也正常,你平时见不到他。兰溪韵深深呼出一口气,跟他解释道,纪大人的夫人和娘亲是曾是闺中好友,娘亲怀你的时候,纪夫人也刚好有孕。于是爹爹给你和纪家的孩子定下了一门亲事,这事爹爹没告诉我,我也是方才得知。 果然是这样的事。 大哥,我真的不想兰溪竹的声音裹挟这浓浓的疲乏感,他真的不想再因为这样的事情和兰溪韵闹得不愉快了。 指腹为婚事上一辈的人做的事情,他不想在尚未出身的时候就被定下一辈子的事。 兰溪韵的声音平淡得很,我没逼你,人家也不是逼着求你娶人家的姑娘。 他又喝了口茶,语气缓慢。纪大人在朝中说不上话,平时也不招惹是非。可是他女儿最近被敦王家的世子相中了,非要强娶人家的女儿。那孩子我也听说过,是个风流成性的,纪家女儿嫁过去肯定得吃亏。可是人家事皇亲贵族,他们家哪能抗衡。到时候只不过是向陛下请一道婚旨的事,他们就不得不妥协了。纪大人心疼女儿,他想着和咱家有这层关系,特地想请你帮个忙。 对了,他又添了一句,他没想着当初的娃娃亲,他女儿似是有心上人了。况且纪大人觉得纪家不敌兰家,还怕高攀,让我千万别多想。 若不是这次真的碰到事了,他也不会来求兰家。 确确实实是不趋炎附势的一家人,家风极好。 兰溪竹面上一赧,这么说倒显得他小人之心了。 他艰涩地开口问道:要我帮什么忙? 简单。兰溪韵放下茶杯,眼神直直射向他,陪纪小姐呆两天,逛逛茶会,赏花什么的,春日里找这些事做还不简单。等到别人知道你俩的关系,旁人就不敢打纪小姐的主意了。 兰溪竹如今在朝中威望正高,多少姑娘想嫁进兰家。 若是知道纪小姐是兰溪竹的人,谁还敢惦记。 这番话的语气轻松,兰溪竹却听得心里一紧。 这有损纪小姐清誉。 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怎么能天天和一个未娶亲的男人厮混在一起呢?这不是毁了人家清白姑娘的名声呢? 他们哪里还能管那么多,此刻能保住自己的女儿不被强娶走就不错了。 还是不妥。 兰溪竹皱了皱眉,他有更直接的办法让敦王家的世子不去烦纪家女儿,为什么一定要从这方面下手呢? 兰溪韵的语气听起来似乎要动怒了似的,没让你娶人家,就是挺过这一阵子,再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忘了你家的事,届时双方嫁娶互不相关。咱们兰家可不是不讲信用的,哪怕是当初爹娘做的主,也得咱们这一辈来还。总归算是欠人家的,又没对你死缠烂打,让你帮个忙还不乐意了? 兰溪竹一哑,没有不乐意,只是这法子并不合适。 那什么法子才算合适,你来同我说说。兰溪韵的音量不自觉拔高了几分,你是不是想求陛下? 兰溪竹漠然不语。 事实上,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虽然兰家家大势大,但终究不过是一个臣子。 对方是皇亲贵族,哪怕害怕兰溪竹,却也只是能暂时收手。若是直接让齐珩甩道圣旨下去,岂不是能从根上断了那位世子的念想。 软骨头。兰溪韵的薄唇中毫不留情地吐出了几个字,事事都能求陛下,兰家以后是不是靠你兰溪竹就能屹立于朝中不倒了。 不知怎么的,兰溪竹觉得今早大哥的脾气有些暴躁。 不过他还是耐心地回道:大哥,我没有那个意思,兰家不用依靠旁人,你又何必说这话呛我。 兰溪韵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答话了。 好好好,我答应了就是了。兰溪竹做出妥协,不过我事先说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一个陌生女子的,不管是纪小姐还是别家姑娘。我只答应你跟纪小姐相处两日,过了这段时间我会给纪家一些补偿,就算还上当年娘亲和爹对人家的许诺。 只可惜了,他爹娘离开得早,要不然这事对兰家来说也不会那么突然了。 总算有点大人的样子。 兰溪韵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他好似对这样的安排还算满意。 不知为何,兰溪竹觉得自己的大哥好像没有先前那么执着于给自己相亲了。 反正他等着齐珩的提亲,一旦圣旨传到兰府,他就会彻底跟自己的大哥坦白心意。 到时候谁都拦不了他。 就当他放肆吧,乖巧了那么多年,也该为自己放肆一会了。 不过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纪小姐,兰溪竹又是一阵头疼。 他倒不是不愿意帮纪家,而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对两家人都不好。 婚姻又不是儿戏,怎么能够那么随意地去跟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绑定这段关系呢?日后别人再提起纪家小姐,脑海里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的名字。 真是一件棘手的事。 可是他又不得不答应下来,要不然显得他们兰家有多么薄情寡义似的。 还好那纪家女儿已经有了心上人,要不然兰溪竹真的害怕到时候又起什么事端,像当初白统领家的女儿似的。 其实,他这也有一个大麻烦。 要是让齐珩知道了自己和纪家女儿的事情,到时候估计又得吃飞醋了。 还得事先给宫中的那位打个招呼才行。 兰溪竹轻柔地笑笑,在春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而此时,皇宫确实不太太平。 齐珩面色苍白地坐在榻上,身边是刚刚入宫的苏未辰。他还没有换上贵妃装,是以苏大人的身份入宫觐见的。 他的手搭在齐珩的手腕上,看上去像是在诊脉。 苏未辰皱着眉头,收了收手。 把衣衫脱了,我看看你身上的外伤。 齐珩怔了片刻,随之照做了。 我去。看到那大大小小的伤口后,苏未辰都满脸复杂地惊叫了一声,这刺客又想要你的命,又想虐杀你啊。 朕当时没有感觉。齐珩的声音依旧嘶哑。他把朕毒哑了,而且用了软骨散,朕浑身上下都没有知觉,一动都不能动,外面的宫人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动静。若不是子书珏的人赶来得及时,朕就得折在他们手里。 而且他睡觉的暖阁中没有暗卫,那刺客好像很了解自己,专门挑着夜深人静无人防备的时候来的。 不仅在心口旁插了一刀想要自己的命,而且还在自己的腹部划了十几刀,明显就是泄恨来的。 这世上恨他的人多,恨他入骨的人却没有那么多。 所以齐珩很快就猜到了来人是谁派来的。 怪不得气血虚,身子弱,你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国事就先放放,什么都没有你的龙体要紧。 齐珩苍白地笑了一声,别告诉他,朕怕他担心。 你总是想瞒着他,哪一次能瞒住了? 苏未辰翻了个白眼,你就省省吧,他知道了又能怎么的,我要是你我就利用好这个机会好好在他怀里撒个娇,让他多疼疼我。 听到这话,齐珩忍不住嗤笑出声。 苏未辰,你是不是没有喜欢过人? 苏未辰被呛了一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呢吗。 正当他想要回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通传:右相大人求见 齐珩睨了门口一眼,传。 子书珏的步伐有些紧急,他直接跪倒在地上,也没看一侧的苏未辰。 不好了陛下。他微微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一种看不出含义的目光,希兰国王驾崩了。 【作者有话说:征集两个东西,一个是番外,有什么想看的可以许愿。 还有一个东西,这本大概这个月月底就完结了,所以下本书可以提前规划起来了。 大家是想看子书珏的系列文还是齐珩儿子的系列文捏? 评论区可以留言嗷,我每条都会看滴。】 第98章 心上之人 ========================== 闻言,齐珩和苏未辰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希兰圣子回国了吗? 这么几天的时间,他应该也到了。 前日晚上就到了。子书珏颔首道。 这个时间倒是巧了,他前一天晚上到,老国王第二天驾崩,不让人怀疑都难啊。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希兰的老国王和北狄王一样都是拿药吊着命的,说不定哪天就两腿一蹬离开了。但是希兰的情况和北狄还有些不一样,齐淮回国,也算是外戚争权了。 希兰的血统观念在三国中最淡薄,崔承彦没有优势,所以最后能上位的是谁还未可知。 崔承彦也正好回国了,刚好能找点正事做做。 齐淮是个有手段的,那圣子朕见过,也是个不遑多让的,最终鹿死谁手还得静观。 齐珩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陛下,希兰内乱,咱们此时 子书珏抬起了头,眼神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 他们南衡政权交替的时候,周围的什么小虾小鱼都恨不得来掺一脚,当时齐珩地位不稳,尚且年轻,周围的小国自然轻视南衡。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也到了他们还债的时候了。 齐珩却淡淡摇了摇头,先等等。 有时候主动出击并不如守株待兔来得效果好。 如今两人势均力敌,没有哪一方能够直接灭了对方,就是这种焦灼的状态才好下手。他们现在出动出手只能算是趁人之危,哪里比得过有一方势弱的时候雪中送炭能够得到的利益多呢? 子书珏的眼睛转了转,立马会意。 那陛下希望谁能继位呢?他试探着开口道。 齐珩沉沉呼出一口气,然后答道: 从南衡跑出去的狗,死也得死在家里。 怎么能容忍他在外面兴风作浪。 他一句话,让另外两个人都明了了。 苏未辰松了一口气,他心里也向着崔承彦,就算这人跟自己的关系并不清白。 盯着希兰。 齐珩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闹得久些好。 子书珏勾起了一抹唇角,那微臣这就着手去办了。 闹得久些这意思是让他从中做些小动作,别让一方过于得势,也不能让一方太过弱势。 希兰总会度过这次纷争,但是消耗的东西越多越好。省得这些人天天没事打他们南衡的主意,着实惹人生厌。 还有一事子书珏站起身来,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希兰国在西南已经退兵了。 嗯。 齐珩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件事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希兰自顾不暇,能把家事解决好就不错了,若是还想着南衡的领地,这不是自不量力吗? 子书珏退下后,齐珩让人端上了自己的养元汤药。 苏未辰看到那黑漆漆的药汁就像呕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许多。 等到那气味弥漫开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掩嘴干呕了起来。 齐珩还没喝完药膳,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要不要宣太医? 苏未辰连忙摆手,让那个老医官知道自己怀孕了之后就已经够他怀疑人生了,他怎么还敢让别人知晓。 不是什么病。他回过神来,让下人呈上了漱口的痰盂,然后遣散了下人。 齐珩见他这番举动更加奇怪了,一脸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苏未辰正了正神色,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我怀孕了。 这事他不打算瞒着齐珩,毕竟以后要他帮忙的地方可能还有很多。 他早些知道也好。 齐珩漆黑的瞳仁放大了几分,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烧坏了。 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我哄你玩有什么好处吗?苏未辰嫌弃地端起了水杯,亮了亮杯底,我一个嗜茶的人都不添茶水了,你见我什么时候喝过清水。 齐珩皱了皱眉,显然还没接受这件事。 苏未辰叹了口气,我制出了让男人生子的药,而且成功了。他一幅倒霉相地指了指自己,成功的对象是我自己。 齐珩扫了一眼他的肚子之后匆匆别开视线,然后神色不太自然地问道:你一个人生的? 这中间肯定要经历某种过程吧。 当然不是苏未辰蹦出了一句话,但是说完之后又有些后悔,他该怎么跟齐珩解释这件事呢?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算随意糊过去,男子受孕的原理跟女子没有什么不同,我随便找了个人试试,没想到就成了。 齐珩的嘴角抽了抽,从嘴里挤出来了几个字:随便找了个人? 他不觉得苏未辰是这种不自爱的人。 哎呀,我当时意识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别问了。他连忙喝了几口水,仿佛为了掩饰尴尬。 见他是真的不想谈论这件事,齐珩就没有再深问下去。 不过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生子药你去问问将军愿不愿意。 苏未辰扯开了话头。 齐珩收回了眼神,神色淡淡,不用。 你去问问嘛,也不见得他会拒绝你,我看他挺想要自己的孩子的。苏未辰劝道。 不是他,齐珩叹了口气,是我不愿。这事太过危险,我对子嗣一事不强求,我不想为难他。 苏未辰一噎,也没有继续劝了。 齐珩又瞥了他一眼,你多加小心,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开口就是了。 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皇宫中没什么大动静,皇城外却不太平。 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兰溪竹走在其中,来往的百姓都纷纷给他让道。 这是南衡的大将军,每次凯旋而归的时候百姓们都夹道欢迎,大家对这张脸并不算陌生。 他身后跟着一位姑娘,百姓们都窃窃私语猜测着这姑娘的身份。 兰溪竹心里百般无奈,没想到大哥的动作那么快,这么早就把自己从兰府赶出来去陪纪家小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这位纪家小姐是纪家独女,爹娘给取名纪如兰。 这名字倒是巧了。 他这一路话并不多,纪如兰也只跟自己身旁两个随侍丫鬟搭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尴尬。 兰溪竹心里隐隐不安,他害怕自己和纪小姐的事情传到齐珩耳朵里去。他还没来得及跟齐珩解释,希望这人信得过自己。 前面是玉春楼,兰将军莫不如在那歇歇脚? 纪如兰的声音清脆悦耳,听着像一只春日的黄莺儿一样,让人心里舒坦。 这是皇城中有命的茶馆,许多文人雅士会汇聚在那谈论诗文。 兰溪竹看上去温文尔雅,肚子里实则没有什么墨水,他从小到大认真看过的书不过五本,还得有四本都是兵书。 他硬着头皮道:纪小姐做主就是,兰某奉陪。 纪如兰微微一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果真是他爹娘看上的,气质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只可惜他不喜女子,偏偏喜欢皇宫中那位硬邦邦的男人。 玉春楼今日人不多,兰溪竹进来就直接要了个雅间,叫了两个乐妓。 隔着扇薄帘,兰溪竹也看不清对面坐了什么人。 身后的小厮拼命跟自家公子使眼色,可惜兰溪竹并不能会意。 小厮实在忍不住了,低声在兰溪竹耳边说道:公子,和女儿家出来不能叫乐妓的,这不尊重人家姑娘。 兰溪竹面色一愣,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他的小厮也是一阵头疼,自家公子从小就没有和女儿家打交道,和别家公子出来都会点几个乐妓抚琴奏乐,但是这次带姑娘出来怎么还这般随意。 兰家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这兄弟几个除了兰溪韵得体些,另外几个都是木头桩子,没把人家姑娘吓跑就不错了。 那就把这些人撤下去吧,把雅间的窗打开。 兰溪竹面色泛红,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好在纪如兰面色并无异常,反而欣赏得津津有味。 看到兰溪竹把人撤了,她还有些讶异地问出什么事了。 兰溪竹面色一赧,作揖道:兰某冒犯。 纪如兰会意,只是轻轻一笑,兰将军严重了,小女子倒是十分欣赏兰将军这样的人呢。 她轻轻站起身来,若是兰将军不嫌弃,小女子愿意抚琴一曲,在此谢过兰将军大恩。 谈何大恩,纪小姐无需挂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兰溪竹拍了拍手,让人呈上了一架古琴。 在下有幸欣赏纪小姐琴艺了。 纪如兰微微颔首,轻轻托起了衣裙,做了下来。 她弹奏的曲子十分温婉,兰溪竹虽然不懂其中的奥妙,却也能读懂她的神情。 一双柳叶眉似蹙非蹙,眸中闪烁的是相思眷恋之情。 这曲子怕是送给她心爱之人的。 曲毕,兰溪竹拍了拍手,纪小姐琴艺高超,在下倾佩。 纪如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将军谬赞。 倒不是谬赞,兰溪竹当真觉得纪如的曲子里掺了真情。 说来不怕将军笑话,这曲子是送给小女子的心上人的。 兰溪竹心里有了某种猜测,却不敢明说,被小姐牵挂,他也是个有福气的。 但愿吧。纪如兰垂下了眸子,说来将军也认识他。 哦? 兰溪竹好奇地挑起了眉头,那我可要给你说说媒。 这事将军还真能做主。纪如兰掩嘴一笑,兰将军可愿意帮小女子跟贵军的姚大人传些东西? 兰溪竹差点呛住。 姚大人?他麾下还有哪个姚大人? 【作者有话说:我就喜欢这种狗血三角恋】 第99章 恃强凌弱 ========================== 兰溪竹试探着问道:纪姑娘说的姚大人可是玄羽骑参领姚归林? 正是他。 纪如兰给自己斟上了茶,然后轻轻端起来抿了一口。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直到他家里把他调去了军队。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中有些惋惜。 其实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兰溪竹顿时觉得坐着有些不安心,对上纪如兰的眼神,他甚至有些躲避。 我知道他现在正在塞北,北狄人终日不消停,你们辛苦了。 职责所在罢了。 兰溪竹垂下了眸子,敛去了眼神中复杂的情绪。 他爹已经来我家提过亲了,只不过碍于她的语气顿了顿,继续道,碍于敦亲王家的世子,这事不得不被搁置下来了。 兰溪竹的手指抓紧了茶杯,掩去那抹不自在的感觉。 那姚归林可知道这门亲事? 应当是知道的吧纪如兰摇了摇头,他一直不回家,也不知道伯父有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 兰溪竹突然对面前这位纪小姐很同情。 就算躲过了敦亲王家的世子又如何,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也不会幸福。 姚归林的性子他了解,若是娶了这等好人家的女儿,定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但是要论真心,他还真的给不了。 这个陪伴兰溪竹多年的下属,心里藏着别人不能知晓的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他俩知道。 纪小姐有什么东西需要传给他的可以给在下,在下可以差人送去。 纪如兰的脸上浮现了一层薄粉,也不着急,兰将军不必上心。 她的脸上露出了小女儿家娇羞的神色。 兰溪竹内心叹惋,却没有表露出来。 将军可知姚大人何时回来? 纪如兰的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迫切,看样子是真的有段时间没见到人了。 兰溪竹一噎,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对方比较合适。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躁动声。 你说纪小姐在里边?你亲眼看见了吗? 一帮看上去不入流的地痞流氓冲上了二楼,撸起袖子好像准备大干一场似的。 那可是世子殿下看上的人,别让什么下贱胚子染指了。 那混混头子一脸不屑的模样,他方才听说纪小姐身边跟着个男人,两人看上去有说有笑的。 世子殿下让他们盯着纪如兰,有什么消息马上告诉他。方才他们兄弟几个下了趟馆子喝多了,结果就把人看没了。稍微清醒些之后一打听,就发现纪小姐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并且和一个野男人厮混在一起。 要是让世子殿下知道他们拿了钱不做事,得把他们皮给撕了。 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一块有头有脸的人应当都知道他们世子殿下和纪小姐的关系了,怎么可能还有人还敢冒着得罪世子殿下的风险去接近纪如兰呢? 他们哥几个倒是要看看谁喝么胆大包天。 屋外的动静声不小,雅间内的人也听得见。 来人像是喝醉了一样,语气醉醺醺的,还带着一股流里流气。 兰溪竹听得一皱眉,纪如兰的脸色则是直接白了。 这几日齐岚总是差人默默对着她身边的人施压,从前她身边的好友今日都不敢和自己来往了。这人顾忌着自己皇室身份不敢放肆,却用这种无耻的方式让自己在衡都中逐渐被孤立了下来。 本来对她有意的几个公子哥也全都远离了她,生怕自己得罪了齐岚。 纪如兰对这样的行为十分不齿,更是一个正眼都不想施舍给这位尊贵的世子殿下。 兰溪竹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别害怕。 他一把掀开了帘子,然后侧过身去,唤来了自己的小厮,吩咐了一句话。 那流氓眼底有些迷离,估计也是酒壮了胆子,平日里也不敢这样闹事。 这可是玉春楼,可不是什么什么苍蝇小馆。 里面的人不说有多尊贵,也都是有头有脸的。 他们纷纷侧目,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注视着这边。 兰溪竹眼底一阵嫌弃,皇室子弟手下的人就是这种不入流的货色?这也太丢皇室的脸了。 若不是敦亲王平日收敛低调,齐珩恐怕也容不得这样的东西在外丢人现眼。 下方的人看到兰溪竹的脸后就变了颜色,想要看好戏忌惮地收回了眼神。 他们只是一群舞文弄墨的文人,上面那位可是手上粘满血的大将军啊。 兰兰溪竹? 为首的那个人酒醒了几分,然后赶紧改口道,兰将军怎么会在这? 身后的几个杂碎纷纷摇头,脸上显然也是一阵惊恐。 整个衡都的人对这张脸都不陌生,哪怕是街头的混混。 你们找纪小姐有事? 兰溪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人感觉到压力十足。 他们怎么也没猜到这群人嘴里说的跟纪小姐厮混的野男人是兰溪竹啊。 兰溪竹皱了皱眉,见到他们这副怂包样,都不忍对付他们,回去跟你们世子殿下通传一声,日后别来招惹纪小姐了。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其实他也不喜欢用自己的家世身份欺负人,生平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自始至终他都没放什么狠话,可在对面人的眼里,他同会生啖人肉的鬼怪一样可怕。 为首的人憋的脸色通红,他知道如果他传回去这样的话后,世子殿下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我们想找纪小姐说一句话他的语气稍弱了几分,怕兰溪竹生气,还特地加了一句,就一句话。 闻言,兰溪竹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他面露不耐烦的神色,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对待流氓,不需要耐心和教养。 为首的人一咬牙,也许是喝酒上头,一股脑地吐出了一段话:兰将军,这是纪小姐和我家殿下的私事,您一个外人何必插手呢?咱们敬你是南衡的将军,可是也不能私自破坏人家的感情啊。 这话一出,整个玉春楼都安静了。 楼下的人望着那个为首的流氓,投出了讶异又惊悚的目光。 这人清醒之后怕是会掐死自己吧? 要知道,兰溪竹的身份可比齐岚高多了,这人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呢。 他一个落魄世子的手下,竟然也敢这般和兰溪竹叫嚣? 也不知道是太无知还是太自大了。 兰溪竹轻蔑地勾了勾唇,他本来就没有耐心跟白痴废话,也懒得解释,于是就轻轻吐出了一个字:滚。 他不i昂让别人看了笑话,凭着他的身份还犯不上跟这群人扯上关系。 为首的哪个混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跟班们制止了。 老大,这可是兰溪竹 他在头子身边贴耳道。 那头子也有些犹豫,他当然不敢跟兰溪竹公然叫嚣,可是若是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了,世子殿下定然不会饶过自己。 他就是仗着兰溪竹的身份才这般胆大,他笃定兰溪竹这样的人物不会跟自己计较。 这么多爽眼睛盯着呢,他还能把自己怎么样。越是尊贵的人越是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正当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时候,门外想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闪开,我们是护城军。 封住玉春楼。 这样的喊声,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兰溪竹手里的人办事也算是快的,护城军出现得十分及时。 他也不是打不过这群混混,不过他不能在公共场合和这几个人开打。 还是走正当的流程比较合适。 兰溪竹收回了眼神,也不管对面几个已经吓得腿软的人。 他很心疼里面那个强装淡定的姑娘。 他不知道这几日这个姑娘面对着这几个流氓的胡搅蛮缠是怎么度过的。 兰溪竹觉得确实有必要出现震慑一下这个不知羞耻的齐岚世子。 玉春楼很快被一群士兵们包围了,周围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其实兰溪竹不想这么大动干戈的,怕是护城军的人听着出事的人是自己,才这般重视。 他一开始怕自己双拳难敌四手才想着叫人,但是现在闹出来的动静已经太大了。 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并不好,兰溪竹有预感,这事估计已经传进宫内了。 他不动神色地拧了拧眉头,下一刻便看见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毕恭毕敬地出现在他面前,兰将军有何吩咐? 这几个人,解决一下。 兰溪竹抬了抬下巴,然后就走回了雅间。 那护城军的首领一看到伏在地上的人,大概也猜想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语气严肃地挥了挥手,拿下。 兰溪竹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天知道他现在多想去皇宫一趟,省得那人在晨阳殿瞎想。 纪如兰双目通红,可见是强忍着泪水。 兰溪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于是就轻声说了一句:放心吧纪小姐,他们以后大抵不敢来了。本来就是衡都的混混,若不是上面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该被清理了。兰某先前也未曾想过,天子脚下还会生出这样的事。 这种狗仗人势四处霸凌的人能活到现在,是衡都护城军的失职。 小女子多谢兰将军大恩。 纪如兰憋在心里许久的烦闷一下子消散了,她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许久都没有人这么为她出头了。 先前那憋屈的日子也总算到头了。 说着,她就跪在了地上,泪眼涟涟。 第100章 封后圣旨 ======================== 兰溪竹连忙把人扶起来,纪小姐无需如此。他叹了口气,兰某久久不居于衡都中,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每日横行霸道,恃强凌弱。 他向纪如兰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拿个帕子帮自家小姐擦擦眼泪。 护城军怕也都是欺软怕硬的,他们是被兰某授意捉拿这些歹人,日后他们怕是不会再有动作了,纪小姐也可心安了。 纪如兰轻轻吸了吸,白嫩的手覆上眼角,拭去了眼泪。 今日纪小姐受惊了,兰某护送小姐回府可好? 兰溪竹的声音温润,听着让人十分舒心。 纪如兰的眼睫一颤,柔柔说道:有劳将军。 兰溪竹向护城军讨要了一匹马,还安排了一匹马车,能让纪家小姐坐得舒坦些。 今日事情一过,衡都怕是又要掀起一番风波,下面的人平日里碎嘴惯了,这下可是有的说了。 他一个男人也就罢了,就怕这件事影响到纪如兰的声誉。 回去之后,兰溪韵对他的脸色倒没有前几日那么难看了。 后来听嫂子说,大哥是因为头一天他又偷偷溜去了皇宫才那么生气的,所以跟他说纪家女的事情时没有好脾气。 兰溪竹无奈,他大哥明面上不说,心思比女人还细,这让他怎么猜到呢。 况且他偷偷溜去皇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哥应该习惯才是。 次日,兰溪竹向自己的大哥提出自己要进宫一趟。 兰溪韵皱了皱眉,也没有说什么。 他这四弟毕竟是朝中重臣,他拦着兰溪竹偷偷见齐珩,还能拦着他以一个臣子的身份见齐珩吗? 就这样,兰溪竹只身骑着马来到了皇宫。 去晨阳殿的路他已经无比熟悉,跟回自己家一样。 江德清又在门外训徒弟,还不敢太大声,唯恐惊了里面的陛下。 见兰溪竹款款走来,江德清立马迎了上来,将军怎有空来皇宫了? 和陛下通传一声吧,有要事求见。 哎是是是,将军稍等。 江德清向寂静的晨阳殿里大喊了一句:陛下,兰将军求见。 里面没有回应,静得仿佛没有人似的。 江德清面色为难地望了兰溪竹一眼,眼神中也是一片无奈。 兰溪竹此时来不知晓,他们下人可是清楚得很。上午陛下发了一通火,也没有源头,江德清也不知道如何劝解。 陛下已经很少这般失控了,不知道这次为何又大发雷霆。 江德清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陛下正在气头上呢,您要不然改天再来? 近段时间江德清觉得兰溪竹和陛下的感情似乎比从前好了许多,这可不容易。陛下总是喜欢换着法子地折磨兰将军,好不容易两个人和睦了些,犯不着此刻把兰溪竹赶进去当出气筒。 他们知道齐珩来的快去的快,有什么火气冲着他们下人撒也就罢了。 陛下怎么了? 兰溪竹解开了自己的披风,丢给了江德清,我进去看看。 哎 江德清伸出手拦了一下却没有拦住。 兰溪竹当然没有从前那么害怕齐珩了,他现在很了解齐珩,只不过是一只会张牙舞爪吓唬人的纸老虎,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收着爪子的。 他不会伤害自己。 陛下。 一进门他就唤道。 门口的江德清急得快要冒汗,却也不敢踏进去。 齐珩正埋头批折子,案上点着香料,不过这味道不如龙涎香,闻着有些刺鼻。 兰溪竹将那点不适感压了下去,怎么生气了? 齐珩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情绪明显复杂得很,却倔强地闭口不提。 兰溪竹心里想着,坏了,这人肯定是知道了。 不过他也的的确确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个小心眼的皇帝这么醋熏熏地盯着自己,让人看着以为他在外面有人了似的。 齐珩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盯着自己手中的折子。 兰溪竹知道他无心看折子,怕是拿着装样子呢。 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却不敢表露出来。 这香料闻着刺鼻,他从抽屉中取出一盒龙涎香,慢悠悠地将原本的香料替换了下来。 从头到尾,他也一句话都没说。 齐珩的余光瞥到了他,然后又匆匆别开。 陛下用这么重的香料做什么,微臣还是喜欢你的龙涎香。 齐珩没有答话。 事实上,龙涎香闻着也挺重的,不过是眼前这人闻惯了才这么说。 他就是要换个香料,让这人知道自己已经生气了。 其实他生没生气都写在脸上了,兰溪竹看得出来。 陛下 兰溪竹换好了香料,擦了擦手,然后从齐珩的后方走上前去。 他的手一勾,直接换上了齐珩的脖子。 他趴在齐珩耳边轻声说道:怎么生气了? 齐珩一把拽过他的手,面色凶狠地说道:你还敢问? 兰溪竹微微弯了弯唇,还请陛下明示。 齐珩把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是不是不想进宫了? 他的鼻息很近,直直地喷洒在兰溪竹的脸上。 臣没有那个意思,陛下何出此言 那你为什么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你大哥是不是要去纪家提亲了? 说这话的时候,霸道的男人声音中透露着一股委屈。 怎么会。兰溪竹将齐珩散落在侧脸上的一缕鬓发绕到了后面去,安抚地说:陛下想多了,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整个衡都都知道了。 齐珩的语气好似赌气,听上去蛮不讲理。 陛下误会了。 兰溪竹就猜到了是这件事情。 他叹了口气,然后搂住了齐珩的腰,我要是敢娶别人,你还不得杀了我? 我不会。 齐珩阴沉着声音答道,我会把你的腿打断,然后关在晨阳殿,叫你一步都不能走,时时刻刻都要看着我。 话说得这么狠,可是兰溪竹知道他不会这么做。 他前世那般烈性,齐珩也没有动过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他对自己可以说是纵容了。 陛下别把我关到晨阳殿。兰溪竹笑了笑,陛下把我关在凤栖宫吧。 齐珩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 陛下,下旨吧。 兰溪竹轻轻捏了捏齐珩泛红的耳垂,趁着这时还算太平,再过一段时间我可能又要回塞北一趟了。 齐珩面色一滞,望着怀里人认真的神色,久久不能平静。 你他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渴,你做好准备了? 我说过了,随侍恭候着。 兰溪竹把弄着齐珩垂下来的一撮头发,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晦暗,大哥近日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反对了,他估计也懒得管我了。 再加上嫂子在孕中,大哥不会太为难自己。 齐珩颤抖着手拉开了自己面前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块沉黑镶着金边的印章,凤印在此。 他的声音也木木的,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兰溪竹想要伸手接过,却被齐珩躲了躲。 他不解地看着对方。 你拿去了凤印,就不能还回来了。 兰溪竹轻笑道:我拿回来做什么? 拿走之后你就不能娶别人了,你是我齐珩的皇后,是要被写进史册的。 嗯兰溪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微臣的荣幸。 齐珩的眼尾有些泛红,他捏起兰溪竹的下巴,狠狠地印上了他的唇。 津液交换的声音在空荡的晨阳殿响起。 兰溪竹也迎合着他,想要换个姿势,却不知晓碰上了哪个地方,让怀里的人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两人连忙分开,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渍。 兰溪竹往齐珩的腹部望去,眉毛一拧,想要掀开他的衣服,却被人制住。 阿竹,别看了。 齐珩的声音有些疲倦。 他本来以为能瞒得住,没想到还是失策了。 兰溪竹猛地抬头,质问道:陛下骗我,那刺客不止捅在了你的胸口是吗? 齐珩对上他灼烈的目光,心里莫名一虚。 嗯腹上也有些伤。 有些什么叫有些。 兰溪竹心里一阵刺痛,陛下为什么瞒我? 怕你担心,怕你想帮我报仇,怕你受伤。 齐珩揽过了兰溪竹的肩头,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别想太多好吗? 兰溪竹愤懑地剜了他一眼。 他知道齐珩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计划,可他又不是外人。 他不觉得自己应该在齐珩的安排之外。 可是我不想你受伤了我还被蒙在鼓里。 兰溪竹的眼眶酸涩了,你凭什么不让我知道? 这人总是这么倔! 做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自以为是为了别人着想。 两辈子都这样! 我的错我的错。 齐珩看见他这副样子,有些慌了神,忙揩去他眼角的泪水。 原本是他生气的,怎么现在倒转了过来? 下次不瞒着你了。齐珩道,你看我的嗓子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没事你别担心。 两人正温情的时候,外面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地传了进来。 娇滴滴的女声:陛下,该上药了,臣妾可以进来吗? 说完,他似乎也等不及回话了,直接就踏进了门,自由地转变了声线,换上了男声:齐珩你搞什么东西这破屋子里那么熏? 他拿手扇了扇,然后就看见了两人相拥的场面。 兰溪竹的脸上还挂着泪,望着别有一番风情。 苏未辰差点跳了起来。 我的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能不能注意点。 齐珩捏紧了拳头,望着他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他帮兰溪竹揽了揽凌乱的衣襟,然后阴沉的目光投向了苏未辰,苏未辰,下次叫人传唤。 苏未辰闻言掩嘴笑了笑,陛下,从前臣妾进晨阳殿都不用传唤的。 他刻意捏起了声音,让人听得掉鸡皮疙瘩。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齐珩: 他抽了抽嘴角,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允诺过他可以不用做这些事。 那是你放肆。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怒意,却能听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苏未辰也不介意他这么说自己,把手里的药箱随意地放在了案桌上,然后随意地一坐。 陛下你还要和美人说多久的话啊,臣妾等等你俩? 兰溪竹是个面皮薄的,闻言直接从齐的腿上跳了下来。 咳咳他握拳在自己的嘴上,苏大人可有要事? 苏未辰穿着贵妃制服,画着浓妆,被称作大人的画面看起来怪怪的。 有事啊,陛下要上药,兰将军可要回避一下。苏未辰笑嘻嘻地举起药箱。 兰溪竹一愣,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留。他也不是见不得齐珩脱衣服,莫非 接着,齐珩替他回了话。 不用避讳,他知道了。 果然,他俩联合起来对自己隐瞒着齐珩的伤。 有什么好瞒的他凭什么不能知道。 一想到齐珩和别人联合起来骗自己,兰溪竹的心里就十分烦闷。 哎我说你,还真是自讨苦吃。 苏未辰幸灾乐祸地抱着药箱走了过来,然后轻轻解开齐珩的衣襟。 兰溪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动作,知道看到了那狰狞盘错的伤口。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 兰溪竹的心跟着苏未辰的动作被紧紧揪了起来。 换药、包扎,从头到尾,齐珩都低着头没有吭一声。 怎么会不痛呢。 没有人比兰溪竹更能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苏未辰上完药后自觉地退到了一旁,然后把齐珩身边的位置留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正好你在这,我就当着你俩的面跟你们解释清楚了。 苏未辰收拾了一下齐珩身上换下来的绷带,面色从容地说:把我贵妃之位废了吧,从前往后我会以医官的身份留在衡都。 齐珩和兰溪竹不约而同地答道:不妥。 显然,齐珩的考虑和兰溪竹之前的说法是一致的。 苏未辰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反正那只是一个假身份罢了。 你俩醒醒吧,据我所知,左相大人可不同意你俩的婚事。 也怪他之前把苏贵妃宠冠六宫的形象塑造得太好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齐珩疼爱苏贵妃。 在别人眼里,他可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相比于男人的显著优势就是可以生孩子。 来日他若是诞下皇子,兰溪竹的地位岌岌可危。 兰溪韵大抵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怕自己的四弟进宫受到亏待。 毕竟齐珩在外人的眼里真的很花心,虽然不贪于美色,但是看上去绝非什么寡淡之人。 要是换做苏未辰,他也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家人放心交给齐珩的。 废了我,让天下人知道你喜欢的是谁。 苏未辰斜斜倚在踏上,漫不经心地将手覆在肚子上。齐珩跟我清清白白的,难道你们想让一个跟他没有那种关系的假人姓名留在史册上? 兰溪竹和齐珩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答话。 行了,实在觉得愧疚的话就好好对待苏大人吧,给他添些俸禄什么的。 苏未辰弯了弯嘴角,京郊有什么好宅子,许给我一处,再过几个月,我要在那养胎。 他的产期在秋天,中间要度过一个炎夏。 夏日里穿的少,那个时候他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这可不能当别人看出端倪来。 至少在他确保自己的生子药是安全的之前,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这对于齐珩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轻轻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吐出了两个字。 多谢。 这么多年来,苏未辰以贵妃身份为自己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忙。 这人一开始要做贵妃本来是为了享福,但是齐珩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他没少剥削这人。 不过这人是脾气好,干实事、嘴巴臭,齐珩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未辰看着自己精致华贵的贵妃制服,忍不住勾唇一笑。 他不是个怀旧的人,过去的就都过去吧。 三个人就希兰的局势谈了一下午,这期间苏未辰的神色并无异常。兰溪竹在一旁也没有刻意提起崔承彦,他大抵能猜出齐珩不知道苏未辰和崔承彦的事情。 这样也好,日后崔承彦继位,齐珩身为南衡皇帝,是站在崔承彦的对立面上。若是要考虑到苏未辰,还得顾忌一些问题。 不知道最好,他们之间身份悬殊,立场对立,不该有交集的。 齐珩的圣旨很快就拟好了,拿给苏未辰过目的时候,这人还啧啧了两声。 想他苏贵妃,前世加今生受宠拢共十余年,竟然就这么被废了。 还挺可惜。 他看着圣旨上的贵妃苏氏,好像在看别人一样。 行了,就这样吧。 苏未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惜啊,要不然你出生还能被冠上皇子的身份。 其实兰溪竹产生过这个想法,但是被他很快否决了。皇室子嗣不能混淆,他们能糊弄天下人,但是糊弄不了这孩子。 这孩子身上淌着希兰国人的血,希兰人外貌特征十分显眼,和中原人的样貌大有不同,到时候肯定很容易就被看出来。 齐珩再大度也不能容许别人在背后说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这份圣旨立马下达了六宫,不过半天时间,整个朝廷都慌了。 本来陛下就不愿意娶,还要把唯一的妃子给废了,这皇室不得断后啊! 况且齐珩也没给出理由来,这废贵妃的旨意也来得太突然了些。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齐珩为什么废贵妃了,这个理由让他们更加难以接受了。 因为陛下身边首领太监江德清亲自将封后的圣旨送到了兰府,把整个兰家,甚至整个衡都的人都惊住了。 第101章 大哥成全 ========================== 大哥现在还好吗? 兰溪竹在兰溪韵门前踌躇着,久久不敢推门进去。 不知等了多久,他才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大嫂。 林氏被两个丫鬟搀扶着,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肚子上,一脸忧愁。 这我也不知道啊。她的语气中也夹杂着浓浓的担忧。 门是反锁的,谁都进不来。 兰溪韵接过圣旨的时候兰溪竹不在场,他甚至还照着他的命令去看望了一趟纪小姐。 从纪府上回来,他就听见了封后的圣旨。 他虽然有做准备,但是没有料想到齐珩那么快就有了动作。 这下衡都可热闹了。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现下传得火热的还是齐珩最终看不惯兰家势大,然后强娶兰溪竹羞辱他。废了苏贵妃的位子这点现在还解释不通,但是谁都没有想过齐珩是真的心属兰家将军。 这几年齐珩专宠苏贵妃,谁都没想到过他们南衡的陛下是断袖。 既然为了羞辱兰溪竹,为什么还要给他后位?又为什么要废去苏贵妃? 难不成是害怕得罪了左相大人? 可是若是如此的话,齐珩根本就不可能强娶兰溪竹。这道圣旨一出,整个衡都的人都猜到了,兰溪韵肯定会因此和陛下离心。 兰府的门口依旧沉肃又端庄,让人不敢冒犯。 兰家向来直接由军队中调取士兵看守,严密得透不过气来,让人感觉压抑得很。 来往的路人对兰府好像有点好奇,但是又不敢抬起头来张望片刻,或者驻足一会儿。 像兰溪竹那样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竟然有一天会屈身嫁给另一个男人。 纵然那是九五至尊,他们的身份也不合适。 然而,大将军现在可管不了外面的人是怎么想的。 他现在能稳住自己的哥哥就不错了。 林氏挺着个肚子,兰溪竹也不好意思让她久等。不过聊了两句,他就招呼着林氏回去歇息了。 门口又剩下了他一个。 兰溪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跪了下来,挺直着腰板,目光坚毅地盯着这那棕褐色的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缓缓推开,动作很慢,头顶上方的人好像很疲惫似的。 小四。 兰溪韵开口道,声音沉缓又倦乏,跟我去一个地方。 兰溪竹的身子都僵了,可是内心还是激动的。 起码他的大哥没有不理自己。 好。 他站起身来,半边身子都麻了。 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兰溪韵嘴里的地方,事实上就是兰府的一间小屋子。 兰溪竹的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地方他并不是不认识这间屋子是他二哥兰溪圳生前的寝房。 二哥从前驻守塞北,他是接了自己二哥的班。只不过后来被军中奸细所害,被北狄人害死在沙场上了。 二哥和三哥一样,英年早逝、戎马一生。 这间屋子上了锁,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不过兰溪韵已经拿上了钥匙,打开了折扇尘封已久的门。 门一开,屋内扬起了灰尘,在阳光下显得无比清晰,平添了一种落寞之感。 屋子空荡荡的,兰溪竹心里感情复杂,不知道大哥叫自己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还记得这里吧,老二走了这么多年,大家都快忘记他的名字了。 兰溪韵拂去了案台上的一层灰,其实这里本不该这么脏的,但是他下令让下人不许进这间屋子,连打扫清洁都不可以。 他想要看到这间屋子从前的模样。 本来人都已经去了,如果还不留些什么下来,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二哥和大哥年龄相近,若说他对自己和三哥来说更像是严父,那么他对二哥来说才更像亲兄弟。 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感情更加深厚。 天下人都能忘,兰家人不会忘。 兰溪竹的心里空空的,忍住眼角的酸涩。 他对二哥的记忆十分模糊了,毕竟他牺牲的时候自己只有十二岁,没有跟三哥的感情深。 这么多年来,我很害怕。兰溪韵对着空空的房间低吟了一声,不过最近我想通了。 兰溪竹直直地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 有件事情,我埋在心里很久了。我一直不知道告诉你们合不合适,老三已经走了,如果还瞒着的话,我害怕自己要守着这件事一辈子了。兰溪韵顿了顿说道,我怀疑你二哥生前也喜欢男子。 兰溪韵的声音有些空灵。他用一种最平静不过的语气,说着让人震惊的话。 这话一下子让兰溪竹陷入了震惊之中,他整个人宛若雷劈一样,僵在了那里。 怎么可能? 他记得二哥是有婚约的,明明已经快成亲了。 不过那家的小姐因为二哥战死沙场,终日郁郁寡欢,最后年纪轻轻也离世了。 你不用这般吃惊,你可还记得王家小姐? 兰溪韵问道。 兰溪竹怔怔点了点头,这王家小姐正是二哥那未过门的妻子。 她上头有一个哥哥,后来王家小姐不幸离世,王家就只剩下她哥哥一人。她哥哥带着年迈的父母迁居江南,离开了衡都。 兰溪竹对这些事情都略有耳闻,但是了解得不多。 毕竟王家兰家并没有定下娃娃亲,这两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算是这门亲事才认识下来的。 提到这件事兰溪竹还有些奇怪,兰家是名门望族,门楣不知比王家高出多少,当年二哥正值盛年,战功显赫,想要挤进兰家当媳妇的人数不胜数。 怎么会选择王家那样的小门小户? 你二哥离开的时候,遗物是我亲自整理的。兰溪韵垂眸道,我在他枕底发现了一枚玉佩,是男子用的玉佩。 兰溪竹身体发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当时虽然年幼,但是他还记得,他二哥是一个生活简朴的人,平时的俸禄都拿下去发给将士们买酒,自己仅仅留一些碎银以供生活基本需要。 大哥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是二哥自己的玉佩。 所以这是谁的东西?值得二哥这么珍视? 放在枕底的东西,一定是及其宝贵的东西。 大哥他喃喃了一声。 那玉佩上,刻了两个字,永晖。 兰溪韵继续说道,我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不过留了个心眼。后来我无意地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是王家大哥的字。 爹娘应该比我更早知道这件事,所以在此之前给他定下了婚约,只不过对象是王家小姐,我不知道爹娘的意思,但是也猜到了几分。 兰溪韵叹了一口气,仿佛勾起了一段不愿意再次提起的回忆。 阿圳,他和王家少爷有情。 这句话从兰溪韵嘴里说出,听着有些奇怪。 兰溪竹敛去了眼神中的震惊,已经比方才平静了几分。 阿竹,我要是先发现你和陛下的事情,不会像之前那么镇定。 兰溪韵阖上了双眼,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兰溪竹。 起初,我以为这是一种病。他又缓缓启唇道,我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情,兰家没有人出过这样的事情,我很震惊。 我当时产生了很恶毒的想法,我甚至认为老二死了才合适,若是让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兰家的脸往哪里放?他前半生赢得的好名声全都化为乌有,没有人再会叫他一句将军,都会指着他的鼻头骂他断袖。我宁愿他留着英雄的名号名垂青史,也不愿他被人这么指指点点。 这太可怕了,所以我接受不了。兰溪韵勾起了一抹惨烈的笑,小四,你也觉得大哥很恶毒吧?哪有兄长这样看待自己的亲弟弟的。 兰溪竹低下了头,轻轻咬住了嘴唇。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兰溪竹听到这,其实十分心疼自己的二哥。 他那样骄傲的二哥,是抱着怎样一种遗憾的心理离开这个人世的?那个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的二哥,竟然会如此珍惜另外一个男人身上的东西。而且现在看来,那男人是他的心上人。 一个人一辈子总有些执念,爱而不得便是其中一种。 不过他也不能指控自己的大哥恶毒,他从小读过的书比他们这种武夫多,想法已经被书上的东西影响太深了。 他接受不了,兰溪竹也理解。 他不相信自己的大哥真的希望自己的二哥去死,只不过是二哥已逝,大哥得知他心上人时惊恐之下的临时想法罢了。 大哥和二哥的感情很深,他打小就看在眼里。 或许这其中更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意味吧。 过了这么多年,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是我没想到你也出了这样的事情。兰溪韵感慨道,当年阿圳只不过是和一个落魄家族的少爷,但你不一样,你比他更让我意外。 所以,在得知这一件事时,兰溪韵的第一反应是:那可是陛下啊。 他不知道爹娘用了什么手段打发了王家,但是那都是在兰家能掌控的范围之内的。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兰溪竹这位可不一样,他们兰家再权重势大,又拿什么跟南衡的皇帝抗衡呢? 我一直不能接受你和陛下的事情,但是前几天,我梦到了老二。他怪我,怪我拦着你和陛下的事情。他说自己可以放弃,但是不能让自己最小的弟弟也得不到幸福。 兰溪韵的眼神中划过了一抹伤感,我很惭愧,或许这么多年来,我真的没有做到一个大哥应该做的,也没有真正地关心过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兰溪竹脚步缓缓地走上前来,双手盖在了自己大哥的手上。 他没有说话,但是用眼神无声地安慰对方。 陛下的决心我看到了,外面的人猜得玄乎,事实上他废了贵妃是做给兰家看的吧。 准确地来说,是做给他一个人看的。 兰溪竹抿了抿唇,他没有薄待苏贵妃,而且征求了贵妃的意见。这么多年来他们并非看起来那么亲密,贵妃的身份也没有那么简单。 他只能提醒到这了。说得再多一点的话,大哥要怀疑自己替齐珩说话了。 当然,兰溪韵对苏贵妃是什么身份这件事并无兴趣。 兰溪韵看着他,久久不言。 陛下的圣旨是早上到的,他既然都下圣旨了我也没有理由阻止了。兰溪韵转头,望着那空无一物的床,叹了口气。拦着也没用,我也累了。 事到如今,他比从前看开了许多。 兰溪竹心尖一颤,忍着没有动静。 他只能看清大哥的侧脸,却看见了鬓角掺杂着些许白发。兰溪韵活了三十余载,几乎把时间都奉献给了南衡的国政,闲暇之余,他还要为自己不争气的弟弟费心忧神。 只不过,要堵住下面人的悠悠众口,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历代皇帝,也不是没有在后宫养男妃的。 但是没有人立过男后,齐珩此举实在惊世骇俗。 只要他待你好,就算纳后妃也没关系。此举其实大可不必,陛下总要为皇嗣考虑,若是后宫只你一人,皇家香火如何延续? 兰溪韵看上去颇有些为难的样子,一方面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和别的女人争宠,另一方面他又不想看着皇家的香火断在兰家人手里。 陛下打算从宗室过继。 兰溪竹咬了咬唇,不知道大哥会作何反应。 宗室过继?兰溪韵的眸子微微放大了几分,陛下竟然肯做到这种地步? 莫非他还真打算一辈子不娶了不成? 兰溪竹轻轻点了点头。 房中沉寂了一会儿,兰溪韵久久才深呼出一口气。 我不敢妄论陛下,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他神色复杂道,陛下终归是陛下,不要随意听信一个帝王的话。 还有一件事,我要你做到。 兰溪韵的语气比方才严肃了几分。 就算你被此封为后,朝中还须有你一席之位。你从今往后还是南衡的大将军,不仅仅是陛下的男后。玄羽骑的兵权、塞北的十万驻兵,不可以交出去。 兰溪竹愣了愣神,点了点头,好。 其实这不是对他提的要求,这是对陛下提的要求。 他明白大哥的意思。 若是有朝被齐珩抛弃,他也还能有立足之地。只要兵权在手,他就不至于落到最坏的境地。 兰溪竹挥开自己的衣摆,直直地跪了下来,磕了个头。 他眼眶通红,面色却十分坚毅。 小四谢过大哥成全。 【作者有话说:虽然但是,这本离完结还有一阵子。月底完结,二十几号的时候。我决定下本先开子书珏的书,到时候想把纲研究得细一点。这一本的纲写的太糙了。】 第102章 玄羽异动 ========================== 百姓们对兰家没有表态的行为感到很不理解,甚至有人开始暗讽兰溪韵是皇室的狗,连自己的弟弟都能卖。 在百姓人眼中,兰溪竹肯定不会自愿嫁入皇宫。 他整日不出门,外人都担心大将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士可杀不可辱,他既然不能违抗皇命,那他会不会自己了结自己,免受这屈辱? 这可吓坏了南衡的百姓们。 事实上,虽然兰溪竹并不平静,但是也不至于外面传得那么夸张。 心情浮躁,心中装的事情太多。 所以,他此时正在书房练字。 他从前最是做不来这种精心养性的事情,这两日闲来无聊,竟然也开始试着接受做这样的事情打发时间了。 正当他刚沉浸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将军,大事不好了! 是他在府上的部下,用来和军队联系的人。 何事慌张? 兰溪竹放下了笔,擦了擦手,对着门口道:进来说话。 将军。破门而入的人身穿战铠,显然是军部的人。演武场闹起来了。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面色也很犹豫。 他不知道这时打扰将军合不合适,但是衡都郊外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紧急地想要求见兰溪竹。 兰溪竹皱了皱眉,知道这事情肯定不简单。 何人闹事,所为何事? 呃那部下一时语塞,竟然想不到怎么回复兰溪竹。 说。 兰溪竹的语气冷冽,他不喜欢磨叽的人,尤其是面对军中要事的时候。 是雷参领和朱参领,那人面如土色地开口道,二位大人正吵嚷着进城呢。 放肆。 刚才写好的字被揉成了一团,兰溪竹面露凶色,语气及其冷冽:谁让他们这么胡闹?想要造反吗? 听到这两人的名号的时候兰溪竹还觉得奇怪,这两人平日没有太多联系,怎么就起了矛盾了?没想到是两个人联合起来闹事,简直不像话。 他前两日刚把雷顺从塞北调回来,这人就给自己惹事。 如齐珩从前所说,玄羽骑算是他兰溪竹的私兵,一直被养在郊外。 若是没有命令贸然进城,跟逼宫没有区别。 这时又没有战乱,也并非政权交替之际。他们这么做是像让兰家陷入不仁不义之地吗? 还请将军息怒。 那人拱了拱手,俯下了头,二位大人是想给将军讨个公道。 听到这,兰溪竹明白了过来。 这几日被衡都城内的事情烦得头疼,他差点忘了自己手里的兵。 他们肯定也以为自己是被皇帝强迫了,玄羽骑要是没有了兰溪竹,造不造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兰溪竹握紧了拳头,放下了手里的事情。 拨些人来,跟我去演武场一趟。 是。 从前他三天两头就来演武场躲齐珩,但是自从和他互相坦白过心意了之后,兰溪竹就没这么热衷于逃去演武场了。 兰府离演武场很近,骑马大约半个时辰就到了。 还未进入里面,他就感受到了场内的焦灼。 几万将士齐聚于此,整装待发。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像是造反的。 雷顺在最前面,骑着一匹马,义愤填膺:将士们 他高声喊道,咱们玄羽骑是为谁卖命! 百姓!百姓! 咱们玄羽骑听令于谁? 将军!兰将军! 底下的人传来此起彼伏的回答声。 很好。雷顺点了点头,然后骑着,马转了一圈。 如今将军被皇帝困在衡都,而且还想强娶咱们将军入宫为后。男儿士可杀不可辱,纵然玄羽骑实力雄厚,也不至于让他恐惧至此!我们是为了老百姓卖命,从来没有干过什么背叛家国的事情。皇帝就这么赶尽杀绝,甚至如此凌辱将军,你们说你们咽的下这口气吗? 咽不下!咽不下! 底下的人举着兵器高喊道。 那大家愿意跟着我和朱参领进衡都城吗?雷顺扫视了一眼底下的人,我要提前说好,进了这座城的人,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怕的,往后退一步。敢跟我一起进城的,走到最前面来。 雷顺最后喊了一声。 底下的人一阵骚动。 片刻之后,他们就做好了选择,争先恐后地抢到了最前面。 这么一看,几万将士像是整体往前挪了几步似的。 很好。 雷顺点了点头,表示很欣慰。 他望着自己肩膀被穿孔的地方,眼中的情绪十分浓烈。 他轻轻喃了一声:没想到老子这辈子没死在北狄人手里,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这个时候的雷顺,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兰溪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停下 他骑着马高喊着,绕到了最前方。 众将士们的眼神立即汇集到他身上。 兰溪竹起码的速度快,头发被风扯得乱糟糟的,脸也红了一圈。 雷顺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军队的教养让他知道此刻他需要下马。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兰溪竹就来到了雷顺的面前。 他紧急地拉紧了缰绳,引起了马儿的嘶鸣声。 兰溪竹飞身下马,照着雷顺的脸来了一掌。 混账东西!你要不要命了!他的双眼凸出了几分,语气急得像是要把面前的人吃了似的。你他妈要找死就自己找死,别连累你的弟兄们! 雷顺被打得脑子嗡嗡的,心里又委屈又着急。 将军 别叫我!兰溪竹瞪了他一眼,我没有你那么有本事的部下,翅膀长硬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他气急之下忍不住踹了雷顺一脚,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这是在造反!造反的后果你知道是什么吗?杀头!是诛九族的罪!你自己不要命了,还要拖累这么多人? 兰溪竹一连气说了好些话,我平时怎么教你的?玄羽骑造反,我兰溪竹面子上很有光是吗? 教训完了雷顺,他又凶狠地扫视了一眼底下的人。 你们是都不要命了是吧! 将士们都低下了头。 将军,我们不能看着你被皇帝强迫!他都已经把你囚禁起来了。 一个士兵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道。 兰溪竹望着他通红的双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这两日是我自己闭门不出,陛下没有强迫我,也没有囚禁我。他的语气放冷了些,军人有血性是好处,但是你们不能犯蠢。任何情况下,你们都不能为了一个人,让自己上万的弟兄们去送死。哪怕是我,也不可以。 好在他们还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要不然这话传到了衡都,百姓该怎么看他们玄羽骑? 造反的异军? 那百姓还怎么相信他们? 雷顺从一旁用膝盖挪了两步,将军,别怪他们,是我的主意。 兰溪竹顺势踹了他一脚,我当然知道这是你的主意! 他俯下身来,几乎和雷顺平视,咬着牙说道:顺子,因为这种事我骂过你几次了,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雷顺憋着眼泪,还是一脸不服气。 将军,以前的事情我都认,唯独这次不可以! 他暂时也想不通为什么兰溪竹还能抽身过来,他还以为将军被囚禁在了兰府。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狗皇帝这般侮辱你!他早就受够齐珩了,大不了反了,还能为将军出一口恶气。 兰溪竹眼神一顿,心比方才软了几分。 他一直都知道,雷顺这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只不过太过单纯,心思直率,要说他的毛病,大抵就是不喜欢服从军令,总是擅自做主。 我不是罚你替我出气,我是罚你拿自己的命和他们的命不当回事。 兰溪竹叹了一口气,唤来了一旁的朱参领。 叫他们散了吧,该训练的训练,该休息的休息,不要围在这里。他瞥了朱参领一眼,安排好后,你来我帐子里。 朱参领咽了咽口水,行了个军礼就下去了。 虽然他还是担心,但是知道兰溪竹相安无事,方才的冲动也淡去了几分。 兰溪竹嫌弃地望了地上跪着的雷顺一眼,你,现在跟我来。 方才雷顺有些激动,一个络腮胡大汉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场面看着有些滑稽。 他随意地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兰溪竹端坐在帐子中间,看着方才朱参领送来的账本。 果然没有姚归林还是不行。 他看着这些东西跟看天书似的,表面上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事实上脑子里一团浆糊。 看来商人也不是好当的,比如说他就没有这个天赋。 雷顺跪在地上,试不试地瞟兰溪竹两眼。 将军 兰溪竹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情? 他小声道,前两天那个圣旨的事情。 嗯。兰溪竹抿了一口茶,有什么问题。 雷顺面如菜色,将军真要进宫?做那狗皇帝的皇后? 兰溪竹瞥了他一眼。注意言辞,你说这话要是被外人听见了,脑袋就不保了。 雷顺的胸脯剧烈地起伏了两下,然后顿时跟蔫巴了一样。 将军,属下不明白。他抬起头来,目光真挚,若是将军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告诉属下吧,属下相信将军一定不是自愿的! 他重重地磕了个头,只要将军首肯,属下立刻带人杀进皇宫,推翻了那个狗皇帝。 兰溪竹无奈地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茶杯,然后叫人站起身来。 你不用这么激动,这件事无人逼迫,是我自愿的。 雷顺一愣。 那将军是有什么把柄在皇帝手里? 兰溪竹: 我能有什么把柄。 他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地解释道:这件事你且不用上心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雷顺一脸不服气。 将军,这不是私事。您若是进宫了,咱们这群弟兄们怎么办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兵权不会上交,你们依旧直属于我。包括塞北的十万驻北军,也不会拱手让人。 雷顺张了张嘴巴,不知道作何反应比较合适。 那将军你是和陛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吗?这么看皇帝还不算丧尽天良。 不是。兰溪竹语气无奈,他当真不想和自己的部下解释这些问题。 前世自己被强娶进宫的时候,玄羽骑的人也闹过,但是不了了之。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齐珩没有迫害玄羽骑的士兵,但是失去了兰溪竹庇佑的他们被其他军队处处打压,活得十分憋屈。 兰溪竹不想看这样的历史重演。 可是,若是和底下的人说清这件事也很困难。 要是他跟底下的人解释自己和齐珩之间的事情,雷顺肯定会第一个站出身来质疑自己,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齐珩胁迫了。 他不能解释,也没有必要。 总之,我以后还是你们的将军,这点你放心吧。 他做出了保证。 雷顺还是有些难受,他的神情也有些憋屈,将军,我还是接受不了。你被那狗皇帝纳入后宫,那你以后还能不能娶亲生子了?无论陛下有什么目的,他也不能干扰你自己的人生大事啊。 兰溪竹一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事实上,他压根没有娶亲生子的打算。 从前世第一次被齐珩强迫之后,他就没有了这个打算。 事到如今,只要他敢在齐珩面前提别的女人,这人都得要吃醋了。 他哪里敢娶妻生子。 顺子,你不用考虑这么多。兰溪竹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别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雷顺有点不服气,嘴巴张开了好多次,最后还是在兰溪竹的注视下开了口:将军,属下想问你你不会真喜欢那皇帝吧? 兰溪竹的神情更加尴尬了。 正当他在思考是先瞒着自己的下属还是对他坦白的时候,雷顺又再次开口。将军,你喜欢男人女人属下不管,但是皇帝有那么大的后宫,三妻四妾的,你嫁过去还不是会吃亏? 他的脑子跳得很快,兰溪竹被他带得忘记了方才那个问题。 顺子,我说了 总之,属下不能看您过得不好。雷顺吸了吸鼻子,看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那皇帝身边的女人多得很,你可别被他的外貌所迷惑了。 虽然没见过,但是雷顺听说过,当今圣上,俊美异于常人。 兰溪竹一阵头疼,他该怎么跟这个傻大个解释,这人才能放过自己呢?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实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别再我面前晃悠了。 雷顺一副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样子。 兰溪竹忍无可忍,下了命令:实在闲得就去操练新兵,别一天没事找事做。只此一点,不许再带着人造反。后面那句话,他特地落了重音。 若是再被我发现,你就直接离开玄羽骑吧。 雷顺被最后一句话惊了一跳,连忙做了保证下去了。 兰溪竹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勾起了一抹唇角,又无奈又头疼。 这傻大个做事冲动,但是好在听自己的话,还好他没有执着于自己和齐珩的事情,好糊弄过去。 兰溪竹心里泛起愁,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件事,他曾经也担心过自己手里的士兵抗议封后圣旨,但是没想到底下的人情绪这么强烈。 这该怎么收场是好。 这么看来,他大哥确实高瞻远瞩。如果他放了兵权,今天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群将士们了。 前世他被迫抛弃了他们,今生不会了。 玄羽骑的每一个将士,都是他的家人,他的弟兄。他和齐珩感情深,但这和战友的情谊是不一样的。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自己手里的兵对自己失望。 他沉思了片刻,不一会儿,朱参领就走了进来。 不知将军叫属下前来所为何事?他行了一个军礼,站得端端正正。 事实上,他的眼神都带着心虚的感觉。 冲动过后,他也知道这事不可取。 他们是把将军推向了不仁不义的境地啊。 若是兰溪竹在齐珩那里受了委屈,他们大可以把兰溪竹救出来。但是在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的情况下他们贸然进城,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给将军添麻烦。 甚至会丢掉玄羽骑几万将士的命。 这样的代价就太惨烈了些。 这么想着,他的脸色一白。 怪不得将军发那么大火。 你,兰溪竹将自己面前的账本甩给了他,这账本你看得懂吗? 朱参领一愣,然后犹豫着走上前来。 他随手犯了两页,然后城市地摇了摇头。 兰溪竹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要不然最近的账单不会那么乱。相较于从前姚归林核对的账本,这几天的账本记录显得特别杂乱。 你去联系鹿城驻军,把姚归林调回来。 啊?朱参领愣了愣神,之前他听军中有闲言碎语,说姚参领不知怎么惹到了兰将军了,所以才被留在了塞北驻守。 现在想来,这完全是捕风捉影,无稽之谈啊。 啊什么,你看看这几天的账单,像话吗?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兰溪竹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还得把姚参领也召回来,指望你们这帮废物是指望不上了。 而且纪家小姐的事情,他也希望姚归林回来解决一下。接受还是拒绝是他们的私事,但是兰溪竹看不得这么一个妙龄姑娘这么苦等着他。 朱参领随意地翻了翻,可以看见最近的账单确实写的十分糟糕。从前姚归林的字体遒劲有力,跟最近这几页的鬼画符比起来确实高下立见。 他们玄羽骑果然离不开姚参领。 是,属下领命。 朱参领颔首应道。 哦,对了。兰溪竹提醒道,下次招募新兵的时候,选几个会算账的,这东西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写的什么鬼东西,是个人都看不懂。 也不知道雷顺是怎么安排人的,这几个字拿给他看看,他能认识吗? 当初他就应该先把姚归林召回了,再考虑雷顺的事情。 朱参领抑制着自己的嘴角不抽动,看见兰溪竹那副嫌弃的表情,他真的不忍心告诉他,这其实是雷顺自己做的账单。 将军本来就够生气了,他就不说这些事烦他了。 【作者有话说:后面有个契机,将士们会接受齐珩的,后面跟希兰打一场就结束了!】 第103章 希兰新君 ========================== 塞北,鹿城。 姚归林正端坐在军帐中,听着底下人的述职报告。 鹿城作为主城,平时要管理许多其他城池。 姚桂林身在鹿城,还是兰溪竹留下来的亲兵,自然是义不容辞挑起了这个担子。 主上,衡都今日传来了一则消息。底下的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姚归林的神色,他们知道这位参领大人看上去十分温和,实则十分果决,有管理自己人的一套法子。 说。 听到衡都二字的时候,他的眼角不可抑制地上扬了几分。 这是从衡都传来的消息,也就是说很可能跟他在乎的人相关。 如果不相关,也不至于特地来跟自己禀告。 陛下要册封兰将军为后,他已经废去了苏贵妃。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其中,当属姚归林反应最大。 他褪下了平日里端庄温和的模样,表情变得有些许狰狞。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的手拍在了面前放案桌上,看上去十分激动。 没开玩笑吧。 我没听错吗?确定是兰将军和陛下?两个男人? 我的天啊,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的,尤其不能理解齐珩这次的做法。 那人显然也被姚归林和身旁人的反应吓了一跳,于是有些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陛下下了封后的圣旨,整个衡都都知道了。 陛下这次是真的忌惮兰家权势了。 不过也犯不着这么侮辱兰将军吧? 这些人大多并非兰溪竹亲兵,平日里兰溪竹仅限于述职交流,所以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塞北留了两万玄羽骑士兵,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这才是不得了。他们怕是会直接从塞北出发,铁骑踏进自家的皇城,只为给兰溪竹讨要一个说法。 底下人的交谈声悉数进了姚归林的耳朵,这人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 和大家想的不同,他觉得这件事似乎有蹊跷。 或许兰溪竹和齐珩之间的关系并非外人传的那样紧绷。 一想到那个不太可能的可能,崔承彦的心里一阵抽痛。 将军怎么说?他尽量稳着自己的声线,和那人交谈道。 将军怎么说我不知道,但衡都的消息是,让我们按兵不动。 那人的语气也有些迟疑,而且朱参领奉将军的命令,召姚参领回衡都。 姚归林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晦暗了起来。将军有说所为何事? 并无。 那士兵抱拳道,姚参领不必带太多人,将军点名要你回去。 哦姚归林僵硬地点了点头,将军现下可好? 这个 那人脸上一阵为难,属下不知。他只是个传话的,也没有在衡都待着才过来。 姚桂林紧紧捏住了拳头,无力地垂在了桌子上。 诸位。他的声音缓缓响起,若有必要,姚某还需要各位帮一个忙。 虽说他们和兰溪竹感情不深,但总归是颇受他的照顾的。 姚参领尽管开口。 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姚参领哪里的话,兰将军帮过我们那么多人,也该我们还回去一些了。 多谢姚归林轻声答道。 其实他不想走到这个地步,但是他宁愿是陛下强迫兰溪竹,也不愿意是另一种可能。 姚某先回衡都,若是皇城有异动,还请各位帮个忙了。 实话说,子书珏对塞北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不是兰溪竹刻意引导过的,但是这里的人确实更愿意效忠兰溪竹,或许是天高皇帝远的原因,他们对皇帝的忠诚度并不高。 底下的人自然是义不容辞,这帮人本来也没有被高度地统一起来,说白了,就是有着一颗造反的心。 姚归林快马加鞭,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衡都。 这个时候,兰溪竹已经回到了兰府。 宁儿,手太高,你歪了,这样举弓箭会射偏。 相比于外边的慌乱,兰府看上去更加平静。 你这胳膊也太瘦了些,想要拉开这弓,你最好每天早上早起半个时辰练身体。 兰溪竹对自己侄儿的这具弱不禁风的身体十分嫌弃。 爹爹也已经让我早半个时辰起床读书了,宁儿困。小侄子对这样的安排有些不满,嘟着小嘴说道。 兰溪竹一时语塞。 那你早上何时起床啊? 五更天一过,宁儿就要起身了。 兰溪竹突然有些心疼面前这个孩子。 那你一天能睡几个时辰啊? 四个时辰,宁儿睡得早。兰致宁青涩的声音让人听着有些心疼。 宁儿,下去看书吧。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兰溪韵的声音。 兰溪竹猛然一回头,发现自己大哥的神情有些严肃地望着自己。 兰致宁打了个哆嗦,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大哥,你这是希望宁儿从文吗? 兰溪竹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脸担忧地问道。 他们这一辈的兰家就是老大从文,没想到下一代也这样。 从文有什么不好?他们现在都去从文也挺好的。 兰溪韵淡淡地反问道,坐到了一旁的小石桌上。 大哥,虽然不合适,但是兰溪竹还是斟酌着开口了,兰家嫡系只有你这一脉有所出,若是让侄儿们都习文,爹爹留下来的东西扔给谁呢? 你。兰溪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以为跟了陛下就能把这些事抛给别人了? 兰溪竹哑然一笑,竟然觉得这样的大哥有点可爱。 大哥,只要我活着,便不会将兵权让给别人,可是我也总得有继承的人吧?兰溪竹也跟着坐了下来,宁儿底子还不错,培养培养还来得及。 没有继承人不是怪你自己吗? 兰溪韵显然还不能好声好气地跟兰溪竹讲话。 不过这话也没说错,兰溪韵是文职,兰溪竹才是武职。若是兰溪竹有儿子,自己教才合适。 怪我怪我,我的好大哥。兰溪竹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我真问一句,兰家人今后不从武了吗? 虽然兰溪韵忠心,但是兰溪竹能够感觉到,他更重视自己的家人。 爹娘、二哥三哥接二连三地离开人世,可能让他接受不了。 他从前年纪小不懂事,可是大哥年长,是切身体会过这些痛苦的。 他肯定害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是道理大家都懂,这个东西一定要有人做的。 宁儿是当哥哥的,他从文是好的。兰溪韵淡淡地抿了一口茶,他底下两个弟弟就能够肆无忌惮地惹事了,反正有他这个哥哥再他俩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人。 兰溪竹面上一赧。 大哥这话肯定是在暗讽自己和自己头上的两个哥哥。 不过这样的安排并不是没有考量,若是上头有一个朝中重臣的哥哥,底下的弟弟妹妹可以得到更多的庇佑。 自古以来,武官就容易受到打压。 怎么就是弟弟了,给我添个侄女也不错。兰溪竹轻笑道,咱们兰家也不知道为何总是出儿子不出姑娘,若是出了个姑娘,嫂子可是功臣。 也是,姑娘好,儿子太皮了,还容易惹事。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大哥每说一句话,兰溪竹都觉得他是在明里暗里地说自己。 不过好在他没有把自己关起来不见兰溪竹,现在他还有心思呛他,说明他已经释怀了一些。 只要时间一长,大哥肯定能够接受自己和齐珩的事情的。 好了,不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兰溪韵显然是揣着事情来的,他的语气比方才严肃了几分,希兰国君登基了。 那边事情定下来了?兰溪竹吃惊道,我们没有从中介入吗? 那新王是个狠角色。兰溪韵淡淡摇头道,陛下想从中介入,但是没有这个机会,对面的反应太迅速,直接就拿下了皇位。 这人的做事风格倒是有些熟悉。 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了心尖,希兰的新国主是齐淮? 并非。兰溪韵摇了摇头,正因为不是齐淮,他才害怕。是崔承彦,老国王的亲儿子。 这人既然能比齐淮还狠辣,那就说明这是个不好相与的狠角色。齐淮好歹还在衡都待过二十年,虽然说不上知根知底,但是起码是有所了解的。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可是他们没有接触过这个新王,说不定这是个比齐淮还棘手的麻烦。 兰溪竹听到这个回答后松了一口气。 那齐淮应该被他解决了吧? 斩首示众。 兰溪韵的薄唇中缓缓吐出了冰冷的四个字。 兰溪竹的手指一顿,似乎能理解,又不能理解。 先前他还担心崔承彦坐不稳这个位子,现在看来好像不用那么担心了。 大哥可有所顾虑?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有。 兰溪韵点了点头,新王上位需要树立威信,我怀疑他会拿南衡开刀。 【作者有话说:五更天:凌晨三点到五点】 第104章 你要平安 ========================== 拿南衡开刀? 应该不会吧。 兰溪竹心中一惊,此刻若是希兰和南衡打起来了,齐珩只能将自己调去西南了。 小四,你从前可接触过希兰的新王? 兰溪韵皱着眉问道。 接触过,而且还不止在衡都境内。 不过兰溪竹还是有所保留地回答道:有过,但是了解不多。 兰溪韵犯了难,我早知道希兰得和南衡打一场,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练兵吧,最近很有可能有异动。 是。 兰溪竹颔首道。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一道通报声。 老爷,陛下传召将军进宫一趟。 那老管家的面上也有些不自然,前两天的封后圣旨闹得沸沸扬扬,现下再传将军入宫,他总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兰家两兄弟可没有顾忌这么多,兰溪韵一想也觉得是陛下那边要和兰溪竹商量要事,于是点了点头就叫他快去。 兰溪竹本来以为自己再进皇宫接得等封后大典了,没想到这中间还有异变。 虽然他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了,但是他此刻却很害怕打仗。 他老早就有了为国献身的准备,但是拥有了齐珩之后,他希望这一天能来得晚一些,如果真的会有这一天的话。 他还没有真的成为齐珩的人,若是他死在了外面,那这辈子就成了一个遗憾。 兰溪竹的身份是不该怕死的,但是他又不可避免地怕死。 这世上还有他珍惜的人。 晨阳殿,静肃、紧张。 兰溪竹求见的时候,里面还站着一个人,子书珏。 陛下,应岚将军年轻,怕是不能胜任。 子书珏恭敬地低着头道。 朕没办法了,子书。齐珩的手指轻轻点击着案桌,西南无将。 可是能从衡都派过去。子书珏暗中有所指。 他们其实都心知肚明,那个能去打仗的人是谁。 西南地形严峻,他去怕是也讨不到好处。齐珩还是坚持道。 陛下,若是兰将军都讨不到好处,那遑论别人呢?子书珏深深担忧道:不能把将士们送到战场上赴死啊,陛下。 年轻的将军一个指挥错误,连累的是身后的数万士兵。 齐珩深呼了一口气,子书,朕没有办法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新王想要立威,不拿点东西是不会罢休的。 比如说,西南边部的基座城池。 比如说,主帅将军的人头。 齐珩刚登基的时候就直接收复了一个小国,那还是宁王齐渊的母妃故国。 现在想来,这也是为什么齐渊想要刺杀自己的最主要原因。 没有哪一个帝王的路不是用鲜血和人命开辟的。 那也不见得兰将军一定能让他们讨得好处。子书珏还是劝道,陛下再权衡一番吧。 下月初二齐珩喃喃道,是个好日子。 这是他在圣旨上写下的婚期。 陛下。 兰溪竹在这时破门而入,挥开了自己的衣摆,下跪行礼道:微臣愿意前往。 于私心而言,他是不想去的。 但是他不想齐珩这么为难,他也见不得自己三个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兵,毁在哪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手里。 刚才听到这个对话,兰溪竹大概已经猜到了。 崔承彦真的打算攻打西南了。 齐珩的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椅子,你先起来。 请陛下应准。 朕让你先起来。 兰溪竹抖了抖身子,还是没有动。 齐珩无奈,直接站起身来,绕过了子书珏,将人托了起来。 你怎么那么倔。 子书珏斜了斜眼神,然后又收了回来。 兰溪竹顺着齐珩的力道起了身,微臣不想让陛下为难。 可是你已经让我为难了。 齐珩叹了声气,然后对子书珏招了招手,你先下去吧。 子书珏抽了抽嘴角,低下头来告退。 待人走后,兰溪竹直接扑到了齐珩的怀里。陛下,让我去吧。 崔承彦来势汹汹,你又没有在西南领兵打过仗,我怎么放得下心? 齐珩顺了顺他的头发,我不想你有危险。 不会的。兰溪竹摇了摇头,打仗说到底还是一个东西,没有合不合适的说法。南衡无将,我不忍心看着将士们跟着一个毛躁的新人去送死,也不忍心看着南衡丢哪怕一座城。 三哥已经去了,我得守好他生前拼死护着的东西。 见他眼神如此坚毅,齐珩就知道自己拗不过他。 下月初二,还记得是什么日子吗? 齐珩趴在了他的肩头,声音中竟然透着一丝委屈。 兰溪竹笑了笑,摸着他的后脑,封后大典。 我只想你乖乖待在衡都,嫁给我,成为我的皇后。 陛下,任性了。兰溪竹无奈得摇了摇头,兰氏家训,若有战,召必出。 可是我没召你。齐珩好像在耍无赖似的,我真的不想你去。 我不去,就得别人去,兰溪竹解释道,兰家享受着别人几世都求不来的荣华富贵,就得付出与之相应的东西,贪生怕死不是大丈夫所为。 逞能,齐珩嗔了一声,你们兰家清俭得很,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别一天天就把生死挂在嘴边,乌鸦嘴。 兰溪竹:好好好,我不说了,那陛下让我去西南吧? 齐珩闷在他怀里不说话。 嗯?兰溪竹又问了一声。 下个月初二前平安回来。 许久,齐珩才做出了妥协。 兰溪竹只觉得这样偶尔使小性子的齐珩有点可爱。 那陛下跟我说说希兰的战况吧。 去暖阁说。齐珩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把他打横抱起。 哎 兰溪竹惊呼了一声,轻轻锤了一下齐珩的胸口,陛下!他脸上有些羞臊。 大白天的,说正事还要去暖阁,谁知道他要干别的什么。 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齐珩轻笑了一声,然后把他轻轻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不在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暖阁里睡觉。 他弯了弯嘴角,你以后就可以天天陪着我睡觉了。 兰溪竹闻言一愣,陛下,不去凤栖宫吗? 暖阁虽然精致,也是应有尽有,但是终究不敌凤栖宫。 那是皇后的寝殿。 难不成兰溪竹今后还要像从前一样陪着齐珩在晨阳殿?有些不像话像是偷欢。 许是从前齐珩留给兰溪竹的回忆不太好,所以兰溪竹潜意识里对这个地方是抵触的。 我不太喜欢那个地方。齐珩宽大的身影覆了上来,然后把头埋在了他的脖颈间,我母后是在那个地方悬梁自尽的。 对于齐珩来说,哪个地方才是真的噩梦。 后来我没有人看管,父皇也看着母后母家的面子上没有再立后,但还是把我扔在了凤栖宫自生自灭。 齐珩对那个地方的回忆是,漆黑、冰冷。 他在那个地方度过了最灰暗的几年,直到登基,直到遇见了兰溪竹。 那么美好的兰溪竹,像一道光一样射进了他的心里。 你凭什么一尘不染,你凭什么受世人爱戴。 我凭什么像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凭什么像一只阴沟里的臭虫一样只能仰视着你。 我偏要把你毁掉,让你的洁白沾上尘埃。 这是齐珩从前对兰溪竹说过的话,也是他想要得到兰溪竹的初衷。 现在想来都是笑话,他明明喜欢极了兰溪竹。 说兰溪竹嘴硬,其实不然,更嘴硬的是他自己。 齐珩很后悔。 他最初明明是遇见了救他的人,却把那个人拽进深渊,跟自己一起。 对不起。齐珩自责道,阿竹,我以前这么对你,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 兰溪竹不知道他脑子里刚刚在想些什么,感觉他的话跳得有点快。 陛下,过去的事情别老是挂在嘴边了。 兰溪竹轻轻啄在了他的嘴上,你母后的事情,从前怎么不告诉我? 上一辈子也没告诉他。 既然凤栖宫对齐衡来说那么痛苦,那他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扔在凤栖宫。 他每次是抱着什么心态来找自己的。 去那冰冷的凤栖宫,没有一点人气的高墙,永远不会对他展开笑颜的兰溪竹。 前一世的齐珩过得太辛苦了。 其实他只是不懂得怎么去爱而已。 他只是想把那个人锁在自己身边,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伤害到了那个人。 我不想提起。齐珩拱了拱他的胸口,我只想跟你聊点开心的事情。 说起这个,兰溪竹有些哑然。 来这屋本来是聊正事的,聊着聊着就偏了。 陛下,我们该聊正事了。 没想到齐珩充耳不闻,阿竹,我们好久没有 兰溪竹将自己修长的手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不行。 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还是改口,等一会儿。 齐珩垂下了头,阿竹,这一行前往西南,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105章 两情相悦 ========================== 你放心。 兰溪竹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下个月初二前我一定平安回来,肯定能赶得上大喜之日。 我等着你。 齐珩捏起他的下巴,两个人十分娴熟地吻了起来。 暖阁内的气氛逐渐变得滚烫,将军来时的衣衫已经被剥去了。 未做过一天夫妻,可却早就有了夫妻之实。 半个时辰后,齐珩搂着兰溪竹的肩膀,盯着他肩上的那个窟窿看。虽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是这样重的伤,疤痕怕是要跟着他一辈子了。 他还记得,这是北狄的二王子仪晽干的。 那时,他强行把兰溪竹召进宫中,强迫他。 齐珩现在想来无比地后悔,怎么当初自己就那么混蛋呢。 他明明是最看不得兰溪竹受伤的。 你若是伤到自己,我一定好好罚你。 兰溪竹才不怕齐珩的恐吓。 这人只会吓唬自己,他认识齐珩前生今世十多年,他从来没有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兰溪竹的手覆盖着他的脊背,轻轻地挠了几下。 陛下,你也要保重。 我在宫里,有什么危险?话音刚落,齐珩的脸色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陛下逞能,你这腹部的伤疤还没结痂呢。 兰溪竹不重不轻地拍了一下他,今天过后,我会在晨阳殿拨了几十个暗卫,他们是自小跟着我长大的,算是兰家的暗牌,这下定然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那我算不算知道了你们兰家人的秘密? 知道就知道了。兰溪竹的语气很轻松,似乎并不在乎的模样。陛下能容得下兰家的几万私兵,还容不下兰家养的几百个暗卫了? 这私兵是齐珩当初挖苦他时的说法,现在被人这么又提起来,倒显得兰大将军有点气量小了。 好阿竹,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齐珩捏了捏他的脸,然后用一副十分诚恳的语气:我当时说的气话,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兰溪竹本就是玩笑话,他看着齐珩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陛下,放在几个月前,我都不敢想象如今我二人相处是这样的画面。 我也想不到。 齐珩趴在了他紧实的胸膛上,我以为我会强行把你娶进宫中,然后孤独终老。 兰溪竹听到这话一愣。 若是前世秦阳不造反,齐珩的结局怕就是他说的那样。 陛下,别瞎说。兰溪竹搂住了她,我会一直陪着你。 暖阁中岁月静好,相拥的人知道不久的即刻他们就要别离。 战场是个未知数,饶是身经百战的兰溪竹也不能说自己一定能凯旋而归,更别说毫发无伤了。 但他只能在齐珩面前做这样的担保。 为的是让爱自己的人能够安心地等待。 次日晌午,兰溪竹的部下清点好兵马,准备上路。 在快要启程之际,军队后方传来了一阵慌乱的马蹄声。 将军! 姚归林下马,望着兰溪竹,卑职和将军同去。 兰溪竹望着他,皱了皱眉。 归林,你跟出来做什么? 他记得自己叮嘱过朱参领,让他等着姚归林一回来就把他带到演武场。 将军,让卑职同往吧。姚归林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将军从未去过西南,卑职想要同往照顾将军。 在照顾人这件事上,姚归林确实很擅长。 姚归林心中焦急,艰涩地滚动了一圈喉结。 他本来想要回来直接联系上兰溪竹,想问问他的情况。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谁知对方非但一切都好,还准备出兵西南。 他被人拦着送到演武场,最终还是赶上在发兵的时间前找到了兰溪竹。 姚归林想问问,那道封后圣旨是什么意思。 兰溪竹拽了一下马绳,想要躁动的马儿沉稳些。 他皱了皱眉,然后道:归林,你也没有去过西南。 卑职去过。说到这,姚归林来了精神,我从前跟着老将军去过一次西南。虽然不是为了打仗,但总也算是去过一次了。 兰溪竹的爹还在的时候,那得是好几年前了。 那时候姚归林才多大?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西南这些年来又变化了多少? 不过看着姚归林这副乞求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下来。 那你同去吧。 他也确实有话要跟姚归林讲,纪家小姐的事情就这么拖着也不是事。 就这样,他们从衡都浩浩荡荡得出发了。 除却江南瘟疫那一次,以往他们都是北上,唯独这次是南下。 兰溪竹的心里装着事情,他昨晚听齐珩的描述,对方还是国王亲征。 也就是说,对方的主帅是崔承彦。 这人也算得上是豁出去了,竟然不怕死地来到战场上。战场上刀剑无眼,谁管他是国王还是别人。 他这次是下了决心的,若是不搞出一番名堂出来,怕是不会罢休。 兰溪竹和北狄二王子还有几个出名的将军都打过好几次了,也算是知根知底,但是这崔承彦,他当真不了解。 据兰溪竹了解的崔承彦,他并不是这么野心勃勃的人。 不过他替齐珩和自己了解了齐淮,也算是干了一桩好事了。 夜晚,军营轧帐。 兰溪竹坐在自己的营帐里,叫来了自己的几个老部下,还有从前三哥的人。 十多号人讨论了两三个时辰,直到快睡觉的点才散去。 他们就西南的形势和双方优势展开了分析和讨论。 兰溪竹一直眉头紧皱,事实上,当前的局势对他们来说并不好。 他这次从衡都带了十万的兵马,再加上当地的十万驻军,合起来大抵有二十万兵马。 西南不抵塞北地广人稀,靠近希兰那一块边疆的城池众多,军队分布散乱。 若是将二十万军队拆开来,他们这里并不能讨到半点好处。 明明是要休息的时辰了,兰溪竹却一点都睡不着觉。 正当他准备脱衣躺在床垫上的时候,营帐外响起了姚归林的声音: 将军,卑职求见。 兰溪竹迅速地将刚解开的衣带系好,然后站起了身子,进。 姚归林一进来先是行了一礼: 将军。 归林,那么晚了,什么事情? 姚归林抬起头来,一副想要开口却又犹豫的样子。 今天半天行军路程观察下来,他并没有发现兰溪竹有任何的不对劲,甚至比自己想象中的云淡风轻。 将军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卑职想问问,陛下的圣旨。 陛下的圣旨? 兰溪竹脑中一转,下一刻就知道了他过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他需要瞒着雷顺,但是不用瞒着姚归林。 让这人知道得清楚些也好。 你什么意思? 姚归林胸脯起伏地剧烈,那副清秀的面容上难得这么不平静,眼中似含着泪水。 将军,封后圣旨,可是陛下胁迫你的?他是为了打压兰家,还是为了折辱将军? 近日,除了西南开战的消息意外,传得最沸沸扬扬的就是那道空前绝后的封后圣旨了。 姚归林和那些百姓和玄羽骑的将士们一般都认为是齐珩那边的施压,可偏偏兰溪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兰溪竹垂眸道:非也。 既不是打压兰家,更不是为了羞辱自己。 要不然他也不会再为齐珩这么卖命了。 他昨日率兵出战希兰的消息也已经传出去了,众人可是猜测众多,夸赞兰溪竹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不是的。 如果齐珩对他的手段如同前世一样,他肯定没有精力率兵南下。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个人来说,兰溪竹是一个很受情绪控制的人。 他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在这里并且云登风情地和部下们讨论战术,就证明了他并没有丝毫不愿。 姚归林是他的心腹,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正式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他才那么激动。 将军,姚归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卑职不相信将军会跟女子一样嫁进皇宫,这是明摆着不尊重将军。 只要你一声令下,卑职一定跟着你一起 归林。兰溪竹的肩上披着外衫,体态看上去十分轻,有些疲乏的样子。他抿了两口茶提神,然后坦然地说道:我和陛下是两情相悦。 这句话宛若一道雷,劈在了姚归林的身上。 他不愿意相信,虽然早就有了这个猜测。 所以将军不是不喜欢男人他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兰溪竹不是不喜欢男人,而是不喜欢他。 他心里早就装了一个人,一个他无法企及的人。 兰溪竹不想见他这副模样,于是低声喝了一声:归林,我同你说过,我不愿再和你提到这方面的事情。 将军莫担心,卑职只是想要问个明白。 姚归林惨笑了一声,将军和陛下的事情,是在那次悲伤刺杀之前吗? 虽然着问话有点逾矩了,但是兰溪竹想要彻底断了面前这人的想法,于是薄唇轻启: 在两年前。 这个时间点宛如一把刀子一样扎进了姚归林的心里。 原来那么早之前,他就没有机会了。 第106章 一人来抵 ========================== 将军想好怎么和弟兄们解释了吗? 姚归林怔怔地望着他道。 兰溪竹皱眉,归林,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姚归林脸上更加苍白了几分。 对,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 他和对面的人,是两个世界的。 姚归林不太利落地起身,发现自己的膝盖都有点麻。 归林,你先别走,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兰溪竹制住了他的脚步,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过,纪家小姐的事情。 姚归林的脸上先是一阵茫然,然后摇了摇头。将军所说纪家小姐可是中书令大人前进纪如兰? 正是他。 兰溪竹点了点头。 纪大人已经给你们定好了婚约,你久在塞外,我帮他两家通传你一声。 说来讽刺,自己的婚事还要从自己爱慕的人嘴里听见。 姚归林扯了扯嘴角,卑职听命。 兰溪竹见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大婚之日,我会给你们随一份大礼。 姚归林置若罔闻,将军还是算了吧。 何必用这种东西戳他的心呢? 纪家小姐曾经与我订下婚约,不过后来纪家有些没落了,纪家二老为了不让人说三道四,也想让女儿找个可心的人,这才跟我这边断了。 兰溪竹淡淡解释道,愿你娶来好好待她,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姚归林浑身一震。 将军。他颔首道,卑职不会娶她。 兰溪竹皱了皱眉。 卑职不喜欢她,定然不会好好待她。多谢纪家小姐的厚爱,卑职担待不起。待姚归林苦涩地咽了咽口水,待将军大婚后,卑职愿请旨调回塞北。 兰溪竹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这事强求不得。 从他刚知道纪小姐的意中人是谁的时候,他就料到了这个结局。 若是强行让姚归林娶纪如兰的话,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看来两情相悦是一件难事,这世上并非事事都尽善尽美。身为一个旁观者,他也只能感叹一二罢了。 你下去吧。 兰溪竹挥了挥袖子,然后让人离开了自己的营帐。 第二日,行军照常。 他们在第三日的下午赶到了西南的主城茨城。许是战争的缘故,昔日繁华的茨城荒无人烟,往来只有巡逻的士兵。 这个场景在塞北也很常见。 周边小城密布,兰溪竹顿感头疼。 他压根不能把这几座城紧密联系起来。 将底下几座城的驻军人数统计好了报给我。 观察一下希兰的战况。 对方主帅此时在何地? 兰溪竹一到地方都没来得及喝口水,很快就布起了局。 不知道为什么,兰溪竹总觉得崔承彦这次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他跟自己没什么仇,但是对方想要更快更有效地树威,取下自己的项上人头是首选。 他俩从来没有交战过,双方心里都没底。 兰溪竹在惴惴不安中和衣而眠。 半夜,他突然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噪声。 他飞快地冲出门外,登上了眺望台。 巡逻的士兵早就发现了异动,直接敲起了战鼓。 守城! 兰溪竹大喝一声,他没想到崔承彦野心昭昭,直接就准备攻打主城。 也怪他们从衡都赶过来太慢,根本就没时间准备就要迎战了。 茨城身为主城,兵力肯定是最多的,至少八万起。 但是兰溪竹粗摸着估计了一下,对方的兵马众多,有可能远超此南衡的驻军。 崔承彦这是看好了,等着他把带来的兵马分到别的城池,然后再集中主力攻打主城这一块。 哨兵呢!侦察兵呢!兰溪竹怒道,让他们看着的东西白看了? 这么大的动静,他竟然现在才发觉。 回将军,咱们的士兵已经死在外边了,应该是希兰人做的。身边的侍卫冷汗连连,西军孟参领上午直接跟宿城联系了,但是没有联系上,方才他传信的人才来到了茨城。以往镇西侯都是在宿城和底下的人联系的,本来耽搁半天的时间也不打紧,可是对面来势汹汹,钻了这个空子 说到底是崔承彦狡诈,知道兰溪竹没有在西南打过仗,不懂这边的作战规矩,于是突袭茨城,想要一举拿下。 兰溪竹不是没有料想到对方回突袭,但是没想到对方的速度会这么快,也没想到派出去的哨兵和侦察兵全死光了。 茨城可能出奸细了。他凝神道,身后的士兵听了之后都十分震惊。 他们西南从来没有出过奸细。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奸细,根本就解释不了今天的事情。 他们只是惊讶,原来在它们之中一直潜藏着敌人。 哨兵姑且不提了。可是在南衡的军规中,侦察兵的行踪是保密的。兰溪竹心里暗道不好。 给我望远镜。 兰溪竹接过了身边一个士兵的望远镜,然后仔细观察了片刻。 对方军旗高扬,在月光的照耀下只能依稀看清楚几分。至于崔承彦有没有来,他根本看不见。 把唐将军唤来。 他吩咐道。 唐西德是三哥的心腹,他从前听三哥经常提起。 望着远处乌黑一片的敌军,兰溪竹的心跳都比往常快了许多。 出师不利。 战场上,一个失误就能让整个军队全军覆灭。 是他思虑不周了些。 不一会儿,唐西德大汗淋漓地小跑过来。 他原来是在西门镇守,听着兰溪竹的命令便匆匆赶了过来。 兰溪竹赶在他行礼之前直接切入正题,镇西侯可有在对方军营中布过暗线? 若是他们也有奸细埋藏在敌军中,事情就没有这么糟糕了。 唐西德颔首道:有的,将军。 他微微思索了起来,希兰五大军中,我们插了十几条线。 兰溪竹眉头一拧,那么多我们的人,没有一个传回来消息? 希兰大军直接这么攻打过来,竟然没有一个人事先通报过,好让他们做好准备。 不瞒将军,自从齐淮回希兰掌握了军权后,我们的人通报得越来越少。卑职怀疑他们已经被暗中除去了。 唐西德一脸遗憾,这两日新主继位,军中再无消息传来。侯爷在敌军安排了十几年的暗线,就这么全被杀了。 兰溪竹深呼吸了一口气。 唐西德从中看到的可能只是希兰能够把奸细全捉出来的本事,而他看到的是崔承彦的借刀杀人之计。 齐淮在南衡的时候并不老实,手里也握着私兵。 他和朝廷的军部有着某种暗暗的联系,兴许是这个原因才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他们的暗线揪出来。 所以齐淮之前掌权的时候,崔承彦丝毫不在意。 他不知道崔承彦是靠着什么手段赢了齐淮的,但是他知道这人的心计颇深。借着齐淮的手,帮自己铺好路,然后等到最后一刻反扑。 兰溪竹真是小瞧了他,还以为这人就是个愣头青,是个不着调的人,在最为难的关头不远万里跑到南衡找苏未辰,还受了一场瘟疫。 现在想来,或许这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从知道崔承彦继位那一刻开始,兰溪竹就重新估量了他一番。 兰溪竹越想越害怕,直到希兰大军离茨城不过一里路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唐西德说:我要你做一件事。 现在赶紧拨一个人从暗道中出城,然后赶往衡都,找一位名叫苏未辰的医官。什么手信都不需要,你只需要让那人把西南的情况转述给苏未辰就行了。至于他怎么做你们就不用管了。 是。 唐西德虽然觉得这个命令有些古怪,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招办了。 兰溪竹此刻无比痛恨自己的自私。 他当初对苏未辰说过,让他远离崔承彦。 但是事事都凑得太巧,现在的情况又不得不让自己使出这张保命牌。 兰溪竹并非在乎名利,他只是害怕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只是害怕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了世世代代的百姓。 不到万不得已他双目无神,怔怔地喃喃道。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苏未辰。 哪怕对方弃城的条件是自己的命,他也认了。崔承彦可能会杀了自己,但是不会伤害苏未辰,这是他安慰自己的理由,但是还是有股浓重的愧疚感萦绕在他的心尖。 希望不要到最坏的结果。 可是事与愿违,对方势如水火,在茨城的八万兵马根本抵挡不住。 临近的兵马已经往茨城调回,可是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听前线的人说,崔承彦下令让人利用西南的大山地形埋伏南衡军,他们在路上损失惨重。 仅仅一整天,他们茨城的人就损伤过半了。 兰溪竹从来没有感到这般无力。 或许当初三哥在塞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可能撑不到下个月初二了。 将军,对方同意撤军了! 兰溪竹在营帐中飞快地赶着自己的晚餐,外面突然闯进了一个人。 看那副模样,周围的人都拦着他不让他进。 放他进来。 兰溪竹皱眉道。希兰同意撤军,条件是什么? 他望着地上连滚带爬的人,有些急切地开口道。 身边的人拼命向他使眼色,更有甚者想要直接动手。 兰溪竹眯了眯眼眸:说。 跪在地下的人一个激灵,敌方主帅说,要将军来抵。 只要兰溪竹愿意卸甲弃兵,希兰愿意直接撤军。 第107章 满门忠烈 ==========================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兰溪竹听到这话后眼中并无多少惊讶之色,而是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他平淡地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人,他说的是真的吗? 唐西德在前方剧烈地喘了两声,胸脯有些起伏。 每个人都不说话,兰溪竹大概料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嗯他点了点头,然后蹲下了身子,和闯入自己营帐的那人平视。 那人额头上有些密汗,不知道是方才小跑跑出来的,还是心虚冒的冷汗。 突然,他伸出了手,里面赫然藏了一把短匕。 兰溪竹反应急速,脑袋往后一扬轻松躲过,然后拍下了他手中的匕首。 他擒住了他的手,然后反扣到了他的后背上。 身边的人大惊失色,一个个纷纷涌上来。将军可有大碍? 唐西德问道。 兰溪竹摇了摇头,然后直接把这人的手掰得脱臼了。 身下的人传来一声惨叫,然后愤懑地盯着他。 压住他。 兰溪竹喝道,身边顿时有几个人涌上来擒住了这人的手。 那人被踩在脚下,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败露了,所以嘴里嘟囔了一声他听不懂的话。 兰溪竹微微眯了眯眸子,希兰奸细。 这人是在最后关头收不住了,所以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让兰溪竹前去赴死。 本将军素日听闻,希兰人做事狠绝,只求结果。潜伏在南衡那么多年,你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那人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他们国主想要兰溪竹的命,可是这几个碍眼的部下全都拦着这条消息,不让兰溪竹知道。 这群南衡人一点都没有军人的气概,做事畏手畏脚,不顾大局。 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跟我有什么仇。兰溪竹冷哼了一声。 谁知听到这句话后,那个人的眼神变得狂躁了起来。 兰溪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三哥杀了我的父亲,我就要你的命!你去地狱跟你那短命的三哥团聚去吧! 后半句话简直是掘着兰溪竹的心说的,他眼中发狠,一脚踹中了那个人的脑袋。 那人顿时被踹得眼冒金星。 你他妈找死! 兰溪竹的神情已经算是和缓的了,周围的人都是原先兰溪旌的部下,听到这种话,那眼神狠得似乎是想要吃了他的模样。 唐西德手里的力道发狠,按着他脱臼的手发力。 那人嗷嗷大叫,却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兰溪竹花了几息时间平复下来,然后斜视他: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三哥杀过的希兰狗可不止你父亲一个。你父亲自己技不如人,又能怪谁?要是我猜的没错,希兰那边应该没有叫你这么快暴露身份吧? 啧啧,为了要我的命,搭上你自己的命。我的命要能换来一整座城池,你的命又值几个钱?兰溪竹冷哼了一声,不屑地哼道,下贱的东西。 那人似乎是不堪忍被这么羞辱,他扭动着身躯,撞在了一旁的剑上。 他嘴里含着血,眼神无光,口齿也不清晰:兰溪竹你迟早下地狱。 废物。兰溪竹阖上了眼睛,拉下去,斩首。 唐西德颔首道:是。然后给身边的人一个眼神叫他们下去办。 营帐中走出去了几个人,兰溪竹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未发一言。 将军唐西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方才那人胡说的,你 你这种事还要骗我吗? 兰溪竹打断了他。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外面还在打吧? 唐西德低下了头,停了一会儿,敌方主帅说,给我们两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已经过去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 唐西德回答完之后一脸坚决,将军,您别考虑他们的提议,希兰人狡诈,不能相信他们的话。 崔承彦,不敢。一个新君想要树威是靠着自己的手段,如果用这种出尔反尔的手段得到了兰溪竹的命,他也难以服众。 其实兰溪竹不在乎自己的命。 当他拿起举起弓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自己的这副肉身许给了南衡。 可是上天总爱跟他开玩笑。 他遇到了齐珩。 他和齐珩还没有名正言顺过过一天好日子呢。 明明大婚之日都定下了,就等他回去完婚了。 不信命不行,看来他活该不能和齐珩有个好结局的。 我们这边,伤亡人数和剩余的物资都报给我。 兰溪竹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缓缓道:伤亡六万,粮草还够撑两日的。 六万六万。 整个茨城只有八万驻军,短短一天时间,就没了六万。 将军唐西德还是十分犹豫,您不能过去,崔承彦是奔着你的命去的。 我知道。兰溪竹苦涩地勾唇一笑,我的命是命,将士的命也是命。你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而打仗的。 唐西德一愣。 他从前没见过兰溪竹,但总是从自己将军的嘴中提起自己的四弟。 只要是人,有谁是不惜命的。 越有权有势的人反而越惜命。 可是他见过的兰家这几兄弟,没有一个是把命看得比国重要的。 将军三思啊,您要是真去了,我们就是群龙无首了啊! 唐西德跪在地上,眼里一片恳求。 您再给卑职一点时间,卑职一定能守好茨城! 唐西德看着他,宛若看自己的弟弟一般。 他曾经和兰溪旌私下称兄道弟,抛开身份不算,在他眼里,兰溪旌也算是自己的哥哥。 他知道镇西侯牺牲的时候,悲伤得三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没能看好自己的哥哥,是因为当初兰溪旌远在塞北。 现在兰溪竹就在他面前,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不成? 崔承彦来势汹汹,他是抱着攻城的决心来的。兰溪竹摇了摇头,唐将军,我不该这么自私,让自己苟活在一方小小的营帐里,让自己的兵在前线杀敌。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他们也都是爹娘生养的,家中有老又少。 越到生死关头,兰溪竹就显得越淡定。 我不该拿他们的命,来保我的命。崔承彦的目的是我,就算你执意要守城,结局也会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守城意味着牺牲,牺牲意味着死人。 我们这样,还不算是投降,也算体面。 对方有五十万大军,他们若是用一个人的牺牲来保全整个城池,这还不算丢人。 兰溪竹勾了勾唇,嘴角边是一抹嘲讽的笑。 没想到他兰溪竹峥嵘一生,最后是这个结局。 南衡人给他安了不败战神的头衔,将他从一个凡人神化成一个无所不能的守护神,如今他这战神也终究要陨落了。 将军真的不再等等陛下吗?陛下那边肯定调兵来了。 唐西德还是不甘心地劝道。 不必等了。兰溪竹摇摇头,对方人多,我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等到陛下的兵马到,茨城都已经是希兰的囊中之物了。 茨城是西南主城,你应该比我明白它的重要性。我们不能丢了茨城。 它在西南的地位,好比鹿城在密云的地位。 唐将军,其实你心中应该比我清楚。你不必舍不得我,我是一个军人,其次才是一个将军。兰溪竹走到了案桌边上,拿起来笔和纸,若是对方要的是你,你愿意用自己一条命换茨城一座城吗? 唐西德哑声了。 你看,人的性命没有贵贱之分。当它为家国有用的时候,它才能被称得上有用。 兰溪竹开始提笔写字,笔墨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帐中格外清晰。 唐西德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他想要再反驳什么也无处可说了。 久久,他才叹息一声,似是悲惋,兰家人当真是可怜可敬啊! 其实,他最开始是跟着兰溪圳的。 他跟过兰家三兄弟,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无力。 何必这样说。兰溪竹淡淡地笑道,百年之后,兰家人名垂青史。后世念起我们,与有荣焉。 这也算是祖上积了功德,必将造福祖孙。 兰溪竹又写了一会儿,才将手里的信纸递给他。 把这个交给陛下,务必保持平整,别揉皱了。让齐珩知道,他走得体面。 唐西德恭敬地接过,却一不小心撇了头两行字。 吾夫齐珩亲启。 这六个大字将他激得浑身冰冷。 兰溪竹不甚在意地撇过头去,唐将军若是三哥知道了这件事,应当会对我很失望吧? 他一个男人,喜欢上另一个男人。 或许是临死前豁出去了,兰溪竹丝毫不避讳别人。 唐西德珍重地收好了信纸,怎么会。他望着兰溪竹的脸怔怔出神,将军有口信捎给陛下吗? 兰溪竹微微一愣,摘下了营帐里插着的建兰花。 这月份想要找一株兰花可不容易了。偏偏这花开得稀奇,就在自己营帐附近。昨晚睡前摘下的,如今已经蔫了些。 兰溪竹有些后悔,将它摘了做什么呢,它原本可以活得更好的。 就告诉陛下兰溪竹把花轻轻搁在了信纸上面,用一枚别针卡住了。 兰家满门忠烈,不负国,不负君。 第108章 出城被俘 ========================== 其实希兰大军伤亡也很惨重,只不过从比例上来说没那么高罢了。 兰溪竹从南衡带过来的兵习惯跟塞北的那帮北狄人打仗,突然换成和希兰人打,不适应是正常的。 只不过这次是危机关头,没有给他们再次调整的机会了。 茨城开了城门,兰溪竹骑马跑了出来。 吱呀的古老城门听上去低沉得很,仿佛是在为要上路的英雄唱一曲哀歌。 就短短几十丈的距离,却让人感到很遥远。 下马! 放下手中的兵器。 还没等兰溪竹跑到对面,崔承彦的部下就对着他喊道。 身后的两万将士们握紧着拳头,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兰溪竹照做了,他轻盈地下了马,然后温柔地摸了摸马头,回去吧。 外面很危险。 那马儿似乎是通灵性的,嘶鸣了两声,依依不舍地拱了拱兰溪竹。 兰溪竹笑了笑,一脸云淡风轻:我可保不了你的命,赶紧回去吧。 他抽下了马鞭,然后不重不轻地拍了一下他,鞭子指向茨城的城门。 马儿跳起身来鸣叫了一声,惊得两军都能听见这悲怆的马鸣声。 有些年纪小的已经忍不住流泪了。 他们知道外面站着的这个人是为了谁而赴死。 有几个冲动地想要冲出城门,却被拦住了。 将士们受过兰溪竹的嘱托,要看住那些冲动的,要不然他就白白牺牲了。 他走了不要紧,留下的人需要继续看着茨城,直到陛下的援兵赶来。 两军交战的场地被匆匆清理了一番,兰溪竹闯过这块空旷的地方,四处打量了一番。 说是空旷也不算,但活人确确实实只有他一个。 这块土地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鲜血的腥味刺激着他的鼻子,他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 兰溪竹心里有愧。 若是自己能更早地意料到崔承彦的意图,若是他的准备能够再充分一些,地上的这些尸体是不是会少一点。 两军的战铠颜色分明,是敌是友并不难区分。 尸群中,他看到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那孩子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大抵是西南的驻军,和西南本土人长得更像些。玄羽骑募兵的时候对年纪这一关卡得严,没有十六岁根本就进不来。 他双眼瞪得很圆,似乎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兰溪竹轻轻地蹲下身子,缓缓盖上了他的眼睛。 他不能让他安息,但是起码让他好走。 你是南衡的功臣。 他微微一笑。 虽然拉你住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但是他在这些年纪小的士兵中总是能看到自己从前的模样,忍不住更加心疼。 他们本来有很长的人生。 若是没有被送到战场上来的话 兰溪竹此刻的内心是放空的。他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磨蹭让崔承彦的箭突然射穿自己的心脏,但就这么短短一段路,他还是想慢慢走完。 让他再好好看看,这些勇敢的将士们。 让他再多留片刻,在南衡的大好江山。 当兰溪竹走到希兰军队面前的时候,数十个人突然围了上来。他们掏出了枪,然后架在兰溪竹的脖子上,十几个人硬生生地把他按得跪倒在地。 兰溪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他手无寸铁,这些人还这么怕他。 怕是看自己如同看到了三哥,抑或是听惯了自己在塞北时的威名了。 崔承彦,在何处。 他吐出了六个字。 对方说想用自己一个人换一座城,他已经到了,崔承彦却还不到,难不成是想出尔反尔吗? 王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一个长相阴狠的士兵叫道。 兰溪竹不过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那人就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叫你们的王过来跟我讲话。言下之意是他们在这些蝼蚁还不配跟自己讲话。 兰将军。一道冰冷却隐含着两份戏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国王的士兵纷纷为他让道,别来无恙啊。 崔承彦从这些人中走了出来,一身华服衬托得他好像不是来打仗的,只不过是来观光游玩的。 一个主帅,不穿上战铠军服,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国王亲征不过是个幌子,来打动国人的噱头,这人也只不过是挂着大帅的名罢了。 兰溪竹承认崔承彦很有本事,但是要是让他承认这人是个军人的话,崔承彦还差一点。 崔承彦。兰溪竹艰难地开口道,你好本事。 将军谬赞了。崔承彦轻笑了一声,不过兰将军的自我牺牲还真是让我感动啊,你也不害怕齐珩在宫中着急吗? 啧啧啧,不是着急,他要是知道你被希兰俘虏的,怕是非急疯了吧? 这人的语气带着看好戏的感觉,似乎想扎在兰溪竹的心上,可是事实证明并没有起到这样的效果。 兰溪竹默然不语,只是轻轻阖上了眼。 要杀要剐,随便。 他没想到自己和齐珩的事情传得那么快,连希兰这边都知道了。 一个为国牺牲的大将军,临死前没有轰轰烈烈地战死,反而是耻辱地被当成战俘让敌人用言语羞辱。 后人论起自己的时候,可能还要加一个名号先帝皇后。 一个断袖,一个荒谬的人。 兰溪竹倒不清楚自己这一生是过得成功还是失败了。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不过,若是真的被唤作齐珩的皇后,兰溪竹倒有几分期待。 这个愿望,只能来生才能实现了。 你倒是硬气。崔承彦冷哼了一声,把人带走。 周围的十几个士兵犹豫着不敢动。 兰溪竹心里有些担忧,他怕这人不杀了自己是有别的想法。 士可杀不可辱。 怕什么,他身上连把短匕都没有,也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崔承彦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众人,放开他,然后押着送去我那。 王,那咱们这是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征求意见。 他望着身后的大军,希望崔承彦能下道指示。 毕竟这人也送到了 撤军。 他大手一挥,转过头去。 那将军听着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很想攻下主城,但是他得顾忌着军队的声誉。若是崔承彦押下人后还是执意要攻城,他们就算是赢了,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若是如此的话,以后哪个国家还敢跟希兰在战中谈判? 看着浩浩汤汤的军队撤去了,茨城的几个主将才松了一口气。 去把姚参领弄醒吧。唐西德吩咐道。 兰溪竹出城前,派了手底下的人往姚归林的餐饮里偷偷放了药。 他知道自己答应崔承彦的条件之后自己手里的玄羽骑士兵肯定不答应,甚至会阻挠自己,其中姚归林应该会是反应最大的一个。 他没有这么淡定,他从前比雷顺冷静是因为刀子没有捅到自己的身上。 只要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姚归林也会失控。 兰溪竹太了解自己的这几个心腹了。 崔承彦走在最前面,突然唤来了身边的一个士兵。 等会儿往茨城传消息,就说兰将军的滋味不错,多谢南衡皇帝忍痛割让了。 他特意用的南衡话,也特意找了一个会南衡话的士兵。 他这话是故意想让兰溪竹听见的。 兰溪竹猛然抬起头来,死死瞪着崔承彦。 那士兵犹豫了片刻,劝谏道:王上,兰溪竹是南衡皇帝的怕是不妥。 他们在战场上打赢了,要了兰溪竹的命,这是战场上的事情。 兰溪竹身为南衡的将军,有义务为国献身。 但是崔承彦要是想要折辱强迫于他,这就是在无形中扇齐珩的耳光了。 现在全天下谁还不知道齐珩和兰溪竹是什么关系? 崔承彦这是想和南衡彻底撕破脸了。 可是希兰的国力不敌南衡,他们这次算是取巧了,要是换下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惹怒齐珩并没有好下场。 崔承彦或者是个狠角色,但齐珩也绝对不遑多让。 谁知崔承彦并没有听进去,反而神色变得更加狠厉。 我的决定,用得着你质疑? 那人浑身一颤,立马颔首答应:奴这就去办。 崔承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兰溪竹,没有说一句话。 兰溪竹被押进了崔承彦的营帐,被人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地上。 别紧张,兰将军,我不碰你。 崔承彦笑了笑,语气温柔。 不过这温柔真是让人恶寒。 我也是很仰慕兰将军的,不过像兰将军这样的人,委身于南衡皇帝,着实是委屈了些。 兰溪竹攥紧了拳头,与你何干。 与我无关,崔承彦勾起一抹唇角,不过我看南衡皇帝不顺眼,我不能拿他怎么样,就只能拿兰将军开刀了。 请便。 兰溪竹吐出了两个字就轻轻闭上了眼睛,微微仰着头。 凭着崔承彦的身手,想要他的命是很容易的。 我姑且不想要兰将军的命。崔承彦轻蔑道,不过倒是很想请教将军几个问题。 他的目光直直射了过来。 将军真的以为南衡皇帝心悦于你吗? 第109章 穿琵琶骨 ========================== 这问题是什么意思,齐珩喜不喜欢他需要崔承彦来告诉自己吗? 崔承彦,你什么意思? 齐珩能够抛弃自己的贵妃,难道以后就不会抛弃你吗? 兰溪竹微微眯了眯眸子,向他射了道冷光。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将军听不懂吗? 崔承彦拍了拍桌子,额上的青筋暴起,不知道兰将军知不知道苏未辰,苏大人。我没想到你们南衡一位普普通通的医官,竟然是皇帝后宫中的贵妃! 兰溪竹心跳空了一拍。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苏未辰的身份。 齐珩现在喜欢你,来日就能喜欢别人。他从前喜欢苏未辰,现在却喜欢你,他不过是一个多情的帝王罢了。他现在能为了你抛弃苏未辰,以后就能为了别人抛弃兰将军。苏未辰太傻也就算了,兰将军可是个聪明人啊。 崔承彦面带嘲讽地看着兰溪竹的脸。 兰溪竹脑子转了转,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王上这是在替苏未辰出气吗? 他方才动那么大火,字里行间都没有跳出苏未辰这个人。 兰溪竹大概猜到了为什么崔承彦独独要把他扣下来,却不动自己。 他并非想折辱自己,他想要折辱的是齐珩。 崔承彦觉得齐珩和苏未辰从前是两情相悦,自己不应该打扰,所以在江南的时候走得那么干脆。 现在他知道苏未辰被废弃,自然盛怒。 就好像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人弃若敝屣。 真不知道是该夸这人是君子还是骂这人是傻子。 兰溪竹盯着他的眸,却被崔承彦闪躲了过去。 王上莫非听过南衡的陛下亲自跟你说过,他喜欢苏大人吗? 崔承彦的手指一顿,随而笑了笑,将军这是在自欺欺人吗? 自欺欺人的是我吗? 兰溪竹轻蔑道,还是苏大人这样跟你说过? 二者都没有。 他看见崔承彦的眼睫眨了两下,明显是心虚了。 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虏来,究竟是为了给苏大人出气,还是怨恨嫉妒我朝陛下?你有的他都有,你没有的他还是有。 后半句主要是指苏未辰。 崔承彦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对,我是嫉妒齐珩。我嫉妒他有那么好的人却不珍惜,我嫉妒他对苏未辰始乱终弃! 兰将军,你以为自己有多幸运吗?西南战乱,他还不是派了你来!明知道这一战不好打,明知道你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兰溪竹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这希兰的国君虽然有勇有谋,但是在苏未辰的事上怎么那么死脑筋。 我要来打仗,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我南衡的子民。兰溪竹缓缓道,苏大人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挂牵。他不愿意跟你,你不要把这份怒火牵扯到别人身上。 我没有崔承彦怔怔道,我没有迁怒于别人,我只不过看不得他受这样的委屈。 兰溪竹扯了扯嘴角,你想多了。 苏未辰现在在南衡过得别提有多舒服了。 他现在倒是后悔让人传信回去了,苏未辰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他肯定还是会过来的。 兰溪竹不想他落在崔承彦手里。 强扭的瓜不甜。 他可不想自己前世经历过一遍的东西让苏未辰也经历一遍。 不管怎么样,还是请兰将军暂住几日了,你们南衡皇帝要是有决心,就应该知道拿什么东西来换你。 崔承彦无所谓地勾了勾唇,我相信兰将军的价值很高。 他这两天损失了十几万的将士,也应该收取一些报酬。 我这人怜惜英雄,但是奈何兰将军身手太好,所以就不得不委屈将军了。崔承彦的眼神一狠,来人! 外面立马闯进来了两个希兰士兵。 崔承彦说了一句希兰话,兰溪竹听不懂,只见拿两个士兵拿着绳子捆住了自己。 他被押往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周围只有一堆干草,希兰对待战俘并不仁慈。 他还有机会见到齐珩吗。 兰溪竹心绪翻涌,在这漆黑中更加心慌,他总觉得有点空空的。 齐珩听到了崔承彦传出去的消息怕是会疯吧。 当初齐淮这么对自己,他都生气成那样。 兰溪竹在牢房中只能吃外面士兵送来的东西,他们之间语言不通,但是他能感受到这几个小士兵对自己的不屑。 不知道过去了几天,兰溪竹才看见了一抹光。 他下意识地挡住了自己的手背,几乎失去了看东西的能力。 模糊中他只看见了几个小兵模样的人,手里拿着铁器,发出敲打的声音。 兰溪竹,你肯定不知道我。 是谁,是谁在说话? 兰溪竹扭过头来,想要看清来人的脸。 这个地方会说南衡话的人不多。 但是我知道你。 那人冷冷地笑了一声,南衡话说得有些别扭。 你三哥杀了我的三个哥哥,这笔帐,应该算到你的头上。他亮了亮手里的铁具,谁让兰溪旌那个废物那么早就死了呢,他活该。 又是一个跟三哥结仇的人。 希兰人当真是无耻,他们难道没有想过有多少南衡人死在他们手里了呢? 他们杀南衡人就可以,南衡人杀他们就不行? 这样的的气量,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兰溪竹本来都是抱着死的心来的,对于接下来可能会遭受的毫不在乎。 你们想要干什么? 一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听说兰将军美若天下,滋味更是销魂,难怪南衡皇帝不嫌弃你是个男人,硬要把你娶进宫。开口的那个人邪笑了一声,我们兄弟几个想看看兰将军的身子。 这话一出口,兰溪竹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想要侵犯自己。 但是后来他才隐隐看清了这几个人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崔承彦同意你们这么做了吗! 虐待战俘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他们希兰以后名声也就臭了。 崔承彦这么多天没动自己,他们还跟自己有私仇,这事肯定不是他授权的。 将军知道琵琶骨在哪一块吗? 铁链的声音沙沙作响,地牢边上已经架起了火。 我们也不弄死你,就是想让你常常疼是什么滋味。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可是兰溪竹还是看不太清楚。 他觉得自己肩膀下面被拍了拍,琵琶骨的地方被掐了掐。 你感觉到了吗,将军,这块地方是没有骨头的。 希兰人锁囚犯就是用直穿琵琶骨的方法,犯人不但死不了,还会很痛苦。 他们当然不敢弄死兰溪竹,但是他们早就打通了地牢的关系,对兰溪竹上点刑还是不易被发现的。 那人的神情接近痴狂,仿佛心底许久的愿望终于要达成了似的。这事我已经盼望很久了,不过要是换成兰溪旌就更好了。 他桀桀地笑了两声,替兄受过,也算是你为你那罪孽深重的三哥赎罪了。 兰溪竹艰难地爬了起来,看清了他的脸,冲他吐了口唾沫。 我三哥在南衡是受万人景仰的英雄,也是你们这几个蛆虫能玷污的? 他这辈子最受不了别人在他面前说自己三哥的坏话。 那个希兰兵怒了,直接朝着兰溪竹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兰溪竹被打得斜过了头,喉腔中涌上一股咸腥味。 火烤好了没?那士兵冲着另外两个手忙脚乱的人吼道。 这铁链得先烤过火,要不然兰溪竹的伤口得溃烂,甚至会威胁他的安危。 快了,快了! 那士兵已经迫不及待地揭开了兰溪竹的衣服,在火光的照耀下,白皙的皮肤一览无余。 虽然身上有几道不太雅观的疤痕,但是看着已经赏心悦目,倒是平添了几分别样的美。 身边的两个士兵吞了吞口水,这兰溪竹的身子长得比女人还美啊。 你还见过女人呢? 我当然见过了,我还尝过呢! 耳边传来聒噪的声音,他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是知道这一定不是好话。 最前面的希兰兵哼了一声,等我穿好了,你们随便玩,别把人弄死了。这人的身份可不一般,玩过他,相当于玩过南衡皇帝的人了。 那两个人纷纷点头。 兰溪竹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下一刻,尖锐的刺痛让他瞬间变得清醒。 他的头顶上开始冒汗,他知道面前的这人已经动手了。 兰将军,疼就叫出来啊,你要是愿意跪在地上给我们磕几个头大喊兰溪旌是废物,我倒是愿意放了你。 做梦。 兰溪竹咬着牙说道。 他们挑的那个地方还是自己中过箭伤的地方,兰溪竹从来没有受过过这样的痛苦。铁链是慢慢钻进他的肉身的,他感受到了有鲜血从肩膀处淌了下来,耳边还有利刃入肉的声音。 疼 他的脑中浮现着齐珩温柔的脸,这虽然不能缓解痛苦,但是能让他暂时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知道听见外面进来人的脚步声,他们冲着这几人说了几句希兰语,那希兰兵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这人把铁链抽了出来,兰溪竹痛晕了过去。 给他吃点药吊着口气,别让南衡的人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另外几个人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能不被看出来不对劲吗,兰溪竹的身子都快被血染红了。 虽然没穿透,但是看上去比那些被穿透的犯人还惨。 他们不知道兰溪竹被关在这里吃不好还没有水喝,身子已经很虚了。 兰溪竹虚弱地喘着气,有些意识但是睁不开眼睛。 方才他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虽然看上去没那么惨了,但是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被虐待了。 崔承彦营帐中,苏未辰正在品着新鲜的羊奶,体态优雅,一点都不像是敌人,倒像是希兰国的贵人。 人等会儿就到了,我真没虐待他。 崔承彦低声下气道。 你说的不算,我要看到人。 苏未辰佯装着淡定,事实上他很慌。 他害怕崔承彦御下不严,下面的人折磨兰溪竹。 不一会儿,兰溪竹被押了上来。 苏未辰差点没有认出来他,面前这个瘦削虚弱、头发凌乱、面色蜡黄的人真的是那个谪仙一般的兰大将军吗? 他心叫不好,然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就冲了上去。 兰溪竹肯定被虐待了。 苏未辰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脉,脸色越来越黑。没过多久,兰溪竹的肩膀又开始冒血,纵使是黑色的衣袍也没遮住。 因为苏未辰的手上都染了血。 他迅速给兰溪竹喂了几颗止血的药,然后起身转头。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崔承彦也没想到这个结果,他不是让下面的人好好招待兰溪竹的吗! 他看着苏未辰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面带寒气,崔承彦,我可以打你吗? 崔承彦愣了一下,就直接被人扇了一巴掌。 似乎是不解气,苏未辰照着他的另一边脸又来了一巴掌。 你真是个混蛋! 他大吼道。 纵使感觉自己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苏未辰还是想上去补一脚。 【作者有话说:子书珏和齐渊的系列文我想写平行世界,其实就是想加个设定。不知道宝贝们有没有听过古代abo,下一本是天乾地坤啦!然后涉及到这个元素肯定会有生子(还很有可能是带球跑),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应该是四月开文,可以关注一下,笔芯?】 第110章 御驾亲征 ========================== 崔承彦被打得有些懵了,苏未辰用了十成的力道,一点都没有留余力。 他看着苏未辰手上的血,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转头望向身边的侍卫,低声咒骂了一句。 苏未辰听不懂希兰语,但是他大概能猜到,这人是在质问底下的人为什么动用了私刑。 他管不了这些,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了希兰的大本营,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带兰溪竹走。 你这边开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放人? 苏未辰冷笑道。 这事你别管,崔承彦脸上全是懊恼,让齐珩来跟我谈。 他不能跟苏未辰商量正事,要不然他很容易动摇。 希兰和南衡这一仗迟早要打,而且必须要赢点回来,要不然都对不起牺牲了的将士们。 他不能因为谈判的人是苏未辰就松口。 兰溪竹在他眼里是个人质,是个有用的把柄,能够拿捏住南衡皇帝的筹码。 不是他拿来讨好苏未辰就可以随意交出去的。 齐珩跟你谈?苏未辰冷笑了一声,齐珩这会儿估计正想着怎么灭你国呢,劝你还是跟我谈比较好。 崔承彦捏紧了拳头,你能代表南衡吗? 我当然能。 苏未辰边跟他讲话,边把兰溪竹扶到了身边的椅子上。 他看着满面苍白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崔承彦,我本来不想骂你的,但是苏未辰叹了口气,你确实无能。 或许他是个有野心有谋略的人,但是他管教下面人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怎么说,就是新王上位,根基不稳,底下的人不服。 要是他崔承彦有手段,底下的人肯定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崔承彦的身子颤了颤。 他第一次从苏未辰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 哪怕是当初,自己深陷江南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说过自己。 你开条件吧,我这边会帮你转达的,不过最终还是要看齐珩会不会同意。 减贡、赔款、废除和亲。 崔承彦也开了口,不过要签十年的停战书。 听到这几句话,苏未辰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希兰真不要脸。 这一辈和亲的圣女死在了路上,他们甚至还没有补上,先别管齐珩稀不稀罕,希兰算是欠了他们的。 下一代人还没生出来,就急着要废除和亲。 又怕两国关系不稳,还得签停战书。 崔承彦,你走错了一步棋,这一战你不该和南衡打。苏未辰冷冷看着他,你知道惹怒齐珩的后果吗? 我不得不打。崔承彦的语气也生硬了下来,边界留下来的恩怨已经持续了好几年,我如今不打,以后也得打。他的眸光暗了下来,你就这么崇拜齐珩吗? 齐珩有那个实力让我夸他,你有吗? 苏未辰对他的语气更冷了,你浑身上下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地方? 他这话是在气头上说的,他看不惯希兰人这么对兰溪竹,也就看不惯此刻的崔承彦。 苏未辰知道这种话能够戳他的心。 你喜欢齐珩也没用!他现在要立后了,他还把你废了! 崔承彦大声嘶吼道。 废了就废了,那本来都是假的!苏未辰的声音也丝毫不弱于他,贵妃的身份本就是假的,我只是一个小医官!我为什么在江南这么跟你说,是因为我看不上你!你非要听真话吗? 他的语气十分恨厉,崔承彦,我不需要你为了给我出气而故意辱齐珩,没有必要,我不领情。你知道的本来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 我叫人去茨城传话,但是我建议你再放宽条件。虐待战俘的事情传出去可不好听,劝你有点自知之明。这几日我自己照顾兰将军,省得你们希兰的人再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苏未辰抱不起兰溪竹,只能搀扶着他走到外面。 只剩崔承彦一个人坐在那怔怔出神。 久久,他才召来了外面的士兵。 虐待战俘的人查到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查到了王上,怎么处置? 士兵恭敬地低下头。 绞刑,崔承彦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希兰不需要不听话的士兵。 是。 那人没有一点质疑,他也很赞同王的做法。毕竟虐待战俘真的是一个很可耻的行为,他们也需要杀鸡儆猴。 苏未辰把人扶到了营帐里,急得满头大汗。 他剥开兰溪竹的衣服之后才知道这人伤得有多重,穿琵琶骨那些人明显是奔着折磨兰溪竹去的。 忙活了大半天才堪堪止住血,苏未辰忍不住担忧,这伤口不养上一两个月肯定好不了,齐珩要是看见了就完了。 他忍不住为崔承彦担心。 其实在江南的时候,他对崔承彦的所作所为是有些触动的。 只是他受不了这人伤害自己的朋友。这事虽然不是他直接吩咐的,但是也有他失职的原因。 他知道这人并非罪大恶极,不过是取巧胜了一仗,为了拿捏齐珩提出了一人换一城。这个结果本来该是好的,既能立威还能为希兰的百姓谋福。可是错就错在了他没管束好下面的人,让兰溪竹受伤了。 之前希兰传出那样的消息之后齐珩就已经坐不住了,人恨不得在晨阳殿疯了,要是看见崔承彦,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想了一会儿,苏未辰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真该死他担心崔承彦干什么。要是齐珩非要给他一个教训,那也是他自找的。 未辰 正当苏未辰发呆的时候,怀里的人低低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 苏未辰连忙应道,你还好吗,溪竹? 兰溪竹轻轻地挪动了身子,却意外地扯到了伤口。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他强撑着想要坐起身来,却疼得冷汗直冒。 你别动了,好不容易才给你止住血。苏未辰按住了他,先喝点小米粥吧。 兰溪竹没有动,我的肩膀,我还能拉弓吗? 他的眼神眼底是深深的恐惧,来自于那几天的黑暗,来自于那刺骨的疼痛。 没伤到骨头,他们倒是惯会穿琵琶骨的。苏未辰不屑地笑了一声,你放心,还能拉弓,能举剑。 听到这话,兰溪竹才放心地躺倒了。 这是在哪? 这地方看着不像是回南衡了,但是看着倒是干净整洁,和之前的地牢天差地别。 希兰营帐。苏未辰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崔承彦不敢拿我怎么样,这几天我保护你,顺便看着你的伤。 兰溪竹哽了哽,多谢。 你跟我客气什么呢?苏未辰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大概是欠你跟齐珩的。 这话是玩笑话,兰溪竹听着还是鼻尖酸涩。 陛下如何? 之前崔承彦传回去的消息齐珩听了大概会发疯。 我不清楚。苏未辰摇了摇头,我从收到你的手书那一刻就从衡都启程往西南跑,路上才听见你被俘的消息。齐珩应该比我早知道,不过我不知道皇宫里是什么情况。如今的打算,应该是希兰这边提条件,南衡同意,然后崔承彦放人。 听到这番话,兰溪竹也泄了气。 我不想让陛下为难,为我一人不值得如此。 别犯傻了兰溪竹,苏未辰恨恨地说道,那难不成你想自尽报国吗?你是南衡的良将,你当然值得。若是你没了,北狄人伺机而动,塞北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那样的损失是你承担得起的吗?你当然得活着,还得好好活着,要不然怎么上战场打仗? 这些话让兰溪竹心里好受了些,不过他始终心有芥蒂。 我没打好这一仗,我愧对于我三哥和茨城的百姓。 你得了吧! 苏未辰凶巴巴地冲着他说,不许你把什么错都往身上揽,兰溪竹,你是南衡最好的将军。 没有多少人有一人换一城的决心,我真的很佩服你。 你现在身子虚弱,肩膀又差点被人刺穿了,别说那么多话,别想那么多。 兰溪竹这才闭上了眼睛,准备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苏未辰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兰溪竹活了两世都可怜。 未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他阖着眼睛,突然想起自己在地牢中不知道被关了几日,不知道现在离下个月初二还有多远。 二十五了。苏未辰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就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人是赶着回去和齐珩大婚呢。 你放心,齐珩肯定会把你赎回来的,不会错过婚期的。你日后再想着报仇雪恨,把希兰军打得片甲不留。 兰溪竹轻笑了一声,你对我倒是有信心。不过,他并不喜欢打仗。 打仗意味着牺牲,要是真的能和平解决的话,兰溪竹宁愿忘记这段屈辱。 他不需要给自己找场子,他只需要自己的百姓安居乐业。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声骚动。 兰溪竹睁眼,不安地看向苏未辰。 对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出去看看。 不一会儿,苏未辰神情慌乱地回来了。 不好了,齐珩御驾亲征,已经到茨城了。 第111章 恭迎将军 ========================== 听到这话,兰溪竹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晕过去。 你说什么? 齐珩哪里会打仗? 他就算再有文韬武略,打仗也不是他的强项。 一想到他前世带着禁军死在皇宫,兰溪竹就忍不住心尖发颤。 没事没事,你先别慌。 苏未辰给他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气,他不是一个人,秦阳也已经赶到茨城了。 秦阳 兰溪竹粗粗地喘了两声,这才淡定了些。 陛下现在可安好? 好得不得了。苏未辰笃定地说道,现在希兰军已经慌了。 之前他们打茨城是投机取巧,这次齐珩带着衡都几十万大军前往西南,他们不害怕才怪。 若是打起来,希兰半分胜算都无。 崔承彦怕是没料到兰溪竹在齐珩的眼里这么重要吧。 所以他才会对这人说,他不该拿南衡开刀。 南衡的国力强盛,这么多年来大家有目共睹,他偏偏不信邪,以为南衡没了兰溪旌,他希兰就能骑到南衡的头上。 兰溪竹彻底松了口气,可是陛下顾忌着我俩,大抵是放不开。 放不开也够让希兰喝一壶的。苏未辰倒是不怎么担心。你夫君来救你啦,你不用担心了! 他拍了拍兰溪竹的肩膀。 兰溪竹望了他一眼,清咳了一声:我与他还未成婚。 未成婚又怎么样呢。苏未辰蹦上了床,荡着自己的两条腿。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南衡的皇后了。 见着他这样的动静,兰溪竹惊呼一声:你动作小些,孩子不想要了? 苏未辰的小腹已经有了微微的隆起,若不是刻意看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放心,过了头三个月就稳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兰溪竹微微笑着,难为你了。 难为他孕中奔赴迢迢万里来救自己。 茨城,三十万大军整装待发。 苏大人那边传信来说,兰将军已经被他从地牢里救出来了,现下无碍。唐西德看了一眼陛下,谨慎地说道,这几日将军都被关在地牢中,并未受到侮辱。 齐珩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南衡和希兰,应当有个了断。 陛下,微臣愿率领五万骑兵冲锋。秦阳站了出来,面色坚毅。 这人虽然单纯直率了些,但确实是一个会打仗的将军。 秦阳,若是你在西南立下功,从此便由你接替镇西侯的位子,世子一出生便封为镇西王。 齐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有几分赞许。 这人自从举家迁往西南之后老实本分,颇受当地百姓拥护。 不过他终究不是当官的料,还是回战场更有用。 至于过去的事情,齐珩也就既往不咎了。 况且秦阳的孩子也是他长姐的孩子。 微臣谢过陛下!秦阳鞠了一躬,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启程? 今日,午后。 齐珩的眼中射出了冷光,他现在一想起崔承彦就气得牙痒痒。 茨城众将士早就坐不住了,前几日兰溪竹一个人离城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们恨不得立刻上马去和希兰人打个你死我活。 他们竟然敢把兰将军关在地牢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午时一过,两军交战。 这场仗不过持续了一个时辰,希兰军就挂了白棋。 考虑到兰溪竹尚在希兰军营,齐珩接受了对方的停战协议谈判。 南衡军力压希兰军,损伤并不大,而对方短短一个时辰就伤亡上万了。 崔承彦这才意识到,希兰的国力大不如南衡。 为了及时止损,还是投降明智些。 两军的谈判团不过交锋了一个下午就出了结果。 最终,希兰这边放人撤军,并且答应了十年不再侵犯南衡的西南领土。 南衡这边同意减贡,也同意废除和亲,两国十年内不再交战。 一战换来十年和平,对两国来说都不算吃亏。 战争一旦爆发,吃苦的永远是百姓,没有哪一方能完全讨到好处。 这样的结果两方都能接受。 夜晚,希兰士兵将苏未辰和兰溪竹护送到了茨城门口。 唐西德下马,身后跟着茨城的南衡大军。 恭迎将军回城!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恭迎将军回城! 出城迎接的只有几万大军,这样的声音也足够响彻云霄。 整个茨城上方飘荡着这句话,经久不息。 兰溪竹强撑着站了起来,夜色将他苍白的脸遮住了几分。 将士们他忍着落泪的冲动,回家吧。 战争总会结束,西南和塞北太平了,整个南衡便无恙了。 他这一生,也总算是没有虚度。 今晚的月亮格外高,清冷的光照在兰溪竹的脸上,显得他看上去不可侵犯。 这是兰家仅剩的武将,南衡独一无二的大将军。 可是他甚至还未过立冠之年。 兰溪竹阖着眼,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猛然睁开眼睛。 下个月初二大婚之日。 他的生辰就在下个月初二,齐珩是想等自己过了二十岁才迎他入宫。 哪有什么吉时,齐珩根本就没有请人做占卜。 他的诞辰就是吉时。 这人什么也不说,兰溪竹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从前在塞北都是跟自己的部下过的生辰,从来没有人这么惦记过这个日子。 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这样的日子本来也无足轻重。 兰溪竹喜欢的是被人珍重的感觉。 主帐中,齐珩端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小册子翻看。 陛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齐珩猛然抬起头来,手中一颤,东西掉落到了桌子上。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许多,招了招手道:阿竹,你过来。 让我好好看看你。 兰溪竹起身,露出了一抹笑容。 真好,他还能见到陛下。 只不过一路的舟车劳顿让他筋疲力竭,身子还没有彻底好起来,所以还没等走到齐珩面前,他就倒了下去。 齐珩本来就已经站起身迎他,见他这般虚弱,顿时大惊失色。 来人,传苏大人。 他的脸上全是心疼。 明明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兰溪竹再次醒来的时候,看着齐珩面带寒霜地写着什么东西。 陛下,希兰那边说已经处罚了动用私刑的人了。 哦?齐珩不屑地哼了一声,所以崔承彦杀了几个人? 听说是三个。 他们进地牢总要疏通侍卫的关系吧?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至少得十来个人,他们希兰不舍得处罚,那就移交南衡,让朕来教教他怎么处置不听话的下人。 齐珩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陛下 兰溪竹的声音很轻,但是齐珩还是听见了。 他慌忙站起身来,大步迈到他的床边。阿竹,你怎么样了? 我想喝水。 齐珩手忙脚乱地帮兰溪竹倒了满满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然后轻轻地喂给他。 饿了吗? 有一点。 我叫下面的人一直备着你爱吃的,等会儿让他们端上来可好? 嗯 兰溪竹顺势躺在了齐珩的怀里,脸色已经没那么难看了。 陛下有受伤吗? 我能有什么伤。齐珩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倒是你,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说?我可以让人去接你回来,你何苦拖着身子强撑着走到我的帐子里。 我怕我一回来看不到你。 兰溪竹轻轻阖上了眼眸,我很想你。 逞能。 齐珩小心翼翼地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你要是出事了,让我怎么办? 我不会出事的。 兰溪竹淡淡地笑了声,我等着回去跟你成亲呢。 幸苦你了。齐珩搂紧了他,又怕牵扯着他的伤口。你下次千万不要吓我了。 他不知道这几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齐珩的脑子里根本就不能想万一兰溪竹死在了希兰人的手里,他该怎么办。 陛下,你不该来这种地方。兰溪竹这个时候也不忘教训齐珩,我是军人,合该如此。你是一国之君,怎能冒着这样的风险?南衡若是没有你该怎么办?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没有你该怎么办? 齐珩拿手指堵住了他的嘴,你先别狡辩了,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还没罚你,你倒是开始教训我了。 陛下还舍得罚臣吗? 兰溪竹没有睁眼,这话颇有挑衅的意味。 不过他说的对,齐珩确实不舍得。 朕罚你跟南衡皇帝一生一世,这辈子再不能看旁人一眼。 兰溪竹勾唇一笑,好 终于结束了吧,终于轮到自己过安稳太平的日子了吧。 吃完饭后,朕要给你选个封号。 方才陛下拿着那本册子是选字的册子? 嗯。齐珩答道,朕回去要赏你侯爵之位,赐你城北的侯府。等你大嫂临盆,女孩封郡主,男孩封世子。 兰溪竹听得头晕,陛下,无须如此。 他们兰家没有一个是贪功名的,这种身外之物和虚衔他们根本不在乎。 左相是我舅哥,老将军是我岳丈,兰府的几个孩子都是我侄子,什么叫无须如此? 齐珩回绝了他。 他说值得就值得。 【作者有话说:明天大婚,正文完结。 小崔追妻的过程在《被迫揣了丞相大人的崽》里面,预计四月份开,到时候苏苏还是会出现。这一本的番外会给苏未辰和崔承彦一个结局,大家可以等等哈。目前已征集番外: 将军生子(雷者可以不入,我不写生子过程,主要是一个涩涩的过程,我会放到群里) 三哥和圣女转世(不会很长)、二哥和王家公子的现代短篇番外(这个我还在构思哎各位感兴趣的可以给个职业设定,不会很长,他俩太遗憾了我想弥补一下) 还有一些普通的日常啦! 全文三月底完结,番外大概继续连载十天,感谢各位宝贝的支持。】 第112章 封后大典 [完结篇] =================================== 秦阳镇守西南,雷顺调去塞北你到时候愿意去哪就跟去哪吧,我不强求你了。 兰溪竹在兰府中,因肩上的伤还未好透,便口述着让身边的姚归林记下自己的安排。 将士们自茨城之战后便对齐珩心服口服,他们相信齐珩既然能以命相护,就能好好对兰溪竹。 若不是茨城一战来得突然,他们也不能这么快就接受将军嫁皇帝的事情。 不过这二人倒是成了一段佳话,男子相恋这种事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显得十分古怪,但如果对象是陛下和兰大将军的话,他们倒是能接受。 吩咐好一切后,兰溪竹已经疲乏了。 下去吧。 他摆了摆手吩咐道。 姚归林眼底划过一抹犹豫,起身却又停住,将军,您抽空去晨阳殿看看陛下吧。 兰溪竹抬眸道:何出此言? 茨城之战,他并非发毛未损。姚归林说出口后又觉得自己多嘴,卑职告退。 兰溪竹却因为这句话提心吊胆了一整天。 将军,封后大典在即,当前不能和陛下见面啊。 宫里来的嬷嬷拦住了他。 兰溪竹深呼了一口气,想要推开她又觉得不妥,还是退了回来。 不能明着去,那就暗着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夜晚的晨阳殿十分幽暗,虽然快要大婚了,齐珩还是守着本分,点着两盏灯在昏暗的烛光下批折子。 近日朝中也算太平,大抵也是看着新后的份上,整个南衡都是风平浪静的。 专注的齐珩突然感到自己背后多了一件披风,他转头一看,只见兰溪竹幽怨地看着他。 齐珩莞尔一笑,大手一伸,将人揽到了自己的怀中。 你怎么来了?不懂规矩。 看似怪罪,实是调情。 看看你的伤。 兰溪竹的一句话让对方瞬间变了神色,你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兰溪竹轻轻趴在他的肩膀上,他们从前不服你,现在对你倒是没那么抵触了。 玄羽骑? 除了我的私兵,谁会对陛下不服气。 兰溪竹浅浅笑道。 你倒是理直气壮。齐珩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我没怎么样,腿上被一箭擦伤了,还没上次严重。 齐珩的手指上带着薄薄的茧子,游走在兰溪竹白皙的脸上,我还没问你,肩膀还疼吗? 疼。 兰溪竹无辜地看着他,陛下有什么法子吗? 齐珩也轻笑出声,朕不是医官,有什么法子。他贴近了兰溪竹的耳朵,不过我有别的法子让你忘记疼。 饶是兰溪竹再单纯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陛下,我还未受册封,于理不合。他揣着正经道。 再于理不合也不合多会了,还差这一次?齐珩挑眉望着他,凑近轻轻嗅了一口,兰卿,你好香。 下一刻兰溪竹就感觉到了一阵失重感,他只好用自己的左手搂住了齐珩的脖子。 陛下,我还要回兰府。 谁也没不让你回去。 齐珩亲了亲他的额头,不折腾你,朕把精力都留在大婚之夜呢。他勾起唇角,这里冷,去里边聊。 今夜雨重,确实有些凉意。 不过暖阁中的温度向来宜人,听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两个人小声地交谈着,摇曳的烛火撒下一片阴影,岁月静好。 三日后,天大晴。 天子娶亲,丞相嫁弟,佳辰结良缘。 此夕于飞乐,共学燕归梁。 兰府正热闹,府上张灯结彩,下人脸上笑容洋溢。 正宫,着正红色。身边的两个嬷嬷忙活得四只手都使不过来,将军的好皮囊真是随了老夫人了,谪仙似的,奴才这辈子第一次看见将军这么容色倾城的男子呢。 听似恭维的话,却让人舒心。 不过不管怎么说,兰溪竹生得好倒是不假。 他噙起一抹笑意,看着完全没有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倒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嬷嬷说笑了,阿准,拿点银子请嬷嬷喝茶。这两位教养嬷嬷在兰府住了几日,也是辛苦。 宫中送来的礼服和齐珩的礼服是一对的,别人不说,抹去衣摆两只金线绣的凤凰外,乍一看着倒像是龙袍。 不显得女气,很符合兰溪竹的身份,齐珩也算是有心了。照着他的说法,封后的礼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做了,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还记得前世封后时,礼服是拿故皇后的礼服改的。 兰溪竹当时只觉得屈辱,礼服长什么样子已经全然忘记了。 今非昔比,如今的二人有了个善终。 将军,迎亲的正副使臣来了。 底下的人总是改不了口,哪怕近日是封后大典。 嗯。兰溪竹淡淡地点了点头,拿过了红盖头,放在自家小厮的手上。 拿着这个,随我去一趟灵堂。 将军! 小厮脸上闪过慌乱,这是闹什么,难不成今天不嫁了?对方可是陛下,他们兰府要是错过了吉时,到时候可有的受的! 兰溪竹却没想那么多,身上的礼服厚重却却不至于寸步难行,他慢悠悠地走到了灵堂前,在爹娘和二位哥哥的牌位前点了一炷香。 他重重磕了三个头,眼中似乎噙着泪水。 兰溪韵带着人闻讯赶来,不过在灵堂前就停住了脚步。 爹娘,二哥、三哥,塞北战事已平,西南也已经停战,你们在地下可以安息了。 我兰溪竹重活一世,没有白活。 爹娘,你们多年未了的心愿已经了了,儿子替您们看到了。 二位哥哥,你们也可安心去了。 下人们这才弄清了,兰四公子这一出所为何事。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虽不是家祭,倒也是个重要日子。 陛下待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兰溪竹浅笑着,兰家虽然生不出女儿,到底也出了一位皇后。 这是兰老将军生前的愿望,但是他大抵没想到这愿望是自己的小儿子达成的。 将军。吉时快过了。虽然很不想打断他,但是这吉时可不容错过。 兰溪竹面色坚毅地对着牌位又磕了一个响头,声音颤颤:溪竹去了! 离开的时候与大哥和怀着孕的大嫂擦肩而过,两人皆看着自己。 兰溪韵很快地撇过了头去,转身离开。 林惠姝接过小厮手里的红盖头,含着笑道:你大哥舍不得你,他早就应准了这门亲事。他走了,大嫂来给你盖上。 她小心翼翼地为兰溪竹盖上盖头,你永远都是兰府的四公子,想回家就回家,哪怕对方是陛下,你大哥也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林氏笑着笑着鼻尖就酸了,兰溪竹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说是弟弟,其实更像是自己的孩子。 溪竹明白。 兰溪竹的盖头只遮住了后半边,白皙的俊脸全然漏在外边。 两人没能聊上太久,身边的太监已经高声叫道:喜迎皇后 兰府身后的人跪倒了一大片,恭送皇后 兰溪竹没舍得回头看,一脚就登上了马。齐珩知他脾性,没让人抬着轿辇来接他。 路上的百姓夹道相迎,嘴里吐不尽的吉言好话。 总也有些人不理解男新娘,但一想到这人是兰溪竹,心中的偏见就放下了几分。 过午门,行六礼。 齐珩站在宝阳殿中央,身边战列着文武百官,规模宏大、架势气派。 他看着自己的皇后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 他心心念念的珍宝、他朝思暮想的爱人。 正在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来。 兰溪竹脸上衔着笑,他脚下有九十九级台阶,他要踏上去,去牵那个人的手。 这一段路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上面的人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按着规矩,他得给齐珩行一个皇后礼。 可是对面的人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搂个满怀,朕盼到你了,朕的兰后。那语气中夹杂着比千斤还沉重的珍视。 微臣兰溪竹顿住了,使坏似地改口:臣妾见过陛下。 皇后可知自己有什么义务?齐珩刮了刮他的鼻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人了。朕一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兰溪竹点了点头,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他想说,他一直都是齐珩的人。 恋耽美 重生后皇帝对我念念不忘全文免费阅读-by半枝 这是两辈子都难以逃开的宿命。 不逃了他愿意凤冠霞帔地嫁给齐珩,跳进他的怀里,被人禁锢一辈子。 喜鹊齐飞,仙乐奏响,迎凤栖宫主位。 帝后缓缓携手朝着御座走去,两位的身姿都是出挑绝尘的,众人屏住呼吸,仿佛在尚一副墨画似的。 百官齐跪,声与天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朕与皇后同享齐天之福,共赏南衡万里河山。齐珩甩了甩衣袖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史书有载,肃庄皇后同伴先帝数十年,身后共眠于岐垣皇陵之中。 帝后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延武帝在位数十余年,后宫再未添一人。 唯余一子。 其名齐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终于完结啦!宝贝们等一下接下来的番外哦!ps:最后一句话做了个伏笔,不出意外的话,子书珏好了之后就是他啦(不过这一本可能会打破老传统,等我写完丞相这一本再填大纲)!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示儿》陆游 此夕于飞乐,共学燕归梁。《水调歌头贺人新娶》哀长吉】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