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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怜,哥哥也可怜】
【好看】
【两人都很好,所以叶织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暂时想不出不辞而别的原因。】
【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哈哈哈哈哈过分了,宁睿小可怜】
【能不能多甜几章呜呜呜呜,这类直球发糖的文不多呀!】
【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为啥不辞而别?】
【可以接着写下去,想要甜甜的恋爱脑】
-完-
第11章 、十一
◎初吻◎
这是……在和他交待历史吗?宁廷森很有些意外,笑着反问:“那么说,你只注意过一个男生,没交过男朋友?”
叶织斜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也是没有恋爱经验。”
宁廷森思索了片刻,认真而诚实地回答:“注意过,但好感喜欢什么的,都算不上,应该是……欣赏?”
其实用“欣赏”来形容也不精确,但他一时间想不到更贴切的词。
“……”
叶织会这么问,是为了自然地引出后面的话题,全然没想到宁廷森会这样答,她重重地推了下桌角的不倒翁摆件,问:“让你欣赏的,是中学还是大学同学?”
“都有。”
叶织“呵”了一声:“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个爱好。”
她时常用这种语气讲话,于是宁廷森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同,继续认真答题:“中学六年,大学五年,一共也就留意过两三个。”
叶织不再理会他,捧着奶茶看向窗外。
片刻后,宁廷森才看出女朋友不高兴了,他困惑了一下,试着解释道:“只是在某个时期多看两眼,连走过去说句话的欲望都没有,一忙起来注意力就转移到其它事上了。”
叶织冷着脸说:“在学校里遇到合眼的男生女生多看几眼,人人都会啊,有什么值得说的。”
她在意的点是,她唯一动过心的男生,注意过不止一个女生,却偏偏对她毫无印象,而她确定高中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看到过她,还四目相对过。
哪怕把当初的动心和喜欢模糊成好感和注意,也觉得很气、很不公平,更加不想被他知道这件事。
她平了平气,问:“你注意的都是什么类型的女生?”
“就你说的那种,合眼的。”宁廷森侧头看了她片刻,问,“你生气了?”
叶织嗤之以鼻:“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吃醋吧,我有那么无聊吗?要是长得合眼的就算,那我注意过的男生数都数不清。”
可这语气分明就是生气了,宁廷森低头笑笑,转移话题道:“那你唯一的例外是什么类型的男生?”
“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
沉默了片刻,叶织说:“初三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听报告,来做报告的人里,有一个是我四年级到六年级的班主任,当时她已经调到教育局,不在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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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班主任是我从小到大最厌恶的老师,没有之一。她是非常势利的那种人,会根据家长区别对待学生,甚至为了她丈夫的工作去学生家送过礼,而家境普通的同学做错一点事,她马上当众骂家教不好。”
“我同桌家里有权有势,妈妈隔三岔五就找班主任联络感情,班主任特别照顾她。同桌性格不好,公主病严重,在班里也就不敢欺负我,因为我脾气更大。”
听到这句,宁廷森嗤地一笑。
“有次她没考好,后座的女生过来看她的分数,她心情正差,抬脚就往人家肚子上踢。小孩子没轻重,那个女生被踢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好一会儿才哭出来,旁边的同学去找班主任告状,班主任掀开那个女生的衣服,看到她肚子上的那一大块红印,你猜说了什么?”
“什么?”
“她说,人家陈某某那么好的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踢你,一定是你先欺负了人家。”
“类似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接手我们班的时候,我爸已经过世了,我妈忙着再婚、再生,一年两次的家长会都让我外婆开,平时从不到学校来,而我同学的父母时不时地能给她各种好处。所以我同桌上课凑到我耳边讲话,我只是听、没有说,班主任也永远只骂我,让我罚站以警示我同桌。”
“有次中午放学在操场排队,同桌挽着我的胳膊讲话,她看到了,大声训过我,又温声细语地对我同桌说‘你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也不遵守纪律?’,我根本一句话都没讲,所以冷冷地看着她,她被我看得火更大,让我站在原地不准动,等她回来,然后带着其他同学走了。”
“我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所有班级都走光,整个操场只剩下我一个学生,她也没有回来。校长路过,问我是哪个班级的、为什么站在这儿,然后让我赶紧回家吃饭,我就走了。”
“因为这件事,下午开教职工会议的时候,校长点了班主任的名字,会议结束后,她气急败坏地让我放学不要回家,去办公室罚站。我站到天都黑了、学校也没人了,她才把我拽到走廊上,很大声地、口水满天飞地骂了我很久,一遍遍地质问我为什么她让我站着别动,我却敢走。”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哭也不回答,她发现我一点都不怕她,就更生气了,越讲越难听。我很想问她,难道校长让我回家,我坚持站在原地她就光荣了吗,可年纪小,哪里敢。”
“我太晚没回家,我妈找到学校,班主任马上收起凶神恶煞的表情,又客气又和蔼地跟我妈寒暄,还充好人、说什么孩子犯错是难免的,我已经知道错了,让我妈回家千万别再责罚我。大概是我妈看起来很有钱,那之后的两年,班主任对我也还算不错。”
“这样一个肆无忌惮地拿学生发泄情绪的人,站在台上声泪俱下地讲自己如何如何无私奉献,以至于牺牲了陪伴、教育自己孩子的时间,真是讽刺。”
“她做报告的水准比她做人强很多,讲到她儿子小时候肺炎住院,她为了挽救叛逆学生,都没能陪在他身边照顾的时候,前排还有人感动哭了……我正恶心着,忽然听到左边有个男生冷笑,他还翻出耳机塞住了耳朵,原来不屑她的不止我一个。”
“从那次之后,在学校遇到时我会留意,他有点像我爸爸,不是长得像,是举止和气质。”
宁廷森问:“你高中是在Z大附中念的,那初中呢?”
叶织放下冷掉的奶茶,说:“也是。”
“哪个校区?”
“本部。”
宁廷森有些讶异:“你低我两届,那么说,我们同校四年。”
叶织:“附中在校生大几千人,有什么稀奇。”
如果是在本地遇见,是没什么稀奇,可在千里外的异乡,连续三次偶遇中学时代的校友,宁廷森开始相信还真有缘分这件事。
“你说的班主任,是叫李燕吗?”
“刘燕。”
宁廷森:“我知道这个人,她是我初中同学的妈妈。你说的讲座我好像也在场,有一点印象。她儿子成绩很差,人也糟糕,硬塞到最好的班,一样不学习、惹是生非影响他人。我觉得人应该先管好分内事,再帮助他人,毕竟养而不教,有可能危害社会。”
“以及,把子女排在事业之后并没有错,不必当着一堆陌生人痛哭流涕地说愧疚。我父母都没什么儿女心,我和他们一两个月打一次电话、一年甚至几年见一面,但他们不会把对我的疏忽当成自己敬业的证明和演讲素材,比刘燕坦荡多了。”
是这个原因啊……叶织迟疑了片刻,问:“你小的时候会因为他们的忽视伤心吗?”
宁廷森摇了下头:“儿女心过于重的长辈更让人窒息,我父母起码没要求过我什么。”
叶织看向宁廷森,他的眼神和语气一样淡漠,她忽然觉得李晚柠的评价或许没有错,宁廷森的谦和只是出于良好的教养,骨子里冷漠而难以靠近。
她正走神儿,宁廷森问:“那你呢?”
“什么?”
“你小的时候,会因为妈妈再婚再生伤心吗?”
“不会。伤心的是我妈,她对后来的丈夫儿子的重视,加在一起还没对我一半多,怕我不高兴,甚至一直刻意怠慢她儿子,是我拒绝接受她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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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廷森笑了笑,眼底渐渐有了温度,牵起叶织的手,说:“走吧。”
*********
午餐并没有太惊艳,离开酒店的时候,宁廷森打包了紫苏盐焗蟹和莲子红豆沙给宁睿。
刚到家,安装窗帘和百叶窗的师傅就打来了电话,宁廷森让叶织在楼下补觉,自己去楼上盯着。
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叶织换掉睡衣,随手绑了个丸子头,去楼上找宁廷森。
安装师傅已经走了,宁廷森正送帮忙清扫杂物的阿姨出门,瞧见叶织,他伸出抄在裤袋里的手,牵住了她。
“以后我大部分时间待在楼上,你不反对吧?”
“你没收租金,所以这儿还是你家,我哪有理由反对?”
宁廷森正想说话,手机进了通电话。
叶织闲来无事,走到餐厅那侧的落地窗前,拉开纱帘,看江边落日。
她的头发全部束在头顶,露出的肩颈白皙纤瘦,橙红的余晖洒进来,将她的背影衬得非常美。·
宁廷森结束通话,把手机放到餐桌上,走到叶织身后,垂头问:“看什么呢?”
他的语气远比平日里柔和,叶织下意识地回头,离得近,耳朵擦到了他的唇上,将将停留了两秒,就觉得耳根发烫。
宁廷森迟疑了一下,垂下头,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叶织太喜欢他的气息,赶在他直起身前,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宁廷森满眼都是笑,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却迟迟没如她所愿的更进一步。
叶织再次体验到羞怯,蜷了蜷手指,松开了他的脖子。
手还没垂下,就被他牵住,下一秒,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两人都没什么经验,过了许久许久,也仅仅是嘴唇和嘴唇的亲吻。
尽管如此,亦能清晰地听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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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2章 、十二
◎人间烟火气◎
本博连读课业繁重,宁廷森能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少,为了多点时间和叶织相处,客卧和书房的家具一送来,他就搬到了楼上。
看着堂哥打包行李,日日嫌他烦的宁睿生出了被抛弃的失落感,问:“你搬走了,我怎么办?”
宁廷森:“你不是一直想一个人住吗?”
“我妈让你看着我。”
“那时候你十三,现在都快十九了。”
宁睿:“你搬上去不就是为了方便追乔姐姐?她只会讨厌你。”
叶织从画廊回来,一进门听到这话,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他睡得晚起得早,会吵你睡觉。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他搬上去呢!”
交往了两周,宁睿还没发现他们在一起的事。
看出宁廷森不想被堂弟知道,叶织顺势说:“可以省房租,我为什么不同意?”
叶织帮宁廷森拿了几本书,离开25楼的时候,她说:“你弟弟好像有点伤心。”
“并没有。他是那种无论家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习惯性反对的小孩。”
回到26楼,宁廷森特意重设了指纹锁,以防宁睿不敲门随便进。
宁廷森有论文要看,叶织想一起看电影,于是给了他两个选项——看论文到九点钟,再看电影,或者看电影到十点钟,再看论文。
宁廷森还有别的计划,时间不够用,选边看论文、边陪她看电影。
叶织放好电影、点好蜡烛,一回头看到男朋友戴着耳塞、抱着笔记本全神贯注地看论文,有些生气,为了庆祝搬到一个屋檐下,她特地买了蛋糕、开了香槟。
她拿起冰桶里的香槟,倒了一杯,盯着宁廷森看了好一会儿。
感受到注视,宁廷森看了过来,摘下耳塞问:“怎么了?”
叶织没答,喝了一大口香槟,凑过去吻他。
宁廷森仰头回应,趁他不备,叶织把口中的酒全数灌入了他的喉咙。
宁廷森被呛得干咳了两声,叶织见状乐不可支地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哎呀,你喝了酒,明天起床脑袋变笨了怎么办?”
宁廷森扔开笔记本,看着叶织笑:“不高兴了?”
“没有啊。”
“没不高兴,为什么捣乱?”
叶织被看穿,面子挂不住,抬手关掉电影,说:“我回房洗澡了,你好好用功吧。”
宁廷森拉住她:“一起看电影。”
“你不是说今天情况特殊,必须看完论文吗?”
“也不是非得现在。”
还可以凌晨四点钟爬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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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没了看电影的兴致,把宁廷森拉到主卧的衣帽间比个子。
两人赤脚站到穿衣镜前,她的头顶果然已经够得到宁廷森的眼睛了。
“你多高?”
宁廷森:“187。”
“你高中毕业后是不是没再长高了?”
“差不多,你怎么知道的?”
叶织有点得意:“我后来又长高了四厘米。”
在家无聊,她看了眼时间:“出去散步吧?”
“好。”
两人出了小区,往江畔公园走,走到一片老小区附近,意外发现有一条摆满了各种摊子的夜市街。
叶织眼睛一亮,走过去一个摊子一个摊子地看。
宁廷森觉得稀罕:“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些。”
“偶尔也会想吃一下。”
叶织本想买炸串和脆皮鲜奶,排队的人多,放弃了,转而买了根草莓冰糖葫芦。
看了一圈,她选定了一个做拔丝的摊子,要了份拔丝香蕉。
老板刚把切成小块的香蕉扔进油锅复炸,三五米外突然有人喊“城管来了”,拔丝摊的老板反应最快,手脚利落地收拾好东西,推起车子就跑。
不到半分钟,整条街的小贩一起推着车子跑了起来,场面很是壮观。
叶织呆了两秒,随即拉起宁廷森追着拔丝摊的老板跑。
宁廷森一头雾水:“我们为什么要跑?”
“因为我的拔丝香蕉跑了。你快一点,我吃不到想吃的东西,晚上要失眠的。”
宁廷森哭笑不得,被她拽着,一路追着拔丝香蕉,跑到了一处居民楼下。
这一带是楼龄三十年以上的老社区,路灯坏了大半,光线昏暗。
老板喘匀了气,对叶织说:“姑娘,麻烦用手机照个亮,我好给你们做。”
宁廷森闻言打开了手机灯。
老板话多,边做边不停叨叨:“今天城管来的时间好,早来早走,我在这儿窝二十分钟就能出去继续摆摊,不耽误生意,今天可是周五,人多……”
拿到拔丝香蕉,两人在小区里左拐右绕了几百米,才发现找不到来时的门了。
叶织在一处蘑菇型的凉亭下站定,说:“这个得趁热吃,吃完再走。”
她尝了一小块,惊喜道:“糖衣脆,香蕉软但不烂,比餐厅做得好,你尝尝看。”
爷爷坚信零食影响长身体,小时候连冰淇淋和各种甜食都不许宁廷森吃,更别说路边摊了。他因此养成了不在三餐之外吃东西的习惯,于是谢绝了叶织举到嘴边的香蕉。
叶织霸道惯了,看出他抗拒,冷声说:“必须吃,张嘴。”
宁廷森只好吃掉她递过来的香蕉。
“下次再来买拔丝芋头和红薯。”叶织又戳了一块香蕉,用下巴点了点在不远处追逐笑闹的那群小朋友,说,“等下我吃完,你去问问他们,小区的大门在哪里。”
宁廷森觉得她理直气壮地支使人的模样很可爱,故意问:“为什么是我去?”
“因为我讨厌小孩。”
两人同样高瘦漂亮、气质矜贵,并肩站在略显破败的蘑菇凉亭下分外惹眼。
小朋友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有几个不怕生的,跑过来探头探脑,叶织拿出还没吃的草莓糖葫芦,对他们说:“这个请你们吃,大门在哪里?”
她嗓音冷,板着脸,气场强,小朋友们谁也不敢接,一溜烟儿地跑开了。住一楼的阿姨怕他们跑来跑去踩坏自己种的菜,隔着窗子高声训斥。
叶织踢走脚边的石子,咬了口手中的草莓:“小孩也不喜欢我。”
宁廷森嗤得一笑。
这个夏日夜晚,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喧嚣而充满温度的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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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最忙碌的一周,宁廷森只要把起床时间从七点调整到五点半,把晨跑换成晚餐后散步,就可以空出晚上的时间。
叶织热衷布置屋子,拉着他逛了大大小小几十间家居店,很快填满了空荡荡的家。
又一个周五晚上,两人在外面吃泰国菜,宁廷森接到了冯皓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儿?”
“听说你和那位乔小姐住到一起了?”
“……”宁廷森看了眼叶织,把手机换到另一边,“和你有关系?”
“我回学校办点事儿,聂宇洋也一起过来,明天下午四点下飞机,你来接我们,然后请我们吃饭,带上你弟和那位乔小姐。”
“没空。”宁廷森说着就要挂电话。
冯皓赶紧“哎”了一声:“我这一毕业,你以后想见我可就难了,多好的机会不珍惜!”
宁廷森:“你和聂宇洋定个馆子,我七点前过去。”
冯皓比叶织大一届,六月底就毕业回Z市了,叶织嫌他油嘴滑舌,不爱搭理,但同是聂宇洋的朋友,遇到时如果心情好,也会打个招呼。
隔着电话,她依稀听到冯皓说聂宇洋也来了,以及请她一起聚,只好开始思索怎么和聂宇洋说这件事。
被宁廷森知道,只是稍稍丢脸些,倒没什么,除了没说她还有个名字叫“叶织”,她没瞒过他任何事,一早就说了他们以前见过。
所有信息都是真的,就连“乔颂”,也是她叫过九年的真实姓名,和叶女士闹掰后,她一直在用。
至于那句“我喜欢高三一班的宁廷森”,如果他问起来,她大可以不承认、装失忆,宁廷森在她面前没脾气,才不敢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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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聂宇洋就不同了。
她一开始瞒他的时候,完全没料到会这么快就和宁廷森在一起,如果不提前知会他,毫无缓冲地周日直接陪宁廷森去吃饭,聂宇洋是一定要生气的。
她跟家人关系冷淡,非常珍视唯二的这两位朋友。
想了又想,叶织决定今晚就给聂宇洋打电话。
回家后洗过澡,她窝在卧室的躺椅上和李晚柠商量从哪儿和聂宇洋说起。
李晚柠:“聂宇洋这人吧,特别好面子,如果你男朋友是其他人,他至多帮你把把关,而宁廷森,他八成会介意。你还记得吧,当初他总卖惨,说宁廷森是他少年阴影什么的。”
“或者你从一开始遇到宁廷森,就和他说也没什么,已经在一起了才通知,他会觉得你故意瞒着他。不过没事儿,聂宇洋那人,真生气最多两天,然后叨叨个大半年,让你哄着他。”
“他做梦!”顿了顿,叶织说,“我最多哄他半个月。”
挂上电话,叶织正思考给聂宇洋打电话时怎么开场,宁廷森敲响了主卧的门。
“门没关。”
宁廷森进来后,坐到了叶织对面:“这么晚了还不睡?”
“有个电话要打。”
“周日晚上我两个朋友从Z市过来,也是咱们附中毕业的。”
叶织本以为他要请自己同去,那么,她就顺势问“两个朋友”的名字,再告诉他,非常凑巧,其中一个是她的朋友。
哪知,宁廷森说:“他们只待两三天,周日我下了班直接去找他们吃饭,你自己在家?”
这一刻,叶织莫名其妙地觉得,比起她,宁廷森更想隐瞒他们的关系。
这念头一闪而过,她很快陷入了不用立刻给聂宇洋打电话的轻松中,他这次过来一定会约她,当面说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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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
◎晚安。◎
周日晚上,宁廷森从医院出来,直接去了冯皓定的地方。
这顿是宁廷森请,冯皓还记着催债的仇,选了间最贵的餐厅,点了一桌菜又开了两瓶酒。
宁廷森进了包厢,跟冯皓、聂宇洋打过招呼,转头看到沈安禾,面露意外:“提前回来了?”
沈安禾:“上个月底就被导师叫回来了,微信上不是和你说了。”
宁廷森依稀记起有这么回事儿:“忙忘了。”
沈安禾拍了拍自己和冯皓之间的空位,待宁廷森坐过去,托着腮问:“你最近很忙?给你发十条信息,隔天才收到一条。”
聂宇洋总共没见过沈安禾几次,不清楚她对宁廷森的心思,调侃道:“人家忙着谈恋爱,哪有功夫搭理咱们这些闲杂人等。”
冯皓看了眼沈安禾的脸色,问宁廷森:“你和那位乔小姐到底成了没有?”
宁廷森“嗯”了一声。
聂宇洋:“听你弟说,你已经抛弃他,和乔小姐住到一起了?行啊,进展够快的。”
宁廷森皱了下眉:“楼上本来就是我家。”
“恭喜……“沈安禾失神了片刻,勉强扯出一个笑,问宁廷森,“那位乔小姐是你同学?”
宁廷森:“不是。”
冯皓跟沈安禾比较熟,见她转而用眼神询问自己,说:“据说是美院的,不知道真假。”
宁廷森一个眼神扫过来,记起他之前的敲打,冯皓马上改口道:“他总藏着掖着不带出来,我们只能听宁睿说,所以是‘据说’。”
宁廷森端起白瓷杯,喝了口茶,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太吵了,我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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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叶织约了个美容师做上门spa。
等美容师的空隙,她翻了翻朋友圈,手指滑到聂宇洋最新发出的一组照片时,顿了顿。
在聂宇洋发的照片里看到宁廷森不稀奇,他们本就在一起吃饭,但坐宁廷森左边的那个女生望向他的眼神、以及肢体语言,显而易见不止是对朋友。
叶织把照片转给李晚柠:【问问聂宇洋这人是谁,自然一点儿,别让他联想到是我想知道。】
李晚柠:【你都没和他说你跟宁廷森的事儿,他怎么联想?】
叶织:【明后天见面的时候和他说,你要确保他知道了也不会联想到我。】
李晚柠:【你直接拷问宁廷森不就得了。】
叶织:【看到男朋友跟异性的合照马上问东问西也太低级了,我就是闲着无聊随口一说,算了,你别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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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刻钟,李晚柠把她和冯皓的对话截图发给了叶织,叶织刚看了两行,李晚柠就打了电话过来。
“问清楚了,这人叫沈安禾,宁廷森爷爷是她爸的博导,她跟宁廷森算是青梅竹马。冯皓原先跟她不认识,有次聚餐宁廷森带她出席,聊起来才知道冯皓跟她是一个学校的,就加了微信。她倒没明说过喜欢宁廷森,只暗示过冯皓有宁廷森的局叫上她。”
叶织:“我让你去问聂宇洋,你怎么问冯皓去了?”
李晚柠:“你不是说怕聂宇洋联想到是你要问的么!”
“……问冯皓和直接问聂宇洋有分别吗?他俩天天在一起!聂宇洋还能保密,冯皓的嘴那么碎,等知道了我和宁廷森谈恋爱,转头就得告诉他。”
“放心,我问得特别自然。再说,就算是你问的又怎么了,你这偶像包袱也太重了。”
叶织在意的并不是有女生喜欢宁廷森,以他的外形气质,这太正常了,她也完全不怀疑宁廷森对沈安禾有暧昧,如果有,他们早成一对了,哪还有她什么事儿。
让她不高兴的是,宁廷森不肯带她去见他的朋友,或许是为了顾及这位小青梅的情绪——不然没道理的,她这么完美,应该很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聂宇洋这次过来是为了公司的事,明后天要开会和应酬,约叶织周三见面。
宁廷森进门的时候,听到叶织对着电话说“知道了,周三中午见”,随口问:“约了谁?”
叶织:“朋友。”
“你那个S大法律系的朋友?”
“不是,她特别妈宝,每次都要在家待到开学前一天。”
顿了顿,叶织说:“约的是男闺蜜。”
“男闺蜜?”
看出宁廷森欲言又止,叶织坐到沙发上,拿起一只芒果,漫不经心地问:“你介意我和男性朋友吃饭?”
“不介意。不然改到晚上……我们一起请他吃饭?”
“以后吧,周三有事要和他讲。”
欣赏了片刻明明介意、却假装若无其事的宁廷森,叶织平了气,解释道:“我很有分寸的,才不会跟对我有想法的异性吃饭。”
宁廷森:“我也不会。”
“是吗?”叶织扯住宁廷森的衣领,凑过去,望着他的眼睛笑:“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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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晚上,叶织和平常一样到楼下跟宁廷森、宁睿一起吃晚饭。
宁廷森刚从医院回来,正和宁睿商量着什么,叶织进门后,两人一齐收了声。
叶织敏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向对面的宁睿,开玩笑道:“你们在讲我坏话?”
宁睿赶紧摇头否认:“我爸妈要回来几天,爷爷奶奶也跟着过来,我们在说这事儿。”
叶织:“他们回来住哪儿?这边吗?”
“说是要住这边。我爷爷规矩多,成天板着脸挑我毛病,我不想和他住,想他们住到湖边的别墅去,正让我哥再和爷爷说说呢。”
宁廷森似乎也正烦着:“你不愿意回去过暑假,他们能不来吗?”
宁睿:“怎么怪上我了?爷爷说了,这趟跟过来是为了看你的,他最看不惯我了,我五年不回去,他也未必愿意来。”
宁睿不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相处不多,感情比较淡,两位老人这次跟过来,确实是为了宁廷森。
宁睿:“你再和爷爷说说,就说这边地方小,环境也不如别墅那边。”
宁廷森:“他说想来这儿看看,不住别处。”
这两套房子是爷爷奶奶出钱买的,入住五年,两位老人还没来看过。
“我爸妈请年假了,连上两个周末起码得待九天……要不我搬走吧,隔天过来一个下午,吃过晚饭就走。”
“可以。”宁廷森接过阿姨递来的汤,“只要你敢。”
“……”宁睿不敢。
老爷子去别墅住,他还可以用懒得收拾行李的借口不住过去,但他们来这边住,他如果搬走,逃跑的意图可太明显了。
叶织吃完一块蒜香排骨,又夹了一块,见宁睿坐立难安、食不下咽,问:“跟爷爷奶奶住几天,至于怕成这样吗?”
宁睿:“你没见过我爷爷,想象不到他有多让人窒息!我爸说,他小时候,我爷爷带博士团下乡考察,回家后骂他和我大伯懒,说人家农村的孩子,天不亮就去放牛。我爸小声嘀咕了句‘我倒是想放,家里也没牛’,我爷爷就逼着他和我大伯每天早上五点半扛着大扫把,扫了一个月家属院。”
“我爸爸为什么毕业后留这边?就是为了躲开他爸爸,我大伯更绝,直接躲美国去了。”
宁廷森敲了下桌子:“吃饭。”
叶织不以为然:“觉得长辈不讲道理可以吵架,又不是非得忍着。”
宁睿:“我爸那是从小被管服了,不敢。我其实敢吵,但我爷爷这几年身体不好,只能让着……”
叶织看得出来,比起明着咋咋呼呼的宁睿,默默吃饭的宁廷森更焦虑。
吃过饭两人上楼时,叶织问:“你都二十几岁了,还怕家长?”
“我又不是一身坏毛病的宁睿,有什么可怕的。没宁睿说的那么夸张,无非就是要求他十点睡,七点起,坐有坐相,吃饭的时候少讲话。”
“那你为什么心事重重的?”
“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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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爷爷他们什么时候到?”
“这周五。”
“九天……”叶织算了算,“住到下个星期天?”
“应该是。”
她考虑了片刻:“我周四搬走,等他们离开了再回来。”
听到这句,宁廷森有些意外:“为什么搬走?”
“你爷爷奶奶加上你叔叔婶婶,四个长辈——我不擅长和长辈相处,一起吃顿饭还好,近距离地住九天还是算了。”
虽然她和宁廷森各睡各的房间,并且是她先租下了这套房子,宁廷森又退还了租金、搬进她的地方,但在大部分长辈看来,住在男朋友家这件事,多少有些随便。
“也好。你搬到哪儿?我叔叔婶婶有别的房子,我让阿姨去打扫出来。”
“不用,我喜欢住酒店。”
宁廷森眉宇间的愁云散了大半,连语气都轻松了几分,笑着说:“我买单。”
叶织才不会跟男朋友客气:“那我要住最贵的。”
她在家待不住,往年一到大大小小的假期就出去旅行,今年没去是因为和叶女士吵翻,没钱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不如在本地找个风景好的酒店,权当度假了。
洗过澡,她第一时间窝到沙发上看酒店。
看了两个钟头,选了三家,犹豫不定间,抱着笔记本问宁廷森的意见:“我最喜欢这间森林树屋酒店,比较新,娱乐项目多,有观星露营、篝火烧烤、果蔬采摘、露天电影、主题小酒馆,还有很多小动物什么的,但是离市区太远了,我住过去,不太方便回来见你。”
宁廷森:“远点没关系,喜欢就行,你开我的车去,等休息日,我过去找你。”
“那就定这儿了?如果不是你家人来,你能跟我一起去就好了。”
“他们这次待得久,我离开一两天没关系。”
叶织心情大好:“你爷爷奶奶难得过来,我是不是该陪他们吃顿饭?”
“不用,你好好玩。”
她自然不想应酬挑剔的长辈,说一起吃饭不过是嘴上客气。
“那你就跟他们说,我去旅行了,不在本地,我挑几样礼物,你转交一下。对了,如果房间不够,你可以住我那间,但别人不许进。”
宁廷森:“不会。我爷爷奶奶应该住楼下我原来的房间,方便叔叔婶婶照顾,最多宁睿为了躲开他们住上来,我让他睡沙发。”
叶织打了个哈欠,扔开笔记本:“我回房间睡觉了,明天见。”
刚一起身,宁廷森就牵住了她的手。
叶织回头看去,他的眼中仿佛有愧疚,觉得奇怪,便问:“怎么了?”
宁廷森摇头,语气格外温柔:“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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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4章 、十四
◎2016完◎
为了哄聂宇洋,并让他配合自己在宁廷森面前装傻,叶织给宁廷森的家人选礼物的时候,也给聂宇洋买了一份。
周三中午,叶织早早坐进约定的牛排馆,点了两份一千五一块的牛排、一盘三文鱼牛油果塔塔、鹅肝酱炒蟹以及藜麦芝麻菜沙拉,而后给聂宇洋发了条信息。
聂宇洋还在路上,看了眼叶织发来的菜单,发现都是自己喜欢的,对这突如其来的殷勤深感不安,立刻打了通电话过去:“你到的比我早,还按我的口味点菜,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啊,就是单纯请你吃顿饭,”顿了顿,叶织又说,“其实是有件小事……见面再说吧,你慢慢开车,晚点到没关系。”
这温温柔柔的语气无限放大了聂宇洋的不安:“想让我干什么现在就说,我害怕。你别是看上了我的眼角膜,或者想让我割肾救谁吧?”
叶织耐心有限,声音里带上了些许不悦:“说什么说,你赶紧来。”
挂上电话,叶织对自己说,待会儿见了聂宇洋要有耐心,哪怕他不高兴,她也要保持微笑。
然而,一看到聂宇洋,她马上寒了脸——因为他把冯皓也带来了。
聂宇洋:“我们乘三点多的飞机走,让他别跟着,去机场等我,他非不愿意。”
冯皓:“我这不是好久没见叶姐姐,来打个招呼吗!”
叶织没好气儿地问聂宇洋:“谁是他姐?”
冯皓赔着笑从旁边桌拉了把椅子,坐到叶织身侧:“知道你比我小,但我害羞,不好意思叫你妹妹。”
聂宇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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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没怎么跟冯浩接触过,可知道他一贯嘴碎,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添油加醋往外说,有他在,自然不能和聂宇洋说宁廷森的事儿。
冯皓笑着对叶织说:“认识那么久,咱还没一起吃过饭吧?这顿我请。”
想着冯皓也是宁廷森的朋友,日后还要经常接触,不好不给面子,叶织平了平气,冲他笑笑:“还是我请,你看看菜单。”
冯皓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
过去他嫌叶织眼睛长在头顶上不理人,没少在聂宇洋面前吐槽她成天端着,现在人家和颜悦色地和他说一句话,他立马忘了她过去摆过多少冷脸,并完全理解了聂宇洋——要不是个子还没叶织高,他也要豁出脸面追一追的。
这种级别的大美女,不用想也知道追不到,但当个普通朋友,也很有面子。
聂宇洋十分瞧不上冯皓这副狗腿模样,嫌弃地往一边挪了挪椅子,坐到了叶织对面。
看到叶织手边没拆封的耳机,他问:“这是给我的?”
“做梦!”叶织把耳机收回包中。
聂宇洋嗤地一笑:“我哪儿惹着你了?不过比起刚刚电话里那语气,你还是这么和我说话吧。”
有话想说却没机会说,叶织烦不胜烦,整顿饭间极少开口,只听对面的两个人讲话。
冯皓吃好后玩起了手机,聊了几句微信,突然“卧槽”了一声。
餐厅安静,他这声一出,附近的服务生和隔壁那桌人一齐看了过来。
聂宇洋更觉得不该带他出来丢人,低声问:“怎么了?”
冯皓:“前几天和宁廷森吃饭,沈安禾不是也来了吗?吃完饭回去,她给我打了一个小时电话,问宁廷森女朋友的各种信息,我就跟她说了。”
听到这句,正吃冰淇淋的叶织看向了冯皓。
聂宇洋:“你跟她说什么了?“
冯皓:“就说了宁廷森和他女朋友是在酒吧外面认识的,听说很漂亮,自称美院的大学生,在酒吧上班赚学费,不知道真假。然后沈安禾又问了一堆这女孩家里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去酒吧赚学费之类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只能帮她分析分析,像这种长得好看,一身名牌,常住酒店的,十有八九是那种靠谈恋爱捞钱的。“
叶织把手中的甜品勺拍到桌上,冷声问:“这些都是谁说的?宁廷森吗?“
冯皓:“是我们根据有限的听说、分析出来的,你想啊,要真是学费都交不起的贫困大学生,能学艺术,还一身名牌吗?都打工了,还不住宿舍,出来租房子?编瞎话都不动脑子。“
叶织正要说话,聂宇洋先开了口:“那个沈安禾问你这些干什么?她对宁廷森有意思?”
冯皓:“你才看出来?我帮她分析完,就在电话里安慰了她一下,当时她特别不能接受,说了句,宁廷森的爷爷要是知道了,绝不会同意他和这种人在一起的。我没好意思说,只是谈个恋爱,又不是要结婚,宁廷森也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让他爷爷知道。”
“结果,刚刚小宁睿跟我说,后天他爷爷要来,最近他没法晚上打游戏了。我随口问了几句才知道,他爷爷是前天突然说要过来看宁廷森的,就是咱们和沈安禾一起吃饭的后一天。”
聂宇洋:“所以呢?”
“沈安禾的爸爸是宁廷森爷爷的学生,肯定是她把这事儿捅到老爷子那里去的,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冯皓又“卧槽”了一声,“这女人的心眼也太多了,我得把这事儿和宁廷森说说,让他心里有个数。”
聂宇洋无语极了:“看把你给闲的!上次说要救宁廷森,这次他爷爷来了,你又要提醒他……你不是挺喜欢沈安禾,说她温文尔雅、知性大气,是你的理想型吗?”
“我那是没看出来她有这么多心眼!心里不舒服找宁廷森说去,背地里告到人家家里算怎么回事儿?我跟宁廷森什么关系,能看着他前脚找一捞钱的,后脚又落入这种人手中吗!”
聂宇洋:“宁廷森又不是傻子,沈安禾要真有本事拿下他,还用在背后搞小动作?再说了,她搞这些有什么用?宁廷森肯定赶在他爷爷来之前就把那位乔小姐藏好了,老爷子都七十多了,身体又不好,能一直待在这儿看着他?”
叶织腾地站了起来,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离开了。
本来就吃得差不多了,聂宇洋只当她是被喋喋不休的冯皓吵得头疼才先走,没有在意。
*********
叶织是开着宁廷森的车子出门的,离开餐厅本想直接去医院找他问清楚,打了两通电话都没人听,才记起他今天下午要观摩两台手术。
正考虑要不要去医院附近等,宁睿突然打来了电话:“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织正在气头上,冷声问:“什么事儿?”
“我爷爷学生的女儿来家里帮忙收拾我爷爷奶奶的房间,有一些东西要搬到楼上去,我进不了门。她带了很多吃的,有个榴莲千层蛋糕,你不是爱吃嘛,要回来得晚,我先放冰箱了?”
“不用,我这就回去。”
叶织调转车头,回了家。
打开房门,看到已经收拾好的、放置在客厅沙发旁的那两只行李箱,从未感受过委屈这种情绪的叶织,鼻子忽然有点酸。
回想一下,那天晚餐时宁廷森的焦虑,和她主动提出离开后他顾虑全消的放松,焦虑的内容分明就是她这个不能见光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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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是个敏感的人,可哪怕宁廷森一开始不想被宁睿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接着又回避带她去和朋友们吃饭,表现得如此明显,一贯自信的她也从未往其他方面想。
听到冯皓把自己揣测为谎称名校大学生、靠恋爱捞钱的那种女人,觉得不可思议之余,叶织并不在乎——冯皓一贯听风就是雨,又从未见过“宁廷森的女朋友”。
真正让她陷入挫败感的,是朝夕相处了整个暑假的宁廷森。
正发呆,宁睿又打了通电话过来。
“姐,你到哪儿了?”
“你上来吧。”
片刻后,上来的除了宁睿,还有个女孩。
不用猜就知道,这位“爷爷学生的女儿”就是那位沈安禾。
果不其然,宁睿介绍道:“这是乔姐姐,我哥的女朋友。这是沈姐姐,我爷爷学生的女儿。”
看到叶织的瞬间,沈安禾很有些讶异,她听说了、也想到了这位乔小姐非常漂亮,真的见到本人,却还是惊到了。
没等她收起眼中的情绪,客客气气地打招呼,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半秒的叶织早已冷着脸坐回了沙发上。
沈安禾家境好、长得好、学历好,又性格随和会做人,在学校里很吃得开,极少有人在初见时对她流露出这么明显的轻视。
她看向宁睿,然而搬了一堆东西上来的宁睿并未注意到叶织的无礼。
宁睿搬上来的都是自己的东西:“我今天就提前住到楼上,楼下有三个卧室,万一我爸妈来了不让我搬,让我和他们还有爷爷奶奶住楼下呢?“
沈安禾笑笑:“你们爷爷哪有那么可怕,每次我去你们家,他都很亲切啊。“
“你是外人,所以他客气,对自己家人,狠着呢!”宁睿放下所有东西,又去楼下搬第二趟。
宁睿一走,沈安禾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叶织身旁的那两只行李箱,不计前嫌地笑了笑:“听宁睿说,你要躲出去,为什么啊?宁廷森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该见见。
沈安禾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优越感,叶织觉得莫名其妙,没有理睬。
偏偏沈小姐像过去那些纠缠她的男生一样,明知道她嫌烦,还锲而不舍地挑战她的耐性。
“我哪里得罪你了吗,怎么第一次见面,你就很讨厌我的样子?听说你是美院的?学什么专业的呀。”
叶织侧头看向她:“你累不累?”
沈安禾的脸色冷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人说,宁廷森的爷爷是你叫来的,因为你不想我跟他在一起,是真的吗?”
沈安禾脸色一变,眼中有明显的惊慌,嘴上却说:“怎么可能。”
叶织已经有了答案:“你觉得宁廷森好,就追啊,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不嫌寒碜吗?”
沈安禾气到发抖,偏偏平日里最看重体面,从未跟人正面起过冲突,想回敬一句却词穷。
隔了半晌,直到宁睿又搬了一堆东西回来,她才面露轻蔑地说:“乔小姐,请你自重。”
“先撩者贱,该自重的是你。”
说完这句,叶织突然觉得像她这样骄傲的人,为了个男人,跟不相干的女人斗嘴,也挺寒碜的。
于是,她冲沈安禾笑了笑:“气成这样,至于吗?好吧,我这就如你所愿地甩了宁廷森,你加油。”
听到这话,沈安禾更气得脸色发白。
看到这个情景,宁睿整个傻掉了,抱在手上的东西都忘了往下放。
叶织回了趟卧室,找了只行李袋装了一些必需品——她不是恋旧的人,更无心收拾,把大半物品留了下来。
看到她把包中的汽车钥匙留在进门柜上,拉起两只行李箱,大包小包地往外走,宁睿结束愣神,追了出去。
“姐,你不是明天才走吗?”
见宁睿一脸惶恐,叶织压住烦躁,心平气和地说:“这段时间谢谢你,分手的事我就不通知你哥了,你替我转告。还有,你和你哥说,不想家人知道我的存在,直说不就好了,我会死赖着不走?”
“分,手?你生沈姐的气,为什么和我哥分手?”宁睿怕叶织真走,拉住了行李箱。
“我都不认识她,生的着她的气吗。你放手!”
叶织一板脸,宁睿下意识松开了手,想着晚点他哥自己会挽回,就没再强留。
*********
坐上出租车,叶织给聂宇洋打了通电话,听到他已经在机场了,有气无力地说:“你让冯皓先走,然后改签下一班,我和你一起走。”
聂宇洋很是意外:“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哭了?”
“谁哭了?我不想说,你别问,帮我订机票。”
“你要回家?”
“不回,去找李晚柠。”
聂宇洋很快打了电话回来:“买了明天的票。我让冯皓先走了,你在哪儿呢?我找你去。”
“不用,明天机场见。”
聂宇洋放心不下,让李晚柠给叶织打电话。
李晚柠打了四次,叶织才接。
听叶织讲完前因后果,李晚柠十分惊愕:“你去骂宁廷森,我去骂冯皓!现在就去!”
叶织:“千万别,还嫌不够丢脸吗?这件事不要告诉我妈,和聂宇洋也不要说。”
一开始,她也想找宁廷森说清楚,冷静下来想一想,要找他说什么呢?我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我家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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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叶女士已经半年没联系了,被人误解了拿她吹牛,多么滑稽。
还是要问宁廷森自己哪里不好,为什么他要藏着掖着,为什么会觉得她拿不出手?
他并不值得她丢掉自己的骄傲,说这样的话。
“比起吵一架再分手,像这样直接消失掉,会让他纠结更久。宁廷森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以后都不要再提。”
李晚柠:“你直接消失,他会纠结很久是没错,但你也一样出不了气,自损八百啊这是!”
叶织不再说话。
李晚柠后知后觉地想到,哪怕是叶织这么不肯吃亏的性格,大概也会有想要逃避的时候。
……
隔天在机场见到聂宇洋,他正跟宁廷森打电话。
“冯皓也想不到沈安禾有那么大的本事,先告到你爷爷哪儿去,再把你女朋友气走……人真的联系不到了?你把姓名、专业、手机号之类的发给我,我帮你找……”
转头看到叶织,聂宇洋又说:“正好,我旁边就有个美院的,帮你问问。”
叶织莫名有些紧张,久久没听到宁廷森回答,她甚至开始思考如果等下被揭穿,宁廷森追到机场,她该和他说些什么。
哪知,沉默良久后,电话那头的人却说——“不用”。
作者有话说:
前传结束,下章开始进入正文
五年前的两个人只是单纯的被对方吸引,他们都是非常内敛,完全不习惯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的性格,所以这段关系应该推倒重塑。
◎最新评论:
【女主买什么东西都写多少多少钱总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对于男主,我只能说两个字:该啊。】
【刀子来的如此快,但我怎么觉得这刀子像美工刀。。。伤害值微妙】
【追平啦,收藏了!一开始喜欢女主的嚣张和洒脱,但是这章让我觉得互相不解释,不追去机场好难受啊!第二还一个就是作者提到了welcome to wonderland我也好喜欢哈哈哈哈!冲呀】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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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太快太容易了,两个人都在收敛自己】
【
【撒花撒花.】
【好好看啊,正看的起劲竟然没了啊啊啊啊啊啊】
-完-
第15章 、十五
◎2022元旦◎
2022,元旦
元旦前一天宁廷森值夜班,查完房正要回家,一个病人突然出了状况,忙到中午,才走出医院。
本想在家看书、休息,下午开始冯皓和聂宇洋轮番打电话,硬把他拽了出去。
聂宇洋生意场上的一个朋友在酒店包了个宴会厅,请了一堆人吃饭,这些人宁廷森大半不认识,完全不想参加。
他许久没出来社交,每天不是医院,就是家和学校,手里的病人多是危重症,上午才见了一众愁云惨淡的家属,车子开到Z市最繁华的地段,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新年气息,不禁有些恍然。
酒店是新开的超五星,大厅瑰丽奢华,宴会厅在二楼,三人走楼梯上去。
冯皓一如既往地喋喋不休:“叶织还真来了?钱予绅摆这一桌纯是为了把她约出来,我还以为没戏呢。她怎么想的?”
聂宇洋:“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去。”
“除了你,谁能和她说上话。钱予绅为了追她,没少和你套近乎,这一两个月喂了你好几个大合同,叶织知道了不得生气?”
聂宇洋:“她知道。”
冯皓有点酸:“她知道还不介意?看来有戏。叶织这种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的,姓钱的要真追到了,还不得得瑟死。”
聂宇洋:“没可能,成不了。”
进了宴会厅,看到春风满面的钱予绅,冯皓“切”了一声:“这就得瑟上了,不就把她约出来吃个饭,至于显摆吗?”
聂宇洋习惯性打击道:“至于。你约一个试试。”
冯皓:“有什么了不起,叶织再难约,小时候不也表白过宁廷森吗!”
“……”宁廷森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给了冯皓一个“求你闭嘴”的眼神。
高中的时候,因为这位莫名其妙的学妹,聂宇洋气了很久,起码有大半年的时间,一看见他就各种找别扭。
当时冯皓四处广播,生怕附中还有人不知道这事儿,最后传到了一个靠大笔赞助费进校的高三混混耳朵里,放学后带了一群小弟,把宁廷森堵在了校门口的小巷子里。
混混之前也纠缠过叶织,闹腾了一个多月,叶大小姐连表情都没赏一个。
宁廷森不是很懂混混的逻辑,因为追不到的女生说喜欢他,就要揍他?哪怕他和这女生根本不认识。
幸而聂宇洋提前收到风声,带人及时赶到,挡在他面前,不可一世地对混混说“要揍也是我揍他,你算个屁,哪来的滚哪去”。
宁廷森看着两拨人为了谁更有资格揍他而打成一团,感谢口是心非的聂小少爷之余,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从小到大都是最出类拔萃的学生,整个学生时代唯一经历过的中二事件就是拜那位叶大小姐所赐,对于他来说,这个人完全就是从天而降的麻烦,很难有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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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小姐再漂亮又怎么样,包括聂宇洋在内的这些追求者真正喜欢的未必是她本人,不过是她公认最难追的名声很能满足他们的狩猎心理而已。
冯皓死活非要把宁廷森拉出来,是因为答应了一个学妹,这位学妹高中的时候暗恋宁廷森,前一段去医学院找朋友,再次遇到他后,一直惦记着,问到冯皓这里,听说宁廷森还单身,想努力一把。
聂宇洋叫宁廷森出来吃饭,单纯是怕他工作之余成天闷在家里会发霉,带他出来晾晾。聂小少爷十分瞧不上冯皓的媒婆做派,远远瞧见叶织给他留了个座,立刻撇开冯皓和宁廷森坐到了叶织旁边。
“你怎么才来?”
叶织放下手中的香槟,问聂宇洋。
听到这个声音,刚划开手机的宁廷森手指一顿,看向聂宇洋的方向。
请的人多,于是开了长桌宴,一头一尾,隔了足足二十个人。
宴会厅里人人皆是盛装打扮,可讲话的这位像是会发光,把周围的男男女女衬得黯然失色。她穿藏蓝丝绒连衣裙,露出来的皮肤白皙无暇零毛孔,真真正正的冰肌玉骨。
见宁廷森一动不动地盯着叶织瞧了许久,对学妹的寒暄恍若未闻,冯皓推了下他:“喂,宁教授!”
终于等到宁廷森转头,学妹顺着冯皓的话说:“听说你半年前一回来,就被几家医院抢,还破格评上了医学院的副教授,真的好厉害。”
见宁廷森久久不答,冯皓怕学妹尴尬,接过话,替他吹嘘道:“宁廷森绝对是咱们母校之光,二十九岁就当上副教授了,医术高、科研能力也强,发表了好多论文,设计的实验去年还在国外得奖,拿了二十万美金。”
学妹:“既在医院上班、又在医学院上课,还要兼顾科研,很辛苦吧。”
宁廷森再次看向叶织,没有回答。
冯皓无语了,只好替他答:“他每周二、四去医学院上课,教什么外科学,其它时间都在医院。”
学妹以为宁廷森是故意不讲话,面子挂不住,借口去洗手间调整心态。
学妹一走,冯皓立刻拽着宁廷森的袖子,强拉回他的目光,低声问:“你总盯着叶织看什么?人家客客气气地跟你讲话,你理都不理的,她刚刚走的时候都快哭了,这女孩不挺漂亮的吗,也是大学老师,和你多般配。”
宁廷森只当没听到:“我看的,是坐聂宇洋左边的那个戴珍珠项链的。”
冯皓:“那不就是叶织吗!”
宁廷森如坠梦中,一脸不可置信:“那是叶织?”
冯皓也快气哭了:“你今天怎么了?值夜班值傻了,连叶大小姐都不认识了?不过高中毕业也十一年了,叶织不太出来,毕业后你就没见过她了吧?”
隔了许久,宁廷森才问:“她是不是比我低两届?”
“是啊。”
“她读哪所大学?S市的美院吗?”
“对,跟咱们一样,大学想换换地方,在S市上的。”
宁廷森接着问:“她父亲是不是不在了,生前是外科医生,母亲后来又再婚?”
冯皓:“对,她爸很早就出车祸走了,是不是医生不知道,她妈不就是叶颂心吗!”
“叶颂心?”
这个人宁廷森知道,叶家在Z市有头有脸,做房地产的,叶颂心是叶家长女,先是在父亲的企业里做副总,后来又自己出来成立了公司。
宁廷森用手机搜了下叶颂心,他没记错,是乔颂的颂。
见宁廷森又一次转头盯着叶织看,冯皓来了精神:“你怎么一直问她?感兴趣就追,她高中的时候不是说过喜欢你。你要追她,还有钱予绅什么事!”
宁廷森沉默许久,忽然笑了笑,所有的一切都对得上,只除了她的名字叫“叶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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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
完-
第16章 、十六
◎不好意思,您哪位?◎
宁廷森一走进宴会厅,叶织就发现他了。
于是,他第一次看向她的时候,她很快察觉到了。
宁廷森回到Z市也有半年了,叶织早想过会遇到他,一点都不意外。
他第五次看过来的时候,坐叶织旁边的钱予绅终于按捺不住,低声试探道:“宁医生来了,我过去打个招呼,我们一起去?”
叶织嫌他靠太近,立刻偏过头避开。她本想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话到嘴边却生生忍住,强压下不耐烦,问:“你为什么要去和他打招呼?”
钱予绅:“前几个月,我请他帮忙联系了几个国内最知名的神经外科专家,过来替我爸会诊。会诊结果不理想,疫情期间又不方便出国治疗,就让他联系了德国的顶级专家进行视频诊断,用邮件给出了治疗建议。想当面谢他,一直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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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哦”了一声,似是不感兴趣。
“跟我一起去?”钱予绅再次询问。
“不想动。”
钱予绅大叶织五岁,今年三十二了,遇到叶织前他从未动过四十岁前结婚的念头,在异性面前极有自信的他,连着看了叶织一个月冷脸,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然而当他表达出自己的追求是以结婚为目的时,叶织非但没感动,连信息都不回了,他只好转头和她的两个朋友套近乎,这才把人约出来。
在叶织不回信息的半个月里,钱予绅多方打听了她的喜好,因为恋爱史一片空白,所以高中时代亲口说过喜欢宁廷森这件事,就被翻了出来。
原本他没把这种中学时代的传言放在眼里,但刚刚宁廷森不断看向叶织,甚至屡次一瞬不瞬地盯着瞧,而叶织看似不在意,实则一直在关注。
他邀叶织一起过去打招呼,是想宣示自己才是排在第一位的追求者,可惜人家不肯,只好自己过去和宁廷森闲聊了几句。
……
饭吃到一半,灯光忽然暗了暗,瞥见钱予绅脸上若有似无的兴奋,叶织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钢琴声响起,六个工作人员缓缓推来一棵用9999朵蓝玫瑰做成的三米多高的巨形玫瑰树,树的中间还用香槟玫瑰拼了个十分醒目的“520”。
众目睽睽下,最受不了这些的叶织尴尬到想立刻捂着脸逃走,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回头向聂宇洋求救,发现非常了解她的聂少爷正拼命憋笑,并且只管看热闹,丝毫没准备帮她,气得狠狠掐了他一下。
她低声警告蠢蠢欲动的钱予绅:“你要是敢当众表白,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幸而钱予绅看出她是在生气而非害羞,及时终止了其他计划,只规规矩矩地送上玫瑰树。
在音乐和所有人的掌声中,叶织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很给面子地说了“谢谢”。
客观地说,钱予绅长得还凑合,个子也高,但高帅钱多有魅力的自我认知让他显得格外油腻,若不是出于某个目的,她一句话也不愿意和他讲。
巨形玫瑰树竖在眼前,叶织顿时没了胃口,放下刀叉,看向宁廷森的方向,见他的座位空着,问聂宇洋:“你朋友呢?”
聂宇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宁廷森?不知道。”
叶织的目光在宴会厅扫了一圈,见通向露台的门虚掩着,披上大衣,端了杯香槟走了出去。
宁廷森果然在露台上,他独自立在黑暗中,背对着流光溢彩的闹市区夜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一开,看到出来的是叶织,他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冷峻。
露台很小,约摸三十平米,叶织在他身侧站定,倚着栏杆欣赏了片刻夜景,见宁廷森毫无先开口的意思,在心中骂过他小气,举起香槟杯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说:“嗨,宁教授。”
宁廷森把手抄进裤袋,皱眉看向她。
刚刚在宴会厅里,她傲慢高冷到连表情都吝于摆一个,此刻却像变了个人。
比起宁廷森,叶织显得格外松弛愉悦,没等到他开口,她又笑了笑,慵慵懒懒地说:“从落座到现在,你一共看了我十九次,有话要和我说?”
隔了五年零四个月再见,不辞而别的这个人的若无其事,让宁廷森感到愤怒,他很想表现得和她一样满不在乎,然而做不到。
沉默良久后,他轻嗤道:“不好意思,您哪位?”
叶织完全没想到宁廷森会说这句,气结了片刻,转而笑盈盈地说:“你刚刚喝了很多酒,把脑子喝坏掉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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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出来,宁廷森回了爷爷家。
隔天吃过早饭,他在书房看了会儿书,突然收到了冯皓指责他昨晚不够绅士、气哭学妹的微信。
宁廷森:【你喜欢帮人做媒我理解,谁还没个爱好,但是不是应该提前问一下别人乐不乐意?】
冯皓:【谁特么爱好当媒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宁廷森正想再回,婶婶敲了敲书房门,问:“我能进来吗?”
宁廷森起身开了门。
婶婶进门后,端详过宁廷森,问:“你昨天没睡好吗?怎么黑眼圈那么重,脸色也差?”
宁廷森“嗯”了一声。
婶婶:“王院长夫妇带着他们女儿来家里看望你爷爷,你出去见见?嗯……最好换件正式点的衣服。”
“……”
又来一个爱好做媒的。
王院长的女儿二十四岁,学美术史的,硕士在读,长相甜美、人也活泼,不同于宁廷森,她一早就知道此行的目的。
她是颜控,对宁廷森很满意,从工作到生活,各个方面问个不停。碍着她父母坐在一旁,宁廷森硬着头皮礼貌应对。
听到爷爷留王家三口吃午饭,婶婶走过来推了他一把,笑道:“你和小王还挺聊得来?离开饭还有两三个小时,带人家出去逛逛,在家怪闷的,到饭点再回来。”
听到这话,王小姐无比赞同:“好呀,我正想去看画展。”
宁廷森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坐上了王小姐的车。
“这个画展是我偶像办的,她在天融中心的六十一层开了个空中美术馆,将近一万平米,设计得非常有品味,可以喝咖啡、看书、看展,是Z市这两年最火的网红打卡地,特别适合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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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人也是位画家,十四岁起就在法国、瑞士、新加坡还有国内各地开画展。我去过她在澳门的个展,她长得超级漂亮,我想去求合照,鼓足了勇气还是不敢。”
宁廷森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王小姐却依旧喋喋不休。
“我每周都去她开的空中美术馆,就是想偶遇她。她真的太好看了,是真正的美人,却从来不主动在网上发照片,网上的都是他拍,她不上镜,现实中好看许多,像是会发光。”
车子开到天融中心,乘电梯到达六十一层后,王小姐看到立在落地窗前的巨型蓝玫瑰树,“哇”了一声,笑着回头看向宁廷森:“这个好漂亮,你帮我拍张照。”
宁廷森十分无语地接过她的手机,正要拍,突然觉得这棵玫瑰树很有些眼熟,走近了看到背面,果然有用香槟玫瑰拼成的“520”。
他正狐疑,王小姐突然放弃在玫瑰树下拍照,兴奋不已地扯着他的袖子说:“叶织!叶织!”
看到正被几个人簇拥着的叶织,宁廷森问:“你认识她?”
“她就是我偶像!个子真的好高,这身材……啧啧,是真实的吗!”
宁廷森:“……”
王小姐举起手机远距离地拍了几张叶织,发过朋友圈,问宁廷森:“我想去找她合照,可是不敢。她看起来好高冷,会拒绝我吧?”
宁廷森:“……”
王小姐拽着宁廷森围着叶织转了好几圈,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
王小姐激动地捂住胸口:“她她她,看我了!”
宁廷森:“……”
“啊啊啊啊啊啊,她怎么还在看我!!”王小姐问宁廷森,“我干脆去求合照吧?好紧张,你帮我加油!”
宁廷森:“加油。”
“谢谢,加油!”
王小姐说完就跑向了叶织。
宁廷森远远地看她们拍了合照,又聊上了,太阳穴疼得更明显。
十分钟后,王小姐回来了,略有些抱歉地说:“我偶像人真的好好,我问可不可以请她喝杯咖啡,她居然同意了……但是我问能不能带你去,她说不太想……不然你先回去?我把我的车借你开?”
宁廷森:“不用,我打车。”
下了电梯,宁廷森收到了婶婶的信息。
婶婶:【你带小王好好逛逛,遇上合适的礼物给人家买一件。这孩子长得好,也单纯,性格还特别讨喜,你爷爷奶奶很喜欢她。】
宁廷森:【她刚刚遇到真爱了,让我先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一回 合,宁廷森赢了嘴。
第二回 合,叶织胜。
下章起入v
预收文求收藏,夏天开。
《十二盛夏》
秦昭平生最忌惮“自不量力”这四个字,因而时刻谨记,她和陆嘉衍的婚约纯属各取所需——她享受陆嘉衍带来的便利和荣光,陆嘉衍借她反抗父母。
陆嘉衍为人散漫冷淡,待她倒一直不错。
她恪守约定,从未僭越半步,到了两年之期,立刻提醒陆嘉衍履行解除婚约的承诺。
大少爷扫了眼她递上的协议,强压下怒火,慢条斯理地问:怎么,我对你来说,没用了?
从漫不经心到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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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7章 、十七
◎天生的,没办法。◎
李晚柠元旦假期加班,最近又刚交了男朋友,到了三号晚上,才腾出时间陪叶织吃饭。
叶织吃李晚柠男朋友的醋,嫌她把自己排在男朋友后面,收了礼物也一脸不乐意。
李晚柠哭笑不得:“你一个人无聊,可以理一理钱予绅啊。”
叶织原本正夹烤排骨,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没了胃口,把筷子一拍,说:“拜托,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提他?你根本想象不到,他在二十几个人的注视下,送我那棵玫瑰树的时候我有多尴尬!简直想挖个地道逃走,那些人还鼓掌呢!要不是我阻止得及时,他还准备拿话筒当众表白,表白完再唱个歌什么的。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为什么要做这种可笑的事?”
元旦当晚,因为玫瑰树和宁廷森的那句“您哪位“,叶织一到家就给李晚柠打了两个小时电话吐槽,再次听到,李晚柠仍旧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是吧,他还准备唱歌?“
叶织:“对啊,他后来告诉我的,原计划是当众表白后,坐到钢琴前自弹自唱,说什么苦练了好几天。幸亏我反应快,他要真那么干了,我只能逃出地球了!“
李晚柠笑出了眼泪:“钱予绅的爸爸生病后,集团业务都是他在管,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时间多宝贵?肯用好几天练唱歌,也算有诚意。不过他花名在外,哄起女人一套一套的,你留点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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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他一点儿眼色都没有,我看到那棵玫瑰树,把反感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居然没看出来,第二天还找人把它搬到我的美术馆外面,‘520’直对着电梯!我一时间找不到人搬走,只好把那三个数字挪到背面。”
“干嘛搬走呀,我还没见过一万朵玫瑰呢,只收过99朵,也挺大一捧。你之前还念叨好久都没人追你了,现在来了一个,又嫌烦。”
这样热烈的追求,叶织的确有年头没遇到了。敢追她的男生本就不多,过了学生时代,进入会权衡利弊,计算投入成本的成人世界,就更少了。大多止步于对她表示好感,她一摆冷脸,对方马上撤退。
叶织喝了口橙汁,说:“我之前是闲得慌,现在才觉得没人追挺好,起码清净。我好像很难对喜欢我的人日久生情,以后遇上我喜欢的,大不了主动追。”
李晚柠:“你遇上喜欢的更难。”
对哦,这么多年,也就一个宁廷森。
想到宁廷森,叶织“切”了一声,说:“昨天气你只陪男朋友不理我,就没和你说——宁廷森带他相亲对象去我的美术馆了。”
“啊?”李晚柠嘴上的虾掉到了桌上,“不是吧,当初是他对不起你,前一晚看到有人追你,后一天就带个女生去你那儿踢馆?”
“宁廷森倒不至于那么无聊,看他的表情根本就不知道美术馆是我开的。”叶织忽而一笑,“我后来把他的相亲对象拐跑了,那女孩挺可爱的,他不配。”
李晚柠犹豫了一下,说:“其实吧……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对你说,之前我不是在一间很顶尖的律所实习了一年吗?你还记得吧,我和你说过带我的师傅非常厉害。”
叶织“嗯”了一声。李晚柠为了跟这个人实习,特地去外省待了一年。
“我跟着师傅实习了大半年,才知道她居然是宁廷森的妈妈。”
“宁廷森的妈妈?”叶织很是惊讶。
李晚柠:“他妈妈姓孙,在业内名气很大,我爸爸之前找的律师打什么输什么,律师费几十上百万的给,一点忙帮不上。后来还是你妈妈替我爸牵线,联系上的他妈妈。”
叶织:“我妈?”
因为李晚柠是叶织最好的朋友,叶颂心给了企业规模远比不上叶家的李父很多合作机会,两家人逢年过节经常走动,把信任的律师介绍给对方并不稀奇。
“我爸找她打的官司涉及资金一个多亿,普通有点名气的律师收一百万,她收两百,本来胜算不高的,居然轻松赢了。她打惯了十几亿,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案子,我家的官司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后来我爸又给她介绍了几个案子,她才答应带我的。”
“她的思维特别敏捷,我们想不出头绪的案子,她随便看一眼,很快就能找到切入点。为人呢,非常强势,不苟言笑,从不和同事讲私事。她是宁廷森妈妈这件事,还是我爸闲聊时告诉我的。”
“你猜宁廷森爸妈是怎么离得婚?”
叶织:“我为什么要猜他的家事。”
李晚柠:“因为他爷爷跟他外婆吵架。宁廷森的妈妈不是本地人,结婚后到我们这儿工作,生了他之后,父母过来探望,住了两个月。两边老人都很强势,吵翻了之后,宁廷森的爷爷一定要他爸离婚,当时虽然没离,但闹成这样,感情也消磨得差不多了,过了一两年还是分开了。所以,这位爷爷……”
叶织知道李晚柠想说什么,打断道:“所以他跟着心理有问题的爷爷长大,不敢让人知道我的存在情有可原?拜托,我当初离开和他爷爷、和任何人都毫无关系,全是他的问题。”
李晚柠赶紧解释:“我就那么一说,之前不敢和你提,是以为你介意听到宁廷森的事,这不是看你完全不在乎说起他,随口讲个八卦嘛。对了,宁廷森的妈妈还没离婚的时候,当过你外公公司的法律顾问,所以和你妈妈认识。”
这世界还真是小。
叶织:“我和宁廷森的事,你没和我妈提吧?”
“当然没。”
*********
这个学期,叶织被请到Z大开《美术鉴赏》课,元旦之前课就已经结束了,还有些琐碎的事,过了假期,才去学校处理。
停好车子,她去附近的图书馆买矿泉水,正扫码,一个高高瘦瘦、头发乱蓬蓬的男生突然凑了过来,弯着腰从侧面打量她。
叶织转头看了过去,看到对方,两人同时一愣。
宁睿指着叶织“啊”了两声:“乔……”
赶在他叫“姐姐”前,叶织捂住了他的嘴巴,打开了他的手。
她走到哪儿都容易受关注,幸而考试周,在一楼大厅走动的学生少。就这样,也引来了一些侧目。
“叫什么叫,小声点。”
宁睿的脸红了红。
叶织松开手,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是我问,你怎么在这儿!不对,你后来去哪儿了?”
因为过于激动,宁睿的嗓门很大,叶织嫌丢脸,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出了图书馆。
坐到图书馆外的长椅上,叶织说:“我后来哪都没去,开学就回学校上课了。”
宁睿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动,却没说。
叶织盯着他瞧了片刻:“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我在撒谎?”
宁睿支支吾吾地说:“我哥后来去问了美院的人,都说没有叫乔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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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有些意外:“他什么时候去问的?”
宁睿:“就你走之后啊,我们到处找你。”
“是吗?”叶织笑了笑,似是不信,“他不是对聂宇洋说,不用找我吗?”
“他什么时候对宇洋哥这么说了?除了美院,他还去你临摹画的那个画廊找你了,画廊老板说,他也联系不到乔小姐。”
和叶女士吵翻的那段时间,叶织在学校之外的地方都是用“乔颂”这个名字,在画廊也不例外。
叶织:“所以,你也和冯皓一样,认为我是谎称大学生、准备在宁廷森身上捞钱的骗子?”
宁睿赶紧摇了摇头:“我没有!绝对没有。”
叶织不信,看着他的眼睛问:“真没有?”
四目相对间,宁睿有些心虚:“可你的确不是美院的啊。”
叶织“切”了一声:“我怎么不是?”
“等一下,你怎么会知道冯皓哥,还知道他说你是骗子?”宁睿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你还认识宇洋哥?”
“我跟聂宇洋十几岁就认识,是很好的朋友。对了,我还有个名字叫叶织。冯皓跟聂宇洋呢,不知道我就是那位‘乔小姐’,希望你不要告诉他们,尤其是那个冯皓。”
不过宁睿保不保密都不重要了,宁廷森说不定也会告诉聂宇洋。
其实元旦那晚之后,她一直在等着聂宇洋问她,可并没有,那就是说,其实宁廷森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在意这件事……
宁睿陷入了混乱,眯起眼睛盯着叶织瞧了好一会儿才说:“宇洋哥是有个朋友叫叶织……说是宇洋哥喜欢她,她喜欢我哥,你就是那个叶织?怎么可能!”
叶织白了他一眼:“怎么不可能?谁喜欢你哥!”
宁睿:“冯皓哥说叶织喜欢我哥。”
“我没有!就冯皓那张嘴,他说的话傻子才信。”
宁睿又愣了一会儿,问:“那你不喜欢我哥,为什么隐姓埋名接近他?”
叶织气得想打人:“……什么叫我接近他?那时候是他有事没事往我跟前凑,是他主动请我租他的房子!并且我也没有隐姓埋名,乔颂就是我的真名,曾用名知不知道?要不要我拿户口本给你看?”
宁睿“哦”了一声,又疑惑道:“那也不对啊,你要真是宇洋哥的那个叫叶织的朋友,我哥怎么会不认识你?”
这一连串的质疑,终于让叶织不耐烦了:“这你得问他去。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宁睿下意识地拦住了叶织:“姐你别走,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我为什么不能走?”
“我好不容易遇见你,总得跟我哥说一声。”
叶织气笑了:“你要说就说,关我什么事儿?并且,我前几天就遇到你哥了,他知道。”
“你们前几天就遇到了?他知道你是叶织?这么大的事儿他为什么没告诉我?”
叶织一个眼神扫过来,宁睿马上改口道:“知道了,这也得问我哥去。”
宁睿这怂兮兮的模样把叶织逗笑了:“你不该是宁廷森的堂弟,该和冯皓当亲兄弟。我还有事,先走了。”
当初就那么把叶织放走,后来再也联系不上,宁睿一直非常懊悔,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怎么都该把人拖住,直到他哥回家的。因而再次遇到,他有点不情愿放叶织离开,偷偷给宁廷森发了个信息后,尾随叶织走了几十米。
叶织停下脚步,回头问:“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宁睿:“你还没说,为什么来我们学校呢……”
“你们学校请我过来开选修课,《美术鉴赏》。”
“对对对,我听学生说了,美术选修课的老师是大美女画家,很多人旁听,我本来也想去看看的。”宁睿想拖到堂哥回信息,又问,“快到午饭时间了,我请你吃饭吧?”
虽然宁廷森惹人厌,但咋咋呼呼的宁睿还是有点可爱的,叶织犹豫了一下,说:“好。”
宁睿放下心来,原地跺了两下脚:“冷死了,你能不能先跟我回图书馆拿羽绒服?”
叶织这才发现,这么冷的天,宁睿站在室外和她聊了这么久,就只穿了件毛衣……
这副生怕她跑了的样子,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她心一软,耐着性子陪他回了趟图书馆。
从图书馆出来,宁睿跟着叶织去了院办。
听到院办的老师和她打招呼,叫她“叶老师”,看到她签名的时候签得的确是“叶织”两个字,宁睿依旧觉得难以置信,这个名字他很多年前就一直听聂宇洋和冯皓提,从没想过就是乔颂。
从院办出来,下午还要回学校上班的宁睿坐上了叶织的车。
叶织:“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吃。”顿了顿,宁睿又说,“不然去吃潮汕牛肉火锅吧,有一家新开的挺好,我带你去。”
叶织开好导航,余光瞥见宁睿正在百度自己的名字,问:“为什么搜我?又怀疑我是骗子。”
“怎么会!我就是好奇。”
网上有叶织的履历、作品及个展报道,宁睿翻了一会儿,惊讶道:“姐,你好厉害!十四岁就在国外开画展。”
叶织淡淡地说:“有什么厉害的,只要出钱,画展谁都可以开,去卢浮宫开都没问题。那是我外公外婆为了哄我开心,帮我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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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展厅、印宣传册、请名人出席开幕式、联系媒体报道——这些花钱都能做到,叶织不是虚荣的人,每次听到旁人夸赞,都会解释。
宁睿:“怎么不厉害,你画得很好啊。原来你大学毕业后去意大利和法国留学了?”
叶织“嗯”了一声,问:“你二十三岁了吧?为什么在Z大,读研吗?”
“二十四。”说起现状,宁睿有些难为情,“我在图书馆上班,顺便考研。前面两次都没考上,这次刚考完,还没出成绩。”
叶织笑笑:“我还以为你不爱念书。考不上国内的,可以申请去国外读啊,就算拿不到奖学金,以你家的条件,也毫无压力。”
“我不想出国,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是爱读书,主要是不知道如果不念书,还能去做什么,挺迷茫的。我本科学材料的,这个专业如果不考研,就只能去工厂……其实因为我爷爷的贡献,Z大可以破格录取我,但是我想自己考,不然得被他念叨一辈子。”
“其实,”宁睿自嘲地一笑,“我能在图书馆边上班边复习,也是学校看着他的面子,图书馆只招研究生的……怪我大学四年光玩了,考不上好学校,又觉得考普通学校会给我爸妈丢脸。”
叶织:“你二十四岁,没有生活压力,该考虑的应该是喜欢做什么,为了热爱的事努力,而不是为家人的期望。”
……
两人坐进火锅店,宁睿才收到宁廷森的信息,只有两个字——“知道”。
宁睿有些生气:【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廷森反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宁睿:【跟我没关系,你当初为什么冲我发火?我正和她吃饭呢,就在你们医院附近,你来不来?】
不等宁廷森回复,宁睿就把定位发了过去。
隔了五分钟,宁廷森才回:【我为什么要去?】
宁睿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你为什么要学叶织姐说话?】
发完这条,宁睿关上微信,专心吃饭。
然而饭吃到一半,他隐隐作痛的胃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忍了片刻,冲到洗手间吐了出来。吐过之后没多久,胃又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叶织:“你怎么回事儿,食物中毒吗?这边的东西很新鲜,并且你吃的那些我也都吃了啊。”
宁睿正犯恶心,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大概是我之前没穿羽绒服冻得胃疼,又吃了辣的。去医院,最近的医院。”
叶织立刻结了帐,带宁睿去了附近的医院。
哪知车子刚开到医院停车场,就看到了正准备开车离开的宁廷森。
叶织意外了一下,开门下车、叫住了不远处的宁廷森:“喂,你弟弟病了。”
看清是她,宁廷森愣了愣,走了过来。
看到蜷缩在副驾驶、脸色惨白的宁睿,宁廷森问:“你怎么了?”
瞥见堂哥手里的车钥匙,宁睿问:“你要去哪儿?”
宁廷森没答,只问:“你这是怎么了?”
宁睿刚想说话,恶心劲一上来,推开堂哥,冲下车找了棵小树吐了起来。
宁廷森只好转而问叶织:“宁睿怎么了?”
叶织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自己问他去。”
她绕到副驾驶,关上车门,本想直接离开,瞥见宁廷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时气结,说:“你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对不起你。”
宁廷森:“不然呢,难道不辞而别、不说真名的是我?”
“谁不辞而别了?我让宁睿通知你分手了啊,难道他没和你说?乔颂就是我真名,就算我告诉你,我还有个名字叫‘叶织’,你不也一样问‘您哪位’吗?”
“……”
当初叶织就那么一个人离开,知道她为什么走的宁廷森满心愧疚,这愧疚并没有因为美院没有“乔颂”这个人而消除,可真的见了她,他又生出了被愚弄的气愤。
宁廷森放缓语气,心平气和地说:“就算要分手,是不是也该直接和我说?让我有个解释的机会。”
叶织知道自己性格太强,嘴上又从不肯让人,哪怕受了委屈,旁人也很难觉得是他们有错。所以外婆一直和她说,女生要柔软些才不吃亏,可天生的,没办法。
“你爷爷不是很喜欢沈小姐和王小姐吗?你预设他无法接受我,不就是瞧不上我,以为我是冯皓说的那种人?我为什么要听瞧不上我的人解释?”
宁睿捂着胃走回车前,有气无力地说:“你们俩……能不能别吵了,我快死了,先带我去医院……”
叶织没再看宁廷森,对宁睿说了句“你哥在,我先走了”,就开车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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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一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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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
◎以上是对乔颂的解释,不是对你。◎
宁睿得的是急性胃炎,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打了一瓶吊针就回家了。
隔天他从聂宇洋那里要到了叶织的联系方式,重新加了叶织的微信。
看到宁睿的好友申请,出于扔下他就走的愧疚,叶织加回了他。
宁睿:【姐,我和宇洋哥要号码的时候,说的是我在学校旁听了你的选修课,想认识你。你放心,他没怀疑。】
叶织嗤地一笑:【你的病好了没?】
宁睿:【昨天就好了。你的手机号换了,微信居然还是原来那个,都不发朋友圈的。那什么,昨天我听到你们吵架,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叶织:【你说。】
宁睿:【呃……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们还没分手的时候,我哥从来没怀疑过你冒充美院的学生。当时是宇洋哥和冯皓哥好奇,问我,我告诉的他们你在夜店打工赚学费。然后是他们说的要真是学生,不可能没地方住什么什么的……我哥知道后,还生气了,让我们不要胡乱揣测你。】
叶织:【……我什么时候在夜店打过工?】
宁睿:【我撞伤你那天,你自己说的你在酒吧上班。】
叶织:【怎么可能,我没说过。】
宁睿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就是你亲口说的,真的!我哥也在场,不信你问他去。】
叶织一阵头痛:【打住!我从没在酒吧上过班,但就当我说过,不用问你哥了。以及,你哥和那位乔小姐的事,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了。乖,姐姐改天请你吃饭。】
……
回到Z市生活后,叶织每个月都回家陪外公外婆吃两次饭。
周六中午,叶织一进门,就看到谢嘉淮坐在沙发上看书。
谢嘉淮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是她,立刻站了起来,笑了笑:“姐。”
叶织“嗯”了一声,坐到了对面的三人位上,扔下包打开电视机玩手机。
谢嘉淮踟蹰了一会儿,问:“我坐在这儿看书,会不会影响你?”
叶织关上本就没看几眼的电视机,问:“我开电视影响你看书了?”
谢嘉淮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看的是闲书。”
叶织再次打开电视机,瞥见她想吃车厘子却够不到,谢嘉淮立刻把本来在他那边的果盘推到了叶织手边。
谢嘉淮的唯唯诺诺和小心翼翼让叶织莫名地生出了负罪感。
她决定团结友爱一下,捡起遥控器问:“你看电视吗?”
“不看。”
换了一圈没有感兴趣的,她随手打开了一部动画片,说:“喏,你们小朋友爱看的。”
“……我不爱看这个。”
叶织换了部动画片:“爱看这个吗?”
“爱……”谢嘉淮硬着头皮看了片刻儿童频道,支吾了一下,说:“姐,我都十六了。”
“你都十六了?”叶织意外极了。
不过也是哦,这位异父同母的弟弟只比她小十岁半,她都二十七了,他可不是十六了吗!他们很少见面,因而在她的印象里,谢嘉淮还是个小孩子。
她回过头,仔细打量过谢嘉淮,是比上次见面长高了不少,已经是大人身材了,不过,脸还是稚嫩的。
“你多高?”
谢嘉淮:“179,半年前体检量的,不知道现在又长高了没有。”
叶织:“念几年级了?”
“高二,九月就高三了。”
听到“高三”,叶织随口问:“你成绩好吗?准备考什么学校?”
“好。”谢嘉淮笑了笑,“我想考医科大。”
他的酒窝很深,长得很像他爸爸,想到他爸,叶织的脸色冷了冷,说:“医科大不适合你。”
谢嘉淮“哦”了一声:“那我考别的。”
“……我说不适合,你就考别的?我的意见有这么重要吗?”
“妈也说不希望我学医,她不喜欢这个职业。”
不就是因为她爸是医生吗?叶织“呵呵”了一声:“那你还是考医学院吧,你要能考上,想要什么奖励随便挑,多贵的我都给你买。”
“姐……”谢嘉淮小心翼翼地问,“你干嘛总和妈作对?”
叶织没答。
她九岁丧父,十岁半叶颂心就再婚生下了谢嘉淮。
叶颂心再婚后,她执意搬到了外公外婆家,一步也不肯踏入妈妈和继父的家,并始终不理睬有意讨好自己的继父。
那时候叶颂心还没放弃跟她重归于好,生下谢嘉淮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陪她住在外公外婆家。
知道她接受不了,叶颂心尽可能地避免让她看到弟弟,谢嘉淮第一次到外公外婆家的时候,已经四岁了。
顾忌着她的情绪,外公外婆乃至叶颂心,几乎没在她面前对谢嘉淮表示过亲昵,加上谢嘉淮的父亲是个玩心颇重、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没受到过多少关注、跟着保姆长大的谢嘉淮在家里从不敢任性,见到她就习惯性讨好。
叶织面冷心软,不见面的时候提都不肯提起弟弟,见了他又忍不住愧疚,毕竟是她造成了他被叶家人刻意忽略。
当然,她讨厌他的存在也没有错,错的是叶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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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淮,加个微信。”
“嗯?”谢嘉淮怔了下,赶紧递上手机。
加好微信,叶织转了一万块给他:“零花钱。好好学习,努力长高,我可不要只比我高五厘米的弟弟。等你长到185cm,带你出去玩。”
这突如其来地示好让谢嘉淮有些不知所措,并想马上回报:“谢谢姐。嗯……你喜欢什么?我周末在琴行教小朋友弹钢琴,用自己赚的钱给你买。”
叶织再次仔细打量谢嘉淮,确定他只继承了他父亲的好皮囊,丝毫没遗传到那人的纨绔子弟做派后,突然觉得自己过去的不待见功德无量,愧疚感散了大半——他父亲那副德行,就是谢家宠出来惯出来的。
叶织跟谢嘉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个多钟头,叶颂心回来了。
瞧见叶织笑着跟弟弟讲话,叶颂心觉得稀罕,坐到谢嘉淮那侧的沙发上,从茶几上拿了只橙子,看向叶织:“你今天心情不错?午饭后跟我出去见个朋友。”
叶织有年头没和叶女士单独出门了,听到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叶颂心:“我朋友有个儿子,非常优秀,长得好脑子好家世好,人也洁身自好,不像周围那些男孩,仗着家里有一点钱,在外面胡作非为。”
叶织正要嘲讽两句,又听叶颂心说:“这男孩是医生,跟你爸一样。”
叶织拿起桌上的椰汁喝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你朋友是做什么的?”
“律师。她很早就离婚了,和前夫各自再婚,跟儿子一年见一两次。也就是说,和这个男孩在一起不用面对公婆,就你这性格,最适合不过。”
叶织:“你怎么突然有闲情带我相亲?”
叶颂心:“我觉得你眼睛不太好使。”
“你在说钱予绅么?”叶织呵了一声,“就跟你眼光多好一样。”
叶颂心刚想发火,忽然一笑:“我眼光是不怎么样。”
听出叶颂心是在说她爸,叶织冷笑。
叶颂心耐心耗尽:“爱去不去,我非得巴结你?”
叶织:“为什么不去?我就是喜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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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后,叶织跟着叶颂心到了一间酒店的咖啡厅,远远看到宁廷森和一位严肃干练的短发女性坐在落地窗边交谈,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不等她们落座,孙欣就替儿子介绍道:“这是叶总和她女儿。”
见是叶织,宁廷森非常非常意外。
叶颂心冲起身给自己打招呼的宁廷森点了下头,微笑着说:“叫我叶阿姨就好。”
孙欣的五官只算清秀,但气质极好,她朝叶织笑了笑,转头对叶颂欣赞美道:“早就听说你女儿很漂亮,可没想到这么漂亮。”
叶颂心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之余,谦虚道:“漂亮有什么用,从小被我爸妈惯坏了,脾气大得不行,眼睛长在头顶上,都没人敢追。”
孙欣:“女孩子就该骄傲些,我儿子也是一样,快三十岁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廷森,跟叶织打个招呼。”
宁廷森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扯出一个笑。
叶织端起玫瑰水喝了一口,只当没看见。
叶颂心见状暗暗地踢了叶织一脚,叶织不想等下再和叶颂心吵架,也冲宁廷森笑了下。
百无聊赖间,她忍不住想,如果没有在S市的偶遇,她和宁廷森直接相亲,关系会有怎样的发展。
闲聊了片刻,叶颂心和孙欣借口去楼下的商场选围巾,给叶织和宁廷森制造独处时间。
两位妈妈走后,叶织专心吃芝士蛋糕,宁廷森则望向窗外。
隔了几分钟,他打破沉默,问:“你妈和你提过今天是出来相亲吗?”
“没有,只说陪她见个老朋友。我又没快到三十,不需要一周相亲两次。”
宁廷森似是不信,笑了下:“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会陪妈妈见朋友的那种女儿。”
叶织扔开甜品勺,看着宁廷森的眼睛问:“你来之前,知道相亲对象是我吗?”
宁廷森摇了下头:“我不是来相亲的。我妈出差,在这儿转机,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我不过来,就得去机场见她,太远。”
孙欣和他说的是,一位合作多年的大客户想把女儿介绍给他,她不好得罪人家说没时间出来,如果他不愿意到这儿来,那么就等她应酬完客户,再去机场见面。
听到这个答案,叶织许久没说话。
宁廷森问:“那个钱予绅不是在追你吗,你妈怎么说你没人追?”
叶织:“这你得问我妈去。你妈不还说你没谈过恋爱吗?”
不等宁廷森讲话,她又说:“哦,也对,像你这样爱藏着掖着的,交过一百个女朋友,别人也未必知道。”
宁廷森哭笑不得,闭了闭眼睛,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那时候我不让冯皓和聂宇洋掺和,是因为他们一惊一乍地只会添乱。”
叶织轻嗤了一声:“听说你爷爷要来之后,我主动说要搬出去之前,焦虑到吃不下饭的那个不是你?你当时满脑子想的不是如何把我藏起来?”
赶在宁廷森开口前,叶织起身说:“先走了,不想听你狡辩。”
叶织给叶颂心发了条信息,请她叫司机来接,径直去了地下停车场。
她坐在车里给李晚柠发了几条信息才发动车子,刚开出车位,就迎面遇上了宁廷森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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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小,两辆车错不开,她按了几下喇叭,示意更容易倒车的宁廷森让行,宁廷森的车却迟迟未动。
僵持了足足三五分钟后,叶织暗骂了一声,正准备后倒让他先过,宁廷森突然下车走了过来。
看到他走向自己,叶织迟疑了一下,降下了车窗。
宁廷森拉开叶织副驾驶的门,直接坐进了车里。
叶织有些诧异:“你这是做什么?”
宁廷森没看她,平视着前方说:“听说我爷爷要来后,我从没想过把你藏起来。我的确预判他不会喜欢你,因为他喜欢的那些,我更不会喜欢。我所焦虑的是,即将要因为你和他吵架,我们家只有我爸顶撞过他,二十几年了,我爸再没回过他父母家。”
“我爷爷前半辈子最重视的就是我爸,对智商相对平庸的叔叔不太上心,我爸躲到国外以后,我爷爷又把后半辈子的期望都压在了我身上。受了他二十年管束,面对决裂,哪怕我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会懦弱地为了这件事的推后而松一口气。”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以上是对乔颂的解释,不是你。”
叶织怔怔地看着宁廷森走下她的车,坐进他自己的车,后退、掉头。
待回过神,宁廷森的车子已经开远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你为什么不对叶织解释,生她气?
宁廷森:没有。是她说的,不想听我狡辩。
作者:本来还有点同情你……很好,你不愧是这本书里智商最高的。
◎最新评论:
【女主性格我好喜欢怎么办】
【大人~这是人家卖肾换来的地雷,请不要辜负人家,天天更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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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9章 、十九
◎你让开◎
从酒店出来,叶织回外婆家吃晚饭。
她就这么提前走了,叶颂心回来后自然要抱怨几句,见叶织蔫蔫地没跟她顶嘴,叶颂心十分纳罕。
外婆家人多,吵吵闹闹地到了十点钟,叶织才回到自己家。
累了一天,匆匆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然而醒过来的时候才凌晨三点。
躺了许久都没再睡着,干脆起床看电影。
看了几分钟嫌吵,她又关了投影仪,打开了音响听音乐。
可无论干什么,都不可避免地想到宁廷森。
许是深夜容易让人感性,叶织心中酸涩,抱着一瓶还没开的红酒发了片刻呆,决定给李晚柠打电话。
李晚柠睡得沉,连打了几通都没接。
叶织等不到天亮,披上外套,开车去了李晚柠家。
把李晚柠吵起来后,她坐到沙发上,讨好地一笑:“我睡不着。”
李晚柠:“……所以就来把失眠的喜悦分享给我?”
叶织裹着毯子,继续冲李晚柠笑:“对不起嘛,我就是想找你聊聊,你有事的时候,我不也都是随叫随到?”
她极少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哪怕知道是刻意装的,李晚柠的起床气也消了大半,哭笑不得地说:“这也就是你,换作别人大半夜吵我睡觉,我一定当场掐死他!”
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李晚柠彻底清醒了过来,回到沙发区,问:“出什么事了?又遇见宁廷森了?”
叶织“嗯”了一声:“我妈逼着我去相亲,到了地方才知道是宁廷森,还真是巧。”
李晚柠可太了解叶织了:“叶阿姨还能逼得了你?你事先知道是他,才去的吧!”
“……这不是重点。”
李晚柠:“重点是什么?宁廷森又失忆不认识你了?”
叶织把和宁廷森的对话一一讲给李晚柠听,而后说:“明明我才是被辜负的那个,是他对不起我,他还一副很受伤、我对不起他的样子。”
李晚柠:“所以,你是气得睡不着?”
叶织:“……”
李晚柠:“既然是他害你气得睡不着,你该去敲他家的门,不让他睡觉,把他拽起来好好掰扯掰扯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面对冷嘲热讽,此刻的叶织只有忍气吞声:“本来呢,在今天之前,我根本就不在意他了,最多觉得他的理直气壮莫名其妙。可现在又觉得他有点可怜。他爸爸一直在国外,很少联系,他妈妈一年才见他一两次,这次只在Z市待四个小时,居然还约了我妈妈,对他说什么,如果不想过来,就去机场见一面……”
“而把他带大的爷爷控制欲又那么强。”
李晚柠:“所以,你原谅他了?”
叶织:“明明是他错,他还毫不愧疚地不道歉,我当然不会原谅他。只是觉得宁廷森的成长环境那么压抑,性格不好也不全是他的错。”
李晚柠不再逗叶织,一本正经地说:“宁廷森说他曾打算为了你顶撞他爷爷,这话我信。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他不是那种没担当、会把时间浪费在跟瞧不上的女生随便玩玩上的人。但你那时候提都不准我提‘宁廷森’三个字,就连前几天我试图讲到他,你也是立马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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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廷森是那种把自己的包裹得很紧的人,本能地遮掩喜好和内心,所以不想把代表他审美的你介绍给咋咋呼呼的朋友,能理解。”
叶织:“他是哪种人,我跟他交往过都看不透,你怎么说得这么肯定?”
李晚柠:“聂宇洋比宁廷森小一届,初中的时候,去宁廷森家借他上一年的作文本和周记抄,当时宁廷森不在家,聂宇洋翻到就拿回去了,宁廷森那么冷静礼貌的一个人,因为这事儿,发了很大很大的火。连周记和作文都不肯让最好的朋友看,他的内心得有多封闭?”
“一个死要面子、再伤心也要装出无所谓,一个谁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你们俩本4来就不合适,分开了一点都不可惜。”
叶织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下:“如果当时我没有一走了之,说不定宁廷森会因为和爷爷吵架被赶出家门,那时候我正好也在跟我妈怄气,我们俩会一起离家出走、打工租房赚学费吗?”
其实她拉黑完没多久就后悔了,冲动一过,当天晚上,很纠结地想要回去质问宁廷森。可走都走了,分手也请宁睿转告了,再回头去找他,实在是太丢脸了。
而在机场,她是期盼着被揭穿的。
李晚柠困到头痛,接话道:“是呀是呀,如果你当时没走,说不定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你孩子的干妈明天上午要开会,咱们睡觉去行吗?”
*********
叶织不是悲春伤秋的性格,隔天天一亮,酸楚劲儿一过,就把对宁廷森的那点儿怜惜抛到脑后了。害她凄凄惨惨地拖着行李箱离开,全是他的错。
冯皓的生日在14号,他朋友多,喜欢排场和热闹,年年生日都请上百号人彻夜吃喝玩。
叶织不喜欢这种聚会,跟冯皓也没什么交情,收到邀请,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冯皓为了让对他说“约一个试试”的聂宇洋心服口服,硬着头皮纠缠了叶织好几天,软磨硬泡,只差抱着叶织的腿哭。
为了摆脱这个人,叶织应了下来。
生日当天,冯皓包下了一间酒吧,叶织去得最晚,本想略站一站就走,哪知冯皓正伸长了脖子等,她前脚一踏进门,他立刻迎了过来。
叶织送上礼物,面无表情地说:“生日快乐。”
冯皓接过礼物,冲正搂着新认识的妹妹说笑的聂宇洋扬了扬手,而后把叶织请到了人最少的角落。
“这地儿清静,专门给你留的。”说完这句,冯皓向独坐在僻静处的宁廷森挤了下眼,说,“呦,宁教授也在,正好帮我招呼招呼叶织,我去去就来。”
半晌不见宁廷森动,冯皓凑近了对他耳语道:“元旦那天你一直盯着人家看,哥把人给你约来了,赶紧的,表现表现!”
宁廷森:“……”
见叶织一脸冷漠地站在原地不落座,冯皓只好替两人引荐道:“这是叶织,这是宁廷森,都是咱们附中的名人,我不介绍,你们也肯定知道对方。”
叶织:“不知道。”
“这……先坐下聊聊,聊聊就知道了,我给你们拿酒去。”
气氛太诡异,说完这句,冯皓赶紧溜了。
宁廷森轻咳了一声,没话找话道:“听宁睿说,你在Z大代课?”
叶织冷冷地“嗯”了一声。
她正考虑是走是留,不远处那群玩捕鱼游戏的人中,有一个为了躲避“渔网”,突然直直地跑了过来。
叶织侧身躲开了他,却被另几个前来抓他的人从背后撞倒。
宁廷森见状立刻起身上前,隔开围着她的那几个人,半跪下来问:“你没事吧?”
叶织不动也不开口,光线太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宁廷森迟疑了一下,正想伸手扶她,聂宇洋赶了过来,瞪着玩游戏的那几个人,吼了句“你们是不是瞎”,先一步揽住了她的肩。
聂宇洋:“伤哪儿了?能站起来吗?冯皓那死胖子,非把你叫来!”
疼痛从脚腕一路上延到小腹,叶织疼到额头布满冷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宁廷森皱着眉说:“你让开,她左脚扭了。”
见叶织确实捂着左脚,聂宇洋说:“脚扭了没事,用冰块敷着,一会儿就不疼了。”
聂宇洋正准备把叶织横抱到沙发上、再去找冰块,宁廷森一把拽开了他:“她左脚以前扭伤过,又来一次,得去医院。”
作者有话说:
明天的更新临时改到晚上十一点,后天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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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盛夏》
秦昭平生最忌惮“自不量力”这四个字,因而时刻谨记,她和陆嘉衍的婚约纯属各取所需——她享受陆嘉衍带来的便利和荣光,陆嘉衍借她反抗父母。
陆嘉衍为人散漫冷淡,待她倒一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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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扫了眼她递上的协议,强压下怒火,慢条斯理地问:怎么,我对你来说,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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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
◎想起◎
“她以前什么时候扭过脚?”
见叶织疼得很厉害的样子,聂宇洋对她说:“那赶紧的,我带你去医院,别是骨折了。”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叶织嫌坐在地上丢脸,冲巴拉巴拉不停道歉的冯皓摆了下手,求他闭上嘴,然后拽着聂宇洋的胳膊,借力强撑着站了起来。
她穿的是高跟鞋,刚一站起来,脚腕上的疼痛就成倍加重了。
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去医院。”
看出聂宇洋又准备抱她,宁廷森抢先对他说:“我带她去医院,你留在这儿玩吧。”
“你带她去?”
在聂宇洋的认知里,宁廷森和叶织只是彼此知道,根本不算认识,因而一脸意外:“还是我来吧,都这样了,还玩什么。”
叶织这次伤得重,此刻能站着已经非常勉强,根本一步都挪不动,她跟聂宇洋是认识十年的老友,没有性别感,比起拒不道歉的前任,当然宁可被聂宇洋抱到车上去。
她正想朝聂宇洋伸手,突然发现聂宇洋新认识的那个小妹妹就站在他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这小姑娘是舞蹈学院大二的学生,和聂宇洋认识刚一周,前天才确定关系。
尽管聂宇洋的女朋友换来换去,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两三周,尽管她和聂宇洋是毫无暧昧的普通朋友,尽管她怀疑自己的脚断了,也绝对不可以在他非单身的情况下,和他有肢体接触。
叶织躲开聂宇洋的手,用眼神示意他的小妹妹不高兴了,而后说:“帮我叫救护车吧。”
刚在一起,聂宇洋对小妹妹正新鲜着,回头发现她当真板着脸,有点为难:“那……叫救护车?我先扶你到沙发上坐着等?”
叶织侧了下身,与聂宇洋拉开距离,避嫌道:“不用,我站着等。”
宁廷森突然插话:“叫救护车也行,上面有轮椅有担架,你想被推出去抬出去,都可以满足。”
叶织:“……”
在场的人那么多,认识她的一大堆,崴个脚就叫救护车,然后被轮椅推出去……这也太丢脸了。
听到这话,冯皓再次道歉:“都怪我没照顾好你,叫什么救护车呀,我惹的事我得负责到底,那什么,我背你到医院去?”
叶织在有女朋友的男人、渣前任和还没自己高的话痨矮胖子之间艰难抉择了一番,终于看向了宁廷森:“你过生日,哪能走。还是……麻烦宁医生吧。”
被选中的宁廷森淡定地把手机收进裤袋,接过服务生递上的浸过冰水的毛巾,半蹲下来系到叶织的左脚腕上。起身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并示意叶织揽住他的脖子。
叶织面露抵触:“帮我找双平底鞋,我可以慢慢地挪着走。”
宁廷森只当没听到,拦腰抱起了她。
突然腾空,叶织一惊,本能地牢牢抱住宁廷森的脖子。
宁廷森看向准备跟去医院的聂宇洋和冯皓,说:“你们俩待着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冯皓今天过生日,一堆人等着他招呼,自然不可能离开,说背叶织去医院不过是客气两句。他点了点头,说:“那行,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医药费我结。”
聂宇洋没再说话,只神色复杂地目送两人离开。
出了酒吧,记起停车场离得很远,叶织往外挣了挣,再次说:“你把我放路边,给我买双拖鞋,只要脱了高跟鞋,我可以自己走的。”
宁廷森面无表情地说:“你再乱动,抱不住掉下去,伤的就不止是脚了。”
“我很瘦的,重是因为个子高、还有冬天穿得厚。”
“你还好,不算重,我在骨科的时候,抬过两百多斤的大爷。”
叶织:“你不是神经外科的吗?怎么又去骨科了?”
宁廷森:“规培期间每个科室都要转一遍。”
“每个科室?那妇科你也去过?”
“妇科和产科去一个就好。”
从酒吧到停车场,足有五百米,宁廷森抱着她走不快,这一段路显得尤其长。
叶织从没被谁这么抱过,别扭极了,可不想被宁廷森误会她没见过市面,佯装淡定地没话找话道:“这次特别疼,比宁睿那次疼很多,会不会骨折了?”
宁廷森:“扭伤有轻重,具体情况要拍片子才能知道。”
叶织:“希望不是骨折,只是扭到的话,喷点药就好了。”
宁廷森:“未必。如果韧带有损伤,不全撕裂要用石膏固定脚踝四周左右,完全断裂要进行手术缝合,想要恢复到正常状态,起码三个月。不过也好过骨折,骨折或者软骨剥脱,要切开复位内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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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织简直想哭。
隔了许久没听到叶织再说话,宁廷森垂下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仿佛被吓到了,忍着笑说:“你也有怕的时候?应该不会,真要是韧带断了、骨折了,你鞋跟那么高,刚刚根本站不起来。”
叶织:“我是疼到站不起来,可坐在地上太丑了,还有讨厌的人偷拍,刚刚是强撑着。”
听到这话,宁廷森嗤地一笑:“都是不认识的,丑又怎么了,勉强站着,脚踝在扭伤的前提下承重,只会加重病情。”
叶织没应声,几年前被车门撞到那次,刚开始脚腕也非常疼,但可以走路,到医院没多久就缓解了大半,后来一发烧,连药都忘了喷,自己就消肿了。而这次完全不同,越来越疼,要真得打四周石膏、恢复三个月,她可怎么办……
陷入焦虑后,倒是忘了别扭了。
走到露天停车场,见宁廷森准备开他的车走,叶织说:“开我的车去医院,我的脚都这样了,等下没法回来开。”
宁廷森:“等会儿我过来帮你开回你家。”
叶织:“不要,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车。”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开车去医院?”
“开车又不需要用左脚的。”
在叶织的坚持下,宁廷森把她抱到了她的白色宾利旁。
坐进驾驶座后,她艰难地把左脚放好,瞥见宁廷森正望着自己,问:“你为什么总看着我?”
宁廷森移开眼睛,答非所问道:“还有精神挑剔,你的韧带和骨头肯定好好的。”
宁廷森联系好在骨科值班的老师后,让叶织把车开到工作的医院。
停好车子,叶织拒绝再被他抱:“你去帮我找个轮椅。”
宁廷森:“不是嫌坐轮椅丢人?”
“你工作的医院又没人认识我,丢也是丢你的人。”
“等着。”
叶织在车里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宁廷森当真推了个轮椅过来。
她第一次坐,觉得稀罕,仰头看向在后面推她的宁医生:“你该谢谢我,帮你省力气了。”
宁廷森:“好心送你来医院,还得谢谢你,我欠你的?”
“你本来就欠我的。”
“……”
在她消失的这些年里,宁廷森不止一次幻想过重逢的各种情景,但并不包括像眼下这样互相甩锅。
宁廷森没去门诊楼,直接把叶织推到了住院部。骨科的医生替叶织初步检查过之后,让她先拍片子。
宁廷森去缴费,让叶织等在骨科办公室。
他刚走出办公室的门,迎面就遇上了护士长,护士长笑着问:“宁大夫,刚刚那姑娘是不是你女朋友?可真漂亮。”
“前女友。”
护士长“啊”了一声:“前女友?怪不得给你介绍那么多,你都不去见,前女友这么漂亮的。”
他们的对话,在办公室内听得清清楚楚,骨科大夫一听到“前女友”三个字,立刻看了过来:“你跟宁廷森谈过朋友?那也一定很优秀,做什么工作的?”
叶织瞥了眼坐在对面的败顶老头,说:“画画的。”
“画画的?在哪个单位?”
“没有单位。”
老头“哦”了一声:“自由职业,画家。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
想着等会儿他还得给自己看病,万一骨折了、韧带断了,说不定还是他替自己手术,叶织忍着气回答道:“不做什么。”
老头大约以为叶织的父母是无业游民,又换了个话题:“你今年多大了。”
“27。”
“那也不小了。宁廷森年轻有为,非常优秀,长得还好,都分手了还带你来医院,人品也挺不错嘛,他这条件太抢手了,你们早点和好,早点结婚……”
就在叶织开始考虑骂这老头一顿,大不了换间医院的时候,两个护士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门后,她们眼睛直往叶织身上瞟,和老头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隔了一分钟,又来了两个,这次是来借笔的。
第三波来参观“前女友”的护士进来的时候,宁廷森终于缴费归来了。
出了骨科病房、一进电梯,叶织立刻仰头瞪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要和别人说我是你前女友?”
宁廷森:“你不是想丢我的人吗?不告诉我同事你是谁,你怎么发挥。”
叶织呵呵了一声:“我以前真是年幼无知,居然没看出来你是人是狗。”
叶织:“刚刚给我看病的老头多大了?”
宁廷森:“五十多。”
“他有孩子吧,男孩女孩呀?”
“为什么问这个?”
“他刚刚查了我的户口,礼尚往来嘛。”
宁廷森:“有个儿子,医学院研二。”
“还以为他问那么多是想当你岳父呢,原来纯粹是八卦。”
宁廷森笑了笑:“你脾气变好了,嫌他问得多,刚刚离开时还和他打招呼。”
叶织:“我那是怕他待会儿对我下黑手。”
送叶织拍片子的时候,宁廷森突然想起在S市遇到的那晚也有这个场景,以及当时在医院,她问过他“你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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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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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
◎想哭◎
拿到片子,宁廷森仔细看了看,说:“没有骨折,韧带也没有明显损伤,但你一直冰敷着还肿那么厉害,起码要休养三周,肌肉、肌腱才能修复,最好还是用石膏固定一下。”
叶织稍稍松了口气,但没有完全放心,面露狐疑地问:“你又不是骨科医生,工作经验也少,会不会看片子?我要去找刚刚那个八卦的老头,他说我没有骨折我才信。”
宁廷森:“我在医科大教外科,要连你骨没骨折都看不出来……”
叶织:“这只能说明你会考试会写论文,别人要像你那么用功,也能早早评上副教授。我要去找骨科医生看。”
“……”
情绪极少有起伏的宁廷森结结实实地被叶织气到了,想说他有现在的成绩是因为自律+智商足够高,比他用功的同学多了去了。八年制是医科大里录取分数最高的,而他的成绩在八年制实验班里也始终是最好的,可觉得讲这些太幼稚,一言不发地忍着气把她推回了骨科病房办公室。
老头只看了一眼就说:“没有大碍,24小时之内冰敷,24小时之后热敷、再以肿处为中心,向四周按揉。我给你开点喷雾和活血化瘀止疼的药,今天明天只喷,后天再开始吃内服药。”
叶织:“我需要打石膏吗?”
老头:“不用,拿弹力绷带包扎固定两三周就行。肿得这么厉害,得一周才能开始慢慢消,这个阶段尽量卧床,最好不要走路,有条件的话来医院做做红外线理疗,不方便过来就自己在家热敷。完全恢复得两个月,三个月内不要穿高跟鞋。”
叶织谢过老头,仰头看向宁廷森,给了他一个“你果然不懂”的眼神。
宁廷森:“……”
包扎好、拿过药,宁廷森把叶织推出了医院。
到了叶织的车旁,见她又打算爬进驾驶座自己开车,宁廷森先一步把她推到副驾驶,打开门,示意她坐进去:“我开。你老实坐旁边别折腾了,不然再过一周也走不了路。”
从没有人用这样的命令式口吻和叶织讲过话,连以前的宁廷森也没有,她意外了一下,许是觉得新鲜,居然乖乖照做了。
宁廷森让叶织等在车里,自己去还轮椅。
再回来后,他坐到驾驶座,调整座椅和方向盘高度。
叶织看了他片刻,问:“你不高兴了?为什么?又不是我要你带我来医院的。”
宁廷森“嗯”了一声:“是我自己哭着喊着要来的。”
叶织嘀咕了句“本来就是”,不再讲话。
等红灯的间隙,宁廷森忽而问:“你被宁睿撞倒的那天,我们在医院的时候,你问过我怎么不记得你了。是因为你认识我、而我没认出你这件事让你不高兴了,你才说自己叫乔颂的吗?”
叶织:“当然不是,那时候我跟我妈冷战呢,不想用她起的名字而已。我爸爸去世前,我一直都叫乔颂的。你又不认识我,我没必要故意不告诉你名字。”
宁廷森笑了笑:“我知道‘叶织’这个名字,一直听冯皓和聂宇洋说,只是对不上人。”
“……”叶织警觉地挺直了后背,试图换个话题,“刚刚聂宇洋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没接到,得给他回一个。”
她拿起手机拨聂宇洋的号码,他许是正和小妹妹在一起,没接。
幸好宁廷森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转而说:“塑料袋里还加了退烧药和消炎药——扭伤有可能会引起发烧。”
叶织的家离医院不远,十分钟就到了。
宁廷森把车子停好,抱她下来。
进了电梯后,叶织看向镜子中的他们,突然有点感慨——这男人虽然性格差,外表还是勉强配得上她的,这画面简直像偶像剧。
电梯一到叶织所住的42层,她立刻踢掉高跟鞋,让宁廷森放下自己。
扶着墙挪了两步,嫌姿势太丑,她又看向宁廷森:“手借我。”
拽着宁廷森的胳膊,叶织单脚跳到了沙发边,坐了上去。
宁廷森环视四周,问:“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
叶织“嗯”了一声:“李晚柠偶尔会过来,但最近她忙着谈恋爱和加班,没空理我。”
这套位于Z市最繁华地段的平层大宅四百余平,只有一个卧室——除了李晚柠、聂宇洋和钟点工,从没有其他人来过,聂宇洋不会留宿,李晚柠过来住的时候,都是和她睡一张床。
宁廷森放下药,告辞道:“先走了,你按时吃药,第一周尽量别用左脚走路,用法用量我写了张纸条,就在塑料袋里。”
叶织点了下头:“今天谢谢你了。”
宁廷森正要离开,叶织的手机突然响了,电话是聂宇洋打来的。
聂宇洋:“做完检查了吗?骨头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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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已经回家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得卧床一周,尽量不走路。还要绑两三周绷带……真是倒霉死了,本来后天要去外地出差的。”
聂宇洋沉默了一下,说:“我现在去你家,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买了带给你。”
叶织只当他是要来探病,拒绝道:“那么晚了,你别过来了,我想早点睡觉。”
聂宇洋:“有事想今天和你说。”
叶织:“那行,你来吧。”
挂上电话,回头看到宁廷森还站在门边,叶织问:“有事?”
宁廷森走回沙发区,问:“聂宇洋要来?”
叶织“嗯”了一声。
宁廷森:“你还没吃晚饭吧?”
“没,但不饿。”
她的左脚依旧钻心的疼,想到要卧床一周,工作计划全部打乱,哪有胃口吃饭,要不是宁廷森在,早就哭出来了。
宁廷森:“你冰箱里有能吃的东西吗?”
叶织:“不知道,我不饿。”
宁廷森:“我饿。”
“你饿就回家吃饭,要么去楼下吃,这附近有六个购物中心,想吃什么都有。”
宁廷森恍若未闻,径直去厨房翻冰箱,问:“吃面吗?比较快。”
“……你自己吃吧!”
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叶织脚疼,坐在沙发上动不了,没力气赶他走,只好随他去了。
宁廷森用西红柿、紫菜、虾仁、榨菜丁煮了一碗面,又煎了个鸡蛋盖到面上,撒上葱花正要吃,突然听到叶织在客厅问:“你做了什么?好香,我也想吃。”
宁廷森:“没做你的。”
叶织:“你过来扶我去餐厅,我先吃,你再煮一份。”
宁廷森无语了一下,去客厅接她过来。
叶织拽着他的胳膊单脚跳到餐厅,坐下后,指挥道:“麻烦帮我拿下香油。”
宁廷森:“你不是不饿吗?”
“是不饿,但闻到香味又觉得也能吃点,你再去煮一碗不就好了。”
“算了,我等会儿出去吃。”
听到门铃声响起,叶织说:“是聂宇洋来了,帮他开下电梯。”
聂宇洋进门的时候,叶织正咬煎蛋,远远见他过来,立刻抬起左脚向他诉苦:“你看,我的脚要这样绑三周,帮我告诉冯皓,等我能走了,第一个掐死他!”
发现宁廷森也在,聂宇洋的脸色不太好,坐到餐桌旁,静静地看叶织吃面,并没如她想象中那样立刻打电话痛骂冯皓。
认识多年,叶织从没见他冷过脸,有些意外:“你怎么了?”
聂宇洋看了眼宁廷森,问叶织:“你跟他怎么回事儿?”
他太了解这两个人,不是瞒着他之前就有什么,宁廷森绝不会多管闲事,叶织更不可能因为高中的时候注意过宁廷森,就让他抱。
叶织有些心虚:“我跟宁廷森吗?没怎么啊。”
原本一直站着的宁廷森也坐到餐桌前,坦白道:“她就是五年前甩了我的那位乔小姐。”
听到这话,聂宇洋有些懵,隔了半晌才问:“那个美院的,很漂亮,一身名牌住很贵的酒店、但没地方住,在酒吧打工赚学费的乔小姐……是叶织?”
聂宇洋虽然爱玩,但一贯聪明,不等面前的两个人开口,细细想了一遍,就大致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乔小姐的种种特征,可不就是当年和叶阿姨吵架吵到断绝母女关系的叶织么……
真相比聂宇洋想象中的更令他感到气愤,他看向宁廷森,问:“你们俩谈恋爱有什么好瞒的?你们以为我多想知道!”
叶织:“宁廷森没瞒你,他当时不知道我是叶织,我跟他说我叫乔颂……”
聂宇洋回头看向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谁?”
叶织:“他只知道‘叶织’这个名字,对不上人……”
叶织帮宁廷森开脱的态度,更加惹恼了聂宇洋:“行,就算他不知道你,你总知道他吧,为什么不和我说?”
叶织从没见过聂宇洋发脾气,又有些愧疚,放软了口气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本来想跟你说的,后来分手了,嫌丢脸。”
聂宇洋:“我有什么事儿都和你说,我怎么不嫌丢脸?我对你,比对我自己都好,可你呢?你拿我当朋友了没有?真觉得我没脾气是吧?”
叶织摇了摇头:“我真不是……对不起行不行?”
聂宇洋冷笑了一声:“我到现在才发现,我在你面前就像一个小丑,从一开始就是,过了那么多年,到现在还是!行,叶织,咱俩就这样吧。”
说完这句,聂小少爷起身就走。
叶织走不了路,站起来接连叫了他好几声。
他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一记重重的摔门声。
叶织明白聂宇洋绝对有生气的理由,但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一时间难过极了。
看出她在拼命忍眼泪,宁廷森心中发酸,问:“你们俩这是……闹分手呢?”
叶织正烦躁,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你烦不烦,让我一个人待着。”
宁廷森一贯骄傲,听到这话,看了叶织片刻,起身把装着各种药的塑料袋从进门柜处拿到餐桌上,而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走后,叶织枯坐了许久,打开塑料袋,看到了放在最上层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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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页
宁廷森的字写得很工整,把每种药的用法用量、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用到什么时候讲得清清楚楚,以及冰敷热敷的时间、按摩的手法和其它注意事项,密密麻麻,足有四五百字。
叶织鼻子一酸,更有想哭的冲动。
摸了下脸颊,记起还没卸妆,便想去洗手间,然而左脚的痛感太强烈,站起来后,她迟迟不敢挪脚。
恰在此时,大门突然开了,李晚柠推门而入,她顾不上换拖鞋,踢掉鞋子跑了过来:“冯皓过个生日,你怎么成这样了?”
叶织忍回眼泪,问:“谁告诉你的?”
“宁廷森。他让我陪你住几天,说你行动不便。他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你给的吗?你直接给我打电话不就好了!我正加班呢,看是陌生号,一开始都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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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性格我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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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吧,女主好幸福,有真心对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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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医生其实还是很好的,哈哈哈,又倒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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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大大今天更新了吗?更了。营养液浇灌了吗?浇灌了。】
-完-
第22章 、二十二
◎温柔可人又喜欢你◎
钱予绅的父亲生病后,集团里的各路人马闻风而动,短短几个月间出了各种纰漏。与耳根软、念旧情的老钱总不同,钱予绅六亲不认,趁机铲除了数位姓钱的高层。
他忙到心力交瘁,元旦过后,每日只趁着各种空隙给叶织发几条信息,没时间再约她出来。
叶织只在他发来“晚安”后,回个“安”,别的信息一概不理,听说过她脾气的钱予绅依旧激动不已——别人连她的微信都加不到,而他不止轻易加到了,还有回复,这就说明叶织对他另眼相待。
听说叶织在冯皓的生日聚会上扭伤了脚,被宁廷森抱了出去,钱予绅立刻打了通电话,询问叶织他能不能去她家探望。
让他惊喜的是,叶织居然立刻给了地址,他硬挤出了几个小时、推掉了晚上的应酬,带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到了叶织家。
钱予绅参观过叶织的客厅,赞美道:“你这房子收拾得真不错,不亏是学美术的,什么时候有时间,帮我家设计一下。”
叶织笑笑:“行啊。”
司机进出了三趟,才把钱予绅带来的东西全部搬上来。
钱予绅拎起门边的保温饭盒,对叶织笑道:“我家阿姨的菜做得特别好,我让她做了几道拿手的给你尝尝,要是合口味,明天就让她到你家来,照顾你一日三餐。”
“不用。”
叶织挑剔,家里的钟点工做菜水准也是一流。
钱予绅把带来的菜装盘、摆到餐桌上,回到客厅,想扶叶织过去,叶织避开了他的手,自己跳了过去。
扭伤的第三天,她已经习惯了单脚跳来跳去——以她和叶女士的关系,受伤了自然不会特地通知。而李晚柠工作忙,牺牲恋爱时间,每天下班后过来陪她住已经很不容易,大部分时间家中只有她和钟点工在,只有自己适应。
钱家阿姨做的菜果然不错,叶织尝了两道,正要赞美,钱予绅的手机响了,他说了句抱歉,走到客厅接电话。
一通电话接完,还没走回来,手机又响了。
第二通电话听得他火大,挂断后,又打了一通过去骂人,他再回到餐桌前,最近心情不佳、胃口也欠佳的叶织已经差不多吃好了。
钱予绅:“真对不起,我这就关机。”
叶织:“不用,万一错过了重要电话呢?其实你那么忙,没必要专程过来的。”
钱予绅关上手机,冲叶织笑了笑:“难得能清静几个小时,还是跟你吃饭,求之不得。你是不知道,现在我家那些亲戚,个个恨不得我死,就差买凶杀我了。”
叶家的生意做得也大,叶织从小听了看了太多亲戚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的事,完全能想象到钱予绅现在的处境,嗤地一笑:“放狠话谁不会,他们要真有胆量弄死你,就不会当几十年寄生虫了。”
钱予绅满心烦闷没地儿说,听了这话,苦笑道:“我爸小时候穷,家里兄弟姐妹八个,他是老大,饭都吃不饱……白手起家后,他总想着拉弟弟妹妹们一把。不是我爸,那些人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搬砖呢!”
“要是安份点,少贪点,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外面80一吨的料花180买,被抓了现行还不服,天天找事、怪我提拔外人不提拔他们这些亲戚,告状告到我爷爷奶奶那儿,让九十岁的老头老太太打电话骂我,什么东西!”
“不过没什么,我这些叔叔姑姑堂哥堂姐表弟表妹,不用我收拾,他们自己就能为了你贪多了、我占少了打起来,我权当看猴戏。真正让我头疼的是我姐夫,他跟我三叔勾结到一起坑我就算了,还盼着我死。你知道他有多狠?去年我爷爷九十大寿,我爸摆了一百桌,他身体不好,让我代他挨桌敬酒,我姐夫在一边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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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瓶里本来装的是矿泉水,被我姐夫换成了真茅台,他还不停在旁边吹捧我,跟人夸我酒量了得,别人在这种场合都喝水,就我喝真的。那么多桌,我能跟前面的喝真的,后面又换水吗?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我能跟我亲姐夫直接干起来吗?那不是丢我爹妈的脸么!”
“艹,一百桌,敬完我直接死过去了,打了八瓶吊水,三天后才彻底醒过来。”
“经过这事儿,我爸算是彻底看清我姐夫了,可我妈不,我从小没少听她骂我爷爷奶奶偏袒叔叔姑姑们,现在换成她亲女婿,就只会说我想多了,说我姐和她老公是自家人,只会向着我……太寒心了。”
叶织没想到钱予绅会对她说这么多家事,在此前的接触中,钱予绅给她留下的最大印象就是自信过头和爱装逼,眼下他不再吹牛装逼,反而没了油腻感。
她一早就听说钱予绅有个姐姐,成绩很好人也漂亮,在设计院工作。姐夫是从偏远地区考出来的,跟姐姐是研究生时的同学,钱予绅的父亲自己是苦出身,格外欣赏同样上进、靠自己的女婿,一直带在身边培养。却没想到,这一家人也是面和心不和。
钱予绅这段时间过得太压抑,外忧内患,再加上父亲的病……从早忙到晚还好,手机一关闲了下来,不知不觉就发起了牢骚。
说完后他才记起叶家资产虽然比不上他家,但富了数代,论文化修养,远不是他们这种暴发户能比的,他后悔说太多,轻咳了一声,尴尬地笑道:“丢人了。”
叶织笑笑:“亲情在身家利益面前,很可能什么都不是。我妈当初也是跟我舅舅不合,才离开我外公的公司,另起炉灶的。”
钱予绅:“其实我早烦了,干脆也把这破烂摊子扔给我姐夫算了,省得他天天惦记,我也不用再跟我妈吵架了。如果我出来自己开公司,你支持吗?”
叶织没答,转而问:“刘志斌是你家什么亲戚?”
“他是我妈的表弟,我叫他表舅。你怎么问起他了?”
叶织放下筷子,淡淡地说:“没什么,随口问问。”
钱予绅:“不怕你笑话,我爸爸小时候没条件,读完初中就出去干活养家了,叔叔姑姑们连小学都没读完,上一辈里就这个表舅读过中专,算文化人。他长得高大精神,能力也不错,我爸的事业刚有起色,就把他叫到身边帮忙了,他后来一直是我爸的左右手。”
“我那些叔叔姑姑们就不服,觉得不该提拔刘志斌这种外人,可他们要文化没文化,要能力连一个能上台面讲话的都没有……”
“这几十年来,他们这些人最恨的就是刘志斌,我堂弟几次扬言要揍他。他们一直跟我爸告状,说刘志斌起码坑了我爸几十亿,可我爸特别信任他,只当他们是眼红刘志斌的职位。可我接手后才发现……”钱予绅突然想到了什么,没再说下去。
叶织:“发现什么?”
钱予绅笑了笑:“刘志斌跟你妈关系很不错,我们跟你们叶家做了二三十年生意,合作都是他和你妈在维系。”
叶织追问道:“你接手后才发现什么?刘志斌有问题?”
钱予绅“嗯”了一声。
叶织:“我跟我妈的关系你应该听说过,我不会和她讲。”
钱予绅哈哈一笑:“我连我姐夫的事儿都和你说了,还怕讲外人?坑了几十亿不至于,几亿是有的。我那些亲戚恨他,不过是也想几亿几亿的坑,可没机会。我现在不好跟刘志斌撕破脸,得集中火力清理走姓钱的这帮人,发现后只点了刘志斌几句,砍掉了他的几个主要项目——他贪归贪,能力还是有的,现阶段能帮到我,比我爸家的那堆只会拖后腿的强太多了。”
叶织问:“那以后呢?一直由着他坑?”
“当然不会,等过一段我腾出手,就断了他所有能坑我的渠道,给个闲职让他提前养老。”
叶织:“你的意思是,对他之前的问题不予追究了?”
钱予绅:“看他识不识相吧。这些事儿除了我爸,我可就只对你说了,跟我妈都没讲。对了,你怎么对刘志斌那么感兴趣?”
叶织垂下眼睛,冷冷地说:“因为恶心他。”
听到这话,钱予绅意外了一下,却没多问,转而说:“22号我们公司年会,我爸不想让别人觉得他身体不行,准备大办,我本来想叫你过去玩的,你的脚又受伤了。”
“22号吗?那时候我的脚应该能走路了,可以去。”
*********
钱家的年会在周六,叶织扭伤的第九天。
扭伤的第二天,宁廷森快递了一台家用红外线理疗机过来,没联系叶织,只给李晚柠打了通电话,让她提醒叶织注意签收。
叶织太想早些恢复行动自由,按时喷药吃药、冷热敷、按摩理疗,第四天就开始消肿了,到了年会这天,只要不按压,伤处就只剩下肿胀感了。
她选了双平底靴,盛装出席钱家的年会。
钱予绅硬挤出时间,亲自接叶织到酒店。
叶织不喜欢应酬,到了酒店后,跟着钱予绅认识了几位朋友,就撇开他躲到一边了。
正无聊着,突然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回头望去,居然是宁廷森。
她朝宁廷森笑了笑,遥遥地举了下香槟杯。
宁廷森寒着脸没有回应,她觉得没意思,转过头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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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下一秒,宁廷森就走了过来。
宁廷森看向她的脚,皱眉说:“这才几天,你就跑出来,绑带也拆了?”
“不拆掉绑带,难道我穿拖鞋来?”叶织抬了抬左脚,表示已经没有大碍了,“我恢复得很好,不碰到几乎不疼了,多谢你的药和理疗机。”
“你这次扭伤比上次严重,起码要用绑带固定三周。”宁廷森明显生气了,“早知道你在家待不住,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你这是在生气吗,为什么?”叶织笑盈盈地盯着他的眼睛问,“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宁廷森脸色更冷,却没有反驳。
叶织心中一动,又问:“你怎么会过来?”
“钱家的科技公司,我爷爷有股份,我不是特地来偶遇你的。”宁廷森忍不住再次唠叨,“因为实在想不到,才一周你就敢往外跑。”
叶织失望了一下,像宁廷森爷爷这种级别的理工科教授,几乎个个都开了公司,宁廷森代表爷爷过来也是正常,毕竟宁睿傻兮兮的,小屁孩一个,不适合来这种场合。
不知道为什么,宁廷森眼下的态度虽然恶劣,却让她的心情有点好,正准备再逗他两句,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那个人,她的脸色突然一凛。
刘志斌看到叶织,笑得格外和蔼可亲。
还没站定,他就亲热地打招呼道:“小织?还真是你。刘叔叔有十年没见过你了,前两年听你妈说你回国了,一直想着……”
叶织的表情厌恶至极,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冷冷地打断了他:“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小织’。滚远点,看到你犯恶心。”
钱予绅没毕业的时候,刘志斌一直是钱氏集团里最有实权的副总,钱家的生意近十年来越做越大,刘志斌在外面有头有脸,等闲约不到,就连钱予绅见了他,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表舅”。
除了钱家的那几个没头脑不着调的亲戚,从没有人敢像叶织这样跟他讲话,于是,刘志斌一时间懵掉了。
见他迟迟不走,叶织不耐烦了,蹙着眉说:“我让你滚远点,听不懂?”
刘志斌回过神后,看了宁廷森一眼,很快掩住脸上的尴尬,拂袖而去。
见宁廷森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叶织又换上了笑脸,问:“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我过分?”
宁廷森也有点懵,半晌才问:“他怎么惹着你了,非得这么说话?”
“那倒没有,我记得小的时候,他还经常给我买玩具和零食呢。”
“……”
“被他恶心得胃疼。”
刘志斌离开前的脸色让叶织心情大好,她看向宁廷森,笑着支使道:“想吃点热的,你帮我去拿吧,我的脚突然有点疼,不敢走太多路。”
“你活该,最好明天再肿起来。”
叶织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让宁廷森又生气又想笑:“这儿哪有几样能吃的?我去帮你要杯热水,喝完跟我去医院把绷带绑上。”
叶织“哦”了一声,乖乖巧巧地说:“知道了。无聊得要死,我本来也想走。”
宁廷森正要转身,突然看到沈安禾走了过来。
叶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觉得正向自己走来的那个女孩很有些眼熟,细细想了下,才记起来这位是谁。
她凑近宁廷森,向他耳语道:“你刚刚不是看不惯我蛮横么?喏,温柔可人又喜欢你的沈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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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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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加油加油努力加油】
【这章宁医生的主要工作是打酱油!】
-完-
第23章 、二十三
◎哄我◎
在沈安禾顺风顺水、优越感满满的人生里,宁廷森是唯一的失败和污点,自五年前那次之后,她再没同宁廷森联络过,在各种场合偶遇,也只当作没看到。
若不是瞥见宁廷森和一位从背影看就气质极好的女孩站在一起,沈安禾早就避开了。
多看了两眼后,沈安禾惊觉,这就是当年那位侮辱完她、转头就走的乔小姐。
看到“乔小姐”,沈安禾顿时气到心脏疼,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当年宁廷森联络不到这位乔小姐后,冲她发了很大的脾气,再三质问她到底对他女朋友说了什么,无论她怎么解释,甚至哭着发誓,他就是不相信她真的什么都没对她说过。
沈安禾至今想不明白,乔小姐怎么会知道宁廷森的爷爷是她叫来的,又是怎么看出她喜欢宁廷森的……
更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她明明没对乔小姐说过什么,宁睿却一口咬定是她说了让乔小姐认定,宁廷森不想被家人知道女朋友存在的话。
而那个冯皓更是过分,在那之后四处败坏她的名声,说她对宁廷森求而不得,为了挤走他的女朋友,不惜在背后使阴招,找宁爷爷告状……
这件事梗在她心头许多年,每每想起来就懊悔,当初不该就那么一言不发地任那种女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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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禾站到叶织面前,没有理会宁廷森,只冲着叶织傲慢地一笑:“乔小姐,别来无恙啊。”
叶织想不明白沈小姐对着她时,这满满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便故作不识,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是?”
“……”
沈安禾又一次词穷,气结了片刻,干脆直接说:“我是沈安禾,五年前我们见过,当时你羞辱了我一顿,不记得了?”
叶织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记起来了。你是那位说什么宁廷森的爷爷对你很亲切的沈小姐。我羞辱你什么了?不过就是问,宁廷森的爷爷是不是你为了赶我走叫来的。”
沈安禾:“你这是什么话?谁告诉你宁爷爷是我叫来的?请你不要撒谎,对宁廷森说句实话,我有没有同你说过类似你不能见光的话?”
若是沈安禾好好说话,叶织很愿意告诉宁廷森,眼前这位气急败坏的沈小姐当初的确没同自己说过什么,只是在她面前秀了把优越感而已,但这种口气,她为什么要搭理?
“我不记得了。”叶织不耐烦和沈安禾争,转身想走。
“你等等。”
认为自己遭受了莫大冤屈的沈安禾一急,拽住了叶织的袖子。
叶织最忌讳被陌生人碰触:“你干什么?”
宁廷森把叶织往自己身旁拉了拉,以防沈安禾再拉扯她,而后说:“沈安禾,对不起,当年我没弄清楚,就冲你发了火。”
当时他太生气,认定就是沈安禾说了什么,不然乔颂没理由平白无故地误会自己,知道叶织就是乔颂后,他立刻想到,她是听了聂宇洋或冯皓胡扯的话。
叶织原本不想与沈安禾计较,听到宁廷森说“对不起”,生气了,看着他问:“你对她道什么歉?当初要不是她主动跑到我眼前晃,我也不会直接离开,是准备骂你一顿再走的!”
而后她又问沈安禾:“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去找他爷爷告状的不是你?就算是宁廷森误会你对我说了什么,也是你无事生非在先,自找的。”
沈安禾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她依旧能被叶织气到说不出话来,她研究生一毕业就进了省电视台,加上良好的家境和出色相貌,优越感比过去更强。
她深呼吸了一口,对自己说,根本无需和眼前这个女人计较。
沈安禾整理好情绪,再次摆出傲慢的姿态,指着叶织问宁廷森:“就她这种层次的女人,不过就是漂亮了一点儿……你跟她在一起,不觉得有辱家门吗?”
听到这话,叶织简直摸不着头脑:“我是哪种层次的女人?怎么就辱了他家的门了。”
说完这句,她后知后觉地记起,在沈安禾的印象里,她是谎称女大学生、在夜店打工、想靠谈恋爱在宁廷森身上捞钱的那种女人。
她终于明白了沈小姐这满身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从何而来,用眼神示意正要开口的宁廷森先闭嘴,忍着笑准备逗沈安禾两句。
然而没等她开口,聂宇洋大步走了过来,他一把打开沈安禾指着叶织的那根手指,面色不豫地呵斥道:“你TM什么玩意儿,伸手指谁呢!”
沈安禾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聂宇洋,你干什么?”
聂宇洋:“你干什么!有病回家吃药去,跑这儿来发疯!向叶织道歉,赶紧的!不然下个季度,我把在你们台的广告全撤了,然后跟你们广告中心的主任说,换别家是因为你。”
见声称要和自己绝交的聂宇洋像以前一样维护自己,叶织高兴极了,立刻冲他讨好地一笑:“我等下去和钱予绅打个招呼,然后坐你的车走。”
聂宇洋还生着她的气,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叶织白了宁廷森一眼:“我要去找聂宇洋了,你留在这儿慢慢跟她道歉吧!”
宁廷森看着叶织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脚跳着去追大步离开的聂宇洋,气笑了。
他一脸烦躁地看向沈安禾:“就事论事,当年没搞清楚就冲你发火确实是我错,我该道歉。可叶织说的没错,你无事生非在先,有委屈也是自找的,不冤枉。以及,哪怕她什么都不是,我也没什么层次和家门能被辱,不要太自以为是。”
……
叶织一直追出宴会厅,聂小少爷才回过头,冷声问:“你这是干什么?”
叶织的左脚隐隐作痛,耐心没了一半,忍着气赔笑道:“你还在生气呢?那刚刚为什么过来帮我?”
聂宇洋:“本来没想理的,看到她指着你的鼻子叨叨你都不揍她,着急。你应该给她一巴掌,她要是个男的,我早替你揍了。你就会欺负我!”
叶织不会讨好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歉意,只好不停冲聂宇洋笑。
聂宇洋的气消了大半,可想起被刻意瞒了五年,心里还是不舒服,便说:“你回去找宁廷森吧,等我气消了,约你和李晚柠吃饭。”
提起宁廷森,叶织的心情又不好了:“我为什么要去找他?本来都准备原谅他了,他居然当着我的面跟沈安禾说对不起。他都没对我说过对不起……想把他当成个人,为什么非要向我证明他是条狗!”
听到这话,聂宇洋心中的气又消了一部分:“就是,你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宁廷森。”
他抬了抬下巴,一脸傲娇地说:“叶织,哄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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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除夕,请一天假,后天上午十一点准时更。
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平安如意,66只小红包送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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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我太喜欢了,和我的个性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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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4章 、二十四
◎看不透◎
叶织请聂宇洋吃了顿贵的,从餐厅出来,左脚的肿胀感愈加明显,担心再次肿起来,她决定立刻去医院重新绑上绷带。
上次的骨科医生了解情况,叶织准备找他看看恢复得怎么样。
聂宇洋:“给宁廷森打个电话吧,让他联系一下,医生又不是天天值班,大晚上的十有八九不在医院。”
“我不想看到他。那个医生要是不在,就去急诊挂外科好了。”
聂宇洋笑笑:“你跟宁廷森怄气没用,他和你我这种被家里宠着惯着长大的不一样,从没有人哄过他,所以他也不会哄人,你跟他闹,他只会跟你讲道理。”
“你拉黑他走人后,他听了冯皓的分析和宁睿的描述,觉得就是沈安禾前脚告到他爷爷那里,后脚刺激了你,马上跟沈安禾发火了来着。现在弄明白你是听冯皓说的,以他的性格,肯定要向沈安禾道歉的。他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不会像我这样无论是你欺负了人,还是人欺负了你,都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叶织“切”了一声:“谁跟他闹了,我没事做了吗?”
上次的医生果然不在,两人只好从住院部出来,去急诊挂号。
急诊的大夫忙着抢救刚送来的车祸伤员,叶织等了半个钟头,正准备先回去、明天再来,就见宁廷森冷着脸走了过来。
聂宇洋:“你今天值班?”
“不值。”
“那怎么过来了?”
宁廷森:“同事给我发信息,说你们俩在。”
聂宇洋一脸不解:“你同事怎么会认识我和叶织?”
宁廷森不答反问:“你女朋友呢?”
前一段聂宇洋整天和舞蹈学院的小妹妹在一起,要么两个人一起出现,要么找不到他的人。
“分了。我被你们俩合伙瞒着我的事儿气到吃不下饭,半夜睡不着想起来,差点哭出来。她非说我是因为喜欢叶织、吃醋,怎么解释都不听。我本来也烦着呢,谁能总哄着她。”聂宇洋斜了叶织一眼,“我脑子不好么,十八岁犯过的蠢,二十八岁再犯。”
叶织明白聂宇洋是不想宁廷森误会,故意说给他听的,却仍旧不爽:“喜欢我怎么是犯蠢?我那么完美。”
听到这句,宁廷森笑出了声。
聂宇洋打了个哈欠,起身说:“我困死了,回家睡觉去了。宁医生,帮我带这位完美小姐找医生包扎。”
聂宇洋走后,宁廷森看向叶织:“你猜我同事看到你们,是怎么跟我说的?”
叶织自然猜得到:“他们以为聂宇洋是我新欢,你被绿了。活该,谁让你说什么前女友。”
“去值班室吧,我给你包扎。”
叶织还在生他的气,迟迟没动。
宁廷森也不催,极有耐心地等在一旁。
片刻后,叶织问:“你刚刚笑什么,喜欢我是犯蠢?当初可是你主动接近我的。”
宁廷森点头表示承认:“那我主动接近你,你高兴吗?”
“追我的多了,烦都烦死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宁廷森笑了笑,转而说:“聂宇洋和十七八岁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变化。那时候他因为你生我的气,见到我要么找茬、要么不理,但听说有小混混要揍我,立刻带人挡在我面前。他当时的语气和神态,跟刚刚帮你教训沈安禾时一模一样。”
叶织:“你这种好学生,为什么会惹到小混混?”
“因为那个小混混喜欢你。”
“不记得了。所以有聂宇洋在,你没被打到吗?这件事他怎么没告诉过我……我要是知道,该理一理那个小混混,让他好好揍你一顿。”
说完这话,叶织后知后觉地发现哪里不对,高中的时候,聂宇洋为什么因为她生宁廷森的气?喜欢她的小混混为什么要揍宁廷森?
因为,那个时候她说,她喜欢高三一班的宁廷森……
这个人!!!
分明是在拐弯抹角地暗示,他知道她高中时喜欢他!!!
叶织气得恨不得跳起来揍他,却佯装淡定地说:“当初聂宇洋因为好胜心对我死缠烂打,我烦得要死,是为了拒绝他,才说喜欢他朋友的。他最好的两个朋友就是你和冯皓,冯皓那模样,我说喜欢他也没人信啊……”
宁廷森“哦”了一声,眼睛里依稀带着笑意:“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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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辞是叶织五年前想的,那时候的宁廷森在她面前根本没脾气,她有把握无论他信不信,都不会多问,那她大可以当作没这事儿。
而现在的宁廷森,和当初简直判若两人。
叶织尴尬得要死,转移话题道:“值班室在哪儿?包扎好我要回家了。”
宁廷森找了卷弹力绑带,带她去了值班室。
值班室不大,加上洗手间约莫二十平,有两张床、一张双人书桌和一个储物柜。宁廷森让叶织坐到其中一张床上,搬了把椅子坐到旁边,说:“脱鞋。”
叶织踢掉靴子,把脚翘到他腿边,环顾四周,问:“这儿怎么有床?你们平时还会在医院睡觉吗?”
“每周会轮一次24小时班,忙的时候从早八点到隔天中午,差不多三十个小时,不睡觉顶不住。”
“连续上班三十个小时,还每周一次?你们的工作强度也太大了。”
宁廷森:“我是二线,不用像一线那样在科室值夜班,没事的时候都在这儿休息,还好。上次给你看扭伤的刘医生是三线,他夜班不用在医院,保证手机畅通、三十分钟内能到岗就行,那天是他的病人有情况,凑巧在。”
“怪不得我刚刚没找到他。一线值夜班要在办公室,二线可以在这儿睡觉,三线能回家,是这个意思吗?那等你的头发掉成刘医生那种地中海,是不是也不用在医院值夜班了?”
宁廷森:“……”
叶织侧了侧脚,问:“我恢复得是不是挺好?基本不肿了,就是还有淤青。”
“我不是骨科医生,工作经验也少,看不出来。”
叶织:“你都快三十岁了,要不要这么小气?”
宁廷森边动作利落地替她包扎,边问:“你不小气?刚刚因为我向沈安禾道歉,生气了?”
提到这件事,叶织冷哼了一声:“我跟聂宇洋欺负完她就走,你是不是又道了一次歉?”
宁廷森:“没,还告诉她不要自以为是,叶织说得对,她是自找的。”
叶织:“我不信。”
宁廷森耐着性子解释道:“之前跟她道歉,是因为我确实误解过她,无论她人品怎么样,我总要讲道理。”
想起聂宇洋对宁廷森的评价,叶织嗤地一笑。
她看向自己被宁廷森捆成粽子的左脚,想,像她这种连脚趾都圆润可爱的完美女性,当然可以无理取闹,谁要整天听男朋友讲道理。
宁廷森用了比上次多两倍的绑带,绑好后,说:“起码再包十天。”
叶织:“你怎么包那么大,我鞋子都穿不进了。”
宁廷森找了只自己的拖鞋,丢到她脚边:“这样下次你再拆,要多费一倍力气。”
“……”
叶织没开车,从医院出来,宁廷森把她送回了家。
她原本想,如果他提出上去喝杯东西,看在他主动到医院帮自己包扎的份上,也可以勉强同意,然而宁廷森只把她送上电梯,就说了再见。
不过,一走下电梯,微信便收到了来自宁廷森的好友请求,她犹豫了一下,点了同意。
下一秒,钱予绅就打了电话过来,说她的披肩落在了他的车上,正巧路过,想上来送夜宵和披肩。
……
送走叶织,宁廷森摸出手机,加她的微信,退出时看到了聂宇洋发来的信息。
聂宇洋:【你现在对叶织什么意思?想破镜重圆的话得对我好点,她现在对我心存愧疚,我说什么她都听。对了,她因为你跟沈安禾道歉生气呢,要是问起你,你千万别说什么要讲道理,顺着她骂两句沈安禾不是东西,哄哄她高兴就完了。】
宁廷森回了个“闲的你”,见叶织加了自己,正琢磨发什么好,一抬头却看到钱予绅拎着一件女式披肩进了大厅。
看到他,钱予绅明显一怔,很快又神色自如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而后给叶织打电话,请她帮他开电梯。
宁廷森看着电梯门打开又合上,愣了片刻,低头编辑了一条信息,点发送前,犹豫了一下,又删掉了。
*********
叶织再见到宁廷森,已经是一周后了,冯皓为了向她致歉,特地请大家去温泉小镇两天一夜游。
叶织再三交待过聂宇洋,打死也不能让冯皓知道她就是宁廷森的那位乔小姐,并让他把这件事代为传达给宁廷森和宁睿。
冯皓要是知道了,就代表所有认识她的都知道了,这种事绝不可以发生!
于是,不明内情的冯皓努力撮合她跟宁廷森。
远远望见宁廷森下车,他立刻转头对叶织说:“宁教授平常可难约了,他工作忙,从不参加这种活动。这次一口就答应下来,全是看你的面子——我在电话里跟他说了,这次约大家出来聚,就是为了跟你赔罪。”
叶织敷衍地一笑,在门边磨蹭了片刻,待冯皓走远了,问推门而入的宁廷森:“你怎么来了?快到春节了,医院不忙?”
宁廷森:“哪有不忙的时候。”
“忙的话,还能抽出时间,到这么远的地方玩两天一夜?”
宁廷森没答,只问:“你住哪个房间?”
叶织没应声。
加回微信已经一周了,宁廷森一次也没找过她。
隔了几年再见,他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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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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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来了。】
【加油】
【新年快乐!】
【撒花花】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撒花】
【
【新年快乐】
【我来啦】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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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五
◎衣不如新◎
冯皓选的这间民宿共有五栋别墅,他包了其中两栋,一栋四个套房、一栋六个套房,每个房间都有私汤,每栋别墅的院子里还有一个大的汤池。
这一趟主要是为了向叶织赔罪,因此冯皓把她安排在了房型更大的那栋,宁廷森住她隔壁,楼下住聂宇洋、李晚柠和她的男朋友。
聂宇洋起得晚,说他中午过来,而李晚柠要上班,和她男朋友晚上才到。
此时此刻,整栋别墅就只有叶织和宁廷森在。
离午饭时间还早,叶织拿了盒薯条去隔壁串门。
她曲起手指敲了下门,听到宁廷森说“没关”,便走了进去。见宁廷森带了笔记本,轻笑一声:“你是来度假的,还是换个地方工作?”
“换个地方工作,也算度假。”
宁廷森把笔记本放到书桌上,而后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理好,他是极有条理的那种人,无论到哪儿,都要先收拾好再做别的。
见他箱子里的衣物叠得整齐,叶织咬着薯条说:“我的箱子还没收拾呢,你帮我整理。”
“我为什么要帮你整理?”
“因为我怕麻烦,也没你收拾得好。”
只住一夜,她原本打算把东西就那么堆在箱子里,用完再扔回去,省得明天走的时候再收一次,现在有现成的人帮忙收拾,谁不喜欢整整齐齐。
迟迟不见宁廷森应声,叶织撇了下嘴:“不愿意就算,想帮我整理箱子的人多着呢。”
宁廷森笑了:“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给我提供为你服务的机会?”
叶织冷哼了一声:“不用谢。”
宁廷森拿出所有东西后,把箱子收进了进门柜,而后跟着叶织去了她的房间。
她把硕大的箱子摊开放到沙发旁,里面的东西杂乱无章,宁廷森看到后头疼了一下,从衣服着手。
把浴巾浴袍泳衣、换洗衣物挂好折好后,宁廷森拎起了一个透明的束口袋,看到里面的那套性感风胸衣内裤,耳根一热,回头看向叶织,眼神一言难尽:“我要是不帮你收拾,待会儿聂宇洋来了,你是不是准备使唤他?”
叶织忘记了还有这个,脸上一红,拽过他手中的束口袋,转身丢进衣柜里:“聂宇洋懒得要死,吃完外卖、盒子放桌上三天都不丢,让他来,他只会把我箱子里的东西团成一团倒进柜子里。”
并且她也不喜欢旁人碰触她的私人物品,这个旁人包括聂宇洋和李晚柠,但不知道为什么,单单不包括宁廷森。
回过头发现宁廷森的右耳朵通红,她刚刚的尴尬烟消云散,“咦”了一声,笑着问:“你是在害羞吗?在妇产科待过的人,怎么还大惊小怪的。”
宁廷森:“……”
宁廷森把叶织散在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好,最后把洗漱用品和化妆包放到盥洗室的洗脸台上,拉好她的箱子拎到柜子里。
关上柜门,他顺手把她放在桌上的空薯条盒扔进垃圾桶,才说:“都好了,我回去写邮件了。”
叶织:“我想出去逛逛,你跟我一起去吧,一个人太无聊了。”
宁廷森:“等我一个小时,发封邮件就跟你去。”
“再等一个小时都要吃饭了。要不是李晚柠和聂宇洋还没到,别的人都不认识,我才不找你。”
宁廷森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那走吧。”
叶织有点高兴,她并不是真的非得现在逛,只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放下手中的事迁就她。
这个温泉小镇以唐风古韵为卖点,包括他们入住的民宿在内的所有建筑都是中式庭院,临近春节,街道上挂起了一一串串红灯笼,还开了春节集市。
叶织拉着宁廷森一个个摊子看了过去,最后停在了剪纸摊上。
她挑了一张胖老虎和一张瘦老虎,问宁廷森要哪个,宁廷森扫码付了钱,说:“你自己留着玩吧。”
剪纸摊的隔壁卖面具,叶织记得宁廷森的生日在92年十一月,那么就是属猴的,而她是95年二月的,属猪,于是挑了大师兄和二师兄。
趁着宁廷森付钱,她飞快地把大师兄挂到了他的脖子上,哈哈笑道:“送你的。”
宁廷森:“这好像是我买的。”
叶织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又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能跟在你后面拎东西付钱是我的荣幸。”
叶织“切”了一声。
本来就是,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像是她自恋过头一样。
看到街角有间香铺,叶织进去转了转。
从鹅梨帐中香试到二苏旧局,每样各要两盒,晚上和李晚柠分一分,而后又选了一个工艺还算精致的鎏金纯银香囊球车挂,装了香味最清淡的香丸,单拎出来付了九百块,放到宁廷森手中:“送你。这次是我买的,小气劲儿。”
宁廷森:“……”
集市不大,叶织逛了半个多钟头就觉得无趣了,坐到街边的小馆子要了几碟点心和一壶茶,看着不远处的告示栏说:“早知道应该晚上出来,满街都是红灯笼,点亮了一定好看,还能放河灯。对面还有间卖唐装和旗袍的店,可以买一件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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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廷森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那就晚上再来。”
“你不是要工作吗?”
“另找时间做。”
叶织心中的那点高兴进一步放大,直到和拎着大包小包的宁廷森回到别墅,也没再故意气他。
午饭时间,叶织去隔壁找宁廷森,没看到他的人,就自己去了冯皓他们那栋。
直到开席也没见到宁廷森过来,叶织问坐在对面的冯皓:“宁廷森呢?”
冯皓:“他去活动室写什么邮件去了,你们那栋网有点问题,手机信号也弱。”
叶织:“他不来吃饭了吗?”
“说要赶在两点前发出去,来不及吃了。”冯皓趁机撮合道,“他平时从不参加这类活动,这次有事没做完,还一叫就来,八成就是看着你的面子。”
叶织没应声,默默吃了半碗饭,趁冯皓和他的朋友们聊天没注意,打包了份牛肉面,去了活动室。
隔着玻璃窗看到宁廷森果然在,叶织叫来民宿的管家,央他把牛肉面送进去。
她本想悄悄送了悄悄走,哪知手机突然响了,宁廷森顺着声音转头看了过来,原本立在窗前的叶织下意识躲了躲,等了一小会儿,又悄悄探头去看,见他把牛肉面放在一边,继续写邮件,觉得自己应该没被他看到,放心地走了。
在他没正式道歉并承认她是唯一的受害者之前,她才不要对他好。
电话是聂宇洋打来的,他才刚睁开眼,这儿离主城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小少爷又懒散,四点钟能到就不错了。
而傍晚才来的李晚柠连信息都不回,大概还在忙。
午饭时冯皓说晚上有安排,大家难得聚起来,统一活动。人一多难免要喝酒,酒后不好泡温泉,百无聊赖间,没有午睡习惯的叶织准备提前泡一泡。
她带了两件泳装过来,一件有芭蕾元素的小黑裙,一件会露出整片后背和全部大腿的白色简约款,她原本打算穿保守的小黑裙泡庭院里的汤池,穿白色的这件泡房间内的私汤,想着聂宇洋和李晚柠的男朋友两个钟头内都不会来,便换上了从没穿过的白色这件。
换好后,叶织站在落地镜前欣赏了自己片刻,这纤细的腰肢、笔直的长腿,这白皙无瑕、线条优美的后背——像她这么完美,让宁廷森那种整天冷着脸、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一句的无聊男人陪逛街、帮忙收拾箱子,本来就是便宜他。
刚一想到这儿,他的人就出现在了镜子中,叶织吓了一跳,回头看去,皱眉说:“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这件泳衣的布料比较少,宁廷森的视线在她的背和大腿间流连了两圈,轻咳了一声,别开眼说:“你换衣服不关门?”
“我在洗手间换好才出来的,为什么要关门?”
宁廷森:“你这样就算换好了?”
“不然呢,穿羽绒服泡温泉?”
叶织披上浴袍,拎起浴巾往外走。
经过门边,宁廷森拉住她的胳膊,问:“你要去院子里泡?”
“当然了,房间里的那么小。”
这套中式别墅的院子里种满了竹子,汤池隐在竹林里,旁边还有个烧柴火的暖炉,最适合冬季泡。
顿了顿,宁廷森才说:“你不是还有件黑色的泳衣,为什么不穿那件?”
叶织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件是新的,黑色的穿过,衣不如新没听过?”
话一出口,叶织立刻想到下一句是“人不如故”,生怕宁廷森自作多情地认为她在暗示什么。
幸而他的注意力全在她穿什么去院子里泡温泉上:“聂宇洋说他中午来。”
叶织没告诉他聂小少爷此刻还没正式从床上爬起来,故意说:“知道啊。”
宁廷森:“知道你没把他当异性,但他确实性别为男。”
叶织盯着他的眼睛,嗤地一笑:“所以你为什么要管我穿什么出现在别的男性面前?你是忘了咱俩早就分手了,还是在暗恋我?”
宁廷森和她对视了片刻,反问道:“我提醒你男女有别就是暗恋你?那你给我送饭,又不想我知道算什么?”
叶织愣了愣,正不知道该如何回怼,楼梯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的浴袍披得随意,连袖子都没穿好,背是看不到了,可整根腿还露着。
宁廷森下意识想替她系紧散着的浴袍带子,然而冯皓早已走到门边了:“你发完邮件怎么没去吃饭?”
宁廷森对冯皓说了句“你站住”,同时轻推了叶织一把,把她推到房内,并关上了门。
隔着门,叶织听到宁廷森问:“你怎么进来的?”
冯皓:“两边的门卡我都有啊。”
宁廷森:“门卡给我,下次过来记得敲门。”
冯皓摸不着头脑:“你跟叶织干什么呢?”
宁廷森:“你过来有什么事儿?”
冯皓:“来串个门,看看你和叶织有什么需要的。你闲下来怎么不去吃饭?对了,今天晚上别用功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跟大家聚聚。”
叶织照了照镜子,冷哼了一声,想,宁廷森有毛病吗?年纪轻轻的居然这么古板。
男朋友管女朋友的有,前男友管前女友穿什么的,还是第一次见。
下次她偏要穿比基尼在他面前晃,气死他!
本来没什么的,他这么一推一关门,冯皓还不知道会脑补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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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不应该对狗太好。
作者有话说:
推荐我的旧文《月亮河》,近两年写过最甜的一本,适合过年看,点进专栏第三个就是-3-
◎最新评论:
【月亮河好看!!!!信我!!!!大大今天更新了吗?更了。营养液浇灌了吗?浇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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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6章 、二十六
◎破戒◎
叶织从小就是家人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的性格,冯皓一走,她便在宁廷森欲言又止的脸色中下楼去了院子里。
原本呢,她先穿那件白色的,不过是因为买来还没试过,若不是宁廷森在旁边唠唠叨叨,她是准备换回更能衬托出她气质的小黑裙的。
她泡了半个多钟头,觉得倦了,回到房间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外依稀能看到一串串刚刚点亮的红灯笼。
听到楼下的讲话声,知道李晚柠来了,叶织换下睡衣,下楼找她。
李晚柠正抱着男朋友的胳膊和聂宇洋说笑,瞥见叶织一脸醋意地站在楼梯上看着自己,她立刻松开了手,示意男朋友去聂宇洋那边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对叶织说:“你怎么睡了那么久。”
叶织没过去,站在楼梯上向李晚柠招了招手:“你上来,有话和你说。”
李晚柠上楼后,叶织把在集市上买的那堆小玩意摊开了和她分,而后把最近发生的有关宁廷森的事一一说给她听。
叶织:“我让他做什么他都肯,还主动到医院帮我包扎,但为什么加了微信不联系,对我的态度还那么差,动不动就摆冷脸。”
李晚柠拿起二师兄的面具在脸上比了比,说:“他对谁不都是淡淡的。宁可不吃午饭也陪你闲逛,肯定是还喜欢你。”
“可他以前对我很温柔啊,从没有动不动就气我,我以前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马上就承认了,而现在怎么问,他都否认。他总不至于还在因为我当初拉黑他就走生气吧?我都懒得跟他计较了。”
李晚柠:“我怎么知道他想什么?你该问聂宇洋去,他是男的,而且比你我更了解宁廷森。”
叶织:“当然不能问他,他告诉宁廷森怎么办?你千万别在他面前多嘴!”
李晚柠笑了:“聂宇洋才因为你有事瞒他生过气,你还不改?不过宁廷森不许你穿性感泳衣去院子里泡温泉,绝对是男朋友心理,我男朋友也不让我那么穿。”
一提起李晚柠的男朋友,叶织就不高兴:“他这是把你当成私有物,是可笑的占有欲!爱穿什么就穿什么,不能惯着这种男人。”
李晚柠:“你一提起他就生气,不也是爱吃醋,占有欲?拜托你,要是觉得宁廷森还凑合,赶紧跟他和好得了,要么就考虑考虑钱予绅。对了,你拿钱予绅激一激宁廷森呢?我男朋友暧昧期特别温吞,我就拿追我的男生刺激了一下他,他怕我被别人追走,马上表白了。”
“人家钱予绅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利用人家刺激他?谁要跟宁廷森和好了?我就是好奇,觉得他这人特别莫名其妙。”
说到钱予绅,叶织有些愧疚,原本她没把他放在心上,也觉得他对自己并非真心,眼见着他越来越认真,她开始有负担了——毕竟是她的态度让人家误以为有机会,并且熟了之后才发现,钱予绅虽然浮夸了一些,但人还是挺不错的。
对于不感兴趣的追求者,她过去从来都是冷着脸不搭理,在处理这种情况上毫无经验。
聂宇洋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了起来:“别的男人刺激一下可能有用,宁廷森么,千万别,只会起反作用。”
听到这句,叶织吓了一跳,下床开门,气急败坏地质问站在门边的聂宇洋:“你为什么偷听我们讲话?”
聂宇洋懒洋洋地说:“谁偷听了?这种民宿建筑质量不行,根本不隔音,我一走上楼梯,就听到了李晚柠的大嗓门,让你要么考虑钱予绅、要么赶紧跟宁廷森和好。”
叶织气得直想打李晚柠,幸好宁廷森去找冯皓他们了,不在这里。
她威胁聂宇洋道:“李晚柠就是随口一说,你要敢往外传,以后交一个女朋友,我就跟人家说你暗恋我!”
聂宇洋笑了:“行啊,要真信了你,只能说明那人智力水平不行,早掰早好。”
继宁廷森之后,聂宇洋也开始时常拿话噎她,李晚柠更是满心都是男朋友,习惯了被捧着的叶织只觉得世风日下,越想越委屈,赌气不说话了。
聂宇洋上楼时只听到了一点点,拿不准叶织的意思,提醒道:“宁廷森那个人,大概是从小父母都不在身边,爷爷奶奶也不是宠孩子的人,所以他习惯性地压抑自己,从不争什么。小时候再好的东西,看到别人一窝蜂地抢,他也只会站在一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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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对她冷淡,不主动联络是因为钱予绅在追她吗?之前在钱家的年会上,他的态度就很差来着,这是什么奇葩嘛,她单身,有人追她很正常啊,才不要惯着他。
……
晚饭时,冯皓请的朋友到齐了,大家都喝酒,只有宁廷森喝水。
见叶织用余光瞟宁廷森,李晚柠耳语道:“他在饭局上从不喝酒,圈子就那么大,要么跟谁都不喝,不然跟这个喝了跟那个不喝,会被误会瞧不起人。”
“关我什么事。”
饭后大家去活动室玩游戏,玩了两局狼人杀,叶织兴趣缺缺地直想离开去外面逛。
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女生在活动室外探头探脑了片刻,突然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来,有些腼腆地说:“打扰了,我们是Z师大的学生,在隔壁玩国王游戏,我们两个被抽到了,学弟让我们过来帮他向你们这儿的一个小姐姐告白。”
说完这些,两个女生走到叶织面前,捂着嘴笑道:“学弟让我们和你说,姐姐你真的好漂亮,这些巧克力送你吃。”
意外之余,叶织礼貌道谢,收下了巧克力。liJia
两个女生离开后,李晚柠侧过身来分叶织的巧克力:“学弟耶,那不是比她们还小,要不要过去看看,那个弟弟长什么样儿?”
叶织:“好啊,正好不想玩了,出去逛逛。”
“哎哎,别走。”冯皓起身挽留,“不想玩狼人杀了,咱们也玩国王游戏呗。”
叶织瞟了眼宁廷森,说:“好吧,再玩半个钟头,我要出去放河灯。”
第一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抽中了国王,她让6号和9号喝交杯酒,6号是冯皓,9号是李晚柠的男朋友,叶织庆幸自己留下没走,幸灾乐祸地拍了几张照,无视李晚柠的勒令,坚决不删。
第二局,李晚柠抽中了国王,她让1号公主抱2号,结果1号是冯皓的学妹,2号还是李晚柠的男朋友,抱是抱不动的,就算抱得动,李晚柠的男朋友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生拉拉扯扯,只好把三种酒混在一起,连喝了三杯。
第三局,冯皓抽中了国王,让5号和6号亲一个,幸灾乐祸了两局的叶织发现自己是5号,笑不出来了,偷偷地看了看宁廷森,他是2号……
大家依次亮牌,发现都不是6号后,冯皓心中一动,打开了自己的牌,他果然是6号。
冯皓亮出自己的牌,一脸娇羞地瞟了眼叶织:“怎么抽着自己了,怪不好意思的。那什么,亲哪儿啊?”
叶织:“……”
对冯皓来说,抽到和叶织这种级别的大美女亲一个,简直是提前透支了2022一整年的运气。
叶织内心崩溃,可既然参与了,就要玩得起,她思索了两秒,强装淡定地说:“随你。”
冯皓扭捏了一下,自以为绅士地说:“那……就亲下脸颊吧?”
叶织欲哭无泪,她满以为冯皓至多亲个手背,居然厚颜无耻地说脸颊……
眼见着冯皓越走越近,叶织绷直了后背。
脸颊实在忍不了,玩不起就玩不起好了!她正想反悔选喝酒,冯皓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望着宁廷森的方向愣了楞,片刻后,缩着脖子改口道:“算了算了,咱还是喝酒吧,我这人脸皮薄,当着这么多人,害羞。”
叶织:“……”
喝完三杯酒,冯皓瞄了两眼叶织光洁的脸颊,又后悔了——刚刚应该无视宁廷森的眼神威胁,先亲了再说的,大不了哪天他伤了残了犯到宁廷森手里,做手术的时候给他的肠子打俩蝴蝶结。
叶织酒量很好,但罚的三杯喝得太急,头有些晕。
又玩了两局,她越发昏沉,发牌时想着等这局过了就出去散散酒意,哪知又抽到了自己。
这一局的国王还是冯皓,没亲到叶织,他满心懊恼,想着也不能给别人占了便宜,随口说:“1号问2号一个隐私问题。”
2号是叶织,1号是宁廷森,宁廷森看了叶织几秒,说:“没有想问的,喝酒吧。”
看他动作利落地混了三杯酒,一一饮下,叶织有些失落。
他选罚酒,众人无一不意外,这命令可太好完成了,隐私问题多了去了,随口问个内衣颜色、初恋初吻年纪,也不至于破了酒戒。
叶织又喝了三杯,整个人飘了起来,放下杯子,她和众人说了句“出去透气”,走出了活动室。
夜晚的小镇,果然比白天更有年味,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叶织望着随风飘来飘去的红灯笼,心中浮起了满满的委屈。
她走到小河边,正想买灯,一盏荷花灯就从天而降,落到了她眼前。
叶织回头望去,竟是宁廷森。
她接过宁廷森递来的灯,冷着脸问:“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说好了,晚上再来。”
叶织搓着荷花瓣,问:“怎么就买了一个?”
宁廷森:“我又不玩这些。”
叶织:“可是我想放两盏。”
宁廷森:“那我再去买。”
叶织正别扭着,说:“算了,我不要了。”
宁廷森嗤地一笑,望着她说:“其实有个隐私问题想问你,只是不好当着人问。”
叶织:“你说。”
“你……”宁廷森沉默了片刻,“是不是喜欢钱予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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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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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短了】
【织织可是颜控,怎么可能会喜欢钱~宁医生赶快冲】
【biu】
【哎呀,卡在这……好难受】
【。。。】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当真了…】
【俩小盆友】
【怎么回事这么笨笨啊】
【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嘿嘿嘿,别扭的两个人,快点在一起吧】
【宁医生好可爱啊哈哈哈哈哈哈】
【哦豁刺激】
-完-
第27章 、二十七
◎你怎么在这儿◎
宁廷森的身上有浅淡的酒气,解开了衬衣的领扣,比起平日里的清冷禁欲,多了几分性感。
这男人从身形、长相,到气质、职业,统统都在她的审美上,唯独性格差了些。
叶织醉了三分,听到这个问题,片刻前的委屈烟消云散,嫣然一笑:“为什么关心这个?”
宁廷森沉默不答。
迟迟等不到想要的答案,叶织转身想走,记起聂宇洋的话,不想被宁廷森误会,终是咬了下嘴巴,澄清道:“我不喜欢他。”
说完这句,委屈感再次浮上心头——从小到大,都是周围的人哄着她迁就她,哪里尝试过在对阵中落下风?像她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担心害她受过委屈的人误会?为什么要急着解释,而不是转身就走,等他先低头?
宁廷森:“你一直是如果不喜欢谁,一句话也懒得多说的性格,所以……”
叶织没好气儿地打断道:“所以你觉得我对他特别,是喜欢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好奇心那么重。”
李晚柠恰好发来了信息:【你喝了酒出去,我不太放心,本来想跟着去的,看到宁廷森也出去了,就没动。他是去找你的吧?】
叶织:【是,他跑来问我问题,却不回答我的问题,可我居然回答他了,真是喝多了。】
宁廷森个子高,瞥见叶织的对话框,大致明白了她为什么突然冷脸,解释道:“我问这个,是因为钱氏年会那天,送你进电梯后,看到钱予绅去了你家。”
叶织怔了下,记起他和钱予绅确实是前后脚,问:“所以就好奇我跟他是不是在一起了?”
“不是好奇。”顿了顿,宁廷森才说,“是生气。”
叶织白了他一眼,正要发火,宁廷森又改口道:“准确说来,是嫉妒。”
他脸皮薄,说完这句立刻别过脸,换了个话题:“外面冷,你穿那么少,我们回去吧?”
在他的脸上看出显而易见的不自在,叶织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这样浮浮沉沉的心情,她还是第一次体验。
*********
从温泉小镇回来,没几天就过年了。
宁廷森每天都会发几条信息过来,他工作太忙,叶织就算及时回复了,再收到下一条,也起码是几个钟头以后了。
叶织有心和他分享生活琐事,比如吃到了令人惊艳的餐厅,比如新拿到了一个知名当代画家的作品代理权,却碍着骄傲不愿意先发。
而宁廷森生活无趣,每日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发来的都是几点上班,几点下班,做了几台手术。叶织不想表现得过于关心他,可面对这种内容,除了关心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休息好,简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叶织是外公外婆带大的,跟两位老人的关系远比跟母亲和弟弟亲密,除夕上午,外婆打电话过来,让她过年这几天住到他们家去,虽然喜欢一个人待着,叶织还是照做了。
舅舅舅妈多年来一直气两位老人偏心,逢年过节只带表弟表妹过来吃顿饭就离开,而谢嘉淮去谢家过年了,家中冷清,叶织整个白天都无所事事,在自己的房间看了会儿综艺,又翻了翻朋友圈,翻到谢嘉淮晒的图片,破天荒地主动发了条信息给他:【在你奶奶家住几天了?你后妈有没有欺负你?有的话告诉我。】
谢嘉淮秒回道:【没有,阿姨很客气。】
叶织:【有多客气,跟我比呢?】
谢嘉淮:【没你对我亲切,但也挺好的。】
叶织:【……】
这孩子大概是打小被她欺负傻了,她对他也能算得上亲切?他那后妈一看便知道心眼不大,就他这性格,还不知道在谢家怎么被欺负。
叶织:【你什么时候回来?提前告诉我,我去你奶奶家接你。】
谢嘉淮:【不用,我都十六岁了,自己会打车的。】
叶织:【为什么打车,谢家没司机?你爸送不了?有人对你不客气的话,立刻告诉我,我过去接你。你又不是没地方去,不需要受谁的气。】
谢嘉淮:【知道了。】
叶女士结婚早,叶织父亲去世的时候刚刚三十三岁。她家境优渥,容貌出色,十四岁便去国外留学,在父母的培养下,在事业上也相当有能力,谢嘉淮的父亲谢正康一直倾慕于她,在叶织父亲的葬礼上便嘘寒问暖、公然追求。
谢正康长得好,又年轻,追求得格外热烈用心,相比忙于工作、感情冷淡的丈夫,有钱有时间的谢正康要浪漫、有情调得多,叶颂心很快就沦陷了。
谢家古板封建,上头有两个姐姐的谢正康作为唯一的儿子,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原本家中长辈不同意他和年长六岁、又丧偶有女儿的叶颂心结婚,谢正康闹了两次自杀,他父母立刻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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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叶颂心很快生了谢嘉淮,见到孙子,谢家长辈彻底接受了这桩婚事。然而真正生活到一起后,叶颂心很快发现谢正康是个衣来伸手的草包,渐渐瞧不上只精通吃喝玩乐、却自命不凡的他。
而被奉承惯了的谢少爷激情一退,也对叶颂心没了新鲜感,对她显而易见的轻视心生不满。
谢家自诩家大业大,一直想要再添一个孙子,有儿有女、忙于事业的叶颂心则坚决不肯再生,与公婆间隙颇深。
谢正康受了父母的挑唆,时不时地找茬吵架,叶颂心脾气硬,从不肯惯着他,两人婚后第五年便分居了,因为谢嘉淮,以及两家公司利益牵扯颇深,才又熬了六七年,才正式签字离婚。
离婚时叶颂心本要争取谢嘉淮的抚养权,并给他改姓叶,可惜谢家把孙子看得比命还重,死活不肯。叶颂心不想彻底撕破脸、更不愿意继续撕扯,才作罢。
谢正康没正式离婚前就养了一堆小三小四,办好手续的隔天,就与小四领了证,婚后两年抱俩,生了一儿一女。谢嘉淮虽然判给了父亲,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住校,节假日跟着叶颂心居多。
原本谢嘉淮虽然不得父母关爱,在爷爷奶奶家还是很有存在感的,可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后,因为小父亲二十岁的后妈心眼小,如今也备受冷落。
听外婆说,谢嘉淮的后妈近来怀了三胎,越发气胜,叶织闲来无事,很想过去会一会谢家的人,然而性格软弱怕惹事的谢嘉淮死活不肯。
……
刚放下手机,卧室的门就从外头被推开了,叶织扭头看到叶颂心,问:“你怎么不敲门?”
叶颂心冷着脸坐到沙发上,问:“你前不久遇到刘叔叔了?”
叶织早有准备,坐直了反问:“哪个刘叔叔?”
“刘志斌。”
叶织低头看了眼新做的美甲,冷嗤了一声:“我当谁呢,他算什么玩意儿,也配让我叫一声叔?”
“放肆!这说的是什么话!”叶颂心拍了下桌子,提高了声音训斥道,“你真是被我惯坏了,一点规矩,一点家教都没有!”
叶织冷笑:“你几时惯过我?这是外婆家,大过年的,你为了个老瘪三,在这儿大呼小叫地拍桌子,咱俩到底谁没规矩?”
叶颂心气得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叶织问:“你给我说清楚,人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叶织完全不怕妈妈发火,气定神闲地笑道:“单纯瞧不起他给钱家当狗混饭吃,还不够忠心,不行吗?奇怪了,我看不上他,你生哪门子气?难道你跟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叶颂心的脾气年轻时就不好,过去时常打骂被外公外婆和爸爸宠过头了的叶织,叶织小的时候还能被她打服骂哭,到没了父亲后,就再也不理会她了。
后来母女俩吵架,叶颂心倒变成了时常被气哭的那个。
叶颂心气到心慌,捂着心脏说:“叶织,你……”
一句话还没讲出来,叶织的外婆就听到动静,推门而入。
外婆看了眼叶颂心,责怪道:“过年了,你这是干什么?”
叶颂心:“你问她,让她自己说做了什么事!”
外婆:“她月底就二十七周岁了,早不是小孩儿了,想做什么做什么。”
听到这话,叶颂心更加心塞:“妈!您和爸不能再惯着她了,她已经很不像话了!”
见叶织板着一张脸,瞪着叶颂心不说话,为了缓和气氛,外婆走过来拉起叶织的手,说:“走,到我房间挑首饰,把压岁钱和生日礼物一起给你。”
叶家富了数代,外婆亦是旧时代的知识女性,已经七十五岁了,仍旧身材高挑、气质优雅,依稀能看出曾经姣好的容貌。
挽着叶织离开房间,外婆才低声埋怨道:“这是妈妈,你就不能让她说两句?”
叶织噘了下嘴,撒娇道:“您没看到吗?是她跑到我房间先招惹我的!”
外婆:“我向着你,并不代表你全对,以后不准总和你妈吵架!对母亲那种态度,无论你们谁有理,你就是有错,外人见了,只会笑话你不尊重长辈。再不改,我以后可不偏疼你了。”
叶织抬手捂耳朵:“我怎么那么倒霉,过年了先被她凶,又被您唠叨。”
外婆带着她去了自己的卧室,翻出钥匙、打开了放在墙角的那只硕大的黄花梨木箱,这箱子的纹理是天然的,没有上漆画色,可以传世。
箱子里装满了字画古玩和首饰,外婆把几只首饰盒依次拿出来,一一打开给叶织看,笑着说:“挑两样吧。”
叶织懒得动手,只说:“我不挑,这一大箱全都要。”
外婆笑了:“你最贪心!这个箱子以后给你,里面的东西给你一半,你先挑,我给你藏起来,挑剩下的那半,再分给他们三个。”
“他们三个”指的是谢嘉淮和舅舅家的表弟表妹。
听到这话,叶织当真挑了起来。
叶织七岁时,舅舅家的表弟才出生,之前家中只有她一个孙辈,又生得格外玉雪可爱,外公外婆偏心得厉害。
见她只挑红宝蓝宝、钻石珍珠,外婆拿起一对品相一流的翡翠龙凤玉佩,笑话道:“你真是不懂行,还是画家呢!你挑的那一堆加在一起,都没这一对贵。”
叶织看了过去,还没伸手要,外婆莫名其妙地抖了下手,其中一只随即滑落到了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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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毯虽厚,但玉佩落下前磕到了大红酸枝床,捡起后对光一看,中间裂了一道。
老人家多少有些迷信,心疼之余,外婆直念叨不吉利,赶忙去神台前上了柱香。
叶织见状觉得好笑,吐槽了句:“您可是念过大学的……”
然而大年初三的中午,刚回到自己家住的叶织便接到电话,说外婆摔了一跤引发脑出血,被送进了医院抢救。
叶织离得近,赶到医院的时候,在外应酬的妈妈和舅舅还没到,只有外公和他的几位老友在。外公一直在打电话联系人,她想问情况,却插不进嘴。
慌了片刻,记起来该找医生问情况,没头没脑地在急诊室外转了几圈,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你怎么在这儿?”
叶织回头一看,是宁廷森……
隔了半晌,她才想到,这儿是宁廷森工作的医院,这间医院的神经外科全市最好,离外婆家也不远,而他恰好就是神经外科的医生。
宁廷森从早晨到现在,接连做了三台手术,站到腿麻,胃也隐隐作痛,遇到叶织前,正准备去吃饭。
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他心中一沉,又问了次:“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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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8章 、二十八
◎你安慰我一句能死?◎
叶织稍稍镇定了下来:“我外婆脑出血,刚送到你们医院。”
宁廷森安慰了几句,转头去找急诊科的同事问情况。
在这方面最有权威的崔主任正休假,叶织的外公打了一圈电话,终于联系上了他。
舅舅一家四口紧接着赶到,五分钟后,叶颂心也带着谢嘉淮来了,一家人焦躁地等在急诊室外。
今天外公外婆在家宴请老朋友,外婆亲手烤了点心,去厨房取的时候,踩中没及时擦干的水滩,跌倒摔了一跤。
起初她还有意识,送到医院不久,就昏迷了。
等了约摸二十分钟,宁廷森去而复返,对叶家人说:“检查结果出来了,颅内压高、出血量比较大,没法保守治疗,要转到神经外科做手术。”
听到要做手术,众人心中一沉。
舅舅问:“有没有生命危险?”
宁廷森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崔主任正往医院赶,很快就到。”
叶织把宁廷森拉到角落,问:“你跟我讲实话,是不是很危险?”
“病情比较危重,你外婆年纪大,可能出现的并发症相对多……不过送过来的很及时,救过来的希望还是比较大的。但即使生存下来,因为部分脑神经受到损伤,也很可能会有肢体功能障碍、言语障碍之类的后遗症。”
听到最后一句,叶织鼻子一酸,忍了又忍,才没哭出来。
她外婆这辈子最最看重体面,要真变成那样,余生简直是折磨。
崔主任赶到后,很快开始了手术。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钟头,做得很成功,但还要再等一周才能渡过危险期。
外婆被送入ICU后,由于不准家属进入陪护,医院建议留一名家属等在医院就好。
舅舅让叶颂心带外公回家休息,其他人也回去,自己留在医院,隔天再换叶颂心守在医院,自己回家照顾外公。
然而外公脾气倔,无论如何都不肯走,大家担心他熬坏身体,为了逼他回去,全部留了下来。
傍晚时分,家中的两位阿姨过来送饭,没有一个人吃得下。
心疼儿子女儿带着儿媳孙辈一同陪自己在医院耗着,外公发了通脾气,终于同意先回去了。
叶颂心哄外公道:“我有套房子在附近,走路十分钟,您这两天去我那儿住,有了情况,咱们立刻过来。”
外公交待了舅舅几句,跟着叶颂心和谢嘉淮离开了。
叶织不想去妈妈家,也没力气回自己家,就没离开,跟舅舅一道在医院又守了两个钟头。
ICU外满是愁眉苦脸的家属,医药费高昂,经济不好的外地人舍不得住医院附近的小旅社,干脆携家带口地在地上铺张垫子吃饭睡觉。
ICU外的电子牌时不时地播报患者姓名,通知家属缴费或告知病情,电子牌每跳动一次,叶织和舅舅都跟着提心吊胆。
舅舅:“你回去吧,有情况我给你打电话,得一周呢,咱们轮流休息。”
见叶织不动脚,舅舅又说:“宁医生累了一天,明天还得上班,别总让人家在这儿陪着。”
听到这话,一直在出神的叶织才发现宁廷森就站在她身边。
叶织:“你不用上班?”
宁廷森:“早下班了。”
叶织细看了一眼,他果然没穿白大褂。至于他什么时候下的班,什么时候站过来的,她一概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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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靠墙站了太久,腿早麻了,跟着宁廷森一前一后地走到楼梯间,才说:“我留在这儿,是因为回家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脑子乱着,身体已经累了,可吃不下也睡不着,大概外公和妈妈也是一样。
宁廷森犹豫了一下,说:“我家就在附近,步行五分钟,你实在不放心,到我那儿住一晚,如果有问题,过来得也快。”
叶织点了点头。
其实她家离得也近,不堵车的时候车程十几分钟,去宁廷森家纯粹是危险期没过,一颗心总悬着,不想一个人待着。
两人出了电梯,离开医院,并肩往宁廷森家走。
叶织看了宁廷森一眼,问:“你在医院工作,不觉得压抑吗?尤其你们科室危重症多,每天都要面对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病人和崩溃紧张的家属。”
宁廷森表情淡然:“生死离别天天见,早习惯了。”
“我外婆从手术室出来,被推进ICU的这一路,我看到她被剃光了头发,就那么毫无意识地趴着,心里特别难过,她是特别爱漂亮爱面子的那种人,过年前还要我陪她做指甲、烫头发。”叶织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哽咽。
宁廷森不会安慰人,作为医生,清楚高龄脑出血难以痊愈,说不出“等病好了还会漂亮回来”这种话,只揽了下她的肩以示安慰。
“这附近吃的很多,你饿不饿?”
叶织摇头:“没胃口。”
宁廷森的家到医院只有七百米的距离,穿过一条步行街就到了。
房龄二十年的高层小区,因为地处闹市区,小区外环境杂乱,内部也老旧,楼道两侧堆满了电动车和杂物,墙壁已经黑黄,还起了皮,电梯门上贴着各种小广告。
叶织住惯了配备高端物业的豪宅,对家境同样优渥的宁廷森选择住在这里有些意外,但正烦乱不安着,没有问他。
见叶织左右张望,猜到她在疑惑什么,宁廷森解释道:“这小区环境一般,但离医院很近,每天上下班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而且地段好,生活便利。出门就是地铁,3号线直达医科大。”
他物欲低,对衣食住行没要求,车子还是当年在S市开的那辆Q8,自己选的房子亦是八十几平的两室小户型。
宁廷森的家布置得简约舒适,灯一打开,叶织紧绷的神经就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下来。
宁廷森把自己的棉拖鞋给叶织,去浴室找了双塑料的自己穿。
叶织中午接到电话的时候直接出了门,只带了车钥匙和手机,在餐桌前坐下后才发现,手机只剩百分之15的电了。
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一大堆,她没心思看,拿宁廷森的充电器充上电,就丢在一旁了。
宁廷森洗过手,开始煮面,他会做的不多,还是上次在叶织家煮的那种。
面煮了两碗,他推了一碗给叶织,又递了双筷子给她:“吃完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面闻起来很香,叶织低头吃了几根,喝了口汤,便饱了:“你家只有一个卧室吧?”
见宁廷森点头,她又说:“你明天还要上班,睡卧室。我不太困,在沙发上坐坐就好,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困了随时能睡。”
宁廷森没说话,吃光自己那碗,又很自然地拉过叶织那碗。他煮的分量不多,一个人吃两碗也没有负担。
叶织静静看着他吃面、收拾桌子、把锅和碗放进洗碗机,心中的焦躁渐渐被抚平。
“宁廷森。”
“嗯?”
“我外婆送医院很及时,手术也做得很成功,是可以度过危险期的吧?”
宁廷森:“第一个24小时最关键,如果没问题,还要再观察一周,因为手术后脑水肿3到5天才能达到高峰。如果一周后病情平稳,才算真正脱离危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开始康复治疗。”
听完这一大段,叶织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蹙眉嗔怪道:“你安慰我一句能死?”
宁廷森笑笑:“安慰要有用的话,我一定每天对家属说一百句。如实地告知病情,有助于帮你做心理建设。”
叶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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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9章 、二十九
◎无意义的事◎
知道自己拗不过叶织,在她第二次表示自己坐在沙发上就好时,宁廷森放弃劝说,回了房间。
他看了十分钟书,走神了两三次,干脆扔开,洗澡睡觉。
户型小,主卧的洗手间没有窗户,改成了衣帽间,唯一的洗手间在书房旁边,路过客厅,见叶织拿着手机发呆,宁廷森去厨房热了杯牛奶,递到了她手边。
“你不用等你舅舅的电话,我和ICU的同事说过,有什么变化, 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会立刻告诉你。他们没打电话来,说明没问题。”
叶织丢开手机、接过牛奶,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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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廷森正要去洗手间,又听到她说:“除夕那天,我外婆失手摔了枚玉佩,听说玉佩是挡灾的,所以她应该可以挺过来。”
宁廷森不信这些,却还是“嗯”了一声。
叶织:“大过年的摔了玉佩,她特别慌,立刻去上了柱香,我当时还笑她来着。我要回外婆家,上香道歉,特别虔诚的那种。”
宁廷森:“……”
叶织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宁廷森拎起车钥匙,拿下挂在衣帽架上的羽绒服,说:“我送你去。”
叶织的车子在医院停车场,两人开宁廷森的车去叶家别墅。
离得不远,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外公住到了叶颂心那儿,家中只有两位阿姨在。
神台在二楼僻静处,当着宁廷森的面,叶织不好意思跪,请他等在二楼小客厅,关上门,虔诚地上香、道歉。
做完后,她总算没那么心神不宁了。
离开二楼,她带着宁廷森去三楼自己的卧室拿了只行李箱,准备去一楼外公外婆的卧室,替外公收拾些换洗衣物。
离开叶织的卧室前,宁廷森说:“你的房间很小女孩。”
“这栋房子我外公外婆住了几十年,我一出生就在了,最近一次翻修是十五年前,那时候我12岁,可不就是小女孩。”顿了顿,她又说,“我外婆前几天还说家里的装修过时了,过年后要找人重装,再把前后花园收拾一下……”
她情绪低落的时候,嗓音柔和低婉,和平日里截然不同。
宁廷森跟着她走下一楼,见她从衣帽间拿出各种衣物,直接往箱子里塞,问:“我帮你收?”
叶织摇头:“不用。我外公平时特别讲究,但现在肯定不会在意衣服平不平整。”
离开别墅,坐进车子,叶织说:“你明天要上班,其实不用陪我来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地跑回家道歉没有意义?我就是怕什么都不做,将来会后悔。”
宁廷森:“理解。我也做过无意义的事。”
在弄清楚美院根本没有“乔颂”这个人,预料到继续寻找也不会有结果后。
……
叶织以为今夜会失眠,哪知竟在宁廷森的车上睡着了。
这一夜做了许多梦,再醒来时不过凌晨四点。
她躺在宁廷森的床上迷茫了许久,才记起昨天发生的事,整颗心又揪了起来。
她还穿着昨天的牛仔裤和针织衫,连袜子都在,宁廷森只替她脱了羽绒服和鞋子。
下床后走到客厅,他果然睡在沙发上。
宁廷森睡眠浅,听到动静很快坐了起来,看了眼边几上的时钟,问:“起这么早?”
叶织:“自然醒的。你回房间睡吧。”
宁廷森看了眼手机:“我同事没联系我,说明今天夜里很平稳。”
叶织点了点头,本想着反正睡不着,不如去医院替舅舅,让他回家休息,又怕一早要上班的宁廷森会跟着她五点钟就去医院,便作罢了。
宁廷森八点钟上班,住得近,原本七点二十起床,想着叶织挑剔食物,特地早起了四十分钟,下楼买豆腐煎饺、牛肉锅贴和小馄饨上来。
叶织吃了两个豆腐煎饺和小半碗馄饨,称赞道:“就为了楼下的早餐,住到这儿也很值得。”
吃好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两人就去了医院。
这一带的早餐店很多,卖豆腐煎饺和馄饨的那两家都要排队,叶织另找了家人少的,给舅舅带了份早饭。
到了医院才知道,外公和妈妈六点多钟就过来,让舅舅离开了。
不需要三个人同时在,叶织便回了家。
医院规定下午可以有一名家属进ICU探视二十分钟,去的是外公。
见到尚在昏迷的外婆,外公的情绪过于激动,加上一夜未眠,从ICU出来,血压飙到了两百,头晕到无法转动。
叶颂心和舅舅忙于照顾外公,把叶织叫到了医院守夜。
叶家的亲朋好友听到消息,陆陆续续地过来探视。
每来一拨,就要应酬和讲述发生了什么,叶织最最不耐烦这些,幸而舅妈安顿好儿女,及时赶到医院应付他们。
外婆突然病重,一家人反而不再像过去那样计较得失,团结和气了起来。
傍晚时分,收到风声的钱予绅过来探病,给叶织带了他家阿姨做的晚饭。
手术满24小时,平稳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叶织放下心来,也渐渐接受了这件事,终于有了胃口。
钱予绅和她一起坐在ICU外的塑料椅上,吃带来的饭,见叶织吃得比自己还多,笑道:“早知道我吃慢点,给你多留几口。”
叶织:“我早饭吃得少,又没吃午饭。”
钱予绅哈哈一笑:“没嫌你吃得多。”
钱予绅少爷脾气,懒得自己动手收拾吃过的保温饭盒,打了通电话给司机,让他过来收走,再买两杯咖啡。
接过钱予绅递来的咖啡,见他也喝,叶织问:“天都黑了,你喝咖啡不怕失眠?”
钱予绅:“我今天不走了,陪你在医院守着。”
叶织很是意外,拒绝道:“不用,我白天一直在休息。”
钱予绅笑着伸了个懒腰:“这就对了,该吃吃该睡睡,休息好了才有精力照顾病人。我爸刚病的时候我也特崩溃,现在也适应了。”
叶织正要请他走,就看到宁廷森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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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宁廷森手中的打包盒,钱予绅起身和他打了个招呼,又说:“我们已经吃过了,你还没吃?”
宁廷森:“还没。”
他手中的打包盒显然是两人份,叶织有些心虚,仿佛做错了什么一般,格外热络地笑着问:“你下班了?”
宁廷森面无表情地说:“我跟同事换了班,今天上24小时。”
顿了顿,他又说:“八点后我就没什么事了,过来替你,你去休息室睡觉。”
钱予绅的目光在叶织和宁廷森间打了个转,对宁廷森一笑:“你忙你的去,这儿有我呢,我今天晚上不走。”
没等宁廷森开口,叶织插话道:“钱予绅,谢谢你的好意,我一个人可以。等困了,就去宁廷森的休息室睡觉,让他替我一会儿。”
钱予绅看了叶织片刻,低头笑笑,不再纠缠:“行吧,我陪你喝完这杯咖啡就走。”
宁廷森的手机恰好响了,听到他的病人有情况,顾不上吃饭,匆匆离开了。
他再回到ICU外,已经是一个钟头后了,见叶织靠墙站着,问:“怎么不坐下?总不能站一夜。”
“把位置让给小朋友睡觉了。”
宁廷森看了眼她刚刚坐的地方,有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正轻拍着熟睡的小孙子。
叶织:“她是从县医院转来的,老伴在ICU三天了,儿子儿媳要打工赚医药费,孙子没人带,她只能一个人带着小孩守在医院。”
这种情况宁廷森见得多了,只点了点头。
叶织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等下去热饭,吃完过来替你。”
“宁廷森。”
“嗯?”
“要是钱予绅不走,你还过来吗?”
“他在,我不想来。”
沉默了一下,宁廷森又说:“但不能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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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
【埋个地雷,将作者炸出来!】
【击掌赞叹,此文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非地雷不足以炸出吾等倾慕之心。】
【玫瑰开在九月里,我的心中只有你,好想和你在一起,一颗地雷送给你!】
【地雷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完-
第30章 、三十
◎女朋友◎
叶织嗤地一笑,正想问他为什么不能不来,宁廷森略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岔开了话题:“我去吃饭,吃完再过来。”
“……”
这是在害羞么?二十九岁的老男人,脸皮居然比二十三岁时还薄。
宁廷森离开后,叶织刚高兴了一下下,突然听到ICU的护士喊:“何文清家属。”
叶织猛地一惊,回头去找宁廷森,他早已经上了电梯。
一口气跑到ICU外,叶织急切地问:“我是何文清的家属,她怎么了?”
护士:“欠费了,去缴费。”
叶织紧张到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再次问:“只是欠费了,没有别的事儿?”
护士表情冷漠地斜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叶织不放心,又找了个护士问,确认外婆情况平稳,才松了一口气,去缴费。
待宁廷森吃完饭回来后,她说完刚刚遇到的两个护士,忍不住吐槽道:“你们医院的人一个比一个冷漠,第一个态度差就算了,第二个态度更差。”
要不是外婆昏迷着躺在ICU里,怕自己的态度会影响护士对外婆的态度,她才不要受了气还赔笑脸。
宁廷森:“躺在ICU里的都是重病患,病情危重、变化快,在噪杂紧张的环境里高强度、超负荷地忙一整天,时不时被各种家属拉住问,只能保证尽职尽责,没法保证态度。理解一下。”
叶织更不高兴了:“我受了气,你陪着我吐槽两句又怎么了?又不是让你陪着我找那两个护士吵架!我已经很不开心了,还要听你上课讲道理?”
宁廷森垂下头朝她笑:“那你受了多少气,双倍冲我发回来行不行?”
“我没事做了吗?”
远远地看到聂宇洋和李晚柠,叶织问:“你们怎么来了?”
李晚柠:“来看看外婆,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没?”
叶织:“刚过了最危险的二十四小时,还要再观察几天。现在在ICU里,谁都进不去。”
在叶织的脸上看出别扭的情绪,聂宇洋望向宁廷森,问:“你们吵架了?”
宁廷森:“有什么可吵的?”
叶织冷哼了一声,换了个人吐槽:“刚刚护士在ICU外叫我外婆的家属,我以为有什么事,很怕地跑过去,听说是欠费了要缴费,就问还有没有别的事儿,结果那个护士白了我一眼就走了。我找另一个护士问情况,她的态度更差,很不耐烦地说‘要有事会通知的’……因为我外婆在里面,我还得对她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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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宇洋:“不气哈,我努力赚钱,把他们医院买下来,让你当院长,以后她们见了你,保准态度好。”
叶织笑了:“谁稀罕。”
宁廷森:“……”
叶织挽着李晚柠去洗手间。
两人一走远,聂宇洋便问宁廷森:“你刚刚不会跟她讲大道理了吧,比如你们医生每天被一百个人围着问一千个问题,想笑也笑不出来?”
宁廷森没作声。
聂宇洋:“我就知道。你就不能哄她说,以后努努力,让她当院长夫人,到时候你们医院的员工见了她个个都得笑?”
宁廷森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是医院的员工,不是院长的员工,见了他太太不用笑。”
聂宇洋:“开个玩笑嘛,你这人真是无趣,一点情绪价值都提供不了。我要是女的,喜欢冯皓都不喜欢你!”
宁廷森:“……”
聂宇洋和李晚柠离开后,叶织去了休息室,刚待了一刻钟,宁廷森就跟了过来:“跟ICU的同事说过了,有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ICU只要求家属等在医院附近,随时能联系到,并不需要非得坐在ICU外面,叶织便没催宁廷森去。
宁廷森在休息室待了不到半个钟头,手机就响了,他去神经外科的住院部后,叶织一个人待了一小会儿,心里空空地什么都做不下去,便又去了ICU外。
虽然无用,但离外婆近一些,就像是陪着她了。
这个时间,塑料椅都被留宿的家属占满了,叶织也不累,就在附近来回走。
来回走了半个钟头,迎面遇到催她缴费、又白了她一眼的护士,她只当没看到。
护士却笑着主动招呼她道:“你是宁医生的女朋友吧?昨天不是我的班,听说他女朋友的外婆在我们这儿,对不上人。”
意外之余,叶织笑了下,没有否认。
护士:“我给你找把椅子,坐会儿?”
叶织客客气气地道了谢,说:“不用。”
忙完了回到休息室,没看到叶织,又打不通她的电话,宁廷森找到了ICU。
“你怎么又过来了?”
“离睡觉还早,找不到事做,过来走走。”叶织看向宁廷森,“你怎么跟人家说,我是你女朋友?”
“你不是嫌他们态度不好?”
“他们对我什么态度又不重要,都不认识的。下次你别在我生气的时候讲道理就好。”
叶织看了宁廷森一眼,笑道:“你的面子还挺大。”
“我每天起码接到五个要我帮忙找医生看病的电话,想去看哪科的都有,他们也一样。说不定明天他们的熟人就会来找我做手术,相互的。”
宁廷森继续解释道:“每天都有人带‘熟人’来找我,这种情况太多了,不是女朋友或者直系亲属这种特别亲近的,也就是嘴上应一下。”
但就算是女朋友或者直系亲属,也不过是稍微客气一下,比起陌生患者,并不会给予明显优待。最大的作用,只是家属得到心理安慰。
得到心理安慰的叶织点了点头,确认道:“所以我承认是你的女朋友,你同事会多照顾一下我外婆?”
宁廷森“嗯”了一声,见她露出安心的笑,也笑了。
宁廷森:“连接住院部和门诊楼的走廊旁边新修了个露台,我带你去透透气?”
“好。”
空中走廊在五楼,两人乘电梯下楼,
刚一走出电梯,宁廷森的手机就响了——是冯皓发来的视频请求。
见宁廷森开了静音不接,叶织问:“为什么不理他?”
宁廷森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说他的痔疮突然加重了,疼得走不了路、也不敢坐下,让我在视频里看一看他的屁股需不需要做手术。”
“他为什么不到医院挂号看?”
宁廷森:“他说懒得来医院排队,也不想被陌生人看,要是不需要手术,让我给他开点药保守治疗。”
叶织:“你又不是看这方面的医生。”
“这算什么。”宁廷森打开微信,给叶织看他过年期间收到的各种信息,“还有人说他媳妇胸部有硬块,百度了一下,怀疑是乳腺癌,给我发了个红包,让我帮忙诊断一下的……大年初一,我高中同学的妈妈收拾带鱼、一根粗刺断在了手指里,血流不止,他打车带他妈到我家,让我帮忙挑刺、包扎。”
“……”叶织无语了一下,“你家隔壁不就是你们医院?”
叶织用手划了两下他的微信——求开安眠药的,发高烧了不想去医院做核酸、问该吃什么药的,拍脚上磨出来的泡问能不能用针戳破的,求帮忙找妇产科医生要生儿子秘方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她大致明白了为什么宁廷森整天顶着一张冷漠脸,换了她,每天被那么多信息电话轰炸,大概会见一个拉黑一个。
……
叶织的外婆手术后第三天就醒了过来,可说不出话来,每天见到探视的家人,都紧紧地拉住手指不放,一直流眼泪。
第五天是外公进去探望的,他猜了半天,才弄明白外婆是不想继续待在没有亲人在身边的ICU,迫切地想要出来。
然而还要再等两天才能彻底脱离危险期,安抚了一小会儿,半个钟头的探视时间一结束,外公便抹着眼泪走了出来。
第六天轮到叶织在医院守夜,她到得早,进ICU探视的叶颂心还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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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叶织,叶颂心扬了下头,示意她去僻静处说话。
叶织跟着妈妈去了茶水间附近,问:“什么事儿?”
叶颂心:“怎么医院里的人,说你是宁廷森的女朋友?上次我带你去跟他相亲,你不是没看上他,先走了吗?你们什么时候又联系上的?”
“没有联系。他和同事说我是他女朋友,是为了让他们照顾一下外婆。”
叶颂心:“你们俩要没有关系,就别对外说这样的话,一会儿钱予绅过来,一会儿宁廷森过来,传出去多难听。你外公早拜托过院长关照了,宁廷森一个刚工作的医生能说上什么话?”
叶织:“我外公拜托了哪个院长?宁廷森说我是他女朋友前,我找护士问句话,人家都爱答不理的。”
叶颂心并不怕女儿和宁廷森来往,转而问:“你和钱予绅到底什么关系?他怎么隔天就往医院跑。我跟你说,他这个人不怎么样,他爸刚病没两天,他自以为可以当家作主了,把集团高层得罪了个遍,你看着,这位子他坐不久。”
叶织冷笑:“谁告诉你他不怎么样的?刘志斌吗?”
叶颂心只想劝说女儿,不想激化矛盾,避而不谈道:“谁说的并不重要。不提工作能力,只说私生活,钱予绅的前女友一大堆,而你呢,恋爱都没谈过,什么经验也没有,三言两语就能被哄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了,你一会儿跟他来往,一会儿又说是宁廷森的女朋友,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从叶女士的口中听到“名声”这两个字,叶织觉得非常可笑。
若不是外婆还没出ICU,不好在医院吵架,叶织是一定要提醒一下叶女士,她当年在丈夫的葬礼上,公然和小六岁的男人搂腰拍背的事迹有多为人津津乐道。
叶织说了句“我自己有分寸”,冷着脸往电梯间走,却迎面撞上了钱予绅。
钱予绅朝她笑了笑,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叶颂心,恭恭敬敬地打招呼道:“阿姨好,我来看看外婆。”
叶颂心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越过他往电梯处走。
电梯门一打开,刘志斌走了下来,他第一个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叶颂心,笑着说:“你总不下来,电话也不通,我上来看看。”
再看到叶织和钱予绅时,刘志斌尴尬了片刻,笑道:“小……叶织和予绅也在啊。”
看到刘志斌的瞬间,叶织寒了脸。
钱予绅和刘志斌虽有矛盾,但面上还客气着,笑着寒暄道:“表……”
“舅”字还没喊出来,叶织出声打断了他:“钱予绅。”
钱予绅回头看向她:“嗯?”
叶织转而对刘志斌说:“谁准你来医院的?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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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1章 、三十一
◎也是一样◎
叶织的无礼,让叶颂心感到非常没面子。
明知道自己根本管不住女儿,看到刘志斌脸上的难堪,叶颂心也没法一句话不说。
她板下脸训斥道:“叶织!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叶织笑了,指着刘志斌的鼻子问叶颂心:“他是谁长辈?要是因为他跟你关系密切,我就非得叫他一声叔的话,那我宁愿连你都不认。”
早料到了当着外人管教叶织,只会双倍丢脸,叶颂心也没法不生气。婚姻不顺对她来说从不算什么,她人生的重心本就不在男人上,但与女儿的关系实在让她心力交瘁。
她的脾气很硬,唯独在女儿身上花了十二分的耐心,可结果呢?
为了缓和关系,她妥协退让过很多次,今时今日却觉得,哪怕是亲生母女之间,也是要讲缘分的。
“叶织。”叶颂心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和地说,“记住你说的话,以后不要再叫我‘妈’。”
叶织怔了怔,很快掩住失望,冷哼了一声,对钱予绅说:“你们公司的这位刘志斌,不知道在叶女士面前讲过你多少坏话,比如自以为可以当家作主,把高层得罪了遍,位子坐不久……导致叶女士对你的印象一塌糊涂,你以后不需要再讨好她,没用的。你也看到了,连我和刘志斌站在一起,她都选他不选我的。”
钱予绅的表情很精彩,一开始,他是打算给中饱私囊的刘志斌留个体面的,但砍了他几个项目后,刘志斌近来很有给脸不要脸的趋势。
他们的关系虽不至于剑拔弩张,但也是紧张的,他用脚趾都猜得到刘志斌在背后怎么编排他。
面子上的和平维持了那么久,猛地被叶织捅破,有点刺激,让他生出了久违的兴奋感,有意思,他喜欢。
刘志斌是极要面子、极重视名声的那种人,面对钱家那几个又蠢又贪、整日扬言要揍他的文盲亲戚,心里再鄙夷,面上也总是摆出他们可以不讲理,但我不能不留情面、不能和亲戚计较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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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的话,让刘志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活了五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当面告状的情况。
他慌了片刻,才假笑着说:“叶织啊,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还是你不喜欢我跟你妈来往?”
叶织冷着脸不回答,他又笑着对钱予绅说:“叶织大概不喜欢我和她妈来往,误会我了,咱们是自家人,我很看好你和她,一直在帮你说话呢。”
叶织最最鄙夷这种只敢在背后讲东讲西,当面又没种承认的,听到这话,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刘志斌。
钱予斌从没见过刘志斌这么窘迫,摸了摸鼻子,忍着笑说:“那可真是谢谢表舅了。”
叶颂心闭了闭眼,问叶织:“你就非得让我丢脸?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哪怕一次!”
叶织:“让你丢脸没面子的,难道不是站在你旁边的这个男的?就连谢嘉淮的爸爸,都被他衬托得像个人了呢!”
电梯来了,叶颂心用食指点了一下叶织,叫上刘志斌转头就走。
他们俩一离开,叶织就看到宁廷森皱着眉站在角落。
她很不愿意被宁廷森看到自己刻薄乖张的一面,然而还是她下车的时候发了信息给他,说自己已经到了医院。
钱予绅也看到了宁廷森,远远地冲他点了下头,笑着问叶织:“怎么个意思?你是不同意叶阿姨跟刘志斌谈恋爱?他都跟你妈说我什么了?怪不得最近叶阿姨一直对我爱答不理,我本来还想着,他跟你妈关系近,我要收拾了他,你妈别再对我有意见呢。”
叶织对钱予绅说了句“等我一下”,然后走到宁廷森面前,说:“我有话要跟他讲,等下讲完了去找你吃饭。”
宁廷森冷淡地“嗯”了一声,冲钱予绅点了下头,转身下了楼。
钱予绅是聪明人,一看叶织的态度,就知道她喜欢的是谁,收起玩笑的态度,认认真真地低头问:“为什么?”
叶织不明所以地反问:“什么为什么?”
钱予绅:“你不喜欢我,喜欢宁廷森,我从一开始就没戏,对吗?”
叶织:“对不起。”
她原本就是想和他讲清楚,听到他问得这么直白,顿时松了一口气——起码不用思考从哪里开口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和对其他追求者不一样?我听说,你从不搭理那些追你的人,所以在遇到你和宁廷森之前,我自作多情地认为成功在望。”
叶织不想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说这些,提议道:“找个地方坐坐吧。”
两人去了医院旁边的咖啡厅,没人守在医院,叶织待不久,没点东西,一落坐便再次道歉。
过去无论怎样对待追求者,她从没有愧疚过,一开始就表示了绝没有可能,他们还孜孜不倦地骚扰她,本来就是自找的。
而钱予绅不同,哪怕她从没摆出过暧昧的态度,但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也是给了他错觉。她是面冷心软的那种人,来往了那么多次,和钱予绅俨然成了半个朋友,此刻满心负疚。
并且就算他的情史丰富,也不是她利用人家的理由。
钱予绅问:“之所以你愿意搭理我,是因为想我收拾刘志斌?我记得,你第一次提到他,就和我说恶心他。”
叶织摇头:“我之前并不知道他在你们公司有问题,单纯是觉得我妈跟他走得近恶心到了我,料到她不会喜欢我跟你来往,想礼尚往来地给她添添堵。当然,我非常乐意看到你收拾刘志斌,你准备怎么收拾他?送他进监狱吗?如果追究的话,他是犯了职务侵占罪吧?”
钱予绅一脸好奇:“你这是有多烦他?这么不乐意你妈妈谈恋爱?”
“我不介意我妈谈恋爱,她再结几次婚都和我没关系,但刘志斌不行,我只针对他。原因不想说。”
钱予绅:“嗨,多大点事儿,你想我帮你做什么,直说不就得了,你开口,我还能说不?省得我自作多情了。但我也没那么差吧?怎么跟我在一起,就是给你妈添堵?”
叶织笑了:“你很好,只是不符合我妈的审美。”
钱予绅:“谁符合你妈的审美?宁廷森吗?我哪点不如他?”
叶织:“你前女友太多。我妈误会我没谈过恋爱,跟你这种情史丰富的男人交往,会吃亏。”
钱予绅:“早知道会遇见你,以前就洁身自好了。”
叶织:“那倒不必,你就算没谈过恋爱,也不符合我的审美。所以,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钱予绅喝了口服务生送上来的柠檬水:“我跟你生什么气,你那么好看,愿意搭理我,够我吹三年的。你当面骂刘志斌晦气,他脸都黑了,不也强忍着?”
叶织冷嗤一声:“他哪是忍着我,是为了讨好我妈。上次你们年会我说了他两句,他都不忘和我妈告状,这次当着我妈的面,更能装委屈。”
钱予绅:“可惜你不喜欢我,不然咱俩结婚,你到我家替我收拾我姐夫和我妈去,我经常想掀桌子走人,但总差股劲儿,干不出来。这个年过的,被他们气得天天胃疼,还失恋了。”
叶织再次道歉后,说:“你能忍就忍忍。我外婆这一病,我才发现,人没必要活得太较真,气坏了身体,就什么都没了。就算她这次能好,恐怕过去的高质量生活,也要变成低质量生存。而且跟家人吵架,就是吵赢了,成功气到了对方,也没什么意思,我现在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心情特别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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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予绅:“你老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又没欺骗过我的感情,是我想多了。那什么,以后常联系,万一你哪天审美变了呢?不变也没事,咱俩当普通朋友。”
叶织笑了笑,没说话。
钱予绅人不错,可惜她朋友的位置有限,两个已经满员了。
*********
明天下午,手术满了七天,外婆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哪怕现在情况平稳,基本不会有问题,叶织也不敢大意。
原本她和宁廷森约好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一起吃晚饭,然后在医院里散散步,待到十点钟,她就去他家休息,他则留在医院休息室替她守这一夜。
意外遇到了叶女士和刘志斌,把计划都打乱了。
为了和钱予绅讲清楚,她已经离开医院半个多钟头了,不能再在外吃饭,于是去小餐馆打包了两人份的饭,给宁廷森发了信息,休息室见。
叶织拎着晚饭到休息室的时候,宁廷森已经在了,正立在窗边讲电话。
其实隔了五六年再见,他看上去和过去有一些不同,不笑的时候气质冷峻,与十几岁、二十岁出头时相比,疏离感强了很多。
叶织等了约莫五分钟,宁廷森才打完电话。
看到桌上的饭盒,他坐了过来,问:“钱予绅走了?”
看出宁廷森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叶织主动解释道:“我事先并不知道他今天会过来,刚刚已经和他讲清楚了没可能,他以后都不会再找我了。”
宁廷森斟酌了一下措辞,问:“你对钱予绅比较特别,是因为不高兴你妈妈和刘志斌走得近,想拿他气你妈妈?”
叶织的情绪正低落,不是很想提这个,敷衍地“嗯”了一声:“要凉了,吃饭吧。”
宁廷森欲言又止。
叶织拆开包装盒,见他迟迟不动筷子,猜到原因,生出了些许不耐烦,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嘴上说没什么,宁廷森的态度却依旧不咸不淡。
叶织默默吃了几粒米,看了宁廷森片刻,见他嘴角绷着,彻底不耐烦了,放下筷子,问:“你是觉得我不该当众让我妈没面子,还是觉得我不该又一次给刘志斌难堪?或者,你认为我不该拿钱予绅气我妈,不该利用人家?”
宁廷森:“没有应不应该。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无论亲不亲近,父母都有他们的人生。”
“在我妈和刘志斌的问题上,我干涉是有原因的,但不想和任何人说。她跟任何人谈恋爱、跟任何人结婚都可以,我对她的私生活毫无兴趣,唯独刘志斌不行。如果她跟刘志斌在一起,我一定彻底跟她断绝关系。”
叶织用最后一分耐性解释道:“至于钱予绅,我已经跟他讲清楚、也道过歉了,他一点儿都不在乎,还说如果我想他帮忙做什么,一开始直接开口就可以。他都不介意,你却给我脸色看?”
宁廷森正想安抚叶织,说自己丝毫没有站在旁人的立场上指责她的意思,听到最后一句,再次皱起了眉。
出于嫉妒,他本能地和钱予绅唱反调道:“我知道,在你的周围,所有人都惯着你,可那不代表你全对。”
“……”
叶织气笑了。
虽然成功膈应到了叶女士,但在说了如果非要叫刘志斌“叔叔”,宁可不认妈妈之后,叶女士想也不想地就站在刘志斌那边,让她记住这句话,她其实非常失望。
看到叶女士拉着刘志斌离开,情绪更是差。
只是骄傲作祟,不肯表露出伤心。
她已经很失落很烦躁了,还在担心宁廷森误会自己和钱予绅,第一时间主动向他解释,结果呢?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
叶织站起身,冲宁廷森一笑:“对啊,在我的周围,所有人都惯着我,只有你总和我说要讲道理,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这些,你是我爸吗?我爸爸都没管教过我,他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这句,她起身就走,宁廷森拉住了她的胳膊:“我不是要管教你。”
叶织抽出胳膊:“我到现在才发现,我跟你压根就不是一种人,以后连朋友都不需要做了。”
……
叶织的心情差到极点,离开宁廷森的休息室,径直去了空中走廊旁的露台。
她没吃晚饭,吹了两个钟头的冷风,胃隐隐作痛。
宁廷森打了两通电话过来,她没接,怕ICU那边联系不到自己,又不能关上手机,电话再次响起时,烦躁地看了一眼,是李晚柠打来的。
电话一通,李晚柠就哭,叶织叹了口气,问:“你又跟你爸吵架了?”
李晚柠啜泣着说:“你在哪儿,我刚从家里出来,去找你。”
“医院。”
二十分钟后,李晚柠找到了露台。
一坐到叶织身边,她就开始吐槽她爸有多武断。
李晚柠的妈妈是全职太太,三十年来对丈夫言听计从,她爸爸常年在家中说一不二,对唯一的女儿虽然疼爱有加,什么都舍得给,却也有极强的控制欲,从读书到择业到择偶,李晚柠统统都要听从他的规划,父女俩成天吵架。
“我爸非说我男朋友配不上我,让我分手,他哪里不好了?”
叶织小声嘀咕道:“我也觉得他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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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晚柠急了,大声吼道:“我都离家出走了,你能不能别再故意气我?”
叶织捂了捂耳朵,弱弱地吐槽:“……实话都不让人说嘛。”
李晚柠抹了把眼泪,继续说:“他学历外貌性格工作样样都很好,综合起来比我好,我爸不就是觉得他家是普通人,没我们家有钱!非得扯他父母离婚,是单亲家庭。还说什么,像这种爸爸出轨的,儿子一般来说也会遗传到不忠的基因。”
“他怎么好意思说?我初二的时候亲眼看到他的出轨信息,那个女人还打电话到我家来,两人起码来往了一年才断。我是难以启齿,又怕我妈知道了会伤心,才一直装作不知情的。他真以为他出轨出得天衣无缝吗?怎么好意思歧视人家父母因为出轨离婚?”
李晚柠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来,因为没有告诉我妈妈,也不敢正面揭穿我爸,我一直特别愧疚,你也知道我妈的性格,就算告诉她,她也不会离婚,只会伤心。”
……
宁廷森打不通叶织的电话,也没在ICU外找到她,便没有离开医院,满心烦乱地到露台透气。
已经九点钟了,住院部落了锁,禁止外来人员探视,走廊上没什么人,露台更是空着。
他刚踏进露台,就听到李晚柠隔着一道墙大着嗓门吐槽她的父亲,站了片刻,怕撞上了尴尬,他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退出露台、走下台阶,他忽然听到叶织叫:“哎,李晚柠,你睡着啦?”
叶织推了李晚柠两下,确定她真的靠在自己的肩上睡着了,一脸无语地脱下裹在大衣外的披肩,给她盖上。
“说着话还能睡着,服了你。”
沉默了片刻,叶织低声说:“虽然不喜欢你男朋友,觉得他确实配不上你,但出轨不会遗传的。因为我绝不会。”
隔了许久,她又说:“我爸去世前的那个寒假,我妈去外省谈项目,带上了我,刘志斌也在。有一晚,她在饭局上喝到人事不省,刘志斌送她和我去酒店房间。”
“送到后,他没有走,坐在床头嘘寒问暖,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喝水,一会儿替干呕的她拍背,全程紧紧握着她的手。可能觉得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毫不避讳我。等合作方的代表过来探望醉酒的我妈,他倒是立刻松开了手,为了避嫌,远远站到了一边,直到其他人都走了,才又坐回床头,继续握紧她的手。”
“我小时候特别傻,什么都不懂,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忘了那天的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一直清晰地记得那个画面,直到现在还能回忆起来。他也曾经在我爸值夜班的时候来过我家,待到很晚很晚,到我睡着了也没离开。”
“我那时候年纪太小,懵懵懂懂地根本不知道这代表什么,要是懂的话,恨不得当场打死他。现在一想起来,在我爸爸还没去世的时候,他曾经毫不避讳地当着我的面,坐在我的床边拉我妈妈的手,我就恶心到想吐。”
“寒假后不久,刘志斌的太太闹到我们家,说我妈和她老公有染,我妈对我爸的解释是,刘志斌的太太搞错人了,和他有暧昧的是钱家公司的一个秘书。我妈看起来很气,说刘志斌为了保护他的小三,不肯说实话,由得他太太胡乱猜,害她名誉受损,还说她怎么可能看上刘志斌,我爸信了。”
“我爸当然会信,因为我妈怎么可能看上刘志斌?刘志斌中专毕业,而我爸是名校博士。当年钱家的生意刚刚起步,刘志斌为了拉关系,见了谁都点头哈腰,一副瘪三相,而我爸的谈吐气质多么清高……就算刘志斌后来发达了,也一样带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可是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讲给任何人听,不是为了给叶颂心留面子,而是说不出口,所以你不是一个人,不用感到愧疚。”
一口气说完这些,叶织又低声叫了两句“李晚柠”,确定她真的睡着了,才安了心。
宁廷森站在通向露台的台阶下,隔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他自己也想不通,傍晚的时候是出于什么心理,对叶织摆冷脸。
他时常被聂宇洋他们吐槽,不论他们对他讲多少秘密和隐私,他始终避而不谈自己,不是信不过谁,而是习惯性地包裹自己,开不了口倾诉。
若不是凑巧听到,他不会想到,原来叶织也是一样。
作者有话说:
要去外地两三天,存稿不够,明天请假,后天上午十一点照常更新-3-
作者:下章让宁廷森跪下道歉!
叶织冷漠脸:不稀罕
◎最新评论:
【有时候觉得女主的很多行为都很无礼但是这些行为又有合理的解释】
【撒花】
【加油,什么时候在一起?】
【好吧,道歉要有诚意】
【撒花花】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怎么有这样的妈妈呀,好烦,难道亲生骨肉比男人或者面子更重要吗?】
【看的我糟心,全是出轨出轨,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
【来啦】
【这个妈太恶心了真不如不要替织织委屈】
【哼不稀罕!】
【这妈妈不要也罢,替去世的爸爸不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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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主的妈是有隐情还是怎么回事?光到目前的描写来看,有点恶心了吧?离婚结婚好几次倒也没什么好指责的,总会个人自由。但是小孩子明显她都没管,然后从女主很小也就是第一任老公开始,到现在一直跟这个刘搞不灵清啊】
-完-
第32章 、三十二
◎两次对不起◎
李晚柠在家闹了一通,到医院又哭了一场,困倦到极点,枕着叶织的肩睡了四十分钟,叶织又冷又累,胃也疼,实在熬不住、拍醒了她。
离开露台,李晚柠去洗了把脸,顶着红肿的眼睛给男朋友打了通电话,要他过来接自己。等他过来的间隙,再三叮嘱叶织千万不要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和父亲吵架。
叶织哼了一声:“谁要和他讲话?”
李晚柠的男朋友很快赶到,因为李晚柠在电话里喊冷,他买了两份八宝粥过来。叶织正胃疼,吃了半碗,总算缓了过来。
抛却嫉妒心,叶织重新审视了一下李晚柠的男朋友,白净斯文,温和体贴,话少不油腻,人也上进,确实还凑合,起码好过某个总想教育自己的人。
不过李晚柠认为男朋友综合起来比她自己优秀完全是滤镜过深。
他们俩离开后,叶织裹紧披肩,靠在ICU附近的柱子上。
室内很暖和,她的羊绒大衣和披肩都很厚,按理说不应该觉得冷,却一阵阵发抖。
抬起手,往手心哈了口气,远比平时热,果然发烧了吗?
叶织的头越来越昏沉,想叫个人过来替自己守夜,回家睡一觉,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找谁——短短六天,外公的血压两次升到两百,肯定不能叫他过来。
昨天夜里是舅舅,白天是舅妈,叶女士是明天白天来,但眼下叶织就算晕过去,也不会打电话让叶女士提前过来。
舅舅家的表妹比谢嘉淮还小一岁多,家里自然不会让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守在医院,而表弟这些天一直在陪时不时头晕的外公住……叶织想了一圈,发现找不到人,心中生出了委屈感。
又等了半个钟头,她实在熬不住,犹豫了一下,给谢嘉淮发了信息:【在干什么?】
【写卷子。今天是你在医院吗,外婆没事吧?】
【没有。你能不能来医院待一夜?我好像发烧了,想回家。】
谢嘉淮立刻打了电话过来:“姐,你怎么发烧了?我这就过去,路上给你买点药吧?”
叶织:“这儿是医院,什么药没有。我叫你过来的事,别告诉你妈。”
听到“你妈”,谢嘉淮无语了一下:“你又跟她吵架了?她还没回家呢,我就和她说,今天晚上去同学家。”
刚挂断电话,宁廷森就走了过来,猜到早已下班的他留在医院是因为自己,叶织冷着脸移开目光,没再看他。
“还生气呢?”
听到这句话,叶织从包中翻出耳机,塞进耳朵后,打开了音乐,表示不听。她正不舒服,音乐声一响起来,更觉得头疼。
宁廷森见状低头笑笑,想等她气消了再道歉,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余光瞥见宁廷森赖着不走,叶织克制住让他滚远点的冲动,坚持不搭理他。
叶颂心最近都住在离医院最近的这套房子里,谢嘉淮连穿衣服加跑过来,只用了一刻钟。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叶织旁边,问:“不离开医院就可以吧?那我先带你去门诊楼看病。”
听到这话,宁廷森问叶织:“你病了?”
叶织用眼神示意谢嘉淮闭嘴,又交待道:“我先回家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你找个地方坐着睡会儿,别总站着。”
看出她不舒服,谢嘉淮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啊?你家有药吗?不然我把妈妈叫来吧。”
叶织皱着眉挥了下手,转身往楼梯间走。
宁廷森下意识跟了两步,又停下了,转头把谢嘉淮拉到一边,问:“你姐怎么了?”
“她说好像是发烧了。”
宁廷森想了一下:“这样,我留在医院,你跟着你姐去她家。加个微信,等会儿先量体温,我告诉你该吃什么药。”
谢嘉淮:“要熬一夜呢……你是医生,去照顾我姐,我留在这儿吧。”
宁廷森:“她正生我气,不愿意看到我,你一个小孩,真有情况留在这儿也没用,我可以去休息室睡觉。”
谢嘉淮想了一下:“谢谢哥,那我去追我姐了。”
两人加过微信,谢嘉淮又问:“我要不要带她去门诊验个血什么的?”
“她未必愿意去,你先陪她回家休息,量好温度告诉我。”
叶织头昏脑胀,不敢自己开车,打了辆车正要上去,谢嘉淮赶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谢嘉淮:“宁医生让我陪着你回家照顾你,说他留在医院。”
“……”
叶织没力气说话,她本就不放心让高中生在医院待一夜,既然某个人非要帮忙,那就让他帮好了,反正她不会再搭理他。
谢嘉淮还是第一次到姐姐家,转了一圈,赞叹道:“姐,你家好漂亮。”
叶织草草洗漱了一下,而后给弟弟找了枕头和被子:“只有一个卧室,你睡沙发。喜欢的话,以后随时过来玩儿。”
谢嘉淮一脸惊喜地点了点头。
做完这些,叶织再也撑不住,直接躺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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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淮小孩子心性,只顾着新鲜,早忘了姐姐病着,把枕头和被子抱到沙发上,半躺下去后打开手机,看到了宁廷森的信息,才记起要给姐姐量体温。
叶织此刻只想睡觉,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谢嘉淮问了两次,她才告诉他体温计在哪儿。
38.8℃,看到这个数字,谢嘉淮吓了一跳,赶紧去客厅给宁廷森打了电话,询问要不要去医院。
宁廷森:“不用,她家什么药都有,怎么吃我发给你,让她多喝水。”
挂断电话,宁廷森给谢嘉淮发了条微信,让他找到退热、消炎、抗病毒的三种药,按他说的剂量,让叶织吃下去。
谢嘉淮:【哥,你怎么知道我姐家有什么药?】
宁廷森:【上个月她扭伤,我给她买了些常用药。】
谢嘉淮:【她上个月扭伤过?】
宁廷森:【还挺严重的,她没和家里说?】
谢嘉淮:【没有,我和妈妈都不知道。】
看到最后一句,宁廷森的心中浮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以叶织的性格,哪怕是他,过去也从没生出过类似心疼的感觉。
隔了一会儿,宁廷森回复道:【吃过退烧药,隔半个小时再量一次,把温度告诉我。明天等你家人到医院,我就去你姐家,你在那之前不要离开,等着帮我开电梯。】
叶织烧得厉害,吃了退烧药,也只降到了38.3。
也宁廷森的指挥下,隔了四个钟头,谢嘉淮替她量过体温,又把她叫起来吃了一次退烧药。
隔天早上七点钟,叶颂心就到了医院。
宁廷森这一夜只睡了三个钟头,和同事换过班,就离开休息室,去ICU等叶家人过来。
远远看到叶颂心,宁廷森只冲她点了下头,没把叶织发烧的事告诉她。
他要查过房才能离开医院,到叶织家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叶织还在睡觉。
谢嘉淮替他开过电梯开过门,才想起宁廷森昨晚说过姐姐在生他的气,后怕道:“你是不是跟我姐吵架了?我放你进来,她生气怎么办?不然你先走,等她同意了,再过来。”
宁廷森没应声,径直去厨房洗手,见谢嘉淮一脸犹疑地跟着自己,才说:“她不可能同意的。”
谢嘉淮:“……”
宁廷森冲他笑了笑:“你就这么怕她?她平时对你凶?”
谢嘉淮:“没有,我姐性格很好。”
这话听着稀罕,宁廷森一笑,说:“早饭在餐桌上,你吃完就回家休息吧。”
谢嘉淮有点拿不准该不该走,吃过早饭,犹豫了一会儿,因为性格软,在宁廷森的催促下,还是离开了。
宁廷森收拾掉外卖盒,又洗了次手,去卧室替叶织量体温。
37.6,虽然还在发烧,但起码不是高烧了,物理降温就好。
宁廷森去洗手间抽了两张洗脸巾,浸湿了搭在她的额头上,又去厨房倒了水,叫她起来喝。
昨晚谢嘉淮喂过几次水,半梦半醒间她还以为是弟弟,喝了一半才发现端着杯子的是宁廷森。
她盯着宁廷森看了两秒,刚想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又觉得最好一句话都不同他讲。
翻出手机,给聂宇洋发了条信息:【你现在到我家来,帮我把宁廷森轰走,我不想和他讲话。】
发完这条,她就重新躺下,拿后背对着宁廷森。
迟迟等不到聂宇洋回复,叶织只好给他打电话。
聂小少爷起床晚,此刻睡得正香,打了两通没人接,叶织改用微信语音骚扰,终于把少爷吵醒。
她不想提宁廷森的名字,只说:“你看微信!”
聂宇洋看完微信,截图发给宁廷森:【行啊你,脸皮练厚了,叶织都赶不走你。】
宁廷森要面子,澄清道:【她只是不和我讲话,没赶我。】
聂宇洋哈哈一笑:【这招我熟,当初我追她,她就是看都不看我,死活不讲一句话,得有小半年吧。】
记起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聂宇洋生出了大仇得报的快感,幸灾乐祸道:【就你这样的,想她搭理你,起码一年吧。所以你是怎么得罪的她?】
许久等不到宁廷森回复,聂宇洋又说:【不理我是吧,那我现在就爬起来去她家轰你。】
宁廷森:【你在家待着吧。】
回完这条,宁廷森看向叶织,她裹着被子的背影让他忍不住想笑。
他清了清嗓子,说:“听说你基本不搭理追你的人,我五年前没体验过,挺遗憾的,现在正好补上。还有就是,要对你说两次对不起,一次因为昨天,一次因为五年前。”
叶织没搭理他,被子却动了动,观察了片刻,宁廷森领悟到她是想要找耳机塞耳朵,便从随身带的包里翻出一对没用过的耳塞,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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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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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3章 、三十三
◎一起去吃点?◎
宁廷森下午要回医院,只有半天的时间。
又待了几分钟,他退到了客厅,把卧室留给叶织。
他一离开,叶织立刻跳下床锁上了房门,而后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她还在发低烧,折腾了一圈又倦了,躺回了床上。
身体很倦,但睡不着,翻出手机刷了会儿新闻,在微信上催促聂宇洋:【你怎么还没来?】
迟迟没等到回复,她又打开外卖软件——阿姨过年回老家了,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来,只能凑合着吃外卖。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只吃了半份八宝粥,饿是饿的,但看什么都觉得腻,最后点了份番茄牛腩饭。
外卖还有300米送到时,叶织走出卧室准备开电梯,经过厨房,却见宁廷森正立在灶台边。
听到动静,他转头说:“刚做好,正要叫你。”
叶织冷着脸不看他,站到门边等外卖。
宁廷森把饭菜盛好放到桌子上:“我只请了半天假,先走了,这锅菜是在网上现学的,尝了下,不算难吃,你吃过饭隔半个小时,记得吃药。”
宁廷森拿上包离开,擦肩而过时,站在门边的叶织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他,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叶织更加气结,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真当她是在开玩笑么?她绝对不会再搭理他。
他前脚刚走,外卖就到了。
叶织坐到餐桌上,打开外卖盒,看了眼油腻腻的番茄牛腩饭,又瞟了瞟宁廷森做的热气腾腾的豆腐煲,挣扎了一下,推开了外卖。
豆腐煎过,但完全不油腻,除了娃娃菜、金针菇、木耳、鹌鹑蛋,还放了牛肉沫,挺有卖相。
叶织捡起宁廷森放好的筷子尝了口豆腐,果然智商高的人学什么都快,第一次做就能称得上好吃。
她想早点好,吃过饭和药,又回到了床上。
……
下午外婆转入普通病房,一家九口全部到齐了,叶织还没完全退烧,担心传染他人,戴了两层口罩。
外婆的病房在神经外科病区的最右侧,叶家亲友众多,下午刚转过来,就陆续有人过来探病,鲜花礼品堆满了外间。
叶织最不耐烦应酬亲戚,又觉得外婆要面子,一定不希望被人看到还没恢复的样子,便把舅舅拉到一边,让他阻止其他人再来。
外婆还要住两周院,开始接受康复治疗。普通病房需要家人陪护,叶家人商量了一下,仍旧是舅舅舅妈一天,叶织和叶颂心一天,表弟负责陪伴外公、每天接送他到医院,这样大家都可以得到充分休息。
叶颂心是长女,第一天自然是她和叶织,她想问叶织选夜里还是白天,又不愿意和叶织讲话,便找谢嘉淮传话:“你去问你姐,早七点和晚七点,她选哪个。”
刚刚下班的宁廷森过来探望,经过时听到这句,停下脚步,说:“她发烧了,哪个都不能选。”
叶颂心一愣,回头细看了眼叶织,见她穿了羽绒服,还戴了双层口罩,想去关心一句,犹豫了一下,只对谢嘉淮说:“你让她回家休息,这两天都不用过来了。”
谢嘉淮立刻跑到叶织面前转达。
叶织说:“我差不多好了,再睡一觉就肯定没事了,你和你妈说,我明天早上七点过来接班,天一亮她就可以走。”
谢嘉淮又去叶颂心那边转达,叶颂心略不耐烦地说:“生病了还来什么医院?有我有护工,白天你们外公也在,不需要她来。”
“……”谢嘉淮,“你们俩就不能自己商量吗?”
谢嘉淮硬着头皮去找姐姐,在途中被宁廷森拦下:“帮我问问你姐姐,她现在还发烧吗?”
“……”
外婆现在还不能讲话,叶织去了趟神经外科办公室,给外婆做手术的崔主任已经下班了,在值班的是名很年轻的住院医师,看上去没什么经验。
她刚从办公室出来,迎面就遇上了谢嘉淮。
听完谢嘉淮的两句转达,叶织说:“你去问下某个人,外婆什么时候能正常讲话。”
“某个人是谁?”传话筒呆了一下才领悟,“宁医生吗?”
叶织淡淡地“嗯”了一声。
谢嘉淮从小就怕叶织,敢让妈妈自己去商量,却不敢跟姐姐那么说话,顺从地点了点头,正要回去找宁廷森,就看到他走了过来。
谢嘉淮:“哥,我外婆什么时候才能正常讲话?”
宁廷森在叶织身侧站定,看着她说:“这个要看病情程度,一般来说七到十五天,严重一些的,出血部位影响到了语言表达功能的,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说话,也不能正常表达意识。”
叶织想问“很长时间”具体是多久,却不愿意和他讲话。
宁廷森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补充道:“一般一个月左右可以缓慢的讲话,如果过了一两个月还没有明显好转,恢复的几率就不太大了。”
见姐姐只当没看到宁廷森,完全不搭理他,谢嘉淮为了避免尴尬,重重地“哦”了一声,说:“谢谢哥。”
宁廷森冲他点了下头:“你先回病房吧。”
瞥见谢嘉淮听话地转身回了外婆的病房,叶织很是无语,这孩子当真是她的弟弟,是叶颂心的儿子么?怎么一丁点都没遗传到她们俩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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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白宁廷森一眼,又觉得给他眼神都是抬举他,转身回病房拿包准备离开。
她往楼梯间走的时候,宁廷森却背上包追了上来。
赶在叶织翻出耳机前,他说:“我明天有好几台手术,后天坐门诊,大后天上24小时,上完可以连上周六休息两天。我打算回S市一趟,S市的那套房子卖给一位老师了,交房前要去收拾东西。”
叶织忍住反问“你卖房子关我什么事儿”的冲动,径直走上了电梯。
宁廷森跟了上去,跟电梯里的同事打了个招呼,低头问叶织:“家具什么的我都不要了,但还有不少你留下的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叶织面上恍若未闻,心中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是在没话找话吗?五年前就扔下的东西,谁还要浪费时间去看。
因为宁廷森一直单方面和她讲话,而她表情冷漠地看都不看他一眼,同事一脸稀奇地用胳膊戳了下宁廷森,用口型问:“这是谁呀?”
这位男同事还没叶织高,又站在叶织前面,她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而宁廷森居然不嫌丢脸地低头笑了笑。
宁廷森住得近,不用开车,却跟着叶织一起去了医院的停车场。
“我其实没什么东西在那边,毕业的时候该搬的都搬回来了,这次过去,主要是想拿回你的画。我们一起去看日出那次,你照着照片画的,还记得吧?你走之后,我去画廊找你,看到就买了下来。”
听到这句,叶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多少钱买的?”
宁廷森:“四千。”
!!!
叶织气结不已地想,那老板是瞎吗,她画得那么好,居然只卖四千!
反正已经开了口,她干脆问:“你跟着我做什么?不嫌丢脸吗,还以为你是要面子的那种人。”
宁廷森笑着摇了下头:“别人不理我,会觉得没面子。你不理我,不会。”
听到这话,叶织刚刚消了两分气,却听到他补充道:“反正你不理的又不止是我,听聂宇洋他们说,那么多年,只有钱予绅一个例外。”
“对不起,我那天不该态度不好,更不该说你不是全对。我当时不太理智,以为你和阿姨吵架,有阿姨反对钱予绅的成分,以后不会了。”
叶织挑了挑眉,问:“你不是觉得父母也有自己的人生,我的行为没必要吗?怎么又改注意了?”
宁廷森自然不敢说他偷听了她对睡着的李晚柠讲的话,只能默不作声。
叶织扔下一句“没诚意”,解开车锁,坐进车子,扬长而去。
……liJia
叶织的病是硬生生冻出来的,睡了两夜,及时吃药喝水,很快痊愈。
第二天一早,她本想去医院接替叶颂心,舅舅打来电话,让她再休养两天,说他等下会过去。
恰好有工作要处理,叶织就没去医院。
再轮到她看护外婆,已经是周四傍晚了。
这两天宁廷森一直有发信息过来,她没回复,却也没拉黑他。
叶织吃了晚饭才到医院,刚走下电梯,就遇到快步往神经外科病区走的宁廷森。
大概是有什么紧急情况,经过她身边,宁廷森看都没看她,更顾不上打招呼。
叶织接的是舅妈的班,问了几句情况,坐到内间病房的床边,接过护工手中加了海参碎的蒸蛋,温声细语地哄外婆多吃一点。
医生嘱咐过多吃高蛋白的食物有利于恢复,但外婆胃口不好,吃东西也慢,一顿饭常常要吃两个钟头。
花了一个小时才喂完蒸蛋,叶织起身活动了一下,想起外婆以前最喜欢吃草莓,走出病房,去医院附近的水果店买。
还没走到电梯间,她就听到了吵嚷声,离近了一看,居然是两个家属在扯着宁廷森要说法。
宁廷森两手抄进裤袋中,一言不发地任他们又骂又推搡。他的几个同事在一旁劝,却无人敢动手拉开那两个人。
叶织走上前,一把推开拽着宁廷森衣领的矮个男人,又格开男人的老婆,挡在宁廷森身前,冷着脸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说话,再动手我报警了?”
说完这句,她又问宁廷森的同事:“你们医院的保安呢?”
瞥见男人骂骂咧咧地过来想打叶织,一直没还手的宁廷森挡到叶织前面,伸手拦住了他。
宁廷森比他高了近二十公分,男人自然占不了便宜。
他老婆嚷着医生动手打人了,又想扑过来,宁廷森反手一推,拉起叶织的胳膊,进了刚到的电梯。
两个家属想跟上电梯,被宁廷森的同事们拦了下来。
电梯闭合前,宁廷森说:“如果你们认为手术有失误,就去申请医疗事故鉴定。”
说完这句,他按下了闭合键。
电梯门一关上,叶织就挣开他拉着自己的手,问:“这两个人是谁?”
“他们有个十五岁的儿子,那孩子踢足球摔到头,一开始没在意,隔了一天发现不对劲,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情况非常危险。手术我做的,很成功,但只保住了命,成植物人了。”
“他们以为是你手术失误造成的?”
宁廷森点了下头,对叶织一笑:“他们就这么一个孩子,遇上这种意外,一开始接受不了,正常的,可以理解。”
“……”叶织一听到他说“理解”,就头疼想捂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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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去做了鉴定,证明手术没问题,就会知道自己错了吧?”
“未必。很可能会觉得鉴定机构和医院串通一气。”
“……”
“你又没错,怎么能由着他们动手?”
宁廷森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习惯了。我们科室是医闹重灾区,因为开颅手术就算很成功,也大多会留下后遗症。瘫痪、残疾、植物人这些严重的后遗症,家属接受不了。”
叶织看得出来,虽然宁廷森脸上在笑,其实心情非常不好。
她别扭了一下,还是问:“你吃饭了吗?”
听到这句,宁廷森的心情好了不少,他一早就吃过饭了,却说:“还没有,饿死了。”
叶织晚饭也吃得很饱,沉默了一下,同样撒谎道:“我也没吃呢。”
“那……一起去吃点?这附近很多餐馆都不错。”
叶织冷哼了一声:“不想,看到你就饱了。”
嘴上这么说,电梯到了一楼,她还是跟着宁廷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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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4章 、三十四
◎除了你,没喜欢过别人◎
两人在医院周围的步行街走了一圈,叶织买好草莓,最后进了一家门头很小的日料店。
她完全不饿,只点了几串烧鸟。
宁廷森要了份猪排饭,问:“你晚饭就吃这么点儿?”
叶织:“太晚了,吃多了不好消化。”
她有点担心那对夫妇不会善罢甘休,正要问他,宁廷森的手机响了,见是医院打来的,他站起身,去店外接听。
叶织隔着玻璃,看宁廷森站在夜幕中的街头讲电话,从第一次注意到他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二年了,她依旧喜欢他的背影。
这男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无比优秀,唯独性格讨厌了点,如果他真心忏悔,她也不是不能考虑原谅他。
挂断电话,宁廷森坐了回来。
叶织看了眼他的脸色,问:“医院打来的?”
宁廷森“嗯”了一声:“那两个家属还没走,怕他们看到我更激动,让我今天不用回去值班了。”
记起叶织刚刚为了自己,和他们起了冲突,宁廷森说:“他们还没离开,不然你也别回去了,换你家其他人照看。”
叶织不以为然:“不用,我既不是你们医院的人,也没做错什么。对了,你刚刚为什么站着不动任他们拉扯辱骂?他们讲话那么难听的,你又没做错什么,也忍得住?”
“不然呢?当众和他们打一架吗?”宁廷森低头笑笑。
“我有个老师,工作方面非常优秀,人也通透。有天他上课的时候和我们说,早晨开车等红灯,车停着没动,后面的车撞过来,追尾了,他下车查看情况,对方车主开门就骂。是对方全责,那人还骂得很难听,他当时非常生气,下意识想骂回去,转念一想,就是和这种人吵赢了,打赢了,又能得到什么?”
“读了那么多书,受了那么多年教育,也是修身养性的过程,我想像老师一样,做平和豁达的人。并且,刚刚那对夫妇经济不好,唯一的孩子出了这种意外,精神压力经济压力都很大,他们不愿意怪自己没有及时发现,没有及时送医院,抓着我不放,也是种发泄。我做的手术没问题,治疗也没问题,不需要放在心上。”
叶织:“本来就不需要放在心上……那你还不高兴什么?”
宁廷森原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听到这话,沉默了两秒,叹了口气:“以前觉得这个职业充满了挑战和成就感,工作后才发现,挫败感和负能量一样多。”
叶织还是替他感到委屈,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用鼓励小朋友的语气说:“别泄气,宁教授,睡一觉就好啦!我画得那么好,那老板居然卖四千块,我也只挫败了一小会儿。”
宁廷森被她的动作和语气惊到,抓下她的手,再次说:“我明天一早查过房,就乘高铁去S市,住一晚,周六回来,你要不要一起去?”
自毕业后,叶织再没回过S市,是有些想和宁廷森故地重游的,嘴上却说:“我为什么要去?”
两人聊了不到半个钟头,都没怎么动面前的食物,惦记着赶在外婆睡前喂她吃几颗草莓,叶织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回了医院。
宁廷森怕她遇上刚刚那两个家属,想要送她回病房,被叶织拒绝掉了:“放心吧,我遇到他们,一定躲得远远的。他们看到你,反而更激动。”
那两个人虽然蛮横不讲理,有想要讹诈一笔赔偿的嫌疑,但也是可怜人,她怎么会和他们过不去。
虽然有护工在,叶织这一夜,也醒了无数回。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刚走出卫生间,叶颂心就带着早饭来接替她了。
叶织没看她,收好自己的东西,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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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七点半,离查房还有一段距离,叶织在神经外科这一层磨蹭了一会儿,离开医院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她在早餐店翻了翻包,发现充电器落在了病房,有点高兴。
走进神经外科病区,刚好看到宁廷森带着几个实习医生查房,实习医生里有个短发女生很高很漂亮,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正问他什么,他低头认真倾听,完全没有留意到她就在附近。
叶织“切”了一声,回病房拿了充电器,经过宁廷森所在的病房时,没再停留,大步走了过去。快到电梯间时,突然听到他在后面叫自己的名字。
宁廷森站在病房外,远远地对她说:“等我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说完这句,他又回了病房。
叶织再次体会到浮浮沉沉的心情,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宁廷森找过来说:“可以走了,我还没订高铁票,真的不考虑一起去?”
叶织没作声。
没有直接拒绝,就代表有戏,为了继续争取,宁廷森替她找了个借口:“你都不知道寄卖在画廊的那幅画卖了四千,就是说,画廊老板没给你钱?”
“我后来没再联系过他。”
宁廷森:“要不要我陪你去讨薪?”
叶织忍不住笑了:“去可以,来回路费你出。”
宁廷森要了叶织的身份证号,订好票,陪叶织回家收拾了几样东西,往高铁站赶。
叶织夜里没睡好,上了车后,塞上耳机正想补觉,宁廷森拉下了她的耳机,提议道:“聊聊?”
“聊什么?”
“聊你怎么才能彻底消气,”宁廷森看得出来,叶织还在别扭着,“我再正式道一次歉?”
“不需要,谁有时间和你计较。”
就好像她心眼很小一样。
叶织不想再纠结之前的问题,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突然卖房子?”
“以后不会再过去长期住。”
“这五六年升值很多吧?”
宁廷森点了下头:“还不错。”
叶织腾起了八卦欲:“我听说,你很有钱?”
“我爸的公司每年都有分红,我妈也给了一部分,上学时是我爷爷帮忙保管打理,工作后都交给我了。”
在叶织的眼中看出强烈的好奇,宁廷森觉得对她没什么好隐瞒,主动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九位数是有的。”
因为常年拿到100块花120块,银行卡里只有六位数的叶织震惊了。
宁廷森交待道:“这个不能让冯皓和聂宇洋知道。”
这些年来,他们不知道借了多少笔没还,要是知道了,更心安理得地旧债没清,再来添新账。
“这么隐私的事情,为什么单单告诉我?”
宁廷森看着她笑,却不正面回答。
叶织气他又不回答,冷嗤道:“钱再多,对你来说好像也没什么用,你的生活那么无趣,工作学习,学习工作,都不怎么消费的。”
宁廷森认同地点了点头:“是有点浪费,我连工资都用不掉。那么,回去之后都交给你,你看起来很会物尽其用。”
“你的钱为什么要交给我?”
说得好像她贪图享乐,低级趣味,而他看重精神追求,不在意物质一样。
“因为,我都快三十岁了,除了你,没喜欢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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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五
◎喝到天亮吧?◎
叶织脸颊发烫,她怀疑自己脸红了,不想被宁廷森看出来,侧躺到一边,只用后背对着他,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她闭了会儿眼睛,睡意反而散了大半。脑子里一直重复着那句“除了你,没喜欢过别人”。
片刻后,她突然想到旧事,坐起来看向宁廷森:“你撒谎,你不是留意过两三个合眼的吗?还说欣赏呢。”
宁廷森迷惑了几秒,才弄明白她翻的是哪年的旧账,坐直了笑道:“多看两眼,连话都没讲过,也能算?名字都记不住了,走街上也认不出来。”
说到这个,叶织呵呵了一声:“认不出来旧同学很光荣?”
宁廷森:“我在S市没认出你是有原因的,你的名字我过去可是天天听到。”
见叶织扬着脸等下文,他说:“我那时候近视五百多度,还散光,嫌眼镜重,只在教室里戴。虽然遇到过你很多次,但从没看清过你长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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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他高三的时候,聂宇洋高二,正是对叶织最上头的时候,有聂宇洋在一旁,他根本不敢把目光落到叶织身上。
“所以,你是怎么看清那两三个女生的?”
“她们就在教室里,老师上课的内容对我来说可听可不听,闲着无聊……”宁廷森说了一半,看清叶织的脸色,打住了,问,“你在因为我注意过别的女生不高兴?你五年前不是不在意这些?”
叶织白了他一眼,拧开矿泉水瓶,转而喝水。
说起五年前,宁廷森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你当时说的,那个因为在刘燕做报告时冷笑而被你注意到的人,不会就是我吧?”
!!!!!!
叶织被水呛到,宁廷森抬手替她拍了拍背。
缓过来后,叶织塞上耳机,背对着宁廷森躺下,继续补觉。
……
到达S市的高铁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房子已经办好过户,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交房前收拾东西,时间非常宽裕。
叶织挑食,午饭在高铁上没怎么吃,从车站出来,两人直接去了本市最繁华的商业街。
毕业快五年,叶织只途径过一次,相比大学时,整座城市变化很大。
宁廷森前不久过来办过过户,体会不到叶织的新鲜感,见她趴在车窗上看到一丁点变化就稀奇,忍不住想笑。
“想吃什么?”
叶织想了一圈,说:“现在哪个城市的餐厅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想吃的,看看有没有还在开的旧馆子,怀旧一下。”
这几年间商业街又开了两个新的购物中心,把大学时期的那几家商场衬出了一丝破败的气息。叶织没进新开的,拉着宁廷森去了过去最爱逛的那一家。
最上面两层的餐饮区更新换代了许多店铺,但仍有一些保留了下来。
叶织转了一圈,拉着宁廷森进了人均最高的牛排馆。
牛排馆重装过,餐单也换了七成,叶织边点餐边说:“我上一次来,还是请聂宇洋吃饭。那是我这辈子最穷的时候,点单还要算价钱,为了几千块心疼得要死,结果他居然带了冯皓来。冯皓特别能吃,牛排吃完一份,又要一份,我又心疼又生气,这都得怪你。”
“怪我什么?”
“我会请聂宇洋吃饭,就是打算告诉他我当时在和你谈恋爱的事,怕他气我瞒着他,还买了礼物安抚。结果冯皓在没法讲,还听到冯皓说你交了个疑似骗子的女朋友。”
听到叶织在最落魄的时候,还花钱花心思哄聂宇洋,宁廷森原本有些吃醋,待听到最后一句,问:“你们吃饭的那天……”
“没错,就是我卷铺盖走人的那天。”
“原本呢,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是想去你医院附近等你出现的,结果半路上宁睿给我打了电话,说沈小姐在你家,我就转头回去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直接走掉。”
隔了五年半旧事重提,宁廷森仍旧生宁睿的气:“那么说,我骂他也没骂错,亏他还喊了半个月冤枉,过年跟我要压岁钱。”
听到这话,叶织不乐意了:“怎么能怪宁睿?分明是你和你那位沈小姐的错!我是被你的沈小姐气走的,亏你还跟她道歉呢。我提前向聂宇洋坦白,是怕你带我和你的朋友吃饭的时候,直接遇到聂宇洋没有缓冲。”
“结果呢?你根本没打算带我见他们,像我这么完美,正常男性都很乐意把我介绍给朋友的,你还不是信了冯皓的话,心中有鬼?”
叶织再次提起这个,代表还在介意,宁廷森澄清道:“绝没有,单纯是怕他们胡说八道,丢我人。”
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习惯性的封闭自己,不愿意和朋友分享私事。
“不管我的本意是什么,害你生气,就是错了。”
比起之前,叶织对宁廷森现在的认罪态度还算满意,冷哼了一声:“我才懒得跟你计较。”
她从小便是手里有钱,必须找地方花掉,不然就难受的性格,哪怕这钱是宁廷森的,也一样替他难受。
记起他说连工资都用不掉,叶织由衷地感到着急。
两个人吃饭点不了太多,她便开了瓶本店最贵的酒——本来逼宁廷森喝酒也是她的爱好之一。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钟头,走出购物中心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见叶织看向对面新开的商场,宁廷森问:“要不要进去逛逛。”
叶织点头说:“好呀。”
她一早就发现,宁廷森习惯买多件同款不同色的衣服,并且穿来穿去就那么两三个牌子。不过他个子高、气质体态好,穿二十块一件的老头衫都好看。
为了替宁廷森拓宽穿衣风格,叶织拉着他在男装区逛了快一个钟头。
过去宁廷森买衣服从来不试,都是在固定的店买固定的尺寸、颜色和款式,并且一件外套起码穿三年,衬衣裤子两年,更新换代的频率很低。
在叶织的逼迫下,他硬着头皮试了两套根本不喜欢的衣服,赶在她拿第三套让自己去试衣间换上前,小声抗议道:“脱来穿去太麻烦了,不然……”
“那就不试了,你高高瘦瘦,不需要试,看好了直接买。”
“还看?”
叶织:“我还没逛够呢。”
“……”
宁廷森决定忍一忍,他工作忙,等医科大开了学,只会比现在更忙,难得有时间陪叶织闲逛,哄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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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的眼光很好,他不喜欢她挑的衣服并不是不认同她的审美,而是习惯性地不希望因为外表而受到周围人的过分关注。
又逛了半个钟头,他开始庆幸自己工作忙碌,没机会经常到商场来。
前不久过年聚会时,听高中同学里的另一个外科医生说,刚恋爱的时候陪女朋友逛街,因为坐在女装休息区的沙发上睡着了,女朋友再也没逼过他一起购物。
宁廷森觉得,如果今天不是休息日,而是上了一天班出来逛,他也能睡着。
又买了两套西装,宁廷森拦下兴致勃勃地往卖男鞋的区域赶的叶织,求饶道:“已经买很多了,你去挑些喜欢的东西吧?”
叶织:“我没什么需要的。”
“我还没送过你礼物。”
五年前她离开后,他一直遗憾这件事。
叶织不是会客气的脾气,听到这话,拽着宁廷森去了奢侈牌云集的一楼。
逛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要的,倒是给宁廷森选了只包。
“这只包配刚买的那件烟灰外套刚刚好。”
宁廷森看了眼叶织手中巴掌大的包,疑惑道:“这个这么小,能装什么?”
叶织:“手机啊。”
“手机拿在手里不就好了?”
“你的手要是没空呢?”
“那可以放进口袋里。”
叶织白了他一眼,懒得再讲,直接刷他的卡结了账。
两人逛到珠宝区,宁廷森实在撑不住,问:“你渴不渴?我去买两杯喝的。”
叶织独自在珠宝区逛了逛,选了对钻石耳钉,正要结账,宁廷森拎着两杯果汁回来了。
买好耳钉,叶织便说不逛了,去酒店。
见她只给自己买了一样,宁廷森问:“没别的想要的了?”
“有件特别想要的东西,但在这儿买不到。”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叶织没作声。
她想要去年在珠宝展上看到的十克拉浓彩粉钻戒指,要一亿出头。
要不是卖了房子也不够,依着她的性格,遇到喜欢的东西,宁可租房住也是一定要买下来的。
不知道宁廷森的九位数是一亿还是九亿,放着不用也是浪费,买颗钻石既能帮他投资,她也能借来戴一戴……
准备入住的酒店离购物中心只有三百米,两人走着过去。
叶织把十几只购物袋一股脑地放到宁廷森手中,打开手机搜那颗粉钻的资料。
见她一直低头看手机,等红绿灯的时候,宁廷森侧头说:“过马路不能看手机,尤其你一个人走路的时候。”
见他一脸纯良地望着自己,叶织默默关上了粉钻的页面,还是以后有钱了自己买吧,把只会学习工作的宁医生吓到了怎么办。
到了酒店前台,宁廷森递上自己和叶织的身份证,说:“两间行政江景套房。”
叶织阻止道:“不用两间,开一间就好。”
“嗯?”宁廷森愣了愣。
叶织一向是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只选最贵的:“要一间双卧室尊悦套房。”
办好入住,两人往电梯间走,叶织挑眉问:“你刚刚‘嗯’什么?该不会以为我打算和你住一间卧室吧?”
宁廷森笑了:“没有,不敢。”
进了房间,叶织踢掉鞋子,光脚跑到客厅的观景落地窗前,赞叹道:“夜景真漂亮,只在这儿待一夜,用来睡觉太浪费了,我们要几瓶酒,喝到天亮吧?我还没见过你喝醉,好奇你的酒量。”
宁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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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现实一点,男主才一亿女主就想全拿出来买个钻石,就算九亿也不会这么挫,有钱人又不是傻子。本来还想说文笔还可以,收藏这么少,看到这章。。。不会最后男主还满足了这个愿望,把戒指买了。。。】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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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是不是要表明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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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
【撒花】
-完-
第36章 、三十六
◎把我说给你听◎
宁廷森放下手中的购物袋,收好叶织踢得相距三米的两只鞋子,找出两双拖鞋,换上后,走到落地窗边,放了一双到叶织脚边。
“喝香槟还是红酒?”叶织准备叫管家来送。
“什么都不想喝。”
见叶织不高兴了,宁廷森耐心解释道:“我不喜欢喝酒,不是怕把脑子喝笨,是见多了喝酒喝进急诊室,醉得一塌糊涂、失态哭闹的人。”
“在我看来,喝到那种状态,是没自制力的表现,我不想变成那样,更不想被你看到。当然,你喜欢的话可以随便喝,只要别在外面喝醉就好。”
“谁要在外面喝醉,我当然知道自己的酒量。”
叶织嫌他无趣爱说教,转身回了左侧的卧室。
洗过澡躺到床上,正准备给李晚柠发信息吐槽宁廷森,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没锁。”
宁廷森推开门,立在门边问:“不是说睡觉浪费,要不要出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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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什么?”
“聊聊你和我。”
叶织觉得莫名其妙:“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我们好像并不太了解对方。”
五年前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仅仅是因为被吸引而在一起。所以现在想要重新认识,以及……试着学习向对方倾诉。
叶织:“我很了解你啊,你对我有什么不了解吗?”
宁廷森想了一下:“我们说一些关于自己的,而对方不知道的事,我先来。”
叶织还是有点想喝酒,包里还有半瓶在牛排店没喝掉的红酒,她让管家另送了一瓶低度数香槟,两支酒杯,还有蜡烛过来。
而后把沙发上的抱枕放到地毯上,坐上去说:“你说吧。”
宁廷森克服了片刻心理障碍,终于说:“你还记得,那时候我请你搬到我家,你选了一些家具吗?”
叶织点了下头。
“我没买过家具,对价格没有概念,看到账单吓了一跳,居然这么贵。”
“贵?因为你的房子不是自住,我已经在帮你省预算了啊,不然肯定要选贵一档的牌子,才能配得上那套房子和硬装。”
“我爷爷那时候只给生活费,我拿不出那么多钱,又不好意思跟你说,就打电话给冯皓,让他还之前借走的五十万。”
“他借钱的时候说三个月就还,结果过了一年三个月,接到我的电话,居然问,‘你要钱干吗’。我当然不会告诉他用途,他和聂宇洋就去找宁睿问,三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通,得出我遇到的女孩是那种人的结论。”
叶织嗤地一笑:“原来是这样啊?也难怪他们联想,你平时除了家就是学校医院,突然要用五十万那么多,很可能是遇到了诈骗犯。”
“不过,你没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可以换平价的家具啊。”
宁廷森有些难为情:“觉得丢脸。”
叶织理解不了男性的自尊心:“你一个学生,拿不出几十万很正常,有什么丢脸的?何况我那时候穷困潦倒到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总是比我强很多的。”
宁廷森笑笑:“也是因为想让你高兴,想买你喜欢的东西。”
听到这话,叶织的心中漾起了一点点甜,同时十分庆幸没建议他投资那颗粉钻。
他那么死要面子,钱不够宁可去催债都不肯实话实说,万一买不起,去抵押房子车子、借高利贷怎么办。
管家送来了叶织要的东西,宁廷森起身去开门。
叶织点上蜡烛,倒好酒,捧着杯子仰头看向走回来的宁廷森:“还有呢?”
宁廷森坐到她身旁的地毯上,依靠着沙发问:“轮到你了,我的第一件讲完了。”
叶织耍赖道:“我只要听,没什么要说的。”
她递了杯香槟给宁廷森:“这个度数非常低,喝两瓶也不会醉的。”
宁廷森无奈了一下,又说:“第二件,你离开之后很久,差不多两三年的时间,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你,比如看到小贩们被城管追得推着车子四处跑,比如看到有人在街边画墙画……也和跟你很神似的女孩擦肩而过过。很奇怪,我和你并没有相处太久,可回忆却好像很多。”
叶织弯了弯嘴角:“还有呢?”
宁廷森不肯再惯她:“这是交换游戏,你不说,就没了。”
可听起来更像表白游戏,她可不想向他表白。
咬着嘴巴想了半天,叶织毫无诚意地说:“过去五年多,我倒是没有特地想起你,但时不时地会听到聂宇洋讲你的消息。比如你回Z市规培、工作,因为疫情还有你爷爷的身体,没去德国做博后。”
看到宁廷森的表情,她有些心虚,说:“我不是敷衍哦,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宁廷森:“第三件,是小时候去我爸爸家。我那时候小学二年级,我爸爸结婚两年,小儿子刚刚一岁。当时是暑假,叔叔去美国做访问学者,把我带了过去,我爸爸接我到他生活的西雅图。”
“阿姨对我很客气,我爸爸对我也很客气,就是不亲近的那种客气。而对他的小儿子,就很亲昵。”
“他和我妈妈离婚的时候,我还没上幼儿园,毫无印象。但据我叔叔描述,他那时候非常疼我,因为我妈是剖腹产,产后虚弱,我刚出生的前半年,夜里都是他独自带我。他刚去美国的时候,想我想到睡不着,和我叔叔说,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难过得实在受不了就喝酒,喝到抱着马桶吐。”
“一开始的几年,他虽然不和我爷爷联系,也不回爷爷家,但一有空就会回国看我,让叔叔或者奶奶把我带到他的住处,带着我吃饭睡觉四处玩,教我认字,给我读英文绘本。在国外的时候,也时常给我打电话、寄礼物,还有手写的信。对于这些,我是有印象的,但那时候年纪小,会不太情愿跟他讲太久电话。”
“可当他有了妻子和另一个孩子,渐渐地,就很少回来,联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在他西雅图的家住了一个月,发现原来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早已经被另一个孩子取代了。回国后,有半年的时间,我不肯接他的电话,再联系上,就变得更疏远了。距离我上一次见到他,已经四年了。不过他和小儿子朝夕相处,也难怪。”
宁廷森的表情和语气很平静,叙述中完全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叶织却听得心中发酸:“你小的时候很伤心吧?生气就该讲出来,让你爸爸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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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吧,那时候年纪小,回家后很快就忘记了。没什么好指责的,他更喜欢一起生活的孩子这件事,无论我是否哭闹,都没法改变。”
叶织:“那你妈妈呢,离婚后对你好不好?”
宁廷森笑了:“又轮到你了。”
叶织想了下,起身关上了客厅的顶灯,只有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和脚边的蜡烛带来了微弱的光线。
因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这一刻她感到很安全。
“我是很慢热的那种人,但要是把谁放在心里,就绝不会变,对朋友是,对喜欢的人也是。我才不会像你爸爸那样,因为离得远、相处得少,就把感情转移到别人身上。”
宁廷森是聪明人,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其实最近几年,他时常主动打电话给我,关心我的学业和工作,也会引荐一些权威,帮我拓宽科研上的思路。大概是因为他的小儿子成绩平平。我爸挺宠他的,还劝我叔叔说,他和宁睿不够上进也没关系,能生活得自由快乐,一样是成功的人生。我其实挺羡慕我这两个弟弟的,因为父母跟我的相处方式,不像是父子母子,更像是朋友。”
叶织有点生宁廷森爸爸的气,忍不住说:“你不用羡慕你那两个弟弟,你要是他们那种,我才不要喜欢你。”
说完这句,她惊觉失言,庆幸一早就关上了顶灯,可以假装没看到宁廷森在注视着自己。
轮到自己,她又说:“你很像我爸爸,性格、气质,连身材也有点像,高中的时候我就那么觉得,后来发现你和他一样做了神经外科医生,特别惊讶。”
“我可没有什么恋父情节,只是恰好,你们同是我喜欢的类型。你和我爸爸其实也不一样,他从不像你这样爱说教。”
宁廷森喜欢叶织不被约束的性格,却又觉得她其实应该稍稍接受一些来自长辈的管教,而与从小被管束过头的他不同,她家的长辈,似乎从没有人想要约束、或者能约束得了她。
因此他才忍不住地偶尔说上一两句。
“我爸和我妈特别般配,我说的是外表和气质,”叶织忍不住骄傲,“我就是继承了他们的全部优点,才这么好看的。但他们的感情一般,六年前我是因为我妈要卖掉我爸留下的,我们一家三口住过的那栋房子,才和她吵架吵到断绝关系的。”
“其实她并不是非要卖那栋旧楼,只是话赶话。我外婆说,就是因为我和我妈的性格太像了,才相处不来的。她也试过跟我缓和关系,所以对李晚柠和聂宇洋格外好,想通过他们纠正、劝说我。”
“我特别反感他们俩帮着我妈讲话,就好像全是我不懂事的错。我有我的原因,只是不想说。”
宁廷森握了下她的手:“我明白。聂宇洋常说我什么都不告诉他们,我不是想瞒谁,和你一样,单纯不想说。以后有时间,我想一点一点地像这样把我说给你听,你要不要和我交换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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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
◎复合的喜悦◎
说睡觉浪费,要熬到天亮,结果不到十二点钟,叶织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隔天的八点钟了。
叶织躺在床上迷茫了片刻,完全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
去洗手间洗漱之后,推开卧室的门,宁廷森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出神。
他的侧脸很好看,脖子尤其修长,叶织莫名其妙地起了色心,很有摸一摸他的喉结的冲动。
她对昨晚最后的记忆,就是他握了握她的手——毫无暧昧和冒犯的朋友式安慰,什么嘛,难道又要她像五年前那样主动反握过去?
这次没有正式表白,她绝不要。
这男人也太温吞了,她昨天都明示暗示喜欢他了,他居然没有顺势请她做女朋友。
好吧,拖着就拖着,她才不急,反正快三十岁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叶织一脸幽怨地站在门边足足看了宁廷森三分钟,他才结束愣神,转过头温和一笑:“醒这么早?”
“我昨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去倒了杯水,一回来,你就枕着沙发睡着了。”
“是你把我抱到卧室的?”
宁廷森“嗯”了一声,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又问:“怎么了?”
……这人一定是在装傻吧?
“没怎么,下次记得叫醒我,我自己走回卧室。”
宁廷森以为这是起床气:“你要不要再睡会儿?下午五点的火车,只是去收几样东西,时间很宽裕。”
“不睡了,去吃早饭。”
两人下楼吃自助早餐。
宁廷森多拿了份炒面,递给叶织:“你爱吃的。”
叶织把炒面推到一边,专心吃白粥。
宁廷森这才明白,她不高兴不是因为起床气,而是自己。
“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叶织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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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小学生都知道,玩暧昧不确定关系的统统是渣男。
吃过早饭,两人打车去画廊。
在自助餐厅的时候,叶织给李晚柠发了条信息,一直到走出酒店,李晚柠才回。
李晚柠:【你们俩又不是没在一起过,已经走过的形式没必要再来一遍,直接复合不就完了。】
叶织:【可他上次也没走形式,是在爬山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我主动牵了他的手。】
是的,算起来,上一次还是她主动的。
李晚柠:【他主动,是他拿下了你,你主动,是你征服了他,你没亏。不和你说了哈,我男朋友到楼下了。】
叶织被这毫不掩饰的敷衍气笑了,发了个“很好”的表情:【拉黑,绝交。】
叶织一路低头看手机,慢了宁廷森一步,周六上午的闹市区人潮拥挤,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低头族,和她撞到了一起。
宁廷森反应快,伸手拉了一把,她依旧踉跄了一步。
对方的手机掉了,捡起来后说了句“对不起”,转身走了。
宁廷森瞪了几秒那人的背影,回过头皱着眉看向叶织:“你又走路的时候看手机。”
叶织哼了一声:“你管不着。”
宁廷森对着她虽然脾气好,但这种有关安全的原则性问题,不会妥协,板下脸冷声说:“这样太危险了,我要不在旁边,你被撞倒再扭伤一次怎么办?我值夜班,就遇到过晚上散步的时候看手机,被路牙石绊倒,摔成脑震荡的。”
从小到大,除了叶女士,从没有人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叶织说过话,她一时间愣住了,下意识说:“知道了。”
在她的脸上看出几分乖巧,宁廷森觉得稀罕,换上笑脸,揽住了她的肩。
叶织扭头看了眼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问:“你这是干什么?”
宁廷森:“不是想看手机吗?接着看吧。”
可是她已经和李晚柠拜拜了,不需要再看手机。
叶织被宁廷森拥着走了五十米,后知后觉地想,这是在借保护她的名义占她便宜吗?
在她给宁廷森的行为下定义的过程中,宁廷森打到了一辆出租车,待和叶织坐进去后,从拥着她改为了牵住她的手。
所以,这不是占便宜,是和五年前一样,借亲密的动作顺势在一起。
高兴之余,叶织又觉得不平,为什么两次都没有正式表白?
见她瞪着自己,宁廷森问:“怎么了?”
片刻后,叶织恨恨地说:“没怎么。”
一个忍不住,她举起宁廷森的手腕,咬了一口。
咬得并不重,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宁廷森讶异了片刻,笑着问:“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叶织没回答。
发泄过之后,自我安慰道,上次是她主动牵手,主动问他喜不喜欢自己,这次起码是他主动说了喜欢,主动亲昵。
并且比起一句答案为肯定的“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还是眼前的权利更重要。
说服了自己,她抽出被宁廷森牵着的手,靠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她喜欢他的气味,比起牵手和被拥着,也更喜欢这个动作。
虽然摸不着头脑,同样沉浸在复合的喜悦中的宁廷森,没有多纠结。
……
画廊没倒闭也没搬迁,还开在原来的位置,甚至门头都没怎么变。
老板恰好在,见到叶织,热情地打招呼道:“小乔,真是你呀?前几年你去哪儿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叶织笑了下:“你还记得我呀。”
老板和宁廷森握了下手,又看向叶织:“当然记得。到会客室喝杯咖啡?”
宁廷森:“谢谢,我们就是路过,等下还有事要办。”
又寒暄了两句,老板对叶织说:“我这儿还有你九千块没结,现金还是转帐?”
叶织:“我那幅画不是四千块卖给他的吗?”
老板:“还有临摹名画的尾款五千。”
“……”
叶织忍不住问:“我画得很差吗?只值四千块?”
老板哈哈一笑:“你男朋友来买,肯定得给熟人价。你们那时候是吵架了吧?他来了好几趟,还一直在微信上问我你有没有再来,我说没有,他还不信呢!”
宁廷森要面子,在叶织的眼睛里看到浓浓的笑意,轻咳了一声,说:“也没来过很多次……好像就两次吧,第二次是来买画的。”
老板给叶织转过帐,恭维道:“你那幅画要不是你男朋友买,起码开价六千。”
叶织:“……”
从画廊出来,叶织转了四千块给宁廷森:“你买画的钱。”
“为什么给我钱?”
叶织被刺激出了荣辱心:“当我买回来。我要挂到我的美术馆,还是署名‘乔颂’,标四万,三个月内卖不出去,我就改行。”
宁廷森笑了:“一个月内卖不出去,我买。”
叶织拒绝:“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天赋和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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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撒花!】
【可爱】
【哈哈哈,这两位是小学生无疑了】
【花】
【撒花】
【还是要有个仪式感,哈哈】
-完-
第38章 、三十八
◎追你◎
宁廷森的房子完全还是叶织记忆中的样子,见陈设没怎么变,叶织问:“我离开后,你在这儿住了三年,怎么没搬到主卧去?”
宁廷森:“后来我又搬回楼下宁睿家了,很少上来。”
叶织抱着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是怕触景生情?”
宁廷森没答,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看有什么需要拿走的。”
来这儿之前,除了画,叶织什么都不准备拿走,可几个房间转了转之后,她什么都想要。
“这个杯架还有里面的杯子,是我拉着你跑了很多家居店一只只淘回来的。地毯、抱枕、香薰灯、花瓶、还有冰箱贴,都好好看,我要带回家。”
叶织拍了视频留念后,把各种要带走的小物件堆到了客厅,又看向了更大的物体:“落地灯和衣帽架也想要,还有那只单人沙发椅,是我跑了好多地方才选到的。”
宁廷森哭笑不得:“小东西和画可以叫人上门打包寄走,大的怎么拿?”
意式极简风的装修,隔了那么多年再看,丝毫没有过时,她选的家具也是。
叶织越看越喜欢:“你为什么要卖掉这里?”
宁廷森在这套房子里实际居住的时间和叶织一样长,因为不是他装修和布置的,反而没什么留恋:“不会再过来住,也没想过会再遇到你。”
S市最好的中学搬到了这附近,老师的女儿刚好在这所学校上初中,她想搬过来让女儿每天多睡会儿,主动问他卖不卖。
要是早一点重遇叶织,知道她舍不得,他一定不会卖。
帮忙打包的人和快递员相继上门后,叶织寄走了所有能寄的东西,并提议:“午饭叫外卖,在这儿吃吧?最后的午餐。”
宁廷森点头应允。
她点餐的空隙,宁廷森收到了来自李晚柠的微信:【帮我告诉叶织,我知道错啦,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吧。】
宁廷森:【???】
李晚柠:【她把我拉黑了,百分之八十是因为你而心情不爽、却迁怒于我,百分之二十是吃我男朋友的醋。】
宁廷森:【因为我?】
发完这条,他追问道:【请问我做什么了?】
李晚柠:【她气你没有正式表白,就是问她要不要当你女朋友之类的。这绝对是你不够用心的问题哦,我男朋友,我周围其他人的男朋友都很有仪式感。没有惊喜没关系,她也不喜欢那些,可好听的总得说几句吧?】
宁廷森:【谢谢。】
李晚柠:【不谢,别把我卖了就行。让她快放我出来!】
叶织点好餐,一抬头看到宁廷森正欲言又止地盯着自己看,问:“怎么了?“
“李晚柠发信息给我,让我告诉你,她知道错了,快把她放出来。”
叶织“哼”了一声:“自从她和现在的男朋友在一起后,就不怎么理我了,约她吃饭逛街都约不出来,还骗我说是律所工作忙,天天加班、经常出差,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只想在家待着。结果我让她到我家来一起窝着,她才承认是约了男朋友……她以前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从没有这样不理我,所以她现在的男朋友就是有问题,是男狐狸精。”
宁廷森觉得好笑:“你这是……在吃醋?”
叶织坐到落地窗前的餐椅上,背对着宁廷森说:“当然不,谁会那么幼稚。”
宁廷森拉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看着窗外说:“不用舍不得这里,我们以后的家随你布置。”
叶织咬了下嘴巴:“什么叫我们以后的家?”
宁廷森笑了下,摘下眼镜,扶住她的背,吻了上去。
最初的讶异后,叶织很快扔掉手机,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长久的亲吻后,她突然想起,他们的初吻就是在这儿。
宁廷森生性内敛,想了又想,也没想出好听的话,只好干巴巴地说:“上午忘了问,你愿意和我重新在一起吗?”
叶织还沉浸在亲吻的氛围里,听到这话,有几分莫名其妙,怎么有人亲都亲了、抱也抱了,还问愿不愿意复合?
她一脸疑惑地看向宁廷森:“你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话?”
“……”
所以,他就不该听李晚柠的。
两人静静地并肩看向窗外,隔了许久,叶织突然小声说:“虽然你的性格有点烦,但……愿意。”
宁廷森嗤地一笑,牵起她的手:“以后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定直接说出来,我慢慢改。”
外卖送来,一起吃完,仔细地收拾过餐桌,两人便离开了。
距离去高铁站还有三个钟头,难得来一次,叶织拉着宁廷森回了自己的母校转了一圈。
“要是那时候没一走了之,等到开学了就可以把你带到我们学校来。”小小的虚荣心没能得到满足,叶织有些遗憾,问宁廷森,“你当时想不想带我去你的学校,让同学都羡慕你?”
宁廷森低调惯了,不喜欢受人瞩目和被议论,并不会为了炫耀而把叶织带到学校来,却只敢点头说:“想。”
“那我们现在就去你学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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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外形都过分出众,无论走在美院还是医科大都十分惹眼,不过受疫情影响和尚未正式开学,只能在人不太多的学校外围转一转。
高铁五点整发车,将近六个小时的车程,回到Z市已经十点多了。
从走出车站到去停车场拿车,叶织抱怨了两次时间太晚,因为明天早上七点就要去医院照看外婆。
宁廷森想了一下,提议道:“不然你跟着我去我家住?”
不等叶织回答,他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家离医院近,明天能多睡十分钟。”
叶织等的正是这一句,刚刚复合,她舍不得和他分开,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淡定地停顿了几秒,才点头说:“那好吧。”
回到宁廷森家已经十一点多了,连着两天在两地之间奔走,叶织累到不想洗澡,碍着永远干净整洁的宁廷森在,不愿意做比男人还邋遢的女性,她强撑起精神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宁廷森刚好收拾完两人的行李,叶织最不耐烦吹头发,使唤道:“你帮我吹头发。”
宁廷森去洗手间洗了洗手,把吹风机拿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叶织跪坐到沙发上,看他低头插电,问:“你怎么没像上次那样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宁廷森打开吹风机,站到她身后,淡淡地说:“那时候是前女友,现在是女朋友,怎么能一样。”
叶织往他身上靠了靠,仰头望向他:“我今天有点高兴,你高兴吗?”
宁廷森用力地点了点头:“很高兴。”
叶织又叹了口气,说:“自从我外婆生病,我还是第一次真心高兴。我最讨厌吹头发了,过年的时候在她家住,都是她帮我吹的。”
宁廷森不会安慰人,只好揉了揉她的头发。
叶织顺势指挥道:“你边吹边用指腹帮我按摩头皮,我外婆都是这样的。”
“……”
她头发浓密且长,擦得又潦草,背后的睡衣浸湿了一大片。
于是吹干了头发,宁廷森又替她吹后背。
暖风吹得后背很舒服,叶织主动把头发撩到一边。
风顺着脖子一吹,衣服鼓了起来,从宁廷森的角度看去,整片后背尽收眼底。
她皮肤很白,体温又偏低,他的手指无意中碰到,触感温润细腻,真正的冰肌玉骨。
她新换上的这套内衣是冰蓝色的,偏可爱风,完全不是性感的那种,宁廷森却看得耳朵发热,移开眼睛、关掉了吹风机。
叶织贪舒服,拽着他的手臂、不准他拔掉插头:“再吹一会儿嘛。”
“衣服已经干了,有点累。”
记起宁廷森也是累了两天,叶织不再闹他,离开沙发,去了卧室。
走到卧室门边,她回过头说:“你快点去洗澡,我去卧室等你。”
说完这话,叶织发现宁廷森左耳通红,“咦”了一声:“你在想什么?”
“没有。”
叶织:“但你的表情好像是在心虚。我可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就是觉得你家的沙发太小,你个子又高,床挺大的,可以一人睡一边。”
宁廷森:“不用,沙发挺好。”
“你就是在心虚。”
“……那好。”
宁廷森洗过澡,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回到了卧室。
叶织正躺在床上和李晚柠发信息,看到他进来,略有些心虚地转了个边。
她原本打算和李晚柠分手一周的,因为心情好,提前把她放了出来,并发了个生气的胖虎背影过去。
李晚柠秒回道:【回来了?】
叶织:【嗯。在宁廷森家了。他中午问我愿不愿意重新和他在一起,我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李晚柠:【恭喜恭喜。我把明天晚上空出来了,请你吃饭当赔罪。】
叶织:【不去。我最近半个月都没空,要出差要照顾我外婆,还要和宁廷森约会。】
李晚柠:【所以您是怎么好意思天天指责我重色轻友的?】
不想浪费一分钟恋爱时间的叶织嘴硬道:【我和你可不一样,你不理我是见色忘义,我不理你,是让你体验一下被最好的朋友打入冷宫的滋味。不和你说了,我家宁廷森洗完澡回来了。】
李晚柠:【!!!】
叶织丢开手机,躺下来盖住被子,看向远在床的另一边、和她隔了起码半米空隙的宁廷森:“才发现你的床是一米五的,两个人睡有点挤,我自己都睡两米的床。”
身体悬空了三分之一的宁廷森看了眼右侧,说:“不然我去睡沙发?再挪就要掉床了。”
叶织伸手把他往床中间拉了拉,并且整个人靠了过去:“不要,挤在一起睡暖和。”
她两手抱住他的胳膊,把头枕到他的身上,闻着干净的肥皂香,觉得无比安心和愉悦。
她非常喜欢同他亲昵,无关情.欲。
宁廷森却很有些不自在。
“宁廷森。”
“嗯?”
“要是那时候我没有走,你爷爷又不喜欢我,你为了我和他吵架后,他把你从他买的房子里赶出来,你是不是就要和我一起离家出走了?”
这个假设性问题问得奇怪,宁廷森认真想了想,说:“是吧。”
“我那时候和我妈吵翻,到了第二年春节,才被我外婆拉回家去,那么起码有半年的时间,我们俩没地方住,我的银行卡里只有几万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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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廷森:“和你差不多。”
“那十万块,租个普通点的房子、再交了我们俩的学费,过半年也是够的,我会努力打零工养你,你呢?会打工赚钱吗?”
“我们学业很忙,没什么时间打工。”
“那就是我单方面打工养你了?打工半年,等我回了家就有钱了,继续养你。”
宁廷森:“你也不用打工,我们去找聂宇洋借钱,反正他在未来会借很多不还。冯皓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指望不上。”
“这么想一想,一起离家出走还挺有趣的,好可惜,都怪冯皓和你那位沈小姐!”惊觉自己错过了一段有趣的经历,叶织恨得牙痒痒。
片刻后,她又问:“要是你高三的时候像现在这样经常戴眼镜出门,看到我的样子,会不会喜欢我?”
“会。”
“那你知道我也在注意你,会主动过来认识我吗?”
当时聂宇洋还在一根筋,顾忌着他,宁廷森大概率不会,但怕叶织不高兴,他没有回答。
幸而叶织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你高中毕业做了近视手术,怎么现在又戴上眼镜了?”
“就算做过手术,用眼过度还是会再近视的,现在只有两百度,还好。你不是困了吗?”
困是困的,但复合的第一天,她舍不得睡。
“要是我们没在S市遇见,我妈和你妈介绍我们俩相亲,那会怎么样?”
宁廷森:“追你。”
叶织还有问题想问,但实在太困,先一步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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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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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来的很“突然”】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
【怎么没来个晚安亲亲】
-完-
第39章 、三十九
◎自己会吃饭◎
因为七点钟要到医院,叶织定了六点钟的闹铃,这一觉只睡了五个钟头,听到闹铃响起,头疼欲裂。
闹铃响了三次,她才勉强爬了起来,而宁廷森不见了。
穿着他的拖鞋挪出卧室,刚好遇到他拎着早饭推门而入。
“醒了?”
宁廷森穿戴整齐,清清爽爽,连牙齿看起来都格外白,而她——头发乱蓬蓬,衣服歪扭扭,一副缺觉的憔悴相,没洗脸没刷牙。
作为一个偶像包袱极重的人,表面平静的叶织内心很是崩溃。早知道会被男朋友看到这副模样,昨晚就该回家的。
四目相对了两秒,她快步逃到了卫生间。
宁廷森站在客厅中央,摸不着头脑。
牙刷杯只有一个,叶织只好借用,她看着镜子中略显浮肿的脸想,这房子什么都好,就是卧室没有洗手间,没法收拾好了再美美的出现。
那么下次再留宿,她一定要起得比宁廷森更早。
收拾好自己,叶织坐到了桌前。
宁廷森问:“刚刚见到我跑什么?”
“我什么时候跑了?”叶织掰开一只青菜包,说,“你家只有一个牙刷杯,我都用两次了,床品也不喜欢。”
宁廷森:“下了班出去买。”
说完这句,他才听懂叶织的潜台词,笑了笑。
叶织:“你笑什么?”
宁廷森:“等下出门前,输一下你的指纹,你有空随时过来放东西。”
“放什么东西?”
“衣服,日用品,这屋子里的东西,你不喜欢的随便换掉,不用通知我。”
叶织:“你这是求着我经常过来住吗?”
宁廷森“嗯”了一声。
“那我再搬点你的东西到我家?你也可以去我家住,我家离你们医院也没有很远。”
“行。”
若不是没时间,叶织恨不得现在就在两套房子间来回一趟,互换衣服和日用品。
时间有限,叶织吃了个半饱,就去了医院。
夜里是舅舅在,打过招呼,她坐到外婆的病床前,给外婆看她搜集的假发图片。
叶织:“你之前不是想剪短发,又拿不定主意吗?我给你买十顶最逼真的假发,每天换发型。”
手术后接近两周,外婆虽然还说不出话,但已经能嗯嗯啊啊地表达出意愿了,见她似乎很感兴趣,叶织放大图片,一张张划给她看。
医生查过房、喂外婆吃过早饭,叶织和护工一起带她去做高压氧。
回到病房,打了几个公事电话,就到了午饭时间。
今天是星期日,宁廷森没有手术,坐普通门诊。
询问过住院部的人,听说普通门诊12点下班,两点上班,那么宁廷森有两个小时的空隙,叶织发了信息,让他到病房吃午饭,并让家里的钟点工多送一份饭过来。
宁廷森一直没回信息,直到十二点四十,才到了病房。
问候过外婆,他打开保温饭盒,对叶织说:“晚上七点,叶阿姨会来接替你?”
叶织夹了块排骨,含糊地“嗯”了一声。
宁廷森:“你要有时间,我就约冯皓聂宇洋他们吃饭,把宁睿也带上,你要不要叫李晚柠?”
“为什么要约他们聚餐?”
宁廷森握了下她的手:“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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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五年前她误会了他藏着掖着,气到一走了之,所以复合的第二天就急着公开吗?
叶织的心中有点甜,“嗯”了一声。
下午宁廷森继续坐普通门诊,叶织继续陪伴外婆,喂完晚饭,待叶女士到了医院,她就和宁廷森一道往医院赶。
当着叶女士的面,叶织毫不避讳地主动牵起宁廷森的手,叶女士原本刻意把叶织当成空气,瞥见她和宁廷森动作亲密,诧异之余,想询问、碍着面子却没有开口。
宁廷森不能像叶织一样无视她的妈妈,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不过一句“叶阿姨好”还没有说完,他就被叶织强拉出了病房。
聚餐的海鲜酒楼就在医院旁边的美食街上,两人到的最晚,聂宇洋已经点好菜了。
看到两人牵着手,聂宇洋意外了一下,笑了。
背对着包厢门而坐冯皓顺着聂宇洋的目光回头看了过来,问:“你们怎么一起过来的?”
宁廷森没答,只抬起了牵着叶织的手。
冯皓愣了楞,拍了下桌子,激动不已地站了起来:“啊!你们俩好了?”
聂宇洋从先上的冷盘里捡了枚腰果,砸向他:“你拍什么桌子?成天大惊小怪的。”
冯皓坐下,把腰果砸了回去:“你吃醋了?有气别朝我发,揍宁廷森去。”
聂宇洋气定神闲地说:“我揍他干嘛,今天晚上这顿,吃他一个月工资。”
冯皓“切”了一声:“你吃掉宁廷森半年工资他也不怕,人家被富婆包了。”
叶织很不喜欢“富婆”这个词,并且年底她为了奖励勤奋工作了一年的自己,定了辆两百万的车,现在几张卡里的余额加在一起将将十万块,可包不起宁廷森这种姿色的帅哥。
叶织坐到宁睿旁边,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问:“考研成绩出来了没?”
宁睿还没说话,冯皓一脸疑惑地问:“你和宁睿还挺熟的?还以为你们是第一次见呢。”
叶织转移话题道:“菜怎么还没上?菜单在哪儿,我看一眼。”
聂宇洋递了张单据给她,这一群人里,就数她和聂宇洋最精通享乐,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还算满意。
李晚柠坐在男朋友和聂宇洋之间,怕她在冯皓面前说漏嘴,叶织特地发了个信息交待;【我不想冯皓知道我就是乔颂,他要知道了,三天内就能传遍全世界,你们讲话要注意。】
李晚柠:【啰嗦,你这话都说过八百遍了。】
叶织:【我的意思是,你传达给你男朋友,让他别说漏了。】
李晚柠尴尬了一下,辩解道:【他又不知道你和宁廷森五年前的事儿,我怎么可能把这种机密告诉他。】
叶织才不信她,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呵呵。】
饭吃到一半,宁廷森去洗手间,冯皓趁机坐到叶织旁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我特别赞成你和宁廷森在一起,真的,宁廷森比钱予绅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叶织专注拆蟹肉,隔了半晌,才“哦”了一声。
冯皓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得更低:“钱予绅的前女友都能组足球队了,宁廷森一共就谈过一个,还是上学的时候,就俩月。”
叶织没有作声。
迟迟等不到她问自己,冯皓只好主动说:“那女的是为了骗钱才找的宁教授,自称是你们美院的学生,结果她走后去美院一问,根本就没这个人。宁廷森也不是真喜欢她,就是书呆子,天天学校医院,没见过这种混社会的女人。”
叶织“哦”了一声:“她骗宁廷森什么了?”
冯皓:“骗了可不少,宁廷森还跟我要五十万呢。那种人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你不用把她放心上,我就跟你交个底,在我这儿,你和宁廷森都是好朋友,你知道就行,别和宁廷森提,他脸皮薄,要面子。”
虽然他的声音小,坐叶织右手边的宁睿也听到了一些,很是无语地打断道:“冯皓哥,叶织姐……”
一个“姐”还没说完,叶织就把刚剥出来的蟹肉塞到了他的嘴里,并揽住了他的脖子,使劲儿朝他眨眼。
宁睿好不容易咽下了蟹肉,叶织又塞了一只硕大的虾到他嘴里。
于是,宁廷森回到包间的时候,刚好看到叶织亲昵地搂住弟弟的脖子,微笑着喂他东西。
他回到位置上,果断分开两个人,冷着脸说:“宁睿二十四岁,不是四岁,自己会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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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0章 、四十
◎抱枕◎
在叶织的眼里,宁睿只是个小屁孩,因此她并没有看出宁廷森为什么冷脸,又给宁睿使了个保密的眼色,才收回目光。
从酒楼出来,已经十点多钟了,宁廷森送叶织回家。
叶织住在本市最繁华的商圈,这一带人多商场多,停车位难找,宁廷森把车子停在她家楼下的马路边,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到家给我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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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坐在车上不下来:“你都不送我上电梯吗?”
“想送,但找不到地方停车。”
“我有两个车位,只停了一辆车。”
宁廷森重新上车,把车开到了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停到了叶织的车旁。
等了片刻电梯,把叶织送上了楼。
打开门后,叶织想起早晨宁廷森家的锁加了她的指纹,便也重置了自己家的指纹锁——原本聂宇洋和李晚柠因为时常会来她家取东西,她懒得次次赶回来开门,所以加了他们俩的指纹,可未来宁廷森也会时常住到她家,万一她和宁廷森正做什么的时候,那两位不请自来、直接开门,多么尴尬。
重置之后,叶织说:“以后我家就只有你和我,还有阿姨能随时出入了。”
宁廷森垂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和鼻尖:“早点睡,我先走了。”
叶织抱住他的胳膊不放:“我明天要出差。”
“那我再陪你待会儿。”
叶织一进家就踢掉鞋子,换上了毛绒拖鞋,她翻了翻鞋柜,拎出唯一的一双男式塑料拖鞋,回头问宁廷森:“这双鞋是聂宇洋穿过的,你介意吗?”
“不用。”
宁廷森爱干净,自然介意别人的鞋子,穿着袜子走了进来。
虽有地暖,但只有四分之一的区域是热的,不穿鞋很凉。叶织找不到一次性拖鞋,自己的鞋子宁廷森穿又嫌小,想了想,便说:“你先坐到沙发上,我现在就帮你买。”
她打开外卖软件搜索了片刻,偷偷看了男朋友一眼,问:“除了拖鞋,你还需要牙刷杯什么的吗?”
宁廷森笑了:“要。你明天起要出差三天,不然我今天在你家住?”
叶织:“你要实在舍不得走,就留下好啦。”
宁廷森忍着笑说:“谢谢收留。”
他一开始只是想送她到楼下,结果变成了送上电梯,又变成了进来坐坐,而现在,居然住下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叶织心满意足地卸妆洗澡。
待宁廷森也洗漱好,两人顺理成章地躺到了唯一的一张床上。
宁廷森的衣服从内到外都在酒楼染上了烟酒气,他忍受不了这股味道,又没有换洗衣服,只好脱下来塞进洗衣机,从洗衣到烘干得一个多钟头,他不想等那么久再睡,只好穿上叶织的衣服裤子。
他冷峻的气质配上短了一截的女式运动装分外搞笑,叶织差点笑到打滚。
她再次把宁廷森当作巨型抱枕,以找最舒服的姿势为目的地随意揉搓,宁廷森很想反抗,并给她点颜色瞧瞧,想着明天一早她要赶飞机,只好忍了。
叶织调整了几次姿势,最终把右脚搭在他的大腿上,右胳膊环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准备睡觉。
宁廷森深吸一口气,说:“最后一次。”
叶织抬起脸看他:“什么最后一次?”
宁廷森轻轻地咬了一口她的脸颊:“睡觉。”
下次再这样,他一定欺负回去。
叶织略有些嫌弃地把脸颊上的口水蹭到他的衣领上,换了一个地方枕,然后无比满足地睡了。
……
这一夜,叶织睡得很好,宁廷森因为束缚重重而失了眠。
不想再在宁廷森面前露出衣冠不整的样子,叶织特意早起了二十分钟。
楼下有间酒店的点心很好,可惜宁廷森上班时间早,没有空闲慢慢享受早餐时间。
叶织收拾妥当后,宁廷森才坐了起来,她束起马尾,问:“早饭吃三明治和咖啡?”
宁廷森打了个哈欠:“你会做?”
叶织:“这有什么会不会的。”
她突然发现,宁廷森没睡醒的样子远比他一本正经的时候惹人爱,想扑上去揉一揉他翘起一撮的头发,嫌弃自己没刷牙的宁廷森却侧过脸,躲开了。
所以,就算她邋里邋遢的出现在他面前,也没有那么可怕?
叶织从冰箱里拿出吐司、鸡蛋、牛油果,做好三明治,又打了两杯咖啡、热了两杯牛奶。
她动作快,宁廷森洗漱好坐到餐桌前的时候,三明治、咖啡和牛奶已经上桌了。
见宁廷森的脸上有些许倦色,叶织问:“没睡好吗?”
宁廷森“嗯”了一声:“还好,有点失眠。”
“你认床?”
“不认。”
叶织:“那为什么会失眠?”
宁廷森拿起三明治,淡淡地说:“等你出差回来,我们一起睡,你给我当一次抱枕就知道了。”
叶织哼了一声:“什么呀,你是在抱怨被我抱着睡不舒服?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羡慕你吗?”
宁廷森笑了:“你给我当抱枕,那些人会更羡慕我。”
……
叶织这次出差是要去和美术馆的两家赞助商签合同,一家是洋酒,一家是汽车,两家在相邻的城市,原计划三天,因为太想早点回来,她压缩到了两天。
心情愉悦的时候,人的精力似乎格外充沛,两天往返于三座城市,丝毫不觉得累,还抽时间去了逛了两个钟头街,给外婆、宁廷森、和自己买了礼物。
宁廷森一下班就往机场赶,于是叶织刚走出来,就看到了男朋友。
外婆的病情好转,请了两个护工轮流照顾,白天外公会去,叶颂心、舅舅、舅妈和叶织的工作渐渐回到了正轨。
虽然明天不用去医院照看,但叶织想在开会前先去医院看望一下外婆,于是准备和宁廷森回他的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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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宁廷森的车子,她侧身吻了下他的脸颊,问:“你有没有想我?”
“有。”
叶织嫌他不够热情,故意说:“今天见的那家老总太殷勤了,亲自过来和我签合同,还非要带我去他们那边的景点,我不肯去,他就说下个月一定抽空来我们这儿,参观我的美术馆。喏,又发信息过来了。”
宁廷森听得出她是在故意气自己,仍旧被气到,没收了她的手机、点了下她的额头:“他来的时候你通知我,我陪你接待。”
“你要随时保持紧迫感,对我好一点儿。”叶织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我还没吃饭呢。”
宁廷森发动车子:“我也没吃,想吃什么?”
叶织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刚刚还挺精神,一看到你又觉得累了,不想出去吃了,回家叫外卖吧。”
叶织离开的这两天,因为两人都忙着,白天空闲时间不同步,只在晚上的时候通过两个钟头的电话,此刻仍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都是话少喜静的人,五年前在一起时也交流得也不算多,而如今,叶织可以从头说到尾,宁廷森也听得挺高兴,丝毫不觉得吵。
正讨论要在彼此的房子里添置什么东西,每周各住几天,叶织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她脸色一沉。
以叶女士和她现在的关系,家里不出乱子,她是不会主动打电话来的。
叶织立刻按下接听,不等叶女士讲话,就问:“出什么事儿了?”
“你弟弟昨天今天都没去学校,打他电话他一直不接,我在外地出差,你要有时间,就去家里看看他在不在。”
叶织原以为是外婆的病情有变,听到不是,松了一口气,问:“他不是住校吗?”
叶颂心:“他班主任打电话说,他在学校出了点事儿,昨天今天都没去上课,昨天还请了假,今天没请假也联系不上,我在饭局上,具体什么事没聊太细,我最快明天下午回去,你有时间就去家里,看看他在不在家。”
叶织奔波了两天,本能地想拒绝:“他爸呢?你打电话问一下,他有没有回他爷爷奶奶那边?”
叶颂心:“我刚刚问过,说没有。”
“他在你哪个家?我现在过去看看。他爸在干什么?让他赶紧到处找找。”
叶颂心冷嗤了一声:“指望他?”
叶织:“儿子丢了都不找,他还是人吗!”
挂上电话,叶织让宁廷森掉头,去叶女士和谢嘉淮最常住的房子。
见叶织一脸烦躁,宁廷森问:“出什么事了?”
“谢嘉淮在学校出了点情况,两天没去学校,还失联了一整天,他妈让我去她家看看他在不在。”
“出了什么情况?”
叶织揉了揉因为长途奔波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略有些不耐烦地说:“他妈正应酬,没弄明白老师说了什么。”
“我呢,因为某些原因,小时候一直不待见谢嘉淮,也不准我外公外婆理他,这孩子的性格从小就唯唯诺诺的,我总觉得他变成现在这样和我有关系。就……有点愧疚,要不是因为愧疚,单冲着他爸他妈,我根本不会管他——同母异父,接触得又少,我跟他妈都不太联系,更别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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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四十一
◎再长个七八厘米就正好了◎
过年之后,叶织对谢嘉淮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但也仅仅是从提都不想提起,变成了接受自己有一个弟弟。
相处得太少,彼此的喜好性格都不了解,连生日具体是哪天都说不上来,更谈不上感情基础——所以,让累了两天的她放弃和热恋期的男朋友约会,去找谢嘉淮,她是烦躁且极不情愿的。
尤其是大老远地赶去了叶女士远在新城区的别墅,听到来开门的阿姨说,前天晚上谢嘉淮回来收拾了点东西就离开了,叶织更加不耐烦。
坐进车子后,她忍不住对着宁廷森吐槽道:“我长这么大,最佩服的就是谢嘉淮他妈妈的心态,儿子都逃学联系不上了,一点儿不耽误她喝酒应酬。我刚刚在电话里问她,该去哪个房子找她儿子,她也不说清楚,急冲冲地就把电话挂上了。她家里有两个住家阿姨,怎么就不能给阿姨打个电话问一问谢嘉淮在不在,害得我饿着肚子白跑一趟。我看起来很闲吗?”
宁廷森静静地听叶织发泄完情绪,提醒她系安全带:“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找他?不然去他学校问问具体情况?总要先弄明白他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他念哪所中学,只知道他今年高二、住校。”在宁廷森的脸上看到讶异,叶织为自己过分冷漠的家庭关系羞愧了一下,小声说,“就算知道学校,也不知道他在哪个班的,大晚上的,我找谁问去?”
而她更不愿意主动给叶女士打电话。
叶织下车去街边买了两个汉堡,坐回副驾驶后,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又喂开车的宁廷森吃:“我妈还有一套常住的房子,我们去那边看看。她之前说在你们医院附近还有个家,我没去过,不知道在哪儿。就跑这最后一次,要是谢嘉淮不在家就算了,当爸妈的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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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在新城区,另一套房子在叶织家附近,路程远,幸而这个时间不堵车。
在楼下按了门铃,等了许久都没人开门,叶织又按了一次。
又是许久都没人开,正当她想离开的时候,单元门开了。
下了电梯,敲了片刻门,谢嘉淮果真在这儿。
所以,他选择躲在没有阿姨的这边,是想一个人待着?
来之前叶织满心不情愿,看到谢嘉淮清瘦颓丧的模样,却心疼了,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你怎么没去学校,病了吗?”
谢嘉淮躲开了叶织的手:“没有。”
叶织回头对宁廷森说:“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
三人坐到沙发上,叶织问:“你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没回别墅?”
谢嘉淮“嗯”了一声。
“你在学校出什么事儿了?”
谢嘉淮沉默了片刻,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响了。
见是谢正康打来的,叶织问:“你怎么不接?”
谢嘉淮没说话。
“怕你爸骂你逃学?”
谢嘉淮“嗯”了一声。
叶织冷笑了一声,拿过谢嘉淮的手机,替他按下了接听。
想到当着小孩的面吵架不好,她进了离客厅最远的空房间。
谢正康“喂”了一声,语气很是不耐烦:“谢嘉淮?你干什么呢,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到现在才接。”
叶织冷声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谢正康没听出她的声音,问:“你是他老师还是他同学?谢嘉淮呢?”
叶织无语了:“你喝多了?他两天没上学,我能是他老师他同学?”
谢正康:“那你是?”
“我是叶织。”
听到这个名字,谢正康愣了愣,接着抱怨道:“你妈到底怎么回事?谢嘉淮都找不着了,她还不赶紧回来,打电话问我妈见没见着他,没说两句就挂了,把老太太给吓得,一直问我她大孙子是不是走丢了,谢嘉淮人呢?让他接电话。”
“我妈不回来是为了工作赚钱养你儿子,总比你只顾着吃喝玩、还有小媳妇和新孩子强。谢嘉淮的抚养权在你手里,又不是在我妈手里,你想知道他为什么没去学校,直接找他班主任问不就行了,问得着我妈吗?你不会不知道他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吧?你这爸爸当的,可真省事儿呢。”
“你家老太太有问她大孙子走没走丢的工夫,怎么不到学校找找?你怎么好意思问我妈为什么不回来的?我倒想问问你们家是怎么监护孩子的,没工夫管就赶紧同意让他改姓、变更抚养权,我外公外婆听说你的小媳妇容不下他,早就想去找他爷爷奶奶谈谈了。”
谢正康:“你怎么和我说话呢?我们家的事,你管得着吗?”
谢正康二十几岁的娇妻听到他打电话,以为电话那头的人是叶颂心,劝他道:“正康,别生气了,跟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吵的?”
听到这话,叶织在心中呵呵了一声,嘴上却客客气气地对谢正康说:“谢叔叔,请把免提打开。”
在谢正康的记忆里,前妻的女儿从不拿正眼瞧自己,突然听到她好声好气地说话,觉得稀罕,就忘记了她前面有多不客气,打开了免提。
叶织:“谢嘉淮的后妈是么?你好,我是他姐姐。我妈没和谢正康离婚前,你跟他乱搞了那么久,不会不知道当初是他死乞白赖地追得我妈,婚后感情不好也是因为我妈看不上他是个只会啃老的窝囊废吧?”
“你称呼我妈‘老女人’,我不怪你,毕竟你除了年轻一无是处,只能在这一点上找优越感。而且你没教养得怪你爹妈没教好——稍微有点廉耻心的正常父母,怎么可能让二十几岁的女儿跟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三年生三个孩子?尤其这老头还不会赚钱,带着你和你的孩子们一起靠他快八十岁的父母养……”
对于这对不知道脸皮是什么的老夫少妻,叶织还有很多话想吐槽,可惜只说了三分之一,对方就骂了句“神经病”,挂断了电话。
她打开客房的门,正想回客厅,却看到宁廷森就站在门外。
想到刚刚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落到了宁廷森的耳朵里,叶织很有些尴尬,心虚地问:“你在笑什么?”
“你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可爱。”
当面理都不理叶颂心,再三说不想管谢嘉淮,可在外人面前,却很维护他们。
叶织干咳了一声,说:“其实我这个人吧,最讨厌吵架了,刚刚是为了谢嘉淮在他爸爸那边不受气。你不知道他爸爸那种人,我凶了他,他非但不会为难谢嘉淮,还会对他客气一些。就得让他知道,谢嘉淮不是没人撑腰没人管。”
宁廷森眼中的笑意更浓,点头认同道:“嗯,你最讨厌吵架了。”
“……”叶织怀疑男朋友在揶揄自己,白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你刚刚没吃好吧?吃汉堡吃得噎死了,我叫点牛肉粉丝汤什么的,估计外面那小孩也没吃饭。”
回到客厅,叶织坐到沙发上,揉了揉谢嘉淮的头发,柔声细气地问:“你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愿意和我说说吗?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呢。”
谢嘉淮一言不发地抿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妈妈。”
“这个我没法保证,我会过来找你,就是她给我打的电话,你不说,她也能从学校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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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谢嘉淮低下了头,叶织又安慰道:“但我能保证不让她指责你。她只顾着工作,平时都不怎么管你,无论你做错了什么,她和你爸都要负一大半责任。”
谢嘉淮终于说:“前天元宵节,不上晚自习,我室友们就商量着在宿舍喝酒,让我提前从家里带两瓶贵的酒过去。”
叶织:“他们知道你家有钱?”
谢嘉淮点了点头:“我带了一瓶飞天茅台、一瓶洋酒,他们也买了一些啤酒什么的,和隔壁宿舍的一起喝。”
叶织:“然后被学校发现了?”
谢嘉淮“嗯”了一声,说:“去办公室前,他们五个人一起求我,说这次肯定会处分带酒进学校的人,他们家里带不出那么贵的酒,所以我就是不承认也脱不了干系,不如说所有酒都是我带的,起码能保住他们,而且主动承认、认错态度好,说不定不会处分。”
“……”叶织,“你同意了?”
谢嘉淮眼圈一红,点了点头。
“然后去办公室的时候,教导主任问是谁带的酒,只有我站出来承认了。班主任让我跟他走,教导主任留下继续盘问他们。”
“班主任在外面训了我一会儿,让我跟她回办公室,站在门后面听一听那五个人是怎么说的,让我自己判断有没有必要替他们承担。”
叶织:“他们都说什么了?”
谢嘉淮:“一起揭发我,说我平时怎么怎么带坏他们,讲得特别难听。其实那些事都是他们做的,我没有,只是有时候没钱了,让我帮忙付钱。”
谢嘉淮几度哽咽:“他们平时对我特别好,我把他们当朋友,我还以为他们也当我是朋友。”
叶织:“你冲进去揭穿他们了没有?”
不出她的意料,谢嘉淮哭着摇了摇头。
叶织能想象得到为什么那些人平时捧着他——因为他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并且有钱。
聂宇洋高中的时候因为热爱撒钱,狐朋狗友一大堆,他特别享受被一大票男生叫“洋哥”的感觉。可她曾听到过某些人在背后说,他们之所以捧着聂宇洋,是想他替他们买单。
而谢嘉淮和聂宇洋还不同,他纯粹是在家里找不到存在感,一有人对他热络,他马上对人掏心掏肺,甚至心甘情愿替人顶罪。
叶织问:“从办公室出来,他们见了你怎么说?”
谢嘉淮:“他们不知道我什么都听到了,对我特别好,嘘寒问暖的。我觉得他们很假很虚伪,不想和他们说话,也不想再看到他们,所以请假回家了。”
叶织本想说“多大点事儿”,又觉得也许对十六岁的乖孩子来说,学校的处分和朋友们的集体背叛,等同于天都塌了。
顿了顿,她耐着性子哄他说:“不想上学就先不去了,我明天去你学校帮你请假,你几顿没吃了?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谢嘉淮摇了摇头:“谢谢姐,我不饿。”
“我这两天在外面出差,给你买礼物了,在楼下车里,现在就给你拿去,但你收到礼物就要吃饭哦。”
叶织拉着宁廷森下了楼,把行李箱从车里搬出来,翻出了一件男士毛衣。
回到家里后,她把毛衣从包装袋里倒出来,扔到了谢嘉淮手里:“快试试,让我看看合不合适。”
谢嘉淮受宠若惊地当即套上了毛衣,低头看了看,说:“姐,大了。”
“呃……”叶织想了一下,说,“你不是在长身体么,我故意买大了一点,你现在179cm是么?再长个七八厘米就正好了。”
宁廷森一看这尺码,就知道这毛衣原本是买给自己的,趁着谢嘉淮低头看袖子长了多少,抬手点了下叶织的额头。
叶织抱住他的胳膊,对谢嘉淮说:“太晚了,等下外卖送到吃过饭,我们就回去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吃完饭好好睡觉,学校的事情我明天去解决,你这两天,先在家休息一下、看看书。”
谢嘉淮感激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姐,我能去你家住两天吗?明天妈妈回来……”
谢嘉淮不用想也猜得到妈妈会数落他没出息没本事。
只想和男朋友二人世界的叶织本能地想要拒绝,话到嘴边,看到谢嘉淮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一软,硬着头皮说:“那……好吧,你去收拾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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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2章 、四十二
◎放一天假◎
三个人回到叶织家,已经十一点了。
小朋友睡在沙发上,叶织和宁廷森不好一起睡,而家里又没有第二张床,宁廷森告辞道:“我明天上午有好几台手术,回去休息了。”
叶织拉着他的手不放:”我送你。“
两人走出大门,去外面等电梯。
电梯还没上来的间隙,宁廷森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垂头吻了下叶织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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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抱住他的脖子,吻了回去。
直到电梯门打开,两人才分开。
宁廷森:“走了。”
叶织抓着他的手不放。
宁廷森笑了笑:“那你送我去车库?”
叶织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上了电梯:“车钥匙给我。”
宁廷森从口袋翻出钥匙递给她,她接过来,装了个红色的钥匙扣上去:“我买了两件男女同款的毛衣和一对钥匙扣,现在只剩钥匙扣了。我那件毛衣明天拿给李晚柠穿。”
“为什么要拿给她?”
叶织:“除了你,我才不要和别人穿同色同款。你荣幸吗?”
宁廷森认真的点了点头:“荣幸。”
电梯很快下到地下车库,宁廷森说:“你上去吧。”
叶织“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开。电梯一闭合,她又改了主意,打开电梯,跑了下去。
追上宁廷森,她说:“我送你出了车库再从一楼回去。”
两人坐进车子,宁廷森提议道:“不然……你去我家住?你弟弟只是害怕见到你妈挨训,不是不能一个人住。”
叶织心动了一下,却拒绝了:“他看起来好像很受伤,我不好扔下他。”
车子开出停车场后,叶织侧头吻了下宁廷森的脸颊,下车回家。
宁廷森隔天一早要连做几台手术,回到家后,给叶织发了条微信,就睡下了。
叶织临睡前给聂宇洋和李晚柠分别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明天下午陪自己到谢嘉淮的学校去。
……
这一觉睡得沉,原本计划早早起床,陪宁廷森吃早饭、和他一起去医院,探望过外婆再回去开会,可连续奔波两天睡过了头,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八点半了。
这下去不了医院,开会也要迟到了。
她匆匆洗漱好、换过衣服,走到客厅,发现谢嘉淮早已起了床,他收拾好了沙发,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旁。
见到她,谢嘉淮起身说:“我想下楼买早餐,怕进不来,敲门会吵醒你,就没去。”
“吃三明治吧,我只会做这个。”
在谢嘉淮的脸上看到显而易见的拘谨,叶织边从冰箱里拿东西边说:“这附近有很多好吃的,今天没时间,明后天带你逛逛。阿姨回老家了,明天才回来,今天的午饭晚饭你叫外卖凑合一下。”
吃过早饭,叶织就出门了,离开前,交待弟弟道:“你妈要打电话,你就接,你总不接,她火更大。”
叶织上午开完会,一整天都没事了。liJia
午饭时间她陪宁廷森吃过饭,带着礼物去探望外婆。
外婆现在已经可以几个字几个字的讲话了,只是口齿不太清楚,要半听半猜。
下午赶在班主任下班前,叶织叫上李晚柠和聂宇洋去了学校。
李晚柠一上车,叶织就把和谢嘉淮同款女士毛衣递给了她:“感谢李律师为了我请假。”
李晚柠:“你为什么不让你家宁廷森请假陪你来?”
“因为不想他围观我咄咄逼人地吓唬小孩。况且我带上他也没什么用。你是律师,聂宇洋比较痞,还能帮我吓一吓他们。”
聂宇洋不乐意了:“我怎么痞了?我长得不比宁廷森正直?”
李晚柠趁机报复道:“她还说我呢,宁廷森才是男妲己。”
叶织:“嗯,我错了,宁廷森才是男妲己,你男朋友配不上这个词。”
在学校传达室登记好,叶织让李晚柠和聂宇洋先随便逛逛,自己去找班主任。
班主任是位年轻的女教师,比叶织大不了几岁,一见到她,就笑着问:“你是嘉淮妈妈的助理?”
叶织:“我是他姐姐,我妈平时都是让助理过来?”
班主任笑了笑:“是的呢。我带了嘉淮快两年,他成绩好,性格也很好,有礼貌守纪律,所以出了这件事情,他说是他一个人带酒进来、还教唆其他同学喝,我是不信的。”
叶织:“谢谢您信任他,书包就那么大,光啤酒就八瓶,他怎么可能背得进学校,调一下监控就清楚了。其中两瓶酒确实是他带进来的,但把酒带到学校喝这件事,不是他挑头的,是另一个同学让他带的,也是那几个同学说服他一个人承担的。当然,无论是他主动带,还是有人要求,他都错了,应该受到惩罚,我们家长也会批评他。”
班主任:“处分这次是免不了了,但处分的程度视情节而定,我那天问过他真实情况,哪怕听到了其他同学说什么,他也没告诉我。”
叶织:“我知道是谁带的头,我看了谢嘉淮的手机,有微信记录。但谢嘉淮性格软,我和他谈了很久,他都不同意我把微信记录直接交给学校。并且我也担心如果那样做,教唆他带酒、并让他一个人负责的同学受到处分会欺负他。我想找那五个同学谈一谈,劝他们主动找学校说实话。”
班主任笑了笑:“谢嘉淮很善良,你也是个很讲道理的姐姐,等下我叫他们出来,你和他们谈谈,如果他们愿意主动讲实话,我会为他们争取轻一些的处分。”
叶织谢过班主任,又说:“谢嘉淮情绪不太好,我想帮他请几天假,到下周一再回学校,这几天让他在家自己看书、写作业。”
班主任应允后,叫出了那五个男生。
叶织把他们叫到教学楼下的花园里,聂宇洋和李晚柠正等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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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个男生知道叶织是谢嘉淮的姐姐,站定后,谁也不开口。
叶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了个转儿,冷声说:“昨天,班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们揭发了很多谢嘉淮做的违反校规的事,我了解他,所以不信,强行翻了他的手机,看到你们的群消息,才弄明白,他原来是替你们顶罪。”
叶织看向其中一个男生:“黄文轩,是你提议大家带酒,并让谢嘉淮带两瓶好酒的,谢嘉淮一开始不愿意,说怕被查到,你劝了他好几次。他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在背后和老师说了什么,死活不让我把聊天记录交出去。他到今天还在替你们遮掩,你们在背后中伤他的时候,不觉得亏心吗?”
“把他没做过的事栽赃到他身上,这叫诽谤懂吗?我今天带了律师过来,我弟弟现在已经出现了抑郁倾向,要么你们去老师那里澄清,要么等着被我索赔。”
“我不想他伤心,如果你们自己去找老师说清楚,承担应负的责任,我不会告诉他你们在背后说的话。如果你们不去,我告诉了他事实,你们觉得他还会傻兮兮地掩护你们吗?主动去找老师和我把聊天记录交给老师,二选一。”
五个男生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聂宇洋冷笑了一声,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虽然没讲话,但他的压迫感强,对十六七岁的孩子,有一定的震慑力。
叶织针对黄文轩道:“黄文轩,带酒进学校是你挑的头,你在群里再三劝谢嘉淮,说一定没事,被查到后,不该是你站出来吗?这样吧,只要你去找老师承认这件事是你教唆的谢嘉淮,我不把聊天记录拿给学校,也不追究其他人。”
矮子最矮的男生看向黄文轩,劝说道:“要不你去找老师吧,你不主动去,谢嘉淮的姐姐交出聊天记录,带头的还是你。”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本来也是你非要喝酒。”
黄文轩骂了句脏话,质问矮个男生:“你们没带酒进来?凭什么我一个人去。我一开始也是说要处分大家一起扛,是你非要让谢嘉淮一个人顶,现在又让我去,你什么事都没干?”
一直没说话的胖男生说:“姐姐,我本来也不想让谢嘉淮一个人背处分的,就是怕我爸妈知道,我等下就去找班主任说。”
叶织冲胖男生笑了下,冷着脸对黄文轩和矮个男生说:“你们自己商量吧,后天之前,如果你们不主动解决,那我就告诉谢嘉淮你们在背后说了什么,并劝他把聊天记录交出去。他不同意,我也是要交的。”
“我今天过来,他不知情,也不希望他知情。如果你们今后的言行对他造成负面影响,我一定追究。”
从学校出来,李晚柠笑道:“我请了半天假,陪你过来吓唬小孩。”
聂宇洋:“你弟弟不是知道他们在背后说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说他不知道?”
叶织揉了揉太阳穴:“这群坏玩意儿,前天刚揭发完他,就对他嘘寒问暖的,能装着呢。还有一年半才毕业,要是不戳穿,以后面上也能过得去。你们也知道谢嘉淮的性格,软得要死,真撕破脸,他们一起欺负他怎么办?我让你们来,就是想他们知道,谢嘉淮有人撑腰,我又不怕这种坏小孩的。”
“班主任说,如果是集体行为,那么带头的严重警告,谢嘉淮和其他人警告。如果像他们说的那样,谢嘉淮又带酒又逼着其他人喝,是要记过的。”
李晚柠:“你以前提都不让我们提你弟弟,现在还挺关心他的……谢嘉淮从小就性格软心眼好,特别巴结你。”
叶织冷嗤了一声,没说话,在心里盘算着等谢嘉淮的难受劲儿过去了,好好训他一顿,让他多长点心眼。
……
宁廷森今天上24小时,不能离开医院。
回家前,叶织去医院找他,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散步。
叶织抱着他的胳膊说:“班主任人很好,幸亏她负责,不然谢嘉淮被记过了,还傻乎乎地不知道那群人在背后有多坏。我是不是该再找一下她,让她帮忙给谢嘉淮换个宿舍?回去问问谢嘉淮还跟谁关系好,可以一起住。”
瞥见宁廷森笑,叶织问:“你笑什么?”
“你想得还挺周道。”
“对啊,要不是怕那群坏孩子以后欺负他,也用不着兜圈子,既怕班主任对他有看法,又担心同学孤立他,累死了……你明天是不是休息?”
宁廷森点了点头:“查完房就没事了。”
叶织:“那我也给自己放一天假,明天和你待一整天。”
“我还没逛过你的美术馆,你可以不请假,我陪你工作。”
“你怎么没逛过?上次相亲不是路过来着。”
宁廷森:“……”
“那个小女生挺可爱的,你怎么没争取一下?”
宁廷森:“我也觉得挺好,可惜人家没看上我,跟着你跑了。”
叶织一时气结,狠狠扭了下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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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3章 、四十三
◎你猜◎
回家的路上,叶织给叶女士打了通电话,告诉她整件事的经过,并建议她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训斥谢嘉淮,改一改对他的态度。
“你儿子之所以养成这么老好人的性格,跟你对待他太强势很有关系,你一点耐心都没有,动不动就训他,他在家里挨骂挨惯了,到学校被人欺负都不觉得什么。”
叶颂心不以为然:“你小的时候我也常训你,你怎么没变成老好人?你两三岁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就会跟我吵架,我打一下你的手心,你马上摔东西给我看。我还没打过谢嘉淮呢,因为训他什么他都不吱声,用不着打。性格是天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于同母异父的弟弟,叶织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不想再和叶女士争论,不耐烦道:“我就那么一说,听不听随你。”
叶颂心:“他爸和你爸一样,只顾着自己的事,把你们全扔给我管,我工作那么忙,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可能像全职妈妈那样耐着性子哄你们吗?衣食住行找学校爸爸什么都不管,有空了带出去玩一趟就是好人,我管得多,你们做错了,我训一顿,打两下就是坏人?”
这话叶织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也明白叶女士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拿谢嘉淮的爸爸跟她爸放在一起类比,她可不乐意:“我爸那是工作忙,谢嘉淮的爸爸游手好闲,还不管孩子,能一样吗?”
叶织这次对待谢嘉淮的态度,让叶颂心非常意外也非常高兴,便退让了一步,不再和她争执:“行行行,你爸最好,你爸从来没错。有人送了我一只羊脂玉手镯,我不喜欢白色,明天晚上带你和谢嘉淮出去吃饭,顺便拿给你。”
“我明天一整天都没空。”叶织犹豫了一下,说,“后天吧。”
“后天可以,叫上宁廷森。”
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叶织和叶女士的关系在吵架、冷战之后又缓和了下来。
回到家后,叶织把和班主任还有几个男生的对话复述给谢嘉淮听,并建议他以后少和他们来往就好,没必要撕破脸。
谢嘉淮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的,换宿舍也行。你回来前他们中有三个人给我发了信息,就互相指责,好像他们几个吵起来了,挺没意思的。”
叶织:“你这次就算背了处分,也一点儿都不冤枉,带酒、顶罪,明知道是错事,别人让你做你就听?要有自己的原则,对无理的要求说‘不’。软弱的老好人与温和又有原则的人,你想做哪一个?”
叶织一个人住惯了,家里多了个大男孩,很是不习惯,不过这孩子安安静静的,从不闹动静也从不提要求,只住几天也还好。
想着明天能一整天都和宁廷森在一起,她的心情格外愉悦,泡了个澡,又花了两个钟头护肤,睡前收拾了一行李箱各种物品,准备明天一早运到宁廷森家去。
隔天她早早地就醒了,化了个精致的妆、拉着硕大的行李箱出门的时候,刚刚七点钟。
谢嘉淮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听到动静,坐了起来,迷茫中看到她,揉着眼睛问:“姐,你今天好漂亮,是要去参加活动吗?”
叶织:“参加什么活动?我是要到宁廷森家放点东西,然后去医院。”
“……”谢嘉淮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昨天乒乒乓乓到半夜,我还以为你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
到了宁廷森家后,叶织把行李箱里的各种东西一一拿出来、摆放到他家的各处,然后又收拾了一堆他的东西,塞进行李箱,晚上运回自己家去。
这样一来,待小家伙平复好心情回到学校,她和宁廷森就可以每天住在一起了。
折腾了一大圈,才将将八点钟,叶织给宁廷森发了个信息,去医院看外婆、顺道接宁医生回家。
到神经外科病区的时候,宁廷森刚好在查房,上次那个很高很漂亮的短发实习生也在,叶织经过的时候,美女实习生的目光全程锁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艳。
叶织有些得意地想,所以,比起宁廷森,还是她的魅力更大。
陪外婆做过高压氧,宁廷森也下班了。
他牵起叶织的手,问:“想去哪儿?”
晚睡早起,并折腾了近两个钟头的叶织有些疲倦,强压住打哈欠的欲望,问:“你昨天值班不困吗?”
“有点。昨天夜里被叫起来两次,零零散散地只睡了三个小时。”
叶织:“那我们回家睡觉吧,睡饱了再想去哪里。”
“回家……睡觉?”
宁廷森语气暧昧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叶织笑。
“……”
叶织本想骂变态,又不愿露出没见过世面的小气样,只好佯装没听到。
回到家后,宁廷森把外套挂到进门柜里,对她说:“我去洗澡。”
他单手解开衬衣领扣袖扣的动作有点性感,叶织胡思乱想了片刻,找了件睡衣换上。
宁廷森洗好澡出来,叶织刚煮好一小锅热红酒,听到响动,背对着他问:“喝不喝?”
宁廷森走到厨房,从背后抱住她,垂下头吻了吻她的脖子,口齿含糊地说:“跟你喝一杯。”
叶织关上火,倒了一杯出来,转身喂到宁廷森嘴边,宁廷森尝了一口,摇头说:“不要了,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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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冷哼了一声:“是你不懂欣赏,我煮得比外头卖的都好。”
“困死了,我喝完这杯再睡觉。”
她站在岛台旁,边看手机边小口小口地喝热红酒。
宁廷森接了通电话,挂断后,把手机放到一旁的茶几上,走回厨房问:“这么一大杯,你喝这么慢,多久才能喝完?”
叶织放下杯子,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向他问:“又不赶时间,为什么催我,你想做什么?”
宁廷森笑了:“你猜。”
四目相对间,叶织读懂了他的暗示,不想被他看出脸红,别过脸说:“抱我。”
被宁廷森横抱回卧室后,她有些无措,然而互相试探了一番后,发现宁廷森跟她一样羞涩,反而不再拘谨了……
两人一起醒来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钟了。
叶织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只好暂时套上宁廷森的睡衣上衣。
宁廷森被抢了上衣,只好裸着上身拉开窗帘,然后去衣帽间另找了一件睡衣,穿好后,坐回床边问:“出去吃饭吧?”
叶织仍旧困倦,不肯离开被子:“还想再躺会儿,晚上再出去吃。”
“不饿吗?”
她整个人都躲进被子,只露出眼睛:“饿,你做饭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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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4章 、四十四
◎紧张吗?◎
宁廷森很少做饭,冰箱里只有鸡蛋、挂面之类的食材,他查了几道菜谱,拿到卧室想问一问叶织要吃什么,哪知她竟然再次睡着了。
宁廷森轻笑了一声,坐到沙发上选定了几道菜,打开送生鲜的APP,一一下单。
叶织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她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被子,找回遗失的衣服,一一穿好后,揉着脖子走出了卧室。
宁廷森正煮汤,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就能吃饭了。”
叶织走到厨房,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到他的背上:“你不困吗?我怎么一直想睡。”
“困就吃完继续睡。”
宁廷森忙惯了,觉很少,而叶织则是晚上睡不够,一整天都没精神。
她在宁廷森身上赖了一会儿,去洗手间洗了洗脸,才稍稍有了些精神。
宁廷森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做了三菜一汤——糖醋排骨、蒜蓉虾、手撕包菜和紫菜蛋汤。
知道叶织挑剔,端上桌后,他打预防针道:“都是现学的,我不太擅长做菜,凑合吃吧。”
叶织不准宁廷森动筷子,调整了一下三菜一汤的位置,拍了无数张照片,选了张角度最好的,加滤镜发到了和李晚柠还有聂宇洋的三人群里。
叶织:【我家宁廷森做的。】
聂宇洋:【??????】
李晚柠:【呵呵。】
叶织:【你们是在嫉妒我吗?】
宁廷森敲了敲桌子:“不是饿了吗,怎么一直玩手机。”
叶织扔开手机,捡起筷子尝了块排骨,虽然卖相很好,但宁廷森缺乏做饭经验,肉煮老了,糖和醋的比例也差强人意,再加上这道菜是第一个做的,凉透后又翻热过……
吃完一块,她很给面子地又夹了一块,违心赞美道:“好吃的。”
吃完排骨,又尝了下手撕包菜——果然比起肉,最简单的素菜最考厨艺,包菜味道还行,可惜过于软烂,丝毫不脆。
“这个也不错。”
好在蒜蓉虾是真的好吃,叶织吃掉半盘,夸大其词地赞美了一通。
夸完后她猛然发现,自己好像也变成了滤镜深厚的恋爱脑,并且一有时间就想和男朋友腻在一起,懒得搭理朋友,似乎没什么资格再耻笑李晚柠。
原来李晚柠也不是真心认为她男朋友做什么都好,而是对于明明不好的,也只吹只夸不肯说实话。
吃过饭,叶织说:“像这样自己在家做菜还挺减压挺有趣的,下次休假我和你一起做。”
宁廷森点了点头:“但是快开学了,我每周要去医科大上两次课,时间会比较紧张。不过我们住在一起,起码可以一起吃早饭。”
叶织哼了一声,口是心非道:“谁答应了以后要和你住在一起。”
“那什么……”宁廷森斟酌了一下措辞,问,“你还……不舒服吗?”
叶织怔了一下:“不舒服?没有啊,吃过饭就不困了,出去逛逛吧?”
宁廷森干咳了一声,说:“你刚刚不是说很疼?现在不难受了吧。”
“……”
明白过来后,叶织脸上一红,再也装不出淡定,白了他一眼:“你是变态吗!”
宁廷森:“……”
天气好,两人打算去海边喝咖啡看日落,临出门前,叶织收到了谢嘉淮发来的信息。
【姐,我等下就回家去了,妈妈没说我,这两天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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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想回“知道了”,临点发送前,犹豫了一下,删掉了——【我马上就回去,一起逛逛,看场电影什么的,你再回家。】
回完这条,她转头对宁廷森说:“我们一起带谢嘉淮出去玩玩吧?他在家里窝了好几天了。而且这两天在我家,我一直早出晚归的没管过他,饭都没带小朋友吃过一顿像样的,有点过意不去。”
宁廷森赞同道:“应该的。”
宁廷森家离叶织家不远,叶织出门前给谢嘉淮发了条信息,让他等在商业街附近。
带小孩子玩,海边看日落什么的自然不合适,见到谢嘉淮后,叶织选了商场负一层的步行街。
这条地下步行街连接地铁,又位于本市最大的商圈,人流量非常大,高冷的叶小姐最怕人多的地方,过去从没逛过,因而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
看到自动棉花糖机,她拽着谢嘉淮和宁廷森站了过去,饶有兴致地看一个小朋友扫码拿到一支粉色棉花糖,回头对谢嘉淮说:“我给你买个棉花糖吧,你要什么口味的,草莓的怎么样。”
谢嘉淮:“我不吃这个,这是小孩喜欢的。”
叶织:“不,你喜欢的。”
谢嘉淮摇了摇头:“我都十六了,真的不喜欢。”
宁廷森嗤地一笑:“我喜欢,给我买一个吧,草莓的。”
扫码后等了两分钟,叶织拿到棉花糖,强行塞到谢嘉淮手中,然后拉着他的胳膊,一小块一小块地拽下来吃。
谢嘉淮继承了他父亲优越的外表和叶颂心的冷白皮,与五官和他完全不像的叶织走在一起,俨然是一对超高颜值的年下情侣,回头率相当高。
感受到来自四周汹涌的注视,谢嘉淮觉得捧着一支硕大的粉色棉花糖十分丢脸,忍不住抱怨道:“姐,是哥喜欢,你为什么让我拿着?”
“他是老师,这边人那么多,万一被他的学生看到,多丢脸。”
“……”谢嘉淮委屈巴拉地拉高了口罩。
路过一间很大的抓娃娃店,从没抓过娃娃的叶织停下脚步看了看,问谢嘉淮:“你喜欢抓娃娃吗?”
谢嘉淮:“抓得不错,但不怎么喜欢。”
跟在后面的宁廷森忍着笑说:“我没玩过,想玩。”
叶织立刻去买了一百个币,拉着宁廷森转了一圈,选了个最好看的米妮,然而连抓了十几次,都没有抓到。
看到隔壁七八岁的小朋友抓了满满一车,叶织气愤地对宁廷森说:“这个机器是不是坏的?”
宁廷森观察了片刻:“爪子的松紧是有概率的,多抓一会儿,肯定能抓到。”
叶织不信:“这一台就是坏的,我要换一台。”
宁廷森要了十个币:“你去抓别的,我帮你抓米妮。”
叶织去抓隔壁的星黛露,试了七八次,终于抓到了第一个。换了几台机器后,她用了五十枚,只抓到两个。
看到别人都是满满一车,叶织对出去扔棉花糖、买奶茶的谢嘉淮说:“我运气好差呀,喜欢的一个都抓不到,只有两个丑娃娃。”
谢嘉淮递了一杯奶茶给她,问:“你喜欢什么?我给你抓。”
叶织把仅剩的二十个币放到他手中:“想要那边的黄色小鸭子。”
谢嘉淮:“……那是莎莉鸡。”
莎莉鸡比较大,要十个币,然而谢嘉淮第二次就抓到了。
叶织哇了一声,又去买了五十币,谢嘉淮顺利抓满了一车。
叶织并不喜欢娃娃,只拿了只莎莉鸡,把其它的留给谢嘉淮:“你拿回学校分给你们班的小朋友吧。”
谢嘉淮叹了口气,懒得再强调他已经十六岁了。
叶织心满意足地去叫宁廷森离开,却发现他又买了一堆币,执拗地站在米妮前。
她挽住他的手臂,说:“我不要这个了,我们去看电影吧。”
宁廷森不肯走:“马上就抓到了。”
然而所有的币耗尽,他仍旧颗粒无收。
他是设定了目标非要达到的那种人,被等得不耐烦的叶织强行拉走后,很有些不服。
谁知他们才走出几步,刚站到星黛露前的小女生就高兴地拍着手说:“妈妈妈妈,我抓到了小兔子!”
叶织嗤地一笑:“不是概率问题,是你运气的问题。”
见好胜心颇重的宁廷森冷着脸,她把遭到谢嘉淮嫌弃的娃娃们一股脑塞到宁廷森手中:“别不开心啦,这些都给你。”
宁廷森:“……”
买好票,等电影开场的间隙,叶织出去买了一堆零食,坐回等待区后,拿给宁廷森选,宁廷森摇头说:“不吃。”
叶织随手拿了颗雪红果,递到他的嘴边。
宁廷森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叶织正想吃掉剩下的一半,仔细一瞧,竟看到山楂里有条尚在蠕动的白色虫子。
她“呀”了一声,扔到宁廷森手中:“你今天也太霉了吧!”
宁廷森早已咽下了另外一半,看着动来动去的虫子,一阵反胃。
他抬手弹了下叶织的额头:“这是你非要我吃的。”
话音还没落,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到婶婶,宁廷森无奈地想,今天的运气还真是特别。
见婶婶和她的朋友好奇地打量叶织,他拉起叶织,替她们介绍道:“这是叶织,我女朋友,这是她的弟弟。这是我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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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页
当着长辈,叶织装出温柔的模样,莞尔一笑:“阿姨您好。”
婶婶笑着向叶织打了个招呼,夸过她漂亮后,又埋怨起了宁廷森:“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怎么都不告诉我们,让我们高兴高兴?周末带小叶回家吃饭啊。”
宁廷森看向叶织,询问道:“周末有时间吗?”
叶织点头说:“我有的,看你的时间。”
听到这话,婶婶喜出望外:“周末你们一定要来呀,我回去和爷爷奶奶说,提前准备。”
婶婶走后,叶织收起温柔的神色,幸灾乐祸地问:“紧张吗?”
宁廷森听出她的意思,哭笑不得地说:“我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什么都好,羡慕我的人多着呢,是我配不上你,我爷爷没有任何理由不喜欢你。”
顿了顿,他又说:“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反对,我来跟他吵。”
叶织丝毫不领情地哼了一声:“你这是,怕我太凶气到你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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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加油】
【哈哈哈哈哈】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宁医生你也很不错哦,要自信】
【123】
【终于见家长了】
【见爷爷奶奶!】
【耶,要见家长了】
【撒花撒花!】
【甜起来了】
-完-
第45章 、四十五
◎再试一次◎
送走谢嘉淮,叶织和宁廷森回了更近的叶织家。
说是带谢嘉淮玩,其实做的都是她觉得新鲜有趣的事。
叶织:“怪不得现在有很多人喜欢和弟弟谈恋爱,和小朋友玩了半天,感觉自己也回到十六七岁了呢。”
宁廷森:“可惜你没机会姐弟恋了。”
叶织看了眼男朋友面无表情的脸,故意气他道:“谁说我没机会的?我不是在Z大开选修课吗,注意我的男大学生多着呢,里面也有几个长得不错的,虽然没那么精致,但足够青春。”
明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还有大半年就三十岁的宁廷森再一次被气到了。
“你不主动注意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儿?”宁廷森板着脸问,“你在Z大开的什么课?《美术鉴赏》吗,都是什么时候上课?”
“去年是周四的晚上。六点半到八点,连上两节。”
宁廷森:“我周四下午上完课,晚上有空,可以去旁听。”
叶织认真挑选睡衣,只当没听见。
她在休闲的裤装和略性感的睡裙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后者。
衣服脱了一半,瞥见宁廷森跟了过来,叶织立刻关上衣帽间的移门:“我在换衣服,你是变态吗?”
然而移门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的,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变态,宁廷森背对着门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医科大开选修课?我们周四下午可以一起去。”
“我喜欢Z大,而且已经说好开一学年了。你要想跟我在一个学校上课,可以来Z大啊。”
说完这句她又想起Z大没有医学院,而宁廷森开的也不是可以随时换学校的选修课。
换好衣服,她走回卧室,揽住宁廷森的腰撒娇道:“你要是给我做一个月早饭,或者下楼买,我可以考虑下个学年去医科大。”
宁廷森点头应允:“成交。”
她生性懒散,会答应去大学开课,不过是想多接触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找点创作灵感,顺便宣传一下自己的美术馆,所以去Z大和医科大是一样的。
……
隔天晚上,叶织带着宁廷森去和叶女士及弟弟吃饭。
叶女士临时开会,他们到餐厅的时候,只有谢嘉淮在。
谢嘉淮正在包间里补这些天落下的作业,叶织和宁廷森怕打扰到他,不好在包间聊天,便打算去附近的海滩散散步。
两人刚一起身,谢嘉淮就说:“姐,数学有好几题不会写。”
叶织伸手要习题集:“拿来看看,我高中时数学挺好的。”
接过谢嘉淮递来的习题集看了两眼,叶织沉默了,这满页的各种符号,她居然一个都不认识了,明明距离高中毕业还不到九年……
谢嘉淮:“就是圈起来的那三题。”
瞥见叶织咬嘴唇,宁廷森忍着笑说:“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快去吧,我给他讲。”
叶织悻悻地把书扔给他,一个人出去散步了。
再回来时,谢嘉淮一口一个“哥”,叫得无比亲热。
叶织听到后,纠正道:“什么哥,你该叫他姐夫。”
谢嘉淮灿然一笑:“叫哥比较亲切……姐夫高考分数好高,是大学霸。”
叶织冷哼了一声:“学霸有什么了不起。”
叶颂心恰好进门,听到这句,拆台道:“学霸没什么了不起,二十九岁就做了副教授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惜你这辈子都做不到。”
谢嘉淮“哇”了一声,讶异地看向宁廷森:“姐夫,你是副教授?”
叶织翻了个白眼,那宁廷森这辈子还开不了画展呢!
叶颂心嫌儿子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丢人,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问叶织:“点菜了吗?”
叶织:“点好了。”
叶颂心要来餐单看了一眼,赞许道:“不过论吃,谁都没你有天赋。廷森,你看看要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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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接过餐单、递给宁廷森,宁廷森扫了一眼,说:“阿姨,这些足够了。”
叶颂心招来服务生,嘱咐过尽快上菜,又看向宁廷森:“你爷爷奶奶快八十岁了吧?身体怎么样?”
宁廷森:“快了,身体还算不错。”
叶颂心点了点头:“我和你妈妈认识三十年了,偶尔会听她说起你爷爷……”
宁廷森明白叶织的妈妈在意的是什么,主动说:“我爷爷年纪大了,脾气柔和了许多,他对我和叔叔还有堂弟比较严厉,对其他人都很客气。”
叶颂心“哦”了一声,笑着说:“反正你们也不会住在一起,偶尔去吃个饭什么的……叶织,你以后要收一收自己的脾气,不要像在家里那样,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当着宁廷森,叶织很给面子地说:“知道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轻松愉悦,临走前,叶颂心把羊脂玉镯子给了叶织,又给了宁廷森一块手表当见面礼。
宁廷森推辞道:“阿姨,谢谢您,这太贵重了,我不……”
叶织最不耐烦推来推去,不等他说完,就替他接过手表,挽住他的胳膊:“走啦。”
宁廷森:“……”
坐到车里,叶织取出手表,戴到手腕上左右看了看:“不得不说,叶女士的眼光还是挺好的。”
宁廷森:“你们什么时候和好的?”
叶织:“我本来也只是看不惯她跟刘志斌搅和到一起,她要是跟他……”
她不想说“谈恋爱”、“在一起”这样的词,略过道:“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和她讲话。听钱予绅说,刘志斌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到处都是堵不上的窟窿,还要随时担心被追究,他前一段不停向我妈大献殷勤,就是嫌在钱家处处被掣肘,想到我妈的公司捞好处。
“钱予绅最近亲自跟我妈谈项目,向她透漏了一点刘志斌的状况。我妈多聪明的一个人,立刻领悟到了刘志斌的真实目的,而且就算他是真心的,我妈也不会为了他,失去钱予绅那边的生意。”
宁廷森沉默地开车,没有说话。
车子开到红绿灯前,叶织问:“你生气了?为什么?”
宁廷森绷着嘴角,不说话。
叶织:“是因为钱予绅吗?我跟他早就说清楚了,他是知道我讨厌刘志斌,才打电话告诉我的。从说清楚到现在,只打了两个电话。”
听到最后一句,宁廷森冷着脸看向她:“两个?”
“……”
所以她该散谎说一个吗?
叶织笑嘻嘻地解释道:“我又不可能喜欢钱予绅,你怎么一提他就对我摆冷脸。你要不高兴,可以给沈安禾打两个,不,四个电话,我绝对不生气。”
宁廷森:“我给沈安禾打电话干什么?”
叶织哈哈一笑:“告诉她我们又在一起了呀,气死她。”
宁廷森:“……”
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让他更觉得不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并不是怀疑他们有暧昧,也不是介意他们还在联系。
大概是因为,这个能解决困扰着她的事情的人,并不是他。
叶织不会哄人,说了几句就不耐烦了,车子停好后,她下车两手抱住宁廷森的胳膊,看着他问:“喂,你还要生气多久?”
宁廷森:“我没生气。”
“撒谎。快点回答,你还要气多久?”
宁廷森:“为什么这么问?”
叶织:“我先去楼下商场逛逛,等你不气了再回家。”
“……”
见她当真准备往商场拐,宁廷森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回了家。
回到家后,叶织换了件纯洁无比的白色睡衣,走到宁廷森的面前,拦着他的腰问:“我保证不再理他,并且给你一个补偿,你现在笑一个给我看。”
“什么补偿?”
她支吾了一下:“就是……我们再试一次,再那么疼,绝没有第三次了。”
听到这句,宁廷森笑了。
叶织:“被我诈出来了,听到再试一次马上就笑,你果然是变态。”
宁廷森气得牙痒痒,低头咬向她的肩。
……
隔天中午,叶颂心让助理送了一堆礼品给叶织。
叶织翻了下东西,给叶女士打了通电话:“你为什么给我送海参燕窝冬虫夏草还有茅台?”
叶颂心:“不是给你的,你不是周末要去宁廷森家吃饭吗?把这些拿去给他爷爷奶奶。”
“……”叶织无语了一下,“我只是去吃顿饭,又不是去他家求婚,用不着送这些,带两盒水果就好。”
叶颂心:“你知道什么,爷爷奶奶和父母不一样,如果是去和他爸爸妈妈吃饭,带点水果就可以。探望两个快八十岁的老人,礼多人不怪。我办公室来人了,正忙着呢,不和你说了。”
叶织不理解去和父母与和爷爷奶奶吃饭有什么区别,仍旧决定带两盒水果上门。
然而周五晚上,宁廷森回家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
他是很少把高兴不高兴放在脸上的人,于是叶织问:“出什么事儿了?”
“我爷爷不舒服,住院了。”
“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他吧。”
宁廷森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没什么大问题,我都不准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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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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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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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气的住院?】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为什么突然住院了呢】
-完-
第46章 、四十六
◎怎么办,你爷爷让你赶紧走◎
看出他情绪很差,叶织尾随到衣帽间,问:“你为什么不准备去医院?”
宁廷森没答,换好睡衣,朝她笑笑:“晚上吃什么?”
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两人牵着手走到餐桌前,阿姨把松茸鸡汤端上桌,就开饭了。
叶织夹了颗蚕豆给宁廷森:“葱油蚕豆和清蒸石斑是阿姨的拿手菜,你尝尝看。”
宁廷森尝了一口,赞许道:“很好吃。”
叶织又喂了他一勺虾仁豆腐蒸蛋:“是不是又鲜又嫩?”
宁廷森笑着点了下头,看起来胃口缺缺。
整顿饭间,他努力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但越发显得心事重重。
晚饭后,阿姨打扫好厨房就离开了,家中只剩下两个人,叶织去洗手间漱过口,拿了只丑橘坐到沙发上,倚着宁廷森问:“你该不会是和你爷爷吵架了吧?”
“没有。他没什么病,供血不足、头晕是老毛病,不住院在家躺躺也能好,不用去医院看。”
叶织“哦”了一声,分了瓣橘子给他,宁廷森偏过头,说:“不吃。”
刚刚晚饭时,他吃得也很少,这分明就是有心事。
叶织觉得,这话说半句、不让她去医院探病的表现,根本就是为了她和爷爷吵了架,想问清楚原由,又心疼他情绪差,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宁廷森要看书写论文,叶织便把不怎么用的书房让给了他。
两人如今基本住在叶织家,叶织东西多,尤其是衣服和各种护肤品,一次两次搬不完,而宁廷森家只有一个四平米的洗手间,搬过去也摆不开。
并且他每晚都要看书,叶织待在空间小的他家,时不时地看到他,又找不到别的事情做,会忍不住过去骚扰。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今天的见闻,宁廷森便去书房了,叶织泡澡追剧,从浴室出来后,约的按摩师刚好上门。
卧室离书房远,两人互不打扰。
送走按摩师,叶织端着牛奶去书房找男朋友。
宁廷森工作学习的时候一贯专注,叶织在门边站了半分钟,他也丝毫没发觉,只是眉头一直紧缩着。
叶织过去时常熬夜,几乎没在十二点钟之前睡过觉,她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早晨几点起全凭心情,而宁廷森的作息则非常规律,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每天十一点钟一定睡下。
住到一起后,叶织只好改变习惯,跟着上班时间早、且上午时常有手术,必须保证精力体力充沛的宁廷森早睡早起。
迟迟没等到宁廷森察觉到自己在,叶织敲了下门,提醒道:“快十一点了,不要用功了,喝奶奶睡觉觉。”
看到她,宁廷森松开眉头,笑了笑:“十分钟。”
叶织坐到书桌另一侧的椅子上,托着腮看他打字。
这一晚,宁廷森辗转反侧,迟迟没有睡着,干脆披上衣服,坐到了客厅。
半梦半醒间,叶织发现他不见了,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她起身坐了片刻,抱着毯子,跟到了客厅的沙发旁。
坐到宁廷森身边,她问:“你怎么不开灯?”
“马上就回去睡觉。”
清楚问也问不出什么,叶织干脆在沙发上躺下,把头枕在他的腿上:“等会儿你要回卧室的时候,如果我睡着了,抱我过去。”
宁廷森嗤地一笑:“好。”
……
隔天一早,宁廷森去上班后,叶织立刻去Z大图书馆找宁睿。
宁睿和同事说了一声,跟着叶织走出了图书馆。
“听说你考研考得挺不错?”
宁睿笑了:“比我估的分高。”
叶织抬手抓了抓他凌乱的头发,嫌弃道:“你的头发就不能好好打理一下?每天顶着一脑袋枯草。”
宁睿晃了下头:“我头发就这样,天生的。”
“发质不好就剪成圆寸,起码看着利落些。”
宁睿:“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叶织结束东拉西扯,问:“听说你爷爷住院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宁睿赶紧摇头:“怎么可能,他从以前就经常头晕,老毛病了。”
“我想去医院探望你爷爷,可你哥哥不让我去,还说他也不准备去……所以,你哥哥是因为我,和你爷爷吵架的吧?”
宁睿为难了一下,说:“他们是吵架了,但不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谁?”
宁睿支吾了片刻:“这我怎么知道,我一个人住,又不太去我爷爷奶奶家……你怎么不问我哥?”
叶织:“我问了呀,他不说。小宁睿,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你哥和你爷爷吵架,是不是因为我?”
她太漂亮了,压迫感又强,四目相对间,宁睿移开了眼:“不是。”
叶织“哦”了一声:“好吧,你要是撒谎,复试会考不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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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睿立刻抗议道:“这也太毒了吧,我都考第三次了!”
叶织白了他一眼,说:“你又没撒谎,着什么急?说实话的小朋友,复试第一名。”
宁睿只好说:“那我和你说了,你别生气,也别告诉我哥是我说的。”
叶织点了点头:“我不告诉他。但我又不认识你家其他人,他不用猜就知道是你。”
“……”
宁睿挠了挠头发,说:“其实这事儿也怪我哥,我爷爷听我妈说我哥谈恋爱后,就问了我哥一些你的基本情况,学历、工作、父母职业什么的,他见过你妈妈……就说……”
叶织问:“你爷爷说我妈妈什么?”
宁睿:“也没说什么,就两三句,连反对都算不上,我哥就炸了,让我爷爷不要干涉他的私事。我爷爷这个人吧,脾气是很古怪,平时连好脸色都不给家人一个,对外人倒是挺客气,但这一次,其实是我哥反应过激了。这次是他先发火,老头才骂人的……”
叶织猜得出宁廷森的爷爷说了叶女士什么,无非就是丈夫去世没几天,就和谢嘉淮的爸爸打得火热,然后内涵她有这样的妈妈,婚恋观也好不到哪儿去。
宁睿说完,仔细观察过叶织的脸色,说:“姐,你别生气。“
叶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哥哥这么维护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宁睿刚松了口气,又听到她问:“你爷爷住哪家医院?我想去找他聊一聊。“
宁睿:“这就……不用了吧,他其实没什么事儿。”
叶织板下脸问:“你爷爷住哪家医院?”
从Z大出来,叶织回了趟家,从叶女士准备的礼物里挑出海参和冬虫夏草用来探病,其它的自己留下。
听宁睿说,老爷子就住在宁廷森工作的医院的神经内科病房,叶织觉得,这老头还是挺有趣的,赌气的成分也太明显了。
路过医院附近的水果店,叶织买了一盒手剥橙、一盒草莓。
按照宁睿给的病房号,叶织找到了病房,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宁廷森的爷爷高高瘦瘦,头发全白、面色红润,看起来就非常严肃,大概真的没什么问题,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并没有家属陪同。
看到叶织和她手中的东西,宁老教授放下手中的报纸,打量了她片刻,皱眉问:“你是宁廷森的朋友吧?”
“女朋友。”叶织更正完,又问,“您是怎么猜到的?”
“我认识你外公外婆,也见过你妈妈,你和你外婆、你妈妈长得挺像。”
宁老教授说完这些,又拿起了报纸,摆出不想搭理她的姿态。
叶织笑了笑,说:“我都好多年没见过看报纸的人了,我外公外婆都用平板看新闻,下次来给您带一个?”
宁老教授想澄清自己不是跟不上时代,笔记本在家里没带来,话到嘴边嫌幼稚,冷哼了一声,板着脸问:“你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过来看看您。”叶织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宁老教授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我没什么好看的,你回去吧。”
叶织细细挑了一只最大最圆的手剥橙,边剥边笑道:“我听说,您对家人严厉,对外人客气,我只是宁廷森的女朋友,对您来说也是外人,您这态度可不算客气。”
宁老教授刚想说他不吃橙子,却见叶织剥好后掰了一瓣,放到她自己的口中,他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叶织咽下橙子,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脾气总这么大可不好,容易血压高。我的脾气也很不好,比较强势,周围的家人朋友一直都很让着我,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很好看。其实像你我这样脾气的人很吃亏,我们心里再关心其他人,不会说好听的话,对方可能也感受不到,还会觉得和我们这种强势、控制欲强的人生活在一起压抑、窒息,想跑想远离。”
“我最近决定改改脾气,努力做一个温柔平和的人,您都倔一辈子了,要不要跟我一起改,不然对身体无益,大孙子也要跑了。”
宁老教授面子挂不住,气结不已地提高声音问:“我有什么可改的?宁廷森都和你说我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您应该了解他的,您脾气不好,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妈还担心我和您相处不来,让我收收脾气呢,这两样东西也是她让我带给您的。”
“我早晨去问了你家的其他人,才知道您和宁廷森为什么吵架。话说,您怎么可以那么说我妈妈呢?她再婚怎么了,您大儿子不也再婚再育了么?我妈还不是离婚,是丧偶呢!而且我也没歧视宁廷森是单亲家庭啊。您说说看,学历、工作、外表、家庭,我有哪一点配不上您的大孙子?”
宁老教授坐直了澄清道:“我绝没说过你配不上宁廷森,也没歧视你在单亲家庭长大,只说了一句听说过你妈妈,宁廷森马上跟我吵,莫名其妙的。”
叶织笑了笑:“是吗?您就只说了一句‘听说过我妈妈’?那还真是他不对了,你干脆把他扫地出门,让他不要再回去了。”
宁老教授:“不用我扫,他都快三十岁了,自己有主意着呢,小时候可不这样。“
叶织观察了一下老爷子的情绪,看出他是真伤心了,也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纪,脾气再犟,也会渴望儿孙时常陪在身边,尤其是宁廷森的爸爸多年来连家都不回,父子形同陌路,他自然怕大孙子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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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问:“你是不是觉得宁廷森特别没良心,翅膀硬了就不把长辈放在眼里?其实他和您吵完架,昨天情绪特别差,晚饭都没怎么吃,应该是后悔了,就是爱面子……”
“我让他午休时过来跟您道歉吧?但您攻击我妈妈在先,也不怎么占理,他要是来道歉,您可不能太矜持了不理人。”
“不需要,我不想看到他。”
叶织在心中呵呵了一声,真不想看到他,那么多间医院,为什么非得住在这儿。
“真不需要?他以后都不去您家了也没关系?”
宁老教授面色不佳地白了叶织一眼,倔着不说话。
收到堂弟的电话,宁廷森匆匆忙忙地赶到爷爷的病房的时候,宁老教授正独自生气,而叶织则坐在他旁边吃橙子。
看到大孙子进门,宁老爷子脾气更盛,起身拿起叶织买的草莓,语气冷硬地对她说:“吃草莓吗?我去给你洗,你让这个人赶紧走。”
听到这句,叶织意外了一下,笑着说:“吃呀,多洗点。”
宁老教授看也不看宁廷森,翻柜子找果盘。
叶织走到门边,对站着不进来的宁廷森说:“怎么办,你爷爷让你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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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7章 、四十七
◎擅不擅长,今天都该由你来订◎
宁廷森收到消息是一路跑着过来的,离得近,叶织能听得到他细微地喘息声。
她抬起手指戳了下他胸口的纽扣,问:“宁睿给你打电话了吧?你平时上班,连电话都没空接,现在这么急着赶过来,是不是怕我跟你爷爷吵架,气到他?”
正立在外间的洗手台洗草莓的宁老教授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说:“他是觉得我不讲道理,怕我对你发脾气,特地跑过来救你的。我到昨天才知道,我在他心里,一丁点儿好处都没有。”
宁廷森:“……”
叶织笑嘻嘻地问:“所以,你是来救你爷爷的,还是来救我的?”
这种类似于落水了先救谁的问题,宁廷森当然不会回答,他抿了下嘴,克服掉自尊心,问爷爷:“您还头晕吗?”
宁老教授走过来,把洗好的草莓递到叶织手里,白了宁廷森一眼,没有回答。
叶织端着果盘,回头问老爷子:“您还头晕吗?”
宁老教授没好气儿地说:“谁说我头晕了,我过来住院是为了全身体检。”
叶织:“这草莓好甜,早知道多买一盒了,您尝尝。”
宁老教授:“我不吃这个,给你洗的,剩下的你等会儿拿走,那边还有别人送来的东西,你走的时候都带着。”
宁廷森无语了一下,说:“我今天坐门诊,不能走开太久,晚点再过来。”
宁廷森离开后,叶织看向宁老教授:“您刚刚对宁廷森摆冷脸、冷嘲热讽,他都忍着了,还主动关心您,您居然不理他。”
老爷子呵呵道:“他不是也板着一张脸?昨天把我贬得一无是处,把我气进医院,还好意思问我头晕不晕。”
“您刚刚不是说,住过来是为了体检么?现在又说是被他气的……”叶织哼了一声,“宁廷森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他如果顶撞一句,一定是因为您先攻击了他十句。”
老爷子从年轻时脾气就差,强势了一辈子,周围人大多忍让他,极少有人像叶织这样跟他争论,他提高声音道:“我跟他吵架,你看到、听到了吗?你都不在场,就说我十句他一句,这是拉偏架。”
听到这话,叶织哈哈一笑,耍赖道:“宁廷森是我男朋友,我偏袒他不是正常的吗?话说您准备气到什么时候?等您不气了,我再拉着他去找您道歉,他那么要面子的人,好不容易主动低头了,您再像刚刚那样给他冷脸,我会心疼的。”
宁老教授沉默了片刻,说:“我约的体检,到下周二全部做完,你下周五晚上要有时间,就到家里来吃饭,你一个人来,我不想看到宁廷森。”
叶织在心中默默吐槽道,要是没有宁廷森,她以什么身份过去?都不想看到孙子了,还叫孙子的女朋友吃什么饭?这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口是心非呢,一点都不可爱。
……
从宁廷森爷爷的病房出来,叶织去探望下午要出院的外婆,在外婆身边待到午饭时间,去找宁廷森吃饭。
把老爷子的话复述给宁廷森后,叶织说:“看得出来,你爷爷挺伤心的,并且很在意你,就是好面子,口是心非。他之所以愿意搭理我,是担心如果不对我好点儿,我会在你面前说他坏话,撺掇你不回家不理他。”
宁廷森笑了笑:“就你最聪明,连他的心思都猜得出来。”
叶织:“我时不时和我妈冷战,太有经验了。我带了四样东西去探望你爷爷,走的时候,他塞了三倍的给我,我拿不掉那么多,他还帮我送到车里。要不是我说我外婆要体面,不想以现在的样子见人,他还要去探望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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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宁廷森仍旧胃口缺缺,叶织又说:“跟家人吵架,没和好前是不是总想着这件事?”
宁廷森“嗯”了一声。
“那你以后忍着点儿,别跟他吵了,又吵不出什么结果。我听宁睿说,这次是你反应过激。”
宁廷森:“我以前从没和他吵过,连顶撞都没有,以后也不会了。”
叶织高兴了一下:“所以,你唯一一次跟你爷爷吵架,是为了我吗?”
宁廷森摇了下头:“不全是。同样的话,换了我奶奶、我叔叔婶婶说,我不会反应过激,只会表示出不高兴,然后讲道理。因为是他说的,才会吵起来。这么多年,对于我爷爷,我有很多不满,一直积在心里,所以一点就炸。”
叶织哼了一声:“你为什么要这么诚实,就不能撒谎哄我高兴吗?”
宁廷森:“不想对你撒谎。”
因为有很多话,只有对着叶织,才说得出口。
叶织:“你是不是对你爷爷有很多不满,放在心里的时候觉得总有一天得全部说出来,可真的说完了,一点都不开心,也一点都不觉得爽快,反而挺后悔。”
宁廷森“嗯”了一声。
“我和我妈吵架也是这样,互相放完狠话,嘴巴是痛快了,事后难过得要死,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所以呢,跟家人脾气不合太痛苦了,家应该是温暖治愈的地方。”
叶织搅了搅碗中的汤,又说:“李晚柠告诉我,有研究表明,人如果在童年的时候受到来自父母或其他近亲属的压迫,成年后很容易找跟这个亲属性格相近的伴侣。比如父母中有一方特别强势的孩子,更容易和同样强势的异性结婚,婚后继续被控制,不知道真的假的。”
宁廷森:“对我来说,假的。虽然你偶尔会咄咄逼人,但是你讲道理。我爷爷从不讲道理,或者说,他只讲他自己的道理。我小时候偶尔会想,如果我爷爷的脾气不是这样,我父母很可能不会离婚。”
“这次主动给我台阶下,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脾气柔和了许多,早个二三十年,他一定让我永远别回去。”
*********
叶织的生日在2月26日,刚好周末,李晚柠周四就在三人群里问她想怎么庆祝。
叶织:【没什么好庆祝的,只收礼物。】
李晚柠:【是不庆祝,还是不想和我们庆祝?你准备把时间都留给宁廷森吧。】
叶织避而不谈:【礼物最好是红包,你们也不用花时间挑,在手机上转账就好。】
聂宇洋:【……我已经买好了,退了给你红包?】
叶织:【那倒不必了,快递到我家就好,最近挺忙的,就不去你那边拿了。】
聂宇洋:【……】
李晚柠:【我要是现在拉黑你,你会等着我气消了放你出来,还是会双向删好友?】
叶织:【你可以试试看。】
李晚柠怂惯了,不敢试,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过来,以示愤怒。
临近生日,叶织常光顾的品牌纷纷寄了礼物、发了祝福过来。
叶女士了解女儿、也没时间挑礼物,直接转了个红包。
从医院转入康复中心的外婆暂时还说不清楚话,却也惦记着大孙女的生日,比划着提醒外公。
大病一场、险些危及生命后,外婆感到人世无常,让外公把叶织过年时挑的那一半东西提前拿给她。
这一半东西里,有好些是外婆生病前常戴的,叶织不肯拿,随手挑了块钻石表,让外婆留着其它的,等痊愈了再戴。
周六生日当天,宁廷森要上班,吃早饭时见叶织不停看自己,笑道:“我明天休息,可以陪你去美术馆上班,之前一直说要去,都没去成。“
叶织问:“那今天呢?“
“今天?今天没什么意外正点下班,晚上出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提前订位。”
叶织低头喝了口番茄汁,说:“你决定吧。”
宁廷森:“我?选餐厅我没有你擅长。”
叶织:“擅不擅长,今天都该由你来订。”
宁廷森急着去医院,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只说:“好,我来订。”
◎最新评论:
【死亡预警】
【不知道仙女的生日啊】
【撒花花】
【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芭比Q了】
【撒花】
【搞事情】
【完了】
【叶织直接想好怎么惩罚记不住自己生日的男友吧哈哈哈】
【宁教授完了,怎么能不记得女朋友生日】
【撒花撒花!】
-完-
第48章 、四十八
◎十二点前回来◎
宁廷森去上班后,叶织开始挑选晚上要穿的衣服。
在衣帽间试穿了快两个小时,最终选定了墨绿色连衣裙和黑色大衣,搭配极细的珍珠项链和镶嵌好还没戴过的祖母绿戒指。
换好鞋子,又觉得这一套过于成熟——过了27岁,她开始想要打扮得少女一些。
正犹豫要不要另选,谢嘉淮打来了电话。
叶织按下接听,刚“喂”了一声,就听到谢嘉淮在电话那头唱起了生日歌。
他干巴巴的嗓音让她有点想笑,想到小朋友一片真心,忍着笑说:“谢啦。”
谢嘉淮:“姐,你现在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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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完全不想带小孩子玩,这一天只打算窝在家里休息,静待晚上和宁廷森的约会,便说:“在家,但有点忙。”
“我给你买了礼物,现在送到你家,大概半个小时到。”
谢嘉淮到的时候,叶织正窝在沙发上和李晚柠打电话闲聊,回头看到他,挂断了电话。
“姐,生日快乐,这个送你。”
叶织再次道过谢,接过谢嘉淮送上的袋子,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珍珠胸针,哇了一声:“很好看。”
谢嘉淮笑了:“这个胸针也可以挂在项链上当吊坠。”
叶织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还是中学生,以后工作了赚了钱再买这些送我,明年我生日,你写张贺卡就好。”
谢嘉淮乖巧地点了点头,说:“姐,我回家写作业了,你忙吧。”
叶织生出了一丝愧疚心:“我让阿姨多做两个菜,你留下吃饭吧。下午带你去我的美术馆看看,你还没去过吧?”
“你不是说你有点忙吗?”
“嗯……原本要开的会,临时取消了。”
谢嘉淮一笑:“好呀,我昨天还和同学说等放假要一起去你的美术馆呢。”
在家吃过午饭,叶织带着谢嘉淮去了美术馆,她会过来,是因为同事们编了个理由,打电话骗她过去。
不出她所料,他们果然准备了蛋糕、花和礼物,骗她过来是为了给她生日惊喜。
吃过蛋糕、拍过合照,再把花和礼物运回家,差不多到了宁廷森下班的时间。
果然,宁廷森发了信息过来:“我差不多半个小时能走,你到医院来?”
“不去,我在家,你回来接我。”
若放在平时,不用他说,叶织就提前等在医院附近了,可今天不同。
六点半,宁廷森打了通电话过来,说他等在楼下。
叶织化了一个钟头妆,喷过香水,出门前照了照镜子,再一次被自己美到了——这油画质感的妆容,她怎么能这么厉害。
然而坐进车子,看到一身运动套装加羽绒服的宁廷森,叶织愣了愣,问:“你要不要上楼换身衣服?”
宁廷森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要换衣服?”
“你的衣服和我的不太搭。”
宁廷森忙了一天,不想再折腾,笑了笑:“换了也没你好看。”
见他直接开了出去,不肯换衣服,叶织有些不满,噘了下嘴,问:“我们去哪儿吃饭?”
“海边。有点远,饿吗?”
这个选择叶织倒挺满意,笑了下:“有点,但还能再多饿一会儿。”
海边有本市唯一的七星级酒店,看路线,叶织本以为是去那间酒店,哪知道宁廷森居然把车子停在了一个海鲜大排档附近。
这间大排档在本市非常出名,海鲜够大够鲜够饱满,烹制口味也相当不错,几十张桌子永远满座,本地的土豪时常大老远地跑来排队吃。
大排档外停满了各种车子,等在外面排队的人也不少。
叶织有些无奈,问:“这么多人,九点都等不到位子。”
宁廷森回头一笑:“老板的妈妈是我的病人,我中午打过电话,留了位置。”
叶织来过这儿好多次,知道这地方从没有订位的先例,干笑了一声,说:“你面子真大。”
两人一落座,老板就亲自过来招待,热情地说特意留了一只七斤多的龙虾,做龙虾四吃。宁廷森又要了生蚝、泰国富贵虾和青蟹。
龙虾刺身很鲜甜,椒盐虾球酥嫩咸香,蛋黄金沙虾脚好吃到舔手指,碳烤富贵虾整个背都是膏,避风塘炒蟹亦是满黄满膏,蟹壳脆到可以和蟹肉一起吃。
到海鲜粥上来、生蚝也烤好的时候,叶织已经饱到吃不下了。
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她不再计较嘈杂的环境,只是周围的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让她有些尴尬。
要放在平时,有再多人看她,她也只觉得是因为自己很漂亮。而现在,盛装打扮的她坐在塑料凳上,用戴着六克拉祖母绿戒指的手剥壳,在眼下的环境里,完全是格格不入的异类。
吃完这顿饭,已经九点钟了,两人坐进车子,叶织问:“我们去哪儿?”
宁廷森:“回家。”
见她欲言又止,他问:“你想去哪儿?”
“……”
所以,根本没有去海边散散步,打开后备箱送礼物送花吹蜡烛的环节吗?
不过,在油烟气满满的大排档吃了两个钟头,她头上脸上大衣上熏满了味儿,也不适合拥抱亲亲。
叶织:“不去哪儿,回家。”
明天宁廷森休息,两人依旧住叶织家,车子停到地下车库,看到宁廷森锁上车直接往电梯间走,确认没有开后备箱环节后,叶织开始怀疑,他根本没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宁廷森爱干净,回到家后,把满是油烟味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问叶织:“你先洗澡,还是我先?”
叶织绷着脸说:“你先。”
宁廷森:“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叶织看向他,扯了下嘴角:“没有,我很高兴。”
宁廷森觉得哪里不对,又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织摇了摇头:“发生的都是好事情,比如我弟弟专程跑来送礼物,喏,就是我别在大衣上的这枚胸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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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廷森:“他是为了感谢你上次帮他吗?这孩子还挺有心思的。”
果然,他根本不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呵呵。
宁廷森去洗澡的间隙,李晚柠在三人群里问:【生日快乐,你家宁教授是怎么给你庆祝的?】
叶织捡起手机,瞎掰道:【在海边酒店的套房里吃饭聊天。】
李晚柠:【你们吃的什么?他送什么礼物了?发过来看看。】
叶织:【没空理你,要去洗澡了,洗完切蛋糕。】
放下手机,她生出了凄凄惨惨的感觉——所以,这就是过分重色轻友的报应吗?
叶织卸妆洗澡护肤花了快一个钟头,吹好头发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钟了。
见她蔫蔫地背对着自己侧躺下来,省去了聊天亲昵的程序,宁廷森越发觉得奇怪,又问了一次:“你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我吗?”
叶织闭着眼睛不耐烦道:“困了,要睡觉。”
“……”
宁廷森实在摸不着头脑,只好发信息问谢嘉淮:【你今天见到你姐姐的时候,她心情好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嘉淮秒回道:【她心情很好,留我在她家吃了饭,还带我去她的美术馆,大家一起替她过了生日,她挺高兴的。】
看到最后一句,宁廷森愣住了:【谁过生日,叶织吗?】
谢嘉淮:【对啊,今天是她生日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
宁廷森看向枕边的叶织,欲言又止了片刻,又去问聂宇洋:【叶织的生日是哪天?】
聂宇洋回了一串问号过来,又说:【你喝假酒了?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不等宁廷森回,聂宇洋又问:【我那份礼物今天让同城快递送到她家了,她没收到嘛,生我气了?】
宁廷森不知道聂宇洋在说什么,换了个问法:【今天真是叶织的生日?】
聂宇洋更觉得奇怪:【是啊,你有事吗?】
宁廷森:【完了,我不知道。】
聂宇洋再次打了一串问号:【你和她不是正在酒店庆祝生日吗?什么你不知道,真喝假酒了?】
宁廷森:【什么在酒店庆祝生日?】
聂宇洋把刚刚的群聊截图,发给宁廷森。
看到截图,宁廷森更觉得自己完了,交待聂宇洋道:【我不知道叶织生日这件事,你别告诉李晚柠,也别告诉叶织我找过你,她会没面子的。】
聂宇洋完全弄明白后,无语道:【你完了,你真完了,以前都是我们给她庆祝生日,一起吃饭,找个地方短途旅行什么的。今年问她,她为了和你单独过生日,和我们说只收礼,不吃饭。李晚柠还生气来着。】
宁廷森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十分了,没工夫再回复聂宇洋,跳下床套上衣服就往外走。
听到动静,气得睡不着的叶织坐起来问:“你去哪儿?”
宁廷森支吾了一下,撒谎道:“医院有点事,我去一下,十二点前回来。”
◎最新评论:
【加油】
【请假一天,明天上午十一点更】
【撒花花】
【加油】
【有点儿子惨】
【哈哈宁医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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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心的宁医生,完蛋了】
【撒花撒花!】
【作死,扯得谎也踩雷了哈哈哈】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更的有点少!!!不够看!!!】
【哈哈哈,宁教授我觉得你进不了家门了】
【你完了你完了,宁教授你要玩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第49章 、四十九
◎能不能麻烦你,再许一个?◎
十一点钟的街头,只剩下便利店和饭店还在营业,能买到礼物的各大购物中心,早已经关门了。
宁廷森在附近转了一圈,确定礼物买不到,蛋糕也没有,满心懊恼地考虑了片刻,开车回了自己家。
再赶回叶织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五十了。
怕来不及在今天过完前说“生日快乐”,他快步走到卧室,却发现叶织不在。
宁廷森立刻打电话给她,电话一通才知道她的手机就扔在床上。
客厅、卧室、洗手间、书房、阳台都没人,宁廷森套上衣服准备出门找,赶在他开门前,一直坐在餐厅角落看他四处乱转的叶织冷声问:“你又要去哪儿?”
听到声音,宁廷森回头看去,没看到人,便抬手打开了客厅的顶灯。
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边的餐椅上生气的叶织被强光照得眯了眯眼睛,怒火更盛。
看清她在哪儿,宁廷森关了顶灯,只留一盏走廊灯,走到餐厅的窗边,蹲下来看着她笑:“生日快乐,你要不要许个愿?今天还没过去,还来得及。”
看清宁廷森手边的蜡烛还是自己放到他家的,叶织简直想打人,没好气儿地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没有愿望需要许。”
宁廷森:“许一个吧,我一定帮你实现。”
叶织吹灭他刚刚点燃的蜡烛,想也不想地说:“希望宁廷森从我眼前消失一个月,我闭上眼睛数到十,再睁开眼睛这个愿望就要实现。”
宁廷森笑着讨价还价道:“一个月太久了,一天行不行?我今天消失,明天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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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回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就到明天了,更加生气:“你快走开!”
宁廷森起身拉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垂下头看着她笑:“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刚刚出去是想给你买蛋糕和礼物,但没找到没关门的店。”
方才他回来的时候,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没考及格、却要找家长签字的心虚忐忑。
叶织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问:“你是不知道我的生日,还是知道、但没想起来?”
“不知道。”
“那现在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你在生气,去问了你弟弟,他告诉我的。要是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一定提前准备,和同事换班陪你。”
叶织丝毫都不领情:“你这是在怪我没提前通知你吗?我也没和谢嘉淮说过我生日在哪天,他怎么就记得住的?你也没告诉过我,我为什么就知道你的生日是92年的11月3日?”
宁廷森有些意外:“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念中学的时候就熟知有关宁廷森的所有细节、在今晚之前本打算提前两个月给他定制生日惊喜的叶织更加觉得不平衡:“宁先生,请你快点从我眼前消失!”
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一分钟,宁廷森赶紧拿出一个带卡位的记事簿,递到叶织的手中:“除了医院旁边那套小房子、车和工资卡,我所有财产都在这儿,给你。”
叶织接过记事簿,打开看到各种卡、存单、协议和手写的记录,狐疑地问:“这是什么?”
宁廷森:“我买不到东西就回了趟家,除了这个,没找到别的可以送的。百分之二十放在银行协议存款和买了保险,基金、股票、股权投资之类的交给了理财顾问打理,以后让他跟你汇报,还有一点儿在货币基金里,随时可以拿出来,下周先把货币基金里的转给你。”
叶织:“我才不要。”
宁廷森赔笑道:“知道你比我阔、不稀罕,但今天找不到别的礼物,收下。”
因为去年在珠宝展上买了几颗钻石,接着又买车,欠了银行一百万车贷的叶织不明白宁廷森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比他有钱,冷着脸说:“不收。”
宁廷森去了趟卧室,回来后说:“放到你梳妆台的抽屉里了。我明天休息,我们去找家酒店住一晚?”
“为什么去酒店?”
宁廷森不敢说是从聂宇洋那边看到了群聊截图,只说:“早点睡吧。”
叶织尚未消气,起身回卧室前,通知他道:“从现在起的一周内,我不要和你讲话。”
……
失眠到凌晨三点才睡去,叶织隔天起床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
睡得晚起得晚,难免头昏脑胀,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去洗漱。
在一起住得久了,已经不在意是否时刻精致了。
在客厅的宁廷森听到动静,扔开笔记本,走到卧室问叶织:“吃早饭吗?”
叶织刚想回答,记起昨晚才说过一周不讲话,只当没听到。
宁廷森无奈地笑笑,去厨房洗手煮面。
虽然不要和他讲话,但他煮的早饭还是要吃的。
看到内容丰富的海鲜面,叶织疑心这是他补给自己的长寿面,因为两人都没有早餐吃面的习惯。
她抬头看向宁廷森,他应该能读懂她的疑惑,却没解释,只说:“快吃,面要凉了。”
面很鲜,叶织也饿了,很没出息地吃掉了大半碗后,推开面碗,起身往沙发区走。
宁廷森拉住她的手,提议道:“天气很好,难得不上班,待在家里太浪费了,出去转转?”
叶织只当没听到,面无表情地抽出手窝到了沙发上。
宁廷森收拾好厨房,去衣帽间拿了两人的外套,走到沙发区,强拉起叶织往外走。
叶织想问“你干什么”,又倔着不肯跟他讲话,只好回头瞪他,宁廷森好脾气地回了个笑。
她力气没他大,只好跟着走出了门。
一路开到海边,眼看他把车子开进那间七星级酒店的停车场,叶织才弄明白他要带自己来酒店度周末。
什么啊,她只拿了个手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带……
走进大厅,发现除了在居家运动服外套羽绒服的自己,人人都衣着光鲜、妆容精致,叶织一阵崩溃——这男人是故意在和她作对吧?昨天她精心打扮,他带她去烟熏火燎的大排档,今天她邋里邋遢地连润唇膏都没涂,他居然带她来满眼都是美人的酒店。
叶织气得胃疼,宁廷森办入住的时候,她远远地坐在沙发区。
宁廷森身高腿长又清瘦,同样是运动风,他丝毫都不邋遢,还青春洋溢得像个高中男生。
远远看到有两位美女凑到他身边嗲里嗲气地问东问西,换作平常,她一定会站到宁廷森旁边冷眼看着她们,可现在素颜朝天没有底气,只能远远地生气。
两个问路的美女拿出手机,想要和宁廷森交换微信,许是感受到来自女朋友的注视,他回头看了叶织一眼,拒绝了。
办好入住,两人一同上了电梯,见叶织一直瞪着自己,宁廷森主动解释道:“那两个人是外地游客,对这一带不熟,找我问路。”
问路可以找前台啊,有地图有导航,本地人有几个过来住的?还不就是借机搭讪,顺便要微信,这种套路傻子才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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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气鼓鼓地看着自己,宁廷森觉得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他的同事们都好奇他这样内敛话少的性格,平时怎么跟如此高冷的女朋友相处,他反而奇怪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叶织高冷,明明是可爱的性格。
以叶织的脾气,连家中长辈都从没对着她做过类似捏脸颊的亲昵动作,她惊了一惊,再看到宁廷森毫不担心她在生气地一直笑,才明白固执地不和他讲话,只气到了她自己。
于是,她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气结不已地说:“你为什么一直笑?看到我生气,很开心呀?”
宁廷森捂着脖子笑问:“你愿意和我讲话,代表不生气了?”
叶织:当然不,是更生气了!你都不提前告诉我要来这儿,害我穿成这样出门!”
宁廷森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这样不是挺好的?”
“……”
酒店是临时订的,没订到别墅,只剩下海景套房。
房间很有设计感,超大的观景阳台正对海面,宁廷森低下头问:“喜欢吗?晚上可以听着海浪睡觉,明早可以看着海上日出吃早餐。酒店负一层好像有很多店,不喜欢现在的衣服,我陪你下去买?”
看到阳台的桌上摆着大捧郁金香和一只蛋糕,叶织看向他问:“生日年年有,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补过……”
“可是我想补。”宁廷森牵着她的手走到阳台,把蜡烛插到蛋糕上,点燃。
“抱歉,从你眼前消失一个月的愿望没能帮你实现,能不能麻烦你,再许一个?”
作者有话说:
这本短,大约十八万字,在收尾啦
◎最新评论:
【加油】
【撒花撒花!】
【花】
【撒花】
【还看不够,不能这么快收尾】
【都没咋甜够呢】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我能想到让叶织更生气的方法是宁教授干脆别补过生日直接求婚算了哈哈哈】
【haha好会!】
-完-
第50章 、五十
◎还能照顾好你◎
从酒店回来后,叶织反省了一下,发觉跟男朋友复合之后没和李晚柠约过一次,立刻打电话补请生日饭。
听完叶织吐槽宁廷森不知道她生日的事,李晚柠哈哈大笑:“宁教授太绝了,在一起、又分手后好多年,连你大名叫什么都不清楚,折腾了一圈又复合,居然还能不知道你的生日。也怪你太沉不住气,要是多晾他几个月,让他得到的不那么容易,他说不定连你外婆家的猫猫狗狗的生日都记得住。”
叶织也有些懊悔:“对哦,该让他多追我一段的。但我怕晾他太久他会没耐心,也忍不住想早点和他在一起。”
李晚柠呵了一声:“所以您是怎么好意思总说我没出息的?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很快新鲜感就没了,我最近都有点腻。趁着春暖花开,咱们出去短途旅行吧,就我们俩。你之前不是说哪个奢侈牌邀请你去H市参加高定发布会吗?还包来回机票和住宿,带我去见见世面呗,我请年假。”
“不去,我上个星期就拒绝了。”
“不是吧你,为了宁廷森连门都不出了?”
叶织白了李晚柠一眼:“你当我是你?我不出门是因为没钱好吗!这种包机票包酒店的大牌私享会,我带着你去了,不买个几百万好意思回来?”
记起去年叶织带自己去珠宝展,一时兴起多买了几颗石头,花光了所有钱,还刷了一百多万信用卡,李晚柠说:“我还以为你后来又买车,是手头宽绰了呢。”
叶织:“是还完信用卡才买的车。买车贷款一百万,信用卡又刷了一百万,虽然还起来基本没负担,但最近两个月真是穷困潦倒了。不过钻石是投资,和车这种消耗品又不一样的,这两年钻石涨价,去年涨得尤其厉害,我挑的那几颗品质好,从买过到现在,已经涨了四分之一了。”
家里有钱,但生性节约的李晚柠哇了一声:“那不就是一百万变一百二十五万?早知道当时跟着你一起买了。”
叶织:“我又不准备卖,卖掉以后有钱也买不回来了。最近哪都不去,什么都不买好了,反正和宁廷森待在家也一样开心的。后天我去提车,找个时间叫上聂宇洋和你男朋友,我们去远郊露营吧,这辆车就是为了自驾游买的。”
疫情期间乘坐高铁飞机都不安全,叶织又爱玩,她现在开的这辆宾利不适合跑长途上高速,才又买了辆路虎。
宁廷森的车子已经很多年了,想着新车可以给他开,未来两个月要过得紧紧巴巴,叶织也觉得挺值得。
……
周四下午,叶织处理完工作,去4S店提车。
提好车,离宁廷森下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多钟头,叶织多绕了一段路,独自吃过下午茶,给宁廷森和他的同事打包了几份甜品,才往医院开。
经过城郊工业园附近的一个没有信号灯的三岔路口,想着对新车不熟悉,叶织刻意放慢了车速,开得格外仔细。
快要开过这段路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强烈的撞击感随之而来,车身原地转了两圈,整个人都转晕了。
车身停止转动后,叶织懵了足足两分钟,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定了定神儿,下车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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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后方撞过来的白色雪佛兰车头已经完全报废了,而她订了一个多月、刚开一个小时的新车,左后车门被撞到变形,左后轮没了气,后悬架似乎也坏了。
她吓到心脏咚咚直跳,缓了好一会儿才去敲雪佛兰的车门。
雪佛兰的车主是个刚刚二十岁的男孩,撞击太猛烈,他的额头磕到了方向盘上,同样是缓了许久,捂着额头、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下车后晃了两下才站稳,站定后立刻向叶织鞠躬道歉:“对,对,对不起,刚刚有辆大车在我前面,把我的视线挡得结结实实,我一开始没看到你,等看到了,来不及刹车了。”
叶织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质问道:“你是开得有多快?能撞成这样?”
晚高峰,后面堵满了车,对方明显全责,稍稍回过神儿后,她催促男孩道:“你还愣着做什么?报警报保险。”
等待拖车的空隙,叶织找遍全身,也没找到手机,新车刚提一个小时就被撞,加上手机不见了,她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想了又想,除了自己的手机号,她只背得出聂宇洋的——因为小少爷手机号的后七位全是零,根本不用记。
她借了只手机,给聂宇洋打了通电话,请他帮忙通知宁廷森过来。
偏偏宁廷森坐门诊的时候没有接私人电话的时间,聂宇洋打了几次都没通,干脆自己开车过来找叶织。
聂宇洋赶到的时候,车子刚刚被拖走。
见叶织脸色惨白,他骂道:“撞你车的那个傻缺呢?”
叶织有气无力地说:“他去医院了,明天上午去交警队处理。”
聂宇洋无奈道:“你刚提车一个小时就撞了?这也太背了,处理完赶紧找时间拜拜去。”
叶织坐进聂宇洋的车,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刚刚交警来的时候,说这一带靠近工业园,货车多,是事故多发地。昨天在我们撞车处的五十米外,一辆货车撞倒了两辆电动车,一死一伤。”
“我的车只是左后门和左后轮坏了,撞我的雪佛兰,整个车头都没了,幸好他系了安全带,只是撞到了额头,人没大事儿,否则就算是他全责,受了重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宁廷森呢?”
聂宇洋:“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他上班和咱们上班可不一样,从早到晚被一堆人围着,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我知道。”
嘴上这么说,遇到这种事却联系不上男朋友,叶织忍不住感到委屈。
聂宇洋:“那什么,你手机丢在哪个甜品店了?我先带你找去,找到我再把你交给宁廷森。”
见叶织蔫蔫地不讲话,聂宇洋笑道:“你也有吓着的时候?”
叶织把头抵在车窗上,越想越后怕:“幸好我的车够大够重,只是原地转了两圈,不然按刚刚撞过来的角度和力度,换作普通车,百分百要翻的。也幸好撞上来的时候我旁边没有别的车,如果有大车经过,我现在人在哪儿都不好说。”
看到叶织着实吓得不轻,聂宇洋再次给宁廷森发了信息,让他忙完赶紧过来。
4S店在郊区,甜品店也是,而出事故的地点在另一个郊区,晚高峰堵车,从城东到城北开了快一个钟头,才到甜品店。
一路上见叶织蔫着不说话,聂宇洋试图讲笑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发现没什么效果,转而打开了广播。
叶织外貌出众,老板对她印象很深,笑道:“你的手机不在我店里,我当时一直看着你呢,要是走的时候手机落在桌上,我肯定叫住你。”
叶织:“可是我从你的店里离开就直接上了车,中间没去别的地方,现在包里没有,车里也没有。”
老板把电脑显示器调了个方向,说:“我调监控给你看。”
等了片刻,调出监控,叶织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是拿着手机离开的。向老板道谢兼道歉后,她满心烦闷地和聂宇洋离开了。
坐上车子后,宁廷森终于打了电话过来,聂宇洋把手机递给叶织,示意她接听。
电话一通,宁廷森便急着问:“怎么回事儿,你人有没有受伤?”
叶织:“没有。”
宁廷森:“你们现在在哪儿?发个定位,我马上到。”
叶织正烦着,没好气儿地说:“你现在过来有什么用?”
话一出口,意识到他是在工作,不是故意不接电话,她放缓了语气说:“我马上回家,你在家等我。”
聂宇洋晚上有应酬,把车子开到楼下就离开了,叶织一进大厅,就看到宁廷森等在一楼。
看到她进门,宁廷森大步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叶织没作声。
宁廷森垂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生我气了?对不起。”
叶织回握过来,勉强一笑:“和你有什么关系,就是觉得很倒霉。车子撞得很惨,手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宁廷森听聂宇洋说了经过,提醒道:“有没有可能,车子被撞的时候,手机掉到了座椅旁的夹缝里?我以前就掉过。”
叶织回忆了一下,点头说:“很可能,但车被拖走了,要明天才能去找。”
两人到家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见叶织没什么胃口,宁廷森盛了碗玉米粥给她,问:“定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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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得比较严重,对方车头都没了,明天上午九点去交通队定责。你能请假陪我去吗?”
宁廷森沉默了片刻:“我明天上午有好几台手术,不然……”
叶织更觉得委屈,用勺子搅了搅粥:“你忙吧,我自己去。”
宁廷森满心愧疚:“我等下给聂宇洋打电话,让他跟你一起去。”
“不需要他,去定个责而已,对方车主是02年的小孩,虽然蠢兮兮的,但态度挺好。”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还是让聂宇洋跟着。”
叶织一贯独立,并不是柔弱的那种,换作平时,去任何地方都不需要人陪,但此时此刻太沮丧,身边有个人在,听她吐槽也是好的:“也行,我自己和他说。”
宁廷森:“不用,我给他打。”
由他来打电话,是拜托朋友照顾女朋友。
其实女朋友背不出自己的电话、只记得聂宇洋的号码这件事让他有点吃醋,但明白那是因为聂宇洋的手机号特别,并且不能及时赶到,是他有愧在先。
吃过饭,他去书房找了张纸,写上自己的手机号,折好后放到了叶织的手里:“以后随时带在身上,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叶织本想说“就算记得你的号码,借到手机给你打电话,你在工作也不会接的”,话到嘴边,突然记起小的时候,妈妈一次次因为相同的原因抱怨爸爸,和他吵架。
她不想自己也因为喜欢的人工作忙而和他闹,于是笑了笑:“知道啦。要不是手机掉了,没钱打车去甜品店找,今天我谁也不用叫。以后会记得带现金,然后把你的号码放到钱包里,其实我不但能照顾好自己,还能照顾好你。”
听到女朋友要反过来照顾自己,宁廷森嗤地一笑:“别不高兴了,这辆车刚提就撞,太晦气了,修好干脆卖掉吧,我给你买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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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宁延森不是什么好托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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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聂宇杨这种人真的很适合处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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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男朋友不在肯定特委屈虽然明白是因为工作】
-完-
第51章 、五十一
◎别告诉宁廷森◎
愧疚于不能陪在女朋友身边,这一晚宁廷森扔下了原本要看的书,饭后拉着叶织出门散步。
这一带聚集了许多购物中心,宁廷森有心哄她高兴,拽着她去看包和衣服。
叶织情绪低落,毫无购物的兴致,宁可待在家里,两个人挨在一起听音乐、看电影,逛了不到一刻钟,就喊累回了家。
泡过澡,她坐到梳妆台前,正要吹头发,宁廷森走过来接过吹风机,替她吹了起来。
相比于上一次,这次多了头部按摩服务,吹好后记起叶织每周都会叫上门spa,宁廷森伸出手说:“服务费。”
叶织起身转向宁廷森,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两下嘴巴:“哎呀,一不小心多给了一倍,找钱。”
宁廷森想要亲回来,被她拒绝了。
她趴到床上,支使宁廷森按摩后背,又抢过他的手机,下了一堆常用的软件刷某书某宝。
男朋友刻意的讨好把她心中的那一点点委屈一扫而尽,除了工作忙点,这男人话少又温柔,几乎完美。
见叶织情绪好转,宁廷森笑着问:“不伤心了?”
叶织翻过身,坐起来抱怨道:“怎么可能不伤心?这车子我等了一个半月才运到国内,期待了好久呢,还想开着它叫上朋友们春日自驾游,结果因为一个冒失鬼撞成这样……”
“我打电话给4S店问过,配件要从国外寄,修好起码一个月,卖掉重新定一辆一样的要等一个多月,春天就过去了!我当时如果不是觉得对新车不熟,刻意小心翼翼地慢慢开,稍微开快一点儿,就不会遇到这个人了。”
宁廷森物欲淡,过了小时候,再没什么东西能让他产生期待感,记起叶织从一周前就开始每天和他说她的新车运到哪里哪里了,还有多少多少天送到本地,昨天去提车前又兴致勃勃地选各种装饰品,结果刚开一个小时就撞了,再看她现在的模样,简直可怜又可爱。
他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颊,笑道:“你伸着脖子等车子的样子很可爱,像小朋友等蛋糕等玩具,以后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叶织把腿搭到他的腿上,示意他继续捏:“你要是每天都像现在这么乖,我以后也什么都给你买。”
宁廷森嗤地一笑:“可是我没什么想要的。”
“你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么?就是吃到很喜欢的东西,会觉得幸福?”
宁廷森摇了摇头:“我对食物兴趣不大,没遇到过特别好吃的。”
“……”
叶织想了一下,又问:“也没有什么让你觉得一定要得到,得不到会一直惦记着的东西?”
宁廷森摇了下头,说:“东西没有,人有,就是你。”
叶织:“那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比如说很忙很累,觉都不够睡的时候,想一下忙完这段可以去漂亮的地方旅行的那种期待。”
宁廷森再次摇头:“我觉得哪里都差不多,电视里能看到的景色,没必要舟车劳顿、身临其境。”
“除了我,你的人生难道就没有别的惊喜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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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工作上的成就感。”
“……”
这样人生是有多无趣,叶织突然庆幸自己的贪心,喜欢很多很多的东西、什么都想要并不可耻。
“老天一定是看你过得太无聊,才派我来拯救你。”
*********
隔天上午,叶织带着聂宇洋,提前到了交警大队。
约好九点处理事故,过了四十分钟,对方还不见人影。
负责处理的交警还有别的工作安排,等得不耐烦,皱眉问:“你们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他十分钟内能不能来?不能我先去处理别的事了?”
叶织同样等得不耐烦,迟到的又不是她,跟她说得着吗?她还一肚子委屈呢。
赶在她开口回怼前,聂宇洋给交警递了根烟,打岔聊起了别的。
交警虽然没接烟,聊了片刻,起码态度好了一些,到了十点仍没见到那个人过来,还有别的工作的交警等不住,先去处理其它事了。
叶织气得直想踢桌子:“幸好你在,要是我一个人在这儿干等,说不定要掀桌子。”
聂宇洋吐了口烟:“你跟人家吵有什么用,把人惹急了再判你一个次要责任。”
“怎么可能?他直接撞上来的,全责没跑。”
“就你这脾气,怪不得宁廷森非要我跟着来。”
十点半,那人终于到了。
聂宇洋皱眉问:“现在几点了?你把我们的车撞了,还好意思迟到?”
对方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纱布,理直气壮地说:“我受伤了,并且这么一撞,也没车开了,家离得远才迟到的。”
聂宇洋骂了句脏话:“你还委屈上了?”
“哎,你怎么骂人呢!”小屁孩不乐意了,“我不跟你计较。”
他转向叶织,一脸骄傲地说:“我的保险最高能赔两百万,放心吧,一定给你修到好。”
聂宇洋气笑了:“新车,刚提一个小时就被你撞成事故车,换门换轮胎换后悬架,就地贬值四十万,还得等一个月才能修好,你TM连句道歉都没有,还有脸拿保险公司的钱吹。”
叶织呵呵了一声,指着小屁孩,对聂宇洋说:“你不要和他说话,我从这儿出去就把车卖了、然后告他。”
说完这句,她微笑着对小屁孩说:“你的保险就算能赔两千万,保险公司也只负责把车修到好,贬值的那四十万,人家一分都不会帮你出,你等着收传票吧。”
小屁孩怔住了,一脸震惊地嚷道:“凭什么!我都给你修好了,你要卖车和我有什么关系?”
叶织:“你全责,还这种态度,迟到一个小时连句对不起都不说,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替你的错误承担四十万的损失?就算我现在不卖,开几年后置换,比非事故车的卖价也是少几十万。”
小屁孩接受不了,又嚷嚷了一会儿,打电话向亲友诉说自己多么多么倒霉,一个不留神,撞上了一辆死贵的新车。
对着这种只想着自己损失的人,叶织无话可说,连气都懒得生了。
一直等到十一点,交警才处理完其它事故回来,毫无悬念的是对方全责。
定完损,叶织去车里找了一通,手机果然在车子被撞击时,掉到了夹缝里。
从交通队出来,聂宇洋提醒道:“我昨天去找人打听了这个姓徐的小子,家里开鱼塘的,平时做事也没什么脑子……我还帮你问了李晚柠,她问了她的老师,说这种情况没法索赔,法律不支持新车贬值这部分的赔偿。你如果告他,最多能赔个五万八万,就他这德行,肯定一遍遍上诉,为了三瓜两枣,又搭工夫又赔律师费,不值当的。你要没消气,我回去揍他一顿。”
叶织笑了:“你揍他一顿,他再赖着你赔医药费。没准备真告他,吓唬他的,我损失了几十万,他就这种态度……我这么一说,他非得寝食难安一个星期,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心情差!”
……
车子换了后悬架,安全性降低,并且第一天就撞,实在不吉利,就算修好了,叶织看到它也会觉得晦气,便卖给了4S店,又重新定了一辆。
这么一来一回,损失了四十万,资金本就紧张的叶织还不上信用卡了。
李晚柠刚刚和男朋友一起买了房子,李爸爸因为反对他们,一毛钱都没支持,她眼下比叶织更穷困。
叶织想了又想,碍着面子不肯给叶女士打电话,转而找上了聂宇洋。
电话一通,聂宇洋就问:“你在外面出差还给我打电话,是准备给我带特产吗?”
叶织没心情和他闲扯,开门见山地说:“借我五十万,六月前还你。”
聂宇洋有些意外:“不用还,我从你家宁廷森那边借过几次钱,忘还了,加在一起差不多够五十万,明天一早打给你。”
“我为什么不还?五月初就给你,别告诉宁廷森!”
聂宇洋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因为女朋友出差才有空出来踢球的宁教授,默默关掉了扬声器:“知,知道了,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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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2章 、五十二
◎你是……乔既明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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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织出差三天,本想趁着春光明媚,留在当地和周边玩几天,结果只多待了一天就归心似箭。
想给宁廷森一个惊喜,她刻意没告诉他提前回来。
从机场出来,叶织径直去了宁廷森家,洗澡换衣服后,刚好离他下班还有一刻钟。
她蹲守在他常乘的电梯旁的柱子后,等了约莫十分钟,一看到他走下电梯,立刻从背后扑过去抱住他。
宁廷森先是一惊,待闻到熟悉的香水味,伸手握住叶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回过头看向她:“怎么提前回来了?”
“查岗。”
宁廷森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了几道笑声。
叶织转头看去,才发现他的同事们也刚从同一部电梯里下来。
她在外人面前矜持惯了,一时间很是尴尬,朝宁廷森的同事们笑了笑后,暗中拽了拽他的手。
给外婆做手术的崔主任哈哈一笑,打招呼道:“小叶,我一直以为你特别高冷,原来是误会了。”
叶织更觉得难为情,只笑不说话。
宁廷森一一替她介绍过同事后,说:“我们晚上聚餐,你也去吧。”
叶织立刻拒绝:“不了,我刚下飞机,挺累的,回家去了。”
崔主任挽留道:“宁廷森不去可以,你一定得去,你可是我们科室的话题人物。大家都很好奇你。”
“欸?”
叶织在外面一贯冷傲,刚刚丢过脸,实在不愿意去吃什么饭,本能地想要再次拒绝,又不愿害男朋友在同事中没面子,犹豫间,宁廷森拍了拍她的手,口气温和地说:“累的话就先回家休息。”
男朋友以自己的感受为先,她便也想为他着想,便笑了笑:“我也去吧,正好认识一下大家。”
众人步行到一家烤肉店,落座后不久,又陆陆续续来了五六个人。
外婆在神经外科住了半个月,加上宁廷森的关系,叶织跟神经外科的医生护士都还算熟悉,只是不爱招呼人,看上去又过于高冷,因而同事们虽然一直关注着她,但谁也没主动来搭过话。
坐到一起喝了两圈酒,很快就聊开了。
不同于滴酒不沾的宁廷森,叶织酒量很好,愿意给面子的时候也很能聊,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于是她很快成了饭桌上的焦点。
饭局临近结束,她看向一直在隔壁偷偷打量她、却唯一没开口找她说话的实习生,笑着问:“宁廷森平时是不是很严肃?”
实习生没想到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怔了一下,十分局促地移开了眼睛,说:“没,没有,宁老师很和气。”
叶织喝到微醺,又有些倦了,托着腮慵慵懒懒地朝他笑:“他和气吗?我还以为他是非常严格的那种。”
发觉实习生脸红了,叶织转头看向宁廷森,笑道:“现在的小男生都这么害羞的吗?”
宁廷森绷着脸没说话,直到走出烤肉店、挥别同事,才冷声问:“你管二十二三岁的大男人叫小男生?”
“还在念大学,可不就是小孩么?”
叶织原本没发现宁廷森不高兴了,待步行到宁廷森家,从电梯的镜子里看到他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才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生我气了?”
宁廷森抿着嘴,“嗯”了一声。
叶织哈哈一笑:“你也太爱吃醋了吧?聂宇洋就算了,好歹是同龄人,我跟你弟弟和刚刚那个小男生说两句话,你也要多想?”
宁廷森要面子,听到这话,脸色更差。
叶织喝了酒,比平时更活跃,走下电梯后,整个人都赖到了他身上。宁廷森负重开了锁,还没开灯,叶织的手就伸到他的脸颊上捏了捏:“你生气的时候好可爱。”
“……”
宁廷森拉下她的手,打开顶灯,一脸严肃地看向她:“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和实习生说话,我没那么无聊。”
叶织才不怕他生气,笑嘻嘻地说:“骗人,你明明就是吃醋了。”
宁廷森急于摆脱爱吃醋的罪名,坐到沙发上,看着她问:“你回忆一下,你这两天做什么错事了?”
叶织踢掉鞋子,坐到沙发的另一边,有些迷惑地看着他:“我做错事?怎么可能。本来想再多玩四五天的,可你不在旁边,觉得没意思,尤其现在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睡了,就提前回来了……我那么喜欢你,你不该高兴么?”
“高兴。”
可脸上丝毫都没有高兴的样子。
叶织倦了,把脚搭到宁廷森的大腿上,脑袋枕着沙发扶手,懒懒地说:“难道是因为我这次出差,赞助商的儿子追我?我明确拒绝了好多次,他脸皮厚又不能怪我的。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我的住址,昨天开了六百多公里,追到我家楼下了,半夜十一点给我打电话让我下楼,神经病一样,我和他说我压根没回Z市,在外面旅游呢,他还不信,最后被我拉黑了。
没等宁廷森说话,叶织又问:“天呢,难不成你昨天遇到他了?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但没和他说你的信息,他到底是从哪儿打听到的住址和你。以前追我的人很少,最近突然多了起来,应该是我跟你在一起后心情好,气质变柔和了很多,过去那些不敢过来和我讲话的,统统有了勇气。”
宁廷森冷声问:“他人现在在哪儿?“
“谁?“
“昨天追到你家楼下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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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我把他和他爸都拉黑了。“
说完这句,叶织“咦“了一声:“你没遇到他呀?”
不想再被说小心眼,宁廷森努力克制住情绪:“我这几天没来你这边。”
“那不是因为这件事,还能因为什么?”
怕再让她猜下去,自己会气死,宁廷森直接说:“你前天给聂宇洋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
叶织弄明白他在说什么后,尴尬地转移话题道:“什么嘛,还以为我出差后,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很寂寞,原来又和同事聚餐、又约朋友玩。早知道我不在你过得那么开心,就不提前回来了。不要理你,去洗澡睡觉了。”
“叶织。”
宁廷森拉住了她的手。
赶在他说话前,叶织抢先抱怨道:“早就知道聂宇洋不可靠,要不是车被撞了,我才不会还不上信用卡,我很有规划的,这次完全是意外。”
宁廷森:“我不是把货币基金里的钱都转给你了,为什么不用?”
叶织自然不会说“那是你的钱”这种见外的话,哄他道:“嫌丢脸,我也没找我妈。”
“我又不是你妈妈。”
在宁廷森的认知里,他和叶织远比他们和彼此的父母更亲密。
“以前念书的时候,我没钱交学费没钱租房丢的是我妈的脸,现在都工作了,还不上信用卡,丢的是自己的脸,所以不想你知道。”
看出她在难为情,宁廷森笑了:“以后不准再和聂宇洋说‘别告诉宁廷森’。”
想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宁廷森就坐在聂宇洋旁边,叶织尴尬得要死,问:“聂宇洋他们是不是笑话你了?”
宁廷森“嗯”了一声:“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叶织想了一夜,最后的补偿方案就是用他的钱全款买车。
这样一来她非但不用再还信用卡,手里还多了几十万。
在男朋友面前丢了脸,她痛定思痛,决定改变消费习惯,最多花光手中的现金,绝不再提前消费。
**********
开学后,宁廷森每周二周四的下午要去医科大上课,叶织好奇他做老师的样子,周二下午,跟着他去了医科大。
她有工作电话要打,原本想三点后再去旁听,可疫情期间医科大封闭管理,外校人员进不来,她只能蹭宁廷森的车子进校,在宁廷森上第一节 课时,找个地方打电话。
叶织在学校湖边的长椅上打了半个钟头的电话,挂断后正想去教学楼找宁廷森,突然发觉,有人立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
她回看过去,站在柳树下的中年女老师走近了朝她笑了笑:“你是……乔既明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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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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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教授要的是这种补偿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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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3章 、五十三
◎奇怪◎
听到爸爸的名字,叶织晃了下神——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三个字,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她在外公外婆家长大,跟姑姑伯伯很少联系。叶女士虽然时常提起他,但用的都是“你爸爸”这个称呼。
“对。您是……”
“我叫谢存菁,是你爸爸的大学同学、同事,也是他的朋友。”
女老师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温温柔柔、满是书卷气,叶织有些好奇:“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我爸爸是谁的?”
“你小的时候,你爸爸经常把你带到学校来,他去上课的时候,你就一个人在办公室玩,我还带你去买过冰淇淋。你那时候就很漂亮,学校的女老师都很喜欢你。”
叶织还记得爸爸带她来学校,但对眼前这位阿姨和她给自己买冰淇淋毫无印象。
“我和小时候没变化吗?隔了那么多年,您还能一下子认出我?”
谢存菁莞尔一笑:“我后来也见过你,去年逛美术馆还远远地看到过你,当时不知道是你开的,觉得唐突,就没和你打招呼。”
“这样啊。”
叶织不是热络的性格,对着生人想不出话聊,正准备告辞,又听到谢存菁说:“真好,你长成了大姑娘,又漂亮又优秀,事业也很成功,你爸爸要是知道,一定非常欣慰。”
“您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每次同学聚会的时候,我们都会聊到他,他高大英俊、成绩又好,大学的时候,很多女同学都仰慕他,你是他唯一的女儿,我们也会聊起你。”
叶织真诚地说:“谢谢你们还记得他。”
来自爸爸旧同学的赞美,让叶织有些汗颜,美术馆是外公外婆为她开的,规模这么大的私人美术馆能运营到不亏损已经很了不起,钱是不怎么赚的,只能帮公司树立文化形象,而她的主要收入来自叶家公司的分红,能安心体面地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全靠家人的支持,根本谈不上成功……
谢存菁:“光感慨了,忘了问你为什么到学校来。”
“我男朋友是Z医附院的外科医生,也在学校教外科学。”
谢存菁很是意外:“是吗?那和你爸爸很像,他叫什么名字?”
“宁廷森。”
医科大老师众多,谢存菁没听说过他。
两人边往教学楼走,边随口闲聊,谢存菁是叶织爸爸本科时的同学,研究生读了基础医学,毕业后留校任教,没干临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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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上去温婉文静,不像是健谈的人,叶织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人刚刚认识,就和自己聊那么多,但因为爸爸,对她好感居多。
分开时,谢存菁笑道:“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你再来学校,一起喝咖啡。”
叶织笑着应允,和她交换了微信。
叶织坐到教室的时候,第三节 课还没上,虽是课间,宁廷森也只遥遥地冲她笑了笑,没过来。
叶织明白,他是想在学生面前保持严肃稳重的形象,便乖乖旁听了两节课,没去招惹他。
他上课时的气质,与和她单独相处时完全不同,语气虽也温和,偶尔插一两句笑话,但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冷峻的疏离感。
意识到男朋友的温柔亲和只对着自己,叶织暗暗窃喜,托着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犯足了两节课花痴。
下课后,宁廷森带叶织去学校食堂吃饭,刷卡时看到他饭卡里的余额,叶织惊讶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宁廷森:“学校每个月都会往教职工的饭卡里打钱,我上完课就走,没在学校吃过饭。”
叶织点了一堆也没用到一百:“那什么时候才能用完?”
“学校的超市也可以刷饭卡。”
叶织:“那我们吃过饭去超市多买点东西吧!存在里面也没利息,等下先把车开到超市门口。”
见宁廷森看着自己笑,叶织突然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不把手里的钱花光光就不舒服的毛病,冷哼了一声:“知道了,我已经在努力改了。”
宁廷森:“谁让你改了,你这习惯很可爱。等下发挥你的特长,去超市把饭卡清零。”
“没空去,我决定从现在起努力画画,年底办个展,起码别人夸我成功的时候,不用再脸红。”
叶织拉过木桶饭,自豪道:“真没想到我爸爸那么厉害,他已经去世十八年了,同学聚会上当年的女同学还会聊起他。我刚刚遇到的那个老师以前肯定喜欢过他,她和我说起他的时候,眼里的光藏不住……我爸爸也算是阿姨们的青春呢。要是我也英年早逝,不知道过了十八年,会不会也有男同学聚在一起聊我。”
宁廷森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别说不吉利的话。”
叶织轻嗤道:“宁老师您可是副教授,怎么也学起我外婆了,书读得越多越迷信。”
说完这句,她立刻想起那枚摔裂的玉佩,默默地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
周五的晚上,宁廷森的爷爷给叶织打了个电话,让她明天中午去家里吃饭。
叶织很是意外,挂断电话,去书房向宁廷森传达明天回爷爷家吃饭的旨意。
“他只说让你去他家吃饭,没提我吧?”
叶织“嗯”了一声:“是没提你,但肯定是为了你呀,不然他才不会搭理我。”
“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
“我太了解我爷爷了,我要回去了,他肯定冷着脸不理人,就算我厚着脸皮主动示好,他也只会说‘谁让你来我家的’。”
叶织哈哈一笑:“你都快三十岁了,怎么还跟老爷子闹脾气?小森森,你乖啦,明天跟我一起去吧,不然我谁也不认识,多尴尬。”
听到这称呼,宁廷森皱了皱眉,坚持道:“我不去,你嫌尴尬就也别去。”
叶织:“我怎么能不去,你们是爷孙,吵得再凶,你爷爷也惦记着你,我要不理他,他不得记一辈子。他其实也挺可爱的,上上周在医院的时候,他让我上周去你家吃饭,可我撞了车又出差,他没等到我主动去,肯定是纠结了很久,才给我打这个电话的。死要面子口是心非,你爷爷其实挺可爱的,你和他在这一点上其实很像。”
“谁跟他像?”
“怎么不像?”叶织翻起了旧账,“我们刚刚重遇的时候,你整天冷着脸,还装不认识我,但其实心里是不是特别在意我?看到我被别人追,是不是气得夜里咬着被角哭?”
宁廷森:“……”
“好啦,随便你去不去,反正我要去的。我这就给小宁睿打电话,让他明天也回去,不然独自对着你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要尴尬死的。”
叶织说着就划开手机给宁睿打电话,打了两通没人接,她又想给他发语音,打开微信,却看到来自谢存菁的信息。
【叶织,你好,别人送了我一个很漂亮的花瓶,我一看到就觉得你会喜欢,下周二你来学校吗?我拿给你。如果不来,方不方便给个地址,我寄给你。】
看到这条信息,叶织很是奇怪,连熟人都算不上的关系,这个人为什么要送礼物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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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别是爸爸也出轨了吧?别了吧。。。。】
【加油】
【可能是爱屋及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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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
【还有其他的故事情节?】
【古怪】
-完-
第54章 、五十四
◎准备跟他学一学◎
周六上午,叶织独自到宁廷森的爷爷家做客。
见她只身过来,宁老教授怔了怔后,脸色明显不好,转身就进了书房。
依次和宁廷森的奶奶、叔叔、婶婶正式打过招呼,叶织走到在书房上网的爷爷身边,问:“您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欢迎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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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老教授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冷着脸说:“欢迎。”
叶织坐到对面,又问:“您不高兴,是因为宁廷森没和我一起回来吗?”
老爷子丢下鼠标,看向叶织,提高声音说:“他要是来了,我才吃不下饭。”
叶织嗤地一笑:“就知道您会这样说,所以我才拦着他不让他来。”
“您昨天打电话让我到家里吃饭,提都没提他,他要是厚着脸皮过来了,你肯定会对他说‘谁让你来我家的’。”
宁老教授原本是打算见了大孙子后说这句,被叶织揭穿后,却绷着脸否认道:“你见过我几次?还替我‘肯定’!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家,我虽然烦他,可他奶奶想他,他来了,我顶多当看不见。”
叶织:“您邀请我过来,还对我那么凶,宁廷森不请自来的话,您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他,我会心疼的。”
宁老教授的态度缓和了一些:“我这人说话就这口气。”
叶织冷哼了一声:“并不是吧?之前有个叫沈安禾的喜欢宁廷森,她不想我和宁廷森在一起,为了气走我,特地跑到我面前说,她每次去宁廷森家,宁爷爷都对她很亲切呢!您对她亲切,对我摆冷脸……所以我到底哪点让您不满意了?您要真不待见我,我以后就不再来惹您烦了。”
“……”
从没有人这么和宁老教授讲过话,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吾了一声,说:“她吹牛的,你不要信。就算我对她稍微客气一点儿,也是因为她是外人,你将来是自家人。”
叶织笑了下:“请您现在和将来都用对待外人的标准对待我,我可不喜欢被人凶。”
宁老教授略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赶紧给宁廷森打电话,让他过来,他奶奶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桌子菜!”
“……”
这口是心非的倔老头,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从书房出来,叶织给宁廷森发了条微信:【你爷爷看到你没跟来,脸色特别差,还凶我了呢。他刚刚让我赶紧给你打电话,把你叫来,还说你奶奶想你了,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一桌子菜。】
宁廷森了解爷爷,知道以他的脾气,能主动叫自己回家,已经是极限了,便不再别扭:【马上到。】
片刻后,他又安抚道:【等下我会和他说,你和我不一样,他可以随便对我摆脸色,对你绝不行。】
看到这句,叶织的心情有点好:【你千万不要说,不然他会以为我告状,你们又得吵架。我已经向你爷爷表达过了对他区别对待我和沈安禾的不满,也告诉了他我不喜欢被凶。】
发好微信,宁睿到了,看到他,叶织走过去道谢:“谢谢啦,知道你不想过来吃饭,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宁睿笑笑,压低声音说:“也还好,自从我哥跟我爷爷吵过架后,我爷爷整个人都蔫了,脾气比以前好太多了。真是牺牲我哥一个,幸福我们全家。”
叶织和宁睿坐在小客厅里说闲话,老爷子从书房出来,经过小客厅,看到小孙子坐得东倒西歪、咧着嘴哈哈笑,板下脸嫌弃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坐没坐相!笑什么笑?考了三次才勉强进复试,很光荣吗?”
宁睿一秒敛住笑意、闭上嘴巴、端正坐好。
片刻后,待宁老教授走远了,叶织问:“你不是说,你爷爷的脾气比以前好很多了吗?”
宁睿“嗯”了一声:“当然了,他随便说了我两句就走了,换以前,起码骂半个小时。”
“……”
宁廷森过来后,先和奶奶打了个招呼,而后硬着头皮走向爷爷。
宁廷森的表情让叶织觉得好笑,宁廷森经过时,她起身主动牵住他的手,陪他一起去和爷爷打招呼。
宁老教授正看手机,余光瞥见大孙子走近,冷着脸刻意不看他。
宁廷森在爷爷面前站定,抿了抿嘴巴,动作机械地放下一盒茶叶:“爷爷,别人送崔主任的金骏眉,他让我带给您。”
宁老教授本想训大孙子几句,发觉叶织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居然生出了一丝顾忌,话到嘴边又咽下,只没好气儿地说了句:“知道了!谢谢他!”
宁廷森没想到大吵一架后,这样就算完了,简直不可思议。
他把叶织带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叶织看着他笑:“你至于吗,紧张成这样。”
“哪有。”
“刚刚对着你爷爷的时候,你就是紧张了,”她突然有点酸,“早知道就不该那么快理你,我们俩冷战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紧张。”
和爷爷不再僵着,宁廷森的心情有点好,收掉书桌前转椅上的外套,请叶织坐下,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紧张。”
“我突然发现,当你爷爷挺好的,想训谁就训谁,你们家人人都让着他,我觉得我的脾气还是太好了,准备跟他学一学。”
见宁廷森面露诧异地看着自己,叶织哈哈一笑:“你现在这表情,才叫真紧张。”
宁廷森:“吃水果吗,我下去帮你拿。”
叶织:“不吃,等下就开饭了。认识了你爷爷,我才发现我外公外婆的性格那么那么好,我决定趁外公陪外婆住疗养院的这段时间,帮他们重装房子,让我外婆高兴高兴,不过装修最累了。”
宁廷森点了点头:“我不上班的时候,陪你挑建材和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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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要离开的时候,宁廷森的奶奶塞了个红包给叶织,宁廷森替她收下红包,并承诺多回来吃饭。
坐进车里,宁廷森把红包塞到叶织手中,说:“我妈出差路过,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你告诉她我跟你在一起了?”
“没有,是她先来问我的,应该是叶阿姨告诉她的。”
“我妈?”
叶女士和男朋友的妈妈认识这件事,让叶织有点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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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宁廷森的妈妈前,叶织特地逛了几个钟头商场,选了条丝巾做礼物。
两人一起到约定的餐厅的时候,宁廷森的妈妈已经在了,看到坐在旁边的叶女士,叶织怔了怔。
叶女士看了女儿一眼,笑着招呼宁廷森点菜,客套了两句后,对叶织说:“等着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比登天还难。”
当着人,叶织自然要给妈妈面子:“最近忙。”
孙欣帮腔道:“都一样,宁廷森也很少主动联系我,他和叶织谈恋爱了,我还是听你说的。”
说完这句,她从包中拿出一只盒子,送给叶织:“看看喜不喜欢。”
叶织道谢后收下,递上自己准备的礼物。
孙欣笑道:“过年前介绍你们认识,你提前走了,我还以为你对宁廷森没兴趣。你走之后他特别失落,我跟他说话,他都听不到。”
宁廷森皱眉:“妈。”
孙欣:“这有什么,你脸皮也太薄了。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追到的叶织,她那么漂亮,肯定很难追吧?”
这问题宁廷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拿起面前的茶壶给在座的女士一一添水。
叶颂心见状替宁廷森解围道:“宁廷森比叶织强多了,年轻有为又有礼貌。”
接下来的一顿饭间,两位妈妈互夸对方的儿女十五分钟,聊工作一个小时,宁廷森和叶织除了吃饭,几乎不用张嘴。
叶织不喜欢和长辈尬聊,这顿饭吃下来,又觉得妈妈和男朋友的妈妈是朋友也挺好。
孙欣不是本地人,再婚后家安在了外省,工作又忙碌,一个月恨不得出差二十五天,加上宁廷森性子冷淡、工作忙,母子俩连信息电话都很少,见面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
吃过饭,猜到孙欣想单独和儿子聊一聊,叶颂心拉上叶织,先离开了。
待服务生撤走碗碟,孙欣看向宁廷森,语气温和地问:“有女朋友了,是不是生活丰富了很多?”
宁廷森笑着点了点头。
孙欣:“这次见你,你整个人的气质都变柔和了,我也很替你高兴。但你谈恋爱的事情,你爷爷知道吗?”
“知道。”
“他发表意见了没有?”
“他挺喜欢叶织的,叶织在旁边,他对我都比以前客气了。”
意外之余,孙欣略有些遗憾地说:“我还以为他不会喜欢叶织这种类型的女孩……他没意见那就最好,我来之前还想着,他要再胡乱干涉你,我就去找他吵架。”
宁廷森:“……”
“你和叶织有结婚计划吗?”
宁廷森点了下头:“在想怎么求婚了,希望特别一点,但是还没想到。”
听到李晚柠说叶织不满于他没有正式表白,宁廷森便决定要给她一个像样的求婚。
孙欣笑了下:“你根本没这方面的天赋,想到四十,也未必能想到。有女朋友了很好,但不能放松自己,做博后的计划要提前规划好。”
……
从餐厅出来,叶织本想直接回家,叶女士打量了她片刻,问:“要不要去商场逛逛?”
叶织起码有十年没和妈妈一起逛过街了,考虑了一下,说:“你买单我就去。”
母女俩先去挑鞋子,见叶织只试平底鞋,叶女士问:“你怎么不看高跟鞋?”
“崴过两次脚,怕了。”
“什么时候崴的?”
“很久了。”
叶女士正要说话,手机进了通工作电话。
她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叶织继续试鞋,在粉色和白色间犹豫的时候,有个人笑着说:“粉色好,适合年轻的小姑娘。”
叶织一抬头,看到谢存菁,意外了一下:“这么巧。”
◎最新评论:
【撒花花】
【撒】
【
【撒】
【这发展不对劲,太太别呀!不希望死掉的爸爸出轨或者有个白月光呀!】
【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又是这位?!】
【撒花撒花!】
【有故事啊】
-完-
第55章 、五十五
◎不要担心◎
谢存菁走过来笑着说:“我和同事逛街,路过这边,她说‘你看那个女孩好漂亮’,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你。”
叶织笑了下。
“我前些天发信息给你,你没回复,是没看到?”
叶织看是看到了,但觉得奇怪,没搭理,便不回答,只礼貌微笑。
“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叶织:“不是,和我妈妈来的。”
听到这句,谢存菁面露意外:“我怎么听说,你跟你妈妈的关系不太融洽。”
这句话对于叶织来说很有些冒犯,想说“您哪位,我跟我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儿”,顾及这人是爸爸的旧同学,才忍着没说,只敛住笑意,冷着脸摆出送客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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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存菁看出叶织不高兴了,正要讲话,叶颂心回来了。
看清是她,叶颂心脸色一滞,伸手把叶织拉到自己身边,寒着脸问:“你干什么?”
谢存菁:“我对你都没恶意,对你女儿更没有,我是想替乔既明照顾她。”
叶颂心露出嫌恶的表情:“你有病赶紧去看,再骚扰叶织,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句,叶颂心拽上叶织,转头走了。
一直到离开这一层,叶女士的脸色都很难看,叶织问:“这个人为什么要替我爸照顾我?”
叶女士不答反问:“谢存菁什么时候找上你的,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也认识她,就上周我去医科大看宁廷森上课遇到的,她主动过来问我是不是乔既明的女儿……”
她是觉得这个人奇奇怪怪,但没想过和叶女士说,毕竟她们很少联系,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母女。
“除了在医科大和今天,她还有没有再骚扰过你?”
“发过一次信息,要送我花瓶,我没回。”
听到这句,叶颂心明显气到了:“你先回去,我去找她说清楚。”
叶织拦住妈妈:“她到底是谁?”
叶颂心避而不谈道:“大人的事你不用管,记住她精神不太正常,再联系你不要搭理,第一时间告诉我。”
叶织:“什么大人,我又不是小孩。你要不告诉我,那我就发微信问她了?”
叶颂心:“你就非得和我作对,生怕气不死我?”
看出妈妈真动气了,叶织解释道:“我就想知道这人是谁,她……是不是和我爸有什么?”
叶颂心转身往电梯间走,叶织太想知道,跟了上去。
见女儿跟着自己坐进车,叶颂心烦不胜烦地说:“我去公司。”
叶织:“那我就跟你去,好多年没去过你公司了。我也不想问刚刚那个人,可你都不告诉我……”
“我不想提她。”
叶颂心冷着脸把车子开出地下车库,终于说:“你爸冒着暴雨开车出门,就是为了去接她。”
听到这话,叶织心中一沉,看向叶女士,缓了好一会儿才问:“她跟我爸爸真有什么?”
叶颂心冷嗤了一声:“她一进大学,就非常喜欢你爸爸,特别执拗,近乎于病态。你爸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非但不喜欢她,还很怕她。主动追你爸爸的女同学不止她一个,别人被拒绝了,伤心两天就算了,而她被你爸爸明确拒绝了很多次,反而越闹越凶。”
“开始的一年,她写匿名情书,匿名送礼物,什么自己织的毛巾,自己整理的课堂笔记,自己写的暗恋日记,五花八门,你爸爸看到了,都扔在原处,没收过。”
“后来她朋友跑来质问你爸爸,为什么拒绝她的心意,说她难过到躲在宿舍不吃饭也不上课,还逼你爸爸去安慰她,你爸爸才知道写情书送礼物的人叫谢存菁。”
“你爸爸不喜欢她,不想给她希望,不肯去。她就继续让她朋友来找你爸爸,说她病了回家了,希望你爸爸给她打电话。几年间,无论她怎么纠缠,你爸爸从来没理会过,只觉得她的感情太强烈了,让人害怕。”
“你爸爸本科毕业后遇到我,谢存菁知道后跑来找我,求我别理你爸爸,说她能为你爸爸死,问我能不能,我那时候还没答应你爸爸的追求,被她吓到,连你爸爸也不想理了。后来你爸爸去找她谈,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没再来找过我。不过我们结婚、你出生的时候,她都送过很贵重的礼物,我们没收,都退回去了。”
“再后来就听说她也结婚了,但是过得不太好,没两年就离婚了,闹离婚的时候,她丈夫还很激动地跑来找过你爸爸,说他们婚姻不幸,是因为她还对你爸爸念念不忘,我跟你爸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刚结婚的那几年,你爸爸还在念书,那时候我跟他感情很好,可他工作后越来越忙,而我因为你舅舅的原因,赌气离开了你外公的公司,出来自己做生意,一样很忙。”
“你外公那时候还没退休,外婆要照顾她的父母,你爷爷奶奶年纪大,身体不好,还要照顾你大伯姑姑的孩子,没有人能帮我,很多时候,我和你爸爸只能把你扔给保姆。你小的时候很黏我,又爱生病,每次生病都哭闹着不要保姆,让我抱。”
“你四岁多的时候得口腔疱疹,高烧不退,住院一周,那一周你谁也不要,日日夜夜都要趴在我的身上,夜里也哭闹,我只能不眠不休地抱着你在病房走廊里走来走去,而你爸爸去外地进修了……他回来后我跟他大吵了一架,那是第一次冷战。”
“你长大一点儿就嫌我脾气不好,觉得你爸爸更疼你,从来不打骂你,我承认,你小的时候爱黏着我,我确实很不耐烦,经常呵斥你、甚至打你,但我工作太忙压力太大了,你总闹着让我□□觉陪游戏,我手里压着一大堆工作做不了,真的很容易急躁。如果我能安心工作,换你爸爸一边上班一边顾着你,我也能做到每次见到你都和颜悦色。”
叶织呵呵了一声:“所以你们还是别生我比较好,没有我拖累,一天工作24个小时都没问题。”
“我没觉得事业比你重要,只是刚创业的时候事情太多,压力太大,平衡不好家庭和工作。你爸爸一开始也努力地磨合,不上班的时候放弃所有社交在家带你,还带着你去学校上课,那时候我们虽然经常吵架,但感情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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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我的公司做了起来,越来越忙,应酬也多,你爸爸就越来越不满,他是特别清高的那种人,陪着我应酬了几次,很看不惯那些生意人,觉得他们粗俗没文化,有一点点钱就沾沾自喜,还说我也变了。”
“最后那两年,我们倒是不怎么吵架了,但渐行渐远,他看不上我的工作,我也气他不理解不欣赏我。他出事前的那一年,我时不时地听到不同的人说你爸爸和谢存菁越走越近。”
“虽然谢存菁长得还不错,学历、工作、家庭背景都和你爸爸相近,应该和他有很多共同话题,但我从没把她放在眼里,因为你爸爸过去不止不喜欢她,还惧怕她厌恶她。可是我不知道,人也是会变的。”
说到这里,叶颂心叹了口气。
叶织沉默良久,终于问:“所以你跟我爸爸是双双出轨,你先还是他先?”
叶颂心一怔:“我什么时候出轨了?”
叶织嘴角紧绷,隔了许久才说:“我爸去世那年寒假,你带我出差,应酬的时候喝到人事不省,刘志斌送我们回房间,送到后,他没有走,一直紧紧拉着你的手,后来有叔叔阿姨来探望你,他马上松开手,很有避嫌意识地站到一边,等那些人都离开后,他又坐到床头,继续拉着你的手叫你‘颂心’,就那么当着我的面。”
这话说出来,叶织都嫌恶心,缓了片刻又说:“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晰地记起那个画面,之后爸爸值夜班,刘志斌也来过我们家,到我睡着都没走。”
叶颂心一脸震惊地看了叶织足足半分钟,皱眉问:“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跟刘志斌什么都没有。”
叶织冷笑一声,别过脸,不再说话。
叶颂心把车子停到路边,出了片刻神,理清了头绪,解释道:“所以你一见到他反应就那么大,是因为这个?”
“那时候他确实对我表示过几次好感,但别说他有家庭,就是没有,我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想法,你说的事情他就是做了,也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后来他和他们公司的一个秘书有染,被他太太发现了,两人吵架打架,是很晚的时候来过咱们家,说心里烦、没地方去,想找人说说话……对他的某些言行,我其实很不屑,之所以应酬他,也是为了维系工作关系。”
叶颂心观察过叶织的反应,说:“你不相信我?我现在可以带你去问问他的前妻,他前妻一开始找错了人,误会是我,还来找过你爸爸,刘志斌给我发信息,求我别告诉他前妻外面的那个人是秘书,怕他前妻闹到公司去。不关我的事我没必要掺和,没和他前妻说,也把信息给你爸爸看了,你爸爸都没怀疑过……后来那个秘书不甘心,又闹到了他家里,他前妻才知道从头到尾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来找我和你爸爸道过歉。”
叶织看向叶女士:“所以,刘志斌在你醉酒后的行为,是单方面的?这人真是该死。”
叶颂心也觉得恶心:“包括前一段,他找我示好,我也从没把他看到过眼里,只是因为还得合作,不得不保持客气。”
叶织无法理解和看不上的追求者维持客套的行为,但也明白,自己没资格说出来,因为叶女士给了她无比优渥的生活。
“所以你这么多年来用那种态度对我,是以为我出轨刘志斌?”叶颂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抽根烟,拿起又放下了,“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我爸爸和谢存菁的事,你不是也不想告诉我。”
有些事,别说讲出来,就连想一想,都觉得锥心刺骨。
叶颂心深呼吸一口,说:“你爸爸出事那晚,他和我说医院临时有事,然后冒着暴雨开车出去,要不是出事后看到他手机里的信息,以及谢存菁跑来要死要活,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没信过他们俩真的有不寻常的关系。”
“那时候谢存菁离了婚,和你爸爸都在医科大当老师,大概是打听到了我们关系冷淡,时不时地纠缠你爸爸,而你爸爸是什么时候对她改变了态度,我不知道。至于实质性出轨,按谢存菁的说法和从两人的信息里看倒是没有,至于他们的暧昧里除了怜惜和红颜知己,有没有真正动心或者精神出轨,我不想深究。”
“如果没有精神出轨,我爸爸为什么要冒着暴雨接她?”
“那一晚她出差回到Z市,因为下暴雨,下了火车拦不到出租车,连发了很多条信息给你爸爸,说被人骚扰,还说太晚了很害怕……”
“你爸爸出事后,她非常崩溃,先是闹自杀,被救下来后,又跑到我跟前下跪,说要和我一起替你爸爸抚养你。我那段时间精神很紧绷,别人在讲什么,时常听不懂也听不到,加上被她骚扰,更难过。后来还是你外公外婆去找了她的父母和哥哥,勒令他们约束她,她才没再来过。”
“这么多年,听说她一直一个人,还时不时地找人聊你爸爸。千万别让这个人沾上你,她偏执到病态。”
叶织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母女俩情绪都很差,叶颂心没去公司,回了家,叶织没跟着她,中途离开了。
在街头茫然地坐了许久,听到手机震动,看到来自谢存菁的信息,她没有看,只回复了句——“先死缠烂打我爸,再骚扰我妈,现在又轮到我了是吗?我们一家三口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会遇上你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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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这句,叶织拉黑了谢存菁,更觉得无力。
又空坐了许久,她给宁廷森发了条:【遇到点事,想一个人静两天,你不要担心。】
而后,就关上了手机。
作者有话说:
提前写完就更了,明天的更新也在晚上十一点
◎最新评论:
【对妈妈误会多多,解释清楚就好】
【很恐怖啊!】
【撒花】
【撒花花】
【撒花】
【撒花撒花!】
【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56章 、五十六
◎做一个温柔平和的人◎
挥别妈妈后,看到这条没头没尾的信息,宁廷森立刻给女朋友打去了电话,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心中一沉。
回到叶织家,见阿姨正准备两个人的晚餐,问清楚叶织没说过不回来吃饭,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直等到菜都凉透,叶织也没回家,电话一样没开机。
宁廷森坐不住了,分别给谢嘉淮、聂宇洋和李晚柠打了电话,三个人都不知道叶织遇上了什么事,今天也都没联系过她。
挂断电话,宁廷森给和叶织一起离开的叶女士打了通电话。
因为见到过叶女士对叶织摆冷脸,哪怕叶女士待他一直很热情,对于女朋友的妈妈,他内心也一直有一点点成见。
涉及家庭隐私,叶颂心自然不会和他讲得太细,只说:“你放心,没出什么大事,她就是想静一静,你等过两天她联系你吧。”
讲完这通电话,宁廷森更觉得坐立难安,拎起车钥匙出门找她。
叶织在Z市只有这一套房子,宁廷森依次去了外公外婆家、疗养院和自己家,叶织都不在,虽然觉得以她和叶女士的关系,不太可能去叶女士家冷静,宁廷森还是去了叶女士的两个住处。
离医院近的那套房子无人应门,宁廷森又去了叶女士的别墅。
上一次过来是晚上,凭着有限的记忆绕了一圈,宁廷森才找到地方。
按下门铃后,过来开门的竟是叶女士。
宁廷森打了个招呼,说:“叶阿姨,您知道叶织现在在哪儿吗?她关机了,我找了很多地方,她都不在,我不打扰她,过去看一眼,确认她没事就离开。”
“不知道,她下车的时候没说要去哪儿。”叶女士招呼道,“先进来坐坐。”
“不了,下次。”宁廷森又问:“那她离开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没有。”
“那……打扰了。”
宁廷森离开前,叶颂心犹豫了一下,叫住了他:“叶织可能在我们以前的家,中学的时候她和我吵架,离家出走了一个星期,到处都找不到,全家人差点急死,后来才知道一直在那里。”
“可不可以把地址给我?”
叶颂心“嗯”了一声:“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拿钥匙。”
叶织小时候的家离她现在的家不远,四层的老洋房,她家住一层二层,有个小小的院子。
宁廷森犹豫了一下,直接用钥匙打开了门。
借着门外微弱的灯光,他找到了客厅顶灯的开关,打开灯后,虽然没看到叶织的人,却看到了她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包。宁廷森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进了门。
在一楼转了一圈没看到她,便去了二楼,打开二楼的走廊灯,就看到叶织抱膝坐在走廊左边窗下的单人椅上。
叶织抬头望了眼灯光,再看到站在楼梯上的宁廷森,迷茫了一下:“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不放心,找你的时候遇到了叶阿姨,她说你可能在这儿,给了我钥匙。”
迟迟没等到叶织再说话,宁廷森踟蹰了几秒,解释道:“我是担心你,想确认你安不安全……没事就好,你要想一个人待着,我就先走了。”
叶织看着他,依旧没说话。
宁廷森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磨磨蹭蹭地下了几节楼梯,又回头问:“你能不能打开手机?”
叶织忽而嗤地一笑:“谁让你走了?“
宁廷森三步两步走回二楼,冲她笑了下:“你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不饿,你自己吃吧。”
宁廷森陪她静静坐了一会儿,下楼去找厨房。
这套房子闲置了近二十年,每个月只有钟点工来通一次风、打扫一次,处处蒙着一层细灰,厨房里也没有食材。
宁廷森想了一下,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只电饭锅、大米以及两套餐具,很快回来。
他立在厨房淘米煮白粥的时候,叶织下了楼,从背后抱住他,把脸贴到他背上,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想知道,但你不主动说,就代表不想说。”
“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和你说,在你们学校,遇到了我爸爸的旧同学。”
“嗯。”
“原来我爸爸当年冒着暴雨开车出门,就是为了去火车站接那个人……”
叶织心情差,语速慢,到她讲完有关谢存菁的全部,厨房已经飘出了白米粥的香气。
此时此刻,这种温暖的家的味道反而让她感到辛酸。
“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一直误会了我妈,我以为她和我爸爸感情不好是因为她总抱怨我爸爸工作忙、不顾家,可居然是我爸爸先嫌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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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页
“我爸爸不喜欢她做生意、看不惯她经常和李志斌这种人应酬,而我妈妈又很骄傲,可明明是他先喜欢我妈妈的……原来夫妻之间的感情这么容易就变的吗?”
“你知道我最难受的是什么吗?是就算我知道了是我误会了我妈妈,知道了她没有出轨没有先不喜欢我爸爸,我跟她之间的裂痕,也永远都修补不上。我已经没有能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爸爸虽然工作忙,但所有闲暇时间都给了我,以为他最重视的人只有我,可外面下着暴雨,那个人发几条信息,竟然就可以让他丢下我和妈妈,大晚上的出去。”
宁廷森转过身,抱住叶织,轻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他要能预料到,一定不会。”
白粥煮好,宁廷森盛了两碗,和叶织坐到餐桌前。
叶织没什么胃口,用勺子搅了搅,隔了半晌才吃了一口。
宁廷森沉默地吃完自己的粥,看向叶织,欲言又止了片刻,说:“你以前说,会注意到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像你爸爸……我会像他一样喜欢你,会替他照顾你,但绝不会像他对你妈妈那样,因为时间和身份的改变而改变,因为除了是爱人,你还是我最亲的家人。”
顿了顿,他笑了笑,又说:“我们俩很像,过去的时间,‘家’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代表温暖、安全的避风港。可我很希望未来我和你能有一个真正的家,没有压力和怨怼,在学业上工作上遭受了挫折和打击时,不用担心被训斥无用、担心到坐在门外不敢回家……”
他想起许多往事,鼻子突然一酸,很快用笑掩过:“我们早点结婚吧?当然,如果你想多谈几年恋爱,我也很愿意配合。”
叶织怔了一下,握了握宁廷森的手正要开口,又听到他说:“不要现在回答我,你慢慢想,我会正式求婚,留到那时再说。”
叶织莞尔一笑:“已经想好了,但还是留到你正式求婚说。宁廷森,从今天起,我要为了我们,做一个温柔平和的人。”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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