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莫作死》 第1页 [古装迷情] 《小贼,莫作死》作者:午时茶【完结】 文案: 啥叫no zuo no die? 叶黎眼泪掉下来:啊多么痛的礼(领)物(悟)~~~~ 她悔不该和叶歌那小子打赌去偷人家姑娘的肚兜~ 她也不该大庭广众之下偷人家姑娘身上热乎的~ 她不该连个面巾也没戴,让人家姑娘瞧了个仔仔细细~ 她不该当时女扮男装,结果…… 给人家姑娘瞧上了! 北堂宇:我小妹被你碰了身子,死活都要你负责,你识相点跟我回去! 叶黎一扯衣襟以证女儿身! 北堂宇当场黑脸:好你个混小子,偷女人的肚兜不算,居然还敢穿在身上? 叶黎吐血三桶!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黎,北堂宇 ┃ 配角:叶歌,乔云展,苏千行 ┃ 其它:古风,欢脱,啼笑皆非 ☆、祸起 叶黎翻窗进来这间屋子的时候,正是黑灯瞎火之时,屋内只一双人。显然叶黎的突然出现让这二人受到了惊吓, “天呐!”女子嘴巴一张,欲大声尖叫。 “不许叫!”叶黎上前反手一劈,那女人便倒在了地上。 “你你……”男子指着叶黎的手颤抖不已:“我、我可是七、七行堡少主,你要、要干什么?” “切~”叶黎一脸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油头粉面、肥肉横生的男人:“七行堡少主不仅是个胖子,而且还是个结巴!你给我一边趴着去!” 一听这话,男人双手抱胸,音带哭腔:“你要对我做什么?”一副“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死给你看”的良家妇男的模样。 叶黎抚额:“你能不能闭嘴?”不再同他啰嗦,叶黎上前劈了他一掌。 哪料到这个七行堡少主这么不禁事,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叶黎也不管他,蹲下身子,就地一滚,滚到了床底下。 没错,是床底下! 抱着刚刚从床上顺来的软枕,叶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困得两眼泪汪汪。她已经整整三天没睡觉了,北堂宇那混蛋不知吃了什么神丹,居然死追了她三天还不罢休。 如果这次他还能找到自己,那么她该考虑要不要打劫一个狗舍,钻狗窝里躲着。 强打精神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似乎屋里并没有什么动静。果然这里就是安全,北堂宇大概也想不到她能躲到这种地方吧。叶黎窃窃自喜。 就是窝囊了点! 遥想三日前,叶黎着一身清爽男装,入座郦城最好的酒楼,听着缠绵的小曲儿,品着上好的竹叶青,临窗看着外面纷扰街市,好不惬意。 叶歌不知又从哪个脂粉楼里跑来,衣襟处的胭脂若隐若现,他挨着叶黎坐下,抢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叶黎打量一番,拱过头来笑道:“姐,你又穿着我的衣服招摇过市?” “那你也穿我的衣服好了。”叶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手推开他的脑袋,他反而凑得更近了些。无奈,她只好撩起过长的衣摆,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要不是叶歌养的梨花昨日捉了只大耗子乐得跑到她衣柜里滚了一晚上,她也不至于穷到穿他的衣服。 原本只是叶黎一个人无聊,现在两个人一起无聊。然后叶歌不知抽了哪根筋,偏要同她打赌,输的人去偷人家姑娘的肚兜。 他说:“姐,这次我就不让你了。” 叶黎嗤之以鼻。 结果她就输了。 所以她就偷了。 在梦里叶黎都在后悔。 睡意朦胧中,突觉一阵寒气袭身。叶黎搓搓手臂,伸出一只胳膊,向床上的被子摸去。 摸摸,没有!再摸摸,还没有!扩大范围摸摸,摸到了……一只入手冰凉的软硬适度的物体。 叶黎迷迷糊糊地捏了捏,然后瞬间清醒过来:那是一只手! 下一刻,那只手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猛力将她从床底拖出来。 叶黎当场就哭了:北堂宇,你丫属狗的吗? 屋中未掌蜡烛,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叶黎看见北堂宇嘴角噙着得意之色,手上用力将她拉近拉远再拉近再拉远,简单来说,就是拉着她晃了几晃。 然后叶黎便见有细小的发光的碎末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原来是荧光粉。 叶黎不可置信地挠了挠头,竟在她那盘着男子发髻的脑袋上挠出一手这东西来。 可怜她脑袋上顶着这么多东西狂奔了三天居然都没有察觉? 太他娘的伤她作为一个高智商盗贼的自尊了! 叶黎心里委屈,嘴巴一瘪,不管不顾地抱着北堂宇的腿就开始哀嚎:“大哥你行行好,让我睡一觉,就睡一个时辰也好。睡完了要杀要剐都随您,我想睡觉,让我睡觉啊~”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北堂宇皱了皱眉,俯身抓着叶黎的衣服,将她拎起来:“走吧,跟我回凌云山庄!” “我不要!”叶黎开始挣扎。虽然她的轻功与北堂宇不相上下,但北堂宇的武功却是在她之上。若是平日里有暗器在身还能同他打个平手,如今她已弹尽粮绝,别说暗器了,她身上一个小石子都没有,仅有的几个铜板也被她用来买阳春面果腹了。这个样子被他带回凌云山庄,怕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 第2页 挣扎中,只听“撕拉”一声,叶黎的衣服已经被他扯坏。 同时叶黎终于挣开北堂宇的束缚,跳到离他两步远,背上一阵凉飕飕。 北堂宇望了一眼手里的衣服碎片,怔了一下,然后扔掉,向叶黎逼来。 叶黎一边后退一边哭丧着脸试图同北堂宇解释:“大哥我偷您家姑娘的肚兜是我不对,可是我已经十倍还给她了不是?难不成那些肚兜颜色她不喜欢,没事,不喜欢咱再买就是。您堂堂凌云山庄大少爷,总不至于为了女人家家的肚兜追杀我倒天涯海角不是?这说出去多让人笑话,您说是不是?” 从城里追到城外,从山下追到山上,从农舍追到花楼,难道真要她钻狗窝他才肯罢休吗? 此时叶黎那个悔啊:她千不该万不该同叶歌那小子打赌,千不该万不该去偷人家姑娘的肚兜。仗着女扮男装穿着叶歌的衣服,连面巾也没戴,大庭广众之下顺手就把人家姑娘身上还热乎的肚兜给扯了出来。尤为倒霉的是,人家姑娘是凌云山庄的宝贝大小姐北堂伊,往上有一个名扬武林的大哥北堂宇,再往上还有一个呼风唤雨的武林盟主的爹爹北堂牧,姑且先不说凌云山庄是江湖第一庄,随便一个扫地的家丁可能都深藏不露…… 一句话总结:她篓子捅大了! “我说大哥,我的话您听进去了吗?”已经无路可退,叶黎背抵木门,摸索着去找门栓,寻思着逃跑的几率有多大。 哪知北堂宇早便看出她的小动作,捉住她摸门栓的那只手,用力一捏。 “咯嘣”一声,叶黎低声呜咽:该死的,右手手腕脱臼了! “别再想逃,否则另一只手也一样。”北堂宇将她拨回屋内,自己找了一个高椅坐了下来,倒也不担心叶黎会逃跑,悠哉说道:“若不是那丫头被你碰了身子,死活要你负责,早在我抓到你的那一次你就活不成了。” 叶黎苦着脸瞪他。 那日她偷了北堂伊的肚兜,满大街被人追杀。幸而她轻功好,将那些人甩了十里远。但就是有一个人,后来居上,在日落之前将她从藏身的木篓子里揪了出来。 那人就是北堂宇。 叶黎以为只是一件肚兜的事,便甩手扔了十余件肚兜给他。 北堂宇当时脸就黑了。 叶黎借他错愕的片刻,撒脚飞奔,于是就有了这三天疲于逃命的不堪回首的经历。 “到底要我负什么责?”赔了肚兜不算,还要她负责?难不成要她穿着肚兜也给北堂伊偷一回? “就是要你娶她!”北堂宇轻哼一声:“便宜你小子了!” 仿若被一道灭顶大雷劈中,叶黎愣了半响,才参透北堂宇话里的意思,随即不寒而栗,打了个哆嗦。 不说她一女人怎么能娶另一个女人,就算她是男的,偷姑娘肚兜这种下流的事情,但凡是有点羞耻之心的人逮着她这种下流的人也是要一顿胖揍的。北堂伊这姑娘居然还要她负责,娶她!开玩笑,这姑娘脑袋被驴踢了吗? “大哥你别开玩笑了,您就纵容她嫁给我这样一个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小贼?”叶黎极力的贬低自己。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北堂宇低笑:“把你抓回去,若是伊儿仍坚持嫁给你,那我也无话可说;若是伊儿改变主意,那么……” 北堂宇稍一停顿,叶黎一哆嗦。 “哪只手碰了我妹妹,就把哪只手留在凌云山庄罢。” 叶黎泪奔,啥也不说了,将那只没有脱臼的左手举到胸前,视死如归地看着黑暗中面容模糊的北堂宇:“我可是女人,怎么可能娶你妹妹?” “女人?你是女人!”一句疑问,一句惊讶:“你居然是女人!” 仿佛难以置信似地,北堂宇将将伸出手来。 黑暗随即中响起了一个短促而响亮的耳光声! “啪!”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新坑,我喊一二三,大家准备跳! ☆、困住 “放我走吧?”语气卑微而渴望。 “……”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啊?”略带希冀与雀跃。 “……” “那我走了啊?”试探中带着小心与欢喜。 “叶姑娘,麻烦你消停一会儿。”一句话浇灭所有幻想。 客栈一间房,窗户未开,房门紧锁。清晨的阳光从糊着窗纸的缝隙中招进来,照到窝在墙角挂着俩黑眼圈一脸没出息的叶黎一只,和环臂立在门前表情凝重与纠结并存的北堂门神一枚。 细看那门神,身形挺拔如松修长如竹,肩宽腰瘦,一身月白长衣缀以暗纹,愈发衬得身长玉立。再偷瞄一眼门神那脸,皮肤不似江湖游侠那般黑,不若文弱书生那样白,健康的肤色,配上星眉月眸、直鼻薄唇,竟是好看得很。当然,如果忽略右脸一侧那红肿的五指印的话…… 叶黎苦闷地藏起脑袋,不敢再看那位门神,心里自是十分后悔当时打了他一个耳光——下手太重,把好好的一张俊脸给糟蹋了。 都说女子视容貌为生命,但北堂宇作为一介男人,居然也对他这张俊脸在意至极。他以“脸上的红肿什么时候消退什么时候回凌云山庄”为由,将叶黎困在这间小小的客栈里。 显然叶黎对他如此看重容貌这一事颇为鄙弃:“又不是姑娘的命,怎么偏偏得了姑娘爱美的病!” -- 第3页 听到她的这番话,北堂宇十分好脾气地没有发火,只是将她脱臼的右手腕接上去再重新捏回来:“我一个凌云山庄少主,顶着一张女人打出的五指红印回去像话吗?” 叶黎疼得直跳脚:“不像话不像话,忒不像话了……”呜呜,叶歌那小子死哪去了,快点来救她啊。 要不是她单枪匹马打不过他,她早就将他摁在地上拳打脚踹了。 于是叶黎第十一次试图试图同北堂宇沟通:“北堂少主,您一看也是明事理的人,为难我这一弱女子不能够啊。我碰了北堂姑娘的身子是我不对,但您昨晚也碰了我的身子不是,您看这不是抵消了吗……” 北堂宇猛咳一声,耳根泛红:“无心之过!” 叶黎向北堂宇挪了几步,涎着脸继续说道:“我既为女子,北堂姑娘定然也不能再要求我娶她;我虽被您碰了身子,但我大人不记、哦不是,我小人不记您大人过,更无须您负责,您看您找个时间把我放了就成……” 北堂宇眉目一动,看向叶黎。 叶黎一看有戏,立即又往前凑了几步,笑得尤为谄媚:“再说您追得我三天没睡一个好觉、没吃一顿好饭,您再看看这手,”举起脱臼的手臂挥了挥:“我知道错了也接受惩罚了,您不能够逮着我一直不放啊是不是?” 说完满脸诚恳地看着北堂宇。 北堂宇低头看她,眉角似乎抽了抽:“不过是脱臼而已,凭你的能耐,怎么会接不上,莫要装可怜,没用!” 叶黎囧:被他看出来了。 左手托住右手手腕一使力,叶黎闷哼一声,面容一紧很快又重新舒展开来,哪有半分她被北堂宇捏着手腕跳脚的样子。 她自然没有看到北堂宇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接好手腕,叶黎再次回归她奴颜婢膝的模样,又往前凑了凑,踮着脚拉近两人的距离,继续她的话唠攻略:“您看您是堂堂凌云山庄少庄主,仪表堂堂气概不凡颠倒众生,放眼望去迷死一大片纯情少女成熟少妇风韵大妈耄耋老妪,您跟我耗在这间屋子里,传出去多难听啊,多损您形象啊,多让那些纯情少女成熟少女风韵大妈耄耋老妪伤心啊,多……” 因着她靠得太近,北堂宇低头便能看到她背后被撕掉衣服后留下的大洞,光洁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不由得喉见一干。 “又在胡说八道!”北堂宇猛地将叶黎推开,一张英俊美脸染上些许红晕:“你若累了,去床上躺着,休得在我这里费嘴皮子了!” 叶黎不妨他竟会害羞,身子一个趔趄,向后摔去。 北堂宇身子一晃,晃到叶黎背后托住了她。谁知这一托,北堂宇的一只手,好巧不巧的落在她没了衣服遮挡的肌肤处。 叶黎双手扶住他的腰身,顺势一探,一个物体便滑进她的袖间。然后她扭头讨好地对他笑:“谢谢啊~” 如同被火烧了一般,北堂宇一转手将她扔到了床上,耳垂粉红:“别谄媚得像个青楼女子,我可不吃这一套!” 粗暴的男人!叶黎被他摔得呲牙咧嘴。居然说她像青楼女子! “北堂宇,你够了啊?好好跟你说话你听不进去,简单粗暴才对你口味是不是?老娘他娘的不跟你玩了!”叶黎从床上跳起来,随手抓了枕头冲他砸了过去:“别以为你能困住我,把老娘逼急了,信不信老娘跟你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北堂宇轻易地避开飞来的枕头,稳了稳气息,斜睨着眼前这个狂躁的女人,嫌弃道:“你太聒噪了!” 叶黎干嚎:“我就聒噪我就聒噪我就聒……” 聒噪的女人声音戛然而止。 北堂宇满意地看着这个被他点了穴、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只能干瞪眼的女人:“安静一点才像女人!” 你最像女人,你们全家都像女人! 叶黎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被北堂宇放倒身子,从地上捡起枕头连拍也未拍便塞到她的脖子下面,一点也不温柔地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然后立在床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我并不是要故意为难于你,只是伊儿闹得厉害,带你回去只是要你当面同她说清楚。更何况……”北堂宇稍稍语塞,隔着被子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虽然你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像女人,但是确实是一个女人没错。之前说要留下你碰伊儿的那只手的话,权当我没说过,毕竟凌云山庄也不至于欺负一个女人。你莫要再闹了,在这里睡上一觉,今天晚上我们便动身回凌云山庄。” 叶黎苦大仇深地斜眼瞪他,额角开始冒细汗。 “至于为什么要晚上赶路?”北堂宇抚上红肿未消的一侧脸颊,笑得阴阳:“若是你肯自己打肿了脸在我面前挡着,我倒也不介意白天赶路。” 叶黎用力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用尽全身的力气瞪他,鼻尖汗珠层布。 北堂宇微笑的脸在她面前放大,愈笑愈让叶黎觉得阴险,倏忽脖间有凉凉的感觉沁来。 “这是天蚕丝,防止你冲破穴道逃跑!”北堂宇低头认真打了一个结:“这是死扣,即使你冲开了穴道,最好也不要乱动。其实我也很困,若是因为你想逃跑而勒死了自己,记得挣扎的时候幅度小点,不要吵到我睡觉!” 叶黎顿觉凉意从脖间蔓延到头顶、脚尖,汗水来的更猛了。 -- 第4页 北堂宇将天蚕丝的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腕间,坐在离床边很近的木椅上,闭目休息。 叶黎的视线不及他的位置,只得转了转疲劳的眼珠,脸上糊着一层密密汗珠,憋着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倒不是担心脖间的天蚕丝,而是…… 大夏天的给她盖这么厚的被子,北堂宇你丫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逃跑的后果 到底是困极,即使在身覆厚被大汗淋漓的条件下,叶黎还是香香地睡了几个时辰。 醒时天还未暗,攒了些许精神的叶黎试着冲开了穴道,轻轻侧头,瞅了瞅坐在椅子上的北堂宇。 他上身笔直微侧,以肘抵桌,以二指撑额,长睫落下不动,薄唇紧抿,状似睡得深沉。 叶黎暗自冲他翻了一个大白眼:连睡觉的姿势都这么矫情,你丫累不累? 顺着系在脖间的天蚕丝,小心找到打结处,捏了捏北堂宇系的死扣,叶黎不禁一阵暗喜:这么简单的结,她闭着眼睛都能解开。 手指灵巧翻弄几下,脖间很快一松,天蚕丝滑落,叶黎嘴角边漾出一个笑来。 观察了一下整间屋子的布局,若是逃跑的话,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撬开门上的锁,要么打开紧闭的窗。可是无论她做得多么小心,总归还是会弄出一点声响,对于北堂宇这样一个内功武功都顶顶高的人来说,这一点点的声响都能让他立即醒来。这样一来,再想逃掉怕是很难。 若是哪天带足了暗器迷药,她一定要找北堂宇“好好”大战一场。明着打不过,就不信阴着也不能。 叶黎轻手轻脚地翻下床来,蹑手蹑脚走到北堂宇身边:还是趁他熟睡直接劈晕了他再逃跑比较靠谱! 可怜这时的叶黎还没能弄明白一个真理:真正的高手,根本没有熟睡的时候。 举手成刃,叶黎瞄了瞄北堂宇露在衣服外面的那块白皙结实的脖颈,再瞅瞅自己薄薄的小手掌:还是用花瓶好了,不然手会骨折。 举目四望,离她两三步远的靠窗的桌子上有一个土瓷白底青花瓶。叶黎屏住呼吸,踮着脚尖移了过去,耗子都没她脚步轻。 将花瓶拿在手中掂了掂,这个重量,控制好力道的话,应该不至于把人砸死吧? “你在做什么?” 一道慵懒中略带沙哑惺忪之感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惊得叶黎险些摔了手中的花瓶。 叶黎惊魂未定地转身,看到站在她身后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的北堂宇,登时一口气哽在喉间,险些背过气儿去:“大哥你醒就醒了能不能不要吓人啊?” “你若是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会被吓到?”北堂宇望了望她手里的花瓶,好笑地说道:“你这是要偷人家花瓶吗?” “花瓶可不是用来偷的,”叶黎摩挲着花瓶,忽的冲北堂宇粲然一笑:“是用来摔的!” 话音未落,叶黎猛地举起手里的花瓶,卯足劲儿向北堂宇砸去。 北堂宇哪里会乖乖站在那里,他脚下稍一用力,已是退后几步远。另一只脚快速抬起,勾住即将落地的花瓶,然后向上卷起,将它重新踢回桌子上。 叶黎趁这个空当,立即扑了上去。即使打不过他,也定要在他身上挠出几个血爪子出出她这几天的恶气。 都说世上两种动物不能惹,一是炸毛的猫,二是变成炸毛的猫的女人。 随着叶黎的不断进攻,北堂宇脸上的轻松的表情愈来愈淡,取而代之的是惊异与认真,大概没想到油嘴滑舌的她居然有一身还不错的功夫。 不得不说,北堂宇不愧为武林盟主的儿子,一身功夫俊得很,攻守之间不见一丝狼狈。而叶黎也不甘示弱,虽然北堂宇手疾脚快,招式凌厉,但却并未用尽全力,大概是考虑到她是女儿身而手下留情。而叶黎胜在很快看出北堂宇对她下不了狠手,且她的功夫学的杂,招式灵活多变,看不出哪门哪派,反而一时并没有落得下风。 就这样你来我往近一刻钟,叶黎大汗淋漓,两颊生红;北堂宇发梢濡湿,气息喘喘。屋内椅翻桌倒,连床上的被子枕头也未能幸免,棉絮一半飘在空中,一半撒在地上。 却是在这紧要关头,几根调皮的棉絮不偏不巧地钻进叶黎鼻间。而刚被北堂宇扯掉半只袖子、准备突袭他腰间的叶黎就这么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惊天大喷嚏:“阿嚏~” 北堂宇一愣,叶黎气一泄,那只探向北堂宇腰间的手不受控制地将他的腰带扯了下来。 “你……”北堂宇错愕。 “我……”叶黎气短。 北堂宇最先反应过来,反手将仍傻在那里的叶黎脸朝下向地上摁去,一把扯过她手中的腰带打算将她两手绑起来。 此时北堂宇竟被叶黎激得忘了自己还会点穴这一招,反而使用最原始简单的办法制服她。 叶黎哪里会乖乖任其处理,压低腰身腿向后抬,从背后快速向北堂宇劈去。 北堂宇险险避开,手上一松,被叶黎挣脱开来。 借此空隙,叶黎快速从袖间取出一方绸袋,看也未看便直接向身后的北堂宇撒去。 那方绸袋还是白日里从北堂宇身上偷来的,叶黎也不知道里面装有何种东西。 北堂宇只顾去捉叶黎的手,不妨她还有这一招,未能避开,一把细小的粉末扑面而来,钻进眼中,使得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磨砂感随即而起。 -- 第5页 那是他用来追叶黎却没来得及用上的另一袋荧光粉。 “叶、黎!”北堂宇咬牙切齿。 叶黎凭这一契机,再次挣开北堂宇,向门口蹿去。 只是还未到门口,却听得“嘶啦”一声,叶黎右肩顿时一凉。 原是迷了眼睛的北堂宇模模糊糊看到叶黎要逃,便伸手一抓。 凭借着两人的身高差距和北堂宇胳膊的长度,这一抓便抓到了叶黎的右肩膀处。叶黎向前猛蹿,北堂宇在后面使力,于是遭殃的便是叶黎肩膀上那片质量不算上乘的衣料。 之前背上被北堂宇扯掉一个大窟窿,袖子亦被他撕去半截,如今肩膀又少了一块,眼看这衣服都快兜不住了,粉绿色的小肚兜欲露还露,她这副摸样还跑个毛啊? “北堂宇,你混蛋!”气急败坏的叶黎挥着拳头向北堂宇冲去。 北堂宇双眸泛红,看不甚清,只是看到叶黎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本能地用手挡开。 叶黎已经冲到他面前,他的手臂没能当开她的拳头,确实阴差阳错地挥到了她的脸上。幸而旁边是床,于是原本被愤怒冲乱的头脑的叶黎就这么被北堂宇一掌拍到了床上。 而且是脸朝下背朝天的姿势。 不给叶黎反抗的机会,北堂宇立即屈膝压住她的腰身,按住她欲撑起的上半身,原本打算用来捆住她的手的腰带落在床下来不及捡起,北堂宇顺手扯开她用来束发的发带,准备次将她的手反绑起来。 长发一经散开,立即挡住了叶黎的视线。被压在床上几乎不能动弹的叶黎暴怒,却又无力挣扎,只能呼喊:“北堂宇,你太欺负人了~” 北堂宇仿若没听见,手上动作未停,转眼的功夫便将叶黎的双手绑了个结结实实。 “北堂宇,你弄疼我了,你到底是不是男……唔~”嘴里被塞进揉成团的腰带,沾了尘土的味道让叶黎恶心得直呜呜。 此时北堂宇也是累极,他仍是屈膝压在叶黎身上,防止她逃跑。因着没了腰带,他衣襟大开。此时他亦是满身大汗,索性将外衣脱了凉快。 怎知衣服刚脱一半,房门却是在此时突然被人踢开。 于是当两个欲抬腿进来的人看到这一幕,当即杵直了身子,瞠目结舌,僵在原地。 “少……主!” “少……主?”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一刻钟。 此番情景在叶黎和北堂宇的眼中是这样的:她要逃,他屈膝压之;她拼命挣扎,他解发带绑之;她欲喊,他腰带塞之…… 但落在门口二人眼中的情景其实是这样的:他欲行禽兽之事,她挣扎反抗之;他强行撕衣,她衣不蔽体之;她霸王硬上弓,她哭喊之…… 眼看这事要成,撞破之! 三个字形容:限、制、级! 两个字总结;尴、尬! 一个字表示:欸?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过程很澎湃,但结局很呵呵…… ☆、挡箭牌 “再说一次,我只是在阻止她逃跑!”北堂宇正襟危坐在一个少了半条腿的椅子上,面色极为不自然。 屋还是那个屋子,只是房门碎了;床还是那个床,只是被子没了;桌椅还是那个桌椅,只是四肢残了;人还是那几个人,只是气氛变了…… 店小二缩着脖子送来一壶茶,逃也般地跑下楼去再也没出现过。 细数屋中四人,不停灌自己粗茶水的北堂少主一枚,窝在床上泪眼汪汪地咬着腰带手脚被天蚕丝绑起的叶氏伪小白兔一只,立在一旁绷着脸憋笑憋到胃痉挛、内出血的兄弟护院两名,分别唤作袁镜、袁青。 好在北堂宇考虑到她一个女子不能在男人面前“袒胸露背”,脱了外衣将她包了个严严实实。 “想笑滚出去笑!”北堂宇恼羞至极,冲袁家两兄弟低吼。 袁青身子一抖,眼看要破功:“那我先出去了啊少主。”说完三步作两步狂奔出去,随即一阵惨绝人寰的大笑声响彻整个客栈。 袁镜目送袁青离去,转头看着北堂宇,目露渴望。 北堂宇怒横他一眼:“你去把外面那袁青那混蛋给我叫回来!” 袁镜夺门而出,一刻钟后,表情明显舒服多了的二人肩并肩走了进来,规矩地再次对北堂宇行礼。 北堂宇将手中空了许久的杯子往桌上一放,登时桌子矮了一截,杯子却完好无损。 袁家兄弟相互对望一眼,作为哥哥的袁镜面色稍稍危然地开了口:“少主,山庄出了点事,庄主要您快些回去。” “出了何事,爹爹一个人难道应对不来?”北堂宇原本便有些不悦,一听这话脸色更是难看。 袁镜这才严肃说道:“三天前突然有刺客闯进山庄,弄得山庄一团乱。庄主要准备几日后的寿宴,一时无暇处理这件事,这才要少主您回去……” “寿宴么?”北堂宇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桌上的茶杯沿儿转了一圈,双眉微蹙,沉思半响,忽然绽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来:“既然如此,袁青,你去备马,要脚程慢的那种;袁镜,你去我准备一套男子衣服送来,尺寸照我的来……” “少主?”袁青一愣,打断北堂宇的话:“脚程慢的?” 北堂宇斜睨他:“还要再重复一遍?” 袁青不敢再问,疑惑不解地走出屋子。 -- 第6页 紧随其后的袁镜转身要走之际,又听北堂宇吩咐道:“袁镜,再去准备些吃的。”说着北堂宇看了一眼叶黎,弯了弯眉毛:“唯有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唔?唔唔……”被忽视在一旁的叶黎听到北堂宇的话,知道他不打算放自己走,不禁着急起来。挣扎些许,手腕脚腕立即传来一阵利痛,叶黎知道那是天蚕丝勒进了肉里。 “庄主,她……”袁镜同情地望了一眼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叶黎。 北堂宇继续盯着叶黎,依旧笑得阴晴莫测:“你先下去准备,她的事你不必关心!” 对于叶黎投来的求救目光,袁镜只好表示爱莫能助,快步走出了房间,留下她与北堂宇两人,和水干茶尽的茶壶一只。 叶黎冲北堂宇呜呜几声,示意他将自己口中的腰带拿出来。 北堂宇起身,负手踱步到床前,身子未俯,仍是笔直站立的姿势,只是稍稍颔首,垂下眸子看她:“想说话?” 叶黎急切地点头。 “想让我解开天蚕丝?” 叶黎急切且迫不及待地点头。 “想说我们凌云山庄的事与你无关,让我放你走?” 叶黎急切且迫不及待连带着双眸泛泪地点头。 北堂宇嘴角邪恶地勾起,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你坏伊儿的名声在前,坏我的名声在后,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叶黎被他气得一噎,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原本散开的头发,凌乱的铺在床上,有一缕调皮的落在她的鼻间,弄得她痒痒的。叶黎烦躁地甩甩头,那缕头发却像是抹了浆糊般,沾在她脸上不肯下来。 约是北堂宇看她模样实在不忍直视,竟发善心帮她束发。原本绑着她双手的发带早被天蚕丝换下,北堂宇捡了回来。他毫不温柔地将叶黎拎起来,依旧让她坐在床上,在她肩上一推,让她背朝自己。 叶黎被她一推,险些栽了下去,头皮一疼,却是被北堂宇扯着头发,硬生生给扯了回来,不由得心里将北堂宇骂了个千回百转十八弯。 而北堂宇则像模像样地替她将头发绑起来,虽然手法差了些,只是在后面简单将长发松松垮垮地绑成一个辫子,但比起她披头散发,这样子倒还是好上许多。 北堂宇又稍微替她整理了一下,这才将她正面推回来,似乎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这才像个女人。” 叶黎瞪他,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企图。 北堂宇但笑不语,俊脸面慢慢靠近她,目光却是向门口瞥去,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突然想到,家父的寿宴,我似乎需要一个挡箭牌,刚好,你就出现了。” 叶黎睁大眼睛,狐疑而惊恐看他。 北堂宇玩味地捏了捏叶黎的脸,语气却暧昧得很:“好在你还有几分姿色,我虽吃点亏,倒也不至于吃太多。” 叶黎鼓着腮帮继续瞪着眼看他,像一只生气发怒的青蛙。 北堂宇也盯着她,大眼小眼对了个正着。 以叶黎的角度,一张红肿未消的俊脸正好挡住她所有的视线,她满眼都是他的眉、他的眸、他的鼻,和他上扬着的嘴角…… 于是莫名其妙的就脸红了。 叶黎被自己脸上突如其来的热度吓了一跳,身子立即向后仰去,滚在床的最里侧,脑袋拱进枕头里,不敢再看北堂宇。 肯定是他眼里有火,烫着她的脸了。 心情明显转好的北堂宇坐在床边,低声地笑。 门外墙角处,两个高大劲瘦身影以一种搞笑的姿势紧贴在墙上,透过两道极小的墙缝往里窥视。他们的五官出奇的相似,只是一个严肃了些,一个却多了些调侃之色。 “哥,这些事要不要告诉庄主和夫人?” “……” “哥,我们还要看多久?” “……” “哥,你说话啊?” “闭嘴,少主发现我们了,干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本章字数不是很多,所以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还有一更哦~ ps: 北堂宇:小贼,快到碗里来! 叶黎:你才到碗里去! 北堂宇:…… 叶黎:你就不能换个大点的碗吗? ☆、气死? “少主……”袁青几次搁筷,欲言又止。 摆正的土木桌子上,四碟小菜两素两荤,一壶请酒瓷杯三盏。桌边坐有三人,慢条斯理用餐的是北堂宇,此时他已经换了一套青色暗纹衣服;恭敬端正地坐着的是袁镜,一板一眼只夹离自己最近的一盘素菜;坐立不安的是袁青,他频频向北堂宇的同时,还不忘瞥几眼叶黎。 至于叶黎,打从闻到饭香起,便掉过身来,如狼似虎的目光锲而不舍地黏在桌子上的饭菜上再也没离开过。 话说她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显然北堂宇并没有给她松绑让她吃些东西的意思,直接无视她饿得发绿的目光,吩咐袁家两兄弟陪他用饭。 叶黎终于知道北堂宇那句“唯有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的意思,言下之意,他们吃饱了有力气赶路,她吃不饱就没力气跑路。 果然从一开始他就打算饿着她。 叶黎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骂他了,况且她嘴巴堵着也骂不出来。而北堂宇这厮,饿着她不算,偏要当着她的面,细嚼慢咽、细酌慢饮,可谓心理生理双重折磨她。 -- 第7页 此等行为简单来说一个字——贱! 约是感觉到叶黎的目光已经从饭菜转移到他身上,由饥饿的绿光上升愤恨的红光,北堂宇终于在发了善心,吩咐一旁的袁镜道:“给她送一个馒头过去。” 袁镜立即起身,袁青忙拿了一个馒头递给他。 叶黎深恶痛绝地盯着袁镜手中的馒头,顿时有一种“贼落平阳被犬欺”的凄凉之感。 太欺负人了,谁稀罕吃那个破馒头了,再怎么样也应该给个包子。 而袁镜这边,手里捏着馒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叶黎手脚被绑,口不能说,更别提吃东西了。而平日里极为克己守规的袁镜,没有北堂宇的命令,他着实不敢擅自解开叶黎身上的天蚕丝,甚至不能将塞在她嘴里的腰带拿出。 叶黎悲怆地看着袁镜以及那个馒头:这个呆子,立在床边不动弹是几个意思?她姑且不嫌弃馒头了,她真的好饿。 这时,北堂宇的声音不咸不淡地飘过来:“将馒头放在她旁边即可,原本也只是想让她闻闻味道的~” “……”她好想骂人。 叶黎被他的这句话气得浑身发颤,胸前一把小火腾地燃烧,一个翻身面朝墙,再也不想看北堂宇那张阴险的脸。 身后传来北堂宇的一声轻笑:“倒是有骨气~” 叶黎用力闭上了眼睛,恨不得耳朵也自动闭起来。 胸中气闷起来,叶黎狠狠吸了几口气,胸闷不仅没能缓解,反而愈发严重起来。没过多久,这种气闷的感觉开始转变为闷痛,像是整个胸腔塞满了棉花,呼吸不畅之余,痛感一波比一波强烈。 叶黎本能地弓起身子,冷汗开始不断从额际、鼻尖冒出,心里依然大慌:她要不要这么倒霉,赶上心疾发作了。 然而这种痛觉,她再熟悉不过,自她十岁起,到现在已经接近十年了,每隔三个月都会发作一次。发作时胸口闷痛,仿佛有异物塞在胸口,让她痛苦不堪,烦不胜烦。 明明距离上一次发作才过去两个月多一点,若不是被北堂宇气急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发作第二次。况且小叔叔配的药她随身带的不多,仅有的几颗也在前几天躲避北堂宇的追踪是当做暗器丢了出去,此时别说药了,她连药瓶都没有。 越来越难以忍受的闷痛化作锐痛,侵袭周身,每痛一次,便带走她身上的一丝气力。叶黎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从鼻间吸入的空气根本不够,拼命想要吐出口中的腰带,奈何北堂宇那时塞得太紧,不仅没能成功吐出来,反而有更深一步的趋势。 喉咙一恶,叶黎知道那腰带的一端已经堵住了她的咽喉,开始慢慢有窒息的感觉。因为太过难受,她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嵌入肉中的天蚕丝锐利如刀,很快将她的手腕和脚腕割出血来…… 等到叶黎觉得无力、眼前泛黑之时,模糊中终于有人跑来,迅速地取出她嘴里的东西,解开她身上的天蚕丝,然后便有一股有力的真气输进她的体内。 胸口的痛感减少些许,意识也慢慢清晰起来。待到叶黎觉得好些的时候,才慢慢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那个面有焦急之色的男人。她哑着嗓子嘶吼:“北堂宇,我刚刚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你干嘛绑着我,你干嘛气我,你干嘛不给我饭吃……” 嘶吼没几句,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落下来了。 北堂宇一脸歉意,欲伸手拭去她的眼泪,被叶黎偏头躲过。 “你就折磨我吧,你这个混蛋,我家叶歌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胸口痛,手也痛,脚也痛,浑身都痛,她恨死北堂宇了。要是她真的死了怎么办? 泪水顺着脸颊流进脖间,叶黎自己抬手去擦。哪知一抬手便看到她被天蚕丝勒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好好的一双手变成这样,不仅悲从中来,她可是凭这双手吃饭的人。再看看自己一双脚,同样被鲜血染得不忍直视,她傲人的轻功怕是一时半会儿用不了了。 思及此,叶黎哭得更凶了。 后面袁镜和袁青还在不断得为叶黎输真气,前面叶黎却举着一双手哭得撕心裂肺,把好不容易输入的真气又给哭了出来:“姑娘你快别哭了,我们兄弟俩的真气不够用的了。” 叶黎不管,越哭越难受,越难受越想哭,袁镜袁青已经开始盗虚汗,眼看支撑不了多久,而叶黎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似乎下一刻就会昏厥过去。 北堂宇眉头越皱越紧,他捏住叶黎的一只手臂,探出她紊乱的脉搏。他对袁镜袁青说道:“你们先停下!” 袁镜袁青立即收手。 叶黎身子一软,向后倒去,被北堂宇一把拉回,撞进他的怀里。 哭得晕眩之际,叶黎被北堂宇横抱下床,只听他道:“现在启程,回山庄!” “可是您之前让我准备的脚程慢的马……” “你自己骑回去!” “……” 叶黎抓着他的衣襟,趁着自己意识还在,仍不放弃央求北堂宇:“你还是放我走吧,我想回家,我想我家叶歌了……” 北堂宇看也未看她,直接抱着她出了客栈,跳上马背。低头见叶黎仍是揪着他的衣襟,泪眼婆娑地央求地看着他。 北堂宇一愣,随即呵得笑出声来:“还真是倔!” “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山庄,那里有好的大夫,你若难受,就睡一觉吧。” -- 第8页 一只强而有力手臂环上她的腰间,叶黎在颠簸中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将将将!热乎乎的第五章来啦! ps: 袁青:公子,我实在忍不住向说你两句。叶姑娘毕竟是本文的女主,你得对她好一点,你不能骂她,不能打她,你得喜欢她,爱护她,和她成亲,同她生孩子,您们的孩子将来要念书,考取功名,你得给你的孩子买房买车,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然后看着你的孩子结婚、生子…… 北堂宇:有你什么事? 袁情:我是灵魂一样的存在。 北堂宇:那劳烦你死一边去! ☆、喊她嫂嫂 叶黎醒来的时候,一个容貌娇俏的女孩正咬着嘴唇红着脸解她的衣服。 屋里只她和眼前这个女子两个人。不难认出,这个女孩就是那个让叶黎这几天吃尽苦头的北堂宇的妹妹——北堂伊。 “你干嘛?”叶黎吃惊之余,本能地吼出一句,声音沙哑难听。 哪知北堂伊见她醒了,非但不停手,反而动作加快,趁着叶黎初醒身上无力,将小手探进她的衣襟里用力一捏。 叶黎一痛:捏什么捏,这俩兄妹真是一个德行! 然后叶黎便瞧见她脸色大变,一副难以接受的绝望表情。明明是十四五的年龄,一张粉嫩欲滴的嫩脸却做出这样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不禁让叶黎觉得好笑。 既然同为女子,叶黎也便不再计较北堂伊捏了自己,反正自己之前偷肚兜时也碰了她。如今自己先后被北堂兄妹俩吃了豆腐,若是北堂宇再不依不饶,她也只好…… 想至此,叶黎偷偷将北堂伊打量一眼: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应该是个很好的人质吧?若是北堂宇不打算放过自己,她用北堂伊做人质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谁知叶黎不看还好,就因为她这一眼,北堂伊竟鼻子一皱,双眸蓄泪,眼看便要水没金山。 叶黎暗暗一惊:难不成北堂伊有读心术,能将她心中所想尽数获悉? 北堂伊这厢一惊开始抽噎:“哥哥说你是女子我还不信,你竟真的是女子,我、我……” “我是女子没错!”既然北堂宇要她和北堂伊说清楚,那么她也不必藏着掖着。 北堂伊愈发止不住落泪,泣不成声:“我、我原本是想嫁给你的,可如今你是、是女子,便不可能、不可能,我,哇……” 叶黎正挣扎着从床上做起来,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得一愣。抬头望去,北堂山庄的大小姐攥着两个拳头,已经哭得泪眼滂沱。 原来北堂宇说她想嫁给自己是真的,难不成她的脑袋真的遭过重创,失了理智?看着也不像啊。 “你不要哭好不好!”叶黎被她的哭声震得耳鸣,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北堂伊自顾自哭得痛快,对叶黎的话置若罔闻。 叶黎只好从床上爬下来,撑着绵软的双腿站在北堂伊面前,冲她吼道:“叫你别哭了你听不见啊!” “呃!” 北堂伊被叶黎这一声吓得彻底,竟真的没有继续哭下去。咬着手帕,惊惧地看着叶黎,肩膀一抽一抽的,虽然还未真正止住哭泣,却是不再掉泪了。 叶黎重新跌回床上,连带着将北堂伊一起扯到床边坐下。 谁知这一扯,叶黎捏着北堂伊的胳膊的手一僵,随即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堂堂武林盟主的女儿,竟然一点内力都没有! 北堂伊不会武功! 叶黎故作不察地放开她的手臂,眸中敛去惊异,随后便开始开导眼前这个大小姐。 “就算我真的是男子,你也不该有这种嫁给我的想法。你一个堂堂武林盟主的女儿,怎么会瞧上一个偷你肚兜的地痞无赖,别告诉我你的口味惯是如此,喜欢坏男人。” 北堂伊缓过神来,倒也没有继续哭的意思,反而捏着手帕,又羞又怕地低下头来,嗫嗫道:“你忘了吗?你以前救过我的。” “我救过你?”叶黎一头雾水,随即笑了:“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救过人?”别说救人,她不欺负人就天下太平了。 北堂伊一听,忙迫不及待说道:“一年前,我偷跑出山庄,遇到歹人,明明就是你救的我。虽然你那时蒙着半张脸,但是我认得你身上的那件衣服,也认得你的眼睛,亮亮的,黑中透着一点墨绿,眼角微微有些上挑,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我不会记错的……” 虽然叶黎的确有一双这样的眼睛,但是她很确定,自己没有救过北堂伊。刚想反驳,却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眼睛与她极为相似的人,并且,他也有一件同样的衣服。 “救你的那个人,不是我,很有可能是……”叶黎若有所思,叶歌那张时刻透着风流肆意的脸就这么冲进脑海里。 可是凭叶歌的人品,他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叶黎打量北堂伊:粉嫩的脸蛋因为刚刚哭过而变得更加娇美客人,眉毛弯弯,眸子漆漆,鼻子微微挺翘,咬着帕子的小嘴透着粉润…… 倒是个娇美可爱的小美女。 难不成叶歌曾经也会英雄救美? “是谁?”北堂伊声音猛地提高,也不再咬帕子,往叶黎身边凑了凑,迫不及待地问道:“救我的那个人,是谁?” 叶黎往旁边移了移,犹豫片刻道:“有可能是叶歌,我的弟弟……” -- 第9页 “叶歌?”北堂伊念了一遍名字,随即狂喜:“真的吗?是他救了我吗?那他是男人吗?” 叶黎被她瞬间转换的表情吓了一跳,干咳几声,道:“至少迄今为止,我还没发现他不是男人的证据。” 北堂伊一把抓着叶黎的衣袖,哭红的双眼迸发出巨大的喜悦之情:“那我可以见他吗?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那个……”叶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拉开与她的距离,并企图把自己的衣袖从北堂伊的手中拯救出来。 这么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北堂宇的,而是一套再普通不过的女子的衣服。手腕和脚腕处的伤口也被仔细包扎,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散发出淡淡的药的味道。 复又抬头向屋中看去,价值不菲的陌生的摆设,和眼前这个抓着自己衣袖不放的北堂伊,使叶黎很快明白一个事实:北堂宇竟然把她带到凌云山庄了。 “嫂嫂,嫂嫂……”北堂伊急切地唤她。 “做什么?”叶黎随口应下,却又忽觉不对劲:“你刚刚喊我什么?” 北堂伊捂着嘴笑道:“嫂嫂啊。” 叶黎险些跳起来:“你别乱叫好不好!” 北堂伊想了片刻:“唔,要喊姐姐吗?” 叶黎勉强点点头。 北堂伊却扑哧一声笑出来,不胜娇羞地说道:“以后若是伊儿嫁与叶哥哥,是该喊你姐姐的。可是你定然会先同哥哥成亲,所以我还是要喊你嫂嫂。” 叶哥哥?她倒是叫得自来熟。 叶黎被她的表情酥出一身鸡皮疙瘩,将她脑袋推到一边:“咱们什么时候有这种关系了?我什么时候要同你哥哥成亲了?我同意你嫁给我弟弟了吗?你一个小丫头想太多了。”一边说着一边试图起身:“还有你别扯着我的袖子了,我要走了,你们凌云山庄的人一个比一个怪,我是呆不下去了。” “别啊,嫂嫂~”北堂伊拉住她,撒娇道:“嫂嫂带我去见叶哥哥啦~” 叶黎挥开她的手,稳了稳身子,向房门走去。 北堂伊立马黏上来:“嫂嫂要去哪里,伊儿扶你。” “我要回家,你能送出山庄?” “这个容易啊。”北堂伊爽快回答道。 叶黎眼前一亮:“真的?” 北堂伊天真笑道:“嫂嫂只需同哥哥说一声就好了。” 叶黎一把推开她。北堂宇那边要是能说得通,自己也不必在这和她浪费嘴皮子。 挪着绵软的步子走到门口,手刚触到房门,还未使力,门却忽的被人自外面推开,叶黎下意识地要用轻功躲开,却忘了脚腕早已受伤,一个转身,旋即向后地上扑去。 “嫂嫂~”北堂伊疾呼。 叶黎迅速地将一只手臂屈肘挡在脸前,另一只手臂微弯,做好撑地的准备。 她可不想摔得太难看。 腰间一紧,身体迅速向后飞去。 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叶黎扭头,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肘,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北堂宇~”叶黎快哭了。他不是在前厅待客吗? 刚想从他怀中退出来,然而北堂宇接下来的动作让叶黎彻底僵在他怀里不能动了。 北堂宇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替她整理额前的碎发,阴险的笑容下一刻变得柔情无比。 他拥着叶黎转过身来,面向门外,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脸上未曾移开,用仿若融化的春水的温柔语气说道:“黎儿,你大病未愈,怎的下床了?” 叶黎在他怀里,狠狠地颤栗一下。 北堂宇箍在她腰上的手移开,叶黎随即要逃开,哪知他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按进怀里。 这次彻底不能动弹了。 北堂宇拥着她慢慢走出房门,这才抬头向院子中的人看去:“黎儿,这几位小姐听说你身子不好,特地来看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院子中花红柳绿,多得是容貌妍丽的女子,一个个死死捏着帕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叶黎。 叶黎狠狠掐了一下北堂宇的腰。 北堂伊欢快地跑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嗓子:“嫂嫂~” 叶黎瞪她: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来添乱了! 北堂宇将她身子往上提了提,压下唇来贴近她的耳边:“挡箭牌,做的好的话,就放你走!” 挡箭牌?原是要她挡桃花! 叶黎当即舒展颜,勾住北堂宇的腰身,没了骨头似的贴在他身上,将脸拱进他的胸膛,娇媚地叫了声:“相公,这么多人看着,伦家还未妆扮呢,伦家害羞~”丫的恶心不死你! 果然这次抖得不是叶黎。 黑暗高处有两道视线,越过层层人群,凉凉地落在叶黎身上。 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叶黎举目望去,定住。 作者有话要说:  (掰着手指头望天)今天可能只更这一章…… ☆、逃跑 “既然醒了,便去梳洗一番,等一下去前厅陪我一同待客吧。” 半个时辰之前北堂宇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然后叶黎便被几个丫鬟按在梳妆台前半个时辰没起来。 北堂伊欢天喜地地忙着给叶黎挑首饰,好似真的把叶黎当做自己未来的嫂嫂。 叶黎也不知道北堂伊对自己的好感哪里来的,难不成只是因为叶歌? -- 第10页 见叶黎眉头紧蹙,几个会看眼色的嘴甜的丫鬟打从她坐下便没少奉承她。 丫鬟一号:“姑娘您皮肤真白……” 叶黎:“你怎么不夸我皮肤嫩?” 丫鬟一号脸垮。 丫鬟二号:“姑娘您眼睛真大……” 叶黎:“是你眼睛太小!” 丫鬟二号泪崩。 丫鬟三号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叶黎,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低头摆弄叶黎的头发。 叶黎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夸我?” “我……”丫鬟三号涨的满脸通红,求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北堂伊。 北堂伊早已笑弯了腰。 梳妆完毕,丫鬟们举着几套衣服供叶黎挑选。 叶黎毫不犹豫地选了那套湖绿色的衣服。不为别的,这套衣服裙摆小,袖口紧,相较于其它几套的繁复累赘,这套更适合逃跑。 若说以她如今这模样逃跑的话有点困难,但是现在…… 叶黎向窗口窥了一眼。多年来的职业习惯使得叶黎的眼睛比常人更锐利一些,即使在这样的墨色夜里,她能清楚看见,那个身影还在。 真是难为平日里没个正经的他有这样的耐心,伏在那里半个多时辰一动不动。 因着叶黎身子较虚,北堂伊便一直搀着她,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叶黎挑着听了几句,无外乎都是在讲北堂宇的事。 难怪北堂宇要她做挡箭牌。他今天二十有一,论外表,模样一如叶黎所见,俊得一塌糊涂;论家庭背景,有房有马车,顶着武林盟主儿子这一光环,别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余地;论武功,算不上绝顶,但是根据叶黎的亲身体会,怕是一般武林人士也难以近他身;至于论人品,叶黎不做表示…… 如此,北堂宇在别人眼里,都是乘龙快婿第一人选,当属江湖女子的大众情人。 如今他算是第一黄金单身汉,对于趋之若鹜的众多女子,躲不开的话,寻一个倒霉鬼做挡箭牌是最好的方法。 她如今就是那个倒霉鬼。 出了院子,叶黎发现凌云山庄护院众多,每走一段路便有一个护院立在那里。 “不愧是天下第一庄,遍地都是护院。”叶黎自言自语道。 听见她的疑问,北堂伊接上话来,解释道:“原本没有这么多的,只是前些天庄里招了贼,还伤了爹爹,这才多布置了一些。尤其是今日,各门各派前来给爹爹贺寿,尤为马虎不得。” 招贼? 叶黎心中一惊,努力控制自己不往那个方向看。 “伊儿妹妹,你们山庄的围墙在哪里?”叶黎问道。 “嫂嫂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着山庄究竟有多大,好似没个尽头似的。”叶黎心虚解释道。 北堂伊不疑有他:“前面有一个花园,花园的后面就是围墙了。” “是么……”叶黎向花园望去。 花园里倒也有几株看似名贵的花,但更多的是半人高的花草类植物,最外面是几排高大的白杨树,正好将围墙遮了个严严实实。 墙边种树,倒是个很好的布置暗卫的地方。 穿过花园时,北堂伊突然指着花园深处的几朵黄色花朵,吵着要身后几个丫鬟去采来。 叶黎灵机一动,丫鬟刚一离开,她便要旁边的两个护院去摘相反方向的几朵梅红色的花朵。 转眼间,站在原地的只有叶黎和北堂伊两人。 虽然丫鬟和护院只离她们几步之遥,但是凭借这点距离,和花草的阻挡,她要逃跑已经绰绰有余。 叶黎拍了拍北堂伊,抽出自己被她搀的手臂,笑道:“伊儿妹妹,如果你眼力好的话,应该马上就能见到你所想之人了~” “唔?嫂嫂在说什么……”北堂伊大为迷惑。 叶黎一笑,趁着北堂伊未反应过来,她双唇微拢,自口中发出一声奇怪的鸣声。 下一瞬间,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蹿出,急速掠过叶黎和北堂伊所站的地方。其速度之快,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一时惊在原地。 回过神来时,那里只剩北堂伊一人。 “嫂嫂~” 身后传来北堂伊大声的呼喊,叶黎双臂勾紧身边之人,由他带着自己越过高高的围墙,向远处飞奔而去。 原本清爽的夜风刮在脸上,有些许的疼痛,叶黎只觉得脸上的胭脂都要被这风揭了去。原本梳得整齐熨帖的头发被风卷起,乱草一样糊在脸上,好不痛苦。 不由得掐了一把身边之人:“死叶歌,你慢点!” 此时抱着四肢“残废”的她狂奔的这人,纵然穿着黑衣,戴着黑面巾,可这身材,这手感,这味道,不是她家叶歌又是谁。 然后便听她家叶歌轻哼一声:“慢点?你还想等着那些人追上来?” 叶黎扒着他的肩膀往后一看:竟真的有两个人影紧追而来。 叶歌的轻功虽然已经算顶好,但身上挂了她这么一个累赘,不知能不能跑过身后那两人。 语气立即转软:“好叶歌,你有把握甩掉他们吗?”叶黎有些忧心。 头顶传来凉凉一句:“甩不掉就把你扔了我自己跑!”话虽这样说,但叶歌到底还是将她牢牢锁在身侧,速度愈发加快。 叶黎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向他衣襟深处探去。 -- 第11页 叶歌一个不稳,险些跌在地上,骂道:“你手往哪放呢?” “你管我!”小手上下摸了几番。不得不说,叶歌这小子果然有风流的资本,瞧这小胸膛结实的。 收回手时,掌中已然多了几包迷药。 满意地塞进自己的怀里,叶黎就着他的衣服蹭了蹭手,又往他的腰间探去。 腰间被他勒紧,叶歌吼道:“死女人,你够了啊。” 叶黎不理,自他腰间摸出几颗烟雾弹,无辜说道:“我怕你真的扔下我,总该储备些防身之物不是?” “叶、黎!”叶歌咬牙切齿:“你当我是你吗,这种情况下会扔下你不管?” “果然是我的好弟弟呢!”叶黎咧嘴一笑,拍拍他,道:“与其你带着我这样跑,倒不如把他们解决了,赏着夜景,我们慢慢走回去如何?” 叶歌突然停下,盯着她不说话。 叶黎伸手从他发上取下两根纤细的钢针,攥在手中,冲着他呵呵地笑。 “姐姐……”叶歌倏然一笑,好看的凤眼在月下熠熠发亮。 那两根钢针,早先便淬好了麻药。 待那两条身影临近,叶黎身子一软,倒在叶歌怀里,“不省人事”。 叶歌将她掂了掂,甩手将她扔向那两人。 捏紧手中的钢针,叶黎在那两人本能地张开手臂的瞬间,将钢针一一没进他们的体内。趁他们错愕之际,退后几步,将怀里的迷药撒了一包出去。 可是撒完迷药,叶黎就后悔了。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为她度过真气的袁家两兄弟。 “叶姑娘,你……”袁镜身形不稳,踉跄几步。 袁青反应稍快些,在她撒出迷药的瞬间用袖子挡开。袖子移开时,他拖着半边发麻的身子,举剑向叶黎袭来。 叶歌适时冲出来,将她拉至一旁,空手同袁青打了起来。 袁镜吸了迷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地,却是没有余力帮袁青一把。 尽管袁青长剑在手,但因事前被叶黎刺进麻药,加上真气不足,很明显的处于下风。 叶黎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忍。这两兄弟虽然是北堂宇的人,但到底没对她做过什么坏事,还为她输过真气,算得上是保了她一命。如今是担心她的安危才追出来,若是真的伤了他们,自己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她这边脑海中盘旋几圈,那边叶歌已经夺了袁青手里的长剑,反手搭在他的脖颈间。 叶黎见状,忙扑过去按住叶歌的手:“他不是坏人,你别真的伤了他!” “叶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对我们兄弟二人下手?”袁青气愤不已。 “那个……”叶黎推了推叶歌,示意他把剑放下来。然后冲袁青讪讪笑道:“他是我弟弟,来带我走的。我不知道你们能追出来,一时失手,抱歉,抱歉……” 袁青瞪着眼睛,粗气大喘,看来一时半会儿这气消不了。 叶黎用手肘捅了捅叶歌:“有没有带解药?”这麻药还好说,两盏茶的功夫也就退了。可这迷药,足够袁镜睡上一整天了。 叶歌冷眼瞧了瞧袁家兄弟俩,将手中的剑丢到地上,不屑道:“原本以为能追上我的该是个中高手,哪料到竟是两个不经打的草包。解药没有,让他去冷水里泡着吧。” “你……”袁青勃然大怒。须知习武之人最忌被人轻视。 “臭小子~”见他不给,叶黎只好自己动手,在他身上胡乱翻起来。 “姐,”叶歌捉住她的手,无奈道:“真的没带解药!” 叶黎只好停下手来,转身一脸歉意地对袁青说:“那啥,其实用冷水泡这个方法也挺管用的……” 袁青扶着袁镜,对她怒目而视,叶黎尴尬闭嘴。 “姐,既然人家不领情,那我们还是走吧。”叶歌将她拉至身侧,拥着她转身欲走。 却是在这时,一道染了些许愠怒的声音,夹着凉风送来。 “既然唤我一声相公,你想往哪里走,叶黎?” 似水月光,碎银般落在林间那人身上;蝉鸣音噪,却衬得此时幽静无比;夜风习习,那人衣摆微动人未动…… 叶黎本能地往叶歌身边缩了缩身子:北堂宇这丫什么时候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歌:姐,关于你喊他相公的事情,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叶黎:我知道错了…… 叶歌:错在哪儿了? 叶黎:“相公”不太符合他的气质,貌似我应该喊他“夫君”…… 叶歌:信不信我pia你……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叶黎有些不敢看北堂宇。 约莫是之前被欺负狠了,如今见到他,心里仍是戚戚不已。 叶歌将她塞到自己身后,偏过头来安抚她:“我还在这里呢,你不要做出这种耗子见了猫的表情好不好?很丢脸的。” 叶黎转念一想也对:今时不同往日,她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怕他作甚? 胆子一壮,说话就有底气。她从叶歌身后探出脑袋来,冲北堂宇喊道:“如果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才追上来的,那你大可不必,我现在很安全;如果你是为你妹妹的事追上来的,那你也可以回去了,因为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清楚了;至于挡箭牌的事,我虽做得有头无尾,但好歹我也露了脸不是。如此,你没道理拦着不让我走!” -- 第12页 北堂宇站在原地未动,瞟了一眼叶黎,态度轻蔑:“自作多情,你怎知我是为你而来?” “你不为我,难不成是为我弟弟?”叶黎指了指叶歌。 “这你倒说对了!”话未落,北堂宇身形移动,转瞬间便来到他们面前。剑出鞘一寸,泛着寒光,横在叶歌面前:“阁下既然是叶黎的弟弟,为何不摘下面巾,以真面目示人?” 叶黎闻声向叶歌看去:他一身便捷紧身黑衣,一块大大的面巾几乎将他整张脸盖了去,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不同于她熟悉的满是笑意的眸子,此时却充斥着防备与煞气。 “摘不摘面巾是我的事,北堂少主未免管得太多了吧。”叶歌神色倨傲,双臂环胸,根本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 北堂宇握剑的手收紧,语气依旧不急不缓:“能在凌云山庄潜伏这么久而不被发现的,你是第一人。刚好,听家父提起,前几日有贼潜进庄里,外貌形容似乎与你有几分相似。有一点尤为重要,那贼被家父伤了脸。若是你肯摘下面巾证明清白,你们要走,我绝不再阻拦!” 叶歌一只手下滑,落在腰间,轻掀嘴皮:“若我说不呢?” 叶黎知道,他腰间卧有一把软鞭。 气氛霎时剑拔弩张起来。 北堂宇双眸藏刃,凌厉无比;叶歌戾气腾起,蓄势待发。 叶黎见势不对,当即猫下身子,去寻之前被叶歌丢在地上的袁青的长剑。 真的打起来的话,她好歹也要有一个兵器傍身才是。 袁青似乎看出她的用意,就势一滚,先她一步讲地上的长剑拾起入鞘,抱在怀里,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可恶! 叶黎瞪他:“给我!” “不给!” “给我!” “哼!” 要不是心里对他们兄弟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她早就扑上去抢了。 但实际上,她愧疚了片刻,已经开始上手抢了。袁青虽半边身子麻木,但好歹为男儿身,力气还是有的。至于叶黎,自她醒来后身体一直绵软不堪,剑没抢来倒是累得满头大汗。 这边她还在同袁青进行拉锯战,却听身后呼呼风响。扭头一看,两个男人已经打了起来。 叶歌的软鞭灵动如蛇,在北堂宇身边狂舞;北堂宇冷剑快如闪电,有攻有守,不让叶歌的鞭子近身半寸。 趁着叶黎分神,袁青猛地使劲将剑抢回,撑起身子,似乎想要上前帮忙。 叶黎知道他体内的麻药已经开始退去,忙冲上去,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 袁青趔趄一下,不可避免地摔在地上,叶黎上前对着他的另一只膝盖又是一脚。 “对不起啊,”一边踹一边捂着脸道歉:“我家叶歌同你家公子半斤八两,有可能你家公子还多一两,你可不能进去添乱呀……” 袁青抱着膝盖直哼哼。 那边两人愈打愈酣,叶黎瞧见北堂宇攻势渐加,叶歌防守中显出一丝狼狈。以这个趋势下去,怕是…… 不再多想,叶黎忙翻出一个烟雾弹,瞅准了二人的方向扔了过去。 “叶歌小心啦!”叶黎喊了一声,随即迅速撕下一块衣裳捂住口鼻。 只听“腾”得一声,黄白色的烟雾骤然散开,辛辣气味很快弥漫在空气中。 那边袁青咳得撕心裂肺,仍不忘替昏迷过去的袁镜捂着口鼻。 很快有一人飞跃而出,自背后贴近她身边,将她囫囵锁进怀中。 叶黎以为是叶歌,忙转身回抱他。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腰身,抬头道:“叶歌我们快走!” 这一抬头,人就僵了。 随后有人在她身后骂了起来:“笨死算了你……” 叶黎自然知道,骂她的人是她家叶歌。因为此时抱着她以及她抱着的,是她看一眼就恨不得哆嗦一整天的北堂宇。可怜她一双手臂还死死勾在人家腰间忘了放下来。 娘啊,她好想剁了自己的手! 风一吹,烟雾散去许多,北堂宇那张俊颜便清晰地、彻底地展现在她面前。他欺下脸来,嘴角噙着笑,凉凉地问:“走?想去哪里?” 叶黎这厢已然如置数九寒冬,禁不住他这笑,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一种锋利的、沁凉的压迫感从后颈传来。 那是北堂宇的剑! 叶黎即刻立正站好,老老实实地被北堂宇圈住,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我说大哥……” “嗯?” “那个,”叶黎稳住声音,笑如同哭:“你不该这么对我。我家叶歌是好人家的孩子,不会做贼的,更不会偷你家东西的,你不该怀疑他……” “是么?”北堂宇挑挑眉,脸愈压愈低:“有你这样偷别人肚兜的姐姐,他怎么可能是好人家的孩子?” 两人紧贴一起,北堂宇低下头时,两人的距离不过寸尺。叶黎不敢向后仰,只得抽出一只手来推他:“大哥你说话就说话,你离我远点好不好?” 北堂宇嗤笑一声,转而向叶歌看去:“给你两个选择……” 叶黎也小心扭过头去看叶歌。 “不必说了!”叶歌颓败地扔下软鞭,一脸不甘:“你放开她,我摘下面巾便是!” “若是早痛快些,也不必浪费这么多时间。”北堂宇悠悠说道。 叶黎心里一紧,死死盯着叶歌。 -- 第13页 摘下面巾的瞬间,叶歌突然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叶黎一咬牙,勾住北堂宇的脖子,将他的脸拉向自己,踮起脚尖,认命地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唇瓣触碰的瞬间,北堂宇抵在她颈后的剑铿锵坠地。 叶黎没有立即放手,反而愈发用力,双唇紧贴,因为太过紧张而丝毫不觉得疼痛。而北堂宇显然未料到她有如此举动,身子骤然绷直冻住,任她为非作歹。 其实这种事,叶黎也是第一次,毫无经验可谈。 就这么一直压着他的唇不动,直至北堂宇忽的一个颤栗,叶黎知道,是叶歌将钢针刺进他的身体。 然后便是北堂宇惊愕万分的脸,离叶黎愈来愈远。 叶黎将一张热气腾腾的脸埋进叶歌的怀里,问道:“你钉了他几根?” “没数!”闷闷的声音。“反正不值钱!” 这是值钱不值钱的问题吗? 偷偷抹一把嘴唇,叶黎安慰自己:再怎么样她吻得也是武林盟主的儿子,她一个小贼,不亏不亏! 可是心里,好奇怪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送到 ps: 叶歌:我让你转移他的注意力,谁让你直接啃嘴巴的? 叶黎:其它地方我也下不去嘴啊! 叶歌:谁让你一定用嘴巴的! ☆、叶歌吃醋 十三琴行是郦城最有名的琴行,风格奇特,独树一帜。 琴行生意兴隆,却不是以艺取胜,而是赢在美人众多。 曲乐这东西属于艺术,懂得欣赏的人却不多。况且十三琴行重色不重艺,有美人十三个,卖艺卖肉不卖身,故而来此之人大都醉翁之意不在酒。 然而十三琴行只做白天的生意,晚上任由你金砖敲门,也绝不开门迎客。 这是规矩。 叶黎瞧一眼十三琴行的招牌,再瞧一眼紧闭的大门,问身边之人:“要不要敲门?” 叶歌携着她直接跳进了阁楼。 叶黎心中哀叹:待会儿青鸢又该跳出来骂了。 青鸢是十三琴行的主人,端的一张倾城容貌、聘婷身姿,蛊惑了不知多少青年才俊。来十三琴行的人有一成是来欣赏乐曲的,有两成是来欣赏十三位美人的,剩下的七成,无一不是冲着琴行的主人来的。 而对于叶黎来说,青鸢美则美矣,就是脾气有些阴阳怪气。青鸢本人优雅地解释,这是美女的通病。 叶黎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暗地里骂她老巫婆。 之所以不能青天白日明着骂她,是因为叶黎寄人篱下,住的正是青鸢的地盘。 推开房门正欲进去,见叶歌仍闷闷地立在那里,怏怏不乐,不知在闹什么别扭。 叶黎一把将他拉了进来,伸手扯下他脸上的面巾。 一道一指见长、结疤未久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他的右脸颊处。 叶黎又气又心疼,捏着他的脸,问:“北堂牧那老家伙划的?” 叶黎沉默不语,只是拿一双忽明忽暗的眸子望着她。 “你真的去凌云山庄偷东西了?” “……”视线移开,嘴巴未张,算是默认。 “敢情你今天晚上不是专门去救我的。”叶黎捏着他的脸的手用力,愤愤不已:“我就说嘛,莫名其妙同我打赌,要我去偷人家姑娘的肚兜,啊!”叶黎突然想起北堂兄妹:“你是不是早便认出那个姑娘是北堂伊,故意要我去招惹北堂宇的?” “什么?”叶歌终于开口,重新看向叶黎:“什么北堂伊北堂宇的?” 叶黎想到北堂伊对她说过的话,不禁好奇问道:“你难道不认识北堂伊?你不是救过人家嘛?” “你什么时候见我救过人?我像那种人吗?” 叶黎果断摇头:“不像!”那便是北堂伊记错了。既然救她的人蒙着脸,看错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 如此又说不通了,既然叶歌事先并不知道她要偷肚兜的对象是北堂伊,那么北堂宇追得她好几天不得归也是巧合? “姐,”叶歌瘪瘪嘴,叫道:“你捏着我脸上的伤口了!” 叶黎回过神来,忙移下捏着他右脸颊的手,另一只手却未放下,继续拧在上面使力:“活该你受伤,谁教你自作主张一个人去的!” “姐,”叶歌将她的手从脸上拉下来,低头望着她,眸中尽显委屈与可怜之色,诺诺道:“我不只脸受伤了,还有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也受伤了。” “哪里?”叶黎一急,忙扯开他的衣襟探头往里瞧。 结实的胸膛光洁一片,哪里有受伤的痕迹。复又伸手捋了捋,也不见有肿起的地方。 “你又骗我!” “真的。”叶歌按住她的手,脸颊微红,认真说道:“是内伤!” “内伤你个头!”叶黎推开他,鼓着腮帮吼他:“别以为你装可怜这事就过去了,你要是不同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你们姐弟俩又在吵什么?”一道轻柔好听却隐隐包含着怒气的女声突兀响起。 “娘啊~”叶黎吓了一跳,看见来人,不禁拍着胸口叫道:“青鸢大美人,麻烦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别用飘的,你长了两只脚是为了好看的吗?”这几天已经被北堂宇折磨得神经够脆弱了。 来者一袭纯色青衣,许是夜深,她发也未梳,如瀑长发及腰,朱钗发簪尽无,却难掩她绝美容貌。 -- 第14页 正是青鸢。 她娇嗔地看了一眼叶黎,摸出一把小铜镜自顾自地照起来,漫不经心道:“叫什么娘啊,人家还这么年轻。” “是是是,你年轻,你比谁都年轻……”叶黎暗地里吐舌头。 青鸢边理了理两鬓的细发,这才放下镜子,从袖中掏出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来,递给叶黎:“喏,门主派人送来的。” 叶黎接过来,拔掉瓶塞闻了闻,正是她往日吃的治心疾的药。 “对了,那人还替门主传话说,最近你的心疾可能会发作的频繁些,要你随身带着药。”青鸢睨了叶黎一眼,继而痛心疾首道:“真是讨厌,门主为何偏偏对你这么好,明明我比你美多了……” 一旁叶歌嗤笑一声:“还真没看出来。” 叶黎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略带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干嘛把实话说出来? “你们两姐弟真是一样恶劣,不过是仗着门主是你们的叔叔而已。”青鸢哼了一声,准备甩袖走人:“我要回去补觉了,今天居然有人说我长得像十八岁,老娘明明像十七岁的好不好……”软腰一扭,拖着长裙,施施然走了出去。 “姐,”叶歌凑到叶黎耳边小声地说:“我好想提醒她,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哎……” “不想活的话你尽管去提醒。”叶黎忍俊不禁。 叶歌调皮眨眨眼,两人相视而笑。 “坐吧,我帮你上药。”叶黎翻出一些创伤药来。因为职业关系,两人经常大伤小伤不断,故而各种各样的伤药叶黎这里几乎应有尽有。复又看一眼叶歌脸上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是好好的脸被割了这么长一道伤口,难免看着心里难受。 叶歌乖乖坐着,仰起脸来看她。 “说正经的,”叶黎一边替他上药一边问道:“你瞒着我究竟去凌云山庄偷什么?” 叶歌老实回答:“玄铁剑。” “小叔叔让你偷的?” “嗯。” “还有完没完!”叶黎握着药瓶,不禁有些心烦意乱,下手也忘了轻重:“上个月不是刚把双龙堡的乾坤锁偷来,怎么这么快又派下任务来?” “姐你轻点!”叶歌轻轻皱了皱眉头,握住她的手,随即笑容暖暖:“小叔叔交代三个月偷到手即可,是我心急,刚接到任务就迫不及待去了凌云山庄。 ” 听他解释,叶黎这才稍稍平静些。趁着北堂宇不在凌云山庄潜进去偷东西却未能成功,如此算来,日后偷得玄铁剑岂不是更加困难?叶黎有些担忧:“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何必急在这时?” 叶歌犹豫稍许,眸中染上忧色,轻轻说道:“我原本是想,快些完成任务,然后带你去寻医。姐,你离二十岁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叶黎一怔。 曾经有个算命先生算出她二十岁有一个大劫,很有可能她命绝于二十。虽然叶黎只是当一个玩笑听完就忘,但小她一岁的叶歌却记了下来。 偏生她又患了这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心疾,每每发作都好似经历一场生死劫,似乎也在逐渐印证算命先生的话…… 叶黎望向桌上那个乳白色瓷瓶:往日心疾发作的时候,吃一颗小叔叔给的药,咬咬牙也就坚持过去了。可是这次发作之时没能及时吃药,北堂宇又是找了什么样的大夫、喂她吃了什么药? 想到这里,叶黎不自觉地捂住心口,疑虑渐生:小叔叔不是说,眼下唯有他才能治自己的心疾吗? “姐,你是不是心口又疼了?”叶歌神色紧张。 “不是。”叶黎将自己的心疾发作的事情说给他听,随即又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在想,是不是不吃小叔叔的药也可以。每次吃完这种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拾起桌上的药瓶,有意无意地地摩挲着。 叶黎记得十岁之前,她似乎并没有心疾。十岁之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疾病就莫名其妙地缠上了她。可是十岁时的她,到底发生过什么? “姐?”叶歌唤她。 “嗯?” “以后不许再用美人计了……” “什么?” “……” “什么啊?” “……” “死叶歌!”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七八点还有一更哦~ ps: 袁镜:我觉得少主有点不对劲,有事没事老是摸自己的嘴巴…… 袁青:嘿嘿,那天晚上你晕过去了没看见,少主被那个女人%&@#&×@ 袁镜:!!!!!!!!!! 北堂宇:你们两个给我刷马桶去! ☆、过来,滚! 接下来几天,,叶黎乖乖窝在十三琴行养病,叶歌一张漂亮得脸蛋受了伤,不敢再去红楼粉院,怕引得众多红粉知己伤心,索性抱着他的梨花每日窝在阁楼里专心养脸。 梨花是只半岁大的猫,通体漆黑,根本和梨花没沾半点关系。起初叶黎也是喜欢这小东西的,还曾耐着性子训导过它一番。训导的结果便是,叶黎要它伸个爪儿来握握,它遍地打滚;要它端端正正坐着,它遍地打滚;要它前爪抬起站一会儿,它遍地打滚…… 叶黎被它气得满床打滚。 叶歌说:“你这哪是训导,你这是误导,还以身误导……” 叶黎说:“既然它这么爱打滚,不如给它唤了名字叫‘滚’好了。”然后冲梨花喊道:“过来,滚……” -- 第15页 叶歌心疼地抱走梨花,末了还瞪了她一眼:“咱不理这疯女人!” 叶黎:“……” 从此叶黎便不喜梨花了,这小东西大概受够了她曾经的所作所为,现今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摸这机会报复她。自那一日它抱着死耗子在她衣柜里滚了一晚上后,叶黎的衣柜便成了它的专属私有物品存放地。 好嘛捉了耗子,放进柜子里;偷了隔壁的咸鱼,放进柜子里;扑了只花蝴蝶,放进柜子里…… 如果这都不算什么,那么,你知道从自己的衣柜里看到一根用过的月事带是什么心情吗?她呕死算了。 叶黎再也无法忍受,拎着一只扫帚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门。 彼时,晚上出去溜达了一晚上的梨花正蜷在叶歌身边睡的正香。叶歌捧着一本论语半躺半坐在床上,看得津津有味,极为忘我。 叶黎一扫帚打下去一人一猫俱是跳了起来。 “喵!” “姐!” 梨花翘着尾巴窜得飞快,叶黎下一扫帚便打在叶歌身上。 正是火冒三丈时,却见叶歌举着论语委屈到:“不过是看了本春宫,姐你至于发这么大火么?” 叶黎抢过书胡乱翻了几页,除却封面上端端正正印了“论语”两个字,里面半句论语不见,花花绿绿全是图,还都是未着半件衣服男男女女…… 顿时,脸“腾”地烧红了:“你居然敢这么对待前人的著作?” “那书斋的老板就是这么卖的,又不是我做的。再说,”叶歌凑过脸来,嬉皮笑脸道:“前人的著作再如何,你不是也没读过吗?” 叶黎不禁恼羞成怒,刚刚有所消退的火气重新燃烧起来。捏着面前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蛋就是一通乱扯:“想看你个头!小小年纪不学好,有时间看这个东西,还不如出去想想办法将你脸上的这个疤去掉!” “我倒是想啊。”叶歌指着自己的脸,那里有未消去的红褐色的长疤,愁眉苦脸道:“我这么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多了这么一个东西,但凡好看点的姑娘都看不上我了。” 叶黎盯着那道长疤细细研究一番:若是要它自己变淡消失的话,少不了要一年。一想到这张漂亮以后都要顶着这么个丑丑的东西每日在她眼前晃,叶黎就有种在北堂牧脸上划出一个王八的冲动。 都怪他,那么大的目标,偏偏划的是叶歌的脸。 “我得想想办法把你脸上这疤去了……” 恰好这时青鸢走过来,拈一张宣纸丢给叶黎:“你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昨日叶黎托她就找一个人,没想到这么快便等来了消息。 叶黎瞄了一眼青鸢:难道是因为自己许诺她一件小叔叔的衣服?太不良家妇女了! 不过等到叶黎按着青鸢给的地址找到那人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人会这般轻易被人寻到。 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医馆,旁边树一个幡布招牌,行云流水书八个大字:凌云山庄专用大夫。 真是……太不低调了! 叶黎心里有些打鼓。她要找的,是她心疾发作时北堂宇为她找的大夫。可是看这架势,里面那人真的是为她看病的人吗? 抬脚便要往医馆里进,却被门口的小童拦了下来:“欲进本医馆,先交二两银子。” 之于医馆,叶黎很少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规矩。不是不愿出这二两银子,只是见这小童两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模样,实在没有给他银两的冲动。 “苏大夫可是咱这出了名的大夫,凌云山庄请的都是咱这苏大夫,收这二两银子可是不多……” 叶黎点头称是,在小童接过她手里的银子的时候,叶黎顺势抓着他的袖子说道:“麻烦你了小哥。” 然后揣着多出来的几块碎银,叶黎心情愉快地进了医馆。 进入医馆,又是另一番景象。病人倒不见得很多,但是看穿着打扮,显然都是富贵人家。瞧那脸色,约莫都是富贵病,刮一层油下来就好了。 叶黎随意找了座椅坐下,好奇地往里面张望几番。 说起来她这个病,起初大大小小的大夫倒是也找过几个,但结果令她挺失望,那些大夫大都捏着她的手腕半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街头术士也碰到一些,印象深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断言她二十岁有大劫的老者,另一个的偶遇经历就比较欢乐了。 叶黎记得那是一个瘦瘦的少年,衣衫破旧,看起来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故作老成,拦着叶黎张口便是:“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 叶黎见怪不怪:“我没洗脸!” “气色欠佳……” “我整夜未睡!” “日后必有大凶……” 叶黎瞅了瞅自己的小胸脯,一个巴掌掴了去:“不要脸!” 如此这般,叶黎对算命先生术士什么的一直没什么好感。 但有那么一句话,叫“人生何处不相逢”,叶黎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那个年轻的街头术士。 大堂中央那个半眯着眼睛给别人号脉的不就是那个说自己“日后必有大胸”的人吗?低头看了看自己从未波澜起伏的地方,不由骂道:“果然是骗子!” 轮到叶黎时,她胳膊未伸,扬着下巴对着面前这个带着假胡子的年轻人:“你就是苏大夫?” -- 第16页 那人捋着假胡子笑眯眯道:“贫道苏千行,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叶黎一拍桌子:“麻烦你有点骗子的职业操守好不好,你现在是大夫,别一口一个贫道施主的。” 苏千行耐心解释:“谁也没规定当道士的不能做大夫,对面那买大饼的小娘子还兼做唱曲的呢。莫说‘骗子’二字,多伤人心啊,再说让别人听见不好……” 叶黎撇嘴:“我管你是大夫还是道士,我问你,前几日在凌云山庄,是你为我看的病吗?” 苏千行点点头。 “可是看出我得的是什么病?” 苏千行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叶黎不解:“你这是几个意思?” 苏千行一边微笑,一边伸出一只手来:“你这病说来复杂,先付二两银子……” 叶黎毫不介意地摸出一块碎银扔给他。 苏千行收起银子,笑得一脸春风:“你这病,不是我自夸,寻常大夫根本看不出来,除了我。” “你能不能别卖关子,痛快些行不行?” “那日我号脉时,身体其它地方并无病状,只是心跳时而极快时而极慢,似有异物在控制你的心脏。简单来说,你这不是病,而是……”话到这里,又没了下文。 “是什么?”叶黎迫不及待。 苏千行伸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待叶黎又掏出碎银给他才继续说下去:“你这不是病,但具体因为什么你会昏厥并出现这种症状,我一时也未能看出来,哎、哎,姑娘莫挥拳头,我虽看不出来,但是我记得在一本医书曾经看到过类似于你这种怪病,待我有时间去查一查……” 叶黎悻悻收回拳头,摸出银子给他,继续问道:“那你那日给我吃了什么药?” “我并未开什么药给你,只是给你施针让你心跳稳定下来而已。” 接下来便是苏千行给她介绍施针的经过,并间断地向她讨银子,却也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直到叶黎再无银两可给,苏千行才停下了他的长篇大论,间接地开始赶人。 叶黎起身表示感谢非常,趁机从他身上将所有的银子摸了回来。临走时又想起叶歌脸上的疤,只得重新掏银子,买了一瓶价格高得不近人情的去疤痕的药。 行至大堂门口,叶黎突然摸到腰间的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怔忪片刻,重返回去,将腰间那东西取出放在苏千行面前:“麻烦你再看一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ps: 梨花:我是一只有尊严的喵星人!那个二货女人想训练我,我肿么可能顺从!不过虽然她这么不可爱,我还是很大方的捉老鼠给她吃,我得养她,因为我还是一只有责任心的喵星人…… 叶黎:叶歌,我觉得梨花最近瞅我的眼神有点不对…… 叶歌:哪里不对? 叶黎:明明我是它的主人,它是我的宠物,怎么好像反过来一样…… ☆、倒霉的盗剑 叶歌打算过几日再去凌云山庄盗剑,叶黎看了看他脸上明显变浅的伤疤,再想想北堂宇那厮,不由觉得盗剑之路星光黯淡。 但叶歌却信心满满,他告诉叶黎,除了他们二人,七行堡的人对凌云山庄的玄铁剑虎视眈眈。如此趁着他们偷剑之际,浑水摸鱼,或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玄铁剑约莫也就到手了。 不过叶黎觉得这么做有点损,还不如直接绑架没有武功的北堂伊要挟北堂牧交出玄铁剑来得痛快。 于是两个想法一交换,干脆合二为一,若是浑水摸鱼不成,便行险招去绑架北堂伊。 为此叶黎还专门做了两个眼罩。既然北堂伊认识他们的眼睛,自然要保险一点的好。但叶歌却不以为然,既然绑架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戴什么眼罩,直接敲晕即可。 叶黎想想也对,遂扔了眼罩。 但是真正潜进凌云山庄之时,叶黎总觉得心里不安,不由杵了杵旁边的叶歌:“你确定七行堡的人今晚会来偷剑?” “……” “你确不确定?” “闭嘴!” 瞧瞧叶歌这小子,一到了关键时刻,就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居然让她闭嘴? 叶黎瞪了他一眼,乖乖闭嘴没有继续问下去。 就这样眼巴巴守了两个时辰,看夜色已经接近寅时,再过一两个时辰怕是天都要亮了,叶黎难免有些急躁。 扭头正要发牢骚,却见叶黎压低身子,目视前方,低声道:“来了!” 叶黎探头一看,居然有七八人之多,也不怕目标太大暴露了行迹。不过看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再看中间一人背上多了个东西,约莫是将玄铁剑偷到手了。 同行,一定是同行!没想到七行堡里也养贼。 不过,叶黎觉得“七行堡”这三个字给她一种莫名地熟悉感,好似在哪里听过。 就在那群人准备撤退之时,在他们附近却是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刚好能将附近的护院吸引过来而已。 凭空响起的爆炸声不仅吓到了他们,也将叶黎吓得一颤。略微责备地瞥了一眼叶歌:“你又淘气了,这么大了还玩爆竹?” 叶歌蒙着脸,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锐光乍现,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附近的护院果然不负众望,从四面八方赶来,将这七八人堵得滴水不露。闻声赶来的还有北堂父子俩,叶黎一看见北堂宇,就恨得牙痒痒。 -- 第17页 那几人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却也敌不过这些护院的车水战,加上北堂父子这两位高手,想要全身而退几乎难于上青天。 眼看北堂牧马上就要抢回玄铁剑,叶歌突然丢下一句“你去取剑我去将北堂伊绑来”便消失不见。 “哎我……”她本来是打算自己去绑北堂伊的,就危险性来说,北堂宇可是比北堂伊可怕多了。 无奈叶黎只好向前探了探身子以便观察形势。 就在北堂牧伸手去取那人背上的剑时,却见那人突发狠招,一掌击在北堂牧的腹部。北堂牧取剑不成,反受重击,竟迎攻而上,在自己腹部受到重击之后,一脚将那人踢倒在地。 那人就地一滚,显然也是体力耗尽,任人鱼肉。 叶黎知晓这是个机会,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他们二人之间,用掌中利刃割断那人身上系着玄铁剑的包袱,将剑抓在手中,然后拔地跃起,准备逃走。 但身体却不自觉地趔趄一下,叶黎抱紧怀里的剑,不禁暗骂一声:真他娘的沉。 北堂牧受了伤,刚欲追便呕出一口血来。叶黎一喜,知道如今算是白白得了一个便宜。北堂家两虎如今只剩北堂宇一只,即便他能追上自己,有北堂伊在手,还怕到时候脱不了身。 叶黎抱剑向北堂伊的院子飞奔而去,如若她猜得不错,上一次她受伤时住的地方,应该就是北堂伊的院子。 身后北堂宇和数十名护院紧追其后,叶黎窜过几个墙头,便看见立在北堂伊院外的叶歌。他怀中软软靠着一人,应该是被敲昏的北堂伊没错。 叶黎几步跳到叶歌身后,北堂宇欲上前来,却在叶歌将怀中之人的脸抬起时生生钉在了原地。 即使是黑夜,但这样近的距离,想必北堂宇也看清了自己的妹妹被人挟持的事实。 “要人还是要剑?”叶歌故意改变了声线,听起来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气氛一下子变得肃杀起来。 北堂宇执起长剑,冷厉地挤出一句话来:“不管是人还是剑,你们一样也带不走!” “是吗?”叶歌冷笑一声,从袖间甩出一把匕首横在北堂伊脖间。“若是不怕伤了她,你大可以过来抢剑!” 北堂伊原本便瘫软在叶歌怀里,如今他腾出一只手来握匕首,只余一只手臂箍住她的腰身,使得她上半身有些不稳,只要叶歌一动,那匕首便免不了会伤到她。 叶黎观察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离她上次逃脱的地方不远。再看北堂宇与叶歌还在僵持,便小声提醒叶歌赶快脱身,不然北堂牧也赶来,即使受了伤也足够她和叶歌吃力应付的。 北堂宇到底是顾虑北堂伊安危,终于松了口,许诺只要将北堂伊平安放开,便放叶黎二人离开。 叶歌冷哼一声,没有将北堂伊松开的意思。 叶黎嘲讽地瞟了一眼北堂宇:这时候放开北堂伊无疑是自寻死路,真当他们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 但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我们退到围墙附近,只要你们不追上来,我们放下人便走!”叶歌沉声说道。 叶黎点头,果然是亲弟弟,她也正有此意。 北堂宇不见有任何犹豫地答应。 叶黎让叶歌抱着北堂伊走在前面,她一边快速倒退一边观察北堂宇那边的动静。他看起来虽然着急万分,但还是沉住气命令那些护院和他一样站在原地。 不由有些唏嘘:这样讲信用的人,以后就等着吃亏吧。 转眼便已退到围墙根部,叶黎同叶歌对视一眼,叶歌收回匕首,准备将北堂伊放开。 却是在此时,他怀中的北堂伊却突然醒了过来。 叶黎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的眼,第二反应就是去捂叶歌的眼。但转念一想又不对,两人的眼睛都捂住了,那北堂宇不就有了可乘之机? 忙缩回手,叶黎躲到叶歌后面,但下一刻,就因为北堂伊的一句话,叶黎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她说:“你是不是嫂嫂说的叶歌?”语气带着无比的柔弱与激动。 叶黎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当时头脑一热怎么就把叶歌给兜出来了呢?伸手掐了一把叶歌的腰,不知他能不能将北堂伊糊弄过去。 然后便听叶歌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谁是你嫂嫂?谁是叶歌?” “你不是叶歌吗?”北堂伊抬起头,声音由兴奋便失望,随即又兴奋起来:“不是叶歌,那也是伊儿的恩人,伊儿认得你的眼睛……” 叶黎又掐了一把叶歌:叫你当初不带眼罩! 这厢北堂伊说了两句话,那边北堂宇和众多护院已经向他们靠近了不止一点半点。 “快走!”叶黎低声叫道,随即拉着叶歌翻过围墙。 但是…… “恩人……”北堂伊黏腻腻地叫了一声,整个人扒着叶歌不肯下来。 叶歌皱着眉头扯她的手臂,北堂伊兜着一包眼泪死活不肯下来。她努力将头拱进叶歌的怀里,委屈叫道:“恩人叫伊儿好找,伊儿想嫁给你……” 叶黎抓狂,叶歌暴走:北堂小姐,麻烦你有点身为人质的自觉好吗?还有你身为堂堂凌云山庄大小姐,张口闭口都是嫁人,不觉得掉价吗? “松手!”叶歌吼道。 “恩人……”北堂伊依旧黏在他身上,竟欲伸手去摘叶歌脸上的面巾。 -- 第18页 叶歌没了耐性,大手用力一扯,生生将她从身上扯下来,抬手扔了出去,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北堂伊被摔得娇呼一声,弹起身来继续往叶歌身上扑。 叶黎拉着他赶紧逃。亏得北堂伊两眼只有叶歌,没有发现她。 只不过还未跑出多少距离,便被一行人截住了路,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前面拦住他们的是七行堡的人,约是来做接应,却没想到接到的是他们姐弟二人;后面北堂宇也追了上来,似乎对抢回玄铁剑势在必得;至于中间…… 叶黎瞧了一眼重新扑到叶歌身上的北堂伊:北堂小姐这时候你还来搀和,你不知死活我们还知呢? 前有狼后有虎,中间叶歌身上还挂有北堂伊这么一个一点武功不会的包袱,叶黎觉得今天晚上绝对是她有史以来最倒霉的一天,没有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有三更,哦呵呵~ ☆、叶歌被捉 前方一拨人盯着叶黎手中的剑,后方北堂宇一拨人盯着叶歌身上的北堂伊,这就是活人肉夹饼的感觉。 不知险恶的北堂伊还糊在叶歌身上瞎蹭蹭,你大爷的…… 叶黎已经做好了弃剑而逃的准备,而叶歌双拳攥得咯嘣响,显然是想再次劈晕北堂伊这个磨人精。 “伊儿,过来!”北堂宇焦急喊道。 北堂伊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北堂宇,糯糯叫了声“哥哥”,却丝毫没有放开叶歌的意思。 眼看叶歌举起拳头就要往北堂伊那小脑袋上招呼,北堂宇大声叱道:“敢伤我妹妹!”提剑就奔了过来,身后的护院们呼啦将叶歌围了起来。 这边北堂宇一动,那边七行堡的人也按捺不住,一群人凶神恶煞,向叶黎步步紧逼。 叶黎掂起手中的玄铁剑,准备放手一搏:打不过再弃剑也不迟。叶歌那边有北堂伊做人质,应该还能坚持一会儿。 但事实却和她想的完全相反,叶黎还未同七行堡的人开打,忽的听北堂伊高声叫道:“哥哥,快帮伊儿把他捉回去当夫君!” 借着月光,叶黎瞧见叶歌被北堂伊死死抱住了身子。 这脸皮厚的,叶黎什么也不想说了。 北堂宇趁机用剑刺向叶歌,意在让他放开北堂伊。显然他故意忽略了一个事实,不是叶歌不愿意放开他的妹妹,而是他的妹妹死皮赖脸扒着叶歌不松手。 情况不利,大大的不利! 叶歌身上挂着这么一个大活人,根本施展不开。若是下狠心将北堂伊扔掉,凭她那娇弱的小身板,约莫断掉骨头都算轻的。 担心叶歌的同时,叶黎更加担心自己。七行堡的人也不是喝稀饭长大的,为首几人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半人长的大刀高高抡起,下一刻就向叶黎砍来。 叶黎拔出剑来挡,只听得“铛”的一声,玄铁剑完好无缺,那刀却是断作两截,一截在地上,一截在那人手中。 果然是把好剑! 就是震得手发麻! 玄铁剑体积大,重且锋利,叶黎着实有些把持不住。七行堡的人见此,不由两眼放光,前仆后继向叶黎扑来。 叶黎平常用惯了暗器毒粉,尽管玄铁剑是难得的好剑,但也要看用剑的对象是谁。且敌人数量太多,她单枪匹马,唯一一个能帮她的人,还困在北堂宇那边抽不出身来。 咬咬牙,叶黎一手持剑,一手不断从身上掏出迷药痒痒粉往外撒,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勉强还能应付过来。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 “哥你不许伤害他!” 北堂伊一声尖叫,叶黎下意识地向叶歌看去,随即左臂一痛,竟是被人砍了一刀。 亏得她躲了一下,不然这胳膊今天就得留在这里了。 叶黎忍不住闷哼一声,干脆丢掉玄铁剑。对于砍了自己一刀的那人,叶黎毫不犹豫地将右手臂绑着的梅花袖箭对准了他。 谁敢在她胳膊上划一刀,她就敢将他射成马蜂窝。 那人哀嚎一声倒地,其他人见剑已到手,立即不再纠缠叶黎,准备撤退。 叶黎没有再朝他们放短箭,因为凌云山庄的护院们已经冲了上去。只不过一半去追七行堡的人,一半却持剑向自己奔来。 叶黎定睛一看,叶歌那小子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北堂伊正伏在他身上大哭。 难不成他给北堂宇一剑劈死了? 叶黎捂着流血的左臂正要往叶歌身边冲,她左手不便行动,右手重新开启袖箭,向北堂宇射去。 北堂宇足下一点,轻易避开,似乎并不想同她纠缠,而是意在去追回被七行堡的人拿走的玄铁剑。 那些守在北堂宇身边的护院见她如此,护主心切,其脸上之狰狞表情,毫不亚于之前那批七行堡的人。 但显而易见,北堂宇也不是站在那里等着别人保护的人,叶黎一把飞针甩了出去,护院倒了几个,他却依旧安然无恙。 之前叶黎的体力已经消耗大半,又伤了一条手臂,此时同凌云山庄的人在打上一架无异于自不量力、自寻死路,可是叶歌趴在那里她又不能视而不见…… 这样一边打架一边纠结,一边纠结一边打架,分心的结果就是,叶黎被某个大长腿的护院一记大脚踹到了北堂宇脚下。 要不是她戴着面巾,必定啃得一嘴泥。 -- 第19页 姿势忒狼狈了些…… 还未等叶黎爬起来,便有两个护院跳着过来将她死死按住。 “袁镜袁青,你们带人去将剑追回来!”北堂宇冷静吩咐下去,似乎对他们兄弟俩信心满满。 也难怪,七行堡那群人虽身手不凡,但凌云山庄的护院的功夫也低不到哪里去,何况如今加上袁家两兄弟,更是如虎添翼,足够七行堡的人喝一壶了。 不过眼下,叶黎更应该担心的,该是自己没错。 北堂宇屈膝蹲下身来,将叶黎的脸从土里扒出来,将她的脸抬起,勾着笑,说:“你让我觉得眼熟……” 事到如今,叶黎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她这张脸今晚无论如何也护不住了,他要看便随他看,跌掉他一地的下巴她不管。 然而就在北堂宇欲揭她面巾之际,叶歌突然从地上弹起,一跃撞到北堂宇身上。 北堂宇不妨,被他撞得身子一歪,伸在叶黎脸前的手也偏了过去。 “快逃!”叶歌气力不足,声音也嘶哑起来。 叶黎挣了挣,脸垮下来:那她也得逃得了啊。 见叶歌身形不稳,北堂伊立即扑过来抱住他:“恩人你悠着点,哥哥不会对她怎样的。”遂又冲北堂宇吼道:“哥哥你快让他们放开她呀!” 叶黎太他娘的感谢她的天真无邪了。 感觉到按着自己的四只手臂一松,叶黎立马蹦起来,自腰间掏出所有的烟雾弹,一股脑全往北堂宇身边丢。 结果那些黑色的烟雾弹无一例外地被北堂伊一挥袖甩到远处。 “这种小伎俩第二次用就不灵了~”北堂宇嘲讽的声音响起时,长臂已经向叶黎捉来。 叶黎向后躲去,原本以为会撞上身后两个护院,哪知却听得两声惨叫。 忽觉腰间缠上一只软鞭,随即一股大力将自己往回拽,转瞬身体便腾空而起,落在一人怀中,离错愕的北堂宇和那些护院越来越远。 “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弟弟!”叶黎挣扎道。 “老实一点!”清明的嗓音,带着成熟的低沉与一贯的冷酷,熟悉地响起。 叶黎仰起头,看着头顶上方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眸子,惊喜叫出声来:“小叔叔~” 此时携她逃跑的,正是叶黎所在的三玄门的门主,她的叔叔——叶玄生。 终于有救兵了! 叶黎顿时激动万分,扯着他的袖子喊道:“小叔叔,叶歌还在那里,你快去救他!” 叶玄生双眸直视前方,看也未看她,声音依旧不起波澜:“我只一人前来,只能救一人。” “是这样吗?”叶黎回头望了望,见北堂宇并未追上来。 北堂伊的声音还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似乎在责怪北堂宇伤了叶歌。细想她今晚对叶歌的“过分”行为,应该能短暂护得叶歌无事。 想到这里,叶黎放下心来,抱着叶玄生的手臂,说道:“既然这样,小叔叔您选择救我真是太英明了……” 叶歌啊叶歌,你就当在凌云山庄度个假吧,何况还有北堂伊这个小美女陪着。梨花我会替你照顾的,猫了个咪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七点左右还会有一更的,真的真~ ☆、青鸢嫉妒 青鸢幽怨地包扎伤口…… 青鸢幽怨地给叶黎包扎伤口…… 青鸢幽怨地用力地给叶黎包扎伤口…… 总之青鸢很幽怨,包扎完后叶黎抱着手臂疼得直哆嗦:她十分怀疑青鸢给她涂的金疮药里面掺了辣椒粉,还是朝天椒的那种。 青鸢将药瓶往桌上用力一摔,怒视叶黎:“你欠我一个解释!” 叶黎屈服于她的泼辣之下,点头应和:“是是是,我不仅欠你一个解释,我还欠你一件亵衣,小叔叔的亵衣……” “不许转移话题!”青鸢一双美目瞪得圆圆的,精心勾勒的妆容近看有些吓人:“你说,为什么门主会抱你回来,你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自己不会走吗?” 叶黎给她吼得脖子一缩,像后退了退,干笑道:“你看错了,小叔叔没有抱我,他就是把我往腋下一夹,像小猫小狗一样夹回来的……” “小猫小狗?”青鸢眼睛一红:“我也想像小狗小猫一样被他抱着……” 美人垂泪最是令人怜惜,何况青鸢还是这么一个大美人。叶黎安慰她道:“青鸢你别这么没出息,你比小猫小狗高贵多了……” “你出去!” 为了安慰青鸢受伤的心灵,叶黎只得趁着夜色潜进小叔叔的房间里偷一件小叔叔的衣服让她聊以慰藉。 虽说这种事她从十岁开始就没少做过,可是…… 里面传来细碎的水声,表示房间的主人还在沐浴。 叶黎将青鸢准备的崭新的衣服攥了攥,让柔软的绸布吸干她手心的汗:这可比潜进凌云山庄偷玄铁剑激动多了,但愿小叔叔还能像以前一样,对她这种无稽行为选择视而不见。 轻轻推开门,猫着腰蹑手蹑脚走进去,抬眼将房间打量一番:青鸢果然是花了心思在房间的摆设上,符合小叔叔一贯简约没人气儿。 屏风后面热气氤氲,隐隐绰绰勾勒出一个精壮的男子身躯……的上半身。 太长针眼了有没有! 究竟为什么她要做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事啊?会不会遭雷劈啊?损不损她的阳寿啊?叶黎捂着鼻子想。 -- 第20页 话说这次小叔叔将衣服放到哪里去了?往日里都是搭在屏风上,她只需扯下来就好,可是这次怎么一件也没瞧见。 哪有人洗澡的时候连和衣服一起洗了? 左右瞄一瞄,没有!往屏风那边凑近了再瞄一瞄,终于瞄到了衣服的一角。 可是这…… 叶黎眼泪都要掉下来:小叔叔居然把衣服全部搭在浴桶边缘!就算她行窃技术再高也不敢在老虎眼皮下拔牙啊! 叶黎举着一只受伤的手臂泪奔而出。 门口青鸢娉婷以待,千娇百媚地举起了手中的菜刀,霍霍生风地挥起来。 叶黎不管不顾地将手中的衣服扔到她身上,用眼神告诉她:这活没法干了! 青鸢将菜刀对准叶黎的胸,优雅地比划了几下。 真是,太欺负人了! “青鸢,还不将衣服送进来?”房间内突然传来叶玄生的声音,救叶黎于水火之中。 想必他早就听到两人在外面了。 青鸢立即绷起身子,两眼瞬间放亮,好似被关了十年的犯人终于重见天日一样。 瞧着青鸢给点阳光就能灿烂一整片天空的模样,叶黎感叹:真是他娘的一物降一物。 青鸢喜欢小叔叔,是整个三玄门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痴恋。从没见过小叔叔对她的爱慕有所表示,反而因为她过分的痴缠,一年前将她派到郦城这里负责探听消息。郦城离三玄门不过几百里的路程,可是没有小叔叔的命令,青鸢是不能随便回去的。 这生生把青鸢给憋出毛病来了。 自那以后,青鸢便变本加厉得要叶黎偷一些小叔叔的贴身之物,让她聊以慰藉。 其实叶黎心里挺喜欢青鸢这种性子,喜欢一个人便往死里喜欢。哪像她,活了十九年,却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扒着门框,叶黎酸溜溜地往房内瞅了瞅:此时小叔叔已经穿好衣服,青鸢正替他擦干头发,一脸的柔情似水。 只要在小叔叔旁边,青鸢就立马变成一朵水芙蓉,眼神荡漾着,心绪也荡漾着…… 叶玄生此时却转过身来,拿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的眸子望向叶黎:“小黎,进来。” 青鸢的手落在叶玄生的肩上,也抬头看向叶黎,柔情似水地往她脸上射刀子。 叶黎蹭了蹭门框,尴尬地走了进来,唤了身“叔叔”便没再说话。 “青鸢,我同小黎有些话要说。”叶玄生拍了拍她的手,难得温和一笑,让她先出去。 叶黎肯定这一刻,青鸢心里不止是荡漾而是惊涛骇浪了,因为小叔叔居然主动碰了她的手!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青鸢就这样捧着自己的手,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间。 小叔叔鲜少近女色,叶黎还曾怀疑他有断袖癖好,青鸢会是那个特殊的人吗? 叶黎从青鸢身上收回视线,见叶玄生已经坐了下来,拾起茶杯正要喝茶。她忙凑到桌前,欲抢过茶壶替他斟茶。 “不必了。”叶玄生拨开她的手,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叶黎巴巴瞅着叶玄生,见他面无表情,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低头认错:“叔叔,这次是我们鲁莽了。” 她心里其实还是惧怕小叔叔的。青鸢总道小叔叔对她和叶歌太纵容,其实哪里来的纵容,很多情况下,小叔叔根本就不管他们。她和叶歌流落在外三年多,受尽世间冷暖。十岁遇见小叔叔,用了六年的时间,凭借天分与汗水练得一身本领,十六岁出师,从此,除非有特别任务,叶黎很少再见到小叔叔。 对于爹娘,叶黎几乎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所以她分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毕竟小叔叔是这个世界上除叶歌之外她唯一的亲人。 若是小叔叔因为这次的事情对她发脾气,叶黎反倒觉得心里舒服些,至少小叔叔还是担心他们姐弟俩。 可是,叶玄生却说:“我让人教你们偷盗之术,是让你们学会以巧取胜,而不是让你们硬碰硬。”语气淡漠,一如往常。 叶黎有些失落,瘪瘪嘴解释道:“叶歌这么聪明,一定懂得利用北堂伊护得自身安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叶玄生未看她,只一心喝茶。 叶黎觉得有些委屈:小叔叔明明对青鸢都能笑得那么亲切,对自己却这么冷漠。不由逞强地说:“等到叶歌回来,玄铁剑我们一定会偷回来的。只是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说着,看了一眼叶玄生,见他仍是没什么反应,便壮着胆子继续说:“这几年来,我同叶歌穿梭于各大门派中,偷来的的各种武器少说也有二十多件,可是我却未见它们有什么用处。既然无用,当初为何要让我们偷来,白白得罪了这么多门派……” 为了这些无用的东西,她和叶歌吃了那么多苦头,时时担心哪一天会大祸临头。 叶玄生此时终于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不愠不火,无波无澜,却似有彻骨奇寒,让叶黎一时噤声。 其实她还想问,三玄门明着也算是名门正派,为何独独培养她和叶歌成为盗贼?因为这种见不得人的身份,她和叶歌人前人后都必须小心翼翼,这份委屈他作为叔叔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吗? “你在抱怨?”叶玄生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 “我抱怨一下难道不可以吗?”叶黎抹起眼泪来:“哪有你这样做叔叔的,把自己的侄子侄女往邪路上推……” -- 第21页 “小黎,”叶玄生走到她面前,负手以对,语调平淡如斯:“我给你的药,有没有吃?” “什么?”叶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题的转移。 叶玄生重复一遍:“心疾有没有发作过,有没有吃我给你的药?” 叶黎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瓷瓶,有些心虚,但仍是点了点头。 虽然她的心疾还没到下次发作的时间,但她却是不打算继续吃小叔叔给的药了。那日她将瓷瓶的药拿给苏千行,苏千行的话让她心有余悸。 苏千行说,这只是一种让她的身体短暂得到麻痹的东西,虽然能暂时压住她心口的痛楚,但长期服用的话,会对这种药物产生依赖性。 可是这是小叔叔给她的药…… 叶黎觉得很迷惑,但是她不敢问下去。但愿小叔叔也是为她好。 叶玄生盯着她片刻,似乎并没有怀疑她的话。他说:“既然这样,你先回去休息,待伤好后,再想办法将小歌救出来。” 叶黎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叶玄生似乎有些疲惫,脸色也不好,也就算了。刚要转身,余光却瞥见他身体似乎趔趄一下。 “叔叔~”叶黎本能地伸手去扶他,却又是被他先一步用手挡开。 小叔叔似乎很不喜欢她碰他,但明明今晚他救自己回来的时候还抱自己来着。 真是个别扭的叔叔。 叶黎自动忽略小叔叔刚刚看她的眼神,一定是她眼花了,否则怎么会在他眼中看出一丝厌恶之色呢? 一定是她太累了,睡觉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捧上来! 看在我这么勤劳的份上,看完的姑凉们也该留点神马是不是? ☆、关于谁是滥竽这件事 日上三竿时,叶黎还窝在床上做噩梦,梦里北堂宇踩着自己的得意地笑。 她正哭天喊地指爹骂娘时,忽觉身上一凉,叶黎用手抓了抓被子,没有!翻了个身再抓,还没有!迷糊地睁开眼睛,看清床前之人,叶黎不满地嘟囔一声:“青鸢你又想干嘛?” 眼前突然一片粉红,七八件粉色的衣服照着她的头飞来,一股桃花香,熏得叶黎一个机灵,彻底醒了过来。 将衣服从头上巴拉下来,怎么瞅怎么眼熟:“这好像是桃儿的衣服吧?” 青鸢将她从床上拎下来,拖着她去洗漱。“今天桃儿不舒服,十三个美女缺一不可。整个琴行就你是吃白饭的,你挑一件她的衣服换上,下楼替她一天……” “你开什么玩笑!”叶黎惊叫。她虽不自认清高,但也装不来搔首弄姿之态。那桃儿不是十三个美女中最漂亮的,却是最懂得利用自身优势搔首弄姿的,但凡有点色心的男人恨不得眼珠子都长在她身上。桃儿最爱穿一身桃粉,领口开得那叫一个低,简直是清纯与风尘并存。 是以叶黎虽然不厌恶粉色,但受其熏陶,对这种颜色还是敬而远之。 若只是粉色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但这种前边凉快后面也凉快的衣服要是穿在她身上,足够她暴走一整天的。 “我不干,我就是不吃白饭也不干!”叶黎死活不同意,反正自己也没有把柄捏在青鸢手中,没道理要对她言听计从。 青鸢只差将她的脸按在脸盆中淹死了事,阴森森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不干试试?” 瞧这姿势,这语气,活脱脱就是一逼良为娼的恶毒老妈妈!叶黎俯下身来作洗脸状,双手却是趁青鸢不备,端起脸盆就往她身上泼。 青鸢反应极快,立即跳开来。 叶黎扔了脸盆,撒腿就往外跑。 走廊立有一人,墨色衣衫垂到脚踝,劲瘦身材岿然不动,挡住了叶黎的去路。叶黎堪堪刹住脚步,忙将头发捋了捋,恭恭正正地行了个礼:“叔叔早上好。” 追上来的青鸢同样止住脚步冲叶玄生行礼,期间还不忘瞪叶黎一样。 叶玄生看了她们一眼,视线定在叶黎身上,问道:“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未穿戴整齐?” 叶黎低头一看,自己只穿着中衣,光脚站在地上。低呼一声,叶黎窜回了房中。 待打开衣柜,叶黎忍不住咒骂一声:“死梨花!” 这只臭猫正窝在柜子里面睡觉,小呼噜扯得是一串接一串,睡得好不享受,身边一堆它的“战利品”。 她是有多大的忍耐力才没有拿把菜刀把这只臭猫给剁剁剁剁剁……成肉泥! 瞅瞅床上那一坨粉红,再瞅瞅柜子里这一团黑,叶黎只得认命地向床边走去。可这一缕一缕的,确定是穿在身上而不是挂在脖子上的吗? 青鸢露眼一瞧,顿时眯眼笑道:“这就对了嘛,你看这不是挺合身的么?待会儿我在给你抹点胭脂涂点粉,你就是咱们十三琴行第十四个美女。不过……”她盯着叶黎脖子以下腹部以上看了看:“啧啧,美中不足,美中不足啊,败笔,绝对是败笔!” 叶黎抱着胸吼道:“死青鸢,你往哪儿瞧呢!” 青鸢故作惋惜地摇摇头,然后骄傲地挺了挺胸。 叶黎险些被她那波澜壮阔的地方晃掉了眼珠子:同为女人,差别果然不止在脸上。 哀怨地转过身去不看青鸢,叶黎弯腰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来,揣到怀里抬脚便往外走。 “你去哪儿?” “去找小叔叔!” -- 第22页 叶玄生已经回房间,房门紧闭,叶黎一推,没推开!使劲再推,门还是纹丝不动!她憋红了脸,再推…… 青鸢走过来,一脸痛心疾首:“推不开,你不会敲门吗?死心眼,胸小就罢了,连脑子也没长……” “我……你……”叶黎这心里憋屈得慌。能不能不提胸前那两块肉的事,有就不错了好不好。 房门应声而开,叶玄生的目光落在叶黎身上,深眸中划过一次惊异,稍纵即逝。“有事?” 叶黎立即点头,将手中的盒子举到叶玄生面前,一脸真挚:“这是上次去双龙堡的时候顺手偷来的雪莲,听说吃了这个有病治病没病强身。我昨晚见叔叔你脸色似乎不好,所以想着把这个给叔叔……” 叶玄生微微一怔,伸手接了过来。 “我吃过一点,没有毒的。”叶黎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叶玄生应了一声,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但下一刻又回复正常,只是冲她点点头:“还有别的事?” “有啊!”叶黎忙接过话来:“我想……” “下楼帮忙!”青鸢捂着她的嘴将她拖向楼下。 “喔详喝虎虎遥天,呜呜……”(我想和叔叔聊天) 青鸢“啪”得将一张琴摔到叶黎面前,叶黎盯着它看了半响,惊恐道:“青鸢,你不会是要我弹琴吧?” “我知道你不会弹,所以等会儿她们弹的时候,你只要装装样子就好。”青鸢将她按在凳子上,抽出一条粉色的丝巾系在她脸上:“记住,今天你最好不要开口说话。” 叶黎瞪了一眼横在桌子上的琴,双手放在上面用力一抓,“嘣嘣嘣”,琴弦霎时断了三根。 弹性不错!叶黎拍拍手想。要不是她手臂上有伤,断六根弦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青鸢倏忽转过身来,一张千娇百媚的脸白里透着青。 叶黎小嘴一抿,一脸无辜。 青鸢顺了顺呼吸,问道:“知道滥竽充数的故事吧?” 叶黎点点头。 “你就是那滥竽!” “……” “不许弹出声来!” 叶黎眉眼往下一拉,不满道:“我帮你你还骂我啊?” 青鸢猛敲她的额头,端的是一脸的凶神恶煞:“告诉你不许说话不许说话,你再说一句试试?” 这个粗暴的女人,活该叔叔不喜欢她!叶黎捂着痛处一脸郁闷,其余十二个美女捂着嘴笑。 其实她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同十二位美女共弹一曲后,便坐在那里等着为客人“试琴”。所谓的试琴,其实就是客人挑好中意的琴后,在挑一位美人用这把琴为其演奏。若是客人喜欢,便会买下这把琴。 自然,这都是表面上的话。实际却是,那些心怀不轨的客人,来这里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买琴。叶黎总觉得他们其实把“试琴”和“侍寝”联想到了一起,趁美人试琴的时候,拉拉小手啊,摸摸小腿啊,都属于正常的可接受的范围。亲亲小嘴什么的则要视情况而定,大多美人只愿意贡献出自己的香腮,而且对象一定要是美男子。不是美男子的,基本劝他们回家洗洗睡。 当然,美人并不会白白牺牲自己的。这十几个美人都是受过训练的,眼睛锐利得很,客人进门不到一刻钟,美人便能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判断出他是普通百姓还是武林中人。前者大都摸摸小手就被打发走了,后者待遇就不一样了,甜言蜜语、美酒酥胸循环上阵,不把他祖坟的位置刨出来誓不罢休。 叶黎其实挺佩服她们,能凭一张嘴就哄得客人神魂俱颠,有时候客人兴致提来了,跟倒豆子似的将底细全都吐出来拦都拦不住。 哪像自己,干的是体力活,这一上午光踹人就踹得她腿抽筋。 中午客少时,青鸢黑着脸站在叶黎面前严厉批评她:“你再这样下去,以后这琴行也不用开了。” 叶黎陪着笑:“你这是终于想通了要去开花楼了吗?”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来找她试琴的人真把她当桃儿了,还没坐下就开始动手动脚,那一脸横肉挤出来一个猥琐的笑,恶心得她不知捏碎了几颗糖。再说她踹人的时候还是脚下留了情的,要不然那些人爬出去的姿势怎么能这么,呃,扭曲的美? 青鸢杏眸一瞪,伸出芊芊食指就往叶黎脑袋上戳:“她们一上午都卖出去两三把琴了,你呢?” 十二位美女生意忙,如今她这边却空荡荡的。叶黎从裙子底下摸出七八个钱袋来,堆到桌子上:“喏,我虽没卖出琴去,但得来的钱可是比你一整天赚的都多。要是这些不够的话,还有这个……”叶黎又从屁股底下摸出几块玉佩来:“快硌死我了,成色倒是还不错……” 青鸢这厢气得七窍冒烟,帕子一甩甩到叶黎身上,指着她吼道:“我是为了卖琴而卖琴吗?你气死我了!” 叶黎瞪圆了眼睛继续扮无辜,青鸢气得扭头就上了楼。 叶黎自然之道青鸢开这琴行是为了替小叔叔收集消息,可是谁教她不让自己和小叔叔聊天来着。 下午再有人找叶黎试琴时,她连踹都懒得抬脚了,直接上手毁琴。来一把毁一把,来两把毁一双,反正她偷来的银子也足够赔偿这些劣质琴了。 这样一下午毁了五六把琴后,十三琴行也快到了打烊的时辰。叶黎揉了揉坐僵了的腰,伸手抓了颗栗子糖,掀开面巾丢进嘴里,然后嘴巴在面巾的遮挡下将糖嚼得咯嘣响。 -- 第23页 却是在此时,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好俊俏的公子!” “哪里哪里?”叶黎忙伸头四处张望。 只见一蓝衣公子临门而立,身材修长,周身镀了一层余晖暖光,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美如冠玉!”美女一号。 “芝兰玉树!”美女二号。 “风流倜傥!”美女三号。 ……省略余下九个四字短语。 叶黎拨开挡在身前的十二个美女,望了望那人,气定神闲地吐出四个字:“呀!啊?嗯?切~” 作者有话要说: ☆、乔云展 原本已经累了一整天的美人们跟打了鸡血似的,争前恐后地将门口那位蓝衣公子迎进来,服务态度那叫一个热情似火。 蓝衣公子被美人们围在中间,他的随从被挤在最外层,急得直转圈。 叶黎表示很是淡定自若。纵然这位公子的确生了副好相貌,但论俊美,他不及北堂宇;论英气,他不敌她家叶歌,所以审美品位不自觉被提高的叶黎对他并不感兴趣。 正准备上楼找小叔叔,那小随从却突然冲到她面前,哭丧着脸求她:“姑娘,您救救我家公子吧,他,他对胭脂过敏……” 胭脂过敏?叶黎险些笑出声来,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男人对女人身上用的东西过敏。不过看那位被十几个美人包围公子,他的脸不仅不红,反变得十分苍白,好像这个随从说的是真的。 叶黎问眼前这位小随从:“既然对胭脂过敏,为何还要来这里,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以何营生的吗?” “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公子说想买琴送人,我打听到这里的琴卖得最好,所以才带公子来这里的,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随从频频望向他家公子,急得额头直冒汗:“姑娘,您到底救还是不救啊?” “说救就有点过分了。”叶黎笑道,并不想因为那个蓝衣公子去开罪其她几位美人:“她们有分寸的,你若是实在着急的话,自己挤过去救你家公子不就好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姑娘!”那小随从再一次拦住叶黎,焦急道:“不是我不想救,只是……” “难不成你也对胭脂过敏?” 小随从脸红如火烧,支支吾吾道:“我,我下不去手……” “什么下不……”叶黎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十二位美人穿的比自己只少不多,前面春光无限,后面无限春光,但凡有点色心的男人都好这一口。难得今天遇到两个例外,一个胭脂过敏,一个不过十五六岁,人事不懂,倒真是难办。 眼看那位脂粉堆里的俏公子处境岌岌可危,面前这位小随从急得一脸猪肝色,叶黎咂咂嘴,决定发发善心帮帮他们。 想到这里,叶黎凑到小随从耳边小声问道:“你家公子叫什么?” “啊?” 叶黎拍了他一下:“啊什么啊?还想不想让我救他了?” “公子姓乔名云展!”小随从立即吐出。 将衣襟拢了拢,叶黎挤到众位美人中间,将她们与身后这位站不稳的乔云展隔开,然后抱过他的一只手臂大声说道:“各位姐妹请见谅,乔公子是我的朋友,今天是专门来找我的,各位姐妹都散了吧,散了吧……” “姑娘……”乔云展似乎想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但叶黎却抱得更紧了。 他这边又咳又喘,叶黎一边捋着他的背,一边小声说道:“乔云展,想脱身的话就配合一点!” 几位美人心有不甘,看叶黎的眼神也颇为愤懑。叶黎不理,拖着乔云展就出了十三琴行的门。 小随从屁颠屁颠跟着跑出来,将乔云展接过来,对叶黎好一顿感谢。 乔云展对叶黎也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叶黎围着他转了一圈,没好气道:“你好好闻闻,我身上可是没有胭脂的。” 乔云展略显尴尬,对叶黎拱手道谢:“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叶黎见他双颊无色,两眸却像是被烟雾熏了一般,又是发红又是流泪,像一只白毛红眼的兔子。叶黎找了找,没找到帕子,便将脸上的系着的纱巾取下递给他:“喏,给你擦眼睛,不过是被美人戏弄了一番,你看你哭得……” “姑娘,”乔云展苍白的脸上生出一抹红晕来:“在下没有哭,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在流泪而已。”叶黎点点头,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 乔云展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手里攥着被叶黎塞进来的帕子,眼睛望了她一眼就再也没移开。 他的眼波晃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奇怪。 “你干嘛这样看我?这纱巾上也没有胭脂的。”叶黎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说道:“你们走好,我们现在要打烊了。” 叶黎一个转身,优雅地走进琴行,谁知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被青鸢一脚给踢出来了。 一见乔云展还未走远,叶黎立即追了上去。 就在刚刚,青鸢踢她之前,拽着她的耳朵说道:“你这个缺心眼不长脑子的,他是七行堡的三少爷你知不知道?就这么把人给我放走了我少了多少消息先不说,你还想不想要玄铁剑了?” 七行堡的三少爷? 于是在叶黎的脑海中立即生出一条等式来:七行堡的三少爷等于七行堡等于偷玄铁剑的人等于玄铁剑的位置。 -- 第24页 这样重要的人怎么能放他走? “乔云展?”叶黎喊道。 乔云展和那小随从立即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叶黎。乔云展问:“姑娘,还有事?” “那什么……”叶黎眨眨眼,说道:“你们不是要买琴吗,我来带你们去这里最好的琴行好了。” 乔云展显然没想到叶黎会这么说,眼中满是讶然,随即很快多了一丝防备:“多谢姑娘,不过还是不必了,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说完就要走。 叶黎张开一只手臂拦住他们,瘪嘴道:“刚刚我可是救你于水火,如今你就是这个态度对你的恩人吗?” 乔云展微微蹙眉,随即婉言拒绝“既然刚刚姑娘已经帮了我们,如今也不好再劳烦姑娘了。而且在下也只是突发奇想地想买一张琴,这件事并不急于一时。姑娘忙了一整日,想必应该很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果然七行堡的人就是狡猾。叶黎心中暗想。一想到那日玄铁剑险些就到手却生生被七行堡的人坏了好事,叶黎就恨得牙痒痒。 今日他这般拒绝自己,她若是在纠缠下去,怕更是会引起他的防范。不过,既然接近不成,她还可以跟踪,她就不相信他一个七行堡的三少爷会独自一人来这里。 想到这里,叶黎便坦然道:“其实我只是觉得琴行里的姐妹对公子做的事有些过分,所以才想着来补偿一下的。既然公子不需要我的帮忙,那我便回去好了。” 乔云展听她这话,微怔一下,然后拱手送她走。 看表面,他倒不失为一个翩翩有礼的人。不过,七行堡这贼窝,能出什么好东西。 叶黎转身,假装往回走。凭借多年锻炼出来的睿觉,叶黎知道,乔云展盯着自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贼和贼斗,其乐才无穷。 叶黎在一个拐角停下,趁路人不注意,翻身上了屋顶。身上这粉红色衣服十分显眼,叶黎只好顺手从别人家的院子里顺来一件男子的长衫套上。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起来,那乔云展并不是像他嘴里说的那样,而是又转了两家琴行,最后那小随从手中便多了一把琴。 奇怪,七行堡的人买琴做什么?难道要用来做暗器吗? 继续跟着乔云展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家寻常的屋舍面前停下。乔云展似乎并不担心有人会发现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叶黎心中一阵疑惑:七行堡的人会不会太胆大了些,偷了武林盟主的剑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呆在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 叶黎伏在墙头,直到听见里面没有动静了,才轻轻落地,小心翼翼地靠近乔云展走进去的那个房间。 奇怪,怎一点声音也没有? 叶黎伏在房门外听了半响,里面仍是寂静一片,难不成这房间里还有密室不成。正在她疑惑之时,房间里却突然传来乔云展的声音。 “有什么话,进来说就好,何必要偷偷摸摸的?” 谁?叶黎大惊,瞅了瞅周围,似乎外面只有她一人,难道被他发现了吗? 听见有脚步声离她愈来愈近,叶黎忙窜到院子的墙上,藏好身子。房门打开时,乔云展依旧一袭蓝衣走出来,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说道:“姑娘,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身上的桃花气息已经出卖了你……” 叶黎闻了闻自己身上,虽然她外面罩了一件男子的外衣,但还是隐隐能问道桃花的甜腻味。 不禁一阵懊恼:这个桃儿,到底用什么熏香熏得衣服,味道居然能持续这么久?这个乔云展是狗鼻子吗,这么远的距离也能闻得到? 叶黎将整个院子细细观察一番,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埋伏在这里。她狐疑地打量着乔云展,他不是七行堡的三少爷吗,按理说应该有很多人保护才是,为何这里只有他们主仆二人。 难道七行堡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了吗?那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公子,你站在这里和谁说话呢?”小随从端了些饭菜过来,疑惑地问道。 乔云展但笑不语,叶黎干脆不藏了,翻身跳到了二人面前。 小随从吓了一跳:“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黎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点,玩味笑道:“还能为什么,看上你家公子了呗~”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送到,作者现在碎觉去! ps: 叶歌:姐,你在做什么? 叶黎:我在思考收藏君究竟是被谁杀shi了? 叶歌:就凭你那智商,你想逼死自己吗? 叶黎:…… ☆、毁琴与赔琴 “这么走近了看,怎么好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叶黎不是说谎,她上下打量着乔云展,越看越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难不成之前偷过他的东西? 不过叶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小随从就吓傻了,张着嘴巴,端着饭菜站在那里盯着他家公子傻看。 相比较于小随从,乔云展的面部表情就比较无趣了,他只是笑了笑,似乎并不把叶黎的话当真,反而问叶黎:“姑娘跟踪我们到这里来,究竟所为何事?” 叶黎眼珠轱辘一转,决定吓他一吓,便双臂抱胸,冲他点了点下巴,趾高气扬说道:“若我说我是凌云山庄的人,你是不是就明白许多了?” -- 第25页 一听叶黎是凌云山庄的人,小随从立即扔了饭菜,双臂一展,护在自家公子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叶黎。明明比自家主子还要矮上许多,脸上端的却是“你敢伤害动公子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拼命”的视死如归模样。 叶黎被他这一行为逗得一乐,瞧他这个细胳膊细腿的身体,难得竟有一颗护主心切的心。她对小随从说:“你别大惊小怪的,我若真想伤害你家公子,一把胭脂就解决了,干嘛还站在这里同你们啰嗦。” 小随从梗着脖子瞪着她。 乔云展拍拍小随从的手臂,示意他放下来。他不慌不忙,语带肯定地说:“阿林,无须紧张,这位姑娘并不是凌云山庄的人。” 小随从疑惑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这才放下手臂来。 叶黎眉毛一扬,问乔云展:“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是凌云山庄的人?” 乔云展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凌云山庄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凡是凌云山庄的人,大都一身正气。而姑娘你不仅正气全无,身上还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匪气,怎么可能是凌云山庄的人。” 匪气就匪气,怎的还浑然天成,她又不是生下来便是做贼的材料。 不过叶黎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乔云展不禁鼻子灵敏,眼睛也锐利得很,倒真不能小瞧。 “不管姑娘是不是凌云山庄的人,在下都只有一句话要说,姑娘要找的东西,不再这里。若是姑娘不相信在下,这里随便你搜。”乔云展做了个“请”的姿势,脸色坦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这般坦诚倒弄得她不好意思了。 不过听他这样说,叶黎心中打起鼓来。听他话里的意思,要么七行堡的人并没有成功将玄铁剑偷来,剑仍在凌云山庄;要么玄铁剑已经被转移,真的不在这里;要么即使剑真的在这里,也被藏得十分隐秘,乔云展笃定她找不到;还有一种可能,乔云展一早就知道自己在跟踪她,所以故意将她带到这这里来…… 有这么多的可能性,叶黎想得脑袋快炸了。原本叶黎就更偏向最后一种可能性,乔云展接下来的话,更肯定了她这一想法。 乔云展对小随从说:“阿林,你去收拾一下,将琴抱来,我们今晚投宿客栈,这里就留给这位姑娘。” 琴?叶黎忽然想到,玄铁剑会不会藏在琴里?若论亲身的长度和构造,也不无可能。 叶黎看他们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待那小随从将剑抱来时,叶黎突然劈手抢过,二话不说就往院墙上摔去。 琴应声而碎,弦、木散落一地,叶黎伸着脖子睁大眼睛仔细搜索一边,却并不见有剑。 场面瞬间就冷了。 叶黎将将转过脖子,心虚地望了主仆二人一眼。 呃,她又猜错了。果然没有叶歌在身边,她的头脑明显就愚钝许多了。 关键是现在道歉会不会有点掉价? “你太过分了!”小随从气不过,红着眼睛冲上来要找叶黎理论,被乔云展一手拉住。 “你打不过她的。”乔云展看了一眼叶黎,眉目间尽是厌恶之色。“我们走。” 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目光注视,叶黎心虚之余,难免又觉得太过难堪,不由嘟囔一句:“不过是把琴罢了,大不了赔你一把好了……” “不必!”乔云展冷冷地回了一句,带着小随从离开了院子。 “赔不赔是我的事,你爱要不要!”叶黎底气不足地吼了一声。 乔云展离开后,叶黎将这里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玄铁剑。 夜半时分,叶黎抱着从十三琴行偷来的一把琴将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挨个儿找了一遍。原本只是想试一试运气,没想到真的在最后一家客栈找到了前来入住的乔云展他们。 叶黎为此还专门换了一件衣服,自己的衣服被梨花折腾得没法穿,青鸢的衣服她更是一点想法也不敢有,倒是叶歌的衣服不多不少有那么几件自己还能穿的。穿着男装,叶黎又将头发利落的梳起来,站镜子前照了照,倒真生出几分白净小生的味道来。 只不过她现在做的事情,实在不是白净小生能做出来的。因为她正扒着窗户,躲在人家墙外听墙角。 乔云展住进来的客栈位置比较偏僻,加之他选的是最边上的一间客房,给了叶黎一个很好的偷听的位置。 已经半夜,这对主仆竟还未睡觉,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小随从的声音。一开始只是一些无聊的洗漱类的话语,知道小随从话题一转,转到叶黎摔坏的那把琴上来。 “公子,琴毁了,明天还要再买一把吗?”小随从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担忧。 “不必了。”乔云展的声音依旧温温凉凉的,听不出什么感情来:“原本这也是大哥故意将我落下的伎俩,买不买琴又有什么关系。” “大公子总是处处为难您,在堡中也是,出门在外更是过分,公子您究竟要忍到何时?” 半响没有听到乔云展的回答,就在叶黎准备放弃继续听下去时,却又突然听到他的声音。“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何谈忍与不忍,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 “可是公子明明就……” “太晚了,休息吧。” 叶黎在这时“咣当”将窗户撞开,抱着半人多高的琴站在他们面前。 -- 第26页 正在打地铺的小随从听见声音立即弹跳起来。乔云展正欲脱衣服,闻声也转过身来。见是叶黎,不由怔了一下,然后有条不紊地将刚刚脱掉的外袍重新穿上。 小随从立即和炸毛的猫似的进入防备状态。 叶黎不顾他们二人诧异的目光,兀自走到桌前将琴放下,然后才说:“我弄坏了你们的琴,我说过要赔的。” “你是……”小随从盯着叶黎好一会儿,突然退到乔云展身边,叫道:“公子,是今天下午那位无理取闹的姑娘!” “这才认出来啊。”叶黎将额前不存在的头发一甩,甩了个媚眼过去:“我换一身衣服是不是比你家公子俊俏多了?” 小随从被这记媚眼砸得够呛,脸颊顿时烧红,结结巴巴说道:“才、才没有,还是公子、公子俊俏,姑娘,你是、你是姑娘家,怎么能说是俊俏……” 叶黎扑哧一笑,伸手欲戳小随从的脸:“你怎么这样就脸红了,哈哈哈……” 小随从受惊逃开。 乔云展走到桌前,拨弄了几下琴弦。琴音叮咚悦耳,证明确实是把好琴。他随即将琴一推,说道:“这琴比今天你摔坏的那把要贵重许多,我说过不用姑娘赔,姑娘还是拿回去吧。” 叶黎将嘴一撅,绕到乔云展身边,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他:“没想到你人长得俏生,却顶了这么一个榆木疙瘩脑袋,白得的便宜都不占么?送上门来的东西,你收下便是,罗里吧嗦做什么?” “姑娘……” “姑什么娘,你先不要和我说话。”叶黎摆摆手,示意他闭嘴,然后又绕到小随从面前,敲敲下巴,问道:“我就说七行堡的名字这么熟呢,你家公子是七行堡的三少爷,那你刚刚提到的大公子,是不是你们的少堡主?” “姑娘怎么知道我们是七行堡的人?”小随从惊恐道。 “我问你问题呢,你不要反问我。” 小随从立即寻求似的看了一眼乔云展,在乔云展的默许下,才敢回答:“大公子确实是七行堡的少主,姑娘难道见过大公子?” 叶黎想起那时为了躲避北堂宇而躲进一家花楼里,当时那个花楼女子房间里的胖子不就自称自己是七行堡少主吗?啧啧,那个满脸横肉的猥琐胖子和眼前这位蓝衣俊俏公子真的是一个爹生的吗? “姑娘为何这样看着在下?”约是被叶黎看得有些不自在,乔云展出声问了一句。 叶黎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在想啊,你们堡主眼睛瞎了吗,怎么会让那胖子做少主,他和你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嘛。” “就是说嘛。”小随从脱口而出,乔云展立即轻咳一声,略带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小随从吐了吐舌头,似乎并不害怕,转而又问叶黎:“这么说,姑娘真的见过大公子?” 叶黎认真地点点头:“不但见过,好像还把他踹晕了来着……” “噗~”小随从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乔云展嘴角抽了一下,眼中也露出些许笑意。 不难看出,乔云展和他大哥关系并不好。听他们之前的谈话,他应该受了他大哥不少的为难。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生得这样好看,招人嫉妒是在所难免的,即便是兄弟也不行。 不过听他说话文文雅雅的,看起来就很想欺负的样子。 “好了,琴也送了,道歉的话呢,我也就不说了。今天我们能遇到也是缘分,不如交个朋友,以后有机会见面的话坐在一起喝杯酒也挺好。”说到这里,叶黎自认帅气地一甩头,对房中二人抱拳,爽朗说道:“我叫叶黎,我知道你叫乔云展,你叫阿林,这样算不算已经是朋友了?” 小随从摸摸后脑勺,傻傻地冲着叶黎笑。 “叶黎?”乔云展眉头似乎皱了一下,随即扬起一个笑来:“难得叶姑娘是个率真的人,能与叶姑娘做朋友是在下的荣幸……” 叶黎被他这话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指着乔云展问小随从:“你家公子说话一直这样吗,听起来真虚伪……” “公子那是谦逊有礼,叶姑娘你怎么能说公子虚伪呢?”小随从明显替自家公子打抱不平。 看小随从的模样,叶黎又起了玩心,上前勾住他的下巴,对他挤挤眼,笑道:“你看你说话就直接多了,我喜欢!”回头又瞅了一眼愣在原地的乔云展:“你应该多向阿林学一点,做人不要那么累嘛。” “叶姑娘……”小随从被叶黎的行为吓得连退了好几步,一张略显稚气的脸满是无所适从的红色。 乔云展看她的目光也满是震惊。 叶黎嘿嘿一笑,冲乔云展眨眨眼睛,笑道:“乔公子,我很眼熟你呢。” 说罢,翻窗而去,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公子……” “嗯?” “调呃……戏这种事,好像是由男人来做吧?” “……” “公子?” “很晚了,去睡觉!” 而一连捉弄了两个男人的在空旷的街道上愉快地狂奔的叶黎,虽然心情委实不错,但手臂却开始拼命抗议。 今晚她又是翻墙又是爬窗的,胳膊上的伤口不知在什么时候挣开了。 那个乌龟王八蛋的那一刀几乎砍到她的骨头上去。 抱着胳膊回到十三琴行,叶黎见叶玄生房间的灯还未灭,便抱着干净的纱布和创伤药跑到他门前。伸手刚要敲,门却已经打开。 -- 第27页 “有事?” “你侄女的伤口挣开了,叔叔你帮忙包扎一下吧。”叶黎涎着脸道。 “去找青鸢!”毫不留情地回绝。 叶黎赖在门口不走:“叔叔给我包扎好不好?”一脸渴求。 僵持没多久,叶玄生转身回去。 叶黎有些失望,抱着胳膊刚要离开,却听见房中传来小叔叔清冷的声音。 “进来。” 某个刚刚还挂着失落表情的女人瞬间瞳孔放光,一个猛子窜了进去。 “这么走近了看,怎么好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叶黎不是说谎,她上下打量着乔云展,越看越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难不成之前偷过他的东西? 不过叶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小随从就吓傻了,张着嘴巴,端着饭菜站在那里盯着他家公子傻看。 相比较于小随从,乔云展的面部表情就比较无趣了,他只是笑了笑,似乎并不把叶黎的话当真,反而问叶黎:“姑娘跟踪我们到这里来,究竟所为何事?” 叶黎眼珠轱辘一转,决定吓他一吓,便双臂抱胸,冲他点了点下巴,趾高气扬说道:“若我说我是凌云山庄的人,你是不是就明白许多了?” 一听叶黎是凌云山庄的人,小随从立即扔了饭菜,双臂一展,护在自家公子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叶黎。明明比自家主子还要矮上许多,脸上端的却是“你敢伤害动公子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拼命”的视死如归模样。 叶黎被他这一行为逗得一乐,瞧他这个细胳膊细腿的身体,难得竟有一颗护主心切的心。她对小随从说:“你别大惊小怪的,我若真想伤害你家公子,一把胭脂就解决了,干嘛还站在这里同你们啰嗦。” 小随从梗着脖子瞪着她。 乔云展拍拍小随从的手臂,示意他放下来。他不慌不忙,语带肯定地说:“阿林,无须紧张,这位姑娘并不是凌云山庄的人。” 小随从疑惑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这才放下手臂来。 叶黎眉毛一扬,问乔云展:“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是凌云山庄的人?” 乔云展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凌云山庄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凡是凌云山庄的人,大都一身正气。而姑娘你不仅正气全无,身上还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匪气,怎么可能是凌云山庄的人。” 匪气就匪气,怎的还浑然天成,她又不是生下来便是做贼的材料。 不过叶黎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乔云展不禁鼻子灵敏,眼睛也锐利得很,倒真不能小瞧。 “不管姑娘是不是凌云山庄的人,在下都只有一句话要说,姑娘要找的东西,不再这里。若是姑娘不相信在下,这里随便你搜。”乔云展做了个“请”的姿势,脸色坦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这般坦诚倒弄得她不好意思了。 不过听他这样说,叶黎心中打起鼓来。听他话里的意思,要么七行堡的人并没有成功将玄铁剑偷来,剑仍在凌云山庄;要么玄铁剑已经被转移,真的不在这里;要么即使剑真的在这里,也被藏得十分隐秘,乔云展笃定她找不到;还有一种可能,乔云展一早就知道自己在跟踪她,所以故意将她带到这这里来…… 有这么多的可能性,叶黎想得脑袋快炸了。原本叶黎就更偏向最后一种可能性,乔云展接下来的话,更肯定了她这一想法。 乔云展对小随从说:“阿林,你去收拾一下,将琴抱来,我们今晚投宿客栈,这里就留给这位姑娘。” 琴?叶黎忽然想到,玄铁剑会不会藏在琴里?若论亲身的长度和构造,也不无可能。 叶黎看他们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待那小随从将剑抱来时,叶黎突然劈手抢过,二话不说就往院墙上摔去。 琴应声而碎,弦、木散落一地,叶黎伸着脖子睁大眼睛仔细搜索一边,却并不见有剑。 场面瞬间就冷了。 叶黎将将转过脖子,心虚地望了主仆二人一眼。 呃,她又猜错了。果然没有叶歌在身边,她的头脑明显就愚钝许多了。 关键是现在道歉会不会有点掉价? “你太过分了!”小随从气不过,红着眼睛冲上来要找叶黎理论,被乔云展一手拉住。 “你打不过她的。”乔云展看了一眼叶黎,眉目间尽是厌恶之色。“我们走。” 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目光注视,叶黎心虚之余,难免又觉得太过难堪,不由嘟囔一句:“不过是把琴罢了,大不了赔你一把好了……” “不必!”乔云展冷冷地回了一句,带着小随从离开了院子。 “赔不赔是我的事,你爱要不要!”叶黎底气不足地吼了一声。 乔云展离开后,叶黎将这里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玄铁剑。 夜半时分,叶黎抱着从十三琴行偷来的一把琴将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挨个儿找了一遍。原本只是想试一试运气,没想到真的在最后一家客栈找到了前来入住的乔云展他们。 叶黎为此还专门换了一件衣服,自己的衣服被梨花折腾得没法穿,青鸢的衣服她更是一点想法也不敢有,倒是叶歌的衣服不多不少有那么几件自己还能穿的。穿着男装,叶黎又将头发利落的梳起来,站镜子前照了照,倒真生出几分白净小生的味道来。 -- 第28页 只不过她现在做的事情,实在不是白净小生能做出来的。因为她正扒着窗户,躲在人家墙外听墙角。 乔云展住进来的客栈位置比较偏僻,加之他选的是最边上的一间客房,给了叶黎一个很好的偷听的位置。 已经半夜,这对主仆竟还未睡觉,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小随从的声音。一开始只是一些无聊的洗漱类的话语,知道小随从话题一转,转到叶黎摔坏的那把琴上来。 “公子,琴毁了,明天还要再买一把吗?”小随从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担忧。 “不必了。”乔云展的声音依旧温温凉凉的,听不出什么感情来:“原本这也是大哥故意将我落下的伎俩,买不买琴又有什么关系。” “大公子总是处处为难您,在堡中也是,出门在外更是过分,公子您究竟要忍到何时?” 半响没有听到乔云展的回答,就在叶黎准备放弃继续听下去时,却又突然听到他的声音。“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何谈忍与不忍,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 “可是公子明明就……” “太晚了,休息吧。” 叶黎在这时“咣当”将窗户撞开,抱着半人多高的琴站在他们面前。 正在打地铺的小随从听见声音立即弹跳起来。乔云展正欲脱衣服,闻声也转过身来。见是叶黎,不由怔了一下,然后有条不紊地将刚刚脱掉的外袍重新穿上。 小随从立即和炸毛的猫似的进入防备状态。 叶黎不顾他们二人诧异的目光,兀自走到桌前将琴放下,然后才说:“我弄坏了你们的琴,我说过要赔的。” “你是……”小随从盯着叶黎好一会儿,突然退到乔云展身边,叫道:“公子,是今天下午那位无理取闹的姑娘!” “这才认出来啊。”叶黎将额前不存在的头发一甩,甩了个媚眼过去:“我换一身衣服是不是比你家公子俊俏多了?” 小随从被这记媚眼砸得够呛,脸颊顿时烧红,结结巴巴说道:“才、才没有,还是公子、公子俊俏,姑娘,你是、你是姑娘家,怎么能说是俊俏……” 叶黎扑哧一笑,伸手欲戳小随从的脸:“你怎么这样就脸红了,哈哈哈……” 小随从受惊逃开。 乔云展走到桌前,拨弄了几下琴弦。琴音叮咚悦耳,证明确实是把好琴。他随即将琴一推,说道:“这琴比今天你摔坏的那把要贵重许多,我说过不用姑娘赔,姑娘还是拿回去吧。” 叶黎将嘴一撅,绕到乔云展身边,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他:“没想到你人长得俏生,却顶了这么一个榆木疙瘩脑袋,白得的便宜都不占么?送上门来的东西,你收下便是,罗里吧嗦做什么?” “姑娘……” “姑什么娘,你先不要和我说话。”叶黎摆摆手,示意他闭嘴,然后又绕到小随从面前,敲敲下巴,问道:“我就说七行堡的名字这么熟呢,你家公子是七行堡的三少爷,那你刚刚提到的大公子,是不是你们的少堡主?” “姑娘怎么知道我们是七行堡的人?”小随从惊恐道。 “我问你问题呢,你不要反问我。” 小随从立即寻求似的看了一眼乔云展,在乔云展的默许下,才敢回答:“大公子确实是七行堡的少主,姑娘难道见过大公子?” 叶黎想起那时为了躲避北堂宇而躲进一家花楼里,当时那个花楼女子房间里的胖子不就自称自己是七行堡少主吗?啧啧,那个满脸横肉的猥琐胖子和眼前这位蓝衣俊俏公子真的是一个爹生的吗? “姑娘为何这样看着在下?”约是被叶黎看得有些不自在,乔云展出声问了一句。 叶黎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在想啊,你们堡主眼睛瞎了吗,怎么会让那胖子做少主,他和你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嘛。” “就是说嘛。”小随从脱口而出,乔云展立即轻咳一声,略带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小随从吐了吐舌头,似乎并不害怕,转而又问叶黎:“这么说,姑娘真的见过大公子?” 叶黎认真地点点头:“不但见过,好像还把他踹晕了来着……” “噗~”小随从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乔云展嘴角抽了一下,眼中也露出些许笑意。 不难看出,乔云展和他大哥关系并不好。听他们之前的谈话,他应该受了他大哥不少的为难。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生得这样好看,招人嫉妒是在所难免的,即便是兄弟也不行。 不过听他说话文文雅雅的,看起来就很想欺负的样子。 “好了,琴也送了,道歉的话呢,我也就不说了。今天我们能遇到也是缘分,不如交个朋友,以后有机会见面的话坐在一起喝杯酒也挺好。”说到这里,叶黎自认帅气地一甩头,对房中二人抱拳,爽朗说道:“我叫叶黎,我知道你叫乔云展,你叫阿林,这样算不算已经是朋友了?” 小随从摸摸后脑勺,傻傻地冲着叶黎笑。 “叶黎?”乔云展眉头似乎皱了一下,随即扬起一个笑来:“难得叶姑娘是个率真的人,能与叶姑娘做朋友是在下的荣幸……” 叶黎被他这话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指着乔云展问小随从:“你家公子说话一直这样吗,听起来真虚伪……” “公子那是谦逊有礼,叶姑娘你怎么能说公子虚伪呢?”小随从明显替自家公子打抱不平。 -- 第29页 看小随从的模样,叶黎又起了玩心,上前勾住他的下巴,对他挤挤眼,笑道:“你看你说话就直接多了,我喜欢!”回头又瞅了一眼愣在原地的乔云展:“你应该多向阿林学一点,做人不要那么累嘛。” “叶姑娘……”小随从被叶黎的行为吓得连退了好几步,一张略显稚气的脸满是无所适从的红色。 乔云展看她的目光也满是震惊。 叶黎嘿嘿一笑,冲乔云展眨眨眼睛,笑道:“乔公子,我很眼熟你呢。” 说罢,翻窗而去,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公子……” “嗯?” “调呃……戏这种事,好像是由男人来做吧?” “……” “公子?” “很晚了,去睡觉!” 而一连捉弄了两个男人的在空旷的街道上愉快地狂奔的叶黎,虽然心情委实不错,但手臂却开始拼命抗议。 今晚她又是翻墙又是爬窗的,胳膊上的伤口不知在什么时候挣开了。 那个乌龟王八蛋的那一刀几乎砍到她的骨头上去。 抱着胳膊回到十三琴行,叶黎见叶玄生房间的灯还未灭,便抱着干净的纱布和创伤药跑到他门前。伸手刚要敲,门却已经打开。 “有事?” “你侄女的伤口挣开了,叔叔你帮忙包扎一下吧。”叶黎涎着脸道。 “去找青鸢!”毫不留情地回绝。 叶黎赖在门口不走:“叔叔给我包扎好不好?”一脸渴求。 僵持没多久,叶玄生转身回去。 叶黎有些失望,抱着胳膊刚要离开,却听见房中传来小叔叔清冷的声音。 “进来。” 某个刚刚还挂着失落表情的女人瞬间瞳孔放光,一个猛子窜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还会有一更的。 ps: 叶歌:姐,我在凌云山庄吃苦受难而你在这里捉弄美男,这样真的好吗? 叶黎:……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听不见啊…… 叶歌:臭女人! ☆、可爱的兽医 小叔叔给她包扎伤口这件事让叶黎开心了好久,更是在青鸢面前好一阵嘚瑟。 青鸢难得没给她冷眼,而且瞧她的目光中反而多了一丝同情。 叶黎很快明白了青鸢的意思,因为之后几天叶黎都没有再见到小叔叔,他好像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过。她也曾试过偷偷溜进去,却每次被青鸢捉住,说小叔叔暂时不见任何人。 可他明明总是让青鸢进他的房间,不公平! 叶黎决定今天早上早起一些再试一次。只是她还未睡醒,却是听到一阵木头的刺啦声在房间里响起。 睁眼望去,梨花这只臭猫正死命地挠着她的柜子,旁边放着它昨晚的战绩——膘肥体壮油光铮亮的死老鼠一只。 这臭毛病怎么还没改!原来那柜子早被她扔了不要,刚花大价钱换了一个楠木做的,这小东西居然又想染指? 亏得她昨晚将柜子锁紧了。 叶黎恹恹打了个呵欠,从床上翻身下来,打开了房门。 “自己出去还是我踢你出去!”叶黎站在门口吼道。大清早的她真的不想去摸一只捉过耗子的猫。 梨花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似乎被叶黎吓到,衔着老鼠就往外溜。 叶黎满意地点点头,眯着眼睛准备睡个回笼觉,却猛地看见梨花衔着那脏东西撒欢往叶玄生的房间里窜。 它这是要作死么? 叶黎忙追上去阻止它,眼看着这小东西没头没脑地就要往自己身上撞,叶黎跳着躲开,却不小心撞到了叶玄生房间的门。 门未琐,就这么开了。 梨花欢天喜地就要往里拱,叶黎一个没忍住踹了过去。 踹完立即就后悔了。梨花是叶歌捡来的猫,平日里虽算不上宠爱,但也算是个逗趣的小东西。这一脚下去,梨花当场吐了嘴里的耗子,尖利的叫了一声跑开了。 叶黎知道一定踢伤了它,但她此时身处叶玄生屋内,托梨花的福,她终于有理由进来了。 回头欲先道歉,却见屋内干净如斯,空无一人。 咦,小叔叔呢? 叶黎复又跑到青鸢的房中,单见她房间桌上平整的放着一张纸,叶黎拾起一看,纸上端端写了一行字:“已随门主回三玄门,勿念。” 切,拽什么文绉绉,谁要念你了。 要念也是念小叔叔! 出了房门,叶黎心里仍是有些失落:小叔叔回三玄门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她好歹也是他的亲侄女,总比青鸢来的更近一些吧。 青鸢不在,整个十三琴行都冷清下来,今日也未见开门迎客,那十三个小美女自行放假,结伴出去游玩。叶黎抱着受伤的胳膊转了一圈,却是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她好饿! 跑到后院的厨房里翻出一盘剩下的点心,叶黎坐在厨房前的台阶上,啃着发硬的糕点,就着一杯凉茶,顿觉自己的人生有些凄凉。 她想叶歌,想小叔叔,顺带着,将那坏女人青鸢也想上一想。 梨花伏在不远处的花藤下,一动不动。 叶黎想到早上的事,心里有些愧疚,捏了些点心,招呼它过来。 结果梨花拱了拱身子,小嘴一张,居然吐了起来。哗啦啦吐了一大滩,小小的身体也弓了起来,看起来很是难受。 -- 第30页 叶黎这才意识到梨花不妙。 顾不得它身上脏,叶黎奔过去抱起梨花就往外跑。小东西伏在她怀里,作势又要吐,叶黎忙顺手拎了只篮子将它放了进去。 叶黎对郦城的医馆不熟,唯一知道的一个,就是…… 所以,然后…… 苏千行指着篮子里的那一团黑,假胡子都吹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道:“你让我堂堂一个凌云山庄专用大夫去救这么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 话说一次生两次熟,这都第三次见了,叶黎也顾不上其它,上前拽着苏千行的假胡子叫道:“你敢说不救,信不信我让你一个山庄的专用大夫变成宫里的专用大夫,还是那种专给嫔妃看病皇上也不担心的那种……” “可我不是兽医!” “我不管!” “那你先放开我的胡子,好不容易黏上去的。”苏千行心疼地去拨拽着他胡子的叶黎的手。。 叶黎干脆一把将他的胡子扯下来,指着梨花冲他吼道:“快救它!” “真是个暴力的女人……”苏千行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将梨花小心抱到桌子上,细细检查起来。 “它怎么样?”叶黎焦急地问。 苏千行哼了一声:“内脏都被踢坏了,你说它能怎么样。” “苏大夫~”叶黎哀嚎一声:“你一定要救救它,它要是死了,你也不用活了……” 苏千行满头黑线:“你一个看病的居然还威胁起大夫来了,若是我铁了心不救,你能拿我怎么样?” 叶黎想用内力将手中还攥着的胡子碾成粉末吓他一吓,奈何内力不够,两只手叠加起来也只是将胡子捏成了几段而已。 她这边正用力,苏千行那边却开了口:“你手臂上有伤,瞎折腾个什么劲儿,我救便是。” 叶黎心中一喜,扔了手中惨不忍睹的胡子,陪着笑脸说道:“不折腾不折腾,您救您救……” 苏千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取出银针,吩咐叶黎:“替我按着它。” 叶黎不敢拒绝,小心翼翼地箍着梨花的脖子不让它动弹。实际上它也没再动弹一下,两只大眼睛泪汪汪的,想必十分痛苦。 叶黎被他这两只泪汪汪的眼睛给晃得,心都给晃碎了。 苏千行抽出最细的银针,在梨花身上扎了下去。梨花只是轻轻颤抖了一下,没再挣扎。 叶黎腾出一只手来抚摸梨花的小脑袋,明知它听不懂人话,却还是忍不住安慰道:“梨花乖,扎完针快点好起来,我把刚买的柜子给你用,你想放什么放什么……” 苏千行嗤笑一声:“早知现在心疼,当初何必狠心踢它?” 叶黎头也不抬,只当未听见,继续柔声说道:“梨花不疼,可怜身上挨了那么多针也不见这个无良的大夫事先给你喂点麻药,真是没人性啊没人性。来,姐姐给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苏千行下一针便扎到叶黎的手上。 叶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吓得险些跳起来,但手下还按着梨花,她忍住没敢跳。 “疼吗?” 叶黎摇了摇头。手上只是微微发麻,并不多痛。 “要吃麻药吗?” 叶黎又摇了摇头。 苏千行哼了一声,没再理她。 叶黎望着手上无端多出来的亮闪闪的银针,无端觉得瘆得慌。 恰逢此时,苏千行不知扎了梨花什么地方,那梨花忽的又吐出一口来。叶黎躲不及,稳稳地接了一手。 她心中一阵恶心,下意识便要松开按住梨花的手,将手上的那一坨甩出去。 “按好了,不准松手!”苏千行命令她。 “可是……” “不想它死,你就老老实实按着。” “可是,我想吐!” “忍着!” 于是叶黎脸色甚为难看地看着苏千行不急不缓地扎针,直至半个时辰过去,方才收了手,抬头对脸色苍白忍得痛不欲生的她笑道:“好了。” 听完这话,叶黎如释重负地松开手,随即狂奔而出,跑到院中干呕几声,然后跑回来端了桌上的一壶茶水,对着沾着脏东西的手猛冲,见干净许多,这才将胸中的恶心感压了下去。 梨花顶着一身的针,软软地趴在桌子上,时不时喵呜一声。不过看它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叶黎来得太早,医馆里也没有来看病的人,梨花身上的银针要过些时候才能取下来。叶黎索性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苏千行聊天。 “真是让人意外啊,你一个算卦的医术还算得上高明,居然连小畜生都能救得过来。”叶黎称赞道。 苏千行眯着眼睛,淡淡地飘来一句:“哪里哪里,只不过有时候把畜生当人医,有时候又把人当畜生医。” “啊?”叶黎嘴角一抽:“你是凌云山庄的专用大夫,说这种话真的可以吗?”你把凌云山庄的人当什么了? “我没说凌云山庄,我在说你和这个小黑东西啊。”苏千行无辜说道。 叶黎心里这个咬牙切齿啊,骂人都骂到自己头上了。磨磨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这般爱财,就不怕我不给你医药费?” 苏千行嘲讽道:“瞧你刚刚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身上定是没带一个铜板。但凡身上有点银子,你也不至于过来求霸王医。” -- 第31页 求霸王医?他倒真能想出这么个词来。 不过叶黎出来得太匆忙,身上的确未带钱财。别说铜板了,她身上连个值钱的首饰都没有。 虽然有些心虚,但叶黎却不甘示弱,干脆霸王到底,将左胳膊递了过去:“刚刚碾你胡子的时候伤口挣开了,苏大夫你顺便给包扎一下吧。至于医药费什么的,以后一起算给你好了。” 苏千行显然不能理解叶黎的话:“你弄坏了我胡子不算,居然还想我给你包扎伤口,你这女人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 叶黎往前凑了凑,大概是她之前扯胡子的时候太用力,弄得他半张脸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好笑:“其实你不戴胡子也算是挺俊俏一公子,干嘛要把自己弄成老头的样子?” “关你什么事!” “那你帮我包扎好伤口我就不问了。”叶黎再一次将手臂伸了过去。 叶歌不在,青鸢不在,她自己虽然能马马虎虎包扎一下,但放着现成的大夫不用,她干嘛要自己动手。 苏千行拉着老长的脸将她胳膊接过来,拆开纱带,观察了一下伤口,重新上过药后,又寻了崭新的纱带给她包上。 手法很娴熟,就是动作略显用力。 叶黎满意地望着包扎好的胳膊,由衷谢道:“苏大夫你虽然看上去有点……但实际上却是……所以还是谢谢你。” 苏千行捏着杯子,手背上爆出淡淡的青筋:“你把话给我说完整!” 叶黎嘿嘿一笑:“就是,苏大夫你虽然看上去有点坏,但实际上却是很可爱。” 苏千行揉揉额头,努力平复额头上开始跳跃的筋脉,然后向叶黎身后招招手:“阿宇,你快把这女人带走!” 什么阿宇? 叶黎懵了一下,扭头向后看去。 结果这一看,叶黎的脖子就再也没扭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这笨贼 江湖人人皆知,白水谷的谷主苏成尧是武林难得一见的武术奇才。据说他年轻时便鲜少有人能与他过百招。若是侥幸能过一百招,也过不了他的第一百零一招,能过的了他第一百零一招的,也离死不远了。 叶黎觉得这事纯属于大龙虾在大街上溜鸡蛋——虾扯蛋! 既然苏成尧是这样一个人人称羡的厉害人物,为什么却在他最风光的时候急流勇退,年纪不大却早早归隐山林。若真是归隐了,又何来谷主一说? 也有人说,苏成尧并未完全隐退,他还收了两个徒弟,也有人反驳说是三个。 北堂宇耐心地给叶黎讲解,苏成尧确实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苏千行,山中捡来的孤儿,后因志在医术而离开白水谷;二徒弟苏月玲,山涧中飘来的孤儿,同苏成尧情同父女;但三徒弟不仅不是孤儿,反而正是因为身份比较特殊而有幸成苏成尧的第三个徒弟,可惜他只在谷中呆了一年多。 北堂宇之所以这么熟悉,是因为他便是苏成尧的第三个弟子。 故而苏千行成为凌云山庄的专用大夫不单单因为他的医术有多高明,更重要的是人家有后门。一个是大师兄,一个是小师弟。 知道这层关系的叶黎眼泪掉下来。 她万万没想到,北堂宇在她和叶歌一同潜进凌云山庄的时候便猜出了她的身份。因她手臂受伤,便想到在各个医馆派人守着。 没想到真的等来了抱着梨花前来求医的她。 这真真叫一个自投罗网。 果然虐待小动物是要遭报应的。 叶黎觉得她的命自从遇到北堂宇后便变得苦情起来,不知这倒霉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梨花是被叶黎亲手抱到苏千行的医馆里去的,可是她却没能亲手将它抱回去。因为北堂宇容许她看了一眼梨花后,便被他强行托付给苏千行,然后将她拎进马车里,拉走了。 当然以她的轻功,原本是能逃出北堂宇的手掌心的,即使他身边跟着袁镜袁青两兄弟也不怕,可是…… 苏千行说:“姑娘不是想要麻药么,刚刚帮你手臂上药的时候怕你疼,给你用了上好的麻药……” 果然是上好的麻药,她整个身子都木了。 她窝着身子蹲在车厢的角落里,北堂宇却是高高在上坐着,自上而下瞅着她,无端生出一种高贵感。 “北堂宇,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叶黎忐忑不安地问道。 “寻剑!” 寻什么剑,你就挺贱。叶黎心里暗骂,表面上却仍是一副软柿子模样:“我还以为你们将剑抢回来了,那群人真的这么厉害?” “七行堡的人惯用大刀,多以力量取胜,偷剑那群人该就是七行堡的没错。但若只是一个小小的七行堡,还不至于有这样大的能力将剑抢走,所以我怀疑还有其他的门派在暗地里帮助他们。或者,他们只是一条小鱼,更大的鱼还在后面。” “可是,”叶黎偏头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干嘛还这么大费心思地抓我?” “你倒是有脸问?”北堂宇哼了一声:“若不是那天晚上你们捣乱,何至于会丢了玄铁剑?” 叶黎反驳:“可若不是叶歌扔爆竹把你们的人吸引过来,七行堡的人也早就偷剑溜走了。” “你当凌云山庄的护院都是瞎子吗?那么一大群人到山庄行窃,若不是我们有意引蛇出洞,就凭他们也想在庄里猖狂?”北堂宇似乎对丢剑一事非常懊恼,连带着看叶黎的目光也燃着火星:“本来一切按计划进行,却无端跳出你们两个笨贼。原本以为你们会是那条大鱼,却没想到是两个闹心的虾米,生生破坏了计划,才使得玄铁剑被他们盗走。” -- 第32页 “谁是笨贼了?你不要侮辱我的职业!” 叶黎最讨厌别人提她是贼这件事,原本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如今再加上一个“笨”字,她还要不要混下去了。“就算玄铁剑是因为我们而丢失,你如今将我捉来,总不会幼稚地想让我将功补过,去把剑给你们偷回来吧?” 北堂宇用不屑的眼光在她身上逡巡一番,冷嘲热讽道:“少往自己身上贴金了。我只是见你功夫不错,又深谙偷盗行窃之术,所以才想着让你探一探这玄铁剑的确切位置,虽然现在还用不着,但既然今天你撞来了,还是先跟我会凌云山庄待命……” “我才不干!”叶黎断然拒绝:“你当我傻啊,我劳心劳力地找到玄铁剑,好嘛最后你把它拿走,我还是啥都没得到。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傻子才干呢。” 再说若是到时候玄铁剑再次回到凌云山庄,就凭她和叶歌两个人,猴年马月才能将剑偷走?如今这样落在别人手里,叶黎反而觉得这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因为世上再没有比北堂宇更难对付的人。 这个臭男人! 北堂宇眯了眯眼,稍稍俯下身,皮笑肉不笑道:“我觉得你可能还没弄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如今不光你在我手里,你的弟弟也在我的手里。凌云山庄要处置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没人敢说个‘不’字。你还是顺从一些的好,给你这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就该学会感激。你要知道,凭我爹在江湖上的地位,我可以让你们姐弟俩过的好,也可以让你们过不下去,一切就看你表现如何了……” 叶黎听得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抖着嗓子嘴硬说道:“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吗,我才不怕你们凌云山庄,尤其是你这个仗着有个当盟主的爹老是欺负我的卑鄙小人……” “卑鄙?”北堂宇呵得一笑,戳戳她的脑袋:“你一个见不得光的小贼有资格说别人卑鄙吗?” 叶黎悻悻收了口,有些垂头丧气。 这倒霉催的,自从遇到北堂宇,她便再没做成一件事。如今他又要将自己往虎口里送,她这一波三折的命运怎么就被北堂宇给篡改成波浪线了? 而且这波浪线他娘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马车踽踽前行,不可避免地带来轻微的晃动,直晃得叶黎愈发心烦气躁起来。 “喂?”北堂宇轻轻踢了踢叶黎。 “做什么?”叶黎心中憋屈,语气竟变得有些娇嗔起来。 约莫是看出来她心里不痛快,北堂宇竟难得软下心来安慰了她一句:“刚刚我说话重了些,其实你也毋须太担心,我不过是想要你帮我找到玄铁剑而已,不需你涉险偷来。” “真的?”叶黎心中一喜,抬起头来看他。 北堂宇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点了点头。 在他的手落在她发上时,叶黎怔然,心中莫名一动,滞留了目光在他脸上。 北堂宇好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落在她头上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索性一把将叶黎的脑袋按了下去,咳了一声说道:“我是说,玄铁剑既是我们凌云山庄之物,自然该由凌云山庄的人亲自取回来,你一个外人不方便介入。更何况你之前也试图对这把剑不轨,我总会对你有所防备。待你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事,我自会放你和你弟弟回去。”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不过我奉劝你们一句,玄铁剑不单单只是一把剑,它还是武林盟主的象征。不管你们是受何人指使来偷这把剑,我都劝你们最好停手放弃,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叶黎被他按着脑袋抬不起来,听他这一番话说了这么多,竟鲜少听进几句。 “我又没问你,你啰里啰嗦地说这么多做什么?”叶黎小声嘟囔。 然后叶黎听到一声木头断掉的声音,随即视线中出现了一块巴掌大的木块,看模样该是北堂宇坐着的木榻没错。 他好好的掰什么木头? 随后北堂宇沉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过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对驾车的袁镜袁青二人:“今天的马没有喂饱吗,跑得这样慢?” 叶黎只听马鞭在空中甩下去落在马背上的响声,马车的速度骤然加快。 落在叶黎脑袋上的大手也在这时松开来。还未来得及抬头,麻木的身子先是向后一倒再向前一扑,叶黎直接滚到了车厢的木板上。 北堂宇环胸静坐,闭目养神。 叶黎一边咒骂一边挣扎着要站起来,谁知她木着身子刚撑起一条腿来,马车好似轧过一个石头,剧烈一震,她张着手臂眼看就要再次扑到…… 约莫北堂宇终于看不下去,长臂一捞,将她捞了起来。 叶黎抱着他的手臂,刚要舒展一个感激的笑给他,却在下一瞬间被甩到短榻上去。 果然就不该对他奢望太高!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的时候还有一章我就不说了,溜走…… 叶歌:站住!不是说我放我出来的吗?你居然食言,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作者:(抱头鼠窜中……)下一章,下一章就让你出来!我保证! ☆、见到叶歌 马车驶进了凌云山庄后才慢了下来,随后慢慢停下。 叶黎抱着脑袋直接晕圈了。 北堂宇跳下马车,叶黎听见他吩咐袁青将她抱下马车。 -- 第33页 叶黎撑着仍旧没有知觉的身体勉强从马车里露出脑袋来,大声喊道:“谁把我弄上来的谁就把我抱下去!”喊完直直瞅着北堂宇,目带挑衅。 袁青哼了一声:“谁稀罕抱你!”显然他对叶黎之前对他的所作所为心怀怨气。 身为大哥的袁镜出来打圆场,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走到马车旁边,僵硬地伸出手来,声音也硬邦邦的:“叶姑娘,得罪了。” 叶黎“嗖”得将满头包的脑袋缩回去,耍赖道:“有本事就将马车拆了,否则我……” 话音未落,只听轰地一声,车厢左侧被捅出一个大洞来。 叶黎盯着洞外的北堂宇,调侃说:“你家马车真破啊~” 北堂宇勾起唇角,接着她的话说道:“知道要去接你,所以找了一辆最破的。”言罢长臂一伸将她从马车里拽出来甩到肩上:“不就是想要我抱你而已,直说就好。” 你这是扛不是抱好不好! 叶黎被他宽厚的肩膀顶得难受,哀求道:“大哥你能不能换个姿势,我这样屁股朝天脸朝地很难看哎。” “你本来也不好看!” “北堂宇!”最好别逼她放狠招,否则后果很严重:“你干脆将我扔在地上拖着走好了。” “我又没带绳子!”北堂宇走得不快不慢,语气带笑听得叶黎很是恼火。 这不是暗讽她是狗吗? 这就不能怪她了。 “北堂宇,你大爷的给我换姿势,我要换我要换……”叶黎大喊大叫起来,引得周围的家丁护院驻足侧目。 她今天就让他丢脸丢到家门口。 “叶!黎!”北堂宇牙齿咬得咯吱响。 叶黎垂下的手刚好及他腰下几寸,她没想太多,拿着这双麻木无觉的手就掐了上去,十指并用地掐。 “呃!”北堂宇霎时像被雷劈了一般矗直了身子。 “咳咳!”袁家两兄弟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两眼泛盈光。 至于那些家丁护院们,全都忙着在地上捡自己惊吓掉的下巴和眼珠子。 马上就该有个爆炸消息在整个凌云山庄传开——北堂少主被一个女人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被占便宜啦! 叶黎方如梦初醒。她整个人成倒立状态,以为自己抓的是肉,但其实抓的确实是肉,只是这手感,这位置,如今这么一想,她、她、她掐的是北堂宇的屁股,还是用两只手掐的,而且看着手势,与其说是掐,倒不如说是抓…… 她抓了北堂宇的…… 佛祖啊,快来带她离开这窘迫的人世吧! “你这女人!”北堂宇压着她双腿的手猛地用力,将她的身子向前囫囵翻过去,另一只手顺势接上来,双眸喷火:“你爪子给我放老实点!” 叶黎一头扎进他怀里,假哭道:“大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嘤嘤嘤……” “真该找个绳子牵着走!”北堂宇狠狠捏了她一把,算是暂时解解气。 叶黎怯怯地从他怀里露出眼睛来,只瞧见他好看的下巴;脑袋再往上拱拱,瞧见他抿紧的唇;再拱拱,又瞧见了他直挺的鼻子;再努力一下…… 总算苏千行的麻药没窜到她脑袋上,她还有头可以动。 一双深褐色的眼眸瞬间在叶黎眼前放大:“你是猪吗,再拱一下试试?” 叶黎自然不是猪,但她仍旧听话地拱了一下:“北堂宇,你脸红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北堂宇将她往上一提,抵着她的脑袋足足看了一刻钟,直到叶黎觉得自己的脸上开始汩汩冒热气。 然后他说:“你脸红的样子真难看!” 她还能说什么:北堂宇,你大爷他娘的! 她脸红的样子真的很难看吗?叶黎问叶歌。 叶歌点点头:“姐你现在就像是偷了青鸢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的的血胭脂抹在脸上,还抹了两盒……” 叶黎心中有千万匹马跳跃着奔腾着去跳黄河。 北堂宇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她丢到关着叶歌的屋子里,也不担心她起逃跑的心思。不过就她现在这个模样,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那苏千行给她用的到底是麻药还是毒药,为什么她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药效未免太持久了些。 叶黎打算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偷一些来。 而叶歌的情况比她只坏不好,他整个人趴在床上不敢起来,薄被下的背上露出一角厚厚的纱布来。不他精神尚好,只是脸色稍显苍白,该是失血过多还未补回来所致。 也不知道那一刀挨得有多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床上,挨着叶歌趴下。结果叶歌扭过头来问她:“姐你中风了吗?” 叶黎用脑袋撞了他一下:“这都是报应!”那次叶歌不知钉了北堂宇多少根淬有麻药的针,如今全都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想要揭开被子看一下叶歌的伤势,结果这小子死死按着被子,死也不肯让她瞧,理由是他上身虽裹了纱布,但却未着一缕衣服。 叶黎见他一动便疼得直冒冷汗,也不敢再坚持,骂了句“小屁孩害什么羞”,便转移话题,一边替他擦汗,一边絮絮叨叨地将北堂宇让她做的事说给他听。 叶歌听完,若有所思。 “你也觉得奇怪对不对?”叶黎问他:“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真是要我帮忙寻剑,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但若只是借此来报复我们之前的偷剑行为,未免绕的弯子有点大。可无论怎样,剑总是要找的。他既然想利用我,我便给他利用好了,待到……”叶黎压低了声音,凑到叶歌耳边悄悄地说:“待到玄铁剑找回时,他能防得了我,也防不了咱们俩。” -- 第34页 “找剑可以,但是姐你答应我,偷剑的事我们从长计议,你自己不可以贸然行事。”叶歌眉头又是一紧,似乎是牵动了伤口。 “你不要乱动。”叶黎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傻,自然不会一个人去招惹北堂宇,倒是你……” 叶歌的双手缠着细镣,被分开绑在床柱上。叶黎身上的麻木感开始褪去,她用手扯了扯细镣,发现它们结实得很。 “你就这么一直被绑着吗?”叶黎抖了抖细镣,希望能找到解开它的方法。 叶歌挤出一个苍白的笑来:“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你也知道,就凭这个是锁不住我的。我在这里,权当养伤了。” “这倒也是。” 北堂宇虽然锁着他,但看模样,叶歌在衣食住方面并没有什么难为之处。看这房间的摆设,似乎更像是一间客房,打扫得十分干净,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难不成凌云山庄对所有的窃贼都采取怀柔的对策?叶黎突然想到一个人:“是北堂伊,之所以没有人为难你,是不是因为她?” “那个小丫头……”叶歌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她口中所谓的恩人,应该是我没错。” “原来你真的救过她?” “倒也算不上是救,当时只是为了她被那些盗贼抢走的钱财才出了手。”叶歌挠了挠头,道:“谁知道会有这样死心眼的丫头,竟为了这么点小事便吵着闹着要嫁给我,这几天快被她烦死了。” 叶黎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乐在其中,毕竟人家姑娘长得也不错……” “姐你别乱说,”叶歌打断她,语无伦次地解释:“那种丫头,我怎么会对她起乱七八糟地心思,又任性又吵闹,她……” “叶哥哥,叶哥哥,伊儿来看你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叶歌还未说完,外边便传来北堂伊欢快清脆的声音:“袁镜,快将门打开,我要见叶哥哥!” 叶哥哥?叫得还挺甜蜜。叶黎瞅了一眼表情骤然变得痛苦的叶歌:什么时候变成人家的叶哥哥了? 门外袁镜冷静地拒绝北堂伊:“少主说了,小姐一天只能来探望一次,今天早上你已经来过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进去,你不开门我就要发火了!” 北堂伊大声吵嚷着,骄横却无计可施,似乎有开始撒泼的迹象。 叶歌撇撇嘴,嘴里默念:“千万不要开门.....” 结果…… “袁镜,把门打开吧,他们姐弟俩也该聊完了。”是北堂宇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不像之前那么恼羞成怒。 “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叶歌痛不欲生地埋下了头。 北堂伊带着满身的阳光,迈着欢快地步子跑过来,怀中似乎还抱了个活物。 那活物见到叶黎便往她身上扑,叶黎第一反应是拍飞,结果“咚”得一声,她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去。 那活物跳到她身上,愉快地发出叫声:“汪汪……” 汪你大爷! “嫂嫂?”北堂伊见是叶黎,忙蹲下身子去扶她。只是,有人先她一步将叶黎拎了起来。 “谁准你去床上趴着了?”北堂宇的声音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我不去床上趴着,难道要我在地上趴着吗?”奇怪,刚刚明明心情很好来着,怎么这会儿又变脸了?吼什么吼? 北堂宇直接将她拎出了门外。 可怜叶黎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踉踉跄跄被他拖着走,一个不稳便砸到了地上。 只不过因为离北堂宇太近,她的上半身直接扑在了他的腿上。 “你……”北堂宇停下步子,捏着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附耳靠近她,咬牙切齿道:“你对我的腿就那么感兴趣吗?” “噗~” 原谅她很不纯洁地流鼻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关暗室 “你确定北堂宇要将我关在这里?”叶黎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这间昏暗的地下密室,这密室里除了被打磨光滑的三面石墙和一扇用粗铁棍铸成的门,再无一物。 袁青将铁门锁上,隔着铁门的缝隙,冲叶黎笑得洋洋得意:“公子说了,叶姑娘是老鼠,就该在地下呆着,省的跑到上面胡作非为。” 叶黎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家公子难道忘了我是以何为生的?就凭这么一扇破门就想困住我?”瞧了一眼铁门上挂着的大得过分的锁,叶黎心里暗暗发笑。 北堂宇脑子坏掉了吗?这种锁她用脚趾头都解得开。 “我会告诉你这暗室的上方就是公子的房间吗?”袁青轻声一笑,不怀好意道:“长夜漫漫,若是叶姑娘无心睡眠,大可以上去叨扰公子。这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姑娘可以同公子聊聊人生,抒发情怀……” 叶黎一阵恶寒。 袁青说完,手上摇着钥匙,扬长而去。 真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可是,北堂宇真的住在上面吗? 叶黎忍不住抬头,望向上方。 嚯,好大一只蜘蛛! 其实叶黎一点也不想解开那么大锁,正如她一点也不想火急火燎地跑出通道,正如她一点也不想跳出地面出现在北堂宇的房间里…… 她真的不想,之所以她站在这间卧室里同浅眠而醒的北堂宇大眼瞪小眼的原因是:“大哥你家茅厕在哪儿啊我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急……”她还不至于没羞耻到在暗室那个光滑的地面上解决自己的三急。 -- 第35页 “出了房门直走到院门口附近左拐。”北堂宇不做考虑,直接回答她。 叶黎道了声谢,脚下狂点窜了出去。 待到她舒服地走进来时,北堂宇已经披了一件外衣,正拿着火折子点灯。见她回来,也是毫无惊讶之色,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你居然没逃?” “你敢放我出去,我为什么不敢回来?”叶黎扬起脸来,看也未看他,径直走向北堂宇的床,扯出被子褥子各一张卷筒抱在怀里,又兜了个枕头夹在胳膊底下,这才准备返回地下暗室。 一转身,便撞上了等在她身后的北堂宇。 “你在做什么?” 怀里的东西太多太大件,几乎挡住了叶黎所有的视线。她从被褥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理所当然地说:“那个破暗室连个连张床都没有,我拿着你的破被子破褥子去打个地铺还不行吗?” “怎么一到你嘴里我们家的东西都是破的了?”北堂宇从她怀里将被子褥子枕头一件一件地抽回来扔到床上,哼出一口气来:“你倒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叶黎不死心地揪着被子的一角往怀里拽,一边拽一边说:“那至少给我一张被子吧,那破地方晚上太冷了,我睡不好……” “若是睡不好,倒不如……”北堂宇长臂一挥将外衣扔掉,双眸似忽藏了窗外的月光,凉凉地落在她的脸上。他一只手状似不经意地爬上叶黎的手臂,身体慢慢倾下身来,一点一点地贴近她,笼罩她,在她耳边呵气:“倒不如,今晚在这安睡可好?我来帮你暖床……” 这暧昧来的一点猝不及防,叶黎一下子接受不住,方寸大乱。 “大大大大哥,我我我我……”叶黎的腰已经向后折到不能再折,心里霎时狂跳如雷,眼睛不受控制地眨了起来。 “嗯?不考虑一下吗?”一只大手覆上了她揪着被角的爪子。 手背传来一阵干燥的温热,叶黎却觉得被火燎了一般,那被子抓也不是,丢也不是。 苦苦支撑着的两条腿开始打颤,向后折着的腰阵阵酸痛,手臂上爬上来的那只大手不老实得向下滑去,越来越往下,很快便落在她的腰上…… 不要对她用美男计啊,她会中计的! “我说,北、北堂宇哦不,北堂少、少主……”叶黎用力吞咽口水,然后说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咱们先聊一下人生好吗?” 这话说完,叶黎恨不得立即找条地缝钻进去:她怎么就将袁青的这句话记了下来。 “好啊。”北堂宇欣然答应。 叶黎一愣,随即觉得腰间一阵异样,然后,腰带一松,整个衣襟便散开来。 上方传来北堂宇愈发喑哑魅惑的声音:“那我们来聊一下人身吧。” 是人生不是人身好不好! “我我我……”叶黎深呼一口气,总算神魂回归,找回一丝理智来。她眯了眯眼睛,双臂突然向后撑去,右膝猛然抬起:“我去你大爷!” 北堂宇反应极快,在叶黎抬膝的瞬间便出手去压,同时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推去…… 叶黎没了着力点,被北堂宇整个推到了床上,后脑壳撞到铺着薄褥的床板上,让她大脑有一瞬的懵圈…… 凭空传来的北堂宇压抑不住的笑声,让她的心头涌上无限的委屈,瘪起嘴来不吭声,干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抽噎起来。 太他娘的欺负人了! 他以为他长得好看就能随便戏弄人吗? 虽然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她呸! “喂,”北堂宇踢踢她:“不过时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叶黎不吭声。 “被子给你好了。” 谁稀罕他的破被子! “我要睡觉了,你确定要一直趴在这里么?” 叶黎一个轱辘爬起身来,看也不看他,撞开他的身子,甩着眼泪花跳进了地下室。站在地下室里还不忘泪眼婆娑地往上翻一个白眼:早晚她都一点不剩地还回来的,北堂宇你这混蛋! 谁知她白眼还未翻回去,眼前突然一黑,一张被子自上而落,兜头盖在她的头上。 叶黎愤怒地扯掉被子,扔在地上还不觉得解气,一脚踢到一边,又跳上去狠狠地踩了几脚。 宁死不受嗟来食! 可是,临近天亮时分天气冷得最是厉害,叶黎实在受不住,迷迷糊糊蹭过去将被子捡起来披在身上。经过半夜,那被子已经有些受潮,裹在身上冰冰凉凉的。 早知道就少踩几下了,阿嚏~ 早上的时候,北堂宇下来看她,叶黎窝在墙角,抖着嘴唇,拿一双幽怨的小眼神瞅着他:“有一个人我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弟弟?” 叶黎摇摇头:“是苏千行,阿嚏~” 北堂宇大步跨进来,蹲下身来,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顿时啼笑皆非,嘲讽道:“真想不明白,你作为一个贼身体居然差到这种地步,我才见了你几回,你大病小病就没断过。” “关键得看见的是谁,我一看见你就倒霉。”叶黎冷得直哆嗦,趁着北堂宇还蹲在地上,忙爬到他的背上:“麻烦背我上去,我浑身无力……” “我怎么不觉得你病得走不了路了。”话虽这样说,北堂宇倒也没有将她推开。 -- 第36页 “你身上真暖和……”叶黎扒着他的肩膀,一双冰凉的小手顺着他的脖子就探了进去。 北堂宇被这一阵冰凉激得轻颤一下,嗓子微干:“我怀疑你根本没病……” “哎呦我晕,好晕……”叶黎糯糯低唤。 想想昨晚一时兴起对她的所作所为,北堂宇自认心虚,只得无奈将她背了上去。 眼看北堂宇将她背至床边,叶黎终于亮出一口白森森的银牙,瞅着他露出的那一截白颈,狠狠得咬了下去…… 苏千行很快被袁青请来,手里提了一个麻袋,一进门见到叶黎就开始破口大骂,全然不符他以前的假正经模样:“这个黑不溜秋的小家伙从昨晚就不安生,我满满一柜子的医书被它抓得面目全非也就罢了,今天早上一瞧,什么死老鼠臭咸鱼居然堆了七八只。我昨天究竟扎它哪儿了,它一晚上兴奋得安不下窝来......咦?”苏千行突然顿住,奇怪地望着北堂宇说道:“你脸怎么这么红?还有你嘴角好像出血了……” “被一只牙尖嘴利的猫咬了!”北堂宇面无表情说道。 袁青也看向北堂宇,只是下一瞬便转向叶黎,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叶黎往被窝中一缩:只怪她错过了下嘴的最好时机,为什么那时候北堂宇要突然转过脸来? “凌云山庄不是只养狗吗,什么时候开始养猫了?”苏千行倒也没继续问下去,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叶黎。 叶黎接过袋子打开一看,梨花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得瞪着,正在袋子里乱挠,见袋口被打开,一个猛子就要往外窜。叶黎忙捏紧袋口将它递给袁青:“你拿去给叶歌,只有他能降得了这小东西。” 没想到袁青鼻孔朝天,毫不留情面地拒绝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吩咐,你又不是我的主子!”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究竟要记仇记到何时? 叶黎白了他一眼,然后就听北堂宇呵斥道:“让你送你就送,婆婆妈妈做什么?” “公子,她……”袁青指着叶黎,正要抱怨,被北堂宇一个眼神给噎了回去。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北堂宇看了半响,见他没有要收回的意思,气势顿时就蔫了下来,只好不情愿地接过叶黎递过来的袋子,耸拉着肩膀走了出去。 叶黎见他如此,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千行见梨花被送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刚想找个凳子坐下,便被北堂宇横了一眼:“师兄,床上有病人呢,去那儿坐着。”说着,用下巴指了指摆在叶黎床前的一方矮凳。 叶黎忙使劲咳嗽几声,示以自己的确病了。 苏千行却依旧没有过去,自顾自找了个凳子坐下,说道:“来时路上袁青已经同我说了,不过是受了凉而已,我抓了药已经送去厨房熬着了。不过我今天过来,是想说另一件事情......” “是关于我吗?”叶黎指了指自己。 北堂宇同样疑惑地看着他。 苏千行点点头:“是关于你的心疾。”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袁青对北堂宇嘴角的看法…… 袁青:啧啧,好好的一朵鲜花,让牛给糟蹋了,可惜啊可惜。 叶黎: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 关于北堂宇对自己嘴角的看法…… 北堂宇:叶姑娘,太主动了不好! 叶黎:我咬死你! 关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叶歌…… 叶歌:(咆哮中)作者你混蛋,为什么又不放我出来! 作者:(淡定中)你看乔云展不也没出来么? 叶歌:(咆哮中)我诅咒你没有收藏! 作者:(淡定中)我习惯了…… 叶歌:…… ☆、关于蛊 苏千行看起来仍是余怒未消,似乎是被梨花那只臭猫气得不轻。他抓了桌子上的茶杯想喝茶,送到嘴边才发现是空的。杯子一摔又想发牢骚:“这大清早的把人挖来,连杯热茶都没有……” 北堂宇一记冷光射过去,不咸不淡地叫了声:“师兄……” 苏千行当即停止了抱怨,也不吵着要水喝了,正襟危坐开始谈正事,看起来似乎对他这个小师弟心怀忌惮。 “说起来这件事都是那小家伙的功劳,它将柜子里的医书\\\\抓得一团糟,我收拾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本破损严重的书:“这上面记载的一些东西,对你的心疾可能会有所帮助……” “真的吗?”叶黎心中一喜。她被这莫名其妙的心疾困扰了近十年,如今终于找到治疗的方法了吗? “什么心疾?”北堂宇大步走到苏千行面前,抢过书来翻来调去几下,皱起眉来:“怎么破成这样?” 苏千行无奈的耸耸肩:“这不关我的事。虽然这本书是那小家伙刨出来的,但我找到的时候,它已经被刨成这样了。” “不能看了吗?”叶黎本来还对那本书抱有一点希望,但看到北堂宇一翻开书,那泛黄的宣纸碎得如同雪花一样洋洋洒洒地飘下来,叶黎这心碎得捧出来也跟饺子馅似的。 苏千行见状蹦起来,一把抢过来,心疼道:“我一早上没干别的,光拼它了……” 北堂宇略显抱歉,道:“回头我找个下人再拼一次吧。” “罢了罢了,”苏千行挥挥手,将书放到桌上,说:“反正能看的部分我已经看过一遍了,该记的也都记下来了,只是现在还有一件事我要确认一下……”苏千行看向叶黎:“叶姑娘,麻烦让我看一下你胸……” -- 第37页 叶黎将衣襟猛地抓紧。 话未说完,苏千行便被人揪着衣襟提了起来。北堂宇阴着脸低吼:“你说什么?” “放开放开……”苏千行拍着他的手挣扎道:“我是想说我要看一下她胸口的那颗红痣,红痣!” “原来是红痣……”北堂宇刚悻悻收回手来,结果苏千行还未喘口气便又被重新提起来:“你怎么知道她胸口有红痣?” 叶黎也惊讶道:“对呀,你怎么知道我胸口有痣,而且还是红的?” 苏千行被勒得喘上气来,又是气又是恼,直接用脚踢北堂宇:“那不是红痣,那是蛊!” “蛊?”这是北堂宇发出的疑问。 “鼓?”这是叶黎发出的疑问。 “怎么会有蛊?什么蛊?” “怎么会有鼓?多大的鼓?” “我怎么知道,所以才要看一下。”苏千行冲二人吼道。 “抱歉,师兄。”北堂宇这次真的松开手来,并替苏千行整理了一下衣襟,结果被他赌气挥开。 北堂宇走到床前,脱下外衣丢给叶黎:“你只需露出有红痣的地方即可,其它地方要遮好。” “哦。”叶黎接过衣服披在身上。原本她也没打算露出整个胸脯给男人看,毕竟她还没有奔放到这种地步。她一个女人,羞耻心总归还是有的。“你们把头转过去!” 北堂宇与苏千行面色霎时变得不自然起来,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细看之下,北堂宇的耳根处似乎微微泛红。 待到叶黎准备好后,两人才回过头来。苏千行在北堂宇的注视下走到叶黎面前,却转头对北堂宇说:“小师弟,你不要用这么火辣辣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我受不了。” 叶黎闻言向北堂宇看去。他的眼神确实燃烧着火焰,但也不至于是火辣辣的,反而更像是怒火多一点。 北堂宇被她这么一瞧,立即别开目光投向别处,背起手来。 苏千行这才俯下身来专心观察叶黎胸口上的红痣:“形状似圆似方,长宽均有半寸有余,红如血滴,略微凸起,位置在心口之上,看样子应该有近十年之久了。发作时它的形状会有所改变,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难道一直没察觉它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以为它是天生的来着,而且长得还、还蛮好看的。”叶黎一想到这里一被人下了鼓,心里就开始拔凉拔凉地掉冰雹。 初时这颗痣只有芝麻大小而已,她还以为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而变大而已。至于发作时它的形状会变化,发作的时候她疼得死去活来,哪里会想到去看它。 “你看够了没有?”身后的北洋余忍不住问出口来,听起来满满的都是火药味。他一手抓在苏千行肩上,若似迫不及待想要拉开他。 苏千行直起身来,斜视了一眼北堂宇,眉眼中颇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转而继续对叶黎说道:“心疾发作时,似如鲠在喉如棉藏胸,初时呼吸不畅胸口闷痛,继而心跳加快,闷痛之感逐渐变为噬心之痛,甚至会出现昏厥的症状……” 叶黎茫然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 苏千行沉思半响,终于给出一个结论:“照此说的话,应该是,生死蛊了。” “生死鼓?”叶黎不懂,“那是什么鼓?敲起来也咚咚响吗?” 二人愣了片刻,似乎才缓过劲儿来明白叶黎的话。 苏千行满头黑线地解释道:“此蛊非彼鼓,就是蛊虫的意思,你的身体里被人种了蛊虫。” 他这话说完,叶黎足足僵成冰块一刻钟,戳一戳都不会动的那种。 “叶黎?”北堂宇试探性地唤了她一声。 叶黎转了转眼珠,看到北堂宇不眨一瞬地盯着她,眸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担忧和某种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她勉强撑出一个笑来:“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知道世上还有蛊虫这种东西存在,你莫不是看错了?”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条虫子,而且还是蛊虫?想想这近十年来的心疾都是这条虫子作祟,叶黎便觉得十分恐怖。 虫子哎,她可是顶讨厌这种没有脚的蠕动生物了! 苏千行拾起桌上的那本医术递给叶黎:“你不知道的东西并不代表它不存在,这上面有记载关于生死蛊的东西,虽然已经不完整,但还是可以看的……” 叶黎瞧着眼前这本破碎不堪的书,一时没有勇气打开它。她一把推开医术,泄气道:“不管它是不是蛊,你是大夫,将它取出来不就好了?” “不可!”北堂宇突然打断她,一脸凝重:“我听长辈说,种在人身体里的蛊是不可擅自取出来的,否则有可能……”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师弟这话说得很对,蛊是不能随便取出来的,大夫也不可以。”苏千行接过她的话,讲解道:“况且蛊分子母,从你心口上红痣的颜色和大小来看,应该是子蛊没错。子蛊不可能单独存在,这就说明还有一个母蛊种在另一个人身上。而你所谓的心疾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心疾,应该是蛊虫活跃时引发的症状。你心口疼痛时,种有母蛊的那人应该比你还痛。因为母蛊支配子蛊,它们之间有一种感应。若是母蛊所在之人身体有异,很有可能也会反映到你身上……” 叶黎越听越觉得胆战心惊,胸口那颗红痣仿佛变作一团火,隐隐灼痛着她。 -- 第38页 苏千行后面的话,叶黎听得不甚完整,只是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找到种蛊之人或者母蛊所在之人,她身上的蛊才能解去。 北堂宇盯着地上的那些书的碎片问道:“难道这本书里没有记载单独解子蛊的方法吗?” “可能有……”苏千行回答他。叶黎的心吊到嗓子眼,却又听他说道:“可是我没看到。” 心脏重新砸回原位,叶黎顿觉有些无望。 “若是真想解了这蛊,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我刚刚说的,去找种蛊之人或母蛊之人。若是行不通,还有第二个方法,去南疆,那里是蛊术的发源地,应该能找到办法。其实还有第三个办法……”苏千行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叶黎登时又瞪着明亮的双眼看向他。 北堂宇也盯着他,示意他快点说。 苏千行拢拢袖子,说道:“第三个办法,其实和第一个办法差不多,就是找到母蛊所在之人,确保他一生无碍,虽然叶姑娘和这个人会一生受蛊虫所累,但至少也能一直活下去了……” 可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她根本也是一无所知。 生死蛊?母蛊? 叶黎突然撩开被子,赤着脚就要往外跑。 “你去哪里?”北堂宇拉住她。 “我去找叶歌!” “那你也要先把鞋穿上。” 叶黎弯腰拣起鞋子抱在怀里就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电脑给我闹别扭,我骂了它两句,它崩溃了!!!! 拿去修说是硬盘被压坏了,花了好大一笔银子的说。 结果现在敲个键盘都不忍心下手…… ☆、怀疑叔叔 叶黎跑到叶歌那里时,北堂伊正闹着要亲手喂他吃早饭。叶歌将脑袋闷在枕头里,死都不肯抬头。 北堂伊脚边还有一只急得团团转的小黑团子,是那只同梨花一般黑的狗,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努力仰着脖子,涎着脸迈着小短腿来回穿梭,那模样仿佛是在说“他不吃我吃啊主人”。 至于刚被送到这里的梨花,约莫是昨晚闹腾够了,此时正蜷缩在床角,睡得不管不顾,连叶黎进来也没能惊醒它,想来确实累了。 见叶黎进来,北堂伊欢喜地唤了声“嫂嫂”,然后撅着嘴抱怨了一句:“嫂嫂,叶哥哥正使小性子不吃早饭呢……” 究竟是谁在使小性子? 叶黎一边蹦跶着一边将鞋子马马虎虎套在脚上,跳到北堂伊身边,努力压住内心的急躁,难得轻声细语起来:“伊儿,我有事同叶歌讲,你先出去。” 叶歌听到她的声音,终于将头抬了起来。 “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伊儿知道吗?”北堂伊端着白米粥,一脸不情愿。 “让你出去你就出去,磨磨蹭蹭做什么?”叶歌十分不耐烦地冲她吼了一声,相必平日里多多少被给她这样磨人的性子惹得烦了。 不过能惹得叶歌这般暴躁还没揍她,北堂伊也算是有能耐了。 而不懂察言观色的北堂伊见叶歌终于抬起头来,忙将手中的粥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坚持不懈地撒娇道:“这是伊儿亲手熬得粥,叶哥哥把它喝了,伊儿就出去,叶哥哥快喝嘛……” 这个纯真的大小姐哎。 “出去!”姐弟俩一同吼道。 到底是亲姐弟,一样没了耐心便会骂人。 北堂伊吓得手一抖,那一勺白米粥华丽丽地倒在了被子上。许是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吼过,她小嘴一瘪,兜着两包眼泪跑了出去,手里还端着剩下的粥。 虽然心中对她有一丝抱歉,但叶黎还是很快将房门关上,走到叶歌床前,伸手就要揭他的被子。 叶歌仍趴在床上,见她如此行为,忙先一步按紧被子,不满道:“姐你大早上的就来掀自己弟弟的被子,羞不羞?” “你管我!”叶黎拽着被角用力扯,见他仍不松手,抬脚便朝他屁股的位置给了一脚。 “喂!”叶歌被踢得身子一歪,手上终于松开一点。“你这个暴力的女人!” 叶黎继续使力,终于将被子掀开一半,露出叶歌缠着纱布的上半身来。 想也不想,抄起手就给叶歌翻了过去。 叶歌惨叫一声。 她凑上去拨开纱布仔细瞧。 虽然早就知道叶歌胸前没有红痣,但再一次亲眼证实,还是让叶黎松了一口气。 还好,叶歌身上没有。 “姐~”床上叶歌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仰面躺在床上,两只手臂因为还绑着锁链而变成交叉形状,胸前白纱凌乱,露出一片小麦色的结实皮肤来…… 他脸色微微涨红,双眸哀怨得望着她,嘴角向下垂去:“姐,你想占便宜就直说,老老实实给你占就是,但别这么暴力好不好,我可是你亲弟弟……” “谁教你说话没个正经的!”叶黎轻声叱了他一句,这会儿才想起来他背上还有伤,忙小心翼翼地将他翻回身来,重新替他盖好被子,讪讪地说:“我就是想着你趴了这么久肯定特别不舒服,所有就特地过来给你翻个身,呵呵呵……” 笑容干干得挤不出水来。 这个理由她自己也觉得站不住脚。 “呵什么呵,”叶歌撑着手臂支起上半身,拿一双与她极为相似的眼神斜视她:“姐,我看你是有事瞒着我吧?” -- 第39页 “绝对没有!” “回答这么快,那就是有了。”斜视变成斜睨:“姐姐~”语调拉长,带着威胁。 这小子,作为一个弟弟居然敢这么嚣张。 偏偏她还真不敢得罪这个弟弟。 在这种时候,叶黎就知道若是不将实情告诉他,她余下的日子怕是要在他的阴阳怪气中度过。 都说只有孪生子才有心灵感应,可她与叶歌虽然差了一岁多,但十几年的相依为命早就培养出了比心灵感应更厉害的默契。 所以即使她不说,叶歌也会想方设法地寻找答案。 于是叶黎脸上再也兜不住,一副马上要哭得表情,指着自己的心口对叶歌说:“弟弟啊,苏千行说我这里被人种了一只虫子,好可怕好恶心……” “虫子?怎么会有虫子?”叶歌不明所以。 叶黎抽噎道:“他说是什么蛊虫来着……” 叶歌眸中一紧,爬起身来,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拉至身前,撩开她的衣领,指着那颗红痣问道:“是种在这里吗?” 叶黎点点头,将苏千行的话重复一遍给他听。 叶歌眉头越蹙越紧,待到叶黎说完,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姐,我怀疑是……” “先别说!”叶黎知道他要说的是谁。 在叶黎十岁左右的时候小叔叔找到了他们,将他们带进三玄门。好像就是从那以后,她便被莫名其妙的心疾缠上,吃了这么多年的累。所以理所当然,她怀疑的第一个人,和叶歌想的一样,是小叔叔。 “你也知道,因为青鸢的关系,我偷过几次小叔叔的衣服。偶尔有那么几次正好撞到小叔叔沐浴,我不小心偷看了几眼,他胸口上是没有红痣的……” “姐你……”叶歌惊诧地看着叶黎,随即痛心疾首道:“我以为你只会霍乱我来着,没想到你还去霍乱小叔叔?” “什么霍乱!”叶黎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真的是不小心看到的好不好,你听我说话能不能听重点?” 叶歌扬了扬下巴道:“那你继续。” 叶黎给敲了他一个板栗,借以敲掉他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叔叔身上没有红痣,只能说明他身上没有母蛊而已,但我还是怀疑他,觉得他一定与这件事有关。”说着叶黎摸出腰间的白色药瓶递给他:“这是小叔叔给的药,苏千行说这种药只能让我的身体暂时得到麻痹,不管是对心疾还是对蛊虫,都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可小叔叔却说,这是能治我心疾的药。你说他究竟是不知情还是有所隐瞒?” 叶歌盯着药瓶,皱着眉头不说话。 叶黎也觉得突然发生这种事,让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脑袋中一盘浆糊搅啊搅。 头有些昏眩,身体的不适感提醒着她还在生着病。叶黎怕将病气过给叶歌,忙退后了两步:“等这件事办完,我就去问问小叔叔,你先不要想太多。”她说的“这件事”,自然是指偷剑的事。 叶歌点头应允,抬手想把手里的药还给她。见她突然站得远了些,不由问道:“姐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叶黎抹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觉得身上有些寒意,便说:“你把药扔给我,我要回去休息一下,昨天晚上着凉了。” “哦。”叶歌也不再深问,将药瓶丢给她,自己也重新趴回去,眉头紧锁,应该还是在想她身上的蛊虫的事情。 他身上的被子划落,背上的白纱红了一块,约莫是刚刚起身的时候动作太大,加之叶黎之前的一番折腾,伤口挣开了。 叶黎心疼:这凌云山庄到底是怎么给叶歌治伤的,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就结疤愈合了。回头得找苏千行敲打敲打…… 如今他们两姐弟一起身体不舒服,一个病一个伤,这剑还怎么偷? 叶黎走出房门,见北堂伊正蹲在院子中央抹眼泪,手里还捧着那碗白米粥,应该早就凉透了。 人高马大的袁镜蹲在她面前,笨拙地安慰她,伸手想替她擦眼泪却又不知所措地收了回去。见叶黎出来,一双虎目瞪了她一眼。 他这一瞪,叶黎才突然想起自己刚刚似乎对北堂伊凶了些。 其实北堂伊这个小丫头不过是娇惯任性了些,被人保护得太好,不懂得察言观色罢了。而她和叶歌也是急了些,吃住在别人家,还对人家大吼大叫,未免太不知礼数了些。 叶黎走到北堂伊身边,忍住身上的不适,蹲下身来又是道歉又是安慰,好一会儿才将她哄好,这才说:“叶歌伤口好像挣开了,你去帮他重新包扎一下吧。” 北堂伊一听,忙抬起脸来,眼睛红得厉害。饶是如此,她将碗往袁镜怀里一推,自己蹬蹬跑进了屋里。 叶黎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起身刚要走,却被袁镜叫住。 “叶姑娘,小姐虽然有些任性不懂事,但难得天真率性、心地善良,姑娘能不能让叶公子对小姐好一些?” 叶黎有些吃惊,没想到平时严肃得像根木头似的袁镜也有细腻温柔地一面。看他脸上也是难得一副真诚的表情,叶黎便点点头答应他:“我会劝他的。” “谢谢叶姑娘。” 叶黎冲他摆摆手,走出院子。 院门口出一排整齐的榆树,叶黎挑了棵粗壮的靠上去。一手按在心口上,一手死死捏着药瓶。 明明知晓是蛊虫作祟,可是叶黎却再不想吃瓶里的药。 -- 第40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暂时定为更一章吧,我得掂量掂量下面该怎么发展…… 北堂宇:有什么好掂量的,这一章硬按着不让我出场,你不想活了么?说,你让叶歌那小死孩怎么着叶黎 那笨女人了? 作者:我还能让他怎么着女主,女主一定是你的! 袁青:公子,要淡定,学学我哥,戳戳都不动的那种。 作者:你哥这一章也爆发了啊……都欺负我……嘤嘤…… ☆、去死袁小青 叶黎随北堂宇离开凌云山庄的时候,离叶玄生给他们的期限还剩一个月多。 此时叶歌已经能下床活动自如,虽不至于健步如飞,倒也恢复得很快。 北堂伊依旧是小尾巴似的粘着叶歌,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活力,整天“叶哥哥叶哥哥”的叫不停。好在叶歌在她的劝导下,很少再对北堂伊大吼大叫。多数情况下,这两个人都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叶歌躲,北堂伊找。 同行的还有袁青和苏千行。叶黎这才知道,原来袁镜与袁镜这对兄弟是有分工的:袁镜沉稳耐心,主要负责保护娇弱的北堂伊;袁镜灵巧敏捷,属于居家旅游必不可少的随从,虽然他们这次出去并不是为了游玩。 至于苏千行,则是北堂宇临时决定拽上的。原本叶黎是不同意的,因为苏千行的武功着实差得令人发指,带在路上只会徒增负担。对于叶黎的这番话,苏千行表示欣然接受,他自贬身价,以求不要犯险。 但北堂宇坚持要带他同行,理由是前些日子她昏倒在树下被人发现后,抬回去又是苏千行一阵银针伺候给生生给扎醒的。在没有找到解开她身上的生死蛊之前,为避免万一,苏千行这个活银针是必须要带着的。 叶黎这么一想也对,带上苏千行虽然麻烦了些,但却让她的安全有了保障,于是便偷了凌云山庄的几锭银子塞给愁眉苦脸的苏千行,终于劝得他一起上路。 然后她挨了北堂宇两记冷眼攻击,她装作没看见。 原本叶歌也是要跟着的,却被北堂宇暗地里点了穴扔回房间,顺便把北堂伊这只磨死人不偿命的小绵羊放了进去,直到他们出发,也没见叶歌出来。 叶黎觉得挺遗憾,毕竟她习惯和叶歌一起太久了,如今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就算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整地回来? 真伤感! 北堂宇冷眼斜睨她:“你这个姐姐怎么做的,难道看不出来他除了背上挨了一刀,还受了严重的内伤吗?” 叶黎突然想起叶歌从凌云山庄将她救回来的那晚,好像是用她的手按住他的胸膛说自己受了内伤来着,当时她以为他只是在看玩笑,没想到…… 这熊孩子,怎么能这么让她这个做姐姐的这么窝心呢? 叶黎立即收回伤感的表情,问北堂宇:“他的内伤是不是第一次潜进你们山庄的时候你爹打的?” 北堂宇点点头。 叶黎当即转身,张牙舞爪地要回山庄找北堂牧算账,结果被北堂宇一把扔到马背上。马鞭一响,她抱着马脖子就窜了出去,离凌云山庄越来越远。 原本作为四人中的唯一一个女人,叶黎觉得自己应该受到特殊待遇才是,但现实却是,她分明被另外三个男人当成汉子一样的存在。 很多时候,他们好像都忘了她是女人这一事实,比如现在…… 刚转入秋,天气却依旧不给面子地热得出奇。在火辣辣的太阳下曝了一整个上午后,即使坐在马上没有动弹,他们也是汗如雨下,燥热异常。所以在如此前提下,正常人看见一条河流会是什么反应? 自然是跳下去洗个畅快。 但叶黎不可以啊,纵然她已汗流浃背,纵然心里有一万个冲动想要立即跳下去洗得清清爽爽,但她是个女人啊。 所以叶黎只是蹲在河边,洗了洗脸和手,连脖子也只是拍了点水,希望能降低身上的温度。却是在此时,听见三声“噗通”响起…… 叶黎侧头一看,河边四匹马,河里三个人头…… 她除了尖叫一声跑开还能做什么呢? 待这三人凉爽透了,才先后从河里爬出来,走到叶黎所在的树下纳凉。 原本一棵树下挤四个人叶黎是没意见的,但那谁那谁那谁谁,谁准你们脱衣服的,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就必须要脱吗?就算只脱上衣也不可以啊,她眼睛要充血了。 “这么多的树,你们非要和我挤一棵吗?”叶黎跳起来吼道。 “我跟着公子,公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袁青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你也知道我不会武功,自然要时时跟着他们以保自己安全。”苏千行理所当然地回答她。 而北堂宇的回答更是简单粗暴,气得叶黎直跺脚。 他说:“我乐意。” 还有比这更贱的理由吗? 叶黎捂着鼻子转移阵地。三个打赤膊的男人在自己眼前晃,这事搁哪个女人身上也顶不住。 他们已经出来三天了,每天除了赶路就是赶路,屁股都快被马鞍磨出水泡来。昨天她终于忍不住问北堂宇,他们究竟要去哪? 北堂宇好似早就等她开口,从身后的包裹里抽出一张羊皮地图递给她,回道:“我们去凤舞山庄。” 叶黎用手比了比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和风舞山庄的距离,惊得险些从马背上翻下去。照他们这个速度,到凤舞山庄还少不了要五六天。 -- 第41页 叶黎顿时觉得臀部隐隐作痛。 凤舞山庄对叶黎来说并不陌生,想当年她和叶歌出师后偷得第一年东西,就是凤舞山庄的百灵笛。听说当这种笛子吹起时,能引来百鸟朝凤。所以叶黎偷到笛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躲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吹响它。 那晚风萧萧树霖霖,一轮惨白的明月挂高空,最是空无一人处,叶黎气从丹田出,嘹亮的笛音瞬间冲破了天际。 结果叶歌当场就发飙了,第一次吼了她,连姐姐都不喊了:“叶黎,咱能不要在坟堆里吹这种鬼哭狼嚎的东西,别说鸟了,鬼都给你吓跑了。喂喂,死女人,叫你别吹了你没听见啊……” 遥想当年凤舞山庄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庄,没想到几年后的今天,竟扶摇直上,其实力仅次于凌云山庄。 以这么快的速度让凤舞山庄崛起为天下第二庄,可见它的主人,一定非奸即盗,不走寻常路。 叶黎把她的想法讲给他们三人听,北堂宇夸她成语用得好。 作为武林盟主的北唐牧,其实早就注意到凤舞山庄的这股力量。 凤舞山庄的庄主凤南栖是个极富野心的人,十分擅长背后放冷箭、捅刀子,但表面总做出谦谦君子的模样,道貌岸然,如若不是上过他当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不巧,当年北唐牧还未当武林盟主的时候,曾经遭到凤南栖的暗算。想当初二人还是拜把子兄弟…… 叶黎听北堂宇讲到这里,忍不住惊呼:“天啊,原来凤南栖是男子啊,我还以为凤舞山庄的人都是女人或者是女扮男装的人呢。哈哈哈哈,凤南栖,一听名字就知道这人肯定特别娘,否则怎么可能给自己的山庄起名为“凤舞”,未免太好笑了些,哈哈哈……” 北堂宇:“……” “北堂宇,你继续说呀,哈哈哈……你怎么不说了……北堂宇……北堂宇……你哑了吗?” 经过她的软磨硬泡,趁着现在休息,北堂宇终于肯把后面的故事讲下去。 当初北唐牧和凤南栖是拜把子兄弟,但接下来的武林盟主的争斗却让凤南栖露出了真面目。 当年武林盟主的有力候选人有四个,除北唐牧和凤南栖外,还有现为白水谷谷主的苏成尧,被人称作玄鹤公子的南宫鹤。其中南宫鹤和苏成尧二人的呼声最高,因为当时二人联手摧毁了一个祸乱江湖的组织。可惜这二人,一个选择了归隐,一个失踪不见,四个候选人只剩下了两个。 当时凤南栖推辞不做武林盟主之位,暗地里却行小人之事给北唐牧下毒。不过上天是明目的,最后阴差阳错,还是北唐牧做了武林盟主,凤南栖为此曾一度一蹶不振。 叶黎不解:“可是偷玄铁剑的人是七行堡的人,我们为什么要去凤舞山庄? “这你还不懂?”袁青抢话,蔑她一眼说道:“七行堡已经大不如从前,它的势力在近十年里衰落得厉害,还不足以与凌云山庄作对。若不是有人在后面支持,单凭一个小小的七行堡,有胆量偷玄铁剑也没胆量拿出来示人。” 北堂宇面带赞许点点头,继续说道:“明月楼那边前几日传来消息,说玄铁剑已经被七行堡的人转给了凤舞山庄。既然当初他们盗剑的时候没能成功捉出他们,如今就要捉人捉赃。他们倒是耐得住气,让我等了这些天,才终于确定玄铁剑已经到了凤舞山庄。既然这样,待我们从凤舞山庄搜出玄铁剑的时候,才能将凤南栖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无话可说……” 叶黎吓了一跳,环视了一周,叫道:“就凭我们几个?你不怕被杀人灭口吗?” “当然不是!”北堂宇解释道:“只要找到凤南栖将剑藏在何处,到时候再让凌云山庄的人出动也不迟。” 叶黎方恍然大悟:“所以你捉我来的意思,就是让我在凤舞山庄找出玄铁剑的位置?” “你一个贼除了能做这个,别的还能指望你做什么。”袁青再度抢话,冷嘲热讽,很明显地瞧不起她这个贼的身份。 叶黎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站起来,默默地爬到树上,没过多久又默默地爬下来,默默地走到袁青面前,大叫一声:“去死吧,袁小青!” 然后一把花花绿绿的虫子扔了过去。 袁青一蹦三尺远,哀嚎一声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有两更的 ps: 作者:叶歌,我跟你说个事情…… 叶歌:说! 作者:(一边抹汗一边说)接下来的几天,你可能得在小黑屋蹲几天…… 叶歌:……我的剑呢,我的刀呢,我的针呢? 作者:你冷静一点啊!!!(抱头鼠窜) ☆、有想法 从那天起,袁青在叶黎的口中就彻底变成了“小青”,不管他如何抗议、如何威逼利诱,叶黎硬是喊了他一路,气得他得了空便向北堂宇吐苦水。 北堂宇通常一笑而过,而苏千行则负责在一旁添油加醋。 苏千行有个十分招人烦的职业习惯,就是看见草药就走不动路。尤其是他们现在正在走山路,明明在叶黎眼里到处都是不起眼的大树和小草,在苏千行眼里却都成了宝。一会儿去采花一会儿去拔草,他的马背上现在已是一片绿意盎然。 叶黎随手偷了他马背上的一朵花别在发间,美滋滋地冲北堂宇摇头晃脑。北堂宇嘴角抽得不行,袁青嘲讽她是农村土妞。 -- 第42页 叶黎偷偷绕到袁青背后,摘下头上的小花就往袁青头上戳。袁青发觉,大叫着跑开,叶黎去追,北堂宇却一把抓住她,将花重新簪到她头上,说了句:“挺好看的。” 叶黎略显羞涩,蹦跶着去找苏千行。此时苏千行还猫着腰在一堆杂草中搜寻他的宝贝,见到叶黎头上的花,随口说出一句:“你和这花还挺有缘分。” “什么缘分?” 苏千行一笑:“还记得那日我用在你身上的麻药吗?那麻药的主要成分就是从这种花里提取出来的。” 叶黎一愣,取下头上的花,举到他面前:“这叫什么花?” 苏千行一脸骄傲:“这种花其实并不罕见,相反,正是因为它并不引人注意,所以迄今为止除了我之外,还没有人发现它有麻醉的作用。医书上并没有记载,所以我姑且给它取名叫千行花。” “千行花?”叶黎“切儿”了一声,将花扔掉:“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苏千行心疼地拾起花来,骂了叶黎一句“有眼无珠”,便又投入到自己的寻宝中。 因为苏千行耽误了行程,他们今晚不得不在山上露宿一晚,叶黎看着正在忙着搭帐篷的三人,不由抱怨道:“这到底是寻剑还是出游啊,没见过你们这么不务正业的。” 袁青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你再不过来帮忙,今晚可没你睡得地方。” 叶黎将头一扬,不屑道:“我才不稀罕和你们三个臭男人挤一个帐篷!” “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啊!”袁青置气,结果被北堂宇拍了脑袋一下。 如此忙绿了一个时辰后,三个男人揉了揉腰站了起来,叶黎坐在篝火旁边,指着摇摇欲坠的帐篷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果然对你们的期望就不该太高……” 袁青从马背上拿了一张砧毯,铺在帐篷里,冲叶黎哼了一声,便一头钻了进去。苏千行看了看这顶帐篷,无奈地摇摇头,俯身也钻了进去。 轮到北堂宇,他倒是没有立即进帐篷,反而指着远处,问叶黎:“知道那是什么吗?” 叶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堆乱舞的绿色荧光:“是萤火虫啊。” “是萤火虫没错。”北堂宇点点头,复又一脸危然地凑到她耳边悄悄说:“这个地带常有狼群出没,你一定要分辨出哪些是狼的眼睛,哪些萤火虫的亮光……” 叶黎慢慢地转过头来,两眼发直:“你又在吓我对吧?” 北堂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视线掰回原处:“别问我,你自己好好看着。” “我……”叶黎顿时觉得周围危机四伏,萤火虫的光怎么看怎么吓人。叶黎一把拉住北堂宇的手,哀求道:“大哥,能不能……” 北堂宇作势要抽出自己的手,叶黎攥得死紧死紧的,就是不松手。 “怎么,你要跟我一起进帐篷?” “不是!”叶黎使劲摇头:“大哥你看今晚月亮又大又圆,你不留下赏个月什么的?” “没兴趣!”北堂宇一挥手,挣开叶黎的手,一闪身进了帐篷。 叶黎瘪瘪嘴,往篝火旁靠了靠。都说狼最怕火,叶黎又添了几块木头,让火势更大些。都说“狗怕蹲狼怕站”,叶黎一直没敢坐着。 可恶的北堂宇,凭什么他们在里面睡得香甜,她自己在外面担惊受怕。叶黎侧耳听了听,帐篷里时不时传来几句碎语,证明他们还未入睡。 木头全部燃烧完的时候,夜还没过一半,叶黎瞅着满天的繁星哀叹不已。帐篷里这时有细微的呼噜声传来,他们应该是睡着了没错。 叶黎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帐篷旁边,围着帐篷小心观察了一下它的构造。 没错,她想拆帐篷。 她自己过不好这个夜晚,岂能容他们三人好过? 叶黎放轻脚步,往帐篷里探头瞧了瞧,依稀能辨出三个躺着的人影。无声奸笑一下,叶黎收回脑袋,准备撩起袖子准备开始拆。 哪知袖子还未撩上一半,身后突然一只大手将她拽了进去。来不及尖叫,又是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扭头一看,北堂宇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正满含笑意地看着她,分明没有一点睡意。 他一手圈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巴,叶黎挣了挣,他手臂收得愈发紧。 膝盖内侧突然受力,叶黎腿一弯便折下身去。北堂宇抱着她就势一倒,倒在砧毯上,仍旧是从背后抱着她的姿势。 叶黎用脚向后踢了他一下,示意他放开自己。哪知北堂宇贴得更紧,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冷不冷?” 叶黎使劲摇头。 北堂宇并没有因此松开他的手臂,甚至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反而戏谑道:“正好,我冷了。”说罢调过她的身子来,将她牢牢按进自己怀里。 这是打算一晚上都抱着她取暖的意思吗? 叶黎困在他怀里直翻白眼,上身动不了,只好用腿踢他。北堂宇长腿一压,将她唯一能动的两条腿压得死死的。 “你再动,小心把真的狼招来了?”北堂宇一口温润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叶黎一个机灵,不敢再动了。 北堂宇抱得太紧,叶黎“唔”了一声,表示自己很不舒服。北堂宇这才稍稍松开一点,让她得以说出话来。 黑暗中叶黎瞪大眼睛,模糊看到北堂宇棱角分明的五官。这般紧紧相挨,一个想法在心中咕噜冒了出来:“北堂宇,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想法吧?” -- 第43页 “你要非这么想也行……” “可是……” “闭嘴!”北堂宇捏了捏她的腰:“睡觉!” 这种情况下还怎么睡得着! 她心中砰砰直跳,她以为今晚上定然无法入眠,可是…… 枕着北堂宇的手臂,叶黎干脆放弃挣扎。她在外面一直不敢睡,如今枕着北堂宇的手臂,虽然姿势暧昧了些,但好歹心里终于不害怕了。紧绷的心弦不再,叶黎呼出一口气来,闭上了眼睛,睡意袭来。 她居然睡着了! 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也不是北堂宇什么时候松开了自己,叶黎一觉睡到大天亮。 叫醒叶黎的是袁青的三声长嚎。 “公子?” “公子!” “公子啊~” 听听,一声比一声凄厉,仿佛他家公子被人那什么了一样。 叶黎艰难地探出头来,看向“花容失色”的袁青。 之所以连探头都觉得艰难,是因为北堂宇那厮几乎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像个蛹一样将她包围起来。而自己也像个八爪鱼似的紧紧扒在他身上…… 真是一个引人遐想的姿势! 一瞬间,所有的血液都向脸上涌去,叶黎觉得她的清白又一次被北堂宇毁了。 而肇事者一脸睡眼惺忪,表情那叫一个纯洁无辜。“袁青,你乱叫什么?” 苏千行却一脸轻松,拉着袁青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一个女人趁着夜色摸进躺着三个男人的帐篷里,没找上你我二人是咱们兄弟俩上辈子积了大德,你在这瞎叫唤什么……” 叶黎又是委屈又是羞愤,趁着北堂宇起身,她抓起身边的一根木头就打了过去。 然后就是轰得一声,整个帐篷倒塌,厚重的帆布和作为支架的木棍铺天盖地向他们砸来。 苏千行和袁青因为靠近帐篷出口,瞬间便窜了出去。 叶黎双手还未抱头,便被一人扑到在地,将她整个人护在身下。 本来已经做好被砸的准备,心想这种帐篷就算倒了砸在身上也不会很疼,谁知这么被人扑倒在地上,倒是摔得她后背一阵发麻。 “喂,北堂宇……”叶黎不满地吼道。 北堂宇抬起头来,帆布将他们整个盖住的同时,也挡住了清晨的阳光,不过这并不妨碍叶黎看见他的脸,因为他那张俊脸离自己不过咫尺距离,那一双眸子望着她,几乎晃出水来。 “很好……”他说。 “什么很好?” “姿势很好……” “北堂……唔……” 两片柔软而温暖的东西猝不及防地贴上她的唇,然后轻轻碾转再碾转。 叶黎的小心脏砰砰快要跳出嗓子眼。 北堂宇一手遮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呵气:“好歹你也主动两次了,我也该还回去才是……”说罢,再次覆上来。 这只大尾巴狼,明明就是在占她便宜! 哼,果然对她有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那啥,关于这个亲亲,大家凑合着看吧,表示自己膝盖中了一枪的说…… ps: 下面请用一句话描述一下昨晚的事情…… 叶黎:我的剑呢,我的刀呢,我的针呢,我弄死这三个货! 作者:表示这台词你弟弟已经说过了,你换个新的。 叶黎:我先弄死你好了…… ☆、夜探山庄遇师姐 大尾巴狼将她又啃又咬一番后,几乎在袁青和苏千行揭开帆布的同时站起来,表情瞬间恢复得与日常一样,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愉悦。 可怜叶黎给他一阵忘乎所以地咬咬舔舔后,完全懵了。 袁青指着躺在地上没反应的叶黎,嘲笑道:“不会是砸傻了吧,哈哈哈……” 叶黎转了转眼珠,跳起身来咆哮着杀了上去。 这样吵吵闹闹,五天很快就过去了,叶黎也终于见到了今时不同往日的凤舞山庄。 瞧这门上面的大匾,“龙飞凤舞”的熨了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凤舞山庄。据说这块匾还是上一任武林盟主亲自提笔,代表着无上光荣。 其实要不是北堂宇告诉她这就是凤舞山庄,叶黎还真没认出牌匾上写的是什么。 苏千行解释说:“从来名人的字迹寻常人都是认不清的……” 叶黎想想,似乎真的是这样。 北堂宇冷哼一声。 袁青跑来说已经安排好住的地方,在离凤舞山庄三里出的一个村舍,并十分殷勤地将刚打来的清甜深井水递给北堂宇。 叶黎也觉得渴,可她一点也不想喝自己水囊的水,温热也就罢了,还被太阳晒出一股牛皮味。 北堂宇刚将自己的水囊抵到唇边,叶黎的脑袋就凑了上来。 “想喝?” 叶黎欢快且狗腿地使劲点头。 原本以为他会趁机难为自己一番,没想到北堂宇很爽快地就将水递给了她,让叶黎有些受宠若惊。 惊归惊,叶黎还是耐不住,接过水囊咕咚咕咚灌下一半。燥热的身体立即充入一股清凉,让叶黎周身都舒服许多。 话说吃水不忘打井人,喝完水,叶黎抹了抹嘴角,冲袁青笑道:“小青,你打来的水好甜。” 袁青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落了他一身树叶。 北堂宇拍了拍叶黎的肩膀,态度极为“亲切”地问她是否还有别的要求。 -- 第44页 这一表情把叶黎吓得直摇头。 “既然没有别的要求,那我们便去农舍里休息,顺便商讨一下接下来的事情。时间不早了,上马走吧。”北堂宇对他们说道。 叶黎愈发狐疑,死命盯着北堂宇看。北堂宇但笑不语,拔开水囊喝了几口水,一夹马肚跑在了前面。 事实证明她的怀疑没错。天还未黑时,北堂宇便打发她去睡觉,好吧她睡了。结果夜刚过半便被他喊醒,说是要去探一探凤舞山庄的地形。 其实叶黎也是有起床气的,当即一个枕头丢了过去。 然后北堂宇便与她在房间里打了起来,直到袁青跑过来劝架。 “醒了吗?”北堂宇问。 叶黎顶着一头炸开的头发,彻底败给面前这个男人:“醒了醒了,醒了还不行么!” “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说着丢给她一套夜行衣。叶黎拿起来比了比,大小正合适。 待她穿好衣服出来时,看见袁青正一脸怨妇表情地立在院子里,似乎在生闷气。好奇地上前戳了戳:“小青,你也要去吗?” 袁青瞪了她一眼,撞了她的肩膀回农舍去了。 原是北堂宇让他留下来保护苏千行。 相比于夜探凤舞山庄,保护苏千行确实憋屈了些,但叶黎情愿和他换也不愿意和北堂宇单独在一起。 今天晚上北堂宇并不打算让她去找玄铁剑,正如他所说,只是来探一探凤舞山庄的地形、有多少护院以及护院的分布情况。 其实是件挺无聊的事情,叶黎趴在屋顶上直打呵欠,自然是无声的那种,否则早不知被北堂宇的眼神凌迟了多少回了。 凤舞山庄一如他们之前所料想的一样,守卫十分严密,而且分散比较均匀,看不出哪里是比较重要的地方,看来凤南栖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老奸巨猾。 这样一来,事情就比较难办了。叶黎刚想骂一句“凤南栖不要脸”,后脑一沉,便被北堂宇按了下去。 有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走到这附近。 “什么人?” “是我,我只不过是睡不着出来走走。”是一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显然有些气虚不足。 “原来是苏姑娘,夜深露重,您的身子还未好,还是回房歇着,免得着凉。” “多谢关心。” 感觉到后脑勺的压力消失,叶黎才敢抬起头来,扒着瓦片向下看去,只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越走越远。 疑惑地看向北堂宇,却见他眸波荡漾,似乎很是激动。“你认识她?” “苏月玲,我的师姐。”说罢,一跃而起,向那个女子的方向奔去。叶黎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不是说来这里是为了探查凤舞山庄的地形吗,这般三心二意,还探查个毛啊? 不过这个苏月玲在这里似乎挺受重视的,不仅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还有许多护院在此守着。但叶黎却无端觉得与其说是保护,倒不如说是监视。 许是北堂宇见自家师姐的心情太过急迫,竟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两个护院发现了他。 “这个笨蛋!”叶黎心中暗骂一声,从腰间摸出两根钢针甩了出去。 这钢针是她身上仅有的暗器。那时她突然被北堂宇捉到凌云山庄,身上只带了这个。不过这些钢针事先已经淬好了苏千行配置的麻药,那两个护院,没一两个时辰是动弹不了半分的。 解决了护院,叶黎举目去寻北堂宇,却发现他已经跳窗进了苏月玲的房间。叶黎脚下使力,几步窜了过去,却在窗前生生止住了脚步。 房间内北堂宇拉下面巾来,一脸温柔:“师姐,是我。” 叶黎“啪”得将窗棂掰下一块来。 然后她便见苏月玲由惊吓到惊讶再到惊喜,随后竟扑到北堂宇怀里哭了起来。“阿宇,师傅死了,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黎“啪”得又将窗棂掰下一块来。 她安慰自己:人家死了师傅很可怜的,找个人抱着哭一场很正常,不能计较千万不能计较。 但转念一想:这关她鸟事,她在别扭什么? 叶黎干脆也跳进屋里,清咳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这位姑娘是?”苏月玲从北堂宇的怀里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叶黎。 叶黎方才看清她的样貌:倒也算是清秀佳人,只是眉宇间多了几份女子少有的英气,看面相就知道是个要强的人。 北堂宇一愣,似乎才想起来还有叶黎跟着。忙放开苏月玲,尴尬地介绍道:“师姐,这是叶黎,我的……朋友。” 他说“朋友”二字的时候,叶黎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嗤笑出声:“谁跟你是朋友,咱们只不过是胁迫与被胁迫的关系,别说的咱俩好像很熟的样子……” 苏月玲拭去脸上的泪水,冲叶黎抱歉一笑,倒是十分有礼:“叶姑娘,你好,我是阿宇的师姐,刚刚是我失态,让你看笑话了……” 手里的那块窗棂瞬间成渣——居然叫他“阿宇”! 真难听! “知道是笑话就好。”叶黎眉毛一扬,对苏月玲散发的善意丝毫不加理会:“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还抱在一起,还知不知道‘羞’字怎么写……” “叶黎,”北堂宇将她拉至一旁,责备地说:“你不要话中带刺,她是我师姐,师傅不在了,我只是在安慰她。” -- 第45页 “你还记得她是你师姐啊。既然是师姐弟的关系,大晚上的就别做令人误会的事嘛。传出去可不止是笑话那么简单……” “你……”北堂宇将她拉至窗前,,冷下脸来命令她:“你先回去!” “回去就回去,你以为我稀罕呆在这里!”叶黎抛开他的手,转身刚想走,却又莫名觉得委屈。重新调转身子,对着北堂宇就是一脚:“臭北堂宇!”踹完立即蹦出窗外,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奇怪,她究竟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种师姐叫情敌,有一种情敌叫初恋…… ps: 作者:叶姑娘,你在做什么? 叶黎:扎小人! 作者:那你慢点扎,小心扎到…… 叶黎:啊呀!扎到手了! ☆、叶黎吃醋 叶黎发泄似的一路奔回农舍,直接冲到“苏千行”的屋里。 床上的袁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一脸戒备地望着他:“你想干嘛?” 叶黎奇怪地盯着他:“你怎么在苏千行的屋里?” “什么?” “你为什么在苏千行的屋里?” “因为,”袁镜咽了咽口水:“这是我屋,苏大夫他住在隔壁。” 叶黎一噎:“哦!”然后转身便走。 “等一下!”袁青跳到叶黎面前撑开手臂挡住她:“你祸害公子还不算,难道还想对苏大夫下手!” 叶黎本就一肚子莫名其妙的火气,听到袁青提到北堂宇,竟怒极反笑,一把掐住袁青的下巴,勾着嘴角道:“是又怎么样?你拦着我,难道是想代替苏千行让我染指?” 袁青一脸惊恐,忙拍下她的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侧身让出路来,弓着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苏大夫在隔壁等着您老人家下手呢,您请,您快请……” 叶黎甩袖奔向苏千行的屋子,身后随即传来袁青大力的关门以及栓门的声音。 苏千行不仅武动差,感觉也不够灵敏,她和袁青闹了这样大的动静也没吵醒他。叶黎进去的时候,他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这种人活该被人卖了都不需要同情。 叶黎毫不客气地将还在睡梦中的他揪了起来。可怜苏千行连声“救命”还没喊出口,便被她捂着嘴拽到农舍外的小溪旁。 清清亮亮的月光下,溪水波光粼粼,倒映出叶黎怒火滔天一脸母夜叉,苏千行羸弱的身体瑟瑟发抖。 “你说,北堂宇和苏月玲到底是什么关系?”叶黎掐着腰问道。一路狂奔回来,她现在还有些缓不过气儿来。 可怜苏千行只着一条亵裤,连上衣都来不及披,鞋子也马马虎虎挂在脚上,浑身裹在一张被子里。听见叶提到苏月玲,一脸惊讶:“月玲?你见到她了?在哪里见的?” “我在问你问题,不许反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在凶什么?”苏千行裹紧了身上被子,苦着脸说道:“还能有什么关系,同门师姐弟的关系啊。” 叶黎逼近他,扯着他被子的一角往下拽:“不是这样,肯定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关系。你若是不说,信不信我就把你的被子扔到水里面去!” “我的姑奶奶哎,我说就是了,你快放手……”叶黎手一松,苏千行立即拥着身上的被子往后退了几步,才开口说:“其实没没什么,不过是当时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暗恋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师姐罢了,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你……” “你说什么!”叶黎一声惊叫,北堂宇喜欢苏月玲。旁边树上两只倒挂的猫头鹰哇哇叫了两声,愈发衬得叶黎一脸阴沉:“你这大师兄怎么当的,知道他们有□□还不加以阻止?” “你这话说的不对,他们是自由恋爱,我虽然是他们的大师兄,但也不能无缘无故横加阻拦啊。况且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想当初他们卿卿我我在山顶赏月,我孤家寡人地蹲在他们后面看星星,我说什么了吗?”苏千行一脸委屈。 “山顶!赏月!”叶黎一想到两人孤男寡女小山头的,觉得快要疯了。于是跳到苏千行面前,抓着他身上的被子就是一通乱扯。 她要发泄! 眼看被子已经被叶黎抢走,苏千行捂着胸前的两个重要部位叫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般胡搅蛮缠,喜欢他就去说啊,你折磨我也没用啊……” 谁说她喜欢他了? 叶黎将扯来的被子往溪水里一丢,比出打架的姿势就要往苏千行身上扑。 恰在此时,身后突然想起北堂宇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听起来似乎染了些许暴躁与愠怒。 袁青也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歪着脑袋站在北堂宇身边一脸幸灾乐祸地瞅着她。 叶黎心中一惊,随即一把勾住身边的苏千行,也不知脑袋缺了哪根筋,冲口而出说道:“睡不着,出来赏个月行不行……” 袁青立即插嘴向北堂宇打小报告:“哪里是赏月,叶姑娘亲口告诉我她想染指苏大夫呢,这不刚一回来就往苏大夫屋里冲,我拦都拦不住啊公子,我对不起苏大夫……” 这个袁小青,逮着空子就对她落井下石,看她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北堂宇闻言,双目结冰向叶黎射冷剑,上前一把打掉她勾着苏千行的手臂,不悦道:“你还有没有女人的样子!” -- 第46页 叶黎重新勾住苏千行,挑衅道:“我有没有女人的样子关你屁事,你……”突然觉得手感有些不对,摸摸再摸摸,北堂宇的脸更加臭得不行。 叶黎扭头看向苏千行,突然如火燎般弹开身来,指着苏千行,大惊失色:“苏千行,你怎么没穿衣服啊?” 苏千行冻得直哆嗦,闻言将瘦弱的胸脯往她身前一挺,含泪吼道:“你才看见我没穿衣服吗?早干嘛去了?” “就是嘛,人家没穿衣服你还搂着?”袁青不遗余力地补上一句。 “……” “……” 叶黎咬咬嘴唇:“那啥,我、我去给你捞被子……” 苏千行用力推开她,沙哑地嘶吼:“我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不想再看见你!” 叶黎讪讪笑道:“那咱大大后天见,你去睡,你去睡,晚安……” “袁青,你将师兄送回去。”北堂宇面容冷峻地吩咐道。 袁青扶着气哼哼的苏千行回去,留下冷着脸的北堂宇和不知该哭该笑还是该继续生气的叶黎。 失控的场面在这一刻冻结住,叶黎咬着下唇不想先开口。 “你把师兄拉出来,是不是想问师姐和我的事?”北堂宇开口问她,语气比刚刚已然平静不少。 这么轻易便被他猜到,叶黎却拧着脖子嘴硬不想承认:“都说了是出来赏月,赏月!你听不懂吗?” 北堂宇不管她,攥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近一些,继续说道:“月玲是我的师姐,我同她亲密一点很正常,你若是不喜欢,以后不会这样了……” “什么师姐,明明是狐狸精,坏女人……”叶黎低着头,小声嘟囔几句,脚下用力踩着一块小石子。她踩,她踩,她踩踩踩…… “什么?”北堂宇显然没听清。 “我说,”叶黎一脚将小石子踢到溪水里,抬起头来直视北堂宇,语气刁蛮横冲:“你跟苏月玲爱怎么样怎么样,关我屁事!我愿意和苏千行出来赏花赏月赏星星,关你屁事!” “你……” “你什么你,讨厌的男人!”叶黎用力甩开他的手,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一关,鞋也未脱便上了床。 苏月玲与北堂宇,关她屁事。 她才不后悔对他发火,才不后悔对他无理取闹! 不后悔,不后悔! 可是,她怎么现在就有点后悔了? 鞋也未脱,叶黎直接跳上木床,咬着被角,睁眼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女人很狂躁,大家表笑话她幼稚,毕竟在感情方面绝对是菜鸟一个…… ps: 袁青:哟,某个女人吃醋了! 叶黎:我想你一定还不知道有种酷刑叫挠脚心! ☆、关于撒娇这种事 叶黎揉着发涩的眼睛走出屋子,耷拉着眼皮,眼圈青中泛黑,黑中先淤,活像被人打了两拳。 前一晚上闹得不欢而散,今天大家各生各气,仿佛约好了似的,谁都不肯搭理她。 其实她也很生气好不好。 她生气是因为莫名其妙出现的苏月玲,苏千行生气是因为排骨身材被她瞧见,那北堂宇为什么也一整天一个笑容也没有,外加对她横眉冷对呢? 难道还是因为她对苏月玲的不友好的表现和昨晚的“吵架”? 苏千行说她喜欢北堂宇,于是叶黎拿出一张纸来,将北堂宇所有的缺点都写了上去。看着满满的一张爬满她字迹的宣纸,叶黎愁眉不展:她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混蛋呢? 一整日,苏千行躲着她,北堂宇无视她,实在无聊极了,叶黎便去找袁青聊天,结果刚一开口又把袁青给得罪了。 袁青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臭女人,你要是再喊我小青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你!” 听听,连骂人都和叶歌一样可爱。 要是叶歌在这里就好了,无论何时,叶歌也不会像这三个男人一样与她冷战。 三个男人被她挨个儿得罪了一遍,叶黎实在受不了这冷漠的气氛,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正在灶台上做饭的大婶旁边,谦虚地问她怎么才能哄得男人不再生气。 这个大婶是袁青从村子里青睐专门解决他们一日三餐的,长得矮矮胖胖的,慈眉善目很是让人想亲近。 大婶给她的建议只有一个:“男人嘛,撒撒娇就好了。” 叶黎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个男人哎,我要挨个儿去撒娇吗?” 大婶将她的食指和无名指掰了下去,只余中间最长的那根:“傻丫头,只要对你最喜欢的男人撒娇就好。” 叶黎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指:这意思,是要她找北堂宇撒娇吗? 于是叶黎竖着中指去找北堂宇撒娇,期间还不忘将北堂伊撒娇的模样在脑中细细过滤一遍一供参考,思索着她这一开口是喊“北堂哥哥”好呢,还是喊“宇哥哥好呢?” 抖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叶黎决定还是直接喊“北堂宇”比较好,毕竟从“北堂宇”到“北堂哥哥”跨度太大,她自己也接受不了。 只是她这声“北堂宇”还未喊出口,却有另一个人先叫住了他:“阿宇~” 听这糟心的声音就知道是昨晚那个导火索——苏月玲。 甩甩手,将中指甩回去,叶黎背着手,靠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蹭痒,顺便充满敌意的盯着苏月玲看。 -- 第47页 这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显而易见,除了她以外,其余三个男人都对苏月玲的到来表示了莫大的欢迎。北堂宇她就不说了,因为她实在不想看他拉了一天的长脸突然挂满笑容的样子;苏千行她懒得说,一口一个“师妹”,喊得那叫一个亲热;袁青那小子最是欠收拾,居然一脸幸灾乐祸地跑到她身边悄悄说:“瞧瞧,公子喜欢的女人来了,你这个泼妇没希望了……” 好像他也认为自己喜欢北堂宇似的? 叶黎双手快速地在他身上摸索一遍,然后捧着一堆碎银、玉佩外加某封书信类的东西一股脑地往茅厕的方向扔了过去。 袁青“嗷”得一声窜了出去,叫得颇为撕心裂肺。 叶黎拍拍手:老娘就是落魄到死,也不许别人嘲笑。 没想到苏月玲同北堂宇寒暄几句后,竟径直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叶黎立即进入紧张防备状态。 苏月玲摊开手,掌心躺着两根钢针,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她问:“叶姑娘,这是你的吗?” 叶黎将钢针从她手心里拣出来,不用细看也知道是她的,是她昨晚钉在跟着北堂宇的两个护院的身体里的。“是我的,其实不用归还也可以,反正我多的是这东西……” 叶黎真的以为她只是过来还钢针,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苏月玲一听她的回答,似乎有些激动,一把握住她的手,问道:“那除了姑娘你,还有谁用这样的针?” “你问这个做什么?”叶黎想甩开她的手,却发现她竟抓的十分用力。 “叶姑娘,请你回答我,究竟还有谁用这种针,难道只有你一人在用吗?”苏月玲抓着她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也抖得不像样子,连带着看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似乎包含了某种类似于仇恨的东西。 “莫名其妙!”不过是钢针而已,况且她将这针射在凤舞山庄的护院身上而不是苏月玲身上,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难道那两个护院因此死掉了? 更加不可能,她将针钉在了他们的腿上,除非他们脑袋长在腿上才会死。 叶黎推开转身便要走。哪知苏月玲不依不饶,作势又要抓她,被叶黎躲过。 北堂宇跑过来拉住苏月玲,轻声安慰了她几句。苏千行也过来,张口便开始数落叶黎:“师妹问什么你告诉她便是,干嘛摆出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叶黎那心头火烧的啊,一个猛子窜得老高。他们越是提苏月玲说话,她就越是恼怒:“她要问随她问,但要不要回答是我的自由,没道理她问什么我便要回答什么,嘴长在我身上,我不想回答就是不想回答,你们逼我做什么?走开,我要回去睡觉!” “天还未暗,你睡什么觉?”身后传来北堂宇的质问。 “我睡昨天晚上下半夜的觉!”要不是昨天晚上半夜被拉去凤舞山庄,哪里会惹来这么多的烦心事。 叶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屋里,心里那股无名火烧得她直想摔东西。瞅了瞅简陋的屋里也没什么能摔得东西,叶黎便跑到北堂宇的房中,将他衣服翻出来,扔到地上使劲踩了又踩,心情这才畅快了些。 她也纳闷,为什么只要一看到苏月玲的脸,心里就莫名觉得堵得厉害? 晚饭的时候叶黎也没有出去,袁青过来敷衍地喊了她一声,见她没应就走了,一点诚意都没有。她心里又是憋屈又是委屈,哪里还咽得下去饭来。 刚入夜的时候,叶黎肚子便咕噜响了起来。耐不住这饿,叶黎突然想起今天白日的时候,她让大婶在灶下给她焖了一个地瓜。想了想,叶黎还是爬起来,从窗户跳出去,左右瞅了瞅没人,便跑到厨房去找地瓜吃。 到底是焖得时间过长,地瓜早就糊得不像样子,连仅剩的中间一点能吃的部分,也生生焖出了酸味,叶黎只咬了一口便再也下不去嘴了。 鼻间突然传来饭香,叶黎一嗅,刚一抬头,一碗白米饭外加一条肥美的鸡腿近在眼前。 再抬头,北堂宇那张憋着笑的俊脸便整个映在了她的眼睛里。 叶黎鼻子一酸,就要落泪。 北堂宇将自己的袖子递过去,笑道:“我可没有帕子,你若是真的感动得落泪,便用它擦去吧。” 于是叶黎将两只手搁在他袖子上抹了抹,鼻子一吸,收回眼泪,这才捧着米饭吃起来。 她刚剥完地瓜,两手漆黑,既然他舍了自己的衣袖,她不用白不用。 余光中瞥见北堂宇低头盯着自己的袖子好半响,脸色怎么样她没看见。 北堂宇寻了个板凳坐下,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开口问她:“你身上带的钢针,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叶黎饿得几乎将整张脸埋在碗里,闻听他发问,这才抬起头来,不高兴地说:“怎么连你也问这个问题,难道这针还杀过人不成?” 北堂宇一怔,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个所以然来。 叶黎毫不胆怯地回看他。 好一会儿,北堂宇才收回目光,说道:“你说的没错,这针的确杀过人。”他从叶黎的腰间取出一根针来,用两根手指捏着立在叶黎面前,悠悠说道:“师姐说,在师傅的尸体上,发现了一根同这个一模一样的钢针……” 叶黎一口白米喷在他脸上。 -- 第48页 随后米饭也扔了,鸡腿也不敢吃了,叶黎腿打颤儿地站了起来,难掩脸上的痛苦之色,指着北堂宇,话都说不顺利了:“你、你不会怀疑杀死你师傅的人是我吧……怎么可能……饭,你给我吃的东西是不是下了毒……你好狠心啊,北堂宇,枉我那么相信你,你……” 北堂宇一把拍开她的手,一张俊脸满是饭粒,凉凉说道:“我什么我,你以为我北堂宇是什么人,怎么会做下毒这种小人勾当……” 叶黎拍拍胸口。 “一般我会直接杀了了事!” 叶黎一口气没提上来,忙弯下腰,撩起袖子给他擦脸上的白色物体,涎着脸笑道:“大哥您是大人物,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定知道杀你师傅的人不是我对不对……” 在他脸上肆意乱蹭乱抹的手突然被他捉住,北堂宇慢慢站起身来,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边,捏着她的小脏爪儿说道:“别瞎紧张了,我知道不是你……” 他声音低沉温柔,双眸含着星光望着她。 一股热意慢慢爬到脸上。 为什么每次他拿这种眼光看她的时候,她的脸莫名地就烫起来了? 一定是今晚的月光太明亮,晒得她脸上都发热了。 她陶醉在北堂宇这如六月风的目光中,然后听他温吞吐出还未说完的话。 “你这身手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杀的了我师父。” 叶黎一口内血呕上来:这辈子在他面前算是抬不起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俗话说的好,情敌见面,桃花分外眼红…… 袁青:这是什么破比喻! 作者:意思是说,叶黎这二货的桃花终于要开了! 袁青:话说我家公子大好一青年,什么都好,怎么眼光……唉! 叶黎: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 ☆、苏月玲的怀疑 根据北堂宇所说,以苏成尧的武功,一般人想伤了他几乎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能杀了他,除非他有心让步或者心神分散,才让人钻了空子。 苏月玲是唯一一个留在苏成尧身边的人,她告诉北堂宇,杀死苏成尧的是两个人。看身段,似乎是一男一女。男的杀手武功高强,招式凌厉;女的杀手武功并不见得有他高,但却身手灵活诡变,善用暗器与毒粉。苏成尧拼死保护苏月玲逃跑,师徒二人遇上凤舞山庄的人才得救。可是苏成尧却因伤势太重,还未抬进凤舞山庄便…… 叶黎听此直抽凉气:“听描述,好像那个人真的是我和叶歌一样。” “更何况还在师傅身上发现了这个……”北堂宇亮了亮手中的钢针:“师姐之所以会怀疑你,大部分也是因为你身上有这种针。第二个杀手将这种针刺进师傅身体,而且上面淬的不是麻药而是毒药。你真的不肯说这针是从哪里来的吗?” 叶黎觉得自己再隐瞒下去的话,苏月玲会死死认定自己就是杀害苏成尧的凶手。可是,真的要说,又觉得这件事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这的确是我一直惯用的针,之前叶歌刺你的针也是这种。这种钢针和普通的针有些不一样,顶端是圆状凸起,用起来十分方便,是我们找打铁师傅专门定做的。除了叶歌,我也不知道谁会和我们用一样的针。但因为之前用过的次数太多,难免有人会仿制……”她说的是实话,这样的针虽然特殊,但既然他们觉得好用,那些捡到这种针的人,很有可能也会照此制作出同样的来。 “你和叶歌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做贼?”北堂宇犹豫几许,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了口。“又是什么人,教了你们一身做贼的本领?” 她要是能说的话,还至于憋到现在吗? 在她和叶歌被小叔叔带进三玄门的时候,是从没想过以后他们会走上做贼这条道路。犹记得出师的第一天,小叔叔一脸冷峻地叮嘱他们:“你们的身份太特殊,无论何时,都不要说自己是三玄门的人……” 那时她只是以为小叔叔只是为了维护三玄门的名声,虽然他的要求很不近人情,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和叶歌也恪职遵守,从未对任何人泄漏过他们的身份。如今北堂宇问起,她到底要不要说?又能不能说呢? “若是觉得为难,便不要说了。”约是看出她的为难,北堂宇抚上她的头,轻轻揉了揉:“如今这事,毕竟死的是我师父,总归我是要追查到底的。你现在的身份太敏感,在解除师姐对你的怀疑之前,你要好好地呆在我身边不准离开,明白吗?” 叶黎细细想了想,也没从他话里听出什么不对来,遂点了点头。 北堂宇眉梢染上笑意,落在她发上的手滑下来,顺势滑到她的脸上,捏了捏道:“听师兄说你喜欢我,这种心态不错,继续保持。” “啥?”这话题转得会不会太快? 叶黎张大嘴巴,又是窘又是羞。 北堂宇掐了掐她脸上的软肉,从腰间摸出一条手镯来给她戴在腕上:“我无意间见大婶在做这个东西,便花钱买了过来。其实原本她也是要我送给你的,说是等你对我撒娇的时候送与你,可是你到底什么时候对我撒娇呢?” “啊?啊……” 叶黎低头看去,一串圆木珠子似的东西,但每个珠子上都雕刻了不同的小动物,难得在这么小的珠子上也雕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十分讨喜…… -- 第49页 北堂宇勾起她的下巴,笑得痞痞的:“来,撒个娇给我看看……” 叶黎看向他的眼睛,觉得自己快被他眸中两汪清潭碧波给淹没了。此时别说撒娇了,她连该说什么都忘了。 “你整日没心没肺的,怎的到现在还不开窍?”北堂宇敲了敲她的额头,叹了口气:“你且好好想一想,若是想不明白,便不要睡觉了。”说完,他负手踏着月光优哉游哉地走了。 叶黎原地愣了半响,低头看了看手腕上多出来的镯子,再伸出手摸向北堂宇刚刚触碰过的地方,大脑“咔嚓”转了一下:她这是,被他表白了吗? 将他说的话在脑中重新过滤一遍,言下之意,好像,似乎,难道是他也喜欢自己吗? 叶黎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好好的话不好好说,非得拐弯抹角的,害得她现在才反应过来。 心里有个东西咕咚咕咚得沸腾起来,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感觉状似真的不错。 却是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将沉浸在小幸福中的她活生生给拉了出来。 “你一个人恶心巴拉地摸着自己的脸傻笑什么呢?脸上长金子了吗?” 叶黎立即收回手来,抹去一脸笑,瞪着眼前这个破坏她美好时光的男人:“小青,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瞎溜达什么?” “你再喊我小青试试?”袁青举起拳头恐吓她。 叶黎才不吃他这一套。难得她终于心情好起来,看袁青也觉得顺眼许多:“你这么晚来找我,不会是来监视我的吧?” “你又没做什么坏事,我监视你做什么?”袁青没好气地说,将手中的一包东西往后藏了藏。 叶黎心中一暖,跳到他身边。他太高,叶黎便钻到他脸下愉悦道:“你也认为杀死苏成尧的人不是我对不对?” 袁青脸上一红,退了两步,说道:“不是认为,是肯定。既然公子认定你不是,我,我相信公子……” “果然是忠犬!”叶黎踮起脚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笑道:“你这么想就对了,我叶黎虽然是鸡鸣狗盗之辈,越货的事虽然也做了几件,但杀人放火的事却从来不干。剥开咱身上的一层泥,咱也有一颗闪闪的金子心。” “鸡鸣狗盗还行,就你还金子心?”袁青打下她的手来,想笑又忍住不笑地觑了她一眼,将藏在背后的油纸包拿出来往她怀里一塞,说道:“这才是金子!” “什么?”叶黎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东西,在抬头时,袁青已经消失不见。 打开油纸,里面金灿灿的烤鸭一只。 这可是比金子还金子啊。 叶黎这心暖的啊,捧出来都化了。虽然平日里袁青总是对她冷嘲热讽,但关键时刻见真心,这个这个别扭的小青难得也有一副热心肠。 北堂宇给她送的米饭和鸡腿她只吃了几口,这会儿饿着肚子看这只烤鸭,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撕了条鸭腿正要往嘴里送,蓦地眼前伸来一只手,二话不说抢走了她的鸭腿。 “你……”刚要骂,手上一轻,连油纸里剩余的烤鸭也被抢了过去。“我的烤鸭……” “啧啧,就说这俩小子不懂事,大晚上的给你送这么油腻的东西给你,这可是对身体极为不好的。”苏千行笑眯眯地说道,换了另一包东西给她。 叶黎迫不及待地打开,险些被里面的东西晃瞎了双眼——洁白无瑕纯正白胖馒头两只。 “附带健脾养胃美容养颜小米粥一碗以及清脆爽口咸菜两根……”苏千行从锅中端出还温热的粥放在灶台上,冲她扬扬下巴,示意她过去:“吃吧。” “我吃……”叶黎捧着两个馒头,视线却粘在他手里的油纸包上。“我吃烤鸭……” “这个,没收!”说着,举着烤鸭就要走。 “你敢?”叶黎旋即转到他面前,掐腰道:“人走可以,烤鸭留下!” 苏千行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冲她一笑:“那我人留下,让烤鸭走!” 然后叶黎就看见一道金光划过天际,起点在苏千行手上,终点在村舍后面的山上。 “小青知道会杀了你的。”叶黎心里绞痛绞痛的。 苏千行哼了一声:“如果我说这只烤鸭在袁青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月玲碰过,你还敢吃吗?” “你是说……”他的意思是,里面被苏月玲下毒了吗?叶黎这才后怕起来。“其实我觉得很不解,为什么同样是师傅死了,你和北堂宇都跟没事人似的,怎么唯独她这么钻牛角尖呢?” “你把馒头吃了我就告诉你。” “我不吃,我怕你也下毒!” 苏千行嗤了一声:“小人之心!”然后便拉着叶黎坐在台阶上,一点一点地解释给她听。 “阿宇进白水谷的时候只有十四五岁吧,而且只在谷中呆了一年,见师傅的机会并不多,大多数都是月玲在指导他的武功,所以他们感情比较好……” 叶黎真想拿脚踹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师傅性子冷,不喜与人说话。小时不懂,大了也能看出一二来。师傅心里有结却从未对人说起,憋在心里久了也就成了心病。江湖人人都道师傅武功盖世,却不知他其实身子骨坏得厉害,且心中抑郁,整日整夜睡不着觉。当初我决定学医,也是因为这个……” -- 第50页 虽然扯得远了些,但叶黎却认真听了下去。 “只是我医术虽好,却终究治不了师傅的病。不是我医术不精,实则是因为师傅不愿意配合。他告诉我,他心中愧对一人,只有等到那人,他才能摆脱这一身的病……” “是你师娘吗?”一个男人肯隐居起来却难忘一人,该是个女人罢? 苏千行苦笑一下:“你听不出来,但我却知道,他不是在等那人来治好他的病,而是在等那人来结束自己命……” 叶黎暗暗惊诧:“你早就知道你师傅会死?”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看到一向没个正经的苏千行这般黯然神伤,叶黎决定,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姑且对苏月玲好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叶黎很好哄的有木有? ps: 袁青:公子,你没听说过吗,女人嫁错老公,一辈子就毁了;男人娶错老婆,三代人都完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北堂宇:你把后面那句给我掐了,前面那句给我改了! ☆、你师妹不能信 叶黎总觉得苏月玲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 就在刚刚,苏月玲走过来,冲她笑得毛骨悚然:“叶姑娘好手段,居然有本事让三个男人为你辩解……” 叶黎心中虽然欢喜三人对她的信任,面上却装作不知情的无辜样子:“月玲姑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呢。” 苏月玲面色一暗,笑意却更深更浓:“我早晚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 其实叶黎觉得她对自己的敌意纯属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单凭一根钢针就认定自己是杀害她师傅的凶手,这未免也太牵强了些。 同样是深山幽谷里出来的娃,怎么苏千行就狡猾可爱,而她却是头脑简单呢? 死脑筋! 叶黎一直劝自己对苏月玲好一点,可这世上的事偏偏就是事与愿违。她肯拉下面子来对苏月玲示好,人家却不领情了,整日里拿一双充满狐疑与嫉恨的眼睛上下扫她,好像要从她身上扫下一层皮来。 叶黎极为觉得瘆得慌,但勉强还能忍住不去抽丫的。 她这厢忍得痛苦,那厢苏月玲却变本加厉,在得知他们要去凤舞山庄寻剑时,竟排挤她嫌疑犯的身份,硬是坚持不让她参与寻剑之行。 叶黎怒火攻心:是可忍孰不可忍,虽然原本她也不想去冒这个险,但苏月玲以这样的理由让她退出,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苏月玲却说:“我在凤舞山庄住过几日,对那里比你们熟悉,由我带你们去岂不是更好。况且我武功比她好,即使被发现,逃脱的几率也会大一些……” 叶黎拍案而起。 袁青一边忙着整理被她震翻的茶杯,一边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苏姑娘最得苏谷主的真传,武功却是很高,如今虽说受了些伤,但好歹比你来的更厉害些。” 叶黎不满:“她武功好了不起啊,我轻功可是比她好多了……” 袁青道:“还真没看出来……” 然而对于苏月玲的提议,北堂宇却表示十分同意。袁青见状,也忙不迭地点头。 叶黎不甘心,控诉道:“凤舞山庄的人救过她,就是她的恩人,她会为了你们而去得罪她的恩人吗?” 对于她的指控,苏月玲不予置否,反而坦然说道:“一码归一码,凤舞山庄的人纵然对我有恩,但我与阿宇是同门弟子,北堂盟主是我十分尊崇的人,论情义,论江湖道义,我都该帮阿宇将剑找回来。至于凤舞山庄的救命之恩,来日有机会我一定报的……” 苏月玲口才太好,直说得叶黎哑口无言。 “那就先这么定下来,今晚我和袁青还有……”北堂宇说着看向叶黎,叶黎马上积极地回看他,却听他说道:“还有师姐,今晚我们三人去凤舞山庄。” 叶黎一双眼睛立即充火,苏千行一盏茶送到她嘴边:“我让大婶炒的苦丁茶,你尝尝,去火,去火……” 叶黎就着茶杯,嘎嘣咬下一块瓷来。 事情既然敲定下来,便没有回转的余地。深夜时分,他们三人一袭夜行衣驾马出去,叶黎蹲在茅草屋上看月亮,甚感凄凉。 北堂宇临走时还过来宽慰她几句:“你身体还有一只不知何时回发作的生死蛊,不适合冒险。既然有人代你去,你便安心地在这里等消息……” 叶黎白了他一眼:“你就只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当初也不知道是谁非死皮赖脸地把我捉到这里来?”然后她人来了,就是为了在这里等消息吗? 苏千行搬了梯子爬上来,挨着她坐下,递给她一袋山枣:“今天下午刚从后面的山上摘的,挺新鲜的,你尝尝……” 叶黎给了他一个“你纯粹闲得慌”地眼神,抓了一颗塞进嘴里。 结果酸得她直哆嗦,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扭头看苏千行,他一个接一个地吃得正起劲,眼睛眨也不眨,好似一点也不觉得酸。 “你是不是味觉出问题了,这么酸的东西你也吃得下去?” 苏千行应了一声:“我吃过太多的东西,味觉早就淡了,很多东西进了嘴里都像白开水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蓦地顿了顿,瞟了一眼叶黎:“喂,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叶黎立即把难得流露出来的同情心收回去,问道:“你乱吃什么东西了,把味觉糟蹋成这样?” -- 第51页 苏千行得意地一笑,吐出几颗枣核:“知道神农尝百草的故事吗,我就干过这种事。不过用区区一个味觉换一身的医术,我觉得挺值得……” 叶黎瘪瘪嘴:“所以,你上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苏千行语塞一会儿,想了想才说:“其实我是想表达我医术很高来着……” 叶黎扑哧笑出声来,一整天的阴霾心情稍稍开朗了些,又捏了颗枣送进嘴里,同他聊起天来。 苏千行也是善谈的人,却三句离不开他的师妹苏月玲。他同叶黎讲白水谷的事情,讲他们的身世:“我年长月玲两岁,算来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同是孤儿,我觉得无所谓,她却一直对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性子难免要强了些,凡是都喜欢较真,认死理。其实她本性并不坏,只是容易走极端,若是她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你要见谅才是……” “为什么要我见谅?”叶黎想到苏月玲那副神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看我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似的,哪里是我见谅就能解决的。” 前几日她闲来无事,北堂宇也不见有所行动,无聊极了便去逗弄了袁青几句,结果两人在溪水里酣畅地打了一架。秋天的水到底是凉了些,傍晚的时候她吸了两串清涕去找苏千行讨药吃,恰好苏月玲也在那里,似乎正欲他谈论事情。见她进来,苏月玲立即闭口不再说话。 叶黎也懒得多事,拿了药便想离开,哪知胸口却突然抽痛一下。苏千行顿时紧张取来,取了银针便要往她身上扎。可是这次却不是生死蛊发作,待苏千行替她检查一番后,她才离开。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苏月玲看她的眼神就愈发凶狠了。 还有今天早上苏月玲那笑,分明就是不怀好意的。 想到这里,叶黎劝说苏千行:“你不应该开导我,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找你师妹谈谈,我这几天快被她那恐怖的眼神吓死了。好像上一刻她还冲着我笑,下一刻就会扑上来给我一刀……”叶黎觉得心里发寒,见苏千行仍是一副“你想太多”的模样,忍不住抱怨道:“我是说真的,女人的只觉很灵的。” 苏千行一拍大腿,像是突然想起某件事来:“忘了告诉你,其实月玲是喜欢阿宇的。” “什么?”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你觉得她看你的眼神很恐怖,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就是这个道理。”苏千行一脸笃定。 叶黎也有些迷惑:“是这样吗?”看着苏千行笃定的神情,她突然嗅出一丝不对劲来:“你这般为苏月玲说话,你是不是喜欢她?” 苏千行闻言色变,一颗青枣卡在喉间,咳得满脸通红:“你别胡说!” 看这模样,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离真相也差不多了。叶黎将他打量一番,感叹道:“原以为你只喜欢银子,没想到你也有颗少年怀春的心啊,啧啧,真是难以置信……” 苏千行直接亮出了他的银针,要挟她:“你不能说出去,别忘了你身上的生死蛊!” 叶黎嗤之以鼻:“切,大惊小怪地做什么,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月玲这丫头,我现在只想把她当妹妹一样。师傅不在了,我作为她的师兄,就有责任守护她。她是个好女孩,应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 叶黎见他一张脸上写满了认真,恍惚觉得苏月玲其实也很幸福,因为有这样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处处为她着想的师兄。 她和叶歌在没有遇到小叔叔之前,也是孤儿,因为太小便开始流浪,到最后都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为什么会流浪?冷漠如小叔叔,她每次想靠近他都要鼓足好大的勇气。心中那份对亲情的渴望,让她无比迫切地想从小叔叔身上寻一份安慰。 叶黎突然觉得苏月玲的行为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小叔叔遭了不测,想必她也会不顾一切地去寻找凶手然后杀之报仇吧。 身旁的苏千行突然用肩膀撞了撞她,问道:“我正在说师妹呢,怎么你突然伤感起来了?” 叶黎顺势一揽,豪放地将苏千行揽在身侧。他身子瘦弱,这个动作做起来并不困难。 “其实我觉得你这样的男人也蛮可爱的?” “你千万别这么觉得……”苏千行手忙脚乱地挣开她的手,双臂抱胸叫道:“前些日子你还说袁青可爱来着,瞧瞧你现在都把他欺负成什么样了……” 叶黎乐了,刚要开口,视线却突然定格在前方,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怎么了?”苏千行脸色一变。 “他们回来了?” “……” “身后怕不止跟了上百号人!” “……” “他娘的,就说你师妹不能信!”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苏月玲与叶黎…… 苏月玲:是你杀了我师傅吧? 叶黎:你不是好鸟! 苏月玲:别转移话题,我知道是你杀了我师傅! 叶黎:你不是好鸟! 苏月玲: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替师傅报仇! 叶黎:你不是好鸟! 苏月玲:你给我换一句话说! 叶黎:你真的不是好鸟! 苏月玲:……看剑! ☆、叶黎坠崖 叶黎带着苏千行刚跳下屋顶,北堂宇他们三人便到了他们面前,看模样,说是狼狈不堪也不为过。再一看苏月玲,叶黎吓了一跳。 -- 第52页 “你们怎么把玄铁剑偷回来了?”不是说只要寻到剑的位置,然后以窝藏玄铁剑的罪名将凤舞山庄一锅端吗,为什么现在剑却在苏月玲手中? “我们被发现了,偷剑也是迫不得已。”北堂宇匆忙解释了一句,然后命令道:“大家冷静一下,我们从后山逃跑!” 村舍后面的山是一座野山,杂草横生,多得是乔木矮灌,自然不能骑马进去。他们只得舍了马,徒脚向后山奔去。苏千行武功不好,由袁青带着,倒也不至于落下太多。 凤舞山庄的人随后而至,穷追不舍。还在苏千行今日因为摘山枣而在山上转了一圈,山枣树多刺,苏千行带着他们往枣树少的地方逃去。 但是他们却忘了一个事实,凤舞山庄在此驻地几十年,对地形的了解远远胜于他们中的任何人。 叶黎一边跑一边埋怨苏月玲,若不是她代替自己前去凤舞山庄,说不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凤舞山庄的人以半圆的阵仗将他们包围起来,意在将他们困在半山腰上。他们五人此时躲在一个隐僻的山洞里,勉强争取到一点时间来想办法。叶黎眼力比他们都好,指着一个还未包围起来的缺口,要他们往那里逃。 偏偏此时苏月玲却出了另外一个主意,苏千行武功不好,五个人的目标又太大。倒不如要北堂宇和袁青去引开凤舞山庄的人,剩下的三人带着玄铁剑往山上的方向逃。山后十里处有一凉亭,在那里汇合。 这虽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叶黎却不同意,一则是因为她实在着实不想和苏月玲在一起,二则,她放心不下北堂宇,她想和他在一起…… “我和北堂宇去引开那些人,你们带着剑先走!”叶黎说道。 北堂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大概还以为她是那个一心想偷剑的贼,却放着好好的机会不要,偏要同他去冒险。 叶黎抱着北堂宇的胳膊,真诚且急切地说:“让我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北堂宇低头看他,一双眸子在晦暗的山洞里却溢出巨大的惊喜和感动。他刚要点头,却被苏月玲打断。 “不可以!”苏月玲一把拉过苏千行,似乎有些焦急:“阿宇你别忘了,她身上有蛊,不能和师兄分开!” 叶黎扭头冲她低吼:“我有没有蛊关你屁事!”她明显感觉到原本已经要答应她的北堂宇犹豫了。 北堂宇突然握住叶黎的手,将她拉至身前,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你还是和师兄在一起先走,我和袁青去引开他们……” 叶黎急得直跺脚:“北堂宇,你能不能不要相信她的屁话!” “叶黎!”北堂宇突然捧住她的脸,凝视片刻,唤了声“黎儿”,然后突然低头烙上一吻。 叶黎大脑在这一瞬停止转动,罢工了。 袁青在一旁急得直打转:“公子啊,这时候嘴巴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之后北堂宇说了什么,叶黎通通没听见,只在最后,北堂宇问她:“可以吗?”然后叶黎用懵得转圈的脑袋点了点头。 北堂宇又是一吻,说了声“乖”,然后和袁青冲出了山洞。 她乖? 她乖什么乖啊!这是对她用美男计的时候吗?叶黎终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追出去看看他们跑远了没有。 一柄长剑挡在叶黎在胸前,苏月玲凉凉地说了声:“叶姑娘……” 叶黎一步跳到苏千行身边,有些心怯地蹭蹭他:“你说过她本性不坏的,可你看她的眼神……”这哪是看情敌的眼神啊,分明满满的全是杀意。况且玄铁剑还在她手里,叶黎真不敢想,若是她真的对自己不利,自己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大。 苏千行拍拍叶黎的手,将她往身后拉了拉。 苏月玲瞥了她一眼,抱着玄铁剑靠在山洞的石壁上,沉默不语。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这里很快安静下来。叶黎心里明白,凤舞山庄的人已经被北堂宇和袁青成功地引开了。 “我们出去!”苏月玲命令一声,意味不明地看了叶黎一眼,在前面带路。 叶黎和苏千行紧随她的步伐。山上不比平地,到处是碎石,一个不小心便会摔倒。苏月玲一个人走在前面,不断地用剑砍掉横生的乱枝;叶黎扶着苏千行走在她后面,苏千行走不平稳,总是摔跤,叶黎撑得很辛苦。 当苏千行再一次摔倒时,叶黎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一个大男人骨头难道是豆腐做的吗,才走了多少路便摔成这样……” 苏月玲听到她的话停下身来,侧目瞪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扶住苏千行,不明不白地说了这样一句:“师兄,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不用摔跤了。” 听这一句,叶黎心里又是一紧。 “月玲……”苏千行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我们,究竟要去哪儿?”叶黎心中越发忐忑,忍不住问了出来。明明是要翻过这座山,可是为什么她觉得他们已经到了山顶,苏月玲却没有下山的意思呢? “你跟着便是。”苏月玲冷觑她一眼,拉着苏千行继续往前走。 其实叶黎真的很想逃,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他们的脚步。 事实证明叶黎的猜测是正确的。当苏千行软软地倒在苏月玲身上时,当叶黎发现他们面前是一处断崖时,叶黎开始感到恐惧:苏月玲果然对她不怀好意。 -- 第53页 此时细细的山雨忽然落下,叶黎觉得此时雨中的苏月玲简直就像一只冰凉的魔鬼,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找她索命的。 之前拖着苏千行走了一路耗费了叶黎太多的体力,如今面对苏月玲,她的胜算真的不大。但未战先认输可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纵然苏月玲武功再高,叶黎自认,凭自己的轻功,最坏的结果便是跳下崖去。 叶黎大体知道这山有多高,若是崖下有河流或是树木之类的,即使不用轻功,从这里摔下去是绝对不会死的。但,很不幸的是,断崖下面,全是乱石。虽然她轻功不错,跳下去肯定不会死,但看现在的情势,苏月玲似乎也并不打算让她活着跳下去。 苏月玲有玄铁剑在手,可叶黎有的,只是腰间一排钢针。这些针前些日子沾了水,上面淬好的麻药被冲得一干二净,真正用起来,同一般的绣花针没什么两样。 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埋怨北堂宇的错误抉择,因为苏月玲已经拔出玄铁剑,招式巧妙地将她从断崖外逼到了断崖边缘。 叶黎往崖下望了望,除非万不得已,她真的是不想往下跳的。轻则或许只是刮伤,但也不排除,她可能会摔出个内伤来。 “我不明白,”叶黎攥紧手中仅剩的两根钢针,问苏月玲:“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死得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还是坚持认为我是杀害你师傅的凶手吗?”她在争取时间,或许北堂宇还能赶来救她。 “难道你不是吗?”苏月玲提剑靠近她,双眸带煞:“我侥幸看到,其中杀我师傅那人,胸口有颗红痣,那是你!我问过师兄,是他告诉我你胸口确实有红痣,你还想狡辩什么?” 叶黎心中咒骂一声,到底是哪个混蛋同她这样相似,才让苏月玲误以为自己是杀害她师傅的凶手? “你为什么不想想,就凭我这样的武功,怎么可能会杀了你师傅?我连你都打不过好不好。”叶黎继续试图劝说她。 苏月玲举剑指向叶黎,一脸冷厉:“你的武功的确不能杀了我师傅,所以我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说出同你一起杀害我师傅的人是谁,或许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你大爷!怎么样都是个死,她选择个毛啊? “苏月玲,你先把剑移开一点,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叶黎不动声色地将针捏在指尖,做好甩出去的准备。 “你能有什么问题?”剑离叶黎的鼻尖稍稍远离一些。 “就是……”叶黎转了一下身体,说道:“你出白水谷的时候,是不是人出来了脑子却忘在谷里没带出来!” 话还没说完,两跟钢针已经射了出去。 苏月玲到底没防住叶黎这一手,两根钢针准确无误地没进了她的胸口。 叶黎知这是个机会,深提一口气脚下猛地用力,以极快的速度越过苏月玲往断崖的反方向逃去。却在这时,胸口突然哽了一下,自丹田而出的气截断,喉咙一腥,她只觉身体突然脱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怎么会突然这样?叶黎咳出一口血来。 苏月玲一剑劈过来,叶黎就地一滚,堪堪躲开了她的第一剑。 “北堂……啊!”叶黎刚要大声喊北堂宇,背上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 该死的苏月玲! 此时苏月玲捂着胸口,重新站在叶黎的面前,用脚将叶黎踢回断崖边缘。 叶黎刚想挣扎着爬起来,苏月玲的剑再次袭来,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叶黎再一滚,躲开了她的剑,却不可避免地滚下崖去。 “苏月玲,北堂宇不会放过你的!”叶黎扒着断崖边缘,咬牙道。 苏月玲此时却笑得嫣然:“师兄说过,你不过就是一个想偷玄铁剑的贼罢了。如今明明是你为了抢这把剑而伤了我,师兄醒来也只会替我说话。你这杀人凶手,还是快快消失的好……” “可恶!”雨越下越大,叶黎扒着断崖的手开始滑落。在苏月玲踩上她的手之前,叶黎先一步撒开手来,身体不可抑制地向下坠去。 苏月玲,你一定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比较早之前就写出来的,今天修改一遍放出来。 但不知为什么,今天再看一遍,突然觉得自己写得好差的说。 现在自信心完全降到负值,一脸惆怅的仰望星空…… ps: 叶黎:大家不要理作者,不要听她发牢骚! 作者:你不是坠崖了吗? 叶黎:我是主角,肯定是不会死的啊。 作者:我现在想去死一死…… ☆、救命恩人 叶黎乖乖躺在断崖下,任雨水砸在脸上、身上,她依旧一动不动。 因为除了乖乖躺着,她别无他法。 不过她没死,真好。 只是叶黎从来没有觉得身体像今天那么疼,她觉得自己的骨头不是摔碎了,而是快要被身下这些碎石给硌碎了。 如果今天她就这样死了,未免就太窝囊了些。 所幸她是着实幸运的,一来这断崖不高,二来她在下坠的过程中,几乎用尽一切方法来减缓下落的速度,她手上的指甲都磨碎了,现在应该惨不忍睹了吧。 若不是突然内力提不起来,凭她的轻功,这点的高度她又怎么会摔得这般狼狈。可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内力还在,丹田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无法调动内息?叶黎闭着眼睛想了许久,将所有的事情倒着想了一遍,突然就想到了苏千行。 -- 第54页 逃跑的时候苏千行一直由她扶着,但她并未察觉他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可是再往前想一想,她吃了苏千行递给她的山枣…… 叶黎心中一寒: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苏千行同苏月玲站在一处,那北堂宇是不是同样也…… 北堂宇送给她的手镯,碎成一粒一粒,滴滴答答地散落在她身旁,叶黎没有力气捡起来,也不知道该不该捡起来。 叶歌说她属猫,有九条命。如今她这一摔,该又摔去一条。叶黎十分庆幸苏月玲没有时间下来检查她的死活,要不然凭她现在这动弹不得的模样,只要苏月玲一下来她就必死无疑了。 但是…… 等等,好像有人向这里走来? 叶黎心中一紧,心中千万种冲动想要爬起来找个地方躲着,可是实际上,任她再怎么着急,她也只能是动了动手指而已。 摔得太猛太重,这时候莫说是躲起来了,她能爬起来也是奢望。 “公子,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子的声音。 叶黎没有听到回答,但却觉得说话之人的声音十分熟悉。 很快有人撑着伞来到叶黎身边,她仰面躺着,只能转转眼珠,入眼一片蓝色,看到有人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果然是你,叶姑娘!” 待叶黎看清身旁之人,顿时不知道是喜是悲。“乔云展……”真的是乔云展,那次她跟踪过的、有过一面之缘的蓝衣公子。 他会是救她的人还是害她的人? 又有一人凑过来,将她仔细端详一番,惊讶叫道:“天啊,真的是叶姑娘?”是那个小随从阿林,显然被叶黎现在的样子吓得手足无措,一脸焦急地望向乔云展:“公子,这该怎么办才好?” 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乔公子,乔公子,你在哪里?” 小随从闻声刚要站起来,却被乔云展拉住,疑惑地叫了声:“公子?” 在这里敢堂而皇之找人的人,想必那些人一定是凤舞山庄的人。叶黎又想起乔云展是七行堡的三少爷,和凤舞山庄的人一样,今天晚上应该也是冲着北堂宇来的。 叶黎绝望地闭上双眼:刚躲过了苏月玲,却躲不过凤舞山庄,这是天要亡她么。 乔云展只是稍想片刻,便收了伞,对身边的阿林吩咐道:“你去引开凤舞山庄的人,若是他们问起,你便说我走丢了,带他们去别的地方找我。” “可是公子……”小随从显然十分犹豫。 乔云展一脸凝重:“按我说的做!” 听他这么说,小随从也没再坚持,起身跑向渐渐寻来的凤舞山庄的人。叶黎冲乔云展感激一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救我,谢谢你……” 乔云展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待凤舞山庄的人离去后,他将伞重新撑开,伏下身子,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后,脸色有些不好,却是安慰她:“还好,除了一些皮外伤,只是腿有些骨折。”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明白,她几乎都动不了了,怎么可能只是皮外伤? 乔云展撕下几片衣服来,粗略地将她血肉模糊的双手包扎起来。但随即,在摸到地上一滩粘稠时,乔云展眉头一紧,问道:“你还有哪里受伤了,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背上被人划了划了一剑……”叶黎有气无力道。失血和坠崖带来一阵一阵的晕眩,让她每说一句话就流失一分力气。“不过幸好,我知道苏月玲心怀不轨,所以随身携带着创伤药……” 不等她说完,乔云展从她腰间找出创伤药。可是雨太大,根本不能现在上药。乔云展观察四周,小心抱起叶黎,将她抱到一处浅浅的山洞里。 尽管他的动作很轻,但叶黎疼得呜咽一声,然后咬紧牙关,坚决不喊疼。 乔云展将她放回地上,低声说了句“得罪了”,便将她小心翻过身去,撕开了她背上的衣服,替她上药包扎。 叶黎疼得险些咬断舌头,不过这种疼痛却让她意识清明了一些。 “暂时只能这样了。”包扎完背上的伤口,乔云展半跪在地上,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声安慰:“你再忍一会儿,待凤舞山庄的人走了,我便带你去找大夫。” 叶黎扯出一个笑来:“先不说找大夫的事,我快冷死了,你能不能脱件衣服给我?”她本就被雨淋了好一会儿了,加之失血不少,身上一阵凉似一阵。 乔云展垂眸看她,睫毛颤了一下,说道:“我是怕你误会。”说完,便将外面的长衫脱了,将叶黎整个裹住。犹豫片刻,又将她的上半身托起来,避开她背上的伤口,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 叶黎顿时觉得暖和许多,乔云展的身体其实也只是温热,但这热却能源源不断给她温暖。 “是凤舞山庄的人将你打落下来的吗?”乔云展问她。 “是苏月玲,你或许不知道这个人。她以为我杀了她的师傅,所以对我下此毒手。我这罪受得实在是冤枉。待我身上的伤好了以后,一定要回去找她好好算账……” “苏月玲?”乔云展念了她的一遍名字,想了想,说道:“你应该知道,为了玄铁剑,凤舞山庄和七行堡已经联合起来。我们七行堡势力弱,为了避免凌云山庄的报复,爹爹带着我们一直住在凤舞山庄,所以对凤舞山庄的事,倒是略知一二。你可能猜不到,这个苏月玲,其实已经被凤南栖利用了,换句话来说,她也是凤舞山庄的人了。” -- 第55页 “什么?”叶黎一惊,背上一痛,冷汗就冒了出来:“她怎么会是凤舞山庄的人?” “你先别急。”乔云展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知道凤南栖救了她,把她安置在凤舞山庄里,甚至还替她安葬了师傅。据我所知,凤南栖是想利用她对付凌云山庄,约莫会将她师傅的死推到凌云山庄身上。其实作为旁观者,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个谎言,可惜苏月玲当局者迷,不能看出凤南栖的别有用心,一心为师父报仇,却反倒掉进了凤南栖的陷阱里。” “那北堂宇他们岂不是有危险?”苏月玲是北堂宇的师姐,北堂宇一直对她很是相信。如今苏月玲居心叵测,第一个受伤的人岂不就是北堂宇。 乔云展沉思片刻,说道:“北堂宇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很聪明,苏月玲应该没那么快对付他。”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叶黎稍稍安下心来,却又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哪里不对劲。眼睛一瞪,撇嘴说道:“你是在说我不聪明,所以苏月玲才会率先对我下手是不是?” 乔云展闷声笑了一会儿,盯着叶黎说道:“你总是让人觉得惊奇,明明刚刚快要昏过去了,现在居然还有力气对我瞪眼?” “按理说被人砍了一剑,又从上面摔下来,正常人应该会昏死过去。而我现在我也情愿昏过去,可是……”叶黎深吸一口气:“可是太疼了,浑身都疼得要命要命的,要不然你直接将我敲晕算了。” 乔云展的目光有一瞬间,似乎同情与心疼各占一半:“既然很疼,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难道说出来就不疼了吗?”叶黎低下头来,小声说道:“疼的时候不能说疼,不然会让身边的人也疼的。” 她想起叶歌,他们姐弟俩以前每每受了伤,从来都不会吭声出来。有时候能看出来,可有时候因为隐藏得太好了,所以只是一个人在疼,一个人在不开心的笑。 她又想她的叶歌了。 乔云展的手在这时突然爬上她的胸脯,在她胸的中间用力一按。 叶黎哇得叫出声来,脸色顿时难堪起来:“喂喂,虽然你救了我,但我没想对你以身相许的,你手放规矩点,不然我,我……” 就凭她现在这个样子,她能做什么呢。 乔云展一愣,随即无奈地笑起来:“你别误会,这里有一个穴位,按着能帮你缓解一些疼痛,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一股麻意从胸口扩散到周身,叶黎深呼一口气,真的感觉没那么疼了。不由惊呼:“好神奇的手法!” “这就神奇了?”乔云展神秘一笑:“你先睡上一觉,等你醒来,你会看到更神奇的东西?” “什么东西?” 乔云展一手按在她胸口的某一位置,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肩膀拢住她的身子,顺势将手覆在她的眼睛上,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很辛苦,先睡一觉……” 叶黎只觉眼前一暗,然后两眼彻底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磨磨蹭蹭,磨磨蹭蹭走过来…… 那个,打个商量哈,从今天开始一天一更好不好? 字数保证会3000+的! 实在是因为,存稿这东西就像卫生纸啊,看着挺多,用着用着就木有了…… ☆、心疼 醒来的时候,叶黎发现自己趴在一张床上。扭头观察周围,看见乔云展正伏在桌上打瞌睡,看起来一脸倦容,似乎疲惫至极。他身子颀长,这样弓着趴在桌子上的样子看起来委实有些好笑。 叶黎安静地盯着他看了半响,越来越觉得乔云展的这张脸她以前似乎见过。可是究竟什么时候见过,又是在哪里见过,她却想不起来了。 这种感觉,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有,如今为他所救,感觉便又浓烈了一些。 乔云展动了一下。 叶黎忙转开视线,看了看房间的摆设,应该是在客栈无疑。乔云展居然把她带到客栈里来了! 喉咙干干的有些不舒服,叶黎想喝点水,于是下意识地就要爬起身来。刚一动,便有剧痛传来,这才想起身上还有伤,“呀”了一声又重新趴了回去。 乔云展立即睁开眼睛,几步走到床前,关切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黎抱着枕头,十分抱歉地说:“我只是想喝点水,吵醒你了吧?我睡了多久?” 乔云展这才放松下来,转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她,看着她喝完,然后才说:“你昏迷了一整夜,又睡了一天这会儿天又快亮了。” 叶黎呛了一下:“难怪我觉得睡得好香。”看到乔云展眼下那两抹淡淡的青色,不由问道:“你该不会因为我的原因,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好好休息吧?” “是没能好好休息。”乔云展揉了揉眉角,张口就是一个优雅地呵欠:“你又是发烧又是呓语的,教人走不开。” 叶黎愈发觉得抱歉:“我不知道原来我昏迷的时候是这么惹人烦,呵呵呵……”她和乔云展不过才见过一两次面,他能这么照顾自己,让叶黎很是感激。 “不会!”乔云展嘴中突然蹦出两个字。 “什么?” “不会觉得烦!”乔云展冲她一笑:“只会觉得心疼罢了。” 叶黎心头一热,鼻子一酸,忙将脑袋埋进枕头里:这个乔云展,干嘛说这么让人窝心的话,不知道受伤生病的人最容易感动吗? -- 第56页 她看不见乔云展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想必你也饿了,我去弄些吃的来。” “嗯。”叶黎闷头回了一声。 现在天还未亮,客栈里的人应该还没有开始营业,乔云展不知道去哪里弄些吃的,出去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回来。 叶黎趴在床上等了一会儿,觉得脸上痒痒的,便用手去挠。但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的痒没挠去,倒是把手弄疼了。实在耐不住,叶黎便拿自己的脸去蹭枕头。 谁知不蹭还好,越蹭反而越觉得痒得厉害。连续蹭了好半天,叶黎突然觉得脸上一松,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掉下来。 事实上也确实有东西掉下来,因为枕头上多了一个薄薄的、半透明的不明物体。 叶黎盯着这个物体,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时有推门声响起,叶黎知晓是乔云展回来了,忍不住尖叫一声。 “怎么了?”乔云展立即放下饭菜,奔到床前。 叶黎捧着落在枕头上的物体,吓得浑身打哆嗦,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我的脸,我的脸怎么掉了,我的脸掉了……” “你是说这个?”乔云展拾起枕头上的物体,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你的脸,是人皮面具,你怎么会被这个吓到?” “人皮面具?”叶黎用手蹭蹭自己的脸,确定自己的脸皮还在,终于放下心来。 乔云展提着所谓的人皮面具在她面前抖开,叶黎凑近好奇地看了看。薄薄的一张皮,怎么看怎么有种耸人的感觉。叶黎头皮发紧地问道:“不会真的是人皮吧?该不会是从人脸上扒下来的吧?” “怎么会?”乔云展一口否定,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这人皮面具是用特殊的材料和手法做成的,十分珍贵,我这里也仅有三张而已。” “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被我碰到了。”叶黎小声嘟囔一句。先是得知自己身上被人种了莫名其妙的生死蛊,如今又亲眼看到有人皮面具的存在。以前只认为这些乱七八糟地东西只是传说而已,没想到竟真的存在,自己着实孤陋寡闻了些。 乔云展笑笑,一边将面具小心地收到腰间的一个小容器里,一边对叶黎解释道:“人皮面具也算是易容术的一种,虽然并不多见,但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因为你身份特殊,所以在带你来客栈的时候,便擅作主张帮你易了容。只是没想到你会吓到,是我不对……” “你别这么说,之前你说我醒来会看到更神奇的东西就是这个吗?” 乔云展点点头:“原本以为你会很快醒来,却没想到你昏迷了这么久。凤舞山庄的人受苏月玲所托,一直在找你。因为在崖下没有发现你的尸体,知道你还活着,所以到处在找你。我一直没有取下你脸上的面具,是因为凤舞山庄的人也来过这里,不过,尽管他们身上带着你的画像,但却并没有发现,床上躺着人其实就是他们要找的你。” 叶黎听完,吓了一跳:“那你干嘛把面具收起来,我还是带着比较安全吧?” “这个不需太过担心,苏月玲对凤舞山庄而言,虽然是利用的工具,但却没有重要到让凤舞山庄的人为了她这样一个嘱托而尽全力找你。说到底,凤舞山庄的人会找你其实也只是做给苏月玲看的表面功夫。再说……”乔云展拿了张铜镜立在叶黎面前,继续说道:“这个面具戴久了对皮肤不好,毕竟它只是个面具,透气性差,你的脸现在已经出现红色小疙瘩了,你自己看。” 叶黎板着镜子照了照,果然鼻头和前额上已经冒出不少的小疙瘩,难怪她会觉得脸上痒痒的。 突然看到自己的脸变成这样,叶黎有些不开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自然也不例外。 乔云展安慰她:“这些疙瘩很快就会消失的,你现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叶黎立即收起自己苦闷的心情,对着他使劲点头。比起脸来,她还是更爱她的胃。 她身上有伤下不了床,手上有伤拿不起碗筷,乔云展细心地将饭菜一样一样的端来,亲手喂给她。虽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但叶黎实在是饿狠了,在乔云展的帮助下,喝了两碗粥,又吃了点馒头和青菜。因为身体是趴着的缘故,叶黎没有吃太多。 “吃这些就饱了?”乔云展问道,很自然地伸手想要替她擦掉嘴角的饭渍。 叶黎下意识地躲开,用裹着纱布的手抹了抹嘴角,然后冲他尴尬地笑了笑。 乔云展一愣,收回手来:“是我唐突了。” 叶黎咬着嘴唇想了片刻,才试探性地说出口:“虽然你救了我没错,但其实,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得出来,你并不十分相信我。” 叶黎见他好像并没有生气,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将心中所有的疑问吐出来:“我很疑惑,为什么那晚我从断崖上摔下来,你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会选择救我?你是七行堡的人,如你所说,你们七行堡的人同凤舞山庄联合起来,纵然凤舞山庄的人再怎么敷衍苏月玲,你把我捉回去交给他们也算是大功一件,但你却偏偏救下我和凤舞山庄作对?你能不能一个一个回答我?” 乔云展也不恼,耐心地挺她说完,思索片刻,便不急不慢地回答说:“既然我们七行堡与凤舞山庄联合在一起,关于凤南栖对付凌云山庄的事情,我自然也知道一些。苏月玲自从知道同你们住在一起后,暗地里便一直向凤南栖暗传你们的消息,我便是从那时候才知道你的存在。因为你们谁都没有怀疑苏月玲,所以北堂宇的计划注定失败。凤舞山庄的人前来追杀你们的那晚,我随他们一同出来。他们的目标是你们四个人,而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个。也许你并不相信,我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救你,并无别的意图。作为一个朋友,这与我是不是七行堡的三少爷这一身份无关……” -- 第57页 “可是我们只是萍水之交,即使你真的将我交给凤舞山庄或者苏月玲的手中,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如果我说我其实是厌恶凤舞山庄与七行堡的这场交易,你会不会觉得安心一点。”乔云展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晦朔起来:“苏月玲是凤南栖手上的一个工具,我们七行堡又何尝不是。我曾劝说过父亲,要他不要和凤南栖做交易。以凤南栖的为人,到头来不过也是大鱼吃小鱼,他承诺给七行堡的东西到头来一定会食言。可是整个七行堡的人被凤南栖的谎言骗得团团转,我的话父亲根本听不进去。我对凤舞山庄是痛恨,对七行堡是失望,既然这样,你觉得我还要听从他们的意志来行事吗……”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叶黎见他表情真挚,并不像在说谎,而且他的话听起来也找不出什么纰漏来。“可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很严重的一个问题……” “嗯?” 叶黎狠狠地闭上眼睛又重新挣开,一脸痛苦地说道:“你到底有没有给我找大夫,为什么我背上的伤口还是那么疼?好疼……” 痛感一波连着一波,从背上直冲脑门,疼得她一阵一阵犯晕。 “真的很疼?”乔云展一脸关切。 “是很疼,不过……”叶黎咬了一口枕头,扯出一个笑来:“勉强还能忍受。” 乔云展一脸歉意:“是我疏忽了,等天亮以后,我去给你抓几幅止痛的药来。” “我会不会太厚脸皮,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的事?” “还好。” “那你要快些把药抓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这章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点点……无趣…… 呃,过渡,是过渡…… ps: 关于发烧这种事情的正确处理方法,请各抒己见…… 叶黎:发烧?吃药! 叶歌:发烧?到姐姐面前咳得面色苍白体力不支…… 苏千行:发烧?上针! 袁镜:发烧?死撑! 袁青:发烧?我会发烧? 北堂宇:发烧?什么是发烧? 作者:下面由乔公子为大家介绍一下发烧的正确处理方法…… 乔云展:发烧?如果有药的话,要在饭后服用;如果没药的话,可以试试物理方法降温,比如擦点酒精什么的;如果高烧不退,身体很烫的话…… 袁青:吹吹趁热吃!(乱入,一巴掌pia飞!) ☆、生死蛊发作 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照顾叶黎,前三天乔云展一直同叶黎住在一起,以夫妻的名义。只不过床是叶黎的,其余的都是乔云展的。他累极的时候,便合衣在椅子上睡一会儿。 叶黎怕他撑不住,便劝他再要一间房间好好休息。她态度坚决,乔云展也没再拒绝,住到了叶黎的隔壁。除了必要的换药吃饭,叶黎尽量不去麻烦他。 这样在客栈住了十天左右,叶黎背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结疤,痒痒地开始长新肉。手上的纱布也越裹越薄,指甲长出了一小截来。至于腿上的伤,因为伤到骨头,所以这十天乔云展每天一顿排骨端过来,叶黎啃得满嘴流油,骨折的腿依旧老样子,腰上却长了一圈肉。 每当想起自己这一身的伤,叶黎便开始无比痛恨苏月玲,把手里的排骨当做苏月玲,一口一口咬下她的肉。不过痛恨苏月玲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到北堂宇,会担心他有没有被苏月玲所害,也会担心他是不是相信苏月玲的话,认为自己偷了玄铁剑而潜逃。于是又会想到还在凌云山庄的叶歌…… 总是越想越多,越想越烦躁,嘴里的排骨也没了味道。 叶黎开始央求乔云展,要他带自己回郦城。北堂宇或者叶歌,她总要尽快见上一面才好。 乔云展一开始并不同意,毕竟她的身体现在还不适合赶路,而且还是好几天的路程。叶黎啃着排骨磨了他好几天,乔云展终于耐不住,答应雇一辆马车,亲自送叶黎回去。 看着他为了自己忙里忙外,叶黎心里除了感动便是感激。至少到现在为止,乔云展明里暗里没有做过一件伤害自己的事,叶黎也就慢慢放下对他的戒备。 乔云展抱她上马车的时候,叶黎认真地对他说:“乔大哥,我欠了你这样大的一个人情,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不过杀人放火以身相许除外。” 乔云展垂下眸来看了她片刻,只淡淡地回答了一个字:“好。” “我是认真的!”叶黎再一次强调,为什么他的模样像是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我知道。” “哦……”叶黎又没话说了,他应该把她的话当笑话听了吧。叶黎有些气馁。 乔云展小心将她安置在马车里,并在她身上裹了一床被子。 这马车外观虽然十分粗陋,但内部却被乔云展布置地很是柔软,尽最大可能地减少马车行驶时带来的颠簸。 真是个细心地男人。 叶黎周身裹在被子里,有些感慨,真是没想到她也有成为废人的一天,被人从头照顾到脚的感觉其实一点也不好。她被北堂宇逼着来这里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会躺着回去。 自己好好的一个神偷,被一个女人整成这个模样,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从这里到郦城大约有五六天的路程,多得是林间小路和山路,十分不好走。骑马来的时候只是屁股受苦,坐马车却是浑身受罪。 -- 第58页 叶黎担心乔云展出来太久,凤舞山庄的人会不会出来找他。乔云展告诉他,早在她昏迷的时候,已经让阿林扮作他的样子住在凤舞山庄。阿林自小跟着他,深谙他的习性,不管是随从还是少爷,阿林都会扮演好。 叶黎其实很难想象阿林一会儿随从一会儿少爷的变来变去,若是寻常人,一人两角该是会疯了才对。 乔云展说过他有三张面具,一张是他自己的模样,现在给了阿林;一张是普通女人的模样,也就是叶黎之前戴的那一张;还有一张,他直说是一个普通男子模样,偶尔会拿出来戴戴。 想想一张人皮面具便能让一个人变得连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叶黎愈发觉得这果然是个妙不可言的神物。难免有时心痒,想要把乔云展身上的两张人皮面具偷来。但想到他对自己的照顾,叶黎顿时在心里将自己好一顿鄙视加臭骂。 乔云展对这一地带似乎十分熟悉,总是能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家偏僻的客栈或者稀稀落落的几家农舍。起初叶黎还担心钱财不够的问题,毕竟她双手未好,想凭自己的双手“赚”一些钱财还得有一段时间。不过乔云展的袖子就好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小金库,银子铜钱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 明明他的袖子偏窄小,除非他学过变戏法。 当然这一路也不总是一帆风顺的,走到十分偏僻无人的地带时,也总是会适宜地出现规模或大或小的土匪或劫匪来,斧头砍刀挥舞起来也挺像样的。 其中有些土匪叶黎是认识的,因为他们在她和北堂宇来的路上出现过。只不过他们最后都被叶黎反打劫了,那时北堂宇和袁青还不屑于和她做这种事,倒是苏千行表现得十分积极,尤其是在和她瓜分赃物的时候。 乔云展的武功并不太好,叶黎身体又动不了,只他一人应付七八个土匪还好,但遇到数量多一点的,他便有些吃力起来。偏偏他和北堂宇一个德行,不愿意行小人之事比如撒辣椒粉胡椒面什么的,所以偶尔也会挂点彩。 叶黎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身上受伤倒不重要,不过伤在脸上叶黎就看不下去了。她平生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美男的脸上有瑕疵。当时叶歌脸上被北堂牧划了一剑,她可是心疼了好久,如今乔云展的左脸也被人打了一拳,微微发青。 叶黎实在看不下去,便给他出点子:“其实我有祖传的一个绝招,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就是……”叽里咕噜说了一番,乔云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自从有了这一绝招,不管来者多少人,乔云展都胜得十分轻松。 那些土匪捂着自己的重要部位哀嚎,叶黎指着他们哈哈大笑,乔云展脸颊稍显粉红。 不过有一件事,使得叶黎再也笑不起来了,因为在快到郦城的时候,她身上的生死蛊发作了。 彼时她被乔云展抱下马车,坐在一个简陋的茶栈里喝茶吹风顺便要了点粗食充饥。一口玉米馒头入肚,叶黎突觉胸口一阵磨砺痛感,随即呼吸不畅起来。 乔云展很快看出她的不对劲来,以为她是噎到了,忙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嘴边。 叶黎大口灌下一整杯茶水,然后说自己困了,要回马车小憩一会儿,现在!马上! 乔云展虽然疑惑她的突然任性,倒也没想太多,顺着她的意,将她抱回马车里。叶黎又打发他回去吃东西,不要打扰她睡觉。乔云展没多问,替她盖好被子,便掩好帘子离开了马车。 乔云展放下帘子的片刻,叶黎痛得立即蜷缩起来。 绞痛感像潮汐一样,来势汹汹,一波接着一波。 小叔叔的药早就被她留在了苏千行那里,此时苏千行也不在这里,叶黎咬着被角,疼得冷汗直冒。她也试着按在乔云展教她的止痛的穴位,可依旧没用。 她恨不得将自己撞晕了才好。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叶黎这次并没有昏过去,她清醒地感受着愈来愈强的痛感到达顶峰后开始慢慢减小,然后重回正常,她也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 也不过如此。叶黎闭着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只不过她现在却是觉得疲惫至极,虽然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叶黎还是歪了歪头,寻了个舒服地位置,忍不住睡了过去。 不管是不是痛晕过去,结果还不是一样要沉睡。 然后叶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大火炉中,到处都是燃烧的烈火,她被火势舔着、炙烤着,浑身发汗,热不可耐。 然后北堂宇出现,一身清爽,上身挂着一件薄薄的汗衫,结实的肌□□露还迎,慢慢向她靠近。 叶黎仰头制止自己不受控制地鼻血,却觉身上一凉。低头一看,北堂宇竟笑着在脱她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推开他,背上又是一痛,扭头一看,苏月玲握着玄铁剑的剑柄,将剑身刺进自己的身体…… 这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叶黎一个机灵醒了过来。原本以为是噩梦没想到是春梦结果最后又变成噩梦,她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 正在叶黎纠结到底是春梦还是噩梦的时候,她又发现一个让她忍不住尖叫的事实:梦里脱她的衣服的人是北堂宇,现实中也有一个人一手托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正在剥她的衣服,他是…… 叶黎本能地一个拳头挥了上去。 乔云展头一偏,躲了过去。“别闹!”他低声叱了一句。 -- 第59页 叶黎不管,冲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这次乔云展没躲,而是腾出一只手来接住她的拳头,皱着眉头问她:“你难道感觉不到疼吗?” 疼?叶黎一愣,这才觉得背上一阵尖利的疼痛,和梦里苏月玲用剑刺自己的感觉差不多。 “是你的伤口挣开了。”乔云展轻叹一口气,握着她拳头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让她贴着她的胸膛靠着,另一只手利落地剥下她的衣服,以环绕的姿势给她处理背上的伤口。 “你怎么连睡个觉都能把伤口挣开,而且还是结了疤的伤口?” “我……”叶黎羞赧,撒谎道:“我在梦里骑大马追一只肥兔子来着……” 乔云展呵得笑了一声,熟练地替她的伤口上药、包扎。 叶黎觉得很是不自在,虽然乔云展给自己包扎伤口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却从未有过今天这种情况。除了第一晚在崖下他摸黑给自己包扎过一次,其余的换药包扎什么的,都是在她除了伤口别的地方都盖得严实的情况下进行的。 但今天不一样。 马车空间不大,狭小的空间原本便令她不自在,尤其是在乔云展包扎时有意无意地触到她的背时,叶黎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去。 乔云展突然扭头,贴着她的耳际低喃一句:“若是不想被我占得便宜的话,最好不要扭来扭去……” 叶黎当即僵住了身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又是羞怯又是委屈:她哪有扭来扭去了? 其实乔云展给她包扎的时间很短,很快便缠好纱布并将她的衣服重新拢上来。 但叶黎觉得这会儿的时间过得真他娘的慢,尤其是乔云展一如既往平静地低着头给她系前襟衣带的时候,如此面对面更是让她羞得无所适从。 “我可以负责!”乔云展突然抬头,表情十分认真地模样对叶黎说:“如果你也觉得需要的话,我可以对你负责!” 叶黎吓得往后一缩,期期艾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地话来:“不、不用,不需要,不需要……” “好了。”乔云展终于系好了她的衣服,扯过一旁的被子塞到她的背后,转而问道:“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还是赶路吧。” 叶黎只当他刚刚是在同自己开玩笑,所以自动忽略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鼻孔冒烟,果然还是太纯洁了! ☆、这个男人不简单 时隔多日,再一次看到十三琴行的招牌,叶黎莫名就有种恍如隔世、物是人非的感觉。 事实证明,纯粹是她想太多。 琴行还是那个琴行,美女还是那十三个美女,老板娘还是青鸢那貌美如花的老巫婆,不管叶黎是走着出去还是横着回来,这里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叶黎从马车里爬出半个身子,迫不及待地想乔云展伸出了手。乔云展心领神会,熟练得将她抱了下来,听从她的话,如临大敌似的地走进十三琴行。 明明知道自己对胭脂过敏,还是硬着头皮答应她的请求,乔云展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这些日子叶黎已经习惯了乔云展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双腿骨头差点断掉,至今不敢下地走路,上上下下都要靠乔云展抱她或者背她。从不见他对自己有任何不满与厌烦,好像照顾自己原本就是他的责任一样。 叶黎自是觉得十分窝心。 她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所以乔云展抱着她走进琴行时,十三位美人没能将她认出来,倒是对乔云展记忆犹新,纷纷撇下自己的客人呼啦一下粘过来,热情态度丝毫不减当日。 乔云展双手抱着叶黎,推也没法推,躲又没处躲,眼看气息不稳,双颊泛红起来。 叶黎一急,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帕子捂在他的口鼻间,冲身边叽叽喳喳围过来的美人吼道:“都给老娘离远点,他可是我的人!” 托着叶黎的手臂突然一僵。 “这声音,听着好熟悉……”其中一位美人开口,其余人疑惑地看向叶黎,点头附和起来。 “好像是……” “都给我招待客人去!”楼上突然飞下一人,一袭鲜艳张扬的红色长裙,外罩一件同色薄纱,妆容明艳妖媚,胸前一抹凝脂露得恰到好处,不是青鸢是谁。 青鸢一现身,立即引起一阵骚动。琴行里那些客人的眼睛恨不得粘在青鸢身上,就差嘴角流哈喇子了。 叶黎拿下捂着乔云展的手,看向青鸢。 十三位美人立即安静下来,自发让出一条路来。青鸢施施走到叶黎面前,盯着她半响,红唇一启:“你怎么变成这副熊样了?” 叶黎:“……”这个老巫婆,见到伤得不轻的自己,第一句话不是安慰也就罢了,居然还嘲笑她一副熊样? “姑娘,是这样的……”乔云展刚想向青鸢解释,结果被她制止。 青鸢瞥了一眼乔云展,轻飘飘丢下一句“上楼说话”便转身飞上了楼。 难得见此旖旎之色,琴行的客人又是一阵骚动。 叶黎扭头望向乔云展,鼓着腮帮一脸愤慨地说:“你说,你说她是不是以为我双腿废了所以在这儿给我显摆她的轻功,明明就有楼梯可上可下,这么小的地方你说她用什么轻功?” 乔云展将头往后仰了仰,有些不自然地说:“你不要想太多。” -- 第60页 叶黎这才发现自己还勾着他的脖子,忙撤回手来,尴尬地说:“上楼,咱们上楼,走楼梯……” 乔云展笑笑,眼中似乎多了点东西叫宠溺。 青鸢早就站在叶黎房间的门口等着,脸色甚是凝重地对她说:“你要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叶黎一头雾水。 房门推开的一刹那,一股熟悉的腥臭扑面而来。 乔云展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愕然:“这是……你的房间?” 叶黎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这只臭猫!”然后生气地扭头找青鸢:“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能管管这只臭猫吗?它……不对,它不是应该在凌云山庄吗?难道叶歌回来了?他在哪里?”叶黎越说越激动,几欲从乔云展怀里跳出来。 乔云展手臂收紧了些,将叶黎重新拢回怀里。 青鸢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乔云展,对叶黎说:“去叶歌房里谈吧,老这么让人抱着,你不累别人还累呢?” “姑娘言重了,叶姑娘身子轻巧,在下不累……”乔云展淡淡地说道。 “就算身子再轻巧,也是个女人的身子,被男人抱着总也不好不是?”青鸢的语气无端加重了些。 叶黎听出一丝火药味来,忙想化解,这时却听到一阵声响。 顺着响声望去,只见楠木柜子一动,一团黑从里面蹦出来,弓着身子伸了个懒腰顺便磨了磨爪子,然后满意地发出一声“喵呜~” 是从凌云山庄回来的梨花,看样子又胖了不少,连脖子都快被挤得看不见了。等一下,它脖子里好像挂了个东西…… “梨花,过来……”叶黎冲它喊道。 这只臭猫一贯听叶歌的话,叶黎唤它,它非但不理,反而作势要向窗户跳去。 “青鸢,快我帮我抓住它!” 青鸢帕子一甩,一脸厌恶:“我才不去碰那脏东西!” 叶黎立即扭头瞅向乔云展,满眼希冀。 乔云展轻声叹气:“总该找个地方先将你放下,我再去抓它才是。” 叶黎使劲点头,一边感谢一边指着隔壁的房间对他说:“将我放到那间房间就好,我想要这只猫脖子上的东西。” “好。”好像不管她提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将叶黎放到叶歌的床上后,便转身走出房间。青鸢盯着他离开的身影,沉眉不语。 “看什么看,你看上他了不成?”叶黎打趣道。 青鸢这才回神,若有所思道:“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 “你是在夸他吗?” 青鸢杏眸一瞪,低声斥她:“我不仅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饭都多,见过的男人也比你吃的米饭粒都多。这个乔云展心思不浅,你要提防些……” 叶黎不屑:“他对我好着呢,你不要嫉妒好不好?” “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善良,殊不知世界上有两种人伤人最深,一种是对你好的人,另一种……”青鸢双眉微锁,犹豫片刻才说:“是你最亲近的人。” “你想太多了。”叶黎哈哈一笑:“对我好的人和我亲近的人,这世上本就没几个,你难道要我怀疑叶歌?还是说青鸢你或是小叔叔会伤害我?这话说出来我都不信,我知道你经历的事情比我多,你这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对于你来说就显得多余了……” 青鸢沉默片刻,难得正经:“总之,你要多些心眼才是,伤害你的人有时候就是你意想不到的人……” “你今天好奇怪,咱们换个话题好不好,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青鸢用一种“总有一天你会吃亏的”目光看着她,然后不得不开始回答叶黎提出的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通过青鸢,叶黎大致了解到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这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而青鸢所知道的,几乎全是从叶歌嘴里得知的。 北堂宇回凌云山庄的时候,身边只有苏千行和一个伤势不轻的女人,并不见袁青。那个女人也便是他的师姐,叶黎恨得咬牙切齿的人——苏月玲。据叶歌所说,苏月玲胸前中了两根钢针,肩膀上又挨了一剑,一直在凌云山庄养伤。 至于苏千行,似乎一直在昏迷。他本就医术高超,如今自己病了,凌云山庄却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大夫将他医醒。 叶歌自然只担心叶黎,如今不见她回来,便寻了机会去问北堂宇,然而北堂宇的言行却让叶歌如置雾中,想不明白北堂宇要做什么。 北堂宇一方面承认玄铁剑被叶黎趁机偷走,苏月玲也是她打伤的;但另一方面,他不仅没有因此牵连叶歌,反而故意将叶歌从凌云山庄放走,而且并未派人跟踪…… 叶歌过来和青鸢打了声招呼,便动身回了三玄门。他该是猜想,若真的是叶黎偷了玄铁剑,第一个去的地方肯定是三玄门。 可怜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利索。 叶歌离开后的四五天,梨花便不知从哪个洞里冒出来。虽然胖了不少,但当时却是饿着肚子的回来的,身上也脏兮兮的,显然是瞎撞了不少冤枉路后自己跑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脖子上便多了个东西,青鸢嫌它太脏没碰它,对它身上的东西也没在意。 叶黎想到她刚刚在梨花脖子上看到的东西,再联想到青鸢告诉自己的这些事情,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 也许现在去找北堂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第61页 乔云展这时过来敲门,青鸢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扭着身子走了。乔云展看也不看她,直接走到叶黎身前。 “这是它脖子上挂的东西。”乔云展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叶黎。 叶黎拿到的那一刻起,鼻头一酸眼睛一热,险些落下泪来,却也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北堂宇,应该早已知道苏月玲在撒谎。 攥紧的手,掌心被硌微痛。叶黎重新展开,望着手里的东西,只觉无限的委屈涌了上来。 那是一根红线,上面穿了一颗木质的珠子,珠子上雕刻了一个小动物,栩栩如生,一如那一晚他亲手将那木镯子戴在她手上一样。 原来,北堂宇也在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觉得青鸢说话好奇怪,突然矫情起来了…… ps: 青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叶黎:你终于承认自己老了啊…… 暴揍中…… 青鸢:你这个笨蛋,脑子里装得全是shi吗? 叶黎:…… 青鸢:…… 叶黎:(突然扑上去)我不许你这么侮辱北堂宇和叶歌! 北堂宇、叶歌:(异口同声)关我什么事? ☆、见北堂伊 叶黎想去找北堂宇,乔云展却不同意,因为他无法确定北堂宇是否真的会相信她。青鸢也不同意,她认为,叶黎的任务只是玄铁剑,不必费心费力去取得北堂宇的信任,见他纯属多余。 叶黎冷静下来思考,发觉她从凤舞山庄回来后,心境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以前愿意接近北堂宇,只是因为想偷玄铁剑,可是现在…… 比起玄铁剑,她似乎更想见到的,是北堂宇这个人。 青鸢看出她的心思,那视线就自上而下顺着鼻子看她,最后以她伤势未好为由,将她按在床上养伤。叶黎急得满嘴起泡,乔云展不得不在她喝的排骨汤里加几位降火的药。 谁知这火还未降下去,青鸢却又带来一个让叶黎火气冲到头顶尖尖的消息——北堂宇和苏月玲要成亲了。 叶黎当场就要揭被子,乔云展按住她劝她冷静,青鸢在一旁直摇头:“你果然被那小子迷住了!” 此时叶黎已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满心满脑都只有一个想法——去找北堂宇问个明白。纵然他从未堂堂正正地说过喜欢自己,但亲都给他亲了三次了,自己这厢春心萌动了,他那厢却要和别的女人成亲,再如何也该去讨个说法才是。 青鸢一边不遗余力地给她浇冷水,鄙视她的自作多情,一边却又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不得不给她打听一切关于凌云山庄和北堂宇的消息。 乔云展一直住在十三琴行没离开,不仅仅是为了照顾叶黎,他在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叶黎没问,他也没说。反正只要他不开口要离开,叶黎自然是乐得多一个人给她出主意。 这一日,青鸢送来消息,说是苏月玲今日会出山庄,来这边的裁缝铺里挑选嫁衣的样式,同行的还有北堂伊。 听是北堂伊,叶黎既失望又开心,失望是因为出来的不是北堂宇,开心是因为陪同苏月玲的不是北堂宇。 叶黎决定先找北堂伊探探口风,然后再决定自己是该去抢新郎还是去杀新娘。若北堂宇没有真心同苏月玲成亲的意愿也就罢了,她会很乐意将这场红事搅黄;若北堂宇是真心同苏月玲那坏女人结婚的,那便不能怪她将他们的红事变成白事了。 青鸢听完她的打算,冷笑一声:“就凭你现在这副熊样,还想去搅合人家婚事?呵~” “你能不能不说让我泄气的话?”叶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有些懊恼。虽然叶黎现在撑着拐杖能下地走上两圈,但离生龙活虎打架斗殴还差了不止一点点的距离。所以她并不打算现在就让苏月玲知道自己的存在,见北堂伊一事,最好还是在苏月玲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 她主动去见北堂伊固然有点困难,但若是让北堂伊主动来见她的话,事情不就简单多了…… 叶黎咬着指甲将猥琐的目光转向了乔云展:瞧这身材,啧啧,和叶歌真像啊…… 北堂伊的死穴就是叶歌。 乔云展被叶黎的目光吓了一跳,在听完叶黎的想法后,用沉默表示同意。 叶黎翻出叶歌的衣服让他穿上。叶歌是个有点偏执的孩子,喜欢一件东西的衣服便会一直喜欢,所以他的衣服样式和颜色大都差不多,若是不熟悉叶歌的人,可能会有种这孩子一年到头怎么只穿一件衣服的错觉。事实其实是相反的,叶歌太偏爱一种衣服的结果,便是见到相似的都会买来或者偷来,这满满一柜子的衣服塞得一点空隙都没有,难怪梨花会跑到她的柜子里藏“宝藏”。 换上叶歌的衣服,再加上乔云展的易容术,一番折腾后,“叶歌二号”便活生生地出现在叶黎面前。 青鸢和十三美女都惊呆了:这相似程度已经到了七八成! 叶黎也没有打算用真颜出去,乔云展在她脸上一阵轻拍后,一个陌生面孔的女人也出现在十三琴行。 叶黎感叹:“变身的感觉真好!” 青鸢毫不留情地嘲笑她:“真丑,比你原来还丑……” 叶黎举起手中的拐杖作势要打她,乔云展忙站出来调节,抽出她手里的拐杖丢到一边,直接抱着她下楼,安置在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里。 -- 第62页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老是这样被他抱来抱去的,难免心里有别的想法。 乔云展正经回道:“这样比较快一些。” “好吧。”反正她脸皮还算比较……厚。 根据青鸢提供的地址,叶黎很快找到那家裁缝铺。时间尚早,店铺中没什么客人,恰巧对面有一家酒楼,乔云展提议去那家酒楼等。 叶黎点头表示同意,但别扭着提出一个要求:“你能背着我走吗,这样的场合抱着似乎有点不合适……” 乔云展伸出的手一顿,随即笑道:“在这样的场合抱着确实不合适,所以本来打算搀着你走来着……” 叶黎一头撞在马车壁上。 乔云展将她背进酒楼,要了一间临街的雅间,因为从这间雅间可以望到整个裁缝铺。 直到乔云展将她背进房间,叶黎埋在他背上的脸才抬起来,红着两颊向店小二要吃要喝,毕竟不能不吃不喝干坐在这里。 乔云展很体贴地为她点了一桌子的排骨、猪蹄,排骨壮骨,猪蹄养颜,叶黎拾起的筷子又放下,委婉地问乔云展:“有清淡一点的吗?” 乔云展一脸淡定地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果然够清淡,纯白开,连根茶叶梗都没有。 近晌午十分,凌云山庄的马车才出现在裁缝铺前。苏月玲先从车上下来,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脸色苍白似有病气未褪,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铺子。 再次见到苏月玲的这一刻,叶黎顿时觉得嚼排骨都有劲儿,咯嘣咯嘣脆…… 乔云展忍俊不禁地递过来手帕:“骨头不好吃,快吐出来……” 叶黎将碎成渣的骨头吐进帕子里,攥着拳头说:“早晚我要让苏月玲像这骨渣渣一样!” 乔云展却冲着外面扬扬下巴:“那就是北堂伊?” 叶黎想外看去,只见北堂伊一身粉蓝衣裙,看起来清新又有灵气,透着化不开的青涩气息。只是小嘴撅着,看起来很不高兴,赖在马车旁不肯进去,直到身边的袁镜对她说了什么,她才怏怏不乐地随着苏月玲走进铺子。 叶黎立即让乔云展下去走一圈,将北堂伊引到这里来。 乔云展看起来有些怀疑,叶黎拍拍他的肩膀,从袖子中掏出一只从青鸢那里摸来的小铜镜举在他脸前,骄傲说道:“瞅瞅这漂亮的小脸蛋,你要相信我家叶歌的魅力……” 乔云展微微红着一张脸下楼去,叶黎扒着窗户往外看。 裁缝铺前,乔云展似乎有片刻的犹豫,随后才抬脚迈了进去。叶黎掰着十个手指头还没有数完,又见他大步走了出来,身后果不其然多了个小尾巴。 这效率,杠杠的。 跟在乔云展后面的自然是北堂伊没错,只不过北堂伊的身边,又多了人高马大的随从——万年木头脸袁镜是也。 北堂伊追着“叶歌”,袁镜追着北堂伊。 乔云展很快回来,房门也未关,大方敞着等北堂伊进来。叶黎心中忐忑,想了想,还是把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 北堂伊还未走进来便开始吵嚷:“叶哥哥,你怎么不理伊儿……”她的声音听起来软糯娇嗔,还掺着浓得化不开的少女情思,想来是真心喜欢上叶歌。 想想自家弟弟平日里那傲娇的模样,叶黎不禁心里为北堂伊多一分思虑:自家弟弟真的不好追啊。 北堂伊和袁镜很快走进来,乔云展走到叶黎旁边站住身子,然后面向北堂伊,礼貌地叫了声“北堂姑娘。” 虽然相貌极为相似,但乔云展的声音却和叶歌有很大的不同。乔云展说话大多慢条斯理的,声音绵而有韧性;叶歌骨子里其实是非常桀骜的,所以他的声音也透露着这种本性,给人一种张牙舞爪的感觉。 乔云展一开口,北堂伊就愣住了,怯怯地问了声:“叶哥哥,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相比于北堂伊两只眼睛一直黏在“叶歌”身上没下来,袁镜的视线就开阔多了,他从一进雅间开始便看到了叶黎,虽然叶黎只是侧着身子露出小半张脸来,但余光中仍能感觉到他投向自己疑惑与防备的目光。 “北堂姑娘,在下并非叶歌。”乔云展不紧不慢地解释。 “什么?” “小姐,他的确不是叶公子。”袁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叶黎,开口问道:“叶姑娘,你将小姐引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叶黎这时才转过身来,正面面向北堂伊,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眼前一蓝,一个娇小的蓝色身影已经扑到自己怀里。 “嫂嫂,伊儿好想你~” 叶黎猝不及防,被她压得腿疼。对于北堂伊这种热情洋溢的打招呼方式,叶黎意外之余,一个倒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还好,苏月玲没将北堂伊同化掉。 “北堂姑娘,叶姑娘身上还有伤,你还是起来说话吧。”说着乔云展俯身便想把北堂伊从叶黎身上拉起来,却被后面的袁镜先一步将她拉起来。 北堂伊却一把抓住乔云展的袖子,满怀期冀地问上一句:“你真的不是叶哥哥吗?” 乔云展没再回答,只是拿出帕子,蘸了些热水,将脸擦干净,露出原来的面目来。 然后北堂伊重新扑到叶黎怀里呜呜地哭了:“嫂嫂,我想叶哥哥了,他说好很快回来见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男主就出现了,大家再等一等…… -- 第63页 ps: 作者:话说怎么感觉阴风阵阵…… 叶歌:作者,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来? 作者:这个,我打算让你压轴出场……哎?哎你掏出钢针是几个意思…… ☆、娃娃亲? 袁镜和乔云展知趣地出了房间,一个在外面守着,一个留意裁缝铺里苏月玲的举动。 安慰了北堂伊几句,叶黎便将腻在自己身上的北堂伊拉起来,就自己疑惑的事情开始问她一些问题。而北堂伊也是有问必答,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给叶黎听。 托北堂伊的福,叶黎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叶歌在凌云山庄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了解得透透彻彻,而北堂伊也不见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喜欢叶歌? “伊儿,”叶黎揉揉眉角,打断她:“我其实没那么想知道叶歌的事情,我是在问你哥哥的事情,你不要跑题好不好,我能坐在这里听你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是很不容易,坐得她腿都疼了。 北堂伊一脸无辜:“难道我不是在说哥哥的事情吗?” 叶黎长叹一口气:她问北堂伊的是,北堂宇有没有提剑被谁偷走的事情,结果北堂伊生生把这话题扯到叶歌沐浴时用什么味道的皂角。 这算怎么回事?她一点也不好奇叶歌到底是用什么味道的皂角好不好?况且苏月玲还活生生站在对面的裁缝铺里,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同北堂伊在这里聊叶歌的事情。 北堂伊眨眨眼,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吧,现在开始只讲哥哥的事情。” 叶黎重新恢复精神,腿也不觉得疼了。 总算这次不负叶黎所望,北堂伊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总算说出点有用的东西。 据北堂伊所知道的,北堂宇回到凌云山庄后,虽然并未带回玄铁剑,但也未向大家解释原因。除了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去看受伤的苏月玲和昏迷不醒的苏千行,其余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直到袁青回来。 “袁青回来后,哥哥便一直想从山庄出去,爹爹问他原因他也不说,我觉得哥哥是想出去找嫂嫂你……”北堂伊一边努力回忆一边对叶黎说:“后来爹爹去找苏姐姐,回来就和哥哥吵架,吵得好凶,而且还打了哥哥,哥哥也不知道反抗。爹爹下手那么重,哥哥当时都摔在地上都起不来身了。我猜一定是苏姐姐说哥哥的坏话了,不然爹爹才不会这样,好讨厌苏姐姐……” 听到这里,叶黎心中一寒:八成是苏月玲将偷剑的事诬赖到自己头上,才引得北堂牧大发雷霆。 不过显然北堂伊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是自家的宝贝,若是北堂伊也听了苏月玲的话,认为玄铁剑是她偷的,大概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同她心平气和地说话。 也不知道北堂宇是怎么防着苏月玲瞒住北堂伊的? 北堂伊的话还在继续:“从那天起,哥哥便被爹爹软禁起来了,不许他出山庄,也不许我们看他。然后第二天我偷偷跑去看哥哥,哥哥要我想办法将叶哥哥带去。我是大小姐嘛,带叶哥哥去见自己的哥哥,恐吓一下那些家丁,他们也就不敢乱说。不过,叶哥哥见过哥哥后,脸色很不好看,然后就过来摸我的头,说他要走了,但很快会回来看我。叶哥哥的手真暖和啊,他的手也很好看,又大又修长。他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可都是我伺候他洗手洗脸的。叶哥哥掌心有茧,我听说用柠檬皮可以磨掉,所以每天都……” 呼~果然,最后还是离不开叶歌的话题。 叶黎虽然不忍心,但还是不客气地再次打断她,问道:“那你哥哥为什么要同苏月玲成亲?” 北堂伊的脸色唰得就变了。 “说到这个我就很生气!”北堂伊小嘴一撅,捏着拳头往桌上一砸,粉嫩的小手立即泛红,她忙拿起来放到嘴边吹吹,然后说:“我讨厌苏姐姐当我的嫂嫂,嫂嫂你快些随我去见哥哥,不让他和苏姐姐成亲……” 叶黎一听乐了,原来发现自己讨厌的人也被别人讨厌着,是这么好的感觉啊。“那你倒是先告诉我为什么北堂宇要同她成亲啊?” 北堂伊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才说:“爹爹说,哥哥和苏姐姐本来就有婚约,而且苏姐姐不是苏姐姐,是什么南宫鹤的女儿。那南宫鹤是爹爹往年的好友,当年好像是结了娃娃亲。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苏姐姐的身世很奇怪,她说她不是孤儿,她和苏千行都是南宫鹤的儿女,她的师傅在临死前告诉她的,哎呀好烦人,为什么她会和哥哥有婚约呢,我那么讨厌她的……” 北堂伊虽然说的颠三倒四,但大致内容叶黎还是听明白了。不过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苏月玲会和北堂宇有什么所谓的娃娃亲。 这大概又是凤舞山庄出的主意吧。叶黎有些想不透,凤舞山庄究竟想利用苏月玲做什么,同北堂宇成亲的话,对凤舞山庄又有什么好处? “那北堂宇,对这桩婚事是什么态度?” “唔……”北堂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叶黎,支吾半天才小声说出:“哥哥他,好像没反对,嫂嫂……” 没有反对……么? 北堂伊伸长了脖子看她。 叶黎状似淡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冲北堂伊一笑:“没事,你哥哥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不怪他。” -- 第64页 “可是嫂嫂……”北堂伊咽了咽口水,说道:“你的杯子里早就没水了好像……” 叶黎狠狠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包了两团火在其中。她骤然捏紧茶杯,举到北堂伊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我真的很想把这个砸在苏月玲头上!狠狠地、使劲地砸上去!” 北堂伊一把抱住叶黎的胳膊,安慰道:“嫂嫂不生气不生气,跟我去见哥哥吧,见到哥哥就好了……” “凭什么我去见他,让他来见我!”叶黎强压下心中的嫉火,北堂宇应该是知道苏月玲居心叵测的,所以他不可能真的同苏月玲成亲。她要淡定,她不生气…… “嘭~”杯子碎掉的声音。 北堂伊吓得一颤。 这时突然有敲门声,乔云展的声音传来:“叶姑娘,苏月玲好像快出来了。” “嫂嫂?”北堂伊看向叶黎。“我要怎么做?” 难得北堂伊同她一条心,叶黎摸摸她的头发:“伊儿,你先回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尤其是苏月玲。还有,苏月玲很坏,你不要相信她的话,不要与她亲近,以后最好避着她,知道吗?” “我有袁镜,不怕她!” “总之你要小心苏月玲这个女人就是了。”怎么有种背后说别人坏话的感觉。 “我会的,伊儿永远只认你做嫂嫂。”北堂伊甜甜地说道。 “真乖!” …… 北堂伊走后,叶黎才敢揉揉双腿。坐了这么久,腿有些受不了,她好想躺一躺。 乔云展将两张椅子拼在一起,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软垫,铺在上面,小心将她的腿放到上面。“等一下苏月玲他们走了,我们便回去,你再忍一下。” “谢谢你,不过,”叶黎羞涩一笑:“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乔云展身形一顿,随即恢复正常:“是要等北堂宇吗?” “嗯,我怕他找不到我,所以不敢乱走。” “你确定他会来?” 叶黎笑了笑:“确定啊,他一定会来的。”听北堂伊话中的意思,北堂宇定然对苏月玲产生了怀疑。今天苏月玲同北堂伊一起出来,他肯定不会只派袁镜一个人跟着北堂伊,暗地里不知还布置着多少眼线盯着。如今北堂伊被她引到这里来,他这么聪明,一定猜到她在这里。 乔云展没再说话,他最近似乎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叶黎总觉得他有心事,可是她问过,他又不说。见他沉默,叶黎说道:“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先回去的。” “不会,我陪你一起等。”乔云展将椅子挪到叶黎身边,挨着她坐下,掰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淡淡说道:“这样会舒服些。” 叶黎身体一僵,未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一个她很久之前就想问的一个问题:“乔云展,我们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认识?” 萦绕在她脑海中的莫名的熟悉感不是平白就有的,她一定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见过乔云展。可惜她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 何况这些日子以来乔云展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更是加深了她的这一想法。没有哪个陌生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除非他们以前就认识。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叶黎就该好好考虑青鸢的话,乔云展是不是一开始,便带着某种目的接近自己? 叶黎自认为她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利用的东西,除了一身的偷盗本领,她着实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东西。 乔云展的手倏忽落在她的下巴上,将她的脸抬向他。 如此近的距离,叶黎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眸中有东西跳跃着,似有千言万语想表达,但出口的却只有一句:“若我说是早就见过,却不希望你记起来,你信是不信?” 叶黎脑中“轰”得炸开,对于他的话只觉茫然与惊呆。 她宁愿乔云展承认是第二种可能。 半响,叶黎才张口说出一句:“啊?我信……还是不信?” “我在问你呢?”乔云展轻笑一声,垂下头来慢慢靠近她。 叶黎几乎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完全傻掉的自己。 叶黎的脑袋还靠在他的肩膀上,乔云展低头的时候,微微偏开一些距离,看上去,似乎很像是……要吻她! 一股热气直窜叶黎脑门。 还不等这热散去,突然又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夹杂着寒冰冷剑嗖嗖射到她脸上。 “叶!黎!” “你的声音好奇怪?” 乔云展抬头望向雅间的门口,悠悠道:“不是我的声音。” 叶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登时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 她的亲娘哎,北堂宇怎么老是喜欢不声不响地出现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发挥想象力,各自脑补一下咱们男主女主重逢的场景…… ps:(纯属恶搞,认真你就输了哦) 琼瑶版是酱紫的: 叶黎:宇,你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我,你不知道我等得好辛苦,好辛苦,好辛苦…… 北堂宇:黎,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好辛苦,好辛苦…… (众人:你们俩当乔云展是死人吗?没看见还有一个喘气的站在那里吗?你们这样肉麻真的好吗?) 偶像剧版是酱紫的: 北堂宇:(指着乔云展)说,这个男人是谁? -- 第65页 叶黎:你听我解释,你一定要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你一定要听我解释……(众人:你倒是解释啊) 北堂宇:我不听我不听……(众人:尼玛说好的威武雄壮的男主呢?一秒钟变娘炮是几个意思?) 韩剧生死恋是酱紫的: 叶黎:是我疯了吗?为什么你如今站在我面前,我还是那么地想你。你不要离开,我腿受伤了,追不上你…… 北堂宇:(帅气的只用一只手臂霸道地将她抱入怀中,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发,表情坚定中)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乔云展:(没眼看……) 作者:以上真的纯属恶搞,大家不要幻灭! ☆、乔云展的身世 “我在马车上等你。”乔云展依旧淡然如斯,端平了肩膀走了出去,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这个房间里某个男人眼中的火焰已经足够烧透整个屋顶。 叶黎立即从椅子上将腿撤下来,双腿一并小手一搓,坐姿立即标准起来。 北堂宇大步走到叶黎面前,大手一抓,将她从椅子上提起来,一双眼睛血丝满布,看起来有些骇人。 “我这些日子为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居然在这里和别的男人调情,你这个……”北堂宇突然将她揉进怀里,手臂越收越紧,几乎勒得叶黎喘不过气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贼,白瞎了我这么多天为你提心吊胆!” 叶黎眼眶一热,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她真想抱着北堂宇大哭一场。 “北堂宇……”叶黎双臂环上他的腰身,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酸酸地说:“你应该先找到我的,而不是等我主动出现,我觉得委屈……” “是我的错,我没能找到你,是我的错……”北堂宇吻着她的发,然后将她从怀里拉出来,捧着她的脸,慢慢俯下了身子。 额头,眉眼,鼻梁,一点一点地吻下来。 叶黎顺从地闭上双眼,嘟嘴…… 她嘟…… 好半响,唇上都没有任何触觉传来,叶黎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北堂宇这厮,正一脸纠结地盯着她的双唇看,就是不下口。 叶黎耳根发烫,又是羞赧又是恼怒:“不亲算了!”说着就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不是!”北堂宇一手扣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在她唇上摩挲:“刚刚,你和他……他是不是在、在……”接下来的话,北堂宇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黎方恍然大悟:感情这个男人吃醋了? “你是不是在嫌弃我?”叶黎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故意气他:“亲了怎么样?没亲又怎么样?” 北堂宇被她这话一激,落在她腰上的手用力一提,将叶黎整个托了上来,几乎与他平视。他眼中燃烧的嫉火,直接发泄在她嘴巴上。“若你给他亲了……”北堂宇在她双唇上狠狠啃了一下。“若是没给他亲……”北堂宇温柔地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唇上,轻轻噬咬。 叶黎被他撩拨得小鹿乱撞只觉口干舌燥,她舔舔嘴唇,再瞅瞅北堂宇那厚薄均匀的嘴唇,砸吧砸吧嘴巴开口说道:“虽然他没有亲我,但,我还是蛮喜欢你第一种方式……”说罢直接勾下北堂宇的脖子,奉上自己的软唇。 北堂宇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滚烫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带着失而复得喜悦与激动,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脸上、唇上。 叶黎一边享受他带给自己的幸福感觉,一边却在心中暗暗叫苦:接个吻真真是不容易,腿好疼…… “专心点!”北堂宇不满地在她耳边呢喃一句。 叶黎干脆双脚离地,直接挂在他身上。 北堂宇身子一弯,随即将叶黎抱到桌子上去,深深地吻了最后一次然后停了下来。 叶黎一脸欲求不满地看着他。 北堂宇却垂下头来,轻轻按了按她裹着纱布和木板的腿,叹出一口气来,满是心疼与懊悔。 叶黎低头瞧这自己被裹得像猪腿一样粗的双腿,复又盯着北堂宇轻轻婆娑的大手,呐呐叫了声:“北堂宇……” “嗯?” “你能不能别这么含情脉脉地摸我大腿?”叶黎不自在地扭了一下:“我不疼,就是有点痒。” 北堂宇抬起头,哭笑不得地看了叶黎一眼,然后将她重新环入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发:“我很后悔,当时留你同师姐在一起。” 叶黎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背,不满地嚷道:“不许叫她师姐。她把我害得这么惨,刺了我一剑不说,还逼得我跳下山崖,要不是遇到乔大哥,你现在哪里还能见到我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我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她刺我一剑,我就还她两剑;她逼得我跳崖,我也要她在山坡上滚上几圈以泄心头之恨。你必须同我站在一处,到那时不许因为她是你的师姐而为她求情……” “你一定要这么睚眦必报吗?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师姐,她只不过是被凤舞山庄的人利用了而已?”北堂宇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 叶黎一愣,随即一把推开他:“你果然还是向着她是吗?那么是不是这次你和她成亲也是真的?” “不是。”北堂宇急忙解释:“同意和她成亲只是将计就计,不过也是在利用她来对付凤舞山庄罢了。相信我,她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你能不能……” -- 第66页 “不要!”叶黎将双手递到北堂宇面前:“你看清楚了,我手上的伤,我腿上的伤,还有……”叶黎一狠心,将衣服扯下来,露出背上的伤给他看:“我真的是差点死了你知道吗,你怎么还有脸替她求情?” 北堂宇摸着她背上凸起的疤痕,一时沉默。 她背上的伤刚褪了疤,初初好起来,所以很容易看出这一剑当时刺得有多深。 感受到背上的那只手的颤抖,叶黎倾了一下身子,将衣服穿好,有些生气地说:“听说苏月玲也伤得不轻,可是,我对天发誓,我只是趁她不备刺了她两根无关痛痒的钢针而已。玄铁剑一直在她手里,她肩上的伤恐怕只不过是她的苦肉计。她是因为愚蠢而被凤舞山庄利用,我被她当做杀人凶手是我倒霉,可是明明不是我的错却要我来承担这种后果,被她伤成这样还不允许我报复,你这是什么道理?” 北堂宇叹出一口起来:“好吧,都依你。” “还有一个人,让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既然开了头,干脆全都敞开了说。 “谁?” “苏千行。”叶黎皱起眉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其实那天我本是能从苏月玲的剑下逃走的,可是那时丹田却突然堵塞致使内力发不出来,我怀疑是苏千行提前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师兄他……”北堂宇脸色黯淡:“他一直在昏睡,到现在还未醒来……” 叶黎咬着嘴唇,半响才说:“我只是想找他问清楚,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毕竟再怎么样,他也救过我几次。” “好叶黎,是我为难你了。”北堂宇将她揽如怀中:“其实那晚我们同师姐汇合后,师兄已经昏迷,师姐受了重伤。虽然我当时并不全信师姐说的话,但心里确实有了疑虑,所以我才先带师姐他们回了凌云山庄,留下袁青在那里调查一番。天知道,当袁青将捡回来的碎掉的手镯交给我时,我有多么后悔和害怕,我情愿你像师姐说的那样,偷了玄铁剑然后逃之夭夭,只要你好好的……” “是乔大哥救了我。”叶黎将乔云展救她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对于乔云展的特殊身份,她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告诉了北堂宇:“乔大哥,他是七行堡的三少爷。” “七行堡三少爷乔云展?” “你知道他?” 北堂宇想了一会儿,才点头:“嗯,他的身份,有点特别。” 因为这次的盗剑事件有七行堡的参与,凌云山庄早就将七行堡的底细调查清楚。而对于乔云展这个人,却是花了北堂宇不少的心思来调查。 关于乔云展的身世,这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原本七行堡的名声在江湖上也算是响当当的,可惜到了乔松年这一代,七行堡便开始逐渐衰弱起来。乔松年是现任的七行堡堡主,也就是乔云展的父亲。据北堂宇所调查,乔松年这个人本事并不大,论武功论头脑,不过都是资质平平。他之所以能当上七行堡堡主纯属上一任堡主只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子承父业,乔松年算是捡了个便宜堡主。 年轻时候的乔松年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又担着这么一个独子的身份,年纪轻轻老婆却已经娶了五六个。俗话说家花不如野花香,对于天生风流胚子的乔松年来说,再好的花采到家里,看上几天也就腻了。于是少不了便出去拈花惹草,欠下不少风流债。其中有一笔不得不说的,就是乔云展他娘的这份。 乔云展的娘亲名为白霓裳,是江湖上难得的相貌与武功并佳的美人,人称霓裳仙子。白霓裳不是仙子,而是朵莲花,纯洁高尚所以心气儿高。这样的女人大都鲜少有人敢亵渎,心存爱慕但却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 但白霓裳智商高情商低,在感情问题上属于一头扎进去便再也拔不出来的那种。作为女人,她是幸运的却又是不幸的。幸运的是她拥有很多人无法极越的美貌,不幸的是,她人生中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便是花花公子乔松年。 乔松年是个情场高手,对付女人很有一套。而白霓裳的确称得上是情场菜鸟,对待爱情盲目而又痴情,虽然不会轻易沦陷到感情中,但一旦沦陷,便很难再走出来。乔松年精心设计,几番攻陷,最终拿下美人心。 这注定不是一场爱情,而是一场悲剧。 听到这里,叶黎不禁感叹,果然甜言蜜语不可信,白霓裳这是眼睛得瞎成什么样才能看上乔松年这样的人呐? 霓裳仙子和乔松年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在江湖上传开,众人扼腕叹息的同时,不少女人却嗑起瓜子等着看好戏。彼时乔松年还未给白霓裳名分,白霓裳人也蒙在鼓里。既然白霓裳为人高傲,待到真相出现的那一天,她又怎么会容忍和众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白霓裳得知自己一心爱着的男人早已娶妻生子且人丁兴旺,不由觉得受到欺骗而黯然神伤,对乔松年失望之极。偏偏乔松年那时已经开始厌倦白霓裳,转身又瞒着她和另外一个女人偷偷摸摸乱搞起来。那女人见不得白霓裳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背着乔松年找到白霓裳,小肚一挺说自己怀了乔松年的孩子。 白霓裳一怒之下伤了那个女人,乔松年自然是站在那个女人那边,对白霓裳的行为大加指责。殊不知白霓裳那时却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而那女人却是假怀孕。一番折腾下来,白霓裳对乔松年再无别念,收拾东西悄然离开,乔松年这才追悔莫及。 -- 第67页 白霓裳后来怎么样没人知道,多年后乔云展主动找到乔松年认亲的时候,他已经十四五岁。约是对白霓裳心有愧疚或是旧情难忘,乔松年很快便认下这个儿子。乔云展虽然名义上是七行堡的三少爷,却始终摆脱不了“私生子”这顶帽子。不过乔松年的其他儿子却一个比一个不成器,不仅继承了乔松年风流的本性,而且吃喝嫖赌样样在行,这大约也是他的报应。 乔云展是七行堡最拿得出手却最拿不出去的少爷,且他为人极为低调,又碍于他私生子的身份,免不了招来嫉妒与欺负。他不显山不露水地在七行堡忍气吞声了七八年,七行堡的状况在这段时间内更是每况愈下,很难说,这和他没关系。 “你是说,乔云展找乔松年认亲,是为了弄垮七行堡吗?”叶黎好奇。 “你不觉得一个已经十四五岁的少年独自一个人去认亲这件事,本身就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那白霓裳呢?” 北堂宇沉默半响,才说:“约莫是,早就没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手痒,在百度上搜自己的文章,结果你猜怎么着? 叶黎:没搜到! 北堂宇:搜到了打不开! 叶歌:打开了看不到! 袁青:看到了是乱码! 作者:……就不能想我点好吗? 话说看到自己的文章出现在其他网站而且还不止一个,那心情……不敢相信! ☆、回三玄门 北堂宇将叶黎送回马车后,与乔云展倒是寒暄了几句,不过只是些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的客套话,好像他对乔云展一点也不了解的样子。 真会装! 北堂宇牵着马离开,叶黎望着他的背影不说话。 车上帘子还未落下,乔云展坐上马车,对叶黎说:“我以为你会跟他走?” 叶黎摸摸重新贴回脸上的人皮面具,叹了口气:“虽然很想跟他走,但相比于凌云山庄,还是自己住的地方更安全不是吗?” 也许对乔云展有了更多的了解,叶黎怕自己看他的目光有异,所以落下帘子,不敢再看他。 北堂宇说:“这个乔云展,相信很快便会来找我的。” 叶黎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乔云展把她当做翘板一样的存在,通过她,取得北堂宇的帮助。在某种程度上,北堂宇能代表凌云山庄,乔云展想要的,不过是借助凌云山庄的力量,来报复七行堡吧。 所以接近她,照顾她,他的目的就是这个吗? 所以,根本不是认识与不认识的问题? 叶黎靠在车厢壁上,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无论乔云展是怎样想的,当日在断崖下救她的人是他没错,单凭这一点,就足够她对他感恩戴德一辈子。 不管怎么说,今日能见到北堂宇,叶黎的心情还算是不错。听北堂宇的口吻,对付不怀好意的凤舞山庄,凌云山庄似乎成竹在胸。北堂宇也劝她不要担心凌云山庄的事情,所以叶黎便只好等着收拾苏月玲那一日的到来。 心头刚放下北堂宇的事,另一件事却涌了上来,蓦地让叶黎的心情一落千丈。 叶歌,他已经许久未见到他了。 北堂宇将叶歌放走,青鸢说叶歌回三玄门找自己。可是叶黎在回来的第二日,便让青鸢给三玄门送信,说自己已经安全回到十三琴行。算算时间,叶歌应该还在三玄门,所以理该也看到了这封信才是。再说三玄门离这里不过一天的路程,快马加鞭的话,四五个时辰也就到了,可是这么久了,为什么叶歌还不来找她? 马车停在十三琴行门口,乔云展还在整理马车和马匹,叶黎自己跳下马车,不要人扶,拖着两条腿进了琴行,顺手捞了张琴当拐杖,拄着上楼找青鸢。 一见到青鸢,叶黎便迫不及待地问叶歌的消息。 “这才想起自己的弟弟了……”青鸢白了她一眼:“他还在三玄门,受了门主的处罚,暂时回不来而已。” “处罚?小叔叔处罚他什么?”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门主给了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偷玄铁剑,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叶黎语塞,闷头想了一会儿,这才发觉,她竟已逾期一个月有余。 “我要回三玄门一趟!”叶黎心中着急。三玄门门规,逾期未完成任务者,罚鞭三十。 可是,偷玄铁剑这个任务,她已经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青鸢拦住她,踢了她膝盖一脚。叶黎一痛,险些摔到地上去。青鸢适时扶住她,责备道:“就凭你现在这个模样,你还想折腾什么?” 叶黎推开青鸢,站稳了身子。“我也不想折腾,我只不过想知道,小叔叔究竟怎样处罚了叶歌,为什么叶歌连到这里看我都不能?”如果只是区区挨三十鞭子,叶歌总不至于到现在还不露面。 “我懒得管你!”青鸢气哼哼地走了。 “老巫婆,谁要你管……”叶黎嘟囔几句,觉得青鸢莫名其妙。 抓起身边的琴,叶黎撑着身子去找乔云展。青鸢说得对,她现在这个模样,单独回三玄门确实有点困难。她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乔云展一人而已。 但乔云展的回答却让她挺失望,不过也在叶黎的预料之中。 他的话和青鸢的差不多:“叶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适合赶路,先养好了身体再去找人也不迟……” -- 第68页 叶黎“哦”了一声便回房了。 不适合赶路?前些日子她身体那样糟糕,不也平安无事地从凤舞山庄回到这里来? 不过,他现在满心想的,应该是如何与凌云山庄交好关系,而不再是她是病是伤。 叶黎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跳着脚走到衣柜面前,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系进包裹里。衣服还是叶歌的,她一直住在叶歌的房间里没搬回去。看着满屋子都是叶歌的东西,叶黎愈发想他了。 十三琴行的后院有两个门,其中一个小一点的门离马棚很近。 叶黎拄着拐杖,从马鹏里牵出一匹棕色的马来。梨花突然窜出来,跳到马鞍上,冲她喵呜了一声。 叶黎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盯着它黄绿色的眼珠,小声说道:“你也想叶歌了对吧,我现在就去把他找回来。” 梨花被叶黎赶下马来,不知从什么地方衔来一只死耗子,放到叶黎脚边。 叶黎心中一恶,挥手道:“我带了干粮,你留着自己吃吧……” 梨花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了望叶黎,又瞅了瞅自己面前的死老鼠,最终还是重新咬在嘴里,转身攀上了院子中的一棵大树,窜到了树顶。借着树的高度,梨花跳到楼阁上面,小爪儿一勾,动作娴熟地将一扇窗户打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房间中。 那正是叶黎的房间。 叶黎眯了眯眼:原来这小东西就是这么进自己房间的。回头一定把这树砍了,树桩也不留下! 牵着马一瘸一拐地出了院门,叶黎没有看到,楼上一扇半阖的窗户后面,一双深沉的眸子如晨海上的雾气,几次变幻,淡淡地聚起一层难以名状的情愫来。 叶黎骑着马离开,心中自是明白,她今晚的所作所为,青鸢和乔云展一定早就心知肚明,所以她连只言片语都懒得留下。 从听到叶歌受到处罚的消息,叶黎心中便一直不安,这也是她等不及明天,赶着夜色便跑了出来。 心里似乎有种莫名的冲动,鞭笞着她快点赶去三玄门。 握着缰绳,叶黎夹紧马肚,逐渐加快速度。腿上的伤开始隐隐作痛,叶黎一边骂苏月玲,一边无奈放慢速度。 借着月光,勉强还能认清前面的路。马蹄落地的声音哒哒响在空旷的山路上,听起来尤为清晰刺耳。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以前有叶歌陪着,即使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身轻如燕能走能飞的时候。如今自己还是半残废状态,这要是遇到打劫的,劫财她倒不怕,可若是劫色,她…… 叶黎摸了摸腰间的迷粉,这些分量应该够了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叶黎这边心里正担惊受怕着,却见听身后有马蹄声传来,而且她确定不是自己的马的声音。她扭头看了一眼,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好似有两人骑马追上来,而且速度还不慢。 叶黎忙握紧缰绳,心中慌了一慌。不知他们是路人,还是…… 不管是谁,叶黎一夹马肚,扬起鞭子便要加快速度。 哪知鞭子还未落下,腕上一痛,竟是被一颗硬物打中。叶黎手上一松,马鞭便落到地上。 身后两人很快追上来,并越过她横在路上,将路堵了个严实。 叶黎见躲不过,手往腰间一探,抓了一把药粉出来 。 那两人身上裹得也很严实,只露出眼睛来。其中一人将手中的鞭子甩得“啪啦”响,油腔滑调地喊了句:“夜半无人打个劫,我劫财,他劫色!” 叶黎一听这话,梗在喉咙的心咚得一声落回胸腔。当即将手中的迷粉重新放回去,改为从发间拔出一根钢针丢了出去。 “要死啊袁小青!”大晚上的不兴这么吓人的。 “你居然还能认出我的声音?”那人将护在脸上的东西拨开,露出一张轮廓明朗的脸来,既惊讶又兴奋,正是袁青。 他是袁青,那另一个,不会就是…… 奇怪了,白日里不是刚见过吗?这会怎的追过来了? 北堂宇闷闷不快的声音传过来:“你应该先认出我来才是……” 叶黎险些破口开骂,合计着这主仆二人没事在这等着耍自己玩呢。 “你们没事将自己包这么严实干嘛?”叶黎没好气地吼道。她刚刚真的以为遇到劫匪了,吓得她现在心还砰砰跳。 “天这么冷,我们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还不许我们多穿点吗?”袁青捅捅身边的人:“是吧公子?” 原来她刚刚听到的所谓的“咒骂”声,是这小子的在抱怨天气冷。 天气的确很冷。 想她第一次见北堂宇还是夏天,如今秋天都过去了,已经快要入冬,晚上的天气自然冰凉得很。 原来不知不觉竟已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叶黎开口问道。 袁青接话回答:“说到这个,我也觉得奇怪,今天……”不知怎的,突然噤声不说了。 叶黎瞥向北堂宇,他似乎横了袁青一眼。 袁青撇嘴:“好吧,我自个儿找个地方凉快去……”说完委屈地看了一眼叶黎,骑着马跑到不远处。 原来是北堂宇嫌他话太多了。 袁青离开后,北堂宇便从马上跳下来,又将叶黎从马上抱下来,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她系上,这才开口说道:“今天傍晚突然收到一只飞刀,嵌着一张纸条,只说你会从这里经过。应该是乔云展……” -- 第69页 “可是你也不该在这里等着啊,万一我走得不是这条路怎么办?” 北堂宇看着她,夜色太浓,叶黎看不出他眸中隐含的东西,只是觉得被他看得有些脊背发凉。 许久,北堂宇突然吐出一句话来:“原来,你竟是三玄门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乔云展是一个很纠结的存在,他纠结,我也很纠结…… 咦,什么东东在蠢蠢欲动? 叶歌:是老子我!作者你这个混蛋,你自己数数关了我多少章了? 作者:……(脱鞋中) 叶歌:你脱鞋做什么? 作者:手指头数不过来,只好掰脚趾头了啊…… ☆、三玄门门主 叶黎一瞬间脑中掠过许多想法,这些想法乱七八糟如同受惊的野鹤呼啦呼啦飞上心头,让她一时思绪混乱。 “我是三玄门的人,很奇怪吗?”其实她原本想问的是,她是三玄门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可是看到他的眼睛,叶黎莫名地就改了口。 其实叶黎心里很是没底,她不确定北堂宇知道这一事实后,究竟会怎么看待她的身份。 “不应该是这样……”北堂宇眉沉目垂,看起来心事重重:“你有没有想过,究竟为什么三玄门要你和叶歌偷玄铁剑?” 北堂宇问出这话,叶黎也怔住了:她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偷过太多的东西,所以早就失了当初那颗刨根问底的心思,对于小叔叔交代下来的任务,她和叶歌只是麻木的接受和执行,而且很少有任务失败的时候,因为失败的话,总还是要接受惩罚的。与其花费时间好奇偷东西的理由,倒不如把这些时间用在思考怎么将东西偷来比较实际。 可如今北堂宇问起,叶黎不禁开始认真去想这个问题。 她和叶歌究竟为什么会走上做贼这条道路?小叔叔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我得好好想想……”叶黎不自觉地开始咬指甲,心中有些乱。 北堂宇按下她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手里,轻轻摩挲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叶黎扯出一个笑来,眨眨眼睛看着北堂宇:“看在你在这里等了我半宿的份上,姑且把你想问的都说出来,反正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其余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叶黎等着北堂宇的发问,没想到却突然被他揽进怀里,头顶上传来他和着叹息的声音:“突然不想问了……” 叶黎在他怀里低声笑了起来:“你不问我,那我问你可好?” 然后她便听到一个“嗯”字从北堂宇的喉间滚出。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三玄门的人的?” “是猜到的。”北堂宇语气稍稍放松下来,揉了揉她的发,说道:“去三玄门的路有很多,但这条却是最近的一条。若你不是急着去三玄门的话,应该不会选择这条并不好走的山路……” “原来这么容易被猜到?”叶黎转念一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说是乔大哥给你透露的我要走的路径,可是我没告诉过他我要走这条路,他又是怎么猜到的?” 北堂宇悠悠吐出一口气来:“你还是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他要我在这里等你,不也说明,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叶黎心中戚戚,又觉得有些好笑:“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之所以要隐瞒我是三玄门的人这一身份,只不过不想给三玄门抹黑而已,哪里值得你们这么费心思?” 北堂宇还未回答,不远处却传来袁青幽幽的声音:“公子那是担心你,不然你以为谁都值得公子费心费力吗?” 叶黎望向不远处的溜达来溜达去的黑影,很明显他一直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 这个袁小青! 叶黎扬起脸来看北堂宇:“为什么知道我是三玄门的人,你是这种表情?” 北堂宇拍拍她的脑袋:“你不是急着去三玄门吗,我们边走边说。” “你要跟我一起去?” “先上马……” 北堂宇将叶黎抱上马后,自己也翻身上来,将她圈在自己怀中。袁青一见他们要走,立即骑马追了上来。至于叶黎原本骑得那匹马,十分灵性地在他们后面跟着。 北堂宇骑马技术不赖,不快不慢,也不会影响他们说话。 就北堂宇所知道的的关于三玄门的事情,他先一一向叶黎说起来:“三玄门是近十年才出现的门派,势力不大,名声却很好。按常理来说,像三玄门这样一直不温不火的门派,要想一直坚持下去,要么有自己的租地,自给自足并有足够的盈余来养活整个门派;要么有自己的生意,镖局或者商号,总该有赚钱的来源才是。可是三玄门是个特例,不见有任何收入来源,却能坚持这么久,若不是因为三玄门一直低调行事,一定会引起江湖人的猜忌。这种门派,有可能是暗杀组织,也有可能,是由官府支持而建立。若是前一种还好,但如若是后者的话,那便危险了。而且,如果不是知道你是三玄门的人,或许我也会一直觉得三玄门是名门正派。但如今看来,这个三玄门是该好好调查一番了……” 叶黎吓了一跳,她一直没不知道,三玄门在江湖上竟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可是正如北堂宇所说,小叔叔将三玄门的名声维持得很好,好像在武林中,鲜少有人提及三玄门的不好,或者说,也很少有人会提及三玄门。 -- 第70页 叶黎沉默些许时间才说:“我并非故意想对你隐瞒这件事,准确说来,我和叶歌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三玄门的人。”她双手覆上北堂宇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低头继续说道:“三玄门的门主,是我的叔叔。我的父母,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没的,总之很小的时候我和叶歌便成了孤儿。虽然也曾被人收养过,但不知为什么收养我们的人过不了多久便重新将我们抛弃。直到有一天,有两个人找到我和叶歌,将我们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后来我才知道,那里便是三玄门,而那个自称是我们叔叔的男人,是三玄门的门主……” “三玄门门主,竟然是你们的叔叔?”北堂宇问道。 “是啊,当时虽然不知道三玄门是做什么的,但是因为突然有了一个亲人,只觉得很开心。可是又担心会再度被抛弃,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小叔叔找人教我们武功,教我们乱七八糟的偷盗技术,即使不喜欢,我和叶歌也硬着头皮学了。除去这些不说,小叔叔待我们还算不错的,至少他没有抛弃我们……”叶黎说起这些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些酸酸的感觉。小叔叔没有抛弃他们,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恩惠。但是之于亲情,她和叶歌其实并没有感受到多少。 旁边的袁青心直口快,一时有些愤愤不平:“他究竟是不是你们的叔叔?怎么听起来,他只是把你们当工具一样的存在?” “袁青!”北堂宇斥了他一句,袁青悻悻闭了嘴。 叶黎吐出一口气来,将心中酸涩的情绪吐出一些,瞥了一眼袁青,继而收回目光,感慨道:“你都能感觉出来,我和叶歌又不是呆子,怎么会感觉不到?不过总归是心里有了依靠,以前流浪的时候便想,如果哪天遇到亲人,一定要抱住不放才是。所以即使小叔叔对我们再冷漠,即使真的把我们当做工具,我心里也是情愿的……” 袁青说了个“你”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北堂宇低头看她,落在她腰间的手臂愈发收紧,无声安慰她。 “北堂宇,对不起,我……”叶黎抱着他的手臂,软语轻声说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 叶黎突然呵得笑出来:“我是说,对不起,我跑题了……” 结果袁青眉目流露出来的淡淡哀伤硬生生给收了回去,换成一个大白眼:“你这个……” 叶黎被他的表情逗得一乐,弯腰哈哈笑了起来。 “有那么好笑吗?”袁青懊恼地说道。 北堂宇掐了她腰一把:“不想笑便不要笑了……” “情绪所致,一时没收住,影响你们的心情了,对不住……”叶黎笑够了,正了正身子,然后才说道:“话说回来,之所以我和叶歌算不上真正的三玄门的人,不仅是因为没有外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更是因为,连三玄门的人,也鲜少有人知道三玄门还有我们的存在……”除了小叔叔外,也只有教他们的两个师傅和青鸢知道而已。 北堂宇的眉头皱得死紧:“你从没有怀疑过他是否真的是你叔叔这件事吗?” “你什么意思?”叶黎心中一窒。 袁青一拍脑袋,叫道:“对啊,如果他根本不是你的叔叔的话,这一切不就很好解释了吗。因为你和他根本没有亲缘关系,所以他才会毫不心软地利用你们。但凡有点良心的长辈,都不该让你们走上歪路。你不知道因为苏姑娘说玄铁剑被你偷走了,庄主……” “袁青!”北堂宇立即打断他的话:“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开口说话!” 袁青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垂下头去,不再看叶黎。 叶黎抬头,不解地看向北堂宇。 北堂宇顺势低头在她额上烙上一吻:“剑不是你偷的,这件事很快会水落石出,你无须介怀。” “可是苏月玲对你爹说剑是我偷的……”叶黎小声嘟囔。 “你觉得我爹会相信师姐多一点,还是相信我这个做儿子的多一点?”北堂宇反问她。 “说到这个,”叶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听伊儿说,你同你爹吵了一架,一直被你爹软禁着。不过现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我都见了你两次了,这算哪门子软禁?” 北堂宇嗤得笑出声来:“吵架是真的,软禁也是真的,但若非我愿意,凌云山庄哪里能困得住我?” “难道,你故意的?”叶黎惊讶叫道:“为什么?” 北堂宇但笑不语,只是将她往怀里又紧了紧。 叶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北堂的回答,抬头望了望,也不见他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将目光转向旁边一直生憋着的袁青。此时他正一脸“问我问我快问我”的表情,渴求地盯着她。 “你知道?”叶黎不负他望,问袁青。 袁青小心观察一番自己公子的表情,发现北堂宇并没有开口制止他的意思,这才放心说起来:“公子被软禁,自然便任何人都不能见,如此一来,即使公子不在凌云山庄,也不会有人知道。当然,除了我。”说到这里,袁青似乎还有那么一点骄傲。“公子以被被软禁之名掩人耳目,这样便可以悄悄离开山庄而不引人怀疑。至于公子为什么要离开山庄,一者,可以暗中调查凤舞山庄的阴谋,二者,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寻找一个姓叶的贼女……”说着还看了一眼叶黎,摇摇头,作出十分惋惜的模样:“啧啧,公子这是鬼迷心窍了。” -- 第71页 叶黎瞪了一眼袁青,但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感动不已。如果不是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她早就抱着北堂宇啃上一口了。 北堂宇忽然凑到她耳边,轻声喃出一句:“以后不会再将你弄丢了。” 她烧红了耳根。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三十九章了,马上就要奔四十章了,准备准备,争取再有二十章就结尾…… ☆、大师傅 由叶黎指路,三人很快到达一座山脚下——三玄门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上。 三玄门建立的时间不长,规模也并不见得有多大,隐匿在百尺余高的密密的山林中,易守难攻,加之外面精心布置了一些阵法,若是外人擅闯的话,很容易便会迷失在阵法里。但如若一直能保持头脑清醒,细心观察,破解阵法倒也不无可能。 叶黎不懂阵法,但也不需要懂,因为每次回三玄门交接任务,她和叶歌一般不走寻常路。 如她之前所说,她和叶歌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三玄门的人。比起那些正大光明的生活在三玄门的人,她和叶歌只能说是三玄门地下的人。 三玄门有一条密道,可以从山脚下直通三玄门。这条密道鲜少有人知道,她和叶歌却不知走过多少遍。 叶黎抬头望了望,因为是初冬,树叶落下不少,因此可以看到三玄门的一角。不得不说,三玄门在地址和角度的选择上的确算得上神奇,即使在这样光秃秃的季节,若不是仔细观察的话,也很难窥见三玄门的真貌。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经过半个夜晚加半个白天的赶路,三人都已疲倦不已。北堂宇还好,袁青倒是干脆伏在马背上打起瞌睡来。 叶黎犹豫许久,还是期期艾艾地说出口来:“我恐怕,不能带你们进去。” 原以为北堂宇会问自己缘由,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将她抱下马来,然后在附近找到一根木棍塞到她手里:“你腿还未好,暂时用这个做拐杖。” 这么一来,叶黎反倒不好意思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能带你们进去?” “这还需要问?”北堂宇笑笑:“且不说我们是外人,单就这次你偷剑的对象是凌云山庄这一条,我们也是绝对不能进去的。况且,原本我也只是打算将你平安送到这里来而已。你在三玄门的身份特殊,若是我真的进去也只会给你添加麻烦。若是这里真的安全的话,你暂时呆在这里不要回去,等我将一切解决好,我来找你……” 叶黎扑进他的怀里使劲蹭:被人处处着想的感觉真好。 北堂宇顺势托着她的腰身,低下头来,黑眼圈里的眸子此时却像亮得像琉璃一般波光潋滟,上扬的唇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来,亲一下!” 叶黎一把勾下北堂宇的脖子。 马背上的袁青大声地吐出一口叹息,然后懊恼地将脑袋转了个方向。 这个离别的吻绵长而热烈,叶黎心中自是有万般不舍。 送走北堂宇和袁青后,叶黎很快找到密道的入口,俯身钻了进去。密道狭窄而细长,因为自下而上打通的,叶黎一直在走上坡路。 因为腿脚不便,叶黎觉得很是辛苦。往日一炷香就能走完的路程,叶黎愣是用了半个时辰。抹去脸上的汗水,叶黎大大吐出一口气来:终于到了。 熟练地找到机关按钮按下去,然后是石墙挪动发出的笨拙而沉闷的声音,入眼是一间再熟悉不过的简陋的房间。叶黎按住心口位置,深呼一口气,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倒不是心疾或是说生死蛊发作,而是每次经过这里时,心口总是要痛上一番。以前只是觉得奇怪,但自从知道自己心口被人种了生死蛊后,叶黎开始觉得这里诡异的很。 为什么每次经过这里会有这样的反应?会不会和另一只生死蛊有关? 叶黎走出去后,没有立即离开这个房间,而是细心地在墙壁上摸索敲打起来。除去她刚刚打开的那堵墙,和嵌着一扇厚重的木门的另一堵墙,还有剩余的两面墙。可是她鼓捣了半天,却一点异样也没发现。 心口绞痛仍在持续,不轻不重,不离不去。这一番逗留下来,叶黎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呼吸也不畅起来。 叶黎想起苏千行说过的话,子蛊和母蛊之间是有牵连的,她身体里是子蛊,她痛的时候,种有母蛊的人会比她更痛。 难道,那个身上有母蛊的人,就在附近吗? 叶黎走到木门旁,侧耳听了听,确定外面没有声音,才敢推开门走出去。 木门的那一边,是小叔叔一个偏间,她原本很少过去。每次回三玄门,小叔叔总是会提前接到他们的消息,掐算好时间,在木门里面的这个房间里等他们。这一次她回来的突然,似乎小叔叔并不在这里。叶黎想了想,推开了门。 房中,有人! 叶黎定睛一瞧,那人正伏在桌上睡得正香,一张与自己容貌有几分相似的脸映入眼帘。不是叶歌是谁! “喂,醒醒……”叶黎拿手中的木棍戳戳他,心中疑惑:怎么会在这里睡着? 叶歌身子动了一下,懒懒地睁开眼睛,见是叶黎,不急不忙地站起来,松松垮垮的样子,咕哝了一句:“姐,我等了你好久。” “还说呢,”叶黎不禁抱怨一句:“明知道我在青鸢那里,也不去看我,呆在这里做什么?”末了,又问了一句:“等了很久吗?” -- 第72页 叶歌眼睛半睁,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身子一歪便往叶黎身上靠去:“是啊,今天小叔叔接到青鸢的飞鸽传书,说你会来,我便在这里等着了。” 叶黎吃力地撑着身子,一手环上叶歌的背,知道他因为这次任务未能完成而挨了鞭子,心疼地抚了几下,却不想现在谈这个事情,而是问他另一个问题:“这些日子你都住在哪里?”三玄门这里其实没有他们姐弟俩的落脚之处,他们能自由活动的地方也仅限于这两间屋子。 “住在大师傅那里,他老人家老了好多,牙齿都快掉光了还找我要蚕豆吃,这个老顽童……”说到这里,叶歌无奈地笑起来。 叶歌口中的大师傅,便是当时叶玄生招来教他们武功的人,他们有两个师傅,大师傅负责指导他们武功,二师父是个机关能手,负责教他们盗窃之术。两年前,二师傅突然去了。那时她和叶歌正在为偷取太极门的日月刀疲于奔命,得知消息一经是一个月之后,终是连二师父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 如今只剩大师傅一人,独居在山后的一处茅屋中,那里是三玄门的禁地,能去的人只有她和叶歌、小叔叔和青鸢四人而已。 “姐,我们先去看大师傅好不好?他挺想你的……”因为两人靠得很近,叶黎似乎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抖。 心中难免蔓出些许恐慌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师傅他,”叶歌顿了顿,轻轻叹息:“他身体大不如从前,现在听不清楚看不明白,人也时常犯糊涂。” 叶黎想起,上一次看望大师傅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记忆中他一向身子骨硬朗,精神矍铄,如今身体却是坏成这样了吗? 不容她想太多,叶歌直起身来,拉着她便往门口走。 叶黎趔趄了一下,身子不稳,有些抱歉地看着叶歌:“腿上有点伤,还没好利索。” 叶歌拧着眉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最终落在她撑着拐杖的手上。 一时间空气凝滞。 叶黎不自然地将手往袖中缩了缩。她的手现在难看的很,掌心掌背尽是些刚褪去硬疤的褐色伤痕,沟壑纵横地密布整个手掌,有些难以入目。 叶歌盯着她的手好一会儿,一言不发地抽掉她手里的棍子,长臂一勾,将叶黎带进怀里,脸色难看地走出房门,运轻功向后山翻去。 “为什么不走密道?这样不会被其他人看到吗?”这里虽然偏僻了些,却也是属于三玄门的范围。这里的人除了小叔叔,没有人认得他们,若是被人发现了,岂不是要有不必要的麻烦? “不需要担心。” 叶黎噎了一下,又问道:“你是因为要照顾大师傅,所以一直没回十三琴行?” “嗯。”叶歌只是应了一声,显然不想继续说下去。 叶黎觉得他反常的很,按理说他应该先关心她身上的伤才是。 叶歌的速度非常快,她只得死死扒在他身上。这么紧紧地抱着他,才发现他身体好像壮了许多,胸口也硬邦邦得。可是看他的脸,明明比原来更消瘦,而且想到他刚刚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模样,想必最近该是累坏了。 叶黎皱了皱眉。 大师傅居住的茅屋很快出现在眼前,叶歌将她放下,揽在身侧,将她大部分的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拥着她走了进去。 茅屋很小,却放着三四个暖盆,烘得屋中暖烘烘的。床上半坐半躺着一位老人,须发灰白,面色土灰,瘦得厉害,整个人好像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在撑着,好似…… 叶黎几乎落下泪来。 那是她的大师傅。 叶歌唤了声“大师傅”,然后带着叶黎走到床边,扶她在床沿坐下。 大师傅这才侧过头来,结了翳的眼睛漫无目的地寻找一番后,最终落在叶黎身上,喜道:“黎丫头来了。” “是,大师傅。”叶黎伸手握住大师傅的手,愧疚地说:“我应该早点来看您的……”大师傅之于他和叶歌,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印象中一想强硬的大师傅如今虚弱地躺在床上,叶黎心中自是难过不已。 “人老了,什么毛病也跟来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和叶小子也不容易,日子不比我这里过得顺畅,哪能总是来看我?”不过才说几句话,大师傅便咳喘起来。叶歌上前,拍拍他的背,又倒了杯水喂他喝下去,大师傅这才好些。 姐弟俩陪着大师傅说了会儿话,大师傅便提出要出去晒晒太阳。叶歌顺从地替他穿好衣服,背他出去,将他安置在屋外的细藤编织的长椅上,转身进屋抱了床被子,替他盖好。 叶黎搬了个板凳坐在大师傅旁边,看着叶歌忙来忙去的身影,恍然觉得,原来自己的弟弟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成熟了。 大师傅坐在长椅上,满意地笑着。叶歌又献宝似的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喏,大师傅,您要的蚕豆。” 叶黎接过打开,摊着放在大师傅的膝盖上,开玩笑道:“这么硬的东西,不怕把您为数不多的几颗牙也崩掉了吗?” 大师傅捏了一颗蚕豆放进嘴里,含糊笑道:“嚼不动,就这么一直含着也觉得香。你们姐弟俩,从来都是孝顺的孩子。” 叶黎不禁感慨道:“我和叶歌无父无母,师傅如父,有一个能让我们孝顺的人,对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心理慰藉。” -- 第73页 “无父无母……”大师傅失神片刻,突然问道:“这么多年了,你们难道从没想过去寻找你们的亲生父母吗?” “我们的亲生父母,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当初小叔叔是这样说的。她和叶歌流浪太久,心中也早就接受这一事实。 如果他们的亲生父母还在世的话,应该会主动来找他们才是。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样说可是大不孝啊。”大师傅幽幽闭上眼,好像是累极了一般。叶黎以为他要睡去,却又突然听见他慢吞吞地说:“去找一找吧,总归还是会找到的。就算不在人世,总该在某个地方埋着也说不定。就算掘地三尺地找,也未尝不可,说不定就找到了……” 叶黎心中一震:“大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歌眉头愈紧。 大师傅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一直在自言自语:“我和你们二师父最得意的,就是收了你们姐弟俩做徒弟,最后悔的,却也是这件事情。你们二师父坟上杂草很多,有空便去清理一下也好。你们二师父他,走得蹊跷……”他眼皮微微颤动,好像陷入一种痛苦的回忆中。 “大师傅,大师傅……”叶黎心中不安,忍不住伸手轻摇他。 “姐,”叶歌制止她:“让大师傅休息吧。” “可是大师傅,他话中有话。” “我知道。”叶歌低头看着阖起双眼的大师傅:“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可是……”叶黎总觉得大师傅知道许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他们的身世。 叶歌打断她:“姐,你冷不冷,我进屋找件厚衣服给你。” 叶黎身上还披着北堂宇的披风,并不觉得冷,刚想开口拒绝,却见叶歌已经转身向屋中走去。 身旁的大师傅突然咕哝了一句话,叶黎忙转回头来。“大师傅?” 等了好久,都不见大师傅再次开口说话。叶黎以为他睡着了,便站起身来,想替他将被子往上拉一点,免得冷风灌进来。 刚执起被子的一角,大师傅的手突然从被子上滑落下去,铺在他膝盖上的油纸包里的蚕豆哗啦啦落了一地。 叶黎骤然僵住了身子,许久不曾动弹一下。 屋内传来一声闷响,随即是一声极低的呜咽。 叶黎哽着喉咙唤了声“大师傅”,下一刻,眼前已是滂沱。 由叶黎指路,三人很快到达一座山脚下——三玄门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上。 三玄门建立的时间不长,规模也并不见得有多大,隐匿在百尺余高的密密的山林中,易守难攻,加之外面精心布置了一些阵法,若是外人擅闯的话,很容易便会迷失在阵法里。但如若一直能保持头脑清醒,细心观察,破解阵法倒也不无可能。 叶黎不懂阵法,但也不需要懂,因为每次回三玄门交接任务,她和叶歌一般不走寻常路。 如她之前所说,她和叶歌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三玄门的人。比起那些正大光明的生活在三玄门的人,她和叶歌只能说是三玄门地下的人。 三玄门有一条密道,可以从山脚下直通三玄门。这条密道鲜少有人知道,她和叶歌却不知走过多少遍。 叶黎抬头望了望,因为是初冬,树叶落下不少,因此可以看到三玄门的一角。不得不说,三玄门在地址和角度的选择上的确算得上神奇,即使在这样光秃秃的季节,若不是仔细观察的话,也很难窥见三玄门的真貌。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经过半个夜晚加半个白天的赶路,三人都已疲倦不已。北堂宇还好,袁青倒是干脆伏在马背上打起瞌睡来。 叶黎犹豫许久,还是期期艾艾地说出口来:“我恐怕,不能带你们进去。” 原以为北堂宇会问自己缘由,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将她抱下马来,然后在附近找到一根木棍塞到她手里:“你腿还未好,暂时用这个做拐杖。” 这么一来,叶黎反倒不好意思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能带你们进去?” “这还需要问?”北堂宇笑笑:“且不说我们是外人,单就这次你偷剑的对象是凌云山庄这一条,我们也是绝对不能进去的。况且,原本我也只是打算将你平安送到这里来而已。你在三玄门的身份特殊,若是我真的进去也只会给你添加麻烦。若是这里真的安全的话,你暂时呆在这里不要回去,等我将一切解决好,我来找你……” 叶黎扑进他的怀里使劲蹭:被人处处着想的感觉真好。 北堂宇顺势托着她的腰身,低下头来,黑眼圈里的眸子此时却像亮得像琉璃一般波光潋滟,上扬的唇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来,亲一下!” 叶黎一把勾下北堂宇的脖子。 马背上的袁青大声地吐出一口叹息,然后懊恼地将脑袋转了个方向。 这个离别的吻绵长而热烈,叶黎心中自是有万般不舍。 送走北堂宇和袁青后,叶黎很快找到密道的入口,俯身钻了进去。密道狭窄而细长,因为自下而上打通的,叶黎一直在走上坡路。 因为腿脚不便,叶黎觉得很是辛苦。往日一炷香就能走完的路程,叶黎愣是用了半个时辰。抹去脸上的汗水,叶黎大大吐出一口气来:终于到了。 熟练地找到机关按钮按下去,然后是石墙挪动发出的笨拙而沉闷的声音,入眼是一间再熟悉不过的简陋的房间。叶黎按住心口位置,深呼一口气,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 第74页 倒不是心疾或是说生死蛊发作,而是每次经过这里时,心口总是要痛上一番。以前只是觉得奇怪,但自从知道自己心口被人种了生死蛊后,叶黎开始觉得这里诡异的很。 为什么每次经过这里会有这样的反应?会不会和另一只生死蛊有关? 叶黎走出去后,没有立即离开这个房间,而是细心地在墙壁上摸索敲打起来。除去她刚刚打开的那堵墙,和嵌着一扇厚重的木门的另一堵墙,还有剩余的两面墙。可是她鼓捣了半天,却一点异样也没发现。 心口绞痛仍在持续,不轻不重,不离不去。这一番逗留下来,叶黎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呼吸也不畅起来。 叶黎想起苏千行说过的话,子蛊和母蛊之间是有牵连的,她身体里是子蛊,她痛的时候,种有母蛊的人会比她更痛。 难道,那个身上有母蛊的人,就在附近吗? 叶黎走到木门旁,侧耳听了听,确定外面没有声音,才敢推开门走出去。 木门的那一边,是小叔叔一个偏间,她原本很少过去。每次回三玄门,小叔叔总是会提前接到他们的消息,掐算好时间,在木门里面的这个房间里等他们。这一次她回来的突然,似乎小叔叔并不在这里。叶黎想了想,推开了门。 房中,有人! 叶黎定睛一瞧,那人正伏在桌上睡得正香,一张与自己容貌有几分相似的脸映入眼帘。不是叶歌是谁! “喂,醒醒……”叶黎拿手中的木棍戳戳他,心中疑惑:怎么会在这里睡着? 叶歌身子动了一下,懒懒地睁开眼睛,见是叶黎,不急不忙地站起来,松松垮垮的样子,咕哝了一句:“姐,我等了你好久。” “还说呢,”叶黎不禁抱怨一句:“明知道我在青鸢那里,也不去看我,呆在这里做什么?”末了,又问了一句:“等了很久吗?” 叶歌眼睛半睁,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身子一歪便往叶黎身上靠去:“是啊,今天小叔叔接到青鸢的飞鸽传书,说你会来,我便在这里等着了。” 叶黎吃力地撑着身子,一手环上叶歌的背,知道他因为这次任务未能完成而挨了鞭子,心疼地抚了几下,却不想现在谈这个事情,而是问他另一个问题:“这些日子你都住在哪里?”三玄门这里其实没有他们姐弟俩的落脚之处,他们能自由活动的地方也仅限于这两间屋子。 “住在大师傅那里,他老人家老了好多,牙齿都快掉光了还找我要蚕豆吃,这个老顽童……”说到这里,叶歌无奈地笑起来。 叶歌口中的大师傅,便是当时叶玄生招来教他们武功的人,他们有两个师傅,大师傅负责指导他们武功,二师父是个机关能手,负责教他们盗窃之术。两年前,二师傅突然去了。那时她和叶歌正在为偷取太极门的日月刀疲于奔命,得知消息一经是一个月之后,终是连二师父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 如今只剩大师傅一人,独居在山后的一处茅屋中,那里是三玄门的禁地,能去的人只有她和叶歌、小叔叔和青鸢四人而已。 “姐,我们先去看大师傅好不好?他挺想你的……”因为两人靠得很近,叶黎似乎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抖。 心中难免蔓出些许恐慌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师傅他,”叶歌顿了顿,轻轻叹息:“他身体大不如从前,现在听不清楚看不明白,人也时常犯糊涂。” 叶黎想起,上一次看望大师傅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记忆中他一向身子骨硬朗,精神矍铄,如今身体却是坏成这样了吗? 不容她想太多,叶歌直起身来,拉着她便往门口走。 叶黎趔趄了一下,身子不稳,有些抱歉地看着叶歌:“腿上有点伤,还没好利索。” 叶歌拧着眉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最终落在她撑着拐杖的手上。 一时间空气凝滞。 叶黎不自然地将手往袖中缩了缩。她的手现在难看的很,掌心掌背尽是些刚褪去硬疤的褐色伤痕,沟壑纵横地密布整个手掌,有些难以入目。 叶歌盯着她的手好一会儿,一言不发地抽掉她手里的棍子,长臂一勾,将叶黎带进怀里,脸色难看地走出房门,运轻功向后山翻去。 “为什么不走密道?这样不会被其他人看到吗?”这里虽然偏僻了些,却也是属于三玄门的范围。这里的人除了小叔叔,没有人认得他们,若是被人发现了,岂不是要有不必要的麻烦? “不需要担心。” 叶黎噎了一下,又问道:“你是因为要照顾大师傅,所以一直没回十三琴行?” “嗯。”叶歌只是应了一声,显然不想继续说下去。 叶黎觉得他反常的很,按理说他应该先关心她身上的伤才是。 叶歌的速度非常快,她只得死死扒在他身上。这么紧紧地抱着他,才发现他身体好像壮了许多,胸口也硬邦邦得。可是看他的脸,明明比原来更消瘦,而且想到他刚刚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模样,想必最近该是累坏了。 叶黎皱了皱眉。 大师傅居住的茅屋很快出现在眼前,叶歌将她放下,揽在身侧,将她大部分的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拥着她走了进去。 茅屋很小,却放着三四个暖盆,烘得屋中暖烘烘的。床上半坐半躺着一位老人,须发灰白,面色土灰,瘦得厉害,整个人好像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在撑着,好似…… -- 第75页 叶黎几乎落下泪来。 那是她的大师傅。 叶歌唤了声“大师傅”,然后带着叶黎走到床边,扶她在床沿坐下。 大师傅这才侧过头来,结了翳的眼睛漫无目的地寻找一番后,最终落在叶黎身上,喜道:“黎丫头来了。” “是,大师傅。”叶黎伸手握住大师傅的手,愧疚地说:“我应该早点来看您的……”大师傅之于他和叶歌,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印象中一想强硬的大师傅如今虚弱地躺在床上,叶黎心中自是难过不已。 “人老了,什么毛病也跟来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和叶小子也不容易,日子不比我这里过得顺畅,哪能总是来看我?”不过才说几句话,大师傅便咳喘起来。叶歌上前,拍拍他的背,又倒了杯水喂他喝下去,大师傅这才好些。 姐弟俩陪着大师傅说了会儿话,大师傅便提出要出去晒晒太阳。叶歌顺从地替他穿好衣服,背他出去,将他安置在屋外的细藤编织的长椅上,转身进屋抱了床被子,替他盖好。 叶黎搬了个板凳坐在大师傅旁边,看着叶歌忙来忙去的身影,恍然觉得,原来自己的弟弟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成熟了。 大师傅坐在长椅上,满意地笑着。叶歌又献宝似的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喏,大师傅,您要的蚕豆。” 叶黎接过打开,摊着放在大师傅的膝盖上,开玩笑道:“这么硬的东西,不怕把您为数不多的几颗牙也崩掉了吗?” 大师傅捏了一颗蚕豆放进嘴里,含糊笑道:“嚼不动,就这么一直含着也觉得香。你们姐弟俩,从来都是孝顺的孩子。” 叶黎不禁感慨道:“我和叶歌无父无母,师傅如父,有一个能让我们孝顺的人,对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心理慰藉。” “无父无母……”大师傅失神片刻,突然问道:“这么多年了,你们难道从没想过去寻找你们的亲生父母吗?” “我们的亲生父母,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当初小叔叔是这样说的。她和叶歌流浪太久,心中也早就接受这一事实。 如果他们的亲生父母还在世的话,应该会主动来找他们才是。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样说可是大不孝啊。”大师傅幽幽闭上眼,好像是累极了一般。叶黎以为他要睡去,却又突然听见他慢吞吞地说:“去找一找吧,总归还是会找到的。就算不在人世,总该在某个地方埋着也说不定。就算掘地三尺地找,也未尝不可,说不定就找到了……” 叶黎心中一震:“大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歌眉头愈紧。 大师傅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一直在自言自语:“我和你们二师父最得意的,就是收了你们姐弟俩做徒弟,最后悔的,却也是这件事情。你们二师父坟上杂草很多,有空便去清理一下也好。你们二师父他,走得蹊跷……”他眼皮微微颤动,好像陷入一种痛苦的回忆中。 “大师傅,大师傅……”叶黎心中不安,忍不住伸手轻摇他。 “姐,”叶歌制止她:“让大师傅休息吧。” “可是大师傅,他话中有话。” “我知道。”叶歌低头看着阖起双眼的大师傅:“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可是……”叶黎总觉得大师傅知道许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他们的身世。 叶歌打断她:“姐,你冷不冷,我进屋找件厚衣服给你。” 叶黎身上还披着北堂宇的披风,并不觉得冷,刚想开口拒绝,却见叶歌已经转身向屋中走去。 身旁的大师傅突然咕哝了一句话,叶黎忙转回头来。“大师傅?” 等了好久,都不见大师傅再次开口说话。叶黎以为他睡着了,便站起身来,想替他将被子往上拉一点,免得冷风灌进来。 刚执起被子的一角,大师傅的手突然从被子上滑落下去,铺在他膝盖上的油纸包里的蚕豆哗啦啦落了一地。 叶黎骤然僵住了身子,许久不曾动弹一下。 屋内传来一声闷响,随即是一声极低的呜咽。 叶黎哽着喉咙唤了声“大师傅”,下一刻,眼前已是滂沱。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有点沉重,心情不美丽中…… ps: 叶歌:我大师傅一出场就让你写死了这件事,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作者:你二师父没出场就让我写死了…… 叶黎:作为一篇欢脱的文,这一章这么悲伤真的好吗? 作者:偶尔会矫情一下…… 北堂宇:为什么每次写到吻戏,都只有寥寥数语,你怀疑我的能力吗? 作者:我怀疑我的能力还不行么…… 袁青:以上三个问题充分证明一个问题,作者果然不怕开水烫! ☆、怀疑 大师傅说,二师父死得蹊跷。 叶黎说,大师傅死得也蹊跷。 叶歌站在大师傅坟前许久,转身找了把小铁铲,走到二师父坟前,弯腰清理起上面早已枯萎的杂草。 叶黎坐在地上,沉默地看着他做一切。 叶玄生来过,问他们,大师傅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叶黎摇摇头,抿嘴不言。叶歌说:“大师傅糊涂许久了,小叔叔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其实大师傅是有遗言留下的,除了她和叶歌一起听到的那些,还有最后模糊不清的一句。待叶玄生离开后,她才对叶歌说:“你也听到了吧,大师傅要我们逃离这里?” -- 第76页 叶歌垂下眼帘,用力地在二师父墓前挖什么。 叶黎看着大师傅的坟墓,想到他最后的那句话:“快逃,孩子……” 可是,为什么要逃? “姐,你看!”叶歌突然叫道,他真的挖到了什么东西。 叶黎爬起身来,蹒跚走过去。叶歌在二师父墓前已经挖出一个不算浅的坑来,用铲子敲了敲,似乎有木头的闷闷的声音传上来。他将上面的土拂去,很快露出一个漆黑的小木盒来。 姐弟俩疑惑地对视一眼,叶歌警戒地向四周望了一下,才将木盒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张折叠得十分规整的小羊皮。 叶歌将羊皮铺展开来,叶黎凑近了看,上面画的好像是一片建筑。“这是什么地方的地图?” 叶歌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断言道:“这应该是,三玄门的地图。” “是吗?”叶黎接过羊皮,翻来调去看了半响:“似乎像,又似乎不像……” 她对三玄门的构造并不是非常了解,只是觉得这上面画的地图太过繁复,不像是她印象中的三玄门。 叶歌指出几处比较突出的地方,然后又将他们进三玄门的密道指出来,叶黎这才确定。 “原来,三玄门的构造,竟是二师父一手包办出来的!”叶黎惊叹道。如果这真的是三玄门的构造地图的话,那么,大师傅要他们找到这个的意图又是什么? 大师傅死前说的那些话,根本不是糊涂话。正如她之前所说,大师傅每一句话都包含着另一层意思。他提到他们的亲生父母,提到二师父,大师傅,他到底想说什么? 叶歌眉头紧锁,显然陷入苦思冥想中。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以地为隔,三玄门分为上下两个部分。地上的那部分,看起来与普通的屋院没什么不同,但地下的部分却简直能称得上是鬼斧神工。每一间密室都有各种机关相连,且设置十分精妙。 二师父是个机关能手,能设计出这样令人惊叹的东西并不奇怪。 “你看这里!”叶黎突然指着一处,惊讶地对叶歌说道:“这是密道尽头的那个房间。”她吃惊的是,这个房间下面竟也是一个密室。 “怎么了?”叶歌不懂,这间密室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叶黎按住自己的胸口,若有所思道:“每次经过那里的时候,心里会有感觉,会不会……” 叶歌怔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叶黎心中激动难抑,想到大师傅死前说的话,再联想到自己身上的蛊,忍不住大胆猜测起来:地下的那个密室,会不会有身上种有母蛊的人?如果有的话,那人会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叶歌,有没有可能,我们的父母还在人世,有没有可能,他们就在……”叶黎咬住嘴唇,几次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几乎快要哭出来。 叶歌的表情逐渐黯淡下来,开口将她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该将小叔叔置于何地,姐?” 叶黎死死捏着羊皮,脑中似有千丈波浪翻涌,找不出一丝头绪来。 “姐,先冷静一下。”叶歌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她往茅屋走去。“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下,我们都需要静下来好好想想。” 叶黎心里明白,她和叶歌现在脑中所想的事情是一样的,可是谁都不敢继续往深处想。虽然他们总有一天要亲手解开这一切,可如今,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勇气。 夜过半的时候,叶歌从地铺上爬起来,尽管动作很轻,但还是惊动了叶黎。其实也算不上惊动,因为叶黎和他一样,根本没有睡着。 她按住叶歌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一定要现在去吗?”她自然知道,叶歌想去探一探三玄门地下的密室。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着急,不过你现在走路都成问题,我只好一个人去了。” “你一个人?”叶黎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部:“说实话,你其实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吧?看样子,你可不止被罚了三十鞭子?” 叶歌倒抽一口凉气,瞪了她一眼:“我连你的份儿一起挨了行不行。” “又在逞强!”叶黎一把扯下他的夜行衣,指着他□□在外的肩膀下的一层层厚厚的纱布问道:“就算加上我的份,不过也就是六十鞭子,你裹这么厚做什么?” 之前青鸢说叶歌在这里挨了鞭子,她本以为早该养好伤了,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所以她还觉得奇怪来着,明明看着他瘦了这么多,怎么抱起来反倒觉得壮实不少。 今天一整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叶歌前前后后忙了这么久,背上有些地方已经渗出些许血丝来。 叶黎看着就心疼。 “谁说我只是挨了六十鞭子的?”叶歌重新将衣服整理好,拉过叶黎让她坐在对面,问道:“姐,玄铁剑,你还打算偷吗?” 叶黎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然后诚实地摇摇头:“不想偷了。” “如果你在这样和小叔叔说的话,你猜他会罚你多少鞭子?” “大概……”叶黎回想之前他们被罚鞭子的原因,多半是逾期不完成任务,咬咬牙挨过三十鞭也就算了。若是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的话?叶黎想出一个大概的数字,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么?” “五十?”叶歌冷笑一声:“是一百,加上你的份,一共两百鞭子。” -- 第77页 “什么?”叶黎吓了一跳:“你干嘛把我的那份一起挨了?”想想那蘸过水的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觉,叶黎就疼得直哆嗦。 叶歌觑了她一眼:“难道你还在肖想玄铁剑?” 叶黎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叶歌一脸无所谓:“反正都是鞭子,挨一百下和挨两百下有什么区别?” 叶黎眼眶一热,作势就想往他身上扑。但想到他身上的伤,只好生生止住,揉着他的脸心疼道:“好弟弟,果然是我的好弟弟……” 就算大师傅二师父都不在了,就算他们的亲生父母生死不知,就算他们的命运前途未卜,可是她总还有叶歌,她至少还有一个好弟弟。 “姐,”叶歌拉下她的手,抚摸她手上的每一道伤痕,有些感伤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摆脱我们现在的身份?我实在厌倦了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活,总觉得再这样下去,或许有一天,我们的身份一旦曝光,会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叶黎幽幽叹气,她何尝没有过这种想法。就像现在,她和叶歌两人俱是伤痕累累,若是从他们第一天偷盗开始算,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已经数不胜数。有几次被人追得狠了,死里逃生也是有过的。总算他们姐弟俩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可是以后的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呢? “你想脱离三玄门,离开小叔叔吗?”叶黎问他。 叶歌目光微妙地看着她:“姐,事到如今,你其实也在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我们的叔叔不是吗?” 叶黎面色一僵:“你干嘛说出来?” 这是她想了一天却想不明白也不敢使劲想的事情。 如果叶玄生不是他们的叔叔? 那次她抹着眼泪问他:“哪有你这样做叔叔的,把自己的侄子侄女往邪路上推……” 连袁青都说:“他究竟是不是你们的叔叔?怎么听起来,他只是把你们当工具一样的存在?” 大师傅最后一句话,也是要他们逃离这里…… 如果他不是他们姐弟俩的叔叔,是不是这一切就能解释顺畅了? 因为不是他们的叔叔,所以能轻而易举地做出要他们做贼的决定;因为不是他们的叔叔,所以每次任务执行得不顺利的时候,能面无表情地罚他们挨鞭子;因为不是他们的叔叔,所以现在大师傅死了,见到伤心欲绝的他们,也不说一句安慰的话…… 叶玄生不是他们的叔叔,所以一开始,就对他们姐弟俩别有所图。那么,她身上的生死蛊,是不是也拜他所赐? 叶黎心口一痛,本能地弯下腰来。 “姐,你怎么了?”叶歌大惊:“生死蛊又发作了是不是?” 叶黎大口喘气,一波接一波的绞痛来得汹涌而突然,让她只能咬着牙吐出只言片语:“这次,不一样……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那个身上种着母蛊的人……” “姐……” “我没事……”心口的痛楚绞地她没有办法,她只得抓住叶歌的手勉强站起来:“你先扶我……去床上歇一歇,我很快就没事了……” 叶歌忙将她抱到床上去,叶黎蜷了身子,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姐你忍一下,我去找小叔叔。”叶歌见她如此难受,转身便要往外跑。 “不可以……”可她话还未说完,叶歌已经离开茅屋,消失在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抽叶歌两百鞭子是不是有点多? 普通人应该会被抽死吧? 不过咱们的叶歌皮糙肉厚,挺得住! ps: 叶歌:你说谁皮糙肉厚? 作者:……我、我……我皮糙肉厚,抽三百鞭子都挺得住…… ☆、南宫鹤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去窥探门主的秘密?” “叶歌在哪里?” “你们到底在怀疑门主什么?” “叶歌在哪里?” “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叶歌在哪里?” “叶黎,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叶黎望着怒火冲天的青鸢,开口依旧是那句:“叶歌在哪里?” 那天晚上叶歌离开后,她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或者说昏过去比较准确。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人不是叶歌,而是气急败坏的青鸢。 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她昏睡了三天,叶歌不见了,她被青鸢喂了软筋散,结结实实地捆在椅子上质问。 她不知道青鸢为什么从十三琴行赶到这里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唯一想知道的是,叶歌到底在哪?他怎么样了? 叶歌没回来,笼统不过一种可能,他被小叔叔发现了。然后呢? 叶黎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往坏处想。她问青鸢:“叶歌,是被门主关起来了是吗?他是不是又受伤了?伤得怎么样?” “这我哪知道!”青鸢吼了她一句,突然愣住:“你刚刚叫的是‘门主’?为什么不喊‘小叔叔’了?” “青鸢……”叶黎挣了挣身上的绳子,但绵软无力的她根本挣不开。叶黎泫然欲泣:“我担心叶歌,你放开我好不好,我求你……” 她很少像现在这样对青鸢低声下气过,但叶歌的消失真的让她觉得很害怕,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青鸢瞪大了美目看她,显然被她现在的模样吓到了,终于松口:“叶歌没事,不过的确是被门主关起来了。能不能见到他,得看门主的意思。” -- 第78页 “那我去找门主。”叶黎迫不及待地说。 青鸢揉了揉眉角,惋惜叹道:“都到了这一地步了,你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叶黎挣扎的身体突然止住,整个人也霎时安静下来。 如今叶歌被门主捉去,他们姐弟在怀疑的门主的同时,应该也被门主怀疑了吧。正如青鸢所说,即使她能见到门主,又该说些什么呢?他已经不是那个她心心想要靠近获取亲情的叔叔了。 叶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先吃点东西,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叶歌那边,我会替你留意的。”青鸢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然后动手解开叶黎身上的绳子。“你身上的软筋散一时半会儿也消不去,不要想着逃跑,不然下次我会加大剂量的。” 叶黎一言不发地任她将自己扶到桌边,顺从地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青鸢递过一杯水,叶黎也毫不犹豫地接过喝下去。 青鸢舒了一口气:“你这几天乖乖在这里,等我一有叶歌的消息便来告诉你。” 叶黎点点头:“谢谢你,青鸢。” “总之,”青鸢似乎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叶黎,对不起。” “你是在为刚刚绑住我的事情道歉,还是在为软筋散的事情道歉?还是,有别的觉得对不起我的事情?”叶黎盯着桌上的饭菜不看她,嘴中吐出的话却让青鸢身体轻微僵了一下。 青鸢很快离开这里,叶黎放下馒头,望向青鸢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这个青鸢,一定知道什么。 日子开始重复而沉重起来。 叶黎很不开心,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觉得无可奈何,因为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是整日整夜地呆在茅草屋中,乖顺地吃下每一份青鸢送来的掺有软筋散的饭菜。 偶尔觉得身上软筋散没那么强烈了,便攒着力气到大师傅二师父墓前坐一坐,跟两位师傅聊天,聊她在外面的所见所闻,聊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聊叶歌,聊北堂宇…… 因为不在乱跑乱动,叶黎身上的伤基本上已经痊愈,手上的疤痕也变浅变淡了许多。可是她心中总是不安,因为她担心叶歌。 门主究竟会怎么对待他呢? 叶黎不止一次地问青鸢,青鸢要么摇头,要么宽慰她几句,如此几次后,叶黎干脆不再和青鸢说话,她宁愿爬出去叨扰两位师傅的墓碑。 知道有一天早上,青鸢空手前来,没有饭菜,没有软筋散,她对叶黎说:“跟我走吧,门主要见你。” 叶黎从床上一跃而起。“能见到叶歌吗?” “去了就知道了。” 青鸢带着她从偏僻的小门进了三玄门,七绕八绕后,竟带着她往地下走去。在深处的一间密室里,叶黎见到了叶玄生,她的“小叔叔”。 密室的光线不是很好,明明是暖色的烛光,映在叶玄生脸上,却让他无端生出几分冷冽来。 叶黎走进去,突然觉得胸口抽痛了一下。她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这间密室。 那张地图叶黎并没有完全记下来,但是却知道,每一间密室都是相连的,只要找到机关即可。 “我弟弟呢?”叶黎问叶玄生。她一不喊小叔叔,二不尊称门主,双目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无数次想汲取亲情的所谓的“亲人”。 叶玄生似乎对她的态度毫不介意,或许,他从来就没在意过她的态度,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我今天让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叶玄生摆摆手,青鸢会意,摸索到一个机关按下去,叶黎右手边的墙壁随即轰隆翻转过来。 叶黎下意识地看过去。 叶歌双臂被铁链锁在墙上,头发凌乱,无力地垂着头。 下一瞬,叶黎奔上前去,托起他的脸,急急唤他的名字。 墙壁再次翻转过去,叶黎抱住叶歌,顺势被一起扫了过去。待墙壁阖上时,她已经在另一间密室里,与叶玄生只一墙之隔。 她拍了拍叶歌的脸,想让他快些清醒过来,同时扭头打量这间密室。 因为没掌灯的缘故,这间密室十分晦暗。叶黎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依稀辨别出对面的墙角处似乎有一张床,床上似乎躺了一个人。 胸腔里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叶黎能感觉得到心口处的生死蛊正蠢蠢欲动。 那个人,是谁? 叶黎忍不住向那个人走去。 还未迈出步子,叶歌却在这时醒过来,喑哑地叫了声“姐”,将叶黎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你怎么样?门主有没有为难你?”叶黎一边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新伤,一边急切问道。 叶歌的冲她笑了笑,苍白而无力。他说:“我没事,只是刚刚睡着了而已。” “又在瞎说!”叶黎看着他愈发消瘦的脸庞,心里疼得直抽抽。刚刚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吵醒他,怎么可能只是睡着了而已。他身上没添新伤,可是如果没受伤的话,怎么可能被捉住。“你又内伤了?” “姐,”叶歌歪了歪脑袋:“你能不能先把我身上的铁链解开,我这样被挂在墙上好几天了,很不舒服。” “哦。”她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叶黎忙从腰间摸出几根粗细不一的铁丝一样的东西,找到绑着叶歌的铁链上的开锁出,鼓捣几下后,叶歌身上的铁链应声而落。 -- 第79页 好在她这开锁的手艺还没衰退。 没了舒服,叶歌活动活动手脚,舒展几下身体,久未得到活动的关节发出“啪啪”的声响。 叶黎不放心地盯着他看。 叶歌被她看得没了办法,只好坦言:“被人打了一掌而已,过些日子就好了。” “是门主打的?” “除了他,这三玄门还有谁能伤到我?” 叶黎一听,忍不住抡起拳头捶打他,又不敢真的用力。只是一边捶一边骂:“你这小子,你是不是傻了,明知道自己打不过门主,干嘛跟他硬碰硬。既然打不过,乖乖束手就擒好了,弄伤自己很好玩吗?你平时的鬼机灵都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我很担心吗?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活不活了……”骂着骂着,眼泪就也忍不住,一发不可收拾地落下来。 “好了,姐,骂两句意思意思得了,怎么还哭起来了?”叶歌无奈,伸手要替她擦去眼泪。 “别碰我!”叶黎扭头躲开,自己抹去眼泪,嘟囔道:“你好几天没洗手了吧,脏死了……” 叶歌偏要用自己的手去捏她的脸,嚷道:“刚刚还说就我一个弟弟,没了我就活不下去。这会儿就开始嫌弃你这唯一的弟弟吗?” 叶黎破涕为笑,往他腰出掐了一把。 叶歌捉住她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表情突然认真起来:“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姐弟俩都要笑着面对好不好?” “你干嘛突然说这么矫情的话?”叶黎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叶歌眸光闪烁,似乎有些紧张:“姐,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叶黎疑惑地看着他,想了想,伸手指向墙角床上的那个人,问道:“是和那个人有关?” 叶歌拉着她,慢慢走近那人。 愈是走近,叶黎胸口愈是不舒服。身体里的生死蛊似乎兴奋异常,好像要从她心口中钻出来。床上那人的身体也微微颤动起来,并发出断断续续地含糊的吟声,听起来似乎很是痛苦。 “他身上也有生死蛊!”叶黎按住自己的心口,喘息道。 行至床前,叶歌慢慢蹲下身子,替床上那人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满是胡须的惨白的脸来。他双目紧闭,呼吸紊乱,显然还在昏睡或者昏迷中。 叶歌眸中淌出浓浓的哀伤,声音也在强做镇定,却依然能听出哽咽来:“姐,”他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们的父亲……” “你说他是……”叶黎不敢相信地退后一步,又立即上前两步,跪在床前,看着眼前这个昏睡的男人,难以抑制的激动让她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怎么会……为什么?” 叶歌抓起那人的手,沉痛说道:“他是我们的父亲,南宫鹤。我们不是孤儿,姐,我们不姓叶,我们姓南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脱力中)试试看能不能发出来…… ☆、身世 叶玄生将他们姐弟俩关在这里,约莫是想让他们了解那些他们不曾知道的前尘往事。 叶歌被关在这里的日子,南宫鹤时睡时醒,虽然大多时候他都在昏睡,但总是会有偶尔清醒的时候。醒过来的时候,南宫鹤便会同叶歌说话。 于是一段尘封十几年的往事,由南宫鹤讲出,经由叶歌的口,向叶黎娓娓叙出。 这段往事,不仅道出了他们姐弟俩的身世,还道出了一份令人扼腕的情殇。 从来朝廷与江湖都是各自为营,互不干涉,百年来倒也相安无事。但随着武林势力的日益壮大,难免会与官府产生冲突。江湖中默认的规则在官府看来,却是触犯了律例,一些武林中人因此受到官府的追捕,双方损伤参半。 叶歌说:“十八年前,一个名叫潜龙堂的帮会,经过几年的发展,其势力迅速膨胀,已是江湖中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 叶黎认真地听着,评价潜龙堂:“肯定有猫腻!” 叶歌点点头,继续说道:“潜龙堂如此这般快速的发展壮大引起了江湖人的怀疑,与此同时,各武林门派开始陆续有人暴毙,有重要物品丢失,同时也有一部分德高望重的人,陆陆续续投靠了朝廷,这一系列的事情更是让众多武林人士的不安。当时矛头直指潜龙堂,经过一番调查,赫然发现,潜龙堂这个帮会,竟是以官府为后盾而成立的……” 以官府为后盾?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叶黎有些惊讶,问道:“我听北堂宇说,他怀疑这三玄门可能与官府有牵连……” “他猜得不错,但他却没能猜到,这三玄门和潜龙堂也是有关系的。” 叶黎瞪大眼睛,听着叶歌继续说下去:“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被关在这里以来,爹爹告诉我的事情,我是想让你知道的更多一点而已。” 叶歌接下来的话,她努力忍着不打断,也大概了解了十几年前那些与南宫鹤有关的事情。 当年潜龙堂真实身份的曝光引起了江湖中人极大的反感与敌视。 那时有不少人打着“清除武林败类”的名号,攻打潜龙堂。但当时的潜龙堂不仅有官府的人,也收买了不少武林高手。更为可怕的是,他们手中有一批由西域进贡给朝廷的蛊虫,这种蛊虫控制了不知多少武林人士。 -- 第80页 叶黎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是生死蛊吗?” “生死蛊只是其中一种……” 潜龙堂一时在江湖中无人能敌,搅得整个江湖混乱不稳,各门派更是苦不堪言,现任武林盟主亦是寝食难安。 届时那年正好赶上武林盟主大选,现任武林盟主宣布,如若有人能铲除潜龙堂,不计较用什么办法,那人便是下一任武林盟主的人选。 这一宣告让许多有野心的武林人士重振旗鼓,再次对潜龙堂发起进攻。 这些人中,有三个不得不提的,就是北堂牧、苏成尧和南宫鹤。 北堂牧便是现任的武林盟主,苏成尧是苏月玲和苏千行的师傅,现已被人杀死。而南宫鹤,她和叶歌的父亲,昏迷不醒地躺在三玄门地下的密室里。他们三人,除了北堂盟主外,下场都不好。 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叶黎忙竖起耳朵,听得愈发认真起来。 叶歌说,爹和北堂牧、苏成尧是惺惺相惜的好友,且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更是难得的年轻而俊美。但是在讨论如何攻打潜龙堂时,三个人的意见却发生的分歧,最终的结果是北堂牧退出。 北堂牧是个正直得有些迂腐的人,在几番明攻暗打不得而终之后,南宫鹤提出,不如深入敌营,从潜龙堂的两大护法着手。 潜龙堂当时有左右两个护法,一男一女,左护法玄烈,右护法谢轻。江湖中鲜少有人见过两大护法的真容,因为他们每每出现之时,均以黑纱遮面,却也都是厉害角色。 南宫鹤所想的计谋,针对这两大护法,无外乎权、钱、色三计。不过很快权、钱计谋均已失败告终,于是决定从色计。 苏成尧表示赞同,北堂牧却不能忍受这种阴损之计,几番争吵后选择退出,剩苏成尧和南宫鹤二人。但是当时南宫鹤已有家室,且儿女成双,自然不能受任这一任务,而苏成尧单身一人,姿容不凡,理所当然接下了这一计谋。 一张专门为右护法谢轻精心打造的情网由此铺展开来。 当时年轻气盛的他们谁都不知,这会是他们人生中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 叶歌讲到这里时,语气已然不复之前的轻松,变得沉重起来。他目光哀切,叹息几次,才说:“从来那些不可一世的人,都是在感情上载了跟头……” “难道苏成尧真的爱上谢轻了?” 叶歌点点头。 苏成尧假借别人的身份接近谢轻,在南宫鹤的帮助下,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地将谢轻引诱到他们设计的陷阱中。 殊不知,从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苏成尧想用感情套住谢轻,却不曾想到,谢轻坠入情网的同时,自己竟也一并落了进去。苏成尧以为自己对谢轻从来都是假情假意,可他不曾想到,这世上还有一种感觉,叫情难自禁。 只是那时的苏成尧还很有野心,所以他没能看清楚,其实到最后,谢轻的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对武林盟主这个位置的渴望。 所以可惜的是,他那时候不知道。 事情的最终结果一如他们所想,通过谢轻,苏成尧成功混进潜龙堂内部,同南宫鹤里应外合,一举将潜龙堂毁灭。 潜龙堂毁掉的同时,谢轻也终是看清了所有事实的真相。对苏成尧的悔恨和对潜龙堂的深疚,让谢轻再也无颜活下去,她选择引火自焚,与潜龙堂一起湮没在火海中。 苏成尧方才幡然醒悟,悔不当初,若不是南宫鹤拉着,他怕是早已跳进火海,追随谢轻而去。 从那以后,人们便再也没见过苏成尧。武林盟主大选时,苏成尧和南宫鹤都没有出现,反倒是北堂牧成为新的武林盟主。 而苏成尧与谢轻的事情,除了南宫鹤,再无一人知道。 事情发展到这里,本应是个令人嗟叹的结局,却不知,这段往事里,人们其实还漏掉了一个人,一个同样爱着谢轻的、危险的人。 那个人便是玄烈,潜龙堂的左护法。 “玄烈没死?”叶黎惊讶问道。 叶歌苦笑:“是啊,玄烈没死,他好好地活了下来,为了报复。” 叶黎看了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南宫鹤,突然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姐,你猜出来了吧。”叶黎颓然道:“玄烈改名换姓,创立新的门派,一直存在于这个武林中,活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他囚禁了南宫鹤,将南宫鹤的一双儿女培养成江湖盗贼,行尽鸡鸣狗盗之事。在谢轻死后的十几年后的今天,找到苏成尧,并亲手杀了他……” 眼眶一热,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滑落。叶黎用力地摇头,她不相信,她不要相信这一切。 叶歌将她揽入怀中,环住她颤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让南宫鹤生不如死,让他的儿女成为众矢之的,让苏成尧十几年活在悔恨中不能自拔最后手刃他,这就是玄烈想要的。玄烈,倒置为烈玄,‘烈’谐音为‘叶’,如今三玄门的门主——叶、玄、生。” 话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叶黎在他怀里,几乎失声痛哭起来。 当年之事究竟谁对谁错已经无从追究,她难过的是,这些年她和叶歌的所作所为,同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他们的亲生父亲被囚禁在地下十余载,被种下生死蛊的母蛊,在她每一次生死蛊发作的时候,比她还要痛苦数倍却要咬牙坚持下去。想到每次因为完成任务而愉快地跑向那个她热切呼唤的“小叔叔”时,叶黎觉得她根本无颜面对自己的父亲。 -- 第81页 “爹在这里,那娘呢?我们的娘在哪里?”叶黎哭着问叶歌。 叶歌痛苦地闭上双眼,哽咽道:“爹被叶玄生抓住后,娘为了让我们逃走,自己只身引开了叶玄生的人。叶玄生后来告诉爹,娘摔下悬崖,没了……” 没了么? 娘没了,爹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他们姐弟俩成了偷盗的工具,这一切都是拜叶玄生所赐。 那个魔鬼! 叶黎突然不哭了,擦干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望着床上的南宫鹤不说话。 叶歌随之站了起来,有些慌乱地望着她:“姐……” 密室的墙再一次翻转,叶玄生和青鸢一并走了进来。 叶黎胸中怒火难平,拨开叶歌便要冲过去。 叶歌一把抱住她:“姐你打不过的,不要冲动……” 青鸢点了几根蜡烛,密室中随即亮了起来,烛光明明灭灭地映在每个人身上,照出一脸冷漠的叶玄生,满是同情流露的青鸢,悲愤仇恨的姐弟俩,和苍白虚弱的南宫鹤。 叶黎恨恨地盯着叶玄生:以前见到他的时候,总是想着甜甜地唤一声小叔叔,在热乎乎地贴上去,讨几句夸慰的话来,现在看见他,却恨不得手中有把刀,能亲手杀了他——这个毁了自己一家的魔鬼。 叶玄生慢慢走近他们,视线冷冷地落在二人身上。“恨我?” “你这个魔鬼!混蛋!唔……”叶黎的嘴巴被叶歌捂住。 叶歌将她死死按在怀里,阻止她骂出更多的脏话来。他眸中怒火滔天,冲叶玄生吼道:“你还想干什么?” 叶玄生轻扬下颚,笑得冷冽而无情。 青鸢走上前来,眉目纠结,仍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所有的事情你们应该已经清楚了,我知道你们很想救南宫鹤,门主想同你们做一个交易。” “你觉得我们还会相信你们吗?”叶歌冷笑。 “你别忘了,叶黎和南宫鹤身上,可是还有生死蛊。母蛊在南宫鹤身上,若是他死了,叶黎便也活不成了。你也看到了,南宫鹤现在这个样子,很难说还能活多久……” 叶黎挣开叶歌的手,目光直视叶玄生:“敢问门主想要我们做什么?” 叶玄生看了一眼青鸢,青鸢立即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叶黎。 叶黎接过,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刀。 青鸢解释道:“这是鸳鸯刀,一鞘两刀,当年南宫鹤便是带这把它行走江湖,也算是你们南宫家的东西。你们带着它,去凌云山庄……” 后面青鸢说了很多话,叶黎咬着牙,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事情还能坏到什么程度呢?她想。 离开这间密室的时候,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叶黎回头望了一眼。墙很快地阖起来,她只来得及看到床上南宫鹤伸出的手。 “爹……”她心中默默喊了一声。 爹,在我们回来救你之前,请好好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弥补昨天。 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存稿箱果然是个好东西…… ☆、再遇乔云展 继几个月前武林盟主的大寿之后,最近江湖上又有一件大事要发生。不过却也是一件喜事,因为是盟主唯一的儿子——北堂宇要成亲了。 郦城一家酒楼里,人们正兴奋地谈论着这件事。 原本北堂宇成亲并不能称得上一件震撼武林的大事,但让众人感兴趣的并不是成亲这件事,而是北堂宇成亲的对象。与北堂宇成亲的不是任何门派的千金,而是一个消寂江湖十几年的南宫鹤的女儿。 当年有三位叱咤江湖的公子,按年龄排下来分别是南宫鹤、北堂牧和苏成尧。这三位公子武功高强,行侠仗义,惩强除恶,对武林也算有不小的影响。令人扼腕叹息的是,三位公子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一个成为当今武林盟主,另外两个却是不知所踪。很多年后,人们才得知苏成尧隐居在白水谷,而南宫鹤却依旧无音讯。 路人一号说:“南宫鹤失踪后,他的一双儿女也不知所踪。如今竟听说,南宫鹤的儿女被苏成尧所收养,如若不是苏成尧前段时间被暗害,他们也不会想到投奔凌云山庄……” 路人二号说:“不过话说回来,北堂盟主倒也是个守信用之人,信守当年同南宫鹤定下的娃娃亲。不然以北堂盟主现在的地位,一般人很难会让自己的儿子娶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妻子……” 路人三号说:“若是这样说的话,南宫鹤其实,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 叶歌哼了一声:“放狗屁!” 叶黎跟着哼了一声:“狗放屁!” 叶歌紧跟着又来一句:“放屁狗!” 叶黎瞪了他一眼:“到此停!” 南宫鹤怎么可能不在人世,他们不久之前还见过,这群乌鸦一样的讨厌的人! 从三玄门回来的路上,叶黎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叶歌,包括北堂伊告诉她的,苏月玲借用南宫鹤女儿身份与北堂宇成亲这件事情。 只是叶黎也觉得奇怪,这个苏月玲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凤舞山庄借苏月玲之手,接下来会又会对凌云山庄做什么? 叶歌在她眼前晃晃手:“姐,你在想什么?” 叶黎收回思绪,冲他一笑:“我在想,苏月玲的真实身份,恐怕北堂盟主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不揭穿她,想必是想将计就计。” -- 第82页 “怎么说?”叶歌也来了兴致。 “你想啊,既然当年爹能同北堂盟主是好兄弟,北堂盟主又怎么不会清楚爹究竟是有一子一女还是一女一子。苏月玲大概只是从苏成尧口中得知爹有一双儿女,却不知道究竟这双儿女是兄妹俩还是姐弟俩。苏千行比她大,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这么大的一个漏洞,北堂盟主怎么会看不出来?” “好像是这样。”叶歌撇撇嘴,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女人真奇怪,一手养大自己的师傅死了,她不想着找出凶手替师傅报仇,倒是和凤舞山庄搅合起来了?” 叶黎眉毛一挑:“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嗯?” 叶黎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说:“爹告诉你的是,是叶玄生杀了苏成尧。但奇怪的是,苏月玲却一口咬定是我和另一个人杀了她的师傅。而且听描述,杀苏成尧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特征和你我二人非常像。如今想想,似乎是叶玄生故意将这盆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叶歌闻言一怔。 叶黎望向放在桌上的那把包裹严实鸳鸯刀,陷入思考中。 叶玄生要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凌云山庄参加北堂宇的婚礼,却没说具体要他们怎么做。正如她刚刚所说,北堂盟主怕是早就识破了苏月玲的身份,他既然选择现在不说出来,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想必在北堂宇成亲当日,凌云山庄少不了要因为这个闹出一番事情来。如果叶玄生只是要他们姐弟俩去当旁观者,未免是吃饱了撑的逗他们姐弟俩玩。所以叶黎在想,叶玄生究竟有什么别的用意。 她想了一路,可是她想不到。 叶歌突然敲敲桌子,引来她的注意,同时端起一杯茶,掩住嘴小声说道:“姐,那个人看你许久了,在你右侧往后数第二个桌子。” 叶黎假装唤店小二来添壶茶的机会,往后瞟了一眼,随即笑了。 原来是熟人。 叶黎也没和叶歌解释,立即站起身来,走到那人桌前大方地坐了下来,热情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乔大哥。” 那人正是多日不见的乔云展。 乔云展替她倒了杯茶,扬起一抹笑来:“刚刚在街上见是你,便跟到这里来了,是我唐突了。”说着又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这位便是,你的弟弟叶歌吧。” 叶黎回头一看,一堵人墙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叶歌这小子怎么也糊上来了,还扬着下巴一脸不善地盯着乔云展。 叶黎尴尬一笑,扯过叶歌,对乔云展介绍道:“是啊,我的弟弟叶歌,你上次假扮过的。” “什么假扮?谁假扮我?他吗?”叶歌指着乔云展,一脸不解。 叶黎捏了他腰一把,拉着他坐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然后扭头和乔云展说话:“乔大哥现在还住在十三琴行吗?” 乔云展摇摇头:“叶姑娘走后,青鸢姑娘很快也走了。我总不好一直住在那里,便搬了出来。” “是我走得太急,没能考虑到你。”叶黎略带歉意地说道:“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乔云展好似突然慢了一瞬,才回答道:“还是之前那座宅子,叶姑娘曾经去过的。其实原本想过回爹那里去的,可是赶上北堂少主成亲这件事,想到爹和大哥他们应该很快会来,便留在这里等他们,也算有个接应。” “你爹居然还有胆子来?”叶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随即觉得自己失言,刚想补救:“我的意思是说……” 乔云展笑着打断她:“叶姑娘心直口快,不必觉得此话有什么不妥,事实也的确如此。实际上,是凌云山庄向七行堡发了喜帖,无论如何,爹也不能推辞。” “原来是这样。”叶黎点点头,随即又问:“那你呢,你会去参加北堂宇的婚事吗?” “那便要看爹和大哥的意思了。”乔云展顿了一下,眸中露出些许担忧来:“叶姑娘似乎有心事,人也瘦了许多,是不是因为北堂少主成亲,叶姑娘你……”后面的话,他隐晦地没有说出来。 叶黎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之于她和北堂宇的事情,乔云展应该也是知道的。对于如今北堂宇要成亲新娘却不是她这件事,即便不是真的,乔云展也该是同情她的,所以问出这种话来也并不奇怪。 叶黎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我当然好,反正这亲成与不成,谁也不能保证不是吗?” 乔云展稍显惊讶,随即便释怀地笑了:“叶姑娘说的不错。” 方才她旁敲侧击,叶黎推断,乔云展或许已经见过北堂宇,甚至可能会参与到凌云山庄对付凤舞山庄和七行堡的计划中去。如若不是这样,那么他至少知道,北堂宇与苏月玲的婚事,是绝对不可能顺利完成的。 只是对于凤舞山庄的计划,他会知道多少呢?他真的如北堂宇所说,会借助凌云山庄的力量毁掉七行堡吗? 叶黎隐隐有一些期待,在北堂宇成亲那日,究竟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说了这么多,身旁的叶歌一直没能插嘴说上一句。叶黎暗自有些疑惑,这小子今天怎的这般老实? 不由侧目瞧了叶歌一眼,叶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居然端端坐着,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乔云展看。 这小子!叶黎用力踩了一下他的脚,示意他好歹收敛些。 -- 第83页 乔云展端茶杯的手突然颤了一下,举目向叶黎看去,疑惑道:“叶姑娘,你有事?” “嗯?”叶黎摇头:“我没事啊。” “那你踩在下的脚做什么?” 叶黎:“……突然……脚……抽筋!” “原来是这样。”乔云展弯了弯嘴角,也没再问下去。 叶歌坚持不懈地盯着乔云展看。 不过闹了这么一出,气氛倒是轻松许多。叶黎同他扯东扯西地聊了会儿天,不知是不是因为叶歌的目光太过如狼似虎,没过多久,乔云展便起身告辞了。 叶黎戳戳旁边那位目光仍追随着乔云展的叶歌,打趣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喜欢看男人这一癖好。” “瞎说什么!”叶歌差点蹦起来:“我只是觉得他很眼熟罢了,所以一直在想以前肯定在哪里见过他。” “你也有这种感觉?”她以前看乔云展的时候,也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只不过一直没能想到,所以干脆放弃不想了。 叶歌拧着眉毛,苦苦想了半天,突然拍手道:“我想起来了!姐你记不记得,我九岁你十岁那年,曾经有个婶婶收养过我们两个月,那个婶婶的儿子,叫白……白……” 叶黎突然一拍桌子:“原来是他!” 一直以来叶黎都忽略了关于乔云展的一个细节,曾经北堂宇告诉她的,乔云展的娘亲是白霓裳。 “白霓裳,她、她、她姓白啊!”叶黎激动道。 “白霓裳是谁?” 叶黎一把勾住叶歌的肩膀使劲晃,惊喜道:“白婶婶,白婶婶就是白霓裳啊,她的儿子是白云展。白云展,乔云展,这本来就是一个人嘛。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我居然现在才想明白!” 叶黎和叶歌的生命中,是出现过白霓裳和乔云展这两个人的。只不过那时候乔云展不姓乔,而是随母姓姓白。 正如叶歌所说,白霓裳曾经收养过他们姐弟俩。只不过在那之后的两个月,叶黎他们便被叶玄生派来的人带去三玄门,从此与他们母子俩再无见面。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竟有缘再次见到白霓裳的儿子。 在叶黎的印象中,那时的乔云展脾气并不太好,叶黎那时虽然年幼,却多少能看出,他是因为自己是没有爹的孩子而倍感自卑,时常对白霓裳发脾气,对他们姐弟俩也不好。 叶黎依稀回忆起当年被白霓裳收养的日子,又同叶歌讲起白霓裳和乔松年的事情,叶歌听了更是唏嘘不已。 “姐,白婶婶真的过世了吗?”叶歌问她。 叶黎点点头:“北堂宇是这么说的。” 叶歌有些感伤,垂着脑袋说:“白婶婶是个好人,可惜没有机会回报她了。” 叶黎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安慰道:“报不了白婶婶的恩,你可以‘报’她的儿子嘛。” “滚!”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很累,所以只想说四句话,加上这句和前面两句,我的话说完了…… ps: 叶黎:大家不要责怪作者,这两天给抽得,没力气搞笑了…… 作者:(满怀感激地望着她……) 叶黎:所以趁作者没力气,大家抡起粉拳使劲揍吧…… 作者:尼玛…… ☆、偷听 十三琴行是说什么也不能住了,叶黎便寻了家客栈,要了两间房。叶歌偷偷从十三琴行将梨花抱来,养在房间里。前来打扫的店小二不知这事,正扫着地,忽见一个黑东西从床底窜出来,以为是大耗子便打了上去。梨花也受了惊吓,逮着机会将店小二好一阵抓挠。 客栈的掌柜知道了这件事,拨着算盘向叶歌要损失费,并言明客栈中不准养宠物。 叶歌抱着受惊的梨花,袖子一甩,甩出一锭明晃晃的银子,财大气粗道:“谁说它是宠物了,本大爷我今儿个就专门给它要一个房间,你让店小二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顺便准备好洗澡水,撒点玫瑰花瓣,再叫上两个搓澡工,旁边最好再烫壶好酒,找个唱曲儿的……” 客栈掌柜捧着银子望着叶歌一脸震惊说不出话来。 叶歌拿眼一横:“怎么,银子不够?” 客栈掌柜为难道:“是不太够……” 叶歌“啪”得又甩出一锭银子。 于是掌柜的屁颠屁颠地去吩咐伙计照做了。 叶歌鄙夷道:“我不是大爷,梨花也不是大爷,银子才是大爷,你说是不是,姐?” 叶黎双臂环胸,扫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在客栈的大厅中迅速逡巡一遍,并未发现有异,便问他:“哪偷的?”她指的是叶歌刚刚甩出去的银子。 叶歌拉着她回到客房中,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来,笑嘻嘻道:“其实本来是想偷这个的,但没想到那人这么有钱,便顺便替他的包袱减轻点负担。” 叶黎本来还算好的心情突然就沉了下去,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说过,从今往后不想做贼的,怎么今天又手痒了?” 自从知道了他们的身世以后,叶黎便一直对自己是贼的身份耿耿于怀。如今只有他们姐弟俩知道自己是南宫鹤的儿女,想他们的爹是那样享誉江湖的人物,偏偏命运让他的儿女成为人人厌恶的窃贼败类。 老天爷还真是,爱开玩笑啊。 叶歌扯扯她的袖子,小心翼翼说道:“姐我以后不偷了还不行吗?”这般楚楚可怜的神情,教叶黎想起他们小时候那段流落街头的日子。叶歌肚子饿了,便坐在地上哭闹。她肚子也饿,被他哭烦了扭头要走。然后叶歌便会抹干眼泪,扬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扯着她的袖子说:“姐,我不饿了,你别走行不行?” -- 第84页 想到这里,叶黎心里软了下来,无奈的嘟囔了句:“从小到大就知道用装可怜这招来哄我,惹得我心里酸酸的。” 听她这话,叶歌脸上立即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她,谄笑道:“姐,明天我们拿着这个进凌云山庄,总好过翻墙进去吧。” 叶黎低头一看,红色请柬上熨着金灿灿的字,正是凌云山庄发出去的、北堂宇成亲的请柬。 展开请柬一看,叶黎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将请柬推到叶歌面前,笑道:“你怎么把七行堡的请柬给偷来了?” 叶歌探头一瞧,不由也笑了,挠挠头,说道:“这下麻烦了,还得给人家送回去不是。” “是啊,少了七行堡,凌云山庄的戏还真有点唱不下去。”叶黎晃晃手中的请柬,撇撇嘴,对叶歌说:“乔云展住的地方我是知道的,这东西还是我送回去吧。” “姐,你该不会……” “嗯?” 叶歌吞吞口水,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见人家乔公子吧……” “你给我死一边去!” 送请柬的事情宜早不宜晚,因为明天便是北堂宇成亲之日。傍晚时分,夜幕初降,叶黎便揣着请柬去找乔云展所住的宅子里。 至于叶歌那边,那掌柜的竟真的按他的吩咐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反倒是梨花不配合了,一声声凄惨的猫叫不时从客房中传出,混杂着时断时续的凄婉的小曲儿,吓跑了不知多少客人。 凭借着上次的记忆,叶黎费了些功夫便找到乔云展所住的地方。原本叶黎猜测,来此参加婚礼的七行堡的人,应该由乔云展接应着,住在一起才是,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偌大的宅院中只有一个房间是亮着的,细细碎碎得传来交谈的声音。 叶黎并未直接进屋,而是伏在屋顶上方,扒着瓦片,努力地、仔细地、偷偷摸摸地听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屋中的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叶黎听得很辛苦,也只是听到零星几句而已。 突然有一人稍稍提高了音量,好似是乔云展的声音:“是要我去说服我爹么?” 紧接着隐隐约约又传来另一人的声音:“你只须劝告他,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凤舞山庄和凌云山庄比起来,总归还是我们胜算大一些……” 这个人,原来是凌云山庄的人!而且声音这般熟悉,不就是…… 叶黎瞅瞅自己手中攥着的瓦片,不由失声而笑:都是自己人,她做什么还要在这里偷听? 没想到叶黎这一声笑,屋中的人立即停止了交谈。她刚站起身来,便见两个人影窜上屋顶,一蓝一黑,站在她面前。 叶黎有些吃惊,望向其中穿蓝衣服那人人:“乔大哥,原来你的轻功这么好!”能这么快的跳上屋顶,轻功可见一斑。想起那时他送自己回郦城的路上,无论是轻功还是武功,他都表现得很是一般,原来竟是骗自己的啊。 叶黎顿时有些失落。 乔云展见是她,已是有些诧异,又听见她说这话,眸中立即划过一丝慌乱,尴尬地开口想要解释:“叶姑娘,其实……” 他还未说完,旁边那穿黑色衣服的人却是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叶黎的手臂,语气又酸又冲,对叶黎低吼道:“你这小贼女,我在这里,你居然先和别的男人说话!” 叶黎冷不丁被他抓住,脚下一趔趄,身子向后倒去。那人立即上前环住她的腰,将她后仰的身子带回来。 叶黎顺势扑到那人怀里,双臂缠住他的腰身,用自己的脑袋使劲蹭他,撒娇道:“北堂宇,我好想你……” 眼前这个吃醋的男人,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北堂宇。 她这一番撒娇,霎时使得北堂宇心头一酥,再也说不出她有什么不好了。 只是叶黎没有看到,在她险些摔倒的瞬间,还有一人也本能地伸出了手,然后颓然放下。 叶黎窝在北堂宇怀里,听见他对乔云展说:“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你好好考虑一下。”说完抱着叶黎准备走。 “等一下!”叶黎喊了一声,从北堂宇怀中挣了出来,摸出请柬递给乔云展,不好意思地说道:“乔大哥,这是你们七行堡的东西,不小心被叶歌那小子偷来了,呵呵……” 乔云展伸手接过,看也未看,低声说了句“谢谢”,似乎有些失神。 北堂宇抱着她,一跃而起,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已经离乔云展所住的地方好几里远。 他们最终停在一座湖心的小亭子里。 叶黎从他怀里溜出来,有些奇怪地问他:“你这么着急走干嘛,明明你和乔大哥还有没说完的话。” “你这个笨女人!”北堂宇点着她的额头,既无奈又宠溺道:“我只是不想他多看你一眼而已。” 叶黎忍不住扑哧一笑:“那你这样做未免太多余了些。” “怎么说?” “我和乔大哥前几日就见过了,还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来着。”叶黎故意没说其实叶歌也在场,她其实就是想看看北堂宇吃醋的样子。 没想到北堂宇听她这话,不仅没有表现出半分吃醋模样,反倒是轻松下来,拿那双灌了些笑意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颇有意味的笑起来:“你是不是听说我和苏师姐要成亲了,故意说这话来气我?” 叶黎抱住他的手臂一边摇一边软哝撒娇:“好吧好吧,我和乔云展没什么,你和苏月玲也不是真正的成亲。好不容易见个面,我们说点别的不行吗?” -- 第85页 北堂宇低头看她,对上她撅嘴耍嗔的模样,便顺势将她揽进怀里,由衷说道:“怎么感觉你从三玄门回来,好像变了,以前可不见你这么喜欢撒娇粘人?” 叶黎心中划过一丝黯淡,脸上却仍是笑着,手臂改抱他的腰,脑袋埋进他的胸膛,小声嘟囔一句:“这样不好吗?” 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还不如趁现在好好享受一番,将想做的能做的一并付诸实现。她不仅要珍惜眼前人,还要珍惜这段不知还能持续多久的美好时光。 “黎儿……”北堂宇收紧了他环着叶黎的手臂。 “嗯?” “明天我和师姐成亲,你能不能不要去?”北堂宇似乎有些紧张。 “为什么不能去?”叶黎抬头,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同她成亲,不想我去破坏吧?” “乱说什么?”北堂宇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明天不会是个好日子。原本送你回三玄门也是打算让你避开明日的,哪想到你竟提前回来了。如今凤舞山庄和七行堡的人都来了,是成是败都在明天。虽然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难保凤舞山庄不会狗急跳墙,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很大可能,明日会有一番酣战。你只须找个安静的地方乖乖呆着就好,千万不要去搀和一脚,我不希望你受一点伤。” “可是我……”叶黎咬着嘴唇,不知该怎么说。她怎么可能不去,她不得不去。 北堂宇轻拍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般:“乖乖的,听话。” “北堂宇,你知道的,其实我是贼……”叶黎突然说道。 “嗯?干嘛突然说这个?” 叶黎展颜一笑:“我会听话,乖乖地呆着,明天不去凌云山庄。” 北堂宇眉梢一挑,染上些许怀疑:“怎么觉得你答应得怪怪的……” 叶黎拱进他怀里不说话:她是贼,一个贼可是不讲信用的,怎么可能说不去就真的不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不务正业,挖个新坑想写个正剧,结果人物一个接一个地崩溃给我看…… 我…… 尼玛再也不敢妄想了…… ps: 北堂宇:正剧这个东西呢,是要看智商的。 作者:我觉得我智商挺高的…… 北堂宇:从你把这么高大上的我写崩了这件事来看,你的智商…… 作者:绝对200+! 北堂宇:不止呢,200+50! ☆、演戏 “姐,这衣服太丑了,能不能不穿?”叶歌愁眉苦脸地盯着那件土灰色的家丁的衣服,万般不情愿地穿在身上。 “又不是女人,怎么那么爱美?”叶黎利落地穿上一套丫鬟的衣服,扭头瞧见叶歌还抓着衣服一脸纠结,不由一巴掌拍了上去:“凌云山庄的人大部分都认识我们,不乔装打扮一下怎么行。” “就算穿上这种衣服,脸还是照样露在外面,有哪个下人能长着我这样一副面如冠玉的模样,还不是照样被认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 叶歌眼珠转了转,突然叫道:“找乔云展帮忙啊。” 依叶歌的意思,叶黎带着他,悄悄找到乔云展,说明了来意。在叶黎再三保证不会惹是生非的前提下,乔云展终于答应帮忙,然后…… 叶黎瞧着叶歌憋得一脸猪肝色,自己一个没忍住,险些笑岔了气。因为乔云展找来两套下人的衣服递给他们,说道:“委屈你们扮成七行堡的下人,随我们一起进凌云山庄。” 叶歌嘴角抽了抽,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乔云展手中那土灰色的衣服。 叶黎接过来,先替叶歌穿上,然后穿上自己的那套。 “这这还不如之前那件好看……”叶歌哭丧着脸。 叶黎安慰他:“好歹现在我陪你一起穿同样的衣服好不好。”她的也是一件家丁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叶歌瞧见她的模样,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起来,总算开怀了些。 叶黎揉揉太阳穴:这个爱美的小子! 有七行堡这个名号做掩护,加之乔云展稍稍给他们易了容,他们姐弟俩总算无惊无险地进了七行堡。入眼便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红绸,叶黎啧啧称叹:这凌云山庄太他娘的有钱了。 因为苏月玲一直住在凌云山庄里,省却了花轿相迎这一过程。待吉时一到,作为新娘子的苏月玲便由几个丫鬟搀着,从后院款款而来。 人群中有人不由发出惊呼:“新娘子看起来很是弱不禁风呀……” 然后便有人附和起来:“是啊……” 听到这话,叶黎一口老血差点没呕出来:是什么是?他娘的那时苏月玲一脚能把她从离断崖数尺远的地方踹到断崖的边缘上,怎么可能会和弱不禁风联系起来,说话这几人是瞎了狗眼吗? 叶黎踮起脚尖想看看苏月玲到底有多么“弱不禁风”,却看到了北堂宇。 他站在大堂前,红衣加身,含情脉脉地望着渐渐走近的新娘子,好像他真是只是单纯等待自己新娘子的新郎。 叶黎顿时没了看苏月玲的兴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北堂宇,心中悄悄地想,如果有一天她和北堂宇成亲了,红盖头下她肯定看不见北堂宇的脸,不知到时候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想到这里,叶黎恍然又觉得这种事情离自己好遥远…… -- 第86页 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叶黎扭头,见是乔云展,他似乎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并安慰她道:“既然知道是假的,便不要介怀了。” 他大概是误会了,不过叶黎还是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睛继续望着大堂穿红衣服的北堂宇看。 好像是察觉到她过于炽热的目光,北堂宇似乎往她这个方向望了一眼。 叶黎立刻躲了过去。 北堂宇和苏月玲拜堂前,北堂盟主开始向众人解说关于苏月玲的身世。他声音宏厚有力,即使叶黎站得离大堂这样远,也依然听得很清楚。 北堂盟主说道:“想必各位在来之前,已经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关于我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白水谷谷主苏成尧和玄鹤公子南宫鹤都曾经是我的挚友,当年小儿与南宫的女儿更是在当年便定了娃娃亲。如今玄鹤公子虽然仍旧下落不明,好在他的一双儿女被苏谷主收养,顺利长大成人。如今能找到玄鹤公子的儿女本就是喜事一件,今日在下便履行当年的婚约,宣布小儿与南宫姑娘成亲……” 叶歌冷笑一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苏月玲这般不要脸的……”他指的自然是苏月玲冒名顶替这件事。而且冒充的正主儿,此刻正一脸兴奋地等着看好戏。 虽然叶歌的声音压得极低,但还是被旁边的乔云展听见了。他侧了侧目,奇怪地看了他们姐弟一眼。 此时北堂盟主正义正言辞地说着,忽见大堂中正准备拜堂的新娘子身形不稳,晃了几晃后,翩然倒地。 叶黎啧啧嘴:这便是所谓的“弱不禁风”?摔得倒是挺好看。 新娘头上红色的盖头顺势落地,登时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展现在大家面前。 大堂内外顿时一片哗然。 叶歌吓了一跳:“好丑的女人!” 丑?叶黎一阵奇怪,苏月玲的样貌,和丑字应该连边儿也沾不上吧。她见所有人都望向大堂,没有人注意到她,便想往前挤挤,以便能更仔细地瞧见苏月玲。 乔云展见状,闪出一个空隙来,将叶黎推到他身前的位置。 视野瞬时开阔好多。 叶黎往瘫坐在地上的新娘子看去,是苏月玲没错。只见她神情凄切,纵然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却也掩不住她高高肿起的脸颊、淤青的嘴角以及额头上大块未结痂的伤口…… 这状似是,被谁给揍惨了? 叶黎好开心的。 不过这唱得是哪一出? 相比于叶黎,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多了。 北堂宇含情脉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慌乱。但如若仔细观察,便能从他的眸中看出,他其实是镇定的,根本毫无意外之色。 堂中坐着江湖上几位有分量掌门人、庄主和堡主,他们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十分惊讶。吃惊之余,怀疑的目光也在北堂盟主和北堂宇身上巡回。显然所有人都明白,这可不仅仅是婚前家暴这么简单。 终于有一位掌门人站起来,语带指责:“北堂盟主,敢问南宫姑娘身上怎么会有伤?”他口中所说的“南宫姑娘”,自然是指穿着红嫁衣的苏月玲。 北堂盟主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是有片刻的震惊,便又回复常态,泰然自若地沉声说道:“今日是两个孩子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情,还是拜完堂再说吧。” “北堂盟主,”又有一位掌门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凛然:“南宫姑娘被人打伤至此,盟主首先想到的不应该是查明此事吗?” “是啊,这虽然是盟主的家事,但南宫姑娘身份特殊,如今又不知被何歹人打伤。南宫姑娘身上显然是新伤,此事又发生在凌云山庄内,盟主总要先给众人一个说法才是……” “非也,既然是家事,我们这些外人便不好过问,还是依北堂盟主的意思,先让这两个孩子拜堂吧……” “我看还是先问问南宫姑娘吧,说不定南宫姑娘知道是谁伤了她……” 大堂中众人面色凝重,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讨起来,而苏月玲却一直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叶黎扯了扯乔云展的袖子,低声问他:“哪一个是凤南栖?” “北堂盟主左手边第一个人。” 叶黎忙向凤南栖望去,那是一个双目狭长的白面中年男子。堂中众人正吵得面红耳赤之时,偏偏凤南栖不急不乱不说话地坐在那里,仿佛此事与他无关。再看七行堡堡主乔松年,不似凤南栖那般悠然,一脸焦躁之色,不过也没参与争吵。 终于,有一个纤细柔弱的声音从众人的争吵声中传出,若不是亲耳所闻,叶黎打死也不相信那时苏月玲的声音。 “各位掌门,各位庄主和堡主,月玲身上这伤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与其他人无关,各位莫要因月玲争论不休,月玲承受不起……” 听这矫揉造作的声音,叶黎呕都要呕死了。 明明苏月玲这话是冲着堂中诸位说的,她的目光却像是不由自主地瞥向北堂盟主,带了那么点怯弱与恐惧。 北堂盟主和北堂宇适时表现出震惊之色。 演技真好! 虽然苏月玲做得并不是很明显,却也让众人瞧了个仔细。如此一来,反倒更加激起了诸人的好奇心与同情心。 这时凤南栖才开口说话:“南宫姑娘,若是有什么苦衷尽管说出来便是,这里有北堂盟主和我们大家,都会为你做主的。” -- 第87页 众人立即附和起来:“是啊,南宫姑娘,究竟是谁伤的你,说出来大家会为你讨个公道……” 北堂盟主和北堂宇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北堂盟主轻咳一声,看向苏月玲,厉声说道:“既然如此,月玲你暂且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谁有那个胆子,敢在我凌云山庄伤人!” 苏月玲撑起身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仍是一脸悲切:“众位莫要再问了,就当是月玲自己摔的吧。” 叶黎撇嘴,相比于北堂盟主和北堂宇,苏月玲这戏演得也未免太肤浅了些。 苏月玲越是不让问,那些人便越是会问下去。或许有人是真心想为这位“南宫姑娘”打抱不平,但也说不准,他们当中也有人早便看出苏月玲在演戏,却乐得等着看凌云山庄的笑话。更甚者,或许还有人怀着和凤南栖怀着一样的目的…… 叶黎忍不住嗟叹:江湖,果然是忍者贱人智者弱智云集的地方!当一个武林盟主难!当一个受人景仰的武林盟主更难!当一个治得了君子降得住小人守得住宝剑坐得稳宝座的受人敬仰的武林盟主更是难上加难! 却在这时,苏月玲忽然双膝跪地,悲泣道:“在座的各位侠义之士,请救救我和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从这一章开始,本人一直感觉写得不太顺畅,接下来几章若是看得不爽,请轻点拍,小心作者给拍死了就不能更新了…… 众人:写得不好还有理了?果然还是揍得太少,大家排好队,现在开始发砖头…… ☆、诬陷 苏月玲这一举动彻底让在场的人彻底懵了。 转换得太快让人一时承受不来啊。 北堂盟主脸霎时黑了下来,低声喝道:“这堂先不拜了!来人,将南宫姑娘带到后院去!我倒是要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慢着!”凤南栖站起身来,细长的双眼泛出狡黠之色,缓慢说道:“盟主,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问清楚?” 北堂盟主阴沉着脸,冷冷说道:“这是在下的家事,不劳各位烦心。” 凤南栖反驳道:“北堂盟主这话可是说的有些欠妥了,这堂还没拜,就说明南宫姑娘尚未进你南宫家的门。既然未进你家门,又何谈家事一说。武林众人都知道,当年玄鹤公子和苏谷主一起剿灭了潜龙堂,对武林的贡献非同一般,可以说我们所有的人都间接受到了玄鹤公子的恩惠。如今玄鹤公子的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我们所有人又岂能袖手旁观?不若北堂盟主就在这里,将所有的事情查个清楚明白,如若有什么为难之处,我们也好尽一份绵薄之力。如若北堂盟主坚持带南宫姑娘去后院盘问的话,难免会让众人多想……” 这算是,凤舞山庄正式与凌云山庄对上了。 叶黎暗自咒骂一声:“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再看七行堡堡主乔松年,已经汗如雨下,目光闪烁,显然正担惊受怕,不知所措。 凤南栖这样说,便是堵住北堂盟主的后路,逼着他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决这件事情,给众人一个说法。 北堂盟主眉毛一扬,不悦之意尽显:“怎么?凤庄主是在教在下该怎么做吗?” “北堂盟主不要误会,在下可是并无此意。”凤南栖抱了抱拳,脸上却全无尊敬之意。他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苏月玲,说道:“不若我们听一听南宫姑娘的意见,看她是想在这里将事情说清楚,还是愿意随北堂盟主回后院说清楚?” 众人点点头,对苏月玲说道:“南宫姑娘意欲如何?” 苏月玲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僵住的北堂宇,然后视线落在北堂盟主身上,眼睛充满愤怒与恨意,她咬牙说道:“月玲要在这里,当众揭穿北堂盟主的真面目……” 大堂内外有一瞬的静寂,随即喧嚷起来。 北堂盟主似乎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一步,北堂宇上前扶住他,恼怒地冲苏月玲大声说道:“师姐,你在胡说什么?” 此时北堂伊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用力推倒苏月玲,尖利地叫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怀好意,你这个坏女人……” 叶黎见状,忍不住揉揉眉角,叹了口气:好久不见北堂伊,这丫头凡是都爱瞎搅合且越搅越混的毛病怎么还没改? 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轻笑,叶黎扭头看去,叶歌正乐呵呵地望着北堂伊,嘴角上扬得厉害。 袁镜很快冲上去将北堂伊拉开,最后干脆将这个张牙舞爪乱踢乱踹的小丫头拦腰抱了下去。 北堂伊的骂声渐行渐远,苏月玲从地上站起来,苦笑道:“大家刚刚看到了,这便是我在凌云山庄所过的生活,这便是北堂盟主对待故人之女的方式……” “难道姑娘身上这伤,是……”一位掌门人看了一眼北堂盟主,没敢说下去。 “没错,月玲身上这伤,全是拜凌云山庄所赐!”苏月玲大声说道。 “噗~” 大堂外的人群中突然发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众人立即循声望去,却寻不见发出这声音之人,随即便又将目光转回大堂中。 叶黎拍拍乔云展捂住她嘴巴的手,示意他可以将自己放开了。刚刚她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实在是因为苏月玲的话太可笑了。若不是乔云展反应过,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闪身躲在叶歌他们后面,她怕是现在正在受众人犀利目光的洗礼。 -- 第88页 不能怪她忍不住,实在是因为苏月玲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真地让她叹为观止啊。 乔云展带她回到原来的位置,一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以防她再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叶歌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块糕点,塞进她嘴里,避免她发出任何声音。 叶黎一边嚼着糕点,一边饶有兴致地继续盯着堂中的人看。 叶黎心中明白,既然苏月玲开始向北堂盟主泼脏水,那么接下来她会说出更加震撼的事情。凤舞山庄想利用她作为扳倒北堂盟主的工具,单凭她这一身伤显然是不够的。 果然,接下来被问及凌云山庄为何这样对待她时,苏月玲是这样的回答的:“因为我根本不愿意嫁给北堂盟主的儿子——北堂宇!” 这话一出,立即引来众人的喧哗:“北堂少主可是江湖门派中最佳的乘龙快婿,她居然说不想嫁……” “莫不是因为北堂少主身上有什么隐疾,所以……呀!”嚼舌根那人突然惊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臀部。 叶黎摸摸少了两根钢针的布袋:你才有隐疾,你们全家都有隐疾! 身侧乔云展轻轻叹了口气,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用力向下压了一下:“安生一些可好?” 叶黎乖乖地点点头,却并不往心里去。 此时北堂盟主一副被气坏的样子,拂袖坐在椅子上,黑着脸不说话。北堂宇则是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红色的稠花落在地上,一端在北堂宇脚下,一端在苏月玲的脚下,无比讽刺地躺在大堂中央,扎眼得很。 “敢问南宫姑娘,为何不愿嫁给北堂少主?”一位掌门问道。 苏月玲挺直了身子,倔强而隐忍的模样实在招人怜惜,至少能招得那些不明就里的人的怜惜。她言辞将将,说道:“因为月玲不愿意嫁给一个欺师灭祖之人,更不愿为一个人面兽心的人所用!” 她这话直教人目瞪口呆,北堂盟主拍案而起:“南宫姑娘,我敬你是南宫鹤的女儿才对你忍让至此,你到底想信口雌黄到何时?” “信口雌黄?”苏月玲毫不示弱地望向北堂盟主:“月玲在此对天起誓,如若今日月玲所说的有半句假话,便让月玲不得好死!” 叶黎又拔出两根钢针,摩拳擦掌:她一定会让苏月玲这个誓言实现的。 乔云展一脸无奈地将她的手按下去。 “爹,你让她说,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北堂宇拉住北堂盟主,强作镇定。 “既然北堂少主要我说,那月玲便从头说起。”苏月玲环视周围一番,期间似乎与凤南栖对视了一眼。她说:“大哥常年在外学医,谷中一般只有我和师傅二人。几个月前,师傅被歹人重伤,若不是蒙凤舞山庄庄主相救,我们师徒怕是早就毙命于当时。可即便如此,师傅还是去了,徒留我和大哥在这世上苟且偷生。师傅临终前,才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我,我才知晓我和大哥真正的身份。我和大哥无依无靠,便抱着希望来到凌云山庄寻求庇护,而我原本也并不打算以当年我爹和北堂盟主的口头婚约而强迫北堂少主娶我。可北堂盟主知道我和大哥的真实身份后,却想利用我们大做文章,借以稳固他武林盟主的地位……” “笑话!”有人站在北堂盟主那边,替他辩解到:“北堂盟主是何等人物,你又算什么东西,盟主的地位何至于需要你们来稳固?” “我爹是南宫鹤,师傅是苏成尧,原本以北堂盟主的身份,的确不用借由他们二人来提高自己的威望。可今时不同往日,在座的各位一定不知道,这凌云山庄的秘密……” “什么秘密?”所有人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等待苏月玲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惊人的事情。 “凌云山庄的秘密……”苏月玲凌厉的目光直视北堂盟主,一字一顿道:“凌云山庄早便与朝廷相互勾结,蛇鼠一窝!” “什么!”人群中顿时发出一声声的惊呼。 “凌云山庄容不得你在这撒野!”北堂盟主眉毛扬得老高,浑身颤抖,显然气得不轻:“来人,将这个胡说八道的妖女给我拉下去!”立即有家丁上前将苏月玲钳住。 几句话的功夫,苏月玲在他口中已经由“南宫姑娘”变成“妖女”。 不过也难怪北堂盟主会气成这般模样。叶歌曾经说过,武林中人,最是忌讳朝廷和官府二者。若是跟朝廷或者官府扯上干系,那这一辈子也甭想在江湖上混了。 叶黎问为什么? 叶歌说:“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如今苏月玲如此铿锵有力地诬陷凌云山庄和朝廷有关系,北堂盟主没一剑劈死她说明他还是念及当年与苏成尧和南宫鹤的情谊而对苏月玲手下留情。 好嘛她这一盆脏水泼到北堂盟主身上,洗下来就得掉一层皮。 偏偏这个苏月玲还不识好歹,被人制住了身子,仍不改口,冷冷地盯着气得冒烟的北堂盟主:“盟主是被我揭开了秘密,恼羞成怒了吧。” “师姐,”北堂宇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自认凌云山庄待你不薄,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来污蔑外面凌云山庄?” 原本所有的人便被苏月玲吊足了胃口,如今又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奇之余,看北堂盟主的眼神也变了味。 叶黎跃跃欲试,好想上前一巴掌扇醒苏月玲:你下雨天出门没打伞,脑子进水坏掉了吗?笨得分不清是非黑白也就罢了,说凌云山庄与朝廷勾结?这都是谁教你说的话,背得还这么顺溜? -- 第89页 乔云展干脆将她带进自己怀里,以防她下一刻就冲了出去。 凤南栖止住押苏月玲下去的家丁,对北堂盟主说道:“事情还没说清楚,北堂盟主现在将人拉下去可是不妥,小心会落人口实。依我看,不如留南宫姑娘在这里,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谁是谁非总该有个说法才是。” “是啊是啊……”众人点头应和。 叶黎看那些坐在大堂两侧的人,他们都是武林中备受尊敬的长者,可他们中却有一半的人,双目放光,兴奋不已,似乎在等着北堂盟主落马。他们的野心可见一斑。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叶黎摇头叹息。 “北堂盟主,如果你自认清白,为何不敢听我把话说完?”苏月玲叫嚣道。 北堂盟主气得吹胡子瞪眼,袖子一挥,命令押着苏月玲的家丁先下去。“你还有什么瞎话胡话,尽管说出来!” 叶黎分明从北堂盟主怒火冲天的眼睛中看出一丝笑意,他看苏月玲和凤南栖,似乎就像是看两个跳梁小丑一般。 如果说凤南栖是只狐狸,北堂盟主就是只老狐狸,北堂宇是只小狐狸。 等等!北堂盟主的怒火是假的,可是北堂宇的怒火怎么像是真的? 叶黎盯着北堂宇看了半响,却见他并未看苏月玲,而是频频往堂外的人瞥去。瞥的方向,怎么觉得好像是她这个方向? 叶黎一个机灵,下一次北堂宇的目光瞥来时,眸中夹杂的怒火似乎更盛了。叶黎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却撞进一个人的胸膛上。 咦?乔云展什么时候离她这样近?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副状似要将她揽进怀里的感觉? 难道北堂宇发现她了?不可能吧,她穿着家丁的衣服,脸上还稍稍易容了呢。 叶黎暗暗安慰自己:北堂宇没有发现她,没有发现她…… 可是叶黎忘了,哪有主子将家丁护在怀里的道理,这本身就是惹人注意的一件事,更何况,她身边还站了一个叶歌。纵然两人脸上都做了些改变,可是对于熟悉他们的人来说,这点改变还不足以混淆视听。 叶黎不管北堂宇的目光,又专心致志地看起戏来。叶歌又往她嘴里塞了块糕点,以防万一。 上一块是桂花味的,这块是红枣味的,叶黎鼓着腮用力嚼着,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人脸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此时凤南栖再度开口,假情假意地问苏月玲:“南宫姑娘说凌云山庄与朝廷勾结,这可不能乱说,要有凭证的。” 他与苏月玲一唱一和,配合得倒是默契。 苏月玲冷笑一声:“证据有四!其一,当年祸乱江湖的潜龙堂想必各位都知道,潜龙堂与朝廷的关系各位想必也都清楚的很,那么诸位可知,当年北堂盟主与我爹和师傅三人一起攻打潜龙堂时,为什么北堂盟主在紧要关头选择退出,这其中的缘由不得不引人深思;其二,我和大哥同时发现了凌云山庄的秘密,落得的下场便是大哥至今昏迷不醒,我被逼着带着一身的伤嫁给北堂宇;其三,北堂盟主的书房中,有与朝廷来往的信件;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凌云山庄之所以肯为朝廷卖命,是因为象征盟主地位的玄铁剑,早已落在朝廷手中!” 连续的惊人的话语已经将众人惊成一个个木桩子,忘了接下来该作何反应。 然后…… “呃!呃……”有人打嗝。 众人循声望去,依旧不见发出声音这人。谁都没见,这时北堂宇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 乔云展一边无奈地看着躲在人后大口喝水的叶黎,一边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吃个糕点而已,怎么会噎到?” 叶歌有些自责:“早知道不往你嘴里塞东西了……” 叶黎摆摆手:“我是被苏月玲给噎到了好不好……” 苏月玲这一举动彻底让在场的人彻底懵了。 转换得太快让人一时承受不来啊。 北堂盟主脸霎时黑了下来,低声喝道:“这堂先不拜了!来人,将南宫姑娘带到后院去!我倒是要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慢着!”凤南栖站起身来,细长的双眼泛出狡黠之色,缓慢说道:“盟主,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问清楚?” 北堂盟主阴沉着脸,冷冷说道:“这是在下的家事,不劳各位烦心。” 凤南栖反驳道:“北堂盟主这话可是说的有些欠妥了,这堂还没拜,就说明南宫姑娘尚未进你南宫家的门。既然未进你家门,又何谈家事一说。武林众人都知道,当年玄鹤公子和苏谷主一起剿灭了潜龙堂,对武林的贡献非同一般,可以说我们所有的人都间接受到了玄鹤公子的恩惠。如今玄鹤公子的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我们所有人又岂能袖手旁观?不若北堂盟主就在这里,将所有的事情查个清楚明白,如若有什么为难之处,我们也好尽一份绵薄之力。如若北堂盟主坚持带南宫姑娘去后院盘问的话,难免会让众人多想……” 这算是,凤舞山庄正式与凌云山庄对上了。 叶黎暗自咒骂一声:“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再看七行堡堡主乔松年,已经汗如雨下,目光闪烁,显然正担惊受怕,不知所措。 凤南栖这样说,便是堵住北堂盟主的后路,逼着他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决这件事情,给众人一个说法。 -- 第90页 北堂盟主眉毛一扬,不悦之意尽显:“怎么?凤庄主是在教在下该怎么做吗?” “北堂盟主不要误会,在下可是并无此意。”凤南栖抱了抱拳,脸上却全无尊敬之意。他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苏月玲,说道:“不若我们听一听南宫姑娘的意见,看她是想在这里将事情说清楚,还是愿意随北堂盟主回后院说清楚?” 众人点点头,对苏月玲说道:“南宫姑娘意欲如何?” 苏月玲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僵住的北堂宇,然后视线落在北堂盟主身上,眼睛充满愤怒与恨意,她咬牙说道:“月玲要在这里,当众揭穿北堂盟主的真面目……” 大堂内外有一瞬的静寂,随即喧嚷起来。 北堂盟主似乎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一步,北堂宇上前扶住他,恼怒地冲苏月玲大声说道:“师姐,你在胡说什么?” 此时北堂伊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用力推倒苏月玲,尖利地叫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怀好意,你这个坏女人……” 叶黎见状,忍不住揉揉眉角,叹了口气:好久不见北堂伊,这丫头凡是都爱瞎搅合且越搅越混的毛病怎么还没改? 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轻笑,叶黎扭头看去,叶歌正乐呵呵地望着北堂伊,嘴角上扬得厉害。 袁镜很快冲上去将北堂伊拉开,最后干脆将这个张牙舞爪乱踢乱踹的小丫头拦腰抱了下去。 北堂伊的骂声渐行渐远,苏月玲从地上站起来,苦笑道:“大家刚刚看到了,这便是我在凌云山庄所过的生活,这便是北堂盟主对待故人之女的方式……” “难道姑娘身上这伤,是……”一位掌门人看了一眼北堂盟主,没敢说下去。 “没错,月玲身上这伤,全是拜凌云山庄所赐!”苏月玲大声说道。 “噗~” 大堂外的人群中突然发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众人立即循声望去,却寻不见发出这声音之人,随即便又将目光转回大堂中。 叶黎拍拍乔云展捂住她嘴巴的手,示意他可以将自己放开了。刚刚她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实在是因为苏月玲的话太可笑了。若不是乔云展反应过,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闪身躲在叶歌他们后面,她怕是现在正在受众人犀利目光的洗礼。 不能怪她忍不住,实在是因为苏月玲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真地让她叹为观止啊。 乔云展带她回到原来的位置,一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以防她再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叶歌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块糕点,塞进她嘴里,避免她发出任何声音。 叶黎一边嚼着糕点,一边饶有兴致地继续盯着堂中的人看。 叶黎心中明白,既然苏月玲开始向北堂盟主泼脏水,那么接下来她会说出更加震撼的事情。凤舞山庄想利用她作为扳倒北堂盟主的工具,单凭她这一身伤显然是不够的。 果然,接下来被问及凌云山庄为何这样对待她时,苏月玲是这样的回答的:“因为我根本不愿意嫁给北堂盟主的儿子——北堂宇!” 这话一出,立即引来众人的喧哗:“北堂少主可是江湖门派中最佳的乘龙快婿,她居然说不想嫁……” “莫不是因为北堂少主身上有什么隐疾,所以……呀!”嚼舌根那人突然惊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臀部。 叶黎摸摸少了两根钢针的布袋:你才有隐疾,你们全家都有隐疾! 身侧乔云展轻轻叹了口气,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用力向下压了一下:“安生一些可好?” 叶黎乖乖地点点头,却并不往心里去。 此时北堂盟主一副被气坏的样子,拂袖坐在椅子上,黑着脸不说话。北堂宇则是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红色的稠花落在地上,一端在北堂宇脚下,一端在苏月玲的脚下,无比讽刺地躺在大堂中央,扎眼得很。 “敢问南宫姑娘,为何不愿嫁给北堂少主?”一位掌门问道。 苏月玲挺直了身子,倔强而隐忍的模样实在招人怜惜,至少能招得那些不明就里的人的怜惜。她言辞将将,说道:“因为月玲不愿意嫁给一个欺师灭祖之人,更不愿为一个人面兽心的人所用!” 她这话直教人目瞪口呆,北堂盟主拍案而起:“南宫姑娘,我敬你是南宫鹤的女儿才对你忍让至此,你到底想信口雌黄到何时?” “信口雌黄?”苏月玲毫不示弱地望向北堂盟主:“月玲在此对天起誓,如若今日月玲所说的有半句假话,便让月玲不得好死!” 叶黎又拔出两根钢针,摩拳擦掌:她一定会让苏月玲这个誓言实现的。 乔云展一脸无奈地将她的手按下去。 “爹,你让她说,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北堂宇拉住北堂盟主,强作镇定。 “既然北堂少主要我说,那月玲便从头说起。”苏月玲环视周围一番,期间似乎与凤南栖对视了一眼。她说:“大哥常年在外学医,谷中一般只有我和师傅二人。几个月前,师傅被歹人重伤,若不是蒙凤舞山庄庄主相救,我们师徒怕是早就毙命于当时。可即便如此,师傅还是去了,徒留我和大哥在这世上苟且偷生。师傅临终前,才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我,我才知晓我和大哥真正的身份。我和大哥无依无靠,便抱着希望来到凌云山庄寻求庇护,而我原本也并不打算以当年我爹和北堂盟主的口头婚约而强迫北堂少主娶我。可北堂盟主知道我和大哥的真实身份后,却想利用我们大做文章,借以稳固他武林盟主的地位……” -- 第91页 “笑话!”有人站在北堂盟主那边,替他辩解到:“北堂盟主是何等人物,你又算什么东西,盟主的地位何至于需要你们来稳固?” “我爹是南宫鹤,师傅是苏成尧,原本以北堂盟主的身份,的确不用借由他们二人来提高自己的威望。可今时不同往日,在座的各位一定不知道,这凌云山庄的秘密……” “什么秘密?”所有人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等待苏月玲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惊人的事情。 “凌云山庄的秘密……”苏月玲凌厉的目光直视北堂盟主,一字一顿道:“凌云山庄早便与朝廷相互勾结,蛇鼠一窝!” “什么!”人群中顿时发出一声声的惊呼。 “凌云山庄容不得你在这撒野!”北堂盟主眉毛扬得老高,浑身颤抖,显然气得不轻:“来人,将这个胡说八道的妖女给我拉下去!”立即有家丁上前将苏月玲钳住。 几句话的功夫,苏月玲在他口中已经由“南宫姑娘”变成“妖女”。 不过也难怪北堂盟主会气成这般模样。叶歌曾经说过,武林中人,最是忌讳朝廷和官府二者。若是跟朝廷或者官府扯上干系,那这一辈子也甭想在江湖上混了。 叶黎问为什么? 叶歌说:“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如今苏月玲如此铿锵有力地诬陷凌云山庄和朝廷有关系,北堂盟主没一剑劈死她说明他还是念及当年与苏成尧和南宫鹤的情谊而对苏月玲手下留情。 好嘛她这一盆脏水泼到北堂盟主身上,洗下来就得掉一层皮。 偏偏这个苏月玲还不识好歹,被人制住了身子,仍不改口,冷冷地盯着气得冒烟的北堂盟主:“盟主是被我揭开了秘密,恼羞成怒了吧。” “师姐,”北堂宇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自认凌云山庄待你不薄,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来污蔑外面凌云山庄?” 原本所有的人便被苏月玲吊足了胃口,如今又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奇之余,看北堂盟主的眼神也变了味。 叶黎跃跃欲试,好想上前一巴掌扇醒苏月玲:你下雨天出门没打伞,脑子进水坏掉了吗?笨得分不清是非黑白也就罢了,说凌云山庄与朝廷勾结?这都是谁教你说的话,背得还这么顺溜? 乔云展干脆将她带进自己怀里,以防她下一刻就冲了出去。 凤南栖止住押苏月玲下去的家丁,对北堂盟主说道:“事情还没说清楚,北堂盟主现在将人拉下去可是不妥,小心会落人口实。依我看,不如留南宫姑娘在这里,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谁是谁非总该有个说法才是。” “是啊是啊……”众人点头应和。 叶黎看那些坐在大堂两侧的人,他们都是武林中备受尊敬的长者,可他们中却有一半的人,双目放光,兴奋不已,似乎在等着北堂盟主落马。他们的野心可见一斑。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叶黎摇头叹息。 “北堂盟主,如果你自认清白,为何不敢听我把话说完?”苏月玲叫嚣道。 北堂盟主气得吹胡子瞪眼,袖子一挥,命令押着苏月玲的家丁先下去。“你还有什么瞎话胡话,尽管说出来!” 叶黎分明从北堂盟主怒火冲天的眼睛中看出一丝笑意,他看苏月玲和凤南栖,似乎就像是看两个跳梁小丑一般。 如果说凤南栖是只狐狸,北堂盟主就是只老狐狸,北堂宇是只小狐狸。 等等!北堂盟主的怒火是假的,可是北堂宇的怒火怎么像是真的? 叶黎盯着北堂宇看了半响,却见他并未看苏月玲,而是频频往堂外的人瞥去。瞥的方向,怎么觉得好像是她这个方向? 叶黎一个机灵,下一次北堂宇的目光瞥来时,眸中夹杂的怒火似乎更盛了。叶黎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却撞进一个人的胸膛上。 咦?乔云展什么时候离她这样近?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副状似要将她揽进怀里的感觉? 难道北堂宇发现她了?不可能吧,她穿着家丁的衣服,脸上还稍稍易容了呢。 叶黎暗暗安慰自己:北堂宇没有发现她,没有发现她…… 可是叶黎忘了,哪有主子将家丁护在怀里的道理,这本身就是惹人注意的一件事,更何况,她身边还站了一个叶歌。纵然两人脸上都做了些改变,可是对于熟悉他们的人来说,这点改变还不足以混淆视听。 叶黎不管北堂宇的目光,又专心致志地看起戏来。叶歌又往她嘴里塞了块糕点,以防万一。 上一块是桂花味的,这块是红枣味的,叶黎鼓着腮用力嚼着,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人脸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此时凤南栖再度开口,假情假意地问苏月玲:“南宫姑娘说凌云山庄与朝廷勾结,这可不能乱说,要有凭证的。” 他与苏月玲一唱一和,配合得倒是默契。 苏月玲冷笑一声:“证据有四!其一,当年祸乱江湖的潜龙堂想必各位都知道,潜龙堂与朝廷的关系各位想必也都清楚的很,那么诸位可知,当年北堂盟主与我爹和师傅三人一起攻打潜龙堂时,为什么北堂盟主在紧要关头选择退出,这其中的缘由不得不引人深思;其二,我和大哥同时发现了凌云山庄的秘密,落得的下场便是大哥至今昏迷不醒,我被逼着带着一身的伤嫁给北堂宇;其三,北堂盟主的书房中,有与朝廷来往的信件;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凌云山庄之所以肯为朝廷卖命,是因为象征盟主地位的玄铁剑,早已落在朝廷手中!” -- 第92页 连续的惊人的话语已经将众人惊成一个个木桩子,忘了接下来该作何反应。 然后…… “呃!呃……”有人打嗝。 众人循声望去,依旧不见发出声音这人。谁都没见,这时北堂宇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 乔云展一边无奈地看着躲在人后大口喝水的叶黎,一边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吃个糕点而已,怎么会噎到?” 叶歌有些自责:“早知道不往你嘴里塞东西了……” 叶黎摆摆手:“我是被苏月玲给噎到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新晋榜木有了,为了不让大家忘记我,今天三更让大家刺激一下下…… 更新时间分别是上午十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四点…… 而且字数满满的,一章四千字那都不是事儿…… ☆、对峙 苏月玲的话,看似头头是道,但却经不起推敲,漏洞百出。但凡有心的人将她的话细想一边,便能发现里面的蹊跷来。比如,为什么在他们发现秘密后,北堂盟主没有杀人灭口反而这么大费周章的又是成亲又是威逼利诱…… 叶黎总算明白了凤南栖和苏月玲的用意,前面大段大段的话语,其实都是在为最后一句做准备。凤南栖让苏月玲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苏月玲说出玄天剑不在北堂盟主手中,同时还不能透露剑其实在凤南栖手中。 叶黎曾经问过北堂宇,玄铁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它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一把没有生命的剑而已。 北堂宇回答说:“玄铁剑对于武林盟主而言,就像是传国玉玺对皇帝一样重要。我问你,如果一个皇帝丢了传国玉玺会怎么样?” 叶黎干干脆脆回答:“再印一个喽~” “哪有这么简单。”北堂宇笑了一声:“可以这样说,如果有人得到了玄铁剑,那么他离武林盟主的位置就只剩一步之遥了……” 如今苏月玲当众说出玄铁剑不在北堂盟主手中,虽然关于玄天剑的去处她说了谎,但不能否认的是,玄铁剑确实丢了。 有一个把持不住的掌门已经跳了起来:“南宫姑娘此话当真?” 叶黎忍不住对这位掌门侧目:都一大把年纪了,您稍微掩饰一下您的真实想法能死啊。 北堂宇冷冷地瞥了一眼这位掌门人,凉凉说道:“丘掌门,您失态了……” 被称为丘掌门的人方如梦初醒,尴尬地拱拱手,重新坐了回去。 凤南栖眯了眯眼睛,对苏月玲说道:“南宫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玄天剑不在北堂盟主手中,也是要讲凭证的。” 他这话说的巧妙,之前苏月玲说的明明是“玄天剑落在朝廷手中”,而凤南栖却故意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到“玄铁剑不在北堂盟主手中”,如此,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北堂盟主当场拿出玄铁剑以证清白。 叶黎狠狠地瞪了一眼凤南栖:可是玄铁剑明明在凤南栖手中,北堂盟主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是啊,北堂盟主只要将玄铁剑拿出来让大家瞧上一眼,南宫姑娘的话自然就站不住脚了……”其余的人应声要求。 一群唯恐不乱的家伙。 北堂盟主脸色难堪至极,额头青筋暴起,抿紧嘴唇不说话。北堂宇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歌知道的不多,看得一脸紧张。 叶黎捂嘴偷笑:这俩父子真会演。 乔云展低头悄悄对她说:“凤南栖马上就得意不起来了……” “北堂盟主,为何不将玄铁剑拿出来?”凤南栖不遗余力地追问,他自然是料定了北堂盟主不能将玄铁剑拿出来。 “你……”北堂牧对凤南栖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太嚣张了!” “北堂少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凤南栖故作不解。 此时除非有人耳聋眼瞎,否则都能从凤南栖与北堂父子之间的谈话中察觉出一丝诡异来:凌云山庄与凤舞山庄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巨头,今天算是正是交上火了。 却在此时,原本急得冒冷汗的北堂盟主突然平静下来,将手一扬,对北堂宇说道:“既然各位都想见一见玄铁剑,宇儿,你亲自去将剑取来,给诸位瞧一瞧。” 凤南栖脸色稍变,随即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苏月玲亦是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凤南栖。 在袁青的陪同下,北堂宇很快抱着一方长形木盒回来,放到北堂盟主旁边的桌子上。 北堂盟主上前,亲手打开,一把长三尺有余、通体漆黑的宝剑便呈现在大家面前。 大堂中的几个人立即围了上去,啧啧称叹。 叶黎心中奇怪:玄铁剑不是在凤南栖手中吗?什么时候偷回来的?她也好想上前看一看真假。 乔云展按住她乱动的身子,仿佛看出她的疑虑,轻声说道:“这把剑是假的。” 叶黎疑惑地看向乔云展,乔云展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根本不是玄铁剑!”大堂中不知是谁传出这样一句话来,叶黎用脚趾头也能分辨出来,那是凤南栖的声音。 “无稽之谈!”北堂盟主将剑握在手中:“这是玄铁剑没错!” 凤南栖冷哼一声:“玄铁剑,剑如其名,由玄铁打造。玄铁剑之所以能成为武林盟主地位的象征,是因为放眼整个武林,由玄铁打造的兵器笼统不过这一把。各位都知,玄铁剑削铁如泥,如若北堂盟主坚持咬定这是真的玄铁剑,不如试上一试如何?”旋即转向其他人:“哪位英雄能将自己的刀剑借来一试?” -- 第93页 大部分人望着北堂盟主冷厉的眼神不敢上前,但也有几个缺心眼的,将自己手里的刀或剑献了上去。 凤南栖接过一把剑来。那剑虽然轻盈,但看光泽也知道是把难得的好剑。凤南栖将手中的剑举到北堂盟主面前,挑衅道:“若是北堂盟主能用你那把玄铁剑将在下手中的剑砍断,我们便承认那是真的玄铁剑。” 众人没有反对。 北堂盟主犹豫片刻,拾起木盒中的“玄铁剑”,运气向凤南栖手中的剑砍去。 金属碰撞的声音,甚为刺耳。 叶黎皱着眉头捂住了耳朵:她最是讨厌这种尖锐冰冷的声音,每次听都要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结果显而易见,北堂盟主和凤南栖手中的剑,各自多了一道缺口,却不见有哪一把断掉。 “这把剑是假的!”有几个已经忍不住惊呼起来。 “北堂盟主怎么会拿一把假剑来糊弄大家?” “难道玄铁剑真如南宫姑娘所说,已经在朝廷的手中?” “你小声点说话……” 凤南栖狭长的眼睛里泛出狐狸一般的光彩,他微露得意之色,说道:“北堂盟主,这该作何解释?” 北堂宇忍不住上前,愤怒道:“凤庄主,明人不说暗话,玄铁剑本就被你偷了去,你如今又在这装模作样作甚?” 众人立即看向凤南栖。 凤南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北堂少主竟然说玄铁剑被在下偷走,这可是天大的冤枉。”遂又面向大家,猖狂道:“不瞒各位,玄铁剑的确在在下手中,只不过并非是在下从凌云山庄偷走,而是在下从一群大内密探的手中夺回来的……” 叶黎忍不住腹诽:编!你继续编! “来人!”凤南栖示意凤舞山庄的人:“将那几个朝廷走狗带上来!” 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被人狼狈地押了过来,从他们破碎的衣服可以看出,似乎真的是宫中侍卫的衣服。 这几个人被押上来的同时,几块令牌也被凤舞山庄的人扔了出来。凤南栖拣起一块,示向众人:“诸位看清楚了,这是不是皇宫里的令牌?” 几个与皇宫密探打过交道的人立即上前,仔细观察一番。 叶黎扭头看乔云展,乔云展轻咳一声:“自然是真的。” 叶黎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拧着眉毛看向凤南栖手中的令牌:所谓做戏要做全套,凤南栖既然敢对北堂盟主宣战,自然是做好充足的准备而来。 北堂盟主不屑地哼了一声:“凤庄主不过是捉来几个朝廷的走狗,就说与凌云山庄有关,未免太牵强了些。” 凤南栖也笑:“依南宫姑娘刚才所说,北堂盟主书房中还有与朝廷来往的信件,不若南宫盟主留在这里,派其它人去书房查上一番以示清白,如何?” 北堂盟主毫无惧色:“身正不怕影子斜,哪位想查,尽管去查。” “北堂盟主果然痛快!”凤南栖仿佛胸有成竹般:“未避免嫌疑,在下便不派人过去了,诸位谁心中有疑问者,不妨去书房探查探查,以还北堂盟主一个清白。” 此话一出,立即有几个掌门暗自挥手示意,让自己的人去北堂盟主的书房。那迫不及待的模样,真是叫人心寒。 此间隙中,凤南栖竟也命人抱来一长形木盒,打开一看,一把与刚刚北堂盟主拿出的玄铁剑十分相似的墨黑的长剑展现在大家面前。 “诸位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玄铁剑!”凤南栖一手举起盒中的剑,退去剑鞘,稍一使力,向他另一只手握着的那把细剑砍去。 那把细剑刚刚被北堂盟主手中的假的玄铁剑看出一个缺口来,如今…… 一双大手随即覆上她的耳朵,叶黎原本想捂住自己耳朵的手反而捂在那人的手上。 凤南栖双剑互相撞击迸发出些许火花,待他砍完,叶黎一瞧,不由乐了:那把细长的剑并没有少去一截,只不过又多了一道缺口而已。 合计着凤南栖手中的玄铁剑也是假的啊。 叶黎好想放声大笑。 凤南栖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起来,原本精光乍现的细眸也暗了下去,一脸不可置信。 这时,前去搜查书房的几人也回来了,为首一人手中拿着两个信封,一脸兴奋。 叶黎心中一沉:该不会信中有猫腻吧? 凤南栖眸光一闪,似乎又看到一丝生机。 那信最终交由在座的年龄最长者来读,那是崆峒派掌门,花甲之年,鬓须染白,但双目炯炯,一眼便能看出他满身的正气。听说他曾以一己之力,除掉了江湖上的七大恶人,为人最是嫉恶如仇,眼中揉不得沙子,在武林的威望很高。 叶黎缩了缩脖子:她和叶歌也曾光顾过崆峒派,具体偷走了什么她已经忘了,只记得当时他们姐弟俩偷完东西逃走的时候被发现了,还和这位掌门交过手,差点被抓住。崆峒掌门武功造诣很高,那次他们姐弟俩几乎是拖着半条命才逃出来…… 终究是他们偷东西不对,所以如今看到这位掌门人,叶黎也不觉得厌恶了。 此时崆峒掌门已经接过信件,打开第一封读了起来。他声音沧桑却有力,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信的内容冗长繁杂,但概括起来就两个字:招顺。 听起来这的确像是朝廷写给北堂盟主的信,其中信上提到,若肯归顺朝廷,定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 第94页 叶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万两黄金啊,黄金啊…… 崆峒掌门的声音愈来愈冷,脸色也愈来愈阴沉。他不待读完,便颤着双手,大声质问北堂盟主:“这该作何解释,盟主?” 叶黎心中也有些惶恐:不管这信是不是真的,北堂盟主怎么会大意到让这种东西出现在书房中,还这般容易得让人搜出来? 再看那凤南栖,叶黎一愣,他的脸色很是不对劲,好像并不是想象中的阴谋得逞的模样,反倒面色发灰,眼睛里也没了精光。 真是奇怪,难道这信…… 叶黎再次一脸求知欲地望向乔云展。 乔云展勾起唇角笑了笑,低声说道:“想必凤庄主早先便暗中派人将栽赃嫁祸的信放在北堂盟主的书房中,可惜现在崆峒掌门读的这封,怕不是他让人放进去的吧。” 面对崆峒掌门的厉声指责,北堂盟主不急不缓道:“麻烦崆峒掌门将第二封信一并读了可好?” 崆峒掌门余怒未消,粗鲁地甩开第二封信,大致浏览一番后,还未读出来,却忽的笑了起来,其变脸速度之快,让人惊愕。 待崆峒掌门将第二封信读完,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目露赞许地望着北堂盟主。因为第二封信上说,既然北堂盟主回绝了朝廷的决议,那么便最好安分守己,管理好武林众人,不得与朝廷为敌。言辞间颇有些威胁不悦之意。 这也就说明,纵然朝廷的确想拉拢北堂盟主,但北堂盟主根本不鸟他们。更为关键的一点,这两封信中,根本只字未提玄铁剑的事情。 苏月玲的谎言,在此时已然被拆穿了一半。 崆峒掌门抱拳以示歉意,忽又问道:“既然北堂盟主与朝廷并无干系,那玄铁剑……” 北堂盟主哈哈一笑,爽朗道:“自然好好的在凌云山庄里放着。”复又向众人说道:“刚刚同诸位开了个玩笑,诸位莫要见怪。”然后示意北堂宇将剑取来。 凤南栖如鹰隼般凌厉的目光直射七行堡堡主乔松年。 叶黎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北堂宇去见乔云展的事情,似乎便是在劝乔云展什么。 难不成乔松年临阵倒戈了? 再看那乔松年,脸上汗如雨下,诚惶诚恐。 丢人! 北堂宇很快将剑取来,他一改之前暴躁愤怒的模样,一派稳重之色。他手中握着玄铁剑,大步走进大堂,行至凤南栖身边时,忽然拔剑相向。 凤南栖一惊,本能地举剑去挡。只听“铛铛铛”几声,再看时,凤南栖手中只剩一个剑柄,而剑刃却是断作几截,凌乱地落在地上。 好快的剑法!好利的剑!众人啧啧称叹。 叶黎眼中忍不住犯桃花:她家男人真厉害! 此时不用说,大家心中也明白,北堂宇手中的剑,的确是玄铁剑无疑了。 登时北堂盟主又恢复气魄,凌云山庄的人腰杆一直,胸膛也挺了起来。 有句话说的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北堂盟主负手走到凤南栖面前,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盟主的霸气无端让人觉得他比凤南栖高了一大截。他缓缓开口:“凤庄主,你我之间的新仇旧恨,是该好好清一清了。” 苏月玲的话,看似头头是道,但却经不起推敲,漏洞百出。但凡有心的人将她的话细想一边,便能发现里面的蹊跷来。比如,为什么在他们发现秘密后,北堂盟主没有杀人灭口反而这么大费周章的又是成亲又是威逼利诱…… 叶黎总算明白了凤南栖和苏月玲的用意,前面大段大段的话语,其实都是在为最后一句做准备。凤南栖让苏月玲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苏月玲说出玄天剑不在北堂盟主手中,同时还不能透露剑其实在凤南栖手中。 叶黎曾经问过北堂宇,玄铁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它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一把没有生命的剑而已。 北堂宇回答说:“玄铁剑对于武林盟主而言,就像是传国玉玺对皇帝一样重要。我问你,如果一个皇帝丢了传国玉玺会怎么样?” 叶黎干干脆脆回答:“再印一个喽~” “哪有这么简单。”北堂宇笑了一声:“可以这样说,如果有人得到了玄铁剑,那么他离武林盟主的位置就只剩一步之遥了……” 如今苏月玲当众说出玄铁剑不在北堂盟主手中,虽然关于玄天剑的去处她说了谎,但不能否认的是,玄铁剑确实丢了。 有一个把持不住的掌门已经跳了起来:“南宫姑娘此话当真?” 叶黎忍不住对这位掌门侧目:都一大把年纪了,您稍微掩饰一下您的真实想法能死啊。 北堂宇冷冷地瞥了一眼这位掌门人,凉凉说道:“丘掌门,您失态了……” 被称为丘掌门的人方如梦初醒,尴尬地拱拱手,重新坐了回去。 凤南栖眯了眯眼睛,对苏月玲说道:“南宫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玄天剑不在北堂盟主手中,也是要讲凭证的。” 他这话说的巧妙,之前苏月玲说的明明是“玄天剑落在朝廷手中”,而凤南栖却故意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到“玄铁剑不在北堂盟主手中”,如此,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北堂盟主当场拿出玄铁剑以证清白。 叶黎狠狠地瞪了一眼凤南栖:可是玄铁剑明明在凤南栖手中,北堂盟主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 第95页 “是啊,北堂盟主只要将玄铁剑拿出来让大家瞧上一眼,南宫姑娘的话自然就站不住脚了……”其余的人应声要求。 一群唯恐不乱的家伙。 北堂盟主脸色难堪至极,额头青筋暴起,抿紧嘴唇不说话。北堂宇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歌知道的不多,看得一脸紧张。 叶黎捂嘴偷笑:这俩父子真会演。 乔云展低头悄悄对她说:“凤南栖马上就得意不起来了……” “北堂盟主,为何不将玄铁剑拿出来?”凤南栖不遗余力地追问,他自然是料定了北堂盟主不能将玄铁剑拿出来。 “你……”北堂牧对凤南栖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太嚣张了!” “北堂少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凤南栖故作不解。 此时除非有人耳聋眼瞎,否则都能从凤南栖与北堂父子之间的谈话中察觉出一丝诡异来:凌云山庄与凤舞山庄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巨头,今天算是正是交上火了。 却在此时,原本急得冒冷汗的北堂盟主突然平静下来,将手一扬,对北堂宇说道:“既然各位都想见一见玄铁剑,宇儿,你亲自去将剑取来,给诸位瞧一瞧。” 凤南栖脸色稍变,随即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苏月玲亦是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凤南栖。 在袁青的陪同下,北堂宇很快抱着一方长形木盒回来,放到北堂盟主旁边的桌子上。 北堂盟主上前,亲手打开,一把长三尺有余、通体漆黑的宝剑便呈现在大家面前。 大堂中的几个人立即围了上去,啧啧称叹。 叶黎心中奇怪:玄铁剑不是在凤南栖手中吗?什么时候偷回来的?她也好想上前看一看真假。 乔云展按住她乱动的身子,仿佛看出她的疑虑,轻声说道:“这把剑是假的。” 叶黎疑惑地看向乔云展,乔云展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根本不是玄铁剑!”大堂中不知是谁传出这样一句话来,叶黎用脚趾头也能分辨出来,那是凤南栖的声音。 “无稽之谈!”北堂盟主将剑握在手中:“这是玄铁剑没错!” 凤南栖冷哼一声:“玄铁剑,剑如其名,由玄铁打造。玄铁剑之所以能成为武林盟主地位的象征,是因为放眼整个武林,由玄铁打造的兵器笼统不过这一把。各位都知,玄铁剑削铁如泥,如若北堂盟主坚持咬定这是真的玄铁剑,不如试上一试如何?”旋即转向其他人:“哪位英雄能将自己的刀剑借来一试?” 大部分人望着北堂盟主冷厉的眼神不敢上前,但也有几个缺心眼的,将自己手里的刀或剑献了上去。 凤南栖接过一把剑来。那剑虽然轻盈,但看光泽也知道是把难得的好剑。凤南栖将手中的剑举到北堂盟主面前,挑衅道:“若是北堂盟主能用你那把玄铁剑将在下手中的剑砍断,我们便承认那是真的玄铁剑。” 众人没有反对。 北堂盟主犹豫片刻,拾起木盒中的“玄铁剑”,运气向凤南栖手中的剑砍去。 金属碰撞的声音,甚为刺耳。 叶黎皱着眉头捂住了耳朵:她最是讨厌这种尖锐冰冷的声音,每次听都要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结果显而易见,北堂盟主和凤南栖手中的剑,各自多了一道缺口,却不见有哪一把断掉。 “这把剑是假的!”有几个已经忍不住惊呼起来。 “北堂盟主怎么会拿一把假剑来糊弄大家?” “难道玄铁剑真如南宫姑娘所说,已经在朝廷的手中?” “你小声点说话……” 凤南栖狭长的眼睛里泛出狐狸一般的光彩,他微露得意之色,说道:“北堂盟主,这该作何解释?” 北堂宇忍不住上前,愤怒道:“凤庄主,明人不说暗话,玄铁剑本就被你偷了去,你如今又在这装模作样作甚?” 众人立即看向凤南栖。 凤南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北堂少主竟然说玄铁剑被在下偷走,这可是天大的冤枉。”遂又面向大家,猖狂道:“不瞒各位,玄铁剑的确在在下手中,只不过并非是在下从凌云山庄偷走,而是在下从一群大内密探的手中夺回来的……” 叶黎忍不住腹诽:编!你继续编! “来人!”凤南栖示意凤舞山庄的人:“将那几个朝廷走狗带上来!” 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被人狼狈地押了过来,从他们破碎的衣服可以看出,似乎真的是宫中侍卫的衣服。 这几个人被押上来的同时,几块令牌也被凤舞山庄的人扔了出来。凤南栖拣起一块,示向众人:“诸位看清楚了,这是不是皇宫里的令牌?” 几个与皇宫密探打过交道的人立即上前,仔细观察一番。 叶黎扭头看乔云展,乔云展轻咳一声:“自然是真的。” 叶黎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拧着眉毛看向凤南栖手中的令牌:所谓做戏要做全套,凤南栖既然敢对北堂盟主宣战,自然是做好充足的准备而来。 北堂盟主不屑地哼了一声:“凤庄主不过是捉来几个朝廷的走狗,就说与凌云山庄有关,未免太牵强了些。” 凤南栖也笑:“依南宫姑娘刚才所说,北堂盟主书房中还有与朝廷来往的信件,不若南宫盟主留在这里,派其它人去书房查上一番以示清白,如何?” -- 第96页 北堂盟主毫无惧色:“身正不怕影子斜,哪位想查,尽管去查。” “北堂盟主果然痛快!”凤南栖仿佛胸有成竹般:“未避免嫌疑,在下便不派人过去了,诸位谁心中有疑问者,不妨去书房探查探查,以还北堂盟主一个清白。” 此话一出,立即有几个掌门暗自挥手示意,让自己的人去北堂盟主的书房。那迫不及待的模样,真是叫人心寒。 此间隙中,凤南栖竟也命人抱来一长形木盒,打开一看,一把与刚刚北堂盟主拿出的玄铁剑十分相似的墨黑的长剑展现在大家面前。 “诸位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玄铁剑!”凤南栖一手举起盒中的剑,退去剑鞘,稍一使力,向他另一只手握着的那把细剑砍去。 那把细剑刚刚被北堂盟主手中的假的玄铁剑看出一个缺口来,如今…… 一双大手随即覆上她的耳朵,叶黎原本想捂住自己耳朵的手反而捂在那人的手上。 凤南栖双剑互相撞击迸发出些许火花,待他砍完,叶黎一瞧,不由乐了:那把细长的剑并没有少去一截,只不过又多了一道缺口而已。 合计着凤南栖手中的玄铁剑也是假的啊。 叶黎好想放声大笑。 凤南栖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起来,原本精光乍现的细眸也暗了下去,一脸不可置信。 这时,前去搜查书房的几人也回来了,为首一人手中拿着两个信封,一脸兴奋。 叶黎心中一沉:该不会信中有猫腻吧? 凤南栖眸光一闪,似乎又看到一丝生机。 那信最终交由在座的年龄最长者来读,那是崆峒派掌门,花甲之年,鬓须染白,但双目炯炯,一眼便能看出他满身的正气。听说他曾以一己之力,除掉了江湖上的七大恶人,为人最是嫉恶如仇,眼中揉不得沙子,在武林的威望很高。 叶黎缩了缩脖子:她和叶歌也曾光顾过崆峒派,具体偷走了什么她已经忘了,只记得当时他们姐弟俩偷完东西逃走的时候被发现了,还和这位掌门交过手,差点被抓住。崆峒掌门武功造诣很高,那次他们姐弟俩几乎是拖着半条命才逃出来…… 终究是他们偷东西不对,所以如今看到这位掌门人,叶黎也不觉得厌恶了。 此时崆峒掌门已经接过信件,打开第一封读了起来。他声音沧桑却有力,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信的内容冗长繁杂,但概括起来就两个字:招顺。 听起来这的确像是朝廷写给北堂盟主的信,其中信上提到,若肯归顺朝廷,定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叶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万两黄金啊,黄金啊…… 崆峒掌门的声音愈来愈冷,脸色也愈来愈阴沉。他不待读完,便颤着双手,大声质问北堂盟主:“这该作何解释,盟主?” 叶黎心中也有些惶恐:不管这信是不是真的,北堂盟主怎么会大意到让这种东西出现在书房中,还这般容易得让人搜出来? 再看那凤南栖,叶黎一愣,他的脸色很是不对劲,好像并不是想象中的阴谋得逞的模样,反倒面色发灰,眼睛里也没了精光。 真是奇怪,难道这信…… 叶黎再次一脸求知欲地望向乔云展。 乔云展勾起唇角笑了笑,低声说道:“想必凤庄主早先便暗中派人将栽赃嫁祸的信放在北堂盟主的书房中,可惜现在崆峒掌门读的这封,怕不是他让人放进去的吧。” 面对崆峒掌门的厉声指责,北堂盟主不急不缓道:“麻烦崆峒掌门将第二封信一并读了可好?” 崆峒掌门余怒未消,粗鲁地甩开第二封信,大致浏览一番后,还未读出来,却忽的笑了起来,其变脸速度之快,让人惊愕。 待崆峒掌门将第二封信读完,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目露赞许地望着北堂盟主。因为第二封信上说,既然北堂盟主回绝了朝廷的决议,那么便最好安分守己,管理好武林众人,不得与朝廷为敌。言辞间颇有些威胁不悦之意。 这也就说明,纵然朝廷的确想拉拢北堂盟主,但北堂盟主根本不鸟他们。更为关键的一点,这两封信中,根本只字未提玄铁剑的事情。 苏月玲的谎言,在此时已然被拆穿了一半。 崆峒掌门抱拳以示歉意,忽又问道:“既然北堂盟主与朝廷并无干系,那玄铁剑……” 北堂盟主哈哈一笑,爽朗道:“自然好好的在凌云山庄里放着。”复又向众人说道:“刚刚同诸位开了个玩笑,诸位莫要见怪。”然后示意北堂宇将剑取来。 凤南栖如鹰隼般凌厉的目光直射七行堡堡主乔松年。 叶黎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北堂宇去见乔云展的事情,似乎便是在劝乔云展什么。 难不成乔松年临阵倒戈了? 再看那乔松年,脸上汗如雨下,诚惶诚恐。 丢人! 北堂宇很快将剑取来,他一改之前暴躁愤怒的模样,一派稳重之色。他手中握着玄铁剑,大步走进大堂,行至凤南栖身边时,忽然拔剑相向。 凤南栖一惊,本能地举剑去挡。只听“铛铛铛”几声,再看时,凤南栖手中只剩一个剑柄,而剑刃却是断作几截,凌乱地落在地上。 好快的剑法!好利的剑!众人啧啧称叹。 叶黎眼中忍不住犯桃花:她家男人真厉害! -- 第97页 此时不用说,大家心中也明白,北堂宇手中的剑,的确是玄铁剑无疑了。 登时北堂盟主又恢复气魄,凌云山庄的人腰杆一直,胸膛也挺了起来。 有句话说的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北堂盟主负手走到凤南栖面前,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盟主的霸气无端让人觉得他比凤南栖高了一大截。他缓缓开口:“凤庄主,你我之间的新仇旧恨,是该好好清一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算一算,这一章和上一章加起来就九千字了哎,我真厉害…… 众人:作者你脸呢?是不是不打算要了? 提前透露一下,下一章咱们可耐的北堂伊小姐会大变身,至于会变成什么? 嘿嘿,你猜…… ☆、真相大白 北堂盟主说完这话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叶黎原本以为凤南栖会害怕,却见他脸上并没有一丝惧色。他用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清楚的声音说道:“北堂盟主言重了,在下一向与人为善,何谈什么新仇旧恨。今日之事在下也是受人欺骗,闹出这样一个乌龙来,实属无心之过,还望北堂盟主见谅。不若今日便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否则继续闹下去的话,总不确定还会闹出什么别的乱子来。”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北堂宇冷哼一声:“刚刚凤庄主咄咄逼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将大事化小,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唯恐不乱。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们凌云山庄还能怕了你不成?” “黄口小儿!”凤南栖被北堂宇一激,双目放出狠厉之色。“我便是现在要走,你们凌云山庄也休能拦得住我!” 众人吸了一口气:凤南栖未免太猖狂了些。 叶黎心下一紧,想起北堂宇昨晚的话:凤南栖可能会狗急跳墙,同凌云山庄拼个鱼死网破。如今看凤南栖的神色,想必还留有后手。 如若真的打起来的话,想必在场的人都不能幸免吧。 其它掌门见势不对,忙出来打圆场:“北堂盟主,凤庄主,二位先别动气,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便好……” 北堂盟主沉声道:“还有一人,诸位须得见一见。” 话音刚落,从堂后走出一着青袍的瘦弱男子。他脸色苍白,步履虚浮,脸上却满是倔强。 “是苏千行!”叶黎低呼一声。他不是一直在昏迷吗? 北堂宇扶他坐下,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苏成尧苏谷主的大徒弟,我的师哥。而今日同我成亲的,是我的师姐苏月玲。他们只是单纯的苏谷主所收养的孤儿,根本不是南宫鹤前辈的儿女!” 苏千行点了点头,众人一片哗然。 北堂宇走到苏月玲面前,兀地将她推到苏千行身边,继续说道:“今日我们师兄妹三人不过是做了场戏,意在揭穿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究竟是何人在打凌云山庄的主意,想必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如若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不如去问问那个知道来龙去脉的人。我想他一定会将自己所知道的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您说是吗,”北堂宇望向七行堡堡主:“乔堡主?” 众人立即转眼看向七行堡堡主,而叶黎却是注意到北堂宇和苏月玲。就在刚刚北堂宇推苏月玲的那一刻,分明有银光闪过。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北堂宇是想救苏月玲吧。 果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苏月玲便软软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在闯下这么大的祸后,让她闭嘴是最好的结果。没了她替凤南栖说话,北堂盟主对付凤南栖应该更容易一些吧。 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乔堡主身上,没人注意到苏月玲这边。 凤南栖看乔堡主那眼神,简直像是要活剐了他。 乔堡主抹着一脸的汗说不出话来,北堂盟主替他解围:“诸位请听在下说,”北堂盟主示意大家看向他:“事到如今,在下也不好再瞒大家,玄铁剑之前的确是被人盗走。” “什么!”众人惊呼。“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觊觎武林盟主的玄铁剑……” 北堂盟主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剩下的事情,乔堡主自己说出来可好?” 乔堡主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凤南栖,又看了一眼北堂盟主,吞了吞口水,颤抖地抱拳说道:“在下对北堂盟主有愧,那玄铁剑,乃是在下受凤庄主所胁迫,不得已而偷之……” 叶黎听见身旁的乔云展冷笑了一声,不由抬头看他,只见他眸中冰凉一片,满是嘲讽之意。他竟真的对乔堡主半点感情都没有。 再看看堂中那个恨不得腿肚子都打颤的乔堡主,叶黎摇摇头:这怂包,真真让人尊重不起来啊。 之后乔堡主又断断续续讲出,他是如何受到凤南栖的威胁,如何偷取的玄铁剑,又如何良心发现,对北堂盟主坦白,重新将玄铁剑找回。中间虽然少去很多细节,听起来却是比凤南栖那套从密探手中夺走剑的说法靠谱多了。 众人放恍然大悟,扶额叹息:“竟不知凤庄主是这般奸诈之人……”一副上当受骗之悔不当初模样。 北堂盟主叹息道:“想当年在下与凤庄主也曾经兄弟一场,武林盟主大选那时,凤庄主便对在下产生了隔阂,如今又如此大费周章地陷害凌云山庄。江湖中最是不齿这种奸诈行为,如今在下既为武林盟主,纵然心中不忍,也要替武林中人除了你这道貌岸然之人,以免你再为祸无辜。” -- 第98页 “北堂牧,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于我!”凤南栖穷凶极恶道:“武林盟主的位子本来就是我的,论文论武,你皆不及我,你有什么资格坐这武林盟主之位?” “凤庄主这话欠思量。”崆峒掌门站出来替北堂盟主说话:“能一统江湖之人,不仅要文武皆备,更是要看品德言行。北堂盟主即使文武皆不如你,但论品行,老夫敢说,这江湖中再没有一人能与北堂盟主相提并论!” “顽固的老东西!”凤南栖骂道,一掌劈了过去,显然已经气急败坏。 崆峒掌门临危不乱,与凤南栖打了起来,北堂盟主也立即加入,同崆峒掌门一起对付凤南栖。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涌来众多黑衣人,手持长剑,攻了上来。 凤舞山庄有一人跳出来,大声喊道:“这是凤舞山庄与凌云山庄的事情,与诸位英雄无关!还请大家退避三舍,以免误伤!” “你都喊我们英雄了,我们怎好意思作壁上观?”一个响亮清脆的女子的声音传出来,众人为之一振,但凡有点羞耻心和正义心的人都冲上去同那些黑衣人打了起来。 至于这一声究竟是谁喊的?当然是…… 叶黎躲在乔云展背后拍拍胸口:幸亏她躲得快。果然她没长熊心只长了一个贼胆啊。 乔云展将她推到叶歌身边,嘱咐叶歌:“带叶姑娘去安全的地方躲一下,这里太乱了。” 叶歌点点头,拉着她运轻功跳到院墙上方,伏下身子,正好将院子中的混乱景象尽收眼底。那厢北堂盟主和凤南栖打得正酣,这厢北堂宇同几个武功不弱的人纠缠着;这边不少侠义之士挺身而出,那边有个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骂得正欢…… 叶黎定睛一瞧,不由捅捅身边的叶歌,指着那个粉衣小姑娘对他说道:“这丫头又出来捣乱了,怎的就是不知道害怕呢?”叶黎说的自然是北堂伊,明明身上一点武功都没有,关键时刻还总是喜欢跑出来添乱。就比如现在,她只顾一个人骂得畅快,丝毫不管袁镜在她身边辛苦的防护。 不过北堂伊这丫头的嘴皮子着实厉害,很难想象一个抖着一脸的婴儿肥的粉嫩的小姑娘,脸不红气不喘地挨个问候凤南栖的祖宗,其问候语简单且粗暴,其小模样活像是下一刻就要去刨人家祖坟,只听叶黎冷汗涔涔:姑娘你好歹也是武林盟主的千金,这满口的脏话跟谁学的? 身旁的叶歌低笑道:“她倒是青出于蓝……” 叶黎肃然起敬:原来是自家弟弟教的,难怪听起来这么亲切。 北堂伊问候完凤南栖的祖宗十八代,便开始专心致志对凤南栖本人进行人身攻击,只听得叶黎拍手叫好,气得凤舞山庄的人嗷嗷吐血…… “凤南栖你这死不要脸的吊死鬼,趴在鞭鞘上的屎壳郎,不知道死在眼前……” “凤南栖你后脊梁长疮肚脐眼流脓,你坏透了你……” “凤南栖你这挨千刀的老肥猪……” 叶歌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丫头成精了,哈哈哈……” 凤南栖明显被北堂伊的骂声分了神,几个招式下来,已经露出吃力之色。北堂盟主趁此机会,攻势愈发凌厉,凤南栖连连退后,似乎快要招架不住。 却在此时,凤南栖一个抽身,长剑直指北堂伊。恰逢此时,袁镜正与其他两个黑衣人打斗,使得北堂伊身边出现了一漏洞。 叶黎还未反应过来,叶歌一越,已经冲了出去,手中握着鸳鸯刀的其中一把。 她只好抱着剩下的一把鸳鸯刀,心中思量着是不是也该像叶歌一样冲出去。其实她不是怕凤舞山庄的人,她是怕北堂宇看到他会骂她。 叶歌冲下去,成功挑开了凤南栖的剑。 北堂伊一声兴奋的大叫后,跳到了叶歌的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可劲儿地晃,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目光。 叶歌似乎骂了她两句,北堂伊小嘴一撅,磨磨蹭蹭地从叶歌身上跳下来,手却扯着他的袖子不松开。 叶歌眼中多了一丝叫宠溺的东西。 叶黎见状,不由笑了起来:叶歌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人家姑娘的? 而被叶歌挑开剑的凤南栖,退后几步后,做出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他竟举剑向昏迷的苏月玲刺去。 苏月玲身边虽然有苏千行,但苏千行原本武功便烂的不忍直视,如今又是一副风吹就倒的身板,如何能护得了苏月玲。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个人影紧追凤南栖而来,在凤南栖即将要伤到苏千行或者苏月玲其中一人时,那个人影一手将苏千行推开,另一只手将昏迷的苏月玲拉入怀中,抱着她闪到一旁。 那个人影,自然是北堂宇。除了他,怕是没有人会关心这两个假冒南宫鹤子女的冒牌货。 可是谁也没看到,北堂宇自己也没有看到,他怀中的苏月玲,倏忽睁开了眼睛。 偏偏,叶黎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这次不会吃亏的,大家表拍我啊…… 还有,满满的三大章啊,满满的都是爱啊…… 今天没有榜单,能看到我的文文的人都是有缘人啊…… 咳咳,还有一件重大事情要说!!!!! ☆、代其受过 叶黎恨自己眼神怎么就那么好。 如果她眼神不好,她就不会看见苏月玲在北堂宇怀中睁开了眼睛;如果她没有看见苏月玲睁开眼睛,她就不会看见苏月玲紧接着又掏出了小巧的匕首;如果不是她看见苏月玲的匕首往北堂宇胸口上捅,她就不会一时脑热便冲了过去;如果她没有冲过去一脚将苏月玲从北堂宇怀中踹开,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 第99页 像现在这样,苏月玲被她一记飞脚踹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她乖乖站墙角,北堂宇骂她跟骂孙子似的,唉~ 叶黎很委屈,弱弱地嘟囔一句:“明明是我救了你,你还凶我……” “你还有理了?”北堂宇戳戳她的脑袋:“我说过不让你来这里,你怎么就是不听话?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给我老实呆着!”说罢将她推到大堂最内侧,自己提剑又冲了出去。 欸欸欸?不对啊,她还没怪他偏袒苏月玲,凭什么给他训?这不公平! 叶黎左右瞅瞅,那些人打得正紧,没有人理会她这里。她总不能就这么干巴巴地站着,想了想,叶黎一声奸笑,瞄向了趴在地上的苏月玲。 托苏月玲的福,她那段时间过得生活不能自理。今天总算让她逮着机会,看她不将苏月玲使劲揍,往死里揍,揍她个半身不遂…… 叶黎将手攥得咯嘣响,冷笑着往苏月玲走去:“月玲姑娘,新仇旧恨,咱们今天也一并算一算怎么样?” “你这贼女,居然还没死!”苏月玲表情狰狞。 “老天不让我死,就说明我不该死。”叶黎拔出剩下的一把鸳鸯刀,在苏月玲面前比划:“既然我不该死,那你说,谁该死啊?” 苏月玲突然笑了起来:“你不能杀我,我是南宫鹤的女儿,杀了我的话,北堂盟主不会放过你的。” “你还真当你是南宫鹤的女儿,你也配?”叶黎嘲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悲?被凤南栖利用不说,连北堂盟主也在利用你。凤南栖想通过你来诬陷凌云山庄,凌云山庄又何尝不是利用你来反击凤南栖。他们为什么都选择利用你,因为你笨,你愚昧无知,你活该……” 叶黎骂得好爽。 “叶姑娘,你不要太过分!”苏千行蹒跚走过来,单膝跪地,将苏月玲拉入自己的怀中,对叶黎说道:“叶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师妹纵然有天大的错误,也请你看在她是被人利用的份上,放过她好吗?” “放过她?”叶黎干脆蹲在二人面前,她粲然一笑,调皮道:“苏大夫,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觉得我会宽宏大量的原谅一个曾经置我于死地的人吗?” 苏千行突然双膝跪地,咬牙对叶黎说道:“如果叶姑娘不肯原谅师妹,那么,师妹所犯下的错误,皆由我这个做师兄的承担。叶姑娘要杀要剐,我苏千行绝不皱一下眉头!” 叶黎一愣,直直望着苏千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月玲咬着嘴唇,喃喃道:“师兄,你不必如此……” 苏千行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梗着脖子望着叶黎。 叶黎没由来地觉得窝心,但还是决定吓吓他们。她对苏千行说道:“说不定我真的会杀了你哦?”说着将鸳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苏千行颤巍巍得闭上了眼睛。 叶黎稍一用力,苏千行的脖子上立即渗出血来。 却在此时,苏月玲一把握住刀刃,毅然决然将刀转到自己脖子上,对叶黎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动手吧,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千行立即睁开眼睛,大为紧张。 “说话真不讨喜!”叶黎调整了一下刀的角度,问苏月玲:“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现在还认为你师傅是我杀的吗?” “是!”苏月玲毫不犹豫地回答。 “真是败给你了,你是被凤南栖那个家伙洗脑了吗?”叶黎收回刀,站起身来,低头俯视她:“那我暂且留着你的命好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杀你师傅的人不是我,不是北堂盟主,也不是凌云山庄的任何人!” “叶姑娘,你……”苏千行顿时有些感激涕零。 叶黎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对苏月玲嚷道:“虽然我真的很想很想揍你一顿,但我突然有一个更好的想法。我被你踢下悬崖没死是我命大,但你欠我一条命却不能这样草草算了。不如这样,我可以不伤害你也不伤害苏千行,但我要你帮着做一件事,你可敢答应?”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你可以不答应我,我手中这把刀刚入我手,暂时我还不想让它饮血。”叶黎抚摸着手中的鸳鸯刀,冲苏月玲挑眉低笑:“不过我记得凌云山庄后面的山上也有一处断崖,既然苏千行肯代你受过,姑且我将他丢下去,就像当初你将我踢下山崖一样。至于他是死是活,那就看他的命了。你看这样既出我一口气,也遂了他替你受过的心愿,我觉得很是不错,你觉得呢,苏姑娘?” 苏月玲仍旧不受她的威胁:“阿宇不会容许你这样做的!” 阿宇阿宇,叶黎听着她口中喊北堂宇的名字就心烦。懒得同她继续说下去,叶黎直接伸手去拖苏千行,苏千行那小身板虚弱不堪,身子一歪被她拖倒在地,模样看上去甚是狼狈。 “等一下!”苏月玲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慌乱,她一把从叶黎手中抢过苏千行,将他护在身侧,脸色难看地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叶黎原本也并未真的打算将苏千行带走,纵然苏千行想替苏月玲受过,可她却并未糊涂到真的这样做。故而苏月玲将他抢回时,她便顺势松了手。叶黎看着苏月玲,这个女人的确将自己害得很惨,可是现在就算将自己所受的伤全部还给她也并无太大意义,反而…… -- 第100页 “我欣赏你的武功,想让你帮我救一个人?”叶黎如是说,她想到了困在三玄门暗室的那人。 “谁?” “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叶黎撇撇嘴:“你真是讨便宜了,我是真的很想揍你一顿的……”眼不见为净,叶黎转身就走,再不走她肯定会后悔的。 她宁愿出去打架也不愿看着他们师兄妹二人。 “叶姑娘!”苏千行叫住她。 叶黎停下脚步:“做什么?” 苏千行真挚说道:“叶姑娘身上的蛊,我一定会找到方法帮你取出来!” “两个人!”叶黎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我找到那个身上种有母蛊的人了,我要你救两个人!” “没问题!”苏千行拍着胸口保证。 叶黎呼出一口气来,苏千行若是真的能找到方法解除生死蛊的话,她今日放过苏月玲倒也不会亏太多。 “叶姑娘!”这次叫住她的是苏月玲。 叶黎没了耐心地停下步子看她:“你又怎么了?” 苏月玲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问道:“我师傅,真的不是你杀的吗?” 叶黎对天发誓:“我真的真的真的,连白水谷在哪儿都不知道!” 苏月玲垂下头来,不说话,也不再看叶黎。 叶黎走出大堂,院中的人依旧打得不可开交,北堂宇那边她倒是不用担心,叶黎踮起脚尖,在混乱的人群中搜索叶歌的身影。 好不容易找到了叶歌,叶黎定睛一瞧,不禁吓了一跳。 此时叶歌正同一位老者打斗着,偏偏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大堂中义正言辞地读过信的崆峒掌门人。 这老头怎的同叶歌打起来了,他究竟是站在那一边的? 不过不管他站在那一边,胆敢欺负他家叶歌,也不先问问她这做姐姐的同不同意。崆峒掌门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她正好因为放过苏月玲而憋闷得慌,正好借此机会出出气。心下一想,叶黎提着刀便奔了过去。 到底鸳鸯刀是他们南宫家的东西,用起来很是顺手。随着叶黎的加入,崆峒掌门人没了之前打得那么轻松。姐弟俩双刀合璧,加上两人的默契,没过多久,崆峒掌门人便露出些许败象。 叶黎并不打算一直打下去,她见好就收,趁崆峒掌门人退后的间隙,按住叶歌,用自己手中的刀将崆峒掌门隔在一尺见外的地方,扬眉问道:“崆峒掌门,你不帮着对付凤舞山庄的人,纠缠其他人做什么?” “宵小之徒!”崆峒掌门怒气冲天,胡须一颤一颤的。他手中的拂尘一甩,又向姐弟俩攻来。“快将本派秘籍教出来!” 叶黎一拍脑门,原来当时她和叶歌偷的是人家的秘籍啊。不过不管是秘籍还是兵器,早就一并交给叶玄生了,交出来才有鬼咧。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死不认账了。 “前辈你认错人了,什么秘籍?我们根本不知道好不好?”叶黎喊道。 “老夫识得你们的招数,休想抵赖!”话音刚落,拂尘又甩了起来。 崆峒派的武功大多奇险辛辣,若是练到一定境界,人和武器便能是融为一体。崆峒掌门人一把拂尘使得出神入化,在熟悉了他们姐弟俩的招数后,逐渐反败为胜,叶黎有些坚持不住了。 那次他们姐弟俩也是险些栽在这把拂尘上。 其实之前她一直以为拂尘只有宫里的太监和道士们才会用的,哪里想到小小的拂尘也能作为攻击的利器。崆峒掌门内力深厚,那拂尘打在身上就像被鞭子抽了似的。 叶黎这边抵挡不住,叶歌也逐渐落入下风,这样下去可是大大的不利。恰在此时,叶歌忽然被崆峒掌门踢中了膝盖,身子一歪。崆峒掌门一个拂尘打下来,叶黎立即举刀,挡在叶歌面前,叶歌也本能将手中的刀挡了上去…… “鸳鸯刀?”崆峒掌门一个闪神,拂尘一卷,缠住了叶黎和叶歌手中的鸳鸯刀,用力一拉。 叶黎用力握住手中的刀,叫道:“你这老头,你干嘛抢我们的东西?” “这鸳鸯刀,你们从何处偷来?” “什么偷不偷,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东西!”叶黎没好气地说道。 “满口胡说!”崆峒掌门呵斥一句:“老夫只知,这鸳鸯刀为南宫鹤所有,从不离身。如今南宫鹤消匿江湖十余年,这刀怎会变成你们家的东西?” 叶黎眼睛一眨:“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叶黎姐弟俩真正的身份快要被人看出来了哟…… 这两天没更新,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等得很辛苦,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 我向大家保证,这篇文文已经写完了,现在正在修改阶段,所以绝对绝对不会坑的! 作者可是个诚实的孩子! 还有,我的新坑已经开了,《公子,您贱笑》不知能不能入大家的法眼。 ☆、火药 “老夫只知,这鸳鸯刀为南宫鹤所有,从不离身。如今南宫鹤消匿江湖十余年,这刀怎会变成你们家的东西?” 叶黎眼睛一眨:“你猜?” 崆峒掌门老脸一皱,一时语塞。 叶黎用手肘捅了一下她:“姐,你捉弄老人家也就算了,但你偶尔也要注意一下场合好么?” 叶黎向崆峒掌门拱拱手,一本正经道:“崆峒掌门,今日凤舞山庄前来滋事,我们姐弟俩来这里不过是想对凌云山庄尽一些绵薄之力。如今头等大事便是将心怀不轨的凤南栖捉住,其余的事情,待解决了凤舞山庄的人,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如何?” -- 第101页 其实有什么好谈的,等到凤舞山庄的人全部解决掉,她还不有多远跑多远。 崆峒掌门向四周环视一番,略一沉思,丢下一句“莫想逃”,拂尘在空中旋转一圈后,人已经跳到了凤南栖面前,同北堂盟主联手向凤南栖攻去。 这老头一把年纪了,怎的恁好骗? 叶黎同叶歌对视一眼,姐弟俩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一个字来:逃。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凤舞山庄的人眼看就要被凌云山庄的人清理干净了,这里也没有他们姐弟俩能帮上忙的地方,干脆双双跳墙而出,免得等会儿崆峒掌门人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叶黎同叶歌跳下凌云山庄的围墙,刚一落地,叶黎一脚踩在一个黑不隆冬的圆状物体上,险些摔倒。 “这是什么?”叶黎踢了踢脚下足有一个小西瓜大小的物体,“怎么还有一个小尾巴?”叶黎蹲下来,想要将这个球状物体捡起来。 “等一下!”叶歌突然阻止她,弯下腰来仔细观察一番后,表情立即变得凝重起来:“这好像是……火药……” 叶黎顿时一蹦三尺远。 关于火药的威力,叶黎其实是见识过的。 那时她和叶歌有幸见到一批走私军火的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其中一辆马车竟着了火。叶黎亲眼看到那辆马车的车夫被轰然爆炸的火药炸得体无完肤,其余的附近的那些人,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外伤,却口鼻出血,有严重者,七窍出血,倒地不起…… 从那时起,叶黎便觉得火药是个很邪门的东西,碰不得,万万碰不得。 如今这东西竟然出现在凌云山庄的围墙外,而且还不止一两个。放眼望去,围墙外不是何时竟密密麻麻地排放了许多。 至于是谁放的,不用问,除了凤舞山庄没第二家。 叶黎沉吟道:“输不起便要同别人同归于尽,这凤南栖未免太极端了些。” 叶歌皱着眉头说道:“既然敢在这里放火药,附近应该有凤舞山庄的人。姐,你回去通知北堂宇,我先留在这里探查一番……” 叶黎深知事不宜迟,点点头,说了句“你自己小心”,便重新翻墙,回到凌云山庄内。 此时凤南栖已经被北堂盟主制住,周身被天蚕丝捆住。他猖狂笑道:“北堂牧,今日我便是死,也要拉着你们整个凌云山庄垫背!” 北堂伊蹬蹬跑过去,踹了他 众人显然并没有把凤南栖的话放在心上,北堂牧同崆峒掌门人商量一番后,宣布道:“凤舞山庄庄主凤南栖,偷玄铁剑在前,诬陷本盟主在后,此番又大举入侵我凌云山庄,实为武林众人所不能容忍。本盟主今日便废掉凤南栖一身武功,断其奇经八脉,此后江湖中再无凤舞山庄的存在……” 凤南栖啐了一口,狂妄大笑。 叶黎举目去寻北堂宇,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北堂伊这丫头也不在,袁镜袁青也不见一人,乔云展此时也不知所踪,叶黎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往北堂盟主身边凑。 还未接近北堂盟主,叶黎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抬头一看,正是崆峒掌门这个老头。“你要做甚?” 叶黎实话实说:“凤舞山庄在外面埋了火药,要炸掉凌云山庄,我来通知北堂盟主一声。” 崆峒盟主脸色一变:“当真?” 叶黎使劲点点头。 崆峒掌门立即走到北堂盟主身边,耳语几句,只见北堂盟主凌厉地望了一眼凤南栖,立即招人前来,吩咐几句后,众人立即向四周散去。 北堂宇方才出现,叶黎顾不上和他说话,原路返回,去找叶歌。 北堂宇见是她,快步追上去,拉住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叶黎答道:“山庄外面埋了很多火药,叶歌还在外面,我担心他。” “我跟你一起去!” 火药虽烈,但忌潮。如今也没有别的方法,只得用水浇。凌云山庄内井口众多,但庄外却没有水源。山庄的人只得从庄内打水,运到外面。同时,北堂盟主又拨出一部分人,在庄外搜寻凤舞山庄的人,以免在火药被点燃。 叶黎找了许久,也不见叶歌,却见到不少横七竖八的黑衣人。 北堂宇见状,说道:“看来,叶歌已经解决了不少了。” 叶黎总觉得心神不安。 却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有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叶黎心中一惊,拔足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狂奔。 北堂宇紧随其后。 叶黎赶到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凌云山庄的人。 这里是凌云山庄的西面,围墙的一部分已经垮塌,破碎的砖石落了一地。有两个黑衣人被压在下面,看模样已经没了生气。 一直沾满鲜血的手蓦地从那两人身下伸了出来。 众人一惊,有人已经拔出了剑,紧张以待。 “是叶歌!”叶黎立即扑上去,慌乱地去拨压着叶歌的石块。 “快去帮忙!”北堂宇吩咐道,也立即上前帮忙。 人多力量大,砖块很快被清理干净。北堂宇推开压这叶歌的两个黑衣人,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 叶黎刚要惊叫,却听一声尖利的疾呼,随即眼前闪过一个粉色的身影。下一刻,北堂伊就扑在叶歌身上哭喊道:“叶哥哥,你怎么了?你就是毁了容伊儿也要你……” -- 第102页 众人张大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话说。 叶黎刚想拉开北堂伊,却见叶歌坐起身来,不着痕迹地将那只鲜血淋淋的手藏在背后,另一只手一把将北堂伊搂进怀里,满是无奈地说道:“毁什么容,又不是我的血!” 北堂伊欣喜地叫了一声,抱着叶歌不撒手。 叶黎总算松了一口气。 北堂盟主上前,对叶黎和叶歌抱拳道:“今日承蒙两位小英雄相救,凌云山庄感激不尽!” 叶黎刚想回礼,却听北堂伊娇嫩的说道:“爹爹,他们不是小英雄,他们一个是你未来的女婿,一个是你未来的儿媳,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呀!”叶歌敲了她脑袋一下,引得她一声娇呼。 此话一出,语惊众人。 叶黎正起身,闻此险些闪了腰。北堂宇乘势搂住她的腰,笑眯眯地对众人点点头。 北堂盟主脸色复杂地看着他们,叶黎注意到崆峒掌门对北堂盟主说了什么,使得他的神情更为复杂难懂。 “叶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北堂盟主突然问道。 叶黎愣了一下,答道:“快二十了。” “那叶公子?” “只比我小一岁。” 北堂盟主盯着他们姐弟二人看了片刻,视线又转到他们所拿的刀上,目光一沉,说道:“二位先跟我回庄里吧。” 叶黎犹豫起来,迟迟不肯迈步子。 “走吧。”北堂宇推了她一下,拥着她往前走。 这时,北堂伊突然尖声叫道:“叶哥哥,你的手……” 叶黎回头望去,只见北堂伊不知何时将叶歌藏在背后的右手拨了出来,此时正捧着着他的右手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滂沱,叶歌望着她一脸无可奈何。 叶歌脸上的血是别人的,手上的血却是自己的。那只手流血不止,有些地方皮肉外翻,甚至露出骨头来,惨不忍睹。 北堂盟主见状,说道:“这伤拖不得,还是尽快随我回山庄包扎一下。” 山庄里有苏千行,叶黎自然知道苏千行的医术何其了得。不敢再磨蹭,忙带着叶歌,同北堂宇一起回到庄内。 叶歌手上的伤比较凶险,苏千行给他上药包扎完后,委婉说道:“伤到了筋骨,即使痊愈,怕也不如以往那样灵活了。” 叶黎心中沉痛。 叶歌反而安慰她:“姐,就算这手废了,也不一定是件坏事不是吗?”他的言下之意便是,他这手,再也不用行偷窃之事了。 北堂伊在一旁啜泣不已,叶黎望着他不说话,北堂宇拍了拍叶歌的肩膀,说道:“我们凌云山庄欠你一份情。” 北堂盟主走了进来,身边还有崆峒掌门一人。他走进床边,先是慰问一番,然后便要其他人出去,留叶黎叶歌二人单独说话。 北堂宇不解地看了看北堂盟主,又看了一眼叶黎。叶黎冲他点点头,北堂宇也没再说什么,拉着北堂伊走了,苏千行提着药箱一起出去。 房中只剩叶黎叶歌姐弟俩,北堂盟主和崆峒掌门四人。 “叶姑娘可知我找你们姐弟俩所为何事?”北堂盟主不怒自威。 叶黎点点头:“知道。”她又不是傻子,崆峒老头都跟来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问秘籍和鸳鸯刀的事情。 “那我便直说了,你们身上为何会有鸳鸯刀,你们与南宫鹤是什么关系?”北堂盟主单刀直入。 叶黎怔住了,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受他质问的准备,却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火药出现在这里好吗? 不过反正是架空历史,大家不要认真喔…… 还有喔,这几天暂时隔日更,大家体谅一下好不好? 文文是一定不会坑掉的,顶多会更新的慢一点,至于原因,大家不妨猜一猜? 是好事喔~ ☆、身份暴露 叶黎怔住了,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受他们质问的心理准备,但却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能直接说南宫鹤是他们的爹吗?显然不能,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而且在不知道叶玄生究竟要做什么之前,为了安全起见,她也不能说出南宫鹤现在就在三玄门,受人控制。 所以她也只能说:“我们不认识什么南宫鹤,这刀是一位高人所赠,起初我们并不知道这便是鸳鸯刀,如果不是崆峒掌门认出来的话。”叶黎眼睛眨也不眨。 “高人所赠?”北堂盟主显然不信:“是何高人,为何会赠刀于你们?” “这我就不知道了。”睁眼说瞎话中。“许是和我们姐弟俩有缘。” 北堂盟主略微沉思片刻,又问道:“你们现居何人门下?” “无门无派!”有但不能说。 “令尊令堂是?” “无父无母!”原谅她吧南宫爹爹。 “以何为生?”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是……小贼一个。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北堂盟主与崆峒掌门对视一眼后,问道:“三年前,有两个飞贼潜入崆峒派,偷走崆峒派秘籍,可是你们二人?” 叶黎低头思忖起来,不知该怎么回答。若说不是,崆峒掌门一定会找出证据证明的确是他们二人偷走秘籍;若大胆承认了,崆峒掌门问起秘籍的下落,她又该如何作答? -- 第103页 “怎么不回答?”北堂盟主怫然不悦道。 叶黎思索半天,还是决定选择死不认账。只不过那个“不”字还没说出口,却听旁边的叶歌抢她一步答道:“那秘籍,是我们偷走的没错!” “你们为何要偷走本派秘籍?”崆峒掌门问道。 叶歌看了一眼叶黎,冷静说道:“如我们之前所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人肯花大价钱,我们又何乐而不为?” 崆峒掌门一捋胡须,笑道:“年轻人,你们在说谎。” “哦?”叶歌也笑,反问道:“我们哪句是谎话?” 崆峒掌门眯了眯眼睛,说道:“怕是从老夫和北堂盟主一进这屋开始,你们姐弟俩便没说一句真话吧。” 叶黎叶歌俱是一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两个老姜片,成精了吧! 北堂盟主也一脸讳莫高深地望着他们姐弟俩,沉声说道:“江湖上近几年出现了一对怪盗,各大门派几乎都丢失过东西。不管那怪盗是不是你们,从今往后,在下都希望你们姐弟俩能一直安份下去,那些受人所托之事,最好还是不要做了。” 叶黎心中迷惑:听北堂盟主这口气,分明是知道他们姐弟俩便是那怪盗,可是为什么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他们? 叶歌同样不解。 北堂盟主望向叶歌,突然幽幽叹息道:“叶公子,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同玄鹤公子年轻时,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叶歌诧异万分,叶黎顿觉羞愧万分,低头不语。 北堂盟主又说了些什么,叶黎也没听进去。他和崆峒掌门人走后,房中一时陷入沉默。姐弟俩脸色都不好看,叶黎瞅了叶歌一眼,见他一副神游模样,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恰在这时,房门吱呀被人推开,袁青那张三八兮兮的脸挤了进来。他贼头贼脑地左右打量一番,突然一个大力猛冲进来,好似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 紧接着,负手信步的北堂宇,雀跃着的北堂伊,以及跟在北堂伊身后的木头人袁镜,在也叶黎瞠目结舌中,一一走了进来。 “你们,该不会在听墙角吧?”叶黎不可置信说道。 北堂宇轻咳一声,表情愈发正经起来;袁青咧着嘴,假装四处看风景;北堂伊欢呼一声,跑到叶歌面前;袁镜一根木头装到底…… “你们,都听到了?”叶黎继续问。 北堂宇面露温柔,望着她徐徐展开微笑。袁青拱着北堂宇上前来,最先开口说话:“果然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这贼女,竟然是南宫前辈之后。啧啧,我还是觉得承受不来啊……” 北堂伊瞪了袁青一眼:“不许你叫嫂嫂贼女,她将来会嫁给哥哥,便是你未来的少夫人。你再这般没大没小,小心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对吧哥哥?” 袁青惶恐地看向北堂宇,北堂宇深表同意地点点头。袁青更加惶恐地看向叶黎,叶黎冲他阴笑:“袁小青……” “啊我其实是想说叶姑娘既然是南宫前辈的女儿,简直和公子是天作之合,这真是缘分到了真是挡也挡不住哇哈哈哈……”袁青表情夸张,试图扭转局势。 场面瞬间更冷了。 叶黎分明看见袁镜那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波动起来,眼中多了一样东西叫鄙视。北堂伊没兴趣继续逗袁青,转身贴着叶歌的耳朵同他说悄悄话。叶歌耳根发红,很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试图离这个小丫头远点,谁知这小丫头不依不饶地又贴了上去。北堂宇不理会自家妹妹这般去调戏她家弟弟,而是一门心思地同她深情对望,当然他肯定想不到叶黎此时的心理活动其实是这样的:这尴尬得要死的气氛究竟谁来缓和一下…… 至于袁青,他就假装继续看风景…… 经过凤舞山庄一事后,凤南栖被废去武功,挑断筋脉,锁在凌云山庄的地牢中。凤舞山庄树倒猢狲散,彻底成了一座空庄。 这也给江湖的其他人敲响了警钟:武林第二大山庄的凤舞山庄都被收拾妥帖了,其他觊觎武林盟主宝座的人,还是趁早打消这一念头吧。 凤舞山庄消失的同时,还有一股力量也迅速衰弱——七行堡。 尽管七行堡堡主乔松年在此次揭穿凤南栖阴谋的事件中功不可没,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乔松年不过是临阵倒戈,墙头草一般,风往哪吹他就往哪倒。 如今乔松年颜面尽失,经此一事,听说刚回七行堡便病倒了,卧床不起,整日咳嗽呕血,身体算是垮了。堡内很快就乱了起来,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为了争夺堡主之位,手足间争夺不断。而凤舞山庄的余孽,也并不打算放过七行堡。可以说,七行堡现在内忧外患,前景堪忧。 这些叶黎原本并不知道,而今是听乔云展说起的。 北堂宇和苏月玲因为是假成亲,所以在凤南栖被捉的第二日,武林中人便散去了。而乔云展并未随乔松年回七行堡,而是暂时在郦城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不过今日他来找叶黎,却是来道别的。 “你要回七行堡?”叶黎惊讶问道,她还以为,他会就此和七行堡断了联系。 乔云展笑道:“如今回七行堡,才正是时候。” 他眸中不再是以往的沉静如水,叶黎从中看到了一种燃烧的火焰叫报仇。她不知道乔云展对七行堡究竟会有多大的恨意,只是这样的乔云展,蓦地让她感到陌生。原本一直想要问他的话,卡在喉咙中说不出来。 -- 第104页 乔云展说:“北堂宇是个好男人,难得他一心一意喜欢你。你要记着,抛却别的不讲,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其实可以试着交给他解决……” “乔大哥……”叶黎抬头望着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说:“一直想对你说声抱歉,当初抱着不好的想法接近你。” “没关系。”除了没关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乔云展突然拥她入怀,轻抚她的发,声音低沉:“对不起,当初如果不是我我故意赶走了你们……”剩下的话,他用一声叹息代替。 叶黎一愣,反应过来时便想挣开他的怀抱。 乔云展说完这话便走了,留叶黎站在原地,由这话牵引着,陷入回忆中。 作者有话要说: ☆、催动母蛊 乔云展说完这话便走了,留叶黎站在原地,由这话牵引着,陷入回忆中。 他说对不起的那件事情,是发生在她和叶歌被白霓裳收留的第二个月里。 如她之前所说,那时乔云展不姓乔,他叫白云展。他脾气暴躁,明明很是心疼生病的娘亲,却总是在自己娘亲面前发脾气。可是后来白霓裳的病愈来愈重,他发脾气的对象,便转为她和叶歌。 一日清晨,白云展突然塞给她和叶歌一个篮子,要他们姐弟俩去十里之外的山上挖一味草药,说是可以医他娘亲的病。叶黎原本便对白婶婶心存感激,对她的病亦是十分担忧,于是二话不说,拉着叶歌,提着小篮子便出了门。 如今才知,原来是白云展故意将他们赶走。 十里之外根本就没有山。她和叶歌从清晨走到晌午,从晌午走到红霞满天,也不见有山。可是回去的路,却再也找不到了。 篮子中放了些干粮和水,叶黎和叶歌分着吃了一点,熬过寒冷的一整夜后,第二日总算找到了回去的路。 可惜的是,那时三玄门的人恰好找到他们,二话不说便带走了他们。所以阴差阳错的,他们竟真的没能再回去。 如今乔云展对她说“对不起”,大概是认为,如若不是他将他们姐弟俩赶走,她和叶歌也不至于走上做贼的道路。可其实,不管当初乔云展有没有赶走他们,她和叶歌,也迟早有一日会被叶玄生找到,走上同一条道路。 这是命中注定,乔云展改变不了,她和叶歌也无能为力。 叶黎想起被关在黑暗密室的爹爹,想起蹊跷死去的两位师傅,不由觉得心中沉痛不已。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到她面前,叶黎吓了一跳。 北堂宇不高兴地说道:“想什么呢,居然这样也能吓到?” 叶黎一把抱住他还未来得及落回去的手臂,凑到他身边,笑道:“想你啊。” “你哪里是想我?”北堂宇用一根手指戳开她的脑袋,假装生气地说:“你居然在我的院子里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你一个堂堂凌云山庄少主,居然还学会偷窥了?”叶黎想起乔云展临走时给她的拥抱,看样子北堂宇早就来了。 叶歌手上受伤,北堂伊心疼不已,哭着不肯放人。正好她和叶歌没个好去处,便索性在凌云山庄住了下来。北堂盟主专门名人收拾出一个院子给他们姐弟俩,只不过有叶歌的地方,北堂伊跑得甚是勤快。叶黎受不了她的叨扰,而北堂宇万般殷切的表示自己的院子大房间多,索性叶黎便搬到他的院子里来。 北堂盟主知道这事后,神色复杂,摇摇头说道:“罢了罢了,反正以后宇儿要娶你,住在一起便住在一起吧。” 叶黎吓了一跳。 北堂宇揽着她得意地笑。 后来细想,原来是北堂盟主确定他们姐弟俩是南宫鹤的儿女,依照那份婚约,北堂宇是该娶她的。 叶黎纠结的不是那份婚约居然是真的,而是北堂盟主脸上那古怪的表情。既然认定她来作儿媳妇,那还摇头做什么?还有崆峒掌门,他真的不追究秘籍的事情了吗? 不过她如今能和北堂宇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叶黎已经心满意足。 正如乔云展所说,北堂宇是一心一意喜欢自己,她定当也会全心全意回报于他。可是这个男人,分明是醋桶啊醋桶。 如今凌山庄一切安好,这醋桶无事可做,那眼睛恨不得整日粘在她身上。院子中除了他本人,其余一切雄性生物全部清走,包括一脸哀怨的袁小青。 此时北堂醋桶根本不为她的撒娇攻势所动,依旧一门心思数落她:“今天他来同你道别,你给他抱一下我就不说什么了。可凤南栖大闹凌云山庄那天,你男人我可是在水深火热中,你在堂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和他拉拉扯扯卿卿我我打情骂俏,你能耐啊……” “哪有?”叶黎跳脚叫道,干脆钻进他怀里:“我给你抱回来还不行吗?” 北堂宇倏忽一笑:“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怎么有种掉进陷阱里而且陷阱里面还有只大尾巴狼的感觉。 北堂宇顺势抱住她的身子,一手落在她的细腰上并向上托起,伏下头来,就势吻上送到嘴边的甜美食物。 身高原因,叶黎不得不踮起脚来,双臂缠在他的脖颈,试着一点一点地回应他。接吻什么的,虽然之前有过几次,但她现在还是完全不在行。不过,为什么他吻起来却是这般熟练,难道找人练过?还是,孰能生巧? -- 第105页 不行,这事必须交代! 叶黎伸手去推他,奈何这家伙力气大的很,那长臂一揽一收,堪堪将她锁在一个小包围圈中,导致她推他的手也只能小范围的一处,比如他的胸膛…… 未经人事的叶黎不知道,男人的胸膛虽然摸起来不如女人的有料,却也是个极敏感极敏感的地带。不是非常时期,男人的胸膛是万万碰不得的,更别说像她这般不知死活的用小手使劲推…… 这简直要命! 北堂宇突然全面撤退,捧着她的脸捏了又捏,自己憋得一脸通红,语调几乎哀嚎道:“我明日去找爹,告诉他我们要尽快成亲……” 叶黎拍掉他的手,一记冷眼扫过去:“我觉得我们该谈一下……” “的确该谈一下。”北堂宇垂下头来,好似并没看到她故意作出的冷酷模样,反而脸对脸地贴近她,一双眸子灌满深情:“毕竟成亲是大事,你没个长辈替你出主意,自然要多多考虑的好。不过你总该相信,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也是真心实意想娶你为妻。诚然我以前欺负过你,也戏弄过你,待成亲后,我给你欺负,给你戏弄,你说这样好不好?” 他这一番情话直叫她听得脸上发烫。 她原本便少经□□,以前只觉得那些话本上的情话肉麻得让她打哆嗦,却不晓得这种话从自己喜欢的人口中说出来,竟是这般的好听。 显然这时候被情话迷晕了头的叶黎,已经全然忘了她刚刚想要同北堂宇谈的是什么了。她甚至捂着发烫的脸颊,羞答答道:“我找人问过了,再过十日便是黄道吉日,宜嫁宜娶,我们那日便成亲吧?” 北堂宇一怔,随即狂喜道:“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关心这个,原来你竟也心急……” “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想同你成亲,想给你生娃娃,想……”叶黎还未说完,忽觉心口一痛,汹涌而猛烈的噬心之痛席卷而来,没有任何预兆的痛楚让叶黎难以呼吸。她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抓住北堂宇的衣襟,喘声沉重起来。 北堂宇脸色骤变。 叶黎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他自然知道原因,脸色霎时刷得变白,不敢耽搁,抱起她运轻功往外冲。“忍一下,我带你去找师兄。” 叶黎痛苦得蜷缩着身子,死死抓住北堂宇的衣襟,牙关紧咬也抑制不住吟出声来。 不过片刻功夫,北堂宇已经带她到苏千行的院子。此时叶黎已经满头大汗,咬破双唇。 苏千行塞了条软木在她口中,然后立即给她施针。 北堂宇一边替她擦汗,一边安慰她:“很快就不痛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叶黎也以为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可是这次却不一样,很不一样。 苏千行施针完毕,叶黎依旧痛的死去活来,偏偏剧烈的痛苦让她即使昏厥,也很快便又被痛醒。如此反反复复,竟持续几近一个时辰,叶黎体力不支,恍然竟有种濒死的感觉。 北堂宇质问苏千行:“为什么这次不管用,她为什么还这么痛?” 苏千行亦是急得满头大汗,顾不得男女之妨,上前拨开她的衣襟,只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这不是寻常的蛊虫发作,分明是有人催动了母蛊……” 母蛊? “母蛊……我爹……”叶黎眼前一黑,这次却没能再次痛醒。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是谁催动了母蛊捏? 众人:你这不废话吗,除了不知姓叶还是姓玄的家伙还有谁!!! ps:致我们久违的小剧场…… 作者:关于这一章的吻戏,两位小主可还满意? 北堂宇:略满意…… 叶黎: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什么呢…… 北堂宇:你忘了闭眼睛,下次要记得。 叶黎:哦! ☆、准备成亲 叶黎这一睡,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之后。 屋内除她之外,趴在床边还有一人。叶黎看到他裹着厚厚的纱布的右手,不由心中一疼,伸手摸了摸他头发稍显凌乱的脑袋。那人一动,醒了过来。 “姐,你醒了!”叶歌惊喜道:“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没什么感觉啊。”叶黎从床上坐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除了觉得有些脱力之外,并无其它不适。“北堂宇他们呢?”叶黎问道。 “他在准备成亲事宜,山庄的人现在都很忙。”见她没事,叶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什么?”叶黎惊叫道:“谁要成亲?” 叶歌笑道:“自然是他和你成亲。” 叶黎心中没底,责备地看着叶歌:“你怎么不阻止他?” “我干嘛要阻止他?”叶歌奇怪道:“难道你不想嫁给他?” “我是很想嫁给他,但是……”叶黎心中难安,在她生死蛊发作痛不欲生之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凑近叶歌,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叶玄生要我们来凌云山庄,他会不会想,对付北堂盟主?” 当年叶玄生作为左护法所在的潜龙堂,虽然最后是毁在苏成尧和南宫鹤手中,但攻打潜龙堂的人,却有三个人,除苏成尧和南宫鹤外,还有一人,便是当今武林盟主北堂牧。 如今苏成尧已死,南宫鹤被种了生死蛊,困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三人之中只剩北堂盟主一人,不仅活得有模有样,还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她猜测叶玄生要对付北堂盟主,未尝没有这种可能。 -- 第106页 叶歌并不像她预料中的那样担心,反而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姐,你不要想太多,现在只需开开心心嫁给北堂宇就好。” 叶黎怫然不悦,抽出手来,瞪着叶歌道:“你这话说的太不负责了些,难道你在真的不担心叶玄生的用心,不担心爹的安危了吗?” “姐你先别生气。”叶歌急忙道歉,说道:“我细想过整件事情,与其我们任由叶玄生摆布,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既然北堂盟主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何不将将一切告诉北堂盟主。以凌云山庄的力量,想办法救出爹,解决三玄门……” “你有把握,北堂盟主能将爹安然无恙地救出来?” “没有。”叶歌想也不想便说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你既担心叶玄生会利用我们对北堂盟主不利,不愿意嫁给北堂宇,又想将安然无恙地爹救出来。可是单凭你我姐弟二人之力,你觉得可能吗?” “可是……”叶黎如今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有可是!”叶歌按住她的肩膀,继续劝道:“苏大夫已经去给你找解蛊的办法了,等到你身体里的蛊取出来,我们便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北堂盟主,能不能救出爹,只能看天意了。” 叶黎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要放弃爹?” 叶歌亦是表情痛楚万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爹在密室里说过,若是我们能逃出叶玄生的控制,便要我们为自己而活。爹他早就看透了生死,一个被困在密室十余年的人,一个被生死蛊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人,他早已生无可恋。爹体内的母蛊与你体内的子蛊相连,他是为了你才咬牙活到现在……” “爹是这样说的吗?” 叶歌沉痛地点点头。 “你让我再想一想。”叶黎倚靠在床头,陷入沉思中。 如叶歌所说,待她取出生死蛊,便将一切告知北堂盟主。叶玄生的真实身份是原潜龙堂的左护法,苏成尧也是他杀死的,单凭这两点,北堂盟主也没有理由不去对付叶玄生。借助凌云山庄的力量,他们救出爹的可能性也便大了许多。可是这样做的前提,便是将爹的生死抛却一边…… 让叶黎更为担忧的是,叶玄生当初要他们来凌云山庄,应该早便预料到他们姐弟俩有这样的想法才是。他真的有自信她和叶歌不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北堂盟主吗?如若北堂盟主真的听了他们的话而去攻打三玄门,会不会恰好便中了叶玄生的计? 想到这里,叶黎心中更是一凉,忙叮嘱叶歌:“你先不要向北堂盟主透露这些事情,姑且等等看叶玄生接下来要我们做什么。” 叶歌想了想,似乎也明白了她的顾虑,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现在到底要不要嫁给北堂宇?” “我……”叶黎犹豫了,尽管她心中无比渴望能嫁给北堂宇,可是现下这个情形,她不知道这样对是不对。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北堂宇大步走到床前,故作生气地说道:“你敢说不嫁试试?” 叶歌立即识趣地逃了出去,末了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叶黎攥着被角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道:“我这不是还没准备好么?” “没准备好?”北堂宇弯下腰来,一张俊脸乌云密布,一点一点地凑近她:“是谁说喜欢我,想嫁给我,想同我在一起,想给我生娃娃的?不成亲,你怎么给我生娃娃?” “生娃娃,噗~”叶黎脸一红,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不出来。她当时怎么就说要给他生娃娃的?如今闹得自己好害羞。 “你这‘噗’是什么意思?”北堂宇不满地嚷道。叶黎只觉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扯开,北堂宇外衣也未脱,只甩掉了鞋子,便跳上床来,将她囫囵抱进怀里。 叶黎被他身上的凉气激得一个机灵,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干嘛?” 北堂宇一脸凶神恶煞:“生娃娃!” “啥?”叶黎用力去推她北堂宇,哀叫道:“大哥,大哥你不能这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不能非礼良家妇女啊,我可是有身份的人呐,大哥你把持住啊,大哥,大……喂喂,北堂宇你摸哪儿呢?” 北堂宇一只手臂将她搂得死死的,另一只手作势去解她的衣服,威胁道:“要成亲还是要生娃娃?” “成亲成亲成亲……”叶黎含着泪花忙不迭地说道。 “这就对了。”北堂宇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松开了钳着她的手臂。“既然答应嫁给我,马上就是我的人了,这么害羞做什么?来,过来给相公抱一下……” 叶黎见他一件又一件得脱得欢快,吓得她作势就往床下跳。 北堂宇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被子一蒙,两人“相拥而卧”。 叶黎被北堂宇锁在怀中,她每挣扎一次,锁住她身子的手臂的力量便加紧一分。到最后,她几乎动弹不得。 她整个人僵得跟木头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北堂宇被她这模样逗乐了,扑哧笑了起来:“放轻松些,你若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你不成?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抱可以,但你不能再……”叶黎红着脸同他讲条件:“不能做刚刚吓我的事情。” 北堂宇也不在意她的小声抱怨,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便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叶黎许久听不到他说话,不由抬头看向他的脸,却见他双目微阖,一张俊脸写满倦意,下巴上甚至冒出些许胡渣来。不由心疼道:“你很累吧?” -- 第107页 “有点。”北堂宇眼也未睁,回答道:“成亲要准备的事情很多。” “山庄里这么多人,交给他们去做就好,你做什么这么累着自己?”叶黎不禁埋怨道。 北堂宇这才睁开眼睛,笑道:“虽然之前和师姐假成亲,山庄里已经有了些布置。但因为这次和我成亲的人是你,所以凡事总想亲力亲为,想给你一个十全十美的婚礼。你再休息一天,明天我会让人来这里给你量尺寸。我们成亲的日子就是你定下来的那日,如今只剩七天了,你的嫁衣要赶紧做了……” 是这样么?他这般疲惫,仅仅是因为要为她亲手布置成亲事宜?叶黎总觉得他没说实话,但也不好再问下去。她将头埋进北堂宇的胸膛里,感慨道:“一觉醒来,就要做新娘子了,总觉得好不真切,像是做梦一样。” “是像做梦一样。”北堂宇揉着她的发,悠悠说道:“你这小贼,总让我觉得患得患失,好像现在不将你牢牢抓紧,你下一刻又消失了……” 有一瞬间,叶黎好像从他眸中看到一丝不安与忧伤,只是很快便隐匿不见。叶黎伸手抱住他,在他怀里拱了拱,道:“不会了,以后都不会消失了。我会乖乖做你新娘,只要你不将我推开,我就赖着你一辈子!” “真的?”北堂宇欣喜道。 “嗯!”叶黎郑重地点头。 “黎儿……”北堂宇突然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无比深情地唤她的名字。 “嗯?” “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我知道。” “不如提前洞房吧?” “噗~” 作者有话要说: ☆、实践出真理 实践告诉叶黎一个真理,一男一女盖着棉被纯睡觉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除非那个男人是太监。 实践还告诉叶黎,当男人心中对某件事情有了渴望之火,你想浇灭它那绝对是妄想。 虽说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但叶黎总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他攻城略地将她吃抹干净,她缴械投降只得哭爹喊娘…… 第二日做嫁衣的裁缝阿婆来为她量尺寸时,嘴角都是挂着笑的。 北堂伊过来凑热闹,突然指着她脖颈的一处奇怪地喊道:“嫂嫂你这里被蚊子咬了吗?这么冷的天还有蚊子!” 叶黎低头满世界找老鼠洞。 裁缝阿婆笑眯眯地拍开北堂伊的手,道:“你这小丫头不懂事,再说下去,你嫂嫂该害臊了……” 尺寸量完后,北堂伊便拉着叶黎在山庄里乱逛。山庄里此时为了准备她和北堂宇的亲事,正忙得不亦乐乎,整个庄里洋溢着浓浓的喜意。 叶黎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将脖子上的痕迹一并遮了去。她们逛了许久,也不见北堂宇和叶歌,甚至袁青袁镜也没见到。 “怎么不见你哥?”叶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他出山庄了。”北堂伊答道。不等叶黎继续问,这小丫头便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起来:“叶哥哥也跟大哥一起出去了,还有袁大哥和袁二哥。我原本也想跟着去的,大哥不让。” 叶黎又问:“他们出去做什么你知道吗?” “还能做什么,不过是去置办些成亲需要的东西。” “是这样吗?”叶黎难免多想起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伊儿,你知道苏千行去哪儿了吗?” 北堂伊歪着脑袋想了想,摇了摇头:“你不说我还忘了,好像这几天一直没见苏大夫,苏姐姐也不见了呢。” 叶黎心中约莫想到了些什么:她这次生死蛊的发作,北堂宇大约是着急了吧。 不多时便有一个家丁找到叶黎,说是北堂盟主有事要见她。叶黎心中暗暗惊讶一番,大约能猜到北堂盟主要见她所为何事。 北堂伊陪着她去了北堂盟主的书房,门口的家丁却将北堂伊阻绝在外,说北堂盟主只见叶黎一人。北堂伊嘟囔了声“小气爹”,无所谓地跑开了。叶黎稳了稳心绪,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北堂盟主正在看什么东西,见她进来便向她点点头。叶黎快速将这书房打量一番,心中感叹:果然武林盟主不是一介武夫能当上的,武林盟主也要博览群书啊,瞧着一屋子的书,少说也有几千本吧…… 叶黎还未感叹完,北堂盟主便开口要她坐下,并亲手倒了杯热茶给她。 叶黎简直受宠若惊,虽然她并不通晓大道理,但礼数还是懂得一些的。北堂盟主是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倒茶这的道理。 北堂盟主似乎并不觉得他亲手给叶黎倒茶水这事会折了他的身份,对此叶黎心中又是感叹:盟主不拘小节,平易近人…… 霎时她对北堂盟主的好感度上升了不止一点半点,也让她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身体可还好?”北堂盟主问。 叶黎忙点头:“很好,谢谢盟主关心。” “叫盟主就见外了,丫头。他同你父亲是故友,你爹年长我几岁,你暂且叫我一声叔叔。眼下你和宇儿马上就要成亲了,过不了几日又该改口了。”说着北堂盟主呵呵笑起来:“你也无须紧张,今日叫你过来不过是聊些家常。” 不得不说北堂盟主这声“丫头”叫得巧妙,这世上原本只有两个人会唤她丫头,便是她那两位长眠地下的师傅。如今再次听到有人这个唤自己,叶黎心中难免暖了起来,乖顺地张口唤了声“北堂叔叔”。 -- 第108页 北堂盟主点点头,回忆道:“当初年轻气盛,同你爹分道扬镳之时,你们姐弟俩还只是五六岁的孩子。没想到一别竟是十几年,你们姐弟俩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你爹他……”说道这里,北堂盟主重重叹了口气。“你北堂叔叔枉做这武林盟主,寻了你爹十几年却依旧没什么结果,亦是愧对你们姐弟,让你们流落在外,受了这么多委屈……” “您别这么说。”叶黎见北堂盟主如此动容,心中亦是不好受,她一脸愧疚,说道:“北堂叔叔,其实我和叶歌当初骗了您……” 当初北堂盟主和崆峒掌门问他们话时,什么无门无派无父无母全是信口胡说的。虽然心中明白北堂盟主早便看穿了他们的谎话,但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实情的真相。事实上,自从昨天叶歌提出那个想法后,叶黎便一直在考虑,究竟要不要把他们姐弟俩与三玄门的关系以及南宫鹤此时困于三玄门的事情告诉北堂盟主。 北堂盟主轻扣茶杯,缓缓说道:“你们姐弟俩的事情,宇儿多少与我说过一些。听宇儿说,这些年你们一直入归三玄门门下?” 他既已知道,况且这原本也是事实,叶黎也不想否认。 “我也不好瞒你,其实自从你前些日子住进山庄以来,我一直在派人探查三玄门,至于探查的结果,却是有些诡异……” “您在怀疑三玄门什么?”叶黎脱口而出。 北堂盟主看了她一眼,带着些许试探之意:“三玄门门主叶玄生,你对他了解多少?” 叶黎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先探一探北堂盟主的口风:“北堂盟主,您能不能先告诉我,您派出去的人都查到些什么?” 这句话说完叶黎便有些后悔,因为北堂盟主听到这话,目光立即沉了下来。虽然脸上仍是笑着,但叶黎却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已经和自己刚进来时不一样了。 或许他认为自己有心在掩盖叶玄生的事情。 虽然事实完全不是这样,但叶黎并不准备现在便将一切说出来。她不是不相信北堂盟主的能力,她只是不敢拿自己亲生父亲的性命做赌注,更不敢轻易让凌云山庄的人冒险。 北堂盟主只是少时沉默,便很快开口:“我派出去的人查到的东西很少,关于叶玄生,他的来历更是空白。这本身便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迄今为止,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势力,他们的底细还没有我所不知道的,如今这么一查……”北堂盟主突然冷笑一声:“这三玄门却是个例外。” “那您究竟查到了什么?”叶黎迫不及待地问。 北堂盟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将书桌上的一张书信一样的东西递给了叶黎。 那是她进来的时候,北堂盟主正在看的东西。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短短几行字,叶黎看完,却是惊出一身汗来。 信上所写,是关于三玄门的事情。白纸黑字,“朝廷”两个字最是刺眼。 又是朝廷! 当初北堂宇说过,像三玄门这种不温不火表面上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却能坚持这么久的门派,要么是暗杀组织,要么是由官府支持而建立。如今看来,三玄门竟是与朝廷勾结在一起的。 “我派出去的人查不到关于三玄门的事情,无奈只好求助于明月楼。这是明月楼今早送来的,你可是看明白这信上所写?”北堂盟主说。 叶黎低声道:“我和叶歌虽是三玄门的人,但我们的确不知道三玄门原来竟与朝廷有联系……” “我并无怪你们之意。”北堂盟主叹息道:“我只是从三玄门这个地方,看到了一丝潜龙堂的影子……” 叶黎惊讶地望向北堂盟主。 “我怀疑,三玄门与十几年前被毁灭掉的潜龙堂有关系……” 叶黎心中叹服:怪不得您能做武林盟主,洞察力果然高于寻常人。 “你父亲和潜龙堂的恩怨,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如若三玄门真的是由潜龙堂余孽所建,你们姐弟俩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被人利用了。”北堂盟主忽略叶黎表情的变化,继续说道:“何况你身上还有生死蛊,这蛊在十几年前也曾出现在背潜龙堂控制的人身上。这种蛊之人,你可知是谁?” “我是知道……”叶黎低头看着绞在一起的手指,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她脑中很乱,甚至想着干脆全部说出来好了,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叶玄生,三玄门门主……” 北堂盟主并无意外,毕竟这是很容易便猜得到的事情。“听宇儿说,你身上的生死蛊是子蛊,那母蛊种在何人身上?” 叶黎咬着嘴唇,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抬头看向北堂盟主,目光闪烁不定。她突然开口说道:“如果北堂叔叔担心我会受生死蛊的牵制而做出对凌云山庄不利的事情的话,那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她能说母蛊就种在她爹身上,她能说南宫鹤还活着吗? 北堂盟主面色一沉,好一会儿才缓和回来。 叶黎心中暗暗吐舌头,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凌云山庄到底是安全的,三玄门的人还不至于敢来这里放肆。宇儿那几个孩子已经出去给你找解蛊的方法,你姑且安心等待便好,无须有其它的想法……”言下之意,怕是不希望她和三玄门再有任何联系。 叶黎起身,恭敬道:“北堂叔叔,那我先回去了。” -- 第109页 北堂盟主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 在回去的路上,叶黎心中仍是在思考何时才能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北堂盟主。自今日的谈话来看,北堂盟主除了南宫鹤被困于三玄门一事还不知道外,其余的事情似乎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脑袋发胀,想去床上躺一会儿。 还未触及床沿,叶黎神色一凛:“谁?” 来者乌发青衣,容貌艳丽,红唇勾起,轻佻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叶黎双眉蹙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晋江说了,禁肉禁肉,大家表pia我…… 众人:明明是你自己无能写不出来,还敢怪到晋江头上! 作者:大家猜猜来的人是谁呢? 青鸢:作者你滚粗!还乌发青衣?不就说的老娘我吗,还猜个毛啊!你就不能把老娘写得稍微有点神秘感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不是系统抽着玩的话,一般都会隔日更的,作者保证!!!大家请不要放弃作者的文啊,作者这两天的小心脏被某J吓得有些心律不齐了…… ☆、吐露实情 叶黎斜着身子靠在床上,睨着眼前那人半天,才笑道:“你胆子可真大,凌云山庄你也敢来?而且还敢白天来?” 青鸢自顾自寻了个椅子坐下,理了理稍稍有些凌乱的发丝,姿态依旧妩媚而傲慢:“白水谷我都去过了,这凌云山庄我还有什么不敢来的。” “白水谷?”叶黎一怔,忽而想到什么:“杀苏成尧的两人之中,你是其中一人?” 青鸢并不否认,反而说道:“另一人你也能猜到吧,是门主。” “苏成尧竟让他恨到亲自动手?”叶黎吃惊之余,拍床而起,愤怒道:“苏月玲一直认为杀苏成尧的其中一人是我,因为杀手用的钢针是我和叶歌惯用的,身手也是相似的,而且杀手心口上也有一颗红痣。最熟知我和叶歌的人这些年也只有你而已,你为什么要假扮我去杀人?” “自作多情,我才懒得假扮你。”青鸢鄙夷地瞪了她一眼,解释道:“那钢针只是我随手从你那里拿来用的,你我身手相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至于心口上的红痣,那只是蛊而已,你有,刚好我也有。” 叶黎瞪大眼睛:“你身上也有生死蛊?” “我好好的种什么生死蛊?”青鸢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美颜:“我身上所种之蛊是用来驻颜的,只不过刚好位置与你相同而已。” “难怪明明三十多岁了还这么年轻……” “你再敢说我的年龄试试?”青鸢杏眸圆瞪。 叶黎回瞪:“我夸你年轻呢。” 青鸢娇嗔一声:“这还差不多。” 叶黎一阵恶寒,看着眼前这个倾城美人,实在很难想出,这张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面皮下,里面的芯儿其实已经老了。 “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告诉我这个吧?”叶黎问她。 “自然是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青鸢起身,款款走近叶黎,指着她心口道:“前几日,生死蛊发作了对吗?” 叶黎点点头。 “知道为什么吗?” 叶黎并没有犹豫便说:“苏千行说有人催动了母蛊……” 青鸢轻笑一声:“那你知道为什么母蛊会被催动吗?” “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叶黎白了她一眼:她要是知道还能在这听她唠唠叨叨没玩没了? 青鸢芊芊细指就往叶黎脑袋上戳:“死丫头,我是好心才来提醒你,你对我就是这种态度?” “谁知道你是不是好心?”叶黎左右躲着,撅着嘴嘟囔了一声。 青鸢悻悻收回手来:“我懒得跟你闹。你可知,母蛊现在在谁身上?” 叶黎心中一绷:“难道不在我爹身上了吗?” 这时,突然响起敲门声,刚分开不久的北堂伊的声音叽叽喳喳地从外面传来。 她们俱是吓了一跳,青鸢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便翻窗而出。 房门很快被推开,北堂伊像只小兔子似的跑进来,一见到叶黎立即扑上来,亲昵地抱着叶黎的胳膊雀跃道:“嫂嫂,我听到一个好消息……” 叶黎的视线从窗户上转移到北堂伊身上,好奇问道:“什么好消息?” “嫂嫂你身体里不是有条蛊虫吗?我听到苏大哥说,他已经找到方法把这条虫子取出来了……” “真的?”叶黎惊喜道。 此时北堂宇和叶歌大步走进来,和北堂伊不同的是,他们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欣喜的模样,反倒露出些许紧张的神色来。 北堂宇走到叶黎身前,将她仔细打量一番,似乎在确认她是否有碍。 叶歌则是将房中扫视一圈,看到那扇开着的窗户,问叶黎:“姐,刚刚是不是有人谁来过?” 叶黎一愣:想必青鸢逃走的时候被他们看见了。叶黎想了想才点点头,说:“是青鸢。” “她来做什么?” “她告诉我……”叶黎下意识地按住心口位置,用力地抓紧手下的衣服,言语缓慢:“母蛊,现在在叶玄生身上……” “怎么会?”叶歌眉宇立即紧紧皱起:“他想做什么?” “叶玄生,三玄门门主?”北堂宇低头看着叶黎,随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不怕,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 -- 第110页 “我不是怕他伤害我,他总是别有用心,我是怕……”叶黎窝在北堂宇怀中,思考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个份量足以让叶玄生用她来威胁凌云山庄的人,叶玄生究竟为什么要将母蛊转移到自己身上?“对了,伊儿刚刚说,已经找到解蛊的方法了,我现在就想将蛊取出来,可以吗?” 北堂宇身体僵了一瞬,似乎还瞪了北堂伊一眼。随后拍拍叶黎的背,说道:“解蛊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急不得,我们需要时间来做准备。” “怎么了?”叶黎抬头看北堂宇,见他似乎稍显为难,不由疑惑道:“需要准备什么?” 苏千行解释道:“这生死蛊在你体内毕竟已经快十年了,如若不能做好万全准备,是不能贸然取出的,否则可能会危及你的生命。” “是这样吗?” 苏千行点点头,叶歌也劝道:“姐,再过几日你便要同北堂大哥成亲了,成亲之后再将蛊取出来也不迟。苏大夫刚找到解蛊的办法,你总要给他些时间准备才是,哪能这么心急……” 叶黎突然一拍脑袋,拉着北堂宇向门外跑去:“有件事情很着急,你跟我来!”然后转身对叶歌和北堂伊说道:“你们两个现在这里呆着!” “什么事?”北堂宇由她拉着,一边跑一边问道。 “刚刚我没对你爹说实话,现在改变主意了……” 待叶黎他们气喘吁吁跑到北堂盟主的书房时,北堂盟主虽还未离开,但书房中却多了另外一人,跪在北堂盟主面前,是苏月玲。 叶黎进来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苏月玲看她的眼神似乎又不太对劲了。叶黎挠挠头,同北堂宇面面相觑。 北堂宇看了一眼北堂盟主,上前去扶苏月玲,问道:“师姐你这是做什么?”苏月玲顺势站了起来,抿唇不说话。北堂宇只好问北堂盟主:“爹,出了什么事?” 北堂盟主脸色铁青,显然气得不轻,当着北堂宇和叶黎的面,训斥苏月玲:“你想找出杀害你师父的凶手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如今的做法未免太过冒失了些。当初正是因为你为师报仇心切,才被凤南栖利用,为何还不长记性,还在这般轻信外人的话语?” “爹,到底怎么回事?”北堂宇忍不住问道,叶黎心中亦是好奇不已。 北堂盟主甩袖坐下,说道:“凤舞山庄的余孽现在正寻机报复凌云山庄,她不仅和这些余孽有联系,今天更是擅闯山庄的地牢,与那些人里应外合,试图将凤南栖救出来,如若不是发现得早,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师姐你……”北堂宇讶然看着苏月玲。 叶黎环臂冷眼以待,她算是彻底对苏月玲的智商不抱希望了:这么大的人了,是非好坏就那么难以分清吗? “我没想救凤南栖!”苏月玲倔强地开口:“我只是想知道杀我师父的人究竟是谁?” “可笑,你能从他口中知道什么?”北堂盟主冷哼一声:“他说你师父是我杀的难道你也信不成?” “月玲自然知道不是盟主所为,但是盟主为何一直未能调查出杀害我师傅的凶手是谁,莫不是……”苏月玲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叶黎和叶歌:“莫不是盟主在袒护什么人?” 叶黎被她这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她言下之意,难不成还是怀疑她和叶歌是杀她师傅之人?叶黎真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这浆糊。 苏成尧究竟是谁杀的,叶黎可是再清楚不过。她站在苏月玲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道:“既然你和你师傅情同父女,难道他没托梦告诉你,杀你师傅之人不是我们姐弟吗?” 苏月玲看她的眼神冷冽,语气更是不善:“就算不是你们,也应该与你们有关系不是吗?” “你……”叶黎一噎,下巴一扬,赌气说道:“是与我们有关系怎么样?” “黎儿?”北堂宇唤了她一声。 “你知道那人是谁?”苏月玲激动不已,一把抓住叶黎的衣襟,被叶黎厌恶地拨开。 叶黎转向北堂盟主,讪讪说道:“北堂叔叔,我是来向你坦白一切的。” 北堂盟主面色缓和下来,虽未笑,却是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来:“你这丫头,终于肯说实话了?” “是。”叶黎吐吐舌头,有些难为情:“之前对北堂叔叔有所隐瞒实在是因为我们姐弟俩有难言之隐,还请北堂叔叔见谅。” 北堂盟主笑了笑:“倒是比我预想的要快许多。” 叶黎看了一眼苏月玲,说道:“既然月玲姑娘在这里,那我便从苏谷主的事情开始说好了。我记得苏大夫好像说过,苏谷主在被人杀死之前,百病缠身却不肯配合医治,大概也可以解释为他根本生无可恋。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苏谷主变成这个样子,我想,北堂叔叔应该知道一些内情吧?” 苏月玲的目光齐疑惑地看向北堂盟主。 “难道是因为她……”北堂盟主似乎想起什么。 叶黎接着说:“北堂叔叔口中的她,应该是指的谢轻没错吧?” 北堂盟主一脸惊讶:“你怎么会知道谢轻?” “谢轻是当年潜龙堂的右护法,潜龙堂毁灭后,跳进大火中自焚而亡。而这个谢轻……”叶黎望向苏月玲,有些动容:“谢轻,是你师傅苏成尧爱着的女人,剩下的事情,我不说你也该猜到了吧?” -- 第111页 因为苏成尧爱着谢轻却又亲手将她逼上绝路,所以余生都活在自责之中。可能是当初爱得太深而不自知,谢轻绝望的自焚对他的刺激又太大,以至于最后死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与其说叶玄生杀了他,倒不如说,叶玄生给了他一个痛快。 “你的意思是说我师傅原本便一心求死?你胡说!”苏月玲根本不信。 “我又没说你师傅一心求死!”叶黎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只不过杀你师傅那人,多少是利用你师傅对谢轻的感情,分了他的心神才得以重伤他,而你师傅又因伤势过重不治而死……” “你告诉我,伤我师傅那人究竟是谁?”要不是北堂宇拉着,苏月玲怕是又冲上来揪她的衣襟了。 “你能不能偶尔管理一下你过于泛滥的感情?”叶黎对她如此激动的表现表示十分无奈,不知道接下来她说出凶手的名字,苏月玲会不会立即就去找那人报仇?可是她既然打算说出来,现下也没有收口的道理。况且她原本也打算,让苏月玲帮她救出她爹。 “黎儿,你真的知道杀害师傅的人是谁吗?”北堂宇问道。 叶黎点点头,刚想开口,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叶歌几步走了进来,将叶黎往身边一扯,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叶歌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叶黎一眼,想了想,才对众人说道:“当年潜龙堂毁灭之时,有个漏网之鱼,他便是杀害苏谷主的凶手,潜龙堂左护法玄烈!” “玄烈?”北堂盟主拍案而起:“他果然没死?”看样子,北堂盟主应该早就知道玄烈没死这件事了。 “他现在在哪里?”苏月玲立即问道。 “不知道!”叶歌一口回道。 嗯?叶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玄烈明明就是叶玄生,这小子在想什么? 叶歌定定地看着北堂盟主,那眼神表明了他不想继续说下去。而这时,叶黎看见北堂宇不动声色地向北堂盟主使了个眼色。北堂盟主思忖许久,才说道:“关于玄烈,我待仔细查一查,你们先回去吧……” 埃? 叶黎还想说什么,被叶歌大力拖了出去。叶歌抱着她施轻功而去,丢下其他人不管。 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姐弟俩吵起来。 “我都打算全说出来了,你干嘛阻止我?”叶黎不满说道。 “要说也要等到你身体里的生死蛊取出来再说。”叶歌一脸气懑:“昨天还一本正经地警告我不让我告诉北堂盟主事情,今日你就巴巴跑去盟主面前要说出一切,你这女人还真是善变……” 叶黎一脸委屈:“你之前还不是劝我要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我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你看你又凶我?” “昨天是昨天,如今母蛊在叶玄生身上,他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了你知道吗?你打算冒这个险吗?” “你们不是找到解蛊的方法了吗,将蛊取出来不就好了吗?”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蛊要是真的这么容易取出来早就取了,方法有是有,取不好你也是个死,五成的风险,你取是不取?” “我取!”叶黎一脸坚定。 “你……”叶歌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用力推了一下她的脑袋:“我一巴掌拍死你算了!” 叶黎斜着身子靠在床上,睨着眼前那人半天,才笑道:“你胆子可真大,凌云山庄你也敢来?而且还敢白天来?” 青鸢自顾自寻了个椅子坐下,理了理稍稍有些凌乱的发丝,姿态依旧妩媚而傲慢:“白水谷我都去过了,这凌云山庄我还有什么不敢来的。” “白水谷?”叶黎一怔,忽而想到什么:“杀苏成尧的两人之中,你是其中一人?” 青鸢并不否认,反而说道:“另一人你也能猜到吧,是门主。” “苏成尧竟让他恨到亲自动手?”叶黎吃惊之余,拍床而起,愤怒道:“苏月玲一直认为杀苏成尧的其中一人是我,因为杀手用的钢针是我和叶歌惯用的,身手也是相似的,而且杀手心口上也有一颗红痣。最熟知我和叶歌的人这些年也只有你而已,你为什么要假扮我去杀人?” “自作多情,我才懒得假扮你。”青鸢鄙夷地瞪了她一眼,解释道:“那钢针只是我随手从你那里拿来用的,你我身手相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至于心口上的红痣,那只是蛊而已,你有,刚好我也有。” 叶黎瞪大眼睛:“你身上也有生死蛊?” “我好好的种什么生死蛊?”青鸢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美颜:“我身上所种之蛊是用来驻颜的,只不过刚好位置与你相同而已。” “难怪明明三十多岁了还这么年轻……” “你再敢说我的年龄试试?”青鸢杏眸圆瞪。 叶黎回瞪:“我夸你年轻呢。” 青鸢娇嗔一声:“这还差不多。” 叶黎一阵恶寒,看着眼前这个倾城美人,实在很难想出,这张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面皮下,里面的芯儿其实已经老了。 “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告诉我这个吧?”叶黎问她。 “自然是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青鸢起身,款款走近叶黎,指着她心口道:“前几日,生死蛊发作了对吗?” 叶黎点点头。 “知道为什么吗?” 叶黎并没有犹豫便说:“苏千行说有人催动了母蛊……” -- 第112页 青鸢轻笑一声:“那你知道为什么母蛊会被催动吗?” “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叶黎白了她一眼:她要是知道还能在这听她唠唠叨叨没玩没了? 青鸢芊芊细指就往叶黎脑袋上戳:“死丫头,我是好心才来提醒你,你对我就是这种态度?” “谁知道你是不是好心?”叶黎左右躲着,撅着嘴嘟囔了一声。 青鸢悻悻收回手来:“我懒得跟你闹。你可知,母蛊现在在谁身上?” 叶黎心中一绷:“难道不在我爹身上了吗?” 这时,突然响起敲门声,刚分开不久的北堂伊的声音叽叽喳喳地从外面传来。 她们俱是吓了一跳,青鸢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便翻窗而出。 房门很快被推开,北堂伊像只小兔子似的跑进来,一见到叶黎立即扑上来,亲昵地抱着叶黎的胳膊雀跃道:“嫂嫂,我听到一个好消息……” 叶黎的视线从窗户上转移到北堂伊身上,好奇问道:“什么好消息?” “嫂嫂你身体里不是有条蛊虫吗?我听到苏大哥说,他已经找到方法把这条虫子取出来了……” “真的?”叶黎惊喜道。 此时北堂宇和叶歌大步走进来,和北堂伊不同的是,他们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欣喜的模样,反倒露出些许紧张的神色来。 北堂宇走到叶黎身前,将她仔细打量一番,似乎在确认她是否有碍。 叶歌则是将房中扫视一圈,看到那扇开着的窗户,问叶黎:“姐,刚刚是不是有人谁来过?” 叶黎一愣:想必青鸢逃走的时候被他们看见了。叶黎想了想才点点头,说:“是青鸢。” “她来做什么?” “她告诉我……”叶黎下意识地按住心口位置,用力地抓紧手下的衣服,言语缓慢:“母蛊,现在在叶玄生身上……” “怎么会?”叶歌眉宇立即紧紧皱起:“他想做什么?” “叶玄生,三玄门门主?”北堂宇低头看着叶黎,随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不怕,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 “我不是怕他伤害我,他总是别有用心,我是怕……”叶黎窝在北堂宇怀中,思考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个份量足以让叶玄生用她来威胁凌云山庄的人,叶玄生究竟为什么要将母蛊转移到自己身上?“对了,伊儿刚刚说,已经找到解蛊的方法了,我现在就想将蛊取出来,可以吗?” 北堂宇身体僵了一瞬,似乎还瞪了北堂伊一眼。随后拍拍叶黎的背,说道:“解蛊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急不得,我们需要时间来做准备。” “怎么了?”叶黎抬头看北堂宇,见他似乎稍显为难,不由疑惑道:“需要准备什么?” 苏千行解释道:“这生死蛊在你体内毕竟已经快十年了,如若不能做好万全准备,是不能贸然取出的,否则可能会危及你的生命。” “是这样吗?” 苏千行点点头,叶歌也劝道:“姐,再过几日你便要同北堂大哥成亲了,成亲之后再将蛊取出来也不迟。苏大夫刚找到解蛊的办法,你总要给他些时间准备才是,哪能这么心急……” 叶黎突然一拍脑袋,拉着北堂宇向门外跑去:“有件事情很着急,你跟我来!”然后转身对叶歌和北堂伊说道:“你们两个现在这里呆着!” “什么事?”北堂宇由她拉着,一边跑一边问道。 “刚刚我没对你爹说实话,现在改变主意了……” 待叶黎他们气喘吁吁跑到北堂盟主的书房时,北堂盟主虽还未离开,但书房中却多了另外一人,跪在北堂盟主面前,是苏月玲。 叶黎进来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苏月玲看她的眼神似乎又不太对劲了。叶黎挠挠头,同北堂宇面面相觑。 北堂宇看了一眼北堂盟主,上前去扶苏月玲,问道:“师姐你这是做什么?”苏月玲顺势站了起来,抿唇不说话。北堂宇只好问北堂盟主:“爹,出了什么事?” 北堂盟主脸色铁青,显然气得不轻,当着北堂宇和叶黎的面,训斥苏月玲:“你想找出杀害你师父的凶手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如今的做法未免太过冒失了些。当初正是因为你为师报仇心切,才被凤南栖利用,为何还不长记性,还在这般轻信外人的话语?” “爹,到底怎么回事?”北堂宇忍不住问道,叶黎心中亦是好奇不已。 北堂盟主甩袖坐下,说道:“凤舞山庄的余孽现在正寻机报复凌云山庄,她不仅和这些余孽有联系,今天更是擅闯山庄的地牢,与那些人里应外合,试图将凤南栖救出来,如若不是发现得早,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师姐你……”北堂宇讶然看着苏月玲。 叶黎环臂冷眼以待,她算是彻底对苏月玲的智商不抱希望了:这么大的人了,是非好坏就那么难以分清吗? “我没想救凤南栖!”苏月玲倔强地开口:“我只是想知道杀我师父的人究竟是谁?” “可笑,你能从他口中知道什么?”北堂盟主冷哼一声:“他说你师父是我杀的难道你也信不成?” “月玲自然知道不是盟主所为,但是盟主为何一直未能调查出杀害我师傅的凶手是谁,莫不是……”苏月玲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叶黎和叶歌:“莫不是盟主在袒护什么人?” -- 第113页 叶黎被她这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她言下之意,难不成还是怀疑她和叶歌是杀她师傅之人?叶黎真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这浆糊。 苏成尧究竟是谁杀的,叶黎可是再清楚不过。她站在苏月玲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道:“既然你和你师傅情同父女,难道他没托梦告诉你,杀你师傅之人不是我们姐弟吗?” 苏月玲看她的眼神冷冽,语气更是不善:“就算不是你们,也应该与你们有关系不是吗?” “你……”叶黎一噎,下巴一扬,赌气说道:“是与我们有关系怎么样?” “黎儿?”北堂宇唤了她一声。 “你知道那人是谁?”苏月玲激动不已,一把抓住叶黎的衣襟,被叶黎厌恶地拨开。 叶黎转向北堂盟主,讪讪说道:“北堂叔叔,我是来向你坦白一切的。” 北堂盟主面色缓和下来,虽未笑,却是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来:“你这丫头,终于肯说实话了?” “是。”叶黎吐吐舌头,有些难为情:“之前对北堂叔叔有所隐瞒实在是因为我们姐弟俩有难言之隐,还请北堂叔叔见谅。” 北堂盟主笑了笑:“倒是比我预想的要快许多。” 叶黎看了一眼苏月玲,说道:“既然月玲姑娘在这里,那我便从苏谷主的事情开始说好了。我记得苏大夫好像说过,苏谷主在被人杀死之前,百病缠身却不肯配合医治,大概也可以解释为他根本生无可恋。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苏谷主变成这个样子,我想,北堂叔叔应该知道一些内情吧?” 苏月玲的目光齐疑惑地看向北堂盟主。 “难道是因为她……”北堂盟主似乎想起什么。 叶黎接着说:“北堂叔叔口中的她,应该是指的谢轻没错吧?” 北堂盟主一脸惊讶:“你怎么会知道谢轻?” “谢轻是当年潜龙堂的右护法,潜龙堂毁灭后,跳进大火中自焚而亡。而这个谢轻……”叶黎望向苏月玲,有些动容:“谢轻,是你师傅苏成尧爱着的女人,剩下的事情,我不说你也该猜到了吧?” 因为苏成尧爱着谢轻却又亲手将她逼上绝路,所以余生都活在自责之中。可能是当初爱得太深而不自知,谢轻绝望的自焚对他的刺激又太大,以至于最后死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与其说叶玄生杀了他,倒不如说,叶玄生给了他一个痛快。 “你的意思是说我师傅原本便一心求死?你胡说!”苏月玲根本不信。 “我又没说你师傅一心求死!”叶黎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只不过杀你师傅那人,多少是利用你师傅对谢轻的感情,分了他的心神才得以重伤他,而你师傅又因伤势过重不治而死……” “你告诉我,伤我师傅那人究竟是谁?”要不是北堂宇拉着,苏月玲怕是又冲上来揪她的衣襟了。 “你能不能偶尔管理一下你过于泛滥的感情?”叶黎对她如此激动的表现表示十分无奈,不知道接下来她说出凶手的名字,苏月玲会不会立即就去找那人报仇?可是她既然打算说出来,现下也没有收口的道理。况且她原本也打算,让苏月玲帮她救出她爹。 “黎儿,你真的知道杀害师傅的人是谁吗?”北堂宇问道。 叶黎点点头,刚想开口,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叶歌几步走了进来,将叶黎往身边一扯,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叶歌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叶黎一眼,想了想,才对众人说道:“当年潜龙堂毁灭之时,有个漏网之鱼,他便是杀害苏谷主的凶手,潜龙堂左护法玄烈!” “玄烈?”北堂盟主拍案而起:“他果然没死?”看样子,北堂盟主应该早就知道玄烈没死这件事了。 “他现在在哪里?”苏月玲立即问道。 “不知道!”叶歌一口回道。 嗯?叶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玄烈明明就是叶玄生,这小子在想什么? 叶歌定定地看着北堂盟主,那眼神表明了他不想继续说下去。而这时,叶黎看见北堂宇不动声色地向北堂盟主使了个眼色。北堂盟主思忖许久,才说道:“关于玄烈,我待仔细查一查,你们先回去吧……” 埃? 叶黎还想说什么,被叶歌大力拖了出去。叶歌抱着她施轻功而去,丢下其他人不管。 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姐弟俩吵起来。 “我都打算全说出来了,你干嘛阻止我?”叶黎不满说道。 “要说也要等到你身体里的生死蛊取出来再说。”叶歌一脸气懑:“昨天还一本正经地警告我不让我告诉北堂盟主事情,今日你就巴巴跑去盟主面前要说出一切,你这女人还真是善变……” 叶黎一脸委屈:“你之前还不是劝我要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我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你看你又凶我?” “昨天是昨天,如今母蛊在叶玄生身上,他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了你知道吗?你打算冒这个险吗?” “你们不是找到解蛊的方法了吗,将蛊取出来不就好了吗?”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蛊要是真的这么容易取出来早就取了,方法有是有,取不好你也是个死,五成的风险,你取是不取?” “我取!”叶黎一脸坚定。 “你……”叶歌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用力推了一下她的脑袋:“我一巴掌拍死你算了!” -- 第114页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约还有六、七章的样子就完结了,在此只想说一句,大家辛苦了! 虽然作者写文也很辛苦(这样说很没脸哎),但是大家等文等得更辛苦,让作者很过意不去。 明明有存稿却不敢发太快,实在是对不起大家。相信大家也知道原因(chu版),我就不说了(捂脸羞羞呆呆)…… 如果大家觉得更新太慢的话,可以养肥几章再看,反正也剩下不多了。 呃,作者又啰嗦了…… 还有最后一句,最近严打,若是发现本文中有什么敏感词汇,请一定要告诉我!!!!!!! ☆、祈求 “我说我要取蛊是认真的,不是闹着玩的,我是真的想把蛊取出来……”叶黎一再的解释,怎么眼前这两个男人的脸越来越臭?她真的不是闹着玩的好不好?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未来的相公,一个是她相依为命的弟弟,她已经磨了他们两人整整一天了,可这两个男人说不答应就是不答应,还劝她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吃过晚饭的北堂伊门也未敲,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她似乎永远都是欢乐的。不过现在北堂伊也察觉到房中的氛围不对劲,好奇问道:“嫂嫂,大哥和叶哥哥吵架了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叶黎叹气:吵架的不是他们俩,是他们俩同自己杠上了。 “伊儿,你先带你的叶哥哥出去好不好,我有事同你大哥说。”叶黎拉过北堂伊,悄悄地说。 北堂伊自然喜欢同叶歌在一起,二话不说,拉着叶歌便要往外走。 叶歌不好甩开北堂伊的手,她没有武功,身子骨又娇弱,一个大力便可能会伤了她。叶歌只好定在原地不动,拧起眉头不悦地对她说:“别闹,已经有一个不省心的女人在闹了,你就别掺和了。” 北堂伊自然不依,不让她闹她偏闹,抱着叶歌的手臂便假哭起来,一副你不跟我出去我就哭死给你看的模样。叶歌没了办法,瞪了一眼叶黎,任由北堂伊拉了出去。 北堂伊临走时还不忘送叶黎一个雀跃的鬼脸。 叶黎扑哧一笑,示意她关好门再走。 叶歌走后,房中便只剩北堂宇和她两人。叶黎磨磨蹭蹭地走到北堂宇身边,眨眼想了想,干脆一屁股坐在北堂宇腿上,将头拱进他的肩窝,哼唧两声。 北堂宇不为所动:“美人计对我没用!” 叶黎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在他耳边吹气,用这辈子都没尝试过的软糯酥麻的声音撒娇:“现在就把蛊取出来好不好,那东西在人家心口一日,人家就一日不得心安,人家这里好难受的……” 北堂宇身体轻颤,不知是被她勾住魂儿了,还是被她恶心到了。 叶黎心中恶寒:他娘的,她这次算是豁出去了,老脸都不要了!“取不取嘛?”叶黎继续扭动身子,哪知力度没掌握好,扭动的幅度太大,一个没留意便向地上摔去。 叶黎本能地发出一声惊呼。 北堂宇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免她摔在地上之痛。 叶黎回眸刚想对他展现一个感激的笑,身体突然腾空,随即便摔倒铺着厚厚被褥的床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北堂宇那高大的身体便倾压下来,身上的衣服都隔绝不了他身上滚烫的温度。 叶黎心中大呼不妙,这厮又禽\\兽附身了有没有呀呀呀!紧要关头,她一边躲闪一边不死心地问:“到底取不取?不取不给亲!” “娶!”北堂宇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捉住她推搡的小手,瞅准机会,直接落唇。 叶黎以为他真的答应了,便乖乖给他啃了一顿,待到他稍稍松懈之时,寻机从他身下逃了出来,窜到床下故作严肃说道:“别再闹我了,我有正事同你说。” 北堂宇翻身坐起来,意犹未尽地抹抹唇,不满地说道:“你倒是会挑时候……” 叶黎干干笑了两声,说道:“难道你就不好奇白日里我在书房里还没说完的话?” “有什么好奇的,我又不是猜不到。”北堂宇双臂向后撑着,懒懒地说道。 “你猜到什么了?” 北堂宇冲她勾勾手指:“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叶黎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随即马上止住:“又不是听不到,我干嘛要过去?”经验告诉她:这个男人还很危险,她现在过去等于羊送虎口。 北堂宇为所谓地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其实你爹南宫鹤还没死对不对?” 叶黎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点点头。 “而且他就在三玄门对不对?”北堂宇往前走了两步。 叶黎呆呆地继续点头。 “生死蛊的母蛊原本在他身上对不对?”北堂宇已经站在她面前。 叶黎使劲点头,抬起头来一脸敬佩:“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你爹知道吗?” “是你告诉我的。”北堂宇勾唇一笑,伸手在她鼻尖点了一下:“我这个做儿子的都知道,我爹自然也知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我怎么不知道?”叶黎迷茫地嘟囔一句。难怪那日叶歌没有把话说完,北堂盟主也没有问下去。叶黎正感叹北堂家的人智商高之时,忽觉身上一凉,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喂北堂宇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某人不顾她的反对,不老实的大手欲行不轨。 -- 第115页 北堂宇轻易接住她的拳头,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拉着她往怀里一带,故作不悦道:“你这是要打你未来相公吗?” 一听这话,叶黎上火起来:“他娘的上次要不是我刚醒来没力气打不过你,我早他娘的揍你了,太折腾人了知不知道……” 北堂宇勾住她的腰就往床上送:“听说这种事情第二次做就好多了,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叶黎抱着床边的柱子不撒手,哀嚎道:“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傻子!” “难道你想让我硬来?”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 正在两人进行拉锯战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叶黎如获大赦,立即蹬蹬蹬跑去开门,不顾后面黑着脸的某个男人的哀怨的目光。 不过刚一打开们,见到来人是谁后,叶黎就后悔了:他娘的还不如跟北堂宇在打架呢? “你来干嘛?”叶黎虽然开了们,但却没有让那人进来的意思。不为别的,就因为眼前这人是苏月玲。 对于苏月玲,叶黎心中总是有个疙瘩,这疙瘩存在的原因,一是苏月玲曾经伤害过她,而是苏月玲居然是北堂宇的初恋情人。一想到这个,叶黎看见苏月玲就浑身难受。 “叶姑娘不请我进去吗?”苏月玲立在门口,向房里面望了一眼,有一瞬的惊诧。 叶黎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北堂宇在里面,于是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和我未来相公在里面培养感情呢,请你进来不合适……”说着扬起脸来看她,示意她最好识趣些赶紧走。 原以为苏月玲听到这话会知难而退,谁知苏月玲只是脸色稍稍变了些,却还是赔起笑脸来:“我只是想问叶姑娘一些事情,在这里说也一样。”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月玲这示弱地一笑,叶黎反倒更不自在了。侧了侧身子让出路来,说道:“算了,你还是进来说吧。” “多谢叶姑娘。”苏月玲抬脚便走了进来,和北堂宇正式打了个照面,叫了声“师弟”。 北堂宇还算礼貌地唤了声“师姐”,然后坐在一旁,倒了杯茶自酌起来,并没有要离开这个房间的意思。 叶黎捅了他一下。 北堂宇抬眼看她。 “给我倒一杯,我也渴。”其实渴不渴倒在其次,叶黎就是想故意在苏月玲面前支使一下北堂宇,出出她心里的闷气。 北堂宇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顺从地倒了杯茶递给叶黎,眸中一片笑意。 叶黎接过茶来抿了一口,这才看向苏月玲,说道:“你来找我,不会还是为了你师傅的事情吧?” 苏月玲面色发暗,强挤出一个笑来:“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玄烈现在身在何处?” “你要找他寻仇?” “自然!” 叶黎笑了起来:“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你认为凭你一人之力,就算找到玄烈本人,你真的能打得过他吗?你师傅都能被他重伤致\\死,何况区区一个你?” “这是我事情,无须姑娘担心。”苏月玲一脸坚忍,倔强道:“还望姑娘告诉我,玄烈究竟所在何处?” “死脑筋,真是死脑筋!”叶黎摇头叹息:“你师兄都不像你一样天天将报仇挂在嘴边,你何不去找他开导一下?” “他是他,我是我!叶姑娘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如果你是我,有一个像亲生父亲一样的师傅被人杀害,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难道你就不想找到仇人为师报仇吗?”苏月玲越说越激动,声音颤抖不稳:“如果你不能理解我的感受,就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叶黎愣住了。 苏月玲的话让她想到还被困在三玄门的她的父亲:当她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叶玄生拼命。而如果她的父亲有什么意外,她又会怎么做?她和父亲十几年未见尚且这样,苏月玲和苏成尧师徒二十多年,感情该是比她想象得要深很多。 她一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苏成尧被人杀\\死这件事,因为是旁观者所以太过理性,反倒忽略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教人盲目的东西——亲情。 叶黎好像突然理解苏月玲了。 “我现在不告诉你玄烈在哪儿只是因为时机未到,你且静心再等待几日,到时候无须我告诉你,你也会看明白一切。”叶黎发自肺腑地说道。 苏月玲也稍稍平静下来,问道:“还要多久?” “应该不会太久……” 叶玄生,约莫很快就会有小动作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遁了…… ☆、解蛊之事 苏月玲离开后,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 叶黎因为苏月玲的话有些感伤,想起她的爹爹南宫鹤的同时,难免又担忧叶玄生接下来会做对凌云山庄或是南宫鹤不利的事情,如此思虑过多便有些烦躁,心情愈发抑郁不好。 在房中溜达一圈,叶黎主动走向北堂宇,往他怀中一钻,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他,一副求抚摸求安慰的模样。 北堂宇被她这一瞧,眸中顿时化成一滩水,温柔且心疼地将她回望着,也没再闹她,只是单纯地搂紧了她。 “你说,叶玄生究竟想做什么?”叶黎幽幽说出心中的疑问。原本有些明白,如今心中又糊涂了。 -- 第116页 当初叶玄生要她和叶歌来凌云山庄的时候,生死蛊的母蛊还在南宫鹤身上,叶玄生想用南宫鹤威胁他们对凌云山庄不利倒也在猜想之中。如今母蛊转移到叶玄生身上,叶黎倒有些想不明白了。无论怎么说,叶玄生这一做法无异于减少了对他们姐弟俩威胁的筹码,大不了她和叶玄生同归于尽。 可是,叶玄生会这么傻吗?青鸢此番前来告诉她这一事情,是叶玄生授意还是自己的想法,叶黎迷茫了? 北堂宇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宽慰道:“叶玄生想要做什么我猜不到,也不想猜。纵然他处心积虑想对付我们凌云山庄,凌云山庄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三玄门所能撼动的。如今他手中所握的,一是他身上的母蛊,二是你爹南宫前辈。你的生死蛊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至于南宫前辈,待我们成亲后,我们一起去三玄门将他救出来……” 叶黎闻言一喜,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成亲后,现在不可以吗?”算算他们成亲的日子,还有四五天呢。 北堂宇捏捏她脸颊上的嫩肉,一双清亮的眸子中盛满了宠溺。他说:“总要将你彻底变成我的人,我才有心思做别的事情。况且救南宫前辈之事需要从长计议,对付三玄门绝不能贸然行事。” “其实我仍不安心……”叶黎眨眨眼睛,心中自是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担心:“救出我爹本该是我和叶歌的事情,现在却将你们凌云山庄拉扯进来,我总是有些害怕,不知道这样做对是不对?” “你怎么会这么想?”北堂宇拧了拧她的鼻尖,故作不悦道:“且不说你是北堂家未过门的媳妇,也不谈我爹和南宫前辈的交情以及南宫前辈马上会变成我的岳父,单就三玄门本身和朝廷勾结之事,凌云山庄也不能坐视不理的。更何况叶玄生竟是潜龙堂的余孽,于情于理,叶玄生这个人和他所创建的三玄门,凌云山庄都是要全力对付的……” “是这样吗?”她只一心想着救她爹,并没往广处想太多。如今听北堂宇一说,她心中自然安稳不少。 北堂宇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即使我们凌云山庄在对付三玄门之时有何损失,都不关你们的事情。救南宫前辈不仅仅是你们姐弟俩的事情,但凡江湖上有正义心之人,知道南宫前辈被困之事,也都会拼劲全力营救的。南宫前辈早年对武林所做的贡献,已经足够让每一个武林人为之赴汤蹈火……” 叶黎抱着北堂宇,听着他慢条斯理却又铿锵有力地说着每一句话,忽觉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很是感动。北堂宇的这番话,解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所有的纠结,卸除她心口最后的防备。 难怪乔云展临走时会对她说那句话,劝她将棘手的事情交给北堂宇解决。 拥有一个让她放心依靠的男人,原来竟是这样幸福。 北堂宇既许诺会救出她的父亲,叶黎就相信他,只是解蛊之事…… 叶黎自他怀中抬起头来,满怀希望地望着他:“我们明天就去找苏千行,将我身体中的蛊取出来怎么样?” 北堂宇身体一僵。 叶黎不依,嚷道:“你刚刚明明答应了,亲都给你亲了,你敢如今是要反悔吗?” “我所说的‘娶’是娶你的意思,不是取蛊的意思……”北堂宇开始耍赖。 叶黎指着他,不可思议叫道:“你这是准备吃完就不认账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不守承诺,你一个堂堂武林盟主的儿子居然也干得出这种事?” “是你当时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而已,总不能全都怪在我头上吧。”北堂宇两手一摊,摆明就是死不认账。 叶黎立即捂住心口,作出痛心欲觉状:“你欺骗我,你不光骗身,你还骗心,我……” “你怎么样?” “我不嫁了!”叶黎威胁道。 “不、嫁、了?”北堂宇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往上托了托,阴森森道:“不想救你爹了?” “你刚刚说过的,就算不为我爹,三玄门你们也是要攻打的……” 北堂宇敲了她一记:“你再跟我贫一个试试?” 叶黎梗着脖子瞪他,瞪着瞪着就瞪出泪花来。她算是看出来了,北堂宇这厮根本就是吃软不吃硬。既然跟他来硬的没用,那就两包眼泪泡软他。 事实表明,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一见她哭,北堂宇立即败下阵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声哄她:“我只是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真的较真起来?别哭别哭,我一定想办法救出你爹,我保证……” “还有明天去找苏千行取蛊……”叶黎就着他的大手抹眼泪的同时,还不忘她最初的目的。“我就是想把蛊取出来而已,你做什么这样拦着我?我知道取蛊有危险,若是有什么不妥,你让苏千行立即停下来便是,我又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答应我好不好?”这生死蛊若是一直在她体内,万一与叶玄生交手,无论是北堂宇还是叶歌,亦或是凌云山庄的每个人,顾及到她,怕都不能放开了打。 北堂宇终于松了口:“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不可以强撑,一有不适,立即喊停懂不懂?” 叶黎立即竖起掌:“我保证!” 北堂宇一把将她按在怀中,无奈道:“以前说你不像女人,如今看来倒是我看错了你。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这么多对付男人的招数,居然还能哭出来?” -- 第117页 叶黎躲在她怀中偷笑:早知道眼泪这么管用,她早就哭出来了。 约莫是她笑得太明显,北堂宇察觉出异样,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 叶黎来不及敛回笑意,就这么大眼小眼跟他对了个正着。可喜的是,她眼角的泪痕未干,嘴角的弧度却翘到天边去了。 原本以为他会发火,却没想到北堂宇只是冲她笑了笑,“柔声”问她:“好玩吗?” 叶黎惊恐复惊恐地摇摇头。 “既然不好玩,那我们便玩个好玩的吧。”言罢,一个猛力将叶黎丢到了床上。 叶黎奋起反抗,却不料北堂宇已然变身,兽|性发作。 北堂禽兽|的小禽|兽蓄势待发之时,叶家小绵羊欲哭无泪做最后的反抗:“大哥,大哥我真的怕疼……” 北堂禽兽不仅不安慰她,反倒意欲惩罚她:“疼,你也得给我受着!”话音刚落,一个挺身进去。 叶小绵羊呜咽一声。 禽|兽不是第一次吃小绵羊了,只不过这次是吃了又吃,变着法子吃,换着花样吃,来来回回一直吃到半夜。 如此贪吃的结果便是,一只禽兽拥着一只小绵羊,一直睡到次日黄昏。叶黎醒来时,外面已经晚霞满天,她盯着房梁一脸明媚的忧伤。 故意的北故意的!堂宇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她居然睡到现在啊,都这个时辰了,她还怎么去找苏千行取蛊啊。 身后伸来一只手臂,强有力地将她纳入一方温热的怀中。 叶黎背对着他,就着这只手臂下口,狠狠地咬了一下。 “嗯?”身后传来一声闷笑:“昨天晚上还没咬够?” 叶黎倏忽脸红得无以复加,气嘟嘟说道:“这天都快黑了,可怎么去找苏千行取蛊,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北堂宇痛快地道歉,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今天不行,我们便明天再去好了,这生死蛊,姑且让它在你身上多呆一天罢了……” “若是这蛊在你身上,我看你能不能像现在说得这样轻松?” 北堂宇细细婆娑她的肩头,在她耳后落下一个吻来:“我倒是情愿它在我身上……”大手顺着她的肩膀向下滑落,熟门熟路地探进她的里衣深处,在她心口种有生死蛊的地方按了几按。 叶黎闷哼一声。 “疼?” “不是。”叶黎摇摇头:“我就是不适应你这么正儿八经地调|戏我……” 北堂宇胸膛止不住地震动,看样子笑得不轻。那原本还按在她心口上的手也不再安份,逐渐放肆起来。 真真是,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北堂宇这种人。 叶黎拨开他胡作非为的手,从他怀中挣出来,坐起身来,冲北堂宇气鼓鼓说道:“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能原谅你故意让我取不成蛊这件事,我现在就去找苏千行,我……” “饿不饿?”北堂宇一张俊脸突然在她眼前无限放大,与她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叶黎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问,下意识地回答道:“好、好像有点。”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吃完了我们一起去师兄那里好不好?”眸漆如黑洞,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好啊。”叶黎脑中还没反应过来,口中已经应下来。 “原来我的娘子还是朵小花痴啊……”北堂宇含笑捏了捏她的鼻尖。 小花痴,是说她吗? 叶黎方如梦初醒,大嚎一声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一手提着搓衣板,一手拎着方便面又没脸没皮地来了…… 隔了一个星期才恢复更新,作者森森对不起大家! 姑娘们觉得作者是跪搓衣板好还是跪方便面好? 另外,感谢还等着作者更文的姑娘,作者先给你们哭一个…… ☆、苦肉计 这次北堂宇没有食言,梳洗干净又吃过晚饭后,倒真的带她去了苏千行那里。天色太晚,今天自然是不能取蛊,北堂宇只是交代苏千行提前做好准备。 叶黎见北堂宇和苏千行的表情都过于严肃,不由问道:“叶歌说取出生死蛊会有五成的风险,难道是真的?” 北堂宇侧目看她:“你以为我不想你现在取出来是为什么?” 叶黎被他这语气怵到了,扭头看向苏千行:“话说我好像一直没问,你们到底寻了什么方法来解我身上的蛊?” “我的老本行……”苏千行直接亮出了银针,阴测测道:“用针扎!” 叶黎嗖得跳到北堂宇后面。 北堂宇将她从身后拽出来,认真说道:“取蛊的方法不止这一个,你若实在害怕,我们再等些日子也好。” “不、不用……”叶黎强颜挤出一个笑来:“用银针,挺好……” “叶姑娘当真明日取蛊?”苏千行晃了晃手中的银针。叶黎怎么看怎么觉得苏千行的表情很狰狞,比那银针都吓人。 “自然是当、当、当真……”一连用了三个“当”,叶黎这话说的当真底气不足,她死死盯着苏千行手中那布包,小声问道:“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大约要用几根针?”那布包中,少说也嵌着百余根吧。 苏千行掂了掂手中的布包,淡淡说道:“放心,这些不够,我箱子中还有三包。” 三包? -- 第118页 三包! 她身上扎得下这么多的针吗?扎完以后会不会毛孔粗大啊? 叶黎瞅了一眼北堂宇,硬生生将后悔的话咽下去。这厮一脸“你放弃吧放弃吧”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她就是为了自尊,这针也得扎。何况为了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昨天晚上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娘的到现在她腰还是酸的腿还是软的! 在苏千行的一番解释下,叶黎方明白这银针的用处。她体内的生死蛊到底是呆得时间太长,又在心口处,早已与心脉融为一体,取出来十分不易。因为位置特殊,取蛊之时,苏千行不仅要用用银针封住她的心脉,还要封住她身体所有的大大小小经脉,暂抑她血液运行,且使她的身体处于一种假死状态…… 总之一句话,取蛊有风险,一个不小心,假死就变成真死了。 叶黎吓得不轻,拉拉北堂宇的袖子,轻声问道:“为了以防万一,你说我要不要去见叶歌最后一面?” “你给我好好说话!”北堂宇提着她的耳朵,眸中积云:“你想见谁最后一面?” 叶黎捂着耳朵胡乱说道:“我不见叶歌,不见叶歌……” 恰在此时,闻讯赶过来的叶歌听到这话,不由眉头一皱。从北堂宇手中将叶黎抢过来,有些不解地问道:“她怎么就不能见我了?” 叶黎躲在叶歌身后一门心思揉耳朵。 北堂宇对叶歌说:“明天黎儿来这里取蛊,你若是没什么事,也一并过来看着吧。” “取蛊?”叶歌不由提高音量:“你竟然答应她了?你明知道……” 北堂宇两手一摊,无奈道:“我这会儿也后悔,你若是有本事能劝得她回心转意是最好不过了。” 叶歌一听这话,立即转身看向叶黎,嘴唇掀也未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姐”字,面色不豫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叶黎瞪了他一眼:“我正是因为想活所以才决定取蛊的。如今不快些将那东西取出来,难道还等着叶玄生给我取出来吗?” “我不同意!”叶歌脸色愈发阴沉,直看得叶黎心底有些发虚。 “好叶歌,你答应吧答应吧……”叶黎扑上去抱着他的手臂又是晃又是蹭,丝毫没有一丝身为姐姐的自觉:“凡事总该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你难道要我整日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吗?再说生死蛊发作的时候真的很痛苦,你也不忍心看我被它折磨得死去活来吧……”话还未说完,后衣领突然一紧,叶黎被人提着离开叶歌。 “你干嘛?”叶黎不满地瞪着身后的北堂宇。她跟叶歌正说话呢,他做什么要拉开她。 北堂宇比她还不满,戳戳她的额头:“谁让你胡乱跟别人撒娇的?” “什么别人,叶歌是我弟弟!” “弟弟也不行!” 叶黎气结:这醋吃得未免忒不讲理了些。她使劲挣了挣,北堂宇依然不见有松手之意。想到这厮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叶黎立即老实起来,垂下头来乖乖认错,虽然她并没觉得有什么错:“我这不是撒娇撒顺嘴了嘛……”偷瞥一眼,落下眼帘继续认错:“以后不撒娇了还不行么?” 北堂宇语气软下来:“撒娇可以,但只许对我一人!” 叶黎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然而有人不乐意了。 叶歌上前几步,将叶黎从北堂宇手中“解救”出来,拉到自己身边,不悦地冲北堂宇扬起下巴:“做姐姐的对弟弟撒娇怎么了,‘只能对你一人撒娇’这是什么道理?”转而又对叶黎说道:“姐,别听他的,还没成亲呢就管得这么宽,这若是成了亲,难不成还要管到天边去?” 叶黎刚想点头应和,北堂宇一记冷眼砸过来。 “要吵出去吵!”久未说话的苏千行终于忍不住爆发:“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姐夫和小舅子居然为了撒娇这种芝麻小事吵起来,幼稚不幼稚?” 三人六眼嗖嗖射向苏千行。 苏千行被这六道目光照得霎时不自在起来,举着一根银针结巴说道:“而、而且你们争吵的重点错了吧?难道闲着没事来我这里争吵该对谁撒娇这种事吗?” 叶黎悄悄打量身边这两个男人,果然他们听完苏千行的话便是一愣,面面相觑片刻,似乎才想起他们争吵的原衷。叶歌率先开口:“生死蛊,还是不取的好。” 得了,抛出去的话题又回来来了。 北堂宇盯着叶黎不说话,摆明不打算帮忙。 叶黎捶胸顿足,叶黎哭了,豆大的眼泪一个接一个往眼眶外面挤。 一见她落泪,苏千行目瞪口呆,叶歌立即慌了心神。北堂宇抚额调转过头去,状似无声地叹息一口,似乎在说:“又来这一套。” “叶歌,好弟弟……”叶黎一边抹眼泪,一边捧心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你答应我好不好?这蛊在我身体里一天,我就一天寝食难安,你就那么想看到你姐姐我食不下咽睡不能眠衣带渐宽人消瘦吗……”眼泪自然是真的,哭自然是假的。 “姐……”叶歌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手僵在半空想替她擦眼泪又不敢。 叶暗暗咬舌尖,眼泪霎时流得更凶了。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仿佛痛下决心似的,叶歌终于咬牙点头:“姐你不要再哭了……” -- 第119页 一听他这话,叶黎当即收住泪水,接过北堂宇递过来的帕子往脸上一捂,再揭下来时已然又是一张笑靥兮兮的清秀脸庞来。她得意忘形地冲苏千行打了个响指,说:“今晚好好准备,明天一早我来取蛊!” 苏千行彻底呆住了。 身旁传来叶歌咬牙切齿的声音:“死女人,你敢骗我!” 叶黎冲叶歌粲然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苦肉计罢了,怎么能叫骗呢?” 北堂宇惋惜地摇头:“我没抵住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栽了?唉~”他这一声叹息委婉绵长,道尽无可奈何。“还有,不许再叫你姐姐‘死女人’,她可是我娘子!”北堂宇高声提醒道。 叶黎捂嘴偷笑。 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叶歌再反悔。叶黎左手拉着北堂宇,右手拽着心有愤懑的叶歌,心情愉快地出了苏千行的屋子。正准备回去休息时,却见不远处的花园中,有一人正在练剑。 那人剑法极快,一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周边地上的落叶被这股剑气激得在空中盘旋,生成一种凌厉的美来。 “是师姐。”北堂宇沉声道。 叶歌侧目,不解地说道:“这么晚了还练剑,受刺激了吗?” 叶黎心下一抖,垂首道:“刺激她的那个人,好像是我……” 三人驻足片刻,苏月玲已经看见他们,收了剑走过来。如今已近深冬,她身上衣服却穿得并不多。大概是因为练了太久,尽管衣衫单薄,鼻尖却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师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关切的问候,却生出几分疏离之意。经过这么多事,两人的关系到底尴尬了。 “多谢师弟关心。”苏月玲打量他们几眼,最后将视线尽数落在叶黎身上,原本还算稳定的情绪一见到叶黎,似乎又有些激动了。 叶黎在她开口之前抢先说道:“别问我你还要等多久,在那天还没来之前,你不仅要勤练武功,还要学会控制情绪。否则如你现在这般容易激动,即使见到玄烈,还未动手你便心绪尽乱,怕是接不了他几招,更别提你想杀了他……” 苏月玲怔住了。 叶黎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拉着北堂宇和叶歌走了,留苏月玲在原地反思。 远了,北堂宇才问:“这哄人的话,你都是从哪学的?” 叶黎睨了他一眼:“我哪里是哄她,我是为她着想。她如今钻了牛角尖,满心都是仇恨,我怕到时候即使她真的见到玄烈,凭她现在这状态,我还真担心她大仇报不了,却白白送了性命……” 北堂宇似乎极为惊讶:“我倒不知道你是这般以德报怨之人,师姐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你真的不计较了?” “谁说我不计较的!”叶黎哼了一声:“我爹还在玄烈手中,玄烈多一个敌人对我来说就是多一个帮手。她想报仇,我想救我爹,那我何不利用她来对付玄烈?” 叶歌摸摸鼻头,问道:“她应该还不知道玄烈是谁吧?” “我还没有告诉她。”叶黎双手一摊,说道:“我身体中的生死蛊还没取出来呢,怎么能告诉她。凡是就怕万一,虽然以她现在的武功,杀了玄烈是不可能的。但万一呢,万一玄烈一不留意被她杀死了,我岂不是很危险……” …… 他们三人一边走一边聊,竟未察觉,原本他们以为站在原地反思的那个人,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将他们的谈话尽数听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觉得《小贼》这篇文文正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你说我完结吧,chu版社不让;你说我不完结吧,各位看官姑娘们不让,我……不过姑娘们都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一定会理解作者的对吧? 众人: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就能饶了你,爪子伸过来…… 作者:伸伸伸爪子干嘛? 众人:剁去…… (笨蛋作者不小心点了直接发表,尼玛!就当这是明天早上的吧!4.24晚上留) ☆、失败 第二日一大早,叶黎便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一下便要往苏千行那里跑。一开房门,便见门口立着一人,正是北堂宇。 昨天晚上因为怕他乱来,所以干脆连自己的屋也没让他进来。 北堂宇表情不太明善,看得出来他昨晚睡得不好,眼下挂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人瞧着也不如昨天精神。 叶黎拍拍他的手臂,打趣道:“我这还没取蛊呢,你怎么就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北堂宇扯着她的两腮揉捏着:“我担心得一夜未睡,你倒是一觉到天亮。” 叶黎拨下他的手来,将他的大手包在自己的两只小手中,举到心口,笑嘻嘻地道:“你就是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就算你不相信苏千行,难道你还不相信你自己吗?有你和叶歌在旁边看着,我还能出什么事?” 北堂宇垂下头来,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说道:“若是我对你的喜欢能少一分,也便能像你这般豁达了……” 叶黎心中一暖,扬起脸来在他双唇上烙上一吻来。不等北堂宇有加深的动作,她立即抽身出来,拉着他便走:“快点,我们去找苏千行。” 北堂宇却一把将她拉回来,将她揽在身侧拥着她往他的房间走:“这么着急做什么,早饭总该要吃的。” -- 第120页 叶黎摸摸肚子,他不说,她倒真的忘了还要吃早饭这一茬。 北堂宇房中早就备好了早餐,清粥小菜不见任何油腻,在寒冷的早晨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看样子北堂宇是掐准了她这个时候起床。 “为什么没有肉?”叶黎用筷子戳戳盘子中几根青菜,她十分怀疑这青菜是用开水烫的,一点油花也没沾。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她在凌云山庄住了有些日子了,山庄的饭虽算不上多么奢侈,但每餐有肉还是能做到的。她又是无肉不欢的人,早饭多吃一根鸡腿也是常有的事情,怎的今天就给她吃这个? 北堂宇将一碗白米粥塞到她手中,解释道:“师兄专门交代的,取蛊之前忌油忌盐忌荤腥,别说肉了,这菜中连盐也未放,今天早上我专门吩咐厨房做的。” 叶黎抱着白米粥愁眉不展:“苏千行不会是专门整我吧,我只听说忌荤腥的,还没听说连盐也忌的。这饭没有味道,怎么吃得下去?”说罢就要摔筷子。 “这会儿耍什么小脾气,若是不吃,今天这蛊也不用取了!”北堂威胁道。 叶黎撇撇嘴,向北堂宇倾了倾身子,哼哼说道:“说实话,其实这饭菜是你想整我吧?” 北堂宇环臂坐在凳子上,好笑说道:“你也可以选择不吃。” “既然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我怎么能不吃。”叶黎重新拾起筷子,喝粥吃菜一气呵成,中间连气都不喘。末了将碗往桌子上一放,瞅了一眼岿然坐着不动的北堂宇和他面前摆放整齐的碗筷,不由问道:“你怎么不吃?” 北堂宇轻笑一声:“这么难吃的早饭,我可咽不下去。” “那你还摆两副碗筷?” “为了给你一个心理安慰……” “……” 一顿不愉快的早饭并没有影响叶黎取蛊的急切心情,她急急忙忙往苏千行的院子里窜,北堂宇也只好随着她一同过去。 叶歌早就等在那里,见叶黎过来,立即迎了上来,看她的目光颇有种端详的感觉。 北堂宇上前对他说道:“别看了,她昨晚睡得很好,睡不好的人怕只有我们两人……” 叶黎冲叶歌笑笑,让他安心。 苏千行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房中萦绕着一股浓重的药香。他先是帮她号脉,又问她早上吃了什么。 叶黎瞪了一眼北堂宇,据实回答。 苏千行点头说:“很好。”然后取出一粒褐色的药丸要她服下。 “这是什么?”叶黎捏着这一颗药丸好奇问道。 苏千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尽管服下便可,说多了你也不懂。” 所以都懒得跟她说了?叶黎咕哝一句,就着北堂宇递过来的水将药服了下去。服下药后,叶黎捋起袖子,将一截白嫩的手臂送到苏千行面前,心下一横,说道:“你扎吧!” 苏千行哭笑不得地盯着她的手臂,耳根泛红。北堂宇忙过来将她的袖口落下来,遮严她的手臂,低声呵斥她一句:“胡闹!” “怎么了?”叶黎疑惑道:“难道不用扎针了?” “姐……”叶歌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鄙夷模样:“女人的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瞧去,你看看你,哪里有女人的样子。” 叶黎一脸不认同:“江湖儿女都是不拘小节的,若是总是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岂不是活得太累了,难道以后我洗手的时候也不可以将袖子捋起来吗?” “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歪理!”北堂宇用食指推了推她的脑袋:“去床上躺着,将外衣脱了即可,里衣要系紧些,除了脸以外,哪里都不可以露出来……”嘱咐完又对苏千行和叶歌说:“你们两个转过身去,她脱衣服的时候你们不许看!” 苏千行老老实实地将身子转了过去,叶歌却和北堂宇吵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转过去?” 北堂宇双臂一抱,下巴一扬,趾高气扬道:“那是我娘子,我有必要转过去吗?” “你们还没有成亲!” “那你问问黎儿,我要不要转过去?” 叶黎头疼地看着他俩,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吵起来跟孩子一样。“这有什么好吵的,你们俩干脆都不用转过去了,我这里完工了。”叶黎掐着腰看他们俩。早在他们争吵时,她把外套已经脱掉了。 房中放置了许多暖盆,将整个屋子烘得暖融融的,叶黎只穿着里衣也不觉得冷。可是等到苏千行真正施起针来时,叶黎望着那银光却不由打起冷颤来。 北堂宇和叶歌并排立在床前,如临大敌似的地盯着她,看上去比她紧张多了。 即便是隔着一层里衣,苏千行手中的银针也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身上的穴位上。因为手法又准又快,所以叶黎并没有觉得疼。与其说感觉不到疼,倒不如说她所有的感觉似乎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叶黎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就如一块木头,冷热不知,痛痒不觉。好在她头脑一直保持清醒,仰面躺在床上,垂下眼帘时,还能扫到胸口渐渐多起来的银针。 其实,看起来还是蛮骇人的。 “有没有不适?”苏千行问她。 “没有。”叶黎想摇摇头,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动不了。 苏千行点点头,不见有放松之色,依然继续施针。如此持续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就在叶黎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睡着之时,胸腔中突然一阵剧烈密集的心跳瞬间将她唤醒。 -- 第121页 叶黎猛地睁大眼睛,竭力说道:“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师兄……” “苏大夫……” 北堂宇和叶歌双双看向苏千行:“怎么会这样?” 苏千行鼻尖冒出汗来,他双唇紧抿,一句话不说,只是银针落下的速度加快。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心脏像是快要跳出胸腔来,呼吸不畅使她快要昏厥过去。 “刀!”苏千行向北堂宇伸手。北堂宇立即将提前准备好的一把锋利小巧的刀递给他。苏千行挑开她心口处的衣服,正准备落刀之时,房门突然打开,慌慌张张地跑进一人来。 苏千行手一偏。 “谁让你进来的?”北堂宇冲来人吼道。因为取蛊之时要绝对的安静,所以北堂宇提前在苏千行所住的院子里布置了些护院,防止有人乱闯。没想到还是有人闯进来,而且来人不是别人,竟是袁青。 “公子,出事了!”袁青一脸焦急,看了一眼叶黎,欲言又止。 叶黎喉咙涌上一股咸腥,苏千行脸色一变,握刀的手陡然变得无力。 不过这一切,北堂宇和叶歌并未发觉。北堂宇满是责备地看着袁青,问道:“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你先出去!” “公子!”袁青没有听他的话,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公子,小姐被人掳走了!庄主已经追出去了!” “什么!”北堂宇和叶歌惊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千行猛地站起来,指着他们吼道:“你们三个有事出去说,我没叫你们之前,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叶黎咽下喉间的腥物,心跳已经慢慢缓下来。她稍稍喘过气来,吃力说道:“你们快去救伊儿,不用守在这里了……” “都走吧,反正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苏千行作势就要将他们赶出去。 北堂宇思考片刻,对叶歌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去救伊儿。” 叶歌显然亦是心急如焚,一边是他的姐姐,一边是北堂伊,两边都放心不下,这显然让他为难了。 “不用了,”苏千行颓然垂下头来:“这蛊,今日取不出来了……” “师兄……”北堂宇错愕。 “苏大夫,你说什么?”叶歌激动道。 苏千行丢了手中的刀子,苦笑一声:“已经错过了时机,再想别的办法吧。” 叶黎听他这样说,心中不由失望万分,表面却作出无所谓的样子来,安慰苏千行:“没关系,至少没担那五成的风险,保住我安然无恙不是吗?”然后又对北堂宇和叶歌说:“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寻伊儿!” 北堂宇上前,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深深将她望着:“你安心留在庄中,等我回来。” 叶歌立在床边,低低地唤了声“姐”。 叶黎不耐烦了,吼道:“快!去!” 北堂宇和叶歌也不再多说,转身走出房间,袁青愧疚地望了叶黎一眼,紧跟着也走了出去。 房中只剩她和苏千行两人,叶黎盯着上方的床帐,幽幽说道:“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一直闷着头取银针的苏千行突然抬起头来,眸中亮光一闪而过:“我这里还有一个方法,你想不想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我偷偷地放上一更,嘘~不要告诉BB啊,我放完就走…… ☆、潜入三玄门 苏千行所说的方法,是一种比较保守的方法,即将蛊暂且留在她体内,用银针将它逼到心脏的横隔处,再佐以银针将其封住不动。如此,即使有人催动母蛊,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受到影响。 “有这么好的法子?”叶黎歪头问道:“那你早先干嘛不用?” “将蛊留在体内,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方法虽然能暂时制住生死蛊,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封住这蛊的同时,银针也必须留在你体内。一旦银针错位,生死蛊的反噬便是致命的……” “这么严重?”叶黎吓了一跳。 “其实只要护住银针不让它错位,生死蛊是很难反噬的。”苏千行解释道:“要不要试一试?” “我还有一个问题。”叶黎弱弱问道:“若是真用这方法抑制生死蛊,将银针封进体内,我一身的武功会不会受其影响?” 苏千行觑了她一眼:“你该不会还想着找人打架吧?” 叶黎老老实实点头:她的爹爹还没救出来,她和叶歌迟早是要去找叶玄生亲自讨这笔账的。“若是这法子有损我的武功,我便不试了。” 苏千行沉思许久,才笃定说道:“我用最细的银针,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埋在身体内的银针最是忌讳提运内力,好在你本身内力并不深厚,即使使用内力也不会催动银针走位。所以你只需注意一点,无论什么时候,保护好自己的心脏位置,莫让他人用内力震乱了银针的位置……” 叶黎认真听着,思考着其中的利害轻重。她原本坚持取蛊的初衷,是担心叶玄生会利用她来危害凌云山庄。在苏千行没有找到其他更好的取蛊的方法之前,这好像是唯一能让她暂时逃脱叶玄生的控制的办法。 “虽然还是有一定的风险,但是,我决定试上一试。”叶黎终于下定决心。 苏千行试探着又问了她一次:“真的要试?” -- 第122页 “嗯!”叶黎用力点头,咬牙道:“你放马过来吧!” 苏千行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是救你又不是害你,你做出这么一副英勇就义的决然表情做什么?” 叶黎瞪了他一眼:“我活了快二十年了,今天一天挨的针比我前二十年挨得都多。我是得鼓足多少勇气才能乖乖躺在这给你拿针扎,结果扎一遍还不算,现在又得扎第二遍。虽然并不是很痛,可是我的小心脏真的快受不了了。” “我倒真没想到你的胆子会这般小?”苏千行将她取笑一番后,表情又重新变得认真起来。 他先是将之前刺进她身上的银针取出来,银针全部移除干净,他便取来一匝更为纤细的银针,依照他之前所说,先是将生死蛊逼入心脏横隔间,然后植入另外几根银针将其封住。最后,苏千行将所有的银针截去一大半,将另外一小半埋进她心脉。 整个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除了在逼蛊之时让叶黎稍稍有些胸闷气喘之外,倒也没出现什么意外。 终于,苏千行抹了一把额际的汗,说了声“好了”。 叶黎立即从床上跳下来,在房中踱了两圈,蹦了几蹦,想了想,又提气施轻功窜到院子中,折下一根树枝瞎比划了一番。如此折腾了一炷香的时间,身上也不见有任何不适,不由对苏千行展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来。 苏千行手臂上搭着她的外衣,见她终于消停下来,便走上前去将衣服递给她。 叶黎接过衣服穿好,对苏千行自然是千恩万谢。虽然这结果不是她想要的,但至少没让她太过失望。 苏千行却面露愧色,直言他受不起这份感谢:“当初明明知道你身上有生死蛊,却并未花太多的心思替你寻找解蛊之法。如今我尽心尽力为你解蛊,也是为了偿还你当日对师妹的手下留情。我自认心中对你有愧,你这声感谢我着实承受不起。” “你心中对我有愧?”叶黎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指着他叫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当日苏月玲将我踢下悬崖之前,我原本是能逃走的,但是内息却一时调动不起来,是不是你早就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苏千行垂首道:“我很抱歉,因为我和师妹,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我当时就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叶黎气哼哼道:“原来你也不像表面那么老实嘛……” 苏千行默然。 “当日是我求师兄这么做的,不关师兄的事!”一声清亮的女音传来,叶黎扭头一看,是苏月玲。她手中攥着一张纸一样的东西,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一双英气却又不失女子柔美的眉毛高扬着。“是我利用我们师兄妹的情分,逼师兄对你下手的,抱歉!” 叶黎冲她不满地努嘴:哪有道歉的人气势这样盛的,一点都不像是道歉,倒像是要同她吵架似的。“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计较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我是看在你师兄的面子上才不同你计较,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你了。”叶黎凶巴巴地说道。 “我并不是来求得你原谅的。”苏月玲依然一副高傲冷漠的模样,她将手中的东西展在叶黎面前:“三玄门的人抓走了北堂伊,你就不担心吗?” 苏月玲手中是一张白色绢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若是想救北堂伊,便让北堂盟主亲自去三玄门一趟。 叶黎心中震惊不已:她万万没想到叶玄生会这么快便有所行动,而且目标竟出乎意料地选择了北堂伊而不是她。北堂宇和叶歌想必早已向三玄门赶去,叶黎不再多想,立即向院外跑去。 “你想去三玄门?”苏月玲拉住她。 “废话!” “我和你一起!” 叶黎看她一眼:“再好不过!” 凌云山庄的马棚中有几匹难得的好马,叶黎和苏月玲一人一骑,由叶黎带路,快马加鞭向三玄门赶去。 苏千行是极力反对的,可惜他没能拦住她们二人。 赶到三玄门时已经接近黄昏,叶黎原本打算带着苏月玲走密道直接进入三玄门内部,可是密道却早就被一块巨石封死。 “你懂阵法吗?”叶黎问苏月玲。 “可以试一试……” 叶黎在讨厌苏月玲这么久以来,终于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三玄门隐匿在一片四季常青的树林中,这林中有叶玄生精心设置的阵法。叶黎虽从未走过,却也知晓这阵法的厉害。曾经不止有一人或是擅闯或是误入,被困在这阵法中,活生生饿死了。如今若不是没有别的方法进入三玄门,叶黎绝不会冒险碰这阵法。而苏月玲对阵法的了解大大超出了叶黎的预料,她逮着叶黎七绕八绕,不出半个时辰,便顺利到达了三玄门。 叶黎看到刻有“三玄门”三个大字的石碑时,对苏月玲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苏月玲风轻云淡道:“白水谷的阵法,比这里可是要厉害许多。” 因着叶黎之前看过三玄门的地图,对三玄门的构造大体有些印象。她和苏月玲小心避开三玄门的人,悄悄潜了进去。 那绢子上只说要北堂盟主去三玄门,可是三玄门房屋院落众多,叶黎并不知道北堂盟主在哪个具体的位置。北堂宇和叶歌比她们提前两个时辰赶到三玄门,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与北堂盟主已经汇合。 她和苏月玲将三玄门探了个遍,也不见北堂盟主或是北堂宇和叶歌的影子。 -- 第123页 “难道他们不在这里?”苏月玲疑惑道。 叶黎伏在屋檐上想了片刻:难道他们在地下的密室里?如果是这样的话,情况对北堂盟主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凭脑中的记忆,叶黎找到上一次青鸢带她进密室的那条路。通道在三玄门中一个十分不起院的院子里,那院子中有一间空置的房间,那通道的入口就在房间的壁橱后面。 不出叶黎所料,现在这个院子中多了许多人把守,只明处就有七八人守着,暗处还不知还有多少人藏着。如若她们硬闯的话,想必不仅不能闯进去,反而会暴露她们的行踪,得不偿失。 叶黎记得那张地图所画的三玄门的密室,几乎都是相连的,通道肯定不止一条。她在脑中一遍一遍地过滤那张地图,忽然记起在叶玄生的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个入口。 叶黎不敢再耽搁,示意苏月玲跟她走。苏月玲也不多问,一声不吭地跟在她后面。她们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便找到叶玄生的房间,而且这里看守的人并不多。叶黎将身上携带的钢针摸出两根来,刺向守在门口的那二人,钢针上依然淬好了麻药。那两人本能地叫出声来,拔剑而出,四处寻找下针之人。 那麻药暂时还不能发挥作用,可是叶黎没有耐心等下去,抽出身上的鸳鸯刀便跳到那二人面前,苏月玲紧随而至。 叶黎和苏月玲一现身,那隐匿在暗处的三玄门的人立即现身出来,同她们打了起来。中了钢针的那两个人很快便被打倒在地,但后来现身的那几人武功奇高,她和苏月玲各自要对付三个人,着实有些吃力。 所幸她和苏月玲都不是吃素的主儿,苏月玲一身武功深得苏成尧真传,那长剑在她手中似有了生命一般,招招致命。而叶黎内力不厚,武功半吊,却胜在出其不意,善使阴损之招。 叶黎所信仰的,从来不是以武制敌。在她看来,打架之时正大光明出招的人都是傻子,只要能将对手制服的招就是好招,管是正经不正经。何况打架这种事情关乎身家性命,又不是做耍别人看的,谁站着谁就胜了,谁趴着谁就输了。 所以当叶黎面前的人被她用特殊手段打翻在地的时候,苏月玲看她的目光颇有鄙夷之色。 叶黎装作没看见,大摇大摆地走进叶玄生的房间。她将所有的能动的东西全部移动一边,又在房中敲敲打打一番,终于给她在一张圆桌的下方发现了蹊跷。这张圆桌下面,一方砖石引起了叶黎了注意。 果不其然,移开那方砖石,一个精巧的机关出现在叶黎面前。 此时外面已近昏暗,房中的光线也不好,叶黎不敢点蜡烛,只得摸索着去开那机关。苏月玲在门口守着,频频向她望来。 叶黎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机关,鼓捣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听得一声轻微的“啪”的一声。 “开了!”叶黎欣喜地叫了一声。 苏月玲立即往她这边走来。 只是还没来及高兴太久,不妨脚下突然一空,那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大洞来。她原本便是半跪在地上的姿势,此时来不及起身,身体便快速向下坠去。 “叶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想必姑娘们也看出来了,这剧情是往结局上奔呢…… 作者心中挺忐忑的,不知道姑娘们会不会满意作者给的结局? 所以,那些潜水看文的姑娘,麻溜上来透透气吧! 姑娘们对结局有什么意见的,趁着作者没公布出来之前赶紧提出来吧! 作者泪汪汪地等着呢,再不提出来就晚啦! ☆、对决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当所有想见的不想见的人在一瞬间一股脑地全部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叶黎趴在地上直想捶地:他娘的给个缓冲的时间行不行! 她从上面跌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这上下的高度虽不至于摔出个内伤来,却也震得她五脏六腑颤了好几颤。 叶黎闷哼了一声,勉强抬起头来想打量一下她到底摔到了哪里。结果这一抬头,她彻底震惊了。 面前是叶玄生冷如寒冰的脸,坐在一张高椅上,视线落在突兀出现的她的身上,眸色晃了一晃。而北堂伊被绑得紧紧的,闭着眼睛软软地倚靠在墙边,青鸢的剑正横在她的身前。再往旁边看,她的爹爹南宫鹤仍旧一身锁链,昏迷不醒,只是这次不是躺在石床上,而是被锁在一张木椅上,身边同样站着一个持剑之人。 “黎儿,你来这里做什么?”身后传来北堂宇急急的声音,叶黎立即爬起身来向后望去。 在她身后,北堂宇,北堂盟主、叶歌、袁镜、袁青均在那里,站在一处,被一群三玄门的人架剑围着。看得出来,他们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北堂盟主胡须沾血,北堂宇肩膀手臂的衣服均已破损,几处剑伤清晰可见,叶歌和袁家两兄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身狼狈。 叶黎扶额叹息:叶歌就算了,如今连凌云山庄的大小庄主都栽了,这可如何是好? 北堂宇担忧地看着她,她亦是无限担忧地回看他。 叶玄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叶黎身旁,脸微微侧向她,视线却是直直望向北堂盟主他们。“小黎,你来的正好,不如你来做一个决定……” 她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回道:“什么决定?” -- 第124页 叶玄生唇角勾起,笑得很是无情:“北堂姑娘和南宫鹤,我只能放一个。他们选不出来,不如你来做这个决定,小黎?” 叶黎扭头看他,眼睛里满是怀疑:“你会这么好心?”他困了南宫鹤十几年,如今又将北堂伊掳来,这么大费周章,现在却说要放了其中一人,怎么可能? 青鸢出声说道:“门主的意思是,北堂伊和南宫鹤有一个可以活下来,而剩下那人和你们所有的人,谁也不能活着走出三玄门!” 叶黎骤然双拳紧握,对叶玄生怒目而视,心中的怒火盘旋而上,她指着叶玄生脱口而出三个字:“不要脸!” “你说什么!”青鸢手中的剑直指向她。 叶黎仰头冲上面喊:“玄烈就在这里,你还要在上面看多久?”她掉下来时,上面那个大洞并未阖上。她这话,自然是冲着还呆在上面不下来的苏月玲说的。 众人下意识地往上看去。 苏月玲一跃而下的同时,叶黎手中的鸳鸯刀已经拔出。不过她并没有自不量力地直接挑衅叶玄生,而是转向站在南宫鹤身旁的那人。 在她叫苏月玲下来的同时,已经分析过整个形势。叶黎看得出来,北堂宇他们虽然被三玄门的人制住,但凭借他们的武功,困住他们的那些人并不足以未惧。之所以他们肯乖乖站在那里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是因为担心北堂伊和南宫鹤的安危。 就在刚刚她骂叶玄生“不要脸”的同时,户主心切的青鸢的剑已经从北堂伊面前移开,此时苏月玲从上面跳下来,首先进攻的必然是叶玄生。而叶玄生一旦与苏月玲打起来,以青鸢的性子,第一反应肯定上前去帮忙而不是继续站在原地挟持北堂伊。叶玄生和青鸢一旦和苏月玲交手,那挟持着南宫鹤的那人没有叶玄生的命令,暂时也不会对南宫鹤怎么样。有了这这样一个空档,北堂宇他们便能放心施展身手…… 而事实亦是如同她心中所料,苏月玲和叶玄生缠斗在一起的同时,青鸢果然丢下北堂伊,冲了出去。叶黎快速移到南宫鹤身旁那人面前,先是撒出一把细粉,那人挥袖一挡,叶黎随即一刀将他掀翻,再补上一脚,彻底将那人踹晕了过去。 回头看了一眼,不大的密室里已经一片混战。苏月玲的武功虽高,但她应付叶玄生一个人已经很吃力,青鸢的加入更是让她步步退却。不过好在北堂宇他们很快便脱身,北堂盟主越到苏月玲和叶玄生中间,同叶玄生打起来,而苏月玲对付青鸢。 北堂宇趁机跑到叶黎这边,此时叶黎已经将南宫鹤身上的锁链解开。北堂宇将南宫鹤架起来,叶黎则用刀割开北堂伊身上的绳子,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我们先上去!”北堂宇冲叶黎喊道:“凌云山庄的人应该到了!”说罢,将南宫鹤的一只手臂架在肩上,向上腾跃。 此时有一个三玄门的人在北堂宇向上跳的同时,将手中的剑掷了过去。叶黎一急,忙将手中的鸳鸯刀丢过去,将那剑打落。 北堂宇很快便跳上去,弯腰对下面的叶黎喊道:“快上来!” 叶黎也不再耽搁,左右瞅了一眼便向上跃去。就在她马上就要跃出地面时,脚上突然一沉,竟有人拽住她的脚,将她向下拖去。叶黎没法,只好用力将北堂伊往上一扔,自己却重新坠了回去。 原本在空中便无着力点,勉强将北堂伊扔上去后,她所有的力气无法在短时间内重新聚集,只得任由扯她那人将她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摔,竟是比她刚刚从上面坠下来时要重得多,叶黎只觉胸口激荡,险些涌上一口血来。 将她拽下来的那人不给她喘口气的机会,一剑刺了过来。叶黎就地一滚,堪堪躲了过去。只是这间密室到底不大,她这一滚,便滚到了角落。那人不失时机地重新举剑过来,叶黎贴在墙角没了去路。 “姐!”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铮”的一声,竟是有人挑开了那人的剑。 “小叔叔!”叶黎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声。 替她隔开剑的那人,不是叶歌,不是北堂盟主,不是袁青袁镜,竟然是叶玄生。 “她,活捉!”叶玄生只说三个字,身后北堂盟主也有一瞬的惊讶,随即又同他打起来。 叶黎心中竟一时不是滋味。如若不是叶玄生隔开这一剑,以那人刺过来的力度,她的小命怕是就交代给这一剑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救她的人是叶玄生?难道真的只是要活捉她? 容不得叶黎多想,面前原本要杀她那人移开剑,俯身下来欲点她穴道。 叶黎掏出一包细粉撒了出去:想活捉她?不可能! 那人退后一步,捂住口鼻,叶黎手臂向后一撑,抬脚大力向他□□踢去。那人不妨,被叶黎这一脚踢得蹦了起来。叶黎劈手抢过他手中的剑,翻身到他背后,用剑柄狠狠敲了他的后脑勺,将他敲晕。 等不到北堂宇回来,反倒等来越来越多闻声赶来的三玄门的人,跟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地一个一个往下跳,使得原本狭窄的密室更加拥挤起来。阎王不好送,小鬼更难缠,放眼望去,几乎全都是三玄门的人,怎么打都打不完。偏偏此时,有什么东西在房间中炸开,噼里啪啦响了起来,白色的烟雾直冲每个人的脑门,辛辣的气味呛得人连连咳嗽。 若说这东西是何物,自然是烟雾弹无疑。 -- 第125页 至于烟雾弹的主人,自然是…… 叶黎腰间鼓鼓囊囊的布包,这烟雾弹既然不是她扔的,毫无疑问那人是叶歌。 烟雾缭绕中,在看不甚清的情况下,没有人再继续打下去。却在此时,有人挤到叶黎这边,双手卡住了她的腰。 叶黎被这烟雾弹强得眼泪直流,根本没看清这人是谁,只是本能地用肘攻向那人。 “姐!”那人叫了一声,叶黎才听出是叶歌,只是没等她反应太久,叶歌托住她的腰身:“你快上去!”说罢将她向上投去。 此时叶黎已是没了选择,只好借助叶歌的力量,一个猛力窜了上去。 此时因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所以叶黎能安然无恙地跳上去。上面还有几个三玄门的小喽啰,他们因为胆小不敢往下跳,武功也平平,被叶黎几招便解决掉了。她扒着那洞口向下喊道:“叶歌,北堂盟主,你们快些上来!” “休想!”叶玄生的声音凛冽不已。 叶黎只觉她脚下的地面轰隆隆地动起来,大有阖上之势。 竟是有人在下面启动了机关! 可是此时一个人也没有上来,叶黎急忙爬起来,跑向桌子下面那个机关,摸索着按住它,不让那地面阖上。 那地面开开阖阖几回,许是太过沉重,亦或是有人在下面动了手脚,只听“轰隆”一声,整个地面突然向下陷去,连带着屋子也剧烈地摇晃起来。 叶黎本能地向边缘退去,懵了。 “叶歌!”她愣了半响,才尖利地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向地面凹处爬,扒着破碎的砖石哭喊:“叶歌,叶歌你有没有受伤?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叶歌,叶歌你死了吗?你是不是被砸死了?你快回答我啊叶歌……”叶黎一边语无伦次地喊叫一边彷徨无措地大哭。 “有你这么诅咒你弟弟的吗?”下面传来叶歌哭笑不得的声音:“我没死,也没受伤,你快些去找北堂宇,让他带人过来把我们救出去!” “哦!”叶黎抹去脸上的泪水:“我现在就去找北堂宇,我马上就回来!”她爬起身来,抬脚便要往外跑。 因为刚刚惊吓过度,此时叶黎的脚步都是虚浮的,刚迈了两步便被一块突兀竖起的石块绊倒在地。她本就心神不宁,摔了一跤也不觉得痛,木然地爬起来继续跑,临近门槛时腿一软膝盖一弯又扑倒在地面上。 “黎儿!”北堂宇带着一大队人,终于赶来。 此时叶黎半个身子探在房间外面,见到北堂宇,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一根浮木。尽管眼角还沾着泪水,她还是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北堂宇,你终于来了!” 北堂宇的表情却在下一瞬间变得错愕而惊惧。 “黎儿!”他冲了上来。 摇摇欲坠的房间,随着北堂宇的失声惊叫,轰然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  唔,今天更新的有点晚,是因为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 好消息是,明天会迎来本文的结局!!!!!(鼓掌) 坏消息是,……你猜! 众人:pia飞你信不信? 作者:姑娘们,快上来冒个泡吧,水下多冷啊,别潜着了,作者这厢都快更完了,你们咋这么憋得住气呢?再不出来,作者可威胁你们了喔~ ☆、第六十三章 叶黎刚从一堆碎木中爬出来,便被北堂宇死死地搂进了怀里。 她命大,那房屋倒塌的时候,断裂的门框和木门砸落在她身上的同时又替她承受了一部分砖石瓦块的重量,北堂宇他们将上面的砖石瓦砾移开后,她才顶着一身木头渣子艰难地抽身出来。 大难不死的叶黎,哆哆嗦嗦地抱住北堂宇的身子,将头埋进他怀里,拼命地地想要汲取温暖。 她没有哭,只是觉得冷极了。 “不怕不怕……”北堂宇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却也是压抑不住的颤抖。 差一点,他们就再也见不到彼此了。叶黎好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他,任他轻抚她的背和发,听他一声柔似一声的安慰。 可是…… 叶黎推开他,指着倒塌的房屋,磕磕绊绊说道:“叶歌和北、北堂盟主他们还在里面,他们、他们还在下面……” 北堂宇瞳孔一紧,整张脸霎时失去血色。他将叶黎带至一旁,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叶黎摇头说她没事。北堂宇这才按住她的肩膀,面色凝重地交代她:“你乖乖站在这里等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叶黎忍住泪水,点了点头。她听得出来,他亦是在强作镇静。 北堂宇命令一部分人去找工具,剩下的那部分人先用手将一些能搬动的石块瓦砾断木移开,尽量缩短营救的时间。 叶黎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也顾不得脏,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呆呆地看着北堂宇他们忙碌的身影。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围点了许多的火把。叶黎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将自己身边的火把也给了营救之人。 胸口闷闷的有些不舒服,扬起的灰尘吸进鼻中,惹得叶黎喉咙有些发痒,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腥痰来。可是嗓子依旧不觉得清爽,她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又咳出几口痰来。 此时,北堂宇那边突然传来兴奋的叫声。 叶黎精神一震,站起身来便向那边跑去。 那些三玄门的人被砸死了几个,没死的人也都或重或轻的挂了伤,无法抵抗,被一个一个绑了出来。 -- 第126页 北堂宇他们撬开了一块斜着的石板,北堂盟主和袁青袁镜他们都在下面。他们身上落了许多灰尘,袁青头上被砸得鲜血直流,袁镜一只胳膊有些怪异地垂在身侧,应该是折了骨头,北堂盟主脸色十分难看,倒也没看出又添了什么外伤。叶黎往他们身后瞧了瞧,却并未瞧见叶歌,苏月玲也不在这里。 “叶歌!”叶黎叫了一声,明明之前地面刚塌陷进去的时候,叶歌还好好地同她说话来着。她唤了好几声,也听不到叶歌的回应,不禁心中慌乱起来,心中一抽一抽地直泛疼。“北堂宇,叶歌呢?”她无助地拉着北堂宇的袖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北堂宇以为她被悬浮的尘埃呛到了,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安慰道:“叶歌没事,他一定没事的……” “少主,你看这里!”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指着一处裂开的墙壁。 叶黎咽下喉间的咸腥,忙着凑上去一看,那里竟然是一处通道。通道处沾染了些许鲜血,不知道是谁的。 袁青捂着头上的伤口,突然说道:“坍塌之时,叶公子好像同玄烈他们困在一处,苏姑娘也在他们附近,许是一起通过这个通道逃开了。” 北堂宇命人将挡在通道出的石头搬开,叶黎俯身就要往里钻,被北堂宇一把拉住。她心急如焚,瞪着北堂宇说道:“你干嘛拉我?” “我先进去,你跟在我后面!”说着便将她扯到自己身后。 袁青袁镜也要跟着,但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北堂盟主点出几个武功不弱的人跟着北堂宇和叶黎,剩下的人跟着北堂盟主在上面守着。 叶黎跟在北堂宇后面,脚步有些踉跄。北堂宇将手中的火把交给其他人,自己腾出手来将她带进怀中,低头瞧了她一眼,皱眉道:“你的脸怎么白成这个样子?” “有吗?”叶黎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我太担心叶歌……” 北堂宇面露担忧,对后面跟着的一人吩咐道:“你回凌云山庄,将苏大夫请来,爹爹他们也受了伤,这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让他快马加鞭过来!” 那人得了命令,顺着原路回去了。 通道旁边有许多密室,叶黎摸索着机关,一个一个地打开密室的石门,不放过任何一个。因为叶歌他们,就在其中一个石门后面。 终于,在临近尽头的一个密室里,叶黎终于找到了叶歌。 不只是叶歌,还有苏月玲、叶玄生和青鸢。 诡异的是,青鸢半跪着身子,让叶玄生靠在自己身上。她一手捂在叶玄生的腹部,但鲜血还是汩汩地从她指缝间流出,顺着衣摆流在地面上,汇成不大不小的一摊鲜血来,看上去十分骇人。 叶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叶玄生,他无力地低着头,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已作凌乱,几缕墨黑发丝垂在脸侧,掩去他平日里冷漠得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他已然昏死过去,奄奄一息的样子,让她只看一眼便转过头去。 她心中滋味千万,不知道该喜该忧。 而叶歌和苏月玲却打斗在一起,不知是何原因。 北堂宇上前劈开二人,挡在他们中间,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叶歌恨恨地放下拳头,跳到叶玄生和青鸢身前,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站着,对北堂宇说道:“这个女人既心硬又自私,明知道生死蛊的母蛊还在他身上,却一心只为自己报仇痛快,不顾我姐姐的死活。她想为师傅报仇我不管,可是只要是会伤害我姐姐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让她做!” 叶黎惊讶地望着苏月玲,只见她眼中充红,如同索命鬼厉,银色的剑刃上还沾着零零星星的血迹,冰冷的光泽中,这鲜艳的颜色灼目异常。 “师弟!”苏月玲长剑平直指着叶玄生的方向,侧目望了叶黎一眼,最终将目光投向北堂宇:“师傅在天有灵,保佑我们今天终于找到凶手。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杀了他为师傅报仇!” 叶黎心中一疼。 当初她也是存了利用苏月玲来对付叶玄生的心思,三玄门的人当初逼得他娘跳崖,叶玄生将她爹困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十几年,利用他们姐弟俩报复江湖,随便哪一件事情摆出来,她都没有任何理由为叶玄生说清。 可是真的到了这时候,她反倒没了当初的坚定。在她心中,玄烈这个代表着心狠手辣的名字,始终不能与叶玄生划上等号。 何况之前在密室,那人的剑险些就要了自己的命,一地个上前救她的人,她不能否认,那是叶玄生。 那一瞬间,她几乎忘了一切,一声“小叔叔”本能地便跳出了她的喉咙。 叶歌不愿苏月玲杀叶玄生,是因为母蛊还在他身上,他死了,她很大可能亦是活不了。可是她内心深处不希望他死的理由,不止这一个…… 叶歌和苏月玲还在僵持着,北堂宇只沉思片刻,便果断地站在叶歌一边。他目光坚定地望着苏月玲,沉声说道:“师姐,你现在不能杀他!” 苏月玲手腕一转,长剑旋即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发丝翻飞,眉间渐染阴霾,盯着北堂宇的目光也变得狠厉起来:“今天,谁也不能阻止我!”语毕,剑出。 北堂宇挑剑迎上。 趁着北堂宇缠住苏月玲的时机,叶歌弯腰去扶叶玄生。 跪在地上抱着叶玄生的青鸢突然抬起头来,越过叶歌直直望向叶黎,那目光竟带着无限的怨恨:“若不是门主体内的生死蛊发作,门主何以被她重伤至此。叶黎,你可知那折磨人的蛊虫,门主为什么要种到自己体内?” -- 第127页 叶黎瞪大眼睛:叶玄生,他生死蛊发作了吗?她是不是该大笑一场,那让人生不如死的滋味,有朝一日,他亦是亲自尝了一遍。 她笑不出来,她其实有些难过。 然后叶黎茫然地摇摇头,答道:“我以为我知道,但现在想想,其实我不知道。”叶玄生将母蛊从她爹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却一直没有拿这件事情威胁她。她日夜担心叶玄生会利用自己对凌云山庄不利,而他却是将北堂伊掳了去。 青鸢突然笑了起来,她是那样美丽的女人,不管怎样笑,总是能颠倒众生。可是叶黎却从她的笑里,听出了无尽的凄楚:“门主当初让你们去凌云山庄,本就是想利用你们除掉北堂牧。可是你们的爹,南宫鹤这固执的家伙,竟然猜到了门主的意图。他苟延残喘了地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寻死?若不是他寻死,门主也不会为了救他而把蛊移到自己身上。如今你爹没死,你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全是拜门主所赐。若是门主死了,你良心何安?” “你说完了?”叶黎冷冷地看着她:“你说完的话,便让我来说好了。你说我和我爹能活下来是拜他所赐?你在说笑吗?”叶黎指着叶玄生的手指冰凉,她心中亦是冰凉一片:“他为了一个女人害了我们全家,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他对我们的亏欠!” “你不要忘了,门主身上还有母蛊,他死了,你也活不了!”青鸢抛出最后的杀手锏。 叶黎轻轻地笑了:“他生死蛊发作了,我却没事,你不觉的奇怪吗?” 青鸢呆住:“你、你已经取出……” 叶歌倏忽松开了扶着叶玄生的手,惊讶地看着叶黎:“姐,你真的……” “没有取出来!”叶黎实话实说:“只是将子蛊暂时封住了,所以他是死是活,暂时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她又看向青鸢:“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在用蛊来要挟我们。在我身体里的蛊没取出来之前,我和叶歌可以保住他的命,只是蛊取出来以后,不只是苏月玲,我和叶歌也不会放过他。” “你心怎么这么狠?”青鸢嘶吼:“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他终究抚养了你们十年啊!” 青鸢这话重重撞在叶黎心上,叶黎胸中一窒,随即一股波涛汹涌的痛感在胸口激荡。 “姐,”叶歌发觉她的异样,走过来搀住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叶黎摇摇头:“我只是被气到了。”她觉得有些提不起力来,连呼吸都是是疼的。 北堂宇和苏月玲许是打累了,双双停了下来。只不过苏月玲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叶玄生和青鸢,而北堂宇则是丝毫不敢大意地盯着她。 叶黎靠在叶歌身上,望着青鸢,语气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我不想同你吵,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你帮了我和叶歌许多。我一直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同你也没什么怨气可讲。可是叶玄生不同,即便是他抚养了我们十年又如何,这十年的养育之情根本不足以抵消他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我猜你当初告诉我母蛊被转移到他身上这件事,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借助我来保住他的命。我若有心救他还好,可是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我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心思?” 青鸢眼中小小的希望之光在一刹那全部熄灭,她失神了片刻,倏忽低头在叶玄生的额上落下一吻,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一句,然后将他轻轻地平放在地上。她站起身来,一脸决然之色。 在叶黎不解的目光中,青鸢走到苏月玲面前。她伸手去捉苏月玲手中的剑,苏月玲避开,满是戒备地望着她。 青鸢旋即转过身来,对叶黎靥笑如花。 叶黎从来没见过笑得这样美的青鸢,美得好像一朵只开一瞬便消失的昙花。 青鸢说:“叶黎,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么,用我一命,换他安好,可好?” 叶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做傻事!北堂宇你快阻止她,你阻止她!” 来不及了。 青鸢拔下发间唯一一只朱钗,向苏月玲刺去。 苏月玲大惊,本能地将手中的剑送了出去。 “不要!”叶黎向青鸢跑去,只是一脱离了叶歌搀扶她的手臂,叶黎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青鸢……” 苏月玲立即松开手中的剑,退后了两步,喃喃道:“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青鸢一手握住没进她腹部的剑,一手撑着墙壁。她很痛苦,因为她连话都说不连贯了:“苏姑娘,杀你师傅的人……有一人是、是我……可、可你师父只一命……一命抵一命……由我……抵了可好?” “你……”苏月玲突然没了话。 叶黎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走到青鸢面前。她不敢碰青鸢,她只是手足无措地落下泪来:“青鸢,青鸢你别死,我不想你死,我去给你找大夫……” 青鸢苦笑:“叶黎,对不起,我用这样的方法便逼你放过门主,你莫要怪我。” “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做?”叶黎泣不成声:“你会让我难过一辈子的,你这个坏女人……” 青鸢扭头去看躺在地上的叶玄生,眼中已是一片平静:“我原本是想……一直陪着他的……即使……即使心里明白……他永远都不会……不会爱上我……我依然也想陪着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心里也觉得欢喜……可是现在……我……好遗憾……” -- 第128页 谁也来不及阻止青鸢,阻止她用遗力震断没在她身体里的剑,温热的鲜血像是喷泉一般从她的伤口喷出。 叶黎身子一软,北堂宇在后面将她抱住。 “别看!”北堂宇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青鸢死的时候,那双美丽的眼睛,是望着叶玄生的。 苏月玲沉默了许久,走了。经过叶玄生身边时,她顿了顿,终是没有动手。 明明知道叶玄生还在昏迷,叶黎还是忍不住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若是能多看一眼身边之人该多好。” 青鸢死了,叶玄生,便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走吧。”北堂宇上前拥着她,沿着原路走回去。 叶歌默默地跟在身后。 “北堂宇,我好累,你背我好不好?” “好……” 叶黎默默地爬上北堂宇的背,将下巴枕在他的肩膀处,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有点不舒服,只觉心口一股阴戾之气在心口游走。眼皮沉重得很,伏在北堂宇的背上,只觉得像堕入一片汪洋,黑暗一点一点没上头来。 她头一偏,闭上了眼睛。 “你睡着了吗?”北堂宇开口问她。 “……” “你居然流口水?” “……” “黎儿?黎儿?叶黎!” “……” “叶黎,你醒醒!不准睡,你快醒过来……” “……” 叶黎刚从一堆碎木中爬出来,便被北堂宇死死地搂进了怀里。 她命大,那房屋倒塌的时候,断裂的门框和木门砸落在她身上的同时又替她承受了一部分砖石瓦块的重量,北堂宇他们将上面的砖石瓦砾移开后,她才顶着一身木头渣子艰难地抽身出来。 大难不死的叶黎,哆哆嗦嗦地抱住北堂宇的身子,将头埋进他怀里,拼命地地想要汲取温暖。 她没有哭,只是觉得冷极了。 “不怕不怕……”北堂宇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却也是压抑不住的颤抖。 差一点,他们就再也见不到彼此了。叶黎好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他,任他轻抚她的背和发,听他一声柔似一声的安慰。 可是…… 叶黎推开他,指着倒塌的房屋,磕磕绊绊说道:“叶歌和北、北堂盟主他们还在里面,他们、他们还在下面……” 北堂宇瞳孔一紧,整张脸霎时失去血色。他将叶黎带至一旁,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叶黎摇头说她没事。北堂宇这才按住她的肩膀,面色凝重地交代她:“你乖乖站在这里等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叶黎忍住泪水,点了点头。她听得出来,他亦是在强作镇静。 北堂宇命令一部分人去找工具,剩下的那部分人先用手将一些能搬动的石块瓦砾断木移开,尽量缩短营救的时间。 叶黎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也顾不得脏,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呆呆地看着北堂宇他们忙碌的身影。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围点了许多的火把。叶黎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将自己身边的火把也给了营救之人。 胸口闷闷的有些不舒服,扬起的灰尘吸进鼻中,惹得叶黎喉咙有些发痒,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腥痰来。可是嗓子依旧不觉得清爽,她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又咳出几口痰来。 此时,北堂宇那边突然传来兴奋的叫声。 叶黎精神一震,站起身来便向那边跑去。 那些三玄门的人被砸死了几个,没死的人也都或重或轻的挂了伤,无法抵抗,被一个一个绑了出来。 北堂宇他们撬开了一块斜着的石板,北堂盟主和袁青袁镜他们都在下面。他们身上落了许多灰尘,袁青头上被砸得鲜血直流,袁镜一只胳膊有些怪异地垂在身侧,应该是折了骨头,北堂盟主脸色十分难看,倒也没看出又添了什么外伤。叶黎往他们身后瞧了瞧,却并未瞧见叶歌,苏月玲也不在这里。 “叶歌!”叶黎叫了一声,明明之前地面刚塌陷进去的时候,叶歌还好好地同她说话来着。她唤了好几声,也听不到叶歌的回应,不禁心中慌乱起来,心中一抽一抽地直泛疼。“北堂宇,叶歌呢?”她无助地拉着北堂宇的袖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北堂宇以为她被悬浮的尘埃呛到了,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安慰道:“叶歌没事,他一定没事的……” “少主,你看这里!”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指着一处裂开的墙壁。 叶黎咽下喉间的咸腥,忙着凑上去一看,那里竟然是一处通道。通道处沾染了些许鲜血,不知道是谁的。 袁青捂着头上的伤口,突然说道:“坍塌之时,叶公子好像同玄烈他们困在一处,苏姑娘也在他们附近,许是一起通过这个通道逃开了。” 北堂宇命人将挡在通道出的石头搬开,叶黎俯身就要往里钻,被北堂宇一把拉住。她心急如焚,瞪着北堂宇说道:“你干嘛拉我?” “我先进去,你跟在我后面!”说着便将她扯到自己身后。 袁青袁镜也要跟着,但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北堂盟主点出几个武功不弱的人跟着北堂宇和叶黎,剩下的人跟着北堂盟主在上面守着。 叶黎跟在北堂宇后面,脚步有些踉跄。北堂宇将手中的火把交给其他人,自己腾出手来将她带进怀中,低头瞧了她一眼,皱眉道:“你的脸怎么白成这个样子?” -- 第129页 “有吗?”叶黎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我太担心叶歌……” 北堂宇面露担忧,对后面跟着的一人吩咐道:“你回凌云山庄,将苏大夫请来,爹爹他们也受了伤,这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让他快马加鞭过来!” 那人得了命令,顺着原路回去了。 通道旁边有许多密室,叶黎摸索着机关,一个一个地打开密室的石门,不放过任何一个。因为叶歌他们,就在其中一个石门后面。 终于,在临近尽头的一个密室里,叶黎终于找到了叶歌。 不只是叶歌,还有苏月玲、叶玄生和青鸢。 诡异的是,青鸢半跪着身子,让叶玄生靠在自己身上。她一手捂在叶玄生的腹部,但鲜血还是汩汩地从她指缝间流出,顺着衣摆流在地面上,汇成不大不小的一摊鲜血来,看上去十分骇人。 叶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叶玄生,他无力地低着头,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已作凌乱,几缕墨黑发丝垂在脸侧,掩去他平日里冷漠得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他已然昏死过去,奄奄一息的样子,让她只看一眼便转过头去。 她心中滋味千万,不知道该喜该忧。 而叶歌和苏月玲却打斗在一起,不知是何原因。 北堂宇上前劈开二人,挡在他们中间,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叶歌恨恨地放下拳头,跳到叶玄生和青鸢身前,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站着,对北堂宇说道:“这个女人既心硬又自私,明知道生死蛊的母蛊还在他身上,却一心只为自己报仇痛快,不顾我姐姐的死活。她想为师傅报仇我不管,可是只要是会伤害我姐姐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让她做!” 叶黎惊讶地望着苏月玲,只见她眼中充红,如同索命鬼厉,银色的剑刃上还沾着零零星星的血迹,冰冷的光泽中,这鲜艳的颜色灼目异常。 “师弟!”苏月玲长剑平直指着叶玄生的方向,侧目望了叶黎一眼,最终将目光投向北堂宇:“师傅在天有灵,保佑我们今天终于找到凶手。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杀了他为师傅报仇!” 叶黎心中一疼。 当初她也是存了利用苏月玲来对付叶玄生的心思,三玄门的人当初逼得他娘跳崖,叶玄生将她爹困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十几年,利用他们姐弟俩报复江湖,随便哪一件事情摆出来,她都没有任何理由为叶玄生说清。 可是真的到了这时候,她反倒没了当初的坚定。在她心中,玄烈这个代表着心狠手辣的名字,始终不能与叶玄生划上等号。 何况之前在密室,那人的剑险些就要了自己的命,一地个上前救她的人,她不能否认,那是叶玄生。 那一瞬间,她几乎忘了一切,一声“小叔叔”本能地便跳出了她的喉咙。 叶歌不愿苏月玲杀叶玄生,是因为母蛊还在他身上,他死了,她很大可能亦是活不了。可是她内心深处不希望他死的理由,不止这一个…… 叶歌和苏月玲还在僵持着,北堂宇只沉思片刻,便果断地站在叶歌一边。他目光坚定地望着苏月玲,沉声说道:“师姐,你现在不能杀他!” 苏月玲手腕一转,长剑旋即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发丝翻飞,眉间渐染阴霾,盯着北堂宇的目光也变得狠厉起来:“今天,谁也不能阻止我!”语毕,剑出。 北堂宇挑剑迎上。 趁着北堂宇缠住苏月玲的时机,叶歌弯腰去扶叶玄生。 跪在地上抱着叶玄生的青鸢突然抬起头来,越过叶歌直直望向叶黎,那目光竟带着无限的怨恨:“若不是门主体内的生死蛊发作,门主何以被她重伤至此。叶黎,你可知那折磨人的蛊虫,门主为什么要种到自己体内?” 叶黎瞪大眼睛:叶玄生,他生死蛊发作了吗?她是不是该大笑一场,那让人生不如死的滋味,有朝一日,他亦是亲自尝了一遍。 她笑不出来,她其实有些难过。 然后叶黎茫然地摇摇头,答道:“我以为我知道,但现在想想,其实我不知道。”叶玄生将母蛊从她爹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却一直没有拿这件事情威胁她。她日夜担心叶玄生会利用自己对凌云山庄不利,而他却是将北堂伊掳了去。 青鸢突然笑了起来,她是那样美丽的女人,不管怎样笑,总是能颠倒众生。可是叶黎却从她的笑里,听出了无尽的凄楚:“门主当初让你们去凌云山庄,本就是想利用你们除掉北堂牧。可是你们的爹,南宫鹤这固执的家伙,竟然猜到了门主的意图。他苟延残喘了地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寻死?若不是他寻死,门主也不会为了救他而把蛊移到自己身上。如今你爹没死,你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全是拜门主所赐。若是门主死了,你良心何安?” “你说完了?”叶黎冷冷地看着她:“你说完的话,便让我来说好了。你说我和我爹能活下来是拜他所赐?你在说笑吗?”叶黎指着叶玄生的手指冰凉,她心中亦是冰凉一片:“他为了一个女人害了我们全家,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他对我们的亏欠!” “你不要忘了,门主身上还有母蛊,他死了,你也活不了!”青鸢抛出最后的杀手锏。 叶黎轻轻地笑了:“他生死蛊发作了,我却没事,你不觉的奇怪吗?” -- 第130页 青鸢呆住:“你、你已经取出……” 叶歌倏忽松开了扶着叶玄生的手,惊讶地看着叶黎:“姐,你真的……” “没有取出来!”叶黎实话实说:“只是将子蛊暂时封住了,所以他是死是活,暂时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她又看向青鸢:“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在用蛊来要挟我们。在我身体里的蛊没取出来之前,我和叶歌可以保住他的命,只是蛊取出来以后,不只是苏月玲,我和叶歌也不会放过他。” “你心怎么这么狠?”青鸢嘶吼:“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他终究抚养了你们十年啊!” 青鸢这话重重撞在叶黎心上,叶黎胸中一窒,随即一股波涛汹涌的痛感在胸口激荡。 “姐,”叶歌发觉她的异样,走过来搀住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叶黎摇摇头:“我只是被气到了。”她觉得有些提不起力来,连呼吸都是是疼的。 北堂宇和苏月玲许是打累了,双双停了下来。只不过苏月玲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叶玄生和青鸢,而北堂宇则是丝毫不敢大意地盯着她。 叶黎靠在叶歌身上,望着青鸢,语气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我不想同你吵,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你帮了我和叶歌许多。我一直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同你也没什么怨气可讲。可是叶玄生不同,即便是他抚养了我们十年又如何,这十年的养育之情根本不足以抵消他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我猜你当初告诉我母蛊被转移到他身上这件事,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借助我来保住他的命。我若有心救他还好,可是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我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心思?” 青鸢眼中小小的希望之光在一刹那全部熄灭,她失神了片刻,倏忽低头在叶玄生的额上落下一吻,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一句,然后将他轻轻地平放在地上。她站起身来,一脸决然之色。 在叶黎不解的目光中,青鸢走到苏月玲面前。她伸手去捉苏月玲手中的剑,苏月玲避开,满是戒备地望着她。 青鸢旋即转过身来,对叶黎靥笑如花。 叶黎从来没见过笑得这样美的青鸢,美得好像一朵只开一瞬便消失的昙花。 青鸢说:“叶黎,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么,用我一命,换他安好,可好?” 叶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做傻事!北堂宇你快阻止她,你阻止她!” 来不及了。 青鸢拔下发间唯一一只朱钗,向苏月玲刺去。 苏月玲大惊,本能地将手中的剑送了出去。 “不要!”叶黎向青鸢跑去,只是一脱离了叶歌搀扶她的手臂,叶黎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青鸢……” 苏月玲立即松开手中的剑,退后了两步,喃喃道:“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青鸢一手握住没进她腹部的剑,一手撑着墙壁。她很痛苦,因为她连话都说不连贯了:“苏姑娘,杀你师傅的人……有一人是、是我……可、可你师父只一命……一命抵一命……由我……抵了可好?” “你……”苏月玲突然没了话。 叶黎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走到青鸢面前。她不敢碰青鸢,她只是手足无措地落下泪来:“青鸢,青鸢你别死,我不想你死,我去给你找大夫……” 青鸢苦笑:“叶黎,对不起,我用这样的方法便逼你放过门主,你莫要怪我。” “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做?”叶黎泣不成声:“你会让我难过一辈子的,你这个坏女人……” 青鸢扭头去看躺在地上的叶玄生,眼中已是一片平静:“我原本是想……一直陪着他的……即使……即使心里明白……他永远都不会……不会爱上我……我依然也想陪着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心里也觉得欢喜……可是现在……我……好遗憾……” 谁也来不及阻止青鸢,阻止她用遗力震断没在她身体里的剑,温热的鲜血像是喷泉一般从她的伤口喷出。 叶黎身子一软,北堂宇在后面将她抱住。 “别看!”北堂宇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青鸢死的时候,那双美丽的眼睛,是望着叶玄生的。 苏月玲沉默了许久,走了。经过叶玄生身边时,她顿了顿,终是没有动手。 明明知道叶玄生还在昏迷,叶黎还是忍不住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若是能多看一眼身边之人该多好。” 青鸢死了,叶玄生,便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走吧。”北堂宇上前拥着她,沿着原路走回去。 叶歌默默地跟在身后。 “北堂宇,我好累,你背我好不好?” “好……” 叶黎默默地爬上北堂宇的背,将下巴枕在他的肩膀处,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有点不舒服,只觉心口一股阴戾之气在心口游走。眼皮沉重得很,伏在北堂宇的背上,只觉得像堕入一片汪洋,黑暗一点一点没上头来。 她头一偏,闭上了眼睛。 “你睡着了吗?”北堂宇开口问她。 “……” “你居然流口水?” “……” “黎儿?黎儿?叶黎!” “……” “叶黎,你醒醒!不准睡,你快醒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很没脸的来了…… -- 第131页 呃,大家也知道,这是网络版的结局,实体书会是另一个结局…… 虽然这个结局很没有爱,但是,好吧,它真的很没有爱…… 请大家和作者一起等待实体书的上市,无良作者在这里打个广告,实体书的结局和网络结局不一样,而且会放北堂宇和叶歌的番外上去,如果,如果…… 唔,大家看着办吧,作者脸皮薄~ 感谢一直坚持看这篇文文的姑娘们,作者以前说,你们能看我的文我就很高兴,这是实话!作者不撒谎! 还有,新坑请大家多多支持,作者给你们鞠躬一个 最后,如果姑娘们觉得用“卧槽”二字不足以表达心中对作者的鄙视,那么请不要大意的留言吧! ☆、(告示) 在上一章的作者有话说里面改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敬请期待作者的第一本实体书吧! 实体书目前还在编辑中,书中内容会做一些改动,当然结局会是另一番景象,请大家多多支持! 作者撒呀丫跑了!!! 2014.5.13 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