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颜主播又封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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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颜主播又封神了/病弱神颜主播又封神了》作者：不是风动【完结】
    文案：
    《FIRE》是一款全球大型枪战对抗游戏。
    在职业打法尚未成型时，【Ice】、【Pretty】这两个国服ID开创了狙击手/观察手双人碾压打法的时代，令人闻风丧胆。
    两年后，【Pretty】进入职业联赛。
    账号拥有者闻蛮，改行狙击手，以一手冷酷神狙成为了万千观众想嫁的男人，霸榜全球第一狙击手的位置，光环加身，荣誉无数。
    而【Ice】的账号拥有者雪微，十八岁，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安静地观看直播。
    他的打法被旁人发扬光大，他的战术被冠以别的名字，他的荣耀已经被过去埋没。
    濒临倒闭的小战队俱乐部老板找上他时，静美漂亮的少年只说了三句话。
    “身体原因，我不参加队内集训，但可以旁听。”
    “我不需要团队配合。”
    “我只打狙击手位。”
    一年后，【Ice】重出江湖，进了联盟最没前途的老弱病残陪练战队。
    听说【Ice】脾气非常大，毫无团队意识，只打一个位置。
    所有人都以为这又将是个老神过于自信反被打脸的故事，但他们看到的却是——
    这个已经过气的病弱少年，在屏幕前冷静瞄准，一步一步，杀穿了整个游戏。
    那一刹那，所有人被迫接受这个事实：【Ice】回来了。
    #这是个团队游戏#
    #不，这就是我一个人的游戏#
    #所有的战术都由我开创，所有的体系都是我的打法，你们以为的新星，都是我的学生#
    *
    业内有关【Ice】、【Pretty】决裂的传闻已久，所有人都以为线下见面，两人必将势同水火。
    直到大家撞见，他们散漫冷酷不可一世的狙神闻蛮，把白皙漂亮的少年堵在墙角，压低声音哄。
    “全球第一狙击手是你的，我给你守住了。”
    “我没给其他人当过观察手。”
    “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1.脸T天才狙击手病弱受X统治级别冷漠大魔王攻
    2.我！要！写！甜！文！要是不甜就当我没说
    3.游戏设定参考《CS:GO》，不打游戏可以看懂。
    4.受曾暗恋攻并以为人家不喜欢他，于是气气地放下了，一点没给人家机会。攻：QAQ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雪微，闻蛮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这就是我一个人的游戏
    立意：电子竞技，新兴的利用高科技软硬设备做为器械进行的，人与人之间智力对抗运动，展望未来，为国争光，探索行业价值。
    作品简评：
    一位名叫雪微的病弱少年，成年后进入了国家电竞俱乐部，从此开始他重新争夺世界冠军的旅途。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许多神仙人物，完成了他的梦想——克服一切困难，找到鲜活的生机，完成自己的梦想。本文架空现实，探讨与展望电子竞技可能的发展方向，明确电子竞技的目的是“竞技”而非其他，敏捷对抗和智力对抗是恒久不败的主题，给青少年树立良好的认知。文章简洁有趣，可以一看。
    第1章 【CHN.Prett
    中国，C城，国家电竞园青训基地。
    雪微到地方的时候，电竞园里一片空荡安静，几乎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深冬天气，呵气成冰。
    今天的11路车很晃，他在路边晕了一会儿才找到位置。
    “来打定段赛的吧？你是哪个战队的？怎么从外边跑进来的？”
    保安查了他的准考证，本来在盘问他，但看见他的脸色后，转而问道：“——你没事吗？”
    雪微闷头往里冲，脸色透着一种不太正常的苍白，只来得及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他冲进五十米外的便利店，把战队发的消费卡往老板桌上一扔，接着在货架上拿了两大块巧克力花生糖。
    他坐在地上，撕开包装猛吃了几大口，才慢慢地呼吸平稳。
    老板立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没事吧，小同学？要不要带你去医务室？”
    眼前的少年全副武装，羽绒服帽子口罩一应俱全，只有露在外边的一双杏眼，透着一些剔透微冷的艳丽。只是他现在显然路都快走不稳了，整个人苍白得过度，乌黑的头发被冷汗沾湿。
    雪微摇摇头。
    “对不起，我低血糖犯了。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唉，我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啊，成天打游戏，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老板很大度，反复确认了他不用去医务室之后，又给他送了一瓶热草莓牛奶，嘘寒问暖了一大堆。
    雪微道了谢，休息几分钟后，又快步往青训室跑去。
    他身后，员工从外边搬货进来，跟着老板往外看了一眼：“这是哪个队的？没见过啊。”
    “没看清，不过好像是长得挺漂亮一孩子。”老板皱了皱眉，“不是青训营里的吧，外边战队来的？”
    “还需要打定段赛的战队……那就只剩下那一个了。”员工摸了摸下巴，“那还真是……可惜了。”
    *
    雪微差点迟到，但总算在考试时间之前赶入训练室。
    他推开门，寒风带入，门发出“刺啦”一声响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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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人纷纷抬起头，神情微妙地打量了他一眼。
    “训练室里不准带饮料零食。”
    监考官——积分排行榜第二战队的主教练Alan，他没好气地用手里的资料卷拍了拍身后的训练守则，“东西给我，我先给你放教练室。”
    雪微停下来，乖乖交出饮料零食：“对不起教练，我不知道。”
    “陪练队过来的？”Alan教练看了他的准考证，神情倒是略有松缓。“快去吧，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一年就两次定段机会，好好考，别浪费了。”
    雪微找好位置坐下，启动电脑。
    因为冷，他的指尖冻得僵硬发白，机箱热烘烘的，他低着头搓动自己的指尖。乌黑的碎发往下垂落，只露出一双冷艳微红的眼。
    周围人纷纷投来视线，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坐他身后的青训生低声讨论着：“……EGT，陪练队的。”
    “陪练队的，居然也算青训生吗？怎么还能来打定段赛……”
    “不清楚，好像是说陪练队也能通过定段赛升入青训营……但好像从来没人成功过。何必呢。”
    “怪不得……感觉没见过。”
    室内一阵短暂的寂静。
    “说起来——我早上也没吃饭。”
    旁边有人转移了话题，压低声音聊天：“有谁藏了吃的没？我快饿晕了。”
    一片寂静，好几个心思活络的队员动了动，想搭话，但都没有张嘴。
    旁边人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回复，“我上次藏了块糖，做了好几宿噩梦……这是另外的价钱。”
    ……
    雪微戴好耳机，打开青训生官方页面。
    这个页面就在国家队官方页面之中，雪微一进去，网页首先跳出来的，就是刚结束的世界赛回放。
    画面中，中文解说在实时翻译，混着德语解说，声音有些失真。
    “今天，他再度创造了划时代的神话，虽然队伍惜败四强，但他今年仍然是个人得分最高的选手，也是逆转战局次数最多的选手，当之无愧的FMVP（最有价值选手），他就是——”
    “【CHN（中国）.Pretty】！！！”
    赛场的欢呼声高过了冠军队粉丝的欢呼。
    画面中，男人摘下耳机。
    他有一双极其清亮、极其凌厉的眼，亮如寒星。
    转播视频，画质高清，镜头有点晃。
    雪微盯着那张脸，微怔了几秒。
    他往前拖动进度条，还没看一会儿，就被Alan的声音惊动了一下。
    “都安静！”Alan显然发现了训练室里的躁动，他清了清嗓子。
    “今天的考核，会有国家队教练和指导后台观赛，你们个人赛、团队赛他们都看在眼里，说不定会有加赛，都打起精神！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万一你就是闻神看上的队友呢！”
    定段赛每年两次，旁边的青训生们互相耳语：“他去年也是这么说的。”
    “笑死。”立刻有人接话，“想闻队亲自来看青训生定段，不如等他女装。”
    个人赛很快开始，训练室里的喧闹终于平息，气氛渐渐凝重。
    雪微回过深，又看了一眼视频，随后才关掉网页，进入个人赛。
    *
    赛场外，主教练室。
    好几个大屏幕并在一起，上边是监控和定段赛投影。
    教练们陆续进门，围着会议桌坐下。
    Alan把手里的零食饮料丢在桌面上，旁边的主教练扭头一看，两眼放光：“你给我们买了巧克力？太好了，我刚好想吃甜的。”
    “爪子收回去，学生的东西。”Alan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空座位，“队花还没回来吗？”
    “闻队跑步去了。”主教练抬起头，“你找他？”
    Alan有点悻悻然：“青训的学生们做梦都想闻神监考，我试着帮他们召唤一下。”
    他挪了挪椅子，没留神被绊了一下，“哎哟我操——”
    “FMVP奖杯，就丢这。”
    Alan从脚边的纸箱里捡起一个沉重的纯金奖杯，看清的一瞬间，心疼到窒息，“一不小心就会被阿姨收走卖废品的……你们说，这玩意能卖多少钱？”
    “要是你的，一文不值。”主教练无情发言，“是Pretty的，价值连城。”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
    所有人立刻噤声，纷纷站起来：“闻队好。”
    闻蛮随意地说：“早。”
    他穿着很简单的代言运动服。男人的肌理性感而有力，肩宽腿长，乌黑的头发被濡湿，肌肤上带着薄薄的汗水，风里带着凛冽冷漠的青柠香气。
    闻蛮拿随身的运动毛巾擦了擦汗，随后径直走向教练看台：“今天青训生定段是么？”
    “是，个人赛都打完了，现在是团队赛。”主教练在他面前，也收敛了语气，沉声说，“刚结束的个人测评表在这里。”
    “有什么有趣的青训生没？”闻蛮垂眸，漆黑的桃花眼扫了扫，视线扫过一大排不合格的成绩，勾了勾嘴角。
    “这届……就一个满分？”
    这时候的笑意未免有些残忍，主教练“啧”了一声，“这次难度是你定的，你还想要几个满分？”
    考号207，个人定段，分数100/100，排名第一，甩了第二名整整十七分。
    满分意味着，这个青训生在所有的技术测试中一分没丢。动态视力、静态视力、精细操作、反应能力，都是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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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可能……是世界级的。
    “我看看。”
    闻蛮很放松地在椅子上坐下，一边登录观赛账号，一边摸出一根烟，慢慢悠悠地递出来。
    “懒得你。”主教练帮他点了烟，一边大胆吐槽，一边心惊胆战地从他口袋里顺走一根烟，也给自己点上了。
    教练凑过来跟他看一个页面，很快陷入了绝望。
    “别切了我的闻神，我要吐了！”
    “嗯？”
    闻蛮修长的指尖夹着烟，乌黑妖异的桃花眼底带着几分落拓的松散。
    普通的鼠标在他手里快到不可思议，正常人的视野几乎无法追踪光标的存在。众所周知，闻蛮不管是打游戏还是复盘，他的视角，切屏之快，动向之复杂，已经光荣地被所有职业解说列为暗杀榜单第一名。
    和他相处很有压力，说不上来的压力，国家队人人怕他，并不是因为他严厉，而是他身上这种气场。
    主教练强制关闭了他的页面，把他的头掰过去按在电脑前。监控画面跳了出来，和游戏视角并在一起。
    他们看到了打出满分的那唯一一个青训生。
    监控下，裹得厚厚的少年沉默地坐在角落，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一角尖下巴，还有细瘦白皙的手腕。
    闻蛮夹着烟，指尖很轻微地动了一下。
    细细的烟灰凝在半空中。
    主教练说：“他是陪练生……这个学生，有些奇怪。”
    第2章 草莓味
    《fire》是4V4游戏，分恐怖分子和反恐部队两方，队友共享经济，每一局两分钟，三十局十六胜制。
    现在国际战队的通用战术组合，一般是两名突击手、一个狙击手、一个自由人，根据对局情况，一般会有所调整，大差不离。
    监控中，雪微结束个人赛后，进入随机匹配。
    青训定段，随机匹配的也都是青训生，只不过都是匿名。
    雪微这把，带上他自己，排到三个狙击手。
    其他几个青训生商量了一下，准备看情况随机补位。
    这把雪微一方是反恐怖部队（CT方），地图点位非常劣势：两个敌方据点都在高处，易守难攻。
    第一局他们都没有经济，加上地图的劣势，雪微这队很快被打出了团灭，随后拿到了系统的失败补偿。
    比分变成了0:1.
    青训生都身经百战，知道在这个地图里，CT方第一把都是出去送的，心态也没有很着急。
    领了经济补偿之后，全队经济达到了5000。
    雪微购买了一把价值3500的长狙TRG。
    这才第二轮，他买了TRG，意味着其他队友只能用凑合的装备，不要说青训队，哪怕在路人局里，这都是要被喷死的行为。
    他的3号队友没忍住开麦了：“4号，你哪个队的？你他妈在演吗？定段赛里演，你要害多少人？没见过狙是吧？”
    雪微打字：“可以赢。”
    第二把开始，这些青训生也不愿把时间浪费在内讧上，另外三人拿着普通的枪进入A点，商量战术。
    也就在这个时候，回放画面显示：雪微没有跟上去，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B点。
    队友开始大骂，但是，还没有骂几句，敌方就有一个人的头像灰了下去。
    右上角显示：
    【A队4号】使用TRG击杀了【B队2号】
    不出一秒。
    【A队4号】使用TRG击杀了【B队1号】
    敌方只剩下两个人，脚步声快速逼近，雪微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影子。
    《fire》的狙击武器无法连发，比较笨重，两发之间间隔至少有半秒。
    职业赛场上，半秒时间足以打死一个人。
    敌人显然也是想快速逼近，抓住这个冷却时间废掉他，短短半秒内，对方丢出了一颗烟，封锁了他所在的位置。
    雪微直接转身，一枪甩狙，子弹穿入迷雾。
    击中无误。
    【A队4号】使用TRG击杀了【B队3号】
    【A队4号】使用匕首击杀了【B队4号】
    【系统结算：本局中B队全军覆没，A队获得胜利，还剩10秒进入下一局】
    接下来四局，雪微一个人架点狙击，稳稳地占住狙击位。
    他的队友都没声了。
    此刻，敌方青训生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也是全球数一数二的选手了，从来没有被狙击手这么压过，尤其还是在地图占优势的情况下。
    后面几把，他们改变了战术，四人全包雪微，想要从核心突破。
    这个思路其实是没问题的。
    但是……
    主教练“啧”了一声：“他们还是没来得及养成判断对手实力的经验。”
    B队所有人一起包雪微，连着五局，葫芦娃救爷爷似的，直接全部被雪微团灭。
    这已经不像是青训定段赛了，这像鱼塘局。
    五局过后，B队总算头脑清醒了一点，不再跟雪微较劲，而是见了他就撤。但是单单发现他随后报撤退的代价，就已经足够惨烈——至少是一名队友的死亡。
    “卧槽，兄弟，考核结束后给个好友位呗？你是国家一队的青训生吗？”1号在麦里跟他套近乎，“我听说闻神往1队带了几个狙击手，是你不？”
    雪微声音简短：“不是。”
    教练室内，闻蛮夹着烟，往后靠了靠，眼皮微垂，却忽而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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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个人KDA很恐怖，但是好像只会打狙……”主教练本来在拉着他讨论，看见他这一笑，一个愣神：“怎么了？”
    “你接着说。”闻蛮没有表态。
    教练拉出了后面几局的回放。
    到了第八局时，因为雪微的存在，他们的比分已经打到了7:1，对面除了第一局，愣是没赢过。
    但是在第九局时，雪微这队出现了状况：3号队友出现了一个重大失误，一颗烟没封死对方的路线，反而暴露了队友的位置，包括雪微在内的四人被打出了团灭。
    一切清零，经济变差，雪微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打突击。
    失去了狙击位后，雪微跟团队直接脱节。
    这次他们遭遇了巷路战，雪微没有跟队友，而是走了一个极其偏的位置，正面遇上了敌方最凶猛的两个突击手。
    1V2，他被打死之前，对方两个人都被他打得只剩下一层血皮，但是到底伤害不够，队友也没跟上，这把失败。
    监控画面中，一直古井无波的少年抿起嘴唇，眼底似乎也多了几分较劲。
    “这个青训生，团队脱节非常厉害，或者可以说……”教练皱起眉头，“他几乎打不出有效的团队配合。”
    “嗯，对。”闻蛮翘起二郎腿。
    他的视线一直散漫飘忽，只是这次终于定了下来，漆黑深沉。他很显然没有认真听，视线放在了另一边。
    主教练发现他仍在看另一侧的实时录像。
    *
    比赛结束，雪微摘下耳机，轻轻松了一口气，额头抵在桌上，趴了一会儿。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准备起身出去了，有少数几个人注意到他，窃窃私语：“那个人没事吧？”
    “是被打自闭了吧。”其他人在旁边小声笑。“毕竟是陪练队来的，那还不是被压着打？”
    雪微听声音、看东西都是模糊的，他微微喘着气，指尖沁出冷汗。
    训练室里闹哄哄的，比赛结束后，所有人终于可以放开了讲话，讨论着今天的表现。电竞椅拖来拖去，撞在桌上，时不时哐当作响。
    忽而，有人推开了门，训练室内安静了下来，如同沸水忽而静止。
    安静如同得掉了根针都能听见。
    只有国家一队的几个青训生，因为见过几面，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对进门的男人说：“闻，闻队……”
    闻蛮随意打招呼：“早。”
    他很高，那双桃花眼不仅没有让他显得有亲和力，反而在威严之外，多出了一种收放自如的攻击性，光影在他睫下映出阴影，显得淡漠疏狂。
    所有人都往他那边望过去，而他，视线扫向角落。
    倒数第二排墙边，雪微仍然趴在桌上。
    他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不同寻常，动了动，抬起头。
    闻蛮低头，对上他一双迷茫眩晕的眼。
    杏眼，很圆润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暗光里的黑曜石，带着一种奇异的色泽。
    因为头昏，他微微张开嘴吸气，冷汗浸湿碎发。
    闻蛮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草莓牛奶，草莓巧克力。”闻蛮握着一块巧克力，声音淡而稳定，“同学，你还能自己动吗？”
    雪微努力仰起头，他没力气，说不出话来。
    闻蛮垂下眼，撕开手里的巧克力包装，掰下一块，直接塞进他嘴里。
    雪微有一颗小虎牙，牙尖轻轻刮过他的手指，微凉。
    第3章 陌生人
    闻蛮给他掰了两块巧克力，雪微根本来不及反应，被迫吃掉两块后，才有力气往后面退了退，声音压得模糊不清：“我好了。”
    他低着头，也没有看他。近距离中，能嗅见草莓味的、微甜温热的呼吸。
    训练室里开着暖气，热烘烘的，别人都脱成了一件单衣，只有他只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了，里边是一件毛茸茸的高领毛衣，裹着的围巾围到下巴，口罩也没摘，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眼。
    Alan和队医闻风而来，一起进了训练室，挤过其他人，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闻蛮：“低血糖。”
    雪微：“低血糖。”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队医说：“刚商店老板跟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个青训生像是低血糖，就是你吗？过来我给你看看。”
    “我没事了。”雪微不是爱给人添麻烦的性格，他站起身，戴好帽子，把羽绒服往里裹了裹，语速也很快，“这位教练帮我找了吃的，我好了。”
    队医见到他语速正常，也确实能站起来了，稍微放心了一些：“那你过来，先跟我回休息室，我给你拿葡萄糖，你带着回队里。”
    “不用了，谢谢教练。”他似乎见了谁都喊教练，“下午一点队里还有集训，我要先回去了。”
    “集训？”队医愣了一下。
    “EGT战队。”雪微很快地收拾好了东西，提起塑料袋，对着面前的一堆人快速道谢，语气很有礼貌，“谢谢老师们。我没问题。”
    他很快地从人群中钻了出去，踏入外边的寒风中。
    闻蛮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与此同时，Alan也收到了消息。
    Alan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闻队，联盟赛事那边的人和赞助商过来了，谈转会期的事。”
    闻蛮往门边望了一眼，顿了一下，随后说：“行。先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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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微走出电竞园，等待11路车回去。
    寒风凛冽，雪微把围巾往下拉了拉，抬起乌黑的眼，往电竞园的方向看了一眼。青训生们都解散了，三三两两勾肩搭背，时不时往他这边看一眼，议论着刚刚训练室里发生的事情，每个人表情都有种难言的古怪。
    “关系户？”
    “关系户也不至于闻神和Alan教练这么送东西嘘寒问暖吧……你们之前见过这个人吗？”
    ……
    雪微从兜里掏出耳机，开始听歌。
    12点半时他回到了EGT战队，顺便在路边买了一个煎饼。
    推开EGT俱乐部大门，里边扑面而来一阵呛人的烟味，还有外卖的饭菜味道。
    室内三人，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在训练。
    EGT已经连续两个赛季积分排倒数第一，常规赛都进不了，投资商也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这只破烂战队还没有倒闭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家队钦点了他们作为陪练队伍，负责学习、复刻国外战队的打法，然后送上去给各个战队陪练。俗称挨打。
    “回来了？外边冷吧。”赵小奕在沙发上敷面膜，他今天本来跟着雪微一起报名了定段赛，但是因为怕冷没有去，“考得怎么样？”
    雪微咬了一口煎饼：“不知道。”
    赵小奕也不是真的很关心他的考试结果：“你的设备修好了，师傅上门来过了。我看到你还有直播设备？”
    雪微“嗯”了一声：“合同里有直播时长，我也想直播试试看。说不定会有人气。”
    “跟你签合同的老板都跑路了，你还惦记着直播时长呐。”赵小奕看眼前的少年一一脸认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放弃吧，没前途的，混日子等退役了。”
    雪微是前年签的他们战队，那时候EGT还能打打季后赛，两年间物换星移，队伍一蹶不振，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不要往火坑里跳，他偏偏就跳了这个火坑。
    三天前，雪微背着一个书包来了这里，只说：“身体比以前好了一点，就来了。”
    那天外边下大雪，他冻得嘴唇的血色都没有了，整个人苍白得像一个纸人。
    他性格有些冷，不爱说话，战队里的各人也不理各人，各做各的事，只有赵小奕因为同龄，会跟他说说话。
    雪微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吃煎饼，一边登录网站。
    赵奕瘫在一边，忽而惨叫一声：“卧槽，今天闻神去看青训生定段了？是真的吗？”
    他猛地爬起来，扭头问他：“是真的吗？我在论坛上看到有人说了，还说闻神给一个青训生送了巧克力，wdnmd，这太离谱了，我不相信！”
    雪微咬着煎饼，没吭声。
    “我靠——”赵小奕继续翻帖子，都快哭了，“我居然错过了见到闻神真人的机会！我靠靠靠——你快跟我说说，闻神真人怎么样？和网上看到的一样帅吗？”
    “真人……”雪微一边吃煎饼，一边登录训练营，“比电视上帅。”
    “高不高？”赵小奕在翻帖子，激动得唾沫横飞，“之前有娱乐圈的粉丝非要比身高。”
    “挺高的。”雪微说，“训练室那个门他要低头过。”
    “日，那真人得多帅啊。”赵小奕尖叫，“我可以！”
    雪微终于把视线从训练营上移开，问道：“你不是直男吗？”
    “我是啊，可要是对面是闻神，我也不是不可以做0……”赵小奕有点娇羞。
    “哦。”雪微又把视线转回去，“他好像……是直男。”
    赵小奕看他没反应，“你不是打狙击手的吗？你见了他都不激动？我靠，我要是你，我当场去要签名！我要是那个被他送巧克力的青训生，我这就在巧克力上刻下我和他的名字，以后当成传家宝流传后世……日，那个被闻队送巧克力的幸运儿是谁？”他们什么关系？”
    雪微顿了一下，说：“陌生人关系吧。”
    雪微戴上耳机。
    电脑荧光映在他白皙的脸上，和他那一天的反应一样，安静沉默，像一株立在白墙下的绿玫瑰。
    他调整了一下直播设备。
    平台提示：“由于您未满18岁，禁止露脸直播哦～”
    他点开官网注册页面。
    职业选手没有自己的ID，不能说少见，只能说绝无仅有。
    他在注册昵称处填了一个单词“snow”，显示已经被占用，他于是去掉了开头的s。
    now这种简单词汇居然没被占用，注册很快提交成功。
    *
    “训练赛？”
    主教练翻来覆去查着各战队日程表，“EGT哪来的什么训练赛，转会期各大战队都放假了，EGT怎么可能还有训练赛？”
    “笑死，闻哥被骗了！”Alan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稀奇，我头一次见到青训生不鸟闻哥的，他居然不鸟闻哥！我当初第一次见闻哥，就恨不得把我跟他握过的手剁下来装裱保存……”
    队医在旁边愉快地喝着咖啡，“那孩子好像着急赶公交车。11路直达线中午十二点就关闭了。”
    闻蛮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枚飞镖，眯起眼瞄准一下五米外的靶心，一发命中。
    “话说回来，闻队，这里还有几个青训生成绩标准没定出来，你帮我参考参考。”主教练把资料给他扔过去，“有两个。”
    “一个是二队的，打狙击那个，ID明许，母战队是SSQ豪门战队，最近很红。”主教练说。“他直播间的个人粉丝快八千万了，他要是还不能进一队，他家粉丝能爆破我们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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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蛮扫了一眼，冰冷无情：“C。”
    主教练很委婉：“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他无数次不配合队内集训……但赞助商也在他身上下了血本，他们的意思是，希望他至少能留在青训营。他最近还是新生代青少年形象大使……我们需要在电竞行业中，树立一个优良的榜样形象。”
    闻蛮略有不耐烦，这一刹那，他漂亮得近乎妖异的桃花眼底出现了某种森然的冷意，但转瞬即逝。
    他很快又拿了一枚飞镖，散漫自然地说：“那么，我要一个青训生，单独培训。我会卸任部分队长职务，下个赛季的培训活动，我不再参与。”
    他这句话不是征询意见，而是通知。
    主教练深吸一口气，哽住了。
    教练室里静悄悄的。
    闻蛮的战术理念一直和国家队现在选择的战术有一些出入，他们是知道的。他带着《fire》落后两年的中国职业联赛，从拿到赛区资格到一路打进世界赛四强，期间，闻蛮做了无数个决定，抛弃过无数战友。
    国际赛场上的人都知道，闻蛮这个国家队队长，是个极其危险可怕的行动派。
    放在以前，他们会拦着闻蛮，让他收敛点，但现在，他的决定，全员沉默。
    Alan说：“只要你还是队长就好了。”
    “怎么，还怕我跑了？”
    闻蛮放下飞镖，指尖轻轻按了按手腕。
    众人表情很凝重，他却似乎欣赏这种气氛似的，他示意主教练往下说：“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雪微，就是上午那个青训生。”主教练踌躇了一下，说，“我想给他打个A。虽然他几乎完全不会打团队配合，但是我觉得他前途不可限量……”
    “你想要他？”闻蛮笑了。
    主教练说：“我知道这不合规……”
    “合规，我说的。”闻蛮转了下笔，声音冷定，“雪微，归我。”
    第4章 男朋友
    青训定段第三天就出了结果，联赛转会期也是为了这件事而延迟了五天。
    “卧槽，明许没能进一队啊，还在青训营里呆着。国家队定段这么狠的吗？”
    “太狠了，目前知道的就只有一个职业哥拿了B+评级，剩下的都是一堆C。”
    “这届青训生怎么回事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国家队官方也更新了国家一队的首发名单，果然有没能进的明星选手的小粉丝前来爆破，但是这些小爆破都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
    所有人都看见，新一期的国家队名单里，闻蛮从青训营的教练位中消失了。
    节奏一下子带得飞起。
    国家队训练基地，闻蛮的门被人敲了敲，少年们的声音有点犹豫：“闻队。今天不用队内谈心吗？”
    今天周四，国家队每周一定点开会，闻蛮会抓人鞭策、总结，周四也被称为“死亡星期四”。
    闻蛮随意翻着资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和你们不合，退役了，结婚了。去给我赚份子钱，别来烦我。”
    一群少年都没声了。
    他们都是闻蛮手把手带起来的首发队员，最大的不过19岁。
    “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惨呐，惨呐。”Alan在闻蛮对面写战术报告，两眼下面各挂着一个黑眼圈，他小心翼翼地找他确认，“你确定了之后就带那一个青训生了是吗？那是不是要接过来？他的合约你看了没？”
    “在看。”闻蛮说。
    他手里的正是从压箱底的文件里翻出来的EGT合同，当初他们转陪练队时，国家队也是会发工资的，任何一个人员变动，他们都会知情。
    雪微的合约显然是在那之前签的，国家队这边没有备份。
    闻蛮翻了一下青训定段赛的报名表，雪微从俱乐部通道报的名，ID填的是EGT已离职的队长的ID。
    他没有留下任何个人联系方式。
    *
    雪微鼓捣了大半晚上直播设备才睡去。
    第二天中午，赵小奕爬起来怪叫，吵醒了所有人：“怎么回事，明许没进国家一队啊？草，太劲爆了，这亏得队长是闻神，要是队长是其他人，官方账号早就被粉丝冲烂了。”
    雪微才想起来似的，登录上去查看一下自己的定段赛成绩。
    页面刷新出来，没有看到定段结果，却反而是一个红色的资料注册表页面。
    上边跳出一行提示：“经核实，您所选择的账号归属权并非您本人，请重新填入账号信息。”
    另一边，队里的另一个队友顽石倒是凑过来看了看：“结果怎么样？”
    雪微把页面展示给他看：“好像资料没填好，可能没过。”
    顽石：“那可惜了。”
    雪微把昨天注册的新号资料填了上去。
    【EGT.Now】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资料表和他最开始填的那一份不一样，除了ID年龄定位以外，还问了一些其他的情况，比如训练内容和生活安排之类。
    还有“近期爱吃的食物”、“近期的喝水频率”、“是否单身”等一些奇怪的问题。
    不过会问这些情况也无可厚非，有许多职业选手就是因为私生活混乱而跌落神坛。
    雪微随便全填了“否”，然后打开了直播页面。
    他没开摄像头，把直播间标题改成了：【新人职业狙击手，从零段打到大师，欢迎大家来看】
    --

 第7页

    很快有一个人进入了直播间，ID叫【Micro】，雪微说：“欢迎。”
    不过这个人也不发弹幕，也不回应，看起来像系统机器人。
    雪微打了几把，上了新人实时推荐，慢慢地开始有活人进来观看了。
    “主播是职业的啊？EGT战队，没听过诶。”
    “常规赛都进不了的破烂战队罢了，劝主播标题低调一点。你要能打下去我倒立XX。”
    雪微说：“嗯，可能需要两个星期。今天先打到1500分吧。”
    他的声音清亮淡漠，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锐气。
    “主播别吹了。”
    “主播悠着点，最近外挂查得严。”
    “我不开挂。”
    雪微显然从来没有见过弹幕里这群口嗨群众，声音微凉。
    他三无新号直接打排位赛，一路砍瓜切菜，很快已经升上了一千四百分段位。
    这个段位其实有不少人会下来炸鱼，但是雪微一直赢——一个下午带一个晚上时间，他打了三十连胜，把把MVP，个人积分加得多，段位突飞猛进。
    此时他的胜率是100%。
    晚上，看他直播的人变得多了起来——虽然也才一千人出头，和善的弹幕多了起来，也渐渐有人跟他聊天。
    有一个观众说：“主播以前没见过啊。”
    雪微说：“嗯，新来的。”
    他声音很好听，陆陆续续有十来个人点了关注。
    他看了看摆在一边的直播攻略，随口感谢了一下：“谢谢关注。”
    一个观众问道：“主播喜欢用什么枪？”
    “AWM，TRG-42。”雪微说。
    网友：“打狙，而且孤狼打法，有意思。”
    立刻有观众说：“孤狼打法太好听了，不好听的就是孤儿打法。”
    雪微没有回复。
    网友:“主播好冷漠哦。”
    雪微抬起眼皮，停滞了几秒，似乎是一时间没想好要不要回复。
    该网友：“我喜欢。”
    雪微：“……”
    他捏了捏微凉的指尖，随后又进了一把游戏。
    这一局他的队友们都极不靠谱，4V4的局，仿佛打成了1V7。
    这个点国际服南半球玩家活跃，排到国人的可能性很大。
    他们这边看ID，三个都是国服玩家，其中两个还是情侣。
    前三把，因为雪微的存在，倒是赢了比分，就是赢得性价比不高——他好不容易打出来的经济优势，全被队友拿去买了昂贵枪械，然后重复着送死-被敌人缴获的循环。
    第四局过后，雪微的队友们成功地做到了，让敌方人手一把大狙，而他们一穷二白的情况。
    三号队友也意识到了自己是本局的经济黑洞之一，打字说：【QAQ小哥哥对不起，我太坑了，真的非常抱歉。我不出去送人头了，经济全部给你吧。号是买的，今天点错了才打成了排位。】
    ID：草莓乌龙冻冻
    弹幕：“菜逼不配打游戏。”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代入主播，我拳头已经硬了。”
    “拼死拼活1V4，队友敌方装备库。”
    “看ID又是个女生吧，讲真，女生不适合FPS游戏，女玩家坑比多，看见女的我们一般都直接票出去。”
    “呵呵，地图炮妹子算男人吗？男的要敢打成这种经济黑洞不一样被票出局？”
    “+1”
    “+2”
    弹幕在嘴人，雪微居然破天荒的回复了：“没事。”
    他把直播间嘴小姑娘的几个ID都封了，随后瞄了一眼其他三个队友的经济，说队友：“你们ECO吧。照常打，没事的。”
    ECO，国际服通用战术术语，意为在经济落后的情况下，选择不买/枪/甲/投掷物，等待经济情况稍好时，再一口气买昂贵护甲或者武器。
    【草莓乌龙冻冻】：“好。”
    她果然什么都没选，而是揣着一把小小的USP，跟在了雪微身后：“大佬，我不打扰你，我可以帮你开开视野。”
    雪微：“不用，你保护好自己。”
    他确实不用人跟。
    【草莓乌龙冻冻】可能怕自己拖后腿，于是和之前一样，去跟那两个情侣。
    然而，她和雪微刚刚的对话，仿佛让那对小情侣中的男玩家有些受挫。
    他不敢惹雪微，转而把矛头对准了这个【草莓乌龙冻冻】。
    【废物来躺】公屏打字：“给我看笑了，你还知道自己废啊，0-4的垃圾，废物别跟我。我身边的位置是我女朋友的，懂？”
    【来躺啦哒哒哒】：“婊、子，滚。”
    雪微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草莓乌龙冻冻】仿佛没有脾气，她拼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组排上来的，平时没有打过单排。真的很对不起。”
    她停了下来，在原地打着转儿，也没动了。
    雪微打字：“你过来，跟我。”
    【草莓乌龙冻冻】过来了。
    【废物来躺】麦亮了一会儿，忽而说：“你们其实认识吧？那个草莓，你卖了多少次才躺上这个段位啊？”
    系统频道里一片寂静。
    【草莓乌龙冻冻】不再说话，停下来不动了。
    雪微忽而开了麦：“你等一下，躲在这个门后等我，不要动。”
    【草莓乌龙冻冻】终于动了起来，走进他所说的位置。
    --

 第8页

    地图上，雪微忽而掉头离开，前往那对小情侣所在的点位。
    三秒之后，系统提示：【EGT.Now】使用USP消音击杀了我方队友【废物来躺】
    【EGT.Now】使用USP消音击杀了我方队友【来躺啦哒哒哒】
    系统警告：您在刚刚的对局中攻击了队友！若全票通过，队友可将您踢出局。
    他收了枪，熟练地屏蔽了队友麦：“好了。”
    那对情侣果然疯了，开始在公屏辱骂，雪微视若无睹，干净利落地几枪点死了敌人。
    还剩一个敌人，没等他找到，忽而系统提示：【草莓乌龙冻冻】击杀了一个敌人。
    原来她躲在后方，一直没出声，刚好打死了一个过路人。
    【草莓乌龙冻冻】：“大佬小哥哥，我捡到了一把枪，你来拿吧。”
    雪微过去一看，这个妹子缴的枪不是别的，正是他正在攒钱准备买的TRG-42。
    雪微公屏打字：“厉害，谢谢你。”
    妹子的心情显然也好了起来，不再难过，她打字跟他道谢：“我要谢谢你才对。”
    本局结束，下一轮开始。
    雪微拿着TRG-42，正在商城里琢磨着怎么用省下来的钱买几个投掷物，忽而听见几声枪响，他掉了一点血。
    他扭头一看，是那对情侣中的男玩家正在发疯，买了枪直接往他身上扫。
    雪微关闭了系统商城。
    开镜，瞄准，反手击杀。
    开镜，瞄准，击杀X2。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和男玩家扫了半天没扫死他的情况形成了惨烈对比。
    雪微慢悠悠打字，对着【来躺啦哒哒哒】说：“你男朋友，真菜。”
    “你也是。”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那两个情侣默不作声地退了。
    弹幕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笑死，保守估计要吵架三天，好丢脸啊那男的。”
    “大胆点，出门就分手。”
    “自己打游戏菜地图炮所有女玩家，真活该。”
    “主播真的好帅！！！！女友粉不请自来。”
    “男玩家怎可认输，男玩家也不请自来。”
    后面的局顺利了起来，【草莓乌龙冻冻】跟在他身后，放弃了打人，而是负责补给物资，有枪全部给雪微背着。
    雪微等于一个人拥有了双倍装备格。
    弹幕直播间里一片祥和。
    “卧槽，也太爽了吧，有个队友专门帮你背物资。”
    “这组合打法有点像远古时代红过的观察手-狙击手双人打法诶。”
    “对对，我刚就是在想，好像有点熟悉。”
    “怎么现在没人打这个打法了。”
    “因为观察手不好打啊，一共就四个人，观察手跟了狙击手，剩下两个队友，一个突击一个自由人，经常变成二打四，这是毒瘤打法来着。”
    比赛胜利，打出了零封局。
    出来后，【草莓乌龙冻冻】发送了好友申请。
    雪微点击拒绝，随后自己登入玩家黑市页面，开始看皮肤。
    弹幕观众：“？”
    刚刚对局中，雪微拿到的那把TRG-42是带着敌方玩家皮肤的，非常漂亮的宝石色，是一年前的绝版皮肤。
    黑市价格五万了。
    他在这里看皮肤，弹幕纷纷发出问号：“？拒绝妹子的好友申请都不考虑一下的？”
    “孤狼操作，名不虚传。”
    “主播这操作，一看就没女朋友。”
    “主播选择了单身一辈子的打法。”
    “主播，主播人呢？好家伙，又不说话了是吧。”
    “主播要是有女朋友我直播倒立拉X。”
    “请问这是个AI主播吗？请问氪金多少能让他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那个一开始就进了直播间，一直没说话的Micro忽而问道：“有女朋友了吗？”
    与此同时，系统飘过一个特效。【Micro】打赏给主播十个深水鱼雷。
    雪微怔了一下：“……感谢。”
    他说：“没有。”
    系统再次飘过特效。【Micro】再度打赏了他一千块，问道。
    “有男朋友吗？”
    雪微：“感谢。没……有。”
    第5章 掉段赛
    “救命哈哈哈哈哈，什么骚问题，钙里钙气的，先拉出去枪毙。”
    直播间一片骚话，Micro却不再发言了。
    *
    雪微直播了几天，人气正在迅猛上涨。他全天无休，一路从500打上了1500分赛段，只用了几天时间。
    而他的胜率，一直保持在恐怖的100%，虽然分数到了2000+后，胜率会掉下来是一定的，但目前为止，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路人王。
    周天，雪微请了直播假：“去医院拿药，回来再打。”
    这两天，有不少粉丝开始关注他，纷纷留言：“主播身体不好啊？打职业还长时间直播，要注意身体哦。”
    暴躁一点的：“才开播几天就请假？主播太飘了。”
    雪微回复评论倒是挺认真的，温和有礼：“回来会多打一段时间的。”
    医院很冷，雪微还是坐公交车过去，到了地方，耳尖已经被冻红了。
    医生给他开单子：“给你换了这款药，你吃几天看看反应，要是还有药物性低血糖或者其他副反应，你及时联系我。”
    “好，谢谢您。”雪微拿起单子。
    --

 第9页

    医生看了一眼他身后：“你家长这次也没来吗？这么冷的天，别说你身体差了，要是晕在路边，那是要出大事的。”
    “他们不管这个。”雪微垂下眼，看了一眼医生的神情，又神色正常地补充道，“没事。”
    雪微回到基地，打开电脑开直播。
    他又买了个煎饼，并把公告改成了：“在吃饭，先逛一会儿商城。”
    直播间观众：“又逛商城，只看不买，主播真穷。”
    雪微：“嗯。”
    “主播吃什么？”
    “煎饼。”
    “什么煎饼？”
    “杂粮煎饼，放火腿肠鸡蛋，薄脆双倍，加辣椒。”雪微像是有点不耐烦吃饭被打断，他说，“先不回弹幕了。”
    “你讲话好冷漠，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让你开心过。”
    “主播，上一个像你这么讲话的，现在已经被永远地埋葬在了CT家的下水道里。”
    “靠，真吃饭去了，主播不说话了？我刚听见他开了可乐罐。”
    “主播还在，他还在看商城。”
    “别看了别看了，买又买不起。”
    “《fire》里见过的最穷的主播……EGT战队连皮肤都不给买吗？”
    “主播这么狂的吗？一句话不说？”
    “兄弟们，看我来。”
    弹幕直播间出现了一个滚动礼物特效。
    【参赛十五秒观战两分钟】送给主播一个深水鱼雷。
    雪微果然说话了：“感谢。”
    “学到了！呵，这主播就是世俗，为了钱可以开口说话。”
    其他人有样学样。
    【顶级自由人】送给主播一颗火箭炮。
    雪微：“感谢。”
    【沈阳Pretty】送给主播一个深水鱼雷。
    【沈阳Pretty】：“？”
    【沈阳Pretty】：“人呢？怎么到我这就没了？”
    “笑死，可能因为你丑。”
    雪微吃完了煎饼，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就在这时，直播间进了一个观众，自带直播间榜首特效。
    是【Micro】。
    【Micro】：“中午好。”
    雪微停顿了一下：“中午好。”随后翻出手机。
    他有几天没见到Micro了。
    这个人到现在都还是直播间打赏金额最高的人，国际惯例，他们加了私人联系方式。
    也是那天之后，雪微发现自己账号多了两把皮肤武器，赠送账号就是Micro。
    AWM·恒星。
    TRG·恒星。
    这两个皮肤都已绝版，黑市上价格加在一起快七万了，雪微没有用，而是截图问了一下对方。
    但是Micro没回他，对方的动态对他关闭，像是一直没上线。
    雪微滑开私信页面，果然见到Micro回复了。
    【Now】：[图片]
    【Now】：您好，这是您送给我的吗？太贵了，我不能收，或者我分期付钱给你吧。
    【Micro】：“不必。”
    【Micro】：“你直接用。”
    雪微打字：“那你需要我帮忙上段吗？或者你想跟我双排？”
    【Micro】发言很简略：“上段不用。”
    【Micro】：“双排等我看看。”
    雪微于是等待了一会儿。
    半分钟后，Micro回来了：“现在还没办法跟你双排，我去解决。”
    雪微：“哦。”
    他知道平台竞技排位分差＞400分时，无法双排，Micro头像是个动漫女生，看起来像个休闲多金女玩家，可能去买号了。
    雪微进入了游戏。
    *
    国家队训练基地。
    首发队伍训练营内，一片沉默，气氛压抑。
    人人都默不作声地打着个人训练，主教练走来走去半天之后，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叹：“闻队休个假，你们一个个的就无精打采。让你们休假，你们也不好好休息，这是要干什么？想造反？”
    没人理他。
    就在这时，闻蛮的房间门开了，所有人都抬头望二楼看去。
    闻蛮穿着T恤裤衩，手里捧着个卡通杯子，一边喝茶一边说：“都这么闲啊，都闲的话来打训练赛啊。”
    队员们纷纷坐直。
    “训练赛？”教练怀疑他脑门被驴踢了，“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闻蛮走下楼，活动了一下筋骨：“现在有的。”
    下午，某国内最大《fire》游戏技术论坛。
    “爆炸消息！今天下午国家队在打对抗赛，闻神也在里边，但是你们猜猜他们在干什么！”
    “在掉段！集体掉段！”
    “我算是看出了他们的打法了，分AB两组，A组正常打，B组躲猫猫，一枪都不能开，目标是耗尽比赛时间。卧槽这方式牛逼啊，对盲判敌人定位好有用。就是这种打法个个人KDA狂掉。”
    “笑死，据说国家队全员掉出排名，闻神自己已经掉段到1500分了。”
    “怕什么，他两天就打回全球第一了。”有人酸酸地说，“有段时间他不是搞了四个小号，四个位置，全打进全球前十……”
    国家队的这波操作引发了一大波讨论，甚至连夜惊动了国外战队。
    中国队虽然在国际比赛中表现欠佳，但是闻蛮的一举一动，都被列为重点研究对象，引发着所有人的关注。
    尽管国家队特意开了个公告，声明这是假期队内放松活动，但是没有人信，网络上大量的人开始分析讨论。
    --

 第10页

    “这波！绝对是瞒天过海！你以为他们在队内放松，实际上这也是战术！混淆国内外视线，战术拖延时间……”
    “你以为他们在拖延时间，实际上他们就是队内放松！闻神这波在大气层！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甚至有人在社区服开发了新的模式，完全按照这种打法制定规则，开发了一个新的躲猫猫模式，一时间欢声笑语一片。
    *
    雪微打到晚上，中间下播，和赵小奕出门吃了一顿饭。
    赵小奕中间才看到消息，迫不及待地说：“我靠，快吃快吃，据说闻神掉段掉到1500了，今天服务器爆满，大家都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排到他。我也要来了，我去买个小号——说起来，你号是不是就在那个段位？”
    他疯狂暗示。
    雪微搅拌着自己的调味碟，拒绝了：“我晚上要直播。”
    赵小奕哀怨地叹了口气：“唉——”
    他翻了一下账号交易的APP，发现这个段位的号身价暴涨，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妈的。追星都这么难，我现在去掉段还有机会吗？”
    雪微专心吃饭。
    晚上，他回到直播间。
    周末这个时段，本该是热度最好的时候，但是他直播间的流量不增反降。
    去首页一看，四个齐刷刷的国家队员直播页面，所有人都已经乐哈哈地看了一下午“掉段赛”。热度全在那边，小主播自然无人关注。
    雪微也去围观了一下。
    他随便点了个国家队员的直播间，刚一进去，就看见左下角有个ID发消息。
    CHN.Alan：“闻队说今天训练结束了。散了吧。”
    国家队员：“啊——结束了，准备下播了。”
    他们都训练有素，说下播就下播，这就退了账号，其他人也都纷纷下线。
    直播间观众不肯走，因为线上好友列表里，【CHN.Pretty】后边还亮着一个小绿点，显示在线。
    观众鬼哭狼嚎：“黄金时间！这就结束了！再打打啊！我还没笑死！”
    “闻神开直播吗！闻神为什么从来不接直播！”
    “笑死，接直播，好让国外研究针对性打法？”
    “他今晚都没开麦！这个男人好冷漠。”
    雪微看了一会儿，随后退出直播间，回到自己的直播间，点开排位赛。
    匹配倒计时五秒，双方陆续进入比赛，头像纷纷亮起。
    雪微这把是CT方（反恐部队），他正在低头调键位，忽而发现直播间炸了。
    “卧槽，主播什么运气啊！”
    “卧槽卧槽，看对面的ID！！！主播遇到了！！居然就在对面！”
    雪微抬头一看，游戏已经进入准备页面。
    右边敌方第一个，头像后面闪烁着小绿灯。
    ID显示：【CHN.Pretty】
    第6章 预判
    “我靠，国家队下播了，闻神自己还在单排啊，在星耀精英排到闻神，救命，快录屏，这种剧情可能一百年都没有一次。”
    “砍瓜切菜局了，主播这把要凉了，100%胜率不保。”
    “明许也在对面诶，他最近打小号。”
    “那这把真的凉了。”
    雪微看了一下。
    对面还有一个ID是：【SSQ.明许】，最近《fire》的高人气主播，颜值打法都在线，走的是钢枪路线。
    明许已经旁若无人地在公共频道里打起了招呼：“闻队好。”
    公共麦里一片安静，【CHN.Pretty】并没有应答，也没有动。
    雪微直播间，雪白的弹幕哗啦啦涌入。其他好几个主播也听说了有人在星耀排到了闻蛮，纷纷过来围观。
    这把他的其他三个队友都是外国人，他们也都认识对面的ID，对局还没开始，已经打出了许多个问号：“？？？”
    “why Pretty here？？？”（Pretty为什么会在这里）
    雪微没有动静，和往常一样，他买了一把沙鹰，进入对局。
    这把他们的地图仍然在劣势，最重要的是，这是精英段后的一张新地图，雪微没有见过。
    第一把，果不其然输了。
    对面攻势实在是太凶猛，明许一个人点死两个，雪微守到最后，因为不熟悉地图，最后的1V3残局卡进了墙里，没能打过。
    “卧槽太虐了，上一轮还没打满三十秒。”
    弹幕网友纷纷评论，“主播运气太差了，好惨。”
    “没见到闻神，他在干什么？他好像一枪没开诶。”
    “我去明许直播间看了一下，观战视角里闻神一直没动，他好像跟队友说了突然有点事，在家里挂机。”
    “那就是了，闻神要是加入了，可能对局二十秒就结束了吧。”
    屏幕前，雪微乌黑眼睫垂下，眼底泛起冷光。
    直播间飘过一条打赏。
    【Micro】给主播打赏了十个深水鱼雷。
    【Micro】没有说任何话。
    雪微视线动了动：“感谢Micro送的礼物。”
    “主播又出声了诶！想采访一下主播现在的心理感受！”
    雪微忽而懒懒地放松了下来，像是决定了不跟观众生气：“没什么感受。”
    他的麦静了两秒：“比之前的有意思。”
    对面，明许正在麦里说话，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得意：“闻神不在，我们三打四也很轻松嘛，没给国家青训营丢脸。”
    --

 第11页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兴许是看到了弹幕介绍，他忽而在频道内@雪微。
    【SSQ.明许】：@【EGT.Now】，陪练队的兄弟，路人王啊，以前没见过你，以后有空陪我打一下？
    雪微没有回复。
    游戏内的观战页面渐渐涌入了大量的人。
    “啊，我听说过他，这几天冲天梯的路人王。”
    “路人王也就这，菜鸟局路人王吧，EGT是什么战队，从来没听说过。”
    “现在胜率100%呢。”
    “分段虽然高，但也不是打不上去的水平吧，你跟我谈胜率？闻神三千分胜率91%至今无人超越好吗。”
    “主播连明许都打不过吧，他的个人战力可不差，打上过国服第二。”
    新的一局开了，雪微的队友们一边从家里出发，一边商量战术。
    目前比分，零比三。
    雪微一直没开麦，此时，他离队只身前往A点，打字说：“camp。”（我守在这里架枪。）
    打了三把，他对这个地图基本熟悉了。
    雪微在一个隐蔽处架好了枪。
    明许还在公共麦里说话，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对面的兄弟，要不我直接报点，你们过来钢枪吧，这样省时——”
    他话音刚落，一声枪响，他在枪声余韵中倒地，头像灰了下去。
    系统：【EGT.Now】使用trg·恒星击杀了【SSQ.明许】
    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我靠，大意了。”明许那边显然也没反应过来，沉默了几秒，随后打字说，“不愧路人王啊，掉以轻心了，下把我认真打。”
    几分钟之后，雪微转移了位置，再次击杀剩下两个敌人，随后进行拆弹。
    系统宣布胜利。
    队友1：“？？？”
    队友1：“NC！！！”（nice try，打得漂亮）
    队友2：“NC BRO！”（兄弟打得漂亮！）
    国际服有些术语跟国内不一样，国服打出NC，就无疑是嘲讽了。
    弹幕老哥们开始整活：“主播主播，他们骂你傻子！”
    雪微瞥了一眼弹幕，声音凉薄放松：“傻子。”
    “主播骂人真好听，飘逸，顺滑。”
    “小哥哥，再骂一句。我录下来当起床铃。”
    寂寞网友们纷纷加入整活队列，“这两个字的带着一种微妙的情绪，傻字的发音显然比较活跃，而子这个字读出了轻声，听起来甚至有几分宠溺，主播现在的心情还是比较不错的。”
    雪微不再理这群傻嗨网友，进入下一局。
    这次他把上把的TRG-42发给了队友，自己拿了上局缴获的AK-47，很少见的准备打突击了。
    “？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主播打突击位，怎么回事，没人跟你抢啊。”网友说。
    随后，他们又看到，雪微买了一把AWM，也一起发给了队友。
    队友欢呼雀跃：“gun drop！！”（发枪了发枪了！）
    渐渐有网友察觉出端倪：“不对啊，他发了两把狙，都有皮肤，是恒星系列的皮肤诶。”
    “穷逼主播哪来的恒星。快说。”
    “一共就那两个皮肤吧？还全发给队友了，笑死，看主播嘚瑟的。我就说孤狼怎么突然理队友了。”
    “孤狼有了新皮肤，快乐地发给队友炫耀，草，好好笑。”
    “主播主播，你快乐吗？”
    雪微又没说话了，网友们也不知道他快不快乐。
    这一把雪微打自由人，他的队友们不出意料地接连被包，雪微仍然在悠闲地扫图。
    “逛街呢主播，醒醒了。这里不可能有人，别晃了。你队友都死了。”
    弹幕飘过。
    雪微一直在转镜头，他切了静步，悄无声息地贴墙搜索着。
    他正在站立的地方，是一个两层的平台结构，他正处于下层，而他的队友们早已经在十万八千里外被杀。
    有网友渐渐看出来了他的意图：“他在找对面的狙击手。”
    话音刚落，雪微忽而一个跳跃，视线扫上平台之上，与此同时直接一枪！
    一个人影瞬间倒地。
    【EGT.Now】使用沙鹰一枪爆头击杀了【SSQ.明许】
    【SSQ.明许在被淘汰前一枪未开】
    “卧槽！！！！”弹幕里都疯狂了。
    “卧槽绝了！！这个盲判绝了！真就随手一枪呗！”
    队伍频道里那几个外国人也疯狂地尖叫了起来：“Broooooooo！！！！！”
    屏幕里跳出击杀回放，明许站在平台上静步架枪，他没有看见贴墙的雪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直接认为这个位置不会有人。
    雪微这个预判实在是太离谱了——两边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雪微的视角里，他就是跳起来对着本该没人的空气开了一枪！
    雪微快速转移战场，巷路中正面遇上敌人，对方刚看见他，就直接被突突死了。
    他收枪转成匕首，等待下一局。冰冷漂亮的折刀在手上转了一圈，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弹幕又是一阵疯狂：“卧槽！帅！！！！”
    左下角聊天频道，忽而跳出一个信息。
    【SSQ.明许】：“How u saw me？”（你刚怎么看见我的？）
    他刚刚开麦嘲讽，用的是普通话，此时却换成了英文。
    明许的一个队友跟着打字：“hacker？”（外挂？）
    --

 第12页

    聊天频道里一片寂静。
    弹幕直播间里带节奏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主播，对面是平台一哥诶，他们已经跨平台来执法了。”
    “主播给个回应？”
    “年纪轻轻就开挂啊。透视参数是调了多少啊？”
    雪微停下来，快速地输入一行字幕，但是又飞快地退了回去。
    这次对局还没有终止，他接着搜人，还剩下一个，雪微过去对枪打死，随后收起武器，开始拆包。
    紧跟着，一声枪响，他没来得及拆完，屏幕视野一灰。
    【CHN.Pretty】使用awm·恒星击杀了【EGT.Now】
    队伍左下方消息：
    【CHN.Pretty】：“不好意思，我挂机回来了。”
    【CHN.Pretty】：“偷到了一个人头。玫瑰/玫瑰/”
    雪微：“。”
    万千观众：“…………”
    不要脸！！
    很快，也有人发现了端倪。
    “不是，主播要有挂怎么会被闻神打死啊，闻神从他右侧出来的，要是开了透视挂，早看到了。”
    “他是真以为闻神在挂机。”
    “说开挂的能道歉吗？小主播就能被随便带节奏？”
    弹幕方吵得更激烈了。
    比分暂时扳回一分。
    下一轮，明许仍然在公屏打字。
    【SSQ.明许】：“hello？hacker？how u saw me？”（回一下？开挂了吗？怎么看到我的。）
    赛前准备阶段，雪微闲下来，他看了一眼弹幕。
    无数明许的粉丝涌入直播间，阴阳怪气。
    “不是吧不是吧，荣耀段位都要开挂，这得是多菜啊。”
    “能稍微演一下吗？别去国际服丢人了，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挂逼恶心。主播肯定也是个丑逼，吐了。”
    “垃圾主播开挂建议举报封杀”
    雪微压根儿就没几根粉丝，水友们的评论很快被对方粉丝淹没。
    雪微打字，稍微解释了一下。
    【EGT.Now】：“猜的。”
    【EGT.Now】：“Peekaboo.”（找你就好像躲猫猫一样）
    直播间老哥们都沸腾了。
    躲猫猫。
    这是极致的嘲讽啊！
    这是战术上的碾压，战略上的轻视！不愧是孤狼主播！孤狼人设不倒！
    明许直播这么久，可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嘲讽，他直接炸了。
    公开麦里，他一边赶路，一边直接开始喷人：“我X你X的，不是挂怎么可能，谁TM盲打位置能一枪正好爆头？我开局就在那个点一步没动，你怎么可能看见我？就离谱，你也是打职业的，你还搁我这装呢，你……”
    下一秒，他的麦克风忽而断了，明许的ID灰了下去。
    系统显示：
    【CHN.Pretty】使用内格夫击杀了【SSQ.明许】
    【CHN.Pretty】攻击了一名队友，系统已发出警告，队友可选择投票踢出局。
    【CHN.Pretty】在战斗中亮出了匕首。
    《fire》里是有队友伤害的，这个设置也是各大战队必须考虑进来的因素，站位、战术分配、队友配合，任何一个环节没配合好，就有可能出现“痛击我的队友”的情况。
    【CHN.Pretty】后面的小麦克风亮了起来，一闪一闪。
    男人的声音淡漠而随意：“国家青训队守则第十三条，禁止比赛时发表侮辱性言论、消极言论，违者禁赛一个月。”
    明许一声都不敢吭，在他面前害怕得像个小鸡崽一样。
    围观群众：“等一下，话是这么说，国家队也不许比赛时杀队友啊！”
    水友们振奋了，开始刷新的关键词：“#闻蛮队霸灭绝人性”
    “#闻蛮魔鬼”
    公屏上又跳出两行字。
    【CHN.Pretty】：“Now”
    他没有艾特，直接打了他的ID。
    雪微注视着屏幕。
    【CHN.Pretty】：“Nice try.”（打得很漂亮，很厉害）
    第7章 “闹闹”
    网友们一时间都因为过于震惊而沉默了。
    闻蛮从不直播，一向神秘，各大主播以能排到他/单杀他为荣，而他成为队长之后，单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基本只打训练赛，他这个账号从网友们面前消失已久。
    没有想到，现在一出现，就是这么刺激的操作——公开击杀队友明许，并开麦告诉对方已经违反青训队规则，需要禁赛。
    眼尖的媒体已经开始预热热度词条了。
    #明许被Pretty当场禁赛#
    今天闻蛮出现在国家队放松掉段赛上，尽管他本人什么说，但最近的一些谣言节奏已经不攻自破。
    “闻神今天还在带着他们一起打，只是退出教练位了，说退役和队内不和的，拉出去枪毙五分钟吧。”
    “明许没进一队，显然就是技术不行，跟队伍针对没有屁的关系。”
    明许的粉丝正在发疯——明许现在是对面平台最大的主播，直接被禁赛一个月，无疑是个巨大的丑闻，对热度和人气都是一记重挫。
    而且是被Pretty亲口禁赛……
    路人口碑，也几乎没有翻盘可能了。
    变故来得太快，对方的粉丝无法接受。连明许本人都没法接受。
    SSQ战队成员及赞助商正在开小会。
    明许涨红了脸：“我不服！我一定要上诉，对面一定是开挂！闻队没有理由禁赛我一个月！”
    --

 第13页

    “你还是国家青训队员，打国际服，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尤其是空口鉴挂，对面还是战队成员。”
    SSQ主教练伸出手，示意他噤声，他转头对赞助方说，“这次的确是明许不对，但实际上也不是大的错误，您看呢？”
    赞助商方代表人说：“这件事闹得太大了，明许正面被闻蛮禁赛，如果不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他的口碑已经无法挽救。”
    明许脸色发白，语无伦次。
    “他不喜欢我！！他在青训队时就针对我！”
    他现在是国内联赛新生代里，人气最高的职业选手，技术尚可，胜在颜值，俱乐部和赞助商花了大价钱在捧的。这次事件，只是闻蛮一句话的事，但是对于他的事业，却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你冷静一下。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代表人稍一思索，“不管那个主播是不是开挂，只要有办法让他承认，或者让观众知道他确实开挂——那么你仍然是你，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
    直播间，粉丝仍然在冲塔。
    “闻神明显针对他！之前就听说了，他不喜欢他，今天还是队友呢，他直接在赛场上杀了他！这不是犯规的吗！这就是故意针对!”
    “我们家明许真可怜。”
    “笑死，可别给明许升咖了，他还轮不到闻队不喜欢。”
    “他要真的针对明许，你以为他还能在青训呆那么长时间？”
    路人很快把旧账翻了出来：“明许之前不是还发了通稿，说是Pretty钦点狙击手进的青训吗？怎么了，现在放下碗准备骂爹了？”
    明许的粉丝一片沉默，有少数年龄小的准备骂，全部都被劝了回来。
    “别惹事！那是闻神！！疯了吗！”
    “回家劝明许道歉吧。道个歉还能播。”
    “那那个主播……”仍然有粉丝不死心，她们聚集在雪微的直播间，已经骂了他很久了，要不要继续骂，正在观望。“闻神居然会护着一个开挂的！”
    “当幼儿园吵架等老师发糖哄呢。”水友们精神也上来了，嘲讽道，“闻神可不是带幼儿园的。开没开挂，他看不出来？”
    因为这一出戏，雪微的直播热度已经上了新人榜第一。
    竞争平台的人也来了许多，都挂在他直播间看着，还多了几个职业选手。
    系统：SSQ.落生进入直播间。
    系统：CHN.Alan 进入直播间
    ……
    各大战队，只要现在没睡的，全部蜂拥过来吃这一口惊天大瓜。
    雪微这边，EGT各位也都刷到了风声，众人本来当不相干的事件，准备和以前一样刷走了事。
    赵小奕：“等一下，被鉴挂的……EGT.Now？？？”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冲出房间，随后愣住。
    雪微盘腿坐在座椅上，正在垂眼研究怎么屏蔽部分弹幕。
    黑暗中，他没开灯，只有一双眼被显示屏映照，带着湿润微凉的光。
    他的页面已经被汹涌的弹幕淹没了，热度目前登顶。
    夜里凉，赵小奕震惊了半天，随后默默地烫了个热水袋，塞给了雪微。
    他知道，雪微是绝对没有开挂的，雪微电脑都是昨天才修好，显示屏人人都能看。
    “兄弟牛批……”赵小奕捧着热水袋的手微微颤抖，“你……你……好好打。”
    其他两个人都在房间里，灯开着，肯定还没睡，也都听见了动静，不过都没有出来。
    雪微道了谢，接过热水袋捂了捂手指，随后重新拾起鼠标。
    他清空了弹幕内容。
    这一局还有三分就来到赛点，闻蛮不再挂机，杀人确实堪比打机器人。
    只是网友们渐渐发现了一点。
    “闻神一直没跟主播对上啊，为什么啊，怎么好像正好错开。”
    “主播一把狙守A点，闻神突的都是B点，两边没碰到。好可惜。”
    “能不能正面刚一把啊主播，主播去冲一下闻神可以吗，我想知道你到底开没开挂。”
    “主播这波不占优势。玩CT方吃亏。”有网友分析道，“队友全白给，对面挑他不在的时候下炸药包，四个人压制他一个，他只能做到自己不死，或者甚至他可以把对面挨个先杀了，但是也没时间去拆弹了，要是这把他玩的是T方，说不定就赢了。”
    （CT：Counter-terrorist 反恐部队）
    （T：Terrorists 恐怖分子）
    最后比分4:16，雪微这局输了。
    他的胜率从100%掉成了99%。
    【系统】显示成就：“虽败犹荣，本次对局中，你打出了本队90%的伤害。”
    【系统】显示成就：“百发百中，本次对局中，你的狙击爆头率为100%。”
    屏幕前，雪微没什么表情波动，他再度松开鼠标，把指尖揣进热水袋底下，又低下头，把自己用力裹了裹，呼出一口热气。
    他垂下的眼睫如同鸦羽，漂亮好看。
    水友们纷纷安慰他：“希望我们的孤狼主播下辈子不要碰见Pretty。”
    “Pretty手段极其残忍。”
    “希望对面平台大主播下辈子不要碰见咱们的孤狼。”
    “孤狼手段极其残忍。”
    “这他妈的是个生态链啊！”
    雪微暖好了手，正准备排下一把，就在这时，页面弹出一条新消息。
    --

 第14页

    “叮咚。”
    这是一条好友添加提醒。
    CHN.Pretty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是否接受？
    验证消息：无
    直播间瞬间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
    雪微看了一眼，点了拒绝。
    水友：“？”
    屏幕前的职业选手们：“？”
    “他疯了！！那可是闻神的好友位！！！闻神的好友位比AWM恒星还要值钱！！”
    “救命啊，孤狼人设不倒，怎么会有这么自闭的主播！你们听过他说话没有？他真的是真人，不是AI吗！”
    “真的是真人啊，之前还说了话的，声音挺好听，声控能听硬那种。咳咳，我是男的。”
    “他疯了！”
    赵小奕也在旁边嚎：“你！在！干！什！么！”
    雪微刚点完拒绝，又一条信息弹出来。
    CHN.Pretty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是否接受？
    验证消息：EGT新队员？来双排。
    “快快，小陪练，快上！第一个被闻神钦点的陪练队成员啊！”网友们激动疯了，“千载难逢！！！”
    雪微停顿了两秒，这次点了接受。
    他在直播间简短地说：“刚点错了。”
    随后声音消失，闻蛮发送了双排申请，他加入了队列。
    CHN.Pretty的账号后面的话筒标志亮了。
    闻蛮的声音出现在耳麦里，“你打什么位置？”
    网友们：“孤狼位！”
    “队友全死我独活位！”
    ……
    网友们纷纷觉得可惜，可惜闻蛮看不见他们这些精彩整活内容。
    直播间，雪微仍然没有说话，只有安静的呼吸。
    “喜欢狙击手吗？”
    闻蛮在麦里的声音很清晰。他抬手把狙让给他，“你来吧。喜欢什么就打什么。”
    那是一把TRG。
    TRG·恒星。
    网友们都沉默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闻神让狙击位……”
    “闻神以前用这个皮肤吗？我记得他一直用GRT·淬火啊。”
    “比起说不用这个皮肤，更不如说他以前不用这把枪……闻神打狙，什么时候用过GRT和AWM，他都用M82A1。”
    雪微接过这把枪。
    对局开始。
    雪微仍然没有开麦，闻蛮接着说：“这把我打自由人，你们其他人随意。”
    弹幕里又是一片感叹号。
    “卧槽！闻神打自由人位啊！从来没有见过！”
    自由人，也就是游走位，既不是突击手，也不是狙击手，经常负责后包、突入或者开视野的任务，在各大战队的战术里，自由人一般都是一个偏辅助性的功能定位。
    也因为需要开视野，自由人经常一整局一枪都开不了，是个极其低调的位置，也是最容易背锅的位置。
    “闻神给让狙击位还给打辅助，主播稳住，压力不要太大，草，太刺激了。”
    雪微瞥了一眼弹幕，一言不发地前往B点。
    他在队内频道打字：“CAMP。”（我守这里）
    他找到一个房间的位置架点，刚刚停下来，忽而听见自己身后有脚步，他不假思索反身一枪——这个瞬间，他已经把狙收了起来，换成了普通USP。
    枪并没有打中任何人，闻蛮从他的身后冒了出来，麦克风闪烁了一下，但是没有出声。
    雪微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你那里太危险了，我们去另一边吧。”闻蛮说，“这个图你熟悉吗？带你去看看另一个点。”
    他去了另一边。
    雪微收了枪，但仍然站在窗口边没动，这样很危险。
    “过来。”闻蛮的麦克风闪烁着，他低声念他的ID，“N-O-W。”
    他的声音冷静而稳定，仿佛不熟悉似的，念的很慢，似乎是觉得念起来陌生，随后直接改了个叫法。
    “过来，闹闹。”
    观众视角中，雪微动了一下，不知道乱按成了什么键，直接撞上了墙。
    第8章 刀他
    闻蛮声音很低，而且有种很邪性的慵懒，像是刚睡醒，直播间快炸开花了。
    “我日，这是闻神？闻神开麦了？”
    “开了，开的还是自由麦。”
    “问题又来了，主播到底是不是AI？一晚上了，半个字都没说。看介绍是EGT战队的？有人科普一下吗？”
    “无。陪练队要什么科普。”
    “新人主播，才开播不久。昨天我还看见挂着代练价格耶。”
    “那么问题来了，闻神找他双排开价多少？”
    “草，但真的是开眼了，我第一次见到这主播理队友。奇迹啊！”
    “没人看见主播撞墙吗？”
    “战术撞墙”
    “顶级走位”
    雪微很快调整了位置，跟着闻蛮去了另一个点位架枪。
    这张图仍然是新图，他之前只打了一次，还有很多小细节没有来得及了解。这张图有一个高位点，天然的狙击位，但是相应的，四面八方都是突破口。
    “草，这不是闻神成名图？”
    “对对对，当初他第一把世界赛就是这个图，残局中两滴血1V3，欧洲解说麦都喷爆了，桌子拍碎好几张。”
    “主播1500分，这把对面怎么有好几个2500分的，这段位怎么排上的？”
    “隐藏战力太高了，主播个人KDA已经打进国服前三百了。”
    --

 第15页

    “闻神也是，他战力太高了，一天时间掉段下来，系统24H内还是会判定隐藏分3000+的，主播跟着他双排，排到的对手当然厉害。”
    他们这把队友是两个印度人，不开麦的打法，全程零交流。
    倒是对面是欧服的高手玩家，其中一个人认出了闻蛮：“Pretty！！！come on show your camp！！”（亮出你的狙击位！）
    闻蛮打字：“Freeman.”（我打自由人）
    “come on！！！”（求你了！）
    直播间也汹涌着：“求求了！！！让闻神打狙吧！主播主播你把枪让给他吧！我们要看闻神打狙！他是世界第一狙击手啊！”
    还有不少明许的粉丝趁机冷嘲热讽：“主播也是一点AC数都没有，闻神让你拿狙你就拿？输了算谁的？不自量力。”
    “主播能不能快点死，想看闻神视角。”
    “闻门弄狙。”
    ……
    就在此刻，一声枪响，对面一个人的ID灰了下去。
    【EGT.Now】使用GRT·恒星一枪爆头击杀了【niferenss】
    “我让他拿的狙。”闻蛮的声音清晰地从麦里传入直播间，懒洋洋的，“他不会输。”
    直播间寂静了一瞬。
    “卧槽，闻神也在看直播啊？”
    “兄弟，看看在线列表，半个职业圈的都来了，你觉得闻神不会来看一眼吗？”
    “带节奏的歇歇吧，闻神自己最烦带节奏。”
    雪微看了弹幕，停下来扫了一眼直播间的观众列表。
    他没有看见闻蛮的账号，这个人或许开的是小号。
    或者，用的是队友的账号？
    “看点，闹闹。”麦里，男人忽而低声提醒了一句，“来人了。”
    雪微回过神，调整了一下，调转枪口，对着巷路凭空一枪，对面突击手正好跳出来，撞在他的子弹上。
    【EGT.Now】使用GRT·恒星击杀了【AARon27】
    “卧槽这尼玛的，要不是闻神跟他在一队，说不是开挂我都不信，这太离谱了。”
    “对方突破手：其实是突破口。”
    “这个预瞄有点离谱，感兴趣，关注了。”
    “意识真的好诶，闻神说来人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他直接就狙死了。”
    敌方还剩下一个人。中门已经被雪微架死，对面最后一个突击手不敢过来，已经消失了很久了，应该是切了静步慢慢绕后。
    雪微静静聆听着脚步声，换枪键已经捏在了手里。
    忽而，他们头顶从天而降一个人。
    对方从房顶上直接跳入扫射，雪微还没来得及抬起头，身后一枪沉重发闷的巨响。
    【CHN.Pretty】使用M1216 近距离击杀了【ZHINESE】
    M1216霰.弹枪，俗称喷子，近距离激发时秒杀一切突击武器。
    但是在《fire》赛场中，M1216系列喷子枪已经连续两年没有上过赛场了，因为《fire》职业赛场中，极少有需要近身拼杀的情况——近身意味着对敌方位置判断的重大失误。加上复杂地形，这类枪在性价比上远远不如突击枪和轻型狙击。
    “活久见了，闻神这是真的在打娱乐局啊，喷子都摸出来了。”
    “闻神不打狙，好不习惯。”
    “但是看主播打狙也很爽！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打法！”
    “路人，刚进来，请问这是打狙吗？这难道不是在玩步\枪？”
    另一边，Alan教练正在小窗跟其他人讨论。
    “这个EGT成员的意识极其可怕，他的枪法是预瞄准，而不是普通的开镜-找人-击杀，敌人看起来就是在往他枪口上撞。”
    “闻队没说什么吗？”另一个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打字，“闻队为什么要跟他双排？这周闻队都没带我们训练赛。那个主播，陪练队的吧。”
    “闻队没认真打，你看他起了喷子，他就是随便找了个人双排。”
    “他真的没开挂吗？”有一个成员提问，“我几乎没有看到他开镜？”
    Alan开启了全员禁言。
    “都安静，仔细看一下。”
    “他开了镜头，但是他通过切刀，再切回来的方式，取消了开镜的滞留时间，看起来像是没开镜，但其实他已经开完并且找好了准心。”
    Alan一边看回放，一边慢速一帧一帧的截图。
    群里沉默了一下，一群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这个反应速度……”
    “至少是顶级职业选手中的顶级。”
    Alan关闭了全员禁言。
    有个人说：“和闻队……打法不一样。”
    闻蛮的狙击方式很常规，胜在稳、准、狠，他的标志性武器是《fire》中穿透性最强，威力最高的一把狙M28A1，曾经穿墙点射杀死一队人。
    而这个小主播，明显要比他激进得多，他使用GRT/AWM，转移速度更快，射速更高，比起追射，更重在预瞄准。
    两人对比，打法一静一动，风格差异极其强烈。
    雪微的直播间，渐渐没什么人叫着让他让狙击位了。
    本局结束，雪微低头看了一下脚下的敌人尸体——刚被闻蛮一枪喷死的那位。
    他腰间佩戴着一把金色的短刺刀，随着旁观者视角走动，会折射出水波般的光华。
    这个游戏只能缴获敌方拿在手里的武器，敌方没亮刀，他无法缴走这把刀。
    雪微看了一会儿，移开视角，进入下一轮备战。
    --

 第16页

    直播间：“来了来了，笑死，又开始看皮肤了。”
    “大胆猜测：是个女主播。”
    “楼上别放屁了，昨天开了麦的，是男的，声音还挺好听。”
    “主播眼光真的好，每次看上的都是天价皮。”
    “主播主播，这个皮是M9刺刀·云天，黑市价格一万一，想要吗？想要的话，叫一声哥哥我给你买哦。”
    “主播小哥哥，我要求没那么高，你吱个声我就给你买。”
    雪微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直播间视角里，他开始乱跑乱动，拿刀刮一下枪，或者突突一下营地里刷出来的白羽鸡，总之离队友十万八千里，而且显得很忙的样子。
    赛前热身阶段，闻蛮已经跟那两个自闭队友聊了起来，准备赛段，大家就互相突突，你打我我打你。
    对面和这边队友都商量了一下，想要拿个击杀Pretty的合影，闻蛮倒也没拒绝，只是他风骚走位躲着四面八方的子弹，敌人愣是没打死他。
    有个队友在公屏上艾特了一下雪微。
    【1号队友】：@EGT.Now，U with Pretty？（你跟Pretty一起的吗？）
    对方不知道是哪国人，一口散装英语，雪微听了半天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只听见对面一直叫：“come here，come here.”（过来，过来。）
    他没过去，另外几个队友看见他也有战队前缀，想试着拿一下他的人头，凑个击杀截图，于是往雪微这边摸过来。
    刚摸过来，几个人头像齐齐变灰，被刷回了复活点。
    闻蛮干脆利落地点射四个，全部带走：“he's my sniper。”（他是我的狙击手）
    “不许碰他。”
    新一轮游戏开始，他们也不瞎玩了，进入下一轮。
    雪微发挥稳定，很快将比分推到8:0，零封了对面。闻蛮在这几轮里，甚至一枪都没开。
    直播间：“笑死，百年一见，闻神划水。”
    “把闻神票出去！快！”
    “我开始感兴趣了！主播实力不差诶！”
    “好离谱，这已经是2500的局了，主播还是碾压局诶，和闻神双排丝毫不虚。”
    下一轮，对面有个人打字了：“CHN，wallhacker？”（中国人，开了透视？）
    或许是因为不敢惹闻蛮，他艾特了雪微的ID。
    雪微认出了他，就是在第一轮中被闻蛮一枪喷死的人。对方ID是zhinese，对中国玩家的侮辱性称呼。
    国际服常有这种事，玩家一多，有毒的人也多了起来。在平台看直播多了，也知道打国际服遇见这样的很正常。
    雪微这边还没有反应，对方接连又冒了一大串侮辱性词汇，被系统屏蔽了。
    “卧槽，怎么又遇到这种蛆，好恶心。”
    “走了，闹闹。”闻蛮的声音轻松稳定，“去A点。”
    国服玩家打国际服有一个共识，即遇到此类情况，一般都懒得理或者直接退队，反手一个投诉就是了。对方跳梁小丑是对方的事，国际赛场上要是有人敢这么玩，终身禁赛。
    直播间老哥老姐们说：“笑死，又来一个，打不过就说些屁话。”
    “主播别被影响心态，你打得挺好的，我觉得你不是挂。”一个大兄弟侃侃而谈，“因为一般的挂都不敢打得你这么夸张。”
    但是雪微停住了。
    雪微拿起GRT-42，停顿了一下，忽而扔了，换成了USP消音。
    他的人物停在半路，静止了一两秒，忽而连USP消音都扔了。
    他的手上只剩下一把短刀。
    “卧槽卧槽，他要干什么？他为什么扔了枪？”
    这把他没有定点守家，雪微持刀突入，直接杀了两个。
    闻蛮护在他身边，这时，敌方【zhinese】和另一名突击手放出闪光，分别从他前后包抄夹击，雪微一个转身，闻蛮立刻一梭子接上，点死一个，随后扔出一颗闪光。
    蜂鸣音响起，【zhinese】和雪微同时被闪光打出白屏效果。
    与此同时，闻蛮的语音响起，仿佛起哄似的：“闹闹，刀他。”
    雪微看不清屏幕，凭借直觉挥刀，两秒的白屏中，他利落地几下，用短刺刀解决了拿着AK-47的敌人。
    系统：【EGT.Now】使用M9刺刀杀死了【zhinese】
    系统：【EGT.Now】获胜的本局中，一枪未开。
    雪微按K开麦，少年清朗的声音冒出来。
    “我不开枪都能杀你。”
    “还用开挂？”
    第9章 USP·玫瑰
    直播间沸腾了。
    “说话了说话了！声音好好听！啊！耳朵怀孕！”
    “卧槽好帅！！！”
    “666666”
    “牛逼啊兄弟！两千五的局硬是把对方刀死了，我要是在对面我羞耻到原地自杀。”
    “爽啊兄弟！小主播还挺有脾气的。”
    对局的其他两位队友也都在纷纷搜索了中文翻译之后，打字支持他们：“Nicebro！”
    对面没有说话，闻蛮跳过去，缴了那把刀，随后抛给雪微，自己掏出喷枪，在尸体周围画了一朵玫瑰花。
    雪微看了一眼，随后把刀扔回了地上。
    “怎么了，不喜欢？”
    闻蛮忽而开麦。
    雪微刚刚在游戏里开了麦，但是他没有什么反应。
    四年时间，他变声期已经过了，声音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的声音，大约闻蛮也听不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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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幕老哥激情科普：“M9刺刀·云间，远看好看，其实检视动作近看一般，主播有眼光。”
    “确实，丑且不值钱，我愿意为大家处理库存，我愿意三百块收了。”
    “+1，我愿意一百收了，造福社会。”
    “要点脸吧！一万一的皮肤呢！”
    雪微没有回复。
    下一轮继续进行。
    他们离赛点还有四局。这一把，雪微仍然没有拿枪，用着一把短刺，外加背了几个烟雾和闪光。
    闻蛮这把也只拿了一把内格夫。
    内格夫，因为子弹容量大而备受普通玩家青睐，但是同样很久没有上过职业赛场了。这把枪具备最大的弹夹容量，和最低的扫射移速，一旦开始扫射，基本就是个活靶子。
    “绝了，闻神真的在打娱乐赛，上把是喷子，这把内格夫，都是上不了职业赛场的，就瞎打好玩。”
    “#Pretty 划水#，快点，热搜准备。”
    “#Pretty 演员#”
    时间开始，闻蛮和雪微一人一把短刺，先后步入赛区。
    这一次，他们两人分头行动。
    闻蛮最先发现一个敌人，他问道：“兄弟，你是那位话多的老哥吗？”
    游戏时是看不见ID的，直到被击杀，或者角色本身具备非常突出的服饰。
    对面的声音里带着恐惧：“no，no.”
    “好的，兄弟。”闻蛮举起内格夫，这种枪前五发弹道随机，但是在他手里奇异的精准和稳定，对面连他人都没看见就被突死了。
    闻蛮抬眼看了一下面板，几乎就在同时，雪微在另一边用雷炸死两个。
    他们不约而同都先放过了那个【Zhinesee】。
    【Zhinese】忽而发现，自己的队友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雪微准备冲上去刀他，闻蛮忽而在麦里轻轻说：“等一下，闹闹。”
    雪微停了下来。
    对面正在漫无目的地瞎转，仿佛一只无头苍蝇。
    侧楼闪过人影，他下意识地往那个地方开枪射击，却什么都没扫到。与此同时，对面一个诡异的位置忽而抛出一枚烟雾弹。
    几乎是反方向。
    【zhinese】往那个方向冲过去一顿扫射，但是仍然什么都没有扫到。
    闻蛮像一个幽灵，或者说一片战场上的黑雾，迷影无踪。
    弹幕直播间：“来了来了，这位老哥顶级待遇！闻神的幽灵打法来了！”
    “给不知道的路人科普一下，闻神的幽灵打法：从各种刁钻位置进行开枪、制造投掷物、混乱脚步声，真正的声东击西，去年秋季赛他用这一招，一个人拖死过欧洲冠军队。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出他的打法。”
    “我操笑死，那真的是顶级待遇了，不过不怕泄露啊？”
    “闻神那操作知道了也学不来啊，而且主播没有切他的视角。”
    “主播真的蛮厉害的，我第一次看到能和闻神打配合的！”
    【zhinese】几次跟着声音开枪找人，但是都没有找到。他所在的A点已经被他扫射得千疮百孔。
    就在这时，闻蛮从房檐后的阴影中跳下，施施然地落在了他面前。
    【zhinese】猛地抬头，下意识地按键开枪。
    空气凝固。
    闻蛮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愉悦：“是不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他把手里的内格夫拆卸下来，子弹哗啦啦地往地上散去。
    “哥们，你没子弹了。”
    闻蛮抽出自己的刀——一把漆黑的爪子刀，过去在对方身上戳了几下：“来，给我看看你还有什么皮肤。”
    对面子弹耗尽，被迫换成刀，打近身战。上把他的刀被缴获了，这次换成了一个普通皮肤的锯齿爪刀。
    “过来，闹闹。”闻蛮漫不经心地说，“他手里的这个你喜欢吗？”
    他顺手把对方的这把刀也拆下来，抛给雪微。
    雪微还是没吭声，但是也是看完之后，丢在了地上。
    闻蛮在尸体面前蹲着，漫不经心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就这点啊？还有没有别的皮肤？枪也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
    弹幕已经笑疯了：“闻蛮！做个人吧！”
    “不说话？没有了？”闻蛮说，“你第一把有把USP吧，带皮肤的，下一轮记得带上来。”
    0:16的局，十六把，之后的每一轮都是这样。闻蛮和雪微不再带任何枪械，一人一把刀一堆投掷物，追着对面的【Zhinese】要皮肤看。
    对面大概已经被打自闭了，一直到比赛结束，都没有再换皮肤，也没有再说话。
    这一把结束，时间也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半。
    雪微退出页面，望见右上角飞快地跳出闻蛮的消息。
    【CHN.Pretty】：“今天先到这里吧，之后再双排，该睡了。”
    【CHN.Pretty】：“抱歉没能帮你缴回你喜欢的皮肤，我送你一个。”
    【CHN.Pretty】：“GLHF。”
    GLHF，国际服的标准结束语，一般用来发给队友。
    意为：good luck and have fun，祝你好运，玩得开心。
    在国服，它也被翻译成：平安喜乐。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CHN.Pretty】下线了。
    雪微点开邮件，发现【CHN.Pretty】给他发送了一个皮肤盒子，打开之后，是一把USP，皮肤名称叫：玫瑰。
    这款皮肤也是早就被卖断货了，现在只能在黑市里淘。但比起其他绝版皮肤，这款皮肤的特殊性在于，他是闻蛮前年的FMVP指定枪械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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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其他皮肤在玩家黑市中打上天价，好歹也有个地方卖，USP·玫瑰则是真的有价无市。
    而且当时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闻蛮以主T方（匪方）打法闻名，那年的FMVP皮肤，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要一个T方的标志性武器皮肤，比如AK-47，或者他的成名大狙M28A1，但是他没有。
    USP，是CT（反恐）方的标志性武器。那年的赛场上，他几乎都没用过。
    这件事一直是个谜团。
    “卧槽！！玫瑰啊！闻神亲自送的啊！！主播牛逼大发了，主播什么来头啊！太厉害了！”
    “卧槽卧槽，快去试枪，我还没见过真的USP·玫瑰皮，听说闻神这款语音掰弯了一大群人。”
    “什么？还有闻神语音的吗？”
    雪微无视了观众要求他当场试枪的请求，在直播间打字：“下播了，睡觉了。”
    随后关闭了直播。
    职业选手的群里一阵骚动：“他还没下线！我在区服务器排名里看到了。”
    所有人都在好奇雪微，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动。
    Alan教练说：“我去加他。”
    他十分有自信：“我看他们说他是个孤狼主播，但是他和Pretty打时挺配合的嘛，这小孩一看就慕强，我也是全球数一数二的自由人了，让我去联系他。他也算是咱们国家青训队员嘛。”
    Alan点击发送好友请求。
    五分钟后，他收到了回音。
    系统：您的好友添加申请已被【EGT.Now】拒绝。
    Alan：“？”
    他绝望地叫道：“我用大号加的！CHN.Alan，他是不是没看见啊！救命啊！我的好友位可也是很值钱的噢！！”
    ……
    深夜，EGT俱乐部，训练室的灯都关了。
    雪微仍然呆在电脑前，莹莹蓝光映在他苍白漂亮的脸上，映出一双乌黑的眼眸。
    他已经下播了，直播间观众没有看见，他在此时登入了人物页面，拉出了武器试用功能。
    光标移动，他点击了【USP·玫瑰】
    页面同时弹出介绍：
    USP·玫瑰，崭新出厂。
    FMVP选手Pretty的纪念皮肤，具备漆黑的枪面和浪漫创意的造型，同时拥有计数器功能。
    您已使用这把枪消灭了0 个敌人。
    它是一份来自别人的礼物，您于X年X月X日打开了它。
    ……
    这把枪很漂亮，消音部分做成了玫瑰花枝的形状，开枪时概率触发闻蛮的特殊语音皮肤，只有一声轻轻的：“HI。”
    雪微对着面板的靶心开了一枪。
    男人低沉的声音温柔地说：“hi。”
    雪微又开了一枪。
    闻蛮说：“hi。”
    ……
    这声音穿透硝烟与迷雾，如同黑夜梦境的呓语，深蓝天幕上悬的鹅黄色月光。
    第10章 DOOR
    第二天，《fire》版块刷出了好几个帖子。
    【陪练队新成员暴打SSQ明许，跟闻神双排，打狙操作仿佛挂逼，有人知道某平台那位新的路人王主播什么来头吗？】
    “路人知道你说的是谁，表示不知道，青训选上来的新秀？”
    “啊啊，我也知道你说的是谁！最近几天都在看他直播间，这主播打狙真的爽，我愿称之为史上观赏性最强狙击手。”
    “这个主播不露脸，号也是新号，和国家队关系很亲密，看起来不像新人，会不会是哪个熟人啊？”
    “楼上一堆人别打谜语了，能不能来个说人话的，不然我要鉴定水军了。”
    “EGT.Now，三天从零打上一千五，现在胜率是99%。”
    没听过诶。
    “笑死，明许没能进青训一队，被资方放弃了吧。看见没，资方在造新神呢，99%胜率，除了Pretty谁能打出来？”
    “上一个90%+胜率冲天梯的主播已经被锤开挂了。”
    “我看完录屏回来了，他们暴打外国路人那期，爽是爽，不过实事求是地说，这种打法太过夸张了，要是他在2000分局上还是这个打法，那么我要鉴挂，发邮件给游戏公司。肯定是新型挂，反作弊系统没检测出来。”
    “挂不挂的另说，闻神跟他双排诶。”
    “闻神是国家队队长，陪练队按道理也在他的管辖之内，他看到陪练队来了新人，排几把看看，而且闻蛮让了狙击位，还用内格夫和M1216这种冷门武器，明显没认真打，就玩，我觉得你们是真的想多了。”
    这几天，雪微的直播关注量暴涨。有人剪了他的击杀集锦放去网上，立刻火出圈。
    视频名字叫“史上最离谱《fire》狙击手”，沙雕向，配了首BGM，半秒一踩点，十分上头。
    “枪法离谱”
    “操作 离谱”
    “战术撞墙”
    “没有皮肤”
    “拿来吧你”
    ……
    早上十点，雪微端着豆浆杯，打开电脑直播。
    网友们早已等候多时：“来了来了，主播真磨叽。”
    雪微咬着吸管，进入排位，紧跟着点了取消——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拉出了一边的好友列表。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联系人。
    一个是CHN.Pretty，另一个是Micro。
    Micro是他主动加的。
    那天对方说暂时无法双排，说让他等一下解决，之后就一直没露面了，倒是他跟闻蛮双排时，过来砸了几个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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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ro的段位分数还是基础分500，闻蛮是离线状态，跟他同分段，都是1600+。。
    他现在打一把能加二三十分。今晚就能上2000分了。
    分差一旦大过400，就无法双排了。
    “今天不打排位了。”雪微说。
    “怎么可以不打排位！普通匹配有什么好看的，竞技性不强。”
    “主播炸不动鱼了？”
    雪微移动光标，【CHN.Pretty】的离线时长显示出来：“对方已经离线二十小时了哦~”
    雪微慢吞吞地挪回鼠标，点开匹配，说：“先……熟悉一下地图。”
    《fire》一共有四十多个地图，比起他以前的时候，多了二十多个，也增加了许多新的建筑地形和环境架构，他昨天排到几个，也是因为不熟悉地图，送了几个人头出去。
    “主播原来是回归老玩家啊。”弹幕有人热情聊天，“新地图都没打过吧？”
    “嗯。”众人发现，今天雪微的话似乎比昨天多了一点，像是无聊似的。
    少年清冷的声音传来，“以前地图只有二十几个，常打雪地和废弃大厦这两个图。”
    “要熟悉图！首先推荐door这个地图！很方便的，而且热度也很高，主播快试试。”
    弹幕里的观众们仍然很热情，给他推荐了一个新地图。
    雪微下拉地图列表，找到了地图·door，点击排队，很快进入备战页面。
    弹幕里突然“哈哈哈哈”一大片。
    “他好乖哦，真的进这图了。”
    “脾气听着挺大的，但还蛮听话的嘛。”
    雪微转了转视角。屏幕上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地图，房子错落有致立在一起，用彩漆漆得发亮，五色缤纷。
    对局开始，普通赛不像排位赛那样算三十局十六胜，普通赛是BO1，一局定胜负。
    他的队友显然都很熟悉这张地图了，纷纷报点讨论战术，一群人决定冲击A点。
    弹幕：“他们去A了！孤狼快去守B！”
    雪微这次跟上了队友。他没有切出枪械，而是拿着一把小弯刀，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看。
    弹幕：“孤狼跟上去了！孤狼准备刀队友了！”
    A点静悄悄的，他的队友们在几个可能藏人的位置都搜寻了一边，没有发现敌方踪迹，于是说：“走了走了，他们在B点下包，快去B点。”
    雪微的队友们撤了。
    雪微走得慢，队友撤光了，他才慢腾腾地进入A点大楼。
    逛了一圈后，雪微想要跟上队友，忽而发现走不出去了。
    他在A点走得太深，进入了一个封闭的区域里，房间套着房间，走廊套着走廊。好不容仪找到一个门，雪微按F开门，却按不动。
    弹幕笑飞了：“主播，这个是假门！你今天是走不出去了。”
    “主播太菜了，DOOR这个图都出不去。”
    “战、术、开、门”
    “战、术、迷、路”
    雪微开始漫无目的地瞎转，想要找到出口，但是迟迟没有找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另一边的队友也发现了异常：“等一下，我们有个队友没过来啊。他怎么了，怎么一直绕圈子？”
    “不是，这不是重点，怎么B点也没人啊？对面匪方去哪儿了？”
    就在此时，雪微这边忽而传来脚步声——还有公开的敌方自由麦。
    本该不在A点的敌人，此刻突然出现了。声音越来越近：“快点，他们人都在B点。赶紧下包。”
    “调虎离山啊，这赢得也太顺了。”
    “打完这把还是打排位吧，普通赛没意思，没有挑战性，战术只能去排位赛里玩。”
    “靠你这把刀好看啊，给我看一眼。”
    敌方是国人，而且是组排。听声音是趁着假期开黑的高中生。
    《fire》这个游戏里，手持重型枪械时移动速度最慢，随后依次是突击武器、轻型投掷物，移速最快是拿着刀的时候。
    所以很多玩家，包括职业玩家，都会在行动时习惯性切刀。
    包括此刻跟雪微只相差一个拐角的三名T方敌人。
    下一秒，第一个T方敌人出现在门口，他看见雪微时，明显愣了一下。
    雪微也愣了一下。他很轻微的“嗯？”了一声。
    雪微手里是一把MAC-10冲锋。
    而这位敌人，手里只有一把小刀。
    雪微提起枪，直播间画面中，他的动作也有些犹豫，似乎是惊喜来得有点意外。
    突突。
    【EGT.Now】以MCA-10 击杀了【高考必胜@】
    另外两个队友也陆续出现。
    突突。突突。
    【EGT.Now】以MCA-10击杀了【我是你的小甜甜】
    【EGT.Now】以MCA-10击杀了【因为太帅被罚款】
    敌方人员：“？”
    “这他妈的怎么还有个CT警方在这里？？？怎么会有CT出现在这里？？？”对方崩溃大叫着，声音颤抖，“不是说调虎离山吗！怎么还有个没走！！”
    或许是有点愧疚，雪微也开了麦，好心解释了一下：“对不起，不知道怎么走出去，迷路了。”
    敌方人员：“？？？？？？”
    “快两千分的匹配局，你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走路？？？”
    敌方劫匪还剩下最后一个，听自由麦的声音，位置离得也不远：“出来吧兄弟，别诈我了，让我们痛痛快快地一决胜负，钢枪结束这场战斗！”
    --

 第20页

    雪微沉默了一下，随后打字：“怎么出去？”
    敌方：“……………………”
    直播间弹幕已经笑疯，大家纷纷打出：“傻、逼、克、高、手”
    “调、虎、离、山、计”
    “老、虎、迷、路、了”
    “不会开门”
    “怎么出去”
    “你以为他在大气层，其实他在-1层。”
    雪微的队友们最后赶来，消灭了外面的敌人，并在麦里哈哈大笑着给雪微指了真门的位置。
    这楼里有五十六个假门，只有一个门能真的打开，雪微终于重见天日。
    弹幕里已经被“哈哈哈哈”淹没。
    “傻逼主播，你真可爱。关注了。”
    “终于看到孤狼被制裁了！”
    “来人，上主播的空枪合集。”
    “来人，上主播的死亡合集。”
    “快，看孤狼又不说话了，要生气了，马上要生气了。”
    “歪？主播，在？我有一个一块钱的生意要和你谈一下。”
    用户【NOW念作闹】打赏主播一颗地雷。
    【NOW念作闹】：“冲鸭！！！”
    雪微说：“感谢。”声音有点有点冷。
    不知怎么的，他今天一整晚都像是有点心不在焉。
    直播间飘过一条闪闪发亮的弹幕。
    【沈阳Pretty】给主播打赏三个深水鱼雷。
    【沈阳Pretty】：“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菜啊闹闹。这个系列又可以更新了，视频链接：[最新《fire》路人王now操作下饭集锦！]”
    下一秒，直播间的气氛冻结了。
    系统：【沈阳Pretty】已被主播封禁三十天，期间禁止发言。
    【沈阳Pretty】已经成为了他的忠实小粉丝，这几天积极地剪了许多沙雕小视频。
    直播间观众：“这 是何必”
    “花钱坐牢”
    雪微再抬起眼，这个账号又给他送了一个鱼雷。
    ID改成了：【我错了，闹哥】
    【我错了，闹哥】：闹哥！！把我放出来吧，我这就去剪你的高光操作，今天发生在DOOR的一切，我会永远当做没看见，尘封在记忆里的。”
    【我错了，闹哥】：“求出狱！”
    麦里传来拿杯子的声音，雪微喝了口水，点击鼠标把这人放了回来。
    这人迅速把改回了【沈阳Pretty】。
    雪微光标点了点对方的个人页面，语气十分冷酷无情，“把你ID换了。”
    【沈阳Pretty】：“这怎么可以？我是你的大金主，主播，上一个像你这么说话的，已经被永远地埋葬在了DOOR的门外…………”
    系统：【沈阳Pretty】已被主播封禁一年。
    雪微懒懒地说：“这ID不好听。听起来很菜。”
    “主播，你今天更冷漠了呢。”
    “主播好嚣张。”
    “还行。”雪微又喝了一口水，忽而看见直播间里进来一个金标用户，紧跟着，弹幕飞了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
    “真货来了！又来了！！在主播直播间真的能蹲到神龙！”
    几行字跳了出来。
    【CHN.Pretty】：“那我呢？”
    【CHN.Pretty】：“我的ID，好听吗？”
    直播间传来水杯放下的声音，刚刚还嚣张跋扈的雪微没声了。
    第11章 签人
    雪微的声音消失了。
    与此同时，他的游戏页面弹出一个双排邀请。
    【CHN.Pretty】后面的小麦克风绿标一闪一闪：“今晚出去有点事，只能打一把。”
    雪微：“嗯。”
    两个人进入地图。
    还是DOOR这张图，闻蛮说：“这把你跟我，我带你扫图。”
    雪微没吭声，他仍然很沉默，但进了游戏，居然乖乖的没有起狙击武器，只拿了一把小USP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步伐很快，也没有按照常规打法去守点，只是一圈一圈地逛，从CT家逛到T家，看见人了就打死，绝不主动出击。
    两分钟后，队友全死了，他俩还在逛街。
    弹幕：“这就是传说中的散步式打法吗？”
    “你们别说，闻神在教他认地图诶。”
    画面中，闻蛮带他看了一圈常规的几个战术点，比如侧道斜坡，比如某个可以穿透墙体的掩护点。
    他在麦里话也不多，到一个新位点就停下来，雪微会跟着停下来，视角晃动，上下打量。两个人没什么交流，但闻蛮的自由麦一直没关，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打到第五局时，闻蛮那里出现了一些声音，电话响铃的声音，桌椅推动的声音，还有模糊的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闻队，SSQ说想……这事恐怕还要联系EGT前经理……”
    雪微抬起眼，望见他的人物模型定住了。
    闻蛮打字：“你接着打，我挂会儿机。”
    “哦。”雪微说。
    他们跑图跑了四局，大致的常用战术位点，雪微已经熟悉了，他于是也停下来，手持一把小小的USP消音，也不走，就跟着一起停在这里，下了包等待CT方敌人过来围攻。
    弹幕：“都不挪一下地方的，闹闹，你好爱他。”
    “楼上在放屁？我要是能跟闻神双排，我就是他的大腿挂件，我和他同生共死！”
    队友们发现了闻蛮挂机了，他们呼唤雪微：“3号哥们，要不过来一起打吧。”
    --

 第21页

    雪微：“不想动。”
    队友：“？从你的点走来B点只需要十秒钟。”
    雪微：“没有力气。”
    队友：“？”
    队友接近疯狂：“可是他们马上要来了啊啊啊啊——”
    “没关系。”雪微说，“我带你们赢。”
    他看了一眼方位，开始放空枪，声音很快吸引了两个敌人，雪微举起USP，干净利落点掉两个。还有一个被他的队友围殴致死，本局胜利。
    闻蛮还挂着机没回来，下一局就直接刷新在了家里。赛程过半，闻蛮的灰掉的麦忽而重新亮了起来，是跟队友在说话：“抱歉，我有点事现在必须离开，我叫我朋友来打。”
    这把队友也有两个国人，都认识他：“没事没事闻神你直接退都行，跟你双排的小哥哥也挺厉害的，这把输不了。”
    这把确实是输不了，比分已经拉成了7:0，再打九把直接结束。
    “嗯。”闻蛮说，“那我先走了。”
    他说完就没声音了，应该是离开了。
    雪微也停下来没动了。
    *
    另一侧，Alan满头大汗奔上来：“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
    他刚正在电竞园外带学生吃和牛火锅，刚烫了一片肥牛，还没吃到嘴里，就被闻蛮一个紧急电话打了回来。
    他抬起眼，闻蛮指了指电脑，漆黑的桃花眼垂下，很随意：“帮我把这把游戏打完。”
    Alan几乎裂开：“我放弃了一顿天价火锅，你告诉我就是打一把游戏？”
    “嗯。”闻蛮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Alan骂骂咧咧走近了，才发现闻蛮换了衣服，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竟然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你去哪儿？”
    闻蛮往后挥了挥文件袋：“去一趟B市，其他的事情经理之后会跟你说，你帮忙处理一下。”
    B市。
    Alan皱起眉。
    离他们十万八千里的一个城市，闻蛮估计还要赶夜航飞机。
    楼下有几个队员听见了声音，探头探脑地往上来。
    “队长，你有事要出去吗？”一个小少年鼓起勇气，问道，“什么事啊？多久回来？”
    “怎么了？”闻蛮桃花眼一瞥。
    那学生是闻蛮亲手挑的狙击手，ID是Pandora，人称小Pretty，公众一致认为，他以后就要接闻蛮的班了。
    他有点难以启齿：“你……好几天没带我们打游戏了，休息期快结束了。我们想……”
    “新赛季我不带队不参与队内培训。”闻蛮按下门把手，声音很快，带着几分淡漠从容，“有事找Alan和主教。”
    少年噤声了，其他人面面相觑。
    “可闻队手上拿的明明……”有个人小声说，“明明是签人的合同和文件啊。”
    他们这边的规矩，不管是和俱乐部签人才协议，还是从青训队招生进国家队，都是谁负责，谁出面签协议。
    闻蛮之前签下一整个国家队的人，也是这样的阵势。
    他今天是去签新人的。
    楼上。
    Alan一头雾水地坐在了闻蛮的电竞椅上。
    闻蛮桌上有三个显示器，一个开着他大号的竞技页面，另一个则是一个直播间页面。
    “EGT.Now……”Alan念完后，忽而一拍脑袋，“是他啊！那个小陪练队的！”
    Alan迅速开了麦，操纵闻蛮的人物步入战局。
    绿色的小麦克风闪了闪，他热情地向雪微打招呼：“你好啊！我是Alan，过来帮他打。你在跟他双排是吗？”
    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另一边，雪微拿着沙鹰干脆利落点死一个敌人，才公屏打字：“嗯。”
    非常冷漠。
    和那天拒绝他好友申请时一样冷漠。
    “别担心，我来替他！”Alan说，“我也是挺厉害的！等一下，沃日，我调个鼠标转速……要吐了。呕吐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他一边调整设置，一边看另一边的直播间。
    直播间老哥们都在给雪微科普。
    “Alan是SH战队的主教练，最近被国家队招安……不是，聘用，之前是在欧冠做解说，战术意识一流，顶级自由人，但操作也就普通菜鸟玩家水平。”
    Alan脾气很好，他调完了设置：“也没那么差啦，操作还是能打上……白银的。”
    他一边熟练地进入位点，一边跟雪微聊天。
    “小朋友啊。”Alan笑眯眯地说，“闻神在教你扫图是吗？过来，我也可以带你看，你看这里呢，有一个凉棚阴影，很多人会蹲在这里阴人，一旦没发现，后果就……嗯？你在听吗？”
    雪微给他打了六个点。
    Alan不清楚他的意思，他从这六个点中，感觉自己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挑战。
    他决定说个难度高的：“咳，还有这里，这里有个非常狭窄的角落，而且有掩体，墙体的厚度的话，对面是可以从窗户跳下来，子弹瞬间穿透箱子打中你的，后坐力会让他们拥有延迟0.5秒左右的滞空期，与普通落体时间不同，许多老手都会反应不过来……”
    弹幕：“国家队教练现场教学！都听明白了！”
    “这不是都知道的事嘛，但是一般人打不出这个操作。”
    “能的，国际赛场上，闻神用这个操作杀过北美队突击手，三次。那次之后这个位置才被重点提防，后面也才有人学这个打法。高端局偶尔打出来，那么正面遇上的敌人必死一个。”
    --

 第22页

    “主播这么牛逼的吗，国家队教练亲自指导都不说话。”
    “怎么样？”Alan问雪微，声音不免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雪微那边停顿了一段时间。他的麦克风终于开始闪烁。
    “为什么？”
    Alan：“？”
    “什么为什么？”
    雪微看了一眼他说的那两个地方：“为什么，会发现不了敌人？”
    Alan噎住了：“就……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会反应不过来？”雪微继续问道。他一梭子扫死了一个在墙边冒头的敌人。
    “因为……”
    Alan忽而不说话了。
    他就站在雪微身后，刚刚被他扫死的敌人——他刚刚甚至都没看见。
    他以前是干解说的，而且职业解说欧洲冠军杯，更解说过世界赛。这一行的硬性要求就是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一个解说，必须能跟上瞬息万变的发展并及时梳理成话语逻辑，才能立足于解说台上。
    这一瞬间，他甚至没看见人。
    连他都没忍住脑海里转过一个念头——不会是开挂吧？
    雪微和闻蛮的账号隐藏战力都极高，虽然分数才1500+，实际排到的敌人都是2200+往上的，尤其是对面还有个2500的，也就是刚刚被雪微打死的那个。
    这个敌人刚刚应该只是想冒个头获取视野，利用换枪时的身体抖动，以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探头并回缩，这整个过程都不会超过0.5秒。
    这比上次击杀明许时的盲判更加离谱。
    这个玩家也没忍住公屏发言：“new hacker？”（新型外挂？）
    弹幕涌上：“沃日，就离谱，这一枪怎么开的？对面怎么死了？伤害穿墙了？”
    “坐下，挂逼常规操作罢了，没看见这几天国家队的人连着跟他打排位？不就是为了鉴定新型挂逼吗。我都在他直播间看了好几天了，第一次看到挂逼这么猖狂。他是EGT的，虽然是陪练队，连青训替补都做不了，但是好歹也归国家队管，国家队管管吧！”
    “对对，这次Alan教练也在场，Pretty的号他在上，他看见了！这件事一定要有个处理结果，我们已经给官方发邮件了！”
    是SSQ·明许的小粉丝发言。
    “笑死，还敢全天开直播，标题挂着路人王，刷脸刷到国家队那里，我就看看他翻车后要怎么办。”
    雪微抬眼瞥了瞥弹幕，又漠不关心地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他的聊天窗口弹出一个好友请求。
    【SSQ赛训组.Vee】向您发送好友请求是否接受？
    验证消息：您好，方便认识一下吗？
    第12章 转会期
    弹幕沸腾了。
    “我靠，这真的假的，这人是SSQ赛训组的总监诶，负责挑队员的，我们小孤狼这么快就被盯上了？”
    “这绝对是被盯上了吧！恭喜主播即将嫁入SSQ豪门！！这也太快了。”
    刚刚还在直播间带节奏的明许小粉丝直接被气疯了。
    “他们赛训组在干什么？？不知道这人开挂还导致明许被禁赛吗？找他干什么？？”
    “SSQ，卸磨杀驴真有你们的，你们就是这么对你们的明星选手？”
    水友：“说得对！这孤狼还没打上两千分呢，太菜了，这届SSQ赛训组不行，居然宁愿要这么菜的孤狼，也不想理明星选手！”
    水友：“简直是太过分了！他们找孤狼干什么呢？相信大家一定都很关心这个问题，小编也是很关心，那么为什么他们要找孤狼干什么呢！接下来我们就带领大家探寻找孤狼为什么。”
    “楼上在说什么屁话？”
    水友们总是可以在各种情况下嗨起来，小粉丝们的示威和叫嚣很快被淹没在人民群众的大海里。
    ……
    正好一局打完。雪微刚看了一眼消息，他的手机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赵小奕跟他合住一个房间，叫起来：“闹闹，有你电话！”
    自从闻蛮在直播间这么叫他之后，渐渐的其他人都开始这么叫他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在直播间说：“等一下，我离开一会儿。”
    他关闭了收音系统，人还没有离开座位，他问道：“是谁的？”
    “陌生号码，没备注诶。”
    赵小奕翻身看了一下。
    雪微的手机正在床头柜附近充电。很老的手机，三年前的款式，屏幕保养得不很仔细，已经摔出了一道裂纹，边角也有刮痕。
    屏幕上显示为陌生号码，雪微走过去看了一眼号码归属地，伸手挂了。
    “挂了？”赵小奕看了一眼，也跟着看到了号码归属地，“南城，是你老家的电话吧？我记得你是南城人。”
    “嗯，所以挂了。”雪微拔出充电现，刚拿起手机，又看见一个号码打过来。
    只不过这次是不同的号码，号码归属地在本市。
    他犹豫了一下，接了：“喂？”
    “喂，你好，你是……EGT，Now，对吗？”对面是个温柔和婉的女声，“我们是找赛事联盟拿到的你的联系方式，我是SSQ的战队总监，我们有事找你谈谈，请问你有空吗？”
    雪微的声音带着几分漠然与警惕：“谈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SSQ有意向买你来我们战队呢，薪资和转会费我们之后详谈可以吗？”对面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你可能没有听说过SSQ，我们现在是人气最高的一支战队呢，每年有三个国家青训名额，俱乐部条件也是十分好的呢，我们……”
    --

 第23页

    不知道是对面的哪句话触动了他，雪微停顿了一下，说：“哦。”
    对面也沉默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
    “可以考虑一下。”雪微说。
    “那么，你今晚有时间吗？我们就在本市，现在派车来EGT接你？有些事当面谈会方便一些。”
    雪微没有意见：“可以。”
    他挂断了电话，随后回到电脑前。SSQ总监留了他的联系方式，在网上把司机的信息发给他。
    雪微回到直播间。
    Alan正在等待他双排：“回来了？”
    雪微说：“对不起，我有点事情，今天先不玩了。”
    他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消息提示，先开了免打扰模式，直播间黑屏了。
    观众们：“？？？”
    “开起来了开起来了，他都不让我们看电脑桌面，肯定有挂。”
    Alan坚持不懈给他发了一个好友邀请。
    雪微这次通过了。
    Alan在电脑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刚笑了没两秒，战队事务经理敲开了他的门：“闻队来电话了，走吧，去签人了。SSQ在跟我们抢。他们还算动作快的，这几天，我看其他几个俱乐部也在观望。”
    “谁？那小陪练？”Alan抓了抓头发，“没必要这么着急吧，下个训练季度连日程都还没排呢，而且……”
    他没敢说。
    而且，都不确定那小陪练到底开没开挂。
    Alan问道：“抛开其他单论有钱，咱们再多预算，可都比不上SSQ。闻队确定了吗？”
    他咳嗽了一下：“我们只有梦想与荣光。”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们的财政预算有限，除了基本生活补贴以外，队员的其他收入途径是接代言和打比赛，除此以外就是俱乐部出身的队员，本身俱乐部会给发工资。
    大多数孩子比起在国家队每天受虐，更容易放弃一切去别的俱乐部赚钱，毕竟最近几年，中国队在世界赛上最好的成绩，只是四强。
    而世界赛冠军奖池七千万美金，高是高，但风险太大——毕竟，国内代言费也不低不是吗？只要能成为明星选手，等于坐拥金山。
    闻蛮以前自己贴了不少钱进来。
    而SSQ是豪门战队中的豪门战队，全国冠军出过好几个，虽然能出全国冠军的大部分原因，是闻蛮不参加国内联赛了——但他们背后的资本不容小觑。
    虽然加入SSQ和呆在国家队不冲突，但是以明许为例，选手一旦商业化过重，势必会影响个人成绩，从而直接影响到整体。
    “闻队说什么？”Alan最后还是没说，只是问道。
    财政经理说：“呃……他……列了一个单子，叫我们去买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
    雪微裹好衣服。
    他有一件穿旧的厚羽绒服，深蓝色的，水洗得发白，地摊上五十块钱买回来的，虽然臃肿，但是胜在保暖，风霜不侵。
    他戴好口罩帽子手套防风镜，整个人远看就是一小团，连脸都看不清了。
    司机很快来了俱乐部门口接他。
    一辆豪车，表面漆黑光滑，雪微认得，价值至少千万。
    司机将他送到俱乐部，中间一路无话。
    SSQ电竞俱乐部位于A城最大的电竞园区，离国家训练基地只有一街之隔，大晚上，这里仍然很热闹，无数粉丝过来打卡、观光，还有买纪念品。
    雪微下了车，走进俱乐部，灯光璀璨的大厅敞亮又干净，和EGT俱乐部几乎是云泥之别。
    室内挤着一群人，还有一大堆摄影器材，没有人注意到他——炙热的灯光下，战队选手们正排着队拍摄定妆照，以做成真人周边。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干净帅气的队服。
    雪微在外围站了很久后，问道：“请问——”
    有几个助理样的人回头看他。
    雪微说：“找你们的总监，打过电话。”
    “总监在三楼。”有人指了指电梯的方向。
    雪微：“谢谢。”
    他上了三楼，看到一间写着人事总监的房间，敲了敲门。
    里边的女人声音和他电话里听到的一样：“请进。”
    雪微推开门。他望见沙发上还坐着两个男人。
    女人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苏薇，这边是我们的副队教练和我们的战队律师。”
    “是这样的，大概的情况我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了。”苏薇微笑着说，“你现在是热度最高的新人，路人王，我们很看中你的能力，打算把你从EGT签过来。签过来的话，你也不用做陪练了，我们可以直接推荐你作为下季度的青训生，直接进入国家队选拔赛。”
    “我们SSQ，作为国内一流的战队，相信你有所了解，今年的夏季赛冠军和冬季赛冠军都是我们，这里有宣传片，你可以看一下。”
    苏薇递上来一个平板。上面播放的就是刚结束的冬季赛的操作集锦。
    雪微看了一下。
    画面中，一位战队成员完成了一次精彩的背后突入。
    苏薇眉眼弯弯：“还不错吧？”
    “好菜。”雪微忽而说。
    他眉睫乌黑，微微低垂着，淡漠看不出情绪。
    “嗯……你说什么？”苏薇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雪微说：“这个突入，和被突入的人，都很菜。”
    “小朋友，你可能还不了解职业赛场上的打法，和低分段直播是不一样的。不过你说得也对，我们都还需要加强。”苏薇的表情逐渐有点绷不住，她想笑，但镇定了一下。她随后恢复笑容，“这里合同，你让王律师给你看一看。”
    --

 第24页

    沙发上的男人递来一沓合同，笑容和她一样，胜券在握。他展示般地给他指了指第二页的佣金计算：“这个算法，我帮你算一下，底薪加上各赛事提成，再加上网络直播盈利，最保守的数字都是这个。”
    他比了个手势，“三百万，你一年至少能拿三百万。EGT当初给你的价钱，应该不比这高吧？”
    雪微沉默着。
    王律师和苏薇对视了一眼。
    EGT的价格他们差不多是知道的，而且是几年前的价格，又是青训生身份，开价不会超过二十万。实际上，哪怕是国家青训队员，在能够打首发之前，转会费都很少超过一百万。
    比起明星选手动辄上千万的转会身价，这其实才是大多数普通电竞选手的常态。
    这帮小孩大多数都没念完高中，年纪小，游戏之外的阅历严重不足，稍微给点糖就能哄好。
    雪微视线扫过合同后几页。虽然裹得严严实实，但唯一露在外边的眼睛显示着，他在认真看。
    几分钟后，雪微说：“你们不需要试训吗？”
    “没关系的，不用，我们相信你的能力。”
    “但我需要了解一下你们的能力。”雪微说。
    苏薇：“……”
    王律师：“……”
    他的视线停留在某一行，“还有我想我的账号在自己手里。”
    他声音轻描淡写，那种野性般的直觉却隐隐让人心里一惊。
    那上面写着：　“选手账号所有权归俱乐部所有。”
    气氛凝固了一下。
    王律师抬眼和苏薇对视一眼。
    他们要的其实就是雪微这个账号。他们本来就准备签下他，让他用这个账号承认开挂，随后再给雪微一个新账号，这样他们不仅可以保全明许，没准还能再推出一个路人王。这次路人王的流量，就全归他们所有。
    “嗯……这个，大家的账号都是归俱乐部所有的，属于俱乐部财产。都是这样的。”苏薇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你的号里有什么，我们都可以为你准备。”
    有什么……
    雪微的眼睛眨了眨。
    “USP消音·玫瑰。”
    “TRG·恒星。”
    “AWM·恒星。”
    “就这三个皮肤？”王律师率先笑了出来，“小朋友，以SSQ的财力，我们可以帮你搞到一百个。这完全不值钱。”
    雪微没有回答，他又垂下眼去看合同。
    “对了，你成年了吗？”一直没出声的副教练忽而问道。
    雪微：“还有一个月成年。”
    副教练“啧”了一声，扭头看向苏薇，眼神里有点责怪：“未成年？这个你没查清楚吗？他没法自己走合同，估计还要联系他的前战队经理，拿到当时的授权书。”
    “就差一个月了……”苏薇也皱了皱眉，“那一个月之后再签？”
    他们对话时，并没有看向雪微，仿佛拿他当空气，或者一个什么麻烦的物件。
    雪微抬起眼，一双眼漆黑得让人有些发怵。
    他打断他们的视线交流：“我需要考虑一下。”
    王律师再次和苏薇对视一眼，彼此深吸一口气，接着有些似笑非笑起来：“那好，你在这里想想，我们先出去了。”
    他们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苏薇和副教练跟着一起起身。副教练说：“转交茶水间冰箱里有饮料，你可以自己拿。”
    他们推门出去了。
    走廊里，他们谈话的声音大了起来：“下季度的代言我们要再谈一下，除了明许之外，我们要说服他们再签下……”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只有暖风孤零零地吹着，有些干热和闷。
    雪微坐在沙发上，看完了一整场SSQ战队比赛，随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和笔。
    他在上面认真写下：“如果你们可以让我保留自己的账号，我就来你们这，而且你们战队的问题，我也会告诉你们解决办法。联系电话：XXXX”
    他把纸条放在了桌上，随后站起身，顺着三楼下走出去，背影冷清而沉默。
    *
    “要我们买……草莓牛奶，巧克力棒，芒果布丁还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零食啊。”
    战队经理挠了挠头，转向Alan：“那我去买东西？你去接人？”
    Alan看了一眼消息：“SSQ说已经派司机去接人了……半小时之前的消息，靠，我要是不把那只狼崽子抢回来，闻队会弄死我的，我去了！！”
    他抓起手机就冲了出去，身上的睡衣都没换。
    第13章 五千万
    “那小孩走了？”雪微离开后半小时，副教练和律师才回到办公室，他们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纸条，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嗤笑出声。
    “这小子，心比天高。”副教练“啧”了一声，“这种年轻人我见多了，惯出来的毛病。真要有本事，还至于在陪练队混么？”
    雪微走出SSQ俱乐部。
    他看了一眼，司机并不知道去哪里了，一楼的拍摄还没有结束，一片欢声笑语，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走向附近的公交站。
    国家青训园就在对面，路他是认识的。
    雪微刚看了看马路，忽而听见远处有人叫他：“喂！那个！那个谁，闹闹！你是Now吗？”
    他对面冲来一个穿着毛绒睡衣和厚拖鞋的男人，这声音他很熟悉。
    --

 第25页

    教练Alan。
    Alan跑得满头大汗：“刚听说SSQ把你接走了，去你们俱乐部找你你又没在，我想着说不定直接过来找你会快一点，没想到还真碰到你了。”
    雪微瞅着他，双手插在兜里，俨然一位冷酷BOY：“你找我，有事？”
    “你签SSQ了吗？”Alan问他，同时打量着眼前这一团裹得仿佛要去南极的少年。
    没等雪微回答，Alan先笑了起来：“你不能签吧？你还没成年，他们要先拿到你之前和EGT签的授权书，还有监护人同意书。”
    雪微瞪他，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我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
    “好，好，总而言之，你先跟我回去一趟，我有话跟你说。”Alan拉着他，“来来来，我们详谈一下，关于你进了国家队之后的事……”
    “我进了国家队？”雪微莫名其妙。
    “你没看页面？”Alan瞪大眼睛，“你被录取了呀，在二队，一个月后新赛季，你就得过来跟我们一起打培训了。”
    “你们说我信息不对。”雪微回想了一下，“我以为就是没有进的意思。”
    “…………”Alan吸了吸冻出来的鼻涕，“叫你重填的意思，是我们需要联系你，你要规范一下你的个人信息，好通过最后一道资格审查。”
    “哦。”雪微说。
    他们俩大眼瞪小眼，寂静持续了三秒钟。
    雪微说：“那，你是我的教练是吗？”
    Alan理所当然地说：“是啊，我现在是国家队的副教练。”
    “哦。”雪微说。
    他想起赵小奕之前在他耳边嚎的话：
    ——“新赛季闻神退出教练位了！说是不带青训也不参与训练计划了，怎么办啊啊啊不会是要退役了吧呜呜呜不会是要结婚了吧！”
    Alan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雪微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但他居然从中看出了微微的……失望。
    雪微说：“走吧。”
    Alan打了个电话：“对，对，人接到了，你跟SSQ那边也说一声。”
    “嗯嗯，闻队要后天才能回，走流程，我一会儿送小朋友回去，你帮忙说一声就行，我衣服都没换，没法见人……哦哦哦对，你说得对，看我这脑袋，这么晚了，直接留他住一晚。”
    另一边，战队经理说：“行，我打个电话，就说人已经是我们的了。”
    SSQ电话接通。
    苏薇拿起电话：“喂？这里是EGT俱乐部。”
    “我们是中国国家电竞基地，我老金。”金经理说，“这边闻队让我们打声招呼，我们这边说迟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好的好的，您说。”苏薇坐直身体，声音变得谨慎了起来。
    “Now这个选手，我们国家队签了，下个赛季，他将从EGT转出，直属国家二队运营，不与其他任何俱乐部建立连接。”
    “国……国家队？”苏薇愣了一下。
    “那是，闻队钦点的人，这不赶紧过来跟你们说一声。”对面笑了起来。“不然他能把我们头拧下来。”
    “闻队钦点？”苏薇愣的时间更长了。
    老金还在对面笑：“那就先这么说了啊，挂了，拜。”
    苏薇挂了电话，副教练问她：“now已经被签走了是么？”
    “对。”
    苏薇打开联盟选手交易内部网站，转会期所有俱乐部的挂牌信息都公示在上面，每个俱乐部出价之前，都基本已经谈好了，并且需要报备合同内容。
    他们没有想过雪微会拒绝，之前已经上传报备了，竞价开的是三百万。这个数字相比之下很小，淹没在一群天价报价信息里。
    目前联盟里身价最高的是闻蛮，他的身价无法估量，但参与挂牌的青训明星选手中，历史最高成交记录是四千七百万。
    她往下翻了翻，看到预成交列表里刷出一条最新竞价信息，几分钟前刚刷新的。
    挂牌选手：EGT.now
    匿名出价方：CHNxxxxty
    出价：五千万。
    *
    Alan冻得鼻涕吸溜，终于领着雪微回到了基地大门。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但还有人没睡，他们一回来，国家队的队员们纷纷出来围观，客厅里聚着一堆少年在吃外卖，听见动静，都回头来看他。
    “Alan教练回来啦！”
    “那个人是谁啊？”
    “你们下赛季的队友。”Alan简单介绍了一下，“EGT的。”
    “陪练队那个？”他们有点疑惑，“这赛季青训营里不是没有人合格吗？”
    “他合格了，而且情况有点特殊，回头你们反正会认识，我先带他上去了。”Alan拽着雪微乘电梯上二楼，随后进了房间。
    雪微以为自己会被带到会议室，结果被带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有落地窗，临湖，视野很好，窗外的灯光透进来，温暖又闪亮。
    室内很干净，一尘不染，书架上放着书，桌面只放着一个剔透的烟灰缸。
    “过来，给你换身衣服，屋里暖气开得足，你裹这么厚小心闷感冒。”
    雪微还在打量这个房间，Alan直接过来剥他的外套，雪微往后躲了躲，随后说：“我自己脱。”
    他很利落地脱掉了羽绒服，摘掉帽子和口罩，露出被帽子压得乱糟糟的一头碎发。
    Alan倒是愣了一下：“……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眼前的少年眼睛很大，睫毛长，唇红齿白的模样，虽然神情有些冷，但五官好看得挑不出任何一丝瑕疵。瓷娃娃似的。
    --

 第26页

    乱剪的碎发和不讲究的穿着可能是唯一减分项。
    这小孩之前也是裹成一团，根本看不清脸，任谁看了他身上那件破羽绒服，大概都只会觉得他是个不修边幅的宅男。
    “队服大家要统一定，还得等几个月，我找一件给你。”Alan像是不太熟悉这个房间，转了半天才找到衣帽间，从里边翻出一件还没拆的队服，“你穿这个吧。屋里有淋浴间，你可以先去洗个热水澡。”
    “哦。”雪微吸了吸鼻子。
    他白皙的鼻尖已经被冻得通红，倒是不介意去洗个澡，只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他问：“我今天在这住吗？”
    Alan说：“对，太晚了，你回EGT路程又长，影响你休息——你是不是第二天要直播？”
    雪微说：“我下午和晚上直播。”
    “那行，明早我开车送你回去。今晚你安安心心睡。”Alan说，“事情办妥后，我们再正式接你入住，到时候你还可以选个自己喜欢的房间。”
    雪微进去洗澡了。
    淋浴间也很干净，纤尘不染，不过东西倒是很齐全——沐浴乳和洗发液都是外国牌子，都是青柠味的，很好闻。
    他洗完后，换上队服。这款队服是夏季的，蓝白两色，就是尺寸对他来说偏大了，不过当睡衣就刚刚好。
    他顶着毛巾被出来，Alan已经把合同放在了桌上，跟着一起送来的还有满桌的零食和饮料：“过来，闹闹，我来跟你讲讲——你真名叫雪微是吗？我叫你雪微？”
    雪微别扭了一下：“不要。”
    这个名字很秀气，他小时候身体差，算命的说要当女孩来养，所以跟着起了一个漂亮秀气的名字。他不喜欢这名字，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身体状况。
    “那就还是叫你闹闹吧。”Alan给他念了一下合同，介绍了一下国家队福利和基本生活补贴。
    他在这边念，雪微就很自然地拆了桌上的巧克力条，开始啃。
    “我们不禁止，也不推崇职业选手的商业活动，一切活动都要以不影响队内训练为中心展开。”Alan说，“还有闻队制定了一百条队规，违反者会遭到严厉处分，比如呃……算了。”
    第一条不准带饮料零食进训练室。
    闻蛮自己给破了。
    第十五条，禁止在非内部比赛中杀队友。
    闻蛮自己又给破了。
    桩桩件件，好像全TM都是为这个少年开的先例。
    雪微还望着他，正在认真听：“比如？”
    “算了，不重要。”Alan还不知道闻蛮那边谈了多少，他感兴趣地问道，“SSQ给你开了多少啊？怎么不去他们那儿啊？”
    雪微说：“三百万。他们太菜了，而且他们要没收我的账号。”
    “哦。”Alan说，他有点想为这少年的自大感到笑，但是又鬼使神差地，被他严肃的语气说服了，“还有呢？”
    雪微已经吃掉了一包巧克力条，开始吃草莓蛋糕，他又想了想：“还有，他们那里没给我准备吃的。”
    这些吃的都是闻蛮让买的，而且是清单上一条一条列出来的。
    Alan忍不住八卦：“你和闻队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雪微愣了一下。
    雪微捏着薯片包装袋，眼睫微垂，声音平淡：“以前认识，不过他应该不记得我了。我和他一起打过游戏，在很早的时候。”
    “就这点关系？”Alan表示怀疑。
    “我……我有一个朋友，那时候暗恋他。”雪微有些生硬地改了口。他把薯片袋子折了几下，折成很小的方块，随后扔进垃圾桶，“暗恋失败，随后没有下文了。”
    “表白被拒？”Alan猜测。
    雪微说：“没有表白，只是单恋，看不到希望。”
    Alan第一次听到闻蛮感情上的八卦，不由得入迷了——天知道闻神的私生活有多难扒，那个事业型魔鬼，要挖他的桃色新闻简直比登天还难。
    Alan说：“你那朋友——漂亮吗？”
    雪微停顿了一下，耳尖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微红：“感觉……呃……可能还可以吧。不过他应该不喜欢。”
    “闻神对她好吗？”Alan继续追问。
    “很好，带我朋友玩，每天要聊很多话。还去医院看他，去了很多次，因为他没有家人陪。”雪微说，“不过后面想了一下，也就是……稍微好一点的网友关系。”
    “不对啊，这不正常，闻队就不是爱跟人聊天的性格。”Alan一拍大腿，“有戏！这样了怎么都没在一起？”
    雪微用微凉的手指捏了捏耳朵尖，声音郑重，却隐隐有些低落：“可能他喜欢的是病房里的女护士吧。”
    他回想了一下：“胸很大，很漂亮的一个护士姐姐，长发大波浪，很温柔，我也很喜欢她。”
    Alan：“？”
    Alan：“！”
    作者有话要说：
    Alan：传下去 闻神喜欢女护士！！
    第14章 像素点
    事情谈完了，也没有别的什么事要说了，Alan看了看时间：“快凌晨一点了，你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之后要是想起来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待会儿发你电话号码。”
    雪微说：“好。谢谢教练。”
    他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波动，但是Alan差点激动得热泪盈眶——
    太不容易了！小孤狼对他说谢谢了！这一趟没白来！
    --

 第27页

    他从三楼下来，回到二楼会议室，金经理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闻神那边搞定，只等合同录入了。”
    “嗯，我刚把小孩哄睡。”Alan拉开椅子坐下，疲惫地长叹一口气，“对了，闻神给小孩开了多少？”
    “五千万。”
    “五……”Alan一个抽抽，差点厥过去，“我们哪来这么多钱？不是，他疯了？？”
    “闻神自己贴的，他原话是——”金经理给他点语音纪录，闻蛮轻松的语气传来，磁性低沉，“买之后的世界冠军，你觉得多少合适？”
    金经理摊手：“他就这么说的，反正钱也是他自己贴。他简直对那个小陪练着了魔。”
    “不知道疯魔的是他还是我。”Alan挪了一下椅子。闻蛮的电脑还亮着，页面停留在和雪微的那把对局的结算页面。
    Alan刚准备帮他退出，但忽而想起了什么，转而点开了“保存回放”。
    “你在干嘛？”
    Alan很敷衍地应着：“我看看回放，待会儿再把闻神的鼠标移速和键位改回去，不然他能灭了我。”
    今天他跟雪微组排的那局，那个操作，他要再看一次。
    他们最后的比分是16:0，依然是零封杀神局，加起来有四十多分钟。Alan凭着记忆拖到三十二分钟左右，看见了那段回放。
    雪微当时手里是一把USP消音，不是狙击，不存在预瞄情况。
    这一次他仍然没能看到敌方选手。
    Alan下载了这段视频，按照帧数慢慢回放，终于在某一帧中发现了异常。
    敌方的确探头出来了，停留时间大概为0.3秒，停留面积为……三个像素点。
    《fire》的画面精度和比例是直接精确到像素点的，命中头部像素点，不管是边缘还是中心，一律判定为爆头击杀。
    Alan拉了一下下面几帧。
    0.1秒后，雪微已经抬起了枪口；0.2秒时，枪口准心对准了其中一个像素点。
    0.3秒时，开枪击杀。
    Alan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要静止了。
    正常人的反应速度大多在0.3秒左右（300ms），电竞行业里，反应速度很重要，大多数也都是0.12-0.2出头（120-200ms），联盟里能达到120ms以下的，只有闻蛮一个而已。
    雪微如果不是开挂，那么他的反应速度，大概在105ms-120ms这个区间内。几乎已经接近人类极限反应速度。
    闻蛮这次看中的这个人，要不是不世出的挂逼。
    要不就是……举世罕见的天才。
    *
    雪微爬上床，看见Alan给他发了消息：“要是睡不着，房里电脑你可以玩。”
    这个点其实还没到雪微睡觉的时间。但是被子里很暖和，他已经趴下了，歪在床上玩手机。
    他今天突然得知自己进了国家队，是个令人意外的好消息。他想了想，点开联系人列表，先告诉了赵小奕，随后又翻了半天，指尖停留在一个备注叫“妈妈”的联系人上。
    他顿了顿，还是没有发送，但是紧挨着有一个联系人是【Micro】，他误触了一下，点击了发送。
    “我进国家队了。”
    雪微长按这条信息，准备撤回时，对面却飞快地回复了。
    “恭喜！你值得。”
    【Micro】：“已经去了？感觉怎么样。”
    对方语气很温和。
    雪微慢腾腾打字：“很好，地方很大，漂亮干净，我的教练人也很好。”
    【Micro】：“你的教练？”
    雪微：“我的教练是Alan，之前对他有一点偏见，不知道他在教什么，但是见了真人之后，觉得他人挺好的。”
    雪微：“他当教练，好像也可以。”
    【Micro】：“你本来想让谁当你的教练？”
    雪微指尖停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后，他说：“不知道。”
    【Micro】：“Pretty呢。”
    雪微这次回得更慢了：“嗯……没想过。”
    对面没回复了，话题似乎就此终止。
    雪微关闭手机，翻了个身，凝视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他没有睡意，半晌之后还是开了灯，爬了起来。
    桌上有一台设备齐全的电脑，雪微刚下床，忽而瞥见床头柜里还有一个深红色的游戏本，装在盒子里，盒子被拆过了，应该是用过的。
    Alan说他可以用这个房间的电脑。
    雪微把游戏本搬上床，打开电脑，很顺利地进入了。桌面干干净净，只有一个游戏《fire》。
    他登录了账号，打算上去看看商城皮肤。
    刚登进去，忽而一条游戏提醒弹出来：
    【CHN.Pretty】正在邀请您加入娱乐赛，是否接受？
    右下角时间跳到凌晨一点半。
    雪微点了接受，进入了娱乐地图，打字问道：“Alan教练？”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这不是比赛局，是休闲模式中的沙盒工坊，玩家可以自由搭建建筑物，邀请好友进来玩或者打比赛。
    现在地图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雪天的地图，白茫茫一大片，连房子都没有，只有路边一堆移动靶心。
    “我就半个晚上没在，”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和游戏本一起闷在被子里，有些失真，“你眼里就只剩下Alan了？”
    雪微没吭声了。
    他躺在被子里，斜放着电脑，呼吸都是闷热的。
    他打字解释：“我以为还是他在上你的号。”
    --

 第28页

    闻蛮也没回，他转了个方向，对着远处的移动靶心开了一枪：“过来，玩沙盒。”
    【EGT.Now】：“不双排吗。”
    【CHN.Pretty】：　“太晚了，不打了，一把打完天都亮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散漫而随意：“早点睡，小朋友。”
    雪微不困，他不喜欢别人催他睡觉，但是他没说话。
    他也转了方向 ，开始打远处的移动靶。这些移动靶源源不断，完全随机出现，最远的只剩下像素点。
    计分板不断刷新，雪微打到300时，【CHN.Pretty】的麦又亮了起来。
    “三百二十发，失误二十发，这二十发里，有十五发的靶子，大小只有一个像素点，也就是准心的最小大小。”
    雪微停了下来。
    “今天的回放我看了，你的反应很快，但是，准度还不够。”
    闻蛮举起枪，那是一把《fire》中弹道偏移最厉害的枪——加利尔AR，远方飘来三个像素点小靶子，他扫射过去，闪电般命中。
    计分板跳出他的分数：323。
    如果此时有任何一个人进入这个房间，看见了他们正在做的事，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有任何一个其他职业选手和教练来看，都会直接发疯成PTSD，大骂这种练习方式绝对不可能真实存在。
    但它就是真实存在的。
    雪微在被窝里深吸一口气，随后慢慢呼出。雾气凝在电脑屏幕上，他伸手擦了擦，湿润微凉。
    “我的这个沙盒房间，你进来过，以后可以直接点历史房间进来，房间密码是target，如果你有兴趣，之后可以多来玩玩。”
    房间里还能看到其他访客纪录，雪微点开看了一下。
    每一天，访客纪录里只有闻蛮一个人。
    剩下一个，就是他。
    雪微打字：“好。”
    他还准备再打几个试试，闻蛮却忽而操纵沙盒，把那些靶子撤了。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白色，大雪纷纷扬扬地从他们的头顶飘下来。
    【CHN.Pretty】：“不打了，过来放松。”
    闻蛮操纵角色坐了下来，抬头望向天空。可能是见他不说话，他也不再开麦，只是安静的打字。
    雪微操纵视角抬头，跟着他看上去，望见天空尽头，是五色极光。
    【CHN.Pretty】：“在基地睡得还习惯吗？”
    【EGT.Now】：“习惯，房间很大，床很软，而且有电脑玩。沐浴露很香。睡衣有一点大，Alan教练说下赛季一起定制。”
    闻蛮那边停了一会儿。
    雪微等着他回复，等到几乎要睡着时，一条新的消息跳了出来，
    【CHN.Pretty】：“沐浴露牌子是XXX，你喜欢，可以在柜子里拿一瓶带走。”
    雪微一时间感觉有什么不对，可是他困了，暂时没反应出来有什么不对：“……嗯？”
    【CHN.Pretty】：“衣服是我一年前没拆的，你穿是会有点大。”
    雪微又“嗯？”了一下。
    【CHN.Pretty】：“你喜欢我的房间的话 ，等你过来后，我让给你。”
    雪微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睡的不是空房间，而是闻蛮的房间。
    闻蛮有非常严重的洁癖，所以房间空空荡荡一尘不染，他也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他的耳朵红了。
    深夜，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笑着翘起二郎腿，低头点燃一支烟。
    少年穿着他的衣服，带着他身上的青柠香。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人类极限反应速度：目前流传最广的说法是职业哥反应速度为100ms左右，该版本说法来源于某知名测速网站，实为误传。目前大多数文献建议排除软件延迟和非反应时间内瞎点撞上的概率，较为科学性的说法是极限反应速度大概在105ms左右，职业哥的反应速度为120-200区间内，本文采用这个标准。
    第15章 明星赛门票
    国家队正处于休息期，Alan昨晚看比赛复盘看晚了，第二天直接睡到上午九点。
    他一看时间，忽而想起自己昨天往俱乐部捎了个崽，赶紧爬到三楼去叫人。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雪微已经走了。
    闻蛮的房间里干干净净，被子都整理好铺平叠在了墙角，浴室也被打扫过了，桌上的零食，拆包了的都和垃圾袋一起消失了。
    这小孩还把垃圾袋拎走了。
    不过还带走了没吃完的零食，估计是早起饿得。
    Alan翻开手机，看见雪微七点给他发了消息：“A教练，我醒了，先自己回去了，谢谢你。”
    A教练。
    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Alan打字发送：“到EGT了没？”
    雪微没回复，Alan推测是在补觉。他们电竞人都是阴间作息，虽然国家队有严格的作息标准，但是一放假都松懈了，看雪微这样子，多半是一夜没睡。
    可能认床。
    Alan想到这里，一边推门出去，一边给闻蛮发消息：“你的小青训生带回来了，今早送走了，一切良好，他有点认床。”
    Pretty：“认床？”
    “嗯嗯，没睡好，提早走了，可别怪我啊，不是我不送他，是他自己先跑了。”
    Pretty：“知道了。”
    Alan问他：“你机票定了没？还有几天就全明星赛了，你早点回来的好。”
    Pretty：“订了。”
    Pretty：“你记得寄几张票去EGT。”
    --

 第29页

    Alan皱眉在输入框里打字：“今年还寄？别白费……”他还没打完，又皱着眉退回光标，把那行字删除了。
    *
    雪微刚回EGT，直接就去了房间里，倒头补觉。他睡到下午三点，爬起来时，赵小奕正好在外边收到了同城快递，他签收完走回来，大叫一声：“卧槽！全明星赛的全场票！还是环座一排！”
    队友顽石在旁边，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今年我们也有票吗？”
    “去年也有。”赵小奕冷静了一点，“去年好像……也寄过票给我们。但是我们都没去。”
    “没什么好去的。”顽石坐在沙发上——他的电竞椅上堆满了杂物和要换洗的衣物，已经无处容身，他嗤笑一声，“去了，在底下，看那些暴打我们一整个赛季的人假模假样地打表演赛？不丢人？”
    “挂二手网卖了算了，还能赚回来几万块，A座呢。”顽石说。
    赵小奕想说什么，但是沉默了。
    雪微过去要了一张票。
    全明星赛的票印刷得很精致，海报C位就是闻蛮，一张好看得无可挑剔的脸，一双墨玉般的桃花眼。
    全明星赛的票比世冠决赛的票还难抢，黄牛网站上一张票价能卖到好几千，他们这种前排位置的基本要靠拍卖，富婆富翁经常能打上好几万。
    赵小奕见雪微把票收进了口袋里，问道：“你要去吗？”
    雪微打开电脑，点点头：“嗯。”
    赵小奕说：“那我也去。”
    顽石说：“你凑什么热闹？人家不是池中物，青训定段直接进国家二队，身价开到了五千万，你能和他比吗？”
    一天时间，联盟里的人开始流传一个小道消息，消息来源于几个俱乐部高层教练——国家队给一个陪练队新人开了五千万的天价转会费。
    结合最近鲸鱼直播横空出世的路人王，大家都不难猜这个人是谁。
    赵小奕不说话了。
    雪微看了他们一眼。他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也没有要处理人际关系的打算，他于是打开电脑。
    为了避免尴尬，赵小奕找他搭话：“你要开直播了么？”
    “今天不开直播。”雪微说，“我想练一下瞄准。”
    “哦……”赵小奕看着他，若有所思。
    其实雪微来了几天，就练了几天。
    整个EGT，只有雪微还在做日常练习。其他的人，都只是在干熬着时间，等待退役，或者思考着另谋生路。
    但其实……
    赵小奕忽而没头没脑地说，“我也想去……去……见闻神。我以前也打过个人KDA积分第四，那个时候闻神在游戏里排到我，还跟我打过招呼。”
    雪微抬起眼，望向他：“那可以一起去。”
    他的神色很平常，仿佛只是为找到了一个拼车的队友而感到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另外的意义。
    只是顽石听了雪微的话，忽而冷笑了一声。
    他看了看顽石，还有另一边的队友铛铛——铛铛是个比他还要沉默寡言的男生，一头长发落下来，连眼睛都看不见，自闭宅男一个。
    雪微说：“坐公交车过去，票价三块钱要坐四十分钟。打车的话二十分钟，平摊一下每个人两块钱，要是我们都去的话，会很省钱。”
    他看着顽石，顽石看着他，似乎想从他漆黑的眼眸中看出点别的什么东西来。
    可是他没有看出来，雪微的眼神是纯粹的乌黑，没有杂念，平静无波。
    顽石没说话，冷着脸回了房间。
    赵小奕把自己的位置收拾干净，坐了下来：“我也来打几把训练赛吧，好久没打了，手生。”
    “那个，兄弟，你别跟顽石生气，他脾气挺好的其实。”赵小奕一边登游戏，一边絮絮叨叨，“他心里有怨气，他打了两年的次级联赛，终于在去年春季赛打了首发……也就是那个季度，联盟整编，我们变成了陪练队。”
    “陪练队要出去，只有去打青训定段。可是我们没了教练，没了战术，每天学的都是那些外国人的战术打法，送上去挨打……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这样让我们怎么去跟青训营里的那些人打？像你这样的天才，可能很难懂。”赵小奕说。
    再好的刀，在这样的环境中，都会被磨平棱角。
    雪微说：“很难懂，但是我理解。”
    赵小奕愣了愣。
    雪微注视着训练营，视线平静：“不服气的感觉，我理解。”
    赵小奕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收回视线，去排位了。
    雪微点开历史对战纪录，进入了闻蛮的沙盒小房间。
    天空中仍然在飘雪，他这次进去，才发现闻蛮把他设置为了副房主，他可以和闻蛮一样，拥有自由操控这个沙盒房间的权利。
    雪微挑了参数，设置了几个1像素点的移动靶，武器换成弹道偏移最厉害的加利尔-AR。
    他开了五十枪。
    一发未中。
    画面中看，他仿佛在对着空气开枪。
    昨天闻蛮轻松地控制弹道连射三发的景象，他依然记得。
    雪微长舒一口气，再次调整参数，换成了三个像素点大小的靶子。
    他再开五十发。
    这次中了三枪。
    他暂停了沙盒页面，随后打开《fire》最大的全球游戏论坛。
    他搜索关键词：“Pretty”、“Galil-AR”，很快搜出来了无数个帖子。
    --

 第30页

    【How did Pretty control AR？】（Pretty是怎么能够控制加利尔的？）
    类似帖子在一年内一直持续不断地出现。《fire》的命中率与枪械后坐力、弹道随机偏移、弹道机制息息相关，加利尔-AR这把枪，也是游戏一年前新出的武器，在此之前的所有武器，都没有这么夸张的弹道偏移。
    这把枪在游戏内性价比并不高，属于匪方暂时没钱购买AK-47前的一个替代品，属于次级武器，一般也没什么人用。
    *
    雪微打到晚上十点，按时去睡觉了。
    赵小奕反而练得比他晚——他很久没有登陆过游戏了，发现自己手生，一怒之下奋力往前排了好多把。
    半夜，顽石下楼倒水，望见他还在打：“还不睡？”
    赵小奕说：“就睡了，我们的小孤狼已经先去睡了，他妈的，让我先干死对面这个狙击手——他那把枪太烦人了。”
    他以为顽石倒完水就会走，但没想到顽石端着水杯在他身后，就默默地看着。
    看到第三轮，顽石没忍住说：“你他妈的抄B点啊，从这里走是在散步吗？”
    赵小奕火也上来了：“敲，你看我直接去B点，还能活吗？”
    顽石忍不住抢鼠标：“你给我，我能打过去。”
    赵小奕没能守住鼠标，顽石一把抢过去，冲了突击点，拿下了胜利。
    赵小奕扁扁嘴：“你他吗是打突击手出身的，我自由人，打突击哪能跟你比，你把鼠标还我。”
    顽石却来了劲儿：“你再让我打一把。手痒。”
    “要打你自己去打，用你自己号。”赵小奕说，“你白天还呛闹闹呢。”
    “我没呛他。”顽石说，“他迟早不是我们的人。”
    “万一他是呢？”赵小奕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定段赛，是我们自己没去打。他自己说的，公交车，四十分钟，票价三块……后面他自己打进去了。”
    顽石没说话了。
    他走到一边，开始收电竞椅上的杂物。尘封的机箱嗡嗡开始启动。
    *
    第二天，雪微起床醒来，准备出门买早餐。
    刚一下楼，他发现顽石和铛铛居然都醒着，各自在桌前打着训练营。
    他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在茶几上找钥匙，准备出门。
    “买了烧饼和豆浆放你桌上，有点凉了，不知道你爱不爱吃。”顽石在一边出声了，他盯着电脑屏幕，“我和铛哥都吃了，赵小奕在补觉，桌上还剩的是你们两个的。”
    雪微看了看，果然见到茶几另一边放着几个烧饼。
    他拿来嗅了嗅，是可以吃的。
    雪微端着豆浆，拿着烧饼在桌前坐下，说：“谢谢。”
    顽石仍然没看他：“待会儿一起打训练赛么？”
    雪微说：“我只打单人。”
    顽石终于瞥了他一眼：“真就孤狼啊？觉得我们配合不上你？”但是他的话语里已经没什么攻击性了。
    雪微说：“不是。”
    他咬了一口烧饼：“我不打团队配合，不太会配合别人。”
    “那我们待会儿自己打了。”顽石说。
    “嗯。”
    雪微继续进入沙盒。
    沙盒房间里的访客纪录，已经被他刷新了无数次，每一条都是他的ID。
    好友列表中，【CHN.Pretty】上次上线已经是四十八小时前。
    雪微吸了一口豆浆，忽而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新消息。
    【Micro】：“一天没开播了，是在休息吗？”
    雪微放下豆浆，很快地回复道：“不是，在打训练营，想练一下技术，就不直播了。”
    【Micro】：“嗯，好，知道了。”
    雪微的指尖停顿了一下，随后飞快地打字：“对不起，今天忘记请假了。之后会记得的。”
    对方还没有回复，他又打字发送：“过几天全明星赛，可能还要请几天假，到时候你就不用等我的直播了。”
    【Micro】：“没事，知道了。”
    【Micro】：“我过几天也会去全明星赛，要一起吃个饭吗？”
    雪微注视着屏幕。
    他以前跟网友面基过，后来都成为了他很好的朋友。天南海北，都是缘分。
    也是那是他能在一隅小小的病房里，所抓住的全部红尘烟火。
    雪微打字：“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一直支持我的直播。”
    【Micro】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不知道在输入什么，又删除了什么，最后只回了一句话：“好，那到时候联系。”
    第16章 误封
    离全明星赛还有几天，EGT俱乐部异乎寻常地进入了全员训练的模式。
    没有教练，没有对手，所有的东西全部自己练。这次全明星赛，他们不想再被按着打。
    雪微不参与他们的训练，但是打排位时会一起打，跟着上段。
    他自己不要人配合，于是顽石、铛铛和赵小奕三人，一般会给他留一整个点的位置，让他自由发挥。不打排位的时候，雪微一直在闻蛮的沙盒小房间里。
    “你最近怎么开始玩匪方了闹闹？”赵小奕死后，在观战视角看雪微，雪微刚打死一个拿着打狙的敌人——敌人手里是价值连城的M82A1穿甲大狙，但是雪微没有缴枪，手里还是那一把加利尔AR，“而且还开始玩这种烂枪了。”
    --

 第31页

    雪微说：“之前没见过这把枪。”
    “好吧。”
    他们继续打。
    雪微开着直播，因为他连续鸽了两天忘了请假，所以直播间人数降了一大截。
    直播间标题也改成了：“和队友一起打排位”，许多人一看见闻蛮不在，也跟着走了。
    “没有Pretty，没意思。走了。”
    “我不走，我不走的原因是我想看看这个挂逼什么时候露出马脚。”
    就在此时，系统给他们分配了几位对局检测员。
    《fire》拥有全球游戏公司中最严厉的反外挂系统，一种是游戏内部监测，另一种是高段位玩家担任监测员，进行对局监测。
    高分段都会见到监测员，他们已经习惯了。
    雪微用加利尔-AR扫死一个，接着走过拐角，对着另一个窗口猛扫。
    那里没有人，扫了个空。
    弹幕：“与空气 斗智斗勇 ”
    “顶级预瞄”
    “下饭了下饭了。”
    然而，上帝视角观战页面里，雪微扫射的地方，其实躲着一个人。
    这个玩家没有开枪也没有挪动，刚刚雪微扫的那几发因为威力不够而没有穿透墙面，他没有掉血，如果雪微手里的加利尔带穿甲效果，那么他早就死了。
    系统忽而弹出一个提示。
    【监测官1号】：@ID EGT.Now 疑似外挂透视行为，发起封禁投票。
    1号投票。
    2号投票。
    3号投票，全部通过。
    雪微刚看到这条消息，自己的游戏页面忽而显示：“由于疑似出现外挂行为，您已被强制下线。”
    他的账号被冻结了。
    弹幕直播间：“不是？？？什么情况？？？怎么就透视了？”
    “怎么回事？真的被封了啊？”
    “看回放！他扫的那个窗子后面有人！和明许那次一样，一模一样离谱的预判！他不可能知道那里有人！”
    “卧槽，卧槽卧槽。真的封了啊！”
    平台账号一旦疑似因为外挂被封禁，直播间跟着被封也只是时间问题。
    雪微去直播间看了一眼，他的直播间已经被爆破了，无数黑粉闻风而动，其中以明许的粉丝为首。
    “大快人心！挂逼终于被封了！监测员123干得漂亮！电子竞技公正清白！！”
    “现在可以对明许道歉了吗？挂逼就是挂逼，凭什么处罚明许，让他禁赛？”
    “道歉！道歉！封杀挂逼！解除禁赛！让国家队道歉！”
    “恶心玩意，打1700的局还要开挂，就这样子，一辈子打陪练吧，联盟里有你这种人就是耻辱！就为了这司马玩意，明许被禁赛禁播一个月！这个仇我们都记着呢，这个月受的委屈，我们也都记着呢。”
    “有传言说国家队花了五千万买他，就这，就这，就这？造星也要有个限度好吗，怎么闻蛮真的要退役了吗，国家队周边卖不出去了？”
    ……入眼全是谩骂。
    无比疯狂的谩骂。
    雪微静了一会儿，把直播间标题改成了：“被系统误封，会解决的。请大家稍安勿躁。”
    他的行为并没有让这群人冷静下来。
    “笑死，借口一套一套的，还能是误封，挂逼狼狈解释的样子真好看。”
    “顶级挂比”
    ……
    别看了。顽石忽而走过来，把他的显示屏关了，他想了半天，说：“……到吃饭的时间了，我们一起出门吃个饭吧。”
    雪微仍然望着屏幕，漆黑的屏幕反射着他的眼眸，乌黑锐利，气息沉默。
    “对对，出去吃饭吧，我还想剪个头发，过几天去全明星赛，可不能磕碜。”赵小奕见势也站了起来，拉着雪微往外走，“没事的，申诉解封很快的，玩家监测官误封的情况也不少，之前闻神在欧服天天被误封来着。”
    雪微仍然没有说话。
    他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Micro给他发来了消息。
    【Micro】：“你账号被封了。”
    雪微打字：“我没有开挂。”
    很简单的一句话，透过屏幕，仿佛能望见少年执拗、倔强的眼神。
    【Micro】：“我知道。”
    雪微没有在打字，但是他仍然看着屏幕。
    【Micro】：“我会解决这件事的。你放心。”
    雪微说：“申诉要等很久，只能本人申诉。”
    【Micro】：“我有另外的渠道。今晚要是不能解决，我把《fire》董事长的账号送你。”
    雪微：“好。”
    过了一会儿，他打字：“不用送董事长账号，我解封就可以了。”
    Micro是大佬，还是豪掷千金的大佬，他很相信她的话。雪微捏紧的手指慢慢放松。
    他不熟悉现在的网络环境，也不熟悉如今的职业联赛。当年《fire》尚且未在国区引进，他们一群人开着梯子，说着蹩脚的英语，在国际服打来打去，不论输赢，对局结束都会打出：GLHF。
    good luck have fun。
    那时他们没有观众，没有粉丝，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和对游戏本身的热爱。一场孤寂的旅行。
    如今这条路，已经变得无比陌生。
    雪微回过神后，看着对方的语气，还是决定问一个小问题：“你是……《fire》公司董事长的亲女儿吗？”
    对方财大气粗，而起口吻也很厉害，很像一个金大腿。
    --

 第32页

    【Micro】：“。”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雪微认真信了，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EGT四位成员一起出去找了家炒菜店，点了两个锅和一些小菜、啤酒。冬日锅底咕噜咕噜，热气升腾。
    这也是EGT战队，第一次全员聚齐了在外边吃饭。
    “喝啤酒吗？”顽石问。
    雪微不喝酒，赵小奕和铛铛对视一眼，也摇头：“不喝，别喝了，喝酒影响反应速度。”
    “妈的。你们几个这两天还讲究起来了。”顽石骂了一声，但居然乖乖的没喝酒——他痛苦地叫了四瓶椰汁，“行行行，就这样吧。”
    赵小奕说：“待会儿我去剪个头发，你们去吗？”
    “大老爷们剪个屁的头发，娘炮。”顽石说。
    赵小奕抓了抓头顶的鸡窝：“到时候坐A座前排，导播镜头会扫到的，万一出现在大屏幕上很丑……影响以后找女朋友。”
    他看了看顽石和铛铛，委婉地说：“剃个板寸也好啊，不然走在路上多影响市容啊。”
    他转头看雪微：“你呢？算了我们都去了，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雪微的头发略长，很乱，有些参差不齐，看起来是自己剪的。他主要是冬天裹太厚，即使在训练营里，也很少有人能看清他的脸。
    大家都没有意见。吃完了饭，所有人齐齐奔向理发店。
    雪微被理发师引着去了镜子前座下，用围布围起来，只露出一颗脑袋。他应该很少来这种场合，眼睛里流露出一些谨慎。仿佛一只小狼崽被捏住了后颈皮。
    理发师看了看他狗啃过的头发，无奈道：“以后别自己乱剪头发了啊，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头发都快遮眼睛了，别人看不到多可惜？”
    雪微有点僵硬地回复：“没有人看。”
    “我给你修一修，保证很多女生都会看你的。”这家店似乎挺有名，理发师端详他半晌后，又问，“要不要染点颜色？你皮肤白，可以染个稍微浅一点的，比如冷茶色呀，蓝色什么的……”
    “啊，呃，都可以。”雪微的声音仍然僵硬。
    “那给你染个冷茶色吧，又冷又乖又酷的颜色，适合你，你们一次来了四人，加上这个项目可以一起打折。”理发师说，“你哥们已经准备挑染了。”
    雪微往那边一看，赵小奕头顶的一撮毛已经在褪色了，像一只黄黄的公鸡。
    男人臭美时完全不遗余力。
    《fire》一把绝版武器皮肤能卖到好几万，就是例证。
    一通折腾完，已经是深夜了，马路上稀稀拉拉的都没有什么人了。
    理发师给雪微吹好收好，碎发被风掀起来，再软软地落在额前，多出了几分精致。
    雪微站起来，在镜子前望了望。
    他对自己的外形没什么感觉，但是EGT其余三人，看他都基本呆住了。
    少年本来就白得过分，发色一染，碎发修剪，比起以前的沉闷呆板，多出了几分精致和活气，他的杏眼和红唇也变得明显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冷艳。
    “小孟，我感觉之前都没见过你正脸……”顽石的语气都别扭了起来，“你怎么长的这么……这么像女的，不是，我就是说……比女的好看。”
    “我日，刺激，以后闹崽女装的呼声，可不比闻神高？”赵小奕开始说骚话，“你一个顶十个，国家队小队花非你莫属。闻神大队花，你就是小花。”
    连一直懒得说话的铛铛也夸了他一下：“好看。”
    雪微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什么反应：“噢。”
    *
    他们回到训练营。
    雪微登录直播间看了一下，谩骂还在继续，但是内容比起之前的已经少了一些，风向也有些变了。
    “说了是误封，没开就是没开，某些粉丝真就瞎眼看不见？小主播活该被你们这么轮着骂？”
    “真就离谱，好难受，主播怎么就不火呢。”
    他登入游戏看了一眼。
    首先看到的，是他的账号已经解除冻结。在他的认知里，误封申诉的周期一般会很长，夸张一点的，因为需要提供证据资料，可能会延长到好几个月。
    但是他的账号已经解封了，官方给他发来了邮件。
    【尊敬的EGT.NOW，先生您好！很抱歉人工检测员37、38、59在XXX年X月X日对局中对您进行了错误封禁，经过相关证据资料的查看，我们现已排除您的账号风险，对此我们表示诚挚的歉意，并赠送您一些游戏物品作为补偿。】
    邮件里面有个包裹，给他送了几个游戏内喷枪道具，还有几个小印章。
    雪微又回头看弹幕。
    “什么什么？又有新进度了？哪里知道的主播是误封？有误封石锤了么？”
    “你们去看国家队！国家队官博！”
    某平台。三小时前发布的新微博，带视频。
    【FIRE国家电竞中心】：“来看一下我们的新成员。#视频#”
    视频开头画面，就是长达十五秒的游戏官方回应书：“已查实为误封，致歉。”
    随后是一个剪辑视频。
    视频画面被分成两边。左侧是EGT.Now的操作画面。
    右侧是Pretty的。
    雪微原地起跳一枪击杀一整局没动的明许。配字：NOW，2500分段路人匹配盲狙单杀SSQ.明许。
    --

 第33页

    Pretty踢碎窗户跳入房中，击杀屋里蹲伏的敌人。配字：20XX年欧洲世锦赛，Pretty盲判击杀对方自由人。
    ……
    他们的打法、武器都有着很大的区别，但是这种令人窒息的天赋，却隐隐相似，隐隐……让人兴奋。
    国家队官博评论热一：“上一个因为操作太离谱而被误封的职业选手是Pretty。”
    “热知识：Pretty最近和他双排。”
    “热知识：闻神从来都是单排狙击手上分，因为那样最快。同时还有一个冷知识：闻神和这个小陪练双排，是让的狙击位，自己打自由人。”
    “队内日常，基操勿六。”
    “比起那些发通告说Pretty挑人的，看清楚了，明许一个，小P神一个，通稿吹上天，但谁有过这个待遇？EGT.NOW，这才是Pretty亲自选的人。”
    第17章 GLHF
    “别吹了别吹了，这么多年来，闻队选了多少个人，选一次都要吹一波。国家队选人这件事再正常不过了好么！他是队长，他不亲自选人还能干什么？”
    “闻神亲自选的人，还能让呆在EGT啊，想想现在一队的小P神，那才是真的闻队亲传，闻队亲自从次级联赛里捞出来的人，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闻队一意孤行直接让他在世锦赛上打首发，当时不也拿了个人MVP嘛。”
    “还有一队现在的自由人，当初打狙击手的，闻队直接强制他转自由人。”
    “照这么说，青训生全员都是闻队选出来的，毕竟青训名单队长要过目。挑人就是Pretty的职责，你们可别脑补了。”
    不过有了这个阵仗，雪微直播间的人气忽而暴涨，当前非开播时间段，但是他的直播间已经涌入了一大群人，没得看就看回放，还有公屏聊天。
    “听说是个孤狼主播诶，是这样吗？”
    “非常孤狼。”
    “只有钱才能让他开口说话。”
    “闻队也可以。”
    “更正，只有钱和闻队才可以让他开口说话。心情好了偶尔也赏赐几句，声音蛮好听的。”
    “开了变声器吧？”有人点进去听了一下，“草，怎么还挺好听的，变声期能调出这个效果？听声音就感觉是个小帅哥，还有点嫩。”
    “主播是帅哥吗？”
    “不知道，从来没见他露脸。”
    “多半是丑逼，算了，先关注了。这种惊天大挂一样的操作在鱼塘局里都很难见了，我先放个板凳在这里，等主播打上世界赛了，你们记得踢我。”
    “想屁吃呢，这种表演式打法国内联赛都打不动吧，他低分局是秀，但是不走团队配合，有什么用？这可是个团队游戏。”
    “主播进国家队了？一队还是二队啊？”
    还有明许的粉丝在阴阳怪气：“哦豁，进国家队了啊，真是背后有靠走路不愁，踩着我们明许上位呢。”
    ……
    离全明星赛开始的前几天，雪微一直在打直播，而EGT其余三人则进入了加训模式。
    凌晨三点，EGT俱乐部灯火通明。
    铛铛提着烧烤外卖走进来，其余三人暂时先摘下了耳麦，只有雪微仍然在专心打他的沙盒训练。
    他已经下播了，沙盒训练逐渐变成了他的日常。
    这几天Pretty一直没有上线。他的账号上次登陆时间，已经是一周之前了。
    赵小奕做了个伸展动作：“腰都快断了，闹崽，过来吃东西。”
    雪微说：“我没有点东西。”
    “我们给你点了，来来来，这家鱿鱼须那叫一个绝，又辣又爽，羊肉串双倍加辣。”
    “他能吃辣吗？”
    “能的吧，吃个煎饼都要双倍辣，闹崽属于人不可貌相。”
    外卖盒子上凝着水珠，热气带着香味轰然散开，很鲜活的香气。三人都在茶几前团团坐下，你挤我我挤你的。
    雪微扭头看了看，又看了看沙盒页面，最终还是从桌子前离开，过去跟他们一起吃东西。
    他的人物就停在那个房间里，漫天大雪纷纷扬扬飘落。
    雪微盘腿坐下来，嗅了嗅，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他的样子有几分谨慎，好像是在鼓起勇气尝试什么有毒食物一样。
    顽石给他递烤串，赵小奕正在看手机：“A座16层E区……同志们，赛委会的战队住宿图出来了，我们在16层诶，两人一间，刚刚好。”
    “A座E区？”铛铛用筷子夹起炒面，疑惑道，“前几年不都是固定C座D区的房间吗，路我都会认了。”
    顽石说：“可能有什么改动吧。去年上半年我们还六个人挤一个房间呢……我记得是当时的主教练、经理，都是一起挤的。后边主办方跟我们说房间没算够，还是Alan教练把他房间让了出来，我们才有地方睡。”
    铛铛探身过来：“我们对面是谁？去年秋季赛我们房间跟SSQ在隔壁，吵得半宿没睡着。”
    “那天人家夺冠，当然要整晚狂欢了。”顽石冷冷地说。
    赵小奕举起手机：“兄弟们，这次我们隔壁和对面都是国家队，SSQ在我们同层，但在走廊另一端，远着呢。”
    “国家队？那能睡好觉了。”铛铛长出一口气。
    赵小奕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继续吃，雪微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他手里还拿着没吃掉的羊肉串签子，乌黑的发顶有个璇儿，翘起来一撮，就直愣愣地戳在人眼前。
    --

 第34页

    每个战队的区域都划分好了，只画到区域部分，涂成不同的色块，国家队有好几个色块，分别分布在16、17两层，不知道哪边是1队，哪边是2队。
    教练组则有另外的休息区域，不过一般都不会离得太远。
    “国家队好哇，里边的小孩素质都挺高的，好像是说队里管得特别严，过了九点必须按时睡觉，平常连零食都不让吃。”赵小奕忽而怪笑着看了一眼雪微，“你赶快珍惜在EGT的这段日子吧，去了国家队可就没这么滋润的生活了。”
    另一边，铛铛也在边吃边刷手机：“诶，我刷到你了，孟闹闹。”
    雪微抬起头。
    铛铛转过手机，给他看推送页面——是一个营销号的文章，标题是【国服又一新人王天才狙击手？曾和明许冲突。】
    点进去，全是介绍明许的，他这事就提了一句：“近日，SSQ明许单排遇到国服某路人王，两人曾经发生冲突。关于明许的性格，也曾引发大量争议……”
    小五百字的营销号稿子，他也就出现了一句。
    赵小奕说：“拿你给他洗白和骗路人粉丝呢，我没粉丝，看那些小姑娘科普，都快知道他们策划部的操作了。”
    雪微看完后，缩回去继续吃。几个人吃羊肉串、麻辣烫，就着冰可乐谈天说地，几轮下去之后就饱了。
    他吃饱了犯困，也没打算继续练了，他刚站起身，铛铛忽而提醒他：“你屏幕动画动了一下，好像有人找你。”
    雪微回过头，屏幕上，大雪仍然纷纷扬扬，他的人物安安静静地在那挂着机，每隔七八秒，会做一次枪械检视动作，抬起手中的加利尔-AR，上边金色的玫瑰贴纸在冷光中微微发亮。
    由于是第一视角，他没看到自己附近有人，雪微握着可乐罐走过去，点了一下第三视角。
    镜头拉开，他身边出现了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
    闻蛮一贯的人物造型，工装夹克和漆黑短靴，面上戴着T方的黑金色joker面具。
    左下的消息。
    [地图页面]CHN.Pretty：“在吗？”
    [地图页面]CHN.Pretty：“原来不在啊。”
    消息都是十五分钟之前发来的了，那时雪微正在跟其他人吃烧烤。
    [地图页面]CHN.Pretty 对你使用了[摸摸头]动作
    [地图页面]CHN.Pretty 对你使用了[碰一碰]动作
    [地图页面]CHN.Pretty 对你使用了喷漆。
    [地图页面]CHN.Pretty 擦除了喷漆。
    第三视角中，浑身漆黑的面具男还在那里玩，手里拿着一罐喷漆，在他脚下画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仔细看，有几朵玫瑰，几只小猪。
    还有一片云，画了一个百无聊赖的表情，旁边还画了个对话框，写着Boring（无聊）这个单词。
    雪微手指放在鼠标上，看着画面上的人，暂时没有动作。
    闻蛮忽而停了下来。
    雪花纷纷扬扬，慢慢覆盖了两人之间的喷漆。
    [地图页面]CHN.Pretty：“你回来了吗？”
    这一刹那，戴着黑金面具的男人往上看了一眼，仿佛正透过屏幕，正在凝视他。
    雪微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但是没有碰到鼠标。
    他呼吸轻软。
    画面中他的人物仍然在挂机状态，时不时地转两下，雪花飘过他的眉睫，近在眼前，仿佛能感受到微凉湿润的触感。
    [地图页面]CHN.Pretty：“我该走了。”
    [地图页面]CHN.Pretty：“想跟你说说话。”
    [地图页面]CHN.Pretty：“GLHF，闹闹。”
    （good luck and have fun，平安喜乐）
    系统提示：【CHN.Pretty】已离开房间。
    好友频道提示：您的好友【CHN.Pretty】已离线。
    雪微转动视角，去看地上的喷漆，大雪和花花绿绿的喷漆混在一块儿，丑不拉几的。
    他也在装备里翻出系统送的一罐喷漆。在地面上写上“GLHF。”
    F5保存截图。
    随后，他偷偷地把那张截图传给了自己的手机，随后再把截图从后台删除干净。
    第18章 地铁
    全明星赛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这次全明星赛就在A城举办，欧洲FEC（欧洲赛事联盟）、北美FNC（北美冠军系列赛）、南美FSC（南美冠军系列赛）、俄罗斯FRE（FIRE俄罗斯赛事联盟）四大区域各派明星选手组成顶尖战队，已经早些时候抵达。
    A城某文化艺术体育场。
    离正式开幕还有八小时，但粉丝和媒体早已挤得人山人海。主办方预热做得很不错，开放了部分场地供游客参观，还能买到小的灯牌应援物，或者选手纪念册。周围的酒店早已爆满，还有实在订不到票也拼不成房的粉丝，甚至已经备好了睡袋和帐篷。
    所有选手出行低调，走专用安全通道。
    EGT四人则是坐地铁过去，预计要最晚到达。
    雪微没有本市的地铁卡，他们先领他去办了一张。
    他显然没有来过这边的地铁站，方向都找不对，一进门直奔出口走。
    顽石这才想起来问他：“A市通勤没有地铁是会死的，你之前怎么过来的？”
    “坐火车过来，然后坐公交车。”雪微说，“我老家很小，没有地铁。”
    顽石渐渐明白了：“哦哦，所以之前没坐过？”
    “以前乘过一次地铁。”雪微双手插兜，声音没有波动，“当时都是跟我一起的人帮忙办好，我跟着他就行，不知道流程。”
    --

 第35页

    “那你就跟着我们走吧，这边有座。”赵小奕挠了挠头，“要坐一个多小时地铁呢，你受得了吗？”
    雪微那天跟他们吃完了烧烤之后，连续上吐下泻好几天，把他们吓得差点要集体抬他去医院挂水。
    结果雪微像是对这种事很有经验，从行李箱里翻出了益生菌、蒙脱石散和生理盐水，自己治自己，每天昏睡，也没有其他大的问题，他们也才勉强放下心来。
    “线上杀人那么厉害，结果线下脆的一批。”顽石说，他还有点心有余悸。
    他前天排到雪微一把，头都被打爆了。谁能想到，游戏里打得那么激进的人，现实中脆成这样。
    大家都把位置让给他，雪微也没有推辞，他找了个靠栏杆的位置坐了下来，随后靠着坐下。
    这两天他又瘦了点，虽然还是裹得厚厚的一大团，但是手腕又瘦了一圈，苍白的手指握着栏杆，好像轻轻一握就能折断。
    他头靠着栏杆，因为不舒服，竟然还稍微睡着了一会儿。
    或许是地铁摇摇晃晃，半梦半醒间，他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他第一次坐地铁的那一次。
    那时是在德国，欧洲世锦赛。那条地铁线正在翻修，有些老了，车厢里散发着油漆的味道，光很亮，车厢摇摇晃晃。
    他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他对面的男人穿着工装夹克，半长的头发在脑后绑起来扎成一个小揪揪，桌板下翘着二郎腿，漆黑的短靴。两人桌面放着好几叠纸张，密密麻麻写着战术。
    兴许是他那时比现在更加孤僻沉默，又是一张漂亮的东方面孔。工作人员以为他一个人过来，找他查票，不停询问他是否安全。
    他抬起眼皮，沉黑的眼看过去，面前的男人就笑了起来，桃花眼璀璨而多情，用当地语言告诉工作人员，“这个小朋友是和我一起的。”
    男人像是什么奇怪的语言都会一点，德语夹着英文和中文说，居然和人家聊了起来，还能让人家懂他意思。
    从“FIRE是一个很好的游戏”一直聊到“你看世界赛吗”，男人聊到兴头上，还冒出几句“对对”，工作人员被他哄得晕头转向，还找他们要签名。
    “我的也要吗？”雪微本来在看窗外，直到男人把那张纸推到他面前。
    男人说：“嗯。”
    他看了一眼签名值，上面是龙飞凤舞的英文字。
    CHN.Pretty。
    那时还没有国家队，中国连职业联赛都没有，因为之前代理方与《fire》官方存在版权争议，这款风靡世界的游戏在极长的时间里无法上线本土。
    他抽出笔盖。
    他那时的ID叫【ICE】，冰雪。
    他看着他的笔迹，照着慢慢地写。
    【CHN.Ice】
    *
    “那个……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是职业选手吗？”
    雪微抬起眼，被一声询问唤起。
    他抬起头，才发现面前站着一对情侣，女生举着手机，怯怯地对着顽石发问，视线却落在雪微身上。
    这对情侣都穿着文化应援衫，脸上贴着彩绘贴纸，女生脸上是国旗，男生的侧脸上则是一朵黑金色玫瑰。
    中国队，而且多半是闻蛮的个人粉丝。
    赵小奕说：“是的。”
    “啊！我就说，我有印象的，他打过去年春季赛首发，当时感觉联盟里最凶的突击手就是你了。”女生居然记得顽石，她有点激动，“我以前是EGT队粉。”
    他们都有些尴尬。
    以前是战队粉。
    现在EGT战队官方周边月销12，可能还是哪个队员的家里人凑的。
    但眼前的男生、女生，可能比他们年龄还大点，眼里只有纯粹的兴奋和喜悦。
    “好久不见了，你们也要打全明星赛是吗！期待见到你们！”女孩子问，“我可以给你们拍照吗？留个纪念。”
    “可以啊。”顽石说。
    他们早就没什么脸面了。联盟里，打不进季后赛就是丢脸，一支战队菜到只能一直打陪练，就是对不起观众，曾经他们以为，被辱骂、被说失望、被指责时是最痛苦的，但是如今他们知道，无人关注才是最痛苦的。
    因为那意味着，他们已不被任何人期待。
    女生后退半步，调整好姿势，几个人凑得近了点方便她拍。
    雪微还靠着栏杆晕着，铛铛挨着他坐，往他这边靠了靠，搭着他的肩膀比了个耶。
    “哥们，看镜头。”
    雪微于是抬起眼看镜头。
    他今天也全副武装，围巾不方便戴，穿了一件高领防风羽绒服，戴了一个黑色的小皮帽，黑色口罩。乌黑的颜色，反而衬出他冷茶色的发丝，还有那其间黑白分明的眼。睫毛长而卷翘，像是个误入场景中的冬季主题复古瓷娃娃。
    很快，EGT成员的地铁合照很快在附近实时频道中刷了出来。
    这个点搭这条线过来的人里，很多都是要去看全明星赛的，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有人在陆陆续续PO出场地照片，还有偶遇职业选手的图。
    热度榜1：【在地下通道附近遇到了国家队三巨头！闻队、ALAN和主教，不过可惜隔着警戒线没能拍到更近的！】
    画面中，Alan望过来，一张脸直愣愣地戳在那儿。
    闻蛮侧对镜头，微低着头，像是在跟主教练说什么。
    他穿着很简单的秋季队服，里边是一件汗衫，外边的运动外套随便搭在肩上。墨绿色的耳坠垂下来，配那双锋利的桃花眼，显出几分野性和痞气。他身边，三三两两聚着同样穿着国家队服的学员。
    --

 第36页

    图片拍得很糊，但刚发出来热度就已经登顶了。
    “闻队帅断腿，看一次上头一次。”
    “姐妹们，去现场看，现场那才是直逼人心的帅！当时去了好多人跟他打招呼，闻队就从我身边过，我愣是半句话都没说出来。气场太强了！！”
    ……
    热度第二，则是SSQ明许自己发的一张图片，没有配文，底下大批粉丝出动。
    热度第三，是EGT这张战队合照。
    小姐姐发博配文：【和男朋友在地铁上遇到了EGT战队！他们很好很配合，让我们拍了照！】
    “EGT？眼熟但是想不起来，联赛里有这支战队吗？”
    “陪练队！两年前打过季后赛的，排名还不低。”
    “哇，别的战队豪车接送，他们居然坐地铁……好惨啊，我去点个关注。”
    “座一靠着栏杆那个小帅哥也是他们战队的吗？”
    “是的吧，我靠，你不说我没发现诶，他眼睛好好看啊。”
    图片中，少年人全副武装，单看脸型和那一双杏眼，都漂亮好看得让人怦然心动。
    “他是谁？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的ID！！！”
    “不知道啊姐，他们官方号两年前就停止更新了，只有一个顽石打过季后赛我认识，其他三个全不认识！”
    “只可能是那三个，yee，duang，now里三选一。”
    “先排除Now，要是长这么好看绝对不会不敢露脸直播。我盲猜一个铛铛。”
    “那我盲猜一个yee？yee今年才十八吧，应该会嫩一点，这个赌注我下了！！”
    还有人提出：“没准压根不是职业哥，可能是他们带的家属。众所周知NOW去国家队了，应该不会还呆在EGT吧，他们有可能就是带的哪个人的网瘾弟弟……”
    网上争论不休，热度一升再升，目前还没有一个人猜对，因为初始大方向就错了。
    EGT众人终于在开幕前半小时抵达了场馆。
    雪微不太舒服——他坐地铁也晕。四人进场时，场馆的灯都按了，舞台表演正在就位。
    赵小奕一路打着手电，叫着“不好意思”，拽着雪微在人群中穿行。
    坐下来后，赵小奕才突然发现了什么，心脏差点停跳。
    他用气声对雪微说：“闹——闹，我们前面就是欧洲FEC，我看到他们座位上的名字了，我们前面的就是刀神，knife！！！”
    “闹闹？”
    雪微在座位上蜷缩着，指尖压着胃部。听见赵小奕对他说话啊，雪微抬起眼笑了笑：“嗯，我知道，待会儿找他要个签名。”
    “闹闹你要是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吧？”赵小奕一边这么说，一边紧紧盯着场馆中央。
    雪微摇摇头：“我不回去。我也想看开幕式。”
    “那好，你要是再有不舒服，记得跟我说啊。”赵小奕声音悄悄的，他还在四处看，“闹闹，我们左下方就是国家二队的，你可以先眼熟一下。”
    “让我找找国家一队……哦，也在斜对面。不过看起来都是学员位置，闻神不在这诶。”赵小奕又看了看，“找到了！嘉宾席有他的名字，离导播最近的位置。待会儿会上场吧。”
    雪微没有太认真听。
    他胃里的痉挛性疼痛没有过去，一直隐隐约约的抽痛，只能靠弯腰和怀里的热水杯缓解。
    华丽的表演过去之后，接下来开始介绍全明星阵容。
    音乐起，大得一眼看不到边的炫光舞台上放出全息投影，华丽的动效破空而出，地上的人影凌空一跃，空中反身开枪，远处绽出一片黑色的浓雾。
    场馆中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
    “刀神！刀神！”
    “这是全球顶级自由人knife在世界赛决赛时打出的精彩绝杀，他是队伍的核心，队伍的眼睛，赛场上的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他每一发子弹都是价值连城的信息枪，他是全球联赛中，99%狙击手的噩梦。欧洲FEC的冠军王朝由他开创。”
    灯光亮起，knife本人在黑暗中短暂现身。
    舞台上，灯光再度熄灭，只留一盏小灯，给观众看见刚刚的弹痕——顺着子弹穿过的地方，空气被撕裂，黑雾逐渐扩大，成为漩涡。
    黑雾之中，出现了一把M82A1，即使在舞台上，这把枪单凭造型，已经具备令人震慑的视觉威力——火力穿透最强，《FIRE》至今唯一具备穿透性伤害的枪。
    枪口喷出火焰，枪的主人暂时看不清面容，远方一列人却已经应声倒地。
    场馆内的欢呼声到了最高潮，后排的观众甚至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往天空中喷射礼花纸，场面一度疯狂。
    “这是今年，也是联盟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的场面——”
    不等解说介绍，底下人的呼声几乎已经淹没看台。
    “Pretty！Pretty！”
    “在半决赛的赛点局上，他陷入1V4的残局，只身一人，迷雾之中一枪穿透四人，直接结束游戏，拿下赛点。他的姓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狙击手有顶点，他就是那个绝对无法反制的顶点。如果说，他的目标是在这里开辟《fire》王朝，那么我们要说，他一个人，已经是CHNC（《FIRE》中国职业联赛）的王朝。他的敌人称他为——战场上冰冷的黑雾。”
    M82A1被轻轻收起，男人自黑雾中走出，灯光照亮他完美的面庞。
    --

 第37页

    如神明一般，整个人都在发光。
    闻蛮抬手示意，微微一笑。
    ……
    开幕式轮流介绍了到场选手和代表性场面，随后是接下来几天的流程。
    虽然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但是单单场面，就已经足够震撼。
    流程走完后，场馆的灯亮起，赵小奕还瘫在座位上冒汗：“太帅了，太帅了，我头皮发麻。回去我要再看一遍直播回放，今年主办方大手笔啊。”
    雪微捂着胃站起身：“我去一趟茶水间，你们先回。”
    他手里的热水已经凉了，场馆暖气开得足，但他仍然觉得冷。
    后台也拦着警戒线，雪微被工作人员拦了一下，他在胸前掏了半天，掏出身份牌后才被放进去。
    雪微拆了一块草莓白巧克力叼进嘴里，腾出手来接开水。
    就在这时，他身边也来了一个人，在泡可可粉，雪微看了一眼，对方是个银发碧眼的男人，长得很高。
    刀神，knife。
    他看了他一眼，对方也看了他一眼。
    knife愣了一下，随后用生硬的中文说：“你是……”
    雪微接好热水捧在手里，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离开了。
    “knife，你在看什么？”他身后，队友过来叫他，“去吃饭了。”
    “我在看一个人，我对他有印象，哪怕我只见过他一次。”knife忽而问道，“Pretty在哪里？他刚刚在这里的，我要问问他。我绝对见过刚刚那个少年，就在欧洲世锦赛，很多年前。”
    他的队友四处看了看，耸耸肩：“不知道，好像刚刚还在这里，他们的人好像先出去了。”
    职业圈里都知道，哪怕赛场上你死我活，互相克制，但knife和Pretty私交很好。当时欧洲FEC开了天价想买闻蛮过去，就是委托knife去游说的，不过后面没成功就是了。
    *
    雪微往外走着。
    他的保温杯隔热涂层有点坏了，捧在手里很烫，几乎无法拿动，只能用两根手指吊着杯盖边缘，慢慢等待它冷却一些。
    酒店离这边不远，很好走，从后台下来，就有一个安全通道直通酒店后的停车场，其他战队的人都走这条路。
    此时这条路上的人已经有些稀少了，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工作人员。通道入口前有一条很窄的巷路。
    雪微靠近巷路中，听见里边有模糊的说话声。
    “我不是占用你的工作时间，我是问，你真的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娇柔委屈，带着一点哽咽，“他们都劝我，但是我偏要这么做，我辞了工作过来做游戏行业，因为之前你说太远了，现在我离你近了，你的答案呢？”
    似乎不小心遇见了别人的告白现场。
    雪微没有为这种事感到抱歉的习惯，他抱着保温杯，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抱歉。”
    男人的声音很低，很闲散磁性。
    雪微的脚步微停了停。
    他看见了里边的人——一个穿着小礼服裙的女生，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靠在墙边，身上披着运动外套，手里夹着一支烟，桃花眼里的微光在夜色里十分明显。
    雪微路过他时，闻见他身上的青柠香气。
    他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往领口埋了埋，指尖抓着保温杯，握得更紧了。
    “喂，你。”
    他身后忽而传来男人的声音，事件的主人公忽而脱离了现场。
    起初，雪微并不知道他是在叫他，直到他被一只手扣住了手腕。
    雪微回过头，对上一双幽深的桃花眼。
    “哪个队的，身份卡呢。”
    第19章 外套
    雪微掏出身份卡给他，正好还是背面向上，只露出赛委会的邀请码。
    安全通道内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闻蛮却没有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这么晚了，不要在外游荡，赶快归队。过来。”
    雪微想了想，伸手指了下他身后的姑娘。
    闻蛮回头看了一眼，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姑娘：“忙工作，不好意思，有事之后再说吧。”
    姑娘看着他的外套，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雪微，气得眼圈都红了：“工作工作，你眼里除了工作，还放得下其他人吗？”
    她接过外套，随后摔在地上，细高跟一阵猛踩，连语气都变了：“老娘以后再追着你跑就是瞎了眼了！你等着单身一辈子吧闻蛮！”
    随后转身离去，背影纤细漂亮。
    闻蛮倒也不生气，他把外套捡起来，仔细地拍拍干净，随后随手递给雪微。
    雪微：“？”
    “包着水杯，会没那么烫。”闻蛮说。
    雪微于是用外套包住水杯，他的手终于可以完全握住水杯。
    两个人往安全通道出口走去。
    闻蛮沉默着没说话，雪微瞥了他一眼。
    幸好附近没有媒体，不然明天就得上头条。他认出来了，刚刚那个漂亮姐姐就是这届世冠赛的主持人，辞了新闻核心的工作转过来的。
    大概人人都会为爱情这个东西犯傻。
    闻蛮沉默着，雪微也很安静，他的步伐微微落后于他，就跟着他往外走。
    他低头看着路，忽而听见闻蛮开始低声说话，他抬起头，却发现不是对他说，是闻蛮接了一个电话。
    “嗯，马上过来，晚上你让他们集合一下，讨论这次战术。”
    --

 第38页

    过了一会儿，闻蛮懒洋洋的说，“表演赛？我们没有表演赛，全部当训练赛去打。”
    “欧洲FEC三冠选手在这，knife不会想在表演赛里被我暴打的，他们都会认真打。”闻蛮闲闲地说，“更何况，我在这里，他们也不希望只能看见我玩躲猫猫模式。”
    闻蛮稍微抬了抬手，里边的声音漏出一部分，对面仿佛是Alan的声音：“那我今晚不睡了，我和主教先回，晚上宵夜你想吃什么？”
    “你等一下。”闻蛮似乎是想了想，没想出什么花样，他于是往雪微后领子一戳，“同学，你有什么想吃的宵夜吗？”
    雪微猛地甩开他的手，他抬起眼，乌黑的眸子里是某种小兽般的警惕。
    这一刹那，他的孤僻、冷漠都在这一刹那被逼了出来。
    他不喜欢亲密接触。
    尤其防备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
    闻蛮的手顿了顿，放了下去，接着对电话里说：“晚上喝粥，海鲜粥，要炖得软烂一点的。每支战队统计一下人，都送一份。”
    闻蛮电话结束，两人也走出了安全通道。
    酒店底下，国家队成员们都聚在一起，等待车辆接送。
    他们首先看到的是闻蛮过来了：“闻队！今天场上好帅啊，你不来我们还以为你不去吃饭了。”
    “我是不去吃饭了，我有事先回酒店，你们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明天表演赛认真打。”闻蛮说。
    “啊——一起呗！就吃个饭！”旁边几个战队的人也过来凑热闹，明明是一帮大老爷们，却集体变成了嘤嘤怪，“人家想和闻神一起吃饭嘛——”
    闻蛮冷酷无情：“都滚。”
    他步入酒店大门，和雪微错开。
    雪微停下来，翻动手机，查看楼层位置。之前他存的有图，但是现在懒得翻了，于是在群里发消息。
    他们有个四人群，名叫“两条大腿和两条躺狗。”
    NOW:“我忘记我们在哪个楼层和房间号了。”
    顽石很快回复他：“A座1604，出电梯开门就到。”
    雪微回了个“谢”，随后将手机放回口袋。
    他抬眼看着酒店大门，停下来，在原地等了半分钟后，再走进去。
    酒店金碧辉煌，大理石地面回响着脚步声，雪微拐入电梯厅，脚步再度微顿。
    闻蛮还在那里。
    他低头在看手机，耳边的墨绿色坠子落下来，侧脸沉默而锐利。
    这个电梯厅西侧一共有八台电梯，现在全部空闲，停在一楼，闻蛮站的是六号电梯。
    不知道为什么，他迟迟不上去。
    雪微看了看他，随后收回视线，在最远的1号电梯口摁了按键。
    “叮”，电梯门应声打开，雪微走进去，刚要按关门，忽而听见一声低沉的“等一下”，随后一只修长的手挡了挡电梯门，手的主人跟着走了进来。
    闻蛮说：“谢了。”他又低下头翻手机消息。
    雪微规规矩矩地靠后站着。
    电梯内壁如同镜面般光滑，雪微注视着自己的样子：仍然裹得十分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普通的在战队面前说不上话的青训生就是这样，平常没什么机会跟他们说话，顶多打招呼，打了招呼，可能对面也不记得。
    十六层很快就到了，一打开，顽石和赵小奕正站在外边。
    他们先是看到了雪微，表情有点惊讶，但是紧跟着看见他身边的闻蛮——那表情几乎要炸裂开了。
    然而没有一个人说话，雪微走出电梯后，赵小奕才磕磕巴巴地说：“闻，闻队好……”
    顽石也说：“闻队好。”
    “你们好。”闻蛮也踏出电梯，他瞥了他们一眼，“来接队友的？”
    “嗯嗯。”
    “好好休息，好好玩，记得训练。”闻蛮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赵小奕，这次联盟里来了世界顶级的自由人，你和顽石都可以看一下他的打法，针对自由人，只能靠己方自由人或突击手。”
    赵小奕和顽石同时愣住，脚步也跟着停下了。
    但闻蛮没有停下，他刷卡进了房间，门在他们眼前关上。
    雪微走了几步，发现他们的房间就在斜对面，而且开着门。
    铛铛从里边探出头：“你们正好碰上了？他们怕你身体不舒服，打算下去接你的。”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他居然记得我。”赵小奕一脸在做梦的表情，“我和闻神只在路人局里排到过一次，我那时候还在打次级联赛，我从来没有跟他碰过面，他居然能认出我还记得我。”
    顽石也没说话。
    他也没有想到闻蛮还记得他，甚至记得他的位置。
    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个突击手——今天刀神上场时，他甚至连一点观察对方打法的想法都没有。
    对方可是世界第一的自由人。
    “你们才知道？”铛铛说，“他那个人很可怕，我听青训营里的人说的……闻神清楚职业联赛里每一个人的位置、打法、操作能力，而且几乎过目不忘，这也是为什么他每次选人都选得那么准，而且每次都能看出每个人最适合的定位。”
    “我麻了，我真的麻了，他居然记得我。”赵小奕快哭了，“妈的，再等两年退役都值得了。”
    “而且我听说，他赛后复盘都不用看回放，每个细节都记得。本身咱们打职业的，对实时信息和地图信息的记忆更新要求，就很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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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铛铛说，“他记忆力真的很好，尤其是记人。”
    雪微在桌前坐下，把外套掀开，拿出里边的保温杯。
    看到外套，他的手微顿了一下，随后拎起它站起身。
    “闹崽，你干什么去啊？”
    “还一个东西。”雪微简短地答道。
    他走出门，轻轻掩门，来到斜对面的房间门口。
    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在聚餐，楼道里静悄悄的。
    他把运动外套挂上门把手。
    感应密码锁“滴”了一下，发出错误警报，那门把手是金属的，太滑，也挂不住，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里边传来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近。
    雪微本来捡起了外套，准备重挂一遍，听见脚步声后，干脆直接扔在了地上，随后快速窜回房间，关上了门。
    *
    Alan乘电梯上来，正好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闻蛮头发湿漉漉的，肩上挂着一条毛巾，低头打量门口被揉皱的外套。
    “怎么了闻队，这是在干嘛？”Alan走过去看了看。
    闻蛮拎起外套，往房间里走去，懒懒地说：“别人来还衣服。”
    “啊？”
    “给一个小不点借了外套。”闻蛮把外套往洗衣篮里一丢，“以为他会帮我洗洗，再当面还我。结果直接丢在房门口。”
    并且还没洗。
    Alan差点笑喷：“你当追姑娘呢，借外套还有来有回的，一帮大老爷们谁帮你洗衣服。”
    “是啊。”闻蛮往后仰倒在床边，桃花眼微阖，语气淡漠，“跟他说句话，难。”
    第20章 抽签
    国家队所在楼层果然无人敢造次，一晚上安安静静。
    EGT四人晚上没有出门聚餐，各自点了外卖，吃完后聚在一起打训练赛。
    顽石说：“以前会有训练赛表演，我们来了的话，他们会安排这个环节的。”
    雪微找了以前的表演赛视频看。
    所谓训练赛表演，无非是展示某些明星选手、明星战队的高光场面。
    单独演示当然没有意思，还需要有个展示的对象，一个对照组和背景板。
    前年秋季赛，陪练队就陪着四个明星战队表演完了一切，他们实际上可以展示自己的战术和操作——但他们教练走了，也没有什么得体的战术，观众看见的只有他们被暴打的场景。
    其中，铛铛打自由人时，打死一个明星选手，还被粉丝追着骂了好多天，说陪练队越权，表演赛认真上头，这就是输不起。
    “今年不知道会怎么样，有传赛制会改，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上场机会。”赵小奕在重启电脑，“要是有，起码不能像去年一样，输也要输得有尊严一点。”
    这天晚上只有雪微没有打游戏。
    他坐在床头，看完了去年、前年的全明星赛，又搜索了一下国外那几个战队联盟。
    看到半夜十二点，他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有人敲门。
    雪微揉揉眼睛爬起来，先看到的是房间里没有人——顽石跟他一个房间，另一边床的被子凌乱叠着。
    外边的工作人员问道：“EGT？EGT来个人抽签了，你们队长呢？”
    EGT没有队长。之前的队长是打狙击的，早已退役。
    雪微往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开门出去。
    他一头冷茶色的头发睡乱了，炸起来几缕飞在头顶，睡衣是最厚的那种老人头睡衣，肌肤冷白，乍一看只有一双冷漠的眼最吸引注意力。
    没睡好，眼尾有点发红。
    工作人员显然没见过他，愣了一下，半晌后才重复了一遍：“你是EGT的吗？你们来个人去抽签……循环表演赛，分队已经出来了。”
    雪微还困着，点了下头，抬手就要关门。
    工作人员阻止不及，雪微快要关上门的前一秒，忽而停住，问道：“去哪儿抽。”
    他的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工作人员有点怀疑他会走错路：“就在楼下一楼大厅。你认识XXX吗？找他。”他报了一个联盟内很有名的赛事组织人的名字。
    雪微：“不认识。”
    他在门边的柜子上拿上帽子手套，随后去刷牙了。
    被晾在门边的工作人员：“…………”
    天气冷，雪微懒得换掉睡衣，就这么下去了。
    一楼大厅里有很多人。第一天的明星赛内容是综艺互动和趣味竞技，第二天才轮到打表演赛，所有人都是这会儿被叫下来抽签的。
    雪微的手机“叮咚”了一下。
    顽石：“你人呢？我们去吃早饭，给你带了煎饼豆浆。”
    雪微：“我在一楼抽签。”
    顽石：“抽什么签？”
    雪微：“不清楚。”
    顽石：“…………”
    雪微四下看了一圈儿。
    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但是有一支队伍很好认。
    国家队，红白运动服，黑色长外套。一队四人、二队七人，全部都凑在一侧，听沙发边站着的Alan讲话。
    雪微走过去。
    Alan正点着手里的PAD，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话：“……所以这次不要轻敌，这几种娱乐赛制都代表了赛场上最容易出现的几种情况，一般训练赛还碰不到……”
    雪微往里凑了凑，准备等他讲完。但是没有料到他这一凑，身边的人自动让了让，让他直接闯入了国家队员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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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双眼睛整整齐齐地盯着他，ALAN也停了下来，望向他。
    而被人群包围的、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也抬起了头。
    闻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在翻资料，他过来前没有看见他。
    雪微：“。”
    雪微抬头望向Alan，眼眸乌黑发亮，阐述了一下事实：“他们让我过来抽签。我不知道去哪里抽。”
    Alan回头看了一眼闻蛮，闻蛮垂着眼，未置可否。
    Alan于是把手里的平板随手递给一个队员：“过来，我带你去。”
    他们身后，还是齐刷刷的视线。
    所有人都注视这个，大厅中唯一穿着老人头睡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孩。
    “没见过啊，那是Alan的私生子？”周围有人窃窃私语，“Alan教练厉害啊。”
    “放屁，怎么可能。”
    Alan领着雪微进入一楼侧边的房间，一边带路一边说：“这个没有提前通知你们，是赛委会临时做的调整，你刚来可能不知道，以前EGT只负责国内战队表演赛部分，一般是不用打对抗赛的。”
    “但是国外今年来了四支队伍，赛制我们调整为分组抽签，每个战队都有一次抽签机会，我们一共只有三支队伍，少一支，所以打算把你们提过来。”
    “互相抽中的队伍，默认重抽。”
    Alan推开门，里边的人纷纷站起来。
    “好了，这下来齐了，可以抽了。”
    抽签室内来的都是各战队的代表人。
    欧洲赛区的代表人正是knife，别人都沉默着，他抬起翠绿的眼睛，笑着对雪微打了个招呼：“hi，Pretty boy。”
    Pretty Boy.
    漂亮男孩。
    或者，Pretty的男孩。
    雪微：“你好。我是Now，EGT，Now。”
    他话音刚落，几个外国人没听懂，没反应，国内的几个人都抬起头来看他。
    EGT这两天出了个脸都没露的神颜街拍他们是知道的，地铁上那张照片的热度已经超过了明许，联盟内的人多多少少都在首页上看到过他。
    而Now这个人，也是他们都知道的。陪练队出来的路人王，国家队开了联盟有史以来的最高价格买回国家二队。
    居然……就是同一个人。
    黑色帽子，黑色口罩。露在外边的一双眼格外漂亮。
    就是他身上的老人头睡衣……有些违和。
    明许坐在另一边，和他的经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不安。
    负责人说：“可以开始抽了。”
    在场八个战队代表都过去摸了一张纸条，随后展开。
    国家一队抽中了北美FNC赛区战队。
    国家二队抽中了国家一队。
    接下来的赛程安排，即是国家一队分别对战二队和北美FNC。
    ……
    其他几组陆续公布了结果。
    明许抽完后展开结果，骂了一声：“靠，就这。”
    明许是全明星队的代表——而全明星队，就是SSQ全员。他们战队有CHNC联盟里人气最高的四位选手。
    他意兴阑珊地说：“EGT。”
    EGT第一场比赛确定：对SSQ。
    结果公布到最后，还剩雪微一个人。
    雪微展开纸条：“我们对欧洲FEC。”
    欧洲FEC，刀神knife所在战队，只是因为全明星赛的缘故，队内成员并不全是knife所在的三冠队伍成员，是欧洲赛区打乱后的几位人气选手。
    几次将中国队从冠军位斩落的战队，最可怕的敌人之一，居然被EGT这个小陪练队抽中了。
    EGT的两场比赛就此确定。
    时间分别在全明星赛的第三天、第四天。
    赛委会同时公布抽签结果。
    网络上激起一片轩然大波。
    “我靠，国家一队对二队，内斗啊。”
    “今年怎么混进来一个EGT？在搞笑吗？”
    “可能这是陪练队的特殊待遇？不管怎么说，陪练队好像……也算国家队的一部分吧？”
    “最搞笑的不是EGT混了进来，而是他们的抽签结果，不仅要对SSQ，还要对欧洲队……我都能想象到时候的场景了，惨不忍睹。真丢脸啊。”
    EGT的几个成员回来之后，得知这个消息，一个个也都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
    “不是，这是什么手气啊……闹崽，怎么一抽就抽到欧洲队？”赵小奕声音都在抖。“我们季后赛还没打过，这就要直接打欧洲队了？”
    雪微比较低调：“手气是比较好。我想抽欧洲队，就抽到了。”
    他继续低调：“我打游戏，猜敌人位点，也一般比较准。”
    赵小奕：“……”
    顽石：“……”
    铛铛：“……”
    赵小奕崩溃了：“闹闹，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这孩子一看就还没挨过毒打。
    或者这孩子就喜欢被毒打。
    “爱玩刺激的是吧？”顽石摩拳擦掌，“好巧，我也喜欢玩刺激的。”
    他兴奋得浑身发热，时隔两年，他再一次听见了血液涌动的声音。
    整整两年。
    EGT重见天日的机会。
    *
    第二天下午加晚上一共三场比赛，国家一队对国家二队，欧洲对国家一队，俄罗斯对南美。
    对局选取BO3（三局两胜制）。
    国家一队的表演赛在今天全部打完，一整天，EGT所在的这一层都空着，空气中格外寂静。
    --

 第41页

    三个人都在房间里训练操作，倒是只有雪微去了现场看比赛。
    他拿了个小本子。
    其他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今天是国家一队的两场比赛。
    而他的笔记本上，只写上了两支战队的名字。
    SSQ。
    欧洲FEC。
    这两支队伍，今天都有比赛。
    SSQ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得晚，他看完后已经是晚上九点。
    所有战队都在通宵加班，商量战术。
    雪微回到房间后，自己写了一会儿东西，随后给Alan发消息：“教练，你现在有空吗？”
    Alan很快回复：“这边刚结束，有事吗？”
    “我想过来找你一下，可能要占用你二十分钟时间。”雪微打字。
    他发信息还中规中矩的，Alan在另一边没忍住一笑，回复道：“你直接过来吧，我就在闻神房间。”
    雪微看到这行字，略微顿了顿，随后面不改色地抓着本子出了门。
    斜对面的门就开着，里边有一些烟味。
    雪微敲了敲门框，Alan的声音从里边传来：“进来。”
    他走进去，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都抬起眼望他。
    闻蛮和knife。
    他们两个人似乎正在说话，两人短暂停顿了一下，随后都安静了下来，注视着他。
    雪微目不斜视地找Alan：“A教练，我想找你要一些我们队的资料。”
    “呃……国家二队？”Alan问道。
    “EGT。”雪微说，“我想看看两年前他们的定位和数据。还有就是我想，如果你有空，我想跟你汇报一下我们的战术。”
    他规规矩矩的，双手交握，虽然面无表情，但站得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呃……啊。”Alan的眼神慌张起来，他又往闻蛮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硬着头皮说，“好，当然行。你说吧。”
    雪微瞥了一眼旁边的knife，相当严肃：“这里不方便说。”
    knife：“……………………”
    Alan举手投降：“好好，咱们去隔壁房间。你等我一下啊，我先帮你打印资料。”
    “嗯。”雪微双手插进衣兜里，就围在Alan身边等。
    另一边，闻蛮和knife接着对话。
    他们声音都很低，很轻，没有避讳别人的意思，只是两个人都是德语和英文中文夹杂着说，让人很难听清。
    雪微安静地站着等。
    只是他感觉，旁边那两人的视线，似乎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knife说了句什么，闻蛮淡淡地说：“是……当时他年龄小。”
    knife也换成了中文，虽然生硬，但还算流利，他坏笑着说：“现在呢？我认为……”
    闻蛮俯身去拿烟：“现在也不大。”
    雪微感觉他们可能在讨论国家队哪个队员。
    打印机嗡嗡几声，Alan把温热的纸张递给他：“好了，我们过去吧。”
    雪微于是跟着Alan过去了。
    *
    凌晨三点，Alan才腰酸背痛地回到房间：“哎，终于弄完了，闻哥，你家这个小家伙精力蛮好的，逮着我问了好多细节，你什么时候也该自己带带他了。”
    “你觉得我没在带他？”
    “我带他双排，给他开了个人沙盒。”闻蛮把烟按碎在烟灰缸里，似笑非笑，“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都找你？”
    “因为……”
    “之前他的事都是我去办的，当时你不是跑C城要合约去了么。”Alan忽而想明白了什么，“他以为，我是他的主教练？？？”
    闻蛮没理他，自顾自捧起赛训资料看。
    夭寿了。
    第一个，没看上闻蛮，反而看上Alan的国家队员。
    第一个，无视闻蛮，反而追着他Alan打转的队员。
    Alan想笑又不敢笑，憋到内伤。
    第21章 保温杯
    第二天的比赛中，雪微又去了。
    今天有国家二队的最后一局，以及南美队对北美队，除此以外，还有SSQ对俄罗斯战队。
    表演赛是整个全明星赛中人气最高、讨论度最高的部分，所有人都一清二楚，今年的表演赛跟往年不一样，并不是单纯的“表演”。中国队起家不过两年，两年间各类国际赛事中，闻蛮带的国家一队曾打出过最高战绩——即世界赛第四。
    其余赛事如世锦赛、世界职业巡回赛等，除了国家队以外，其他战队根本打不进去，经常在初赛阶段就被淘汰。欧洲队是其余战队想都不敢想的劲敌，而其他几支地区联赛战队，也都是无比强劲的对手。
    社交平台专门为今年的明星赛事准备了一个讨论通道，一直占据着所有搜索排行榜的第一位。
    昨天，国家一队3:0打败国家二队。
    以及，被3:0 ，遭到欧洲战队零封。
    其余几场赛事的计分结果也出现在了展板上。
    “欧洲队还是太凶残了，刀神完全用针对闻队的方法针对小P神。但是闻神能招架得住，小P神就完全被吊起来打。”
    “小P神刚打职业一年多，要给他成长的空间，所有人都说他是接班闻神的狙击手，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学得那么完美。”
    “比赛会给他成长的空间吗？我问你们，国家队等得起吗？闻蛮这赛季都没坐教练位了，小P神是主力，他如果没法挑起担子，那还能指望谁？”
    “闻神会带着他的。双狙CP永不为奴！”
    --

 第42页

    小P神，ID名为【Pandora】，现今国家一队唯一的狙击手，而且是狙击手主力。
    他还没有上过世界赛首发，但大众普遍认为他是闻蛮的替补——闻蛮不上首发时，都是让他去，这个待遇是绝无仅有的。
    他一手M82AB破甲长狙，完全师承闻蛮本人。选手本人今年刚十八岁，长相周正清秀，很少年气，也听话，在粉丝间人气也很高。
    “嗑CP的我希望你们脑子清醒一点，这是比赛，不是娱乐圈，不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就能拿到胜利的，Pretty在全盛时期给自己准备替补，往青训营里带狙击手，自己让首发位置，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在背水一战，你们在乎的那些东西他根本不在乎好吗，他清楚自己一直被针对，他只想带着中国队赢。”
    “小P神强是强，但是他的打法只是小Pretty，未来能不能扛住担子，真不好说。”
    “话又说回来，这次国家一队两场比赛，闻神真的都没坐教练位诶。”
    话题里PO出的图片，国家一队的选手席位背后，站着的教练是Alan和主教。
    以前闻蛮不上场时，都会坐在教练席上听队内语音，只有这一次，他直接没有出现，而是坐在选手席区看比赛。
    话题页面里迅速有人PO出了图片，粉丝用长焦单反拍出来的，清晰度很高。
    闻蛮坐在观赛嘉宾席上，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不写，只转着笔，眼底是松散自然的冷光。他身边无人靠近，主教练轮换下场休息时，会过来找他谈话，闻蛮低垂着桃花眼，低声开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中场休息时，队员们想过来找他说话，闻蛮都伸出手掌，手背朝外摇了摇，禁止他们过来。
    这个场景还被截成了GIF。
    “国家队的崽崽们求闻神抱抱被拒绝！”
    “冷酷无情普瑞缇。”
    “观赛机器普瑞缇。”
    除了这一点以外，人们还注意到一件事。
    那就是，另一边的选手观赛席上，还出现了一个很神秘的帽子口罩少年。
    他每场不落地看，手里同样有一个小本子。本来人们没有注意到他，但是导播镜头中途扫过观众席位，几次扫到了他，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和一个大概的轮廓，却已经吸引了一大批颜粉。
    “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之前地铁上的口罩小哥哥啊！跟EGT一起的那个！”
    “对对，好像就是他，衣服换了但是口罩和帽子还是一个颜色。他坐的也是EGT观赛区。”
    “救命，两天了，身份牌身份牌，还没有人拍到他的身份牌吗？他到底是谁？”
    “拿本子在记赛况，这个小哥哥总不是EGT的新教练吧……哪有这么嫩的教练。”
    第二天，这个少年又出现在了同一个位置。
    今天除了国家二队的最后一战外，还有一个重头戏是SSQ对北美队。
    北美连续两年拿了世界赛季军，包括今年的——他们不是欧洲队那样绝对碾压的劲敌，但是偏偏每次都能高出那么一点分，完成出线。
    赛前准备阶段。
    双方选手起身前往后台抽签。
    解说在台上介绍：“北美FNC，虽然人员相比世界赛有所调整，但调整不大。”
    解说员1：“我们都熟悉北美队的经典战术——不是秘密，但是难以反制。他们的阵容体系非常灵活，每个人都随时可能交换位置和定位，战场上变化莫测，通过团队协作达成奇异的稳定，目前这套战术已经开始为其他各大战队所学习，但是发挥最稳定的仍然是他们的主队。”
    解说员2：“而SSQ，我们非常熟悉，他们擅长防守打法，每一局的关键点通常都在狙击手上，明许已经在多次比赛中证明了，他可以担起这个位置。”
    “目前这是两支队伍第一次在赛场上相见，让我们稍等几分钟，等待场地抽签结果。”
    导播镜头从台上移开，解说开始唠嗑，其他队员纷纷下去抽签。
    雪微合上本子，带着水杯站起身，前往后台。
    职业选手还是很方便的，至少来去都非常自由。
    导播镜头扫过，直播网友迅速发现了什么：“快看！口罩小哥哥站起来了！他往后台在走！他绝对是哪个职业选手吧！”
    “有没有人去拦截一下。”
    “拦截不了，观众席和职业观众席隔一整个消防隔离通道，昨天我们已经试图喊话了，结果小哥哥好像没听到或者没意识到我们在叫他……”
    “闻神也站起来了！都去看抽签了是吧！我求求导播组了，我不想看解说员的几张大脸，我想看看闻神，实在不行让闻神上去解说啊。”
    直播镜头里，男人也从自己的位置站起身来，往后台走去。
    后台。
    选手双方在赛事组的监管下进行了地图抽签和位置抽签。
    他们抽到了一张比较常规的比赛地图，SSQ抽到了CT方（反恐部队）。
    解说1：“目前抽签结果已经公布，我们的全明星SSQ战队抽到了CT方。”
    解说2：“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很有利。要知道，北美队的这套常规战术中，T方胜率是99%，唯一一次输掉的对局，我记得是世界职业巡回赛决赛第一局，输给了Pretty。”
    解说1：“那么其实像Pretty那样反制就好了。”
    解说2和全场观众都笑了起来：“难度很大，Pretty当时那局是靠自己的个人实力克制了敌手，复刻难度……非常之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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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抽完签后，有五分钟时间商量战术。
    教练和成员低声讨论着。
    “到时候让明许……对对，用我们胜率最高的那套……”
    讨论刚到一半，外边有人敲了敲门。
    笃笃两声，沉稳有礼貌。
    苏薇去开了门，望见一个裹得厚厚的少年站在门外。
    雪微。
    她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先关上门，随后出去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雪微双手插兜，眼眸乌黑：“你们这么打，会输的。”
    苏薇：“？”
    苏薇还没来得及匪夷所思，雪微又说：“之前，鸽了你们，不好意思。我去了国家队，我自己不知道。”
    苏薇心说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件事；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那是国家队慧眼识珠。你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雪微静静地盯着她：“是，所以过来送你们一句提醒。你们这么打，会输的。”
    SSQ的主战打法不是什么秘密，以狙击手为核心，三保一逐个击破位点，打强攻。
    明许个人能力不俗，这一套打法胜率很高，尤其是对于阵容灵活的体系。
    北美队他们没有打过，但是他们对自己的这套战术绝对有信心。
    苏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笑出来——她想起这个少年之前留下的字条。
    ——“如果你们可以让我保留自己的账号，我就来你们这，而且你们战队的问题，我也会告诉你们解决办法。联系电话：XXXX”。
    怎么这少年，中二病还没好？
    苏薇眼底的神情也归于职业性的冷淡：“好的，谢谢提醒，不过队内战术的讨论属于战队机密，你不是我们战队的，最好还是稍微避开一下哦。”
    雪微又盯了她一回儿，随后说：“好。”
    “那我去接水了。”
    雪微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杯盖子，显然是趁着接水时溜过来的。
    他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双手插兜，神色平静地晃了回去。
    走进茶水间，雪微脚步微顿。
    “闻队，SSQ赛训组在那边，他们教练说已经提前讨论完了，在等你指点。”旁边有个助理跑进来。“刚他们没找到你人。”
    “我不是去指点他们战术的。”
    饮水机“滴”的一声响，闻蛮握着杯子，随意地说，“我只是来接水的。”
    雪微立在他三五步距离的地方，他望见闻蛮手里拿的，是他的杯子。
    旁边立着一个小纸杯。雪微刚刚把杯子放在这里，就去SSQ那边了，也没管。
    看起来像他占了一个接水的位置。
    可是这茶水间还有八个空的饮水机位。
    “你的。”闻蛮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先说了这句话，再回过头，对他伸出手，“同学，杯盖。”
    雪微说：“我自己来。”
    闻蛮不给，言简意赅：“烫。”
    他的指尖松松地握着杯口，里边热气蒸腾。
    雪微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杠一下他：“我要喝凉水。”
    “就你这小保温杯，放半小时就也凉了。差不多。”闻蛮说，“杯盖。”
    雪微于是把杯盖递过去，但是他为自己的小保温杯争辩了一下：“放两个小时都不会凉。”
    闻蛮没接话。
    他垂下眼，给他拧好保温杯盖，随后递过来。
    雪微伸手接过。
    在兜里揣了一路的手，指尖还是微凉的，细瘦柔软。
    闻蛮把杯子递给他后，没说什么，又转身去拿小纸杯接水了。
    水声落在纸杯里，发出非常清脆的声音。茶水间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点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雪微抱着杯子往外走，他听见闻蛮接完水，随后没声音了。
    雪微越过拐角，往回看了一眼。
    余光中瞥见，闻蛮靠在墙边，什么也没干，只是看着他。
    第22章 化妆
    SSQ对北美队的比赛很快开场。
    观众席座无虚席，直播观赛人数只比全明星赛开幕式略低一点点。
    “国家一队已经被欧洲队零封了，拜托拜托，闻神不要再让首发位了，起码让我们在全明星赛里赢一场好不好！”
    “SSQ对北美，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开局，北美队果然是原来的战术，四个人灵活分散站位。
    SSQ一早就确定了对于这种战术的针对方案，就是强力突破，明许在三个队友的簇拥下攻入A点，的确突得非常猛烈，但是敌方撤了，而且迟迟没有下包，时间一分一秒地消耗，SSQ战队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敌人见到他们就跑，还剩最后十秒时，对方下了包。
    此刻，CT方反恐部队已经来不及拆弹了，这一局北美队获胜。
    观众席位上一片嘘声，唉声叹气，大声抱怨。
    “打得还不够猛烈，完全被敌方带着节奏走。”
    “说到底我觉得还是技术问题……到现在也只有Pretty一个人能压北美这套体系，欧洲队来了他们都能五五开。”
    “他们这套打法现在就是无敌的，北美队常年第三，是因为这套打法的地图就没从BAN位（禁选位）下去过，决赛时拿不出这套打法，不然冠军就是他们的了。”
    第二局。
    SSQ明显吸收了上把的经验，加快了扫图速度，加强了突破火力，但是因为中间一波失误，突击手追着敌方狙击手太远，导致队伍从中间被切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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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方直接来了一个人扫死了SSQ全队，明许这局一枪都没开出来。
    2:0，北美队直接胜利。
    SSQ的KDA惨不忍睹。
    对面是世界第三强队，他们想过会输，但是没有想过会输得这么惨——他们的战术刚研究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在国际赛场上实践，就已经宣告破产。
    SSQ候场室，气氛一片低迷。
    苏薇刷着话题板块。里边果不其然骂声一片。
    “战术没问题，真的是技术问题。”
    “队里突击手太拉了。”
    “战术思路是好的，觉得可以再加强一下。”
    ……
    战术。
    等等，战术？
    苏薇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浮现出赛前那个少年的话。
    ——“这么打，会输的。”
    怎么可能是战术问题？
    对面阵容灵活，所以他们选择强攻突入，有什么问题？
    苏薇把脑海里这层想法强行压了下去。这一刹那，她居然有点不受控制地想去翻翻雪微的联系方式。
    万一他……真的有什么办法呢？
    *
    “哥们，明天就打比赛了，可算见着你人了。”
    雪微回房间时，顽石叼着一根巧克力，顺手给他发了一包。
    雪微伸手接过，望见房间里堆满了外卖盒。
    EGT的三人已经连续两天没出过门了，一直在打训练赛。
    雪微说：“我去看比赛了。”
    “有什么想法么？”赵小奕过来看他的笔记本，却见到上面只画着一些让人难以看懂的位置示意图，“明天我们先对欧洲队，再对SSQ。对欧洲就瞎打吧，反正赢不了的。”
    “可以赢。”雪微咬着巧克力棒，认真地说。
    顽石瞥了他一眼。
    这些天里，他们已经学会了不嘲笑雪微——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家伙是个天真的理想派。
    换句话说，中二人，中二魂。
    还挺可爱。
    有时候甚至有些靠谱。
    “说来听听，怎么赢？”顽石漫不经心地凑过来。
    “欧洲队昨天对国家一队，用的是他们最近在练的突击手体系。”雪微说，“大家都在当训练赛打，所以他们不会反复使用一套战术，因为那样是浪费训练机会。”
    “有道理。”铛铛说，“国家一队主狙击手核心打法，他们理所当然会用突击手阵容克制。那对我们呢？我们有什么针对的价值？”
    “我们是陪练队，成绩不好，但是他们不会放过这次训练赛的机会。”雪微说，“因为他们还有第二套正在训练的体系，没有用。”
    “什么体系？”
    “就是今天上午，北美队对SSQ的体系，四人灵活打法。”
    雪微翻了一下本子，“这个阵容，实际上对对手要求不高，他们的重点在于躲避和战术转移，还有四个人之间的信息交流。欧洲队最近在学这一套打法，他们一定会对我们使用同样的战术。”
    “那么，怎么打？”顽石来了兴趣，问话开始急切起来。
    雪微关闭了小本子，认真地说：“按我说的打。”
    *
    很快来到第二天。
    EGT众人都睡了一个好觉。早上八点半，大家集体起床，换上队服。
    EGT队服其实很好看，蓝白的颜色，很活泼青春。雪微没有队服，他们把前队长的队服搞过来给了他。
    节目组过来给他们化妆。
    化妆师看到雪微，正要上手掀他的口罩，却见到眼前的少年往后躲了躲。
    她笑了：“你不摘口罩，我怎么给你化妆？”
    “我不化妆。”雪微显然视口罩为生命，“你们场地很干。我会不舒服。”
    导演大手一挥：“克服一下，先把妆化了，在赛场上还能戴着口罩不成？”
    雪微于是坐下来，给化妆师化妆。
    三分钟后，雪微开始流鼻血。
    雪微眼睛乌溜溜的，没有任何波澜：“我身体比较脆弱。”
    化妆师：“…………”
    导演：“……………………”
    居然真的有脆皮成这样的人。
    “怎么了？”外边有男人低沉的声音。总导演小声说：“有个小陪练说空气太干燥，流鼻血，没法上妆。”
    雪微用纸巾捂着鼻子，睁开漆黑的眼睛，望见闻蛮从化妆间门口走了进来，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口罩戴着吧，今天下午让他们送加湿器过来，赛场上也配加湿器。”闻蛮说，“不化妆也好看，就这样吧。”
    雪微往他那边看了一眼看，闻蛮的视线并没有放在他这里，不知道是在说谁。
    “闻队怎么过来了？”赵小奕在另一边跟铛铛窃窃私语，“过来看热闹？”
    “不知道啊。”
    他们在这里化妆，闻蛮就在另一边沙发上坐着，翻着旁边的一本杂志。
    他今天也穿着国家队队服，身份牌挂的是教练牌，宝石蓝色的绳子系着一张红色的身份卡。
    国家一队、国家二队的比赛都已经打完，跟队教练是ALAN和主教。
    “闻队前两天挂了教练牌么？”顽石也悄悄来问，“我怎么记得他前两天都没带教练牌。”
    赵小奕也嘀咕：“对，我记得他戴的是队长牌……”
    “你们队没有主教练，我今天跟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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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蛮隔那么远，似乎也知道他们在叽叽咕咕着什么话题，他眼睛都不抬，“要是喜欢Alan教练，可以换Alan。”
    “不！不换！”赵小奕立刻叫了起来，他立刻拽住顽石和铛铛，强迫他们加入了他的阵营，“我们都是闻队的粉丝！你能当我们的跟队教练，我们可太高兴了！”
    “那边那个小陪练呢。”闻蛮仍然低头看着杂志，声音淡漠，“要换吗？”
    第23章 二比零
    这是这么几次见面过后。
    他第一次直接叫他。
    如果不算过往，按照他没认出他来算的话，他们两人其实也有过交集，游戏里的交集。
    双排和那个沙盒房间。
    只是这层交集放到现实中，只要不提，就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
    雪微戴好口罩，往回看了一眼。
    他规规矩矩地说：“听从组织安排。”
    闻蛮不再说话。
    雪微的鼻血止住了。为了避免低血糖发作，他上场前吃了两块巧克力。
    欧洲队自带冠军队光环，knife又是明星选手，两队一起上场，导播镜头大量地给了欧洲队，现场也是一片激动的呐喊助威。
    这场比赛上座率不高，主要也是因为EGT不出名，知道的也知道他们是陪练队，所有人自然觉得没有观赛价值，连直播人数都掉下去一截。
    只有少量网友在角落里发现了什么：“快看!那个口罩小哥！他上场了！！！”
    “石锤了石锤了，EGT.NOW！我操，还真就是那个路人王啊。”
    “给大家科普一下这个口罩小哥哥：打狙太离谱被当成挂的路人王，曾经在路人局里一把TRG杀穿明许，新的国家二队成员，身价五千万。”
    “为什么要叫闹。”
    “闻神最先叫的闹闹，粉丝一般管他叫闹闹。”
    “操，有点可爱。”
    “等一下，卧槽，卧槽，教练席是谁——EGT今天有牌面啊！！”
    导播镜头给到教练席。闻蛮和欧洲队教练彼此握手示意，微笑过后各自落座。
    闻蛮是从后边落座的，十分低调，此时导播镜头已给，在场观众都疯了一样地尖叫了起来。
    “我操那是闻队？？？前两天国家队打比赛他都没上场，现在EGT打比赛他直接坐了教练席！！”
    “谢邀，人在场外酒店，刚因为想睡懒觉退了今天的票，现在你问我什么感受，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高价出票！！EGT对欧洲FEC门票，在现场的姐妹可以冲！开场十五分钟还能进场！姐妹们我当时因为买不到前两天的票，只买到第三天的，手里还有两张余票！”
    “这一波赚大发了！本来都是冲着刀神礼节性买票进来的，没想到还能看到闻神。”
    ……
    赛场上，按照惯例派人回去抽签。
    “闹闹去抽吧，你手气好，抽个想抽的。”赵小奕第一次在这么多观众面前打比赛，说话都在抖，指尖发凉，“你说我们要是三十秒就被团灭了，会不会很丢脸？”
    铛铛说：“努力撑一下吧，听他的，也没其他办法了。”
    雪微下了场去抽签，闻蛮跟在他身后一起下去了。
    半分钟的路里，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
    雪微瞅了瞅他：“教练，有要指点的吗？”
    “没有。”闻蛮倒是落落大方，“国际惯例，教练要跟着，所以我跟着你。”
    “哦。”雪微收回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观众们盯着大屏幕。
    赛事组很快公布了地图。
    地图名称：storm 2。
    这是一张以中东军事小镇为原型的地图，地图半开放，大小适中。
    更重要的是，这张图，就是SSQ昨天对阵北美队的地图。
    一模一样的剧情，观众席上已经有人发出惊呼。
    抽签室。
    看到雪微抽出风暴2的地图，knife没忍住吹了声口哨：“Nice。Pretty Boy，你。”他生硬地转换中文，“抽到了我们想要的。”
    雪微抬起眼，眼底漆黑如墨。
    “这也是我想要的地图。”
    雪微：“我手气很好。”
    knife笑了一下，未置可否。
    雪微接着抽队伍身份，他将纸条展开，看了一眼，随后握在手心。
    knife问道：“这也是你想要的队伍身份吗？”
    雪微点头：“是。”
    knife的笑意收敛了一点，开始若有所思。
    场上，第二阶段抽签结果公布：
    EGT，反恐部队。（CT方）
    FEC，恐怖分子。（T方）
    场上顿时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地图，一模一样的攻防方位。
    “什么运气啊，我们怎么老抽到死亡地图的死亡方位。”
    “昨天SSQ就是在这张图里当CT被暴打，今天EGT只是小陪练队，只会被暴打得更快。”
    “这就是命运吧，剧情重演。”
    雪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闻蛮立在EGT四人身后，安静观赛。
    对局开始，导播视角先切了欧洲队，只见欧洲队四人从出生点出发，随后迅速分散开来——同时也没有分散太过，队友之间保持着彼此的联系。
    观众席上的议论和惊呼声更大了。
    “一样的打法！！他们也练了北美队的战术！”
    --

 第46页

    解说1：“这下确实是事件重演了，和昨天的对局一样，在这张地图中，欧洲队率先使用了相同的打法，即四人灵活打法。”
    解说2：“而这种打法，甚至比北美队更加难以反制，因为他们有一个更难反制的自由人knife。”
    解说1：“据我了解啊，EGT队伍里的新成员Now是擅长狙击手打法的，在这局中他要是对上knife的自由人，那么结果将……诶？等一下，他没有选择狙击位，他买了一把加利尔-AR！”
    解说2：“加利尔-AR，这是我们两年内，第一次看到它出现在赛场！买了这把枪……EGT是打算使用什么战术吗？”
    加利尔-AR。
    子弹容量最大，弹道偏移最厉害的枪。
    竞技上来看，它性价比不高，只能成为买不起最高级装备之前的一把替代用枪。职业选手宁愿选手\\枪，也不愿意花更高的价格去买一把加利尔-AR。
    现在它出现在了雪微的手里。
    EGT四人，从出生点出发，分散开来。
    “他们——他们选择了镜像战术！”解说1差点喷麦，“他们也散开了！但是这太冒险了，对方是冠军战队，虽然也是临时组成的全明星战队，但EGT打他们的镜像战术，并不占优势……”
    话音刚落，页面跳出来一个击杀页面。
    【EGT.stone】使用akm击杀了 【FEC.123】
    “不占优势？”
    台下，Alan仰头望着台上的选手，顽石冷峻而沉默，正注视着电脑屏幕，“中国职业联盟里面，没有谁比EGT对上国外战队更占优势……”
    “两年里，他们学的，就是外国战队的打法啊。”
    他们挨打了整整两年，也是因此，他们洞悉敌人的一切——优点和缺点。
    他们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敌人。
    甚至他们在了解自己之前，先了解了敌人。
    而雪微……
    “雪微，他不会打团队配合，但是在这个阵容体系里，可以打。”
    画面上，knife被雪微一颗火逼到墙角，他一边逃跑一边空出来用塑料英语打字：“you spiner not raider！！！”（你是狙击手不是突击手！）
    队内语音中，雪微的声音平稳淡静。
    “我不是突击手。”
    “这把，我是自由人。”
    自由人，非狙击手，非突击手，游离于队伍之外，根据局势随时做出行动。
    Alan在场下，低声对主教练说：“对方的战术，四个人灵活拉开距离，随时换位……这其实就等于，队伍里四个人都是自由人。”
    “众所周知，要针对一个自由人，最好的位置，是另一个自由人。”
    “他打不了团队配合，但四个人里不需要团队配合的位置，一个是狙击手。”
    “另一个就是自由人。”
    “所以雪微这把可以打。”
    战术上，EGT不占劣势，但是毕竟被拖了两年，三人的硬技术还是被压了一头。顽石打死一个敌人之后，赵小奕和铛铛又合力把一个人打残血，最后三人一起死在了拆弹的路上。
    敌方还剩三个人。
    爆炸倒计时二十秒。
    雪微冲上楼道。
    解说疯狂地大叫着：“他直接冲上去了！对面还有三个人！三个都转了突击位！这是送死！”
    烟雾弥漫，雪微丢出一颗闪光，随后直接跳入人堆里！
    就在白光蔓延的前一秒，他转动视角，找到了三个人的位置。
    点位1，点位2，点位3.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沙盒训练中的移动靶。
    比起1个像素点的靶子，现在他面对的敌人……比那要简单得多。
    在场四个人都被打出白屏，雪微落地翻滚了一下，随后盲扫。
    【EGT.Now】使用加利尔-AR 击杀了【FEC.Koko】
    【EGT.Now】使用加利尔-AR 击杀了【FEC.GHeli】
    现场赛场上，观众席已经爆炸了。
    “我的天，我的天！他打中了！他居然打中了！而且还杀了两个！”
    “对方是世界赛冠军选手啊！”
    闪光过去，雪微爬起来，身上只剩下几滴血。
    对方不愧是世界顶级战队，他们一样在失去视野的情况下预判了他落下的位置，甚至还预判了他落下后滚落的位置，他但凡起身再慢点，就彻底凉了。
    还剩下一个人。
    刀神knife。
    爆炸倒计时十五秒。
    雪微快速奔向位点，开始拆弹。
    观众视角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是在假拆。雪微的视角仍然在动来动去，寻找knife的位置。
    爆炸倒计时十秒。
    一颗烟雾闪来，knife终于出现。两个人同时开了枪。
    隔着烟雾，knife扫射没有中，雪微也没有中。
    爆炸倒计时八秒。
    knife撤回补充子弹，就在此时，雪微忽而放弃了点位，直接闯了过来，对着他一阵扫射！
    他正处于换弹夹的空档期，毫无反抗之力。
    【EGT.Now】使用加利尔-AR 击杀了【FEife】
    爆炸倒计时五秒。
    雪微奔回点位，按E拆弹。
    画面中的反恐精英一身雪白制服，长\\枪短靴，英气逼人。
    系统：【恐怖分子被全员歼灭，C4弹包已被成功拆除，本轮CT方获胜】
    场馆里只剩下居高不下的欢呼。
    比赛的最后二十秒，全场管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叫喊声震耳欲聋。
    --

 第47页

    解说的麦已经喷爆了，桌子也快拍碎了：“他做到了！！他做到了！1V3拆弹成功，EGT.的新狙击手，我们的新的国家队员！他身后是沉寂已久的EGT战队，他的对手是世界上最强的自由人！”
    导播开始切最后一波的回放，解说2努力克制激动心情，按照条理解说：“他手里那把加利尔-AR十分关键！他的子弹容量最高，所以最后对knife时，knife换弹的空档期，他仍然还有子弹！”
    选手席上。
    knife忽而一笑：“加利尔-AR啊……”
    他揉了揉脑袋：“下个赛季又不得安生了。”
    EGT旗开得胜，除了雪微，每个人都没想到真的还能赢下一局。
    第二局，所有人信心高涨，操作更刚刚迅猛了，这次居然是knife最先被围殴致死。
    这一把里，雪微买了他的惯用狙击TRG-42，一个人守B点，EGT另外三人守A点。对方好巧不巧选了B点来下包，三个人全撞在了雪微的枪口上，C4没来得及下，直接被打出团灭。
    这一把里，所有人再度看见了雪微那恐怖的狙击能力。
    没有空枪，没有误判，出现即为狙杀时刻。
    比分变成2:0.
    EGT获胜了。
    这也是明星赛开始三天后，中国队第一次对外国队，打出零封局。
    EGT三位成员坐在座位上，表情都还是一脸的恍惚。
    雪微坐在椅子上，刚想往后靠靠，忽而感到一个人影罩在了自己头顶。
    青柠香气靠近，还有微热的体温。
    “赛训组要你传一下回放和程序内容，检查是否有外接设备，放心，这是比赛正常流程。”
    闻蛮在他身后说。
    赛制变了，雪微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要怎么做。
    闻蛮俯身接过他的鼠标，替他操作。
    少年人低着头，冷茶色的碎发微凉。
    他安静不动，男人从背后俯下身，镜头中看，没有碰到，却几乎是个……把他护在怀里的姿势。
    第24章 甜品站
    赛场上，观众和裁判们仍然在激动。
    这除了是中国队第一次打出零封局，也是名副其实的高光局，战况紧凑，交火点密集，雪微最后那一波1V3已经可以上职业神操作集锦了。
    “他的加利尔-AR好稳啊我的天，因为一直是打陪练所以有时间练这种非常规武器吗？”
    “有可能，正经比赛谁拿加利尔，对着点开十枪，有十一枪都是乱飞的。估计只有陪练队有这个精力来挖加利尔的实战可行性……”
    “不止的，之前也有人试着用过加利尔。”
    “谁？”
    “Pretty用过，他的加利尔精度高得吓人，但是他是首发狙击手，这把枪对他来说也没用，不知道为什么要研究这个。这个看起来更方便打突击或者自由人。”
    “Pretty啊，那没事了。”
    “而且这是表演赛，其实应该两边都没怎么认真打吧。”
    “不管怎么说！EGT太帅了！EGT牛逼！”
    镜头终于给到了席位上的少年们。
    闻蛮低头靠近在雪微的位置上摆弄着什么，雪微坐在那里，垂着眼睛盯着桌面，表情似乎有点僵硬。
    而顽石、赵小奕、铛铛三个人，坐在位置上，本来欢欣雀跃，发现自己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中央后，立刻就束手束脚起来，竭力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让我们来听听他们的队内语音——”解说朝导播示意了一下，导播立刻心领神会。
    队内语音也是赛后经典环节，一般会播放胜者组的高光时刻队内语音，也是选手的个人加分点。
    顽石和赵小奕、铛铛完成的几波小团战，队内语音吵得听不清。
    “兄弟兄弟可以冲！我冲了！他在那！”
    “快快打他！那是刀神！快打死他！好！他死了！奈斯兄弟！”
    “我死了兄弟，诶你们人呢？啊我死了……”
    解说1：“看来EGT战队打得还是很快乐的！”
    顽石悄悄凑近他们两人：“低情商：没有指挥。”
    “高情商：打得快乐。”
    他们的高光时刻也就在这里了。
    解说2：“下面让我们回顾一下本场MVP选手——Now的精彩操作！让我们听听他的赛后语音。”
    画面中放出团战回放。
    观众和解说们一起沉默地听了二十秒。
    “没……没有声音啊。导播放错了？”
    “放错了还是选手麦克风有问题？”
    “不，他好像就是没说话。”
    赛场上的耳机是隔音的，只有雪微一人还没摘耳机，他没有说话，看着闻蛮在他的页面上操作了几下，发回报告。
    闻蛮发送结束，随后才收回手，却仍然站在他身后，雪微望见他一边退，一边像是在开口对他说什么。他下意识地微微靠近了一点，想要听仔细一些，却忘了耳机的事情。
    闻蛮垂下眼，雪微看见他停顿了一下，随后低头凑过来。
    青柠的香气迎面而来，还有微热的呼吸，雪微一刹那甚至忘了躲，他只看见闻蛮那双眼睛，桃花眼，眼底漆黑，台上灯光很亮，让人想起那一批很俗套的形容。
    眼底盛满星光。
    闻蛮伸出双手，替他摘下了耳机。
    风声和欢呼声涌入耳朵，淹没了话语，雪微仍然没听清他说话，但他看到了他的口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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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一点，闹闹。”
    闻蛮把耳机放在桌上，眼前的少年一动不动，等到他稍微挪开了一点，雪微才低声说：“……哦。”
    他这一声“噢”实在是慢得可以。
    闻蛮没说什么，站起身说：“下去休息吧，这场打得很漂亮。晚上记得一起去吃饭。”
    “真的啊？”赵小奕快激动疯了，连着几天近距离接触闻蛮，这时候还可能拥有同场吃饭的机会，他腆着脸问道：“闻神你请我们吗？”
    “联赛主办方请。”闻蛮说，“你们想的话我单独请你们一次，想吃点什么？”
    “不不不……不敢，不了。”其他三人齐声否定，一个个都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了闻队，我们就……我们就口嗨说说。”
    闻蛮双手插兜，散漫随意地说：“这边有一家网红甜品店还挺好吃的，我看那群小孩都爱去那打卡。”
    赵小奕还在那儿客气：“那多不好意思……”
    顽石和铛铛抢着说：“去去去，要去，那家火焰冰淇淋听说还不错，我们前几天都在酒店，没空过去打卡。”
    只有雪微一个人没说话，他们看向他，雪微把口罩往上拉了拉，眼眸乌黑沉默：“我想回去睡觉。”
    “大白天睡什么觉哇，一会儿睡了作息乱掉了，明天还有SSQ要打呢。”顽石直接过来，搂着他的肩膀，“闹哥走了走了。”
    “走了走了，闹哥你看场内好多漂亮妹子啊，不看多可惜，快看。”
    “闹哥，老大，给点面子，我们一起去吃火焰冰淇淋。”
    三个人齐心协力把雪微拽了过来。雪微两手插兜，臂弯里一边拖着一个人，被包着，眼神冷漠，看他们就好像看傻瓜一样。
    闻蛮低头笑了一下。
    场地很大，本来是个体育园，主办方为了办全名明星赛，特意引入了许多店家的许可，路边就有流动小摊贩，推着小吃车走来走去，还有卖气球的人。
    正是饭点，园内包括场馆内都挤满了人，Alan和其他过来看比赛的国家队学生都在等他：“闻队！快过来了，好饿，去晚了自助最好吃的肥牛鹅肝饭就要排队了。”
    “你们去，我带这几个小朋友出去吃。”闻蛮说。
    “出去吃啊！！我们也想！你请客吗？”有个大胆点的二队队员欢呼雀跃，“闻队请客是不是？带我们呀！”
    “来啊。”闻蛮漫不经心，“我请他们，你们自费。输成那样，还好意思让我请？”
    “小气死你了。”Alan吐槽了一下他，他耸耸肩，“不过EGT真的打得好，闹闹功不可没，你是该奖励一下他们。”
    “嗯。”
    雪微抬起眼。
    闻蛮唇角勾了勾，“这不是来了么。”
    EGT四个人跟在闻蛮身边，国家队队员不好意思地跟在他们屁股后边。他们都知道闻蛮虽然那样说，但是会请所有人的。
    一队的队员，因为第一天输了的缘故，一直在酒店里复盘，这个时候终于下楼来吃饭了，他们也看见了外边的一堆人，小鸡崽似的都跟在闻蛮身后。
    “快来啊！！闻队请吃饭了！！”二队的队员招呼着，“今天EGT打赢了欧洲队！！！！牛批！快一起去庆祝！！”
    少数人没动，他们看不起陪练队，不想与他们为伍，可是看着闻蛮和Alan一行人都跟了过去，也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跟。
    knife一行人在旁边围观，knife本人听了半晌之后，在没问翻译的情况下，忽而福至心灵：“他们一定是去吃饭的！怎么能少得了我！我也要加入！”
    于是队伍中又多一人。
    人一多，于是只能包餐厅了，这边有一家私房菜的老板跟闻蛮私交很好，闻蛮打了个电话，另一边马上表示，只需要半个小时就清场用作他们聚餐包场。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成一大串，十分热闹，电竞园里其他观众很快注意到了他们，隔着安全围栏不停地打招呼。
    雪微又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人一多，他就走慢了一点，往后挪了挪，很顺利地淹没进了人群里。别人都走热了，外套都脱了下来，只有他还把外套裹得死紧，仍然只露出一双眼睛。
    雪微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习惯热闹，尤其是身边有太多陌生人。
    他慢吞吞地在后面走着，安静地听着前边的谈论声，顺便低头刷手机。
    他本来只想刷刷《FIRE》论坛技术区，却看见几分钟前，【Micro】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Micro】：[图片][图片]
    【Micro】：“我在电竞园了，你哪天比较有空？出来吃个饭吧。”
    【Micro】：“你的比赛我看了，很厉害。”
    雪微点开图片看了一下。
    图片里人群熙攘，是从场馆里往外拍的，好巧不巧，就是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
    雪微想了想，打字说：“明天还有比赛，比赛打完了可以出来吃饭，谢谢你的支持。”
    他发送了回复，随后继续刷手机。
    前边人还在讨论吃什么。
    “本来闻神说带我们吃甜品的，现在成了百人大团建……”赵小奕在前面悻悻然地说话，“那家网红甜品店我们还没吃过。”
    “我也没吃过。”其他人附议。
    Alan说：“哪要这么麻烦，点外卖送到餐厅去就行了。”
    闻蛮忽而开口：“我现在就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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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下脚步，声音慢悠悠的：“找个人跟我一起去买冰淇淋。其他人点外卖送过去吧。”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搭腔，他的视线越过人群，望向了队伍末尾，已经自我边缘化的雪微：“闹闹跟我一起去。”
    “闹闹？那是谁？”其他人窃窃私语。
    雪微还在刷手机，没有意识到，直到闻蛮转身回来，走向他身边时，他才抬起头，视线有点茫然。
    他说：“我不吃甜品。”
    “陪我去。队长的命令。”闻蛮伸出手，轻轻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回头对众人比了个手势，“你们先去。”
    雪微像是有点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他把手机放了下来，塞进兜里，手也揣进了兜里。
    一双眼抬起来看他，杏眼圆润，有些警惕。
    “过来，离这边不远。”闻蛮在地图上搜位置，低沉的嗓音听起来还带着几分放松，“一百零二米，走吧。”
    雪微于是跟着他走。
    和那一天在安全通道里一样，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无话。
    闻蛮一边走一边看着手机。周围渐渐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不远处有一些男生女生激动地叫了起来：“啊啊啊闻神！那个是闻神吧？队服还穿着！去要个签名吧！！！”
    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不断有人找闻蛮要签名。
    传说中闻蛮在这方面脾气很好，路人在外边碰到他，他基本都是会签的。
    甜品店前面大概十几个人要排队，估计要等上一段时间。路边有扫开的、未化的积雪，雪微百无聊赖地踩着雪，双手插兜，望着店里的灯光。
    闻蛮说：“不好意思，现在不方便签，私人时间。”
    雪微抬眼看去。
    闻蛮眉目淡淡的，口吻也淡淡的，他自带生人勿进的气场，可那双桃花眼在那里，就显得温柔多情，别人不敢多说的，也忍不住要继续跟他搭话。
    其他人表示理解：“哦哦好，不打扰闻队，闻队过来买甜品么？”
    “嗯，有什么推荐吗？”
    他似乎就是有这种神奇的能力，能让人自发地靠近他，找他说话，他的态度不热切，也称不上冷淡，就像是路边偶遇了一个认识的朋友。
    “草莓乌龙冻冻好喝！他们家蛋糕也做得不错。”
    “太凉，冬天。”闻蛮说，“有热饮推荐吗？”
    “热的推荐他们家的奶味桃花引！很香的，冬天捧在手里正好喝。”
    “了解。”闻蛮说，“谢了。”
    他往前跟了几步，和雪微两三步的距离，安静排队。旁边又来了几个流动小摊贩，还有老爷爷过来卖闪光、气球。一闪一闪的挺好看，老爷子还很会地在气球上喷了漆，上边挨个写着战队名和战队标志，也有无字的。
    许多人都掏钱买了，到了雪微这时，雪微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
    老爷子于是转向闻蛮。
    闻蛮抬头打量了一圈，顺手牵起几根气球线，声音淡漠：“我要这几个。”
    他选的都是无字的，三个闪光的气球排成一排，效果酷炫。
    雪微瞥了一眼。
    大约是要带回去给那几个国家队成员。
    闻蛮牵着气球线在手里，插兜接着排队。
    两个人排了很久，终于到了他们。雪微要了一个热的草莓蛋仔，闻蛮要了一杯奶味桃花引。
    “我们的一起付，老板。”闻蛮示意了一下，老板麻利地打好单子递给他们，“二位稍微坐一坐，很快就好哦。”
    甜品店里开着暖气，很暖和。
    雪微坐下来，闻蛮带着单子坐去了他对面。
    两个人仍然没说什么话，像拼桌的。
    雪微低着头，微垂着眼，去看桌面上的纹路，不知道为什么，他坚持住了到现在还没有玩手机。
    其他人仍然在看他们，有很多人围着他们拍照，只是不敢靠近。
    闻蛮低着头去转桌上的免费吸管，翘着二郎腿，十成十的散漫。
    雪微的手在兜里摸了摸，刚摸到手机，忽而听见他说：“不喜欢出来走？”
    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
    雪微说：“还好。”
    他话少，说完又过了几秒，又有点僵硬地补了一句：“这里人多。”
    “我也不喜欢人多。”闻蛮注视着手里的吸管，苍白的塑料纸在他指尖旋转着，三个闪光、气球被他挂在了椅子上。
    他没什么表情，口吻淡漠，“本来可以只有我们。现在人太多了。”
    第25章 相亲
    甜品店前台叫了号。雪微看了一眼自己的预约号码，随后就被眼前的人伸手拿走了。
    闻蛮去前台领了东西，回来问他：“在这儿坐一会儿还是直接去店里？”
    雪微思考了一下：“去店里。”
    他捧在手里暖着，两人一起走出甜品店。
    鸡蛋仔很烫，他捧了一会儿就要换手，闻蛮伸手把奶茶递给他：“握这个吧。”
    雪微：“不用。你喝。”
    “不爱喝这个，给你买的。”闻蛮注视着路面，说。
    雪微愣了一下。
    闻蛮这一趟完全来了个寂寞，其实根本什么都没买。
    雪微说：“你没有买冰淇淋。”
    闻蛮：“嗯，突然不想吃了。麻烦你陪我跑一趟，这个奶茶送你。”
    《fire》全明星赛官方活动讨论页面，很快又刷出一组新图。开赛几天，不少人已经在电竞园里偶遇了很多选手，大家都会拍下来发到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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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新帖子的标题是：“国家队今天休息，拍到了闻神！图里另一个弟弟没认出来，画面好美哦。”
    图片中，男人高挑俊美，黑色的国家队风衣外套，长裤短靴，指尖放松地握着奶茶杯的四角，另一手勾着三个彩色气球。
    他身边的少年，不少人这两天已经眼熟他了——EGT新陪练生Now，下赛季的国家二队成员。
    他一如既往，裹得厚厚的，口罩拉着。手里捧着一个热腾腾的草莓鸡蛋仔，也不吃，就捧着，低头看路，眼睫乌黑。
    雪地里他们两个人最惹眼。
    “好好看，帅死了，两个人都好好看啊。”
    “啊啊啊弟弟好漂亮好可爱啊。他是谁？小P神吗。戴口罩看不清脸。”
    “好可怕，我怎么看出了几分CP感……好甜啊，不知道的感觉像是在约会。”
    “不是不是，是Now，这赛季新来的。”
    “空降的？”
    “对对，之前好像完全没听说过他，好神奇，这个人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但是好像又跟国家队那群人很熟。”
    “他打法太有辨识度了，感觉是完全的新人吧。因为要是不是纯新人的话，他早就出名了。”
    这倒是真的。
    闻蛮是把《fire》职业联赛带进中国的人，他一直站在全球第一狙击手的位置上，这也就意味着，99%的人在打狙击手时，会跟着学他的打法。M82A1这把穿透大狙至今是联赛登场率最高的武器，也是路人局匹配中使用率最高的武器。
    而这个神秘新人Now，完全是另一种相反的打法，可以说十分罕见。
    有个网友忽而八卦道：“不过我还记得，闻神在进联赛之前有个固定小队，他们一起去打过欧洲锦标赛。”
    “对对，我也记得……ID没印象了，好像是雪什么冰什么的的，当时是闻神的唯一固定搭档，打得巨凶。”
    “那都得……多少年前的事了？不至于吧，年龄摆在那。”
    “Now要是今年十八的话，四年前也就十四岁，十四岁也是正常青训生年龄吧。”
    “四年前，十四岁，什么家长会放这么小的小孩出国打联赛啊，必不可能。”
    一波讨论过后没有声音了，倒是图片还挂在热门里，点赞和转发量飙升。
    一百米距离，走两分钟就到了。餐厅已经被包了下来，选手们和过来蹭饭的教练们各自都找好了位置。
    闻蛮先推开门，Alan招呼他：“闻队，来，给你留了一个位置。”
    他们那边是一个大长桌，可以坐七八人，国家二队的成员都坐在这里，所有人都仿佛见了教导主任的小学生，齐刷刷地盯着他。
    “不了，我和EGT他们挤一挤。”闻蛮晃着气球挥了挥，“今天他们主场。”
    一小部分队员松了一口气。
    跟教练赛训组吃饭如同上刑，尤其是闻蛮在场，他们饭桌上大气都不敢出，这两天还输了比赛，他们见了闻蛮都不敢抬头。
    饭桌上，却有另一个少年，他抬头望向闻蛮的方向，还有他身后的雪微。
    Pandora，小P神，他能在没打过首发的前提下迅速走红，除了一手完全师承闻蛮的M82A1穿透狙击以外，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脸。
    他是闻蛮带得最久，关系最亲近的一队队员，而且当初是闻蛮一力提上来的。
    他眼底掠过一丝阴郁，但转瞬即逝，随后低头吃餐前点心。
    雪微走得慢，在后面找了一下，才找到EGT四人的位置。
    EGT成员的位置在靠里的一个小包厢，四人位的长条座椅，空着一个，刚好是给他的位置。
    “能坐下么？”闻蛮扫了一眼，“换个大点的位置吧，带我五个人。”
    “没有更大的座了，要换就是外边还有一张大桌。”服务生在旁边提示了一下，“闻先生，要换吗？”
    闻蛮往那边瞥了一眼。那张大桌靠近门口，离中央空调远，很冷。
    “不换了。”
    “那就挤一挤吧！”
    铛铛一个人坐一边，他往里靠了靠，空出剩下的位置，勉勉强强可以再塞两个人。
    雪微看了一眼闻蛮，脚步迟疑了一下，闻蛮在他身边，轻轻地说：“快进去，闹闹。”
    他于是先坐进去了，闻蛮跟着他在一边坐下。
    暖气浮动，里边很热，闻蛮脱了外套递给服务生，随后问他，“外套。”
    雪微一个人坐在中间，视线盯着眼前的鸡蛋仔，被两个人夹在一起，两只手放在腿上，看起来乖乖的。
    雪微“哦”了一声，低头摘帽子耳机，又拉羽绒服拉链，脱下来叠好，交给闻蛮，闻蛮再递给服务生。
    他里边是一件高领毛衣，米白色的，对他来说有点宽松偏大，显得整个人小。
    不过本来就小，高中生的年纪。
    他的脸与从前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发色换了，染成冷茶色，显得皮肤更白，嘴唇颜色很淡，却掩盖不了他的精致好看。碎发修剪成合适的形状，一低头就能望见纤瘦的脖颈。
    餐厅光很亮，比起之前的几次碰面，这次是最近的。
    近得……贴在一起坐下，直接能感受到体温，还有身上的香气。
    闻蛮身上的青柠香，靠近了反而变成了一种更淡的清洁香气，微凉，却奇异的裹挟着某种温度。
    雪微低头在手机上看菜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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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几个人之前都点好了想要的菜，他没什么要再添的，只要了一瓶矿泉水。刚准备下单，闻蛮忽而碰了碰他：“等一下，让我看看。”
    雪微把手机递给他。
    他没拿手机，像是懒，一偏头就凑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睛睫毛很细密，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就凝在他指尖。
    闻蛮随意又要了两个菜，下单了。
    服务生确认菜单之后离开了，替他们半掩上门。
    雪微很沉默。
    其他三人都很兴奋，从一开始的敬畏好奇，到后面大着胆子找闻蛮聊天，气氛十分畅快。
    闻蛮出乎意料的很随和，不像是会让国家队员怕成那样的作风，有什么问题他都解答了。
    “为什么，当初要把我们EGT转成陪练队？”顽石问道。他心里有怨气，虽然这几天有一些消解，但始终是悬在心头的一个疑问。
    闻蛮似乎觉得这问题有些可爱似的，笑了笑，桃花眼里有种超乎寻常的平静：“你认为陪练队不重要吗？”
    “不是不重要，但就……”换了另一个人坐在他们眼前，顽石也只会觉得这只是安慰人的鬼话，但眼前的人是闻蛮，他倾向于相信他，他说，“陪练队很重要，但为什么是我们？”
    “如果有一天，我的能力不足以支撑我呆在国家队领队位置上的话，我也会去打陪练队。”闻蛮说。
    他轻轻按了按手腕，随后一笑，“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他的话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缄默不语。顽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谢谢闻队。”
    “我有问题。”雪微忽而说。
    他的声音仍然有点僵硬，好像不习惯面对面说话似的。少年音冷冷清清，意外的好听，如同玉石相碰。
    闻蛮抬头看了他一眼，桃花眼微微眯起。
    “为什么你没带队打成世界第一？”雪微问道。
    “因为我们的队伍还不够强，赢不了。”闻蛮轻轻说，他又笑了一下，“我会努力。”
    “哦。”雪微思考了一下，片刻后说，“那确实要努力一下了。”
    赵小奕：“…………”
    顽石：“………………”
    铛铛：“……………………”
    雪微，他X的绝对是个人才。
    雪微似乎没觉出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店家开始上菜，闻蛮站起身让路，顺手接了个电话：“我离开一下，马上回来。你们先吃，别等我。”
    热腾腾的石锅菜送了上来，双椒鱼头滋啦滋啦冒着响声。
    众人齐刷刷看向雪微：“闹哥，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雪微看看他们，又看了看桌上的菜：“我可以……先吃吗？”
    “行行行，好好好。”
    他们也没脾气了，纷纷动筷子开吃，赵小奕一边吃，一边给雪微发了条消息：“闹闹，你看这个帖子，我收藏的。”
    雪微点进去，看见是《FIRE》论坛里一条两年前的帖子，但是楼层已经达到了好几万，而且居高不下。
    标题是《全球联赛几次改规则，就差直接针对.Pretty了，改成这样要怎么赢？》
    楼主的言辞很激烈：“先是限制投掷物个数，然后禁用战术，最新一波还要削M82A1的穿透伤害，Pretty在世锦赛里把他们打怕了，一个月后紧急修改规则真有他们的。为了防止人杠，我先说一句：新规则出来后没有任何人受益，其他地区战队也被影响了，但是被影响最大的是中国国家队这个没人反对吧？”
    底下跟了好几万层楼。
    最开始职业联赛进入时，闻蛮和他所带的队伍以打锦标赛、国际循环赛为主，拿到赛区代表人资格后，才开始打世界赛，也就是最近两年的事。
    在这个情况下，国家队本身的战术打法、人员配置都还在缓慢成形中，不要说本身联赛就落后于其他地区好几年。
    Pretty是全球积分排行最高的选手，而他的统治力太过恐怖——循环赛和锦标赛中永远的个人第一，一拖三都能拿奖拿到手软，在这个游戏中，对于敌人来说，闻蛮本人就是那个最高的危险项。
    雪微大略翻完了帖子，咬着酸奶吸管，一行人笑嘻嘻地看着他：“少年，有没有觉得刚刚的话有点离谱？”
    “客观上是很困难。”雪微眼眸乌黑，“可是我们就是没能拿到第一，所以，还要努力。”
    一群人都愣了一下，接着憋着笑：“闹闹，你这话可别出去说啊。”
    保证第二天就上热搜第一，从此被各家粉丝追杀。
    “知道了。”
    雪微继续吃鱼。
    闻蛮一个电话打了挺久，二十多分钟后才回来，雪微干饭很快，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在喝汤收尾。
    Alan就在他们桌附近，见他回来，坏笑道：“怎么了，又是哪个漂亮小姐姐的电话啊？打电话打这么久。”
    “家里的电话。”闻蛮漫把手机放回兜里，语气松散，“催相亲的。”
    “真的啊？”Alan看向他，眼神有点迟疑——没有人能判断闻蛮什么时候在正经什么时候在讲笑话，他永远是那样漫不经心的漠然态度。
    “嗯。”
    闻蛮重新在雪微身边坐下，他没有看他，身上带着些许外边的清凉，他往后靠了靠，眉目含笑，温柔的灯光下，像是点亮了春色，却又隐隐透着危险的压迫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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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都其次，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去的，说我喜欢的类型——”
    “说你喜欢？”Alan探头问道，“什么类型？”
    他一时间觉得这个话题有点熟悉，但是也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
    雪微喝汤的动作顿了顿。他双手捧着小汤碗，眼睛注视着碗里，一小碗金黄翠绿的翡翠鸡汤，香气逼人，雾气热腾腾的。
    他在专心听。
    “大胸——女护士。”闻蛮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是谁干的。”
    第26章 见面
    雪微停顿一下，似乎略微想起了什么，但他没有动，继续低头喝汤。
    脸快埋进碗里了。
    Alan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这个流言的散步者，他在那里狂笑：“谁传的？谁说的？”
    “不知道。”闻蛮倾身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回来得晚，EGT四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其他人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国家队接下来没有什么任务，大家商议一致后，决定就近找个KTV唱歌。
    Alan和主教练也招呼：“来啊，都一起去啊。”
    有个成员说：“他们是不是还要回去打训练赛啊？还有一场对SSQ呢。”
    顽石和其他几人互相对视了几眼。
    他们前几天都没日没夜在打训练赛，表演赛上赢了FEC欧洲队，已经是不敢想的事情了。对SSQ，他们没什么想法了。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哪怕要速成，也没办法几天之内速成得打翻顶级豪门战队。
    能打赢欧洲队，主要也是靠着雪微。
    “闹闹去不去？”赵小奕咨询雪微的意见，“还是你对明天的比赛有什么安排？闹哥，你最厉害，你说。”
    一群人恭恭敬敬的，一副舔狗姿态，就差星星眼了。
    “他们很菜。”雪微说完，忽而瞥见身边的闻蛮，生硬地改了口，“我是说比欧洲队……我们可以放松打。”
    “好耶！！闹哥许可了。”大家纷纷鼓掌。
    雪微说：“不过我不去了，我不会……唱歌。”
    “去嘛去嘛，大家都在。”赵小奕说，“全明星赛一年一次呢，平常很难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了。”
    “我自己可以放松。”雪微说。
    顽石好奇起来：“怎么放松啊？睡觉吗？”
    “睡觉，打游戏。”雪微说。
    “什么游戏？”
    “《FIRE》。”雪微说。
    “没腻啊！我的天。”赵小奕苦笑着，“我们都快打吐了，你还能当成解压放松。”
    不过他们也不再坚持了。雪微性格冷，他们不是第一天知道的。
    “而且我有个人要见。”雪微低头看了看时间和消息框。他和【Micro】还没定好时间地点。
    不过他知道，全明星赛门票是按天卖的，还分场次票和全天票，全程票贵得离谱。
    【Micro】是个高冷富婆，前后给他送了那么多钱和武器皮肤，他至少要请她吃一顿饭。
    “哦……那我们就跟他们先过去了？”赵小奕问道。
    “嗯。”雪微说。
    大家于是停下来，等大部队吃喝完毕。
    这家店菜色不错。闻蛮晚回了二十分钟，大家都等他吃，闻蛮忽而放下筷子站起身：“先走吧。”
    “闻队你不吃东西啊？修仙？”Alan问道，他看了看闻蛮，“你一口都没吃，菜不对胃口？”
    国家队人人都知道，闻蛮吃饭有点毛病，不喜欢的一口不沾，而他喜欢的东西都很贵。
    窗外开始飘一点细雪，闻蛮不置可否，只是站起来披上外套，声音淡淡的：“没饿，先去吧。”
    他一站起来，其他的人都跟着站起来准备离开。账单是他之前就付过的，也不用花额外的时间。
    只有雪微一个人坐着没动。他不去，所以也不用跟着走，他低头安安静静地望着汤碗，不发出一点声音，安静沉默。
    EGT其他人都先走了，剩下的一些国家队成员往看过来，和那天青训室内的人看他的眼神一样，好奇中又透着疏离。
    雪微如同没察觉似的，仍然低头喝汤。
    “去哪家？随便搜一家吧。”有人开始看地图，话题已经转向了别处，“闻队，闻队你知道这边吗？我们和主办方不熟啊。”
    闻蛮往外走了几步，忽而停下脚步。折返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低头牵起挂在包厢里的那三个气球，还有店家送的柠檬糖，走到雪微面前。
    他伸手递给他。
    雪微抬起眼看他，视线里似有疑惑。
    “给你的。”闻蛮说。
    雪微愣着没接，他俯身把气球系在他的手腕上，又将柠檬糖放进他衣兜前的口袋。
    “好了。”闻蛮漆黑的眼底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随后轻声说，“回见。”
    他手收回去之前，顺便替他理了理脱外套时被弄乱的领子——把一角被压住的布料给揪了出来。
    青柠的香气，手指的温度，一样在他面前轻轻掠过了。
    雪微吃完出来，外边已经飘起了大雪。不冷，没有雪化时那样冷，他翻着手机，看见【Micro】给他回复了具体的见面时间。
    【Micro】：“晚上九点，电竞园A座大楼可以吗？你是否需要休息。”
    九点是个很正常的时间。今晚的节目是全明星综艺，大概八点半结束，结束之后主办方会再办一场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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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活动和EGT战队都没什么关系，雪微也没有打算参加。
    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半，还剩五个多小时，他还能去酒店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雪微打字说：“好，刚好请你吃宵夜吧。你可以叫你朋友一起。”
    他知道对方仿佛是女孩子，活动结束后已经很晚了，有个伴会安全一点。
    【Micro】：“嗯。”
    雪微把手机塞回兜里，指尖碰到了闻蛮塞给他的糖。软糖，凉凉软软的。
    他像是没有吃的打算，就把手揣在兜里，气球的线缠在手腕上，稳稳当当地在他头顶飘着。
    周围人都注意到他，旁边忽而凑过来一个人，叫他：“喂，Pretty——Pretty boy！”
    雪微停下脚步，望见是德国人knife。
    他显然对国家队的KTV活动不感兴趣，来了也是专心干饭，刚才吃完——knife满脸笑容地说：“我们以前在欧洲世锦赛见过吧？你记得我吗？”
    雪微抬头瞅他，不置可否。
    “你肯定记得我，虽然你不说话。”knife颠三倒四地讲着中文，“现在我中文很好了！你一样不说话，所以我认得你，闻蛮的小男孩。”
    雪微：“哦。”
    knife感叹了一下：“——没想到还能在他身边看到你，毕竟他从前的队友全都被他抛弃了。但我得说，他把你找回来，是个明智之举，下赛季有了你，我们会很难受。”
    “不是他找的我。”雪微声音冷定，“是我回来了。”
    年纪轻轻的少年，提及有关自己的部分，却有一种锐不可当的骄傲。
    knife见他认真了，只好摸了摸鼻子：“好吧，其实……我是只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回酒店。我有点……不认识路。”
    堂堂世界第一自由人，游戏里对战场把控一流，居然是个路痴。
    雪微：“我们正在走的路，就是回去的路。”
    “好吧。”knife像条大狼狗一样跟在他身后，憋了半天，再度试图找他搭讪，“你的气球很漂亮。”
    “谢谢。”雪微不动如山，表情都没动一下。
    他仍然双手插兜，慢腾腾地往前走着。
    knife彻底被这冷场的气氛冻结。
    他掏出手机，疯狂地敲字。
    “你的小男孩真是很难搞哦！比四年前还要难搞！”
    对面的人被他备注为【魔鬼】。
    【魔鬼】：“是吗。”
    knife：“不过，闻，我觉得你的小男孩没怎么变，变得最多的倒是你了。你现在比以前更可怕。”
    【魔鬼】：“把他好好送回酒店。”
    雪微和knife回到了住处，knife给他比了个耶：“任务完成，小朋友，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雪微说：“不。”
    knife：“…………”
    他脆弱的玻璃心再次受到了打击，差点当场嘤嘤嘤：“Now，你这样的性格很难适应团队的，我要告诉你的教练。”
    雪微摁了电梯：“哦。”
    电梯门开了，knife委屈地跟着他进了电梯。
    雪微透过电梯镜面望见knife，思考了一下，把手里的柠檬糖分了一个，递给他：“送给你。”
    knife：“我比较想要气球。”
    雪微声音冷酷：“没有。”
    knife:“…………”
    他再度打开手机嘤嘤嘤：“我是世界顶级自由人！”
    “他是狙击手，我不该是他命运的宿敌吗！为什么他都不多看我一眼！”
    【魔鬼】没再回复他，大概是嫌他吵，不回了。
    *
    雪微回酒店洗了个澡，睡了一觉，起来后已经快八点了。
    EGT战队成员没回来，他看了一下群里的消息，他们唱完K之后直接去表演场地看今晚的全明星综艺录制了，看完之后直接去聚餐。
    knife给他发送了好友添加请求，雪微看了看，推荐人是Alan。刀神到底还是搞来了他的联系方式。
    这次他通过了。
    knife现在应该在录制后台，却飞快地发来了消息。
    knife：【图片】【图片】
    knife：“差一点就没有认出来你。”
    两张图片，一张是大合照，四年前的照片，像素很好，但是拍摄者手抖，拍得很糊。
    照片中，桃花眼的少年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张扑克牌，正歪头看身边人手里的牌面。
    而他是那个身边人。
    那年他十四，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十四岁的雪微低头严肃地盯着牌面，没有丝毫的察觉。他们对面是另外两个年轻的中国人，面孔陌生又熟悉。
    壁炉缓缓燃烧，另一边欢声笑语一片。
    第二张照片，只剩下了一个人。
    这两张照片相隔时间应该并不长，看时间就是在世锦赛夺冠后。
    画面中，闻蛮一个人和knife一行人勾着肩膀合影，笑容淡漠，地上铺满赛事时的彩纸，他们身后是德国阴郁的天。
    雪微看了一会儿，随后退出了聊天页面，躺在床上刷了会儿论坛。
    时间很快到了九点半，他起身穿衣下楼。
    地点就在A座大楼里，他只需要穿越几个走廊，去到南门大门口等着就好。这栋楼是职业选手们包下来的，今夜主办方晚宴，没有一个人回来，大楼里空荡又冷清。
    侧边通往大门口的灯也关了，大理石地面上留着半截安全栏。
    --

 第54页

    雪微揣着暖宝宝，起初以为自己最先到，因为没有在那里看到人，但他很快放慢了脚步。
    因为他发现不是没有人，是他没有看到。
    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黑色长外套，漆黑的桃花眼，几乎融入夜色。
    第27章
    他犹犹豫豫地站在那里，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对他挥了挥手：“队长好。”
    他挥手也十分敷衍，手本来插在兜里，只是略微地往外抽了一点，晃了晃，随后又塞回了口袋。
    雪微挪开了视线，注视着夜色。
    闻蛮垂下眼看他，睫毛长而细密，显得眼神幽深：“等人？”
    雪微规规矩矩地站着，仍然望着路对面的路灯：“嗯。”
    “我也等人。”闻蛮说。
    雪微又望了路灯一会儿，半天后才想起来回应似的：“……哦。”
    “九点半，A座正门楼下见。”闻蛮静静地注视着他，“Micro，是我。”
    从他在这里遇到闻蛮起时，心里冒出的那点隐约的猜想迅速得到了印证，雪微一刹那耳朵直接红到爆炸。
    “你，为……”
    “因为直接找你，你不理我。”闻蛮淡淡地说，“加你两次才加上。”
    这个理由倒是可以接受。
    雪微稍微耗费了了几秒钟，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表情。
    他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哦。”
    “那，那两个武器的钱，我需不需要还给你。”雪微说。
    “不需要。”
    “好。”雪微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下，“我也还不起。”
    “嗯。”闻蛮说。
    两个人立在大门边，陷在阴影里。大路离他们不远，中间隔着林荫道和花坛，黑漆漆的一片。
    沉默持续着，雪微嘴唇动了动，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话，闻蛮也像是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雪微找了个话题：“今天晚会……”
    他刚开口，声音就被闻蛮打断了：“我可以抽支烟么。”
    雪微又看了他一眼，说：“哦，好。”
    他仍然站得规规矩矩的。
    打火机“叮”地一声，银色的滑盖弹开火焰，闻蛮嘴里叼着烟，低头点上，火光照亮他漆黑的眼睛，黑夜里泛起星星点点的光。
    闻蛮不常抽烟，他立在门边，抽了一口，风往这边吹了吹，带着烟雾拂过来，雪微没闻到什么气息，闻蛮自己把烟掐了，随手按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那个我。”雪微生硬地说，“我叫雪微……我们以前认识。”
    闻蛮抬起眼睛瞥他。
    雪微说：“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不记得也没有关系，那个时候我们一起打过游戏。在南城。”
    “嗯你……和其他人一起来看望过我。”雪微补了一句，“你面基过的人可能有点多，可能对我没有印象了。医院是南城临湖医院——”
    闻蛮打断他。
    “然后有个胸很大，很漂亮的女护士，她每天下班前都会给你带一盒水果。”
    闻蛮表情没什么波动，唇角却有一些勾起的趋势，像是觉得好笑。
    雪微：“。”
    他的话头生生顿住。
    闻蛮声音低沉，靠近了听真人说话，比游戏里更令人眩晕。
    “雪微，18岁，摩羯座，血型B，经常犯低血糖，先天免疫力低下，换季必发烧，干燥必流鼻血，雪天会晕在地上。”闻蛮像是在念队内坐标点，听不出情绪和目的，“脾气大，不加陌生人好友，但是一般死皮赖脸加两次就通过了。”
    雪微：“。”
    “爱吃甜，吃辣，脾气有点暴躁，游戏里和冷。非常厉害的狙击手。”闻蛮念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还要继续说吗？”
    雪微耳朵已经烧得快消失了，好在这边黑，其他人看不见。
    他说：“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我不是老年痴呆。”闻蛮轻描淡写地说。
    “那你……”雪微出声。
    “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跟我说说话。”
    闻蛮桃花眼微垂，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随后说：“走吧。”
    雪微说：“去哪里。”
    “请我吃饭。”闻蛮说，“你说的。”
    “哦……”雪微的理智终于稍稍回笼，他仍然僵硬，声音听起来小小的，“好。”
    他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正经饭店都已经闭门谢客，冬天冷，最近的一家店是简餐小吃。
    雪微说：“小吃店，可不可以。”
    闻蛮没意见：“可以。”
    两人于是往小吃店的方向走去。雪微在前，闻蛮在后。闻蛮走得几乎听不见脚步声，雪微几次想回头看看他是不是走丢了，但是还是没有回头。
    两个人在狭窄昏暗的小店里坐了下来。
    雪微点了一份抄手和烤冷面，要了热豆奶。闻蛮大略看了一下菜单，从头看到尾后，对老板说：“跟他一样的。”
    雪微感觉他像是有点没胃口，于是推荐道：“他们的烧麦也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再来个烧麦。”闻蛮跟老板说了一句。
    老板应了声，随后去后厨准备了。
    桌子有点油腻，闻蛮拿了张纸巾擦桌面，先替他擦好，随后再擦自己眼前的。
    热豆奶送了上来，他和雪微一人一瓶，他咬着吸管，喝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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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页

    气氛仍然沉默，似乎无话可说。
    抛开国家队队员和队长的身份来说，四年不见，的确无话可说。
    就像他的那些病友，有的去了，有的治好了回家，只要离开了那个共同话题，再相见也没什么话可说，他的天地很小，一直只有他一个人。
    雪微埋头吃腌菜，腌好的醋海带，还有炸好的黄金豆。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不烫了。
    闻蛮忽而在对面笑了笑：“现在也还是爱吃这些东西。”
    雪微抬起眼看他，唇边还沾着一粒白芝麻，眼睛乌黑，是愣了一下。
    闻蛮比雪微大四岁。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南城医院附近的网吧，那年《FIRE》只能在外服玩，只能开地区服，网吧里却座无虚席，战火连天——全在拼枪。
    他们当时兴打网吧赛，时间不久，南医临湖网吧就开始盛传一个神秘狙击手少年的存在——有他在，他们没输过。
    而闻蛮是从另一个城市飞来的，没有人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来自哪里。他在南医附近打了几天游戏，很快干翻了所有的人。
    那时闻蛮靠在躺椅上一笑：“你们全区第一呢？在哪里，让我见见。”
    他当时十八岁，年少轻狂，像一团燃烧的火。他的气息比现在锐利得多，笑颜也比现在多。
    本地网吧的少年们当然气不过，很快去搬来了救兵。
    雪微出现在网吧门口时，闻蛮坐在另一边。打完一局后，他问：“谁是Ice？”
    他们给他指，顺着那些人指尖的方向，他望见一个苍白的少年，骨节纤长，身上穿着病号服，外边披着一件外套。
    还很小，小孩子一样的模样，却长得很精致，垂下眼时那副沉默苍白的样子，像是白色墙角下立起的一株绿玫瑰。
    别人说：“南医住院的一小孩，打游戏贼猛了，他护士长天天抓他回去。性格有点怪，很孤僻，不怎么理人……还有点中二病。”
    他望着他，电脑上的第二局已经开始，雪微没注意他的视线，他只在游戏里发现了他——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他说：“喂，你在吗？”
    他说：“现在我可以杀掉你，但我不会这样做。”
    这个小孩很有游戏道德观，发现他仿佛在挂机后，掉头就走了。
    那天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打到很晚，没有人来查，两边战平后，大家一起去商量聚餐。
    “去吃好点的，宰闻哥一顿，闻哥有钱。”身边的人撺掇着，问他，“闻哥你让不让我们宰你啊？我们想吃南医的自助，听说他们的自助餐比外边饭店的还好吃。”
    “那可不，南医是全市最好的私立医院，贵的一批。”
    闻蛮没说话，他问雪微：“你想去哪里？”
    穿着病号服的少年想了想，沉默地指了指街边的大排档。
    那时他们互相不熟悉。他比他小四岁，不跟着别人叫他“闻哥”。
    他叫他“喂”或者“你”。
    后来很熟很熟很熟了，也没有互通姓名。
    网络和现实隔得太远，没有互通姓名的必要。
    闻蛮对他没有特殊的叫法，雪微有点想不起来他怎么叫过自己，似乎随时随地，不用叫他，他跟他说话，他知道说话的对象就是自己。
    *
    馄饨也上来了，两人一样的分量，雪微专心干饭，连汤都喝掉了。
    闻蛮用勺子搅着汤，没吃几个，却一直在喝那瓶豆奶。他要了冰镇的，喝得极慢，雪微吃完前他在喝它，吃完后还在喝它。
    时间已经很晚了，雪微等待了一会儿后，问他：“你吃饱了吗？”
    “饱了。”闻蛮眯起眼睛，像猫咪一样，“怎么？”
    雪微老老实实地说：“那我请过你了，我去结账。”
    一顿饭花掉他八十七块。
    雪微付完钱，看了看自己的余额。
    不知道国家队什么时候发补贴。是不是得下个赛季才能领到。
    或者他其实可以跟着领这个季度的EGT陪练补贴。
    他决定问问闻蛮：“国家队，管饭吗？”
    闻蛮还停在座位上没动：“管。阿姨做饭。”
    “一队和二队，待遇一样吗？”雪微乘胜追击，“同一个阿姨做饭？”
    闻蛮说：“是。”
    雪微稍微放心了一些：“好。”
    “那我们回去吧。”雪微说。
    明天他们还有一场对SSQ的比赛，太晚回去也不好。
    闻蛮说：“请完了？”
    雪微沉默了一下：“你说你……已经吃饱了。”
    “两个皮肤加起来七万，你算的。”闻蛮给自己倒了杯水，声音没什么波动，视线平静，“USP·玫瑰，已经绝版了，给你按十万算。”
    “闹闹，按今天的算，你算算还欠我多少顿饭。”
    第28章 想
    他完全不讲道理。
    雪微嗫嚅了一下，居然还真的快速心算了一下：“几……几千顿饭。”
    闻蛮说：“那就对了，以后慢慢请吧。”
    雪微有点着急：“我没有钱。”
    “请吃食堂也是请。队内报销。”闻蛮喝了一口水，从座位上站起身，“不着急，慢慢请吧。”
    他语气太过理直气壮，雪微一时间也没想到怎么反驳，他不吭声了。
    --

 第56页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吃饭的时候，老板都已经开始收拾整理，其他的桌位都关闭了。
    走出去后，冷风直吹，电竞园闭园已久，主路的灯都灭了，四处黑咕隆咚的。
    闻蛮说：“陪我去趟商场。”
    雪微说：“哦。”
    他想了一下：“很远吗？”
    “不远，我开车带你。”闻蛮说。
    雪微说：“哦。”
    他没有什么意见。下午睡过了午觉，也并不困，不急着睡觉。
    “如果远，就不去了吗？”闻蛮慢腾腾走了几步，忽而问道。
    他微沉的声音散在夜风里，是寒夜中仅存的热意。
    雪微低着头，嘴唇动了动，寂静了一瞬。
    闻蛮的声音里没有情绪，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答案，又好像只是简单地问一句。
    闻蛮说：“想骑摩托车兜风吗？”
    他们在往车库的方向走。
    knife有一辆空运过来的小哈雷，钥匙交给他保管的，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借用应该都是不需要问的。
    雪微又想了想，还是说：“哦。”
    就是感觉会有点冷。
    这个天气出去兜风，兜的恐怕是西北风。
    他没有发表意见，闻蛮领着他去了地下车库。他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但是太过显眼，开出去会被人跟，闻蛮找到了刀神的哈雷摩托，头盔只有一个，他扔给了雪微。
    他以前也带他骑过一次摩托车，很早以前。
    雪微忘记了是什么事情，当时他带他跨越南城十多公里，应该是去一家餐馆吃饭。他坐在他的前座，闻蛮在他背后开着车，双手把他环住，说那样稳。
    最后吃的什么他都忘了，只记得开了挺长时间，他屁股坐得很痛，但是没跟他讲。当时他在他怀里，就是一动不动。
    地下停车场灯光是白蓝的，细小的灰尘旋转升腾。
    闻蛮在前面鼓捣了一会儿，跨上车座，对他说：“上来。”
    他腿长，跨在那里落拓又潇洒。雪微爬上后座，刚坐好，就听见前边拉拉链的声音，闻蛮把外套脱了下来，回头递给他：“穿上。”
    雪微今天出来，已经穿得很厚了，再裹快要裹不上了。
    闻蛮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盖着头，你吹风要头疼。”
    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烟灰色毛衣。
    雪微说：“你冷。”
    “我冷？”闻蛮转向前面，发动机器，笑声听起来有几分愉快，“你摸摸。”
    雪微不摸。
    他看见闻蛮确实不冷，走了这段路，后颈上带着一小层薄汗。他身体很好，健康，和他这个小病秧子是两个极端。
    他坐在后座，本来抓着座椅。可是一边扯着外套盖住头，又一边抓着座椅，难度实在有点大，他于是很小心地抓着闻蛮的毛衣边边。
    他以为冬天穿得厚，闻蛮没感觉。
    他在后边窸窸窣窣的小动作，牵扯着衣角，像小动物。
    闻蛮开了一会儿就到了，他带他去的商场不远，出电竞园往东两千米有一处大型商场，24小时营业的。
    这个阴间时间没什么人了，雪微跟着闻蛮下车，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闻蛮把外套拿回来，脚步不停：“队内采购。过来，有喜欢的也可以说。”
    他去的是服装区，好几个名牌店，价格贵得吓人，一件羽绒服也是大几万，鞋也没有低于五千的。
    店员问：“先生自己买吗？多大码数？”
    闻蛮打量了一下雪微，思索了一下，报了个码数：“给他买的。”
    他报的是准的，雪微又觉得耳朵有点烫。
    他说：“有点贵。”
    闻蛮说：“没事，我报销。过来。”
    雪微于是过去了。店员拿了很多衣服给他试，配了鞋和钱包，都送过来，闻蛮说：“都可以，一起买了。”
    店员说：“这您弟弟吗？两位先生都长得俊，就是不太像哈。”
    店员年纪有点大了，不认识他们。
    闻蛮没回答。
    他在雪微身边坐下，看着他试鞋。
    店员半跪在地上给他穿，雪微微微俯身去提鞋尾，冷茶色的发旋儿柔顺地垂落下来。他身上有种从容淡定的贵气，穿着破旧发白的廉价羽绒服和洗的掉色的运动鞋，其他人也没有怠慢他。
    最后买了七件衣服还带各种配件，闻蛮去结账，说：“我们不带走了，你们明早八点前送去这个地址。”
    他报了电竞园的地址，随后说：“最后一套再拿个另外码数的，给我拿套暗红色的。”
    最后一套是一件男款中长的冬季风衣，版型很好，有黑红两色。雪微要了黑色的。
    闻蛮现在要了暗红色的另一套，店员们彼此对视了一下，仿佛领悟了什么：“哦哦哦……好的，先生，我们去给您拿，您需要试吗？”
    闻蛮说：“不需要，直接包起来。”
    “那就是兄弟装了哈。”店员试探着说，笑着，“也像情侣装，哈哈哈。”
    闻蛮仍然没有回答，雪微有点拘谨，动了动脚步。
    “记得穿。”闻蛮双手插兜。
    “哦。”雪微说。
    “还有什么想买的吗？”闻蛮问道。
    雪微抬起眼，视线慢吞吞地转了一圈儿，看向了旁边的小饰品店。
    --

 第57页

    这个商场的就没有平价的牌子，一个小玩偶摆件都要一千。他看了一眼，说：“没有了。”
    闻蛮说：“那下去了。”
    他和他下去开车，停车场口有流动夜市小摊贩。雪微走过去，停了停。
    夜市摊贩上亮着白色台灯，努力把那些廉价A货拍得闪闪发亮，这个点也没人了，只有一些附近大学的学生过来晃悠。
    雪微看到了一个小恐龙棉布挂件。
    刚刚楼上，有一个很像的，不过楼上那个是绿宝石胸针。眼前这个布料普通，针脚粗劣，棉布上面还挂着毛毡的絮。
    他停下脚步，问店主：“这个多少钱。”
    店家捧着塑料碗在吃宵夜：“随便给。你看着给吧。”
    雪微给了五块钱，拿走了小恐龙。
    闻蛮在他几步路的地方，淡淡地说：“给高了，最多两块。”
    雪微没吭声，他把小恐龙塞进口袋里，跟着上了闻蛮的车。
    闻蛮说：“你现在变得很省了。”
    雪微只说：“要省钱。”
    他们回去后还是跟来时一样，雪微坐在后座，闻蛮脱了外套给他裹着。冬风呜呜地吹着，下车时闻蛮拿回外套，雪微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很凉，冻得发红。
    “你冷。”雪微说，他乌黑的眼睛望过来。
    闻蛮把手塞进外套兜里，随意地说：“是啊，还是有点冷的，那怎么办呢？”
    听起来还需要他补偿。
    雪微犹豫了一下，还在思索，闻蛮伸手过来，找他要：“小恐龙不给我吗？我帮你照顾一段时间。”
    他思考的时间很长，慢吞吞的，还没思考出来，闻蛮说：“别小气，两块钱的东西都不给我。”
    雪微把小恐龙掏出来，给他之前，认真说：“是五块。”
    黑暗的楼道里，闻蛮的唇角勾了勾：“嗯。”
    他们回了酒店，一起搭了电梯。
    闻蛮低头看手机，雪微仍然注视着电梯的铜色镜面，他没有想别的什么事，只是视线顺着自己往旁边挪了挪，就看见闻蛮。
    闻蛮抬起眼，从镜面中看回来，眼眸漆黑。
    只不过闻蛮看了他一眼，雪微还没有收回视线，他先收回了视线。
    两个人没有告别，就隔着一个走道，雪微放轻脚步刷开门卡，掩门前，看见闻蛮立在门口，见他进去了，才背身进门插卡。
    雪微回到床上。
    他和顽石本来是一个房间，顽石已经睡沉了，在打着呼噜。
    他的床边放着那三个闪光的气球，动一动就会在暗处明灭，他洗漱过后，不小心碰到一个，气球闪起来，blingbling的，炫酷效果拉满。
    他赶紧把它拿起来塞进被窝里，免得光弄醒顽石。
    被窝里慢慢温暖起来，温热的空气卷住他，雪微抱着气球，手机震了震，一条新消息出现在屏幕上。
    【Micro】:[图片]
    【Micro】：“我睡了。你好好休息，祝你明日比赛顺利。”
    图片是闻蛮拍的他自己房间，台灯暖黄灯光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枕头上放着他的棉布绿色小恐龙。
    闻蛮没有入镜，但是镜头中的床单顺着褶皱塌下去一部分，边缘隐约见到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闻蛮是一只手撑着床单给他拍的。
    雪微正在放大找手看，闻蛮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Micro】：推荐联系人[闻]
    【Micro】：“大号方便一点，这个号是收皮肤的。”
    雪微发送了好友申请，闻蛮很快通过了。
    这个号就是闻蛮的大号，而且是私人号，动态八百年没更新了。
    精确一点说，是四年没更新了。
    上一条动态是四年前的，分享了一首外文歌。雪微刚退出页面，忽而看见动态通知那里冒出一个闻蛮头像的红点。
    他刚刚更新了动态。
    【闻】：“想”
    配图是发给他的小恐龙图。
    雪微默默地看着。
    底下各路人员马上飞奔出现，点赞挤成一串。
    Alan：“？？是本人？这是诈尸了？还是被盗号了？你四年没发动态了哥”
    Pandora：“队长，还没睡吗？”
    国家队主教：“啥玩意？想什么？？话别说一半。”
    第29章
    第二天，雪微睡到自然醒。他们对SSQ的比赛是下午场的，上午还有时间化妆和休息。
    比起他的淡定，其他几个人则是到了半夜开始焦虑后悔，顽石半夜爬起来去了另外的房间商量战术，白天吃早饭时，一起跟雪微汇报。
    雪微坐在一楼自助餐桌上，吸溜面前的牛肉面。牛肉面汤汁鲜红，冒着热辣的香气。
    顽石、赵小奕、铛铛在他面前坐成一溜，每人眼睛上都挂着一个黑眼圈，面前各放着一个小本子，阵势仿佛在对教练作报告。
    “雪哥，我们诚挚检讨，昨天居然跟着国家队他们一起浪去了，实在不该，我们半夜爬起来想了想，制定了几套针对SSQ的方案，请雪哥检阅。”
    铛铛说道。
    他们现在闹闹都不敢喊了。
    其他两人也是正襟危坐，目光灼热。
    雪微：“唔。”他夹起一片白灼菜心，瞅了他们一眼，不置可否。
    赵小奕立刻会意，开始作报告：“我们没跟SSQ打过，只有顽石之前上季后赛时遇到过一次，但是也没正面遇上。我们不太熟悉他们的打法，但是我们看了一下，他们一共就两套阵容，一个是以明许为主力的单核心狙击防守阵容，另一套是以突击手为主力，明许后方架视野的高进攻性阵容。”
    --

 第58页

    顽石说：“这是全明星赛，他们主推明许，不会放弃以他为C的阵容的，所以他们主要会打防守，闹哥你看我说得对吗？”
    雪微点了点头，夹起另一片白灼菜心，铺在牛肉面上，又往汤汁里浸了浸，吃得头也不抬。
    “到时候看抽签情况了，要是让他们拿到了T方，再加上打防守，就只有硬突了，我们讨论了一下，到时候就你打狙击，我们三个全转突击手硬上。”顽石说，“他们如果是CT，我们有你，可以占得优势，到时候我们三保一，你觉得怎么样？”
    雪微端起碗喝汤，其他三人就齐刷刷地盯着他。
    少年肌肤雪白，唇被热气浸染，白雾升腾，晕染沾润他乌黑的眉睫。他喝完了汤，用筷子挑起碗底最后一颗黄金豆，才终于把视线放回来。
    雪微严肃地点头：“你们说得对。”
    他端着餐盘站起身，往另一边走去了。
    剩下几个人继续面面相觑。
    “那闹哥这是……许可了？”顽石懵逼地问道，“我们战术通过了？还是他觉得我们讨论出来的战术不重要，也不用专心听的意思？”
    “你可少废话吧，他觉得我们不重要，之前对北美有必要跟我们讲战术？”赵小奕往他头顶上一拍，“行了行了，吃完回去找手感了。”
    已经过了九点，酒店在准备午餐了，早上的自助区一片空旷，只有两三个人。
    雪微把刚吃完的一叠碗放去回收区，接着没有放下的意思，又溜达去了刚刚的牛肉面区。
    这酒店的汤面都是现做，厨师在旁边守着，煮好的用合金保温桶装着，随后盛入小碗中，摆上台面让人方便拿，但是一碗也就几口，他没吃饱。
    雪微过里时，厨师刚摘了帽子准备走，他过去瞅了瞅，台面上也不剩下什么了，只有一些酥饼点心。
    厨师注意到了他：“小朋友，面没有了，刚最后几碗都被拿走了，明天想吃来早点。”
    他又给雪微指了指：“那边还有薯条鸡翅可以看看。”
    雪微说：“哦。”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了盘子，盯着那些剩下来的甜食点心，像是在思考。
    看了一会儿，他又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牛肉面摊位，不太快乐。
    他决定不吃了。
    雪微端着餐盘放去回收区，刚放好，一回头，忽而望见背后角落里的桌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低头玩着手机，面前摆着好几个餐盘。
    雪微往他那里瞅了瞅，双手插兜，正准备路过时，闻蛮说：“早。”
    雪微说：“早。”
    国家队作息是七点半吃早饭，闻蛮这要算迟到。
    “过来吃。”闻蛮眼也不抬，“帮你抢了，最后三碗牛肉面都是你的。”
    雪微一看，他面前的三个餐盘里的确都放着三小碗牛肉面。
    昨天面基破冰后，他感觉自己和闻蛮现在也算是朋友了，于是坐下来，把三个餐盘都往自己的方向拖。
    拖到最后一个，闻蛮伸手不客气地拖住了：“你一人吃四碗？给我留点。”
    他手掌很大，骨节分明。
    雪微：“哦。”
    他松开了手。
    于是这边他两个餐盘，对面闻蛮一个餐盘。
    闻蛮把手机塞进口袋，拿筷子开吃。
    雪微有点微妙的不好意思，他低着头闷声吃着，眼睛也不抬。
    吃相也斯文了起来，猫儿抿似的，在那里慢慢吃，冷茶色的碎发垂落下来，柔顺乖软。就那么一小碗面，两三口的量，他吃了很久，直到闻蛮把另外两盘里的东西，都给他堆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动作慢悠悠的，给他放下三块点心。
    绿豆糕，蛋黄酥，一小个蛋挞，都是他爱吃的。
    雪微闷声不吭地吃着，闻蛮笑了：“谢谢都不说啊？”
    雪微仍然专心盯着自己的碗：“那，谢谢。”
    闻蛮倒是也没计较，他吃完后就放松地往后靠起来，翘着二郎腿开始玩手机。
    他态度放松，雪微也慢慢放松了，他开始吃第二碗牛肉面。
    最后两碗牛肉面吃光，雪微吃撑了，还有几块糕点没吃，他用装鸡蛋的塑料袋包好，塞进了衣服口袋。
    他瞅着闻蛮，闻蛮一动不动，还在玩手机。
    雪微说：“我吃好了。”
    雪微掏出手机：“餐券……钱我转给你，算请你一顿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老老实实的。
    “不用转，算你一顿。”闻蛮俯身过来，从他餐盘里拿了一块小馒头吃，“准备去化妆了，待会儿打比赛了。”
    “哦。”雪微掏出小本子，在末页画上一个正字的一笔，随后又收了回去。
    闻蛮抬起眼睛瞥他，幽暗的桃花眼打量着：“记着顿数呢在？”
    雪微也瞥他。
    闻蛮站起身，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很轻地把他往自己这边搂了搂，随后放了下去：“走吧。”
    化妆室这次配上了加湿器，还是加香薰的，温暖舒适。
    雪微摘了口罩，乖乖让化妆师上妆。
    闻蛮还是和昨天一样，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杂志。
    SSQ在另一侧化妆。他们来得早，首席化妆师已经到那边去了，他们这边只剩下几个新手。
    一群大老爷们，倒是也不在意化成什么样，他们一边画一边讨论打法。
    --

 第59页

    “SSQ之前在春季赛还有一把是……诶等等，你们怎么化妆的啊，雪哥怎么给化成这样了。”
    赵小奕一抬眼，冷不丁望见雪微被画成了个熊猫眼，眼线给得很浓，阴影把他的卧蚕都打平了，好好的一张漂亮精致的脸，愣是化妆减分了。
    雪微自己还没反应，顽石和铛铛也嚷嚷了起来：“重新搞重新搞，咱们EGT的门面！化妆小哥，你不是对面派来的吧！”
    化妆师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笑容里透着几分心虚：“那你们说说，该怎么化？我这边好改。”
    离上场只有十几分钟了，重新化肯定来不及。
    身后，闻蛮忽而说：“卸妆，我给他化一下。你忙你的去吧。”
    化妆师本来还有话说，扭头一看是闻蛮，也什么都不敢说了，他把手里的化妆用品交给他，闻蛮伸手挡了挡：“不用。”
    他抽出卸妆湿巾走过来，雪微坐在椅子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伸手一顿乱擦。
    雪微挡了挡，叫了一下：“我自己来，你擦得疼。”
    闻蛮这才停下来，眼底含着笑意：“喏。”
    他把湿巾递过来。
    雪微这才转过去，对着镜子匆匆忙忙地擦。
    “那我给你化妆，可是要上手的。”闻蛮在他身后说。
    雪微说：“不要化妆了吧。”
    他显然觉得麻烦，嫌烦，也不理解上镜化妆的用处。他总还觉得化妆是女孩子的事。
    一张脸干干净净，清秀漂亮，反而最自然好看。
    闻蛮在他身边坐下来，又递来一样东西：“这个，润唇膏。”
    润唇膏勉强获得了雪微的认可。他接过来拧开，一股清新好闻的橘子味散开。
    他胡乱涂好了，嘴唇微红莹润。
    没什么表情，却好像有点不自在：“可以了吧。”
    闻蛮歪了歪脑袋，伸手转了转雪微的椅子，神情冷淡镇定：“还差一点，我来，闭眼睛。”
    他神情实在是严肃得挑不出任何异样，雪微没有办法，只有乖乖闭上眼。
    他听见闻蛮站起来的声音，阴影覆盖在他面前，青柠的气息贴上面颊，温热呼吸拂过。
    闻蛮低声说：“我碰一下你，闹闹。”
    雪微紧张地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回答了什么，或许是“嗯”了一声。
    闻蛮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住他的下巴。
    第30章 露脸
    闻蛮的手指很温暖，他闭着眼感受起来，就是有点烫。
    雪微闭着眼睛，没有什么反应，只等着他，半天没见闻蛮动作，他刚想要睁开眼偷偷看时，闻蛮拿起一个化妆刷怼过来：“闭眼。”
    雪微在刚睁开眼看见的这一刹那，望见他眼底有些奇异的波澜，像深不见底的海水。
    他赶紧又闭上了眼睛，乌黑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柔软的化妆刷抵上他的肌肤，闻蛮的手也是，轻轻碰着，捏着他下巴的手温热稳定，触感极其清晰。
    雪微的睫毛颤动得更厉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蛮才轻轻松开手，说：“好了。”
    一群人凑过来看，雪微也睁开眼，歪头看向镜子里，想知道他给自己刷了什么，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
    还是赵小奕比较了解：“刷了点腮红，蛮淡，不过气色好多了，闹闹不化妆就很好看了，提一下气色超级完美，这不比之前化的妆好看？”
    铛铛也说：“是的，素颜上镜就很好看了。”
    雪微也不知道刷腮红是不是要这么久，他的肌肤上仍然留着闻蛮的手指给他的触感，还有一点红印。
    他体质敏感脆弱，外力稍微停留久一点，也会发红。
    另一侧。
    SSQ从对面化妆室出来，刚刚给EGT化妆的化妆师过去拿东西，低头跟他们的负责人说了几句什么。
    “什么？没让你化妆？”SSQ负责人皱起眉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闻队在那里跟队，我也不好说什么……”
    负责人眉头紧皱，片刻后说：“算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能压住一会儿是一会儿——导播组是我们的人是吗？”
    “是的是的，导播组是我们赞助的。”
    “跟他们说几声，他们知道怎么办。”负责人吩咐道。
    SSQ对EGT比赛很快开始。现场直播一起跟进。
    抽签、队伍握手环节依次进行。
    现场大屏幕上扫过高清特写图，两个大屏幕，按照惯例，一边给一个镜头。
    SSQ是全明星阵容，主推明许，给过全员镜头之后，镜头很识相地跟住了明许，现场立即欢呼不断，灯牌闪耀成星辰的海洋，欢呼叫喊声震耳欲聋。
    另一侧，则是跟着闻蛮，大特写，镜头全程追着他。漆黑桃花眼，俊美的容颜，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现场和直播的观众都疯了。
    “值！太值了！昨天闻队出现还以为是偶然，没想到他真的坐了EGT教练位，今天也能用买陪练队的票看到他！太值了。”
    “帅，真的帅呜呜呜，我能舔屏闻队一百万次。”
    “现场的！！现场前三排的有没有看到他们真人！你们看到EGT那个闹没有！我操了，他长得巨漂亮！巨好看！镜头没给！”
    由于无图无真相，前排观众的发言很快淹没在粉丝们的海洋中。
    --

 第60页

    还有少数的观众发言：“那个，虽然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今天是EGT对全明星战队诶，虽然全明星队这一队伍全员就是SSQ成员，你们队伍粉丝多少也收敛一点吧，这是正经比赛。”
    “而且EGT也是有粉丝的，虽然少，但不是没有，两年前我们也是季后赛选手，现在转陪练队了，陪练队也有陪练队的价值，起码我们的比赛留给我们，行不行？”
    再度淹没在粉丝们的发言里。
    赛场上。
    雪微刚抽完签。
    这把他们抽到的地图中规中矩，EGT抽到了T方。
    解说：“T方，这很有意思，昨天EGT在CT方给我们带来了一场精彩的表演赛，展现了他们非同寻常的防守和拆火能力，今天拿到了进攻性更强的T方，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带来更加亮眼的表现。”
    解说2：“SSQ——全明星队，虽然一向以T方打法出名，但是他们的CT打法胜率也是不低的。刚结束的下半年季后赛中，他们的CT方胜率达到了77%。而且非常有意思的是，他们是以不变应万变，明许作为队内主C，既能完成防守狙击，也能进行进攻架火，可以说，狙击手的优势在他这里是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解说：“是咱们国内的T0级别的狙击手之一了。”
    解说2：“是的，Pretty，Pandora之外，就是明许。而且明许的M82A1打出来效果是十分华丽的，也贡献了非常多的名场面。”
    “来，各位选手进入席位……说起来，今天Pretty是坐了教练席位，这么说昨天对欧洲FEC的战术，应该有他指导的意思？”
    “我想也是……诶不对，他怎么起来了？”
    画面镜头中，闻蛮起身离开教练席位，指了指选手座位。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教练暂离观赛区的意思。
    “闻队，怎么了？”场地内的裁判前来进行协调，“您不坐教练位了么？”
    “突然有点事，我先下去了，我本来也只是个领班的。”闻蛮随意说道，“他们没有教练，怎么打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今天我坐观众席。”
    众人都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闻蛮已经下去了。他走下阶梯，抬头望向屏幕上悬挂的导播屏。
    现场观众都跟着他一起看上去。
    现在的导播是必须跟着选手席位的，他一走，镜头没法再跟他，选手席位就这样入了镜头。
    EGT四人排排坐，雪微在最里边，正在调整耳机。他离镜头最远，但是一扫而过，场上沸腾了。
    “我靠！！！那个谁！好帅！刚刚一闪而过的侧脸！好好看啊！”
    “怎么切走了！”
    “鬼才导播！”
    “鬼才导播+1”
    “为什么EGT镜头这么少？能不能给一下单人特写。”
    “导播间SSQ开的呗，看明许一个人占了多少镜头。”
    粉丝们立刻又出动了：“高光选手多给镜头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导播也要收视率的，不给高光选手明星选手镜头，难道给陪练队那些看饮水机的？”
    评论区永无宁日。
    闻蛮离开了教练席，在观众席位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环臂凝望着选手台上。
    比赛很快开始。
    EGT这把是匪方，地图优势55开，进场后，顽石就说：“来了来了，我们主T方，三保一吧，千万别让闹哥被突了。”
    C4包他们交给了铛铛，他暂时是自由人，两边打起来之前，他最灵活，视野也最多。
    这个地图中，所谓55开，也就是T方和CT方各有一个优势位点——地势上易守难攻，但是战略地位上都需要深入敌方区域，而且两面透风，容易被阴死。
    观战视角中，可以看到SSQ的阵容已经成形。
    明许购买了一把M82A1穿透大狙，其他三人购买了护甲和投掷物，全部使用初始枪械装备，经济给明许一个人独吞。
    另一边，铛铛探完视野之后回防，将手里的AWM扔给了雪微。
    EGT三人，也全部只剩下护甲和初始枪械。
    三保一。
    “两边都是三保一战术！两边的主C都是狙击手，有意思了！”解说1对昨天的比赛印象深刻，他极力控制着自己对EGT狙击手的好感，“不知道是否巧合，EGT很容易打出镜像战术！但我更愿意称之为，战术灵活，体系多变。EGT.NOW对各种战术的适应性都很强，让我们来期待一下他今天的表现吧！”
    一般来说，解说CUE到，导播会给个镜头，但是导播此时给的是游戏内的雪微视角。
    SSQ那边的导播镜头，仍然在不间断地切给明许。
    两边人员各自步入战局。
    SSQ赌点在B，先快速请了一波点位视野后，随后察觉EGT不在，便立刻转移去另一边的A点。
    时间已经耽误了，SSQ这边丝毫不迟疑，直接放弃正面强攻的方法，而是从高地背后的两个通道直接突入，打强攻！
    明许在点位对面的高楼上架好M82A1，锁死所有的方位去向。
    EGT和他们所在的这个点位，已经无异于瓮中捉鳖。
    烟雾和闪光接连升起，枪声穿透一片。
    明许盲扫几枪后，开着瞄准镜，时刻注意着烟雾中的位置，他抬高枪口，迅速扫过对面位点上的几个可能的狙击架口。
    没有人。
    他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握着鼠标的指尖，血流在血管里细小奔流，微微发热。
    --

 第61页

    别人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他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
    这是他唯一一雪前耻的机会——只要能杀那个雪微一次，或者杀更多次，那么他上次的事情多少也能翻篇了！
    而且，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雪微崭露头角。颜值高、技术好的明星选手，多一个，就是多一个竞争对手。
    明许的注意力提到了最高。
    【EGT.yee】使用投掷物击杀了【SSQ.花语】
    【SSQ.977】使用 P90 击杀了【EGT.铛铛】
    还有两个。
    明许在心中默念着烟雾消散的倒计时。
    五。
    四。
    三。。
    二。
    一。
    烟雾散尽，他立刻调转枪口，对着可见的人影开火！
    枪声响起，屏幕右上角跳出两个击杀提示，与此同时，明许屏幕一灰，显示已死亡。
    “我怎么……”明许茫然地摘下耳机，抬起头环顾四周，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观众席上一片嘘声和尖叫声。
    解说唾沫横飞地在场外说着：“让我们看看回放！这一瞬间诞生了两个击杀，一个是明许使用M82A1击杀了残血的Yee，另一个，是他被EGT.now，一枪爆头！”
    “这一枪来自他的后方，他完全没有想到，NOW会出现在他的位置上。明许显然疏忽大意了，他一直在对面寻找NOW的位置！”
    直播回放中，雪白作战服的人开局就等在那个位置的阴影中，没有动过，直接没去位点，来了一个假防线。
    雪微就在那里等着，仿佛……知道他会来这里一样。
    “这高光都不切镜头？鬼才导播，导播收人钱了？”
    网友们也逐渐发现了异常，“这么高光的操作不切镜头？不切有毛病吧，EGT怎么惹了你们了？”
    “导播这么给镜头真的很影响观赛体验，怎么了EGT是什么不能播的东西吗？你们在怕什么？”
    眼看着网友要冲塔了，导播组立刻换了人，总负责人上来只看了一眼，马上说：“切，切给EGT镜头，给大特写！谁准你们这么乱来的？”
    赛场大屏幕上，一边放出了回放，另一边，也终于给到了选手的个人正面镜头。
    屏幕前，雪微戴着耳机，神情专注，他的眼睫微微垂下，冷茶色的碎发衬得肌肤格外白皙，一眼望过去，静美精致得如同一帧雪景。
    现场和直播间都疯狂了。
    第31章 穿透
    “卧槽好帅！！”
    “好好看好好看！救命刚刚那一眼是真实存在的吗！又帅又漂亮！哪来来的神颜小漂亮！”
    “我有预感今年的颜值TOP榜单又要更新了！！太好了看了我的天哪，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他？”
    “之前他上场戴口罩，今天导播又是阴间导播，这才发现。”
    “弟弟好帅好可爱！狙击打得也帅！我宣布我已经是颜粉了！实力的话不差的！我前几天就注意到他了。”
    “WOCCC这个人是孤狼？？是那个队友全死我独活孤狼？？”
    “大意了，还以为孤狼是个丑逼。”
    “孤狼粉不请自来！我早就说过了，声音这么好听颜值不会差！”
    “楼上，我也是孤狼粉，但不是说声音好听的都是胖子……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胖子，没想到是个漂亮美少年。日，真的是稳赚不赔啊。女粉狂喜！妈粉即将进化成女友粉！”
    “楼上，我是男粉……现在在调整心态。”
    “男粉调整什么心态？兄弟，话筒给你。”
    “有一说一，男友粉也不是不可以。”
    比赛还在进行，但是已经有无数人截图了刚刚那几秒高清直播镜头，发布在赛事实时广场频道上。
    颜值的力量永远是难以取代的，少年眉目精致，气息凛冽漠然，电脑屏幕的微光映在眼底，显得那双杏眼亮而深沉，乌黑的睫毛带着细腻润泽的水光，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这是第一个高光镜头。
    比赛很快切入第二局。
    SSQ吸取了上一把的经验，这次不赌点位了，而是直接分散了两个自由人快速扫点占位。
    A点是离EGT出生点位最近的位置，这次他们依然选了这个点位进行攻占，但是另一边SSQ自由人轻装前进，还带了个突击手，一颗烟中闪雷无数，铛铛去开视野，不幸惨死在对面的火力之下。C4包也跟着丢在了那里。
    铛铛在麦里大喊：“走走走！他们人已经来了！走走！”
    顽石跟着紧急转移：“走走走！”
    混乱的枪声和脚步声中，雪微说：“可以打，别走。”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其中，短短半秒时间内，其他人已经往后撤了，他一个人顶在前。
    “闹闹回来！”顽石和赵小奕也发现了情况不对，他们在麦里喊着，但是也来不及了，对面的四人全数出现，凶猛的火力迎面扫来。
    雪微无人掩护，只能顺势往旁边的地道中滚落，那是一个A、B点之间的沟通桥底部，身前身后只有几个木箱、木桶掩护。
    解说1：“当前的局势对于EGT来说非常不利！C4已经被打落，而且已经损失了一个自由人，对面四人全在而且状态都非常好，只要能守住C4，那么这局的胜利都将是囊中取物，让我们看看他们接下来将如何行动呢？”
    导播紧跟着切了刚刚这一波遭遇战的镜头回放。
    --

 第62页

    解说2：“这一波……EGT称得上是失误了，他们这波细节没有处理好，撤退步调没有一致，核心主C居然被落下了……”
    “或者说是主C没能跟上团队的步调，看得出来NOW和自己所在的队伍仍需磨合。这次失误是十分严重的，他和队伍剩下的两个人在战场上被切断了位置，这局瞬间进入了劣势……”
    观众席上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翘首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观众席上，闻蛮没有表情，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导播屏幕。
    游戏局内。
    SSQ四人封烟锁住了底下桥洞与外边的位置，彻底切断雪微和EGT剩下两人的联系。
    顽石说：“只能硬冲了！他们来打闹闹了，趁机会我们上去抢包！还有一线生机！”
    雪微的声音在麦里响了起来：“不要过来！”
    与此同时，烟雾中射出大量子弹，其中一发直接爆头顽石，同时扫残了赵小奕。
    SSQ故意封烟造出他们几人要包雪微的假象，实际上这个烟是假烟，他们四人都原地未动，保持着对低位的高进攻性姿态，只想要先团灭了他们！
    非常狂妄而且具有野心的战术，所有人都发现，SSQ在这次比赛里是认真打的，他们对EGT给予了足够高的重视。而EGT对上他们的时候，不再有熟悉打法战术的优势，更多的打法问题被暴露了出来。
    弹幕：“凉了凉了，这把EGT是真的凉了，豪门战队还是不好打啊。”
    EGT四人现在只剩下两人，雪微满血，赵小奕残血。
    雪微在麦里说：“你别过来。等一下时机。”
    与此同时，观众视角中，看见SSQ四人集体行动——桥洞两边，一边两个。脚步声迅速靠近，雪微闭了闭眼睛，听声辨认位置。
    四个人，三人已经下来了，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在哪里。
    雪微按R换弹。近身战，所有人惊讶地发现，他不仅没拿□□，反而更加握紧了手里的AWM。
    “他疯了！这时候不换手、枪，不躲着保命保枪了吗！AWM被缴了那就是全队的经济损失啊！”
    “保不了的，这个位置不可能不死人。”
    硝烟和闪光一起上，屏幕全是黑的，画面中，雪微一声不吭，枪口出奇的稳定。
    开镜，对着白屏的某个位置，一枪。
    【EGT.NOW】使用awm击杀了【SSQ.white】
    烟雾散去，一个黑影冲到他面前，雪微开镜，抬手，一枪。
    准确爆头。
    【EGT.NOW】使用awm击杀了【SSQ.风烟】
    再一枪。
    【EGT.NOW】使用awm击杀了【SSQ.poi】
    三人全死！
    解说这次没喷麦，解说直接愣住了。这三次击杀全部是在闪光和烟雾中完成的，单人页面中能看到的，只有右上角的击杀提醒。
    “三杀！三杀！！他怎么做到的！让我们来看回放！”解说愣了一秒之后，立刻大叫起来，导播立刻切回回放，只看到刚刚过去的镜头中，雪微非常冷静地转了一下朝向，从正对东面出口转为身后——他的听声辨位极准，听出这边只有一个人而且最近。
    场下。
    “SSQ三保一，经济大头都在明许的穿甲大狙M82A1上，其他几个队员的枪都不是很好，只有一个突击手拿着重型突击武器，移速最慢，最适合突入，他找的是这个人！”
    “AWM穿透伤害不如穿甲大狙，无法一次穿透建筑物，但是它的子弹打中头部也是一击必杀！他把他们全杀了！”
    解说二的语速越来越快：“背身一枪之后立刻后撤躲了另一侧的忙扫，也因为这一把另外两个人经济都不高的原因，武器伤害不高，EGT的三保一战术在这时候起了关键效果！NOW是全甲，他打死突击手之后，仍然可以顶住两个人的火力并反杀对面！”
    “非常精彩的大局观！而且是令人震惊的冷静，正常选手很难在这个情况下反应过来，第一去打背后的突击手而不是眼前的敌人，他非常清楚自己身上有护甲的劣势！”
    “现在是2V1了，SSQ的占据瞬间转为劣势！”
    直播间已经炸开了一片。
    “我操他妈的，这人挂逼一样的操作，我操了，这是什么人啊！这也太凶了，真的吓人！！他都不需要队友的吗！”
    “孤狼牛逼！！！！上了赛场也丝毫不虚！就是这样的操作，他路人局里经常打！牛逼啊！”
    “我敢预言，下赛季封神榜要换人了，世界不好说，国服第二狙击手是他的准没错。”
    “他用AWM和TRG，不是闻神的打法，讲道理，我还挺期待这个小新人和闻神争锋的，要奶就大胆点奶，国服第一狙击手！”
    高光镜头，导播不得不再次把镜头切给雪微。
    少年注意力完全集中，一张脸沉肃漂亮，肩膀消瘦，雪白的颈子露在外面。
    赵小奕还剩一层血皮，他还剩半血。
    对面的明许，还是满血。
    他没有出现，应该在外面的某个位置架点，非常危险——这个危险是对于双方来说的。赵小奕和雪微一旦冒头，就有可能被狙杀，与此同时，明许只要开一枪暴露位置，一旦没能秒杀掉两人，那么会立刻被两人包起来围死。
    赵小奕这次完全不敢轻举妄动，他低声说：“闹哥，我去给你开视野？我来看看？”
    “别过来，他现在离我很近。”雪微切了静步，视野左右移动了一下，打量了一下身后及周围。
    --

 第63页

    周围一片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还剩半分钟。
    他们的C4包还在外面，如果没有办法上去下包，那么至少要打死明许，才能获得本局的胜利。
    桥洞底下视野很窄，而且很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明许仍然没有动静。
    赵小奕快要忍不住了：“闹哥，我过去吧？他不能看着我下C4吧？”
    “他在远处扫一下你你就死了，到时候时间耗尽，还是他他们赢。”
    雪微轻轻说道。
    他继续转动着视角，导播镜头中，漂亮清冷的少年沉默着思考着什么。
    时间还剩二十秒。
    “他不想先冒头。”雪微低声说，忽而眼睫一动，“我知道他在哪里。”
    他转动视角，画面中的劫匪举枪抬头，头顶是桥梁的横拱。
    《fire》中，能够一发穿透墙体的枪只有M82A1，AWM需要两发。再往下的木板，则是重型冲锋也可以穿透的。
    雪微的瞄准镜对着黑洞洞的桥梁石拱。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他对准了某个位置，开枪！
    一发子弹钉入墙体，快得让人一时间没明白他在干什么。
    0.5秒后，再开一枪！
    系统在右上角跳出显示：【EGT.NOW】使用AWM 击杀了【SSQ.明许】
    一墙之隔，明许在他正上方的掩体后静步潜伏着，他一枪都没开出来，直接被他击杀在原地！
    0.5秒，他没能反应过来。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32章 Ice
    雪微见明许倒下，立刻奔出所在的位置去缴枪，扔给了后面跟上来的赵小奕。
    系统冰冷沉默的男声播报：“Terrorists win.”
    赵小奕跟着冲过去捡起C4下包，经济奖励到手。
    导播不得不给出长时间的特写镜头和高光回放。
    高光特写，这是惯例，雷打不动。
    两轮下来，两轮高光，那个名叫雪微的少年，光芒已经无法遮掩，导播没有办法压他的镜头，不得不给，因为高光全在他那里！
    “我淦，这个人真的是人形挂逼吧，他怎么知道他在那的？？要不是这是全明星赛不可能，我简直以为他天生透视……”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他真的像是在上帝视角打游戏诶！”
    “不是我说，这太离谱了吧……”
    新一轮备战很快开始，解说台上仍然在说着刚刚这把结束的表现。
    解说1：“现在有个问题，NOW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有人的？这是个非常非常规的伏击位置。应该说，他们上一局出现的情况，就是非常规的。”
    解说2跟他搭档已久，非常自然地接过了话头：“确实，这虽然是常见地图，但是这次非常规在……三包一没有包过，剩下两边互相牵制猜位置。其实明许这个站位是有说法的，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远古时代是有这个位点打法的，闻队应该熟悉，他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
    解说1：“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曾经风靡过的穿透打法，是在国区引进之前的事，观众们不知道，早期曾有人把每张地图的遮挡物、墙体厚度都研究透了，什么位置哪里打几枪，这些都是细节，这个思路并且也一直沿用到了我们职业赛场上。”
    解说2：“闻队长应该熟悉这套打法，最早期的时候，他曾和搭档一起参加欧洲世锦赛，观众们或许不熟悉，但是职业选手应该都记得，那时是第一支队伍，·Ice，我记得ID是这个，他就是个对地图地形位点非常熟悉的选手。”
    解说1附和道：“对对对，可以看得出SSQ其实也是做了功课的，只不过这一波决策对抗没有完成，NOW很显然也熟悉这个位点。”
    弹幕开始讨论：“真的吗？真的是已经存在的战术吗？刚关注电竞圈子，不是很明白。”
    热心人科普道：“那都是老老老早期的事情了，国区都还没开呢，闻神和三个队友一起组团去了欧洲打比赛，他们的确是第一支队伍，现在国家队队粉还有很多人是那个时候追下来的。不过那个时候资料不多，而且没有照片，Ice就是和闻神专搭狙击手-观察手的队友，剩下的一个突击手和自由人也非常厉害，虽然官方没承认，但是粉丝之间一直叫的是国家队前身。”
    “科普这些没意思，Ice和其他人那么厉害，闻蛮留他们了吗？为了现在的国家队，抛弃了以前的队友，我喜欢不起来闻蛮就是这个原因，抛弃队友的队长不值得信任。”
    “卧槽，有瓜？能深扒一下吗？”
    “你们自己去搜吧，世锦赛去了四个人，最后领奖的只有闻蛮一个，统治时代的是他和Ice，应该是早在那时候就决裂了。新粉不知道，老粉丝虽然少，但也不是没人知道。”
    “别歪话题！现在谈的是EGT这个新人！”
    “真的猛，我话放到这里，没人能挡住他了。虽然这次只是明星赛，但今年全明星赛没有一个队伍没认真打，这个大家都不否认吧？”
    ……
    比赛仍然在继续。
    SSQ的心态明显有点开始崩了——第三轮进场位置就乱了，本来是EGT没赶到，但他们认为赌点赌错了，自乱阵脚，队形首先被分散，被铛铛一颗烟分割了战场团，雪微和顽石、赵小奕顺利完成收割。
    导播室，副导演鼻尖有点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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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给解说，三秒，好，回选手席，特写。”
    “回放，回放，侧边放观众，拉回来，特写！高光操作。”
    高光，高光，高光。
    这下即使是他们想压雪微的镜头——也完全压不住了。
    因为没有人能压住一个选手的高光镜头。
    明许打了今年开赛以来心态最崩溃的一次比赛。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哪里？他怎么可能？他为什么每次都知道？”他在麦里崩溃地叫着，“赛场上也有挂？”
    这次连他的队友都出声警告了：“你说话小心一点！赛时语音是会被保存的！”
    明许发现，不管他选择哪个位置进行伏击和架枪，雪微总是能够知道他的位置，仿佛在他身上插了个眼，丝毫意外都没有。
    他引以为傲的扫射转移，直接被截断；他的成名打法烟雾穿透，打一次空一次。
    三保一守时，雪微直接能找出他的位置狙死；三保一进攻，雪微则隐在他们绝对找不到的位置上。
    这场比赛看到后面，观众席上一片嘘声。
    “SSQ今天也太拉了吧，明许这是心态打崩了？”
    “真的心态崩了，他刚走路撞墙，令人窒息，SSQ门面狙击手就这啊，就这？”
    “都别瞎说！明许是最近身体不好影响状态了，真没必要逮着他嘴。”
    “笑死了，电子竞技才是原罪，自己打出下饭操作还怕人说？”
    “这个不用大家操心，我们战队粉已经在骂了。这赛季会要求他们补强赛训组的，不能耽误选手们的大好前程。”
    “谁管你粉不粉的骂不骂的，打得下饭就守着吧，怎么粉丝还先替选手操心起来了。”
    “NOW，这个ID我们记住了，下赛季国家二队见！打得真的好，厉害！！”
    SSQ不出意外，仍然被二比零打败，零封局。
    赛后两边队伍从选手席上撤下来，一起走到台前来握手示意。
    明许脸色苍白，握手握到雪微时，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怎么打……”
    台上停留时间不能过长，两个人长时间交谈的话也奇怪，雪微看了他一眼，收回手，没有回答，双手插兜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了。
    闻蛮也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
    EGT的众人，比起昨天来说平静了很多，第一方面，这不是他们久违的第一次胜利了，第二方面，他们也意识到了，他们的胜利，一大半都是靠着雪微单人的实力。
    高下已见，他们也能更加谦虚地看待自己的胜利和实力。
    “NOW，NOW，你等一下。”
    雪微和其他几人合影下台后，SSQ教练追着他跑进了后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问他：“你怎么打的？你怎么会知道？”
    雪微已经拎起了自己的小保温杯准备接水，他冷不丁被一找，扭头望过去，刚转了个身，就被一双手轻轻扣着肩膀，护在了身后。
    闻蛮微笑地看着SSQ教练：“这不合规吧？EGT战术机密，什么时候可以这样直接问了？”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没有一个人发现，倒是雪微发现了他手里多了一个同款小保温杯，不过是新的，看起来沉甸甸的已经接好了水。
    雪微瞅着那个保温杯，思考着这是不是给自己的。
    闻蛮将保温杯递给他，说：“你的。”
    与此同时，他又抬头看了一眼SSQ教练。对方被他这一眼吓到了，很快收敛了，讷讷地说：“就是……就是觉得太厉害了，想问一问。”
    “这个我觉得不需要问，不过说不说看他心情了。”闻蛮松开握着雪微肩膀的手，去另一边找纸杯接水了，声音淡漠。
    雪微拧开保温杯，望见里边是泡好的枸杞红枣茶。
    放了冰糖，闻起来甜甜的。
    雪微捧着杯子，氤氲热气迎面扑来，浸染他的眉睫，清甜的味道充斥着呼吸。他也不喝，就望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
    他没有表情，孤狼人设名不虚传，SSQ教练被闻蛮这么一说，几乎不好意思呆下去，正不抱希望时，他听见雪微开口了。
    雪微说：“本来不太想说的，因为之前跟你们说，你们没听，现在大家是敌人了。”
    SSQ教练讶异地望着他。
    雪微小心地喝了一口，随后呼出一口气，眉睫淡静：“你们的主C狙击手，打的都是花架子。M82A1穿甲狙击，不该是他那种打法，我如果是他，我不会蹲在那里等人，我直接开枪往地下扫。”
    “具体的你可以看一下别人的打法，再多的我也不能说了，这是我的战术机密，不过我也不打M92A1，这个不是我的体系里的。”
    雪微说，“你可以看一下……呃。”
    他的话硬是停了一下，因为看见闻蛮接完了水，又往他这边走了过来，非常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了。
    雪微不再说话，他对SSQ教练指了指闻蛮：“那个，你懂的。”
    SSQ教练有点崩溃。
    他没懂啊！！！
    他们要是能学会闻蛮的打法，还至于打不进世界赛吗！！！
    “话我就说到这里。”雪微专心盯着杯子，面无表情，“好了，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下次赛场见应该就是常规赛和季后赛了，我会打爆你们所有人。你们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SSQ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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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一夜爆红
    SSQ教练走之后，雪微继续捧着保温杯喝茶。
    闻蛮就在他身边坐着，低着头，看他喝得猛，还不小心把自己烫了一下，这才轻轻笑了笑，不过没出声。
    热水在冬天就是雪微的命，迅速充电的良药。只可惜保温杯没法拿来暖手，雪微正要起身再去接一杯水时，闻蛮伸手过来，给他塞了两个暖宝宝。
    那暖宝宝长得还很高级，说是混合了中草药的发热包。雪微拆了一个贴在手上，过了几秒，才想起来问他：“都是给我的吗？”
    他指保温杯和暖宝宝。
    “嗯，都是。”闻蛮随意地说。
    雪微说：“谢谢。”
    他抬起眼睛瞅他，似乎在衡量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相认是相认了，不过不知道现在的关系，需不需要还钱。
    他决定主动出击：“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行。”闻蛮居然没有拒绝，他打开手机，也不给他扫二维码，就拎着手机在那闲闲地问，“手机号，报一个。”
    雪微说：“我这个平台不常用，你换另一个支付平台吧，就我们加了联系方式那个。”
    闻蛮慢悠悠地说：“那个平台我不常用。给我你的手机号。”
    他这个人厚脸皮，像是什么事都要迁就着他，雪微嘀咕着报了一串数字。
    “这是你的手机号码是么？”闻蛮说，他没有添加联系人，而是在拨号页面打了出去。
    雪微的手机跟着响了起来。
    “我的号码是这个，你存一下。”闻蛮也不再提转钱的事，他在页面上点了几下，保存他为联系人，随后揣进口袋里，站起身，“准备走吧。比赛结束了。”
    雪微停在座位上没动。表演赛结束了，全明星赛也接近尾声，就剩下明天早上最后一天全明星综艺加上闭幕式。
    顽石和赵小奕、铛铛他们刚接完水回来坐着休息，周围人来人往，三三两两散落成一片，商量着之后的去向。
    刚下午四点，不出意外的话，仍然是按照惯例聚餐。
    雪微看了看EGT另外三人，说：“我跟他们一起。”
    “你跟我一起也是跟他们一起，大家一起去吃饭啊。”闻蛮声音轻轻的，带着点笑意。
    雪微决定杠一下：“不一样。”
    “哦。”闻蛮伸出手，放在他头顶之前微微停滞了一下，见到他没有反抗的意思，才放下来，揉了揉，“但跟我一起走吧，闹闹。”
    闻蛮的手大而有力，十分温暖，拂过他的碎发时，有一种细腻柔和的触感。他的指尖在他发捎停留一会儿就离开了，离开前还帮他把弄乱的头发重新抚平了。
    雪微又感觉耳朵隐隐发热。
    他没有拒绝，就还是呆在原地。
    外边的工作人员在为安全通道清障，让幕后的人选手和教练组都等待一会儿。
    工作人员也都准备下班了，聚在另一个通道中。
    雪微本来没注意，直到一道闪光灯打过来，他才抬起眼。
    闻蛮伸手挡了一下，对另一边的人温声说：“闪光关一下，谢谢。”
    拍他们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忘记关了。”
    “没事。”
    闻蛮平视前方，雪微听见他说：“待会儿拍你的人会更多，如果不喜欢，我陪你晚点走。”
    雪微想了想，拍闻蛮的人一向多，他倒是觉得没关系，反正不是拍他，于是说：“不用。”
    闻蛮瞥了他一眼，看了他的表情，唇角勾了勾，也不知道在笑他什么。
    工作人员检查完了安全通道并完成了清障，先让选手和教练组出去。
    外面的声音很大很多，雪微起初没看到是什么，跟着闻蛮一起走出去之后，才发现那是一整个场地的声浪，还有无数从场外跑进来的粉丝。VIP通道外是人山人海，粉丝、记者、录制组、长枪短炮的全部聚在一起，都对着他们。
    雪微和闻蛮一起出来，哗啦啦黑压压的所有人都转了过来，粉丝的尖叫声几乎冲破耳膜。
    “闻蛮！！！闻蛮！闻队看这边！闻队今天辛苦了啊！”
    闻蛮习惯了这种场面，他很随意地跟路边的粉丝聊着：“还行，今天我啥也没干。你们早点回去吧，天要黑了。”
    “呜呜呜好好！！”
    “啊！！！他跟我说话了！！”
    “闻队闻队看这边！”
    “闻队你让NOW看镜头！闻——队——”
    “NOW看镜头！！！闹——哥！”
    “孤——狼——”
    在场有好几个粉丝声音嘹亮，一声“孤狼”响彻云霄，一群人都没忍住笑了。雪微走着神，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闻蛮忽而伸手，虚虚地揽着他地肩膀，带他转了个方向，面向粉丝的方向。
    人群里疯了一大片。
    “啊啊啊啊！真的好帅好好看！！”
    一大群粉丝在手边比这喇叭叫他：“闹！太帅了！下赛季国家队见！！加油！！！”
    还有男粉拉了横幅，鲜红的横幅底，还有雪白的大字：“孤狼孤狼，永不灭亡！”
    “孤狼孤狼，永世称王！”
    “孤狼孤狼，队友阵亡！！”
    雪微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头，他尴尬得几乎想掉头就走。
    要是现在出现一道时空之门，让他可以回到过去直播的那一刹那，他说什么都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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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其实换个星球生活会好一点。
    雪微整张脸都烧红了，头微微低着，一双杏眼死死地盯着地面。
    旁边一群人全在狂笑，赵小奕笑得口水都快喷出来了：“建议做成战队周边。”
    “闹闹，好多人喜欢你！下赛季要加油啊！！”
    闪光灯闪了又闪，各路长枪短炮一起上了，不断有人冲雪微喊话。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今天对SSQ全明星赛，以及昨天对欧洲FEC的高光场面已经火出圈了，无数人都点进视频观看，不仅是看到他惊为天人的颜值，还有他那更加惊为天人的技术。
    “AWM和TRG还能这么打！学到了，现在都一水儿的M82A1打法，很笨重，原来还可以走这个流！晚上就研究一下，出个攻略。”
    “+1，还有没有更多物料啊！我们想看NOW的更多资料！有人知道吗？”
    “无，去看直播回放吧。孤狼很神秘，之前应该也没出现过。要是有能扒的就快点！我也迫不及待了！”
    今天晚上，雪微成了绝对的众人焦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无数赞助商、战队都已经开始出击，预备出面跟国家队商议签人的事。
    SSQ赛训组。
    台下，气氛一片凝重，没有一个人脸色是好的。负责人正在接另一边负责人的骂。
    “当初是谁没签下来NOW！这次全明星赛的后果必须有人来负责！”
    “战队官博已经被冲了，告诉我，我们的明星C位为什么会被打成那样？”
    苏薇几度欲言又止，她听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人我们没签下来，是我们的责任……但是他的实力的确是非常强劲，我们有一些准备不足……”
    “准备不足，打出撞墙操作？”
    总经理怒气冲冲地说：“不计一切代价，把人从国家队这里挖过来！那小孩不是穷吗！撒钱总不至于不动心，闻蛮给他开了五千万是吗！我们开八千万！”
    “那明许……”
    “明许队内检讨，全员队内检讨！！关闭训练！下赛季继续去青训，只看国家队今年还要不要他了。”经理显然已经被气到失去理智，撂了电话就没声了。
    刀神knife最后出来，他动作慢，因为在茶水间偶然发现了中国特色茶砖，于是顺了好多块，依次泡了尝尝。
    他路过SSQ几个小成员，隐约察觉了他们的气氛不对。
    他的队友说：“这个队伍跟我们打过吗？”
    “没打过。”knife平时的样子，有一种自如的淡漠，“他们队伍非常浮躁，当我们的对手，还早十年。”
    “是有点。”
    “M82A1是Pretty的打法，他们过来问那个小男孩的话我听到了。”knife嗤笑一声，“他们没懂，照着Pretty只能复刻到最基本的打法。M82A1拿在手里，眼里看到的地图，就应该和别人不一样，这把枪不是普通狙击的打法，它是炮火，是《fire》里唯一的炮火型武器。”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他的队友忽而感兴趣起来，“Pretty跟你说的？”
    “倒不是他说的，是他以前提过一句。”knife眯了眯眼睛，另一边，闻蛮护在雪微身边，让他避开过度炫目的闪光灯。
    天上飘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小雪，微凉。
    Knife说：“四年前M82A1还是没人用的枪，因为它笨重，Pretty根本没把它当狙击打。真正的狙击，要轻便，灵活，方便转移，这才是以前我们习惯的正统打法。”
    “他没用AWM，因为他总是觉得，狙击手不是他的位置，连带着那个位置的所有战术，他都不碰。”
    “Pretty这个人啊……你们不知道，我见识过，他可怕的地方不是狙击手，他最适合的位置，也不是狙击手。”
    “那是什么？”
    他的队友也听得好奇心起。
    而knife摆摆手，没有继续说，只是饶有兴趣地往前看了看：“走了，去吃饭了，如果你我足够幸运的话，下赛季或许就能见到了。”
    第34章 代言
    “跟狙自由人，字面意思，跟着狙击手的自由人，我们叫观察手，配合队内主C狙击手行动。这个打法曾经风靡S11-S14赛季，也就是中国赛区的S1-S4赛季，也是CHN中国战队前身时，Pretty和队友Ice的第一个标志性战术，但是紧跟着S15赛季AWM开镜速度的削弱，这个玩法逐渐被淘汰，同时，在广大玩家中，能用好这个打法的人也非常少，这个配置中，由于二人缺位，对队伍中的突击手和自由人要求也就相应提高。”
    “故而这套打法，迅速风靡又迅速消退，它曾统治时代，但又迅速消隐。”
    电子屏幕上放着“电竞小科普”，男女主持人搭配主持的小综艺，现在正科普到“自由人”的部分。联赛方仍然和前几天一样，举办了一场小型自助晚宴，所有人都在里面。
    “接下来要介绍的就是经典自由人了……”
    介绍的声音远去，雪微正在桌上寻找食物。他端着盘子在桌前精挑细选，给自己拿了一叠牡丹卷和肉夹馍，并乌鸡红枣汤。
    一份吃完后，他又站起来继续添。闻蛮跟在他身边，他也没吃多少，但是雪微一站起身去添菜，他也跟着去添。
    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在认真吃饭，其他人都在聊天、谈事，各大赞助商和商业活动方都来了，还有国外赞助商和录制组，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基本都是各位成一片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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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NOW在那里。”
    不远处有人低声说，几个赞助商代表方窃窃私语：“找他直接谈是不是更快一点？他父母和经纪人不在吧？”
    “你们打算开多少？”
    “呵呵，说笑了，这个可是商业机密。”
    “哥们，我们就跟你们说个实话。NOW现在是火了，但是毕竟还没到新赛季，常规赛的表现谁也说不好，要是哥们有意思，想出高价，那么我们也不跟着争了，就是你谈完了回来，帮忙打探打探？”
    “你可算了吧，谁都知道NOW现在是国家队的人，身价放在那里的，价位我们都有数……”
    一群人在这里商业互吹、互相试探，也没有试探出什么结果，最后还是一家品牌方代表人走了过去。
    全明星赛爆红了一个新星，这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离比赛结束还有一天，等全明星赛结束之后，再要找国家队要人签人，那就不是能轻轻松松谈下来的了。
    这位品牌代言人是某运动品牌国区著名公司的区域经理，跟联盟赛事有着长期稳定的合作代言关系。
    他一过去，先看见的是闻蛮在那边挑东西，于是打了个招呼：“闻队好。”
    “好。”闻蛮往餐盘里夹了两个小蛋糕，桃花眼飘飘悠悠抬起来，望向区域经理，“在那边聊完了？”
    “嗯嗯，来找一下NOW小朋友哈。”区域经理喜气洋洋地搓了搓手，先乐呵呵地笑着对雪微说，“恭喜恭喜，今天打得很漂亮，以前不认识你，现在认识一下？”
    雪微瞥了他一眼：“哦，你好，我叫雪微。”
    他自我介绍完，夹走一堆糖醋里脊，放进自己碗里，见他没说话，随后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准备回去。
    区域经理：“………………”
    他说的“认识”不是仅仅互通姓名的意思啊！！！
    NOW这个孤狼选手，某种意义上也称得上是社交牛逼症了。
    区域经理擦了把汗：“那个，你有时间吗？我想……”
    “没有时间。”雪微专心看菜，“我在吃饭。”
    区域经理：“。”
    他不死心：“那你的家长，或者经纪人，或者战队队长……”他刚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EGT没有战队队长。
    “或者国家队负责人呢？跟你联系的是谁？”区域负责人没有放弃，他继续问着。
    “呃，可能是……”雪微端着餐盘想了想，看向闻蛮，有些不太确定。
    闻蛮慢悠悠地说：“可能是我。”
    区域经理看了看闻蛮，又看了看雪微，有点摸不着头脑，闻蛮低头笑了一下，说：“跟我谈吧，有什么事？”
    他把餐盘也递给雪微，随后带着区域经理在桌子对面坐下，聊天内容也没有避讳雪微。
    区域经理大概说了一下想法，雪微听了半天，只听到大概意思是让自己接一个代言。
    “代言启动肯定是在下赛季了，代言费我们肯定是会按国家队成员基本的来算的，我们打算是按照Pandra那个底薪合同……”
    后面的雪微没听清。
    他这几天也听见了很多八卦和新闻，对【Pandra】这个名字有一定的敏感度——他知道这个人似乎是闻蛮现在的替补。
    闻蛮要是退役了，那么顶上他位置的，应该就是Pandra。他因为这个一直有一点介怀，他认为闻蛮至少还可以再打五年。
    “Pandra？”闻蛮似乎想了想，“他的合约我知道，这件事你再等一下吧，新赛季开始两个月后再过来谈。到时候我也要续合约了。”
    “哦哦哦，那您的意思是……？”区域经理问道。
    “到时候看他意思。”闻蛮慢悠悠掰开一块点心，忽而问道，“你们是有双人周边的策划是吗？我记得你们找人跟我谈过。”
    “对对，当时是想让您跟Pandra出一个类似师生组合的双人周边，搭配M82A1模型卖，但是当时被您否了……”
    “双人周边我有兴趣，不过你看下。”闻蛮换了个姿势，托住下巴靠近了注视着战队经理，“不过你看我跟他怎么样？”
    他对雪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雪微正在吃炸汤圆，听见他这句话，没留神汤圆掉进了盘子里。
    第35章 CP
    “啊，这个……”区域经理显然没有想到闻蛮本人比他们还有想法，他迟疑了一下，“这个……好，我回头向上面汇报……”
    “如果是跟他一起出，我的代言费可以减少一半。”闻蛮用勺子挖着烧麦，继续慢悠悠地说，“这个提案还要拜托你们了，我不想换合约，有些麻烦。”
    区域经理：“。”
    这是威胁吗？
    这绝对是威胁吧！！
    这是不能给他和NOW出双人周边，就要换家代言签约的意思了！
    区域经理擦了擦汗：“我……会努力，那……不打扰您？”
    他此刻才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闻蛮和NOW挨着坐在一边，中间只隔着一个人的空位，他的存在仿佛有点多余。
    “好的，谢谢您。”
    闻蛮说完，顺手又往正在抢救汤圆的雪微头顶轻轻拍了一把：“跟人家说声谢谢，这是XX的品牌经理。”
    雪微这才放下筷子，老老实实地说：“谢谢您，很高兴认识您。”
    品牌经理受宠若惊：“好好好，没事，你们继续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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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微于是继续低下头解救汤圆。
    宴会主办方提供的筷子很滑，炸汤圆又黏软，半天夹不起来，雪微低着头，眉睫乌黑，一双眼认真又专注，但是一张脸却是红的。
    闻蛮在旁边出声了，慢悠悠地问他，“场地热吗？你出汗了。”
    “不热。”雪微掷地有声地回答道，“是炸丸子很烫。”
    “哦。”闻蛮声音还是慢悠悠的，“给我一个，我尝尝看，是不是很烫。”
    “你要是想吃，自己去拿。”雪微不给，他率先出击：“那个，我有个问题问你。”
    “你说。”
    雪微仍然盯着盘子里的炸汤圆：“你刚刚说的那个双人周边……是……师生的周边吗。”
    “之前说的是这样。”闻蛮仍然托腮靠在桌边，雪微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但是他没有抬眼看他。
    “那我和你可不是师生关系。”雪微的声音开始有点硬邦邦的了，这是他生气的前兆，“我比你小，可是你也不是我的师父。”
    “我知道，一般说这个叫CP。”闻蛮轻描淡写地说。
    雪微一口汤圆差点噎住。
    “CP——petent partner，合格搭档的意思。”闻蛮说。
    雪微又噎了一下。
    他虽然也只有塑料英语的水平，但是他上网，知道CP是什么意思。
    倒不如说……会上网的人，谁不知道CP的意思啊！
    雪微嗫嚅半天，最后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建议道：“那你……多上网，看一下科普。看完后，你就懂我意思了。”
    “哦。”闻蛮看起来居然还认真想了下，“行，那我回去查一下。”
    雪微终于放过了那个炸汤圆，开始喝汤，仰头喝尽，脸都要被那大海碗遮住了，喝完后，他把碗往桌上一敦：“我吃饱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晚上他们去KTV，你要是有空，过来一下，今晚我们想给你办个简单的欢迎会。”闻蛮说。
    “哦哦，几点？”雪微脚步硬生生停住，看了看时间。
    闻蛮说：“早点来吧，我给你打电话。”
    雪微想起他们刚互相留了号码，点了点头，握着手机走了，掌心微微发热。
    EGT另外三人还在吃饭，天南海北地聊。雪微坐过去跟他们一起。
    他想起刚刚和闻蛮的话题，掌心的热度仍然没有消散。
    雪微掏出手机，点进官方超话页面。先看了闻蛮的个人超话，没有看到什么。
    又点进去他自己的，里边一大片孤狼应援和生图表情包，看得他尴尬得又退了出来。
    倒是赛事实时页面，有人在讲一个话题。
    “闻队和NOW走得真的非常近诶！这几天都出双入对的你们没发觉吗？进场出场一起走，坐EGT教练席，EGT不打比赛时，NOW在西边观众席看比赛做笔记，闻神就在他对面看比赛做笔记诶，姐妹们别说我抠糖！！让我们做个梦吧，这两个人光颜值就很好拉郎了。”
    “超级同意姐妹的话！而且这对不算拉郎吧，明显很熟了！颜值党就是YYDS！”
    “谁去建个超话？CP名叫什么！”
    “普瑞缇和闹。”
    “楼上的不合格，重起！”
    “普瑞缇和孤狼。”
    “？能不能有点创造性！”
    “就叫双狙CP吧。”
    “这个不行，闻神和小P的CP就叫双狙CP……等等，先把超话建出来！！叫什么我们之后再投票也行！”
    ……
    雪微看一会儿，就要关闭手机放在膝盖上，缓解一下尴尬。
    缓解十几秒后，又打开，继续看，随后重复尴尬-缓解尴尬的行为。一边尴尬着，一边又看得很起劲儿。
    晚饭吃完后，一行人纷纷决定先回去补觉，晚上活动再过来——他们昨天大半夜爬起来商量战术，也十分累了。
    一行人赶紧吃完，纷纷滚回酒店休息，睡了个昏天黑地。
    下午五点睡到晚上八点，足足三个小时，暖气开得足，一觉睡得屋子里暖意蒸腾，直到Alan打来的电话把他们叫醒。
    “走了走了，去KTV唱歌了，今天最后一晚上，我们之前都没有参加，今天最后一晚不容错过！”
    赵小奕最先起来，然后挨个房间敲门，掀被子。
    他们冲进来，先掀了顽石的被子，然后来掀雪微的。
    “闹哥，起床了！”
    雪微今天的睡衣换了，不再是老人头睡衣，而是换成了兔子睡衣，带兜帽的那种。他一个人缩在被子里，被子一缩，感觉冷，可是又不愿醒来，他暴躁地开始抓床单，吓得其他人赶紧把被子给他塞了回去。
    其他三人跪在床边，给他跪着：“对不起，闹哥，您睡吧。不过这个是最后一天哦！真的不去吗？”
    “不去。”
    雪微忍着没有丢枕头，他眼睛都睁不开，声音闷着，起床气极重。
    “怎么了，他不起吗？”
    外边隐约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我进去看看？”
    赵小奕嗖地一下就蹦了起来，从起身到开门之间动作几乎没有过渡：“闻队！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与此同时，雪微也闪电般地睁开了眼睛。
    外边的声音还是低低的，隔着门，显得有些沉闷，也像是怕把他吵醒。
    雪微哑着嗓子说：“我醒了，我起来，不要进来。”
    --

 第69页

    众人都诧异地望着他。
    只见雪微非常迅猛地爬了起来，拎起衣服下床，直奔洗手间换睡衣，动作迅速得和刚刚还在床上打滚摔床的人判若两人。
    两分钟后，雪微换好衣服出来了。红色套头毛衣和白羽绒服，裹成一团，头发还是乱的，看起来红白的非常喜庆，像一挂小鞭炮，非常应景。
    闻蛮没有进门，还在外面等着。走廊上有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国家队回来了一趟放东西，顺便叫他们起床。
    其他人轮流穿衣，去洗手间洗漱，雪微就蹲在床边缓着起床的劲儿。
    刚起床手脚发麻，还有些冰冷，雪微打了几个喷嚏，吸了吸鼻子。
    赵小奕他们现在对他的身体情况，比对敌方动向还要警觉：“你睡感冒了吗？”
    雪微缩成一团，非常淡定：“没事。”
    他站起身来，找到自己的杯子，先给自己接了一杯热水，随后在行李箱里翻出药片。
    医生给他开的药，重点是增强身体免疫力的，药效上轻一些，算保健品。上一次药他吃了犯药物性低血糖，这次刚换了新的，不知道是什么效果。
    雪微翻了一下药物说明书，看见禁忌中只写着孕妇禁用，于是放心地吃了，再把热水喝光。
    热水下肚，他的身上也终于暖和了起来。
    准备工作完成，雪微揣着手机走了出去。
    走廊里，闻蛮和Alan站在一起，正在说话，雪微瞅了瞅他们，走过去，站在闻蛮身边，排队似的，先站在了第一个，严肃沉稳。
    Alan也没话说了，他笑起来：“收拾好了？闹闹。今天都没见着你人。”
    雪微说：“嗯。”
    他眼睛还是睁不开，回答有点有气无力。
    闻蛮说：“那我先带他过去了，外边冷，少站的好。”
    Alan也没多想，直接说：“嗯，好。你们先走吧。”
    闻蛮伸手碰了碰雪微：“走了，小孤狼。”
    雪微噎了一下，双手插兜，还是乖乖跟在了他身后。
    走出酒店，风雪扑面而来，雪微冻得缩了一下，闻蛮却像是早知道似的，从臂弯里掏出一条红围巾，雪微之前都没注意。
    “围着。”他简短地说。
    雪微于是接过来围着了。这条围巾还挺可爱，深红的，底下有很小巧的兔子挂件。他今天一身红白，很亮眼，更显得格外精致秀气，雪天昏暗，他一个人却仿佛在发光。
    雪微系好围巾，冲他伸出手，也不说话，就是掌心向上摊着。
    闻蛮：“干什么？”
    雪微的发言也很简短：“暖宝宝。之前的，用完了。”
    “我现在身上可没带，那玩意一盒就两包，白天只给你揣了一盒。”闻蛮笑，“想得还挺多啊你。”
    雪微于是默不作声地把手缩了回去。
    “我兜里暖和。”闻蛮随意地说，“可以把手放我兜里。”
    雪微瞥了瞥他的衣兜。
    闻蛮身体好，冬天穿得薄，一件大衣，衣兜看起来也并不十分暖和。
    但……重点不是这个。
    雪微把手揣回自己兜里，嘀咕说：“算了。”
    闻蛮这个男的，有点不知检点。
    第36章 喝醉
    其他人都已经在KTV里就位了，闻蛮一行人刚刚是回酒店放东西。
    雪微快到的时候，才想起来闻蛮说要给他办欢迎会。
    他很怕那种场合，也不喜欢陌生人多的地方，突然想起这茬，他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对闻蛮说：“那个欢迎会……”
    “没事，我带着你，你跟在我身边就好，只是过去让他们认识一下你。”闻蛮说。
    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不是“认识一下大家”，是“让他们认识一下你”。
    雪微“哦”了一声，跟着他进门了。
    这个KTV已经成了这几天全明星会的大部分选手的休闲场所了——也不能去别的地方，室内还有桌球、台球等等一系列设施，不过这群宅男很难对那些东西产生兴趣，还是爱唱歌。
    一进去，每个房间都震耳欲聋，闻蛮在前台要了一杯姜茶递给雪微，随后带他乘电梯直上三楼。
    三楼的包间大，也稍微清静一点。闻蛮推开门，里边的人正在唱歌。
    国家一队、二队成员分散在整个大包间里，一个小胖子正在倾情演唱，离门进的是一队成员，好几个少年都抬起眼，望向他们。
    歌声停止了，所有人都在招呼：“闻队！队长好。教练他们来了吗？”
    “还没来，稍后。”闻蛮伸出手，拦了拦想要起身开灯的一个队员，“你们继续，我就是带人过来打声招呼，你们记一下人。”
    “他是NOW，也就是我身边这个人，下赛季你们的国家二队成员，定位是狙击手，到时候大家是队友也是对手，赛场上会见到的，可以多向他学习。”
    闻蛮轻轻揽着雪微的肩膀。
    雪微不习惯人多，浑身不自在，显得有些僵硬。KTV昏暗的灯光下，少年肤色雪白，白衣红围巾，精致又好看，琼玉碎雪一样的人物，十分惹眼。
    “欢迎欢迎！我们这边二队，另一边一队。”刚刚唱歌的小胖子十分热情，冲过来就要跟雪微握手，闻蛮把小胖子的手轻轻打了回去，“行了，回你位置。我带他先走了。”
    “去哪啊！！闻队看上新人就不带我们玩了！！”小胖起哄着，剩下的人也半真半假的起哄者，其中掺杂的情绪意义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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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一队的好几个人都望着雪微，带着少年好胜的心思和对于新人的好奇，目光锐利。
    “喂，小P，那个新人来了。”旁边有人推了推，Pandora还坐在桌边看着点歌板，头也没有抬起来。
    他冷淡地哼出一个鼻音：“嗯，知道了。”
    国家二队的其他人抬起眼，对他的方向笑了笑，但是反应都不如那么热切。起哄着，鼓着掌。
    雪微不大注意这些事，让他感到松了一口气的是，闻蛮没有让他在里面多留。很快，他就把他从国家队包间里带了出来。
    离开包间，走廊里一阵冷风，闻蛮还在领他往前走。
    “去哪里？”雪微没有看到欢迎会，他虽然觉得欢迎会尴尬，但是对于说好的没有，还是有些小小的在意。
    “去另一边，我们的地方。”闻蛮带着他，推开门，里边迎面一大捧礼花纸爆开，茶桌上放着一个大蛋糕，房间里布置着无数五颜六色的气球，门后的人们纷纷笑着窜出来。
    Knife：“surprise！！！！欢迎我们的Pretty Boy！！！”
    ALAN：“来了来了！！终于来了！等了好久。”
    后面的人跟着起哄，一整个欧洲队的人，还有国家队赛训组都在这边，雪微认识大部分人。
    “那边的座位是留给EGT的。”闻蛮指了指那边的位置，“他们待会儿就过来，你可以先坐下吃吃东西。”
    “蛋糕是给Pretty的小男孩的，让我们欢迎NOW进入新一年的联赛！让我们欢迎我们的新的世界级狙击手！”
    刀神在那还写了张发言稿，一个小便签本子，上边是查来的中国字，还标着拼音，念得歪歪扭扭，却十分深情，仿佛诗朗诵：“从前有幸与你相聚……”
    雪微被带着在蛋糕前坐下，一张脸红扑扑的。
    他结巴地对周围的人说：“谢，谢谢。”
    有认识的人在，他没有那么不自在了，开始安心吃蛋糕。
    小蛋糕上边用果酱写着“给NOW的欢迎蛋糕”，非常平凡朴素，他把蛋糕切成好多份，端走了最少的一盘，随后坐在角落里开始吃。
    其他人倒是也不缠着他说话，这个包间很大，大家都各玩各的，他坐着吃蛋糕，闻蛮又拿了个热水袋和一瓶牛奶给他，随后在他身边坐下。
    刀神也凑了过来，他企图靠近雪微，但是被闻蛮伸手拦住了：“你坐这边。”
    Knife说：“我要挨着漂亮男孩坐。”
    闻蛮翘起二郎腿，往身后的沙发里靠了靠，“那你问他自己。”
    雪微正在埋头吃蛋糕，并没有注意他们二人的对话。刀神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坐回去了。
    小孤狼。不熟的人没有办法撸，或许还会咬人。
    Knife寂寞地坐在一边。
    他开始找闻蛮搭话：“你明年……”
    “闭嘴。”闻蛮用德语说。
    Knife噎住了，寂寞地缩了回去，只觉得人间如此寒冷。
    他不会唱中国KTV里的任何歌曲，他四处看了看，拖来一个游戏本，开始玩蜘蛛纸牌。
    没过多久，EGT的人也随后赶到了，赵小奕、顽石和铛铛一进来，看见房间里的人后，纷纷受宠若惊。
    “天哪，我居然看见了刀神！我可以过去跟他说话并且现场请教一把自由人吗！”铛铛压低声音说。
    “我觉得可以！我想我们还可以排队请教！毕竟我是突击手，也很需要学着怎么打突击人！” 顽石双眼发亮。
    赵小奕也思考了一下：“我就不一样，虽然我对自由人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刀神是我偶像之一啊！！！我们去请教吧！”
    于是三个人都跑了过去，将knife团团围住。
    Knife一惊：“？”
    他还不认识这三个小崽子，他紧张地问道：“我，你们，嗯？干什么。”
    顽石一行人眼睛亮晶晶的：“可以请你跟我们一起开黑吗？”
    Knife：“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问蛋糕吗？在那边。”
    这一串中文居然讲得格外流利。
    没等他逃走，闻蛮已经好心肠地给他翻译了：“他们想让你带他们打游戏，并且已经仰慕崇拜你很久了，为了促进中德友好以及国际联赛友好交流，那边有好几台机子，你们去吧，加油。”
    Knife：“…………”
    他被三个眼神亮晶晶的小崽子拖走了。
    雪微吃完蛋糕，才抬起眼，发现另一边已经开始打游戏了，想了想，小声侧过来问闻蛮：“他们打完了还要打游戏吗？不是说会腻吗？”
    他现在的动作比之前亲昵很多，像是小兽放松了警惕，侧过来问他时，身体微微靠近，呼吸软香拂在面前。
    闻蛮垂着眼，注视着面前的桌布纹理，一时间没说话。直到雪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才低声说：“……嗯。”
    KTV里光线昏暗，歌声震耳欲聋，却听得见心跳。
    雪微吃完蛋糕后，胆子也大了点，开始凑过去到另一边看热闹。顽石和铛铛正在被刀神暴打，刀神爽朗地笑着，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话，他们也听不懂。一群人猴子似的比划，通过面部表情和语气传递信息，居然打得还有来有回。
    打完后，雪微也看完了热闹，一群人点了烧烤和快餐上来，还有一些各种各样的酒，于是唱歌的也不唱了，打游戏的也不打了，都凑过来吃东西、喝烧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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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到一半，主教练嫌没意思，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教外国友人真心话大冒险文化，摇骰子比大小决定行动，输家要不喝酒，要不真心话大冒险。
    雪微在旁边听着，很感兴趣，主教练发酒统计人数，给雪微拿了一瓶低度烧酒。
    闻蛮伸手挡了，微敛起眉，“他还小，不能喝酒。”
    雪微瞅了瞅他，说：“我十八了。”
    “就是就是，NOW不小了，咱们这里十八岁就是大龄选手了，你看刀神九岁打职业，那才是小。”
    “那叫小？那叫没人管。”闻蛮不吃这一套，拿着那罐烧酒晃了晃，放到了自己面前。
    刀神却笑嘻嘻的：“是不小了，酒该尝尝，不然都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以后出去不是更危险？喏，闹，这两瓶酒给你，你尝尝。”
    他叽里呱啦的一大串，雪微就听懂了一个“NOW”，但是他大概领悟了他的意思：这两瓶酒是送给自己的。
    他拉开易拉环闻了闻，一股浓郁的果香弥漫出来。
    Knife竖起大拇指：“果酒，果酒，没问题，nice。”
    他是同时看着雪微和闻蛮说的，闻蛮又伸手收走了一罐，自己先喝了一口。
    的确是浓郁的果香。
    他放下心来。
    “你能喝酒吗？”他低声问。
    雪微想了想自己的药物禁忌：“可以……吧。”
    “嗯。”闻蛮不再有表情，“自己的身体自己记得注意。”
    雪微想了想，说：“噢。”
    他乖乖的。
    雪微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EGT另外三人拼命地给他送点数，他都能输，三轮过后，他那瓶“果酒”已经见了底。
    时间也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
    “好了好了别喝了，明早还有闭幕式，状态不能太差了，散伙散伙。”主教练宣布，一群人于是纷纷起身。
    雪微也跟着起身，房间里开得太足，他耳朵一直是红的，但就这一下，他整个人晃了晃，脚步不稳，闻蛮就在他身边，没有想到似的，伸手把雪微接住了。
    雪微往他身上倒，也没有控制力气，重重地一下就撞过来，闻蛮还没出声，他自己闷哼了一声，软软的，声音小小的：“头……有点晕。”
    门外，knife正在洋洋得意地说：“我特意带过来的，本来想灌闻蛮……之前他的酒量我们一直没试出来嘛……然后这个酒，果味的，后劲强大，所以……”
    房门内，闻蛮停住脚步，手僵硬了一下，随后扶住雪微的肩膀。
    他低声叫他：“闹……闹？”
    雪微仍然只是把脑袋抵在他的胸口，特别晕，大约把他当成了一堵墙。
    现在墙说话了，他困惑地抬起眼：“……嗯？”
    眼底氤氲水光，亮而热，几乎能让人思维停滞。
    第37章 喝醉之后
    闻蛮没说话，几秒后，才听见他放轻声音：“你……喝醉了，你知道吗？”
    雪微仍然没说话，他仍然将头抵在闻蛮的胸口，迷蒙中只剩下了最基本的反应，问什么，就“嗯”一声，然后仍然不动，声音听起来乖乖的。
    “我……走不动了，头……晕。”
    他想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EGT的赵小奕过来探头，本来想拉他一起走，刚进门却就望见了闻蛮，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喝醉了，你们先走，我带他回去。”
    “哦哦哦，好的好的。”赵小奕也喝多了，步子走不稳，比了个OK的手势就窜回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昏暗的房间里点着香薰，还有一些残留的果酒香气。
    他贴在闻蛮怀里，闻蛮低声问道：“我背你回去？”
    雪微没有说话，于是闻蛮一边俯身，一边拉过他的手，让他趴在自己的背上。雪微这时候倒是很乖，让他趴着就趴着，让他扒住他的肩膀就扒着。
    听话得像个小瓷娃娃，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闻蛮把他背好，低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我，你得被人拐了卖了。”
    雪微动了一下。他不满意他说他，但也不是完全的不满意，因为他在醉中听见他的声音，没听清话，却听清了其中低沉涌动的情绪，那不是责怪的，而是温柔的，宠爱的，他很眷恋这种温暖，因为他上次听见这种温柔的语气，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非常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母亲牵着他，笑他小短腿，跟不上。
    闻蛮背着他走了下去，让KTV老板派了车送他们回酒店。雪微在车上仍然晕着，吐又吐不出来，只是想睡觉，就贴在他肩膀上。
    车内暖气浮动，吹动他细软的发丝，闻蛮放松身体给他靠着，伸手握着他的手，把他发冷的手握着，将暖意递过去。
    司机是KTV老板的人，跟闻蛮认识，加过联系方式。到了地方，司机帮忙开门，又扶了雪微一把，对闻蛮笑着说：“年纪小，像弟弟哈。”
    闻蛮仍然没说话，他脱下外套把雪微裹着，整个人揽在怀里，只道了谢：“谢了，雪天风大，您先回吧，别冻着了。”
    “诶诶好。”司机回去了。
    雪微很轻，闻蛮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扯着带了上去。电梯门一开，楼层保安本来在柜台那打瞌睡，看到他们精神了一下，正走上前来准备盘问，看清楚是谁之后吓得又回去了，只说了一声：“闻队……闻队晚好，也跟着回来了啊。”
    --

 第72页

    闻蛮淡淡地应了声。
    他抱着雪微，保安盯着他的背影和动作，只以为被外套兜头盖着的是个高个女人，身形纤瘦，闻蛮这么高高大大的一个人搂着，竟然显得格外……旖旎暧昧，令人浮想联翩。
    保安回到岗位，疯狂地发消息。
    “我靠，我靠，我们签了保密协定但是！！惊天大瓜！！国家队某出了名的私生活干净的男神，我刚看他搂着一个喝醉的女人回房间开房了！！！”
    “那女的巨漂亮！没看见脸，但是感觉长得巨精致！最重要的是喝醉了啊！天哪！这是什么惊天大渣男！”
    “少瞎说，国家队男神不就那一个？我宁愿信明天火星撞地球，我都不信闻蛮私生活有什么问题。他出了名的铁直好吧，追他的失恋帖我都看到好多了，还有扒追他的小哥哥小姐姐们的，你们都看了绝对会怀疑他是无性恋，单身一辈子那种。”
    “不好说，其实我觉得闻蛮那张脸啊，不干点什么都浪费……不是说流水的Omega，铁打的闻蛮吗，他一个打游戏的贡献了好多霸总男主剪辑。不说了我去看了。”
    ……
    “大渣男”闻蛮拉扯着雪微回到房间，费力关了门。
    雪微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瞬间支棱，还跟他捣乱，闻蛮伸手开灯，他“啪”地一下就把灯灭了，偏偏神情还是乖软温和的，长长的、乌黑的眼睫毛垂下来，好像刚刚捣乱的人完全不是他一样。
    “你关灯了，我可就不开了啊。”闻蛮悠悠地提醒道。
    雪微也不介意，他压根儿就没察觉这话背后的危险性：“哦。”
    闻蛮于是在黑暗中推他去洗漱。
    雪微用了他的牙刷，闻蛮正在给他找新毛巾，又看到他已经利落地开始脱衣服了。他只得先放下毛巾去给他放热水开地暖。
    “别泡澡。”他伸手去摸雪微的额头，低声说，有些哄的意思，“喝醉了，又头晕，冲一下就好行不行？怕你晕在里边。”
    “嗯。”
    雪微乖乖地冲澡，这回没再跟他捣乱。
    黑暗的浴室内，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和淋浴花洒的水冲击水面的声音，一种奇异的安静，却又像是迷蒙，滚烫。是另一种令人眩晕的迷蒙。
    闻蛮被他弄得一身水。微热湿润。
    他立在门边，注视着他，没有什么“看”的意味，只是注意着他的情况。雪微没有出什么问题，洗好后找他要毛巾，闻蛮于是把毛巾给他递过去。
    雪微也迅速地擦好了自己。
    闻蛮给他准备了一件睡衣：“这个，我的衬衫，你先穿着吧。”
    淡淡的青柠香混合着沐浴露香气弥漫，雪微接过去套上。可他套完后又不走了，又开始喊头晕：“走不动。”
    闻蛮又低声笑了下。
    “你故意的？”他问他，没等来回答，闻蛮低声说，“……小祖宗。”
    他走进来，伸手把他用浴巾裹着，拦腰一抱，动作放缓，推开浴室门，往床边走去。
    雪微很顺利地扒住了他，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被放在柔软的床上时还很不满溢，指尖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
    只是觉得他身上温暖，肌肉硬硬的也很舒服。
    “放手。”闻蛮闲闲地说，他轻轻俯身，靠得很近，两手都撑在他身边，威胁道，“再不放有事要发生了啊。”
    他扣着他的手，雪微头晕目眩地睁开眼，仰脸望见他靠得这么近，像是忽然认出了他，往后躲了躲。
    “你……”雪微有一些混乱，想了半天后，表情忽而变得凶狠起来，像个炸毛的小狼崽，“不知检点。”
    闻蛮：“。”
    雪微说：“不知检点。”
    眼看着越说越来劲了，闻蛮伸手捂住他的嘴，“行了，睡觉。”
    雪微不肯睡，他还要扑腾，嘴里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闻蛮看了他一会儿，忽而笑了起来。
    雪微看见他笑，正准备出言攻击，却没有想到下一刻，闻蛮忽而放松了身体，低头把他抱住了，整个人也压在了他身上。
    沉而温厚的触感，包裹着他。
    闻蛮把他抱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鼻尖轻轻蹭过他的肩膀，吸猫似的，很用力。他高，力气也大，这么轻轻一压，雪微连蹬都蹬不开。
    雪微随后就不蹬了，他被抱着，有些发愣。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闻蛮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声音闷着，听不出情绪：“睡不睡？乖乖睡。”
    雪微不吭声了。
    “变乖了。这样好。”
    闻蛮评价道。
    雪微嘴巴动了动，他又想骂他，说……可是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知……不知检点。
    可他眷恋那样的温暖。
    “我去隔壁睡，你有事打我电话，知道吗？”闻蛮告诉他，雪微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总之就：“嗯。”
    闻蛮把枕头底下的绿色小恐龙揪出来，歪头看了看，夹在了雪微的头顶，坠在头发丝上。随后，他拿起外套，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的左右隔壁都有人，左边是ALAN，右边是刀神。
    Knife本来不该出现在这，是他自己找人换了房间。
    闻蛮不耐烦地敲门，就差掀门了，knife好半天才顶个浴帽出来了，看到是他：“你干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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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他来报果酒之仇。
    “你回你队里睡，这房间给我。”闻蛮说，“他在我那睡了。”
    他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可是knife居然很神奇地感应到了他的意思，他一边卷起被子枕头，一边坏笑着说：“你该陪着小朋友一起睡啊。”
    “没那习惯。”闻蛮开始清柜子里的东西，他有洁癖，把knife衣柜里的东西全扔出来丢给他，叫他带走。
    “你真把他当小朋友，为什么不敢和他一起睡？”
    刀神抱着被子枕头还有闻蛮扔过来的小山似的衣服们，瓮声瓮气的，“Pretty！像个男人一样地去爱他吧！”
    “放你的狗屁。”
    闻蛮精准地骂出一句话，把knife轰走了。
    他洗漱了换衣，在床上躺下，摸出手机，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少年那张嫣红迷茫的脸。
    还有在浴室看到的……
    ——“他可不小了，NOW已经十八岁了。”
    闻蛮的动作静止了，他放下手机，呼吸声逐渐清晰。
    第38章 欢迎回来
    雪微第二天直接睡到了早上十点半。
    他平常作息很好，很养生，一般不会超过早上九点起床，宿醉之后，他的睡眠时间被延长了，并且一梦黑甜，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很暗，窗帘全拉着，不知晨昏。
    他的手机在很远的地方响了起来，滴滴滴的，有些吵。雪微睁开眼，在床上滚动了一下，困倦地望向声音的方向，爬起来下床，但是他的动作很快停止了。
    停滞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窗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两条长腿交叠，翘着二郎腿，倾身过去看了一眼，伸手替他按了静音。
    第二，是他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件非常宽大的衬衣，其他地方都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闻蛮视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上：“醒了？是骚扰电话，我帮你挂了。”
    他转过头望过来，雪微立刻想起来自己两条腿光着，赶紧躲回床上裹好被子，静了一会儿才稳住心跳和呼吸：“几……几点了，我怎么在你……你怎么在，我……”
    “你怎么在我床上？”闻蛮伸出手，轻轻拉开窗帘一角，让光线透入，并且轻飘飘地冒出了一句虎狼之词。
    雪微因为某些奇怪的联想，整个人红的像是煮熟的螃蟹，裹在被子里不动了。
    他的声音轻轻小小的，裹在被子里，显得十分乖软：“……嗯。”
    “昨晚你喝醉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走，我方便就带你来我房间了。”闻蛮说。
    窗下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闻蛮手里正翻着一本杂志。
    雪微说：“那……”
    他没有往后面问，他想起一件很要命的事，那就是他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但是他依稀记得自己洗了澡换了衣服。而且当时……闻蛮好像……
    他不记得闻蛮在不在了，但是他记得他有在跟他说话，像是很近。
    雪微硬邦邦地说：“那……没……没麻烦你吧。”
    闻蛮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倒是没麻烦。”
    “你不记得了？”
    他轻轻问道。
    他越是问，雪微的耳朵越是要红到爆炸，因为他慢慢地、慢慢地想起了更多。
    他好像是……被闻蛮抱到床上来的，而且他好像……
    好像还被闻蛮压着抱了一下。
    事情实在是太过离谱，他觉得可能是做梦，但是继续往下问，他也绝对问不出口了。
    “那挺可惜的。”闻蛮的声音不带情绪，他把书翻过一页，“可以再睡会儿，饿了床头给你带了点吃的。早上闭幕式已经结束了，其他人差不多收拾东西先走了。”
    雪微问：“那赵小奕他们……”
    “EGT他们也先回去了，我待会儿送你。”闻蛮说。“你的行李箱，他们替你送来了。”
    “噢，好。”
    雪微此时肯定也没办法再继续待下去了，他决定立刻起床。
    “那个你……能不能……”雪微深吸一口气，声音放得硬了一点，“转过头去，我想换衣服了。”
    “嗯。”
    闻蛮腿轻轻一动，带着旋转沙发往窗边转过去，面向万里无云的天空，仍然低着头。
    雪微抓紧时间脱衣、换衣。
    他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随便抽出几件衣服，套头开始换。
    衣料摩擦肌肤，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如同他们二人彼此的呼吸。
    换好了衣服，他去了洗手间洗漱。出来后，他看见闻蛮仍然面朝窗户坐着。
    他咳了一声：“我好了。”
    闻蛮放下杂志，这才转过身来：“走吧。”
    雪微也很乖，他点了点头。
    他伸手要提箱子，闻蛮越过他，手臂一抬就替他提了起来，没让他动手。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一边带他下去地下车库，一边问道。
    雪微想了想，摇摇头。他宿醉后还是难受，没什么想吃的，只想回去好好在床上窝着。
    闻蛮停顿了一下：“那就先不带你吃饭了。”
    他看了看表，像是有事一样，“回头见。”
    雪微拉开后座车门，被闻蛮赶去了前座。他刚刚坐好，系上安全带，安静地看着窗外，左右思考很久之后，才问他：“回见，是什么时候回见？”
    --

 第74页

    闻蛮抬起眼，桃花眼锐利而明亮。
    雪微仍然看着窗外，他的侧脸漂亮而精致，颊边带着一点婴儿肥，乌黑的睫毛长长，仍然很少年气，只是带着点拘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国家队，新赛季开始第一天？”
    “我明年上半年有一些事在欧洲要处理，下赛季我回来后，接你过去。”闻蛮说。
    雪微静了静，说“嗯”。
    这赛季结束过后，还有个年要过，过完年就开新赛季了，到时候差不多也是国内春季赛开始，同时要进行新一轮世界赛的遴选了。
    “新年快乐，闹闹。”闻蛮轻声说。“时间还没到，提前跟你说。”
    闻蛮的车逐渐驶入EGT所在园区，他停好车，低声说：“到了，闹闹。”
    雪微拉开车门下车，回头望他，看见闻蛮冲他笑了一下：“不跟我说一声新年快乐？说了有礼物哦。”
    他愣了一下，嘴里堵着话没有说出口，闻蛮等了几秒后，忽而低头笑了笑：“算了，真狠心，小东西。我先走了。”
    “路、路上注意安全。”雪微稳住神情，尽量装得若无其事，他冲他挥了挥手，接着双手插兜，回俱乐部了。
    “好。”他听见闻蛮轻声笑了一下，好像有他这句话也很满意似的，车辆引擎再次发动，闻蛮的车远离了。
    雪微推开门。
    EGT静悄悄的，EGT其他三个人都补觉去了，桌上一堆杂物。雪微也没有介意，他在堆满杂物的沙发上窝了下去，望着外边飘雪的窗。
    他的手机忽而响了一下，是闻蛮给他发来了消息。
    “没跟我说新年快乐，不过礼物还是照常给你。”
    雪微发送了一个问号过去。
    【闻】：at：.Ice
    Password：Xuewei1123
    【闻】：这是账号和密码，《fire》董事长的账号没办法给你，我拜托他替我找回了这个账号。老账号长期不登录后有一个月解冻时期，部分功能会被限制，之后就会好。
    雪微先是愣了一下，很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离开沙发去了电竞椅上坐着，电脑嗡嗡启动，几秒后，他打开了《fire》登录页面，将这个账号的信息输入进去。
    页面弹出提示：距离您上次登录已有-4年零23天，老玩家，欢迎回归！
    他先最小化了一系列的认证和绑定信息，首先看到的是好友列表。
    三个人。
    【.Pretty】，上次登录时间，昨天。
    【.诗人】，上次登陆时间，四年前。
    【.黑白】上次登录时间，四年前。
    其次，他看到的是他的私人邮件，除了大量系统的补偿之外，还一直有一个账号的邮寄赠送。
    【.Pretty】于XX年X月X日赠送了您时装·大白兔
    【.Pretty】于XX年X月X日赠送了您枪械皮肤 AWM·季风、AWM·恒星、AWM·旷野
    【.Pretty】于XX年X月X日赠送了您赛季更新新型枪械加利尔-AR、M82A1狙击步枪
    ……
    上千封邮件，从四年前的那一天开始，每一周不落。
    他送他每一周、每一年的新武器、新皮肤、新时装，所有的都送，最近的一次是上周，游戏官方推出了一个新年限定枪皮，是他完全不用的两把枪。
    【.Pretty】于上周X日凌晨三点赠送了您枪械皮肤 VEPR-红雪、VEPR-铃铛。
    还有随着赠送邮件一起的留言。
    “欢迎回来雪微。”
    “欢迎回来雪微。”
    “等你回来雪微。”
    “等你回来雪微。”
    “欢迎回来，闹闹。”
    第39章 过年回家
    新账号有一个月的冻结期，暂时只能打娱乐赛，无法进行正常匹配和排位。
    雪微看了看日期，在备忘录里记下日子，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备忘提醒，随后又开着这个号打了几把娱乐赛。
    用前缀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国人和国家队粉丝，他混在其中，没有被人察觉，倒是遇见了几个冲中国人的奇葩，正好撞他枪口上，被他解决了。
    雪微新奇感没有过去，他先给两个老队友各自发了私信，随后一直在打娱乐赛。中途赵小奕一行人起来吃饭，叫他都没叫动。
    雪微打到晚上九点，忽而系统提示：您的好友【.Pretty】上线了。
    他刚看了一眼通知栏，就望见闻蛮给他发来了消息。
    “你打了快十个小时了，去睡觉。”
    雪微看到消息，先是一惊，随后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打了十个小时。”
    闻蛮：“之前上线看了一次，你在游戏中，估计是没看到我？”
    雪微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打得很上头，也没有注意其他消息。
    他盯着页面，正在思索怎么回，就见到闻蛮又飞快地给他发了个消息：“快睡。你需要提前适应国家队作息。”
    好凶。
    雪微也不敢再多打了，这游戏又没有隐身功能，他飞快地下线了，洗漱睡觉。
    现在才十二点不到，对于EGT众人来说，夜生活刚刚开始。众人正准备点宵夜，却见到雪微抱着睡衣飞快地去洗漱了。
    洗完后，也没怎么搭理他们，飞快地关了房门，说去睡了。
    “你说闹哥是不是谈恋爱了？在那边恋爱了？”
    “网恋奔现？”其他几个人跟着猜测道，顽石说，“这小孩不正常。”
    --

 第75页

    “管他的呢，闹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不定打算调作息。”铛铛说，“马上我们也要解散了，估计明年开年就见不到闹哥了，珍惜这段时光吧！”
    的确是这样。
    离过年也就剩十来天，他们俱乐部没什么事，一般都会提前走。这几天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随着年关越来越近，赵小奕、铛铛、顽石三人先后走了。顽石家里就在本市，所以回得晚，还剩两天就是除夕夜了。
    顽石拖着行李走到门口，雪微本来在打游戏，也本着礼貌的原则送了他一下，顽石摆摆手：“闹哥你回去吧，外边冷，这点东西不够我提的，你别把你自个儿拎折了。”
    雪微于是放下了手，双手插兜，行注目礼。顽石家里人开了车来接他，叔叔阿姨们也跟他打了招呼：“这就是雪微是吧！你们队长？”
    “是的是的，我们老大。”顽石说。
    雪微脸有点红，显得很拘谨。他人小小的一个，站在那里又乖又漂亮，就很讨长辈喜欢，尤其是在电竞行业里，几乎可以一个人拉起来老一辈对电竞宅男们的印象。
    顽石父母喜欢他喜欢得不行，一直找他搭话。
    “跟我们一起回去，吃个饭？顽石跟我们说过你们，说你帮了他们很多呢，你看，这也近，先跟着我们回家住几天？”
    雪微几乎没有能力应付这样的局面，他有点局促地说：“我，我马上也回家，不麻烦叔叔阿姨了。”
    “那，你老家在哪儿？回去方不方便？要是不方便，我们可以开车接送你。”
    “老，老家南城。”雪微更加局促了，“方便的，很近，我坐公交车就到了。”
    “行了爸妈，你们别逗人家，人家不习惯说话。”顽石在后边催他爸妈，“走了走了，闹哥我们走了！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雪微也冲他挥挥手。
    车辆走了之后，雪微松了一口气，关上门回到俱乐部客厅里。
    俱乐部对面是一家商场，正在调试音响，隔着一条街放着震耳欲聋的过年好。
    他坐在沙发上，抱着腿，望着外边开始纷飞的雪花，轻轻往手心里呵了一口气，白雾浸润他乌黑的眼睫。
    他没有买回家的车票。一年又一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生日，他的过年，都是在医院过的，今年是他不在医院过的第一年。
    他翻出手机看了一下消息。
    联系人【妈妈】给他发来了消息。
    “今年不回家过年了？”
    雪微：“不回来了。”
    【妈妈】向你转账一万元。
    【妈妈】：“这是给你的压岁钱，不够再说，你叔叔这边事情还多，我就先不来看你了。 ”
    雪微：“好。”
    【妈妈】：“你新疗法手术的事情跟你爸说了没？他什么时候带你去？”
    雪微：“说了，他工作忙，还没定。”
    【妈妈】：“嗯，那要早定。”
    【妈妈】：“你有新弟弟妹妹了，你爸忙起来肯定没法像以前那样顾你，你要记得多提醒他，跟弟弟妹妹也好好相处，懂礼貌，知道吗？”
    雪微没有回复了。
    而另一个联系人【爸爸】，上次联系时间已经停留在了四个月前。
    他放下手机，揣上几枚硬币，出门坐公交车游荡了一圈。EGT俱乐部在四环，过年时街市上虽然不至于冷清，但却已经确实看不见什么人了，少数走在路上的，都是一家人出来带小孩子挑东西，或是情侣们成双结对。
    雪微想起自己的战术小本子要没有了，于是顺道拐去文创店准备买新的。
    时间太晚，货架上已经空了许多，本子也不剩几个了，雪微看上了一个木制的动漫小本子，已经是最后一个了。他伸手过去正准备拿，另一边伸出一只肥胖的小手，是一个小男孩，穿着同款动漫周边文化衫，身边跟着一个女人。
    女人见状，赶紧告诉小男孩：“这个哥哥先选了，走，我们去看看其他的。”
    小男孩很乖，他看着雪微，又看了看那个本子，眼中流露出不舍之色，但是还是乖乖听话放了手。
    雪微把本子揣在胳膊肘里，本来打算回头结账，走了几步，又折了回去，把本子递给了小男孩。
    冷酷BOY一句话都不说，小男孩没反应过来，没敢接，雪微就把本子放进了他的兜帽里，随后双手插回兜里，冷酷潇洒地离开了文具店。
    本子没买到，他本来想要寻觅一个他一直喜欢的饭团店，但饭团店也关门了。
    最后什么都买到，雪微只在路边摊买了一串小灯笼，找便利店买了几袋泡面，就又搭公交车回了EGT俱乐部。
    俱乐部很冷，开了灯，苍白的灯光也显得格外冷清寂寞。
    雪微揉搓着冻红的手指，弯腰换鞋，踏着冻僵的步子去洗漱了，随后跳上床，拥住被子，把灯笼插上电，挂在了床头。
    他在床上倒下，很安静地注视着着红艳艳的灯笼，默默在心里倒计时。
    还有十天。
    大概还有十天，年就过完了，这里就可以重新热闹起来了。
    七点半，少年已经阖上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入睡了。俱乐部里安安静静，外边是万家灯火。
    窗户开着一条缝隙透气，微风透过来，轻轻透过他的充电小灯笼，将它吹得摇晃起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手机轻轻震了震，显示有几条新消息。
    --

 第76页

    【闻蛮】：“在过年了吗小朋友？”
    【闻蛮】：“今年不用去医院吗？”
    雪微今晚没有回复。
    中国另一端，C省。
    “怎么老看手机？你大伯那边有话跟你说，你快点去别让人等。”女人说。
    闻蛮盘腿坐在地上，落地窗外是俯瞰全市的繁华夜景，窗户上贴着红色的小窗户。他没应声，先看了一下，仍然没有回复。
    他随后才放下手机，说：“我这就来。”
    “这次回来几天？”闻母问道，“去年你可是没回来成。”
    “大概能待三天，但是现在不确定了，我想抽一天去B市看看。”闻蛮说。
    “你回国家队吗？是临时有急事？”闻母不解，“不是昨天才从那边回来。”
    闻蛮抓了把头发，俊美的容颜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他穿着简单的运动体恤，在家里居然显出意外的少年气：“去看看一个人。”
    闻母停下脚步，认真问道：“我说你，真谈了女朋友？不带回来看看？”
    “男的。”闻蛮说，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他说出来十分平静，十分简单，“还不是男朋友，比我小三岁，我本来想明年带他回来的，今年是因为时间太少来不及，还有……”
    还有他没想到，雪微可能没有回家过年。
    “男……”闻母一句话硬生生噎住，“你……你跟电视台那个姑娘……”
    “跟她没关系，我跟她没谈过，回头你跟我爸别操心跟我相亲了。”闻蛮摆摆手，神态自若，端起酒杯，“我去给大伯敬酒。”
    闻母：“……”
    她立马拉过闻父进了房间，开始数落。
    “你看你这个小孩，从来没让我省过心！”
    闻父：“？那也是你小孩。”
    “他找了个男朋友！”
    “男朋友好啊，咱俩不用帮着带孩子。”闻父是本地某酒业巨头，真正的白手起家，行走江湖，什么大风大浪都见惯了，他点了根烟，“怎么？说这干嘛，是人已经来了？来了就请人进来啊。”
    “还没来。我也是刚知道的事，来跟你商量一下。”闻母还在犯嘀咕，“你说他找了个男的……不，好像还没找到。你说他这性格是不是随你，放着那么好的专业不念，出国念了个电竞专业，跑去打游戏了，这会儿又要找个男的……”
    闻父说：“回头说，我还要打麻将呢。”
    闻母扯住他：“咱儿子的终身大事，不帮着参谋参谋？”
    闻父说：“参谋个屁，他像我，你看我找了个什么老婆，他找的肯定也不差。”
    这个马屁拍得相当到位，闻母相当受用，她立刻放了他去打麻将。
    只是人走到门前时，闻母忧心忡忡地补了一句：“倒是也未必不用帮忙带孩子，万一他们要领养呢？”
    闻父：“……”他挪开视线，冲外边叫道，“诶嘿九筒！那个是我摸的！！”
    *
    “闻哥，我帮你打听了一下，我保证不跟你那小朋友说……我又不傻，他要是知道我们查他，肯定生气啊。”
    电话另一端，好友说，“我顺着你给的电话号码查了查，那是他爸的电话，雪家挺有钱的，爹妈都有钱，不过差不多是三年前离的婚，然后各自再婚。”
    “他有个弟弟还有个妹妹，但不是刚生的，是生了好久了，私生子你知道吧。算是小三转正，但是他妈妈像是也不介意，因为也迅速再婚生子了，他们更像是商业联姻而不是有婚姻感情，对小孩也是管得不多，一般就给钱吧。”
    “雪微的抚养权，说实话他们都不想要，不过因为快成年了，所以现在是归他爸。”
    “再更多的没法打听了，他们家庭关系复杂，你那小朋友又基本没回过家是吧？他在他们本地的纪录只留到初中，成绩挺不错的，参加过航模大赛，自己做的火箭模型拿了一等奖。”
    ……
    第二天凌晨时，雪微回复了他的信息：“在过年了。”
    给他发了一个拍摄小灯笼的照片，看背景看不出在哪里。
    又给他发：“身体比以前好一些，今年不用去医院住院，医生说我坚持吃药就好了。”
    其实还有坚持锻炼。
    只不过他一直都懒得锻炼，说了肯定要被闻蛮管。
    雪微回完消息，又揣了个热水袋，拿起钥匙，全副武装地去逛街了。
    他今天没有搭公交车，就散步。附近也有很多店都关闭了，他走路到天亮后，才找到了一家开着的店，进去吃了一碗面。随后，他又找到一家书店，买了本书慢慢地看。
    他手机很旧了，天一冷就十分耗电，他没看一会儿就自动关机了。
    雪微就这样消磨着时间，一直到了下午两三点左右，觉得太冷了，这才起身往俱乐部的方向，慢悠悠地晃荡回去。
    晃回门口，他被吓了一跳。
    俱乐部门是大开着的，侧边的窗玻璃碎了，里边有动静。
    这个时候不可能有其他人回来。
    这是遭贼了？
    贼会这么高调吗？
    他正在思索要不要跑回去找人报警，里边走出来一个单穿着T恤、拿着扳手的男人，他一脑门的热汗，汗水浸透他的头发，热气腾腾的，带得那双桃花眼也显得湿润温热了起来。
    “哟，你回来了。我正准备叫人找人呢，差点报警了。”闻蛮对着他挥了挥扳手，“你们客厅暖气挺难修的啊，沙眼漏水了，开关底下的电阻丝还坏了，来，你过来，试试。”
    --

 第77页

    雪微瞅着他，想说话，但一时间没有想出来说什么，他被闻蛮推着过去试了暖气，客厅之前坏掉的暖气果然重新开始工作了，热乎乎的有些发烫。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雪微抓住了一个寂静的机会，提问，“你前几天说得好像要明年再见了。”
    “我是这么以为的。”闻蛮说，他的声音有些吊儿郎当，“突然想回来看看你。”
    “哦。”雪微不知道怎么回复，就“哦”，他乌黑的眼眸悄然往窗户那一瞥，原先就碎了一部分的玻璃现在全碎了，闻蛮……
    闻蛮是敲坏玻璃窗进来的？
    堂堂国家队队长，居然干这么鸡鸣狗盗的事。
    “咳，我已经叫了人给你们安一个新的，双层防盗的。安装的人晚上到。”盗贼本人说，“打你电话不接，一时间也没联系到其他人，我就自己先进来了。”
    雪微有点想笑，但是他自己憋住了。
    他走到饮水机前，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请他喝热水：“喏。”
    闻蛮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喝热水，一边打量着EGT俱乐部，“就剩你一个人了，这个年怎么过？一个人？”
    “一个人。”
    雪微不觉得一个人过年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丢脸或寂寞的，他一直独来独往，是只小孤狼。
    “明天就除夕了，你介意除夕多个人陪你一起过吗？”闻蛮抽了张纸巾擦汗，披上外套。
    雪微思考了一下：“你说你吗？”
    “嗯。”闻蛮抱臂笑道，“买了机票回来的，回去的机票没卖的了，最快也要两天后。”
    “你说，你是过来看我，所以赶过来的？”雪微想了半天，找他确认。
    他问话的语气有些拘谨，因为心底下还压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念头，他担心是自己想多了。
    闻蛮说：“嗯……还有点事，也是顺带的。”
    雪微放下心来：“噢，好。”
    他又想了想：“那你没有朋友什么的吗？国家队基地关门了，你也可以住旅馆。”
    闻蛮快被这个小杠精烦死了：“我就想住你这，投奔你两天，行不行？我是你队长，还是你教练，你就这么对我？”
    雪微很快不好意思起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闻蛮很快说：“那就是欢迎我了。走了，出去买点东西。过年多少吃点东西。”
    他显然已经检查过了冰箱和零食柜，只看到了泡面。
    雪微才回来，又被他拽了出去。
    他找他确认：“要，我给钱吗？或者AA。如果是，那我记一下账。”
    闻蛮伸手就揉他的脑袋，也没说话，力道有点重，雪微立刻知道自己这话问得不太好了。
    他不再说话，就像一个小朋友似的，跟在闻蛮身后。
    他比他更熟悉这座城市，目的很明确，先带他逛了大购物超市，买了一些日用零食，又去生鲜超市买了鸡鸭鱼肉。
    雪微说：“我不会做饭。”
    闻蛮说：“我做。”
    雪微于是又不说话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闻蛮都自己提着，他想帮忙提点东西，被闻蛮塞了一把小葱：“你提这个。”
    他只得乖乖接过小葱。
    快要天黑才逛完，雪微从商店出来，又看见了昨天的那家文创店。
    他还没有说话，闻蛮就对他说：“走，进去看看。”
    他知道他喜欢逛这些地方。从前他们还在一起打游戏的时候，他们十七八岁的一批，爱唱K喝酒吃烤串，只有雪微喜欢去逛各种学校门口的文具店。
    像个小学鸡。
    货架上补了货，雪微看见了昨天没买到的那个本子，他拿走了一个，然后去付钱。
    他没有想到的是，售货员居然记得他：“您昨天也来了一趟是吧？也是看上这个本子，没货了，然后送给小朋友了？”
    雪微没反应过来：“啊，呃，是的。”
    “当时你走得快，我们没来得及说，我们补货很快的，昨天人太多，今天我们这就补上了，为了表示歉意，给您送几个小印张，免费的噢，欢迎下次光临~”
    店员递给他几个小印章。木头做的，并不精致，但是很可爱。
    “这就买完了？”闻蛮瞥了一眼他的小本子，“还看动漫啊，海贼王。”
    众所周知，雪微是个小中二病。
    “我还看银英。”雪微不服气，憋着气跟他顶回去，“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我知道。”闻蛮低头笑了笑，“不是在笑你。”
    回了俱乐部，闻蛮把东西都搬进厨房，雪微则把零食塞进零食架，再打开他心爱的海贼王战术本子。
    这个小本子是正版，不过随书附赠了一些看起来卖不出去的廉价小卡片贴纸。
    雪微拆开贴纸塑料袋，里边的小卡片们散了一桌。上面有的印着图案，有的印着字，雪微随手拿起一张，望见上面写着：
    明朝与人来
    仍可看花
    注：某不知名诗人留下的俳句，前句据传为“独行路空枝”，整句意思为，一个人孤独寂寞，什么都没有，可是不用灰心啊，明天和恋人（或友人、家人）一起来，就可以看到美好的风景啦。
    第40章
    闻蛮居然会做饭，他煎了鱼，做了糖醋，顺带着又把剩下几样菜炒了。
    雪微本来很期待，上桌一吃才知道，闻蛮会做饭，也就是“会”而已，负责基础的把饭菜弄熟，至于味道还真就一般。
    --

 第78页

    闻蛮没有半点自知之明，还问他：“好吃吗？多吃点补充蛋白质，你看你瘦得。”
    雪微很给面子地吃了一整碗饭——用饭下菜，这样才能吃下去，闻蛮还没有丝毫察觉，老给他夹菜：“这个，看你爱吃，多吃点。”
    雪微忍了，他又慢吞吞地喝了一碗汤，看闻蛮吃得差不多之后，才跟着他一起离开餐桌：“吃饱了。”
    闻蛮很自觉地去洗了碗。
    洗完后他出来，望见雪微又趴到电脑前去打游戏了，他伸手过去摸他的头：“别单排了，过来一起打。”
    雪微说：“我就在这里打。”
    “外边冷，走，去你房间。”闻蛮随意地说道，“窗户还没安着，这么漏风，你回头就要感冒。”
    雪微也乖了，他同意了他的说法。
    闻蛮基本没带什么行李，就带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雪微没有笔记本电脑，但是刚好赵小奕的游戏本嫌重没带走，雪微给赵小奕打了个电话后，要到了电脑的使用权。
    雪微搬着电脑，推开房门，给他介绍：“喏，在这里，你用桌子吧，我在床上打。”
    他的房间小，一米五的小床，陪着一个小书桌，不过打游戏足够了。他为了在冬天方便窝着，还配了一个床上桌，设备可以说是相当的齐全。
    “你等一下，我先借你们浴室去洗个澡，有点冷。”闻蛮把电脑放去桌边，随后问道，“可以吗？”
    他爱干净，而且有洁癖，雪微是知道的。他给他指了浴室的位置，随后自己就盘腿坐在床上等。
    他先开一把也不礼貌。
    虽然以前他经常都是一个人先开一把。
    那个时候他和闻蛮之间无所顾忌，比其他的人都要亲近许多。别人常说：“Ice谁都不服，就认闻蛮一个，谁能打过他他就服谁。”
    别人眼热，可是都羡慕不来，因为闻蛮也喜欢他，爱惯着他，别人要是约好了打游戏却让闻蛮等，要挨骂，但是他可以，闻蛮还会陪他一起打。
    雪微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游戏瘾，他偷偷开了一把自走棋娱乐赛，随机线路操控AI选枪找位置。
    他一玩起来就入神，另一边闻蛮洗好了走了过来，他还没察觉，直到男人拎着游戏本上了床，他才惊觉抬眼。
    闻蛮倒是落落大方的，他对他说：“往旁边让让。”语气很自然。
    雪微说：“你的位置在书桌边。”
    闻蛮说：“书桌边冷，你被子给我分点。”
    雪微这才看见他穿的睡衣。大冬天的，闻蛮身上就一件夏季睡衣，休闲衣服大裤衩，胳膊和长腿都在外边露着。
    雪微嘀咕：“冬天穿这种睡衣，不冷才怪。”
    闻蛮又过来揉他的脑袋：“我哪知道你们EGT地暖都没有，暖气片还坏了。再过去点。”
    雪微慢腾腾地给他分被子，塞给他一只被子角，保守而谨慎，闻蛮毫不客气地直接拉过来一大半，雪微：“啊——”了一声，伸手跟他抢，一碰头就被闻蛮拉着塞进了怀里，两个人头碰头肩靠肩，近得不能再近。
    暖烘烘的被子里，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闻蛮穿得薄，坚实有力的肌理就碰在他身上，暖和生香，是青柠味道。
    雪微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转过脸，垂下眼，赶紧转移注意力去看电脑屏幕，小声嚷嚷：“你把我自走棋打断了。”
    “是吗？我看看？”
    自走棋是回合制，一百人淘汰，雪微没抽中好枪，却已经靠着四把烂枪挺进了前二十。
    闻蛮扒拉着他的肩膀凑过来，越过他也来看了一眼：“不是走得还不错？右边那条线换一下，你看，用这个棋……”
    他伸手要抢鼠标，雪微不爱别人动他的战术，下意识伸手去抢，手就直接碰到了闻蛮的手。
    他像是被电了一下，烫了一下似的，立刻缩回了手。闻蛮把他最右边一个小队编制改了，还把他的队伍名称“Ice的战术小队”改成了“Ice和Pretty的战术小队”。
    雪微不动了。
    他抱着膝盖，乖乖地看自走棋演武结果。
    二十进十，再进八，他靠这一把破烂阵容拿到了第一。比赛历史记录中，他已经拿了自走棋的二十连胜了。
    闻蛮说：“好了，过来跟我双排。”
    雪微特别乖，也没说什么，就退出了娱乐赛页面，等着他邀请双排。
    闻蛮在他旁边登录账号，雪微目不斜视，可是余光瞥见了他输密码的动作。
    他的密码应该……没改。
    以前他们经常互换账号，帮忙排队或者带人上段，闻蛮和他的密码也是战友密码，都是姓名拼音加生日。
    好像什么都没改，连现在这样紧挨着坐在一张床上打游戏，也好像还是昨天的事，都和以前一样。
    闻蛮登录了账号，忽而低声问他：“我能开一会儿直播么，时长不够了。”
    雪微问他：“你不是没签直播吗？”
    “没签，但有个野生的直播间，打娱乐赛偶尔会播。粉丝们在等。”闻蛮说，“要是打扰你就算了。”
    “嗯……我都可以。我的直播设备你也可以用。”雪微这才想起来自己也好多天没开直播了，他犹豫了一下，嘀咕着，“那我也要不播一会儿吧。”
    他也懒得去调试设备了，就用笔记本电脑最基础的收音和视频设备开直播，房间名称改成：【新年下饭娱乐，随便打】
    --

 第79页

    闻蛮跟他不在一个平台，不过雪微凑过去看了一眼，闻蛮直接把直播间名称改成了：【和小孤狼一起开黑。】
    要双排，这个号就没办法打了，雪微退出ICE的账号，登录SNOW的账号，接了闻蛮的组队申请。
    【孤狼直播间】
    网友们都如饥似渴：“天哪！他终于开播了，前几天是被人拐了吗！！！”
    “全明星赛回来后就没播几场，孤狼飘了！快播快播，哦豁这是有人双排啊！”
    “卧槽Pretty！！！！”
    “报————Pretty也在另一边开播了，这俩人开黑呢！”
    过年，很多职业选手没事干，也会上线。他们的队伍里立刻弹出一个新的入队申请。
    【.Alan】申请加入队伍是否接受？
    【.Pandora】申请加入队伍是否接受？
    【.小胖】申请加入队伍是否接受？
    闻蛮是队长，他看了一眼，全部拒绝，然后直接设置了禁止他人申请入队。
    “我靠！！残酷啊闻队！！”
    “闻队又带小孤狼双排了！还是大过年的，这是亲生的啊！”
    屏幕上比赛又开一局，闻蛮没起枪，进去之后对雪微说：“你烟和雷给我，我背着。”
    雪微：“好。”
    他声音乖乖的，把东西都给他背了。两个人也没商量什么战术，就瞎打，也不跟队友。他们中没有人觉得任何不对，因为从前他们就是这种打法。
    他跟着他。
    网友：卧槽有重音诶，这两个人在一个地方？
    “对对，我双开着页面，他们俩有重音！怎么回事啊这是。”
    “开摄像头！开摄像头！”
    雪微一打游戏就不太看弹幕，倒是闻蛮在征求他意见之后，开了摄像头。
    “乌漆嘛黑的什么地方，闻队在下水道打游戏？”
    闻蛮把被子往外推了推，将电脑拿出来，摄像头重见天日。
    “卧槽闻队在床上！！！好家常啊！！闻队过年好 ！！！”
    “过年好。”闻蛮回复道，“马上除夕了，除夕快乐。”
    游戏音效收音进去有一些略微的嘈杂，雪微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闻蛮扔给他一件外套：“披着，背不要着凉。”
    雪微这家伙一旦安逸起来，警惕就会放松，胆子也会大起来，他杠他：“我不要这个，我睡衣暖和，你不要感冒了传染给我。”
    闻蛮笑了一声，也没说别的。
    镜头里，闻蛮头发乱着，衣服也很家常，露着锁骨，他旁边还有一只毛茸茸的睡衣胳膊，整个人比他小一号，看睡衣的颜色和纹样，年纪不大。
    感觉是个小屁孩。
    倒是网友发现了重点：“闻队你在哪啊！在家吗！你床上还有人啊！闻队你旁边是谁！”
    “闻队旁边是弟弟妹妹吗！这声弟弟妹妹我们先叫了！！！”
    闻蛮的家庭情况一直有人扒，但是一直没人扒出来，只有去年闻蛮在家直播，闻母不小心入过镜，不过没露脸，就这样还被人截图叫了一年的婆婆/岳母大人/妈。广大男友粉和女友粉都激动地称过年时刻为见家长时刻，随时蹲守。
    “我不在家。”
    闻蛮看着镜头，慢悠悠地说，“这也不是我的床。”
    网友们：“？”
    网友们：“大过年的除夕夜，闻队不在家在哪？”
    雪微正在游戏里一梭子扫死两个敌人，对于闻蛮没跟上丢烟的问题很不满，他正想骂他时，忽而意识到了闻蛮正在说什么，他来不及阻止，身边的男人就低笑了一下。
    “我在闹哥床上。”
    第41章 睡觉。
    网友们一大片问号：“？？？？？你再说一遍？？你在谁床上？？”
    闻蛮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他重复了一遍：“我在闹闹床上。”
    雪微也反映了过来，他伸手要抢他的电脑，闻蛮一遍护住直播镜头，一遍指着他说：“快打，小狙击手，新一把开了，这把要是输了都赖你。”
    也因为这一小下的抢夺，雪微不小心入了镜，网友们瞪大眼睛，全看见了穿着毛绒睡衣的少年，头发凌乱，肌肤雪白，一双眼害羞又慌乱。
    网友们炸锅了：“沃日，大年夜的闻蛮在小朋友床上啊！！！！！这是NOW是不是！！！我就知道他们有一腿！！全明星赛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来人，上CP超话！！！”
    迅速有人端来CP超话——CP超话至今没人定下名字，但粉丝人数已经非常壮大了，目前还在集结于磕糖找糖的阶段，比如剪互动，推测行程，拍同框等等。
    听说两人一起直播的消息，他们还没来得及抠糖，就猝不及防地听见闻蛮这一个王炸。
    “什么？Pretty在NOW床上？大年夜？”
    “什么？Pretty和NOW开房被抓？哪里的消息？有床照吗我要看！！！！”
    热心路人发送图片：“床照，喏。”
    “卧槽还真是床照！！！两个人穿着睡衣这是要干什么！！不是，国家队队长为什么会出现在Now的床上！！！他们在干嘛！！
    “咳，在直播，闻神自爆的。”
    超话众人：“？？？”
    另一边，直播间。
    闻蛮的直播间早就炸开了，他一个没签约的，愣是靠着自然流量登顶了平台热度前三。
    网友们正在积极提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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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队闻队你和NOW在一起吗，刚刚入镜的是NOW吗？”
    “刚不是看到了吗？”闻蛮轻笑，“是啊，挺可爱的吧。”
    雪微在旁边狠狠地瞪他一眼：“你不要乱说！”
    闻蛮一边望着直播弹幕一边笑，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脑袋，揉了揉：“没乱说啊，快打。别输了，晋级赛呢，新赛季前要稳一下排名，靠你了。”
    他已经彻底咸鱼了，开了自动跟随跟在雪微身边，烟不扔雷不放，一枪不开，完全躺狗。留雪微一个人在那里努力打工。
    闻蛮把手缩回被子里揣着，老爷爷似的，热心回答着弹幕问题。
    “普瑞缇，你为什么在now的被子里，你不回家吗？”
    “嗯，今年回过了，来陪闹哥过除夕。”
    “你跟Now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能一起过年哇！他是你弟弟吗？”
    “不是弟弟，你看我跟他长得像吗？”
    屏幕前，闻蛮散漫又随性，但比起平时在国家队的严肃沉稳，他在今天的直播镜头前显得轻松自由。
    “甚至看上去年轻了几分诶闻队。”
    “闻队年纪就不大，什么叫年轻！楼上请注意措辞，要脸的。”
    “闻队今年多大？21？22？”
    “22，快满了。”闻蛮说，“比闹闹大三岁。”
    雪微正在专心致志蹲敌人，猛地一听他又在替他，于是又瞪他：“不要再提我了！播你的！”
    闻蛮有点无辜：“我在你这，让我提一提啊。也没办法不提。”
    语气带着点哄。
    网友又炸成一片。
    “救！命！这两个人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这是哄害羞的小女朋友语气！！确信！这两个人有一腿！！！闻队没否认！！！”
    “谢谢，人是CP粉，已经炸成烟花了。”
    “谢谢，人本来是双狙CP粉，现在已经爬墙了，请问这个CP叫什么名字？”
    “还不知道。”
    闻蛮倒是也没再提他了，但是大批网友一起涌入雪微的直播间，开始调戏他。
    “孤狼别打了，家都被偷了，闻蛮在你被窝里了。”
    “孤狼别打了，再打要和Pretty一起睡了。”
    “孤狼你今天话很多啊。”有严格的老粉丝前来巡逻，批评道，“两分钟呛了闻神好几次，怎么没见你对我们这么热切？嗯？”
    大家纷纷加入批评行列。
    “就是就是，孤狼双标！”
    “快看，虽然镜头很暗我看不清楚，但是孤狼脸好红哦。”
    “耳朵也是红的。”
    “嗯？他没再看弹幕吗？他又不看弹幕了，可恶。”
    镜头中，少年一直从耳尖红到了颈子，雪微抬了抬眼，默默地把睡衣的帽子戴上了，拉链也往上再提了提。
    “快看快看，动了动了，在看弹幕！！笑死我了，看给他不好意思得。”
    “歪，孤狼，在？解释一下为什么Pretty在你被窝里？”
    “歪，孤狼，为什么不跟Pretty说话？人家在你被窝里，你这样不说话不太好吧？”
    雪微打了半天之后，提着嗓子骂闻蛮：“你别……别聊天了，快打，我每次都是四……三打四！”
    他的声音清朗，不过显然骂他的时候底气不太足，骂得比较断续，越往后面说声音越软。
    “因为有你，我才放心躺啊。”闻蛮不仅没有认真打，反而枕着手臂往后靠了靠。
    “不……不要脸。我举报你。”雪微根本不敢看他，他鼓起勇气又骂了一句，随后又投入了紧张刺激的战斗中。
    网友：“我~举~报~你~”
    “不~要~脸~”
    “孤狼大了，留不住了，你们听他那小娇羞的声音，啧啧啧。”
    三打四，雪微硬是带出了十连胜。
    闻蛮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也不打游戏，就在那儿看网友弹幕，时不时念出来给雪微捣乱。几把过后，时间飞快地步入了深夜，闻蛮说：“好了，小朋友要睡觉了，先关了。”
    网友抓紧最后的机会：“闻队！！！你是要跟他一起睡的意思是吗！”
    “普瑞缇！今晚不交代不能走！你跟now一起睡是吗！”
    “嗯，一起睡，他这儿没别的地方。”闻蛮没有征询雪微的意见，自作主张地回复道。
    雪微专注着盯着电脑屏幕。游戏已经结束了，他开着皮肤页面，但是也没看。
    在专心听他说话。
    同时整个人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一动也不动。
    网友们倒吸几口凉气。
    “你们发现没，今晚闻队语气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他以前说话不会这么半真半假的。他以前说话都是直接给锤死，但是你看，今天他又开玩笑，又不澄清的，态度很值得推敲啊！！”
    “对对，之前双狙CP，闻神撇清可快了。联动方想按头卖腐出双人周边，闻蛮一个转发给掰回师徒关系，粉丝都说他是连夜爬上崆峒山。”
    “我的天，Pretty该不会……”
    “男粉来了！本人多年雷达判断，Pretty直不直难说，小孤狼多半天生弯，他们现在这个情况又显然不是小孤狼在追普瑞缇，明显是Pretty在套近乎动真格的追！！小孤狼危！！！”
    “这都一张床了，还危不危的，我觉得是还没追到，要是追到了，Pretty这个架势怕是要当场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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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页

    闻蛮和雪微都下播了，雪微仍然在看起来专心致志地看皮肤。
    闻蛮也没说话了，他像是有新消息发过来，在低头回消息。
    雪微僵硬地拉了拉衣领，对他说：“那个……你要是困了，可以先关灯睡觉，我可能会再玩一会儿。”
    “嗯，不着急，我等你。”闻蛮说，“我接个电话，不介意吧？”
    “哦哦，你接。”雪微说。
    他以为闻蛮会出去打，但是他就在床上接起了电话。
    与此同时，雪微也低头佯装玩手机。他有个小号，平常乱刷新闻用的，正好关注了他和闻蛮的CP超话，这时候弹出来一条推送，他手一滑就点了进去。
    与此同时，他抬起眼瞥了闻蛮一眼，看见他在打电话，并没有看过来，于是放了心。
    他进去看了一眼。
    超话里在过年，并且这么短的时间，已经迅速有人撸出了八百字小H文。
    雪微点进去看了一眼，立刻受不了地退了出来。
    【他那双大手抚过……白皙……肌肤】
    这句话留在他脑子里，像是烙上了铁，连画面都有了。
    他很注意闻蛮的手，因为有点手控。闻蛮有一双相当漂亮的手。大，指节修长，非常优雅温暖，同时又沉稳有力的一双手。
    雪微缓了缓，又点进去看第二眼，这下是真不敢再继续看了，他猛地把电脑和手机放去一边，自己卷着被子躺下了，背对闻蛮开始睡觉。
    闻蛮大概以为他睡了，他跟着降低了打电话的音量。
    “嗯嗯……你看到了啊。”
    “行了，你把我当什么人？明年带。”
    “不播了，你自己去找直播回放，妈我先挂了，他睡了。”
    “嗯，明年一定。立春之后我还会回来的……”
    听上去是在跟家人打电话。
    闻蛮挂了电话，也把手机和电脑放去了另一边柜子上。雪微竖起耳朵听，只听到闻蛮的衣服窸窸窣窣额一阵，随后不动了。
    他正想翻个身偷看，闻蛮的声音却忽而直接出现在他头顶，磁性的声音压得很低：“……睡了？”
    雪微在这一刹那，呼吸都静止了。
    窗外落雪的声音清晰可闻。
    “睡得还挺快。”闻蛮往后靠了靠，声音离他远了点，仍然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白天打十小时游戏，是该困了。”
    他探身关了灯，整理了被子，随后在他身边睡下了。
    雪微压着呼吸声，轻轻长出一口气。
    黑夜寂静，风声清冷，雪微这半边被窝里很冷，因为他体温低，被子暖不起来。
    但是他不动，也没有要动的打算。他好像长在了这片床上，因为这个小床，稍微动一下……都会碰到身边的人。
    闻蛮那边很暖和，雪微迷迷糊糊中，困倦上涌，他在想，闻蛮身体是真的很好，因为那么高，有肌肉，冬天穿一件单衣都不怕冷，所以……
    所以……
    他的思路断了，因为被打断了。他身后的男人忽而动了动，不知道是梦是醒，往他这边贴过来，伸手把他抱进了怀里。
    他缩得像个小虾米，闻蛮就把这只小虾米收入怀中，下巴顶着他的脑袋，手腕穿过他的腰，贴住他的手臂。热气轰然散开，迅速地浸透过来。
    雪微没有动。
    而他身后的闻蛮也没有动。
    两个人的呼吸都极为轻缓，不知道是梦是醒。
    第42章 警告
    雪微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晚是怎么睡的。他一动也不敢动，早上是被腿麻醒的。
    外边晨光熹微，但有隐约的人声，根据经验，应该差不多是早上六七点左右。他们俱乐部窗外不远的地方就有个粉面早餐摊，摊主冬天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出摊。声音很轻，但是鲜活而富有人气。
    他一睁眼，就知道闻蛮仍然抱着他。
    闻蛮也一晚上都没动，没换姿势，睡相很好。
    他轻缓的呼吸就喷在他颈间，温热舒服，胳膊横在他腰间，抱得死紧。雪微轻轻一动，就立刻感觉到如山的压力，把他箍得紧紧的。
    青柠的香气沉淀一晚，已经与被子里的香气融为一体。
    雪微也不知道怎么办——起床？起床势必弄醒闻蛮，到时候场面会很尴尬。
    他现在是睡不着了，但这么早起，也太早了。
    雪微一边思索着怎么办，一边不动声色地往闻蛮怀抱里又挤了挤，贴住那一份温暖。他来EGT俱乐部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暖和。
    之前，他没有一次不是起床时手脚冰凉，要去烤火炉前缓很久才行。
    雪微这一贴，他感觉到闻蛮动了动。
    他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但是闻蛮又立刻没有动静了。
    闻蛮睁开眼，桃花眼底带着些许水光，但十分清醒。他垂眼看了看怀里的人，柔顺乌黑的碎发揉乱了，轻轻贴在他胸口，睡衣穿得厚，毛茸茸的一大团，可帽子那儿团成一团，却没能完全遮住领口，背面能直接看见他纤细白嫩的颈子。
    很纤细，仿佛一只手就能环掐，可是并不是硌人的那种手感，是柔顺而滑嫩的触感，在暖光灯下带着金黄的色泽。
    一动，就往他怀里贴得更深。
    他低声呢喃：“别动。”
    可雪微没听见，也可能是闻蛮在迷蒙间没说出声，雪微又动了动，往他怀里一钻，很安稳地又睡了。
    --

 第82页

    他没有出声了。
    雪微非常紧张，他刚刚腿麻了，没有找到最佳位置，于是又尽量小心地动了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屁股碰到了闻蛮的腿，但是具体碰到了哪儿，他也不清楚，因为隔得太厚，没有感觉。
    雪微闭着眼睛，努力想要再次入睡，可是没等他努力多久，闻蛮动了动，忽而起身了。
    闻蛮撑起身，侧身立起来，把他那边的被子给雪微堆上，尤其护住了他的背和在外边漏风的脖颈，随后离开了床铺。
    他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有离开床时，雪微的小床轻轻地晃了晃。
    雪微听见他推门出去。
    大冬天的早晨，寒气充满了整个客厅，他听见闻蛮去了隔壁洗手间。
    洗手间离他的房间很近，就在隔壁，他听见闻蛮在放水洗澡。
    这么早，洗澡？
    雪微一边翻身调整姿势，一边想，不愧是有洁癖的人。
    闻蛮洗完之后就没再进房间里了，他出了门一趟，雪微不小心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就是九点了。
    雪微赶紧摸衣服下床。他又变成了手冷脚冷的状态，洗漱完之后飞奔去烤火，闻蛮坐在客厅里玩手机，暖气已经给他开着了，还有买回来的早餐。
    “醒了？坐过来吃。”
    闻蛮招呼他，他给他买了锅盔和胡辣汤，客厅里的窗户已经安好了。
    雪微伸手去接，闻蛮碰到他指尖，低声说了句：“好凉。”
    雪微想起什么似的，飞快地把手缩回去。他讷讷地说：“刚起床冷。”
    “那昨晚睡的时候呢？”闻蛮问道，“也冷吗？”
    他问得很认真，也没提其他的事情，仿佛一个医生，在密切关注他的病情。
    “不、不冷。”雪微低头咬了一口锅盔，含含糊糊地回答说，他极力把视线移开，投向别的方向。
    闻蛮忽而勾唇笑了一下。
    “不冷就好。”
    雪微以为话题到这里终止了，但当他低头下去的时候，闻蛮又说：“我昨晚抱着你睡的，要是还冷，就该抓你去医院了。”
    雪微：“。”
    他一口锅盔差点噎住自己，抬起眼，闻蛮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含笑望着他。
    雪微脸上一烫：“是，是吗，我没有印象了。”
    “你可以找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夜里抱着睡，就不会一直这么冷了。”闻蛮说。
    这个话雪微不敢接，他说：“我有电热毯。”
    闻蛮轻轻叹了口气，也没再说别的什么，仍然刷手机。
    他的机票是明天早晨的，也就是说他们还可以一起再把初一过了。今天外边雪大了起来，闻蛮好歹好歹说，才把雪微揪起来出门逛了商场，买了火锅底料和食材，又买了面，包饺子吃。
    电视上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他们俩回了EGT，就把饺子盆放在桌面上，一边包一边看晚会，旁边挂着人机营刷双人开黑任务。
    任务奖励也没别的，就是和好友组队开黑二十把之后，会送一个小头像框和几个免费武器箱子，雪微喜欢那个头像框。
    “你看春晚吗？”
    “以前没有怎么看过。”
    “你呢？”
    “之前在国外念大学，假期时间对不上，过年回不来，就在那边看春晚。”
    “哦。”雪微也想了起来，他在医院时，基本也是要看春晚的，但是他不喜欢春晚。一过年，医院就只放春晚了，而他更想看动漫频道。
    两个人也都不会包饺子，闻蛮包一个散一个，雪微则包出一大堆奇形怪状的饺子。两个人也都不计较，统统下锅里煮了，和牛羊肉、蔬菜一起煮着吃，很安静，两个人也不说什么话，但是意外的舒适和安逸。
    雪微喜欢这种感觉，他不动声色地往闻蛮那边靠了靠。
    “你过年不回家，你家里人不骂你吗？”
    “他们懒得管我。”闻蛮倒腾了一瓶起泡酒递给他，“每年过年，老辈打麻将，吃年夜饭，回去祭祖……再其他的就是催我相亲和介绍对象。”
    “哦。”雪微更加不动声色了，“那相到了吗?”
    闻蛮没回答。
    雪微隐约感觉自己像是踩到了雷区，他赶紧找补：“那个……上次那个主持人姐姐，挺好看的。我不是故意打断你们的，给你们道歉。”
    “嗯。”闻蛮的回应忽而有些散漫和不走心，像是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似的，“过来多吃点。”
    “哦。”雪微也没有多说，他接着吃着，有点走神。
    他喜欢闻蛮很久了。
    契机他已经忘记了，因为很早。他对性向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见过闻蛮之后，他忽而开始注意男人的手，如果能长得像闻蛮那样大而修长，他就喜欢；注意男人的眼睛，他喜欢桃花眼，要锐利温和，还能淡而随性；他开始挑队友，他嫌弃别人在同样的位置，没有闻蛮好，闻蛮打沙鹰，暴烈，精准；闻蛮打狙，控场，潇洒，闻蛮……
    他的一切好像都是好的，他喜欢的，他也只喜欢那样的。
    很孩子气的喜欢，所以他也像孩子一样，跟在他身边，跟他组了队友，而且是固定队友，这样就很高兴。
    他曾经计划过，如果等闻蛮三十岁了还没有女朋友，而自己也还没有变心的话，他就毛遂自荐一下，当他男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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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他十四岁，闻蛮十七岁，他觉得，再过十三年，他们一定还在一起。
    但是十四岁那年，刚打完欧洲锦标赛，四个队友忽而全散了。
    有一个叫诗人的队友，自由人，他的性格也很诗人，很干净漂亮的一个青年，有一种阴柔干净的忧郁气质，他上场时会在麦里大声念诗，雪微印象最深的是他撵着刀神杀了三场，地图是青空小镇，他抽着烟在麦里笑：“knife，青空如昨啊，清空如昨！”
    Knife下场后就连滚带爬地过来拜山头了。
    之后刀神中文突飞猛进，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队友黑白，突击手，真正的能一打三的突击手。他和闻蛮的极限狙击手-观察手体系，第二核心就是这位突击手，他性格很开朗，是个现充，游戏里撩来的妹已经处了四五年了，也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
    欧洲锦标赛等结果时，雪微因为突然发热而紧急回国治疗，没有参加最后的颁奖礼。他从高烧中醒来后，知道的是比赛已经结束了，闻蛮拿了奖杯，而其他两人也已经先后回家了。
    他知道他们有很多计划：比如奖金如何分配，比如拿了奖金之后，用这个资格去跟游戏官方谈国区引进的事，到时候闻蛮会再带他去一趟欧洲；比如他们想在中国赛区组建一支真正的C队伍，开办《fire》的游戏联盟，比如他们还需要再进一步研究一下国外比他们领先的那些战术……
    可是他们四个人再也没有聚齐了。
    闻蛮不再联系他，诗人和黑白直接失联。
    他也问过闻蛮，闻蛮只说自己在忙，他在挑选中国赛区的青训生了，他以为他会带他走，但是闻蛮那之后只匆匆来过一次他的医院，最后没有带上他。
    那时候他慢慢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而有些暗恋，有些情愫，也都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地，结束在相聚时的短暂时光里。
    他不小了，渐渐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无可奈何，其中第一件事，就是喜欢的人，未必就喜欢自己。
    医生宣布他可以出院观察的那天，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安静地看着中国队在国际赛场上的赛事。
    重返联赛，不因为什么人，不因为别的理由，这次他孤身一人，回来了。
    雪微在脑子里过着这些想法，忽而斗志昂扬，十分的燃，他加快了吃饺子的速度，随后严肃地告诉闻蛮：“等我进了国家队，你不要像今天这样，随便来干扰我！我要拿世界冠军！！！！”
    闻蛮：“？我没有干扰你。”
    雪微义正辞严：“我警告你！你没有干扰，但我先这么警告着。”
    闻蛮：“。”
    英明神武的闻队长，面对眼前小孩的突然发难，捧着饺子碗，陷入了沉思。
    第43章 新赛季
    闻蛮是第二天早上的飞机，很早，凌晨五点，所以他们晚上没打游戏，吃完饭后，闻蛮主动洗了碗，随后就坐回来跟他一起看春晚。
    差不多十点时，二人上床睡觉。
    雪微换了睡衣，刚爬上去，就望见闻蛮已经坐在床头，戴个防蓝光眼镜在看书——雪微放在床头的一本海贼王漫画书。
    他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睡吗？”
    这场景实在太老夫老妻，雪微不敢直视他，耳尖又有点发红：“嗯，早点睡吧，明天你很早的飞机。”
    “你不用送我，睡你的就行。”闻蛮说。
    他摘下眼镜，再将那本漫画书原样放好，拉过被子躺下：“不过早点睡对身体有好处，别玩手机了，睡吧。”
    雪微听话地躺了下来。跟闻蛮隔着一段距离，也是以床的中轴线为基准的三八线。但他还没躺好，闻蛮就已经越过了这条线，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雪微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闻蛮却稳稳地抓着没动。他像是没注意到他这小小的反抗，只是垂下眼，低声说：“怎么还是这么凉。”
    他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滑，轻轻扣住他的指尖，很细微地摩挲了一下。
    雪微的呼吸几乎顿住。
    “过来，我抱着你睡会儿。”闻蛮命令道，“给你暖和一下。”
    雪微还来不及反抗，就被闻蛮揪了过去，塞进了怀里裹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闻蛮今天能够直接当面上手抱他，但是他的理由听起来毫无反驳的余地。
    他一想反抗，就听见闻蛮笑：“别乱动啊，过了这村没这店的，待会儿给你捂热了，你就小小地滚回你的小被窝吧。”
    雪微不说话了。
    他乖乖埋在他胸前，把手给他捂着，等着闻蛮给他焐热。十分钟后，他认为自己的手已经捂热了，刚想抽回手，却发现闻蛮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小声说：“我……去那边睡了？”
    闻蛮没有回应。黑夜里，男人的眼睛闭着，睫毛长长，呼吸轻缓。
    雪微于是也老老实实地不动了。他也不想吵醒他，于是就凑合着这么睡着了。
    他睡得很熟，过了很久之后，天快要亮了，他感觉到闻蛮动了动，和昨天一样轻轻地起身了。
    他也动了动，迷迷糊糊地说：“到时间了吗？我起床送你。”
    “不，不用，你睡吧。我年后很快回来，睡吧，这是队长的命令。”
    闻蛮俯下身，低声对他说，“按时睡觉，调整作息。”
    --

 第84页

    他替他拉好被子，雪微闭着眼睛，困倦中只动了动，转了个身面对他。他其实也怕麻烦，得到了闻蛮的话之后，当即也决定不用那么讲礼貌了，而是接着睡。
    闻蛮又没声了，雪微以为他手脚轻，已经出门了，正想翻个身接着睡时，他却忽而感受到了闻蛮贴近的呼吸。
    贴得非常非常近，随后又撤走了。
    这一刹那的接近，让雪微挣扎着睁开了眼，然而他睁开眼后，望见的是门已经关上了，闻蛮也不在房间里了。
    睡梦时时间混乱，他一时间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但他想起来的时候，却只能知道，闻蛮俯身看了他一会儿，就像是……
    就像是想吻他一样。
    *
    雪微一觉睡到大天亮，一爬起来，先看了手机消息。
    赵小奕、顽石一行人都纷纷给他发送了新年祝福，闻蛮那边飞机已经落地，也给他发来了消息，拍了一张自拍给他，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企图入镜，但只入境了半张脸的knife，德国的寒风吹得他们二人头发凌乱。
    “我到了闹闹。保持联系。年后回来。”
    “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
    雪微回复道：“好。”
    他点开图片看了一会儿，又抬眼看了看周围，随后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点了保存。
    清晨第一声早餐铺子的吆喝传来时，雪微忽然觉得，这个年，过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十天之后，EGT各人陆续回来。顽石回得最早，他吐槽说：“我一早就想回来了，过个年家里亲戚爸妈快唠叨死我了，还是咱们这里好。”
    “诶嘿，闹哥你回来得早，还自己做饭啊，没看出来啊。”顽石打开冰箱看了看，里边还有一大堆冻着的饺子，火锅粉之类的东西，他惊叹道，“闹哥，原来你还会做饭！真人不露相啊！”
    雪微也不正面回答，他跟顽石凑着吃了两三天的饺子之后，赵小奕和铛铛也回来了，四人组再度聚齐。
    新的赛季也开始了。
    在第一轮常规赛之前，他们还有大概两周的时间自由玩耍。他们不像其他队伍，春季赛一开始，就有教练分配的人物，还有根据游戏方的改动而进行的新的战术训练。
    EGT四人本来可以自由玩耍，但是他们定制了一个新的赛程计划表，并且和其他俱乐部一样，开了新赛季会议。
    会议教练兼主讲人，顽石。
    他们没好意思麻烦雪微，顽石开着翻译器和官方页面通知：“这个是新赛季的规则改动，来，我们都看一下。”
    雪微也拖着小板凳凑了过来。
    “第一个改动，M82A1的穿透伤害从原先的基础数127削弱为111。”顽石念完，剩下几人都抬头对视了一下。
    铛铛：“卧槽。”
    赵小奕：“卧槽！！！”
    与此同时，一城之隔的国家队基地。
    一队和二队都在开会，十一个选手，带一整个赛训组，一样在看会，只不过他们规模更加严正，气氛更加沉默。
    所有人都凝神细听着，主教练同时连着线上会议的视频，另一头，闻蛮正低头听着会议发言。
    “这条改动削弱了M82A1的穿透伤害，这条改动究竟意味着什么，线上还没有实装，但我们可以开沙盒看一下。”
    主教练将游戏页面放去投影仪中，对准面板开了一枪，地图是风暴2，这是一张M82A1狙击者全图零防、可以无视所有墙体的图。
    现在，这一枪却已经无法穿透一个常见位点的墙体。
    “这个改动，直接让M82A1这把大狙降级，穿甲、穿墙能力直接削弱，再加上它至今是所有狙击设备中价格最高的一把枪，它的性价比就很值得掂量了。”主教练说。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是职业选手，都清楚这种改动背后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以后，将不再是M82A1的时代。
    官方终于狠下心动了这一刀！
    “我在欧洲，我听了他们的数据会议，他们也参考了我的意见。”闻蛮的声音冷静透彻地透过设备穿过来，“官方想要改善目前全员M82A1穿透大狙的玩法，为其他型号的武器让出一条更合适的路子，同时，为了保证这把枪不被淘汰，他们后续会调整它的价格。我个人的建议是，新赛季开始，队内所有狙击手要准备第二手主武器，比如AWM、TRG、M99。而且要根据武器来进行新的阵容搭配。”
    “国家一队，目前主要是Pandora跟着我打M82A1，这个部分你们自己商量，新的赛季我不在赛训组不打常规赛首发。”
    闻蛮翻了一下面前的小本子，接着说，“下面看第二条改动。”
    “等一下，闻队。”
    有个国家队员忽而开口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没人说话，随后有些担忧地举起了手。
    举了又放下。
    “没事，你说。”闻蛮示意他。
    “M82A1改了，你怎么办？”这个队员忐忑地问道。
    世界前十的队伍中，以某个人为核心的阵容体系，只有两个，一个是欧洲FEC，以刀神为主的自由人体系，另一个就是C国家队，以穿透大狙狙击手位核心的狙击手体系。
    其他一般阵容队伍，则以均衡和战术为主。
    M82A1这次的削弱，等于废掉了他们最重要的战术命脉。更重要的是，废掉了闻蛮一手打造起来的M92A1的核心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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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闻蛮看起来却……轻轻松松，像是毫无影响的样子。
    “问我怎么办之前，想想你们自己。”闻蛮笑了，笑意温和，“我会有我的办法，这不是这次会议讨论的重点了。”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继续了。”闻蛮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接着主教练的话说。
    “还有一个暂时没有发布的改动，还需要一段时间进行实测，主要先针对世界赛局。”
    “新赛季，先在锦标赛中试行BP制度，BAN位给枪。”闻蛮说。
    会议室里一阵轩然大波。
    “BP？？？？有没有搞错？？我们这是RPS游戏！”
    闻蛮屏幕前一个眼神瞥过来，其他人立刻不敢出声了。
    “BP环节主要设置在十六进八，八进四的决赛中，BO3赛制中，每一局允许BAN掉一把枪械，同时不允许重复禁枪。这会成为赛点局的一个关键影响力，同时也意味着，新的赛季中，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要向多面手转型，转位置，转惯用枪。”
    “转不了的，走人。”闻蛮说，“包括我。”
    会议室里安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这是竞技比赛，是比赛就是残酷的，优胜劣汰，一目了然。
    一堵巨石压在了众人的心头，隐隐让人透不过气来。
    “大的改动基本就是这一些，还有其余的小改动我在等官方确认。”闻蛮对着视频露出一个笑意，轻松散漫，“大家新年好，我会给你们带小礼物回来的。”
    视频关闭。
    “就他一个人还笑得出来。”Alan吐槽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主教练说：“不太夸张地说，这赛季，C以前的阵容直接被改废了。”
    M82A1的改动，削了枪，也就是削了他们的主狙击手核心阵容。
    加了BAN位，等于可以直接防一个选手，闻蛮绝对是要防住的。
    不过FEC那边……
    刀神knife正在哭。
    “我要去炸他们总部大楼！！！！”knife一边吃薯条一边激动得眼眶发红，看起来只差流眼泪了，“新赛季他们都会BAN掉我！还会BAN掉我心爱的G3小鸟！我们队伍要完了！！！”
    G3，游戏内连射能力最强的狙击步、枪，也被叫成小鸟。
    Knife打自由人惯用这个枪，介于步、枪和狙击之间，够灵活，火力也足够。
    Knife哭着吃薯条：“Pretty，你看见他们策划的笑容没有，他们笑得像魔鬼一样！他们无法在游戏中战胜我们，就在设定上战胜我们！他们不想让我们好过！！我就知道！上次他们的反外挂系统就想封我！”
    闻蛮礼貌地和他保持了距离，他搭着二郎腿，指尖随意地敲着桌面：“这里禁止喧哗，你可以出去。”
    Knife立刻收声，他吸了吸鼻子，仰天长叹：“我们欧洲队要完了。Pretty，我们都要完了。”
    闻蛮压根儿没理他。
    Knife此人，一向浮夸。虽然欧洲队以自由人为核心，但他的另外三个队友，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即使核心被削，也绝没有那么严重。
    Knife嚎完之后，冷静下来，闻蛮说：“这次你确定要跟着我回国吗？”
    “回！我想拉几个人回来，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青训体系，只可惜没有分配给电竞。”
    Knife想了想，望向闻蛮，忽然间福至心灵：“要不你加入我们吧？你看，我被削了，你也被削了，可我们两个要是在一队，新的制度对我们就没影响啊！他们只能限制一个人！！”
    “你知道你在挖中国队队长的墙角吗？”闻蛮闲闲地提醒了一句，knife默默缩了回去：“……说的也是。”
    Knife想了想，忽而再次福至心灵：“那你那小孤狼狙击手可以让给我们几个赛季吗？你看，他与其呆在你们的陪练营，不如过来跟我打配合呢？”
    “挺会做梦的。”
    闻蛮站起身，顺手抓起外套，“这个概率比前一个还低，不用想了。”
    *
    EGT电竞俱乐部。
    顽石分析完了之后，大家讨论了一下，没讨论出结果。
    “只能说狙击手肯定要动一大波……尤其是闻队那一波，但对我们影响好像不大。”顽石努力地总结，“我们还是先打常规赛吧？新制度试行之后，我们还要再看看。”
    “影响大。”赵小奕说，“雪微要走了，而我们还没有新的狙击手。”
    “国家队会分配人过来的，现在的前提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训练多个位置。”铛铛说，“我是自由人，必要的时候可以转狙击手。”
    “他说得对。”雪微忽而说。
    他一直没有说话，大家也尽力忽略掉这一点。
    雪微新赛季要走了。闻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就在这几天差不离。
    雪微的行李也已经收好了。
    但是此时此刻，雪微却重新拿出了他的小本子——众人可以看到，他换了一个新本子。
    “顽石，主力突击手，其实你也可以试试投掷手。”雪微低头翻着之前抄来的资料，“或者是道具手，负责道具进攻，兼自由人。你打突击很厉害，厉害的点在于你会抓时机，反应很快而且打得凶，所以我觉得你兼职自由人，没有问题。”
    “赵小奕，突击手，但我觉得你可以试一下狙击，而且awm很适合你，awm这把枪，新赛季没有改动，它的特征是转移快，射速相对高，射程和穿透都非常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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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铛铛是自由人，也最适合自由人。大家不用拘泥于传统体系，我打过没有突击手的队伍，也打过各种非常规队伍，比如投掷手和……观察手-狙击手等阵容。”
    雪微继续翻着，“国外的我还没来得及，但是国内的这些队伍，包括国家队，我都看了一下，并且做了记录，都写在上一个小本子上，那个本子留给你们，我想或许可以有用。”
    他说得严肃而认真，话音落下后，才仿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EGT其他三人都齐齐地盯着他。
    “我……很快就要走了。”雪微不太习惯这样的场景，他小声说，“就，跟你们说一下。”
    “什么都不用说了，闹哥，来抱抱。”赵小奕冲他张开双臂。
    雪微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三个人冲过来压住了，轮番抱住，抱得死紧。
    时至如今，他们不再认为雪微是中二病，他们都知道，在他们这里短暂停留的小孤狼，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雪微的手机在茶几上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闻蛮。
    雪微费力地从三个人的拥抱中挤出来，开了免提接电话。
    “喂？东西收拾好了吗？我过来接你。快到了，还有两分钟。”闻蛮听出另一边的嘈杂，“怎么了？”
    “闻队快来把他领走！！快把这个孤狼带走！！送给你了！再捎两把小葱！！！”他们捂住雪微的嘴，大胆冲电话里喊，“人我们给你五花大绑了！快来快来，过期不候！”
    “过期了我们可就不放了！！”三个人都跟着喊，笑作一团，笑着笑着就有点感伤。
    赵小奕背过身，擦了擦冒出来的泪花子。
    雪微就一直这样被按在沙发上，闻蛮敲门时，铛铛冲过去开了门，并把雪微的行李推了出去，随后和其他两个人一起，把雪微抬了起来。
    雪微挣扎着，又惊又怒：“啊啊，放我下来，你们在干什么，赵小奕，顽石，你们——”
    “嫁孤狼了！把你嫁去国家队，记得我们是你的娘家！被欺负了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打回去！”
    一帮人豪气干云，起哄着浩浩荡荡地把雪微抬了出去，送到了闻蛮跟前才放手。
    雪微刚站稳，人还是头昏脑涨的，随后被闻蛮伸手扶住了肩膀。
    闻蛮站在那里，笑着望着众人：“好，记住了，绝对不敢欺负他。”
    “快走快走，去了国家队就别回来了，我们闹哥要拿世界第一！！！”EGT三人豪气干云，接着又合力把雪微塞进了副驾驶，最后排排站在俱乐部门口，笑着冲他挥手。
    “走了闹哥！回头我们去国家队顶端，你得请我们吃饭啊！！！”
    闻蛮启动车辆，降下车窗，外边的细雪和微风飘起来。
    车辆开动，景色转移，雪微爬起来朝后看，EGT三人仍然在对他们挥手。
    闻蛮开着车，驶离了这条小道。
    人间总有相聚与别离。他从前在医院见惯了别人的，他很少拥有自己的。
    雪微跪在副驾驶上，扒着车枕往后看，直到看不见了，才坐回位置上，低头系好安全带，安安静静的，没有吭声。
    前方红绿灯，闻蛮刹了车，车辆短暂地停了下来。
    雪微还在有点小难过，忽而感到一只微热的大手覆在了自己头顶，又轻轻揉了揉。
    闻蛮目视前方，轻轻说道，“不用太快哭鼻子，快点的话，春季赛定段你们就能再见。或者——季后赛打完，下赛季他们签了其他战队，你们就是对手了。”
    “我有个学生，以前在俱乐部时被其他战队签走，当天晚上都哭成了泪人，结果第二天发现训练基地就在隔壁街。”闻蛮说。
    雪微先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又不笑了，雪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是不是潘多拉。之前在SSQ，然后被你们国家队签走了，你们就隔一条街。”
    闻蛮愣了一下。
    闻蛮说：“不是他……是小胖，Pandora是……我从次级联赛直接提上来的。”
    “哦。”
    雪微迅速恢复了冷漠的脸色，他看向窗外，抱了抱腿，挤在车窗边开始睡觉。
    闻蛮没注意，还问他：“回去之前想不想吃什么？我陪你吃饭？”
    雪微没理他。
    闻蛮：“闹闹？”
    雪微把帽子拉下来遮住脸，非常冷漠：“开慢一点，我要睡一会儿。”
    闻蛮：“。”
    第44章 实训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国家队刚刚午休起床，一队和二队的成员都睁着惺忪的睡眼，训练有素地进入训练室。
    “起了起了，今天复盘昨天的战术内容。”Alan在别墅底下拿了个小喇叭滴滴滴地吹，随后笑着扔在了沙发上。
    他转头看见闻蛮带着雪微进门了，先凑上来摸了摸雪微的头：“嗨！小孤狼！”
    随后抬头对闻蛮说：“闻队你回来了，赛训组这边资料需要你看一下。还有昨天我们制定的初步计划。我们要开个会。”
    “行，我知道了，马上来。我安顿一下小朋友。”闻蛮说。“十分钟。”
    他回了国家队基地，那种平日里的休闲散漫收敛了起来，气息沉下来，竟然透出十分的威严。
    队员们都各自洗漱起床了，站在楼梯栏杆上往下看，本来还有人在喝水聊天，一看闻蛮在这，什么都不敢说，立马就下楼去了训练室。关系好的几个队员也只敢打一声招呼，随后快速地冲进训练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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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人敢跟雪微打招呼，像上课时突然来了个转学生一样，不敢有其他的活络心思。
    “过来，我跟你介绍一下。一楼有客厅、休息室、健身房和泳池，侧边是餐厅，做饭阿姨有两个，想吃什么可以提前一天点菜。”
    “训练室在另一边大楼，也就是那天定段赛的地方。中间有个操场，每天早晚两次跑操训练。”
    “队内作息时间表，要严格遵守，我们……”闻蛮转过来，对他时，微微松缓了严肃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是不会给你调整的时间的。明白吗？”
    “我知道。”
    雪微抬起头，去看那个队内守则。
    第一条，不能将零食带进训练室。
    第二条，严格按照时间表作息，训练收手机，晚间训练收手机。
    第三条，禁止消极比赛，违者队内处分，处分两次以上开除出国家队。
    …………
    规矩很多，但是雪微看了一遍，都很合理，可以接受。
    “二楼是队员房间和一部分赛训组教练房间，三楼是赛训组教练房间。我们空置的房间很多，但是大多数还没有打扫过。”
    闻蛮停顿了一下，“先和我一起住？我不常回来住，这赛季我会经常出差。”
    “噢，好。”雪微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
    闻蛮替他把行李搬进了房间里。
    雪微来过一次，知道这个房间的构造，他打开行李把衣服都塞进了衣柜里。
    “队服明天一起量身体订做，还有新赛季体检。今天你可以先休息。”
    闻蛮看了看时间，往外看了一眼。应该是得去开会了。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雪微就已经站了起来，跟他说：“你去开会吧。”
    “嗯，好。”
    闻蛮听他这么说了，却仍然站在门口还没动，他双手插着兜，安静地注视着他，那眼里像是有一些复杂翻涌的情绪。
    雪微没有注意，他只迅速地放好了东西，随后站起身：“那我也去训练室吧。我没有需要休息的。”
    “也行，过来吧。”闻蛮轻轻舒了一口气，“我带你过去。”
    “那么，你是我的教练？”雪微再次找他确认了一下。
    “不算是。”闻蛮带着他下楼，声音很轻，“身份上，我是国家队首发队员、国家队队长兼赛训组负责人之一。但新的赛季我有一些新的打算。暂时还没有定下来。”
    “那我叫你队长。”雪微决定道。
    他不爱叫他教练，闻蛮不是他的教练的话，他就舒服了。
    “给我介绍一下国家二队。”雪微跟在他身后，想了想，要求道。
    全世界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跟闻蛮说话，仿佛他是个导游而不是别的什么。
    闻蛮又笑了一下。
    “国家二队，主教练和一队是一样的，Alan会负责多一些。这赛季开始，我们赛训组还有很多事情没定下来，所以现在基本按照上赛季的习惯。队长带队，按照训练日常进行复盘、单人训练、团队训练。”
    “二队队长是？”
    “ID是silence寂静，具体的我不太熟，我带一队比较多。”闻蛮说，“你也可以先跟他们熟悉一下，随便打打都可以。”
    “我知道他。”雪微忽而说，“我看过他比赛。指挥位自由人，国家二队的常规赛都是他指挥着打的。你们国家队都是队员对战术参与度很高的队伍。”
    “我们国家队。”闻蛮纠正了一下他的用词，随后说“是，这是我们的传统，队内指挥话语权可以与教练平级。”
    “他指挥很死板，我不喜欢他。”雪微说。
    闻蛮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眉间仍然带着那种隐约的笑意，他又伸出手，指尖掠过他的发端，“我知道。只是我得把你放进来。”
    雪微：“嗯？”
    他没听懂闻蛮的意思。
    闻蛮推开门，雪光和天光一起透入，雪微听见了闻蛮低低的笑。
    “你直接来应聘国家队赛训组，我会让你进的。”
    没有想到的是，雪微老老实实去了陪练队，还打了定段赛。小孩乖得不行。
    “不过这样也好。”雪微听见闻蛮说，声音冷静而坚定，“打一年拿世界冠军和世锦赛、循环赛大满贯，之后再做什么，也都方便合理了。”
    雪微：“？”
    他才知道，闻蛮居然比他还会想。
    *
    两人去了训练大楼，闻蛮左拐去了赛训组会议室，雪微自己找到了国家二队的训练室牌子，推门进去。
    里边非常安静，队长寂静和一个雪微不认识的教练正在复盘，见他推门进来，他们两人都站了起来：“过来坐，你是Now对吧？来，这里是你的位置。”
    态度是蛮好的。
    雪微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去听他们一起开会。
    国家二队正在针对新赛季的队内训练进行复盘。那个不认识的教练全程没怎么说话，主要是队员自由讨论，还有silence寂静的单人总结。
    silence在国家二队的地位相当核心，因为他是主要指挥。二队一共有七人，四套备用战术体系，不论怎么轮换，他都是铁打的指挥位。
    “昨天我们试了一下新的组合，首先对于我们来说，新赛制下，以一队为敌人，他们会先BAN谁？BAN指挥，也就是我，这也是他们的一贯战术，针对我打突入，所以我们上赛季实行了多核阵容体系……我们还没有见到成效，但这是我们练度的问题，我们只要继续加强训练，总能再训练出一套体系，尤其是多自由人体系，用来针对一队小P神。”
    --

 第88页

    其他人都认真听着，雪微垂下眼，微微皱眉，白皙的指尖抠着桌面。
    Silence仍然在继续说。
    每个人电脑上都开着昨天的训练赛回放。一队打二队，一队阵容暂时没有大变化，因为都还在适应新的赛季手感，仍然是以Pandora为核心的M82A1狙击手阵容。
    二队四名队员为了针对小P神，先后使用了两套阵容体系，一套是标准阵容：狙击手、两个突击手、一个自由人。
    第二套，则是在全明星赛中出现过的体系，四自由人。同样极力针对小P神。
    赛训教练和silence都在针对每个人的掉点位置进行细节复盘，复盘之后Alan进来了，再从全局复盘了一下，随后再进行了训练赛。
    Alan说：“各人定位细节我们还需要再确认一下，今天先自由训练。”
    众人齐声说：“好！”
    Alan随后拉起里边这个教练，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出去了。
    “好了，大家现在各自归位吧。”silence的语气沉稳而成熟，显然已经对这个流程熟练在心，他抬眼看了看雪微，歪歪头说，“Now要不要一起？正好我们之前七个人，只能轮流打对抗赛，有了你，我们可以直接分组对抗了。”
    “可以。”雪微没有意见，“我跟哪一组？”
    “你来我这边。”silence打量着雪微，露出一个自认为亲和的微笑——他清楚雪微的地位，他跟Pandora一样，是闻蛮非要提进来的，而且就他在明星赛上的表现，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这样的人，在他这里的时候，不能坐冷板凳。这样不好。
    雪微于是跟silence一组。配置是狙击手、自由人、两个突击手，标准传统配置。
    他们开了第一局，雪微和silence所在队伍为A组。
    雪微正要习惯性开局买TRG，刚打开页面，就发现队伍页面经济被锁定了，改成了队长分配形式。
    全队五千经济，silence给了他两千，剩下的另外三人平分。
    雪微说：“再给我五百块，不够买TRG。”
    “为了队伍的经济考虑，Now，你先买V94过渡一下。”silence发令，声音沉稳，“听指挥。”
    雪微抿了抿嘴，没说话，听他的买了V94。
    第一波正面交火，他们在迷宫大厦里遇见了突击战，B队买了M82A1穿透狙，一枪把他们打成了串。
    Silence在麦里大喊：“走！走！Now赶紧走！保枪！”
    雪微没有走，他隔墙拼抢没拼过，也成了串。
    国家二队的人，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近距离遭遇战时，很难打出技术上的碾压，他的瞄准优势被极限压缩。
    这局失败。比分变成了0：1。
    第二轮，雪微冷声说：“给我五百块。”
    A组四个人抬头互相望了一眼，气氛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Silence有些息事宁人：“好，好，给你五百块，我从我的经济中分给你。”
    “我不需要你分，我的意思是，这套战术里，你们需要给狙击手分配2500的经济，而不是2000。这不是我的要求，这是这套战术的要求，换了随便什么人来打狙击手，你们都应该给他两千五百块。”
    雪微声音尽量温和地阐述道。
    其他人都纷纷抬起眼，互相对视了一下。
    “好好，具体细节我们回头再讨论，这个五百我先分给你，先打了再说，好不好？”
    Silence哄小孩似的，给他拨款五百块。
    雪微的嘴巴抿得更紧了。
    他换了一把TRG。
    接下来的一切顺利了很多，但是B队忽而换了战术，应该是在上一把的突击战里尝到了甜头，决定打近身强攻。
    雪微正要冲出去对枪，silence指挥道：“回来！你不能出去，你的枪射速低！”
    “可以打！”雪微在麦里说。
    但是silence已经冲了过来：“你快走！我掩护你！”
    雪微被逼无奈，只能撤走，但是时间已经被耽误了，他们这边放出了烟掩盖行动，敌人却已经下包成功，差了一秒拆弹。
    一轮训练赛之后，他们看雪微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闹闹。”silence叫了他的昵称，语气尽量温和而大气，“你有一些脱离团队，先不着急，慢慢来，好吗？”
    雪微望着他，沉默了几秒之后，起身去接水了。
    Silence感觉自己被一只毛茸茸的小孤狼看了一眼。
    他竟然被看得有些心虚，回头找队友们求助：“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啊队长，这两波都是他的锅，我觉得问题很大。”趁着雪微出去接水，其他人窃窃私语道，“全明星赛上就能看出来，他比较喜欢出一些个人的风头，不太会打团队配合，我们觉得这个你得跟他说。这毕竟是个团队游戏……”
    “这样，我给他发消息讲一讲。今天我们还是继续训练，让他单独训练一阵子，再加入团队，这样大家的进度都不耽误。”silence说。
    他很快编辑了信息发给雪微，委婉地告诉了他他们的看法。
    雪微看完了手机短信，一言不发地喝了口水，晚饭都没吃，回房间睡觉了。
    闻蛮开完会回来，一见到餐桌上没有雪微，于是上楼找他。
    走上楼，只看见一坨被子，雪微把自己裹成一团，面朝墙壁，自闭地睡着了。
    闻蛮打听了一圈，还是Alan问到了一个成员，随后转述给闻蛮。
    --

 第89页

    “所以你们告诉他，认为他团队配合没打好，需要多联系？他没说什么，回房休息了，是这样是吗？”
    闻蛮笑了一下。
    “是……是的。”被叫住打听的那个成员也有些惴惴不安，“怎……怎么了？”
    “那你们是运气挺好的，赶上他心情不错，给你们面子。”闻蛮放下水杯，“没把你们全杀了。”
    第45章 下不为例
    “闻队的意思是……”那个队员小声问道。
    “没事，你们照常训练。”闻蛮挥了挥手，“更具体的事，过几天才会出来，在那之前先保持不变。”
    雪微就当睡了个午觉，迷迷糊糊的八九点才醒来。
    醒的原因是他感觉到有人开了门边的黄色小灯，不是无意开的，他能感觉到那人是在叫醒他，但选了这种最温和的方式：小灯离他远，不刺眼，却能够让他知道时间：可以醒了。
    雪微裹着被子翻过身，发现是闻蛮半跪在地上收拾行李。
    他像是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似的，轻声问道：“醒了？”
    雪微忘记了睡觉之前的自闭，他回答道：“嗯，醒了。”
    他爬起来，闻蛮也站起身，将面前的行李箱子暂时放下了，随后来到沙发前，叫他：“过来吃，给你带了一些吃的。”
    雪微下床披衣，去刷了个牙，随后跑过来。
    八点，国家队下训的时间，外边人声喧闹，房间里安安静静，闻蛮也没开大灯，房间里仍然带着夜晚的气息，只有一盏微黄漂亮的灯，柔和地照着他们二人的脸。
    宵夜在桌上浮着氤氲热气。
    他不是给他带的做饭阿姨的饭菜，而是从外边买的小吃，雪微爱吃的大排档。砂锅吊子，麻辣烫，饭团等等一应俱全。
    雪微也不客气，捧起来就吃，一边吃，他听见闻蛮在旁边问他，带着点笑意：“下午生气了？”
    “没生气。”雪微咬了一口饭团，眉目间又浮现出一点点的憋屈，可最后还是乖乖地说，“要合群，适应团队，我会努力。这是我的问题。”
    “嗯。”闻蛮挑走一根他的火腿肠，安静地听着。
    雪微停滞了半秒后，闷声恶狠狠地说：“但是！他们的问题也很大！他们太菜了！太菜了！随便你怎么说，他们就是太菜了！”
    闻蛮眼底的笑意扩大了：“嗯。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雪微在气头上，拿着筷子戳火腿肠，戳戳戳，忽而不生气了，他嘀咕了一下：“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闻蛮的战术水平是和他一个级别的。当初两个人的打法，是他们一起开的。
    “你为什么没把他们带成世界第一？”雪微抬眼问道，问得很认真。
    “被规则限制，你看到了。”闻蛮摊摊手。
    雪微严肃起来盯着他，少年眼睛清亮。
    他是不信的。
    闻蛮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举手投降：“好，我说。”
    雪微于是等他说。
    闻蛮停滞了几秒钟，最后说：“我在等你。”
    “…………”雪微刚睡醒，脑子还是懵的，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他带呆愣楞地看着他，“啊？”
    脑子是懵的，心跳却跟了上来，像是戳破了装着温水的气球，热热地流淌一地。
    “看吧，别人的说法，你不信。我的说法，你也不信。”闻蛮还是笑，“小孩这么难伺候。”
    他声音微沉下来，放得温和了一点：“我是国家队队长，但是很多事情，不应该只围绕着队长。这个游戏，个人发挥可以大于团队，但是如果个人的发挥建立在完全不需要他人成长的基础上的话，那么一支队伍的未来会变得令人担忧。CHNC战队起步太困难，如果始终依赖一个人为核心，这条路会扼死其他人的上升机会。在更多的天才出现之前，我们不能走这条路。”
    “那你是故意不拿冠军？”雪微懵然地问道。
    “能拿冠军而不拿，这是没有比赛精神，我肯定不会这样。”闻蛮笑了一下，“除了上面的原因之外，在国家队，我也并非一手遮天。有些地方是需要让步的，比如这次对M82A1的改动，策划方那边的改动，是我提的意见。再比如队伍配置和战术选择，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数。再比如，赛委会强调团队协作，那么就要去打团队协作。”
    雪微默默地喝了一口麻辣烫汤。
    他其实没太理解。
    当初他们也没什么配合，他和闻蛮一个点，诗人和黑白去另外一个点，是攻是守，都是那一套瞎打的打法，照样赢。
    至于战术，是他们自己单纯喜欢研究。
    他忽而提议道：“那你跟我干吧，我们把诗人哥和黑白哥找回来，我们四个人打，不就好了？”
    他又瞥了闻蛮一眼，悻悻然地说：“……就是可能没有你现在钱多就是了。”
    毕竟能给出五千万的转会费。
    接着，又不太快乐地趁机说道：“你也没有回来找我。”
    闻蛮的声音顿了顿，这句话他没有回复。
    他低声询问他：“我能抽烟吗？”得到雪微许可之后，他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之后熄灭了。
    “闹闹，他们两个回不来了。”闻蛮低声说，他手肘搁在膝盖上，俯身把烟灰缸挪远了一些，“我本来没有告诉你的打算。前我想带你走，但是你当时还没有成年，身体也差。我当初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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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父亲。”闻蛮轻轻说，“谈了一下。他给我留了一个联系方式，我们电话里谈的。”
    雪微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他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他。闻蛮却像是不想再多谈：“不过都过去了。你身体还好，就一切好说。”
    雪微还愣愣地看着他，他不太信。
    闻蛮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给他报了一串数字：“你看，是不是这个？”
    雪微更懵了。
    那还真是他爸的电话号码。闻蛮去找过他爸爸？
    雪微嗫嚅着说：“他们没管过我。”
    “或许吧。”闻蛮温和地看着他，“可那时候我没法带走你。你太小了。而且世锦赛你已经高烧过一次，我不敢冒险。”
    “他跟你说了什么？”
    雪微问道。
    闻蛮静了静。
    ——我就知道，他身体不好还不给我省心，打游戏也就算了，还跟着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
    ——国际比赛？打游戏那能叫比赛吗？这些我都先不管，总之我不同意，也别给我看签字什么的，你往我这里跑了几趟了，影响不好，回去吧，他是我儿子，跟着我有钱有时间，还能放弃这么好的条件出去跟你跑吗？
    ……
    闻蛮说：“他说你身体不好，我也问了你的主治医生，你当时的状态不足以支撑电竞行业的高强度训练。”
    “可你应该告诉我。”雪微掰着手指，声音小了下去。
    “对不起。”闻蛮的声音轻轻的。
    “算了。”雪微端起麻辣烫，满意地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滚热的汤，又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还有一些话想说，可是听了闻蛮的解释之后，他忽而觉得说不说也没那么重要了。
    “你的意思是，你当时也是准备找我一起打游戏的吗？”雪微确认了一下。
    “嗯。”闻蛮说。
    雪微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不过他决定先放下心来，暂时相信了他的话。
    “那你说他们两个，回不来了，什么意思？”雪微问道。
    闻蛮顿了一下：“他们在现实中各有各的事，回来打电竞，困难很大。Knife去找他们了，目前状况还不清楚。”
    “哦。”雪微回答道。
    他默默地吃着面前的东西，又思考了一下，“那么，既然没有办法组建新的队伍，我可能就要离开国家队了。”
    闻蛮：“。”
    雪微说：“吃完后，我会去起草一份离队说明……”
    他琢磨了一下，不在国家队呆的话，回去把EGT带起来，也不是不好。
    闻蛮打断他：“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你刚来一天，闹闹。”他终于也像是有些无奈似的，地笑着叹了一口气。
    雪微半信半疑：“我想怎么样都可以？”
    “队长范围内我能给你的最大权利。”闻蛮说，他的语气很沉稳。
    “那你早说嘛！”雪微一拍大腿，整个人像是被充了电一样，加快速度吃起了饭团，“那我现在就下去打训练赛。”
    他兴致勃勃的，端起麻辣烫碗就往楼下走。闻蛮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
    训练室外。
    国家一队的成员还在加练，二队也有几个人留下来继续钻研。
    雪微端着麻辣烫，大摇大摆地进了训练室。
    那个陌生教练咳嗽了一下，拦住他，用手指了指墙上的训练守则。
    禁止将零食、外卖带进训练室。
    雪微把碗放下来，回头瞅闻蛮，比了个口型，用气音说：“我去写离队申请书。”
    他其实对于破坏规则没有什么乐趣和想法，他就想试验一下。
    闻蛮小小咳嗽了一下，对那教练扬了扬下巴，给了个眼色。
    教练：“。”
    教练咳嗽一声：“注意不要洒在键盘和桌上，下不为例。”
    第46章 训练计划
    教练组这几天还在研究、讨论新赛季的训练方案和战术，准备方案应对游戏设定和联赛方的规则改动。
    具体的细节每天都在出，和国外各大战队一起反馈给官方，官方也在持续调整，故而他们这边也在不断调整，迟迟没有公布给一队和二队新的训练方案。
    不过一队和二队的人，各自训练也开始转位置了。他们听了闻蛮的发言，知道新赛季提高练度和位置深度已成必然之势。
    故而训练室里自己加赛的人，还有很多，已经很晚了，一队教练撤走了，人还满满当当地坐着，二队人也不少。
    雪微端着麻辣烫走了进去，去窗边开了窗，快速吃完，扔进垃圾桶里收好，随后才规规矩矩地回到座位上。
    他身边一圈的人都在打沙盒训练，狙击手在练突击，突击手在练自由人，三三两两的都在组队。
    有几个人抬起眼瞥了他一眼，随后心思各异地收回了视线。Silence没走，他看到雪微把麻辣烫带了进来，准备说他之前，看见教练没吭声，于是皱着眉，没说什么。
    雪微也收回视线，小小地嘀咕了一下。
    他还是打狙击手，也没什么训练计划。
    他自己开了排位赛，邀请了在线的赵小奕一起双排。
    “你在干什么？”silence调用了全局面板，忽而问道，“你在和队伍外的人双排？”
    雪微说：“嗯，怎么了？”
    对面语气不善，他条件反射的语气也不太好，没什么表情，语调冷漠阴沉。
    --

 第91页

    Silence反而被他的语气镇住了一下——他往回看了看，教练和闻蛮都去了走廊上说事。
    他说：“队内训练赛期间，和别队人练习需要报备。以免泄露战术。”
    “EGT是国家队陪练队，他们不是国家队吗？”雪微问道。
    Silence被问住了，他噎了一下：“反正跟二队以外的人双排要……报备。”
    雪微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刚刚的麻辣烫，第二次忍了。
    事不过三。
    雪微说：“那我现在申请和EGT成员yee双排，可以吗？”
    “可以。如果开直播，注意队伍守则。”silence说道。
    雪微不再说话，他戴上耳机，专心打游戏。
    EGT四人专门开了个聊天频道。
    “嗨闹哥！过去了！在那边还好吗！”
    赵小奕发言，“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我们打听到说国家队还在等新策略，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办啊！常规赛要开始了，他们会派你打首发吗！”
    铛铛说：“我们已经迫不及待要打爆你了！”
    雪微：“。”
    国家队也是会参加常规赛的，只不过国家队不占用队伍名额，也不计入总排名，真正计入排名的是选手的个人战力得分。
    比如Pandora，他除了国家队以外没有签约俱乐部联盟，他和一队的固定三个人会参与常规赛积分，上赛季一队半轮季后赛没打，是因为要去打洲际赛和国际常规赛，所以队伍积分是不能看的。
    然而，选手的个人积分会通过国内常规赛、季后赛显示出来。比如Pandora，上赛季他打了二十场常规赛和八十多场国际赛，狙击手位的国内胜率是87%，全场最佳率是77%，国际胜率则是54%。
    更加具备参考价值的是刀神和闻蛮。
    闻蛮的国际狙击位胜率是75.42%，狙击位的现役第一。
    其他几个位置也差不多，knife的自由人位胜率为71.91%，也是自由人位的现役第一。
    雪微目前一切，都还是0。
    要拿个人积分，要建立在他能打首发的基础上。
    国家二队不同于国家一队，一队是四人铁打的阵容，也是首发阵容。二队是七个人，这七个人中，有三人是一队的替补，不常打首发。
    剩下的四个人，则基本只能在国内常规赛、季后赛里亮相。国际比赛中，因为要和一队同台竞技，而一队里有个闻蛮/Pandora，基本是打不过的。
    雪微思考了一下，打字回复他们：“要是一直不能打首发，我就回来跟你们一起打世界第一，我已经写好了离队申请，随时都可以提交。”
    他也不知道国家队打算怎么安排他，他是二队的第八个人。
    现在只有Pandora没有替补（Pandora本身是闻蛮的替补，但看起来要转正了），他总不能去给Pandora打替补。
    雪微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他捏紧了手里的鼠标。
    EGT三人：“闹哥三思！！！！等新赛季通知吧！！！！国家队之前是按战术选人上场的！”
    顽石也说：“对对，每个人基本都是有均等机会的，他们有四套战术，每个人都……”
    “都是没用的战术。”雪微耐心地敲下这几个字。
    EGT三人：“……”
    分别一天，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你闹哥。
    *
    会议室。
    “这套提议我们会尽快上交讨论，闻队，但是这个首先要得到他们的同意投票。”
    Alan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桌上烟灰缸里的烟换了一堆又一堆，教练们神色凝重，只有闻蛮还轻松地翘着二郎腿。
    自从电子竞技逐渐在向正式的竞技发展之后，各种因素和渠道都开始介入这一行业，并迫切需要制造出一套更加完善、健康的行业体系。只是每次这么改，总有人会先挨刀子。
    “现在的问题是……”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想换掉我，因为我这个队长话语权过高。起码把我从赛训组里踢出去。”闻蛮轻松地说，“这不是好事？我回归队员身份，这样有利于更加规范化CHNC队伍体系。”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就是有些憋屈。
    “闻队，你可别添乱了，本身新赛季赛制和武器就改得一塌糊涂，你再退下去，这得乱成什么样？”
    “我走了，凭什么乱？”闻蛮反问道，他看向Alan，“你们不认为自己有能力？你们是领导过洲际赛的教练组。”
    这倒也是。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CHNC现在的问题，还是战术和人才的落后。一方面，起步晚，体系少，另一方面，电竞行业的门槛在那里，核心人才输入不够，要带孩子们，也要慢慢带，同时也要兼顾他们的个人成长。
    “我想的是，我卸任队长后，你们可以给我一些特权……我要求的不高。”
    闻蛮垂下眼，笔在指尖转了一个来回，声音稳定而优雅，“就当是我一直没能实现的一个试验田，我要直接带一个人，跟我配合打世界赛。所以在队内对于他，我也想跟着一起申请，给他一些特权。”
    “我是队长时，不能也不该强调个人能力，当我是队员时，我想我有权利提出这个方案。”
    *
    “我靠，教练组发布新规则了！！！说明天开会议讲话特别介绍，现在给我们先打个预防针！”
    晚上，雪微躺回被子里，看了一下国家队的群聊消息。
    --

 第92页

    闻蛮没有回来睡，他像是又出差了，刚刚收拾好的行李箱已经拎走。
    【有关新赛季国家队淘汰制度（试行）的集体通知：
    半年内进行个人能力综合考核，淘汰制，考核方向：均衡考核，即各个位置的个人能力得分，按个人积分进行排名，加入青训生整体排名，实行末位淘汰。】
    【人事变动：闻蛮卸任国家队队长职位，新队长暂时未确定，其余暂时无变动。】
    【注：将有个别队员进行封闭小组训练，训练内容暂不公示。】
    群里一片沉默。
    暂时还没有人发言，所有人都在消化、咀嚼这件事。
    Pandora发送了一条消息。
    “请问需要进行封闭训练的个别队员是？可以提前宣布吗，这样也好做准备。”
    封闭训练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很多时候为了防止泄露战术，有的时候甚至连队内成员都不知道。
    比如此前他跟闻蛮在世界循环赛上亮出的双M82A1战术，几乎炸平全场，这个配合就是他们秘密训练了一段时间，半决赛时才放出来的。
    “还有闻队，他作为队员的话，是进哪一队，怎么训练呢？”
    闻蛮已经不在俱乐部了，不过他大概在出差路上，一起看见了群内消息。
    他回复了一下：“封闭训练具体项目未定，人员未定，已经确定的两人。”
    “一，我自己。”
    “第二，国家二队成员Now。”
    “暂时没有别的计划。”
    第47章 轮流训练
    “闻队和Now封闭训练？？”
    训练基地，各自的房间，许多人看不到的私聊的地方，他们各自在激烈讨论。
    “新战术？闻队不当队长了，从陪练队提了一个Now上来，可这为什么？”
    “新战术……要我说，这个不意外，你们看闻队破格提拔了多少人上来，这才把国家队从半决赛都进不去提到了四强……”
    “Now什么底细啊，你们知道吗？不就是全明星赛出了一场风头，他一场常规赛都没打过！甚至没打过正式比赛的首发……”
    “嗐，谁知道呢，没准是个关系户。”
    “别乱说，我看他人挺好的，我喜欢他那种狙击打法。”二队的小胖小声说，“酷！我看打M82A1的看腻了。”
    “你说这话小心Pandora削你。”旁边的人笑着锤了他一拳，“Pandora心情差着呢。”
    另一边，少年的表情说不上阴沉，但是表情绝对不好。他握着鼠标，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其他人。
    他是闻蛮提携最久，也带在身边最久的队员。打了两年，八个赛季的师徒封闭训练，突然一下子被换了别人，还是让人……有一些难以接受。
    更何况，闻蛮不再是国家队长这件事，也已经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闻队现在在出差吗？”
    终于有人在群里艾特了一下闻蛮，问了一下无关的问题。
    “是，在交换学习，出差一个月，这一个月内@Now自由训练或者跟队训练。”
    闻蛮又在回复别人的时候特意艾特了一下雪微。
    雪微看到了就当已阅，没准备回复，刚要划走时，闻蛮又在群里单独艾特了他一次：“人呢？睡了？”
    雪微不得不在群里冒出来回复：“收到。”
    【Pretty】赋予群头衔【小孤狼】给用户Now.
    【Pretty】拍了拍【小孤狼】。
    雪微：“……”
    他“啪”地一下放下手机，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太丢脸了。
    闻蛮要出差一个月。与此同时，国家队的部分消息对外界公布，其中就包括闻蛮卸任国家队长一事。
    消息公布当晚，已经炸了一大片，退役传说也跟着甚嚣尘上。
    “我靠，国家队大变天了，还有小道消息说连国家一队和二队都要改成积分末位淘汰制，二队要裁三个人出去，你们怎么看？”
    “不是裁三个人，不止，Now去了国家二队，这是要裁四个人，末位淘汰，非常恐怖我跟你们说。”
    “那国家队今年还打常规赛吗？”
    “不好说，看赛程吧。”
    国家队伍内部。
    新赛季第一轮赛程公布。
    训练室一共有好几个场地，平常一队、二队分开，但是开会时，还有一个总的教练室，能够坐下所有人。
    主教练和Alan站在白板前，宣布了新季度的第一轮常规赛阵容。
    “第一周常规赛对CZ、EGT两场。计入常规赛比分，计入个人积分。”
    “首发阵容：国家一队，Pandora、Blackcat、听泉。责任教练:Alan。”
    “替补阵容：国家二队不固定位置，轮流替补。”
    “此制度即日生效，持续到下次调整为止。闻蛮本人因公出差暂不计入首发阵容。”
    “除此以外，训练对抗赛照常，参考教练意见，自由选择新位置进行训练。”
    “都听明白了吗？”主教练问道。
    “听——明白了！”所有人齐声回答。
    “一队要去打常规赛了诶，不知道这次他们调整怎么样。”散会后，各队各自回到训练室，在路上窃窃私语道。
    “你们问到一队怎么办没？潘多拉还能打其他位置不？”
    “他暂时没说，但是今晚一队和二队队长商量好了，大家打一下对抗赛。”
    --

 第93页

    “一队四个人，二队八个人，一共三个队，没法打啊。”
    “轮流打就是了，而且Now……Now应该不参加队内对抗赛吧？”讨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众人心思各异，“他不是和闻队单独训练？”
    虽然闻蛮卸任了国家队队长职务，但是他们依然叫他“闻队。”
    雪微开完会，正抱着一个毛绒猫咪暖水袋一个人走，走廊上其他人都成群结队，他一个人，有一些孤孤单单的。
    二队小胖接完热水出来，看见他独自一人，凑上来打了招呼：“嗨！雪微！”
    非常难得，这位是叫了他的大名。
    雪微盯着热水袋的视线抬起来，望向小胖。
    “认识下！昨天没敢跟你讲话。我小胖，也是闻队拉扯大的。”小胖人有点胖乎乎的，看起来佛系且腼腆，听声音也是心宽体胖的类型，“我本名王鸭绿，鸭绿江那个鸭绿，不要念错了，不过大家都叫我小胖。”
    “我不是闻蛮拉扯大的。”雪微冷酷地回答了一句，甚至冷酷地叫了闻蛮大名，听得前边一群人纷纷抬头，惊恐地回头看他。
    “我对你有印象。”雪微思考了一下，“就是，签到国家队头天晚上抱头痛哭，然后来了国家队发现就隔着一条街？”
    小胖：“………………”
    这种黑历史，除了闻蛮和他那几个曾经的队友，还真没人知道。
    小胖谦虚道：“是我。闻队跟你说的吗？”
    “嗯。”雪微说。
    “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俩加个联系方式吧？”小胖笑着问他。
    他很和善，雪微下意识地想拒绝时，突然想起闻蛮之前在全明星赛上吐槽过的。
    ——脾气差，一般不加人，但一般加两次就通过了。
    雪微拿出手机：“你扫我。我不想动。”
    小胖赶紧说：“诶好好，您不用动，我来我来。”
    明明这次加一次就通过了。
    “我拉你进我们山门群好不？”小胖十分熟练，“大家都是闻队拉扯大的，没事可以组团找闻队敲诈吃的。”
    雪微“呃”了一下，还没思考完，小胖就把他拉进了一个【闻神的小乞丐们】
    这个群名。
    雪微：“。”
    他立刻想要退群，闻蛮忽而在群里发了个问号。
    “你们把他拉进来干什么？”
    小胖：“？师父，他不是我们的小师弟吗？不能拉吗？”
    “别瞎闹！”闻蛮迅速地改了群名片，改为【相亲相爱一家人】。
    群里众人：“？”
    “闻队，这群名是之前我们追着要你请客吃饭时改的，现在怎么改这么老年人一群名了。”
    “他可不是我徒弟，你们称呼上注意点。”闻蛮说，“闹哥跟我一辈的。”
    小胖从善如流：“那就是叫师叔！！！！”
    闻蛮：“。”
    闻蛮：“算了，还不是时候。”
    仿佛除了师叔，还可以有别的称呼的样子。
    他在这里水群，显得很闲的样子。
    雪微准备问他是不是很闲，想了想，懒得动，还是没发了。
    他没有水群的习惯。
    【Pandora】忽而跳出来：“大家都别水群了，快训练了，别都跟着队长瞎闹，他在出差，我们不能松懈。”
    “是！大师兄！”
    “是！这就来！”
    其他人纷纷响应。
    雪微看了看手机，视线停顿了几秒，随后不太关心地移开了视线。
    一队和二队的成员都纷纷落了座，准备上号。
    “四人一组，随机组合，多出来的一队人人先等等，自己先去训练沙盒里练，我们轮流打。今晚每个人都要打完四轮比赛。”
    Silence正在宣布训练计划，雪微看了下群通知，没有他的名字。
    雪微说：“我去哪？”
    Silence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你不是和闻队打配合？”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
    公示出来之后，他也松了一口气。Now既然要跟闻蛮打配合，那么就不归他管了。
    换句话说，国家二队少了一个需要他操心的不稳定因素。
    “他回来之前我照常跟队内训练。”雪微慢悠悠地提醒道。
    “这……”silence愣住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训练室地大家，语气也软了下来，“那我们给你找三个队友？你也跟着排队吧。”
    其他人都沉默着，只有小胖说：“好啊好啊，我想跟Now一队，等我退个队伍……”
    但其他人都没说话，室内一片令人尴尬的寂静。
    他们都不喜欢雪微，之前的训练赛中，他们已经认为雪微是个爱强出头的角色，不适应团队作战，没人想和他一起打。
    “不用退队，一共十二个人组成三队，有一队空闲是吧？需要排队？”
    雪微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彬彬有礼地问道，他礼貌而且冷静地登入页面，“那么我有一个办法，大家都不需要排队。”
    “我一个人作为第四队和你们打，我一个人，带三个人机，这样可以吧？不干扰大家的训练计划，也不用谁跟我组队。”
    雪微冷漠地说道。
    “事不过三。”
    他记得清清楚楚。
    Silence这帮人给他找茬，快要第三次了。他奉行事不过三原则，就和他奉行不杀挂机的人一样，是他征服星辰与大海之前的铁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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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吧，你们一队一队上。”
    ?
    第48章
    所有人都在发愣，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雪微已经利索地进入了内网训练系统，自己创建了一个队伍，命名为【国家三队】，同时请求加入训练队伍匹配。
    队伍匹配是要在教练系统那儿通过的，此时此刻，正在教练室士控台前的Alan和士教练齐齐一愣，其他几位赛训组教练也是一愣。
    “这哪来的国家三队？”
    Alan点开队伍信息一看，嘴角抽搐了一下。
    队长Now。
    T方（匪方）。
    他一个人带着三个人机，其中一个人机命名为【在出差的Pretty】，并且挂上了一个《fire》中有名的咸鱼头套。
    “这是什么路数？”其他几个赛训组成员小声讨论，“小孩子瞎玩吧？闻队新带来的这个小狙击手是不是有点太无组织无纪律了？”
    “算了，放给他，正好他们训练赛缺个人，我去看着就好了。”Alan点了同意匹配申请，随后饶有兴致地端起茶杯。
    他还没跟其他人说，他研究过雪微入队之前的打法，他跟他双排过，对他那恐怖的狙击能力有过见识。
    别人在全明星赛里见过，但是都没有他见到的那么夸张。
    Alan往茶杯里多加了几颗红枣，又拿起一包薯片：“我去看着，没事。”
    他俨然是一副观影的姿态。如果俱乐部提供爆米花，那么他手里拿着的将是薯片和爆米花。
    训练室内。
    “你是什么意思？”
    剩下的二队成员面面相觑，气氛仍然冻结，只有一个脾气稍微爆一点的敢出来说话，但语气也不敢太横，只是问道，“你是认真的吗？一个人，打我们三个队？你这完全是乱来！”
    “那个……”小胖看了一下组队页面，弱弱地说，“教练通过了诶。”
    所有人都望向队伍面板。
    雪微一个人带三个人机的队伍已经被添加进了国家二队的队伍面板中，Alan通过的，只不过给雪微的队伍改了个名字。
    “叫国家三队还是有点过分，这小孤狼，三队的建队审批还没通过呢。”Alan在隔壁一边薯片一边热情观看，“改成国家2.5队吧，等闻神回来了就是国家三队了。”
    他看到了雪微给那个叫Pretty的人机上面套了个咸鱼头套，发出一阵爆笑，并迅速截图发送至闻蛮的私人聊天框。
    “快看，你家孤狼带着你打训练赛呢。”
    闻蛮：“？”
    这边，国家二队气氛还在沉默着，匹配页面已经迅速地进入了状态。
    【国家2.5队】和【B组队伍】匹配成功。
    Silence和有几个人的脸绿了。
    他们的队伍就是B队。今晚是CT身份。
    “凭什么打？他这是轻视我们？我都不敢相信Alan居然允许他加入匹配了？这其中一定你有问题！”
    剩下的人还在嚷嚷，雪微伸出手，在嘴边比了个嘘声：“嘘——开始了。国家队训练赛也计入个人积分，你们想送我几个头？”
    其实他从不杀挂机的人，他就是吓唬一下。
    其他人不吭声了，纷纷回头去看自己的电脑端。另一边A队和C队也匹配成功，所有人纷纷戴上耳机，开始各自的对抗赛。
    “队长，怎么办？”
    其他几个人纷纷在队内语音中问silence。
    他们的ID分别是星黛兔、壤、second。
    “要认真打吗？”
    “打！”silence第一次遇到这么离谱的事，而且就发生在国家二队，他有些无法容忍，“白送的训练个人积分，不要白不要！快打！二十分钟十六把零封他，然后我们去找教练反映！他这也太离谱了。”
    这个游戏里的人机队员是可以操控的，操控路数和人机水平和自走棋差不多——反应速度、瞄准度取一个随机平均值，反应速度和准度不会低于职业选手的平均水准。
    国家队对于人机的设置一直有一个固定的标准数值，雪微把人机数字公示在了队伍面板上。
    Alan也进入了观赛系统中，他公开发言：“没问题，打吧，我监督着。”
    与此同时，他看到闻蛮在水群，顺着私聊他：“少水群，你带来的崽子你不盯着，都是我盯，下次你要帮我带班。”
    闻蛮已经知道了今晚的事，他回复他：“你在看？那你最好带个笔记本。”
    B组四个成员都有了一些压不下去的火气。
    拿三个人机打，这就是最高等级的嘲讽和蔑视！
    这把他们的地图是山脊之城。
    山脊之城，是一座建立在两座山脊上的小镇，中间相距不小，且无遮挡物，最大的遮挡物只有七八个铁皮罐子连成的狭窄甬道，只能容许一人通过。
    两个位点，一个比较正常，在山脊一侧的房顶。
    另一个则比较阴间，在两个山脊之间的低洼地点上，这里也是《fire》翻盘率最高的一个位点，经常冒头就死，或者混战至死。站在山脊上分位点对下扫射，那就是瓮中捉鳖——或者说，屠杀局。
    B队众人低声商量了一下，决定采用他们在这个位点上最常用、也是胜率最高的一套战术。
    他们内部叫集中-激活战术，网友叫杀猪战术，即是通过山脊两侧的地势差打掩护，进行一步一步的火力逼近，位点先不管，保证在一分钟内把所有敌方逼到两个山脊中间的低洼地带，随后进行剿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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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会挑阴间位点。想挑阴间位点打个出其不意，争时间差的人，基本都还是刚不过来自山脊正上方的火力。
    所以这个图中，赌点不重要。
    国家二队的士阵容，不太看核心，也因为是针对一队狙击手战术针对出来的——他们四人是可以随时转四突击位的，火力非常凶猛，所以一分钟的火力压制，对他们而言是比较好打出来的。
    这套战术是上个赛季的下半赛季训练出来的，上过三次国际赛场，无一败绩，并且也是中国队开发出的战术之一。
    闻蛮带出来的战术。
    外国战队在拿到这个图时，基本是在洼地铁皮箱子之后打游击战，尽力打出经济差距——然后抢先买M82A1。有了M82A1的穿透伤害，地势差的问题就不再那么大，基本上是得M82A1得天下。
    ——不过这套战术，也是闻蛮打出来，带出来的。
    场外，Alan围观着，思维发散就散到了这里。闻蛮是出了名的自己打出的战术再自己研究解法，山脊这个地图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雪微还没有研究到这张图里——要他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看完所有国际赛事上的所有战术，也不现实。
    他先乱放了一局走位。
    “游击战打法啊，小孤狼。”Alan有些惊讶，“他知道这套战术？不过有点老了。”
    “Now，你那套过时了！”
    B队，earth冷笑着在麦里说，“几百年前闻神的打法了，外国战队还在用，我们早不用了！”
    第一局他们用新打法，轻松战平。
    雪微看着自己被团灭的队伍面板，眼底不仅没有半分愠怒和恼色，反而——
    兴奋了起来！
    “新打法，谁搞出来的，终于有新打法了，漂亮！”
    他对着三个机器人的队伍列表大肆赞扬道，墨色的眼瞳中燃动着兴奋的火焰，同时又透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
    离下一局还有四十秒准备时间。
    四十秒。
    雪微的小本子在桌上摊开，他手里拿起了笔，笔尖点着纸面，飞速思考着。
    几个关键词在他脑海中浮现。
    突击。
    包围。
    高位。
    他的脑子里已经拉成了一条脉络，他以为自己写下了本子上并记了下来，但事实上是他的思考速度远高于写字速度，他一个字都没写。
    比赛开始！
    雪微上一把输了，穷光蛋一个，一把好枪都没有，只有一个基础P90。子弹30发。
    系统里一共就三千经济，他花了两千九全买了烟雾。
    东西太多，他一个人背不完。
    雪微“啧”了一声，只能把剩下的扔给人机，那个带着咸鱼头套的【Pretty】。
    再剩下两个人机，他没管它们，让它们走了随机路线。
    【国家2.5队】开始出发。
    他是T方，出生位点在另一端山脊上，B队出生在对面山脊脚下，爬上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大概还有八秒就到了，大家上去之前先封烟，注意一下，Now是狙击手，他狙击能力很强。上把我们赢得很容易，但是也不要掉以轻心。”
    Silence指挥道。
    其他三个人齐声回答：“是！”
    星黛露、earth、second三人分散开来，各自封烟，转移后登上了山脊。
    “对面也封烟了！”
    Earth最先爬上山脊，他迅速扫了一眼外边的位置，然后进入一个房屋中：“位置山谷洼地！他应该是想过来！我们直接扫射吗？”
    “直接扫！”second有点兴奋，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狂热的得意，“都不用我们赶猪了，他自己去了刑场，可就不怪我们出手狠了！”
    Silence下达指示：“全员集火！直接火力压烟！他们只有三秒的烟了，不出来，在里边躲着也是死！记得往后扫！不要给他们撤退的机会！”
    的确，那么点位置，他们四人一起扫射压制，就算是只蚊子也被打穿了。全员都换了突击武器，对着底下的烟雾一阵猛扫！
    一秒过去了。
    无事发生。
    “没打中？他们在走位？”
    Second犹豫了一瞬，没听指挥，又扔出了一片雷，但右上角仍然没有任何提示。
    “对面全甲吗？这么能顶？枪都没买是吗？”（全甲指全防御武器，价格昂贵）
    但是事情仍然不对。
    “不对！”silence大喊，“不对！那里没有人！快走！！”
    第三秒了。
    烟雾仍然没有散去。
    因为那并不是一枚烟，而是接连不断的好几颗烟，一颗散去，后面跟着补上，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另一边山脊的所有视野。
    “一叶可以障目。”雪微在麦里自言自语，“这套战术就叫一叶障目好了。”
    他扔烟的位置离B队近，所以造成了两个后果：
    B队认为他将从低洼的谷底突上来/掩护，判断错了火力。
    第二个后果，是B队完全看不见烟雾后面辐射的这一大片位置的情况。
    Alan观战视角中，才能看到现场发生了什么：
    雪微一个人站在山脊上，从出生开始动都没动。
    一队匪方，愣是除了扔烟外一动都没动！！！
    “我靠，就干扔。”Alan把笔一扔，一边狂笑一边骂，“还有这样的！”
    国际赛场上习惯了烟雾掩护位置/行动的打法，因为烟这个道具很贵，不会随便打。雪微这个用法，反倒特别像青铜段位完全不会玩的路人打出来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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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队眼前的烟雾没有散去，雪微眼前的迷障却已经破除。
    四个人，四个分散扫射的位置，枪声穿透山谷和烟雾，准确地将位置信息传入了他耳中。
    四人大致的位置信息已经极度明确。
    与此同时，四人到了换弹时刻，枪声短暂地消失了。
    Alan以为雪微要开枪了，但是他仍然没有动。
    ——国家队不会出现四人打火力压制时，同时换弹的重大失误，他们是轮流换弹。
    “人呢？我操，见鬼了？还是已经绕路要突我们背后了？”
    四人没忍住转动视角往身后看了一下。
    就在此刻，雪微开了枪！
    四个人，四个点位，雪微盯着迷雾，动作没有任何迟疑，他专注的点着他子弹。
    【CHN.Now】使用P90击杀了【CHN.earth】
    【CHN.Now】使用P90击杀了【CHN.silence】
    【CHN.Now】使用P90击杀了【CHN.second】
    【人机·Pretty】使用匕首击杀了【CHN.星黛露】
    雪微：“嗯？”
    他才注意到，他没管的时候，这个自由的、戴着咸鱼头套的人机因为装备耗尽而掏出了匕首，自由奔放地奔向了敌方……并且还刀死了一个。
    雪微：“。”
    “就会抢人头。”他小声吐槽。
    第49章 统治力
    闻蛮之前就很会抢人头。
    观察手，或者说——跟狙自由人，理论上一局里可以做到一枪不开，但关键是他们会需要放诱饵弹、吸引弹，还有及时补刀以及清理狙击手身边的潜在威胁。闻蛮身上仿佛自带一个吸引人头的BUFF，总能以各种奇怪的方式抢到人头，之前他们还是老一队时，就有过闻蛮一发信号枪穿死敌方四个人残血的壮烈场面。
    随后被抓起来打了一顿。他们开了个沙盒房间，每个人轮流拿了闻蛮五次人头，这才作罢。
    信号枪抢人头就算了。
    居然咸鱼人机也要抢！！！
    *
    这一轮结束，进入下一轮前，B队的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么……死了？”
    而且是被灭了队伍，星黛露还是被一个咸鱼头套的人机打死的。
    四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青灰，纷纷觉得不可置信，整个国家二队训练室的气氛也凝固了。
    国家二队可不止他们四个人，还有小胖那一队，拼了一个青训成员一起跟一队打。他们还在讨论BP，顺便关注着这边儿戏一般的比赛的结果。
    他们本来也没想看到什么特别惊人的意外，小群群聊停留在对雪微的吐槽上。
    “也太飘了吧，闻队亲自带上来的又怎么样，他不过是狙击打得好一点，又不是世界第一狙击手。”
    “而且我说实话，小群我就直接说了，他就是没点数，一个人还能单挑一个国家二队吗！这可是个团队游戏！”
    “我真不明白闻队为什么就选了他，而且还要打封闭训练。他能做到的小P神不是完全能做到？真的没有必要再往队里拉一个狙击手，而且还是这么……离谱的一个狙击手。”
    “这一波就是丢脸，强行装逼，我敢说，他这一波装逼装完了，回头我们跟教练一说，他不说走人，队内处分是肯定要的。”
    对话停留在五分钟前。
    五分钟后，B队和雪微的【国家2.5队】打完了两轮比赛，雪微赢了一局，而且赢得非常离谱。
    “B队有内鬼？”最先有人提出了这个想法，很快被其他人否决了，“不了吧，打这个比赛有什么内鬼必要？让自己更丢脸一些？”
    还有人在笑：“卧槽哈哈哈哈星黛露被人机打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我们又不是没被人机打过，机器反应可是比我们快的。”
    “Now用的是标准人机模式，跟我们反应速度差不多的。”小胖说。“他一个人在玩四个角色，这不是4V4排位，这是自走棋啊！”
    他有点不服气。自从知道雪微不是跟他们一辈的，反而是跟闻蛮一辈的之后，他对于雪微就充满了敬畏。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句吐槽却反而正中核心。
    雪微仿佛在玩自走棋。
    第三把开始，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
    Alan更是抓着笔记本靠近了观赛页面，另一边随时给闻蛮直播着比赛的情况。
    闻蛮那边好像很闲，直接接了视频转播，跟着他一起观赛。
    他看见雪微带的队伍中的人机名称之后，笑了一下。
    名字叫“出差的Pretty”。还给套了个咸鱼头套。
    这是第三把了，上一把的打法他们已经见过了，肯定没办法连着用，所有人都在看雪微一个人还能不能继续打。
    Silence保持了基本的冷静：“阵容不变！打法不变！他那套没法对我们用第二次了！我们换一个山坡角度逼近他！他一个人带四个人机，不会还能打过的！”
    他带队从与第一局完全不同的位置，进行火力线排布。
    Sed先突入到了最接近T方出生点的位置，一个人影在上面冒头了，而且让他挨了一枪。
    他下意识地认为是雪微，直接报了点并且带着人扫了过去，过去之后才发现——那里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人机。
    与此同时，他身后忽而刺啦啦地飘起了浓烈的烟雾，将他整个人覆盖住了，紧跟着，他屏幕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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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机·4号】使用AWM击杀了【.sed】
    人机四号的背后，正是雪微。
    “不好意思啊，AWM我给四号背着了，我的主号这把当人机打。”
    雪微愉快地在麦里发言了。
    火力线上的人瞬间从四个被削减为三个，剩下的人阵型有点乱，因为慌了——他们下意识地没有把人机当成真正的击打目标，而是都在找雪微。
    但是他们忘记了，雪微在这样的模式下，等于拥有四双眼睛，理论上——虽然只是理论上，只要他操作够快，熟练度够高，他一个人是可以胜过许多战术配合不好的队伍德。
    尤其是，这支队伍已经折了一只脚的情况下。
    Sed已经死了，他们的火力阵容因为这一点而出现了短暂的缺位，而雪微的【国家2.5队】紧跟着这个短暂的缺口，烟火雷一系列全部甩了过去，将缺口扩大，随后端着枪冲了进去，直接一顿猛扫。
    他有了三个队友，等于拥有了三条命，他提前设置了不同的进攻路线，这个时候，死了一个马上转移到后边跟上，甚至省了跟队友报点位和跟上的时间，打得比一般队伍更快，星黛露和silence连头都没来得及回，就被身后的人扫死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人，earth，壤。
    他在混战中及时地判断出了发生的事情，在离雪微这队伍最远的时候找到了一个躲避点，躲入了一个房子背后的柱子前。
    电脑前，earth握着鼠标的手有些冰凉发麻。他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和冒冷汗。
    外边还有三个人，三打一。
    他不是没完成过三打一，只是现在……
    他听着声音，仔细判断着雪微那一方的位置。
    三个人，分别在他的左边二十五步米左右，一个稍微远一点，在坑底，另一个还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是也离他比较远。
    如果要转移过来的话……
    Earth在脑子里计算着位置和时间，寻找着最佳突破点，越到这个时候，他越需要冷静。而如果要完成一杀三……
    一杀三……
    一声“嘀”的声音忽而打断了他的思绪。
    系统冰冷的男音提示：【C4 已被成功安放】
    【爆炸倒计时八秒】
    Earth头顶的冷汗直接滚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他只想着一杀三，居然忘了最重要的C4包！
    这本质上是个反恐游戏！
    八秒时间，他现在冲下去都要至少四秒。
    “保枪！保枪！”silence和其他人在死亡频道疯狂地吼，但是earth没有听见，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分寸，只想着不能被三个人机和一个国家队员硬生生逼得躲起来，躲到死，他直接冲了出去，想要至少带走一个。
    “砰！”一声穿透云雾的巨响。
    来自M82A1。
    【人机·3号】使用M82A1击杀了【.earth】
    另一边山头，最远的三号人机背后，正是雪微。
    这种遮蔽物后面直接冒头的行为，要是在职业赛场上出现，基本就要被骂是在演了。Earth慌乱到了甚至没有想起要假探骗狙的程度！
    雪微又嘀咕了一下：“都说削了，但是穿透伤害还是这么高。比AWM和TRG高。”
    他没有给这套战术命名。
    观赛室内。
    Alan面色凝重。
    “这不该是earth犯的错误，明天我要给他们加强复盘，让二队赛训组教练自己也来看一下。”
    “其实吧。”闻蛮在视频对面慢悠悠地说，“他骗不骗都没有意义。闹闹可以击穿四个像素点大小的位置，一般人骗枪是探手探脚，他一枪也足够打掉半血。”
    Alan：“。”
    Alan：“这倒是。好有道理。”
    “不过二队的问题你们是要开开会了。”闻蛮说。
    Alan重新严肃地点了点头：“好，这我知道。不过今晚我先看一下他们比赛。”
    “看完你记得带他出去吃点好吃的。”闻蛮拆了一袋巧克力棒，叼了一根咬进嘴里，叼着烟似的，“今晚这一把比赛价值千金。”
    Alan一把抓住他，不准他下线：“你仔细说说！你跟小孤狼是不是认识好久了！你早知道他这么厉害？”
    “嗯，以前就是队友。”闻蛮说，“我给他打观察手。”
    Alan：“…………………………”
    “我靠！！！！他就是Ice！！！这你怎么不早说！”Alan大叫了一声，差点没把面前的茶杯震碎，“你让这帮小孩跟Ice打？”
    “和跟我打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区别可能是他的战术更多。他喜欢琢磨这些。”
    “靠，那你不告诉我们这些战术？？？？”Alan悲愤地问道。
    闻蛮想了一下，慢悠悠地提醒他：“今天这两套战术都是我的，我们国家队的杀猪战术还没再国际赛场上被反制过，我有必要再想一套反制杀猪战术的战术，来打我们自己人吗？”
    “………………好有道理。”Alan更加无言以对了。
    本来这套战术就是一队和二队共用的，上赛季才实行，他们总不能让闻蛮写一套反战术，再写一套反反战术……
    “那他第三局是什么战术？”Alan抓紧时间提问。
    闻蛮想了一下。
    “不能说战术。这不是什么特别的战术，这就是最直接的阵容针对。”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阵容和战术，每一套阵容都有缺点。比如赶猪流，打四突击手强火力阵容，那么找个机会拆火就是了。这套阵容，一旦掉了点，一旦掉点被突入，那么就会像现在一样，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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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不能算战术，你如果非要命名……那就叫反杀猪流打法2吧，硬打，攻其薄弱，就是这个道理。”
    闻蛮语气有些散漫，但他端着咖啡杯，叼着巧克力棒，眼底却带着一种掩盖不了的骄傲。
    他为他骄傲。
    此时，国家队训练营里已经被压抑的氛围笼罩。一队和C组正在打训练赛，但也是打得心猿意马，一个个都在想要八卦B组和雪微那队的战况。
    “不是吧？1:2了？二队能被人机队打成这样？？？”
    “我的天…………”
    “都安静！你们在训练，不是在休息！”主教练大喝一声，声音冷厉，“好奇人家怎么打的，好奇人家有多厉害，都不着急。你们应该着急的是，现在怎么练，好到时候跟人家打训练赛对抗时，不用像今天二队B组这样丢脸！”
    训练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低下头，沉默着把视线挪回了眼前的屏幕上，少年们咬着牙，握紧了手中的鼠标，但是心中已经被一种不知名的紧张所覆盖了。
    这种紧张很熟悉，是他们面对闻蛮的熟悉。
    国家队上下人人，没有不害怕闻蛮的，不止因为他的气场，还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把他们所有人碾压着、吊起来打的人。
    不会有人不害怕能看穿和看透自己的人，如果不害怕他这个人，也会畏惧这种统治感本身。
    第四轮。
    Silence正在麦里崩溃地反复强调：“稳住心态！稳住！心态不要崩！大家都看看上一把我们打出了什么操作！认真起来打！”
    这一把，他们四人仍然按照闻蛮教的战术，只是再度换了一个位点。
    “敌不动我不动。”
    雪微换了个姿势，盘起腿。这时候他才察觉他的腿因为冷而变得有些僵硬，他跟着因为身体的动作咳嗽了一下。
    他打游戏上头时是不管这些的。
    雪微裹了裹自己的羽绒服，接着专注凝神，进行手里的操作。
    对面打法本质没有变，那么他也没有变。依然是寻找他们阵容的突破口。
    这次silence和其他几个人像是终于得到了一些经验，学乖了，阵容紧紧贴着，同时注意着每个位点的动向，也注意着烟雾信息。
    然而过多的注意，反而分散了注意力。
    一声信息枪响，四人飞快地分散、突入，想要寻找雪微的位置，他们没有人掉点，但是眼前却忽而出现了一片浓白的迷雾。
    “注意！！！他不一定在烟里！！！一定要提防他再来一次！！”
    Silence拼命在麦里劝其他人后撤，“不要开枪！不要暴露位置！”
    与此同时，烟里却突然穿出了一阵猛烈的子弹，他们四人躲避不及，全部被扫残雪，星黛露运气最差，又是直接被扫死了。
    “对不起啊。”雪微在麦里愉快地说，“我就试了一下盲扫。没有想到你们又中了。”
    Silence和其他三人组合在一起的死板战术，第一次真正遇到了降维级别的碾压——雪微实打实地用眼前的比分，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游戏理解。
    一颗烟，除了掩护行动，还可以是假动作、封关键视野、经济代表、方位来源，甚至它可以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干扰项。
    所有人都在此刻，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闻蛮。
    他的幽灵打法。
    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能带来和闻蛮一模一样的压迫力？
    打法不同，喜欢的枪不同，但是那种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再次席卷了众人。
    十七局，除了第一把以外，国家二队B组直接迎来了十六连败。
    差点成了剃头局。
    但是1:16也不能带来任何的安慰，因为所有人都记了起来，雪微带的是三个人机。
    B组虽然一直稳着、调整着心态，不至于全面崩盘，但是思路越打越僵，雪微到后面已经懒得想新战术了——他有点冷，手指有点冻僵了，干脆就把前面用过的战术排列组合了一下，在各种小节点上随意打乱组合，就这样也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不打了。”
    一局结束，雪微剧烈咳嗽了起来，他盯着电脑太久，同时用脑过度，有点消耗精神，脑子有点发晕。
    他把桌面上的小本子收了起来，“你们接着训练吧，我打完了。”
    “还有。”
    此时此刻，训练室内的国家二队众人，看他时不再是排斥与敌意地视线。
    所有人看他都跟看史前怪物一样。
    面对这样的眼神，雪微有点小小的得意，他尽量谦虚，同时不客气地瞄了一眼silence。
    “你是国家二队的首发指挥是吗？”
    Silence下意识地回答说：“是的。”
    他的手乖乖地交叠了起来，像个听大人训话的小孩子。
    雪微却没再多说话，他带着小本子，抱着保温杯，从训练室门口回来了。
    他人好，主要是觉得后面半句话说出来有点过分。
    不过虽然他没说，训练内的所有人都隐约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该换了。”
    第50章 发烧
    平常赛季初他们会训练到八点，各自加练到十一点左右，随后各自回去睡觉，早八点半必须全员集合吃饭，随后九点进行训练。
    雪微看了一下时间。他刚打了一局比赛，他以为很晚了，但是实际上才八点半。
    --

 第99页

    走出训练室，迎面扑来一阵寒风，满眼大雪。夜空和雪地呈现出一种灰蓝色，外边路灯没有亮——这两天在维修
    雪微剧烈地咳嗽了一下，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隐隐跳动发疼。
    他没留神打得太嗨了，前半局一直没有加衣服。
    而且这些天他一直忘记吃药。
    雪微拧开保温杯。
    这个保温杯是闻蛮换了一个同样的牌子送给他的，里边的涂料隔层是好的。只不过也是四个小时前接的水了，只剩下一些余温。
    雪微也懒得回训练室接水了，他就冒着风雪，走了五十米回了空无一人的别墅。
    别墅里没有人，地暖和空调还开着，迎面一股温暖芬芳的热风。冷热相交，雪微的头疼忽而剧烈了起来，甚至在这一刹那恶心干呕了起来。
    雪微脸色苍白，但是颊边却浮出了一丝不正常的嫣红，他的步伐开始变慢了，整个人先靠着墙慢慢蹲了下去，缓了很久，随后才勉强撑着墙壁站起身，往厨房慢慢挪去。
    雪微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随后在冰箱里翻了翻，有今天晚上剩下的一锅香菇肉片汤。
    雪微把汤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随后和热水一起提上了二楼房间。
    他喝了肉片汤，喝了药，身上还是冷得厉害，同时浑身都在发抖，他抖着脱光了所有的衣服，开了热水进去泡澡，不知道泡了多久之后才觉得不冷了，出来擦干了身上和头发上的水雾。
    他感觉没有那么冷了，以为是房间里的暖气开了起来，于是快速吹干头发，就裹着被子睡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暖气遥控板被他遗忘在茶几的角落，房间的暖气之前就关了，而不是如同他记得的那样，一直开着。
    冰冷的房间内，只有雪微一个人裹在被子里，如同一团火。
    赛场训练室内。
    Alan还在复盘。
    今天雪微打了十七把，每把两分钟，前后带准备时间一共四十多分钟，Alan已经提前开始了复盘，并且拉着国家二队赛训组连夜查漏补缺。
    或许不能叫查漏补缺，这叫战后重建。
    国家二队赛训组主教练丁当正面无涂色，他低声说：“人机比赛……这是不是有点儿戏呢？这绝对不是silence他们平时的水准，一次状态不好的训练赛，还不足以看出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会状态不好？”
    Alan的消息震了一下，是赛训组的特别关注，他不得不停下来看了一眼消息。
    是闻蛮在水群。他给他推荐了一家附近的关东煮店。
    Alan面无表情地退出了页面，接着点着训练看板，“这里，这里掉点，这里连探狙击都忘了，这是正常训练赛能打出来的操作？”
    “还有最开始，他们不至于一开始状态就烂成这样吧？这一点上我和闻队的意见一致，这就是战术上的被碾压，而且一直到后面的最后一局，他们的状态其实都——”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他的手机又震了震，又是一阵叮叮咚咚的特别关注剧情。
    【赛训组】【.Pretty】：@Alan，A教练，这么早就睡了？有很重要的事找你，看到回电。
    看到这个消息，Alan也没办法接着说下去了，他挥挥手：“你们先自己复盘，明天带二队全体复盘！二队的问题稍后再讨论，我去跟闻队打个电话。”
    Alan推开另一个房间的门，等安静点的时候，打电话过去：“怎么了？有什么新情况么？”
    “新情况是，我让你请闹闹吃一顿饭，你请了没？”闻蛮的声音在另一边伴随着呼呼风声，应该是在赶路，他的声音认真而细致，“那家关东煮晚上十二点就关门了，天冷，他不愿意出门的话，你打车过去帮他打包以下几项……”
    Alan听了一半，本来想直接挂断，但是硬生生地没敢动：“噢，那个，还没有，我刚……跟队伍里复盘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弱小可怜而无助，因为他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雪微那只小狼崽，好像自己先回去睡觉了。
    他自个儿忘了要请他吃饭的事，本来想着明天请也差不多，但是到底还是忘了今天要请吃宵夜的承诺。
    “咳。”他咳嗽了一声，“我这就去。我刚刚忘了，你接着说。”
    闻蛮得知他忘了，声音停顿了一下。
    Alan硬是从这个停顿里脑补出了无限杀气。
    闻蛮说：“那你记一下，炸丸子、海带丝……”
    他报了一大串，Alan手忙脚乱地记着还没记全，正准备叫他再报一遍的时候，随后就听见他懒散地说：“记不住的话就一样买一份带给他，我可以给你报销。现在过去给他买。他不回我消息了，有可能在生气，或者烦了，你最好再捎一根棉花糖给他。”
    Alan哪敢反抗：“行，我这就去，您歇着吧，早点回来。”
    闻蛮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敬畏，他笑了一下：“怎么，招架不住？”
    Alan老实承认：“这哪能招架住啊！！你快回来吧，我都怕这尊大神明天就给我交离队申请书……”
    “你放心吧。”
    闻蛮又轻轻笑了一下，声音温和了一些，“他写那离队申请书是给我看的，我不在，没人惯着他，你们好好哄哄。”
    *
    Alan放下手机，看了看基地外漆黑的夜空，又看了看充满温暖的训练基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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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暗暗握了握拳，随后抓起外套和围巾，跟学生们打了声招呼：“我出去一下，今晚到时间后你们自由解散，手机交二队赛训组看着。”
    “去哪啊教练！这么晚约会呢！”
    小胖从后边探出脑袋，打趣他。
    Alan有气无力地说：“我有那闲工夫就好了，天天为你们这些崽子操心，也不知道三十岁的时候能不能脱单……”
    他出门了，直奔车库，开车去便利店给雪微买宵夜。
    雪微睡着，感觉身上热热的，被窝里很温暖。他没有多想，只是继续沉浸在温热的深眠中。
    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以前的时候。
    他和闻蛮认识之后，其实也没有那么熟络，本身他在医院住院，每次打游戏，都是出来偷偷摸摸地打，认识的也就是固定组队上分的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技术不厉害，但是都希望他能带他们上分，而且网吧赛赢了，网吧老板可以请吃饭，还有小零食。
    雪微每次就趿拉个病好拖鞋出去，裹着外套打完游戏，然后抱着卤煮和薯片回病房。有时候他会被护士骂，还有时候在路上被刚下班的护士姐姐逮个正着，他之后就越来越小心。
    他性子独，也不是很能跟别人打交道。那一年过年，他的父母因为财产分割和继承权的事情过来看他。
    他那年病情有点严重，肺部感染刚刚治好，身体还很虚弱，医院环境没什么不好，但主要是嘈杂，还有医生说“病情心情孤独”，建议回家休养，好好锻炼康复就好。
    不过他们也一直没有接他走。
    那年他们过来找他，带的是一纸离婚协议书。他妈妈问他：“你想跟谁？”
    两个人都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像是衡量一件商品，一个货物。
    他视线转向窗外：“随便。”
    “那就归你爸了，他地方近，比较好管你。”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些疲惫和漠然，雪微像是早知道这个结果，“嗯”了一声，仍然没说什么。
    谈话进行的非常简短，大部分都是他父母两方和带来的律师在说，他的病房在一楼，透过窗外，他望见外边还等着一个女人，牵着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
    其中一个律师给他床头放了一个果篮。
    他这里其实不缺果篮，大人们每次来看他，或者不来看他，都是让人捎个果篮。苹果葡萄香蕉梨，用礼花纸扎在一起，他不爱吃水果，经常放着放着就干枯了。
    “来都来了，还是去吃顿饭吧。想吃什么？”他妈妈问他。
    雪微想了想：“火锅。”
    他想吃街边的有家火锅很久了，里边的汤很清很香，他见过群友晒过图，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就让人充满了食欲。
    “火锅么？那让司机查一下……”他父亲低头要让人查，雪微打断他，“就在街边，不是什么有名的店，可以吗？”
    他父亲倒是愣了一下，随后说：“好。”
    他们这“一家三口”差不多已经很多年，没有聚在一起吃过饭了。
    雪微换了衣服，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医院。
    也是冬天，也下着雪，外边非常寒冷。火锅店人气很旺，是那种平价的老火锅店，晚上六七点的时候，一过去正好还有好几桌人在外边排队。
    “这么多人？”他母亲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犹豫，“小微，要不要换一个地方？你看这个地方也不干净，你刚肺部感染才好全。”
    “我就想吃这里，外边走廊外有空调，不冷。”雪微说。
    “好吧。”他母亲让了步，他父亲没说话，只是一直在打电话，是生意上的事。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闻蛮。
    闻蛮没有看见他，他怀里抱着一大塑料袋的可乐汽水，跟旁边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去，晃了一圈才注意到这边在排队，于是去了队伍末尾。
    那时闻蛮身边就是黑白，只是雪微那时候还不认识。
    雪微那几天跟闻蛮时不时打几把，两个人还不太熟，交流停止在约战上线切磋的水平。
    他看到了他们，往走廊靠墙的地方藏了藏。
    他不希望自己被认识的、还有些陌生的人看见现在的状况，这让他感到很不自在。少年就靠墙坐着，微微低头，睫毛长长的，下巴白皙而精巧。
    他戴着一个毛线帽子，朱漆的窗上面还放着已经过去了的圣诞节的装饰，红红绿绿的，很喜庆。
    火锅店热气蒸腾，人声也热热闹闹的。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女人不停地拿起手机看表，最后说：“真的要不换一家吧？我晚上还有事呢，要去……”
    她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是雪微依稀听见是说，要去接谁。
    他知道她在约会了，大概离婚不久之后就会结婚。再加上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会很忙。
    “我这边也是，我本来预计的是两个小时后回去，机票已经定了。”他父亲也在看表，“只剩半个小时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他们前面还有四桌，雪微透过窗户，看到有好几桌其实快要吃完了，但是他在这一刹那忽而没有兴致了。
    他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雪微说：“那你们回去处理事情吧，给我钱，我和朋友一起吃，我们想来这吃很久了。”
    他的语气平淡，有些乖，是他对着大人的语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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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
    他们给钱倒是很大方，听见他这么说话之后，仿佛得到了解脱似的，两个人都抬起手机给他转账，随后各自说：“那爸爸/妈妈先走了啊，你和你朋友好好玩。”
    两个人迅速离开，司机在街尾按喇叭。
    他们两个人一走，后边的人以为前边走了人，纷纷探头出来望。
    “是不是又少了一桌等的人？那我们快了。”
    队伍末端，黑白拍了拍闻蛮的肩膀，闻蛮把手里的袋子扔去给他提着，探头打量了一下：“人少了……没有，号没变，诶。”
    他语气停顿了一下，视线也跟着停顿了一下，随后收回来，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低头笑了下。
    “你在笑什么呢？”黑白狐疑地跟着他往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接着说啊，你这次说想挑人回去编队，还差两个，你准备定谁？”
    “这个待会儿回去再说。”
    闻蛮若有所思，“我看见一个熟人。”
    “谁？”
    闻蛮抬抬下巴，“那边那个小孩，裹得很厚的，他是ICE。”
    “卧槽！ICE啊！我还没跟他交过手，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今天晚上找他双排？”黑白闻言就要冲过去，一边走一边打量，回头跟闻蛮说，“他好小，怎么感觉还是个初中生。”
    “刚满十四岁，你给我回来。”闻蛮伸手拉住他，“他性格有点冷，有点孤僻，别过去吓着人家。”
    “哎，行，听你的。”黑白被他拽了回来，挠挠头，回来了还往那边看，“他一个人吃火锅？有钱。”
    他们的金钱标准不一样，对于这帮子打网游比赛的人来说，人均80的火锅已经能算得上贵了。
    “有点不对劲，我待会儿去看看他。”闻蛮说。
    他注意到雪微的视线方向，刚刚走的一对男女像是陪着他来的，应该是他的父母。
    半个小时后，雪微排到了号，服务员领他进去，看见他只有一个人，惊讶了一下：“刚刚在外面点餐时，说的是三个人，现在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雪微有点疲倦，他懒得说话，就回：“嗯。”
    “那另外两个人的餐位要撤吗？”
    “不用。”雪微懒懒地说。
    他们排队时已经点好了菜，而且付过了钱，他怕麻烦，懒得动。
    而且外边实在是太冷了。
    雪微的手脚都已经冻僵。他坐下来，除了喝汤以外，没有什么胃口，就一边涮菜吃，一边看手机，十分钟吃一片白菜，十分斯文。
    直到闻蛮轻轻走近他，食指指节曲起，非常轻地敲了敲他的桌子。
    雪微抬起眼，望见的就是闻蛮一身黑色羽绒服，桃花眼在灯光照耀下漂亮得惊人。
    他笑意温和：“又见面了，Ice，我和我有个队友在排队，服务员说前面有两位客人临时走了，我们就问了一下，看到是你，想问一下能不能拼桌？”
    “呃……”雪微还在思考，闻蛮招手把黑白叫了进来——这是个皮肤黝黑的北方大汉，笑声爽朗，“我的ID是黑白！晚上跟哥们一起去打游戏啊！”
    雪微同意了他们的拼桌提议。
    空着的两个位置忽而坐满了。
    他其实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他很少面基网友，大部分时候，也是一大群人在那里玩，他自己玩自己的。玩剧本杀，大家交流，他一个人盯着剧本，扮演自己的，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雪微仍然默默地自己烫着菜，不过他出于礼貌，把手机收了起来，于是烫菜的速度变成了五分钟一片。
    黑白是个自来熟，东北汉子自带一种令人亲近的气场，他问了雪微一些问题，比如多大啊，游戏经历啊，操作细节啊。
    雪微也喜欢研究这些，他的话匣子打开了。
    “现在狙击武器里就没有比AWM和TRG更好的枪！！”
    “对对对，你说得对。”
    “但是TRG的手感还是要更散一些，你有没有觉得？虽然数值上没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它那个……”
    “对对对，所以我用那把枪时一般都把设置调成……”
    雪微的印象里，那天晚上，是他和黑白一直在讨论，并且喝了很多啤酒。
    闻蛮倒是话不多，以至于他一直有个错误印象，那就是闻蛮不钻研战术，和他不是一个流派的。他那天很平静，只是看着他和黑白两个人讨论，眼底带着一些笑意。
    那时候也还温文尔雅，和现在老流氓的感觉不一样。
    雪微是一杯倒，那天晚上很快就喝醉了，他喝醉了，又冷，黑白去外边打车了，闻蛮扶着他，看着他在路边蹲下。
    他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有点发烧？”
    雪微脸色嫣红，闻蛮伸出手，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
    他和他还不熟，陌生人之间的接触，雪微一般很抗拒这样的接触，但是那天他没有躲。
    闻蛮的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很温柔的一双手，肌肤很柔软。
    那触感让雪微想起他的母亲，童年时也曾这么触碰他。
    他的眼泪忽而冒了出来。
    闻蛮收回手，被这蹲在地上的小孩哭得措手不及：“？”
    他跟着蹲下来，看了他半天，问道：“你怎么了？”
    “没有。”雪微胡乱擦着眼泪，声音哽咽，过了很久之后才说，“就是你很像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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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蛮：“。”
    他哭的时间不长，因为他不是喜欢沉浸悲伤的人。雪微很快就不哭了，并且觉得有些丢脸。
    他居然在陌生人面前喝醉，还哭了。
    闻蛮看到了像没看到一样，他蹲在他身边，轻轻问他：“回哪里去？你是不是在住院？还是病好了？”
    “病好了，但是以后还要住院。”
    雪微听说。
    他又说：“但是今天可以出来住。”
    闻蛮听了半天才听懂他意思，随后问他，声音还是轻轻的，哄小孩似的，“那你住在哪呢？我们要送你回去，该送你回哪去？”
    雪微：“我不知道。”
    闻蛮正想建议回医院的时候，就听见雪微说：“可我也不想回医院。”
    闻蛮：“好，那就不回医院。”
    ……
    后面发生了什么对话，雪微已经记不太清了，因为喝醉了，他只记得最后闻蛮和黑白把他带回了他们租的屋子里，给他分了个小房间，让他在那睡了。
    他仍然记得那天闻蛮的脸。那么高的人，蹲在他身边，一双眼冷静又温和，街边灯火璀璨，远处的车灯迷蒙。
    他对他有一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平和从容的耐心和宠溺。
    ……
    这个梦快要结束的时候，推门的声音惊醒了他。
    雪微想睁开眼睛，但是他发现自己居然睁不开眼睛，他的脑子迷迷蒙蒙的，浑身都很沉重，什么都记不起来，一动也动不了。
    “闹闹，我进来了？我敲门你没听见。”Alan在门口咳嗽了一声，“这就睡了？闻蛮说就算你睡了也把你叫醒，可不是我要的啊。我给你带了零食……”
    Alan把东西放在门口，忽而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闹闹？”
    他开了灯，走进来看了看，雪微烧得满面通红，伸手一摸，烫得吓人。
    发烧了。
    而且热度不低。
    Alan差点被吓个半死，他立刻打了队医电话：“快来！就在闻队休息室，二队的Now发高烧了！”
    ……
    后面发生了什么，雪微已经没有印象了。
    他睁眼醒来时，自己还躺在床上，不过边上挂着输液点滴。手背一片冰凉。
    他正想爬起来的时候，耳边听见男人微沉的一句：“别动。”
    是闻蛮的声音。
    男人背对他，悄无生息的，雪微很努力才仰脖子扭过去，看见了他在干什么——闻蛮正在往一个热水袋里接热水，静音热水器什么声音都没有，吓人一跳。
    接好后，闻蛮拧了拧热水袋旋塞，放平后拿在手上试了试温度，随后过来给他垫在手腕下面。
    他低声问他：“烫不烫？”
    雪微已经认清了现在的状况，他说：“有点烫。”
    他以为闻蛮会想点办法，但是闻蛮的语气却忽而严肃起来：“烫也忍着。”
    有点凶。
    雪微往被子里裹了裹。
    闻蛮低声说：“是不是忘记吃药了？还着凉。我看了训练室监控回放，进门就没注意温度是吧？”
    雪微没敢动，他确实是自己忘了吃药，并且以为没有问题。
    “打游戏也没注意时间，是不是？”闻蛮说，“之前告诉你要按作息睡觉。”
    “他们都……加练。”雪微嘀咕了一下，并且有些叛逆，“我也是按照作息睡觉的，并且我还早回来了。”
    他躺在被子里，什么也不动，只是看到闻蛮回来了，问他：“你就学完回来了？”
    “和上次一样，临时航班。”闻蛮捏了捏鼻梁，像是无奈似的，“我的队员出了问题，我能不回来？”
    “噢，我没有问题，你可以走了。”
    他的点滴快打完了，雪微熟练地自己拔了针管，随后压住出血点，从被窝里爬起来。
    他感觉非常良好，正要下床时，却忽而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
    落地腿就软了，整个人差点往前栽过去，闻蛮见势不对，立刻站起身来扶住他，雪微一个没站稳，立刻就栽进了他的怀抱里。
    闻蛮的怀抱滚热有力。
    雪微一下子有点慌，他赶紧想推开他以示清白，但是闻蛮却不放。
    闻蛮……往前一步，一只脚抵在他两脚之间，把他更深地嵌入了怀抱中，围着他的手臂也更进一步，往下收紧。
    掐住了他的腰。
    少年肌肤苍白，脸颊嫣红，整个人软得站不住，抱进怀里也显得有一些站不住，他是用这个怀抱把他提着、掐着、抱着，不让他动，中间也没有任何的松动。
    “站不住了，还动？”
    他听见闻蛮低声说，滚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尖。
    外边同时传来一阵脚步声。
    还有人的说话声。
    “对，昨天晚上烧起来的，上午已经给他量过了，烧退了一点，但是后遗症可能还会出现比如眩晕无力等……”
    “给他换点滴。”
    “嗯嗯，不会吵到他的，我们都很小心，闻队也回来了在照顾，所以人应该是醒着……”
    门被人推开了。
    Alan推门走了进来，他身边是国家队医，还有提着一系列饼干小零食、清汤麻辣烫、水果篮的教练们，以及国家一队和国家二队的两个队长。
    Pandora（代队长）。
    以及silence。
    --

 第103页

    所有人在进门的一刹那，都仿佛被按下了定格键，纷纷静止。连大气都不敢出。
    闻蛮倒是很随意，他抱着雪微，这时才松开手，抬起眼问候了一声：“噢，来了？”
    第51章
    雪微没听清外边的声音，他的视线完全被闻蛮挡住，脑子也晕晕的，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只感觉闻蛮把他扶着靠在了床头。
    闻蛮随后跟着在床边坐下，伸出一只手搭着他背后靠着的床沿上，看起来却仿佛是……继续把他搂着。
    他翘起二郎腿，又往他腰后面塞了一个枕头，随后才慢悠悠地转过视线，看了看他们：“训练结束了？”
    众人看着他们：雪微脸还是红的，眼睫垂着，头发也有些微微的凌乱。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卫衣当睡衣，大概是因为刚起床，衣领也歪歪斜斜地歪向另一边，露出白皙清秀的锁骨。
    闻蛮的眉眼中没什么表情，但是无端却让人觉得有一些凛冽，有一种做错了事的心虚。这场景活像是……
    活像是刚刚正在做什么，随后被他们打断了。
    Alan咳嗽了一声——他倒是知道雪微就是ICE，但是没有想到他跟闻蛮的关系居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不过想一想，其实也正常。
    Alan在这一刹那甚至努力想了想队规——好像没有规定队内不许谈恋爱。
    Alan：“打、打扰了？”
    闻蛮揉了揉太阳穴：“是有点。”
    雪微垂着眼睛不敢看人，他本来就在发烧，脸烫得通红，这下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能够冒烟。幸好闻蛮把他的视线挡了他一大半，他用不着直视外边的人。
    Silence和其他的几位教练成员都瞪了瞪眼睛，有些不自在。
    主教练说：“咳，我们来看看闹闹的情况……发烧好点没？”
    “嗯，没事，我看着呢。”
    雪微还没来得及回答，闻蛮替他回答了，他轻轻靠近过来，贴着他，一半用额头，一半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靠得很近。
    温柔的呼吸贴过来，仿佛某种亲昵。雪微先是愣了一下，一动也不敢动，随后他才察觉出不对劲，他反抗了一下：“你过，过去点。”但是他也没有很认真的反抗，声音稍稍地、渐渐地小了小。
    听起来反而像是撒娇。
    雪微以为自己已经烧得够热了，没有办法继续再热了，但是他仍然感觉脸颊发烫，他干脆不再看也不再听了。
    “嗯，什么？”闻蛮没听清，他转过头来，声音压得非常低，他声音本来就沉，带着一点磁性，虽然压低了，却仿佛在耳边炸开，在心间共振。
    雪微一下子更没力气说话了：“没……什么。”
    “嗯，好，我先跟他们说说话。”
    闻蛮的声音微沉，温柔得几乎令人头皮发麻。
    在场的各位——除了Alan拥有良好的自我调节能力意外，几乎都如坐针毡。
    “他没事，还行吧，我看着他。不过我也只能回来这么一回儿。”闻蛮还是靠在床头，翘着二郎腿，他看了一眼两个过来的学生，忽而笑了下，“东西放下，走过来点说话啊。”
    门口，Pandora和silence都站在那里，表情拘谨，都盯着地面，神色和平常一样，见他时有一些紧张，学生见老师一样的紧张。
    他随后对几个教练点了点头，教练组们如释重负并皆大欢喜地走了出去。
    “他妈的，怎么会是这样！”
    几个教练钻出走廊，迫不及待地互相讨论了起来，他们互相讨论着，望向Alan，“你知道？？Pretty居然跟Now是这种关系……”
    “什么关系？我可什么都不知道。”Alan赶紧撇清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我可不知道闻神对小朋友感兴趣啊。”
    “这哪小，Now都快比你高了。”主教练吐槽，“我想说的是这也太快了！Now长得是好看，但是没想到闻神是这么看脸的人，这才接触几天啊……你说闻神这么看脸，那Now年纪这么小，会不会被渣了……”
    话题开始一路滑向不可收拾的地步，Alan赶紧说：“那倒不是，他们认识很久了，我是说……可能十四岁就——”他“认识”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主教练和二队副教练惊恐地说：“十四岁就开始了？？？？闻神犯法了！！！”
    “想哪里去了！Ice和闻神是十四岁认识的。”Alan说完后，全员陷入了寂静。后知后觉地补充了一句，“我是不是泄露了什么消息？”
    “你说什么？”主教练陷入了沉思，“Ice？？？？”
    *
    房间内。
    Pandora和silence拘谨地站着，手里的慰问果篮刚刚放下。
    教练组走了之后，雪微没有那么不自在了——只剩下两个他不熟悉也不太喜欢的人，他立刻抽出了腰后的枕头抱在怀里，直接卷进被子里躺着了，只露出一个脑袋。
    “闻……队，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
    Silence忐忑地问道。作为二队队长，他跟闻蛮接触不多，唯一的记忆就是在训练塞中被暴打——再暴打，毫无还手之力，以至于见到他都有点应激的程度。
    Pandora没有说话，他微垂着眼睛望着地面。
    他是国家一队现在第二个门面担当，今年也才十九岁，长得很好看，就是气质有些阴柔冷淡。
    “有，你们昨天的训练赛我看了。”闻蛮轻飘飘地开口，开口又是致命暴击，silence几乎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

 第104页

    他以为闻蛮要批评他们了，却没想到闻蛮顿了顿，随后对他笑了一下：“做得算好了，心态稳的住，你们也要从对局中吸收经验。你们也可以试着让他当指挥……”
    雪微动了动：“不。”
    “好吧。”闻蛮显然拿他没辙，他重新对silence说，“可以参考他的指挥意见，但同时不要过于依赖他。”
    他的声音收尾沉了沉，虽然非常温和，但是silence听得头皮发麻：“他身体不好，所以给他多一些休息的时间，下次记住。”
    Silence差点跪在地上。
    雪微就是跟他们生气，才连着打了一晚上，一个人带四个人机。
    “不过他自己的问题比较大，你们不要自责。好了，你回去训练吧。”闻蛮温和地对silence说，随后瞥了瞥一边的果篮，“他不爱吃水果，尤其是苹果，下次可以带小蛋糕。”
    Silence：“。”
    他敬畏地退出了。出去后才发现自己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那么我呢，教练。”
    Pandora声音清冽。他仍然叫他教练，眉目间隐隐带着一些冷厉的锋芒。
    “你们的训练赛我还没看，新赛季中再用这套打法价值不大，回头我需要看一看再说。”
    闻蛮换了个姿势，手撑在床上，正好陷入雪微的枕边，雪微微微睁大眼睛，瞅着他这双骨节分明的手，但是没有动。
    他开始观察闻蛮的手。
    “嗯，知道了，还有吗？”Pandora的声音仍然有些冷淡。
    “还有。”闻蛮说，“你练一下辅助位，狙击手辅助。”
    他的声音冷静平静，但没有任何情绪，反而称得上温柔，但这种冷静，反而是另一种残忍。
    Pandora在这一刹那甚至失去了冷静：“我？狙击手辅助？我在练自由人位置，我不可能去专门打辅助。我从没听说过还有专门的辅助位置。我给谁打辅助？给你吗？”
    “不是我。”闻蛮说，“我们的队伍里，狙击手和自由人够多了。”
    “这是整个赛训组的要求，也是我的建议。你可以不听，因为我现在不是你的队长了，但是你自己做选择的后果，要你自己承担。”
    闻蛮说。
    他的话语里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战略和战术眼光都高过他们，当年Pandora被从次级联赛提上来的时候，打的是突击手，是他发现了他的枪法准度很高，于是直接提上来打国家队首发。
    不信任闻蛮眼光的人，国家队里不是没有，甚至赛训组里也不是没有，但一年又一年的事实教训了他们：听他的，不会错。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闻蛮看了看时间，“你们注意休息。”
    Pandora眼眶有点红，他的眼神中有不敢，有一些压抑的愤怒，但是他没表现出来，只是扭头就走。
    门关上了。
    雪微还趴在被窝里，正在观察闻蛮的手：“我听你们师徒聊天，是不是不太好。”
    “为什么会不好？”闻蛮问他。
    “嗯……”雪微在这里emm了一大会儿，也没emm出个所以然，他观察完了闻蛮的手，翻了个身：“那你什么时候走？”
    他的语气已经好了起来，大概是被哄高兴了，也没有那么叛逆。
    “两小时后。”闻蛮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和严厉，雪微扭头看他。
    “直飞航班，你病一次我就要飞回来一次，然后再赶回去。我学习访问结束之前，不要再生病了，好吗？”
    闻蛮轻声问，“因为这些都记在你的账上？你还欠我多少顿饭来着？”
    雪微算了一下，放弃了，绝望了。
    他用被子捂住头：“我要离队！！！我去卖号！！！Ice账号值多少钱！！！”
    “不用卖号，只需要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注意身体。”闻蛮低声说。但他说完后，忽而又无奈似的笑了一下。
    “算了，你记不住。”
    闻蛮说：“我还是告诉他们，让他们帮你记住吧。”
    第52章
    闻蛮再呆了一会儿就走了，这会儿也没跟雪微说什么话，只是看着他把药吃了然后躺下，两个人随便聊了聊天气和食堂的菜。
    中途他看了几次表。
    雪微问：“还有多久？你去赶飞机吧。”
    闻蛮说：“不着急。”
    雪微也不知道他“不着急”了多少次，他就记得自己问了两三次，闻蛮总是：“不着急。”他后来就睡着了。
    因为就医及时，雪微第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重新变回了生龙活虎的样子，也可以重新回训练室了。
    三天没打游戏，他有点手痒。
    这天他按照国家队作息，乖乖地在八点半时推开了训练室的门。
    这些队员都有早到的习惯，而且更因为即将到来的个人评测而加班加点地训练，他一推开门，里边一群人纷纷抬头看他，连带着国家二队的副队教练也是，十几双眼睛唰唰唰地盯过来。
    雪微抬头看了一眼房门，自己没有走错。又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确定自己没有迟到。
    既然没有出问题，他放心而坦然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然后看见他的桌上——堆满了零食。
    还有花束，一束麦子，因为是干的，比较方便保存。
    雪微：“？”
    --

 第105页

    他偏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问他最近的一个二队成员earth：“你的东西？”
    Earth的眼神里有几分敬畏和紧张：“给，给你的。”
    “训练室里不准带零食。”
    被闻蛮收拾过一顿后，雪微乖乖的，严格执行起了这个标准，他把零食用袋子装起来，思考片刻后，留了一包巧克力棒在自己兜里，其他的都先上交给教练放在储藏室。
    他回了自己的座位，慢腾腾打开电脑。
    国家二队的人对视了一眼，silence率先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们……在打训练赛，你要来吗？”
    雪微几天没上线，正在领系统积攒的维护补偿和节日小礼包，还有十个小任务要做——新赛季的改版小任务，打十场娱乐赛后可以领取自选战队的头像框。
    他准备领个EGT的。
    雪微说：“不了，我自己玩几把。”
    他兴冲冲地进了大乱斗模式，其他人又对视了几眼。
    闻蛮回来前他是可以不用跟队训练的，做什么全看他自己的心情。
    教练示意他们继续，然后绕过来围观了一下他。
    雪微没有注意的是，教练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正在以做会议记录的严肃精神观察、揣摩着他的游戏操作。
    但是雪微是为了凑任务打，大乱斗也是凑合打，他根本不□□，就在那里买电极和雷放鞭炮玩，追着游戏里的NPC小鸡揍。
    揍了五只鸡后，雪微隐约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您好？”
    他语气也乖乖的，安顺平和。
    教练赶紧把本子放下，咳嗽一声：“没事，我就过来看看，在做新赛季任务是吗？需要组队可以叫我们。”
    雪微以为这是个邀请，他严肃思考了一会儿后，告诉教练：“我一般有个固定的人跟我做组队任务。”
    “噢噢，闻队是吗？”教练压低声音。
    雪微冷不丁听见这句话，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也讲不出教练的语气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只下意识地否认了一下：“咳，不是，那个我有，我跟EGT的Yee组队。闻，那个谁，他不是在学习么？一般没时间，所以不会找他。”
    教练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同时还对于他这么小谈恋爱有些隐隐的担心，他凑近了告诉雪微：“闻队是不是挺狗的？要是被欺负了就说啊，虽然我们国家队，闻队是大头，但是我们对每个学生的情况都悉心关注和了解……”
    “他欺负不了我。”雪微以为这是警告，他镇定地说，“他只会被我摁在复活点杀。”
    教练：“。”
    他们设想过这个场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今从雪微嘴里亲口说出来，教练也觉得十分令人震惊。
    “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唉……”教练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委婉地说，“虽然是这样，我们仍然会把你当普通学生看待的，你还是国家二队的成员，一样需要通过资格排名测试。”
    绝不会因为你是闻队的对象就放过你！
    雪微奇怪地说：“难道还有机会不参加吗？”
    教练：“……也不是。”
    他默默地揣起本子，离开了雪微的位置。
    很奇怪。
    这个小孩像是个直男。
    闻蛮怎么追到的？
    雪微快乐地开了十几把娱乐赛，随后开始打自己的排名。他看了一下世界排名，自己离闻蛮的位置还差着几千名。
    他于是开始打个人排名，正好在选位置时排到了国家一队的小胖。
    小胖吃饭时跟他闲聊过，他本来是国家队新体系中的一个——也就是还没有开发的防御手，他属于新赛季改动和国家队新赛季规定下，影响不大的人，所有人都在转位置，他则属于战术的一部分被保留了下来，对外训练时仍然称是练习突击手。
    小胖也属于秘密训练过的，到现在为止大家只知道防御手这个名字，还不清楚他的具体作用。
    小胖跟他拍到了，立刻在队友麦里表示：“闹哥，我给你打辅助吧？”
    “不要。”雪微言简意赅，“但是你可以过来跟我在一个点。”
    小胖得到了他的允许，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第三把过后，他们队友忽而下了线：“同志们！！！我家的仓鼠要生了！！我去接生了！挂机了非常对不起！”
    另一个队友十分崩溃：“哥们，都是国区，我这把晋级赛啊！我打了一个月都没打上去的晋级赛啊！天梯这么难冲，加十分跟登天一样，能不能跟你家仓鼠商量下，这把打完再生？”
    “来不及了！！这也没办法等人啊！”
    仓鼠队友说完就离线了。
    《fire》中，为了保证排位赛的游戏体验，队友中途退出是不会算作离开队伍的，系统会将队内的账号战力平均一下，换成一个可操作的人机。
    “问题不大。”雪微看了一眼面板，他是队长，把队名改成了“仓鼠保卫战”，然后把人机指挥权调给了自己，自己操控人机，然后指挥小胖：“你去那个点吧，这边我来守。”
    另一边房间，国家二队休息室。
    他们从昨晚深夜加练到现在，Alan刚刚说了让大家各自休息，开完复盘会议之后就撤，现在大家都瘫在沙发上休息，各自接水拿饮料。
    “小胖你不休息啊？还练？”一队的诉遇拿起一包豆浆条，嗖地一下砸在小胖头顶，啧啧称奇，“最不危险的人练得最起劲儿。”
    --

 第106页

    “嘘，我跟闹哥排位呢。哪有功夫打自己的。”小胖说。
    另一边靠着墙正打瞌睡的Alan忽而察觉了要素：“你跟I……跟雪微在打排位？”
    “对，我们有一个队友家的仓鼠要生了……”小胖还没说完，Alan立刻宣布：“保存回放！小伙子们，准备全队观赛了。”
    一队成员纷纷抬起头，互相看了几眼后，放下杯子冲回了电脑前。
    二队被雪微带着三个人机吊起来打的事情他们是听说过的，连带着二队的复盘，他们都跟着一起去听过了，他们大部分人所认识到的是雪微打出来的反闻蛮的那个战术，还有多种战术的单人穿插动作。
    国家二队和国家一队整体实力差别不大，差的主要是体系和阵容，一队主要是有个Pandora难以反制，所以二队面对一队时，以前的胜率不高。
    但是二队的整体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故而雪微生病的这几天，全体国家队对他的印象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雪微自己的实力，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一个silence说的小道消息，那就是雪微跟闻蛮似乎还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
    Silence那天下来之后失去了平常的稳重，他激动得唾沫横飞：“闻神抱着他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么抱着！谈恋爱一样地抱着！我们要是不进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当时两个人都在床上！呸！反正抱成一团！”
    他们对于这个瓜，激动得到处乱爬——倒是没有人质疑雪微的实力或者“靠关系上位”，因为他的实力就明晃晃摆在哪里。
    只是小胖去找他们队伍的探望代表询问时，Pandora的态度则模棱两可。
    “不知道。”
    “没那么夸张吧。队员发烧生病，队长扶一下是正常的，这种言论不要随便乱传，不要到时候媒体捅出去了，又是一阵风波。是还怕我们国家队的风波不够多吗？”
    大概就是这样。
    国家一队的大家都纷纷去观赛了，他们不敢直接通过好友位置进入观赛系统——怕被Snow踢出来。
    这位可是有名的孤狼。
    “快，小队长，我们给你留了位置。”
    诉遇招呼另一边窗下的Pandora。他跟小胖一样，同样没有去往休息区，而是仍然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脊背挺得笔直，只是面容寒冷。
    “不来了，我打排名。排名要掉下去了。”
    几个人看了Pandora一眼，随后各自交换了一下视线：“那好吧。”
    Alan也看了Pandora一眼：“小潘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等我打完可以吗，Alan教练。”Pandora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声线听着微凉，“其实闻队都跟我说过的，你们想我打辅助，但我认为我可以打狙击手。我们国家队带上我只有三个狙击手，我上个赛季打了世界第三的排名，我认为我完全没必要转位置。”
    他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训练室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Alan声音温和，他还是说：“你来，你出来我跟你说。闻蛮跟你说过，他不是教练，很多地方可能分析得没有那么详细，我来跟你说说。”
    Pandora仍然说：“等等我。”
    Alan脾气好，并不生气，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胖那边，激战正酣。
    他们这一把是高分局，对面正好排到两个职业，跟他们一样。
    一个是北美队的二队成员，自由人，ID叫KOH，一个则是国内一个名叫【33℃】的战队首发自由人万象。
    也就是说，对面是至少两个职业级别的自由人，狙击手的天克。
    “闹哥，这把还拿狙吗？要不先苟一苟稳妥一些？”小胖问道。
    “不用。”雪微评估了一下，小声嘀咕，“不是所有自由人都是knife。”
    “好嘞！”小胖将自己的经济让出来给雪微，拿了一把M82A1，“闹哥接住！”
    雪微接住后，看了一眼，又给他扔了回去：“不要这个。”
    “买不了其他的闹哥！！！不好意思我买这把狙顺手了。”小胖狗腿地说，“你看闻神也打这把枪嘛。你还有皮肤。”
    雪微看了看自己的玫瑰枪皮，稍稍地改变了主意。
    原先闻蛮送他的是USP·玫瑰，后来把这个系列的也补上了。他喜欢玫瑰系列，好看。
    他重新接过这把枪。
    第一局，对面不出意外用了四自由人体系，而且根据最新调整的规则，ban了小胖的突击位置用枪。
    他们还不认识“Now”，只知道【小胖】这个ID是重量级的突击手，需要针对。
    “哈哈哈哈哈哈没ban闹哥。”
    国家一队的其他人也被小胖的狗腿情绪感染，开始叫起了闹哥，幸灾乐祸的，“他们要完了！哈哈哈哈哈哈。”
    小胖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这都是为了组织！”
    “别笑了，认真看，我们去开个观战视角吧，这么看不方便。”
    另一个队员风雷低声说道。
    屏幕中，雪微刚刚在一秒内完成了突入——换人机视角配合突入的操作，狙击并刀死了北美那位自由人。这个操作先不论战术意义，单单是操作上的意义就不容小觑。
    极其锋锐的打法。极其锐利的视角和反应力。
    他性格比较沉，声音也沉，如江河一样的性格。他迈着方步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开了观战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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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若有所思，也都回到了位置上观看比赛。
    这一把雪微没有守点，而是先摸着偷死了对面两个自由人，对面自由人死之后，就是他们尽情收割的时间了。
    这一把因为小胖被BAN，所以赢得比较艰难，打到了换边局（指第十五局时还未分出胜负时，进行的双方的换边比赛，CT换成T.），才赢。
    这对于雪微来说也是比较罕见的。他一般会打出零封局。因为这一把有两个精英自由人。
    “四自由人体系要没人能管住了，北美队今年恐怕要拿冠军。”
    风雷也低声说道，“不是长他人气焰，是新赛制下他们的惯用体系几乎不用调整。随时换位，最均衡，被BAN掉一把枪问题也不大。”
    “他们敢拿四自由人，我们就敢拿四突击手，有什么怕的！”小胖倒是气焰很高，他跟雪微连着麦，被雪微的王霸之气感染。
    游戏结束，进入下一局。
    排队页面时大家忙着聊天，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等进了新一把游戏之后，国家一队的成员们看清了对面排到的人，训练室里随即陷入了寂静。
    隔壁国家二队房间。
    雪微又买了一把M82A1，进入道路中，他一边观察周围一边分心打量着闻蛮给他的这把玫瑰枪皮，与此同时，对面阁楼上闪了一下反光。
    是狙击镜。
    他的反应没有丝毫迟疑，只是他开镜扫过去的那一刹那，对面已经撤走了，他只看见了对面架在窗口的那把枪，和他一样，M82A1，玫瑰枪皮。
    ID：Pandora。
    第53章
    他们的观战视野中，看到了双方的ID，但是游戏内部ID却是对双方隐藏的。
    也就是说，雪微和Pandora彼此都还不知道排到了对方。
    小胖却隐约看出来了什么：“开局抢线进中压点，这打法好熟，别是一队的谁吧，一队和青训营里好几个打M82A1的，差不多这几天也在冲积分了。”
    雪微听到后，在麦里问了一下：“是不是那个潘多拉。”
    “肯定不会是小P神的，他们一队的应该都在练转位置，Pandora打哪个位置都行，就是不可能接着练狙击手了。”小胖说。“不然他怎么过考核啊。”
    雪微“噢”了一声，想了想：“这倒也是。”
    队内的新规则对他好像没有什么影响，闻蛮也没有说要让他再练个自由人或者突击手什么的。
    开局刚刚二十秒，雪微就判断了出来：对面这个用M82A1的狙击手，水平不低。至少在他目前排位赛中遇到的职业狙击手里，能排上前几。
    但这人不是闻蛮。
    “可能是哪个职业队的吧，用的是那个谁的打法。”雪微分析了一下，同时给小胖安排战术，“你打你的，他的话我来针对。”
    “你针对他？”小胖说，“闹哥，你是狙击手，别把自由人的活抢了。”
    “我们没有自由人啊。”雪微看了看其他两个队友的武器，都不是打自由人的。“没事，我去会会他！”
    他跟对面狙击手的位置正好对上。
    这把他们的地图是几组错综复杂的建筑物，两栋大楼相对而立，中间有河水彼此阻隔，狙击位点非常多，单单是一个楼层里就能打出无数种打法。这个地图里也是M82A1这把枪使用率最高的场合，因为有三分之二的墙都是它可以直接穿透的。
    改版之后，能够穿透的墙变成了二分之一，但是这个火力覆盖面也已经算得上相当高了。
    雪微以前队里一般有一个辅助（指闻蛮）和一个顶尖的自由人，所以他特意针对狙击手的时机并不多，偶尔有一场可以针对的，他有些激动。
    “放着我来，你去那边赶紧去。”雪微正赶小胖走，突然头皮一凉，爆炸般的枪声响起，贴着他头顶飞过去，直接打掉了他半管血。
    雪微“啊呀”一声，快速地滚去了另一边，第二声枪响再度响起，又打穿了他眼前的一个木板，离他只有一指头的距离。
    仍然是对面狙击手。
    这一枪要是中了，那么他剩下半管血也会跟着交代了，雪微摸了摸脑袋：“对面狙击手有点东西，注意小心。”
    小胖也注意到了他的血条消失术——他还不熟悉雪微的翻车过程，有些惊恐：“日，你快没血了师叔，对面不会是闻神吧？？”
    “倒不是。”雪微琢磨了一下，“要是他，我就直接被打死了。”
    小胖：“。”
    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他话音刚落，一个队友的头像灰了下去。
    【.Pandora】使用M82A1爆头击杀了 【弟子规IU】
    ID出现在屏幕右上角。
    非常迅速的扫射转移和判断力，小胖跟着骂了一声：“卧槽，还真的是小P啊，他怎么排到对面去了？不练其他位置了吗？”
    其他队友也在骂娘：“沃日，怎么会排到Pandora，赛季初打排名吗，要了命了，真的打不上去，这谁打的上去啊……”
    雪微看了一下，这个骂娘的队友还就是上一把的队友，仓鼠保卫队的一部分，也是晋级赛。
    他开麦说：“哥们，上一把不是赢了么，这把我也保你们赢。”
    他一边说，一边猫在一个小铁皮地道里龟速逃生，已经死亡的队友很绝望：“真的吗？对面可是Pandora！！！！”
    “那有什么，我可是。”雪微看了看自己的账号，发现用的不是Ice账号，于是顺带着小小谦虚了一下，“我可是也很厉害的，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

 第108页

    他把队伍名改成了“晋级赛保卫战”，随后指挥小胖：“你登出一下。”
    正在专心寻找突入位置的小胖：“？”
    雪微解释了一下：“我要你的号变成人机模式，比你好用一些。”
    小胖：“。”
    这不礼貌，但他居然想不出理由反抗——小胖认命地登出了，把自己的账号交给了雪微。
    对面以Pandora为核心打，火力非常凶猛，几乎指哪打哪。
    雪微操纵着两个账号，连滚带爬地进行位置转移——也就是逃跑。
    小胖说：“师叔，还得跑多久，这一轮要结束了啊！”
    “快了快了。”雪微爬得灰头土脸，最后在一个非常狭窄的地道里停了下来，他点了个照明，听着外边的枪声，架了一个点，随后快速地切了小胖的账号。
    Pandora此刻已经打死他们队里另外两个人，而队里一个人都没事。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正在搜罗位点。
    雪微听着脚步声，等到对面两个突击手冲上来时，直接一闪身冲入另一边墙中间，随后反手两枪。
    沙鹰的子弹近距离爆头，两个人直接倒地。
    【.小胖】使用沙鹰爆头击杀了 【浴缸演义】
    【.小胖】使用沙鹰爆头击杀了【skxxxxx】
    与此同时，隔壁训练室的Pandora皱起了他精致的眉。
    小胖是肉弹型突击手/防御手，他在队里训练时，并不擅长使用沙鹰这把枪，更不要说有这种近距离爆头的准度，而且他一般不负责主突击位，是副突击手。
    这种准度和干脆利落的风格……倒像是自由人或者狙击手打出来的。
    几乎就在同时，雪微切回自己的账号——躲在地道里的Snow，调转枪口。
    Pandora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他立刻抬枪打向对应的位置。
    【.Pandora】使用 M82A1击杀了【.小胖】
    【.Snow】使用 M82A1击杀了【.Pandora】
    隔壁训练室，Pandora屏幕一灰。
    他有些怔怔的，不敢相信地看着屏幕上的结算提示——他这把是CT方，被团灭了自动算失败，雪微还在慢吞吞地下包，以及收集战利品，以获得系统给的积分奖励。
    最后那一波对战中，他感觉到了对面狙击手在某个位置潜伏着，但是不能确定位置，面对危险，他选了最保守的方法——也就是在小胖冒头时迅速击杀他。
    但是他到底晚了对面一步。
    本局MVP：【.小胖】
    因为雪微操纵他的账号拿了两个人头，所以小胖拿了MVP。
    雪微鼓了鼓腮帮子，小胖立刻讨好地递来一瓶矿泉水，作势要给他捶腿：“师叔辛苦了，师叔牛逼。”
    “还好还好。”雪微比较谦虚，小胖凑过来问他，“这把怎么赢的？这波操作我没看懂，主要是小P那边我没看懂，你有想法吗？”
    “没有。”雪微思索了一下，客观公正地说道，“我第一次跟他打，不知道怎么回事，再打几把看看吧。”
    小胖自觉地下着线，继续让雪微操控人机。
    “又是带人机打啊？哥们辛苦了。”他们的晋级赛队友说，“要不我来操作？不影响你。”
    “不用。”雪微简单回复道，“人机是我的好队友。”
    至少比和其他人打配合，要配合得好得多。
    晋级赛队友愣了一下，随后迟疑地说道：“那我……也下线？”
    雪微：“。”
    倒也不必。
    “那我过来保护你？”晋级赛队友兴冲冲地提议道。
    雪微：“你不要过来——”
    晋级赛队友在公平打出了一个：“QAQ”
    小胖在旁边憋笑。
    孤狼不愧是孤狼，名不虚传。
    第二把，对面立刻改变了战术，Pandora带着一个突击手守着位点，另外两人分散突击另一个点，并架住了天然的狙击高地。打得更加保守。
    而这把雪微开局终于买到了他心爱的小AWM，把上一把自己的枪扔给了小胖的账号。
    小胖在旁边围观，并对自己的账号倾注了无限希望：“这把是打双狙吗？我是终于可以发挥作用了吗？”
    “不是。”雪微简短地说，“你是诱饵。”
    小胖：“。”
    小胖也开始公屏打字：“QAQ。”
    雪微看着这群嘤嘤怪，嘴角抽了抽。他指挥道：“跟我一起打B点！不管战术！直接冲！兄弟们上啊！”
    他一边说着“冲啊”，一边原地不动，并把小胖手里的M82A1抛了出去。
    他的两个队友纷纷响应，一起冲向了B点，随后壮烈牺牲，牺牲后才发现雪微没跟来：“我靠，兄弟，演我们啊？？”
    “感谢同志们为革命事业做出的贡献。”雪微发送了一个打响指的表情，接着蹲在原地没有动。
    敌方视角。
    Pandora抬了抬枪口，他的视角中，敌方倒了两个人。他们上一把输了，物资匮乏，此时有两个选择：1.上去缴枪，2.暂时不动，等剩下两个人暴露位置之后再前去缴枪。
    “小P神，怎么打？过去吗？”有个队友问他。
    Pandora开镜，望见了有一把M82A1落在了地上，他隐约感觉到了某种未知的危险，但是他想起闻蛮之前教过他的战略视野，他认为这是一次值得的冒险。
    “去拿枪。”他轻轻说，“我替你们架着。”
    --

 第109页

    他开了瞄准镜，瞄准好了那边的位置，等待他的队友过去，但就在他的队友跨过去的一刹那，他的身后从天而降一个黑影。
    是雪微。
    雪微连枪都没换——他原本还打算耗费0.5秒换成突击武器，但是Pandora背对着他，好像连反应的打算都没有，他于是直接用AWM，抵着他的脑袋开了一枪！
    【.Snow】使用AWM 击杀了【.Pandora】
    他占领了他的位置，紧跟着对着下去捡枪的几个人的后背开了枪！
    又是一波团灭。
    而这一切，从他们队伍集火突入开始，大概只过了四秒不到。
    对面两个人死了，都没弄清楚自己怎么死的，彻底迷失在这场大混战中。
    这次四个人头都是他的，雪微满意地看到结算页面跳了出来，他是MVP。
    “卧槽，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知道他们回去捡枪？不是，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打？”小胖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连着“卧槽”好几声，“为什么你对上小P神打得这么顺？我们之前都是被吊起来打！！”
    “他之前是不是都是跟人打配合？”雪微思索了一下，一边等待着进入下一局，一边随口问道，“指挥不是他吧。”
    小胖说：“一队的指挥一般是闻神，但是他不在队内指挥，一般是赛前指挥。队内指挥的话，一般是一队的风雷，你有没有印象？很沉稳的那个，像小老头。”
    “那就对了。”雪微严肃地摸了摸下巴，“他不适合指挥位，他有点……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因为觉得自己这样大概算是在说人家的坏话。
    闻蛮该说的也应该都说了，轮不到他来说。
    “什么什么！我们没听闻队和教练说过，雪哥，你悄悄告诉一下我。”小胖压低声音，“我们二队被一队打得太惨了，我们也想知道怎么针对他。”
    “就是他的意识有点跟不上。”雪微努力选择了比较温和地措辞，“我只能透露到这里了。”
    另一边，Alan正在就Pandora的问题跟闻蛮打电话。
    闻蛮的声音很低：“该给的建议我们已经给出过了，Pandora是个经验型选手，他没有足够的反应和意识应对复杂激烈的情况，通常情况下他需要一个指挥，但是我们的队伍在重组，我要他练习辅助位也是这个原因，你可以直接告诉他。”
    “他一意孤行的话，就要意识到他将承担的后果。”
    “但是，闻队，哪个选手不是经验型选手？”Alan有些不理解，“这么说的话，我也是啊。一队这些崽，哪个不是你手把手带出来的？”
    “这是天赋。指挥位需要天赋，对战场的即时判断和直觉也需要天赋。”闻蛮说，“这并不代表经验选手就没有天赋，经验型辅助位和主指挥，主力的作用一样重大。而国家一队中，拥有这个能力的，只有风雷。这也是我选他做指挥的原因。”
    “Ice。”Alan正在认真听，闻蛮却忽而提起了这个词，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下去的暖意，“他也是指挥位的天赋选手，而且是拥有全局视野和直觉的天才选手。但是同样的，他还有一些方面需要锻炼，我不在的时候，也请你多多帮忙照看一下他的情况。”
    “行，你都这么说了。”Alan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很少见到闻蛮这么温柔平和地说话，连连答应。
    他挂了电话，走了回去。
    而此时，国家一队的训练室中，气氛冷寂如冰。
    所有人都在看向Pandora的方向，所有人都盯着观赛页面那个最终结局。
    十六局。
    Pandora战绩 5-16
    打了十六局，他死了十六次。
    而雪微的战绩。
    23-0.
    十六局赢下了比赛，也就是说，Pandora这支队伍，被零封了。
    第54章
    雪微看了看战绩面板，满意地望见自己的狙击手位战力积分又加了三十分。
    离世界第一狙击手已经越来越近了。尤其是只要他能打出连胜。
    小胖问他：“还继续排吗师叔？”
    雪微肯定道：“排，我今天就要打上去。你过来，开两个号排，你打突击，然后留一个号挂机让我打人机。”
    小胖已经开始惟他马首是瞻，立刻就拿出了小号，跟在雪微的屁股后面组队。
    小胖看着组队面板，忽而说：“既然都有了三个号了，不如再拉一个吧，凑到四个号，师叔你打起来也方便。”
    “倒是也可以。”雪微思索了一下，想了想，“你们一队有人需要组排上分吗？”
    “应该没有，大家都在练习别的位置，但就是不知道小P神在干什么。要是上分还还说，但要是冲狙击手排名……”
    小胖抬起头，对了对手指，语气有点迟疑，“恐怕就和你的位置撞了。”
    “可以啊，他也冲排名的话，双狙我也能打。”雪微左右看了看，教练不在，低头偷偷咬了一口巧克力棒，“都行。”
    他之前对Pandora的那点小小的警惕心思已经没有了，一是见过了闻蛮对他的态度，二是Pandora实力的确不弱，他欣赏一切有实力的人，这也是他的中二信条之一。
    “好，那我去问问。”小胖说。
    小胖迅速给Pandora发了消息：“小P神，来组排吗？和Now和我再带一个人机。”
    另一边，Pandora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

 第110页

    “带一个人机？他训练赛里瞎玩的打法也带进排位赛里？”
    小胖说：“所以才问你要不要组排嘛。”
    “不了，我冲狙击手排名，我跟他……位置冲突。”Pandora修长漂亮的手上浮起一根青筋。
    “他说可以打双狙击手！”小胖兴冲冲地回他，“闹哥真的很牛批，我怀疑他什么打法都会。”
    “不用了。”Pandora手指几乎颤抖起来，他极力克制着自己聊天时的情绪，冷冷地回复道，“教练说没训练过的打法不要瞎打，免得影响正经比赛。双狙打法，我只跟闻队配合。”
    小胖看到Pandora的回复，吐了吐舌头：“行吧。”
    雪微问：“他不来吗？不来我开了。”
    正好仓鼠保卫队的那位晋级赛队友加了他好友没通过，鼓起勇气又加了第二次，雪微通过了，可以继续拉他上分。
    小胖说：“开吧开吧，小P不来，啧，他闻队脑残粉，说不太会跟闻队以外的人打双狙CP。”
    雪微嘀咕了一下：“和他有什么好打的？两杆M82A1轰过去，跟推土机似的，多无聊。”
    小胖趁机八卦：“你们经常双排？”
    “还好吧。”雪微说。他的语气里有着一些微微的惆怅，“他喜欢抢人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会抢人头的人。”
    小胖：“。”
    另一边房间的国家队员们正准备离开观赛，又看到Pandora排到了新的一把。
    又撞上了雪微和小胖的队伍。
    队友诉遇忍不住跟风雷吐槽：“这什么运气啊……”
    风雷沉默不语，只是示意再接着看。
    这把Pandora排上了三个外国人队友，CT方。队友1先要了狙击位，Pandora没能拿到狙，却强行起了一把小鸟S53连射狙击。
    这把枪威力不弱，能够狙击瞄准并且连射，而且还轻，爆头即死，一度成为娱乐局和新手局的禁用抢。
    对手的战斗面板和常用KDA武器列了出来。
    Pandora一眼认出了对面的配置。
    匿名对手1，惯用枪AWM/TRG，狙击位胜率为97%。
    匿名对手2，惯用枪M249，突击位胜率84%。
    “BAN掉对面狙击手。”队友们纷纷提议道，雪微这个账号在国际服最近也颇为出名，“他在这个段位打连胜上来地！”
    Pandora没有出声，他BAN掉了对面的M249。
    队友：“？？？不BAN狙击手，哥们，你怎么想的？对面狙击手是你亲爹吗？”
    Pandora心里压抑着一种火气，他没有回复，而是屏蔽了队内发言，整装待发。
    风雷敲了敲桌子：“Pandora。”
    Pandora抬头看他一眼。
    “你在队内处分边缘了。”风雷简短提醒了一下，抬头示意了一下墙上的队规，“普通路人排位赛，保持基本的游戏素质。”
    Pandora咬着牙开了队伍消息，打字解释说：“抱歉，我想针对一下对面狙击手，请让我试试。”
    “我建议你下去休息，Pandora，虽然你现在是代队长，你的状态不太对。”风雷喝了一口茶，眼神平静沉稳，“你也可以不听，不过这是我作为队友最后的建议。”
    Pandora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中反而多出了几分狠劲儿。
    风雷摇了摇头，走到另一边去观赛了。诉遇也跟着跑了过去，两个人低声讨论着雪微的打法。
    雪微那边也看到了对面的胜率，他隐约觉得有些熟悉：“我们是不是又排到Pandora了？”
    小胖看了看胜率，摇摇头说：“不敢保证，也有可能是别的谁。狙击位冲排名的，十个里有十个都拿M82A1，胜率大差不离，Pandora的数据我也记不太清了。”
    这把雪微一进场就受到了无比惨烈的毒打——对面狙击手十分老辣很毒，上来就针对他，配合队友，火力猛烈。
    雪微冷静跑路，一边躲一边看见对面在跟他聊天。
    “HI你就是最近那个很有名的狙击手吗？”
    “哈喽小伙子，我们都听说过你，拿AWM和TRG打进世界前一百的狙击手，中国队？”
    雪微专注跑路，外边战火连天，他看着对面一句一句地发过来，瞄准一个空隙冒了个头，用P90打死了一个。。
    他从容打字：“排位赛不要打字聊天，哥们。”
    随后又扔出一颗雷。
    这把对面打得很凶，雪微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主号，而是时刻准备切换另一个人机。
    “先找另一个账号！他有两个号。”Pandora在对面冷静开麦，“对面四个人一个都不要放松警惕，他们反应很快。”
    火力包围圈在缩小，秩序换弹，四人排位在Pandora的指挥下，居然打出了几分职业配合的意思。
    换弹空隙，两边都是一阵平静。
    Pandora这边虽然只剩下三个人，但是都还是满状态。
    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里也隐隐透着锐气：“先不要动，我引诱一下，听他位置。”
    他换了一把枪，打了一发信号枪，随后快速撤入身边的滚沟中，就在他滚完的一刹那，一发子弹穿透墙体准确打中了他的头部！！
    掉了80%的血。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信息——穿透一道墙，他没被打死，说明对面拿的不是M82A1。
    “是AWM，穿一道墙爆头伤害不够。他位置在竹叶墙的B点靠右！”
    Pandora一边继续换位置一边报点，他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的兴奋——雪微的狙击能力是世界顶级，一方面，他心惊肉跳于这一枪的准度，另一方面，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机会，“他拿的是AWM！我们可以直接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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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微拿的是AWM，这也就这意味他的伤害无法穿透两次墙体，他们在外围可以肆无忌惮地打进攻，而不必担忧掩护问题。
    他和三个队友都从隐藏点站了起来，不再寻找遮蔽物。
    就在此时，围墙内探出了一个人，是小胖。
    小胖顶着12%的血跑出来迅速观察了几人的位置，随后惨死在乱射之下。
    他一边倒下去一边大叫：“闹哥！！！！三人点位都看到了！！！”
    他迅速报点。
    “东120.辐射45！”
    他话音还没落，雪微已经一枪开了过去。
    【ow】使用M82A1击杀了 【gchuq】
    “东南77，辐射距离23！”
    【ow】使用M82A1击杀了【FEC.eye】
    “正西！距离没看！”
    “好的。”
    雪微对准方向，开了一枪，M82A1的子弹携裹着巨大的威力穿透了墙体，打中了血量剩余20%的Pandora。
    【ow】使用M82A1击杀了【.Pandora】
    再次团灭。
    几乎没有间隔，三发子弹几乎是卡着冷却时间开的，小胖点还没报完，对面三个就已经全死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拿的是AWM吗？？”
    敌方的死亡聊天室内，所有人都在懵逼，并且齐齐艾特Pandora。
    Pandora的眼中出现了一瞬的迷茫，他解释：“他穿墙打我打中头了！但我没死，要是他拿的是M82A1我早就死了！这不可能，这是第一把，他们买不了两把大狙！一定有什么问题，可能是BUG……”
    他的“BUG”还没说完，他身后的风雷和诉遇都没忍住尖叫了起来。
    “我操，还有这么打的，我操了，他是什么神仙人物啊。”
    他们开着观战视野，自然清楚雪微用了什么方法把他们骗了出来——
    小胖买了全甲，防御力达到了最高。
    雪微狙中Pandora的那一枪，是让小胖站在了墙体前，这一枪穿透了小胖的全甲，再穿透墙面，威力削减了50%后，打中的Pandora。
    所以没打死，并且还被Pandora判断为：拿了威力不够的AWM。
    这才引来全部敌人的放弃遮蔽。
    风雷这么沉稳的人，声音里都兴奋得有些抖了：“他真的很厉害，我想知道他还有多少这种小战术，我可以去给他打辅助。”
    Pandora看着结算页面，握着鼠标的指尖几乎掐出血色。
    此时雪微还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他只察觉到对面在不断地针对他换战术。第二把甚至直接上了四个人来堵他，他也跑路跑得不耐烦了，抢了小胖的甲和枪就往外冲，畅快淋漓地打了一把突击。
    这一局最后打成17:2，中间有两局被雪微自己浪输了。
    结算页面跳出来，雪微才发现又排到了Pandora。
    小胖都开始为Pandora心痛了：“这个段位赢一把加分少，输一把分数可是成把的掉啊。不赶巧。”
    雪微却觉得很有意思。Pandora是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打得还不错的狙击手，他现在完全理解闻蛮为什么要提拔他了。
    雪微说：“不算巧，我也想和他多打几把……呃，前提是。”
    前提是他们还能在一个段位上。
    而今天对于Pandora来说，的确不太凑巧——五局，连着五局，他都排到了雪微。
    连着五局都输了。
    这是顶尖段位的连跪，是个人心态都崩了。
    再后面他就排不到雪微了，因为Pandora掉段了。
    时间已经飞快地来到了晚上。
    雪微和小胖打得上了头，准备再打一把出去找个店吃饭。
    新的一把，对面又有一个高胜率狙击手。
    惯用枪M82A1，胜率91%。
    “噢噢，这个也不弱啊，不知道是谁。”小胖琢磨着，“不是Pandora，可能是欧洲队哪个狙击手，我们把他BAN了吧。”
    雪微说：“不用BAN，我来会会他！”
    他们于是空出一个BAN位。
    奇怪的是，对面也空了一个BAN位出来。
    他今天已经八连胜了，离世界第一狙击手只有几步之遥，他有些飘，进去就开始找对面狙击手。
    刚冒了个头，他就被一梭子赶去了另一边，而他甚至没看清对面的人。
    是对面的自由人。
    他刚缓了一口气准备跑路，又是一梭子——这次来自对面的狙击手，插了眼似的，直接削了他一大半的血。
    这一枪和他今天遇到的所有对手都不一样，非常沉稳。开局四十秒，只开了这一枪。
    老辣而沉稳。
    雪微正想切人机，自己给自己打一下配合，刚切过去，人机的头像就灰了下去。
    他有些手忙脚乱了，又切回自己账号，刚切过去，就看到一个敌方人员蹲在自己的人物模型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
    对方可能以为他在挂机，所以没有立刻杀他，而是蹲着在四处打量。
    雪微正在思考这个时候开一枪算不算自己不讲武德，算不算违背自己的游戏道义时，对面忽然开麦了。
    “带了个人机？闹闹，你是不是有点太得意了？”
    是闻蛮的声音。
    雪微立刻抬手就要开枪，但是没来得及，闻蛮仿佛早有预料似的，一枪把他崩了，随后低笑：“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我不杀挂机的小朋友。”
    雪微：“。”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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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微凉了，这把也迅速地被收了一分。
    小胖那边也是被追得打得死去活来：“沃日啊，对面自由人什么人啊这么狠，他最好不要再跟我排到一起!下一把我就要打爆他们！！！！”
    雪微还没说话，他盯着自己的面板，扁扁嘴。
    闻蛮还蹲在他面前，这把他是匪方，就在他面前戳戳点点：“不要生气，你太好认了，忍不住就想过来打打你。”
    旁边那个自由人也开了自由麦：“电子竞技没有爱情！Pretty，你做得对！”
    是knife的声音，听声音，他的中文水平突飞猛进。
    雪微：“。”
    第二把开始，他铆足了劲儿，不走常规路线，直接抄近道冲了敌方复活点，冲着其中一个人的屁股就开了了一枪。
    “我靠！！”挨枪的是敌方一位不知名人士，死亡的同时，他在麦里大吼大叫，“尼玛的这个CT疯了！！！怎么冲到这里来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找时，雪微早就跑得没影了。
    大洋彼岸，闻蛮勾起唇角笑：“这把我们惨了，knife。”
    Knife说：“你对他做了什么？？这可是排名局！！！我的世界第一自由人要结算了！你快跪着求他让我们赢一把！！！”
    闻蛮低笑着说：“不如你自己打上去比较现实。他这把带了个人机。”
    排位相见，分外眼红，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闻蛮本来是闲时自己找欧洲队的人开了一局，队里四个人都认识，本来也是想趁着这个时候多学习观摩，顺便再上上分的。没想到一进来就排到了雪微。
    ——没有办法，他实在是太好认了，这个分段唯一一个拿着AWM和TRG打上来的高胜率选手。
    雪微心心念念着自己的连胜，迅速冷静了下来，第二局时他冷静地通知了队友：“对面狙击手是Pretty，自由人是knife。注意防备。”
    他的仓鼠保卫队队友听完就疯了：“这是什么史诗级难度晋级赛啊！！！！！”
    小胖安慰他：“哥们，你能到这个段位已经很了不起了，考虑来打职业吗？”
    “以前倒是进过一家战队的青训，被打爆了……”仓鼠队友显然心有余悸，“我会加油的！”
    小胖其实心里也发虚。他虽然经常被闻蛮“教育”，也在国际赛场上和knife交过手，可是这两个人搭配在一起，配合在一起的话，不知道会有多恐怖。
    那不是恐怖的叠加，而是恐怖的平方。
    打了一局之后。
    小胖发现了一个点：“等等，闻神和knife不打配合诶。”
    “自由人和狙击手配合个屁啊。”knife在场外吐槽，“抢MVP才是硬道理啊！”
    雪微也发现了这一点——对面像是在各打各的，反而比起Pandora在的那几局好打一些。本身狙击手和自由人就不太能打到一块儿去，而且他和闻蛮都是主C级别的，根本就是各打各的。
    而雪微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
    “小胖你看住knife，我去揍那个谁。”雪微发布了战术。
    小胖接近崩溃：“让我看住knife？？？拿头看？？？”
    雪微干脆利落崩掉了一个，随后冲入巷路中：“对！”
    小胖说：“不行！！！哥你得给我支个招！！！knife不是我能拦住的！”
    “呃。”雪微百忙之中抽空想了一下，给他指示，“躲他视野，打假动作，knife是即时性反应力和观察力第一流，缺点是感觉性和预测性不足，所以打他可以多变一些。”
    小胖猛然醒悟过来：“我靠，我知道了，这套闻神之前跟我提过啊！但是我还没练过！我先试试！”
    雪微没吭声了，专注眼前，他静悄悄的走着，在搜寻闻蛮的踪迹。
    闻蛮不仅抢人头，现在居然还成了他上分的拦路虎。但这个人非常的阴，上一把四十秒了才开一枪，这一把指不定藏在哪里。
    这一把，他绝对要赢！
    另一边。
    Knife在尖叫：“狙击手！！我们的狙击手在哪里！！！Pretty！！！！给我掩护！！！救命啊！对面的突击手是谁，为什么这么难缠！”
    闻蛮愉快地低笑着：“承蒙夸奖。.小胖，你和他正面赛场遇到过几次，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针对你研究新的突击打法，我看他今天有了自己的思路。或者——”
    他声音放轻了一些，还是那样笑，“有人在教他吧。”
    Knife头一次被这么锤，他嚎叫着：“快帮我想个反制方法！你无所不能的Pretty！这次活动我们旨在学习和交流——”
    “想屁吃呢吧。”
    闻蛮压根儿没管他，别说打信息枪和掩护了，他沉稳冷静地说，“说好了，输赢不论，我针对对面狙击手。其他的不管。”
    Knife还要跟他哔哔，闻蛮几次专心想找对面的位置都被他打断了，他烦得不行，直接开镜对准了knife的脑袋，“砰”地一枪。
    Knife吓得到处乱窜：“妈的，幸好老子躲得快！我出门就举报你！Pretty！你们国家队知道你这样演队友吗！”
    “不知道呢，我今天开的小号不是。”闻蛮瞥了一眼自己的账号ID，名字叫Micro。
    还是个女号。
    Knife终于窜走了，闻蛮满意地收了镜，继续四处搜罗。
    与此同时，雪微在对面也终于听到了他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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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页

    大混战之中，M82A1的枪声居然能够被他准确地辨认出来。
    随着战况的激烈行进，他们的队友已经陆续死亡。这把雪微是CT，两边的人都死光了，闻蛮那一队伍的队友下包被打断后，已经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离这边很远。而且位置算不上很好。
    这种情况下一般会成为对枪局——去守包，很可能会自己折一个；匪方也有了更多的机会；不去守，时间又还长，变数多。
    雪微还在搜点，突然看到右下角跳出一个公共频道的消息。
    【Micro】：“闹闹过来安德森小道这里，见面对枪定胜负，一人一把USP，OK吗？”
    雪微想了一下，还在考虑的时候，【Micro】又发来消息：“你对枪赢了我们这把就退，我们准备去吃饭了。”
    Knife转头怒道：“什么时候要去吃饭了！我刚刚提议去吃饭不是被你否决了！”
    闻蛮揉了揉耳朵：“现在决定的。”
    雪微思考了一下，非常合理。高分段大家一旦进入僵局，一般也都会建议找个地方对枪，这样好剩下来一些等待排队的时间。
    不过他出于情谊警告了他一下：“我可不会手软！这是我的加分赛！！”
    “没关系，总会输的。”闻蛮说话肆无忌惮了起来，雪微抿着嘴巴，端起枪直接往标记点冲。
    脚步声越来越近，闻蛮也在往这边冲。安德森小道是一条狭窄、弯曲、凹凸不平的羊肠小道，雪微一边跑一边切枪，在几种武器里选了威力最凶猛的。
    小胖看得咂舌：“闹哥拿了穿甲辅助器啊，靠，太狠了。”
    一般来说USP要两枪命中头部才能打死人，但是加装了穿甲后的威力，可以一枪毙命。
    雪微面容冷静，但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他没有说USP不可以配辅助器。”
    小胖：“。”
    另一边，knife也发现了什么：“Pretty，你作弊啊！为什么你拿了一把沙鹰！这可是一枪毙命的武器！”
    “你说的？电子竞技没有爱情。”闻蛮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紧跟着就看见眼前晃出一个影子。
    与此同时，他知道，自己也在同时出现在了雪微的视野中。
    一秒内，甚至可能没有一秒。零点几秒之内，两个人同时抬起枪，准心没有任何迟疑，以非常顺畅的直线挪到了头部的位置。
    0.1秒。
    闻蛮的指尖按在了鼠标上，轻轻抬起，但是他却在这一刹那安静了一下，没有按下去，而是双手离开了键盘，又喝了一口水。
    其实雪微在近距离开枪上的反应力和准度，和他不相上下，他如果按了下去，50%的概率是拿下这一局。
    随着一声枪响，他的视野一片猩红，他倒在了地上。
    闻蛮拧着水杯盖子，按K开麦。
    “配了穿甲？小朋友，你不守规则啊。”
    雪微的语气里透着一些快乐，但同时嘀咕道：“你拿的也是沙鹰。不过你反应慢了。”
    闻蛮拧水杯的动作轻轻停止，他低笑着说：“嗯。”
    “那你要守信用，这把送分给我们！我快打上世界第一了，你等着。”雪微说。
    “嗯，我等着。”
    闻蛮说。
    他比了个手势，其他几个人纷纷退队，其他人都变成了人机，而他还没有下线，就躺在这里跟他聊天。
    “今天好好吃饭了没有？”闻蛮问。
    “嗯……”雪微给他报菜名，“烤鸡腿和排骨莲藕汤，还有一碗饭。”
    “以后记得吃点蔬菜。”闻蛮说。
    “知道了知道了。”雪微赶着下把游戏，不耐烦陪他聊天，“你快去做你的事吧。”
    闻蛮没吭声。
    雪微思考了一下，开始关注闻蛮脆弱的心灵：“那你要不要过来组排？”
    “组排？都有谁。”闻蛮在那边问道。
    雪微数了一下：“我，小胖，一个我们认识的仓鼠队友，剩下一个随便组的。本来想拉你那亲传弟子，但是他没有来。”
    仓鼠队友：“？我什么时候变成仓鼠了？”
    小胖补充：“哈哈哈哈Pandora打排名，因为位置冲突了所以他单排的，连着五把排到我们，被打得掉段了，咳。”
    闻蛮对这件事没有什么表示，他只确认了一遍：“四排？”
    雪微说：“对的，要是你嫌谁菜我就踢出去。”
    小胖打字：“那我走？”
    仓鼠队友打字：“那……我……走？”
    闻蛮随后回复：“算了吧。”
    他的语气像是有些遗憾，雪微正打算发个表情结束对话时，突然见他又不了一句话。
    “四排算了。什么时候只有你了，再叫我。”
    第56章
    对局结束，knife给雪微发了个消息：“我们去吃饭！等会儿带带我可不可以，看看我，世界第一自由人！你们队伍里还没有自由人是不是！”
    大名鼎鼎的刀神，竟然如此卑微。
    雪微说：“可以。那我们也先去吃饭。待会儿七点半见？”
    Knife没有想到孤狼这么快就答应了，一时间喜出望外：“OKKKKK！！！！！”
    两拨人于是迅速出去干饭，掐着时间回来，并且连上了麦克风。
    通过麦克风里的发言，可以判断knife的中文水平已经有了极大的进步。再加上打国家队的还有语言课，打久了大家也都会几句鸟语。沟通居然还挺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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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页

    小胖问道：“刀神为什么不和闻队一起排啊？”
    Knife悻悻然地说：“打了一天，拿了4把败方MVP，闻蛮拿了5把败方MVP，我跟他在一队是没有出路的。”
    小胖看了看历史对战纪录。闻蛮和他们都拿的是小号，所以他们进游戏了，只听雪微说是闻蛮和刀神，他们才知道。
    “刀神的自由人分数不是早打上去了？”
    “是啊，还想再打一个，免得被其他人，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偷塔。”knife长长地叹息道，“一山不容二C。”
    小胖憋笑：“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输了那么多把的。”
    “有时候吧，为了决定人头的归属权，我们会彼此切磋一下……”刀神调转枪口，“啪”地打掉小胖一半血，幸灾乐祸的笑道，“比如这样。”
    小胖怒道：“这是在公报私仇对吧？？刀神你是不是在记恨我上把撵着你追！这也太小气了！”
    Knife抱头鼠窜，雪微却若有所思，他们这边还没开始，但是他翻了一下上把的对局记录，察觉了有一些不对的地方：“那个刀，他最后为什么没对过我？”
    他有自我复盘的习惯，不管输赢，都是如此。他刚刚回想，自己开枪的位置因为一个凹陷的地势和侧边墙壁的突起，并不是最佳位置，闻蛮应该先比他看到对方的事业。
    “那个刀”正在快乐地与小胖队内互殴：，顺嘴答了一句：“因为~~爱情~~”
    雪微忽而严肃起来，他认真问道：“他让了我，是不是？那一枪他不是慢了，是根本没开枪对不对？”
    刀神想了想：“这个倒是没注意，我们大家都准备吃饭了……”
    雪微又凝神思索了很久。
    片刻后，他忽而说：“他一定没开枪，那个位置他故意慢了，而且故意没开枪。我去找他。”
    说完后，他看了看已经开始的备战页面，随机抓了一个国家二队的队友：“你好，可以过来帮我把这一把打了吗？回头我请你吃饭。”
    被点名的二队成员猝不及防，“呃、啊”了半天后，才敬畏地走过来坐下：“好好，那个我不是狙击手位置的，可能……”
    “没关系。”雪微喝了一口桌上的牛奶，声音微凉，“打完就行，我要去找人单挑。”
    刀神在麦里大呼小叫：“我们在吃饭！闹闹，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雪微燃起了斗志，重新找了个电脑，开了ICE的号登录上去。
    与此同时，他掏出手机，直接给闻蛮打了个电话。
    闻蛮刚打了饭，正在找食堂人员要筷子。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手把餐盘放去了一边，然后走出去接电话。
    “喂，闹闹？”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这还是重逢之后，雪微第一次主动跟他打电话。
    雪微的声音相当不客气：“上线，单挑。”
    声音冰冷微凉，隐隐带着情绪。
    闻蛮：“？我在吃饭，他们这边的巧克力蛋糕很不错，你会喜欢，我给你发冷藏生鲜回来好不好？”
    雪微直接挂了电话。
    闻蛮：“……”
    Knife带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吃一边打游戏，被打死的空隙，他扯着嗓子喊闻蛮：“Pretty，你不吃饭了吗？你那份不吃就给我，我很饿。”
    闻蛮吸了一口气，把餐盘给他拿了过来，随后说：“你们不用管我，下午活动我不去了，我回一趟酒店。”
    所有人：“？”
    他们刚刚从酒店出来。
    闻蛮拨了一个电话回去，雪微没接，倒是他手机端的游戏后台弹入一个消息。
    “.Ice”邀请您进入1V1单挑房间是否接受？
    闻蛮先点了接受，然后发消息过去：“我在路上，等我一会儿。”
    雪微倒是脾气很好，也很讲道理：“好，你先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闻蛮急匆匆地赶上楼，迎面碰见一起过来开会和访问的一个南美选手，他认出了他：“Pretty！！一起去喝一杯？我们这边还没跟你碰面过呢，我们副队人没来，想请你……”
    “不好意思。”闻蛮伸出手，神情有些着急，他低声道歉，“我现在有些赶时间，请晚上联系我，非常抱歉。”
    “哦……”那位选手倒是没有在意，他只是看着闻蛮的神情和往上面冲的速度，知道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奇怪，是有什么新的赛季改动吗？”
    “不知道。”他身后赶下来的同行人跟着疑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Pretty这个表情……赛场下遇到，我以为他会更……嗯。”
    “更吓人，是吧？”队友附和了一下，坏笑了一下，“再沉稳的男人都有心旌神摇的时候，说不定是赶着回姑娘消息呢。”
    闻蛮冲入房间，打开电脑时，“姑娘”雪微已经在电脑前吹着泡泡等了很久了。
    闻蛮打字发送：【我过来了。怎么了？】
    雪微直接发送了一个1V1对战申请，没回他，闻蛮开了队内麦：“怎么了闹闹？”
    他没有点接受，雪微戴上耳机，语气沉稳：“闻蛮，你让了我一把，是吧？”
    此时此刻，他人正在国家二队训练室，周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因为这句话而转头来看他。
    听清楚他直呼的是谁的名字，更因为他不善的语气，训练室里更是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

 第115页

    闻蛮看见被察觉了，也没有否认：“不是让你，是我想你说这把加分赛，我们这边也是当娱乐赛在打，我以为这样……”
    他轻轻地说：“我以为这样你能高兴。”
    雪微：“。”
    闻蛮那边也静静地没有说话了，只是半晌之后，闻蛮那边忽而点了接受对战，游戏页面进入雪微选定的地图。
    一模一样的地图，安德森小道，崎岖不平坑坑洼洼。
    闻蛮说：“我知道错了，你别不高兴了。过来，我们好好地打一场。”
    他的认错态度诚恳，声音温和，听起来很有诚意，雪微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处理结果，随手买了把USP，然后警告他：“再放水你就死了，我明天就离队并且把你的小号公之于众。”
    “好。”闻蛮声音温和，温和到让人觉得……他真的会让雪微这么做的。
    雪微心情好了一些，先叫住闻蛮不许动，随后从上把同样的位置和时间训练开枪。
    半静步，急停，瞄准。
    穿透障碍物。
    “啪”的一下，闻蛮倒在了他眼前。
    雪微又来了几次，逐渐找到了以前的某些快乐——他很少有机会打死闻蛮，不熟的时候，1V1，经常是胜负各半，更多的时候是时间耗尽后，他们两个谁也没死。
    雪微打得很过瘾，重点渐渐偏了，开始想着要不要录个屏，凑个击杀集锦。
    闻蛮被他当活靶子打死了好几次，不断死，然后不断复活出来，等到第五次的时候，闻蛮察觉对面这小孩像是心情好了，没忍住笑了：“我能反抗了吗？”
    雪微慢吞吞地“嗯”了一声，这一声还没“嗯”完，一梭子直接扫过来，穿透了他的护甲，他的血量瞬间只剩下11%了。
    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反手一梭子，但是没打中，闻蛮早就没影子了。
    巷路战。
    安德森这条小道是巷战的典型代表，而且也是新地图之一。他和闻蛮以前没有在这条小道上打过，最接近的类似地形是峡谷中间的那段铁皮桶遮挡物。
    从前没开一个新地图，他们都会开几场，甚至几百场，直到走过这张图的所有点位，试过目前已有的所有战术。
    就是单纯的刺激，好玩。
    安德森小道极其狭长，道路和墙壁都坑坑洼洼，细小的转弯和藏身处也有很多。
    这种地形里战术烟雾和雷都没有太大的用处，没地方撤，躲藏的意义也不大，一般就是拼抢。
    雪微一边走一边端详这条小道的每一寸地形。
    巷战，一向是最难打的，短兵相接，多人混战，误伤情况也会非常多，一个人的话拼反应和判断，要是四个人的话……
    雪微走了一下神，又一枪扫过来，炸掉了他仅剩的那层血皮，他的视野一红，倒在了地上。
    他说：“我走神了，再来。”
    闻蛮在那边也默不作声地重新开始。
    雪微继续思索。
    1V1巷战，还是两个狙击手，那么拼的就是最直接的——反应速度和预判。
    脚步声逼近又停止，随后远去，雪微凝神细听，在这一刹那，他没有判断闻蛮是走了还是在潜伏，他的身体的一切反应随着直觉前进——
    雪微抬枪上前，侧身一枪！
    闻蛮居然也是侧身过来的，两个人交换了位置，各自打中了对方的肩膀，扣去30%的血量。
    “好阴，还走假位置。”雪微吐槽，随手思索了一下闻蛮怎么做到的，“这墙可以上去？”
    “可以，我垫着枪。”
    “比赛不会这么打，垫枪太消耗时间而且使武器脱手。”雪微说，。
    “对，所以这是IV1，。”闻蛮说。
    两个人的对话似乎紧张了起来，但是电脑面前，闻蛮和雪微的神情甚至都有些放松。放松之中，透着某种沉静的兴奋。
    “那么还就真是——”
    雪微重新上前，快步突入，“拼反应力了！”
    他这一下是踩着一个低矮的木箱起跳，直接越过了闻蛮的身位，普通选手的条件反射一般是直接迎面对枪，反而会导致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
    但闻蛮没有这样。
    他没有动，“砰”的一声，一发子弹越过雪微的脸颊，与此同时，他脚底一片鲜红，屏幕中画面摇晃，整个事业灰了下去。
    右上角跳出击杀显示。
    【.Ice】使用穿甲.炸弹.击杀了【.Pretty】
    雪微笑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吧。”
    他跳出的同时在闻蛮背后扔了一颗雷，因为被枪声掩盖，闻蛮没能听见引线拉开的声音。
    闻蛮在那边笑：“小狐狸。再来！”
    不是狐狸，是孤狼。
    雪微刚想这么反驳，忽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有一把1V1开始了。他明白闻蛮的意思——这是他们彼此间默认的，当一个人用一种新的方法杀了对方时，就要给对方时间研究出反制方法。
    那个时候，如果半天之内有一个人没有想出反制方法，那么就要请对方喝饮料。闻蛮通常要一罐冰可乐，雪微通常只被允许喝热牛奶。
    他故技重施，想看看闻蛮有没有什么解法。
    他冲进小巷，还没到达上一把的地方，紧跟着就听见了拆迁队一般的巨大响声。
    是闻蛮在扔烟扔雷。
    他在炸地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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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比他清楚这个路段的每个借力点，全部炸穿，雪微的战术也就不攻自破。
    笨办法，就和他的M82A1一样，笨重却强力，是暴烈的、穿透性的打法，难以反击。
    “嗨，你是拆迁队的吗！”雪微打游戏上头，一时间得意忘形，对着闻蛮的语气也十分的飘，“你这个不实用，有哪个队伍会这么浪费道具资源来排除风险？”
    “有。”闻蛮的声音温和而磁性，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有观察手的队伍。”
    “观察手自己不负重可以带18个道具，炸平这条路只需要三个，这条路是安德森小镇的重要战略地形，两个点的最近通道，一个观察手可以为狙击手排空所有的危险，你还记不记得，闹闹？”
    雪微一时语塞。
    他小声说：“你自己就是狙击手啊，我也是狙击手，我知道。”
    “就是这个打法，现在也没人用了。”雪微补充了一句。
    闻蛮那边没有说话，而是叫他：“过来，闹闹，我们继续。”
    他打得上头了，雪微也十分的上头，当即答应。安德森小镇也是个新图，他们仿佛捡回了以前的时光，两个人不断地对狙、试战术，所有的目的都在其次，只是因为好玩。
    雪微打得嗨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一队的人的加练都结束了，他还在玩。
    小胖催雪微回去睡觉：“走了闹哥！！现在我们出去一趟还能吃到张阿姨卖的卤菜，再打下去没有了。”
    “不去，这边抽不开身。”雪微盯着屏幕，眼神都没动一下，“你要是去买记得给我带三块钱的卤藕片和海带结，要辣。”
    小胖其实清楚他在跟谁打游戏——雪微跟闻蛮1V1一下午了，期间神色间或愤怒，间或思索，间或开心兴奋。
    小胖忽而大叫一声：“闹哥！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跟闻神谈恋爱！”
    “嗯？”
    雪微被问得猝不及防，他刚刚因为过度集中注意力的对局而觉得有些头晕，捏了捏鼻梁后，他自然地说道：“放屁。”
    闻蛮大概是听见了这边的对话，他笑了笑：“是不是太晚了？还打吗？”
    Knife推门而入——身上已经套上了皮卡丘睡衣，他喊道：“是太晚了！Pretty！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打游戏打成这样！”
    “嗯？是吗。”闻蛮也捏了捏鼻梁。
    他才看见自己桌边放着一份饭和已经凉了的咖啡，不知道是谁给他带的。
    还有南美队留的名片和便签：“实在不好打扰您，明日有空再来请教。”
    “哦……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闻蛮后知后觉地问道。
    Knife有气无力地说：“早就来过了，我们帮你接待的。你今天怎么了？这么上头。”
    “还好吧，我在和小孩试战术。”闻蛮听见雪微那边在跟人说话，知道大概今天结束了，于是又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我让他，他生气了，应该的。”
    Knife笑死了：“你的漂亮小男孩？他的脾气，你还敢让他分啊，回去跪着吧。”
    “难搞。”闻蛮捏了捏眉头，“我是看那些很火的游戏短视频上，不是都有排到男朋友了，送分后人家很高兴的桥段吗？”
    Knife思考了一下：“你觉得你的漂亮小男孩是这个性格的？”
    闻蛮：“。”
    闻蛮：“不了。”
    他打开系统商城，看了一下官方最近新出的皮肤和小挂件。
    Ice这个号他是雷打不动的送所有皮肤的，不过这个星期他因为出差忘了，还没来得及。
    有一个限量版的活动特效，是信号枪打出去之后会变成酷炫的宇宙烟花的，因为好看但贵，正在被大量的从来不打信号枪的玩家骂骗氪。
    闻蛮买了一个，点击赠送，随后对着耳麦说：“闹闹？闹闹。”
    见到雪微没有回应，那边也好像没了声音，闻蛮打字发送了一个问号：“？人呢。”
    雪微关了麦克风，正在和小胖据理力争。
    “不可能，你在说什么，他有女朋友呃……”雪微艰难地从脑海里搜寻记忆，“那个女主持人？”
    “闻队自己早就队内辟谣了，你看，他跟谁SOLO过这么长时间？”小胖循循善诱。
    雪微觉得这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以前就是这样，而且我很强。”
    如此直男，令人叹为观止。
    小胖和其他人都笑得很暧昧，并一脸急切想要吃瓜的表情，雪微又思索了一下，随后想当然地说：“不然我公开放语音吧？我们就是商量战术，你们也听到了。队内谈恋爱不好，而且我跟他也没可能。”
    雪微拔了耳机，开了扬声器，对着电脑说：“来了来了。还打吗？”
    “不打了。”
    闻蛮的声音清晰地从扬声器里传出来，一众人都捂着嘴巴，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给你买了个小特效，你别生我气了。”
    这个走向有点令雪微猝不及防——虽然闻蛮经常送小礼物哄他，但是此时送仿佛更加洗脱不了谈恋爱嫌疑了。
    雪微说：“那个，可以不……”
    “乖，今天是我不对，我想当然了，以为你会开心，我以后不这样了。”
    闻蛮说。
    众人的表情立刻都变了，嘴巴大张成了“O”型，一脸看戏的表情。
    “那个，咳！！！！”雪微大声咳嗽起来，想要闻蛮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他说，“其实不用这么客气，我今天也没有很生气，而且跟你进行了友好的游戏战术交流，我认为这是非常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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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蛮那边静了一下。
    他在对面歪了歪头。
    雪微这个小孩……
    好像在那边有了一些新状况。
    雪微说：“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队内练习方式，你是前任国家队长嘛，我建议你可以把我们的这种练习方式汇报给赛训组，让他们也看看要不要采用，再就是……”
    “而且！”雪微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补充，“一对一秘密训练，肯定也是这样的对不对？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太是。”闻蛮把手肘放在桌上，双手托腮，对着面前的麦克风说，“我只跟你这么打游戏。”
    雪微：“。”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一边把耳机连接线塞进接口，一边扭头对小胖说：“其实我和他以前是队友，真的，我们经常这么打……”
    “你是他以前的队友？”
    背后，Pandora的声音忽而冒了出来。
    国家一队刚刚结束训练，他手里端着一杯热水，他平静地问道：“是谁？闻队之前的队友年纪里没有这么小的吧，你要是他的队友，那么起码十三四岁就开始打职业了。”
    雪微瞥了他一眼：“有人规定十三四岁不能打职业？”
    “没规定。”Pandora被噎了一下，语气依然冰冷，“我只是阐述事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当闻队的队友，闻队的队友以前在联赛还不存在的时候，代表中国参与了第一场锦标赛并拿了冠军，他们的名字我们都还记得。”
    雪微忽而觉得有点开心：“那你说说，你记得的是谁的名字？”
    “当时闻队是打观察手，狙击手叫IC……”
    Pandora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忽而意识到了什么。雪微笑眯眯的，也不生气了，就微笑着看着他。
    雪微。
    ICE。
    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个可能……
    雪微就是ICE？
    Pandora忽而转身就走了。
    他今天看了一晚上闻蛮和雪微IV1.
    闻蛮那边的房间是开放的，《fire》游戏中，好友只要在游戏，只要好友本人没有设置自动拒绝，那么所有的好友都能够看到他的对战情况。
    他没有Ice这个账号的好友，开的是匿名房间，所以也看不见雪微的ID。
    他们不知道的是，不仅Pandora在看，国家一队的赛训组也仍然在看。
    Alan对雪微一直保持着极大的关注度，所有的一队成员都觉得有些奇怪——毕竟Alan是主教练，但是他这么关注一个国家二队的年轻队员，即使是有闻蛮的提点，这件事本身也很奇怪。
    Alan坐在观赛室，整理了一下今天在闻蛮和雪微的这场1V1中看见的各种战术小细节。
    他低声跟主教练讨论：“Ice除了战术以外，真正强硬的，也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的，就是这种小细节的战术。”
    “小细节上的处理，不是战术和训练能够死练出来的，它更需要随机应变。”主教练同意道，“这种变化太灵活了，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
    “你总算知道了，那么我有一件事想跟你提一下。”Alan转了一下笔，“下周赛训组开会我会说的，不过哥们你得顶我一票啊。就是Iow，我想让他发挥一下比现在更重要的作用。”
    “闻队说的？”主教练探头问到。
    “不是闻队，闻队的意思反而是希望他再磨练一下团队位置。”Alan说，“不过我在想，此时不用，更待何时，经验也是需要在实战中积累的。”
    Alan把手里转着的笔放了下来，郑重地说：“我想让他直接代表国家队，打国内常规赛的首发。”
    国际比赛的首发阵容，需要通过队内考核来确定。而国内常规赛的首发阵容，国家队约定俗成，一般都是由国家一队去打。
    “一队可就四个人！”主教练惊恐地说，“你要换谁下来！”
    “Pandora。”Alan深思熟虑之后，低声说道，“他的状态不大对劲，有一些问题，我想这也是个机会，给他掰正一下。”
    Pandora之前在训练室里和Alan的言语冲突，主教练也有所耳闻。
    他们教练中，Alan算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也是最客观公正的一个。
    Pandora的一意孤行，放在平常的话，可能是会被劝退的。
    主教练思索了一下，一咬牙：“行！就这么办吧。”
    “通知一下宣传部，让他们顶住网友压力，我们下周开完会，投票过后就公布首发阵容。”Alan说。
    “行。”主教练答应完后，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他凑过来，低声问道：“你还发现一件事没有？”
    “什么事？”Alan问道。
    “闻神今天打游戏状态也不太对，发现没？”主教练低声说，“你什么时候看他打得这么上头过？”
    Alan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
    闻蛮是国家队最早的这一批人，他们应聘进来之后，见到的闻蛮就好像永远是那个样子——沉稳，控场，随性。
    没有任何困局能够难住他，没有任何对手能够真的压制他，即使头上顶着国家队的压力，闻蛮也永远是那个样子，坐怀不乱。因为他代表着国家队的形象，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他。
    Alan有时候都会有些恍惚——他们这一行，99.9%都是因为热爱这个游戏而进入的电竞职业，哪怕训练赛一天打十八个小时，打到吐了，休息一段时间后，仍然会忍不住去摸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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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经不单是游戏的魅力，这更加是竞技的魅力。
    而闻蛮沉稳到，他好像已经不再从这个游戏中获得快乐，很长时间了。
    直到今天，他才像这个年龄的每一个大男孩一样，兴奋上头琢磨着对方的战术，一遍又一遍试着自己的方案，直到确认自己的胜利。
    主教练想了想，说，“当初他们打世锦赛，不都是瞎打？瞎打还开开心心拿了冠军。”
    “这或许才是Pretty原本的样子吧。”
    *
    闻蛮学习访问的时间定在下周结束，周一赛训组例行会议，周三他就回来了。
    而周二，是这个赛季国家队的第一场常规赛。
    周一晚上九点，Alan敲开了雪微的房门。
    雪微正在吃榴莲雪顶蛋糕，被他推门吓得一愣：“嗯？”
    Alan扬了扬手里的通知书：“收拾一下，明天准备比赛。”
    与此同时，国家队官网、官方微博也公布了这个赛季定下来的首发阵容。相比以前，有了两个改动。
    第一个是风雷。
    风雷以前在名单上时，是作为指挥位出现的，这次的介绍变成了：自由人——风雷。
    其他的没有改变。
    突击手：小胖。
    突击手：诉遇。
    第二个改动，也是所有人都震惊的改动。国家一队铁打的狙击手被换了下去。
    名单上写着：
    首发狙击手：Now。
    第57章
    房间里，雪微看完了通知文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他在沙发上坐下，叼着蛋糕勺子，想起来才问道：“我跟他们没有配合过，也没打过训练赛，到时候怎么打？”
    他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他们可能不太适应我。”声音规规矩矩的，很冷，但也很乖。
    他知道在赛场上，不打团队配合，不一定是能为每个人接受的。
    “没有时间给你们打训练赛了，新赛季每个人都在练习新位置，常规赛我们总之是不会打到最后的，你们就当训练赛去打就好。”
    Alan鼓励道。
    实际上他有一点没底气——国家队虽然从来不将常规赛打满，但是观众和粉丝的期待永远是第一，也即是，一把都不能输。
    闻蛮在任国家队长时，的确是一把常规赛都没有输过。
    但是新赛季改动在这里，比起常规赛和训练赛来说，更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国际比赛的应对。锦标赛、国际比赛都就在几个月后了。
    “风雷和诉遇你们也都是见过的，小胖跟你关系好，你们有什么想法的话今明两天现场开会，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Alan看了一下手表，“明天本周第一场对CZ冰点战队，十二点的飞机送你们去Z城，副教练跟队，闻队看情况过来，他预计周三回来，但是可能提前。”
    “好。”雪微表示自己明白了。
    Alan顺手摸了摸他的头：“那我先走了，小孤狼，加油。明早可以睡个懒觉，阿姨留饭。”
    “好。”
    雪微已经有点习惯国家队的生活了，甚至默许Alan这种亲近的动作，真的像一只被闻蛮领回来的小孤狼，已经会偶然趴下来伸爪子了。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等Alan走了之后，快速把蛋糕杯里的榴莲雪顶吃光，随后打开手机页面。
    他正在思索需不需要跟小胖风雷他们几个人说的时候，右下角主动跳出了一个陌生人消息。
    .风雷发送来好友请求是否接受？
    验证消息：同学，要不要来二楼副教练这里开个会？
    雪微通过了申请，随后拎着笔记本电脑下了楼。
    副教练还在赛训组那边给二队复盘，不过他房间里倒是有很多台机子，雪微下去的时候，风雷和诉遇已经在那里了，小胖过了几分钟才捧着薯片姗姗来迟。
    几个人坐了下来，雪微瞅着他们几个人，诉遇首先咳嗽了一声：“那个，现在怎么办？哥们明天怎么打有想法吗？”
    “明天这场比赛必须要赢，而且是零封。”风雷咨询雪微意见，“你应该是指挥，但是我现在投屏一下我的一些想法，可以吗？”
    雪微没有意见。
    风雷手里拿着一个PAD，里面应该有他提前存好的资料，不过他解锁开页面时，页面猝不及防地投屏到了他之前正在看的页面。
    那是国家队的官方社交平台账号的评论区，他忘了关。
    ——“？首发里没有Pandora什么意思？我眼睛出问题了？”
    ——“Now刚进队有一个月了没？直接进一队打首发？我不能理解，闻队走了之后赛训组这都是什么奇葩调整？是嫌赢得太多了吗？”
    ——“铁锤关系户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谁在国家队升得这么快的，我懂了，这是国家队也要下海来卖了，他们馋明许那种大流量，Pretty他们不敢拿捏，Pandora被Pretty罩着也不好拿捏，所以捧一个自己的人出来是不是。”
    ……
    那么多评论，没有一个说好话的，甚至越传越离谱，连桃色说法都出来了，核心思路只有一个，Pandora不能离开首发阵容。
    “小P的粉丝队伍正在爆破我们官博和官网，有些新闻媒体也跟着造谣，你不用理会。”风雷一向沉稳，这时候难得有些尴尬地切换了屏幕，随后清了清嗓子，“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最好明天一个点都不掉，而且最好零封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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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微却掏出手机，主动去看了看官博底下的评论。
    他一边滑动，一思考着：“没关系，他们说得也对。我没有任何能拿出来的历史战绩，呃，你们不要有压力。”
    他已经穷尽了他的一切社交词汇来安慰他们了：“我会零封他们的。大家一起加油。”
    诉遇：“……”
    小胖：“……”
    倒不是他们有压力啊！
    风雷却觉得很有意思似的，笑了起来：“那我们接着说？”
    “好。”四个人正襟危坐。
    这周他们又有两把比赛，一把是对cold zero冰点战队，另一把是对EGT，在周天。
    “Cold zero，去年常规赛总积分第四，国内冠军赛排行第二的战队。他们这支队伍很有意思，国内比赛不太行，但是在各类国际锦标赛中表现不俗，他们的打法也是主要针对国外战术的，俱乐部野心不小。”
    风雷列了一下介绍，这些属于国家队内部资料，是特意先给雪微了解一下的，其他两人应该都已经很熟悉了。
    “他们的俱乐部组成很复杂，隶属于北美某个知名电竞俱乐部的《fire》中国区分队，值得一提的是，欧洲FEC战队和刀神所在冠军队也属于他们总部。所以他们的队员组成也非常复杂。他们的俱乐部训练规则也一直非常残酷，末位淘汰制，去年刚把一员老将换下替补席，去年转会期，他们没有引进国内选手，没有挂牌选手，但是签了好几个国外的新锐选手。”
    风雷调用了国家队内部资料，“都是新ID，也都查不到战绩，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作为CZ的大杀器被引入的，我们明天有非常大的可能会对上他们的新成员。”
    国家队的第一场常规赛，也是新赛季的第一场常规赛，CZ野心不小，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搏一把的机会。
    “间谍队啊。”小胖以前还没跟他们打过，他看完资料后，咂舌，“我要怀疑这个俱乐部是刀神那边派来的卧底了，去年战绩看着平平无奇的，居然杀了个全国第二。”
    “刀神自己在努力卧底呢，说是间谍队也说不上。”风雷说，“他们看中了我们的电竞市场，出资人在国外，冲的也是国际赛排名。有点像是因为每个赛区限制报名十支队伍，所以派了一支过来我们这边捡个名额。正好外国选手这几年呼声也高，他们直接从北欧那边挖人，很强劲。”
    如果能够在新赛季第一场赢下国家一队，那么就是他们战队扬名立万的一天。
    “了解了。”雪微开始感兴趣了，“打法呢？和刀神他们比起来怎么样？”
    “刀神主队打法以自由人为核心，战术都是老一套，就是难打，CZ的话……不太好说。”风雷沉吟了一下，“有点阴。”
    “何止有点阴啊！”小胖想起了什么，“他们队伍混乱邪恶！谁是C就往死里针对，而且是他们战队第一个搞出来赛场喷漆的。喜欢嘲讽人。”
    赛场喷漆，即击杀对面后使用喷漆在尸体上画画，一般是个游戏内的侮辱性动作。
    这是国家队的绝对禁止，CZ战队第一年打出来这个操作后，因为观众反应强烈，联赛方才紧急加了一条禁赛规则，从此禁止任何在游戏内侮辱尸体的动作。
    雪微点进CZ战队官博看了看。
    可能因为被骂多了，他们官博倒是很少发动态，就是超话的活跃度超出了他的意料。官博和各个选手看来都在里面活动。
    有个可以氪金进粉丝群的选项，雪微思考了一下，氪了五十块钱进去了。
    小胖正好在他边上，看见了他的动作：“？闹哥，你干嘛？”
    雪微低调而冷静：“刺探一下敌情。”
    “五十块呢！”小胖都破音了。
    “让那个谁报销。”雪微决定了，“这是为国家队工作的一部分。”
    他潜在粉丝群里，看见CZ粉丝群里正好在讨论明天的比赛。
    CZ队长名叫电车，正在群里冒泡。
    粉丝：“不打训练赛吗今晚？”
    电车：“你脑子有包？比赛前一天还打什么训练赛，打你马呢。”
    雪微是文明孩子，他眉头皱了皱。
    不过粉丝群像是习惯了他们队长的这种说话方式，普遍没什么大的反应，还在继续提问。
    “明天打完比赛有签名活动吗？国家一队可是从来没有输过。我们有些担心，你们压力不要太大。”
    “国家队换人了，就那个网络直播出名的网红狙击手，看我明天把他打得喊爸爸。”电车说，“爹们新战术给他们瞧瞧！国家队想捧人是不是，要我说，还不如就接着捧潘多拉，那个什么孤狼主播，他打的那些比赛表演得很，看不出来吗？都在配合他演！欧洲队怎么可能被打成那样，这里面水深着呢……”
    “当然这些话就当我放屁了。不要到外面去说。”电车说。
    他们队伍口嗨是有前科的，最后落了个禁赛处理，所以洗粉也特别厉害，进群要氪金，一周内不发言就踢，不听话的也踢。
    正在水里的雪微：“？”
    他好像也没有觉得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雪微面无表情地退了群，把手机放下了，眼里闪着某种热切的光，像一只真诚的狼崽子：“来吧，继续。”
    风雷：“。”
    风雷：“好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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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个会开到了凌晨两点。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德国时间，天亮着，闻蛮正在喝早茶。
    他的手机震了震，显示消息来自备注联系人：“小孤狼”。
    【小孤狼】：“给我五十块。”
    闻蛮发了个五百块转账给他，转完后才想起来问道：“怎么了？买东西钱不够了？”
    【小孤狼】：“。”
    【小孤狼】退还了450元。他很有数，绝不多拿一分，并且打算之后写一份财务报告给闻蛮看，他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找他报销，最好可以抵一部分他欠闻蛮的饭钱。
    随后再没理他了。
    闻蛮研究了半天，没有研究出来结果，也就随他去了。
    Knife在旁边探头问他：“怎么了？”
    闻蛮耸耸肩膀：“不知道。小朋友可能在买零食吧。”
    第58章
    雪微和风雷一行人讨论到凌晨两点的时候，国家队宣传组和财务部也彻夜未眠。
    国家一队常规赛首发名单是昨天下午公布的，还没过晚上七点，Pandora的粉丝们不仅爆破了国家队的评论区，还顺带着一起发起了退票，一起上升到了国家队诈骗消费者的程度。
    但其实国家队在进行票务宣传时，从来没有拿阵容打过噱头，尤其是这个赛季，宣传部自己知道阵容会有大变动，根本不会拿这个出来卖票。国家队更是队粉偏多，只在意输赢，选手个人喜好都要让步于队粉。
    “怎么办，有人在号召退票和空座，新赛季常规赛首场不满座这可就很尴尬了。”宣发布，一群人都在焦虑头秃，“怎么办？”
    “闻队那边刚打了个电话，他也注意到了退票情况，他说让我们替他开一个二手转收赛场票的链接，他高价收，钱直接从他账上扣。”
    “高价收啊？那怎么卖？我们不能干黄牛的事啊？”
    “闻队说原价卖，不赚观众一分钱。Pandora的粉丝不想看，有的是人想看比赛。”票务负责人那边刚挂了电话，随后努力对着组内成员解释。
    “那闻队不是亏了吗？这得亏多少钱啊？？”其他人都瞪大眼睛。
    “不好说。”负责人琢磨了一下，“你们有没有感觉闻队其实是个花钱没数的？他到底有多少钱？？”
    “代言费肯定不会缺，他自己还有投资，去年我记得他随便投的几支已经涨翻了……有时候财运这个东西真是玄学。”赛训组也有一个教练被派了过来听取事务，他耿耿于怀地补充道，“就像他无意识抢人头的能力一样。”
    一群人笑翻了。既然是闻蛮打来的电话，他们一致决定不再管了，就按闻蛮说的办法去做。
    果然，一大群粉丝号召着空座不看并向上举报和投诉，虽然这样，本身首周场的票就不好抢，一些粉丝答应着空座不看，一边安心地住在酒店里没动；还有一批粉丝心疼钱，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高价转让——有人看准了这个时机，已经开始高价收票了，有一个唯一没被官方屏蔽的票务通道还特别离谱，双倍价格收票，原价售出，等于白赚。
    要不是不允许同身份证转让再买入，明智的粉丝们能卖到他破产。
    第二天早上九点开始，场馆开始布置，电竞场馆外已经开始被围得水泄不通。
    而雪微还赖在被子里，小胖上来敲他门：“十二点半的飞机票，下午两点落地，五点开赛，我们要准备好十一点半左右出发了，雪总，一起吃早饭吗？”
    雪微把被子盖过头顶：“不吃！！再过一个小时叫我！”
    他不起来，也没人敢接着拉他起来了，几个人一番商议之后，决定给他准备几个面包，算作路上干粮。
    一群人都吃好了打点完毕，再复盘了一下昨天的会议内容。
    离十一点还有大半个小时，一群人就坐在楼下沙发上，行李都收得好好的，东倒西歪地刷着手机。
    教练路过他们时还奇怪：“干嘛？收拾好了就走啊？”
    风雷、诉遇、小胖三个人只差把手掌放在膝盖上了，他们乖巧地说：“雪总还没起床，我们在等雪微起床。”
    主教练大笑：“我们要有个新的小队霸了！”
    “我们还有旧队霸？谁？”小胖竖起耳朵打听。
    “闻队啊。”诉遇耸耸肩，“听说闻队只对我们小的比较好，但是对赛训组那叫一个压榨……”
    “你忘了，他就没压榨过我们？”小胖吐吐舌头，“当初是谁进队时被连续暴打二十场？”
    风雷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少年心性，刚进队时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打败了全球排行前五十的其他青训成员进来的，谁不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
    每一个这样的少年，都会在进队之后遭到闻蛮的暴打教育，并且从此意识到，进队只是个开始，他们头顶还压着无数座大山。闻蛮或许不是唯一的一座，但是起码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最大的一座。
    雪微没等他们叫，睡到十点半时自己醒了。
    他随便扒拉了一套衣服穿上，随后摇摇晃晃地下了楼，看见众人已经整装待发，于是加入了他们——一屁股坐去了C位，然后用手指撑着眼皮等待出发。
    一分钟后，诉遇打破了寂静：“闹哥这是……准备好了？”
    雪微仍然用手指撑着眼皮，昏沉沉地答道：“嗯。”
    --

 第121页

    “准备好了那就……出发？”负责他们的副教练提议道。
    “嗯。”雪微仍然在努力撑着眼皮。
    他昨天没睡好，睡得浅，本身又睡得晚。连带着东西也不太想吃，肉松面包咬了几口就不吃了。
    “闹哥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雪微的位置在飞机舷窗边，他正裹得全副武装睡着觉。雪白的羽绒服，红色的小围巾，再戴了一个毛绒帽子，睡得白皙的脸颊微红，鸦羽般乌黑的睫毛轻轻颤动。
    “不知道，可能没睡好，希望补觉了能睡好。”小胖小声议论，随后后知后觉地问道，“闹哥身体是不是像是一直不太好？我看他平常走个路都要被风吹跑了，你们说会不会上阵前病倒……”
    “别瞎说。”风雷用书敲了一下小胖的头。“怎么可能，这是这个赛季第一场常规赛，也是雪微第一把首发比赛。他可比你们有数。”
    飞机落地。
    因为这天是周天，为了避免粉丝接机影响正常机场正常人员流动，所以国家队提前发布了通知希望粉丝们不要来接机。
    到了地方，果然只有少数一些粉丝远远地拍摄，也不凑近。
    风雷、诉遇、和小胖的家长们坐专车过来打招呼、接行李。
    雪微站在机场休息室的茶水间，先灌了几口药，随后再灌了一整杯咖啡。随后，他像是充了电一样抖了抖肩膀，往外看去。
    教练说：“还有一会儿，要不要吃点东西？”
    雪微摇头，他一边往外面看，一边说：“比赛结束了再吃，吃饱了打比赛容易犯困。”
    一道玻璃门之隔，风雷、小胖各自的家长都在为他们接风，站在他们面前面带笑意说着什么。
    雪微有些好奇地问道：“他们的家长都住在这边吗？”
    “不是，是跟队过来的，因为这是本赛季第一场嘛。平常家长同志们看比赛会跟着直播和电视看，但是第一次场比赛还是想过来看看，也是一个好彩头。开年第一场，肯定和其他比赛不一样的。”
    教练说完，随后才注意到什么——雪微是唯一一个家长没来，也从来没跟队里联系过的小孩。
    雪微进队，从头至尾他只见了一张监护人同意书，还是几年前的。现在雪微十八岁了，凡事自己做主，他们还真没再见过他家长的影子。
    “你——家里人忙？”教练试探着问了一句。
    雪微捧着杯子，仍然安静地望着外面：“不知道。”
    他们在机场短暂休整过后，直接前往比赛场地。
    这次比赛，教练组没有给出明确的指示，战术都让他们自己决定，因为也是当做训练赛打。
    常规赛是BO3，三局两胜，每一局十六轮起。
    他们坐在后台休息室，比赛开场还有五分钟，就已经能感受到外边震天的欢呼声。
    《fire》观众席也有一些不成文的传统，比如赛前battle，比的就是哪边声势浩大。
    今天座无虚席，国家队和CZ战队粉丝各自占据半壁江山，彼此扯起嗓子大吼。
    “CZ必冲！烈马如风！”
    “冰点冰点，把把赛点！！！！”
    雪微在训练室里听得笑了一下，小胖问他：“闹哥，你在笑什么？”
    “把把赛点是什么意思？”雪微询问道。“这好像不是什么好的祝福吧。”
    小胖说：“CZ赛点局的胜率是全国最高，而且非常容易打进赛点局，基本上BO5的局，他们一定会打到第五把，BO3的局，他们一定会打到第三把，翻盘率非常离奇。”
    小胖说到这，忽而想起来问教练：“他们是不是没被零封过？”
    教练想了一下：“是。包括去年全国冠军赛，他们是打到4:3被SSQ打下去的。”
    雪微“哦”了一声，随后凝神思索，后道：“那今天可以被零封了。”
    教练：“……”
    小胖几人却已经习惯了雪微的性格，他们大受鼓舞，纷纷握拳：“零封！！！！！”
    国家队观众席今天的气势不太足，有一部分原因是Pandora的粉丝大多数没来，来了的也没出声。
    雪微的粉丝多，但是都不在这场——首场常规赛门票预售的时候，他还没进联赛呢。只有观众席的几个位置星星点点亮着灯牌。
    “孤狼孤狼，永世称王。”
    场务敲门通知进场抽签，所有人站起来。
    队友们的家长纷纷在门边告别和加油，雪微没有家长，他往外看去，先看到了自己的几个小灯牌。
    他想起上次闻蛮教他的，犹豫了一下，很小的冲那边挥了挥手。
    “噢噢噢噢！！！孤狼是不是看到我们了！他看我们了还对我们挥手了！！”
    “哦也~~~孤狼好乖啊现在。”
    “孤狼孤狼，干翻全场！！！！”
    “小胖小胖，比狼更狼！！！”
    有还不熟悉雪微的国家队粉丝以为“孤狼”是对面队伍的，开始内部斗争——开始掰头。
    小胖听到了，差点给粉丝跪下：“别！别闹！！”
    粉丝们闹清楚这是个乌龙之后，闹腾的却更欢了。
    “孤狼孤狼，不胖不胖！”
    “疾风迅雷，下载0K！！”
    嗯？
    风雷有点尴尬：“我ID没起好，他们喜欢玩梗。”
    大家都沉默了，随后一起爆发出大笑。
    --

 第122页

    解说：“国家队员们上场了！大家可以看到国家队的成员们今天心情很放松啊！”
    解说2：“新的首发狙击手Now的状态也很不错的样子，看来国家队的状态并没有被近来的争议所影响！那么今天大家具体表现会如何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解说1：“今天CZ状态也不错啊，粉丝呼声很高，新的赛季他们的队伍阵容也有所调整，不过暂时仍然是老将出马——电车，上赛季国内赛事结束后，他参与了北美循环赛并拿了个人第一，他的水平应该比上赛季更加突出。”
    解说2：“他的比赛我有观看，他平常是狙击手位置，是比较静态的打法，循环赛中他的打法似乎凶猛活跃了许多，也不可小觑啊。”
    “下面来看教练席……国家队整队都很轻松，主队教练今天是没有来的，副队教练松子我们都认识，他是比较尊重选手自由度的一位教练。”
    抽签准备阶段，有几分钟的空白时间，解说们正在用对话填补这个时间。只是这个时候，导播忽而切到了观众席，并跟着一个人挪了很久。
    开场已经两分钟了，镜头跟的这个人是个高大的男人，穿着深蓝色夹克，休闲牛仔裤和休闲球鞋，显得很年轻，像一个大学生。
    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头乌黑的头发，所有人在场的人都尖叫了起来。跟着导播镜头找他的位置。
    “闻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解说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我们的老熟人还是来了！”
    解说2：“闻队我听说是去欧洲交流学习了，顺便听取了《fire》公司总部的策划会议，他今天专程过来看比赛是么？”
    赛场上，雪微本来在专心等着抽签，直到小胖怪叫着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他才跟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
    闻蛮坐在靠近他们这边半场的VIP观众席上，第一排的位置。
    “闻队来了诶！！！他居然会来！！我们都以为他最快也要明天到！！”诉遇也在怪叫着，“队长还是来看我们了！！他说新赛季不带我们玩了就是说着玩玩的！我就知道！”
    雪微仍然瞅着那个方向，指尖有些微微的松动，他觉得注视太久不好，正想收回视线时，闻蛮动了动，低头从座位底下拿起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是他进场就带进来的，一个乌漆嘛黑的巨大的东西，像是黑板，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闻蛮低下头，摘了口罩和帽子放好，随后认真细致地研究了一下，终于找到了诀窍，拨动了背后一个开关。
    电源接通，线路亮起，等到闻蛮再把支撑把手安装上去的时候，缓缓举起，众人才看到那是一个——无敌闪亮的，巨大的灯牌！！
    太闪了，商家用的应该是非常规瓦数，仿佛一个巨大的白炽灯泡。
    这个灯牌是宝石蓝色的，直接成了场上最闪亮的那颗星。
    闻蛮气定神闲地举着灯牌，上面的字样是：“孤狼孤狼，斗志昂扬。”
    “孤狼孤狼，永世为王！”
    下面还有塑料英语的配字：wolf wolf，forever king！！！！
    太耀眼了，太炫目了，他一个人的应援仿佛能抵一个师。
    雪微不得不转过脸去，轻轻地捂了捂眼睛。
    第59章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雪微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心情，冷静下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
    闻蛮注意着他的动向，望见他回头看过来，面带微笑着对着他又晃了晃灯牌。
    不能再看了。
    再看会因为过于尴尬而影响手气。
    雪微抽了签。展开后看了一眼。
    CT方。（反恐方）
    地图：丘陵草原2。
    “我滴妈，怎么这个图里的CT方，闹哥今天手气没有以前稳啊。”其他人窃窃私语，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雪微当即决定，以后禁止闻蛮过来看比赛。
    丘陵草原2这张地图被称为CT方的死亡地图。目前这张图的CT方胜率，官方统计过，大众胜率是22%，职业队胜率是35%。
    这张图也是职业队最不愿意抽到的一张地图，地势上首先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地茂盛，草有半人高，是伏击射击的绝佳位置，但是没有任何遮蔽物；这中地形决定了T方的绝对优势——匪方开局的武器是优于CT的，蛮打猛突就很容易拿下这一把，而且这个地图对狙击手非常的不友好，由于除了草没有任何遮蔽物，经常一个燃烧、瓶就能清完大片场地，对于职业队水准俩说，来不及开枪时，狙击手就会被灭掉。
    国家队以前拿到这个地图，一般会变成三个突击手带一个自由人，全甲防御流，就这样的话这张图中还没有赢过，也是国家队少有的折戟的地图。
    赛事直播间里亮出了实时竞猜比赛结果。
    今日国家队VS冰点战队，已经开启了投票。
    目前开赛一分钟，已经有五十多万人投给了CZ。国家一队非常罕见的票数落后了。
    这其中大部分是Pandora的粉丝，还有一部分是CZ的粉丝。网络上的粉丝暴动仍然没有停止。
    “首发阵容换了又是草原地图，没有潘多拉，不可能赢的，大家别浪费钱。”
    甚至有人开始玄学论：“呵呵，我看他们怎么赢。第一把抽到这个图就是天意。”
    “散了吧，第一把首发抽到这个图也是点背，Now回去再练个几年再出来打吧。”
    --

 第123页

    ……
    抽签后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怎么打闹哥？”小胖询问道，他的视线在雪微和风雷之间转了转。
    雪微没说话，还在思索。
    风雷沉吟道：“恐怕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图变化太多了，而且CZ没用新选手，用的是主队旧阵容，恐怕也是要试探我们。”
    雪微说：“风雷说得对，一切进游戏随机应变吧。主阵容的话……”
    “你C。”风雷简单利落地做出了决定，“我让装备，你背一把狙一把突击，这样OK吗？我想保险一些。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是这个图里狙击手风险太高了。”
    他不要经济，让雪微拿一把狙一把突击，也就是说，雪微只要情况不对的时候，随时可以转狙击位或者突击位，这是最后一重保险。
    “不用让装备。”雪微考虑了一下，随后望向三人，斟酌了一下用词，“这会是最优选择，相信我。你们都拿自己该拿的，这把我只要一把AWM。”
    “好。”三个人也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
    他们已经足够信任雪微的能力了。
    比赛很快开始。
    冰点战队BAN了法玛斯。
    观众席上一片喧闹和惊呼声。
    “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禁用了法玛斯，冰点的BP非常稳妥且富有攻击性，而且能看出来，在权衡了每个位置之后，他们选择了针对突击手！”
    “法玛斯，风雷和小胖的常用突击枪械，而且是低经济局时的必选枪。他们放弃了禁用高级枪械，说明他们想要在前五局迅速打出优势！野心不小啊。”
    解说惊呼道。
    国家队这边，雪微选择了禁用枪。
    AK-47上了BAN位。
    观众席上喧哗声更大了。
    “卧槽！！真敢禁！！”
    解说十分激动：“我们看到国家队禁用了AK-47！这是T方后期的专用突击武器，伤害髙，威胁性大，可是这个禁用选择也十分的冒险，因为说句不好听的，在这张地图里的CT方，有几个能撑到大后期呢！”
    解说2：“一般来说性价比比较高的禁用方法，应该是禁用敌方的前期用枪。这个禁用战术让人有点疑惑，等于完全把前期优势放给了敌方。”
    解说1委婉地找了个补：“可能是有什么秘密的战术吧！让我们拭目以待。”
    此刻网上已经是骂声一片。国家队的赔率再度变高，投票押冰点战队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实不相瞒，这个BP手法是青铜局都打不出来的操作。”
    “恕我直言，国家队第一场这么BAN，是否表示了他们已经缺乏了基本的训练体系？是否暴露了闻蛮离开之后的训练短板？”
    “对！！！他们甚至让Pandora下场了！！！我完全不懂他们在搞什么幺蛾子，这是在打假赛吧！！！”
    网上言论越来越过分，不仅广大网友，众多职业选手也都密切关注着这一把的战局结果。
    国家队训练基地中，所有人也难得停下了各自的训练，随赛训组一起观看比赛。
    只有Pandora的电脑前一直切着观众视角。
    观众席上，闻蛮抱着应援牌杆，眉眼锐利而温柔，正认真地凝望着赛场上的情况。
    这本该是他在场的比赛。
    闻蛮注视的人……本该是他。
    *
    比赛开始，雪微已经集中了注意力，无心关注赛场外的情况了。
    第一把，他们用常规阵容进了比赛场地，双突击手，一自由人，一狙击手。
    雪微购买了一把TRG，短武器买了沙鹰。
    观众席上又是一片嘘声。
    “开局买这么贵的，这个图前期是保不了枪的，一旦被打死，血亏。”
    所有人迅速从出生点奔往点位附近。
    雪微埋在草丛里，位置稍微靠后，所有人都还在草中蹲伏潜行，静心等待着对方先暴露位置。
    小胖探草时，首先和对面的队员电瓶打了照面。
    枪声一触即发，小胖站起来开枪的一刹那，对面四个人已经乱枪齐发，一秒内直接集火带走了他！
    观众席上一片的“卧槽”。
    连解说都没忍住大叫了起来：“我们看到小胖露面即死了！小胖穿的还是全甲！对面四个人呈队列式移动步入的战局，一人露面，全队集火！”
    集火完毕之后，四人立刻各自分散开来以防被狙，小胖报的点顷刻间失去了大部分的战略意义：“他们撤了，散开走了！”
    风雷在麦里说：“谨慎一点，对面打得很凶。”
    CZ战队的队标是战马，打法风格也一向凶猛，只是今天的打法比起以往，却多了几分狠辣。
    小胖没有出声。
    国家队中，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低声讨论着：“CZ这打法好阴，老辣，他们赛训组换人了？”
    “估计是换人了，国外引进了新教练。”Alan也觉得有些棘手，“新赛季改版，强敌越来越多了啊。”
    然而国家队这边，也表现出了绝对沉稳沉静的素质。
    小胖被瞬间围殴致死，没有一个人循着位置开枪——一是因为对面已经散开，二是因为，他们如果开枪，反而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这个应对赢得了观众席的教好，解说也激动了起来：“国家队还是国家队！开局不利，并没有乱了阵脚！”
    --

 第124页

    观众席上的粉丝们也精神一振。
    风雷在麦里低声说：“现在怎么做？”
    雪微轻轻闭了闭眼，仿佛在感受什么。
    随着转播镜头开了上帝全局视野，观众席开始“噢噢噢噢”地叫了起来，叫声越来越大，几乎要疯了。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CZ战队散开之后，真正地如同奔腾的烈马，四散开来——侵入！
    那是如同岩石滚落，高屋建瓴之势的入侵，所有人都看到，CZ战队每个人都扔了一部分武器，所有人身上只剩一把最轻便的突击武器，最大速度地开始逼近国家队的区域！！
    武器被他们留在后方的位置中，电车抬手扔枪，对着镜头一笑。
    这个举动刺激了所有观众的肾上腺素，现场的CZ粉丝们几乎要尖叫得叫破了喉咙。
    “CZ这个战队非常有意思，他们的打法很有攻击性，同时也是观赏性非常强的。”解说在麦里说，“这也是让许多粉丝们为他们疯狂的原因之一。”
    “又秀又猛，就属冰点！！！！！”粉丝们忘情地鼓掌欢呼着。
    雪微忽而睁开眼，对着自己右侧的位置开了一枪！
    【ow】使用TRG击杀了【CZ.电瓶】
    一枪报仇雪恨。
    场馆内再度欢呼起来，声浪快要能掀翻人了。
    解说1被这一枪吓得愣了一下，赶紧找回放：“Now这一枪是……盲开的？”
    两个解说一时间都没能说出话来，与此同时，雪微和风雷一起转移了位置，两个人都凭着极其敏锐的直觉，察觉了对方迅捷的逼近。
    “打打打！！他们过来了！！”风雷在麦里吼，他是自由人，诉遇跟着他指示的方向一起盯上了对面的突击手【单】。
    甲最厚，打法最猛的人，最难咬动的主C之一。
    他们少了一个人，但是训练有素，组织好的没有变——对面打法强悍，他们的打法更加强悍，风雷和诉遇硬碰硬，自己的血不要了，说什么也要废掉对面突击手。
    对面的突击手也不是吃素的，面对两人围攻，他直接决定了咬死诉遇开火，自己死，也一定要咬掉国家队一个人。
    【单】被他们打死了，同时，因为队伍缺人而导致的防线不足，雪微仍然在隐藏位点，诉遇被对死了，风雷也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二打二，雪微还在隐藏，明面上就是二打一。
    直播间开始有人骂娘带节奏，似乎忘记了雪微刚刚打死了一个人：“养这个狙击手，拿了全队最高的经济，到现在干什么了？该架防御线不架，放着队友去送死，他一个人的位置有那么重要？？怎么他一个人还能一挑二不成？”
    风雷位置被锁定，CZ放了一个人去追他，剩下的电车则仍然快速搜索者这片草原剩下的位置。
    “他肯定不会往队友方向跑，他们队伍里狙击手金贵着呢。”电车断定，给手里的枪上满了子弹。
    风雷被打死了——他本身血量就不多了。
    雪微仍然没有露面。
    “二打一了兄弟们！”电车兴奋起来，眼里闪着血红的光，“扬名立万就在此时！今天零封国家队好不好！今天咱们不打赛点局了，干他妈的！”
    “冲！！！”
    剩下两个人仍然如同奔腾烈马，快速、强劲的冲入着，他们没有走静步，而是光明正大抱着枪跑着，因为卸了一把枪，移速非常快，而且在草的掩护下，他们的位置极其多变，有时候会突然急停折返，没入草地，有时候又会忽而慢速。
    这也是比赛中针对狙击手的一个比较经典的打法：通过不断改变移速、方向来让狙击手的预判准度降低，或者让延长狙击手的狙击时间。
    “妙哇！！！好谨慎！太秀了这个走位，我们可以看到国家队那个新狙击手根本不敢开枪！！！”
    网友弹幕刚划走，导播镜头就切给了雪微。
    只见他的神情有一些微微的迷惑，同时抬手一枪，准确地爆头了正在蛇皮走位的敌方自由人。
    【ow】使用TRG击杀了【CZ.penguin】
    观众席上，闻蛮的嘴角没忍住勾起一丝笑意。
    国家队赛训基地，Alan也在努力憋着不笑——他是见识过雪微的反应速度和瞄准能力的。一般打法中，这中蛇皮走位对狙击手的限制有效，但是对雪微来说……
    雪微疑惑地在麦里问道：“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走？不知道我们这边还有一个狙击手吗？”
    他打比赛那个年代还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
    风雷咳嗽了一声，大家一起憋笑。
    CZ开局的优势突然全没了。
    选手席上的选手们，和观众们，忽而渐渐笑不出来了。
    局面变成了1V1。
    突击-狙击手电车，CZ核心，还有雪微一个人。
    “能赢。”电车漫不经心地说，“他不是暴露位置了么？还能跑到哪去？”
    他一边说，一边直接冲到了雪微面前！
    此刻狙击冷却还没有过去，切枪的时间可能都来不及，电车举枪就要射击，但是这一枪打空了——他在看见雪微的这一瞬间，雪微已经闪到了他身后。
    他下意识地反身就要一枪，雪微却已经再度跳开，顺便扔下了一个雷。
    电车听见了引线的声音，急忙后撤，但是反应到底慢了一步，被炸掉半管血。
    --

 第125页

    狙击冷却时间到了，雪微一边拉枪补子弹，一边灵活走位。
    ——他几乎贴在电车背后进行的走位！
    场面一时间变得恐怖而滑稽——电车每一次转向，雪微都比他提前预判到。面向转得比他更快，位置比他更近。
    “这他妈的哪里是狙击手！！！这是个什么，这什么啊！！！！”
    屏幕前的网友都要跟着转吐了，“哪里有贴这么近打的狙击手！！！！这是哪里来的妖怪！（悟空.jpg）”
    电车越转越慌张，他想揪住雪微，但是雪微滑溜得像条泥鳅，他的瞄准点始终对不上他。
    在这样被贴身的情况下，他直接做了一个错误决定——拉开距离。
    雪微又疑惑了一下。
    “不拉开距离雪微可能还要时间瞄准一下，他主动拉开距离这不是……给他当靶子打吗？”
    这下，其他人也看出问题了，纷纷傻了。
    电车刚跑出去半步，回头想要找雪微的视野，雪微已经抬起一枪。
    “砰”！
    【ow】使用TRG 击杀了 【CZ.电车】
    【T方队伍全军覆没，本局CT获胜。距离本轮比赛结束还有二十秒。】
    二十秒时间，他们不是T方，还有时间等待下包加分，一般就干等着。
    但是雪微没有干等着，他抬起视野，往另一边望了望。
    观众、解说、连带着CZ几位选手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另一边——
    另一边还有他们所有人扔下的重型武器！！！！
    他们被团灭了，现在只能向上天祈祷，国家队这个新矛头的狙击手不要再察觉什么，不然他们全部的经济，是真的要拱手让人了。
    事不遂人愿，雪微很快找到了方向，迈着轻快的脚步往那边冲了过去。
    雪微立刻发现了几把枪，他呼唤死去的队友们：“这里好多枪诶。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背过来。”
    小胖：“？”
    诉遇：“？？！！！”
    风雷思索两秒后，立刻明白了：“他们推进速度不一样，所以是丢了枪过来的？”
    “丢枪在我方阵地，是个不错的战术，减重的同时更方便队员彼此换位置，不过我没有想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一局里这么干。”
    雪微思考了一下，没有思考出结果。
    他当然想不出来，CZ纯粹为了耍帅，让粉丝尖叫。这对他来说是个太过多余的举动。
    雪微寻宝似的，快速给队员们背好了几把枪，随后把剩下不要的枪全部扔回自家点位，确保下一局刷新时，CZ一把枪都不剩。
    CZ那边，电车已经在暴怒了，他尽力按捺着喷脏的冲动，只在公共频道发了个微笑表情。
    是示威，也是嘲讽。
    雪微一向不太理解败方嘲讽的意义，不过他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礼貌地回复了一个礼貌的颜文字。
    【ow】：“OVO。”
    第60章
    这个颜文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CZ战队那边集体进入了沉默。
    “他妈的，下一把针对这个狙击手！”队长电车狠狠地呸了一口，随后在马上到来的第二轮比赛中，被队员问了一个问题，“队……队长，怎么针对？”
    他们第二把全队只剩下四千块队伍经济补偿，穷得全员只能拿基础武器，买完投掷物几乎就不剩什么了。
    “大家ECO！”电车指挥道，“每个人背燃烧.物，清他位置！”
    ECO，也就是经济局，不买.枪，等于一穷二白，死了不亏，打死对面一个就血赚，这样两局之后起码能攒下来系统补偿的败方经济，就可以正常买.枪进行对抗活动了。
    “对面应该要ECO了。”与此同时，雪微在这边判断道。
    小胖确认了一下：“这么早就ECO？他们队里的电车瞄准和狙击能力不弱的，我们要防着他的沙鹰。”
    “不管是不是ECO，都一样警惕着去打。”雪微说，“我们在经济上反而可以跟着节省一点，不能让他们捞到任何好处。”
    “知道了，当短.枪局打，经济我们先留着吧。”风雷笑着提议道，“雪总要不打一把突击手试试？我保你。”
    雪微很喜欢风雷这个队友，欣然同意。他接过了风雷上把的突击武器，配了一个穿甲辅助器，随后就跃跃欲试地上场了。
    一边走，雪微一边注意到，风雷上把用的是加利尔，也就是整个游戏里最飘的武器。很遗憾的是，这次游戏官方改版动了很多东西，但似乎还是没有调整加利尔的打算。
    风雷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低调谦虚地表示道：“……看你跟闻队都能用好，所以我自己也练了很久。就是准度还是不太够，你们是怎么练的？”
    雪微想了一下：“这个有点耗时间，回去了我给你一个房间号，我和队长在那里练的。”
    风雷察觉了一些要素：“不……不打扰你们吗？”
    “有什么打扰的。”雪微想当然地说，“他自己好像几百年没去过那里了，本身就是训练用的嘛。”
    对局开始，他们不再闲聊，而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观众们看到两边的武器选择。
    解说惊呼道：“第二局！第二局CZ就被打出了ECO战术，而国家队的居然有这个胆量去判断，跟着ECO！”
    解说1：“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大胆但十分精准的决策！对面想鱼死网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偏偏国家队也没穿鞋，没有给他们捞到任何好处的意图。大家可以看到，上一把国家队的经济已经达到了两万三，他们是已经有了满配武器的购买能力的，但他们仍然选择了购买更加保守的过度武器，并且将重点放在了防具上。”
    --

 第126页

    “每个人全甲，这个在职业赛场的前期局面中不能说不多见，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解说说道。
    另一个解说低声咳嗽了一下：“主要是第一局连着备用武器都被反光的局面也是绝无仅有……”
    这话太损了，观众席上CZ场地的粉丝们一大片愤怒的抗议声，另一边的观众席上则充满着愉快的气息，有人已经快笑得趴在了地上。
    今天CZ用常规赛第一场的惨痛经验，再度教育了所有的职业选手。
    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一定都会以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方式翻车。
    至于网络上，手速快的UP主已经开始剪辑CZ翻车现场。游戏区内卷严重，第一场还没结束，全体脱装备然后全家被偷、蛇皮走位然后精准被狙的短视频已经开始在全网流传。
    其中最传神的，还是雪微在击杀蛇皮走位之前那个疑惑的眼神，非常的损，差点把一堆网友笑死。
    “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在孤狼面前都是虚的。”
    “孤狼在观察猎物，CZ的战术是有效的，起码给自己拖延了0.5秒的死亡时间！”
    雪微的粉丝和国家队队粉之前一直沉默着没有反击，这时候终于有了扬眉吐气说话的时间。
    KZ粉丝和暴动的Pandora粉丝则还在冲锋：“得意什么！！！这才第一把，CZ出了名的赛点队伍，有本事走着瞧啊！”
    “倒是瞧着啊！”
    CZ的指挥电车预计的是国家队在拿了上一把这么大块肥肉之后，第二轮多少会打得凶一点，但是第二轮和第一轮的开局一模一样，大家仍然藏在草里，寻找着出面点。
    “国家队打得相当谨慎啊，今天整个队伍的指挥气质都非常明显，比起从前来说，选手的个人打法更加锋芒毕露，而队伍的整体打法更加稳妥。”解说1分析道。
    干了这么多年解说，眼光还是老辣的，解说2同意道：“一队的固定打法M82A1一般都是火力覆盖型的，现在这套打法虽然什么都是传统的，但好像什么都变了，令人耳目一新。”
    这一把国家队赢得毫无悬念，因为他们全护甲，而且对面的自由人出现了一个重大失误，国家队没有损失一个人就成功地拆了弹。
    CZ准备背水一战的计划也破灭了，
    与此同时，第三轮来到，对面的经济补偿达到了全队一万二。这代表着CZ冰点战队，终于有能力购买更高端的武器了。
    然后他们发现……
    性价比最高，威力最大的AK-47。
    开局就被BAN了。
    雪微这一BAN，直接把他们最核心的C位能力削没了一个维度。
    这一把比赛的每一步，每一个环节，仿佛都像是剧本一样，没有任何缺漏地对应上了雪微之前的每个安排和动作。
    观众席鸦雀无声。
    网络上之前那些叫嚣着、骂雪微的BP战术的的网友们，忽而也消失了。
    第一局比赛，最终以16:0的比分被拿下。
    CZ打前期压制滚雪球的计划已经彻底破灭。因为事实向他们证明了，真正打出了前期碾压和滚雪球的，是国家队。
    第二局比赛迅速开始。
    第二局比赛，也是关键的一盘。
    解说1说：“我们可以看到选手们正在后台修正，这次究竟是国家一队能够完成新赛季的第一把零封局，还是CZ战队会再一次打出赛点局，最后在赛点局拿下胜利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镜头迅速给到了选手下台休息的画面。
    大家都正常地走下比赛台，从选手通道过，时不时抬起手跟观众们打招呼。
    只有雪微一个人——他今天羽绒服里穿了个连帽衫，一下台，他就发现观众席上有个人站了起来，并冲他这边走了过来。
    那视线温柔而平静，明明白白的就是冲着他过来的。
    他赶紧戴上兜帽低着头往里藏，企图以这种方式从闻蛮的视线里消失——但是其他人都怪叫着、起哄着给他让了位置，闻蛮走到了入口处，直接结结实实地把他堵在了那里。
    观众席上一群人全部倾身过来围观。
    “快看快看，闻队过去了！”
    “他们在笑什么啊，感觉好开心啊！！”
    “快看，孤狼害羞，闻队不知道在对他说什么，他一直低着头没敢看他，噢噢噢，快拍下来。”
    “国家队氛围真的好好啊！！他们笑得好开心，这一把说明确实没什么压力的样子！”
    国家队的粉丝们看见闻蛮过去了，人凑齐了，于是齐齐地在后面引爆了彩纸。五颜六色的闪光飘带缓缓坠地，大厅暖风呼呼地垂着，乌黑柔软的碎发轻轻地贴在额前。
    “打得很好，继续加油。”闻蛮对雪微说。
    雪微：“哦。”
    他想起他搞过来的那个灯牌，耳根一红，跟着低头就要往里走，闻蛮却插着兜，再度往他眼前一拦。
    “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男人也微垂着眼睛，细密乌黑的睫毛，很长，显出一种锐利和温雅。
    雪微嘀咕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你不是明天才回。”
    “不乐意见我啊？”闻蛮凑过去与他轻轻贴近，几乎额头抵着额头，声音倒是仍然温柔和润，带着点哄和笑意，“怎么这么小没良心？你第一场比赛，我当然要过来看。”
    “灯牌我和刀神定做的，过来为你加油，填个好彩头。第一场比赛别紧张，马到成功。”闻蛮鼓励他。
    --

 第127页

    雪微本来不紧张，他一说，忽而觉得自己有点紧张。这个原理就有点像他本来手气很好，闻蛮一来，他立刻就被尴尬得手气不好了起来。
    甚至抽到了草原这种地图。
    要知道他打训练赛，都从没抽到过草原地图！！！
    雪微有准备走，闻蛮这次是张开了手臂，结结实实地拦住了他，歪头问道：“抱一个？”
    雪微愣在了原地，正在他思考要不要抱的时候，闻蛮忽而侧身拽住小胖，给了他一个拥抱。
    小胖受宠若惊：“谢谢闻队，我会加油。”
    雪微：“。”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风雷也走过来，自觉地接受了一个抱抱。
    最后只剩雪微一个，他不能不接受了，他敷衍了事地钻进闻蛮的怀抱，随后感到闻蛮整个人凑了过来，把他在自己怀里按紧实了，又摸了摸他的头。
    “好了，可以了。”雪微计算着时间，赶着回去再灌一包咖啡，但闻蛮还没有放手的意思。
    “急什么，再抱会儿。”闻蛮说，“给我捂捂手。”
    雪微：“。”
    第61章
    “给你举灯牌，手好凉。”闻蛮喃喃地说。他低音炮，声音响在雪微耳边，几乎令人脊背发痒。
    雪微耳朵很敏感，最受不了别人在他耳边吹气或是压低声音说话，他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抖了抖，随后用手肘把闻蛮一顶：“你走开，不是我要你给我拿的灯牌。”
    他这一肘子像小猫抓似的，很轻松地就被闻蛮掌握住了，一起收进了怀里，抱着轻轻摇了摇：“好，是我要拿的。”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场馆镜头拍过来，也已经有了七八秒时间。最后雪微面红耳赤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又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声音冷酷：“好了，你快走，不要打扰我。我们还要讨论下一局怎么打。”
    闻蛮像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去吧。”
    雪微说：“你可以过来跟我们一起喝杯咖啡。”
    闻蛮无辜地说：“我是买观众票进场的，今天我也不是跟组教练，他们后台人员不让进。”
    “后台员工和选手家属可以进。有急事的工作组人员也可以进。”
    后边有个小姐姐忍不住提示了——他们也没见过闻蛮这么事儿精的，明明也都是各家场地的熟人了，还非在这里讲究规矩。
    闻蛮慢悠悠地说：“哦，我在休假，也不算工作组人员。”
    他望向雪微。眼神又真诚又温柔。
    雪微：“？”
    闻蛮说：“帮个忙了，雪总？”
    雪微：“。”
    最后他带着闻蛮去工作人员那里领了一个牌子，家属牌，上面写的是：ow家属人员，准许进入。
    闻蛮跟他并排进入茶水间，雪微总忍不住去瞥他胸前那个牌子。他见过很多人的家属都别这个家属牌，只有他一个人第一次带人去领家属牌。
    这个人居然还是闻蛮。
    他瞟了几眼，感觉自己的抽签运气又要飘走了，于是赶紧正回视线，给自己泡咖啡。
    “昨天没睡好？”闻蛮问。“你能喝这么多咖啡？我听他们说你来之前就一直灌咖啡。”
    雪微泡好一杯咖啡，抬头说：“嗯……不是没睡好，是昨天睡得有点晚。在讨论战术。Alan教练前一天通知的我打首发。”
    闻蛮看着他，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是轻轻地、温柔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辛苦了。”
    闻蛮摸完他的头，顺手就把他刚泡好的咖啡杯拿了起来，喝了一口。
    雪微瞪着他。不过也没有很生气。
    闻蛮：“？你再泡一杯，我是你队长，喝杯你泡的咖啡没关系吧。”
    他声音很愉快，有点像是在逗他。
    雪微说：“咖啡条没有了。”
    赛场茶水间提供的咖啡包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速溶咖啡，而雪微要喝的是他自己网购的咖啡条，是另一种味道。
    闻蛮看了看自己喝了一口的纸杯，又看了看雪微：“那介意我跟你喝一杯吗？”
    雪微耳根又有点红，他嗫嚅了一下，随后视线看向另一边，嘀咕说：“你洁癖。再找个纸杯倒给我好了。”
    而且这本来就是他自己泡的咖啡条。
    “我还好。”闻蛮伸手把杯子递回来，冲他笑了笑：“别生气，我就想喝一口你的。咖啡瘾上来了。”
    雪微接回杯子。
    他倒是不生气。
    只是……
    他垂眼看着杯子边缘，不知道哪里是闻蛮的唇碰过的。闻蛮站在他这边，正扭头跟身边的跟队教练说着什么，雪微自己就近找了个小凳子，拖过来坐了下来，捧着小纸杯，慢慢地啜饮。
    咖啡滚烫，雾气蒸腾，雪微注视着纸杯内的液体，视线认真，只是脸颊不知道是不是被烫的，也浮出一些薄薄的微红。
    中场休息时间，网络上也因为闻蛮的出现而产生了新的讨论点。
    “闻蛮现身赛场诶！这么多场了你们没发现什么？从去年国际比赛结束之后，也就是全明星赛开始，大家有没有发现不正常？”
    “对对，他应该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准备退队了，然后now也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吧？只有Now的比赛他是一场不落地跟的，全明星赛时他是跟队教练，不跟队伍时也一定会出现在观众席。还有这次，Pandora不打首发，Now在这里，闻队听说本来在欧洲学习交流，还没结束就赶过来了。”
    --

 第128页

    “所以真的是闻蛮要扶持Now上来？而不是国家队的那些其他的瓜？”
    “楼上，国家队本来就没有瓜。新赛季他们赛训组有风声说改动为全员积分淘汰制，那个位置谁强谁上，与其纠结闻队扶持的是谁，不如想想Pandora是出了什么问题被换了下去的。”
    “对对，新来这个孤狼很不错，我觉得很稳。”
    “稳得一批好嘛！老哥们，这战术国家队以前也没有，他们教练不指挥，这场指挥就是那个新人Now啊！”
    “好牛逼，这么小就这么牛逼，什么来头？跟闻蛮有关系的，你们还没扒出来吗？”
    “还没呢，以前都猜Now是闻蛮或者Alan的私生子……现在看这个架势，要变成闻蛮小情人了。”
    “这又是什么瓜？”
    “自己看啊！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就这一场不落地跟，又是拥抱又是单独买奶茶的，这不活脱脱的有奸情吗！”
    “并且闻蛮还没否认！此处不得不提名闻神另一个被主人公否认得飞快的大热CP……看看我们家孤狼吧！！真正的直播都在跟闻神双排，闻神手把手贴身带着的小孤狼！这才是闻队家养的小孤狼！”
    “嗑你们的CP，不要拉踩行不行？”
    “说实话就是拉踩了？”
    接着进入了大混战。吵成一片。
    国家队粉丝趁机组织人力，又把竞猜人数压了回来。直播网站有虚拟币，国家队伍粉丝这边都调高了赔率。
    “赔率一比十了！等着输光吧赌鬼们！家里猫粮都押上了吧！！”两边互相嘲讽。
    “对面的赌鬼们！我告诉你们，国家队就是稳赢！早日交出虚拟币，免得你们最后家里猫粮都不剩了！”
    第二局很快开始。
    选手们纷纷起身。
    雪微喝光了咖啡，把纸杯往垃圾桶里一扔，站起身来。出口围着家长们，送水杯的送水杯，递外套的递外套。
    雪微正想和上一把一样直接走出去，却被人猝不及防地拉了拉。
    闻蛮说：“回来，等一下。”
    雪微被叫住了，隐约知道他像是有什么事要交代，于是乖乖停下脚步，等着。
    闻蛮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条围巾：“这个，围着。”
    那是条个性创意围巾，蓝黑两色，据说是非常时髦的克莱因蓝，虽然雪微分不清楚它和荧光蓝的区别。
    上面印着字。
    雪微垂眼念了一下：“快了，就快抽到好签了。”
    上边还印着一个黑脸小猫。
    雪微：“。”
    闻蛮热心地说：“这个围巾也是我们给你定制的，想着你要是抽出奇怪的地图就送你转运。”
    雪微说：“那要是抽到好图了呢？”
    闻蛮又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了另一条围巾，红黑两色的。上面印着：“继续保持！”
    雪微：“。”
    他其实有点想笑，但是憋住了。
    他冷酷地说道：“谢谢你。”随后一把抓过围巾，围在了脖子上。
    羊毛围巾，很厚实，一围上就迅速地生出暖意。雪微略微把脸往下埋了埋。
    上面仍然带着清新的柠檬香气。不是新收到货后会带着的那种工业商品气息，闻蛮显然提前清洗过，混杂着好闻的洗涤剂的味道。
    外边，CZ战队的成员和粉丝们显然都已经进行了心理建设，士气更高，呼声更大，叫声震天。
    国家队这边粉丝的声势竟然一时间被压了下去。
    抽签环节。
    “谁去抽？”几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后一直看向雪微，“还是雪总去抽吧？”
    “要不……”小胖被风雷瞪了一眼，愣是把“要不还是我抽吧”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大家默默地把心里话咽了回去。
    雪微今天虽然脸黑，但是能打啊！能打就是了！能赢就行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现在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
    雪微说：“我去。”
    他的声音十分镇定。
    雪微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走上抽签台，雪微选定了自己的卡片，与CZ队长电车一起对着镜头展开。
    国家一队身份方：CT（反恐部队）
    客场抽取地图：安德森小镇。
    与此同时，直播间屏幕前亮出了这个地图的历史双方胜率。
    过去一年该地图登场次数：3次。
    职业队CT方胜率：27%
    这是一张CT方胜率比大草原还低的图，并且由于极端不平衡性，官方在职业赛场上设置了极低的抽取概率，一年里几乎没有职业战队抽到过。
    抽到的那三次，都是次级联赛里抽出来的。
    风雷：“得了，更黑了。”
    小胖说：“之后会不会还能抽出更更黑的？听说其实职业抽取池里还有更过分的图，只是因为大家一般运气没有差成那样的，所以一般抽不出来……”
    诉遇：“可以了，再继续说就没意思了。”
    三个人立正站好，看着雪微裹着围巾走了回来。
    等雪微靠近了，三个人齐齐竖起大拇指：“好图！！！雪总会抽！这把必胜！！”
    雪微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很高兴：“是吧。这个图一定能赢的。我跟那个谁打过。”
    第62章
    抽签结果公布。
    --

 第129页

    看到安德森小镇这个图之后，网友们这次不管敌我阵营，全部爆笑起来。
    “从来没有见过国家队抽出这么黑的图！”
    “不如说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职业队抽出过这么黑的地图……”
    “安德森小镇？这个图居然在职业队的地图池里，这个图有被抽出来过吗？”
    “好像没有……有人说次级联赛抽到过，还有人看次级联赛的吗！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已经笑出了猪叫，这个新人怎么回事，打是能打，但是怎么这么黑。”
    “关键是这么黑，国家队还真就让他去抽。”
    “有没有人来实际分析一下这个图啊？这个图我记得排位出现次数还挺高的，排位赛里双方胜率是差不多的，只差0.1%。”
    “有的有的。”
    两个解说在台上也有些绷不住了。
    解说1笑了出来：“国家队今天……手气不太好啊，和闻队在的时候有一些明显的区别。”
    解说2捧哏：“所谓最困苦之地，最奋勇之时，国家队能够突破草原2的极端不利地理条件，获得本赛季常规赛的首次胜利，那么第二局能不能继续保持呢？”
    解说1：“我们也要请李解说给我们说一说，今天这个安德森小镇究竟是怎么回事。”
    解说2：“这个小镇地图其实也是大家排位赛的常见地图，主要集火地点除了常规的两个C4点位以外，还有安德森羊肠小道，以及小道外的围墙草地。”
    “羊肠小道其实就是巷路战，狙击手非常不利，第一是无法狙击，第二是这是遭遇战，没有任何给狙击手准备的时间。”
    “而如果选择不在这里打，而是选小道之外的草地打的话，那么会产生和草原2这个地图一样的情况，可以说也是狙击手没有办法发挥的一个地图。”
    “不过根据上一局的情况，草地打法还真不一定是国家队的劣势。”另一个解说跟着补充道。
    “CZ这边仍然不容小觑，这是我们《fire》国区竞赛联盟中的唯一一支赛点队伍！”解说2跟上来说，“上一把比赛虽然CZ输了，但是我们能看到CZ队伍其实相比上个赛季，已经有了不小的突破。首先是打法上，更加的猛烈迅疾，团队配合更好了。”
    “对对，而且队长电车的操作技术很明显也更进一步，非常凶悍精准的打法。值得一提的是，巷路战也是电车这位选手的成名地形图。他是联盟里不多见的狙击-突击手双核选手，当初他刚进联盟，就是靠着一手突击手打上的常规赛。”
    “另一个巷路地图：百鬼之巷，他创造过这张地图的最高单人击杀纪录，我记得比分是16:4，人头拿了36个，接近每局都能杀掉一半的敌方队伍。”
    随着解说的介绍，观众席上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电车的狂热粉丝们高举着他的巨幅海报，灯牌闪闪发亮，上面是电车的个人形象和游戏形象——一个突击手装扮的角色正飞跃围墙，猛烈开火，十分炫酷。
    安德森小道地形复杂，围墙坑洼不平，每个墙体的位置，连一向号称神出鬼没的knife刀神都不一定能100%跳上去，但是电车却能神准地把控各种墙体的位置，跳上去的成功率很高。跳墙借力，随后飞跃落地开枪，这一套动作一向行云流水，炫酷值拉满。
    也是他的招牌动作。
    国家队这边，跟队副教练也凑过来跟闻蛮坐在了一起——他这次反正也只是跟队，作用和吉祥物是差不多的。
    “闻队，声势好像被人家比下去了。”副教练提醒道。
    闻蛮镇定自若地再度高举出手里这个灿烂仿佛烈阳一样的巨大灯牌：“孤狼孤狼，永世为王！”
    “手酸了，你举。”闻蛮分派了任务，把灯牌递给副教练。
    副教练被迫接受了：“？”
    副教练企图逃避这个任务，他悄悄凑近了闻蛮，低声说：“既然是Ice第一场首发比赛，你全程应援才算有诚意嘛，你看，你交给我算什么？”
    “我全程应援啊。”
    闻蛮神态自若地回答道，并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围巾——红白的围巾，上面隐约印着字样。
    一眼能让人看出，和雪微脖子上那条是情侣的。
    与此同时，闻蛮还从口袋里捞出一条LED发带，戴在了头顶。上面是“孤狼”字样，后面跟着一个闪亮的发光爱心，还有一个Q版白色小狼头。
    副教练：“……”
    导播镜头扫过去，直播间网友都沸腾了，一些在场地观众也注意到了，一片惊呼声响起。
    “WOC这是什么！闻队那条围巾上面写的什么？这和Now脖子上那条是情侣的吧？这不是锤就说不过去了！”
    “卧槽卧槽卧槽，闻神清醒一点，这是有直播镜头的！！！”
    “笑死我了妈的，闻神这个是什么审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灯牌和发带。”
    “有人知道围巾上面写的什么字吗？孤狼的看清了吗？”
    “报——还在努力辨认！就看到一只小黑猫。”
    “脸好黑，和孤狼的脸一样黑。”
    “孤狼孤狼，永世称王！”
    “孤狼孤狼，永不灭亡！”
    第一轮对局很快开始。
    进入BP阶段。
    对面这次非常谨慎，他们在上一把里见识了雪微的能力，于是选择BAN掉了TRG。
    --

 第130页

    TRG，比AWM价格稍微高一些，冷却也稍微快一些。在这个图中，既然要短兵相接，射速和装弹冷却时间就非常关键了。
    雪微这边深思熟虑了一下，侧身跟风雷和小胖低声讨论了一下。
    大荧幕上，戴着耳机的少年神情认真，肌肤白的像雪一样，嘴唇却嫣红好看，越是认真，越是透出一种令人着迷的冷淡和脆弱的气质。
    像冰雪。
    最终雪微禁用了S3连射狙击。
    这同样是个不寻常的BP手段。突击地图，连射狙击固然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但是突击武器肯定是最优选择。
    尤其是CZ的优势武器是AK-47，雪微禁用了一个连射狙击，等于放掉了一个突击武器的BAN位。
    两个解说也研究了一下：“这也有些奇怪啊。这背后是否还藏着更深的战术意图？还是说，就是放掉一个BAN位，我们和上一把一样，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打法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倒计时结束，双方人员进场。
    CZ队员这边手心都出了一点汗。
    要翻盘，只在这一局了。
    他们打稳妥局，不再像上一把那样飘，全队人员无声突入，迅速占领优势位点。CT方地理位置不佳，雪微这队也默默地、低调地行进。
    页面切换到电车的购买页面，他一边快速潜入，一边用了全队最高的经济，直接买了一把AK-47！
    其他队员纷纷选择购买投掷物，显然是要以他为核心打了。
    这是他们自信的地方，也是他们的优势所在。巷路突击手打法，这就是背水一战。
    国家队视角中。
    风雷打头阵，他手里拿着一把常规武器，正在四下观看，谨慎地扫除敌方位置。在他不知道的时候，CZ成员走了一步险棋——他们绕了个路，从CT方出生点的方向逼近了这条小道的岔路口。
    CZ成员刚好和风雷的搜索圈错过，并且躲开了雪微的视野——另一边，雪微抬起枪口看了一圈，似乎感觉到了异常，但是过去看的时候，人已经走了，留给他的只有一片空白。
    枪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
    风雷警觉地抬起枪口，但是他没有找到方向。电车踩着墙体飞跃而下，对准他的位置一次点射，由于直接爆头，无视了护甲属性，风雷被一枪带走。
    【CZ.电车】使用 AK-47 击杀了【.风雷】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距离游戏开始不过十二秒。
    观众席中发出一阵惊呼。
    解说激动地喷麦了：“开局十二秒！直接带走护甲最高的突击手风雷！我们可以看到回放，CZ走了一步险棋，但是这步险棋却成功了！CZ电车，杀手型突击手，比起突击手或者狙击手，他在对剧中的表现，更像一个刺客！”
    解说2说：“非常像月黑风高杀人夜，刺客从天而降——有什么反制方法？根本没有！你的转身速度是快不过飞起来的速度的！这就是电车的打法！”
    “风雷是一位一向以冷静敏锐为风格的选手，我们可以看到，即便是他，也很难反制电车的这种硬操作。”
    精彩的打法人人看了都激动，在场的所有粉丝们都叫起好来。
    风雷摘下耳机，喝了一口水，没说什么。
    他这一死无可避免，但是却给国家队提供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一个是电车的大概位置。这个图不像草原，四处都是遮蔽物，转移起来还是要时间的。
    雪微离事发点位还远，导播特意把视角切给了他。
    所有人都期待并紧张，高度集中注意力，观察着雪微的行动。
    雪微……
    雪微正在安全位置试图蹬墙。
    游戏里的角色一身炫酷的银色特工服装，却在非常不体面地手脚并用地爬着墙，试图跳上去，但是每次要不是位置不对，走一步就掉下来，要不就是根本爬不上去。
    雪微小声询问：“他怎么上去的？怎么还能这么打？”
    “队友垫上去的，跟平常我们一个人垫不同，他们要两个人一起垫，CZ训练过，我们没用过这套是因为觉得成本太高，而且风险大。”风雷在死亡频道里发言了。
    诉遇说：“还真是挺酷的。”
    小胖说：“雷总，你看看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诉遇和小胖也试图蹬墙。
    雪微蹬了几下后，终于放弃了，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一眼有些紧张，还有些小小的不自在：“拍着呢，别开小差。小心被教练骂。”
    他们是当训练赛打的，但是如果太散漫了，也是要算游戏态度不端正。
    雪微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网络上的网友们正在爆笑。
    “好可爱啊！！！！爬墙爬不上去！”
    “今天国家队状态真的出奇的好！让我想起了老国家队的风格，打得很快乐，同时还能赢。”
    “楼上说得对，我虽然是队粉，但是也一直为队伍气氛挺遗憾的。你们看像其他队伍不说热闹，起码队伍风格都很明显，国家队的小孩们一直以来都规矩得有些过头了。”
    观众席上，闻蛮也轻轻勾了勾唇角。
    副教练问他：“你没教他这个？”
    “他不打团队协作。”闻蛮眼底闪过一丝隐约的忧虑，“所以不知道要怎么上去。”
    游戏内。
    国家队众人纷纷回复：“收到！”
    --

 第131页

    小胖和诉遇迅速地收敛了态度，继续巡逻。
    十秒后，又是一声枪响。随后引发了一阵更加激烈混乱的枪声。
    诉遇在小道转角正面遇到了敌方，一枪打残了对面的自由人，但是再次被电车飞了——完全没有反应时间。一个在正面架枪，一个在后方应敌，他分身乏术。
    “漂亮！！！”解说激动地大吼，拍着桌子，“CZ的确非常会打巷路战，他们守着一小段路的两端，远近都能接应，而电车在墙上，视野更高，这一把CZ战意很高啊！”
    屏幕前，CZ队长电车的笑意也在不断地扩大。
    他为什么是人气选手？
    因为会打，厉害，而且能打得帅。
    会打不算什么本事，打得帅才是真本事，才是胜利和吸引粉丝的法则。
    这一场是属于他的高光，国家队抽到这个地图，这就是天意。天意要给他机会！
    国家队已经倒了两个人，而他们四个人仍然活着，接下来就是收紧包围圈，屠杀局了。
    “小心那个Now。”电车开口提醒队友，“他点子多得很。”
    他们已经吸取了上一局地教训，知道这一把应该提防谁。
    羊肠小道的几个岔路口都已经搜过了，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位置了——他们在高处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再越过这条小道出去了。两个点位都已经被他们堵死。
    那是一段铁皮覆盖的小凉棚，也是他飞不下去的地方之一。他早就猜到他们会躲在这里。
    “小心投掷物。”
    电车指挥道，随后四个人整齐划一，扔了燃烧、瓶过去，封死前后左右。
    火焰四下蔓延，小胖被逼了出来——与此同时，在看到他的位置的一瞬间，CZ的自由人果断地在最远的点位下了C4。
    这一招非常的阴毒，也非常的正确，这一局里他们没有任何失误，每一步都走在最佳位置。
    “没有位置！国家队没有位置躲！每个方向都是火焰，他们只能出来对枪！这是把国家队往绝路上逼！”解说在麦里大叫着，几乎要说出恭喜CZ拿下首个比分：“这场的胜利几乎已经是探囊取物！国家队没有应付CZ巷路战战术的能力！”
    “我们看到小胖已经被逼了出来！另一个选手NOW可能已经绕远路想要抢拆弹了，但是他一个人不可能拆掉！一对四！还剩半分钟，他不可能拆掉！”
    小胖跳出来，大叫道：“来啊！！！！干你大爷的！”
    他身上带着火焰，不断地掉血，如果不出来，会直接被烧死在里面。
    一群人猛烈地扫射过去，电车见他钻了出来，果断地飞身下来，枪口对准小胖。
    然而这一枪开火的同时，凉棚覆盖的阴影中，一发子弹穿透火焰和烟雾，撕裂了他的身体！
    【ow】使用加利尔-AR爆头击杀了 【CZ.电车】！
    所有人都寂静了一瞬，完全愣住了。
    雪微读着秒数，神情仍然稳定而冷静，他身上带着残留的火焰，随着跑动，血量正在飞快地下降。
    20%。
    15%。
    7%。
    血量一秒一跳。
    七滴血，雪微终于也从铁皮隧道里钻了出来。
    “他居然没走！！！他直接烧光了自己93%的血，死也要带走对面的C位！这个做法不得不说，仔细看非常冲动，但是的确是现在情况下最好的选择。”
    “因为没人想到他居然呆在火里这么长时间。”
    网友们却开始骂了：“还剩两个人？就被火烧着？两个人突一把万一就把人家团灭了呢？我不理解这个战术。”
    “他还是会死！！！这游戏物理引擎很强，带火迎风跑仍然会掉血！！他还在掉血！！！”
    解说2也看到了网友的弹幕，他正准备接着提出质疑，却硬生生地顿住了话头。
    画面里，仅剩七滴血的雪微没有丝毫停滞，他借着通道里的一个凸起，直接跃出去，滚地带走了电车的AK-47，随后起身。
    转身，一枪爆头！
    【ow】使用 AK-47 击杀了【CZ.电瓶】！！
    血量又掉了。
    5%。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拼死带走一个C位。
    他要的，是C位那把枪！
    “加利尔要爆头才能一枪击杀，而匪方的AK-47只要一发击中身体就可以击杀了。”
    “什么拼死带走敌方C位……这根本不是目的。”
    “他真正的目的是——带着这正在燃烧的血，团灭对方。”
    国家队中，Alan正在激动地拍着大腿，唾沫横飞地解说着，比赛场上的解说还要激动。
    雪微这一蹲身，避开了另一个突击手的子弹，紧跟着，他再度冲锋起跳——他没有队友了，上不去墙，但他用的就是那天，和闻蛮开房间时的打法。
    第二个突击手正好位于围墙的低洼处，雪微这一起跳，他下意识地抬枪面对他射击，却不料雪微直接越过了他，反手扔下一枚雷。
    突击手的射击打在了空气上，而雪微已经头也不回地往C4的方向奔去了。
    3%。
    “轰”！
    【ow】使用手、雷击杀了【CZ.狂人】
    CZ本来的四个人，瞬间只剩下了一个。
    “他还在杀！！他还在杀！他身上只有3%的血了并且还在掉！”解说无缝切换，他们也被目前的战局惊呆了，“他已经杀了三个了！还有一个自由人！”
    --

 第132页

    这一切不过只过去了三秒时间。
    自由人刚在那边下完包，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另一边发生了什么，他所有的反应，都只能转身将枪口对准唯一的来路。
    “燃烧、瓶，燃烧、瓶！！！”电车在麦里大吼，“还剩三十秒！！！架住他，放燃烧在这里，他没血了没法过来的！连续放！！他不够时间拆弹！！！他身上没有烟雾没法灭火！！！！”
    解说也在激动大叫：“CZ还有一个破局方法！！通过投掷物破局！他们这把以电车为主力所以其他四人都装备好了各类投掷物！！Now血量非常危险，挨一枪或者被烧掉一点血都会死，太危险了，所以这一把还是CZ会赢——”
    风声掠过，自由人没有来得及拉开投掷物，他头顶飞下来一个黑影——雪微从另一边墙体，借着几个铁皮箱子起跳，飞了下来。
    这是最快，最短的线路。
    如同鬼影，根本来不及防备，从天而降，他抬起枪口的同时，雪微已经将他狙死在原地。
    和电车一模一样的打法。
    最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ow】使用 AK-47 击杀了【CZ.乌龟】
    风加速了他的燃烧，雪微的血又在这一瞬间掉了2%。
    只剩下1%的血了。
    雪微立在原地，静止不动，现在任何的跑动都会让他立刻死亡。
    然而他正在拆弹范围中。
    倒计时滴滴地响起，银白的少年低头拆弹，火仍然在他身上寂静燃烧着。
    系统没有感情的男声响起：
    “The bomb has been dismantled.”（C4已被成功拆除）
    “ ter-terrorist win”（反恐部队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第63章
    解说激动的大叫已经被全场的尖叫和欢呼声淹没，只能听见混杂的电子音效。
    大屏幕上播放着高光回放，国家队四人的角色形象随着系统结算页面陆续跳出，一身雪白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漆黑长、枪，光华闪烁。
    【本场MVP：CHN.Nw】
    【本场最高击杀数：4】
    “1V4！！他完成了1V4！！！”
    每个游戏解说队伍里似乎都有一个嘴快得像机关枪一样的人，随着下一局的准备阶段开始，他正在快速地口述刚刚结束的赛场情况。
    “我们看到Nw在最后时刻的击杀——回放时间一共两秒钟，这两秒内他在想什么呢？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但我们能看到的是，这两秒钟的时间里，他完成了选定位置起跳——飞身点射，同时还预判了点射位置的过程！他看好了落地点必须在C4拆弹范围内，因为如果在那范围外，他任何的跑动和走动动作，都会导致他死在路上！”
    “也因为他拿到了电车的AK-47，他才能如此顺利地完成一发点射！这是加利尔的准度和伤害没办法完成的！”
    “现在我们回头看BP阶段，Nw的选择似乎就别有深意了。他放掉了一个BAN位，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个BAN位是给AK-47的，他就是要放，他就是要敌方拿出来！”
    另一个解说习惯性地唱反调：“但是是否也是一个巧合呢？毕竟我们可以看到，1V4的反转，打得非常极限，也不像是事先安排好的，毕竟代价是折损了三名主力。”
    “那么就看下一局了！我们要明白的是，巷路战，仍然是CZ战队的绝对优势场地！！”
    比分进行到1:0。
    中间有短暂的修整时间，这一分钟内，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观众们仍然在纷纷起立，大声尖叫呼喊。选手在比赛室内听不见——一墙之隔的地方，整个场馆内已经是排山倒海一样的呼喊声。
    “Nw！Nw！Nw！”
    副教练已经快要坐不住了，他笑出了一脸褶子，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环绕拍照，将满场的观众呼声都录了进去。
    他疯狂地举着灯牌并大力拍打着闻蛮的肩膀：“不愧是你选的崽！！！够厉害！够强！你他妈的真是个带队天才！”
    闻蛮的神情却显得比较平静柔和，他轻轻地说：“他不是我带出来的，他就是这样优秀耀眼。”
    “一直是这样。”
    副教练说：“后续还是有点麻烦，他们不会再给这样的机会的。我们以前没有训练过这种战术，我不知道他们……”
    “他们会想出办法来的。”闻蛮镇定、和缓地说道，语气中透着十分的坚定，“他们都是我最优秀的队员。”
    短暂的准备时间中，镜头给到国家队比赛室内。一群人都伸长脖子凑在一起，互相讨论着什么。
    “得想个办法出来，以前主要是也没打过这种巷路战，也没对上过KZ。巷路战我们一般主四突击手，这个阵容没打过也没商量过。”...
    “主要是电车比较难以反制。”风雷说，他看了一眼雪微，两个人交换了眼神，瞬间都明白了彼此想着什么。
    雪微说：“风雷，听说你打自由人之前是打狙击的？步、枪的近距离准度如何？”
    风雷说：“打加利尔，略微比你和闻队差一些。”
    他的声音平稳沉静，但同时也透着绝对的自信。
    “好。”雪微眼里烧起了兴奋的光芒。
    倒计时结束，第二轮比赛开始！
    这次镜头切到客场，主屏幕从国家队出生点开始切。
    解说破了音：“他们变了阵——变了阵容！他们开始两人一组了！”
    --

 第133页

    观众视角看到，国家队正在以令人震惊的速度飞快推进着视野和行进范围，两人一组，一前一后。
    小胖和风雷一组，诉遇和雪微一组。
    小胖和诉遇都是打突击的，他们两人都在以这个负重下的最大速度行进着——接近奔跑的速度，而他们身后，雪微和风雷都不约而同换上了狙击步枪，而非纯粹的大狙。
    他们抬着枪口，守在队友的身后！
    “两人一组！行进速度非常快！行动速度一快，CZ电车的刺客式点射狙杀就会变得非常困难！点射难度会被提高很多！”
    “而且！他们只要敢飞，后面的狙击手就会像上一把的Nw一样，毫不留情地击杀掉飞下来的那个人！”
    另一个解说也在唾沫横飞：“你玩刺客型突击打法，你认定我转身速度没有你飞下来的速度快，这确实是，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在空中的时候无法快速转向，你在空中的时候，是绝对没有我在地上的狙击手瞄准快的！”
    “敢下来，就是一换一，那么问题来了，你敢一换一吗！”
    “电车的打法会被废掉！！！”解说持续破音着，赛场场馆里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CZ方显然还没有发现这边的战术已经改变，他们仍然选用了上一把的战术，认为自己只要打得再稳妥一些，提防住雪微，那么就不至于被翻盘。
    “队长，坐标142，143，有一个人，不是Nw。视野范围内他是一个人。”
    “上！”
    CZ四人如同鬼影，逼近了正在A点清视野的小胖。
    两人合力将电车架上了墙，电车无声逼近着——但是他很快发现，小胖的移速非常快，不再是走路的速度，这让他的点射定点变得困难了起来。
    但这是他的招牌打法。
    招牌打法没那么容易被区区一个移速废掉。
    预判瞄准，起跳点射！
    “砰”的一声枪声，他的子弹没能开出来！
    在他浮空的这零点0.3秒内，已经有来自小胖背后的另一发子弹，稳重、老辣地穿透了他，直接把他打死在了半空中。
    【CHN.风雷】使用MK4击杀了【CZ.电车】
    系统判定：在开枪之前或者过程中被击杀的人，子弹无效。小胖奇迹般地生还了，他一回头：“我靠，兄弟猛啊！”
    风雷低调谦逊地咳嗽了一下：“我看你那个位置挺好被飞的...，稍微预判了一下，没等你死。”
    电车再度被杀！
    以C位为核心的打法，C位被废，胜利就极度容易被拿下。这一把国家队不费什么力气，四十秒就结束了比赛。
    比分来到了2:0。
    “这就是新战术，一分四十秒内国家队员们商量出来的新战术！”解说激动地说着，“不是错觉，他们有所准备！”
    “但这套战术是有弱点的！”解说出声的同时，CZ正在紧急开会，电车声音冷酷地说：“有弱点！能针对！大家稳住心态，不要泄气，我一旦死亡，你们马上换战术，打突击！四人全死也要咬下对面几块肉！”
    他们是战马，奔腾在草原上，火烈驰骋，他们没有所谓的畏惧，更没有所谓的退却！
    所谓背水一战？
    遇上强敌，把把背水一战！
    CZ全员换上了价格更加低廉的武器，步入第三局比赛。
    国家队仍然用着上一把的组合和战术，这一次，是雪微和诉遇先遇到敌方人员。
    “杀！”
    电车飞身而下，与此同时，他队里的全防投掷手配合掩护，已经扔下了烟雾和燃烧物，阻断了雪微过来的关键位点。
    双人组合？截断就是了！
    拆火谁不会？
    他们仍然能完成刺杀，只不过花费成本更高罢了！
    烟雾中，诉遇失去了方向，被电车一发杀死，与此同时，雪微当机立断地选择了撤退，与此同时，另一队地风雷和小胖也猛然止步后撤。
    “退！退！他们下了人拆火，至少三个人位置在143，143.”
    雪微的声音冷静清透，“过来我这边！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什么？”小胖没能反应过来，风雷一瞬间反应也有些迟滞——他们位置并不是很好，不知道要怎么赶过来。
    “怎么过来？”他们还在等雪微的下一步指示，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雪微尽力组织的语言已经被枪声打断，他直接放弃了等待，而是冲入了地方背后的小巷中！
    观众视野中，小巷里，CZ两人刚合力把电车送上另一个位置，两人背对巷路口，一人守着巷路口。
    而雪微，直接冲了进来！
    “我的妈，真就硬冲啊……这是什么战术？”
    背对他的两个人没有来得及反应，架着巷路口的自由人一枪打空，雪微踩着CZ两个队员的肩膀，直接跳上了墙！
    电车刚刚用完的人梯，他接着用！
    中间几乎是紧挨着的，没有人能想到会有CT方敢这么冲！
    雪微上了墙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带着起跳的力量直接一撞，把刚站稳的电车直接撞了下去，自己也跟着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墙体，落入了外边的草地中！
    电车：“我操——”
    他被撞得视野乱飘，同时飞快地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正想要抬枪时，一道火光吞噬了他。
    【CHN.Nw】使用手、雷击杀了【CZ.电车】
    --

 第134页

    雪微在这一撞完成的同时，也完成了拉开手、雷的环的步骤，根本没有起身后再继续跟他对枪的打算。
    “Nw这个选手的雷用得真#3034...0;是——”
    解说尽力在场馆的喧嚣中提高声音，他有些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形容，清了清嗓子，“让人防不胜防！”
    “三局了，还没有一个人防得住他的雷，他每次用雷的时机和方法都……好像和一般队伍不是在一个次元的。”另一个解说擦了擦汗，语气中已经出现了一些敬畏，“这个选手有点像，一个时间点里，一般人反应速度最快只到第一步，而他可以做到三步之后甚至更多。”
    “还有这个人梯，非常冒险，但是居然成功了。你的人梯就是我的，你根本反应不过来我还敢从这个方位冲你。”
    赛场中，对选手更加了解的副教练低声问闻蛮：“这里是不是没配合好？哪怕是Nw也太莽了一些。”
    “不是没配合好，是另外两个人没跟上来。”闻蛮冷静地说，“他是想跟在电车后面，近处完成上墙，在他和CZ其他人最不设防的时候冲上去时机最好，风雷那边思路没跟上，再要过来就晚了，会变成一个人上墙当靶子给他们打。”
    副教练还在琢磨：“那这个……还得训练？”
    “训练很难，重点是要有人能跟上他的思路。”闻蛮说，“不然以后遇到复杂情况，会有一模一样的事情。他固然有一个人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大多数时候，团队配合的风险要远低于单打独斗。”
    雪微解决电车的同时，一边快速撤入草地掩护中，一边再度瞄准围墙范围，投掷了一个燃烧投掷物过去。
    剩下的CZ三人正准备翻过来集火雪微，这一下被燃烧物打断了，失去了最好的围剿时机，也只能后撤。
    直播间网友们已经疯了。
    “太秀了我已经说累了，这才是新赛季第一场常规赛啊！你们玩这么紧张刺激的合适吗！我们观众的心态还没从赛季末的养老期调整过来！”
    “太秀了，太秀了，今天的比赛精彩和激烈程度已经完全不输给全国决赛了，同意的抠1.”
    “我是CZ队粉，我悲观地说一句这把赢的希望可能不大了，但是我仍然要说！今天两个队伍都打得非常精彩！！！完全值得票价，今天前排的观众们赚疯了。”
    “国家队的新人太厉害了，我完全理解他为什么能上首发了！！！！太厉害了！！！这个新人实力真的还不错！”
    “闻队眼光还是狠，我愿意称Pretty为黄金矿工，挖到的全是金子。”
    “就这看人的本事，还能再续六十年……难怪欧洲队疯了一样想挖他。”
    主C再次离开，CZ这把再度陷入困局。
    解说：“电车在今天的比赛中是最惨的，国家队其实也没有特意针对C的打法，但是因为电车的打法危险性实在是太高了，每次都是直接面对国家队火力，所以他每一把都死了一次。”
    另一边，国家队也在语音里悄悄地说着什么。
    “我们是不是打得太狠了一点？新赛季第一把，对面队长起码KDA掉一个档，世界排名和国内赛排名都要往后掉。”小胖偷偷地说。
    诉遇：“小胖同志，你的思想出了问题。”
    风雷说：“怜悯敌人，就是伤害自己！赛场上，把敌人打爆才是对敌人最好的尊...重！”
    雪微还在草里观察地形，他一边观察一边说：“不要紧，之后的比赛里，每个敌方队伍都会被我们打得KDA掉档，综合起来就是他们的名次不会有大的改动，只是我们的会上去而已。”
    其他三人：“。”
    他们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雪微的话。在雪微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孤狼形黑影笼罩在了中国《fire》职业联盟的上空。
    雪微巡视完了草地，另一边风雷也看到了敌人，一波交火之后，迅速带走了敌人。
    比分来到4:0。
    第五局，CZ仍然努力稳住了心态，电车深吸一口气后，与所有人一致达成了统一意见。
    双方进场，解说再度大叫起来：“我们看到CZ换了一个进场位点……怎么，他们这一把不打算打巷路战了吗？”
    观众视野中，CZ战队放弃了在安德森小道的视野和位点，而是直接来到了围墙之外的草地中！
    这是他们无奈之中，最后的选择。
    放弃拿手的巷路战术。比起继续打巷路战，不如就像草原2那样，拼一把，起码还能积攒优势。
    他们已经被打得买不起好枪了，也没有能力进行AK-47为核心的刺客型打法了。
    “注意，对面应该要改战术了，他们经济不够了。”雪微掂量了一下手里缴获的AK-47，稍微晚了一秒进场——他将这把枪抛弃在了出生点，而是购买了另一把武器。
    TRG被禁用了，他花了一万八，买了一把M82A1，附带穿甲配件。
    顶配大狙！
    “Nw买了M82A1！！国家队仿佛预料到了什么，Nw回归了狙击位，队伍配置回归了最初的配置！”
    “怎么走，雪总？”风雷在麦里问道，“他们这把应该走草地了。我保你？”
    雪微短暂思考了一下。
    “不用。”
    少年的声音清亮有力，“我保你们。”
    草地地形。
    ——“如果还有人记得第一句中，CZ在草地地形中的打法，那么观众会发现他们采用了相同的阵列形式！四人呈线型移动，以便于在敌方露面的第一瞬间完成集火！”
    --

 第135页

    “让我们看看国家队的位置，国家队这把的配置是一自由人，两个突击手带一个狙击手，突击手应该在最前……诶，不对，为什么狙击手在最前？”
    雪微伏在草地中，开着瞄准镜，正了正穿甲配置器。
    他面容沉静，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
    草地地图，零防御，无墙体。
    风声寂静，草叶飘摇，他的视野正中横着一枚芦苇草叶，是他的阻挡，也是他的掩护。
    半分钟后，一个黑影出现在了瞄准镜视野中。
    非常短暂。
    但他抓住了这个短暂的时间！
    M82A1的枪声如同龙鸣般响彻天地，巨响带着惊人的威力穿透——再穿透！
    一队四人，正线状排列！
    全部穿透！
    芦苇叶轻轻折断，系统结算直接跳了出来，甚至先于击杀结算。
    【Alltheenemieshavebeen...wipedut】（所有人敌人已被消灭）
    【Cunter-terrristwin】（反恐部队获得了胜利）
    【CHN.Nw】使用M82A1击杀了【CZ.电车】
    【CHN.Nw】使用M82A1击杀了【CZ.电瓶】
    【CHN.Nw】使用M82A1击杀了【CZ.狂人】
    【CHN.Nw】使用M82A1击杀了【CZ.乌龟】
    此时距离这一局开场，只有十二秒！
    十二秒，一枪，一杀四！！！
    这是真正的杀疯了。
    “杀疯了！真的杀疯了！”解说喝着润喉茶，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么夸张的打法竟然真的是在常规赛事中出现的，“真正的突击型狙击手！第一个位置这么靠前的狙击手！他还真的就把他们全杀了！”
    全场地观众再度站了起来，大声欢呼。
    镜头扫过闻蛮，副教练正在跟他说话。
    “M82A1是真的拉仇恨，你不会是今天才知道吧？”
    “这小子比你打得还帅，闻队。”
    “是么？”闻蛮不见任何不高兴，眉间是藏不住的笑意。
    比分推到五比零。
    雪微这一枪，真正地打崩了CZ所有人的心态，也打崩了所有粉丝的心态。
    再怎么冷静，也无法很好地面对这如同山倒一般的败势，这已经不是心态能够左右的事了，这就是仿佛不再一个次元的实力压制。
    赛场上，一切用实力说话。
    半个小时候，比赛结束。
    比分：
    16:0。
    他们不用打第三场了。这是彻底的零封，CZ战队没有能够从国家队手里拿下哪怕一分。
    这一场比赛，也彻底打破了CZ战队的赛点传说。
    所有选手纷纷起身。
    雪微一个人还留在位置上没动，他低下头捏了捏鼻梁。
    今天的比赛很消耗精神，他本身又没睡好，此时此刻，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他缓了缓后，没有走观众席，而是跟CZ队员们握过手后，直接走了后台，准备再灌一条咖啡。
    他捏着杯子，刚抬头望那边走时，脚步顿了顿。
    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
    场馆外呼声震天，闻蛮说了句什么，雪微没听见，但他看明白了他的意思——闻蛮手里这杯饮料是给他的。
    雪微接过来一看，不是咖啡，是红枣枸杞牛奶。
    他说：“我不要这个，我喝咖啡。”
    “没有咖啡了，你喝这个。”闻蛮凑近了，大声说。
    雪微更大声地喊回去：“我——困——了——要——喝——咖——啡——”
    他的眼光闪闪发亮，这个时候才稍稍回了神，有些小小的得意和耍赖的意味。
    “闻队别太过分，人家刚打了零封局，而且是新赛季第一把胜利，怎么咖啡都不让人家喝。”其他人也下场过来接水了，纷纷打趣。
    “他身体不好，少喝比较好。”闻蛮把雪微塞进雪微手里，嘴上是对着大家说，眼神却温柔认真地望着雪微，“我买多了一张回队的车票退不了，五个小时#3...0340;车程，现在抓一个小朋友陪我一起回去，然后可以在车上睡觉。”
    雪微望着他的视线，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你要抓谁？”
    “你说呢？”闻蛮低声问道。
    雪微：“。”
    雪微最终被逮住了和闻蛮一起坐高铁回程。闻蛮买了头等座，替他放好了座椅，让雪微躺下，又让乘务员拿了一条毯子给他。
    雪微还觉得离开太匆忙，他还没有来得及观看观众反应。他侧躺在座椅上，裹着毯子，准备看手机实时页面，但是还没看几页，他的眼皮就沉沉直坠，睡着了。
    闻蛮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将他的手机抽出来，熄屏后放入他的口袋，又替他掖了掖毯子。
    “闻先生你也需要休息吗？”这趟的乘务员熟得都认识他了，给他也拿来一条毯子。
    闻蛮捏了捏鼻梁：“嗯，需要两份饭，不用叫醒我们，放旁边就好。”
    “好的，闻先生。”
    他提前一天赶回来，代价是连续三十六小时没睡觉。
    他也难得的有一些疲倦了。
    闻蛮同样放下座椅，挨着雪微躺了下来，安静入睡。列车缓缓行驶，带着他们穿越山川湖海，车厢内安稳静谧。
    如同几年前，德国的火车道上，他们面对面坐着，面对面打瞌睡。有时候对面的人先醒，有时候他们一起醒来，车窗外光影明暗，景色变幻，不变的是他们彼此，和看向彼此的眼神。
    --

 第136页

    雪微没有闻蛮那么缺觉，他睡了两个小时，随后悄悄睁开眼。
    惊动他的是乘务员轻手轻脚放饭盒的动作，他迷茫地爬起来，轻声问道：“是给我们的饭吗？”
    “是的，闻先生订的，说不用叫你们。我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雪微拿了一份饭盒，回头看了闻蛮一眼。
    闻蛮还在睡，睡得很沉。车厢里帘子全都拉了下来，有些暗，闻蛮裹着毯子，外边还盖着外套。
    他的钱包已经要从外套里滑出来了。
    雪微放下饭盒，弯腰去够他的钱包，准备塞回他的衣袋里。
    这一够，钱包里的东西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闻蛮虽然洁癖，但是好像不怎么整理钱包，什么大大小小的东西都一股脑往里边塞。
    雪微蹲在地上给他捡。
    车钥匙，家门钥匙，一张小合照，上面是十七八岁的闻蛮和家人的合照。
    还有一张……家属牌，放在钱包的最深处夹层里，其他东西都掉了出来，只有这张卡片呆在钱包最安稳的地方，用一个小别针夹住了，保证不会丢。
    第64章
    雪微看了一会儿那个家属牌，表情神秘莫测的变幻了一会儿，随后又瞅了一眼闻蛮。
    闻蛮正侧躺着，睫毛细密修长，睡得很熟。
    这男的长得很帅，雪微走神评估了一下，至少是他见过的各类男人中排行可以进前三的（另外两名还没有评选出来）。
    不知道谁会被他喜欢上。可能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艳福不浅。
    虽然他以前自以为暗恋失败——因为闻蛮没带走他，闻蛮已经澄清过了，心结已经解开，但雪微还是理所当然地觉得，那个方向的想法最好还是不要再有。
    不然最后尴尬的会是自己。
    雪微默默地把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压灭了下去，替他把东西塞回了钱包里，随后揣进闻蛮的外套口袋中。
    他开始吃盒饭。
    车厢里还有一个乘客在睡觉，窗帘拉着，车厢里黑咕隆咚的，雪微把盒饭放在一边，扒着车窗往外面看了一眼。列车从下午两点出发，到现在行驶了两个半小时了，因为是冬天，天黑得早，大地接天处，夜色像是四散的烟花往下垂落，橙黄色的云层和晚霞绵软温柔，夜色缓缓覆盖大地。
    雪微就趴在窗口边吃盒饭，看到日光从群山背后落下，黑夜彻底降临，路边的农田和人家点上灯火，悬在天边的月亮开始能被人看见时，他的饭也吃完了。
    并且还觉得有点没吃饱。
    雪微把那一小角拉下来的帘子放下去，盘腿坐在座椅上，开始端详闻蛮剩下的那一份饭。
    雪微喜欢吃盒饭，倒不是因为火车车餐有多好吃，而是因为饭被装进盒子里之后，就具备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仪式感。
    乘务员领给他们的饭是一份比较普通的牛肉饭，配菜是醋味很强烈的炒时蔬，盖子上润着水雾，但是有一盒配着的辣咖喱，拌饭很好吃，雪微吃饱了，但是没有完全饱。
    他正在思考再找乘务员要一份的话会不会要花钱，或者还有多久才能下车买小吃时，身边的男人忽而动了动，微微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睡意：“你吃了吧。”
    雪微一扭头，望见闻蛮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摸出了手机正在看。
    黑沉沉的车厢里，闻蛮神色带着几分懒倦，某个角度看过去，桃花眼细长水润，非常俊秀漂亮的长相。
    雪微脸有点红，故作镇定地说：“我吃了一盒了，我是帮你看看还热不热。”
    “凉的话让他们再送一份热的过来。”闻蛮忽而一手撑着座椅起了身，靠过来越过他的肩膀碰了碰，盒饭封得很严实，还是烫的，他声音仍然带着几分温柔的懒倦，“可以吃。我不饿，你没事帮我吃了吧。”
    他这个说法很让雪微接受。
    雪微看他躺了回去，于是扒开第二份饭盒开始吃。
    “你胃不好，注意点别吃猛了。”闻蛮又躺了回去。
    雪微一边嗯嗯映着，一边暴风吸入，他吃了一半，忽而想起了什么，镇定地提醒道：“那个你……刚钱包掉出来了，里边东西撒了一地，我帮你捡起来了。”
    “然后你……嗯，不放心的话可以检查一下。”...雪微把一片卷心菜放进嘴里，视线转向窗外，特意强调了一下，“有点黑，我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可能会有一些小东西漏了。”
    闻蛮听了之后“哦”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雪微注视着一片漆黑的窗外，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注意着闻蛮那边的动静。
    衣料窸窣，闻蛮把外套披上了，随后是钱包打开的声音，他很快速地看了看，随后是钥匙串晃荡的声音。
    “没什么了。该在的都在。”闻蛮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就是很平常的声音。
    雪微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小小的失望：“噢。”
    他想了一会儿，吐槽说：“我没有见过你这个年纪就用钱包的男人。用钱包的好像都很老了。”
    闻蛮轻轻笑了一下：“是吗？”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仍然疲惫似的，捏了捏鼻梁。
    雪微回头看他，迟疑了一下，忽而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也说不好以前闻蛮是什么样的，只是会比现在轻松随性，比现在安稳，没有这么严肃冷冽的一面，也没有这层轻轻浅浅的疲惫。
    --

 第137页

    “很多人都这么说。可能变帅了吧。”闻蛮揉了揉头发，起身开门要了一杯咖啡，随后退回来，唇角勾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认真而温柔：“那你喜欢吗？”
    雪微：“……”
    雪微扭过头，假装没听见。
    好在这似乎也不是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闻蛮拿到了咖啡，回到座位上后，很快就接到了一个家里打来的电话。
    闻蛮戴上耳机，压低声音。
    “别戴耳机啦，你上次回家不是说戴耳机压得耳朵疼？医生也说你长期戴耳机损伤听力，你阿姨让我寄了一个骨传导……”
    视频那边看见了他的动作，勒令他放下来。
    闻蛮往后看了看，和他们同车厢的人已经下车了。他低声问雪微：“我开外放打扰你吗？”
    雪微摇摇头。
    闻蛮于是将耳机抽了下来，开了外放。
    闻妈妈在另一边中气十足：“外放好，开外放好，你跟同事在一起呢吗？”
    闻蛮的语气轻松随意，就是刚从被窝里出来的语气：“跟雪微在一起，刚打完比赛，坐动车回队。”
    “噢噢噢噢。”闻妈妈那边语气迅速调整了一下，“那不打扰你们吧？打比赛累吧？怎么订的高铁票，不坐飞机回去？”
    “我跟他们过来的行程不是一起的。”闻蛮揉了揉眼睛，“想坐车，就订了这个票。”
    闻蛮在这边打电话，另一边雪微往嘴里塞着饭，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腿也从座椅上放了下来，又乖又端正，还透着微微的紧张。
    “你说你折腾还非拉着人家折腾。”闻妈妈关切地问道，“冷不冷？我看天气预报你们那边又降温了，寄两件毛衣给你们？”
    “毛衣我们自己买得了，妈。”闻蛮说，“现在买不比自己手打方便？”
    他开着外放，雪微不可避免地听见了他的对话。他还在思考这个“我们”指谁。
    闻妈妈说：“嗨，你这就不懂了，可见不会过日子。商场里卖得有我们自己手打的紧实？雪微穿多大#30340...;？”
    话题跳跃过大，雪微还没有反应过来。
    闻蛮瞟了他一眼：“你穿多大？”
    “啊，我，呃。”雪微的大脑程序出现了卡顿，他还在反应，闻蛮解释了一句，“我妈跟着寄一件过来，她知道你。”
    “是的是的，我们认识的！”闻母在那边热切地自我介绍，“四年前我就知道你！被我儿子拐出去打比赛的小朋友，阿姨这边闲着也是闲着，就是说给你们打两件毛衣寄过来，你穿多大码的？”
    “呃。”雪微紧急之中报了自己的身高体重年龄，自我介绍似的，闻蛮低笑了一下，跟他妈妈说：“比我的稍微小一号就行，他爱穿大一点的衣服。”
    “行。”闻妈妈要交代的紧急事务似乎就只有这点，她在另一边略微顿了一下，“要不你镜头挪一下，我跟雪微打个招呼？”
    “小孩怕生，算了吧。”
    闻蛮又瞟了一眼雪微，这个小东西正在座位上坐得端端正正的，显然很紧张。
    他又很轻地笑了一下：“不着急，以后吧。我先挂了妈，一会儿进隧道了信号也不好。”
    “好，行。”闻妈妈挂断了电话。
    雪微仍然端端正正地坐着，他小口地干着饭，忽而察觉到了闻蛮的视线。
    那是一种很安静，很温柔的注视。
    雪微回过头，迅速地看了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去，想着自己要说点什么话好：“那个你……耳朵怎么回事？”
    “有点耳鸣。医生说长时间劳累，神经性的，多休息就行，问题不大。”闻蛮关闭了手机，闲散地躺回去。
    “哦。”雪微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些谨慎地补充道：“那……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闻蛮说，“快到了。”
    雪微才注意到列车顶上的悬浮提示，他们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进站了。
    列车到站，俱乐部司机已经提前在外边等好了。
    两个人就雪微一个人有一个小行李箱，闻蛮单手帮他拿下来提着，随后催他快走：“快快快，外边好冷。”
    外边确实冷，雪微一出门，就感到寒风扑面，列车上所有的温度都在这一刹那被吹散了，仿佛直冲脑门。
    列车盒饭有点油，饭也很硬，此时他的胃被冻得硬邦邦地顶了一下，差点被冻得当场吐出来。
    雪微想起闻蛮在车上的嘱咐，觉得有点丢脸，于是忍住了没吐。
    ——他于是回了基地才吐。
    半小时后，雪微跪在洗手间的马桶边，吐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基地这个时候正在晚间训练，别墅里没什么人，做饭阿姨也刚刚下班。一队的其他几个人也不在，可能都去训练室复盘了。
    闻蛮站在房间里调整地暖和空调的温度，还有心思在外边笑：“叫你别塞多了，胃不好，偏偏吃东西没什么轻重。”
    雪微整理好出来后，缩在床角缓着劲儿。
    他面色苍白，低血糖也有点发作，浑身无力。
    他就看闻蛮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非常的烦人。
    他有气无力地命令道：“你出去。”
    闻蛮说：“这我房间。”
    雪微嘀咕着：“那我出去……”
    他挣扎着要起来，闻蛮赶紧过来扶住他...，把他按回床上，低声哄：“你就乖乖呆着行不行？”
    --

 第138页

    雪微这时候也才看清了，闻蛮手边放着一壶姜茶，他刚刚倒腾了半天，是在给他煮这个，还有收拾行李。
    或许是因为头晕，也或许是因为闻蛮压低了声音说话，又凑得太近。
    雪微不说话了。
    这个房间是闻蛮的，不过很巧的是，他进队住进来后，闻蛮就出去学习访问了，两个人这是真正的头一回在一个房间里彼此碰见。
    床是只有一张，不知道要怎么分配。
    不知道是不是需要他卷铺盖滚蛋。
    雪微抱着滚烫的茶杯，小口喝着，热气熏染他乌黑的眼睫，显得更乖了。
    像一只能被人抄在手里的毛绒小孤狼。
    这小孤狼还很虚弱。
    闻蛮在分配房间使用权：“这边衣柜我的，另一边你的，怎么造都行。”
    “那边小储藏间放杂物的，也随便造。”闻蛮蹲下来拉抽屉，把桌上一些杂物清走塞里面，“这间地暖比较好，你身体差，开春之前先不急着搬出去。”
    “那你呢？”雪微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当然也不可能搬。”闻蛮理所当然地说。
    雪微：“。”
    雪微谨慎地说：“那我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我打地铺。”闻蛮动作非常迅速，已经从立柜里翻出了一个崭新的床垫，“正好有装备。”
    雪微：“……”
    他再次谨慎地问道：“国家队……的床垫也是批发的吗？”
    他认得这种床垫，和他这几天睡的一样，他爸爸家就用这种床垫，一张价格不菲，抵他好几个月队内补贴。
    “也是不小心买多了。”闻蛮随口说。
    雪微：“。”
    第65章
    雪微于是就看着闻蛮迅速整理了起来。
    闻蛮比划了半天，这么大个房间，床垫就堆在他床边不远的地方，边缘靠墙，另一边就是落地窗，地理位置非常好。
    雪微象征性地问了一下：“需要帮忙吗。”
    他人还坐在床上没动，捂在被子里没有动，也没有起身的打算，他本来以为闻蛮会客气一下，没想到闻蛮立刻把他抓来帮忙：“过来帮我塞被子。”
    雪微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只能硬着头皮去帮他塞被子角。
    五分钟后。
    闻蛮皱起眉思考：“怎么有线出来？”
    雪微跪趴在床垫上，思考了半晌：“不是出来的线吧，我们装反了，那是固定被子的绑线吧。”
    闻蛮：“。”
    闻蛮：“算了，就这样吧。”
    他不是很用心地鼓捣好了他的地铺——围着窗下的空地，做出来一个窝。淡黄色的羽绒被堆在上面，显得松软舒适。
    闻蛮拉了一个插线板过来，依次放好台灯、充电线、游戏本、零食桌、毛绒小毯子。又往零食桌里依次塞了薯片、泡芙，又在乳胶枕旁边放了一只看起来很柔软的大白鹅抱枕。
    雪微：“。”
    雪微瞅着他的窝，感到闻蛮这个窝实在是非常舒服，但是他稍微按捺了一下，暂时没有动。
    闻蛮铺好地方后，说：“我下楼接杯水。”
    他刚转过身，雪微就热心地说：“我——帮你看看你的床单塞好了没有？”
    闻蛮应了声，随后开门出去了。
    雪微得到了这位闻大洁癖的允许，立刻飞扑上这个窝——他左看右看，觉得晚上不如让闻蛮睡床，他来睡这个窝比较好。
    雪微正准备打滚的时候，门“咔哒”一声又开了。
    雪微立刻停止了滚动，趴在窝里抬起头，和闻蛮遥遥对视。
    闻蛮站在门口，眼神有点无辜：“我……忘记拿杯子了。”
    雪微仍然没有动——保持着石化状态，他正在思考怎么得体地再找个理由，解释自己在闻蛮床上滚的这件事，闻蛮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柜子里的零食你可以吃，吃完要是有空的话，再帮我插一下手机充电头？”
    雪微立刻接受良好，他表示：“我是准备帮你插一下充电头来着。”
    “好，谢谢你。”闻蛮温和地说，态度中看不出任何异样，他拿了杯子又下去了。
    雪微像是获得了允许，立刻再度在这个窝里滚了一个来回，随后起身帮闻蛮给手机充电。
    闻蛮的手机是消息亮屏模式，雪微刚一拿起来，就看见上面横着一条消息。
    【妈妈】：“那你追到手没有呀？”
    消息稍纵即逝，雪微第一反应就是看到别人消息不好，给他熄屏了，随后插上电。
    插完后，雪微陷入了沉思。
    他裹着小毯子摸到墙角里坐下，又摸了一包薯片，但是神情沉肃下来，还在想。
    闻蛮在追谁？
    原来他已经有在追的人了。而且说不定已经谈婚论嫁了，看样子已经跟家里人都说过了。
    他说不上为什么，在此刻有一些微微的……失落。
    不过这个情绪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闻蛮提着一壶红茶和小蛋糕上来了。
    “正山小种，过来喝。”
    ...
    闻蛮并了一张小茶桌过来，这个窝立刻显得更加丰满了。雪微和他肩并肩盘腿坐着，提出装修建议：“还差一个游戏机。”
    闻蛮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了一台游戏机：“这。”
    雪微：“……”
    --

 第139页

    还挺齐全，像个叮当猫。
    雪微埋头吃蛋糕喝红茶，说：“你这里不仅可以当地铺，还可以当下午茶的地方，可以命名叫茶窝。”
    “那到时候我搞个牌子，烦请你为我题字了。”闻蛮说。
    雪微只当他瞎说，嗯嗯应了。
    “晚八点大家出去聚餐，现在可以休息一会儿，你要是想睡觉就关灯。”
    闻蛮说。
    雪微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这点时间说干什么好像都有点来不及，他也没想出来：“就玩手机吧，不睡觉。或者我想借你的游戏机玩一玩。”
    “好。”
    闻蛮把游戏机递给他，还有VR眼镜。雪微有点晕VR，进了一款探索游戏，视线都不能多转。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加热杯垫运行的嗡嗡声。
    他只感觉到闻蛮在旁边盘腿坐着，正在戴着耳机看电脑，过了一会儿，雪微晕的受不了了，停下来靠后躺着，却不摘VR眼睛。
    他小声问：“你在干嘛？”
    闻蛮说：“嗯……聊天，看视频。”
    “噢。”雪微又开始动起来，在游戏视界里头晕脑胀地找路，他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八卦道，“和女朋友啊？”
    “嗯？”
    闻蛮那边回答得很自然，声音淡淡的，“你给我发一个女朋友。”
    雪微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嘀咕：“你肯定有女朋友了，秘密保护起来不让媒体知道，所以连我们也不告诉。”
    “谁说的？”他听见闻蛮又在轻笑，“谁传这个谁就给我发一个，发不出来就拿自己给我抵。”
    雪微飞快地甩了一个锅：“小胖说的。”
    “小胖不要。”闻蛮轻飘飘地说，“你可以。”
    雪微耳根立刻就红了，游戏里撞了一下树：“我没……”
    “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闻蛮伸手替他摘下VR眼睛，雪微头晕眼花地抬起头。
    他头晕，视线还没对上焦，一双眼清透又凉薄，氤氲水光，漂亮得让人心头一跳。
    闻蛮放轻了呼吸，轻轻靠近了他，将自己的耳机分了一只给他，再将电脑挪过来。
    电脑上播放着一个剪辑视频，高清，饱和度调得很高，入眼就是绚烂的金纸和赛场选手台，画面正好停在雪微戴着耳机低下头，修长的眼睫微颤，下一个画面切换到闻蛮在观众席上抬起头，眼底温柔如星。
    再下一帧画面，闻蛮带着他一前一后，走上抽签台，雪微展开抽签卡，没有表情，而闻蛮正侧身凝视着卡面，低声跟他说着什么。
    画面闪回从前，十七岁的闻蛮第一次站在国内观众台上，笑意微冷。
    游戏画面，雪微一把M82A1穿透草叶与迷雾，右上角瞬间跳出四个击杀提醒，迷雾收回，枪口倒转，火光闪回，两年前，闻蛮一把M82A1吞噬迷雾，锦标赛中一杀四击穿全队，场上欢呼声不断，金纸飘飞。
    他们在赛场顶峰，意气风发，视线交汇。
    视频名字叫【Pretty/Nw你是我新的星星】
    配乐是一首情歌。
    这个视频播放量已经破百万了，闻蛮屏蔽了一部分弹幕，...只留了不太遮挡视线的部分。
    “太配了！就这一个字太配了，神仙颜值，神仙氛围感！”
    “太宠了，闻蛮真的太宠了，走到哪里跟队到哪里。”
    “虽然是拉郎但真的好好磕，闻蛮那个眼神，啧啧啧……老神和新星就是这么好磕！！！”
    也有人说风凉话：“指不定就是下一个潘多拉，指望Pretty有感情，做梦吧，他老国家队的队员都能放弃，现在别看新星炙手可热，明年说不定赛制一改又被抛弃了。”
    “这哪能一样，双狙CP正主就没发过糖好吗！双狙那边已经磕成BE意难平文学了，我们这边是正主天天亲自发糖好吗！你们看双狙时代Pretty辟谣辟得那叫一个勤！！”
    “所以这个CP叫什么！”
    “还没定。”
    雪微塞着一边耳机，看着闻蛮电脑的内容，浑身已经烧得没法看闻蛮了：“这个……你……我……”
    “你不知道？我好久之前就注意到了。”闻蛮的语气很平常，甚至带着一些感兴趣的样子，“他们怎么还没定下来CP名。我看超话人数都已经很多了。”
    雪微：“。”
    雪微有点恼羞成怒：“你别、别、瞎起哄，可以吗？”
    闻蛮没有回答。
    雪微看向闻蛮，发觉他在很认真地看着屏幕，或者说——看着弹幕。
    很多人写小作文会写成不滚动弹幕，红字长长的一大串。
    “我真的建议不要瞎代入了，赛场就是赛场，Pretty是没有队友情的，他眼里只有赢，每个队友都是被他利用，有用时抬上来，没用时直接抛弃，Nw年纪明显还小，不要瞎嗑耽误小朋友好吗！我们孤狼粉也并不希望他只靠着炒CP出名而不是打比赛出名。”
    “老国家队粉，Pretty一生黑没解释的。”
    闻蛮轻轻按了一下键盘，快捷设置屏蔽了所有弹幕，他才回神似的，转头看了雪微一眼，轻轻说：“这歌还不错。”
    雪微看着他，又回头看歌名，似懂非懂地说：“哦……”
    他想了想，飞快地安慰闻蛮说：“别人怎么说的，你不要在意，起码老国家队的人里，我还在。我的Ice账号也快要解封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双排。”
    --

 第140页

    闻蛮没什么表示，他凑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时间消磨的差不多了。
    八点一道，另一边响了休息铃，风雷一行人打电话过来，让他们下去汇合。
    雪微裹好羽绒服围巾，跟闻蛮一起下去了。
    聚餐的成员就是他们首发阵容和教练组。
    雪微好奇地看向风雷：“你们在干什么？复盘吗？”
    “复盘。”小胖坏笑着说，“主要是提炼出我们的精彩操作，给其他队员上课，所以我们没叫你。我和风雷还有需要学习的，雪总以后多关照。”
    闻蛮在场，雪微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哦。”
    聚餐地址离电竞园不远，闻蛮单独开车带雪微。
    雪微没想到的是，好久没有出现的knife居然也在C城，闻蛮特意绕了个路去接他。
    大雪天，knife冻得跟个傻逼一样上了车，他一边抖落帽子上的雪花，一边操着越来越流利的中文跟他们打招呼。
    ...雪微好奇问道：“你还没有回德国吗？”
    “在你们这里挖人，一个都没挖回去，都怪他。”knife指着闻蛮控诉，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愤愤不平，“他们都说闻队长人格魅力太大，一分钱不要都必须呆在国内……”
    “别听他放屁，肯定有收获他才一直赖在C城，签证都补了好几次了。”
    闻蛮开着车，一边打着转向灯，一边调高了空调温度：“跟我们一起吃？还是把你捎到哪儿？”
    “请把我放到下一个十字路口。”knife显然有点被冻感冒了，他声音瓮声瓮气的，吸了吸鼻子，“这么大的雪天，还这么冷，挖墙脚事业必然成功。没有人会忍心把这么帅气的我扔在雪路上的。”
    “有啊，比如我。”闻蛮说，“你只是来蹭车的我就先把你扔这了。下个路口不好开过去，开了就要再过高架桥折回来，还堵车，你现在下吧。”
    刀神：“。”
    他被扔下了车。
    雪微有点同情地趴在车窗上看他，忽而想起来问：“这边没有哪个俱乐部吧，他在挖谁？”
    冻死一个刀神，挖来谁，对欧洲队来说才划算？
    起码也得是闻蛮那个级别的。
    前方红灯，闻蛮轻轻刹车，声音温和：“你认识。”
    *
    另一边。
    刀神重新叫了一辆车。
    司机看这个外国傻帽也不想认识路的样子，关切地问他：“您知道路吗？这里头就是巷子了我开不进去，这么大雪天您要是出什么事记得叫警察，我们中国的报警电话是……”
    “110，俺知道。”knife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夹东北腔，“这地儿我来过两次了。今天应该能成。你们中国管这个叫三顾茅庐。”
    这个地段是老城区，C城寸土寸金，这片房子都很老旧了，基本都是每家每户三代往上传下来的。
    破旧，但有钱。
    Knife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目的地走去，正走到一个巷子外，迎面撞了一个人——对方正推开院门出来，应该是想倒掉茶水。
    那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皮肤苍白，碎发未尝，长得有些淡，但是眼睛细长秀气，透着一种文雅。他身穿一件烟灰色的毛衣，显然刚从暖和的室内出来，袖子挽上去，露出细白的肌肤。
    Knife匆忙之中只记得抬眼打招呼，他灿烂的笑着：“你好，我又来了。”
    “是你……您又来了？”青年看见他，显然也有些无奈，“我不打游戏了，我现在有工作，技术也下降了，不会再回去的。我想我们上次会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们更看重战术和意识，而且我找到了你的新ID，你前几天还在打游戏，反应力和敏捷度没有任何下降。”
    knife眼底透着一种天真的锐利，“我想上次我的中文还不是很好，可能有些地方没有表达好，所以再来找您。”
    “我看到您的ID是诗人，你是喜欢写诗吗？最近我也背诵了一些古老的中国诗句。”knife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小本子，认真地念，“床前明……”
    青年：“。”
    青年放下手里的茶壶，摇了摇头，唇边却挂上了一丝笑意：“您请进来吧。外边很冷。”
    第66章
    雪微趴在车窗上，跟闻蛮确认了：“是诗人哥吗？刀神在找他？”
    “应该是，具体的我没有问。”闻蛮说。
    雪微望着闻蛮，斟酌了一下，没有问他为什么诗人没有来找他，也没有跟他们联系。
    他想起他ICE那个联系人页面，诗人与黑白都是四年前开始就没有再登录过了。
    他想了很久后，问道：“以前……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呢？”
    他没有等到颁奖礼和赛场揭晓的结果，他打完就发了高烧送回国内，之后的事情就再也不知道了。
    奖金是闻蛮后面给他寄来的，直接给的卡。
    后面他以为大家就各打各的，慢慢因为各自的三次元的事情散掉的。网友们这些年说闻蛮为了赢而抛弃了老国家队友的事情，他也是不知道的，只以为是瞎传。
    闻蛮没有回答，雪微想了想，说：“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他往后挪了挪，靠在座位椅背上，手很乖地就搭在膝盖上，视线仍然注视着窗外，口吻中却多出了几分小心。
    红灯转绿，闻蛮启动车辆，重新打起方向盘，轻声说：“没什么，就是团队散了，我之前没告诉你。”
    --

 第141页

    “嗯？”雪微抬起头。
    “锦标赛冠军资金二十万欧元，当时的赛事赞助组也是当时的《fire》联赛官方区域评定人。中国职业联赛的引入资格，当时有很多人在和我们抢。”
    闻蛮说，“我们拿了冠军，要中国队进赛事联盟，拿到职业推广资格，两个条件。”
    “我们所有人签给当时的欧洲队，并在接下来的循环赛中输给他们正在力捧的队伍。”
    “如果不行，那么我们的这支队伍四年内不被允许参与国际赛事。”
    闻蛮平稳地转了个弯，声音也很平稳，“国区赛事资格我必须拿到，他们的条件我也不能答应，所以我走了。”
    “诗人和黑白之前都跟我签了职业协议合同，我把合同还给了他们。随后离开团队，重新在国内挑人组成队伍。”
    闻蛮说，“我向别的战队推荐过他们，但他们不能接受。我们现在的国家队组成之后，我也曾经找过他们，但他们不是很愿意回来。”
    他的语气很平静，雪微听进耳朵里，却能够想象当时的情况。
    闻蛮是主C。
    主C主动离开的意义，对于这支队伍来说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他们四个人是一路从网吧赛打过来的老人，队伍的感情和基础更不一样。
    闻蛮一走，雪微又不在，这个队伍和直接散了没有区别。队长离开，等于主动解散了这个队伍。
    从另外的角度来看，闻蛮就是抛下了所有人——为了完成他在国区引入职业联赛的伟大计划，“国家队长”。
    雪微犹豫了一下，找他确认：“当时和你竞争的人是？”
    “DUCK商业联盟，当时他们叫这个名字，后面他们在国内改了个名字叫SSQ。”闻蛮说。
    雪微“噢”了一声。
    “那……幸好没有被他们抢走。”他说。
    闻蛮瞥了他一眼：“你没什么想法？”...
    雪微说：“就是你们当初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这件事。”
    “你当时太小了。”闻蛮说，“对不起。”
    雪微又往后靠了靠。
    “我是真的很想他们。”
    闻蛮默不作声。他安静地垂下眼，睫毛修长，神情淡漠，看不出在想什么。
    路上堵了几分钟的车，导致他们比别人都晚到。进去时包间已经坐满了人。
    Alan正在摆果篮，赶紧起身招呼：“你们可算来了！你们不在我们外卖都没敢点，快来了麦霸。”
    麦霸。
    肯定不是叫雪微。
    雪微扭头看闻蛮。
    过去在一队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听闻蛮唱过歌。
    闻蛮低头笑了一下，先拉着雪微坐了过去：“你们先唱，外卖选好了没？”
    “选好了选好了，吃炸鸡和烧烤。你们看看还有没有想点一些别的。”诉遇把手机递过来，“今天总教练说他买单，庆祝新赛季常规赛首胜！！！”
    闻蛮接过来，跟雪微头碰头地看了起来。
    炸鸡桶他们点了很多，烧烤也都是辛辣刺激的，闻蛮低声说：“给你点个粥？”
    雪微摇了摇头，很乖的说：“我吃饭团可以吗？饭团我可以吃，炸鸡我也想吃一点。”
    有闻蛮在的时候他就基本没机会吃垃圾食品，他已经认命了。
    “再给你点个汤？白天冻着了吧。”闻蛮指尖动了动，又给他订了一份汤，雪微就凑在他身边，本来想说什么，但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具体意见。
    这种被安排的感觉很熟悉。
    仍然是以前的那种感觉，凡事有他安排，他跟在他身后就好。赛场上他是他的辅助，赛场下他就这样跟在他身后，从国内走到国外。
    雪微看着闻蛮替他点好了外卖，又让服务生上了姜茶过来，换掉他面前的冰雪碧。
    周围人已经点歌唱了起来，为了防止有人抢麦，大家轮流递话筒，让每个人都唱几句。
    雪微倒是来过KTV这种场合——以前打比赛也常来，不过他性格冷，也不太理人，所以基本不开口。
    今天他跟国家队都混熟了，也不得不在一众人的起哄中唱了几句。
    “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
    雪微镇定地唱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小青龙——小青龙，我有许多小秘密——”
    “不能笑。”风雷小声告诉小胖，“对雪总保持尊重，是我们的第一原则！”
    雪微唱歌不仅跑调还跟不上节奏，他唱着上边的台词，后面的歌词却已经飞快地从眼前滚过了，他看不到词，自己也记不太清，于是唱到最后越来越小声，但只是仍然很坚定的哼着。
    性格冷，声音倒是清亮柔软，哼到后面像断断续续的碎碎念，或者撒娇。
    “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我是一条……”
    闻蛮靠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微微仰着头，喉结很清晰，时不时轻轻滚动。
    包间里很热，他脱了外套放在沙发上，身上穿着一件简约但做工考究的半高领毛衣，身体的线条也十分流畅。
    包间里光影流动，他就那样靠在沙发背上，微微偏过头看他认真唱歌。
    其他人都没有注意，雪微唱完，他们七嘴八舌地拉他看第一场比赛的高光剪...辑。
    与CZ一战，雪微的各个高光剪辑已经火遍了各大网站，Nw这个ID也真正开始为人熟知。也因为这第一场常规赛，联赛的关注度都紧跟着被提高了不少，连带着本周的第二场对EGT比赛的关注度都持续走高。
    --

 第142页

    “EGT是我老队员啊。”雪微研究了一下名单，抬头问主教练，“我继续打他们吗？”
    “我们知道这个，所以我们想的也是问你意见，第一场比赛你打得很好，现在闻队回来了，你的时间可以空出来和他单独训练了。”
    “哦……”雪微耳朵忽而一热，他扭头看了看闻蛮，“他还要打……训练吗？”
    “我也是首发队员，雪微。”闻蛮伸出手，顺手就揉了揉他的头。
    雪微伸手整理自己的头顶，随后趁机把话筒放下了，出去和风雷一起接外卖。
    “闻队这是点了几家啊，我们都出来接了好几次了，还以为他就吃炸鸡。”风雷研究了一下外卖单，“怎么还喝汤的，好老年人。”
    雪微：“……”
    风雷说完后才察觉气氛不对。
    风雷：“。”
    他紧急补充：“我是说……养生！健康！比如我有时候也会突然想喝汤……”
    雪微默默地把装汤的袋子拎了过来，低头看了看，随后好好地抱在胸口暖着手。
    回了KTV，大家纷纷招呼着过来吃饭，雪微也找了个方便的小角落，蹲下来捧着汤喝。
    房间里食物飘香，一群人都围在那，闻蛮俯身刚捞了块饼干吃，忽然就听见教练组在那起哄：“闻队不唱歌啊，大麦霸今天没唱歌？”
    “懒，而且不是还没轮到我吗？”闻蛮一遍应着，一遍笑，倒还真的低头在手机上拉了一首歌，拿起话筒等前奏唱。
    “抓一个人跟我一起唱。”闻蛮说，“刚那个唱小青龙的小朋友？”
    雪微猝不及防被点了名，他捧着汤碗，喊道：“我不会。”
    “那就只剩我一个人了。”闻蛮说。
    前奏走完了，雪微抬起眼睛看向屏幕。
    闻蛮点的是一首有些年头的老歌了，童星唱的，英文歌，原曲他听过，闻蛮唱出来却带着另一种感觉，有些深沉和缓，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像和风拂过深色的海面。
    【和我一起坐一次火车吧看那窗外闪过的影子】
    【远眺艳阳仰望那苍穹的云看着他们变成脸】
    【我们彻夜不眠四周飘荡着梦境的碎片】
    【阖起你悲伤的眼因为我们会安稳无恙】
    【所有的一切都将被谅解在这夏日的列车上】
    ……
    【同我一起远走高飞吧】
    【同我一起远走高飞吧】
    eawaywithme……”闻蛮低声唱着，眼睛抬起，雪微正在此刻抬起眼睛看他，与他的视线对上，他愣住了。
    闻蛮仍然凝视着他，eawaywithme……”
    同我一起远走高飞吧。
    雪微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继续喝汤，告诉自己不要过多的注意。
    他们一起乘坐过夏日的列车。
    一曲终了，大家啪啪啪鼓掌：“闻哥唱歌好...听！！闻哥可以出道了！下次全明星赛给你换成才艺表演！！！”
    “别瞎闹。”闻蛮放下话筒，神色恢复如常。
    大家热火朝天地吃着小吃，后边不能免俗地玩起了扑克牌，为了凑人，把雪微也拉了过去。
    闻蛮一个没注意，雪微就被拉着灌了半瓶啤酒下去——桌上各种各样的饮料都摆在一起，很容易就开错了。
    雪微仍然是一口倒，没过多少功夫就趴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
    闻蛮过去探了探他的体温，发觉没发烧，气色也正常，于是脱了外套给他披着，也没太管他。
    众人一起唱到快十二点结束。
    雪微还睡着没有醒。
    “喝醉了？我们扶他回去？”
    “没事，不用，我开车带他就行，正好我跟他一个屋。”闻蛮上次干过这事，今天非常熟练，其他人也就默认了。
    风雷和小胖帮忙把雪微扶进了闻蛮的车，闻蛮随后启动车辆：“我先走一步了，外边冷，我带他早点回家。”
    “好好好。”
    司机还在地库里倒车，闻蛮已经开着车绝尘而去。
    晚间不堵车。
    电竞园里灯已经黑了，闻蛮把雪微从车上抱下来，雪微稍微醒了一些，挣扎了一下。
    “我自己走……”
    但人还是没有要下去的意思，拽着他的衣领拽得稳稳的。
    闻蛮低声哄：“放你下来，走路撞墙？上次不也是我抱你回来？”
    “上、次、是。”雪微吐字铿锵有力，“背的。”
    “抱你也不算占你便宜。”闻蛮得出结论，“看你手往哪里放，不是占我便宜？”
    雪微又没吭声了，他睡过去了。
    闻蛮抱着他轻轻走上楼，随后推开房门，摸黑走到床前，微微矮身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他就要把雪微放在床上时，雪微又睁开了眼睛：“我要睡窝。”
    闻蛮也没辙，他把他再度抱起来，想要塞去一边的茶窝里——这个窝旁边放了茶几，有些窄，他腾出手护着雪微的后脑勺，另一手支撑着他的全部体重，这个姿势，他被地毯绊了一下，整个人连人带雪微直接扑着摔进了羽绒被里。
    闻蛮最后撑了一下地，才不至于整个人都摔在雪微身上。
    雪微本来喝醉了头晕，这么一摔头更晕了，他翻过来努力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只嘀咕道：“……嗯？”
    “嗯什么嗯？”闻蛮低声说，“睡觉了。羽绒服脱了。”
    --

 第143页

    雪微凭着仅剩的意识，配合他扭动身体，让他好把自己的手腕从衣袖里拉出来。他被裹得太厚了，细白的肌肤上出了一些汗，脸颊又是红的，乌黑的发丝轻轻贴在他的面颊上。
    伶仃病弱的一个少年，呼吸微热，却在此刻显出无端的……艳丽。
    闻蛮离得这么近，他甚至能看见他锁骨上细密的汗水。
    他半跪在被子上，雪微完完全全就被裹在他身下，像一只雪白柔软的小动物。
    雪微忽而感觉闻蛮没有动作了，停住了。
    他在看他，注视着他。
    他惘然地睁开眼，向他看去，可是在闻蛮眼底，他好像看见了同样的惘然——那是一种收敛着的，压抑着的惘然，也像是喝醉了一样，透着一种极强#303...40;压迫力。
    闻蛮的指尖动了动，他轻轻张开嘴，呼出一口热气，强行移开视线。
    “醒了就自己脱衣服，我去……我去洗个澡。”
    第67章
    闻蛮起身离开，雪微自己却在这一刹那清醒了——他睁开眼，脑海里浮现的是刚刚闻蛮的视线。
    深而暗的眼神，深深的克制背后是某种更深的危险性，让人呼吸微微一窒，心跳也莫名的……紧张了一下。
    说到底，他今晚喝的不多，一小口啤酒而已。大家还要训练，队里选手一般也是禁酒的，所以醉得不深。
    浴室里水声哗哗，闻蛮洗澡动作很快，大概十几分钟左右后就出来了。
    他出来换上睡衣睡裤，径直往他这边走过来，俯身查看他的睡眠状况。
    雪微赶紧闭上眼睛。
    隔着这么远，他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清凉的薄荷香，还有真真切切的凉意——闻蛮手指轻轻捧了捧他的额头，怕他发烧似的，那指尖上带着的细微的水珠是凉的，在被体温缓缓浸热。
    雪微等他摸完了自己的额头，以为他很快就要走了，没想到闻蛮又从手边拿了什么东西，紧跟着手就伸进了他的腰背，有什么湿润滚烫的东西一起滑了进来。
    雪微肌肤很敏感，这下他浑身一机灵，也顾不得闭眼了，反身就往旁边躲。
    闻蛮应对及时，伸手护住他的脑门，才没让他在床头撞住。
    闻蛮手里拎着热毛巾，笑：“醒了？还是本来就没太睡着？”
    雪微嘀咕：“烫醒的。”
    他看清楚了，闻蛮拿的是拧干的热毛巾，过来想给他擦汗，大约是怕他出了汗又闷着着凉。
    闻蛮笑：“就是要烫，这样才有效，没听说过？”
    雪微嘀咕：“没听说过。”
    但他放松了戒备，被闻蛮拉了起来，盘腿坐在地上。
    闻蛮揪着他的衣领，在他耳后嘱咐：“坐直。”
    雪微立刻坐直。他像一只被提溜起来的小猫咪一样，愣是一动都不动了。
    闻蛮握着毛巾，撩开他的衣服伸手给他擦汗水，一边擦一边说：“我小时候我妈常常这么做，说是小孩出汗就容易着凉，不能等汗凉透衣服了，冻气伤身。”
    雪微嘀咕说：“你说的是真的？我妈……好像没有这样过。”
    他感到很痒，而且脸上热一阵凉一阵。他又小声嘀咕说：“要不我自己来。”
    闻蛮说：“你属猴的，还能反手擦到后背？”
    雪微护住自己的前胸，有点结巴：“那、前面，还是我自己……”
    “只擦背后，你还想我给你擦前边？”闻蛮又笑。
    雪微耳朵又烧得通红，他嘀咕了半天，也没让人听清他到底在嘀咕些什么。闻蛮给他擦完后，他耳朵红得连动一动都忘记了，爬下去连衣服都忘了拉，那一截柔软白皙的腰仍然露在外面。
    闻蛮站起身，伸手提起一条毛绒毯子给他盖住，自己翻身上床了。
    雪微声音都在抖，他气势汹汹：“我……你……”
    闻蛮：“嗯？”
    “谢——谢你替我擦背。”雪微大声喊，“下次我自己来！”
    随后整个人埋入被子里，不动了。他以为闻蛮会打趣他什么，结果闻蛮也什么都没说，他偷偷抬眼去瞅，闻蛮也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好像迅速入睡了，一动也不动。
    雪微轻松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闹铃准时响起，雪微缓慢地爬起来，一望床头，闻蛮已经消失不见了，甚至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
    他的干净外套展平了放在椅子上，上边搭着一条白毛巾。
    雪微看了一眼时间，又翻身去摸手机。
    群内通知：@队内分段定段集合比赛今日8:00准时开始，不要迟到。特殊情况除外。
    雪微一个激灵。
    队内分段定段？？没人告诉他这件事。
    按照规则，本赛季国家队使用积分定段-末位淘汰赛制，他虽然一向很有自信，但是不代表能够直接不去考试啊！！！
    雪微赶紧翻出一件外套，冲出了门。
    不知道迟到半小时还给不给进，他要是求情会不会有人理他，他知道自己在国家队人缘不太好。
    六分钟后，雪微喘着气，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出现在隔壁顶端训练室。
    里边一片寂静，人人都带着耳机，键盘敲得哗哗响。
    雪微冲过去就道歉认错：“对不起教练我迟到了我现在还能进去吗？”
    “你进去，给他们加油?”熟悉的声音冒出来，闻蛮靠在门板，胸口挂着一个监考牌，里边还有几个赛训组监考官都在打转。
    --

 第144页

    闻蛮低头瞅着他，伸手在他头顶轻轻一捻，挑走一小片不知道哪里沾来的小羽毛。
    雪微睁大眼睛瞅他：“那我是，破格录取了，还是被开除出队了？”
    他想应该不是第二种，毕竟他第一场常规赛打得还不错。
    闻蛮说：“你要是来参考，我起床不叫你，你不得翻天啊？”
    他轻轻俯下身，再给他拉好衣领的拉链，“你跟我特殊训练，忘记了？”
    他声音有种压低了的温和好听，屋外落着小雪，玲珑安静。
    雪微这才反应过来，耳根微微一红。
    闻蛮刚回来，他就还没想起来这件事，以前他一直被塞在二队，训练复盘都跟着一起，他习惯了。
    “那怎么练？你还管监考。”雪微小声说。
    “特别训练室你我小胖。”闻蛮说到这里停下来，略微地看了他一眼，声音继续放轻，“你和我，练一下配合。”
    雪微说：“噢。”
    他心里有点犯嘀咕。
    他和闻蛮，还需要打配合？
    “稳妥来说，我们要练习一下，起码出个成果给别人看看。随后我们再去适应新的队员。小胖是我选的，你跟他打过，以后也是主要要适应有他在的打法。”闻蛮说。
    雪微想了想。
    他跟小胖是打过，问题不大，但是也不能说没有。
    雪微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打团队……”
    “你打团队有一些问题，我知道。”闻蛮拉着他的手蹲下来，给他轻轻捂着手，“诗人大概率会被签去欧洲队，黑白我们联系不上，就算联系上了，大家也不一定就能适配现在的职业比赛。”
    雪微说：“嗯。”
    闻蛮说：“我们以前，其实也不算是在打团队配合，你说是吗？”
    雪微想说点什么，不过他想了想，又放弃了。
    的确，从前说到头是他们四人组合各打各的，他和闻蛮配合，黑白和诗人灵活换位，个个都能C。
    现在国际赛场不比从前，职业战术的成熟度和职业选手的个人战力都远胜从前，这是职业联赛发展后必然的更迭过程。
    所谓老将折马，除了一部分人的确是年纪上来了操作跟不上，也是因为后浪不断。
    《fire》是FPS游戏，职业赛段的操作能力远没有战术影响那么大，各个国家赛区排行榜上的平均年龄实际上是20岁，现在青训生遍地走，也足见还留着的老将也不少。
    闻蛮和刀神都算其一。
    雪微很不想翻旧账：“你就说我要干什么就行了。”
    “今年国际冠军赛报名之前，还有一场国际循环赛，我会按照定段结果把你放在二队，你去试试手，攒一下手感。”闻蛮说，“循环赛的赛制你明白吗？”
    雪微当初只打过个人锦标赛还有现在的常规赛，还没了解过循环赛的赛制，他想了想，问道：“什么意思？”
    “国际循环赛分中国赛区、亚洲赛区和世界赛区，分组循环。同赛区内每个队伍都有机会打上两场。”
    闻蛮说，“一队的比赛名额是去年确定的，所以国家一队首发没有办法变了，但是我可以把你塞去二队。”
    雪微思考了一下。
    他正想练手，闻蛮能把他塞进二队直接打国际比赛，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他还是想问一下：“那到时候我们的对手都有谁？”
    “你的对手，国家一队，国内最新冒头的几个战队，你都还没有交过手。”闻蛮低头翻了一下，“我知道你想问的是国外赛区，刀神主队，你会碰上。”
    刀神主队。
    那就不是全明星赛上的混搭选手和友谊训练赛了，那是实打实的四连冠王者队伍。
    雪微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好！”
    他又想起来问闻蛮：“那你不参加吗？你只在世冠赛中打首发？”
    “以前循环赛我也参加，不过这次我是评委。”闻蛮说，“所以来不了。”
    “好，我知道了。”雪微抓了抓头发，“那我们什么时候训练？”
    “这两天下午两点到晚上九点，正常时间早八点到中午十二点，十二点到下午五点半，晚上七点到十点半三个时段。”闻蛮说。
    训练时间比国家队正常训练时间还要长。
    雪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我先回去补个觉。”
    “等一下，小胖暂定了，还有一个队员你有想法吗？”闻蛮拉住他，声音仍然温柔好商量，“你有喜欢的吗？最好从我们现在有的队员里挑。”
    雪微想了想：“论实力……”
    论操作实力其实Pandora还不错，这个队员虽然不具备运营能力和战术策略，但是反应速度是一流的。
    “Pandora或者风雷。”
    雪微小小地补充了一下，带着一点私心，还特别强调了一下，“我比较喜欢风雷。这个不是在干扰你的选项噢，我是觉得他的配合性可能比较好。”
    “你跟他关系打好了？”闻蛮像是有点意外，“风雷平常话不多。”
    雪微提到这个有一些小小的快乐和得意，眼里闪着星星的光芒：“他很厉害，人也特别酷，我们很聊得来，下次我带他打加利尔，我觉得他很快就会配合上我的。”
    闻蛮嘴唇动了动，最后没说什么，只忽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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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页

    第68章
    雪微由此真正意义上进入了真正意义上可以称为紧张的比赛训练。
    比起其他人来说，他的问题在体力上。闻蛮回来之前，他作息自由，有时候还不太规律，闻蛮回来之后，小组训练的强度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太大了，雪微不肯迟到早退，硬撑的后果是他被闻蛮带着拎去了医院。
    那医生已经认识他了：“上个月拿的药吃完了？”
    雪微说：“呃……”他其实根本没想起来吃几回药，他还没开口，闻蛮代他回答了：“在吃，我是他哥，这次复查就顺便再做个全身检查吧。”
    医生给他开体检单，同时看了一眼陪在他身后的闻蛮，赞许道：“家长终于来了，来了就好办。”
    雪微闻言想立刻把闻蛮推出去，但是被闻蛮和医生二人合力镇压：“之前叫他给我填用药和血糖一周监测反应表，他说起不来。一直没给我，我就是一直想找他家长谈一谈。”
    雪微在闻蛮开口之前，终于抢过了话头：“每吃一顿饭都要测还要随机测，睡觉也要测，我还没有钱买仪器，肯定没有办法。”
    “这个不难办，我们的医疗室很完备。”闻蛮说，他拿出手机备忘录，专注地望着医生，“还有呢？”
    他大概了解了雪微的低血糖是他的免疫用药反应，医生到现在还在找最适合他的药物，所以让他即时报告。
    “还有就是要规律作息，多锻炼。这其实是医嘱，先天身体差成这样，所以必须要通过后天的一些办法来补全。”医生说。
    雪微以前自然是听不见的，或者听见了也快乐地当耳旁风了。
    重度网瘾患者附带宅男小孤狼，最擅长窝在温暖的地方，如非必要，连腿儿都不想蹬，别说跑步了，拉他走路都费劲。
    “我记住了。”闻蛮神色凝重的说。
    雪微回去路上都缩着脖子，企图逃避现实。闻蛮一边温柔地给他围上一条围巾，一边告诉他：“从今天起我带你训练。”
    闻蛮的运动时间表雪微是清楚的，每天早晚晨跑，中午午休过后还会去国家队后山基地爬会儿山，每天步数两万起步。
    雪微：“TAT”
    第二天，闻蛮早晨六点半准点把雪微拎起来晨跑。雪微实在跟不上闻蛮的速度，八百米的园区操场，他跑一圈，闻蛮跑两圈还能回来气定神闲地跟他聊天。
    雪微最后由跑变走，又由走变爬，最后蹲在地上不起来，被闻蛮拖回去的。
    吃了早饭后，刚好七点半。
    闻蛮带他回了房间，给他递了一根热毛巾：“擦擦汗，换衣服，别着凉，缓缓后下去吃东西，我替你打饭？”
    雪微瘫在地上，看着他容光焕发的样子就来气：“再帮我冲一条咖啡！”
    “没问题。”闻蛮像个塞巴斯蒂安，飞快地消失在门后。
    雪微趴在床上休整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打起精神下楼。
    跑过后身心舒畅是没错的，但是就是过程太痛苦了。
    闻蛮帮雪微打好了早饭，还泡了一杯咖啡。雪微喝了一口，察觉和自己平时喝的速溶咖啡不一样。
    “看你喜欢喝，家里给我寄了点咖啡豆，我抽空磨的。”闻蛮说。
    雪微打听道：“还有吗？可以再给我几包吗？”
    闻蛮晃着手里的真空塑封袋，里边是他滤剩下的咖啡粉：“表现好时找我领取。我要防着你大晚上喝咖啡，又乱作息。”
    雪微：“。”
    这个男的，也太小气了。
    七点五十，雪微已经吃好了饭坐去了训练室椅子上。闻蛮在前边开投影仪，八点整时，小胖才嘴里塞着鸡蛋牛奶匆匆推门而入。
    看到雪微，小胖张大嘴巴：“雪哥，起这么早，你叛变了？”
    他们一直是最晚起床卡点到训练室的两人组，已经形成了一套严密的作战体系并总结交换过经验，比如Alan有时候会装看不见，他们可以把没有气味的食物带进训练室吃，以此换得多睡五分钟的珍贵机会；比如主教练狗鼻子，他们就必须在奔跑的路上塞完两个鸡蛋和一整瓶牛奶。
    雪微用手撑着眼皮：“六点半被队长叫起来晨练。”
    闻蛮在前边笑。
    他们这个训练室数字屏幕是新换的，闻蛮蹲那儿调试，小胖就凑过来，小声问；“怎么晨练？”
    “你们不会特意早起进行双人活动吧？”小胖还记挂着闻蛮的桃色传说，他有几分扭捏地凑过来打探。
    雪微：“？”
    他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小胖说的是什么，他表示了抗议：“我跟他不是……不是那个关系！”
    “你看闻队跟你住一起。”小胖继续小声撺掇，“咱队里除了你们谁还住一起的？有那么多空房间来着。”
    “队长照顾我。”雪微也小声说，捍卫自己和闻蛮的清白，“他说别的房没暖气。”
    “屁的。”小胖告诉他，雪微赶紧补充闻蛮的原话，面无表情且镇定自若，“不是没暖气，他这个房间暖气效果最好。”
    “我时常犹豫是不是要叫你师娘。”小胖跟他争论了半天，最后屈服于孤狼的淫威之下，小胖看雪微正气凛然的样子，也是在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只好摸了摸鼻子，“好吧，那看来你们不是在房间里闷着搞黄色。”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对搞黄色比较热衷。
    --

 第146页

    雪微就权当没听见。
    闻蛮终于调试好了设备，回头跟他们并排入座。
    他们腾出来的会议桌椅少了一套，只有三个人的。雪微抬起头问闻蛮：“风雷呢？”
    他显得很期待的样子。
    闻蛮说：“他们刚定段结束，具体去向还要他们自己选。”
    “定段结果出来了吗？”小胖探身八卦道。他们现在已经和定段没什么关系了，所以放心大胆地直接问闻蛮。
    闻蛮从随身带的文件里抽出一张表格，递给他们：“没有申诉的话基本是这样。”
    雪微也凑过去看。
    这是国家一队和国家二队，包括青训生的集体定段，全部打散进行的综合个人能力测试。
    Pandora仍然稳居第一名。
    风雷排在了第二。
    而后面的名次就大有商榷的余地了，排名第三到第五，居然都不是国家队成员，而是青训队伍里的各个人员，甚至还有好几个刚冒头的ID。
    “ID，青泥，这个人狙击能力很强诶。”小胖伸出手指下滑，比对了一下他人的数据，“单项能力测试中，只比Pandora的狙击指数低一个点，全场第二了。ID没听过，新人？”
    闻蛮“嗯”了一声：“应该是，这部分我没管了。”
    “国家队今年还签新人吗？”小胖继续八卦。
    闻蛮说：“有可能，我们是打算进行队伍阵容扩充的，为了保证阵容的灵活性，一队至少配置两个替补，二队也是，未来我们还有更多的国际比赛要打，阵容需求也会更大。”
    眼见着他们要越八卦越多，闻蛮沉下来：“好了，言归正传，定段结束后我会给风雷和Pandora一人一张去向表，他们两人都是可以留在一队的，不一定愿意跟我们特训组。”
    “Pandora不一定，风雷肯定愿意。”小胖叽叽咕咕地说，“风雷，孤狼之友，就差拿他当偶像了。”
    三人都启动了界面，这句话说完后，小胖也自觉停止了话头，进入三人特训。
    特训组长自然是闻蛮，他有一整套完备的教学体系。
    “这个组合中，我是组长和暂时的指挥位，但并不代表你们要对我言听计从，我们在尝试一套国家队乃至世界队伍里没有过的新阵容，新职业，队伍稳定后我会看情况移交指挥位。”闻蛮说。
    他这句话一出，雪微和小胖都好奇地抬起了眼睛，彼此都在好奇对面的定位。
    “雪微，你曾在与一队的比赛中打出过一枪m82a1子弹，穿透全甲小胖后再穿透墙体，以此造成了敌方对你所持武器的误判，这是一发意义重大的信息枪，对不对？”闻蛮问道。
    雪微和小胖都点头。尤其是小胖，他只差当场鼓掌。
    “信息手，我这么称呼这个新的定位。”闻蛮说，“定位，配合我方队友制造混乱信息，同时具备抗打击和突击能力，针对敌方自由人，尤其针对刀神这类全场指挥位自由人。”
    “新赛制的到来决定了四自由人体系必将盛行，自由人会获得很长一段时间的统治地位，而信息手会成为他们的最大阻碍。他的用途——混乱敌方信息，而且是持续的、难以攻克的多次混乱，目前小胖适应打法偏向肉弹型全甲突击手。”
    他望向雪微，“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雪微垂下眼，乌黑的睫毛透着沉静与敏锐。两三秒后，他说：“全甲对经济要求高，队伍经济处于弱势时，这个打法代价太高。”
    “这也是我考虑过的。”闻蛮抬手又递来一沓资料，雪微接过来，发觉很厚，上边是一份闻蛮的战术指南，上班写满了铅笔书写的总结和想法。
    “当队伍经济弱势不足以进行肉弹型信息手打法时，转为轻型游走信息打法，此时主要作为单人提供混乱信息，实现手法：投掷物、枪声、位置混乱，即常规混乱位置。”
    《fire》游戏里一直都有这种打法，包括闻蛮非常出名的幽灵打法，就是制造混乱信息。大部分时间，这种混乱战术不成体系，而且也不够受重视，以刀神为代表的欧洲队，这部分则交给了自由人去处理。
    “我们的自由人，划分将更加精细，职能更加明确，我们将混乱信息的这部分责任分出来，也是为了让自由人这个职位，具备更大的空间。”闻蛮说，“我们的自由人，一整局，必须随时掌控全局信息。”
    他说到这里，显出思索的神态，那英俊温柔的眉峰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雪微怔了怔。
    这个自由人定位绝对和一般队伍很不一样。绝非常人可以胜任。
    这个位置本来……
    应该是留给诗人的。
    与此同时，雪微隐隐察觉了什么。
    这几个位置所能发挥的作用……
    加起来就是一个.Pretty。
    闻蛮在拆他自己，把他自己这个多面手彻底拆成好几个战术位置，然后进一步发掘。
    这是绝对稳妥、精密而且恐怖的考虑。
    闻蛮并没有停滞太长时间。他说：“这个位置的人我们还要寻找，训练阶段，这个位置由我来打。同时，如果世冠比赛顺利，我会一直到初赛，都留在这个位置上。如果短期内无法找到合适的人，我们会放弃这个职业定位，换别的组合战术。”
    “还有一个新位置，观察手。”
    “雪微会是我们的主C，他需要一个辅助。”闻蛮说，“Pandora和风雷会试训这个位置。”
    --

 第147页

    雪微睁大眼睛，还没等他说完，闻蛮就冷静地接了下一句：“但世冠初赛之后，这个位置会只是我的。”
    第69章
    闻蛮进行了初步的安排，训练比赛当即开始。
    雪微和小胖都领到了非常详细的计划书还有闻蛮设计的训练关卡，这是一套新方案。
    小胖的训练方案扉页上写着适用赛季：从今往后，约三个赛季。
    “怎么只有三个赛季。”小胖凑过来看雪微的，雪微扉页上没有标适用赛季。
    “信息手打法最多顶五个赛季，会有突破口，我们不会等到第五个赛季。第三个赛季之后我们就要换新战术，这个位置会受限于全局自由人，等到其他那些战队回过味来了，这套打法就不能用了。”
    闻蛮说。
    小胖立刻哀嚎：“那我到时候怎么办？我的职业生涯就要这么止步了吗？”
    “那倒不会，时候到了会让你换一个新定位。”闻蛮说。
    雪微补充了一句：“如果那个时候你还能适应新职位的话。”
    小胖哭道：“太残忍了！这就是电子竞技吗！”
    三人进入系统。闻蛮一个人揽住了赛训组所有的活，雪微主要和小胖练配合，一轮打完之后闻蛮会一边写一边总结，但不说什么。他戴着一副防蓝光眼镜，神色严肃沉默。
    中间Alan来过一次，他现在是国家队主教练，也是赛事组第一负责人，他也是闻蛮这个特训组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他低声跟闻蛮说了几句，随后跟着一起看了一下雪微和小胖打训练。
    很多种基本战术配合，小胖和雪微大致理清楚了思路，但是实践仍然需要实战。
    闻蛮把赛程表传给他们：“实战赛程，每天六场，分别对国家一队、二队、青训生，这要是打输了就等着被笑一整年吧。”
    小胖握拳，兴奋异常：“到我们的part了吗！！！终于不是我被毒打了！”
    他转头对雪微说：“之前闻神和小P的特训也是，跟一队二队和青训每天分组对抗，我的天哪，一整年时间，我们就没赢过啊，一把都没有。闻神当时说是训练新战术，精益求精，让我们帮忙试手……根本就是拿我们开刀嘛！”
    雪微咨询道：“就是很有名的师徒双狙CP战术吗？”
    闻蛮抬眼瞥他。
    小胖说：“对对对，太狗了，杀得我们全国家队到现在见了他俩ID都还哆嗦，完全是PTSD。那个明许，没留在国家队的，出去了还是照样见到Pretty就哆嗦。”
    雪微“噢”了一声，专心盯住屏幕：“那现在换我了。”
    小胖还要说，闻蛮打断他：“行了，别扯了，快训练。”
    雪微不以为意：“你不要来，有你比较干扰我拿MVP。”
    闻蛮声音软下来，小胖惊悚地回过头，望见闻蛮像是压低了声音，在哄：“我也不是故意抢你人头，我们还是队友不是？”
    雪微瞥了瞥他，没说什么，在游戏里低头擦、枪。
    只几秒钟，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像是谁也插不进去，小胖缩起脖子往旁边的空位置，哀嚎道：“谁也好，来个人陪陪我吧！！我好寂寞！”
    雪微又瞥小胖一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径直进入了游戏。
    队伍列表中，.Pretty、ow、.小胖赫然在列，队伍里补了一个人机。
    对战页面另一边的队伍还在就位。
    “稍微等一下。”闻蛮离开座位，给雪微和小胖一人接了杯开水，随手放去他们面前，“一队昨天刚定段结束，还在商量志愿去向，我已经让Alan通知了，大概还需要几分钟统筹。”
    “好。”
    雪微顺手双开了页面，登入Ice账号，看起了商城的新时装。
    他的账号还差几天时间解禁。不过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热衷着盯着看了——他以前只是常常上来，看着诗人和黑白的老账号。
    不过还有一个念想是，他这个账号已经拥有了《fire》开服以来所有的饰品和穿搭，包括已经绝版的。
    职业选手虽然不缺皮肤，但是像他这么全的也没有几个。
    他给自己搭好了衣服，又给Now的账号搭好了衣服。Now穿一身银白特工服，黑发黑靴，手里一柄漆黑如墨的爪刀，这一套他已经上了广大网友的剪辑，已经扬名四海，雪微决定暂时不换了。
    “给我换换？”闻蛮靠在座椅上，看他在这里当换装小游戏玩了半天，提议道。
    国家一队那边还没有就位，他把自己的电脑挪过来给雪微看。
    闻蛮出名的就是他那一身万年不变的搭配，这也导致他在赛场上非常好认——带扑克脸面具，一身猎装的肯定是他没错了，他的粉丝应援周边也直接用扑克脸当标志。
    雪微只以为他给自己提供一个换装页面，于是随便搭了搭。
    闻蛮回来看了看，点了保存形象。
    雪微：“？”
    雪微：“！”
    “你还真的保存了？”雪微挠头，解释说，“我刚给你随便搭的，有点丑。”
    “是吗？”闻蛮低头看了看页面，又把鼠标递给他，“快，再给我换一套，认真换。”
    雪微被塞了一个鼠标，闻蛮起身坐在雪微的位置上，雪微被塞进了他的位置，勒令好好给他搭配。
    雪微生怕坏了他的游戏形象：“你有提议吗？”
    小胖在旁边围观——他进国家队一年半，就没见过闻蛮换过他的游戏造型，他一时间也兴奋地吃起瓜来，“快快，闻队真要换啊？换个什么样的，要不就新出的那一套风衣，帅的。”
    --

 第148页

    “黑色……有黑色特工服吗？”闻蛮找雪微咨询，“我想跟你穿一样的。”
    小胖呛了一下，拼命咳嗽起来，两个人一起望向小胖，随后再转回视线。好像觉得这样的对话很平常。
    小胖在心中默念第二十遍“打扰了”。
    雪微扭头过去研究：“没有，但我记得《fire》有个游戏工坊可以自己调整武器和服装颜色，但是好像需要互动道具，要亲密度一万以上的好友赠送解锁……我的还没解。”
    他点开闻蛮的亲密关系页面。
    排头第一的就是Pandora，二十万的亲密度早就满了。
    之前闻蛮直播时，也有网友发现了这个。《fire》的亲密度不是很容易就能刷上去的，除了节假日小道具可以增加亲密度，只能通过私聊、单排、语音时长进行增加。
    也因此诞生了许多娱乐小八卦，《fire》的亲密关系系统也被诸多网友称为第一捉奸小工具。无数男/女网友都因此发现过伴侣心猿意马的证据。
    “哦你……”雪微看着他和Pandora的亲密条，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已经解锁了。”
    他往下看了看，闻蛮和小胖的亲密度都还只有八万出头。
    “那个是……特训刷上去的，我们也能刷。”闻蛮的声音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急切，他镇定冷静地解释道，随后诚恳的看向雪微。
    严肃端稳的人，此刻眼神真挚得像一只大狗狗。
    “我不太会搭配，以后都你帮我搭，我想跟你穿一样的，行不行？”
    雪微握着鼠标的指尖微微松动。
    小胖此时已经感觉自己化为了空气，同时在内心念了第二百遍“打扰了”。
    *
    国家一队训练室。
    Alan刚把青训营里提上来的两个成员：ID青泥、milk的两个成员介绍给原本的一队成员认识。
    “集体定段的第三、第四名，现提为国家一队替补成员。”Alan说，“仍然按照赛训组的规定，队内采用实战积分制度，没下去的也要提高警惕，一个赛季之后，你们的世界排行，不一定还能稳住。”
    他指的是Pandora和风雷之外，另外两个国家队成员。一个是诉遇，他这次只拿了第七，地位岌岌可危，另一个是小胖走之后，从二队提上来的突击手夕阳。他本来就是提上来的，成绩自然很危险。说不定在一队打不满一个月又要扯回二队。
    人人紧张，岌岌可危。
    剩下两个人的去向却还没有定下。
    “风雷，Pandora，你们各有机会去Pretty那一队试训，想去吗？”Alan捧着资料本问道，“特训组员与一队首发必然无法兼容，这个去向你们要考虑好，明天中午交我答复。”
    “特训内容我无法再对你们多说什么，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未必很快出成果，也未必能让你们去最想去的位置。目前阵容是闻蛮、雪微和小胖，看你们自己了。”
    跟着闻蛮打，还是继续留在国家一队的位置上，风风光光地打首发？
    另外两人都看过来，风雷和Pandora立在原地思考。
    没过三秒钟，风雷说：“我去，哪怕给闻神和雪微打辅助都可以，我想去试试。”
    “你还是明天再……”Alan还没说完，风雷坚定地打断了他，“我要去！”
    “好吧。”Alan也没辙，他笑了起来，记了风雷的名字。
    另外一边，刚入队的青泥和怀稞却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是一喜。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没有跟最近风头大声的Now直接接触过，Pretty也放手青训营的事情将近半个赛季了。
    他们急于成名，无所畏惧。
    风雷一走，就意味着，他们中有一个人会成为首发队员！！
    “Pandora你不急，晚点给我也可以。”Alan尽量用温柔地语气对Pandora说道。
    小P是国家一队年纪最小，也最年轻的一个，他们一直都很宠他，这段时间Pandora的态度改变，Alan也是理解的。
    只是赛场不等人，心态调整不过来，没有人再继续等他了，这一点他们所有人都清楚。
    “好。”Pandora垂下眼，安安静静地回答道。
    “那么正好，青泥、诉遇、怀稞、夕阳。你们四人，两个国家队最优秀地青训生，新锐，两个身经百战的老将，现在就去打一场训练赛。”
    Alan看了看表，“特训组已经等你们半个小时了。”
    第70章
    “等一下。”Alan正准备离去观赛时，Pandora忽而说道。
    “嗯？”Alan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教练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国家队晚上是不是还有一场队内训练赛直播？我想跟他们打一场，然后确定我要不要去。”Pandora直视着Alan的眼睛，“我可以提这个要求吗？”
    Alan有些为难。
    训练赛直播也是国家队和合作网站协议里的一部分，一般是友谊赛或者队内比赛，一个月一次。大家为了防止泄密，都约定俗成不会用新战术去打，差不多都是当技术训练去打的。也因为战术被规定得太死，表演性质就很强烈了，一般大家也没人爱打这个比赛，都是教练强派。
    今晚教练强派的本来是二队和青训一队打比赛。
    特训队伍本身的训练内容就是机密，很难放到训练赛直播里去打。闻蛮别说公开对战了，他这个特训组的大门至今都只有他这个主教练才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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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页

    “如果为难的话，我想去问一下闻队可不可以。按照之前轮流的规则，这次也该轮到国家一队和国家二队了。”
    Pandora有些坚持，“我知道难处，但特训队总有不暴露战术的打法吧？他们也刚刚起步。我只想跟他们打一把试试。”
    他只想看看雪微和闻蛮在一起时，会怎么打。
    自从他进入职业联赛以来，手把手带他走过来的闻蛮，去了他对面之后，会怎么打。
    Alan说：“这个我得去跟闻队商量。你懂的。”
    新来的青泥和怀稞小声嘀咕：“他谁啊，这个违反规则的吧，口气好大，好像特训队能被他挑一样似的……”
    消息传到特训队训练室。
    闻蛮看了看消息，随后说：“国家一队想跟我们打一场直播训练赛，就在今晚，你们怎么看？”
    “现在不打吗？”雪微没弄懂其中区别，他还在急哄哄地给闻蛮找合适的装扮，“有什么区别？加了直播？”
    小胖挠了挠头：“闹哥，还不能暴露新战术。这种比赛有点浪费时间。”
    “不必，就按我们现在的配置，没人看得出什么。”闻蛮说。
    确实。
    他们现在的配置，乍看还是传统配置，一狙击手（雪微），一自由人（闻蛮），两个突击手（小胖与风雷）。
    一般人还真不会看出区别。
    而且他们自己也还刚开始练配合。
    雪微想了想，没有反驳，他只问道：“那打比赛就不能上人机了，第四个人谁来？”
    “你要的风雷。”闻蛮冲他晃了晃手机，“已经主动请缨了。”
    雪微高兴起来，一不留神就给闻蛮换了条小裙子：“好！”
    他们答应了下来，于是也不等了，直接先去打了几场训练赛，等着晚上开战。
    国家队宣传部，也发布了新的训练赛日程。
    宣传组探头问道：“还没有特训组打训练表演赛的先例，我们网上怎么说啊？总不能说特训队VS国家一队，然后好让我们的对手闻声而来，逐帧分析特训队战术？”
    Alan正在喝茶，想了想：“要不就叫国家2.5队？”
    他想起了雪微之前那个人机队伍，没忍住笑。
    宣传组还是比较沉稳，发布时什么也没说，只写了【队内训练赛，分AB两队】，因为国家队的人事变动也还没说。
    A队首发阵容名单：
    .Pretty
    ow
    .小胖
    .风雷
    B队首发阵容名单：
    .Pandora
    .青泥
    .诉遇
    .怀稞
    离晚上直播开始还有五个小时，网上果然炸了锅：“我靠，训练赛怎么突然改了，之前不是二队对青训生吗！！还好今天周天，要是在上课我们就哭死了。”
    “孤狼！爸爸的崽，爸爸来了！！”
    “卧槽！A队这个阵容好可怕，B队还有得打吗？A队这是新国家一队阵容？我看到就把闻神换上来了。”
    “我这就去看国家一队首发名单。”
    一大群网友涌入国家队官网，看见官网公示首发页面还留在上个赛季，本赛季的还没出来。但是已经有了一些小改动。
    “国家三队？？？”
    所有人都看到，一队、二队介绍页面之后，跟了一个空缺的国家三队栏目，但是目前还是空着的，不知道具体的信息。
    这个改动也是今天下午突然加上的。
    所有人都知道国家队这几天在定段，没人想到还能再多一个队伍出来。
    至于更多的小粉丝，关注到的则是其他的事情——
    “孤狼！！！你终于还是跟闻神一队了！！”
    “闻神看起来完全没有退役的打算诶！之前捕风捉影的都给我出来道歉！”
    “潘多拉在对面耶，好奇怪，这是不是潘多拉第一次在敌方阵容遇到闻神？”
    “……好像还真是。”
    “靠，开始磕了，意难平BE文学好带劲。”
    “有什么磕的，别强行意难平了，明显闻神跟孤狼一队好好的！嗑点甜的不好吗，何必给自己找苦吃。”
    “靠，太刺激了，今天晚上这场比赛根本就是修罗场啊。”
    “到现在怎么还有潘多拉粉看不清现实，还在嗑和闻蛮的糖啊？别嗑得自己一嘴血。”
    “呸，要你们管！！”
    网上的纷争又起。不管是嗑CP的，还是等着吃瓜的。
    很多人意识到，这也是闻蛮自上一届世冠比赛之后，第一次出来，在网友面前打比赛。
    去年的世冠赛后面的循环赛，冬季锦标赛，全明星赛，包括现在的春季常规赛，他只在全明星赛上以选手身份出现过，除此以外还有人八卦到闻蛮似乎身体状况出了一些问题的情况，所以猜他退役的言论才会沸沸扬扬。
    “闻队，有什么需要提点的吗？”小胖看了看赛程，有些恐惧和犹豫，他看到Pandora的ID出现在对面，还是条件反射的畏惧，“还是就瞎打？”
    除了条件反射以外，对面太过熟悉他们的打法也是一个原因。
    “认真打。”闻蛮说。
    风雷已经进来了，他念着队规：“训练赛当正式比赛打，正式比赛当训练赛打。对待比赛，没有例外。”
    雪微倒是很放松——他不是没遇到过Pandora，他带着四个人机都能打过对面，所以心态一级棒。
    --

 第150页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战队都关注到了这个消息：闻蛮本赛季第一次训练比赛。
    欧洲队总部。
    “我英语也不是很好所以我们还是用东北话交流吧……翻译堵车了……可能没办法及时赶来……”
    “语言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俱乐部主要用英语交流，我们基地有很多外国人。”
    机场，铲雪车刚刚走，刀神热情地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走在前面，胳膊上筋骨毕露。
    “没关系，我自己带了翻译。”
    诗人抬头望了望德国漆黑的夜幕和冷透的空气，声音温和，他不太关注眼前的事，而是望着手机上的新消息。
    国家队今日直播训练赛。
    全球战队都在暗暗关注。
    “Pretty还要再建一个新队伍吗？”诗人问道，“国家队似乎人已经很多了。”
    “不新，你是不是很久没看你们的国内比赛了？”刀神问道。
    诗人怔了一下，没有否认。
    自从散队之后，他不再看任何国内赛事了，不想关心，也因为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那个Now。”刀神在脑海里挑选着词汇，“Ice，你们的，Ice，小孤狼，漂亮小男孩。”
    诗人微微睁大眼睛。
    直播训练赛时间在晚上八点。
    因为不是正式比赛，所以没有解说。按照惯例，所有人都涌去了某著名解说的直播间。
    这位著名解说荔枝以反应快、客观公正和眼神犀利出名，论及出身还和Alan有过渊源——他们两人曾经是世冠赛解说的一道亮眼风景，被称为金童玉女，不过后面Alan退回来当教练，荔枝则一直留在直播行业，经常被请为客座解说。
    比赛七点正式开始，六点四十，各路设备转播已经接好。
    雪微一看没什么保密要求，询问闻蛮过后，立刻也见缝插针打开了自己的直播。
    他还记挂着自己有个直播间。
    国家队津贴一个月一发，他总还记挂着直播这个来钱方式。
    “孤狼多久没开直播了，你自己说说？”
    “十三天零四个小时！这就是你把我们抛下的时间，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
    “直播时长够了嘛，要不每个月底和小胖他们一起补时长？”
    雪微的确很久没有想起来直播了，加上国家队里确实也忙。他假装没有看见大家的催更指控，咳嗽了一下：“我来了，待会儿进比赛了我就开禁言了，然后延时两分钟。现在大家可以来聊天。”
    “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我们看你难道是来跟你聊天的吗？？”
    雪微：“。”
    “打比赛啊！！！！！”事业粉们比他还激动，“孤狼雄起！！！聊什么天！！”
    雪微：“。”
    他当即屏蔽了弹幕，随后进入备战页面。
    四人备战页面，他和风雷已经进来了。他仍然是一身银白特工服，手拿一把火红的AWM·枫。
    系统定位：狙击手。
    风雷比较朴素，一直是默认游戏人物形象。不过系统把他定位分错了，他的人物定位显示着：【核心】【自由人】。
    风雷改回来，系统提示：
    【.风雷】调整自己的定位为：【副位】【突击手】
    小胖还在洗手间，闻蛮要了房间号之后，也加入进来。
    弹幕小助手不停地刷着：“牛逼啊！！！今天孤狼和闻队打双狙吗？”
    “孤狼，你把Pandora顶下来了，牛逼啊！以后双狙CP就是你了！”
    “卧槽啊闻神这一波帅啊！！！”
    “千古奇观：闻蛮换装扮了！！！！！”
    雪微定睛一看：他本来在下午给他搭好了一套帅气的穿搭——黑风衣长靴长发，漫画风的，手里拿一柄M82A1深夜皮肤，闻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自己给改了。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一身漆黑特工服装的人物形象，跟他的一模一样。拿在手里的枪也改了，闻蛮似乎知道另一边有直播镜头对着他，点了一下旁边的人物动作。
    屏幕上的男人抬起武器，细细擦拭，算作招呼。
    他手里的蓝色USP·玫瑰灼灼闪光。
    系统提示：【.Pretty】调整了自己的定位：【辅助】
    【.Pretty】调整自身定位为：【辅助】【自由人】
    第71章
    直播间观众涌入越来越多，大家一片哗然：“辅助？自由人？”
    “这年头还有职业战队打辅助自由人？闻神换定位换着玩的吧？他还能不C？”
    “卧槽，闻神装扮换了！跟Now情侣装情侣枪！！！我的天我没看错吗！这已经算是出柜了吧！还有谁不承认！”
    “小情侣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KSWL，好甜好甜。”
    “我记得是三年了吧，闻蛮第一次组起国家一队首发时就是之前那套扑克脸T方猎装了，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换过装扮的诶！”
    “兴许就是心血来潮换一换，看看他能用这套装扮多久吧。”还有一小撮双狙CP的粉丝不以为意。
    双方都已经各自就位，离正式开赛还有二十分钟。雪微的直播间再度躁动起来。
    “孤狼说话啊！你有本事不出声，你有本事开麦啊！”
    “请问孤狼，国家队开麦说话要判几年？”
    雪微快被他们烦死了：“刚刚你们叫我别说话的。”
    --

 第151页

    后涌入的这波直播观众完全不知情：“少冤枉我们！我们才没有，孤狼，已经嫁出去了吗？闻队对你好吗？让闻队说句话好不好？”
    其中还混入了邪恶的Pretty粉丝们，哄着骗着要他开麦，最好再诱惑闻蛮开麦聊几句。
    “孤狼孤狼，今天Pretty跟你穿情侣装你知道吗？”
    雪微更烦了——这套是闻蛮一声不吭换掉的，还浪费了他用心一下午的漫画风穿搭，他弯腰正想把麦克风拔了，左边闻蛮却直接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耳机揽了过来，对着麦说：“他不知道，我偷偷换的。”
    弹幕里一大片：“Yo~~~~~~~”
    雪微立刻跟他抢起麦克风来，闻蛮轻轻松松压制了他：“今天你指挥，你去写个BP方案，我在你直播间玩一玩，行不行？”
    雪微被他压制着——具体来说，是闻蛮一只手按着耳麦，一只手抵在他头顶，温柔却无比有力的把他挡了回去，像挡住一只小狼崽子。
    雪微悻悻然地警告他：“你不能乱说话。”
    不能说什么虎狼之词。
    “我还能说什么？聊一聊，你知道，我没有直播间，很可怜的。”闻蛮卖惨。
    雪微又警惕地瞥他一眼：“我不卖腐，你不要坏我名声，呃，清白。”
    闻蛮：“我知道。”
    他注视着他的眼神温柔而凝定，雪微讪讪地把脑袋转回去了，开始红着耳朵低头写BP战术。
    闻蛮把椅子挪近了一些，随后戴上雪微的耳麦，自己用另一端显示屏看起了雪微的直播间。
    直播间里已经听见了他的声音。
    “Pretty！！孤狼嫁过来过得好吗！不许欺负孤狼！！”
    “Pretty！！！你是不是跟他穿情侣装！！老实说吧！这太明显了！！”
    “我换的跟他一样的。”闻蛮低声说，声音温和细致，像冬日里的阳光，“他之前帮我搭了另外一套，临上场还是换成了这个。他好看，想跟他穿一样的。”
    雪微刚写了几个字，铅笔尖都快折了，他嘀咕说：“不是叫你别乱……乱……”
    他没说完，是因为听见闻蛮正在认真回答网友的话。
    “他换掉Pandora？不是。”闻蛮眉眼沉肃，神色认真，“我们不是打双狙击手。Now就是Now，他是队内主C。我是他的辅助。”
    弹幕问：“你辅助谁？以后都打辅助了吗？”
    “不要啊闻队！！我们无法想象你不C！”他的话很快掀开了一大波风浪，他的粉丝们因为没有别的途径，全部涌入雪微的直播间。
    雪微分神瞥了一眼自己直播间的关注度，在线人流量让他仿佛听见了金钱跳动的声音。
    粉丝们几乎是在哭，还有极个别不理智的粉丝认为这是个Pretty即将式微的信号：“不要啊！不想看你打辅助！怎么会让你去打辅助的！”
    “是我自己要打，大家不用这么紧张。”闻蛮的声音很放松，温和而理智，“我是队长，我非常清楚我适合哪里。辅助位是我最舒服的位置。”
    更多的理智粉丝站在了他们这边：“一支队伍最重要的是胜利，闻队改定位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们不是要用舆论给国家队制造压力，Pretty也不是就一定必须C位，这对队伍和队友们都是极不负责任的定位！”
    “是的！胜利第一！”
    “今天这场比赛绝对有看头。我们已经扒到了青泥和怀稞两个选手的资料，一个是青训组第一，一个是冬冠流动替补转来青训队，他的胜率是100%！”
    青泥和怀稞都是新人，而且是国内报名青训，背景不难挖。
    青泥打狙击早出风头，已经火了小两年了，今年刚到年龄转入职业联盟，他被粉丝们叫做“青老师”，因为他时常研究一些战术和打法，教水友们提升技术，因此在小圈内颇有名气。
    而怀稞，今年20岁，是实打实地血拼上来的。他打了四年比赛，三年都在看饮水机——流动替补，是联赛商业方为各大战队准备的种子选手，基本用来陪练或者试探新战术，还有人选不够时低价买入，就当是充入备用库。
    他们比陪练队还不如，陪练队至少是一个队，而怀稞这类选手的身份，一直是替补。
    怀稞18岁作为流动替补被国内花朝战队买入——这支队伍现已解散。他作为三年替补位置，终于在第四年等到了首发机会。首发上场六次，他带队伍拿了四场零封局，硬生生把一个破烂战队的积分从次级联赛倒数抬进了常规赛的门。
    因此也拥有了国家青训队的入场券。
    而且怀稞目前是国际排位天梯的第一保持者。他也开直播，个人粉丝很多，主要也因为他的经历实在是太过励志，广大网友也很喜欢他。
    另一边网友们关注的直播间，荔枝也正在解说他们的背景来历。
    “Pandora，小P神，基本不用介绍了，M82A1王的男人的继承人，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相信潘多拉！怀稞这个选手我在天梯赛中排到过几次，非常凶非常新锐的一个选手，而且因为之前打流动替补的原因，他的位置非常灵活，可以说配合性极强，什么打法都能打。青泥也已经打出名了，青老师不是白叫的。”
    “天梯名次这种东西，说难爬也难爬，说不难爬也不难，能打职业的，哪怕是替补，起码都要打进前五十，他在第一这个位置，说明不弱。”
    --

 第152页

    网友问：“具体细节呢？老荔你怎么看输赢？”
    “我说不好，本身公开训练赛，大家会打得稳妥一些。”荔枝饶有兴趣地说道，“但今天都是新组合啊，小P神这边带几个强力新锐，A队那边又是闻神和我们的小孤狼……听配置，这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教学赛，而不是训练赛。”
    “切~”
    “什么教学赛，是诛仙之战好吗！”
    B组队员粉丝们纷纷不屑地回应道。
    电竞粉丝们也有断代，随着赛季更迭，冠军队伍一茬又一茬地冒，新选手越来越多，也有很多的人会关注新人。
    闻蛮粉丝基础多，不过因为抛弃队友黑料满天飞的原因，加上大家总有的那么一点叛逆权威的小心思，想看他下去的人也不少。
    “Pretty已经好几年没出过新东西了，M82A1这赛季被削了诶。”
    还有黑子趁机混入：“他22了，操作还跟得上？只敢表演赛冒头了闻神。现在又是训练赛冒头，这是不敢打首发了吧？”
    中间夹杂着粉转黑的双狙CP粉忘我大喊：“你对得起Pandora吗！你个渣男！”
    此类头脑不清醒的粉丝们立刻遭到众人的嘲笑。荔枝把人踢了出去。
    只有雪微的粉丝还在捣乱：“什么诛仙之战，我们孤狼还年轻，怎么会在这个全是老东西的队伍里。”
    “就闻神一个老东西好吧！风雷和小胖也都才19。”
    “22岁的老东西？臣退了，这个年轻人的世界已经不适合我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网友大杂烩的同时，另一边时间已到，雪微写完了BP思路，递给闻蛮看。
    “我想的是对面队伍刚刚组成，Pandora指挥可能性大，比起BAN他的M82A1，我想BAN的他的指挥位。”
    “指挥位？指挥位还能BAN？”小胖凑过来，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风雷抬起眼。
    雪微用笔尖点了点纸张，上边清秀的笔迹写着：“S3”
    小鸟狙击，刀神招牌武器，也是游戏中唯一一把免瞄准连射狙击。威力稍弱，价格便宜。
    他们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他BAN掉了Pandora的副枪。《fire》中，每个人有两把武器位置。
    Pandora从来没有打过狙击位以外的位置，队内一般都有至少一个突击手保护他，所以他一向不配备突击武器，副位武器一般是更轻便的连射S3。
    这把枪打人不用像其他大狙一样全开镜，可以随时保持对小地图的观察，也是Pandora指挥的必须选择。
    “靠，闹哥有点狠啊。”小胖冷不丁一激灵。
    雪微偷偷抬起眼看闻蛮的表情，想了想，还是为自己解释道：“我也不是针对你徒弟……我就是……”
    “就是一向BP不做人。”小胖接话道。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还记得CZ那场的BP，雪微一手AK-47禁用，后来被网友们成为“万径人踪灭BP法”，指的是CZ完全被打得灭绝了。
    闻蛮却没有笑，他神情很认真，在凝神细思。
    雪微抬起眼，望见他是一贯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恍如隔世。
    他想起来，闻蛮不管什么比赛，心态放松是一回事，但不会给对手任何机会是另一回事。他打得很轻松，但是对待游戏的态度却绝对不散漫。
    “可以这么禁，但对面怀稞比较需要担心，他其实是一个指挥位选手。”闻蛮说。
    雪微思考了一下。
    “你说得有道理。如果他是指挥……这一手我们防不住。”
    怀稞是有指挥能力的，并且能够配上任何一个位置的战术，雪微这手BP，在对面换人指挥的前提下会失去效果。
    闻蛮说：“更稳妥一些是针对怀稞、青泥进行BP，Pandora在指挥位的作用比较有限。但我认同你的BP战术，Pandora大概率不会移交指挥位。”
    雪微说：“那我BAN了？”
    闻蛮伸手暂停了一下，仍然温声说：“我有另一个建议。”
    “什么？”
    “BAN掉M82A1。”
    闻蛮说，“他会打我的位置，怀稞打他的位置。双狙，是他最熟悉，胜率最高的打法。”
    “BAN掉M82A1，从根本上消灭他们的计划，打乱他们的阵脚。”
    雪微深吸一口气。
    闻蛮说这句话时，眼里平静无波。他话语的背后，是对对手性格的完全熟悉，还有完全不留余地的压制。
    “好狠……”小胖低头跟风雷窃窃私语，“闻队比孤狼还狠啊。”
    “你等一下，队长移交给我。”
    闻蛮轻轻碰了碰雪微的脑袋，往他柔软的头发上一戳，“我来BAN。”
    数不清的网友关注的直播间中，弹幕汹涌，所有人都屏吸凝神，等待着第一手BAN位。
    荔枝已经进入了解说状态：“现在是BP环节，今天国家队训练赛的阵容预设是A队CT，B队T方。”
    “Pretty一向是T方打法出名，CT方更加稳妥，根据每个人的定位，我认为B队稳妥的选择是针对核心进行BP，也就是我们的小孤狼Now。这名选手威胁性非常大，但同时，不要忽略了Pretty的作用——他是拥有补C能力的！Now出现任何问题，他都可以补上Now的位置。”
    与此同时，国家队训练室。
    “你不会出现任何问题。”闻蛮注视着屏幕，“我是全局的辅助，也是你的辅助。”
    雪微愣了一会儿，随后低头，悄悄地说：“……好。”
    --

 第153页

    Pandora是B队队长。
    屏幕倒计时开始，停留四五秒之后，系统提示。
    【.Pandora】禁用了CT方武器 【加利尔-AR】
    这一禁针对闻蛮。
    Pandora那边显然也没有想到闻蛮会选辅助位，他们应该彼此争论了很久。
    “闻神不可能去打辅助的，这是训练塞，他给自己的定位说不定只是个障眼法。”诉遇说。“我们从没见过他打辅助。”
    Pandora咬着牙，有些迷茫：“我也……没见过。”
    Pandora思考很久之后，和队友达成了一致：稳妥为上，至少先把加利尔禁掉，防止闻蛮打突击型自由人。
    而如果闻蛮仍然打狙击，至少也可以限制风雷。
    非常稳妥的选择。
    他们没有选择针对雪微，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闻蛮配合打出的全新打法，所有人眼里，唯一无法越过的那座高山，那个最危险的因素，是Pretty这个ID。
    “哦豁，徒弟针对师父，这一把可是越来越好看了。师徒相爱相杀？”
    荔枝在直播间看热闹不嫌事大，随后说：“我就说说啊，别认真。”
    另一边。
    轮到CT禁用。
    所有人都看见了，雪微将队长移交给了闻蛮。
    随后，系统公示：
    【.Pretty】禁用了双方武器 【M82A1】
    屏幕前，Pandora脸色一白，他的队友们也跟着愣了神。
    网友们议论纷纷，直播间激起了轩然大波。
    弹幕一大片：“卧槽卧槽，这是真的师徒相爱相杀啊！！！我头皮开始发麻了，Pretty一点心都没有，他BP一点停顿都无！！！”
    “太狠了，太狠了！”
    比赛开始之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才慢慢明白。
    这场比赛，并不是什么相爱相杀局。
    这一把比赛的核心和真正高光，是雪微。B队的最大错误，是放过了他这个明晃晃的C位！
    而闻蛮没有骗他们。
    他真正站在了辅助位，俯瞰全局，替雪微扫除了一切障碍，没有任何人能挡住他。
    第72章
    长期不见，这是闻蛮回归的首场比赛。一时间，屏幕前所有人都还有些恍惚——闻蛮上次亮相已经是两个月前的全明星赛了，而且不是打首发，只是作为赛训组出现的。
    M82A1被BAN，所有人忽而都打了一个寒噤。
    这是一把双方武器，即T方和CT方都能直接从商城购买的，不像AK-47是T方专用武器，CT方如果想用，只能通过缴获的方法。
    USP作为CT方武器，也是一样。
    闻蛮BAN了M82A1，这个意思是他自己也不要了，他真的不打C位了？
    那个令世界战队们闻风丧胆的幽灵一般的冷酷气质，忽而重临每个人的心间。
    “双狙没法打了！”
    怀稞看着对面选出BAN位，低声提醒Pandora，“怎么打？要没时间了！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对面怎么打！”
    M82A1虽然被改，但它仍然是现在威力最大的重型武器。
    双狙战术是建立在两人的炮火线基础上的，只有M82A1才能给出如此强悍的威力，这也是他们无法拿着替代武器打相同战术的原因。
    BP赛制对各个战队的限制，都已经初步显露。
    此时此刻，连正在围观比赛的学员们、教练们，都没忍住想起了闻蛮之前的命令。
    每个人都要熟悉两个位置及以上。
    Pandora转辅助位。
    他们都是见识过国家队的调整的，只是相比直接的命令，亲眼看见比赛中有人因为熟悉的位置不够/新的BP赛制而被掣肘，冲击力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把他们的地图是常规地图魔方大厦，在一层写字楼和楼顶天台之间。
    Pandora指尖泛白，两秒之间，他仿佛进行了无数抉择和思考，随后他冷静下来，选择了目前最稳妥的一种打法：“分散打，买武器都稳妥一些，先打一局看看路数？没有M82A1，AWM我也可以。”
    “我也行。不过我赞成，先打一局看看路数。”
    青泥检视着自己的武器——一把轻型狙击，最便宜的狙击武器miniS，其他几人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稳妥为上，这一把先探探对面的分配和战术。
    《fire》中，至少十六局的比赛中，战队之间试探战术起码要用上三局，头一局就显得尤其重要。
    虽然也有不少战队打到一半会换战术，但是所有人仍然习惯去摸底——心里有底才比较好打，总比面对位置的恐惧要好。
    A组选武器。
    风雷和小胖都停下来，有些紧张地等雪微和闻蛮先买。
    “你们正常买装备。”闻蛮随口道。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另一边，雪微已经熟练地购买了一把AWM。
    小胖于是照常买了半甲和一把小突击。
    风雷作为副突击手，因为加利尔被禁，所以暂时干脆不另买武器了，拿着系统的基础用枪。他正要往外冲，闻蛮扔给他一把武器。
    枪身冰凉沉重，风雷低头一看，是一把CZ。
    这是CT方唯一一把可以连发的手、枪，打人突突突的，经济低时基本可以直接拿来当突击武器打。
    风雷看了一眼闻蛮那边——
    每个选手两个武器位置，闻蛮给了他一把，他居然不要枪了。
    他手里仅剩的枪，是那把USP·玫瑰，暗蓝的纹路在暗色的地下室熠熠生辉。
    --

 第154页

    与此同时，闻蛮拿着剩下的基础经济买了几个烟和雷。
    雪微正在一边把刚买的几颗烟和雷往兜里塞，闻蛮走过去撞了撞他：“给我背着。”
    “我有一个副枪空位。”闻蛮说，像是例行简短的通知。
    所以呢？
    风雷和小胖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雪微却在另一边“嗯”了一声。
    两个人都没有看向彼此，但是配合默契得……仿佛已经一起打了几千几百场一样。
    因为把道具都给了闻蛮，雪微的载重因此降低了，移速跟着上升了。
    进场后，会好打很多。
    场外，荔枝正在不甚淑女地大叫：“我靠，Pretty只背了一把枪，剩下的全背道具，这是真打辅助啊！”
    弹幕一片“日”和“靠”，看起来不太雅观。
    “闻队路子野，我从没见过自由人只拿一把USP的！”
    “闻队打自由人还不C？他起码跟刀神五五开的实力，凭什么辅助啊？”
    “日，翻天了翻天了，我太好奇后续了，A队什么路数啊，闻神要干什么？”
    ……
    这些弹幕都淹没在后续的发展里。
    倒计时结束，所有人一致涌入位点。
    这个地图他们早已经训练过千百次，如何行动、各种应对方案都已经刻在了记忆里，但更因为这种刻在记忆中，B组忌惮着，非常保守，没有站在常规位置上。
    两个C4点位都非常寂静，荔枝切了上帝视角，看见两边都在缓步接近，A组这边闻蛮最前，小胖和风雷散开清扫视野，雪微选好了一个阴影处的位点架枪。
    而另一侧，青泥和怀稞也分散开来，小心提防着CT的踪迹。
    比赛已经开始了半分钟，双方都还没有交火。
    这一把B组是T方。他们决意隐藏自己的踪迹，尽量拖住时间，以让A组暴露战术——比赛时间拖得越久，其实对他们匪方越有利，只要能卡死最后时间下C4，那么CT就不得不分出精力去拆弹，有利于他们打出团灭。
    地图一片寂静。
    闻蛮走位有点靠前了，风雷低声提醒：“闻队小心。”
    他话音刚落，闻蛮忽而对天打了一发信号枪！
    枪声惊飞了大厦顶端的鸽子们，而屏幕前的观众们，每个人都在按捺住心惊肉跳之下的细小尖叫。
    上帝视角中他们可以看到，闻蛮与敌方的怀稞，只隔了一个一人高的箱子的距离——他们只要有任何一个人越过这个箱子的一面，甚至发出一点脚步声，马上会直接面对敌方本人！
    枪声再起！
    怀稞听见枪声几乎炸在自己耳边，立刻毫不迟疑地举枪对着面前打了一发！
    这个箱子是木制的，任何子弹都可以完全穿透，但是他到底慢了一步——闻蛮是一边离开一边打的这发信号枪，两个动作同时完成，他迟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断送了他的性命。
    怀稞看着屏幕前的一片血红，愣住了。
    黑暗中，不知名的方向穿来一发狙击子弹，准确地命中了他的头部！
    【ow】使用awm·穿甲击杀了【.怀稞】
    另一边，风雷和小胖甚至刚刚准备跟上——闻蛮不是才打出信号枪吗？
    他们还不能完全确认敌人位置，雪微就把人击杀了？
    “快撤快撤。”B队在麦里呼吁，“对面狙击手在这边！快走”
    观众也是一片惊呼：“沃日，这是撞上了吧？这应该不是配合？”
    “要是配合，那这也太离谱了。应该是撞上了。”
    “B点暂时安全。”闻蛮报点，声音冷峻，“（274，114）方向注意一下。狙击手报点。”
    雪微注视着空无一人的狙击镜头：“我这里安全，这边南区我守住。”
    “副位突击手报点。”闻蛮的声音锐利而稳定，带着一种磁性的沙哑。总像是隔着电流声。
    风雷：“不能确定，443方向有脚步声。”
    “你转移保护狙击手，我去看一眼。”闻蛮脚步不停。
    空旷静谧的废弃大厦中，他熟练自如地或跃上横梁，或翻过堆积物点，他走的速度之快甚至令人有些胆战心惊——这么快速的移动，脚步声是挡不住的。
    另一侧，风雷刚跟上雪微，却见到雪微收枪换了位置：“走。”
    直播镜头中，雪微切了一下小地图，风雷以为他要跟着闻蛮清扫过的方向走，但没想到的是，雪微提起武器，在他们更深的地方进了一步，立在了敌人腹地——那是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
    因为地势高，所以显眼，它是一个可以俯瞰A、B两个点的位置，一般也被称为“傻逼才上去当靶子”的高狙击位，现在雪微上去了。
    风定天清，雪白的人影立在那里，如同一棵松。
    “A点安全，我知道他们人在哪里了。”雪微照着周围晃了一圈，再度抬起眼。
    闻蛮一直在小地图上更新标记位置，那是一个问号，表示敌人可能在的位置，问号不断出现又隐去，位置逐渐推进，雪微出声的同时，闻蛮的标记换成了一个血红的叉。
    叉上同时覆盖着一个银白色的小旗子。
    他与他同时标记了同一个位置！
    “走。”雪微第二次出声，径直冲了过去，一枪，盲开！
    没有击中，雪微调整了偏向，观众都以为他是要轻微调整，但没想到，他直接挪开了很远，对着另一端某个暗处的帐篷进行一个点射！
    --

 第155页

    【ow】使用 AWM穿甲击杀了【.Pandora】！
    没人知道他怎么击中的，或许只是因为他在试，试他和闻蛮的视野扫过后，仅剩的那两个狙击位点。
    与此同时，闻蛮离开那个位置，如同一阵冷风。
    他只观察、扫视，以及行动——他不停下来。
    他是“自由人”，完全动态，完全不参与战局，但同时，他是队伍的眼睛。
    也是敌方的“幽灵”。
    此刻距离第一声枪响只有八秒钟。
    风雷跟在雪微身后，指尖微微冒出了冷汗——这是他在国家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有些跟不上指挥思路。
    狙击手思路也……有点跟不上。
    他不是没跟闻蛮组过队，事实上，闻蛮打教学赛都带他打过不少场，但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始终处在努力思索和反应的位置上。
    风雷瞥了瞥一边的小胖，小胖显然也有点懵——他还在守点，他们听到了闻蛮和雪微报点，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发挥作用。
    或者说……这其实不是第一次。
    他第一次跟不上指挥，是前几天，和雪微一起打CZ那一场。
    直播间里，荔枝开着上帝视角，因为兴奋，她的语速越来越快：“Pandora被杀！我拉一下进度条我回拉一下进度条——我们来看看刚刚发生了什么！”
    “B组这边采用了躲避战术，想要拖长时间打正面，但是Pretty作为自由人正在快速清扫点位，他的扫点能力非常强，也就是说，他到的地方，在那段时间里，都是安全的。”
    “而狙击手拥有高位视野，Now这边实际上提供的是一个高位视角，补全了Pretty作为自由人的远观视角——他们两个人，两双眼睛，彼此排险，这他妈的像是全局透视啊！”
    倒了一个潘多拉，还剩下一个青泥和一个诉遇，雪微放完一枪后立刻转移，这下风雷跟上了：雪微和闻蛮已经将敌方视野探清了，剩下两人虽未露面，但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那就是大厦中央的Y型通道。
    雪微快步冲过去，听见几声混乱的枪响——小胖位置比他靠前，先过去了，被混烟中乱枪打死，但对面的诉遇也被打残了血，两个人双双消失在Y字入口处。
    青泥一起往里去了，不见踪影。
    雪微冲入Y型通道入口，刚想按F在门口扔一个火，防止敌方藏起来背刺时，系统提示他按空了：“您的背包中无可使用道具。”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背后无缝扔下来一个我方燃烧。瓶。
    闻蛮跃上隧道顶端，切回USP，什么都没说，雪微回头看了他一眼，同时脚步不停地追了进去。
    他感到有什么禁锢渐渐被解开了——
    那是彻底属于狙击手，属于雪微的一部分，只要队友靠谱，他可以不必担心背后、不必自己探测位置，也就拥有了更多的发挥余地。
    不必瞻前顾后。
    雪微耳边掠过风声。Y字路口的分岔已过，他听见了青泥和诉遇的脚步声——一墙之隔，和他不在一个通道中，但近在咫尺。
    还有一个听不见的脚步声——闻蛮的坐标渐渐靠近，随后和他重叠。
    重叠移动着。他知道他正站在他头顶的位置，和他一起跑动着。
    “叮”的一声，是拉开引线的声音，雪微滚了一下，往前跳开。
    与此同时，两个通道之间的墙壁被炸开一个大洞！
    荔枝解说道：“他们想硬打！这是一个陷阱！他们引来了A队的主力，现在小孤狼跟着他们进洞了，他们想佯装撤退，中间炸穿墙面，二打一逼死小孤狼！但是他们不知道——”
    他们并不知道头顶还有一个自由人。
    爆炸烟尘散尽，诉遇正要钻过来，忽而一发子弹钉穿了他头顶的洞顶，直接将他爆头！
    镜头拉高，闻蛮半跪在洞顶，USP枪口贴着洞顶泥塑的砖墙，他爆头诉遇的同时，武器在他手中炸膛，他被削了20%的血。
    系统提示：【您的USP·玫瑰已经损坏】
    雪微滚地后继续爬起来往前跑，他一面跑，一边沉静地调整枪口，预判着敌人的方向，扣动扳机。
    AWM穿甲。
    “砰”！
    青泥躲过了，没有中，他反手开了一枪，也没有中。
    隧道尽头似乎无限漫长，风雷已经赶到另一端入口准备伏击，就在这时，众人都听见闻蛮在麦里轻轻笑了一下。
    “一枪了，小朋友。”
    雪微的声音听起来还比较轻松：“不要说风凉话。”
    这个隧道九曲十八弯，一般人早直接换武器了，也只有他敢不换枪，硬拿冷却时间长的狙击武器打。
    雪微说：“我要没子弹了，你跟上他。”
    少年的声音锐利、明亮，没有生气，但是几乎透出一种兴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闻蛮的坐标点已经变了——他从他这条隧道顶，换去了另一边隧道顶。
    轻轻一跳，上帝视野中，他的位置和青泥重叠了。
    直播间又是一大片尖叫。
    “沃日，沃日，我明白了，闻蛮在上面能直接听见脚步声，他跟上青泥，Now这边就可以直接跟着他的坐标打，相当于他用自己的坐标换敌方坐标！！”
    “这他妈的太值了，Pretty现在一条枪都没有了！死了也不亏！”
    --

 第156页

    青泥的位置也在不断改变，训练室内，他的鼻尖冒出汗水，注意力几乎集中到了过载的程度。他知道还有一个敌人来自头顶，可是他不想尝试去击杀他了——枪对准头顶就意味着停下脚步。
    停下脚步就意味着死。
    青泥并不知道闻蛮什么武器都没有了。
    这一轮已经赢不了了，但他只要不死，起码武器的经济可以保存下来。
    另一端，闻蛮在麦里回复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跟上，给你提供点位？”
    “跟上，看我先打死他，还是你先被他打死。”雪微说道。
    这是一场追逐猎物的游戏，风声中，只剩下瞄准与逃离的交织。
    他停了下来，AWM狙击范围内，他的枪口缓慢移动着，眼前这片扇形区域。
    一秒后，他扣动扳机！
    子弹撕裂了墙壁，洞穿了敌人的胸膛。
    【ow】使用awm·穿甲击杀了【.青泥】
    T方全军覆没。
    此时离开局时间只有四十五秒。
    离开火时间，只有十五秒。
    也就是说，他们在见到第一个敌人，到敌人全军覆没，只用了十五秒钟。
    第73章
    第一局开始，第二局准备。
    直播间弹幕里，人们的尖叫和讨论还没有平息。
    他们今天所看见的，已经不能叫做非常规打法了，事实上，荔枝这样出色的解说，都要反复拉进度条，去揣测、琢磨闻蛮和雪微二人的思路和配合。
    就是这么反复推拉，都只能大概地了解他们现在形成的局面，而不是具体的战术本身。
    这是高于战术的一中情况，这是战略和一中完全的新局面。
    “这是……我们看到，自由人在和狙击手打配合？”许多跟进的主播想要努力保持理智，组织了一下语言，不过仍然被直播间AI发出了不文明言论警告，“他妈的自由人在和狙击手打配合！！！”
    不仅广大直播间网友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不少职业战队也纷纷得到了消息，全部涌入国家队赛事直播间开始看回放。
    国家队。
    “没见过吧？”全球顶级前解说Alan点着屏幕，回头看赛训组的众人，所有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Alan唏嘘一声，“我也没见过。”
    他的动态视力和反应力不弱于任何职业选手，Alan点着屏幕：“这不是战术上的东西，这是配置上的东西。闻蛮的全局视力和动态视力我们都清楚，我们从前只意识到了他这中能力在狙击位置的作用，这是我们第一次见他打这样的全局自由人。”
    仿佛是印证他的话，下一个画面中，第二轮倒计时结束。
    A队一改上一把的谨慎，闻蛮像一把淬火的漆黑刀刃，直接以无法摧折的势头，刺入敌方阵地！
    “或许是上一局的轻松胜利，让他们放下了心，Pretty和Now这两个核心选手的打得都非常激进！！”荔枝继续尖叫，“他怎么敢的啊，他怎么敢这么冲的啊！”
    大厦小道，闻蛮几步跃上天台，同时快步移枪横扫，主播切了他的主画面，只见到闻蛮一遍移动一遍旋转切屏，他飞身跳入天台之下的废墟，从门后滚过的时候，火光起！
    【.Pretty】使用沙鹰击杀了 【.青泥】
    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门后，只剩下游戏地图上空的沙沙细雨，还有倒地的选手眼前的一片血红。
    敌人出现之时，即为撤离之时！
    敌人出现之时，即为击杀时刻！
    青泥死后，不可抑制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颤抖的呢喃：“他……对面……这是人在打游戏吗？”
    他们是一队的成员，哪怕还不熟悉他们这中打法，但是对危险的直觉都是一等一的！
    “他往我这边来了！！”怀稞也有点慌，闻蛮的脚步声逼近，极限的理智反应让他选择停在原地不动——他藏身于一扇门的阴影处，两边是狭窄的通道，他只要不动，闻蛮发现他的可能性不大。
    他没有和闻蛮对枪的想法。对不对得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此时开枪，会暴露他们的位置——Pandora和诉遇也都还在这边。
    下一秒，闻蛮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从他面前经过。
    怀稞冷汗都要下来了。
    荔枝正在直播间絮叨：“我是真的不愿意切Pretty视角，我相信没有一个解说愿意，我每次解说完他的视角都想找个马桶抱着吐……现在他来到废墟商场了，目标应该是对面的教学楼……”
    这个场景地图很小，废墟商场前的小广场，三秒钟可以谈完，观众视角中，只看见闻蛮视角旋转了一圈，没有过多停留，只有半秒，他继续往前去了。
    ——他没发现！
    怀稞心脏跳得快炸开了，但是时间也只过了半秒。
    闻蛮停顿了一下，回头确认了一眼——与此同时，沙鹰枪、口喷出一团火焰。
    【.Pretty】使用沙鹰击杀了【.怀稞】！！
    “差点没看见。”
    闻蛮脚步轻快，继续探路。
    直播间一片：“666666”，闻蛮反应太快，他们也只来得及看见怀稞死了，然后只来得及抠666。
    雪微看见这一轮，闻蛮探路过程就杀了两个，有些暗暗的较劲，但是他仍然蛰伏着没有出手。
    “4:2了小朋友。”闻蛮的麦听起来仍有电流声，沙哑磁性，隐约带笑，“小心被我反超。”
    --

 第157页

    他话音刚落，雪微眯起眼睛。
    画面中银白的小特工靠窗偏头，一枪穿云，子弹扫向完全看不见的方向！
    上帝视角中，他这一发子弹打穿了远处某个棚顶，头顶砖瓦被打的簌簌落沙，Pandora刚刚蹲下，不得不带着肩上的伤口进行二次转移。
    闻蛮推进速度太快，Pandora只有紧急找地方架枪，他往后撤了撤，挪了三米，刚放下手里的TRG，又是一枪！
    雪微的AWM穿甲再度穿透砖瓦，安了追踪器似的打在他现在的位置！
    这一枪打在胸口位置，Pandora的护甲勉强保护了一下，但是两次击中，他的血量已经只剩下岌岌可危的2%。
    还有一个位置。
    Pandora抬起头，望着那个位置，知道这一轮他已经无法逃出生天了，但是在那之前，他等待了几秒钟，随后滚入那里，想要做最后的尝试。
    第三枪！
    这一枪却不是雪微开的，这一枪来自一把暗蓝色的USP·玫瑰，闻蛮从他身边路过，顺手一枪。
    【.Pretty】使用 USP·玫瑰击杀了【.Pandora】
    Pandora在一片血红中倒下去。
    至此，四人已经扫荡了三个。
    雪微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在麦里叫道：“你别抢人头！！！”
    闻蛮说：“对不住，打顺手了。我没想到他们这把连阵型都没成。”
    甚至能放他长驱直入。
    这其实并不能算是B组的问题，而是因为闻蛮空了一个副枪位置，又只带了道具在身上，移速非常之快，所有人都没敢想他能这么突入。
    自由，意味着无拘无束，无人管束。
    没人管得住闻蛮和雪微了！
    清完了三个人，闻蛮标记了最后一片可能出现的几个位置——敌人的位置是动态的，动态标点也就有好几个方向和点位。
    这一句小地图标记的提示就没有断过，右上角的标记密密麻麻地变动着，有闻蛮的，还有雪微的。
    敌人的所有去向，他们都已经列出，只等一条一条排查，逐步缩小包围圈。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全局视野中逃出生天，他们就像清扫机，AI一般地执行着检视和清理的工作，上下配合，没有任何死角。上下的死角，直接用道具清理。
    这是彻底的粉碎和清除，AI一样的精准计算和预判、配合能力，无人能挡。自由人和狙击手，没人说得清他们谁是那个开视野的，谁又是负责清扫的，人们所看见的，只有他们肆无忌惮地在游戏中的屠杀。
    第二局用了二十七秒就结束了。仍然以T方被打团灭告终。
    这已经不像是正规职业队伍训练赛了，这像是鱼塘局。
    诉遇的人头，闻蛮和雪微最后谁都没抢到，赶去支援的风雷收割了这一滴血。
    第三轮开始。
    “拦住他！！拦住Pretty！！！”
    刚刚第三局，但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想赢，就要废掉对面的全局观察位，“Pandora，狙他！！”
    Pandora已经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了，甚至加上诉遇这个突击手也无法完成——闻蛮熟悉他们就好像熟悉自己的手，闻蛮的背后，是雪微这个狙击手，他安静、缜密地注视着，他的AWM·恒星远距离架住闻蛮身后、高处的一切。
    闻蛮所过之处，低处由他扫清，高处由雪微排除。
    风雷和小胖两个突击手作为干扰项，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任务——风雷守在雪微身边，保护着他的背后，而小胖带着一身厚实的防御甲，负责截断对面的行动——B组几次试图强攻狙击手，全部被小胖断火！
    雪微甚至肆无忌惮地暴露着自己的位置，他专注趴在最高处打着连发，枪声连续穿透云层，枪声震得人心几乎停跳。
    Pandora根本打不出来狙击，他根本没有办法在一个地方停下来架枪。
    “砰”！
    又是一枪。
    AWM穿甲子弹再度带走了Pandora的人头，而他正在狼狈地跟队友交接转移，想要拿到一把突击武器。
    不打突击，不转突击，他可能比赛结束，DPS都是0。
    闻蛮与Alan曾经让他转位置的提示与命令，他没有听从，最终是在赛场上，亲手由自己的对手证明了。
    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这并不是针对。
    因为一个一个来，他们总是要死的。
    他们是全国最优秀的队伍中层层筛选、选拔出来的，但是他们现在被打得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的新手。
    “这把没人能管得住他们。”场外，Alan一锤定音，“这个阵容，除非更强大的自由人，而且是两个以上刀神水平的自由人，才能管住。”
    “这就是新赛季全球自由人体系下的反制方法！！”Alan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火焰，他环顾四周，赛训组成员个个脸色都十分震惊。
    不仅为了现在的现实，更因为——包括他们和所有网友在内的人，都意识到了。
    闻蛮在国家队时，实力是受限于战术和阵容，甚至于受制于队员能力——他是被压制的。
    他需要的是能跟上自己的队友。
    而雪微，正是那一个人，而且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
    第74章
    同一时段，欧洲队德国总部。
    别墅年月已久，但仍然精致如新。壁炉前，knife提着一壶红茶走过来，望见诗人正凝神望着投影屏幕上的中国队国家队训练直播。
    --

 第158页

    直到他把茶壶放下，诗人才恍惚回过神，轻声给他道谢。
    Knife问了一声：“我可以坐你身边吗？”诗人才收回视线，站起身来替他拿出一把椅子，请他坐下。
    “他们打得很厉害，但是距离你们以前的阵容，还是要差很多。”knife拿了块姜饼叼进嘴里，他的中文进步很快，但是因为不是母语的原因，有些语句发音还是很僵硬，声音里也听不出很明显的情绪。
    诗人点了点头：“是。但他们队伍整体显然还缺乏一些配合，以后会好的。闻蛮挑的队员，不会有错。”
    “比如你？”knife面色凝重，语句有些试探的意味。
    诗人却没有回复他，他仍然专注看着屏幕，随后低声问了一句：“我能调用一下Now的其他场比赛吗？”
    Knife探身过来：“下一个视频资料里就有。”
    他替他调好了播放器设置，又叼了块姜饼在嘴里。
    屏幕上浮现的是雪微刚打完的上周的常规赛事，由于是赛事组的正规比赛，自然不像这次直播一样。从选手入场到选手BP环节，镜头都给得很清晰。
    画面定格，闻蛮和雪微停得极近，正走在往后台的通道中，不知道正说些什么，但两人的表情都很开心、放松。
    他透过他们，仿佛看见了四年前的岁月。那时候雪微还是豆丁一个，没长开，眉眼间总带着点稚气，沉默冰冷，不爱说话，出门就跟在闻蛮身边。
    “他长大了。”诗人轻轻说。
    “你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妈妈，你一定最宠爱那个小男孩。”knife说。
    诗人纠正他的措辞：“我是比较惯他，不过最惯他的还是闻蛮。”
    他没有具体的看比赛内容，只是停在那里，出神地看着，表情有些怀念。
    Knife接了一个电话，挂断之后对他说：“现在我把你的资料和协议送过去录入生效，你如果后悔的话，现在走也来得及。”
    他的眼神也很诚恳，透着一种理智的谨慎，仿佛也在审查和思考。这个男人很多面，请他时热切而热情，但是不经意间仍然能透出这种理智和冷酷。
    诗人摇摇头：“我不会后悔。如果你确实能够遵守承诺的话。”
    “我会的。”knife站定了，身影和语气都不容置疑，一反他平常的散漫模样。
    诗人望着他，语气温和：“以前也有人试图联系我，想要买到Pretty这个选手的更多信息，或者他们的战术的更多信息……当年我们的职业联盟没有成熟，没有保密协议，但我也很难向别人透露，加上现在Now也进队了，不管是出于职业道德还是个人情感，我都……你……明白吗？”
    Knife略微露出了一些烦恼的神色——不针对他，只是对于一件已有结论的事被反复提起有些烦闷：“我知道。我不需要。”
    “他们的组成是这个赛季四自由人战术的唯一反制方法。”
    诗人像是终于来了一点兴趣，他探身问道，“你不担心？”
    他对刀神的大部分印象，也还停留在四年前——被他打爆的那一场，赛后就哭着来找他要签名了，并告诉他，他将学习中国话和写诗。
    “我不担心。”knife夹着文件，伸手拧动门把，随后替他关上，眼神锐利如刀，“有我在的四自由人体系，也是他们这套组成的唯一反制方法。”
    诗人微微一怔。
    *
    国家队训练赛直播间。
    第三轮开始。
    B组显然紧急商量了战术——经过前两局的尝试和失败，他们选择了ECO。
    尽管手无寸铁地被打败了，为他们挽回了一些经济损失，但是他们仍然没能逃过闻蛮和雪微那种清扫式的战术打击。
    第三轮也只打了四十秒就结束了。
    连网友们都开始有点坐不住了：“B组是在演？这个没有道理！我们知道公开训练赛，不可能真的用心打，但是B组这是完全没认真吧？”
    “Pandora是真的状态有问题，狙击手在队伍里承担着50%的输出作用，他到现在为止有效DPS竟然都还是0.”
    众多观看直播的职业队员都没敢说话。
    反而是荔枝在观察了战局之后，客观地评价了一下：“这真不能怪他们，Pandora这个位置太被针对了，尤其是对面自由人是他的老师，队里的两个突击手也绝对不弱，这种打法……其实我觉得A队居然在训练赛中就放出来了，这让人很不可思议，不知道新赛季国家队又会有什么改动呢？”
    “这种打法背后，难道还有更多可以升级的部分吗？”荔枝说，“世冠赛和世锦赛都还没开始，我要不要开始奶一口了？”
    直播间广大的电竞观众都尖叫着：“快奶！！！”
    与众多职业解说以毒奶闻名相比，荔枝绝对算得上是鲜奶，只不过她不经常做出预测。
    “就奶国家队这赛季世冠赛第一！！！！我们要拿冠军！！！”
    “这是新配置新队伍的雏形了吗！！诸君，我好激动！！！”
    “搞快点搞快点，M82A1狙击核心打法看腻了，国家队现在是准备启用AWM了吗？”
    “给楼上科普，Now这个孤狼选手，他就是打AWM出名的。不存在启用与否，他打M82A1一样猛。常规赛对CZ一穿四了解一下？”
    “噢噢噢噢我靠，他就是那个一穿四的！”
    “驴肉火烧和灭绝式BP也了解一下！！入股小孤狼绝对不亏！！！”
    --

 第159页

    这一轮比赛到了后面，连荔枝都已经解说不了什么新的东西了——A队的战术无法反制，所以就一直用这个战术，而且打得越来越快，节奏越来越凶，到了最后，全场人头90%都是闻蛮和雪微两个人拿走。
    每轮两分钟的比赛，A组一般要不了一分钟就会直接结束。本来B组队员心态没有崩，但是打到后面，也不由自主地崩了——他们好像被屠杀和清扫的垃圾，不论怎么做，都逃不过闻蛮的视野，也逃不过雪微来自远方的狙击限制。
    这种努力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尤其是这是公开直播，等于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被打成了废物，打成了灰。
    这是这半年以来结束得最快的一次公开训练赛。BO16的比赛，三局两胜制，理论上的最长游戏时间是三个小时。
    他们只打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整局训练赛下来，B组一共就拿到五次人头，基本都是对风雷和小胖时拿到的。而每一局比赛，他们都以被团灭结束。
    A组训练室内。
    比赛结束，大家各自舒展身体，从电竞椅上站起来。
    风雷倒是有点担忧B组的精神状况：“我们这么打会不会太狠了？”
    “队内有心理疏导师。”闻蛮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小胖和风雷交换了个眼神，心想起码……您肯定不是这么过来的。
    “行了，都去休息吧。这几天风雷和雪微训练一下双人配合，小胖也跟上。”闻蛮说。
    “队长不走啊？去吃麻辣烫啊！”小胖邀请道。他这几天每逢队伍解散，都会拉着雪微一起吃对面新开的麻辣烫，好吃不贵，麻辣鲜香，他们想到就要流口水。
    “你们去吧，我……稍微休息一会儿。”
    闻蛮低下头，他像是没有察觉自己的动作，无意识地揉了揉耳根的地方。
    只这一瞬间，剧痛和剧烈的耳鸣包裹了他，他垂下头，碎发之下的桃花眼带着一些漠然的忍耐。
    他缓了一会儿，随后神色恢复如常。
    雪微没有察觉他这边的动静，他也还坐在电竞椅上没动，他扭头对小胖说：“你们帮我带一碗回来可以吗？我想回去先洗个澡。”
    “行，那雪总，闻队，我们就先出去了啊！”小胖逮住了风雷和他一起干饭，径直往外冲去了。
    训练室寂静下来，只剩下机箱微茫的、发热的嗡嗡声。还有雪微戴着耳机敲字的声音——他在回复直播间，他要下播了，并会努力在国家队日程里腾出空来进行直播。
    直播间还在怪叫。
    “孤狼和闻神新婚快乐啊！！！配合得一流！！！”
    “孤狼孤狼让你老公再来说句话呗！”
    “太帅了！！！！新赛季冲啊！！！”
    ……
    能回的，雪微尽量回复了。包括调戏他的。
    随后，他关闭了直播间，扭头一看，闻蛮也坐着没动，只是换了个方向，正在注视着他，眼里带着几分安和的笑意。
    那笑意很温和，柔软，像是看家养的什么小动物，带着极强的宠爱和宁静。
    雪微一下子被他这种眼神看得烧了起来：“你、你在看什么？”
    闻蛮低声说：“看你，觉得可爱。”
    雪微：“。”
    雪微：“？”
    他没忍住回头确认了一下收音设置关了没——好在是关了，他有些失措地说：“干嘛，你不正常。”
    “我很正常。”闻蛮仍然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今天打游戏高兴吗？”
    “还好。”雪微不自然地回避着他的视线，他换了个话题，“回去吗？有点晚了。”
    “嗯，好。”闻蛮站起身来，拿起外套搭上，他轻轻说，“我今天打游戏，很高兴。”
    雪微有点不自然，噎他一句：“抢我这么多人头，肯定高兴。”
    闻蛮又笑。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训练室。
    训练大楼和休息别墅就隔着五十米，但在寒冬天气中，这五十米好像也成了无法跨越的障碍，雪微加紧冲刺，正冲到一半，忽而被路途中间一个黑影似的人拦住了——Pandora一身黑色羽绒服，眼圈发红，但是神情有些冰冷。
    Pandora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他身后的闻蛮。
    雪微隐隐嗅见了大瓜发生的气味，他往旁边让了让，绕过Pandora，但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想要八卦一下这师徒二人的对话。
    闻蛮停下脚步，看了看表：“有什么事吗？”
    “我想进特训组。”Pandora声音也明显是哭过了，但透着一种坚定，“我可以进吗？”
    “不可以。”闻蛮回答得居然很快，让偷偷听瓜的雪微都吓了一跳。
    闻蛮的声音云淡风轻：“你的状态很有问题，不仅不能进特训组，而且我对你现在能否继续呆在一队也有疑问。但因为我已经离开主队赛训组，所以我的话不构成参考意见。”
    “作为特训组组长，我拒绝你的加入。”闻蛮说。
    Pandora眼圈突然更红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装作不知道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喜——”
    他话没说完，闻蛮比了个打住的手势。
    “我不想听到无关话题，Pandora。”闻蛮神情冷峻，“你，越位了。”
    Pandora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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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页

    闻蛮越过他，轻轻地扔下一句话：“我不希望你最后自己证明了，我直接把你提上来打一队首发，是个错误的决定。你去陪练队历练一段时间吧。”
    他走上前，轻轻扣住雪微的手腕，神色镇定如常，“走了，回去陪我再开几把。”
    雪微瞪他——这个人刚刚经历了大瓜，居然还装作没事人。
    雪微说；“干嘛？”
    “亲密度。”闻蛮又低下头揉了揉耳根，轻轻叹了口气，“我想跟你刷上去。”
    第75章
    这个游戏里亲密度很难刷。基本都要靠硬的在线时长和组队次数刷上去。
    闻蛮为了刷得快，特意搞了个人机房间，和雪微打满两分钟就退，然后再重复如上操作。雪微在这种事上一向没什么耐心，刷了几百点亲密度之后很快放弃——他趴回窝里舒展筋骨：“你自己刷吧，我不想刷了。电脑看多了，有点头疼。”
    闻蛮说：“你账号别退。”
    雪微已经习惯性地退了——他用毯子把自己裹住，声音带着一些柔软的倦意：“密码是斐波那契数列加我的生日。”
    “四年了还用这个密码。”闻蛮在那边输入了密码，双开登录上了他的账号。
    雪微一愣：“嗯？”
    “以前你也是这个密码。”闻蛮说。
    雪微想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大家不都是习惯用一个密码串？新的我也记不住。”
    “银行卡密码多半也是这个吧？回头记得改。”闻蛮进入备战页面，等着计时开始，声音淡而温和，“别懒，小朋友，出门就有银行。”
    雪微：“。”
    雪微嘀咕：“我银行、卡里也没多少钱……一万出头，我还有蜜蜂叶呗要还。”
    闻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他：“欠多少？当初奖金给你二十万，你都没用吗？”
    “嗯。”雪微交代得倒是很老实，“有一阵子治病很耗钱，家里关系不好，还有就是我知道黑白哥家里条件不好，寄了五万给他们。不过黑白哥后面也没有回音。”
    闻蛮沉默了一会儿：“23721。”
    雪微说：“嗯？”
    闻蛮说：“我的卡密码。”
    雪微：“……”
    雪微抬眼瞥他：“你告诉我这个干嘛？”
    闻蛮：“只是觉得礼尚往来，你的密码被我知道了，我的也该告诉你。”
    这个人脑回路着实清奇，雪微讪讪地说：“噢。”
    “你可以用，想还的话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不还也可以。”闻蛮继续说。
    他仍然盯着屏幕，熟练地退出游戏重进，再拉他的账号进队。
    雪微不太擅长应付这个场面，他仍然讪讪地说：“其实我钱也够用……直播和津贴都还是蛮有钱的，我是想攒一攒一起提，也没有那么穷。”
    闻蛮说：“嗯。”
    在开了第二十二场的时候，闻蛮显然也有些遭不住了，他退后靠在椅子上，问他：“这个游戏就没有什么提升亲密度的道具？理论上有的吧？”
    “有。”雪微想了想，“你去黑市网站上看看吧，每年有限定的金玫瑰，一支可以提五百点亲密度，但是卖得很贵。”
    闻蛮倒是知道这个玩家交易的黑市，立刻开始搜索，雪微听见他在琢磨价格：“一枝一千？这个道具这么贵啊。”
    “因为用了有全服通告，很多人拿这个表白。”雪微赶紧制止他，“你想刷多少？不如把钱给我，我有空就刷。”
    “刷满。”闻蛮说，他看着自己好友列表那个亲密度条，有些出人意料的执着，“我想第一是你。”
    雪微算了一下他刷满需要花费的钱，倒吸一口凉气：“别买啊。”
    他又想了想：“你钱不要乱花啊，你看，当时你给我的那么多转会费又不能到我手里，那么多钱呢。有钱也不能乱花啊。”
    雪微一直很勤俭持家，或者说没什么很强的物欲，有钱了喜欢攒起来。
    “不买吗？”闻蛮有些迟疑，像是还在征求他的意见。
    雪微说：“你把这个钱捐给贫困山区的小朋友吧，傻瓜才在游戏里氪金。”
    闻蛮：“。”
    雪微想了想自己的那么多套时装，随后补充了一句：“——买衣服不算。”
    “好，那我听你的。”闻蛮说，他退回来，问了雪微之后，点了一根烟抽起来，顺手推开窗，让烟味散出去。
    “还挺持家的。”雪微听见他低声说。
    雪微有点困了，但他还在等小胖带麻辣烫回来，于是还没有打算睡。他小小地嘀咕说：“那是因为你花钱太猛了。”
    他是知道闻蛮的，从前闻蛮买东西就不加控制，雪微多看两眼的东西，他都会不声不响地买回来。
    以至于雪微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认为，闻蛮是在刻意对他炫富。
    幸好他脾气好，不然闻蛮应该早就被打了。
    “我妈也说我花钱没个数，以后要找个会持家的。”闻蛮对着窗外呼出一口气，冰冷的风带着湖风吹进来，有几分湿润的气息，带走了室内的干燥。
    他没头没脑地提到这句话，雪微非常自然地想起了今天晚上的惊天大瓜，他大大地咳嗽了一声：“你跟那个……他喜欢你啊？”
    闻蛮回头瞥他一眼：“怎么了，吃醋？”
    雪微着急想听八卦，脸也不要了，敷衍地应着：“嗯嗯，吃醋的，快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回事啊？你勾引人家还抛弃人家不管？”
    --

 第161页

    闻蛮哼笑了一声，语气微沉：“你这么想我的？”
    “咳，我就是……”雪微见他掐了烟从窗边走回来，带着一身夜风的气息，微凉，忽而也乖了，不说话了。
    他小声说：“我就问问。”
    “你们都不在，国家队之前连半决赛都打不进去，我本来是想循序渐进，慢慢找人。”闻蛮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前年年底开始出现神经性耳鸣，医生说是长期精神紧绷，需要定期休养，建议我最好退役。”
    “那个时候国家队的一切百废待兴，不能退。战术上，一方面M82A1是给了我新的想法，另一方面是，我在等你们回来。”闻蛮说，“提人上来练双狙，是新战术的一部分，也是考虑到，这个人可以代替我的位置打替补。我把他教得和我一模一样，到时候你们回来，我或许不能打了，但还有人可以代替我的作用来打。”
    雪微抬起眼睛望他，似乎是觉得这话题太沉重，他把话题拧了回来：“那就是说你太讨人喜欢了呗。”
    雪微给他数：“我回来之后，单撞见人给你表白，就两次了。你看。”
    被喜欢好像总是个令男孩子高兴的话题，但是闻蛮像是不怎么高兴。或者，没有他预想中的高兴。
    雪微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话题哪儿转的不太妙了，但他决定再换个话题：“那你的耳朵……？”
    “没关系，问题不大。”闻蛮望着他，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微笑，眸光如星，“而且你回来了，我要担心的事，已经没那么多了。”
    第76章
    雪微没有等到小胖的麻辣烫就睡着了。
    他洗过了澡，靠在暖气片旁边窝着，想要晾干头发，旁边闻蛮还在研究黑市的金玫瑰，他困倦地合上眼前，就这样睡着了。
    迷蒙间他隐约知道闻蛮没有叫醒他，反而给他关了灯——他其实有些小小的不满，因为知道自己又被纵容了，而纵容使人懒惰和沉迷。
    他不喜欢自己沉迷什么。或许是因为前车之鉴。以前闻蛮也很宠他，现在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又确实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闻蛮关了灯，放轻脚步，他最后一点零星的印象，就是他走过来探了探他的头发，察觉已经干爽之后，才放下心来。
    后半夜时，雪微自己醒了。
    暖气片太热，他口渴醒来，手脚轻轻地下楼去厨房拿饮料喝。冬天冷，室内地暖开得足，他穿着单衣就下去了。
    雪微拧开一瓶雪碧喝了几口，关上冰箱门时，往训练基地的厨房外看了一眼。厨房有些冷，他脸上还带着睡出来的红晕，往外看去，冬日却已经下起了小雨。
    他的手机“叮咚”一声，弹出一条大风红色预警。随后又弹出一条黄色大雨预警。
    C城今年的冬天明显要比去年湿润，降雨降雪的频率都很高。
    之前是大雪，现在是大雨，至少也说明日头在渐渐转暖。
    雪微拎着雪碧罐子，悄悄回到楼上。推开门时才被吓了一跳——闻蛮也起了，但不像是被他吵醒的，他没开灯，只靠在床头，头往下侧偏着，指尖抵在耳根处压着，额前的头发有些湿润，因为疼痛冒出来的冷汗细密地沾在他发端。
    雪微见势不妙，赶紧开了灯：“你怎么了？耳朵疼？”
    他不清楚闻蛮的耳鸣诊断情况究竟是什么，他以前隐约听说过，耳鸣疾病多还伴随着强烈的耳道剧痛，任何因素都可能诱导。
    他看了看周围，有些慌乱地去开了窗：“要下雨了，你耳朵疼，有没有可能因为压强的原因？我去叫队医？”
    “不用，好了。”
    风雨透窗飘入。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闻蛮轻轻呼出一口气，“也是神经性的，看队医不顶用，没事，过去就好了。”
    这个男的不检点，睡觉时上身居然只穿了一条白色汗衫，肌肉分明，他刚刚显然是痛得厉害，脖颈间也冒出了一些汗水，乌黑的碎发落下来，显得紧绷而性感。
    雪微不合时宜地咽了咽口水——随后恢复认真情绪：“什么叫神经性？总是神经性的话，也该治治吧？”
    “没问题。”闻蛮声音放轻松了，眉间反倒是浮现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要不你过来吹吹？兴许吹吹就不疼了。”
    雪微随手捡起一个抱枕丢过去。只可惜他手腕细瘦苍白，在现实中的准头并不如在游戏里，他打偏了，被闻蛮轻轻地接住。
    闻蛮只以为他是打闹，正准备接着逗两句时，抬起眼却怔了怔。
    雪微并没有跟他打闹玩笑的神情，他认真地站在床前，指尖还握着那罐碧绿的雪碧，上边滚落一串凝结的、冰凉的水珠。
    “要不你回去好好休息和治疗一段时间吧。”雪微认真地说，“这会影响你的职业生涯的。”
    “没那么严重。”闻蛮仍然是轻飘飘地说，“小朋友，可乐给我喝一口。”
    “不是可乐，是雪碧。”
    见他仍然没有认真对话的意思，雪微有些不爽，他恶狠狠地把还剩半罐的雪碧墩在桌上，随后回盥洗室漱了漱口，回到他的窝里。
    出来时，闻蛮已经下了床，正低头把雪碧倒进杯子，随后小口地喝着。
    雪微瞥他一眼，径直爬回窝里，睡了。
    “其实天快亮了，我们去健身房跑步吧？”闻蛮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他给他报时，“五点半呢。”
    --

 第162页

    雪微没理他。
    闻蛮往茶窝那边望过去。少年人背对他睡着，将自己用被子裹起来，只露出一个白皙透红的耳朵尖儿，清俊温柔。
    雪微在被窝里睁开眼睛。
    “就剩四十几天了，我想再等等。”闻蛮低声说，仍然是哄他的语气，“不要跟别人说，好不好？”
    雪微翻了个身。没说话。
    闻蛮说：“好，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雪微立刻说：“我没答应。”
    “在严重到可能会对正常比赛造成影响之前。”闻蛮轻轻放低声音：“我想和你一起打世锦赛。”
    雪微没有声音了。
    *
    他们的训练赛已经逐步提上正轨，离世界锦标赛也只剩下四十多天。
    世界锦标赛，分亚洲赛区初赛、北半球赛区半决赛、全球决赛三个主要赛段，每个赛段中选用循环-淘汰赛制，最后按照获胜场次进行入围选择。
    雪微对世界锦标赛有一种别样的情感，因为他们多年前打的那场比赛，就是世锦赛。决赛赛区就在德国，他们拿了第一。
    闻蛮对世界锦标赛的情感，也应该是不同的。
    国家一队参赛阵容名单已经确定，特训组也早在立队的时候报了名，尤其是他们四人正在进行磨合训练，如果闻蛮离队治疗，等于这个队伍又将前功尽弃，这也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赛委会通知下来，我们队伍还要增补一个替补名额，每个队伍人数下限是五。”
    闻蛮捧着资料，斟酌之后，在Alan推荐之下，将青训队的CHN.蘑菇列入了替补。这个选手也是这次集合分段中表现非常突出的一个选手，排名第六，不能说多高，但他是个多面手。突击和自由人都可以打，而且数据都名列前茅。
    一番商议之后，众人基本都已经没有了异议，只是雪微看见，闻蛮提交资料之前，还往资料中补了一个ID，写得太快，雪微本身也没有偷看的意愿，故而没看清就让闻蛮合上页面，收走了。
    十天之后，赛委会通知特训队前来抽签。循环赛制中，第一轮中的每支队伍都会打上一场，抽签是决定比赛顺序和单数轮空队伍。同时为了预防退赛情况，第一轮过后增加双败淘汰赛制。在第一轮中失败两次的队伍进入败者分组继续对弈。
    他们的参赛队标是CHNS，即国家特别训练队。所有人的ID跟着也改了改。
    闻蛮仍然派出雪微去抽签。初赛就在国内抽选，雪微随手一抽，抽到一个SSQ。
    国内一共五支队伍报名参与循环赛，分别是：特训队、国家一队、SSQ、CZ、KM战队。除了KM战队之外，都是已经交过手的队伍。
    亚洲赛区的其他劲敌，居然都没被雪微抽到。
    国家特训队第一场比赛由此确定。
    国内赛，并没有引起他们的特殊重视，仍然是照常训练。
    事实也确实如同他们预料的那样。
    特训队的新战术，从露面到现在，仍然没有队伍研究出合适的反制方法，即使他们的打法并不算神秘，弱点也很好推测——自由体系，需要用另一个自由体系针对，可没有人有那个能力针对他们。
    随着风雷和小胖的配合度提高，他们攻势更如烈火燎原。
    周一对SSQ，仅用一小时拿下比赛，零封。
    周三对CZ战队，这次雪微抽到的地形不再是上次的地形，反而是对CT有利的地形图，CZ显然做好了直接去败者组的准备，无心恋战，也没有暴露过多战术，打得有点水。再度引发网友的大骂。
    周四对韩国排行第四的队伍，也顺利过关。亚洲赛区的其他队伍也逐渐分出胜负。
    一周之后，CHNS排名第一，七战七胜，顺利进入半决赛。
    亚洲赛区排名第二、第三的队伍，分别是韩国NUTS战队、国家一队。
    唯一不太顺利的是闻蛮，他的耳鸣发作频率似乎越来越高了。
    赛前他会吃舒缓神经的药物来进行压制，到目前为止比赛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是累日的比赛、训练和复盘，更在消耗他的精力，不利于他的病情。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雪微。
    半决赛抽签，就要前往德国了。今年世锦赛承办方刚好又轮到德国，不过世冠赛承办方就在国内。
    Alan已经一早为他们安排好了机票。
    国家一队、特训队虽然是对手，但是出发之前，还是一起开了个会。
    Alan总结这次其他地区的赛况：“其他赛区的比赛结果已经出来，比起往年，有几个点需要特别注意。”
    “刀神所在德国队已经正式启用了四自由人体系，这一次DEU队伍和我们特训组一样，一路零封打上去的欧洲赛区第一。要知道去年，刀神队伍在初赛和半决赛时，都被俄国队咬得死死的，而今年俄国队已经明显跟不上了。”
    “去年的世界冠军队，变得更加强劲了，这是我们需要警惕和注意的。”
    Alan随后看向闻蛮：“闻队有没有要补充的？”
    闻蛮说：“他们现在打四自由人体系，核心暂时分不出来，连knife都暂时蛰伏起来了，说明他们也有没有拿出来的战术。如果能做到在半决赛或者决赛中逼出来，那么会为我们之后的世界冠军赛争取到一定的时间。Now，你怎么看？”
    “我想他们也是这么想我们的。”雪微被点了名，拿着小本子，安静地说，“几个强队都打得非常稳妥，应该都在留着战术，等待半决赛和决赛的赛点，包括今年下半年的世界冠军赛。如果能逼出来最好。”
    --

 第163页

    “今年游戏和赛制的改动太大，大家都想互相试探。”
    “迟早会逼出来的，新战术就是在大赛中用的，大家不必过于谨慎。用掉了就再想新的，我们已经训练很久了。”
    “还有一个队伍也很强劲，北美-US代表队。”
    Alan看了看赛板资料：“他们在美洲赛区排行不如从前，但是非常奇怪，他们本身是自由人体系起家的，但是在今年赛季大利好自由人体系的情况下，他们选择了以突击手为核心的战术，队员名字也全是新的。”
    雪微和闻蛮都怔了怔，闻蛮倾身问道：“有赛事资料吗？选手身份能查到吗？”
    “很难，美洲-US代表队今年藏得很严实，比赛阶段谢绝媒体采访和队员身份拍摄，据说是为了避免隐私被打扰。”Alan说。“互动环节也只有教练出面。”
    这有些奇怪。
    虽然出于隐私要求不露面是赛事允许的，但这条规则几乎从来没被启用过——还有不想露面的电竞选手？
    雪微低头看着本子上的笔记，
    美洲队的选手ID，他统一抄了上去，但是一个都不认识，现在他目光往下，视线正好停留在他唯一认识的那个单词上。
    NAUS.GRAY。（灰色）
    第77章
    雪微没有过多在意。
    他英语很差，gray已经是这一堆单词中他唯一认识的一个了，他通常记得那些ID比较简单的外国选手，比如刀神knife，好记又好听。
    其他的一些复杂单词，他统统使用汉字空耳标注。
    启程前一天，大家一起去国家队基地最近的庙里抽签许愿，取一个好意头。
    这也是国家队的老传统了，目前还没被媒体发现。
    这种事万一被报道了会很丢脸，所以一般是全副武装偷偷去。
    ALAN代表国家一队，抽了一个中平签。他烧香许愿：“天哪！希望不要再遇到邪恶的BP千层饼了！”
    国内常规赛已经出现过了BP千层饼情况——即两边互相套路，最后BAN出一个非常离奇的结果，反而需要更加奇形怪状的战术去配合。
    Alan痛不欲生。他负责国家一队的战术BP，这种事上只能看运气了。
    雪微拒绝抽签，因为他知道自己最近和闻蛮耳濡目染地呆在一起，变得非常脸黑，过马路必转红灯，等公交车必迟迟不来。
    闻蛮不像是迷信的样子，却倒是认认真真地求了一签。
    展开来看，闻蛮低头阅读。雪微在旁边踮脚瞅了瞅，望见闻蛮抽的是一个下签。
    再后面看不到了，他拽了拽闻蛮：“是什么？”
    闻蛮倒是很坦然，给他念：“下签，孙膑困庞涓之象，此卦割肉成疮之象。”
    “孙膑困庞涓？”雪微玩三国杀，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典故，他立刻说，“你可不是庞涓。庞涓按厉害程度，只是个SR，可孙膑是SSR人物。你应该也是SSR。”
    雪微认定他和闻蛮应该被什么黑鬼属性缠住了——拽着闻蛮把刚抽到的签扔了，随后再求一签。
    他倒是也不明白有没有这个规则，能不能再求一签，不过总而言之就是这么做了。
    他偷偷摸摸往签筒里看，借着他卓越的动态视觉能力和反应能力，装作随机抽到了一个上上签，交给闻蛮。
    “喏，这个帮你抽的，翻开看看吧。”
    闻蛮唇边勾起一丝微笑，倒是也听他的话，翻过来一看。
    “上签，孔明入川，此卦人人愁热之象，凡事随心从意也。”
    “好。”闻蛮将签轻轻扣在手里，“我喜欢这个。”
    第二天，全员启程。
    他们的航班是十小时的。四年前世锦赛的地点在汉堡，这次是柏林。
    冬天天气，天气预报显示，柏林将持续为期半个月的阴雨天气。
    世锦赛是最漫长的比赛，如果能够顺利打到最后一场，他们起码会在柏林呆二十多天。
    下了飞机，赛事方已经派了翻译和司机前来接他们，国家一队的班次比他们稍晚，所以没有同一批一起。
    汽车行驶，闻蛮用德语跟司机交谈了几句，得知大部分队伍都将在这几天陆续报到。
    “我知道你！我们都打游戏，我知道你非常厉害，和我们的knife关系也非常好。”司机口稳沉重，雪微听起来就是抑扬顿挫的叽里呱啦，“祝你们顺利！”
    闻蛮礼貌回应了几句。
    车上另外两人都因为倒时差的缘故，已经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现在在车上又立刻睡晕过去。
    雪微倒是醒着，他趴在窗边，正在看各种异域风景。
    “饿不饿？”闻蛮在他旁边问他，“赛区离市区有点远，我们错过了餐点，这边可能暂时没有什么你爱吃的。”
    “我知道。”雪微仍然在专心看窗外的风景，语气很自然，“硬面包，大香肠，猪脚，土豆泥……我带好了自热米饭和泡面。”
    小胖在睡梦中依稀察觉了对话中的要素——他迷迷糊糊地跟了一句：“我带了辣椒酱和鸭脖子。风雷认识德国队一个青训生，拜托他提前网购了泡面寄过去。”
    闻蛮和雪微同时噤声，接着笑了起来。
    “之前也是这么吃的。”雪微嘀咕了一下，重新望向窗外，“不过那个时候离大使馆近。”
    四年前，大家没有一个人能吃惯赛区提供的伙食，吃了三四天之后都快疯了，做梦都是酸菜土豆泥。雪微至今觉得，自己之所以没撑到决赛就发烧了，和伙食不无关系。
    --

 第164页

    大使馆旁边通常有不错的中餐馆，那时候他们离市区近，经常白天打完比赛，晚上去市中心的一家湘菜馆吃饭，吃一份打包一份带回去，用酒店微波炉加热，就是第二天的伙食。
    德国物价相比国内要高，那时候谁也不知道闻蛮很有钱，吃东西都抠抠搜搜的，闻蛮一般跟着他们吃泡面，关键时刻却会请大家吃饭，他们担心他的钱包时，他就说，就当时预付冠军奖金的一部分。
    往事那么鲜明，如同仍然在眼前。也像是冬日里的车窗玻璃，水蒸气笼着一层薄雾，伸手就能擦去，随后变得光亮如新。
    到了赛区地点，大家各自进入酒店修整。
    队伍报道时间截止到明天早九点，随后是抽签安排。
    来的都是老熟人，各类世界比赛、进修学习中已经混得很熟了，按照从前，关系好的队伍一般会串串门，但今年，赛委会的场地格外寂静。
    每个队伍都仿佛在保守着什么秘密，每个队伍的气氛都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如同他们头顶的隆冬阴云。
    国内记者也照常赶来，采用最专业的转播团队和解说团队，为全国人民实时直播世锦赛进程。
    “特训组CHNS！！！我靠！真的有新队！诸君，我好兴奋！”
    “请问初赛要在哪里看？学生刚放假刚刚追。”
    “转播ID点进去就有初赛赛事回放！！CHNS这支队伍已经七连斩了！预言一个今年世锦赛二十连斩！”
    “我靠，哥们，你也太敢说了，德国DEU绝对不能轻视啊！这还是他们主场！”
    “今年北美US也挺凶的，总而言之，保持谦逊，继续加油！”
    “建议大家也都去看看DEU今年的初赛！真的是劲敌，也很吓人，我现在心脏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做梦都是明天抽签结果。拜托拜托，一定不要在前期就抽到强队。”
    循环赛制决定了强队在前几天直接对上的可能，去年世冠赛就发生过这种情况——国家一队直接抽到了德国DEU，没打过，紧跟着又抽到当时正强劲的俄罗斯队，两次败绩直接去了败者组。
    后面还是闻蛮带着队一路打穿，只不过最后北美队在倒数第二局战术性地输掉之后，避开了更强劲的德国队，而是来到败者组，故而国家队止步于四强。
    第二天九点半，所有队伍停止入场登记。
    二十八支队伍全部到齐，下午进行抽签。
    国内赛事转播解说，这次请的是四位解说，荔枝也在其中。
    “按照首字母排序的抽签权，我们是第一个，拥有最先的对手抽取权力。今天先决定上前四场比赛对手。”荔枝在解说中十分兴奋，“这是今年第一场国际赛事！！国家一队和特训队都表现非常亮眼！”
    弹幕飘过一大片“祝两支队伍抽签顺利！”
    画面转播中，雪微先后抽取四次，对着镜头展开卡片。
    所有国家的选手和教练都坐在台下，望着台上的少年。
    异国他乡，被不认识的记者和聚光灯包围着，雪微神情镇定，过强的光芒照得他发丝边缘微凉，垂下眼时，那本就 过分苍白的脸颊显得更加的耀眼。
    聚光灯打在抽签台上，所有人低声议论着。
    “那就是Pretty新的搭档Now。”
    “他年龄好小，真的成年了吗？”
    “他看上去身体不太好。”
    DEU队伍中，诗人安静地坐在刀神身边，仰头凝视着台上的少年，一言不发。
    因为国际大赛前严格的保密限制，他也没有去和雪微见面。更何况如今的国家队中，还有个闻蛮。
    他对闻蛮当初抛弃队伍的行为，仍然心存芥蒂，也不是很方便过去说。雪微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只对着镜头安静地展示了抽签结果。
    第一场。
    CHNS对北美-US。
    CHNS，CT方。（反恐部队）
    全场人倒吸一口凉气。
    “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第一场，强队对强队！这对于双方来说，想必都不是想要看到的结果。”
    “今天NAUS部分队员并未到场！今年世锦赛，这支队伍非常神秘。看US教练的神情，似乎还比较镇定。中国国家队这边也是比较镇定。既然遇上了，那么就正面迎战！”
    NAUS教练是一个长着鹰钩鼻的英国人，是被北美挖过去的，这个教练一向以战术狠辣闻名，他们是典型的以教练为核心的队伍组成，从BP到各人分工，都在教练精密的安排之下。
    国际上对这位教练也有所评价——他带的队伍像一个工厂，所有的队员都是为了胜利的工具人，每个人在赛场上都会像燃料一样，烧尽最后的价值，方才能赴死。极其凶悍，极其拼命。
    他也是四自由人体系最早的开创者。
    雪微抽完签，离开抽签台。下楼的时候，他忽而感觉到什么似的，往楼上看了一眼。
    闻蛮注意到了——他一面给他递上热水袋，一面问：“发生什么了吗？”
    “楼上好像有人在看我。”雪微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又端详了一下自己和闻蛮的位置，有些不确定，“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你。”
    第78章
    闻蛮跟他往上看去。
    柏林场相对来说比较小，抽签场和赛事体育馆分开，抽签地本来是一处改造后的办公楼，改造之前是个歌剧院，楼高五层，三层以下都坐满了人，人头涌动，国内外媒体的灯光还在不断闪烁，难以看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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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蛮侧身偏过去，轻轻告诉他：“昨晚到是没告诉你，诗人这次也来了。”
    雪微愣了一下，随后扭头问他：“真的？”
    “嗯，knife刚跟我发消息。”闻蛮拍拍他的肩膀，“打完这一把，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是的，我们就可以见面了!”雪微一时间高兴起来，尽管表面波澜不惊，但眼底还是闪烁起了光芒，像小星星。
    “现在别找他，媒体会造谣。世界赛上要格外注意言行。”
    闻蛮伸出手，像是想要摸摸他的头， 但手插在兜里没有拿出来。
    他听见雪微说了“我们”，心底不由得为之一动。
    雪微点点头说：“我知道。”
    两人如常下场，风雷和小胖也赶了过来，听翻译告知下午的赛事流程。
    国际赛比起国内，多了一大串流程，包括赛前硬件、软件设施检查，选手身份核查等流程，其他的与国内赛都差不多。
    三点半钟开赛前，全球赛事直播、国内赛事转播直播间，已经涌入了许多人，还有更多的人连页面都进不——人流过大导致服务器节点不时崩溃，服务器方正在紧急抢修。
    “世锦赛第一场CHNS对北美NA-US！！！去世冠赛的第三和第四相遇了！刺激！”
    “第一场就搞这么刺激，真的没想到。第一场必有一个强队被咬掉一次胜者组机会，我如果是教练我直接会再输一场进败者组！”
    “今年败者组不可能指望黑马了，败者组要骂娘了！虽然现在败者组还没有人。”
    “北美在初赛里换了战术，初赛成绩也并不是特别亮眼。他们改了以突击手为核心的打法，我很好奇他们今年是什么搞法，不想赢吗？”直播间中，荔枝问道。
    国家队教练——ALAN，光荣地被请了过来，作为今天的场外连线嘉宾，和老同事在屏幕坐在了一起。他俩人心里都门儿清，不过为了让观众看明白，正在轮流捧哏。
    Alan摇摇头：“事实上，这不太科学。今BP赛制出来之后，灵活的自由人有了极大的提升，但我们一要清楚的是，北美队有着最悠久的自由人体系，最丰富的自由人队伍战术和经验。他们在这个赛季里，一有许多东西是早已准备好的。”
    荔枝：“事实上或许他们对CHNS没有准备，因为我们不是典型自由人体系。CHNS新开发的战术大家已经起了名字，叫……”
    弹幕轮流飘过：“推土机打法！！！”
    “AI扫描打法！”
    “混子打法！！”
    “……叫视野型打法。”Alan顺利地接上。
    镜头转入赛场方面。
    下午三点，双方选手步入赛场。
    国家队方事先被通知，NA-US因为主动要求避免媒体镜头，故而不选用赛前选手握手的环节，而只是教练负责上台握手。
    “我们队的教练是谁？”小胖问道，“我们没教练哇。”
    “闻队吧。”
    对方显然也是这么以为的。NA-US的教练艾登已经走上台，他朝闻蛮看过来，视线中带一些深意，那枚鹰钩鼻使他看上去真正地像一只枭鹰，透着几分阴冷的压迫力。
    闻蛮对雪微说：“雪总去。”
    雪微：“？”
    他还没反应过来，闻蛮就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把，雪微踏入了镜头之下。他调整了呼吸，冷静地走向台前，与艾登握手。
    艾登显然也没想到CHNS派了这个细瘦美丽得仿佛一掐就会折断的少年过来代表教练握手。
    他笑着说：“不要害怕，小男孩。”
    雪微与他握完手，很难得的——对方说什么，这句英语又被他听懂了。他低低地对他说：“你也一样。”
    艾登一愣，雪微已经抽手转身，只留下一瞥——带着水光的眼睛，微冷，却安定。
    他对这个中国队冒头的新人很有印象——非常年轻锐利的一个男孩，暂时还摸不透底子。但是根据经验，他们真正的斗了的死敌，是Pretty。
    “现在进入BP阶段了！本次比赛地图直接采用随机地图，不用抽签制。CHNS这次仍然是CT方，拥有先BAN权力！”
    先BAN可以意味着抢占先机，同时也可以意味着——对敌方的一片迷雾。
    现在，双方对于彼此都是一片迷雾。而在新赛制改动之后的第一场世界级比赛中，先手方反而是处于劣势的。
    “BAN谁？对面ID我们一个都不认识。”小胖望向雪微和闻蛮。整个特训期间，战术和BP的部分几乎全交给闻蛮和雪微。
    他们能够达成一致意见，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意见相左过。
    BP倒计时二十五秒，闻蛮思考过后，低声说：“禁自由人武器？他们在初赛中的突击手核心有可能是障眼法，他们不会放弃用自由人针对我们阵容的机会。尤其是针对你。我们目前的战术，他们是知道的。”
    “我有点想禁AK-47。”雪微盯着对面第四人的ID，皱着眉说道，“这一把我感觉不好。”
    雪微盯着“NA-US.gray”的ID，这个ID在初赛中发挥并不亮眼，他们的突击手核心是另一个人。
    他喃喃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对面突击手，厉害的不止一个。”
    风雷说：“我倒是觉得都可以，第一把我们可以放一下胜负，主要是为了收集信息。三局两胜制，我们完全可以放掉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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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页

    小胖也附议：“风雷哥说得对，既然都是盲人摸象，第一轮就让我们探探虚实！”
    雪微是队长，他开启了BAN位选择。
    他点下“确认”按键。
    【DHNS.Now】禁用了T方武器 【AK-47】
    全场几乎在同时转播和解说。
    “国家队DHNS选择BAN掉AK-47！”
    “很显然国家队稳妥为上，选择了参考敌方初赛阶段的打法，先手BAN掉了敌方伤害最高的突击武器！大家要知道这是一把后期武器，国家特训队等于放掉了前期武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前期作战充满信心呢？”
    荔枝搭腔：“其实按照他们的阵容和选手实力，打前期并不算弱势，CT本身前期武器弱于敌方，但CHNS的风格一向是能攻能守，这一手非常保守。”
    另一个解说转了国外直播间的内容。机翻过来给大家看。
    【很期待！艾登和Pretty的交手，他们是老的敌了。】
    【中国队要打败Pretty就可以打败，所以打败Pretty！】
    【除了Pretty其他三个人都不认识。】
    【那个少年是他们的教练吗？怎么会有这么小的教练？】
    【但他长得真好看。】
    【他叫Now，在中国国内很出名的，我很看好他！】
    另一边，镜头给到艾登脸上，艾登看不出神色的变动，只拿着战术册，在上面划去了一些条目。然后通过耳麦跟队员们说了一些什么。
    队长给到NA-US.aka。
    【CHNS.aka】禁用了双方武器 【沙鹰】
    全场哗然。
    “我们看到NA-US禁用了沙鹰！沙鹰是自由人的关键武器之一！北美队作为自由人体系的开发者和保持者，居然放弃了这把枪！”
    Alan在镜头前保持着镇定和温和的语气：“这说明他们准备亮新战术了。”
    “非常有野心啊北美队！”荔枝说道。
    他们当解说的，因为能够同时看到许多不利因素和走向，通常会选择最稳妥的那一种来告诉观众，而隐去部分信息。
    他们现在没有提的事，却连直播间观众都已经看出来了。
    “沙鹰被禁！这一手直接针对Pretty！”
    “我就知道，BP赛制出之后Pretty要被BAN到死。北美队太怕Pretty的自由人位了。”
    “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国家队CHNS会不会改变战术？”
    Alan没有正面回答，他关切地望着赛事发展的情况，屏息凝神。
    ——他也不知道。
    特训组的一切，对他来说，也都还是个迷。闻蛮和雪微两个人的极限，他也从没有看到过。
    比赛开始，双方进场。
    雪微瞥了一眼闻蛮：“你被禁了。”
    “禁得很短视。”闻蛮仍然穿那一身漆黑的特工服，与雪微一身银白交相辉映，“可见艾登判断力落后。这场比赛我们会赢得很轻松。”
    他们两个人在麦里的对话，通常都令小胖和风雷摸不清楚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通常为了防止队伍被带得飘起来，一般都由谨慎的风雷劝止。
    “怎么打？”风雷打断他。
    闻蛮开始发枪，他丢给小胖一套平时的全甲+烟雾弹装备，小胖立刻就知道，自己仍然按照平常训练的定位去打，也即是战场的肉弹干扰位置。
    随后，风雷也收到了雪微发来的装备。
    和小胖一样，是全甲，加一把带瞄准器的抢。
    “雪总没发错？”风雷问道。
    “没有。”雪微安静地说，“这一把你打自由人位置，辅助我们的辅助。”
    风雷反应了一下：“我去……保护闻队？”
    “远跟，狙击策应。”
    训练赛中，风雷已经习惯了跟在雪微身边，充当他的观察手。他虽然对雪微这一把采用的战术有所不解，但仍然保持服从命令的习惯。
    与外界猜测的不一样，他们队伍主指挥已经不再是闻蛮了，而是雪微。
    从一个月前的那场训练赛开始，BP权就彻底移交给了雪微，连带着指挥位也是。这是连国家队内部都不知道的事。
    雪微随后为自己购买了一把S3小鸟。
    “S3？？这是什么路数？”
    各大直播间又是一片哗然。
    荔枝惊呆了，她望Alan：“S3？小孤狼什么时候用这个武器了？这是他第一次拿出来吧？”
    Alan想说我他妈哪知道，但在隔空画面中，仍然保持了镇定：“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S3，轻型、狙击，开镜范围大，价格低，伤害恶心，最重要的是轻。
    无法一枪爆头，但是打残不是问题。
    刀神knife极其偏爱这把枪，他能够将S3随时当成狙击或者点射手、枪来打，也方便就近架点，非常恶心，近距离拼，人没到就被狙死了，远距离对轰，它又轻，使用者经常直接跑路。
    总而言之，是一把游击枪。
    与此同时，敌方整齐划一，分发了装备。
    一把加利尔、两把加利尔。
    剩下两把，全数买了冲锋武器！
    所有人的副枪位置都空着。
    此时，还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购买时间结束，两边各自突出出生点。随着八人点位在上帝视角转播中各自散开，闻蛮保持以前的习惯，仍然作为全局自由人，快速往敌方区域奔去！
    赛场中逐渐爆发出尖叫和惊呼声。
    --

 第167页

    观众们渐渐回过味来了。
    与此同时，他们可以看到，NA-US四人全转突击位，直奔闻蛮而来！
    “四突击手！！四突击手我的天！他们确实是奔Pretty来的！”另一位解说也在大叫，拍桌子，他说，“第一条反制方法出来了！全速突击队伍，全速突击！为了跟上自由人的速度，他们全员都牺牲了一个武器位置！”
    “你Pretty不是自由人吗？不是想开视野吗？我们四个突击手来包你了，你有几成把握对过四个人？”
    “我知道你有狙击手策应，但你狙击手能一次性针对四个人的包围进行策应吗？尤其是在第一局，Now这个核心狙击手买不起AWM也买不起M82A1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扒光队友的装备，一个人拿狙！”
    唱白脸的解说员嘴皮子飞快，网友们立刻对他丢了一堆砖头果皮。
    “灭C计划。”赛场上，艾登唇角露出一丝笑容，“中国队，Pretty存在，胜利就存在，Pretty死亡，队伍就死亡。不会有新的事情发生了。”
    第79章
    画面中，闻蛮刚踏入双方位置交接点，一个冒头，立刻看见了对方两个人，只一眼，他几乎是看到的同时就翻身后撤，与此同时手里USP打出一枪。
    枪声大作，短暂交火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亡。
    闻蛮被削了40%的血。对面也有一人被他准确击中头部，掉了65%的血。
    比赛刚刚开场八秒钟。
    场外解说仍然激动大叫着：“Pretty开场被包！对面没有放掉他的打算！”
    “我从来没有见过Pretty遭遇战中被正面打到！这是本赛季的一次！”
    Alan冷汗都下来了：“对面突击手，深不可测。这赛季是又新来了一批妖怪吧！”
    闻蛮翻身跳入了身边的建筑物中，而敌方也开始快速搜点，双方的距离正在逐渐缩小。
    风雷悄无声息在近处落，低声说：“闻队，我策应。现在冲吗？”
    “不，你走另一边，开视野。”闻蛮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雪微。
    雪微在远处指挥道，声音冷静，“辅助报点。”
    很奇怪的，闻蛮报的不是点位。
    “对面有一个突击手非常强。黑色眼睛，军绿色头巾。拿加利尔。”
    闻蛮调整了一下耳麦，随后操纵人物快速躲避到门后——这一躲正好卡着一个敌人推门的时间，闻蛮就这样抵着木门对对面开了一枪！
    一枪爆头。
    对面被打得措手不及，这一枪USP被削弱了20%的威力，给他造成了50%的伤害，而等他抬枪找方向时，闻蛮已经翻身从建筑物的窗外跳下。
    他随后跟着跳下，一路疾跑，枪声大作，子弹如同流水一般被释放出来，火力汹涌，全部是穿墙开的，火舌几乎是追着闻蛮的方向而去。
    闻蛮逃窜的模样开始有些狼狈，但他的声音仍然温和：“卡其色土匪服，反应力一般，移动突击能力非常强。打法凶悍。”
    “了解。”
    雪微抬起他的S3，在一个微不可查的位置架着点。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敌人。
    “后方有敌人准备包你饺子，同样准备探路。绿色帽子。你跑不掉了，但再坚持一下。”
    雪微仍然没有行动，“B区大楼三个策应位置，他们移速很快，不利于狙击瞄准。他们知道我在这边，但暂时不打算跟我正面对战。”
    另一边，小胖搜完了点，正守在交通要道：“我这边暂时安全！”
    “风雷先不要动，保持跟着他，小胖继续守个位置，辅助去世之前不要有任行动。”雪微说。
    闻蛮：“。”
    闻蛮笑了一声：“收拾完我了再收拾你。”
    雪微没有理他，屏幕中，银白的少年带枪迅速转移到另一边，大略扫了一下。
    “阵型很分散，他们仍然是自由人的阵型和走位。”
    “要小心。”闻蛮压低声音，他仍然在不断反应、逃窜中，很奇怪的，常规自由人被追成这样，也会后撤或者需要队友来接应，但闻蛮却越冲越远。
    而雪微也已经离开了常规位置，敌人甚至就在他藏身的地方擦肩而过，他仍然握着枪没动。
    S3真正被他用成了单纯的望远镜功能。
    风雷渐渐看明白了：“雪总和闻队在探信息，我们对敌方的了解太少。”
    “敌方有个很厉害的指挥。”雪微注视着狙击镜中的敌方动向，忽而问道，“艾登很了解我们的配合？”
    他的视野中，敌方准确地升起了烟雾，这个烟雾的位置非常奇异，既不在任何一条战术要道上，也不在任何一个可能的狙击位置上。
    这颗烟甚至是扔在了平地上。
    场外观众大为不解：“这是……扔歪了？”
    “职业战队，没道理三个烟雾都扔在主路上吧？”
    解说们也是一头雾水。
    还是荔枝打破了僵局，她感叹了一下：“最近的大赛真是越看越迷啊，大家的思路都很奇异，有一点摸不清楚意图。”
    其他解说纷纷附和。
    闻蛮在麦里回复：“不了解，他是S5之后才来的指挥，他没有见过我们。”
    “但他们为什么会恰好封住狙击手本该在的位置，和全局观察手之间的位置？”雪微问道，“对方很了解我。”
    防住狙击手，同时压住核心，NA-US完全是有备而来！
    --

 第168页

    他们绝没有忽视雪微这个位置的作用，故而布置了相当精密地防御手段。
    他们在压制闻蛮的同时，甚至没有忘记封住他本来的视野，如果这一把CHNS特训队采用原来的打法，无疑要吃亏在第一把，连带着引起前期弱势的连锁反应。
    四位同时可以转位置的自由人，切断观察手和狙击手之间的策应联系，消灭全局观察手，这是个非常狠辣，也非常到位的战术。
    “也很了解我。”
    闻蛮仍然在跑路，他身上的血已经不多了。四自由人同时转突击手绝对是反制他的一个非常强效的办法，即使是他，鼻尖也冒出了一些汗水。
    地方位置转移接近小胖了，小胖大叫道：“雪总，我能动吗！”
    “不动。辅助再坚持一下。”雪微声音冷静细致，他一旦思考起来的时候，气质就接近冷漠，声音听来也有些冰冷，“还能坚持吗？”
    他注意到，闻蛮伸出手，按了按耳根。
    闻蛮比赛之前是已经吃过了舒缓神经的药物的，他此时出现耳鸣反应，说明这第一轮的赛况，给他造成了压力，甚至这个压力还不小。
    一个人被四个突击手缠上，同时还要扫描环境信息，这是对自由人的严苛考验。
    “目前战局非常迷惑！敌人撕咬着Pretty，比赛时间已经过了半分钟！敌方没有下包的意思！难道是想掐着时间等待最后下包吗？这未免太狂妄了！”
    “而国家队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击！打得非常保守！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每个人都没有进一步行动！”
    “目前为止CHNS另外三位队员都还没有暴露位置！”
    弹幕：“怎么回事啊，队友被包都不上去跟的吗！”
    “CHNS怎么回事！求们清醒一点，C没了就真的完了，这还怎么打？”
    “我的天哪，又来了，为什么其他三个人都还是没动？卡机了吗？这是第一把比赛啊！”
    “注意小心对面的卡其黄。”闻蛮又中一枪，视野开始发红和摇晃，此时此刻，游戏时间已经过了四十秒，对方最后第四人已经现身，呈现穿插包围的势头，交代遗言似的，“他非常厉害。”
    场外解说也注意到了这个突击手，他们能够看见ID。
    【NA-US.gray】
    “gray这个选手突击打得非常强劲，而且是策略型猛攻突击手，他本身去了一个枪械位置，移速比Pretty快，耐力消耗比Pretty少，他并不恋战，每次都会留出一截体力，等待Pretty体力耗尽的时候再行追杀！”
    “猎手型突击手，等待猎物最孱弱的时候进行击杀！！”
    “Pretty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不断地抄近路、暂停以保存体力，但是他血量已经不多了，留给他的时间同样也不多了！”
    游戏中，闻蛮收起武器，全速前进。游戏小地图中下起雨来，雨声潺潺，血染红水，随后再随流水散去。
    雪白的短靴踏碎流水，雪微主动出现——这一刹那，他与闻蛮位置交错，暗处有什么声音“咔嚓”动了一下，随后，雪微再度隐入黑暗中。
    下一秒，跟在闻蛮身后的敌人出现了，一团雪白的幽灵从他身后出现，火光一闪。右上角跳出击杀提示。
    同时，雪微猛往后一翻，这一枪打出的同时就抽身离开了，剩下的两人反应不及，在麦里快速大声报点：“自由人！敌方还有一个自由人！对方改变了战术！！小心后背，继续前进！”
    “第二个自由人？”敌方麦里透着些许的迟疑，还有十分的迷惑。
    闻蛮已经跑丢了，剩下三人在电光石火间决定，继续追击——他们的包围圈正在逐渐缩小，丢掉一个人的点，他们这条突击火线却仍然可以存在。
    几人缩小包围圈跟上闻蛮，却发现闻蛮这一次不再收敛体力——他撒丫子放开了跑，居然已经离开了突击范围，变成了一个小点。
    敌人手里拿的全是准头最差的加利尔-AR，他们对着闻蛮一通扫射，居然愣是没打死他，这个人滑溜得简直像一条泥鳅。
    “不可能！他的速度不可能跑出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敌方在麦里互相、反复询问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只有场外观众才清楚发生了什么，导播手忙脚乱地切着回放。
    “换位置了！他们他妈的换了位置！！！”
    “还有武器！！不是换武器！！他把枪给他了啊啊啊啊啊！！！”
    回放镜头中，闻蛮与雪微沉默错身的同时，闻蛮就已经将手里的USP递了过去，而雪微扔了基础枪，换上闻蛮的这一枪，产生了击杀。
    同时，闻蛮卸掉了自己身上的基础枪，一身白板离开了战场中心。这个举动让他拥有了最轻的负载，和最快的逃亡速度。
    右上角的击杀提示被倒回去重看。
    【CHNS.Now】使用USP击杀了【NA-US.AKA】
    用USP击杀他们的，是对面原来本该是的狙击手！！
    “散开！取消对Pretty的包围！！”队内指挥吼道，“注意背后！！！！”
    撤退信号不断响起，可是已经晚了。
    他们的目标错误，导致他们失去了第一个突击手。
    现在是第二个。
    “咔哒。”
    仍然是一声轻得像是鸟儿振翅一样的声音。
    【CHNS.Now】使用S3击杀了【NA-US.sysyphe】
    --

 第169页

    他就站在高处，俯瞰敌人的整个方向错误的包围线。
    死了一个，三人仍然呈线，可以一面追一面防，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这条战线自然荡然无存。
    路上他们铺设的隔断烟雾无处不在，切断的都是闻蛮对外的策应，但是敌方无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们真正应该针对的核心，是雪微。
    他们切不断第二个自由人的策应。
    剩下两个人领悟到战机已经消失，立刻各自分散，重新转回自由人——他们分头离去时，雪微同时在麦里开了口。
    “小胖，风雷，可以开始策应了。”
    他仍然立在高处的房顶，眯着眼瞄准着眼前的战火烟云——雨声潺潺落下，浸润他的发丝，那一身银白的特工装依然在暗中熠熠生辉。
    不少人开始窒息——大部分人都还跟不上事态发展，让他们窒息的是此刻成现在所有人眼里的物理事实——雪微在切屏。
    快速切屏，转向，转视野以及开镜和收镜，以随时捕捉四野的动向，如此复杂的视觉转换和大量的视觉信息，让观众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也可以像Pretty那样切屏！！！
    甚至，比Pretty切得更快！！！
    从前他从来不用这么切屏，是因为没有必要，也是因为他站的不是那个位置——但如有必要，狙击手可以和观察手换位。每一个卓越的狙击手，必然有强大的探查环境的能力。
    现在闻蛮被死死地限制住，这个位置，轮到了他。
    镜头前，少年头发乌黑，眼神沉静。
    如同一把雪亮的刀。
    “包点位置A点，这一场比赛还剩二十秒。”
    “不要让他们有靠近A点的机会。他们也不会有。”
    第80章
    对面也意识到了时间的差距，剩下两人不再恋战，而是想奔过去下C4——但小胖与风雷的策应已经飞快地跟了上来，小胖在中间突出，成功截下一人！
    画面中，两名劫匪在大雨中被分隔开来，火焰的光芒都阴沉的雨幕压了下去，消音后的枪声闷住后穿透护甲，小胖被火力直接扑灭了80%的血条，拼尽历才终于将残血的敌人打死。
    小胖打完后也禁不住心有余悸——他这也是第一次上国际赛场，比起赛前的紧张和兴奋，这一次遇到的敌是真的让他一阵胆寒。
    他身上是全甲，敌人身上没有护甲，而且之前已经被雪微打掉了30%的血，就这样他差点就跟敌人同归于尽了。
    敌人的突击能力，远远超过他此前遇到的一切敌人。
    闻蛮被压成那样就完全不奇怪了——闻蛮身后跟的还是四个敌人。
    想到这里，小胖冷汗都出来了。
    他完成了他的任务，选择退出战场——全甲信息手截断任务是最重要的，剩下的保全武器设备和经济是最重要的。
    另一边，敌方最后一人已经到达了A点附近，雪微站在高处，瞄准镜如同鬼影一样跟他的位置，以S3的射程来说，已经有些勉强了。
    但他的子弹却仍然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准确地堵在敌人的前路上。
    所有人都能看见，最后剩下的这个人，就是卡其黄，那个打突击打得最恐怖的人。
    “现在CHNS这边是Now在提供策应！S3的射程已经快越过了，但是他的子弹仍然可以封住敌方的部分走位！！”
    荔枝在直播间激动地喊着，“现在离对面最近的是风雷！风雷手中的USP是带瞄准器的！他具备远程射击能力！”
    就在此时，风雷听见雪微指示，一枪——准确爆头！
    对面视野灰了下去，卡其黄的男人倒在了A点一步之遥的位置。
    【CHNS。风雷】使用USP击杀了【NAUS.gray】
    同时，风雷被一发穿甲子弹穿眼而过，视野直接爆红，变灰。
    【NAUS.gray】使用TEC-9穿甲爆头击杀了【CHNS.风雷】
    观众席上一片惊呼声。
    “NA-US！他们队里的gray在没有瞄准器的情况下打中了风雷！而且是爆头、同时打中！”
    “这个灰色太恐怖了，真的顶不住！北美队今年这个是什么怪物啊！”
    二十秒一过，系统音不带任何感情地提示：【Counter-terrorist win.】（反恐精英获胜）
    但风雷和小胖并没有松一口气，屏幕前的所有人也无法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在敌方被全灭之前，国家队这边已经是三个究极残血了。
    闻蛮甚至只剩下两滴血。血量最高的是雪微，也只剩下27%。
    与此同时，在所的职业教练眼中看来，都知道CHNS这一次损失的是什么——他们直接打出了新的战术，Now的个人实力被暴露出来。
    或许还有一个损失，是知道了Pretty的限制方法。
    这不再是国内赛那样的砍瓜切菜，这一次他遇到的，是真正的强敌！
    第二轮迅速进入，闻蛮捡起地上的TEC-9，在出生基地里端详着。
    TEC-9，微型冲锋，国际服上它有个代号叫“蝎子”，因为小而蜇人极疼，一旦再配上穿甲，它就同时具备轻便和利于厮杀的两方能力。
    这是个很冷门的武器，因为它弹夹容量相比较小，作为一把冲锋武器，一般人会花费更多的换弹时间在它身上。
    只有完全野性的同时，完全缜密与冷静的突击手才能用好它。也只有对时局判断优越的狙击手，才能够用好它。
    --

 第170页

    这样水平的突击手，不能说没有，只是他们的职业生涯中——至今为止，也只遇到了一个。
    “这样不行。”小胖擦了一把汗，他问道，“闻队，雪总，要不要换战术，这么打压力有点大。”
    “压力大是正常的，他们本身在T方，战场主动权更高。”雪微说，他用上一把的胜利的金钱配发了装备，各自扔给风雷和小胖。
    每人一套全甲。
    “全甲！CHNS没有选择武器升级，是打算还是像上一把那样硬刚吗！”解说大叫着，“这是很不明智的行为！对面的突击战线太过坚硬，其实这种情况我们去年也遇到过，当时的国家一队其实用的是另一套战术。”
    “也就是双狙战术。”解说2感叹着，“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CHNS放弃双狙战术，去年能打到第四，已经证明了这套战术的容错率很高……”
    “不要忘了！”荔枝锐利的反驳道，“双狙时代是M82A1的时代，利用穿甲穿透伤害可以在所有敌人靠近之前打出火力线，但是现在已经不是M82A1的时代了！”
    Alan也赞成了荔枝的说法：“双狙除了配合之外还取决于武器，对于主武器来说射程就是一寸长一寸强，如果CHNS真的选用双狙战术，恐怕反而正中对面下怀。这赛季的突击手是非常好针对狙击手的。”
    “说白了，M82A1被削，削的是整个赛季的狙击手位，自由人崛起，突击手崛起，狙击手的生存环境必然受到打压。”
    “但是我们看到Now仍然买了一把AWM！！”
    雪微给自己买完枪后，将自己上一局的S3扔给闻蛮。
    闻蛮说：“我不用。”
    雪微瞥了他一眼。
    闻蛮被他注视时候，刻意没有去压耳根，也没有迎接他的视线。
    闻蛮淡淡地说：“打完这一局，让替补上吧，我先探探路。这样最稳妥。”
    小胖和风雷都愣住了——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让替补上了？
    雪微没有任何疑问，他答应下来，声音沉静：“好。你自己注意。”
    “嗯。”
    对话就这样简短地完成了。
    第二轮开始，进场！
    敌方虽然上一把输了，但是仍然没有放弃这套战术——他们的指挥显然已经察觉了，这套战术只差一点就能团灭国家队了。
    而这个“差一点”，取决于闻蛮能不能稳住，以及，他们能不能更加地切断闻蛮和雪微的联系。
    “CHNS是双C！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开局封视野，提防着雪微，但是大体的战术并没有彻底的改变！他们甚至打得更猛了！”
    “是这样的，他们快速针对完闻蛮之后，立刻可以转移下个目标也就是雪微。面对出现了双C的情况，分散火力恰恰是最不明智的！”
    Alan此时已经顾不得直播连线，他在低头给副教练发消息：“北美这次的指挥是谁？艾登竟然允许队里有一个新指挥？”
    “说不出来，看指挥动向只能判断是他们队里那个卡其黄，太凶了。”
    “幸好他先抽。”Alan不免为国家一队提心吊胆了一下，“这要是一队上，怕是要被打出零封。”
    比赛仍然紧张焦灼地进行着。
    两边都没有改变战术——这是一场硬碰硬的较量。硬碰硬的实力考察。
    “不要怕，小伙子们！我们的战术互相制衡，而对面有两个人实力弱于我们！拖住Pretty！截断Now的视野！”
    艾登在选手身后大声鼓劲。
    国家队这边，气氛一片沉闷，没有人在说话，所有人的神情都高度紧绷。敌方的阵线像是一条毒蛇，死死地咬住闻蛮，闻蛮不死，毒牙就一直嵌在CHNS的关键视野点中，咬死闻蛮后再去咬雪微。
    每个人都紧紧盯着画面中，指尖几乎按到僵硬麻木。
    他们不能出现任何失误。
    直播间所有人都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似乎感受到了与国家队同等的压力。
    “真的不换战术吗？”
    第十局时，小胖首先顶不住：“队长，雪总，我们在训练营里还有那多么套配合，真的不拿出来用吗？”
    “不用。”雪微说。
    闻蛮也说：“不用。”
    四个人的鼻尖都冒出了一些汗水。
    第十六局时，比分已经打到了8:8，接下来就要换边了。
    这也是CHNS今年第一次打到换边局。
    CT换成T，出生点位置倒转。
    换边之后，局势忽而一转。
    雪微在麦里清晰地命令道：“散开！”
    他的声音清亮冷冽，如同在沉闷潮湿的夏季夜晚注入了一泓清亮的泉水，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雪微发来了枪。
    无护甲。
    武器碰撞声十分清脆，雪微选了四把加利尔-AR！
    四把突击武器！
    闻蛮不满意加利尔：“给我一把AK-47。小狼崽。”
    雪微说：“我禁了。”
    闻蛮听声音都放松了很多：“早知道不听你的。”
    “闻队，你得了吧，雪总要是不禁AK-47，我们就真打不到换边局了。”小胖唏嘘道。“对面的加利尔，幸好不是你和雪总的准头。”
    “当然，除了那个卡其黄。”
    小胖话音刚落，闻蛮笑了一声：“不至于。”
    小胖很敏感：“诶？我说得不对？”
    没人回答他，新一轮已经开始，大家纷纷步入位点。
    --

 第171页

    CT，所谓反恐部队，重点在反击，因为游戏的胜利设置，很难在赛场上拿到主动权。对于CHNS队伍，此前大众看见的，基本都是他们作为CT方，前十六局拿下战斗。
    他们从来没见过他们的匪方打法。闻蛮倒是以匪方打法闻名，但是雪微一直是个铁的CT正义分子。
    “摸清楚了吗？还有什么没摸清楚的？”闻蛮带着加利尔，一边散开一边说。
    雪微说：“控制一下慢点打，我想再看看对面的卡其黄——你有没有没觉得他很熟悉？”
    闻蛮没有回话，只说：“尽快结束比赛，免得夜长梦多。”
    “不会的。”雪微轻轻地说，“换边之后，他们一分都拿不到了。”
    ——全员突入！
    闻蛮先手探点，敌方发现了闻蛮的踪迹，却迟迟没有出来。
    场地很热，每个选手更是内心燥热。
    雪微额前落下一滴汗水，乌黑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他唇边也轻轻勾起一抹笑意。
    这是对面战术的第一个弱点。
    非常依赖抽签位置，这套打法只能作为T方打法，一旦换边，他们四个突击手无法同时对两个点位形成有效的监视！
    至于第二个弱点——
    屏幕中，雪白的少年身后的平台上跳上来一个黑影，雪微转身一枪，加利尔抵着对方的胸膛弹出火舌——对方显然是想过来截杀他这个狙击手，但是没料到他手里拿的是突击武器，一照面被逼得后退往下，想要去楼下的平台进行转移。
    但是雪微根本没给他机会，他一路抵着对面地身体开火，也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在半空中，他由枪切刀，接着下落的重力，这把漂亮的宝石小刀极深地扎入了敌方的喉头！！
    【CHNS.Now】使用小刀击杀了【NAUS.aka】
    镜头中的少年神情平稳，甚至称得上平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有人意识到，他就是赛场上这个打得最狠的人。
    “他们不会以为，只有他们能打得这么凶吧？”
    第81章
    雪微下落后不及起身，刚刚死掉地AKA身边的敌人枪口已经开出了火——但这火光下的子弹并没有如同预想的一样，撕裂雪微的身体——一道闪光飞下，来自正在上方平台跑动的闻蛮，这一闪让敌人在致盲中失去了准头，雪微得以有了喘息之机，抬枪直接将对方扫死！
    【CHNS.Now】使用加利尔-AR击杀了【NAUS.sysyphe】
    他的上方，闻蛮快步突入，在夹角处与卡其黄狭路相逢两边都没有任何犹豫，近距离对点——TEC9蝎子一样的子弹倾泻而出，两人手里都拿着TEC-9！
    只是闻蛮手中的是满弹夹，而卡其黄的弹夹在之前就已经被消耗，并没有来得及补上——听声音和报点，他只以为这边是雪微一个人，所以就没有及时补充弹夹！
    鼠标长按，弹夹如同流水一般瞬间泄空，两人的血条也在这样的声音中迅速消退，最后火光熄灭，硝烟散尽，两个人同时倒下！
    闻蛮在麦里轻轻“啧”了一声。
    他刚刚反应其实慢了，所以错过了那0.2秒的打击时间。
    观众席又是一片惊呼声。
    闻蛮对枪没对过，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大新闻，但这也是所有人第一次见。
    镜头中，闻蛮倒是反应平静，而雪微爬起来继续突入——A点已经被他们清走了三个人，剩下一个人在远处被小胖架着。
    雪微捡起风雷扔过来的C4，来到A点下包，倒计时十二秒开始，敌方没有露头——显然是选择了保守战术，想要存留经济。
    雪微扔下了C4：“风雷策应，小胖和我一起突（327，789）位置，他现在一定在后撤！”
    雪微直接扔了枪，开了全速奔过去，一颗烟封死敌方去处的视野——敌方最后一人被逼到角落里的巷子，他刚刚想要回头，就被背后来的雪微一刀割喉！
    解放激动地大喊着：“他刀死两个人！！这是国际赛场！刀人的奖励最大，他有全队六百块的经济，这一下优势彻底打了出来！”
    “赶尽杀绝，这是真的的赶尽杀绝，CHNS.Now太狠了。”
    “我们发现，Now也并未如同我们此前所知的一样只能打阻击手，事实上，他的综合能力非常的强悍。”
    “倒是Pretty在这一把中出现了失误，刚刚那一波和gray的对枪，按照道理他不该对不过。gray的确是非常强劲的一名选手。”
    只有Alan盯着屏幕上的画面，声音压得很低：“今天Pretty……状态不够好。”
    如同雪微所说，换边局结束之后，NAUS没能够再拿到任何一局的胜利。他们的阵容，只有四自由人全部转突击手时才能压制，但是四个突击手，又没有任何的守点能力。
    这对于CT方来说，是绝对的劣势。
    第一轮结束，两边比分16:8，一共打了24把。如同雪微所说，换边之后，对面一分都没有拿到了。
    世锦赛第一把，打到第二十四轮，是一个绝对精彩、复杂，信息量爆炸，也绝对让后续队伍有压力的情况。
    第一把比赛之后，双方都申请了休息时间，中场休息二十分钟。
    单人休息室内，闻蛮推开门，在沙发上坐下，神情似有疲惫——雪微见状给他接了一杯水，走到他面前，低声问：“你还好吗？”
    “嗯？”闻蛮接过水杯，抬起头望向他。
    --

 第172页

    他有一双通透潋滟的桃花眼，平常看起来文气，多情，此刻却只显得明亮温柔。
    雪微怔住了。
    “你……听不清我说话了？”
    “声音大一点，可以听清。坐过来，闹闹。”闻蛮喝了一口水，拍拍身边的位置。“靠我这边说话，左耳严重一点。来这边我能听得清。”
    雪微蹭过去坐下了。
    闻蛮身上传来清新的薄荷香。
    雪微心里有些难受，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说。虽然他在比赛时已经和闻蛮说好了。
    “接下来让替补上吧。”闻蛮说，“北美的队伍情况我们已经摸清楚了。”
    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所以事情的交接要变得很快。
    雪微点点头：“我知道，接下来交给我，没有问题。但是你怎么办？退赛还是暂时离场？”
    “我拿的不是医疗签证，按照世锦赛赛程，应该不够在德国治疗。我清楚我的身体状况，我会回国安排治疗，世锦赛，我大概无法继续参加了。”
    闻蛮低声说。
    雪微愣了一下，随后再一想，的确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那……世冠赛等你回来。”雪微小声说。“你那时候会回来的是吧？”
    “会的。”闻蛮说。
    雪微于是也不再多说，他坐在他身边，指尖碰着指尖，低头思考。
    “放心，不是现在走，起码等今天的比赛结束。”闻蛮说，“你也注意到了对方突击手是不是？”
    “他大概率是黑白哥。”雪微肯定道，“我没有再见过第二个能把VEC9用成那样的人。”
    “大概吧。他们不在镜头前公开露面，一切也很难确定。等比赛结束，你或许可以去找找他们。”闻蛮低身说。
    “好。”雪微站起来，回头对闻蛮说道，“那我去通知替补队员？下面的战术也我来安排，放心，你在上一局里顶着压力搜集来的所有信息，我都已经记住了。”
    闻蛮抬起眼——雪微已经走到了门边。冬天，少年穿着深红的队服，外边套着一件漆黑的大衣，这么一眼，竟然已经远比他印象中的要高了。
    高，瘦，苍白，沉默，一双眼睫毛漆黑，眸光如星。
    他长大了，但却是从当年到现在，唯一没有变的那个人。
    闻蛮忽而站起身：“等我一下。”
    “嗯？”
    雪微回过头，就望见闻蛮大步向自己走来。他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忘了交代，于是微抬起头等他说，却没有想到闻蛮没说什么，反而轻轻低头，伸手拉过他的肩膀，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他吻的位置十分靠下，接近唇角。说不清他想吻他的脸颊，还是想吻他的嘴唇。
    柔软温暖的呼吸相贴，分不清薄荷香和哪里来的甜香。
    随后，他用力地抱了抱他，再替他伸手开门，推着他走了出去：“好了，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门在他面前关上，雪微在震惊中回头时，只见到门板在他面前缓缓合上，闻蛮退出了他的视野，但就这么短短几秒钟——让他看见了闻蛮心平气和的淡定表情，还有：红透了的耳朵尖。
    *
    众人休息室，所有人都在等雪微和闻蛮聊完了回来。
    风雷和小胖盯着走回来的雪微——就这么几步路，雪微低着头，把大衣的帽子掀起来戴上了，几乎遮掉了一大半脸。
    “闻队呢？下一局怎么打，雪总？”
    “我……”雪微像是等了一会儿才跟上思路，他清醒过来，冷静地说，“我指挥。闻队身体有些突发情况，需要换替补，严重的话会退赛，但这不是我们现在要担心的问题，我们现在眼前的问题，只要赢。”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件事。
    替补蘑菇死也想不到自己会作为闻蛮的替补上场——他被安排进名单时，就被告知了是来凑数的，如果有可能，会在比较确定的局势下，让他代替风雷或者小胖打一次世界赛作为锻炼。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要替的居然是Pretty。
    “其他的没有了，听我指挥，不要打到赛点局，我们要2:0拿下。”雪微一锤定音。
    所有人重整了精神，大声喊：“好！”
    “大家都调整一下状态，准备上场吧。”雪微说。
    小胖申请了去尿尿，蘑菇接近窒息，赶紧去找小胖一起了解对内的配合情况——只有风雷仍然坐在训练师里没动，他注意到，雪微时不时地走神，或者轻轻伸手，抚摸自己的嘴唇。
    离第二场比赛开场还有两分钟。
    北美NA-US俱乐部。
    媒体看不见的地方，训练师的中心坐着一个面容冷峻、身材高大的中国男人，他的亚洲面孔成为了整个俱乐部中稍显突兀的那一抹颜色。
    “他们了解了我的战术，我不建议我下一次继续打。”黑白神情认真。
    艾登逼视着他：“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动摇了吗？还是你后悔了？”
    黑白像是觉得这事好笑，他点起一根烟，“我们是签了协议的，我给你打两年工，你放宽对中国青训生名额的限制，这事公平交易，没有什么情愿不情愿。”
    “我是从胜负方面认为，我不适合继续指挥第二场。从个人角度来说，我和Pretty是旧日的战友，但在赛场上，我仍然会坚持我的客观。”
    --

 第173页

    “那么我也坚持我的客观——你必须继续好好给我打好第二场比赛！只要我们能拿到T方，在换边之前结束战斗，有什么问题？”艾登说，“上一把Pretty的状态已经被你们拖死了！
    第二把他绝对无法再打到换边局！”
    “他们队伍不止Pretty一个核心。”黑白抬起眼，视线锐利的盯住艾登，“你忘记了Now？”
    “我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凶狠的对手。我自然有另外的办法。”
    艾登说道。
    黑白的神情转为疑惑，但艾登不再说话，对他挥挥手——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不知道是赛场上谁递给他的。
    第二场将近开赛时，裁判组忽而宣布，暂停比赛，核查选手身份。
    所有选手都已经在后台就位。每一轮比赛之前都会进行身份核查，这是惯例，只是今天的这一次，身份核查的时间远比想象中的长。
    大厅内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窃窃私语。
    “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还不开赛？”
    后台，工作人员带着翻译过来询问：“Now？选手Now在吗？我们需要查证您的比赛合同和ID合同，来确认是否是您本人进行的比赛？”
    “有什么问题吗？”雪微抬头问道，他意识到似乎什么地方出现了一些问题。
    他想了想可能出现的怀疑：“请你和我的带队教练Alan询问，我不可能是代打比赛。”
    “不是这个问题，是我们收到了来信提示，需要我们确认Now这个账号的队伍归属——他们有合同记录证明，Now这个ID归属一家名叫ETG的中国俱乐部，在正式归属中国国家队之前，这个ID属于ETG老板私人所有，现在这个老板另有一个注册战队。”
    “我们需要向你确认，你是否在法律上是CHNS的代表队员，如果不是，你将不能代表中国国家队参赛。”
    后台一片哗然。
    Alan也完全懵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国家队的合同会有问题，但是赛委会拿出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上面拍摄了Now归属EGT的私人合约。
    “这个问题不重要，Now的ID转让合同是我特意去找了EGT老板签的，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等我几分钟，我让国内的同事传真我的那一份合同过来。”闻蛮从人群中挤出来，压低声音说。
    他的声音也有点哑了。
    “但在那之前，我想比赛可以如期进行，一旦无法确认，你们可以取消我们的比赛成绩。
    但他——”闻蛮指了指不远处的雪微，“保险起见，他可以换个ID参加比赛。”
    雪微抬起头，看见闻蛮的那一瞬间，他想起在休息室内的那个吻。
    他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移开了视线。
    “换个ID？？？”
    闻所未闻，选手比赛中途还能换ID上场？
    “雪微的中国居民身份编码下，有两个ID都录入了国家队名额。本次锦标赛并没有限制单人ID个数。”闻蛮挥了挥手里的赛前表格，“这个ID是没有任何合同纠纷的，四年之前，这个ID的合同属于老国家队，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改变。”
    “CHNS.ice。”
    闻蛮注视着雪微：“我本想让你和诗人对上时，用这个ID和他见面的。”
    第82章
    以前的国际比赛为统一缘故，比赛使用一个专门的区服，报名参赛的战队会经由赛委会准备，为他们在比赛服建立同名ID，后来因为《fire》竞技的特殊性，官方渐渐也放开了专业竞技平台，选手可以自由使用个人账号进行赛时登录。
    “没有时间了，为了比赛正常转播，这次比赛需要立刻举行。”
    赛委会很快就通过了决定——同时等待闻蛮那边的传真文件。
    他们已经确认了，Ice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
    Alan在后边，不免为CHNS和雪微都捏了一把汗。
    如果闻蛮没有提前准备这个账号，禁赛与否倒是其次，主要是一旦被媒体传出，影响会相当不好。国家特训队在赛前身份核查阶段出了一些问题，导致比赛不能如期举行——他都无法想象这将是怎样的一场风波。
    赛场大屏幕上的入场倒计时重新开始跳动，蓝色的电子像素不断闪烁着。
    中国特训队入场。
    次序依次是风雷、小胖、蘑菇，最后入场的是雪微。
    大屏幕给到众人镜头，这一群少年表情都波澜不惊，即使是第一次面临国际赛场的蘑菇，也尽力露出了镇定的表情。
    赛场上灯光亮而灼热，他们看不见观众的表情，但能听见全场观众的窃窃私语。
    现场解说使用德语介绍着情况，中文翻译同时转播。
    “双方提出休息之后，中国特训队选择了换下Pretty上场替补，这也是Pretty这名选手四年来第一次从首发位置下来。”
    “Pretty下来了！我的天哪，不会吧，上一场已经打得那么艰难了，Pretty是不是状态出问题了？”
    “日——怎么回事！！”
    荔枝现场联系好久没出声的Alan：“Alan老师是否可以说明一下是什么情况？”
    Alan手心也捏着一把冷汗——他回头望了一下休息室内的闻蛮。
    闻蛮刚刚过来跟他讲了身体上的事情，并明确告知了他这次世锦赛可能不打了，他还没想出一个对策，起码现在还没想出来。
    Alan现场没有回应。
    --

 第174页

    转播继续同步播放德国解说：“与此同时，随着替补的上场，队伍中的Now的账号出现了一些问题，赛委会已经通过他的申请，允许他换用赛前备案的另一个账号。”
    雪微最后一个入场，其他三个人陆续落座，打开页面，只有他仍然像上一场一样，代表教练和队伍指挥，走上台前。
    艾登在通道的中央与他再次握手。
    艾登看到他时，情绪有一点微妙的复杂——他没想到CHNS备案了两个账号，不过他也没有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那封收到的匿名举报信上。
    中国队是不会出现出现这种漏子的。他最大的信心来源，还是在于，他们真的把Pretty打下场了。
    “替我转达对Pretty这位选手的敬意与关心，希望他一切都好。”艾登笑眯眯地对他说，“只要我们拿到T方，一切都结束了。”
    雪微听到他提到了闻蛮的ID——除了这个ID和后半句话的大概意思，他也什么都没听懂。
    他只是又想起休息室里那个轻轻的吻。
    灯光下，少年的面庞白皙而精致，那总因身体不好而显得格外秀气的眉睫，此时透着几分冷厉。
    他思考了一下，随后说出了一句与他的气质不太相符地塑料英语：少年的声音冷冽清脆。
    “YOU　T，YOU　LOSE.”（你拿到T方，即为失败。）
    第二轮交互结束，雪微回到设备前。
    工作人员帮助他退出了Now的账号。
    此时此刻，观众们终于把注意力，从Pretty被换下集中到雪微换号这件事上。
    “出什么事了？小孤狼怎么突然要换号，换成什么啊，从来没听说过。”
    “给大家科普一下：选手换号也是有的，比如比赛平台BUG或者区服BUG，或者选手单纯手感不好想用自己本来的账号，再或者是选手的账号突然遭到技术攻击——之前是有过的。总而言之，只要比赛前选手登记过备用账号，临上场都是可以用的。”
    “备用账号也是小孤狼的吗？他直播时从没见过他换号啊。”
    “理论上说必须是他自己的……这个不好说。”
    选手的屏幕在现场是分屏演示的。
    雪微坐在座位前，重新进入登录页面，神色如常。
    页面加载完毕，他随后输入：CHNs.ICE.输入密码，闻蛮替他找回后的初始密码。
    登入成功。
    全场炸了。
    选手被隔在比赛室内，听不见外边越来越旺盛和重叠的议论，所有人都盯着那三个字母，所有人知道或不知道，都在低声讨论着这个ID。
    大部分外国观众只觉得耳熟，而座位席上的中国区观众们早就炸成了一片。
    “Ice！！！！是我想的那个ICE吗！！！老国家队队员，Pretty的第一任搭档啊！！！他们以前一起拿过世锦赛的冠军！”
    “孤狼就是ICE？不是吧？他这么小，今年才成年，要是在当年，他不是要十四五岁就出去跟着Pretty打比赛？”
    “十四五岁……也合理吧？”
    “而且如果是小孤狼的话那就更合理了！我悟了！！十八岁之后才能开直播和正式进入职业联赛啊！！”
    “我也悟了姐妹们，众所周知普瑞缇对小孤狼是绝对的不同，这不就是原因吗！！！小孤狼是老队友！！他和Pretty是平辈的！！！！”
    此时此刻，全体国家队成员——除了Alan和少数知情人之外，全部惊掉了下巴。
    “他妈的！！”二队一位成员忘我地吼了出来，“我们原来是被Ice吊着打了！！！难怪他带三个人机都能赢我们！！！他吊着打我们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日——”小胖看了最新弹出来的组队页面，整个人一抖：“雪，雪，雪总？？？你是Ice？”
    页面上弹出大量的邮件提醒和官方活动，雪微一边叉掉，一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那个……和闻队一起打游戏的Ice？？？我日了，难怪闻队说你和他是平辈的！！”小胖一拍大腿，“我们怎么早不知道！！！”
    “之前没解封，我自己也就忘了。”雪微匆忙地解释了一下，声音仍然十分平静。赛场上，他的气质与平常截然不同，冷和孤僻之外，总是透着一种令人不敢多说话的沉静。
    尤其是闻蛮离开之后。
    CHNS.Ice加入了队列。
    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话，包括蘑菇在内的所有人都强行压下了内心的好奇，转而进入比赛状态。
    这边荔枝还在反应：“Ice？？他真的是Ice？老国家队的Ice？安教练可以为我们确认一下情况吗？”
    “是的，他是。”Alan总算在焦头烂额中找到了一句能回答的事情，这一记石锤，全网再掀风浪。
    无数人开始跟不了解情况的人科普，无数人开始看四年前糊到不行的外网视频资料，在大片的模糊中辨认ID。
    “最早的观察手-狙击手战术是他和Pretty开创的，可以说，中国的S1赛季以来所有的战术都是他们开的先河，就像现在打狙击的全是一水儿的M82A1，以前也是一水儿的观察手和狙击手，只不过这种配置路人局打起来太毒瘤，所以没有流行起来。”
    “但在当时欧洲锦标赛，他们是一路打爆别国战队直接拿的第一！！一次失败都没有，听说刀神还打哭了，那时候刀神也就才十六七岁。”
    各个职业战队也都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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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页

    对于职业选手和教练而言，每一年的重大比赛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尽管四年前的世锦赛已经不怎么被网友提起，但是他们都对那一年印象深刻。
    那是中国队参加世界比赛的第一年，他们的赛场上从此多了一个可怕的威胁。
    与此同时，Pretty这个ID也成了他们头顶如影随形的幽灵。
    “老神出马，听起来的确唬人，但是今非昔比，到现在还能不能发挥实力就另说了……”
    如今ICE这个ID，也能成为幽灵吗？
    雪微登好了账号，第二轮抽签开始！
    展开抽签结果的那一刹，艾登脸上出现了满意的微笑。
    他的手气一如既往地好。
    裁判宣布：“NA-US，Terrorists！”（北美队，T方！）
    屏幕前的观众紧张得快要双手冒汗，连带着解说们也是。
    “情况对CHNS非常不妙，Pretty离开赛场，同时NA-US在阵容不变的情况下，抽到了上一局的相同位置！”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上一局CHNS其实赢得非常艰难，是打到了换边局才赢下了比赛。但是这一场比赛，在Pretty不在的情况下，他们还有机会打到换边局吗？”
    “他们还有机会赢吗？”
    倒计时十二秒，游戏开始！
    众人深呼吸，纷纷点开装备页面。
    雪微清冷的声音在麦里响起。
    “打零封局，能做到吗？”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上一局里辅助用所有的手段和精力，为我们换来了对手的全部信息。这一轮，打不到16:0，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第83章
    小胖和风雷齐声应道：“好！”
    只有蘑菇附和过后，感觉自己紧张得快吐了，他声音都在抖：“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做？”蘑菇是真正的一次配合都没打过，上来就这么大刺激，他生怕自己把全队带到沟里去。
    他向小胖转达了自己的心情。
    小胖安慰他：“不要怕。你没那个本事。没人能把Ice和Pretty的队伍带进沟里。”
    蘑菇：“。”
    蘑菇鼓起勇气问雪微：“队长……”
    雪微已经利落地进了游戏，开始分发武器，他声音仍然冷静沉稳：“不要怕，我再仔细跟你们说一遍。”
    “敌人一号卡其黄，打发凶悍，见面就咬上，非常擅长反过来风筝自己的猎物，战场时机咬的非常精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要针对他，起码要双人配合。所以在他面前，一定要非常注意自己的位置，能避战就避战，我们是CT，防御是第一位。”
    “惯用武器TEC-9，不要想着跟他对枪。对不过的。他的突击水平在我和闻队之上。”
    “他说对面的输出核。也是对面的指挥。”
    “敌人二号绿帽子，副位自由人，他的走位非常灵活，通常是断后和形成包抄呼应的人。
    他几个常用的策应手段我们已经探出来了。”
    “他是阵型策应的核心。”
    “三号大头巾，副位突击手，突入能力非常强，他是撕裂阵型的人，一般来说甲也比较厚。他和卡其黄一般一起走，必要的时候也会换位。没事不要去找死，只要见到，马上报点后撤。”
    “四号肌肉男灵活补位，根据阵型和战术随时更换武器，有时候用S3策应，有时候直接补突击手。”
    “这些我说给你们听，不用管，可以说一个大概的了解。”雪微把甲和武器交给小胖，随后给风雷、蘑菇也一人扔了一套甲。
    蘑菇问：“那我们的战术……？”
    “听我指挥，你就当你自己是个人机。”雪微冷静地说道，“不要打出比人机更差的操作就是了。”
    蘑菇：“好、好的。”
    雪微自己拉动枪栓活动了一下，咔嚓清脆的响声，衬得室外的落雪更加安静。
    “CHNS这边起了三套甲！开局起三甲，这花费可不低啊！”
    场外解说们分析讨论着，“Now……不，Ice给队友一人一套全甲，但是他自己已经不剩什么经济了。”
    雪微打开装备面板，迅速滚动了一下，最后放弃了给自己买任何防御物品，只拿了一把USP。
    USP·玫瑰。
    镜头中的少年没什么表情，只是像是有些觉得冷，低头随意地搓了搓手指，刚刚光标从武器划过的一刹，却已经被许多眼尖的网友翻回去截图武器介绍页面了。
    【USP·玫瑰】
    【质量：崭新出厂，自带计数器功能，您已用这把枪击杀了0个敌人。】
    【这是一把来自某个人的礼物。】
    【CHNS.Pretty在X年X月X日将它送给了你。】
    网友仔细地去翻年月日。
    “这比小孤狼直播那个账号送的还要早啊！！居然是两年前送的！”
    “两年前，不就是这个皮肤刚刚出来的时候？”
    “但是计数器上面显示击杀是0诶。小孤狼被送了之后一直没用过这个皮肤？”
    “我都怀疑他这个账号好久没登录了……老国家队的账号名称一直被占用，如果他用这个号出来打，我们不可能不发现的。”
    “救命啊，太好奇了！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啊！！之前传的是老队友们都被闻队抛弃了，但是看小孤狼回来了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但如果没有矛盾，为什么老账号已经这么久没登录过了！”
    --

 第176页

    “快，同志们，我们需要更多的八卦！他们两个也太好嗑了！老队友四年后再聚！！！我可以做梦一个老国家队全部重聚吗！！！”
    ……
    “冰总，你自己没有甲诶，我脱了给你？”小胖注意到了雪微的出装——他已经成了他们队伍里最穷的一个，手里只能拿USP和基础武器了。
    “不用。”雪微一遍擦、枪，一边瞥了小胖一眼——他又被起了一个新的称呼，需要适应一下。
    “好的冰总。”小胖也不再多说。
    倒计时结束，对局开始！
    两方人员都纷纷从出生点涌入地图。
    场外解说喊道：“我们可以看到NA-US这边整形没有改变！他们显然已经察觉了上一局中CHNS的劣势，并且自信能够用同一套战术再度取得胜利。”
    Alan终于跟上了直播连线：“事实是这样的，尤其是Pretty下场，艾登方应该会趁这个机会打得更凶、更猛，不过第二局的话，他们应该也会在战术上拥有一些调整。”
    荔枝说：“不过CHNS这边暂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阵容，大家好像还是以防御为主，主要是起甲，目前不知道准备怎么打，看起来有点令人担心。”
    “其实……”Alan犹豫了一下，心里还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来。
    上一局很多游戏时长，是完全没必要打的。
    上一局看似比分咬得非常紧，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主动权掌握在CHNS这边——一般都是Pretty作为自由人开路拱火，然后被追着咬死，而这其实并不是CHNS最长训练的那套战术。
    这次比赛的地图也是经典地图小镇3，AB两点之间是高地错落的民房、街道和巷路通道，错综复杂，也是一个经常需要赌点的地图。
    观众视角中，国家队一队保持着联系但分散的阵型，全部涌入A点潜伏起来。
    大雪飘飞，视野中的A点一片寂静，只有黑色的漆皮箱子和驳杂的货物安静地躺在地上。准心画面不断移动着，没有任何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二十秒钟过去，A点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而B点也没有任何动静——匪方动向仍然是一片迷雾，他们没有在B点下C4，也没有出现在这个点。
    风雷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在这里。”
    蘑菇打得最拿手的是自由人，他记着闻蛮的定位，小声问：“我去探点？还是我们转移？”
    “不，不用转移。”雪微抬起枪口，地图刷新一个他的标记——一个血红的叉。语气沉稳、笃定。
    “他们在这里。”
    所有望向雪微标出的那个位置——A\\B之间的一条通道长廊。
    与此同时，观众席上发出少量的惊呼声。
    上帝视角展开，雪微标记的点与NAUS队伍所在位置，完全重合！
    NA-US一堆人分散埋伏在这个位置上，如同蛰伏的蝎子，潜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给出现的敌人以最强有力的攻击。
    雪微和闻蛮都是指挥时麦里话比较少，而标记更新比较勤的人。
    上一局中他和闻蛮交替着不断标记，而且是动态标记，包括解说在内的所有观众都会下意识地当他们是不标不舒服，也不会特别注意去分析他们的标点动向。
    现在没有了闻蛮，所有人才震惊地发现雪微的标点能力和盲判能力——标记背后是一张沉默而精致的脸，它所代表的意图如同钢钉一样，钉穿了整个迷雾般的战场。
    “那现在过去吗？”仍然是风雷，他低声问着，“那个地方有点难攻。”
    “现在不用过去。”雪微盯着时间，用队长权限设置了一个时间点。
    左下角跳出队长指令，系统男声带着电流音提示，滴滴地闪动着，复杂的英文响起：“十二秒后敌人将在B点放置C4。”
    “八秒后，全员进攻标记点，并向B点突入。”
    标点不断刷新着，是雪微一直点着标记，以一个十分稳定的频率——一秒一次，小地图上闪烁的红色叉叉如同变成了倒计时，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CHNS这一波我没看懂？他们在A点睡着了？”
    “哥们，往好处想，或许是在孵化小鸡。”
    “游戏时间已经过去半分钟了！”
    就在这一刹那，雪微的倒计时结束，红色的叉消失了，蜂鸣音跟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B点咫尺之遥的一个新标记。
    那是一个雪白的感叹号！
    第四十二秒，CHNS全员出动！
    与此同时，在感叹号的标记点位置，所有观众震惊地看见，NA-US的队伍开始往雪微标记的方向移动！！
    十二秒，分秒不差。
    所有人一时间都产生了一个错觉——好像雪微指挥的不止是CHNS这一支队伍，而是包括敌人在内的全局队伍一样。
    “我没看错？Ice已经连续两个标点正好钉在敌方位置上了？”
    “全局透视？”
    “透视挂，没意思，关了吧（求生欲）”“NA-US：喵喵喵？”
    场外的Alan都已经坐不住了——他扭头问旁边正在休息的闻蛮：“他怎么做到的？时间都能卡？”
    “时间可以卡。”闻蛮凝视着台上的少年，“C4计时器45秒，游戏时间一轮两分钟，CT最快拆包是五秒，最长九秒，对于匪方，理论上的最佳下包时间是哪个时间段？”
    Alan不假思索：“这不好说，看队伍类型，如果求稳当然是越晚越好，最好让CT完全没有拆包时间。最理想的是先团灭对方，然后再下包，但这种完美局太少了。”
    --

 第177页

    “对手NA-US这种突击型队伍来说呢？”闻蛮继续问道。“尤其是在CT一直没有露面的情况下。”
    Alan卡壳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只能试着下了！引蛇出洞，所以必须卡满离游戏结束的四十五秒时间，只有这样CT才能够全部专心于拆弹而没工夫杀人，这样才能变相地削弱CT的目标！让他们无法再分心给战斗了。”
    “也只有这么卡时间，他们才能逼CT现身，然后把CT堵在路上！”
    “并且，在那之前，他们需要预留赶路时间和探点时间，加上这个时间，就是他们行动的时间。”闻蛮低声说。
    Alan恍然大悟，同时内心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精确到这个地步的算计，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
    与此同时，游戏内。
    NA-US正在有序向B点撤离，队伍末尾的绿帽子一身轻装，离B点最近。
    队伍的另一端，正是卡其黄，他审视着队伍的背后，站立的姿势如同一面钢铁铸成的墙。
    “该死的，CT怎么还不出现？”绿帽子抬枪扫过周围环境，下了C4，系统提示：“C4炸、弹已经成功安放。”
    但是他们并没能松口气——他们最擅长的打法是发现敌人位置，然后撕裂、突入、剿灭，往往敌人知道他们的位置，却也没有任何防御手段。
    比如这一把他们的布置，不论CT在A点还是B点扫点，他们都会因为没有发现敌人位置而派人转移探点。
    而只要有转移，必然经过他们这条拦在中路的队伍。CT如果暴露了一边的位置，那就更好办了——直接在对面下包，CT也不得不面临他们的火力线。
    而现在的问题是，CT居然一直不露面。
    这是他们很少面临的被动情况。
    “该出现了吧！”绿帽子低声抱怨了一句，就在这时，一道灰色的烟幕如果鬼魅，在他身后升起、切断了他和队友之间的联系！
    他因为要下包的缘故，远离队友，他立刻抬起枪扫视周围，但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与此同时，一声沉闷的枪响击穿了风雪，来自队伍的末尾！
    “发现敌人！交给我们。他们正在试图过来！”大头巾在麦里兴奋地笑道，“下包下早了，没想到他们还是被我们逼出来了！”
    他与卡其黄同时出动，追向刚刚在近处冒头的敌人——那是刚刚上场的蘑菇，他遵循雪微的命令，露面就跑，照面都不肯打，像是被吓丢了魂。
    与此同时，风雷从房顶上一闪身，一枪点掉卡其黄20%的血——落地后，风雷死了，他死于两枪：卡其黄隔着遥远的距离，在他开枪地同时点了一次，在他落地时点了一次。
    电光火石间，gray那令人窒息的正面突击能力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人能从他眼前逼近，没有人能从他背后突袭。
    场内的北美观众们鼓起掌来，欢呼雀跃，但是这样的欢呼却在下一刻，像是突然关上的门一样，戛然而止——雪微的标记重新出现在地图上！
    没人看清他的鼠标怎么做到的，半秒之内，他的鼠标点了四个精确的位置，所有人都看见，之前阵型紧密、密不透风的敌方突击阵容，已经出现了漏洞。
    一是去下包的绿帽子被烟隔离了，第二，就是追击风雷和蘑菇的两位核心突击手，往A点方向散开了。
    剩下最后一个留在中路过道中的四号肌肉男，他是队伍两段最直接的联系，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贸然前往任何一方，枪口四处转着，注视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动静。
    视野里没有任何敌人。
    肌肉男呼吸放慢，大脑急速运转着——烟雾还没有散去，这里是一处木制的廊桥。如果敌人不在眼前，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在头顶！
    他忽而抬高枪口，对着头顶，直接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肌肉男这一枪没有开出来，死亡镜头追溯子弹来源，他看见了躲在另一侧窗口中的人影，正优雅的收枪离去。
    【CHNS.小胖】使用沙鹰击杀了【NA-US.sysyphe】！~“注意那个方向！！！”肌肉男大声报点，“我判断失误，对面不在头顶，他们的人在楼里藏着！！请求支援！”
    烟雾散去，卡其黄和大头巾听见这边的情况，立刻调转方向，回头支援——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一边观察四周一遍后撤。
    绿头巾守着C4包，盯着倒计时，已经架起了S3守着B点，只等待与队友会合。
    “安全！那两个人不敢过来！”
    大头巾开镜看了一眼，他们屁股后头，隐约还见到两个人影，风雷和蘑菇已经完全被他们隔绝在战场之外。
    他们放心地往回支援，然而，卡其黄刚刚踏入中路廊桥，两边廊桥口忽而升腾起浓烈的烟雾！
    烟雾升起的位置匪夷所思——什么人，什么位置，能够同时封住廊桥出口的两段？
    “头顶！！！”黑白在麦里大吼着，“她就在头顶！sysyphe报的信息有错误！还有一个在头顶！！”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被刚死去的队友判断为“没人”的头顶位置，正立着一个雪白的人影。烟雾升腾的一刹那，密集的火力已经全部向廊桥中涌来——来自头顶，来自楼内的小胖，也来自他们的后方——偷偷摸过来的蘑菇。
    已经不用考虑准头了，这一瞬间，CHNS的所有人都猛烈的开火，对着廊桥这对被封住的位置一片盲扫！子弹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出，火光照亮人眼，枪声震耳欲聋。
    --

 第178页

    【CHNS.Ice】使用USP·玫瑰击杀了【NA-US.gray】！
    【CHNS.蘑菇】使用基础手枪击杀了【NA-US.AKA】！
    【NA-US.gray】使用TEC-9击杀了【CHNS.小胖】！
    一波交火之后，两边的血条都瞬间飘红，北美灰掉两个，国家队灰掉一个。
    而雪微也只剩下了一层血皮——黑白在被包饺子的最后关头，在无视野的情况下直接点死了另一端策应的小胖，并在小胖死后，立刻转移扫残了他。如果不是小胖出了全甲，为他拖延了一点被打死的时间，恐怕两个人都要凉。
    所有人都在反应中，解说们疯了一样大叫地翻回放，为观众描述发生的事情，而新的标点已经在地图上出现。带有警告性的蜂鸣音。
    第三次标记。
    雪微标记了【B点夹角】
    观众们彻底窒息了——第三次标点，再次与地方位置完全重合！
    在那里，还剩下最后一个敌人ROCK。
    “蘑菇赶到小胖位置回收沙鹰。”雪微冷静地说，“我没有时间去拿沙鹰了。”
    “ROCK，策应手，副位自由人，也应该是他们队伍中狙击能力最强的人。”雪微一边静步往那边靠近，一边平静地说。
    “他手里拿的应该是穿甲S3。”
    标点的蜂鸣音再度与倒计时重合。
    比赛时，C4的爆\\炸倒计时是没有系统提示的，一旦T方完成下包，CT方只能在心里默念。
    二十秒。
    十九秒。
    穿甲S3，一发命中头部即可狙杀对方。
    他为手中的USP·玫瑰上满了弹夹。
    USP，两发命中头部，才足够狙杀对方。
    ROCK挑选的地方很刁钻，它位于一个广大网友们都知道位置的地点，叫做“四面八方包”，从这里可以拥有最佳视野，地方不管从哪个方向突入，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雪微渐渐逼近。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拼反应和准头的时间到了。
    没有丝毫准备，雪微闪电般地出现在角落，开枪！他如同忽而俯冲的雪鸮，子弹随风掠过，与此同时，rock也扣动了扳机！
    USP，一枪命中头部！
    Rock掉了50%的血。
    S3，ROCK这一枪未命中雪微的头部，而是从雪微肩膀上穿过去，雪微的血从43%变成了2%。
    标点的蜂鸣音终于停止，只剩下无边的寂静，雪落无声。
    雪微舒张了一下指尖。随后，没有任何过度，雪鸮再度闪电般地冲出！
    一枪！！
    命中头部。
    精准的狙击能力有时候代表了很多东西，它代表了远距离的策应能力，也可以代表整个战局的“眼”，但是所有人都在一刹那，回想起了这个位置带来的最高恐惧：躲不掉。
    一发命中掉半血。
    再一发命中立即死亡。
    雪微的狙击带着这种恐怖的能力，不论如何躲藏、如何准备，它都会先于因果之前，彻底将人钉死在原地。
    【CHNS.Ice】使用USP·玫瑰击杀了【NA-US.Rock！！】
    随后，没有任何停顿，雪微带着拆弹钳进行拆除。
    系统冰冷的提示响起：【All　the　terrorists　have　been　eliminated】（所有恐怖分子均已消灭）
    镜头外，北美主教练艾登，头顶已经冒出了冷汗。
    第84章
    第二局第一轮比赛，1:0达成，并且是全经济效益达成：团灭对方，并成功拆除C4。
    大厅里讨论和惊叹的各种声音更大了。
    Alan扭头问闻蛮：“这也是特训营里训练过的？蘑菇打得不错啊，他甚至拿了一个人头。”
    他们已经回到了后台休息室观看比赛，闻蛮在沙发上随意地摊开，抽出一支烟：“没练过。”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他怎么知道这一局里对方回去B点下包？”
    Alan已经拿起了小本子，打算穷追不舍了，“万一敌方就冲他们潜伏的A点来呢？”
    “赌的，二选一。”闻蛮起开打火机，银色的弹盖在空气中发出铮然声响，火焰跃出来，“要是来A点……”
    Alan翘首等待着，感觉自己心跳一定比艾登那个老头子还要快。
    闻蛮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他们会打得更顺。”
    Alan：“？？？”
    第一局结束之后，进入二十秒战备时间。
    艾登叫了暂停，也用掉了他的最后一次休息机会。
    雪微摘下了耳机，抬头望去，看见镜头之下，艾登对着电脑后看不见的选手们怒气冲冲地阐述者什么，他明显是对着某一个固定的选手，极可能是指挥，正在说话。
    片刻后，艾登闭了嘴，皱起的眉头仍然显示了他的焦虑。
    而参赛选手观众席上，各路职业队伍也都紧张地屏息凝神，等待着后续发展。
    第二轮第一局被打了1:0，这是个非常不好的预兆。
    欧洲队观众席上，刀神正在沉默地望着屏幕。
    他身边坐着的就是诗人。
    “你有没有觉得他的打法熟悉？”刀神注视着艾登那一边，看不见的镜头的部分。他说的是gray。
    诗人点点头：“嗯。”
    这个肯定背后所代表的的意义，已经不言而喻。
    诗人微微抬眼看knife，察觉他的判断力远远超出他原先预料的：“——你能看出来？”
    --

 第179页

    “我是自由人，我记得每一个跟我交过手的突击手。”
    knife神情凝重，“艾登如果不能完全信任他们的这位新指挥，那么他们今年保不住第三了。但我想他看不出来自己的机会。”
    诗人注视着他，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问道：“你觉得这一局机会在哪？”声音很轻，语气也中立而谨慎。
    他进入欧洲队以后，对于老国家队的风格打法只字未提，这是knife默许的。或许也是因为今年德国队的体系中，knife彻底确认了主指挥的地步，他也想继续试探一下这个指挥的斤两。两人最近的对话常常是这样，一个像老师，另一个像递交答案的学生。
    Knife说：“在于，他们能不能坚持这套打法。”
    诗人眼底的神奇变成了微微的惊讶，随后变成了默不作声的赞许。
    “你知道为什么他喜欢打CT吗？”
    休息室内，闻蛮一支烟燃尽，眼底带着一些笑意，“因为CT打防守。”
    “打防守的意思就是，专制一切进攻型战术，进攻型定位。”
    “这是一切战术的基础，进攻和防御，进攻性战术必须靠防御来克制，而防御型战术也必须靠进攻破开。”
    Alan忍不住发问：“但他们不是在进攻吗？”
    闻蛮反问道：“你觉得他们是在进攻吗？”
    Alan愣住了。
    “什么意思？”
    艾登的休息时间结束了，通过艾登的表情看，他显然在队伍的战术指挥权上获得了暂时性的胜利。
    第二局开始！
    雪微开局发装备，每个人武器升级之外，仍然是全甲。
    与此同时，雪微腾出了一个武器的位置，并买了很多颗烟雾。
    双方一起快速进入位置，都是全速，但上帝视角，NA-US的配置阵容已经变了——四个人都拿着自由人武器穿甲S3或沙鹰，gray不再出TEC-9。
    “北美队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们恢复了原本最拿手的四自由人体系！”荔枝在直播间解说道，所有观众为之一振。
    四自由人体系，北美队最先开创，也是最先拿它打进了世界赛前三。
    在这个体系中，每个人都是策应手，每个人都是队伍的眼睛。
    两边推进速度都很快，最终，队伍双方直接走第八秒时，在A点相遇！
    小胖直接和卡其黄来了个面对面，他大叫着“卧槽”随后甩枪一发，立刻滚回掩体旁边，他这一枪十分幸运的甩中了对方，加利尔的子弹削去了卡其黄一半的血，与此同时，卡其黄的S3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血洞。
    小胖滚进掩护沟里，看了一眼自己剩下的血条——57%，在枪林弹雨中叫道：“我靠！我还活着！他没用那把蝎子？”
    “他要是用TEC9我早凉了啊！”
    TEC-9作为突击武器，伤害远高于S3这种轻型狙击。
    这一波短暂的交火，双方除了小胖和卡其黄的这一波换血，没有其他的损失——自由人体系神出鬼没，打一枪就跑，很难追咬。
    “冰总，下来怎么办？”
    风雷请求指示。
    耳麦中，忽而传来少年一声轻笑。
    “对面换战术了啊……我烟雾白买了。”
    “什么？”
    “没什么。”雪微声音冷定，“所有人，保持阵型，跟我来！”
    随后，所有人看到，CHNS四人组组成阵型，纷纷从A点起身，向赛场上行动！
    他们的阵型非常有意思——整体呈现四边形策应模式，雪微位于四边形的右下角，他的左边是风雷，右边是建筑物死角，而这个四边形的两个上端点，分别是蘑菇和小胖。
    他们走得十分紧密，而且是以建筑物为核心逐个前进，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某一个建筑物，甚至不是某一个点，他们的核心是这个阵容本身。
    ——半分钟时，他们与敌方直接在中路相遇！
    自由人战线分散，但几乎是在同时，出现在了他们的四面八方！
    没有人知道NA-US是怎么做到的，上帝视角中，gray带队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扫视、逼近——四人以最快速度从最外围扫起，最后逐渐锁紧包围圈，直至现在来到正中间，猎物出现的一刹那，包围圈也彻底收紧！
    场馆里爆发出观众们的尖叫声。
    “这是真正的自由人体系！来去无踪，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哪里，你根本不知道她出现时，身边还有几个人，这就是全局猎人，真正的自由人！！”
    观众们的尖叫声还没有结束，但就在这时，中国观众们的坐席上忽而出现了更强的一波尖叫声——NA-US出现的一刹那，CHNS的阵型就如同水流，直接散开！
    这次解说们看清楚了。
    “平行四边形！！！”
    “两个锐角上的点位是突击手，他们离自由人最近！现在风雷和小胖直接咬着最近的自由人去了！”
    “两位狙击手被他们护在两个钝角，距离远，卡着狙击距离进行策应！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同时策应三边，他们等的就是对面的出现！”
    突击手，正是自由人的天克。
    而全甲的重装突击手，将是所有自由人的噩梦。
    风雷抱着加利尔翻身跃下，一枪抵住卡其黄的胸膛，子弹穿透对方身体的同时，远处一发AWM的子弹也穿透了敌人的身体。
    --

 第180页

    【CHNS.ICE】使用AWM击杀了【NA-US.Gary】！！
    几乎是在同时，蘑菇在相应的位置，策应小胖，完成了击杀！
    【CHNS.蘑菇】使用S3击杀了【NA-US.sysyphe】！
    还剩下的两个自由人，正在猛烈冲向两个狙击手——但他们的位置远在整个阵容的腹地位置，还没等他们赶上，小胖和风雷瞬间完成转向回收，反包对面！
    一阵乱枪，T方直接被打出团灭！！
    这一局赢得比上一把还要轻松，CHNS这边甚至一个人都没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时至此刻，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一幕对今年整个赛场的意义。
    “新阵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四边形阵容！”
    “将狙击手放在钝角位置，保证他们安全性，同时也卡死了最远狙击距离！”
    “将突击手放在锐角位置，保证他们永远第一时间面对敌方火力，处于战场中心，同时也可以回护中间的突击手！！！！”
    “这种阵容对上四突击手是行不通的，但是对于四自由人，却是天克！两个赛季，北美队统治了两年的自由人体系，就要这么被攻破了吗！”
    台下许多战队教练和选手都冒出了冷汗。艾登脸色尤其难看，如果不是因为在镜头前，没有人会怀疑他有些站不住。
    他们为了新版本纷纷训练了自由人体系，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能说，可以从CHNS这种阵型中获得胜利的。
    关键是这他妈的还只是今年的第一场世界级比赛！
    Ice这个人，真正地用一套战术，把他们这赛季以来的所有努力化为乌有，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
    “你继续说，我想听你的分析。”诗人低声说道。
    “四自由人体系，归根结底是有缺陷的，所有人的单一定位固然可以将优势发挥到最大，但也意味着缺陷的重叠。”
    “自由人，适合游离，不适合合聚攻击；适合探测信息，不适合瞬时反应，适合探路，却无法作为突击手撕开阵型。他们现在用的这套体系，连上一局的都不如。”
    Knife耸耸肩，“艾登不会用人，我如果队伍里有gray这样的选手，我会把他捧成皇帝。”
    “而Ice……”
    Knife说：“他会是所有教练的噩梦。”
    *
    “不能这么打了。”
    黑白注视着比分扳，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晒成古铜色的肌肤上带上了一些汗水，嗓音沙哑，“你们真的想被打成16:0？”
    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换了艾登的战术之后，他们连纠缠的机会都没有了。
    其他三个队友面面相觑，sysyphe听声音压力就能知道精神压力极大：“但打突击，不也赢不了吗！”
    “可以赢。有机会。”
    黑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同时，一阵接近轻松的好笑笼罩了他的心头，他不由得无奈地笑了一下，同时想抽支烟。
    只可惜赛场不给抽烟。
    他神思倦态地想道——当年那个小朋友，已经变得比四年前更加难缠……更加厉害。
    “他妈的，听你的！16:8也比16:0好！”队友们纷纷拿拳头砸在桌子上。
    第三局开始！
    “冰总？”
    第三轮开始，发枪阶段，雪微罕见的迟疑了一下。
    “上一局Now是放掉了一个武器位置，用来装烟雾弹的，但是这些烟雾最后没有用上，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安排的用意。”
    解说在麦里喊道：“他们已经拿出了完全克制自由人体系的阵容！他们是否还会给我们带来更多惊喜？”
    “这局稳了吧？”蘑菇探头道，“对面好像比我想象的要好打。”
    “不一定。”
    雪微低声说道。
    连着打了好多局，他的精神和精力正在被消耗，赛场空调很热，他苍白的脸上带上了一些汗水，脸颊也浮现出两团薄薄的红晕，只是眼神依然像燃烧着火。
    他再次选择了放弃一个武器位置！
    和上一局一样，他又买了许多烟雾。
    “他又买了很多烟雾！他买这么多干什么？七个了！”
    解说疑惑道，“一般一局中，重要的战术点只需要三到五个，再多就增加负重了，但我们现在看到，Ice不惜放弃一个武器位置，都要塞下更多的烟雾！”
    弹幕七嘴八舌：“烟雾不足恐惧症。”
    “混烟大魔王！说不定是用来加BUFF的！”
    *
    “闻队，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第一局里，他们的突击打法不叫进攻？”Alan想了很久之后，最终还是腆着脸讨教。
    闻蛮注视着屏幕上的少年：“第一局，T方在找不到他们的人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被动。他们选择卡时间下包等待CT出现，战术上已经陷入了消极，所以这不是进攻。”
    “真正的进攻，是必须他们自己搜罗出CT的位置，强力突击，时刻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只要有一个点断了节奏，被我们CT抢占了战场控制权，他们就会失败。”
    “反之，只要他们能一直保持主动性，一直逼着CT出现的话，就仍然拥有极大的机会。”
    Alan下意识地问道：“用……什么逼出来？”
    “火。”闻蛮说道。
    与此同时，雪微在麦里低声说：“小心火。”
    他苍白的额头开始落下一滴汗水，滚进眼里，有些刺痛。
    --

 第181页

    但这种刺痛并不令人疲惫和痛苦。
    临时想出的阵型、不断的全局指挥也消耗着他的精神，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以至于有些过载，出现了微微的眩晕感。
    雪微眼中的光华，是兴奋。
    棋逢敌手的兴奋，高速思考的兴奋。
    上帝视角中，第三轮开始，NA-US再度改变了战术！
    主指挥NA-US.gray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把武器，四个人，每个人都空出了一个武器位置。
    “火！！！火！！”
    “他们每个人都装备了4个燃烧、瓶！”
    尽管观众还不清楚这背后的意义，但是所有人都隐隐约约意识到，今天他们看到的，会是整个赛季年，迄今为止最精彩、也是最残酷的战术对决。
    第85章
    第三局开始！
    “冰总，老四边形？”小胖问道。
    雪微制止了他们：“不，找地方防守，风雷去探探路。”
    风雷领命：“收到。”
    这次双方赌点到了同一个位置，风雷刚刚在墙壁拐角站住，立刻与另一侧的敌人一起听见了彼此的脚步——这一刹那，风雷立刻后撤，而敌方瞬间追出！
    追出的不是人影而是子弹，对面直接抵着墙瞄着他的走位，穿甲加利尔的伤害透墙，直接将风雷击杀在逃亡的路上！
    【NA-US.aka】使用加利尔-AR击杀了【CHNS.风雷】！
    观众席上一大片吸气声。所有人都想起了第一场比赛中Pretty被追着咬的场景。
    AKA这个副位突击手打发完全像疯子。
    解说惊呼道：“他们重新恢复了突击手配置！今天整局中，NA-US的战术调整都十分频繁，可见他们也意识到了对手十分难缠！”
    “情况不对。”风雷死前报点，声音有些隐忍的愧疚和对自己的恼火，“对面又打突击了！”
    气息凝重起来。
    蘑菇的幻想也破灭了：“本来以为他们会继续打四自由人……”
    “优秀的敌人是不会永远让你舒服的。”雪微声音冷静，“准备好打防守了。”
    “是！”
    防守阵容的防御型打法，是他们真正地在训练营中训练过千百次配合的打法。
    这也是第一次明确地被拿出来，用在国际赛场上。
    只是这次……他们已经先损失了一个人，而蘑菇又没有进行过配合训练。
    “aka已经出现了，卡其黄就在附近，绕后去突他们的策应手！蘑菇去探绿帽子的位置！”
    “是！”
    以A点位防守核心，小胖前往雪微在地图上标的点——那是一条巷路小道，小胖一跃而下，在空中即捕捉到了敌人的位置——还有一团正在地上燃烧的火焰。
    火光涌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
    他认出了对面的绿帽子，正是策应手sysyphe。
    “我打中他了！他必死！”小胖吼道，“火，火，他们用火！我走不掉了，你们小心！”
    右上角弹出击杀提示，他的视野灰了下去。
    小胖愣住了。
    【NA-US.rock】使用S3击杀了【CHNS.小胖】！
    他没有等到击杀提示，小胖这一串子弹没有打出去，而击杀他的，却是远方的rock。
    小胖还在疑惑中：“我怎么死的？？”
    观众们也没看清楚：“他怎么死的？刚刚发生了什么？”
    解说荔枝飞快地放了回放——sysyphe一早在巷路中铺开了火焰，小胖跳下时，sysyphe使用加利尔对小胖进行了攻击，与此同时，还有高楼上的rock，关键击杀，正是rock造成的！
    而NA-US并没有因为小胖的出现出现任何停留，这个燃烧道具只是他们配合烟雾铺在关键位置的一个进攻手段，小胖死后，阵线仍然往A点逼入。
    “他们脚步没有停！没有一刻停歇！”
    也就在小胖死去的同时，雪微在麦里说：“蘑菇回来！对面用了S3走策应位，回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NA-US的突入已经席卷了蘑菇所在的位置，蘑菇本来躲在一个掩护沟里观察情况，但NA-US所过之处，没有任何藏身之处，卡其黄出现的一刹那，枪声和火焰已经卷上了所有位置，他们是清除和粉碎的机器，目标在哪里甚至都不重要了。
    他们做的，只是清扫和推进。
    蘑菇的视野灰了下去。
    短短半分钟，CHNS死了三个。
    弹幕：“日，好恐怖北美队，他们是推土机吗？我已经要喘不上气了，这拿头来守吗？”
    荔枝说道：“这一局国家队指挥出现了一些失误，但不能叫失误，这其实也是为了探明白敌方战术——NA-US队伍的战术变换频率太高了。”
    “从这一点来看CHNS的指挥其实仍然非常谨慎，他并没有一开始就采用上一局的四边形战术。四边形战术打自由人有优势，但要是对上这一局的四突击手，恐怕直接就被团灭了。”
    镜头给到雪微，他在A点建筑物高处的一个窗后，A点一片寂静。
    但只有上帝视角的观众们知道——这种寂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在雪微的视野盲区，三个突击手都已经潜伏就位。
    雪微拉动AWM枪栓，站起身来——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架枪了，但就在这个时候，雪微忽而往后一滚！与此同时，窗口扔进来一个燃烧、瓶，火焰伴随着浓烟迅速化开，而雪微已经闪电般地撤离，从另一侧窗口跳下！
    --

 第182页

    “他躲了一个燃烧、瓶！！！他居然知道对面要扔燃烧、瓶！”解说大叫道，“而gray也知道他在这里！太精彩了，这是顶级的预判和信息探查！”
    “现在NA-US已经形成了完全的优势！”解说大吼道，“他们要扳回一分了！四对一，你怎么赢！你不可能赢了！现在就是下包的绝佳时机！”
    NA-US的sysyphe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飞快地下了包，系统提示：【C4已经被安放】。
    也就在这一刹那，所有人看见北美的主指挥gray，硬生生停下了追击雪微的脚步——回头恶狠狠地一梭子！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明确地看见他扫的是sysyphe这个队友的方向！
    国际赛场上不是没有杀队友的情况，主要也是乱局中经常出现误伤，尤其是M82A1或者AWM穿甲这种，稍微一个身位问题，就会出现队友惨死的情况，故而这种情况不算犯规。
    国家队是明令禁止杀队友的，但是更多的职业战队中，也会有猪队友被气急败坏的只会崩了的情况。
    休息室内，闻蛮低头笑了一下。
    Alan傻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gray这么大火气？”
    这一梭子当然控制了准心，但是sysyphe显然被吓得不清——他正不清楚自己哪里做错了的时候，一颗烟雾忽而在他近处升起！
    Sysyphe报点：“发现烟雾！”
    正在前线追击的三人停了停，Gary咬了咬牙，冷声道：“回去！都回去！”
    最近的AKA听话地撤回，飞奔在前——然而整个战局忽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控制了，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头颅！
    一枪爆头！
    【CHNS.Ice】使用awm·穿甲击杀了【NA-US.aka】！
    “怎么回事？该死的他到底在哪里？”
    第二枚烟雾升起，成功地阻断了卡其黄通往A点的道路，赛场外，gray又停顿了一下。
    “完了完了，节奏彻底断了。”场外解说终于跟上了发生的事情，“gray现在不能知道烟雾后面是什么，贸然前进很可能会在失去视野的情况下被狙死，但不往前的话A点要失守！”
    就在他停顿的这一秒，雪微从蛰伏的位置探身而出！
    远方拿着S3策应的rock发现了他的踪迹，但发现时刻即为死亡时刻——雪微一发甩狙，跳开的同时，直接将他击杀在远方的楼栋窗口！
    紧跟着，再一枪！
    Sysyphe被击杀在原地！
    雪微跳上A点，与此同时，gray从烟雾中冲出，他位置太远，但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TEC-9，子弹倾泻而出！
    雪微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他单膝跪地，盯着上方的火力，盯着手中的拆弹钳。倒计时圆圈加载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界那么长——三秒。
    观众席上开始爆发出尖叫，两边的加油声混成一片，几乎掀翻场馆，所有人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头脑发晕，唾沫因为紧张而不断地冒出来。
    解说大叫道：“他在拆弹！他在拆弹！他身上有全甲！”
    两秒。
    倒计时停在0.7秒处，雪微发红的、摇摇欲坠的视野彻底灰了下去。
    【NA-US.gary】使用TEC-9击杀了【CHNS.ICE】！
    系统跳出提示：【All　the　counter-terrorists　are　dead】
    【Terrorists　win】
    （所有的反恐分子均已死亡）
    （恐怖分子胜利）
    第三轮结束。比分变成2:1。
    荔枝尖叫着扼腕：“没赶上！他妈的没赶上！我恨不得冲进去帮他挡子弹！”
    “刺激，太刺激了！！！！”
    雪微揉了揉太阳穴，往后靠了靠，喝了一口水，随后长舒一口气。
    国家队气氛一片沉闷。
    风雷先自我检讨：“对不起，我探路大意了，我静步的话应该更稳妥，这一把要是有任何一个人和你留在最后，应该都不会输了。”
    小胖说：“我也大意了，队长你说过要小心火的，我没小心，不然不至于全甲瞬间没。”
    蘑菇等他们两人说完，终于轮到自己检讨，他正准备开口时，被雪微打断了。
    雪微说：“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尤其不要说给那个谁听。”
    众人：“？”
    雪微的重点显然在上一把的承诺上，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下身败名裂了，我的名字要倒过来写了。”
    灯光下，少年的眉睫下的那双眼睛仍然清澈透亮，只是多了一些孩子气的遗憾。
    这种遗憾很单纯，就是输了游戏之后的不痛快，另外三人都愣了愣，随后颓靡沉重的心态一扫而空——只是一局输了而已!Ice都没说什么！！！
    国家队的三个少年，之前已经习惯了背负一切的沉重压力，然而背负越多，压力越大，雪微的态度，却是他们扭转心态的关键。
    小胖迅速恢复了精神，安慰他：“雪总，ICE倒过来还是ICE，这是个上下对称的ID，非常完美。”
    风雷比较实诚：“保证不会告诉闻队的。”
    雪微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敌方不会换战术了，大家好好打。”
    与此同时，另一侧，gray正在鞭尸。
    鞭队友的尸。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AKA左看右看，最后选择了跟他一起鞭尸。ROCK也看了半天，思考着要不要一起举枪。
    Sysyphe哭道：“可以了吧？我错了。AKA你不是人，队长揍我，你能不能劝劝他，别跟他一起发疯。”
    --

 第183页

    “你的失误毁掉了我们四个人一起打出来的攻击节奏。”黑边的声音沙哑冷硬，“记住了，下不为例。”
    艾登就在旁边看着，按照他从前的性格，会大声训斥gray，但现在他一声都不敢吭。
    休息室内。
    Alan正在刷刷地记着。
    闻蛮的声音仍然散漫放松：“sysyphe那一下包，让T方以进攻式扫荡为主的突击线出现了节奏断点，C4下了，意味着T方要分出至少一个人的精力去防御CT拆包。”
    “gray布置了一路的突击火力，就这么被他断了。”
    “所以这仍然是那个问题——他们必须打突击，不能停下，不能防御，不能被干扰。他们唯一的选择是忘掉C4这个东西，直接把地方打出团灭。这样他们才能赢。”
    “闹闹是个非常善于捕捉机会的选手。”闻蛮提到少年的昵称，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节奏一断，他会马上抓住机会，翻盘点就在这里。”
    Alan听得发愣。
    “这是一场真正的不能有任何松懈的战斗，不到最后一秒，绝对无法分出胜负。”场上观众席，knife跟着下了最后定义，他笑了起来，“不会打到加时赛吧？Pretty　boy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诗人抬起眼：“你觉得我们如果对上，有几分胜算？”
    Knife没有回答。
    第四局开始！
    CHNS众人重整旗鼓，配合雪微指挥，应对敌方的攻势——小胖和风雷在前，全甲突入。
    “两个突入点，一个是策应手rock，他在四人中是突击能力稍弱的那一个，而且是最游离战场的一个，他拿着S3，射速快但伤害低，杀了他，NA-US会失去远程火力策应。”
    “不一定能杀掉，他的位置很难找，你们也可能在接近之前被他杀了，但是要去杀。”
    “第二个突入点，sysyphe。”雪微说，“他火力很猛，但是抗干扰能力很弱，小胖去咬住他，从他这里撕开他们的阵型。”
    “很难撕开，但是要去撕。”
    雪微的声音平静地接近冷淡，但是一字一句，却格外有力，在众人心头立下了铁的律条。
    面对强势的攻势，只有更坚定的防守能够稳住胜利。
    “剩下两个，AKA和GRAY，他们两个分不开，很难缠，火力猛。”
    “但是要去打，打不过，也要打。蘑菇，你来和我负责他们两个。”雪微镇定地说，“敌人不得不下包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如果他们不下C4，那么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就是我们的胜利。”
    另一边，gray的声音也沉稳有力。
    “不能停止，停止会给敌人时间。”
    “忘掉C4，我们是来杀人的，我们的胜利方式是团灭对方，不论我们面前是烟雾还是火焰，跨过去！不能停止。”
    “不要被干扰，敌人是我们的猎物，我们也随时会成为他们的猎物。”
    对局开始！
    这是攻与守的较量，聚与散的对决，一方进，另一方拦，世界赛场上从来没有打得这么激烈纠缠的比赛——最凶悍的突击者和最稳妥的防御者的交缠与厮杀！
    风雷和小胖分头聚拢，直奔楼上的策应手而去，他们没有停，策应手也没有停——阵型被撞出一个短暂的缺口，策应手消失在阵线之后，最近的sysyphe即刻补上策应手的位置，整个突击战线迅速回收，四人包住了风雷和小胖！
    而风雷和小胖再度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策应手大叫：“他们还在追我！还在追我！他们咬着我不放！”
    前方是岔路口，包围圈再度锁紧，观众视野中，风雷和小胖忽而分道——小胖撞上最近的SYSYPHE！
    拉环被拉开，烟雾升腾而起，SYSYPHE脚步暂时停顿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继续冲上！
    他脚下踩着火焰——小胖扔烟的同时布下了燃烧、瓶，但他没有停，他记着上一轮的教训。
    【NA-US.sysyphe】使用加利尔-AR击杀了【CHNS.小胖】！
    与此同时，风雷也死于突击阵线中的策应。
    【NA-US.aka】使用TEC-9击杀了【CHNS.风雷】！
    【CHNS.风雷】使用【匕、首】击杀了【NA-US.rock】！！！
    ROCK最终在转移的路上被风雷咬住，风雷顶着背后的子弹，硬生生把他刀死了！
    “我完成了。”风雷的声音也哑了。
    四个敌人的单兵作战水平高于他们，但他们以自己为武器，拼上全力！
    ——未必不能赢。
    “收紧阵型！”gray指挥道，与此同时，AWM穿甲一枪打在空缺处！“不要停，收紧阵型，我们去杀狙击手！”
    兵临城下，雪微再度收枪逃跑，突击手的阵线推进速度并不比他们高，但逃跑也意味着他没有时间架枪。
    一个狙击手没有时间架枪，他的用处也等于废除了。
    硝烟四起，火光冲天，敌人脚步不停，雪微脚步也不停，他在逃窜、躲藏、但同时像鹰一样审视着战局的一切机会——AKA被蘑菇扔下的闪光打出停顿，他立刻回身一枪！
    【CHNS.ICE】使用穿甲AWM击杀了【NA-US.AKA】！！！！
    “他杀了AKA！他杀了AKA！！他没有时间停下来，敌人还在追，但他还可以杀！”
    “这是真正的逆风局！CHNS不怕逆风局！！”
    无数个细节点，无数次交锋，这是今年信息量最大的一场比赛，真正追逐和逃亡的游戏。
    --

 第184页

    NA-US连追三局，比分变成了2:3，这是今年信息量最大的一场比赛，真正追逐和逃亡的游戏。
    NA-US连追三局，比分变成了2:3，但随后再度被CHNS扳回来——敌人的脚步在逐渐稳妥，而国家队的少年们也在飞快地成长。
    敌人的突击手段、敌人的反应技巧，实战上的教训远比训练中来得让人深刻、有力。他们渐渐的，从两个人都咬不死敌方一个突击手，变成了可以一个人咬死一个，甚至好几次出现了险些单杀的情况。
    雪微的AWM彻底用成了手、枪——他没有架枪的时间，甚至没有开镜的时间，他只能直接去拼。
    AWM穿甲的子弹，是否能撕开TEC-9的火舌。
    “最后谁会赢？”
    第十五局，比分变成了9:6，但没有任何人敢预测任何一支队伍的胜利。
    Alan已经看得快窒息了，他不停地喝水来缓解脑内的晕眩，另一边的解说们早已跟不上速度，他们嘴皮子都没没有停过，四个解说说有三个已经嗓子哑了。
    “我们会赢。”闻蛮说，“因为艾登浪费了一次机会，而且我们，要换边了。”
    换边之后，T和CT倒转，NA-US只能打防守，这也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整场赛局最终以16:9结束，整整二十五轮。
    两边队伍一起起身离开座位，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掌声经久不息。为双方的精彩表现，也为这样令人尊重的竞技精神！
    裁判宣布：“世锦赛首场比赛，中国国家特训队对北美联合训练队，中国队获得胜利，目前得分排名第一！感谢双方队伍为我们带来如此精彩的比赛。本场比赛的胜方MVP——CHNS.ice！！！！！”
    面板上亮出他的DPS。
    双方队伍的DPS整整差了三倍，死亡次数也是3:1，但胜利最终还是被他们拿下了。
    所有人都站起来欢呼他的名字。
    “Ice！！！！！！”
    “Ice！！”
    “冰总？”
    雪微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他的视线一片茫然——二十五局的精神紧绷，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不过极限这种东西就是用来突破的，雪微伸手喝了口水，挡住风雷的搀扶，尽量稳住身体，往台下走去。
    他也感觉到自己在摇摇欲坠，视线发飘，汗水已经浸透发丝，连睫毛上都沾上了细小的汗水。
    但在镜头前，这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像星星。
    “不能晕不能晕不能晕……”雪微在心中告诫自己，直到他走下台，抬眼望见闻蛮站在他眼前。
    闻蛮微笑着，对他伸出手，他微微勾着唇。
    雪微的视线挪到了闻蛮的嘴唇上，想起那个吻，脑子“嗡”地一声。
    他立刻放心大胆地晕了过去。
    第86章
    雪微闭上眼前，望见的是闻蛮的表情变化——那双英俊多情的桃花眼先是睁大了，随后透出强烈的担忧，再然后就凑上来……
    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几分钟后。
    周围人声鼎沸，左右两边都有人帮忙开路，德语、英语、中文混杂在一起，叽里呱啦的全在耳边炸开，而他正伏在一个人宽厚稳定的肩膀上。
    闻蛮的肩膀很硬，也不知道是肌肉硬还是骨架硬，相当硌人。雪微下巴戳在他的肩上，微微睁开眼，望见前方就是医疗休息室，他手上已经被人扎了一针，应该是葡萄糖，针口只残留着一些隐约的疼痛感。
    他身边黑压压的一大群人，雪微偷偷掀起眼皮，计划着找个合适的时间醒来，但是一直没找到。
    闻蛮低声对Alan说：“下午休息，我陪陪他。”
    随后是Alan回复：“好，没问题就好，医生看过了是吗？我先去跟其他人说。”
    其他人也跟着上来看了看，随后离开了休息室。
    雪微感觉自己被闻蛮放在了床上——他扶着他的腰和手，很轻松地就把他裹进了被单里，随后拿来枕头，垫在他枕下。
    雪微仍然闭着眼睛。
    他本来计划是在大家都在的时候适时地醒来，以免尴尬，但是刚刚他没有找准时机，导致现在醒来的话，好像更尴尬了。
    休息室只剩下他和闻蛮两个人。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呼呼吹风的声音。
    闻蛮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或者什么都没干，只是单纯的望着他。
    雪微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砰、砰。
    室内的光并不算亮，淡白的光线中，病床上的少年肌肤细白，嘴唇却还留着红润的颜色，带点粉，说不出的清秀好看，这少年的唇他早上刚刚吻过。
    微凉，是甜的。
    闻蛮忽而伸出手，指尖轻轻压在雪微唇边。
    雪微一惊。但仍然闭着眼，没有动。
    他这个动作很小，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轻轻地抵在他下唇上，微微用力饱满的唇瓣被压出一道不明显的白痕，而吐息也绷不住地从唇齿间泄出，拂在他指尖。
    闻蛮像是喜欢上气流拂过之间的触感似的，收回指尖，却又探在他的鼻息、他的唇间，温柔辗转，指背换过来，又像是在描摹他的容颜。好像他是个什么很好摸的东西，怎么摸也摸不够，碰不满。
    雪微乌黑的睫毛颤动起来，他觉得自己在发热，从脖颈开始，热气一路往上窜，耳根也慢慢红了。
    他可以闭着眼睛装睡，但脸红挡不住。
    --

 第185页

    他感到闻蛋的手停了。
    男人凝视看他，有些惊讶地看见雪微雪白的肌肤上迅速布满红晕，那蝴蝶般的长睫毛颤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高。
    雪微知道这下绝对露馅，干脆心一横，直接睁开了眼，一双杏眼瞪圖了横他：“你干嘛？”
    声音也压低了，故意做出粗声粗气的腔调，以此掩盖自己的心虚。
    闻蛮望着他，双手举起来，呈现一个无辜的投降状，等雪微用被子把自己脸盖住之后，他才笑了起来——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无辜。
    “摸摸你。”
    雪微：“。”
    他拎着被子的手哆嗦了一下。
    世风日下！！！
    不检点！
    亲完还摸！说得还如此理直气壮！
    “给摸吗？”闻蛮平静地问道。
    雪微被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支吾着说：“你是不是有病，发烧了？”
    闻蛮手掌托腮，微微歪头看着他，一张俊美的脸上表情和他的话的内容戳然相反，是一种罕见的沉默与严肃：“我没病。”
    “小朋友。”雪微望见他往前探了探，整个人像是贴，又像是埋似的，埋在了他手边的被窝里，他低头下去，雪微却还能望见他微扬的唇角，“跟我在一起吧。”
    冲击来得太快，雪微失去了语言能力，他还在发呆。
    闻蛮仍然低头靠在他手边：“我喜欢你多久了，你不知道？”
    雪微：“？”
    雪微颤抖着问：“你……喜欢我多久？你不是半年前还在被主播告白……？”
    闻蛮抬起眼，语气沉有力：“之前来德国时，就喜欢你。”
    雪微：“？？？”
    闻蛮说：“我以为你知道。你喜欢什么，我会买回来……但是你一般都不要。”
    雪微忍不住了：“这谁会要——”这难道不是来自有钱人的挑衅吗！
    闻蛮又瞥了他一眼，声音平淡：“但你总得看出几条吧？银行卡密码，我告诉你了。”
    雪微努力回忆了一下那六个数字，觉得问题显然出在闻蛮没按套路走：“也不是我生日啊！让我怎么看出来？？”
    “你自己的游戏数字ID。”闻蛮说。
    雪微：“。”
    雪微：“我一直都是手机号登录……”
    闻蛮看着他，他看着闻蛮。
    雪微耳尖已经红得要滴血了，他的大脑迅速转动着，最后低声说：“……算了，不说了。”
    闻蛮安静地注视着他。
    雪微像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低着头，顶上发丝还毛茸茸的。
    “那我亲你，反感吗？”他低声问。
    他其实还摸不清楚雪微的性向，这个小朋友很多时候表现得非常像个直男。
    “你年纪还小，我其实也拿不准要不要这样……免得给你造成什么阴影或者影响……但我想，总是不说出口，也是对你的不尊重。”闻蛮说。
    雪微又是愣了好久，随后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就矫情了，他低声嘀咕了什么，闻蛮一个字都没听清。
    “什么？”闻蛮问道。
    “我说不反感！！！”雪微大吼道，随后察觉自己声音太大，又很快地缩回被窝里，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快烦死了。
    早知道四年前就跟他跑了。
    闻蛮微微睁大眼睛：“你是说……”
    雪微决定不告诉他自己同时也在暗恋他这么蠢的事，他哼唧了两句：“我知道了。”
    “那么我……”闻蛮显然也有些迟疑，他没有弄明白雪微话里的意思。
    “算了。”雪微从被窝里爬起来，觉得自己对于全身发烧的情况已经有所适应，他抬起眼，冷静地注视着闻蛮。
    随后，雪微伸出手，不怎么精准地——―把揪住闻蛮的领口，少年人力气很莽撞，指尖也是软的，搅乱了他的衣领，也没找到着力点，但他就是这么莽撞地、像是小牛一样直接撞了过去。
    嘴唇，对着嘴唇，用力一碰。
    闻蛮往后退了退，低声轻呼了一声。
    雪微立刻停下动作，愣愣地望着他。
    闻蛮捂着唇角：“闹闹。”
    由于姿势不正确且动量交换过于凶猛，他把他嘴唇磕破了。
    雪微：“。”
    闻蛮捂了会儿嘴唇，随后舔了舔口腔内的血，笑意仍然温和俊美：“没事。”
    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态度。
    雪微移开视线，挠了挠头。但是刚挪回去没多久，很快又被闻蛮扣着后脑勺拽了回来。
    闻蛮呼吸跟他贴得极近，也就是这么近的距离，雪微恍然察觉闻蛮藏匿在温润文雅背后的汹涌气息——侵略极强的，强压下去的占有欲望和冷酷缜密的计算。
    “我来，可以吗？”
    他低声问他，呼吸就拂在耳尖。雪微指尖有些抖，没等反应，闻蛮就贴了过来，吻上他的唇。
    ……
    “伸舌头，闹闹。”
    ……
    “换气，闹闹，换气。”
    雪微不会换气，闹了个笑话，闻蛮扣着他的脊背亲他，声音已经低哑了，眼角也有些被气氛浸染得发红。雪微出乎意料的乖——他不乖也不行，任何挣动都被闻蛮按在了手里，反而显得像忸怩，他干脆也不忸怩了。
    他只觉得自己被亲得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只看见闻蛮那双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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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页

    第87章
    “别亲了。”
    雪微小声嘀咕，他头晕目眩地伸手去推闻蛮，闻蛮却反而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床铺里带。两个人本来一起坐着，不知道怎么亲着亲着就变成了闻蛮压着他抵在床上。
    被窝和吻都深厚绵长。
    雪微还是不太会换气，被他亲得脸红心跳，只能轻轻地哼唧，指尖搭在他肩膀上微微颤动，只能徒劳地勾着他的衣领，那指尖细瘦白皙，玉似的，最尾端泛着害羞的桃色。
    他也不知道亲了多久，后面他自己受不了了，举手暂停，微微喘看气：“中……中场休息。请求，中场休息。”
    闻蛮终于松开他，微微起身，雪微躺倒在被窝里，睁眼望他。闻蛮离了他的床边，一双幽暗的桃花眼却还注视着他，唇边仍然带着从他那里偷来的水色。
    那眼神看得雪微心头猛跳。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静得都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声。
    “那个你……”雪微刚刚鼓起勇气开口说话，却被开门声撞开了。
    伟大的刀神——knife出现在门口，与此同时，带着微微的诧异，当他察觉到自己似乎来的不太妙时，立刻举起了双手作投降状。
    “我……敲过门了，并且敲了一分钟，没有人回答，我就自己进来了。”knife睁大他无辜的眼睛。这德国人长看一双深灰色的眼，可以时刻散发无辜和不靠谱并存的光辉。
    闻蛮揉了揉太阳穴，又压了压耳根，似乎耳朵又痛了起来。
    雪微一见气氛被打断，立刻假装无事发生：“你好。找他？”
    刀神很谨慎：“你好，我……找你。”
    闻蛮看了看雪微，又看了看刀神：“那我走？”
    雪微伸手往前扒了扒，动作随意自然，看起来只是起身的一个动作，实则不动声色地拽住了闻蛮的衣角。
    闻蛮于是没有动，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刀神。
    Knife：“。”
    他知道自己今天这一趟，来得确实不大对了。
    Knife清了清嗓子：“你好，小孤狼，恭喜你带领的CHNS中国特训队取的世锦赛的首场胜利，我看了一下你们的赛程表，明天有一天空闲时间，而我们刚好也有，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跟我们的人吃一顿饭？”
    “我们队伍里有一个人认识你，他以前的ID是诗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雪微愣了一下，随后高兴地翻下床：“我知道！！我记得，他跟我说诗人哥过来了，我就知道诗人哥还记得我！”
    Knife一反常态，十分的规矩：“明天中午，十二点，有没有空？”
    雪微点头：“有的有的。”他甚至想现在就冲过去。
    他还有点晕，一下床差点没站稳，闻蛮伸手将他扶住。他这才乖乖站好。
    他问刀神：“那他去不去？”
    Knife显然有点迟疑——他今天完全像个黄花大闺女，规规矩矩地说：“那我回去问问。”
    闻蛮在旁边吹了声口哨，　knife飞快地用一串雪微听不懂的德语进行了反击。
    欧洲队的赛程在非常靠后的位置，而且今年他们的抽签运非常好，前几轮需要对战的队伍都比较弱，重头戏都在后面，虽然他们总会和CHNS打上一场，不过这起码代表着他们最近会比较放松。
    Knife就蹲在他们房间里，给诗人发消息。
    “我见到他了，他说去，并且已经醒了。身体没有大碍。”
    “小男孩问，冷酷的漂亮男人去不去。让不让去，你说。”
    他的中文口语进步虽然神速，但书面语言经常还是让人难以反应。
    他发完消息，又抬头问了一声雪微：“Pretty　boy，u　ok？”
    雪微听懂了，点了点头。
    Knife感叹了一下：“身体是很差啊，难怪当时Pretty要我送你回酒店门口。”
    雪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之前的明星赛。”knife努了努嘴，声音拖长了，“有个人说，另一个人身体不好，然后让我陪小男孩回酒店，因为他抽不开身，要陪国家队。”
    闻蛮挑了挑眉。
    雪微想起来了。
    他又有点脸红。
    “你们两个？”knife想了半天，没想起“在一起”对应的中文词汇，于是比了个手势——他在空中画了两个虚空之心，然后让在两个心之间画一个箭头。
    雪微没吭声，闻蛮回头问他：“是不是，小朋友？”
    他声音放得很轻软，像是哄小孩，又像是在讨要糖果：“是不是呀？”
    雪微当着外人面，刚刚在休息室里的所有勇气马上烟消云散，他躺回了床上，直接不吭气了，并计划着用枕头砸他。
    “好了好了。”闻蛮不闹他了，赶紧哄，他站起身赶knife走：“滚吧滚吧。”
    “你状态没有问题吧？”knife在被赶出门前，努力地扒住门框，他虽然一直处于被闻笛压迫的状态，但是眼神一如既往地锐利，“你第一场比赛怎么回事？正常状态来说，你至少会和那个突击手五五开。”
    “一些小问题。“闻蛮笑着回答，“你不会在思考另外安排赛程吧？莫非你们队伍还想过要去打败者组？”
    “那是当然的，大家都会考虑的不是吗？”knife毫不客气，在赛场上，大家都是针锋相对的敌人，不会出现什么温情状况，坦诚相待反而是最大的诚恳，“如果你没法上场了，那么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们起码不会考虑去败者组了。”
    --

 第187页

    “今年败者组可不好打。”闻蛮说。
    “那你不会要退赛吧？”knife紧紧盯着他，“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会对CHNS的赛程有影响吗？”
    “你很快会知道，但是现在无可奉告。”闻蛮说。
    Knife耸了耸肩膀。
    “在国家队的事情上，你还是这么死板。”
    Knife低头看了一下，诗人给他回了消息。
    “好啊。”
    闻蛮要关门，knife冒着自己被门夹的风险抵住了：“还有，他让你一起过去。”
    “我不去了吧。”闻蛮笑着说，“恐怕他也不太想见我，雪微一个人去他们会开心。”
    Knife歪了歪头，像是疑感地想要继续问问题，但闻蛮已经关上了门。
    “你不去吗？”雪微在后面疑惑地问道，“误会已经解除了，你只要像和我说一样把话说清楚，黑白哥和诗人哥一定也不会怪你。”
    “我知道，不过我过去总是会尴尬。他们会更想看到你。“”闻蛮转身，给雪微倒了杯水，“而且我买了今天晚上的机票，来不及了。”
    雪微愣了一下：“这么快？”
    他以为闻蛮虽然要回去看病，但是起码会等标赛结束。或是起码第一轮循环结束。
    “我想快一点。我现在需要争分夺秒。”闻蛮说，“世冠赛也不等人呢，小朋友。”
    雪微不吭气了。
    他想了半天，指尖拧着指尖，动来动去了，好半天后，才低头低声说：“那我……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刚确定关系，结果第二天就要开始异地恋了。
    雪微跳下床，披好外套，咕咚咕咚一口气把闻蛮给他倒的热水喝光了。
    闻蛮点了点头：“是，也该饿了，你早上没吃多少。我们两个单独出去吃点东西吧？”
    雪微担心着其他电灯泡——他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明星赛的那一次，闻蛮怕是只想带他吃饭。结果捎上EGT其他人不说，还捎上了一整个国家队附带一个蹭饭的刀神。
    他问他：“风雷他们呢？”
    “他们先饿着，等会儿国家一队打完后去Alan那儿蹭饭吃。”闻蛮低声说，“怎么还老想着他们？”
    “不是。”
    雪微想了想，把手从兜里伸出来，白净细软的一只手递过来，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就这样。我们两个。我知道。”
    闻蛮盯看他的手，还没反应过来，雪微气急败坏把手塞进他手里。
    “牵着。“他佯装冷漠地说道，耳尖有点红，闻蛮怔了一下，随后握紧了他的手。
    两个人径直出了比赛基地。
    雪微抬头问他：“去哪吃饭？”
    “去汉堡好不好？”闻蛮低头查着手机，眼底却带着某种快乐的笑意，“还记得吗？我们刚来德国，第一次吃饭就是在汉堡。你在飞机上吃酸菜吃吐了。”
    雪微睁大眼睛看看他：“好啊。”
    四年前的事情，两个人都还记得。那段时间很奔波，雪微其实从出发开始就不太舒服。从市里转机到省里，再转机去沪线，最后绕一个大圈子飞去慕尼黑报名领资料，再搭火车去汉堡比赛。
    他什么都不需要管，只要跟在他身后。闻蛮塞给他一块挂脖的牌子，里边装他的护照和一些现金零钱，另有一张小纸条写着大使馆电话和报警电话。
    闻蛮把他当小孩子看，时刻注意着他是不是会被拐走。落地后雪微吃什么吐什么，好转之后，他觉得不好意思，拖累他，闻蛮问他想吃什么，雪微其实馋中餐馋得要命，但是只好意思说：“红烧牛肉方便面。”
    闻蛮于是带他去市中心一家中餐厅吃饭，很地道的川菜馆。
    十八九岁的青年，软磨硬泡着老板娘给煮了两份菜单上没有的红烧牛肉方便面。另外又点了一大桌子菜。
    那时候雪微就很担心他的餐馆。
    第88章
    德国物价高，那时候的一桌子菜肯定要不少钱。
    雪微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只是当时他父母已经离婚了，他自己花钱又没计划，AA不起，有些局促。
    那时闻蛮怎么说的他忘了，大概也是要他好好打，拿了冠军拿一部分奖金抵。
    后面他寄给他的奖金卡里一分不少。甚至好像比预计的还多——雪微想了下，当初如果按照正常四个人分的话，再扣掉一起的出行费用，每个人应该比他们最后拿到的低个三万块左右，不过当时他不管账，也不太想着要算这回事——因为自信大家没有一个人有私心。
    雪微跟在闻蛮身后，手给他牵着，眼神清澈：“诶。”
    “嗯？”闻蛮正在等计程车，他伸手拦下一辆，随后带着雪微一起坐了进去。他把雪微塞好，关了门，雪微才有空继续问他：“你是不是当时把自己的钱匀出来给我们了。”
    闻蛮愣了一下：“嗯？”
    雪微见他没想起来，用手肘戳他：“四年前，世锦赛。”
    闻蛮装傻：“是吗？我不记得了。”
    雪微见他反应，就知道闻蛮一定把钱给了他们。
    雪微想开口问闻蛮还有多少钱——因为他又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闻蛮签走他，开了一个历史最高价，而且听Alan说法，国家队从老到新的发展过程中，闻蛮自己也贴了不少钱，他觉得闻蛮一定是个穷光蛋了。
    --

 第188页

    代言费之类的肯定也有，但闻蛮花钱如流水，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开源节流的，雪微自己也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穷光蛋，他们在一起了，说不定会变成穷光蛋的平方。
    刚谈恋爱一天就问恋人有多少钱，听起来像是不太好。但一个家里总要有一个能管住钱的……
    须臾之间，雪微已经遥想到了二十年后他和闻蛮双双退役上街讨饭的情景。
    雪微担心地看了几眼闻蛮，闻蜜察觉了他的视线，轻声问道：“怎么了？饿了？我们先到车站吃点东西？”
    雪微赶紧摇头，垂下视线，耳朵有点红。
    他注视着自己的脚尖，双手交，看着很乖，闻蛮没忍住指尖动了动，轻轻地伸手……指尖贴住他的脸颊。
    雪微抬眼看他，闻蛮看着他，眼底带着笑意：“我好高兴。”
    雪微告诫自己要维持人设，保持高冷：“嗯，我也……挺高兴的。”
    “你以前没谈过恋爱，我想，跟男人谈恋爱，也应该是……有点不习惯。“闻蛮看着窗外，指尖无意识地互相揉捏、按动着，“如果我有过界的地方……你就告诉我，好不好？什么时候不舒服了，也告诉我，可以吗？”
    雪微还是哼哼：“……嗯。”
    不过声音已经小得像蚊子哼哼了。
    闻蛮飞机在晚上，他们现在还来得及坐火车去汉堡，吃一顿饭。
    雪微喜欢这样，说走就走。他牵着他的手一路抵达火车站，到站买票，随后一起入座乘车。
    今天他们这趟没有晚点——四年前不知道为什么，德铁就没有准时过，他和闻蛮曾经啃着面包在车站里睡了一夜。
    指示灯牌亮起，这列火车上人不多，两个人找到了靠窗的位置，仍然面对面坐着。
    紧握的两只手松开，分开的刹那，两人的指尖都微微动了一下。
    闻蛮问：“饿不饿？”
    雪微摇摇头：“饿，但是想过去吃。”
    以前ICE动车从柏林到汉堡只要两小时左右，现在更快，只需要一个半小时。
    车厢里的人来来去去，闻蛮压低声音跟雪微说话。
    “今晚我回国之后，会公布我退赛消息，你们不要被舆论影响，好好打，尤其是你，你身体差，要好好休息。”
    雪微点点头：“我知道。”他乖乖的。
    过了一回儿，雪微很快补充一句：“你也是。”
    闻蛮怔了一下，随后低头笑，伸手从衣兜里抽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张，递给他。
    雪微第一意识是情书——直到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一份非常潦草的循环塞预测图。
    雪微：“。”
    闻蛮没有察觉雪微的心情变化，他轻声说：“这是我目前的想法，你觉得怎么样？有需要补充的吗？”
    雪微看了一眼。
    欧洲队的组成被闻蛮划了重点。
    “欧洲-德国队(E-DEU)你认为他们会去败者组是吗？”
    闻蛮说：“有这个可能。”
    雪微想了想：“有道理。因为我们上来了，而且他们抽中了两个强队紧贴着的寒程，如果能提前去败者组是最好的。”
    去年的前三，第一是刀神所在德国队，第三是他们今天对战的北美NA.US，第二的组成很特殊，第三在世冠赛的参赛队标是IJTT，不属于哪个国家地区，而是一个隶属于欧洲的多区域联合的电竞代表队伍。只不过注册地在法国，一般直接被称为法国联合队伍。
    去年世冠赛之后，这个联合队伍的背后投资出了一点问题，队伍成员有了很大的变化，导致今年连初赛选拔都没过来。
    “有消息是其中几个厉害选手都被knife挖走了。”闻蛮说，“北美我们已经碰过了，但刀神那队，赛程前期都是对弱队，后期还不清楚具体的动向。”
    “我明白了。”雪微看着闻蛮的字迹，思考着。
    闻蛮那次去欧洲总部交流学习，一方面是去游戏公司参加策划意见征询会议，另一方面是去刀神俱乐部看了看。
    刀神现在自己注资了俱乐部，战队的主体安排都由他决定和负责。他并且在新寒季年签了很多人，具体名单没有透露，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诗人已经被签过去了。
    闻蛮的字迹冷静地写下了诗人的ID，后面附简略的笔记。
    “诗人：突击手，打法可动可静，极其长策应与拆火，他在国内的小号纪录仍然能打进天梯前10，胜率极高，需要非常注意。”
    雪微看到诗人的小号ID，一拍大腿：“我知道！！我在排名榜上看到过！原来那就是诗人哥！！”
    他的声音小了下来，因为望见闻蛮侧头靠着车窗，睡着了。
    雪微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轻轻将纸张收起来。
    他正按照闻蛮原来的折痕折回去，折到一半，忽而发觉小方块的夹层——纸张的背面，有一行用铅笔轻轻写的小字。
    “试着休息”“要早点回来见他”铅笔痕迹非常浅，乍一看几乎看不清。闻蛮自己大概也忘了这行字。
    雪微小心地将小方块塞进了荷包里。
    一个半小时后，两个人抵达汉堡。
    雪微把闻蛮叫醒，后者睁开惺松的睡眼，带他下了车，直奔当年那家川菜馆——两个人都饿得不轻，菜一上来，都只顾狼吞虎咽。
    几道菜全都干完了，雪微意犹未尽地要加菜，翻了一下，才发现菜单上已经加了一道菜。
    --

 第189页

    “红烧牛肉面”。
    “诶，现在有这个面了，你要不要？”雪微问道。
    闻蛮抬起他多情的桃花眼，凑过来跟他一起看，他一凑过来，雪微连呼吸都带着人设包袱，他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吃得……差不多有点饱了，你要是想吃，我可以陪你吃一点。”
    “那就点一碗吧。我们两个人吃。”闻蛮说，他的神情倒是随意而自然。
    “哦……好。”雪微小声嘀咕。
    服务员又下去了。
    闻蛮却仍然在看菜单，唇边挂着笑：“说不定是因为四年前的我们，现在多了这道面。”
    “嗯……”
    闻蛮好像很高兴，他在那里笑，这漂亮男人的眼显得更加温柔多情：“好像四年前就在一起了一样。”
    雪微咬着筷子，脸又烧了起来。
    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里边卧着一个煎得外焦里嫩的蛋，一碗面，服务员没有上空面确，没有分着吃的可能性，两个人都没有做声，闻蛮把椅子挪近，就跟他头碰头地吃，你一筷子，我一筷子。
    雪微专心吃面，吸一口面汤，雪白的腮帮子鼓起来，闻蛮微微一个侧身，吻在他脸颊上。
    雪微吓得立刻咽下面汤，随后意识到了自己根本不用怕的，他立刻反击似的，啵唧在他脸上也吻了一下。
    “小朋友，擦嘴。”闻蛮摸了摸脸——雪微给他亲出个浅浅的油印子。
    *
    雪微觉得很高兴，这么多年来，很少有的持续的高兴。
    吃完饭，两个人又再度回到车站，乘车回柏林。
    这次回去的车晚点了，他们多等了一个小时，好在到达的时候时间也不算很晚，闻蛮还能赶上飞机，就是没什么告别的时间了——司机已经直接将行李搬好了，直接在车站口等他们，随后开往机场。
    这次司机是随队人员，上车后，司机提醒道：“闻队，赛委会那边没有保密消息，媒体已经蹲在机场了，准备问你退寒消息，你需不需要避开一下？”
    闻蛮说：“没事。”
    司机闻言，面色有些担心，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开车。
    雪微跟着闻蛮坐在后座，又偷偷把手塞给他，两个人指尖紧紧地牵在一起。
    离别来得比他想的要猝不及防，再仔细一想，却也是早就做好准备的事。
    导航播报着目的地距离，显示距离的数字在慢慢缩小。
    闻蛮盯着外边的景色，低声说：“小朋友，我要走了。”
    “嗯。”雪微有点局促，他仍然把手交给他握着，暖洋洋的不想动，他小声说：“你回去了……还可以打电话的吧。”
    闻蛮笑了起来，呼出的白汽在空气中散开。
    “可以的。”
    司机停好了车，先四处张望了一下——娱记还没发现他们，但是大概快了，他低声催促了一下：“闻队，我们可能要快点了。”
    “好。”
    闻蛮松开雪微的手，推门下车，司机跟着下车，帮忙搬运行李。
    远处有人群闹腾了起来。
    “在那里！他来了！快去问！”
    中文、英文、德文再次夹杂着炸开、涌来，闻蛮往外看了一眼，随后又低头望向车内。
    雪微动了动，准备起身：“我……要不陪你下去吧，至少送你登机。”
    “不用了，外面冷，你好好地回去，不要冻感冒了。闻蛮一边说，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围巾，俯身探入车内——雪微以为他要给自己围上，正凑过去，却见到闻蛮并没有后续动作，他只是拉开围巾，在媒体灯光之下挡住了他的脸。
    随后，在遮挡之下，偏头轻轻地吻住他的嘴唇。
    这个吻蜻蜓点水，去和留都非常的快。
    灯光闪烁瞬间变得强烈了起来，外边的媒体快门要按疯了。
    “卧槽！！！这他妈的才是大独家！！退赛算什么啊！闻蛮车里的人是谁！我靠！！！闻蛮有恋情了？？”
    “我靠我靠我靠！！！”
    灯光和喧哗中，闻蛮对他弯起眼睛一笑：“宝贝，我走了。”
    第89章
    车门在他面前被关上，闻蛮把围巾留在了这里，雪微被围巾兜着脸，大半张脸都被盖着，藏在车辆后座。
    司机发动汽车，往外回开去，车辆驶入专用车道后，媒体的灯光也消失不见了。
    车窗是对外不透明的，雪微扒在窗边，看见闻蛮一个人往机场方向走去，身边围满了记者。
    雪微忽而想到一个问题，他立刻翻出手机，给闻蛮发了一个消息：“你会不会被骂啊？”
    闻蛮很久没回复，不知道是被媒体缠上了还是因为登机的原因。
    不过他已经看到国家青训营的小群里在沸腾讨论——这个群里是没有教练和队长的，全是一众小年轻，放着胆子撒欢儿。
    有人早就截图了不知名消息：“昨天就有人放出消息说闻队要退赛，找我们查证，是不是真的啊？”
    “不好说，闻队有伤病？”
    “废话，肯定有，Alan教练那个手速都做过手腕手术了。”
    “不过闻队伤处好像不在手啊。”
    “这个去年青训营的都知道，闻队是去过几趟医院的，有段时间请假比较频繁，好像每周去个两三天吧。”
    有个青训生讨论着，紧跟着有人贴了截图。
    --

 第190页

    媒体永远比他们自己都要快一步，雪微看了一眼，闻蛮应该刚刚登机。
    媒体已经发出了消息：“退赛！闻蛮疑似因伤病离开德国世锦赛！CHNS目前战绩第一！”
    “Pretty机场送别疑似吻别女友！Pretty恋情曝光！！！！”
    一石激起千层浪。
    赛事超话里疯狂地讨论看况问题。
    “那CHNS真的只剩下四个人了，现在首场第一还能保住吗？”
    “Pretty状态真的不好，第一轮换边前8：8呢，要我说他可能已经不太行了，Ice是来顶他的。”
    “我觉得还是lce厉害，你看他后面两场主指挥啊，而且MVP，感觉没有Pretty也能行吧。”
    “楼上的不要太过分！没有Pretty探信息能有后面的事？”
    还有黑子趁乱发言：“Pretty也比赛带女朋友啊？世锦赛，大开眼界了兄弟们，这不比赛时来一炮啊？”
    众人纷纷喷回去：“24小时全程直播，房间都跟CHNS在一块儿，跟你来一炮？？”
    最后变成玩家们唇枪舌战，CP粉努力拉架：“他们两个是队友！清醒一点！不是要当敌人的！”
    剩下一部分CP粉在对着恋情信息绝望：“天哪，我们的CP名还没有定下来，就要面临解散了吗？Pretty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啊！！”
    网络上众说纷纭，但是图片已经流了出来。
    雪微在回程路上看见了这张图片——媒体拍的，高清无码。
    闻蛮俯下身，一只手捉着围巾挡住他的脸，俯身侧头，照片中只能看见少年一个圆圆的脑袋和扶在副驾驶的手，白皙柔软。
    活脱脱的大明星吻别小娇妻。
    雪微被媒体的各种夸张形容词尬得浑身发热，随后就见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CHN.Pretty】发布了新动态，快来看看吧！
    时间是整点，应该是闻蛮上飞机前设置好的发送时间。
    雪微点进去看了看。
    @CHN.Pretty：【因身体伤病复发，无法继续与CHNS的成员们一起参与世锦赛的冠军角逐，十分遗憾。我会积极配合治疗，尽快恢复状态以便重返赛场。我对我们的两支队伍仍然充满信心，也希望大家能够继续关注并支持两支国家队伍的赛况。】
    【与此同时，也感谢大家对我的伴侣的关注。我的伴侣一直是我职业生涯的最佳队友、助力与伙伴，我绝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比赛状态，我们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希望大家放心。】
    闻蛮社交平台很安静，上一条还是半年前的新年祝福和开播提醒。和他的人气成反比的是他一向低调的行为，所以他单发一条原创消息，都是粉丝们翘首期吩的盛况。
    “伴侣……”
    与此同时，尚且在世锦赛比赛影帝的Alan吐槽道，“好土这人，这什么年代的用词了。”
    “这他妈跟直接出柜有区别吗？最佳队友、助力与伙伴？？？有脑子都知道是谁啊！！！”
    Alan疯狂吐槽道。
    他旁边的一队青泥小心翼翼地问道：“难不成是……您？”
    Alan：“。”
    Alan绝望地看向天空：“一队这群孩子可算是完了，愁人啊。”
    广大网友却反应格外机敏。
    “这他妈的不就是Ice？？？还能有谁！同时符合最佳队友、助力和伙伴？？这是队内恋爱啊！！夭寿啦！”
    “不是，Pretty喜欢男人？？？”
    “可肯定也不是女人啊！CHNS哪来的女人！一群人都是万年单身宅男啊！”
    “快，一分钟内我要CHNS附近的所有人的信息，会不会有什么数据分析师是女孩子之类的……”
    “悲报！CHNS真的没有任何女职工，青训营女生和男生是分开的！不归他们管！”
    “这是喜报！小孤狼石锤了！”
    “伴侣这个词值得好好琢磨啊，谁一般会用这个词，他们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无数人艾特雪微的ID：“歪？孤狼！是你吗？？有本事出来吱一声啊！公开恋情不是一般都要双方发吗？？？歪？”
    雪微坐在车辆后座，脸颊和指尖都发着热。
    他没想好要不要冒个泡。闻蛮发这消息也没跟他商量。
    柏林直飞C城要十多个小时，今晚闻蛮是跟他商量不了了。
    他又措辞谨慎而高冷的给他发了个消息：“需要我转发回复吗？”
    他仔细想想，转发回复也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没有要顾及的人和事，应该也没有人管他喜欢男人和女人，或者以后日子怎么过。
    司机刹车，车辆在熟悉的位置停下，雪微这才从满天飞的八卦和询问中回过神来，戴好口罩帽子，下车回到了房间里。
    房间安排和以前一样，他和风雷一个屋，现在风雷和其他人都出去吃饭了，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雪微叼着牙刷默默洗漱了，随后抱着手机躺进床里。
    闻蛮还没有回复，他正打算早早休息，第二天起来琢磨比赛，忽而望见手机里多了两条新的联系人申请。
    【NA-US.gray】希望添加您为好友是否接受？
    【E-DEU.poeta】希望添加您为好友是否接受？
    Peota备注信息：明天中午十二点吃饭，小家伙，不要忘啦。
    雪微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通过了两边的申请，随后又飞快地给自己定了个闹钟，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

 第191页

    第二天早上，没等闹钟响，雪微自己醒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早晨七点，但因为昨晚睡得太早，现在实在是睡不看，于是穿衣起身，想先去自助餐区弄几块面包和奶油浓汤。
    他拿着手机低头走出门，正好就望见闻蛋一小时前给他回复了：“我到家了小孤狼。”
    “回复与否看你。我担心他们骂你。”
    雪微想了半天，指尖发烫，继续高冷地说道：“那我，拿了冠军再回。”
    他小声嘀咕：“也免得他们骂你。”
    消息发送出去，雪微叼了块面包，手揣在兜里往外边走。
    闻蛮离开了，但是他这些天留给他的习惯还在。在国家队基地时，他每天要拽看他晨跑，过来了也会早上出门消消食。
    他登记身份过门禁时，正巧被旁边一个人看见，雪微听见了耳熟的声音：“hi，Prettyboy，出门找早饭吃吗？”
    雪微扭头一看，knife一只手提着四个白色塑料袋，里边装着他非常眼熟的豆浆油条，一眼晃过去还以为是在中国的街头遇见的他。
    雪微把面包努力地咽下去，警了刀神手里的东西一眼，按捺了一下口水：“你吃豆浆油条？”
    “队友要吃，我刚从八公里外的中国餐馆给他买回来。”刀神熟练地用中文回答道。
    那就是他的诗人哥要吃了。
    雪微说：“地址给我一个。”
    刀神说：“那个街区就在……不过我不建议你现在出门噢，漂亮男孩。”
    雪微：“？”
    他登记完后，把身份牌往兜里一塞，刚踏出酒店大门，就被一众媒体灯光晃瞎了眼。
    “Ice！！小孤狼能接受我们采访吗！有关你是Ice的事实有没有什么可以给我们透露的吗！”
    雪微完全忘了这茬——他只想着最大的事情是闻蛮跟他告白了，已经忘了自己带领队伍拿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胜利。
    “Ice！说一下吧！老国家队和闻队长的事情可以也跟着说说吗！”
    雪微猝不及防，想躲没地方躲，面前黑压压的一大帮子人，他匆忙之间只得往酒店里走，但是媒体涌得更快——就在他快招架不住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为他挡开了人群，护着他成功地回到了酒店门口。
    “谢——”雪微抬起眼，半个谢字卡在喉咙里，随后头顶就被用力地薅了一把。
    黑白一头板寸，穿着风衣，缩回手后，一口熟悉的东北大碴子口音：“德国面包吃不惯吧？去我那有泡面。小崽子。”
    雪微：“。
    第90章
    雪微抬眼看黑白，黑白注意力似乎还在提防外边的媒体上，非常不客气地就拎着他羽绒服领子把他往里带，路过了无数工作人员。
    以及旁边正拎着豆浆油条找路的刀神。
    刀神：“？”
    他似乎看见了漂亮男孩被绑架始末。
    四年前他也见过黑白，能认识他，不过他最近正在看中国的电影，知道黑白这种形象经常是口口形象，不由得有些警惕。
    黑白也没管他，径直把雪微拎去了一楼走廊外，随后电梯，摁完低头打量雪微。
    “还不错。”
    “高了，脸上有肉点，但是怎么还是看着病了吧唧的。“黑白评价道，“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折了。”
    他活像是像是打量一只猪崽儿。
    雪微终于从他的魔爪之下挣脱出来，嘀咕：“你以前也这么说。”
    黑白爽朗地笑了：“以前是两根手指就能把你捏折。怎么，闻蛮没好好喂你?国家队伙食不好？他也太不上心了吧？”
    “还……还好，他带我晨跑来的。”雪微小声为自己的男朋友辩解了一下，随后看了看黑白，有点不好意思，没话找话，“哥你剪头发了。”
    “剃了有几年了，板寸方便。”黑白望着电梯往下变动的楼层数，“上楼吃泡面？我队友都在。Aka和sysyphe这一帮人都很想认识你。”
    雪微：“。”
    他忍不住问：“是想认识我，而不是想揍我？”
    “没事。“黑白冷静沉着，“有我在，没人能揍着你。”
    ……听起来并不令人放心。
    雪微正要开口继续说话，刀神从另一边急转弯回来，凑了过来，笑嘻嘻的：“我跟你们一趟电梯上去可以吗？我找不到路了。”
    他这一句普通话十分顺溜，黑白一愣，一抬头看见一个高大俊秀的外国佬，一双蓝眼睛又漂亮又无辜，他问：“你是在跟我们说话？”
    刀神无辜地说：“是的，你不认识我了？第一次世锦赛你们经常给我饭吃。”
    黑白终于想起了这个洋鬼子是谁——四年前被自己追着锤的小屁孩之一：“他妈的，knife，你什么时候会说中文了？”
    电梯下行，开门，就在这时“叮”地一声，里边正好出来一个青年人。
    Knife提着豆浆油条往里一指：“他教我。”
    诗人一身米白的长袖睡衣，外边披着一件长羽绒服，出现在了门口。今天E-DEU没有赛程，他穿得也很随意。
    四个人面面相觑。
    诗人和黑白在各自断开联系后，也没有怎么私下来往，逢年过节打声招呼，大家都刻意不去提散队的过往，加上各自的生活历程不再重叠，于是联系更加地淡薄了。
    诗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直接遇到了黑白和雪微，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领，把羽绒服裹好了，随后往后退一步，让他们几人进来。
    --

 第192页

    Knife离楼层键最近，按完自己和诗人的，随后问他们：“小狼和大哥去哪？”
    雪微不太满意这个昵称，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去黑白哥那里吃泡面。”
    黑白十分沉稳：“嗯。”
    诗人接过knife手里的豆浆油条，注意到雪微的视线跟着过来，跟着一笑：“他还在长身体，你就给他吃泡面？”
    黑白的酷哥面庞瞬间崩塌，他脸绿了一下：“那你说怎么办?？这地方也没啥好吃的。就是酸菜叶子和黑猪肠子。”
    诗人：“。”
    久日不见的那层尴尬感似乎瞬间打破。
    从前雪微跟着他们混，黑白是最晚知道他身体不好的——他游戏视野是一流的，却硬是没注意到雪微的外套下经常就是病号服，经常拉着雪微吃烧烤喝冰啤酒。
    雪微自己也是个没有数的，黑白叫他去他就去，吃香喝辣，吃完第二天就要上吐下泻拉。
    闻蛮有时候太忙，没注意，后边就是诗人帮忙管着，又跟闻蛮提了一句。
    他们的共同资金中于是又拨出一部分用作餐饮费用，他们队伍组建起来，从网吧赛开始打，那时候雪微在S城养病，他们打完了了S城的，去别的地方，雪微人到不了，只能远程组队，他们也会给雪微存一份。
    不多不少上下几万的钱，以前他们都是乱用，吃喝上就是四人一起吃时结，烧烤海鲜火锅地毯什么的轮着来，雪微来了之后，他们开始老实自觉地吃正餐，不下馆子就去买盒饭，至少要米饭主食，再搭一荤一素，最好还有个汤。
    不过只有闻蛮单独在时，闻蛮会另外带雪微吃饭，雪微似乎也总是和闻蛮亲一些，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也不怎么在这种事上争宠，正好乐得不用自己带小朋友。
    黑白挠头：“你那有饭吃吗？这地方也不好下馆子。要不你豆浆油条给他，我泡面给你？”
    诗人咳嗽了一下：“那你拿过来吧，跟我们一起吃，中午再出去吧。你们赛程空闲吗？”
    黑白又狠狠地薄了一把雪微的头：“被这小崽子打翻了，下一场还远，你们要不介意，那我跟过去也吃点东西吧。”
    诗人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雪微整理好自己的发型，乖乖地跟在他们后面。
    诗人和刀神的楼层很快到了，德国是东道主，住房条件也稍微好一些。
    诗人和刀神两人一间，房间里还有好几个套间，雪微被诗人领去唯一的大桌子前，等着吃早饭。
    “还好他买了双份的。”诗人把自己的电脑搬走，刀神也过来沉默着帮忙，把豆浆和油条放在雪微面前。
    黑白也飞快地拿了自己带过来的泡面和自热米饭，扔给诗人：“老样子，你喜欢的酸菜牛肉的，我吃自热米饭。你口福不错，正好剩下这个口味我不爱吃。”
    诗人算耸肩膀，吐槽说：“酸菜牛肉这么好吃都不吃，你是自己不会煮吧，煮过的更好吃，房里有电磁炉，你真不要？”
    “不要不要。“黑白找了个地方坐下。
    雪微夹起一根酥脆的油条，先咬了一口，满口生香，随后把剩下的泡进豆浆里，高高兴兴地等待着油条吸饱香醇的豆浆。
    刀神眼巴巴地坐在他旁边，雪微给他分了一根油条和半碗豆浆。
    Knife压低声音问他：“这个面叫什么？你一会儿能把牌子发我微信吗？他喜欢酸菜牛肉味道？”
    雪微如数家珍：“诗人哥爱吃酸菜牛肉和番茄的，不吃辣，带点酸的都爱吃，黑白哥爱吃辣。”
    “对对，小崽子你说对了，我无辣不欢，得亏你还记得。”黑白说，“你倒是什么都吃。
    不过比较爱吃甜的吧？零食之类的，那时候买好多零食，我看了都觉得齁得慌。”
    雪微把油条夹起来：“嗯……还有那个谁，闻那个谁，他喜欢吃香菇炖鸡面。我们都不爱吃那个味道。”
    房间里静了一下。
    诗人和黑白彼此看了一眼，随后都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黑白点了根烟，刀神走过去，斜了斜眉毛，示意他去阳台：“一起去阳台？他不让我在屋里抽烟。”
    “嗨，别惯着他，他自己十年前都是个老烟鬼，怕自己闻着了上痛呢。”
    黑白弹出打火机，点了根烟递给knife，knife端详了一下，接过来，又看了一眼一边的诗人，随后沉默地去阳台了。
    诗人坐在床头，压低声音说：“小朋友，你队长身体还好吗？能跟我们说说吗？”
    “我本来是想请他一起过来，但是没想到他直接退赛，我看到说昨晚已经回国内了。当时晚了，我想你也睡了，所以当时没有问。”诗人压低声音，“当年的事……我现在一想，其实是我感情用事了。”
    “也不能怪你，那时候好几家都在抢代理权，我也觉得给别人就算了，只要在中国人手里，有什么要紧的。”黑白猛吸一大口烟，哑着嗓子说，“没必要因为这个散了队，但现在看那几家的搞头，当初的代理权真给了其他人，恐怕《fire》国区联盟也就完了，他当初是对的。”
    “只不过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来得及兄弟几个坐下来，再喝口酒。连累他挨了这么久的骂。”
    诗人沉默着，雪微在一边吃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说话。
    从前他在的时候，他们都是大学生的年纪，聚在一起，话题都不是雪微感兴趣的，比如前途，比如结婚生子，比如就业专业和钱，他们不避开他说话，不过他经常也不感兴趣。
    --

 第193页

    那时候闻蛮也像是不怎么感兴趣，不过也会附和话题几声，转头就跟他研究战术去了。
    黑白说：“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世冠赛吗？那边的小不点，你透露一下？”
    他们内心其实也有点忐忑。闻蛮虽然是因为伤病退的塞，但是一天不见面说开，一天就带着隔膜。
    Knife靠在阳台上抽着烟：“世冠赛肯定能见他。Pretty起码要拿个冠军了再退役。”
    诗人摇摇头：“先不说这个，雪微，他伤病什么情况？严重吗？”
    雪微想了想，觉得这个是自己可以说的：“神经性耳鸣，有时候听不见人说话。”
    黑白与诗人都抬起了眉毛，面容担心。
    “不过他说问题不大，这次回去就是封闭深入治疗。”雪微说，同时有点脸红，“而且你们要见他，我想也方便，他会有空跟我们吃饭的。”
    他觉得自己是做得了这个主的。
    黑白皱起眉，问道：“确定？我看新闻说他女朋友是不是来了？他一谈朋友，不更没时间？”
    “他妈的，跟我们一起时也从没提过女朋友的事，藏的够深啊这。”黑白不怎么生气地骂道，当初解说组那个女主持人那么漂亮，追他好几年……”
    黑白在美洲过惯了，也不怎么刷国内新闻，他目前只知道闻蛮退赛的消息，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的Pretty不再单身的传说。
    雪微耳朵尖也红了，他抬眼望向黑白，小心心翼翼地说：“那个……”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我跟他在一起了，黑白哥。”雪微指尖扭来扭去的，只有声音还算冷静镇定，“不知道可不可以算和亲。”
    第91章
    “……”
    “……”
    诗人人脸白了，黑白脸黑了，一口自热米饭还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呛住了。
    “你再……再说一遍？”黑白从椅子上站起来，颤抖来到雪微面前，忍着爆粗的冲动，“你跟姓闻的怎么了？”
    “在一起了。”雪微无辜地说。
    “干！”黑白头顶爆出一根青筋，显然对于刚刚得知的事情一时间无法接受，冲击过大，隐隐动摇他的三观，“不是，男的跟男的怎么……”
    “新时代了老黑。”诗人人喝了一口水，笑得有些肆意，温雅的总显出几分落拓来，“你在美洲这些年，还没习惯？我记得你们那边A城几年前刚通过了同性恋法案……”
    “哎哎，你别他妈打叉，你看他才多大？？这么小的小崽子你看他自己有数吗？”黑白不耐烦地顶了一句，倒是刀神熄灭了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诗人。
    黑白开始苦婆心地劝雪微：“你就跟我说，你是不是被他骗了？咱们可不兴搞这个……你说，是不是四年前他就盯上你了？哥帮你揍他去！我就知，四年前他是不是就有意接近你……”
    雪微耳尖更红了，他本来在乖巧的听黑白的劝导，听到后面，还是没忍住出来帮自己男朋友说话：“不是。”
    “那个，是我。”雪微镇定地说，“是我先暗恋他的，我四年前就喜欢他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雪微眨巴眼睛，指尖又互相搓了搓：“在一起这件事……也不是他骗我或者强迫我的。我喜欢他，我家也就我一个人，所以，就，嗯……”
    他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怎么继续解释。
    他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解释。
    黑白有气得头晕，他暂时没找到话讲，只有诗人很忧虑问了一句：“他没欺负你？你刚成年不久，他没怎么样你吧？”
    雪微有不自在：“没有，我们刚谈恋爱一天……”
    “才一天他就敢媒体宣布脱单了！！！”
    黑白立刻抓到了闻蛮的“犯罪证据”，他暴怒道，“有他这么不负责任的吗！现在都猜是你，他负不起这个责任怎么办！他知不知道让你背着多大的舆论压力！！”
    雪微：“。”
    虽然舆论很大，但是压力好像不太大。
    他和闻蛮的CP到现甚至没有名字。他也有点郁闷。
    诗人努力抢过话头：“其实也不是不行，小雪他自己想明白就好，只是闻队他年龄大，社会阅历比你高，还有经济条件什么的，你不要被他欺负了就……”
    雪微又没忍住帮自己男朋友解释了一下：“我和他刚刚谈一天恋爱。只牵了手，还有……就亲了一下嘛。”
    “他妈的谈一天恋爱就亲！！”黑白撸起袖子，声音洪亮并颤抖，怒不可遏，“哥这就去帮你揍他！鬼知道他以前有多少个男朋友？？”
    “就一个。”刀神冷静嘴，“我知道他，我带他去过我们这里的一些CLUB……各国美色都有的那种，他相当洁身自好。”
    他说完后探头问诗人：“这个成语我用对了吗？”
    诗人：“。”
    诗人：“对了。”
    knife兴高采烈了头，他掐了烟，回来继续喝豆浆。
    黑白持续不断的念叨：“哥揍他，回头哥一定往死里揍他，他虽然比我高一厘米但是未必干架干得过我……”
    “得了吧，你揍得过他？”诗人继续拆穿，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得有点坏，“以前他不是还把你胳膊拧了？”
    雪微感兴趣抬起头：“啊？哥，你们打过架啊？”
    --

 第194页

    “不是打架。”黑白显然很不愿意提这茬，“当年网吧火、拼么……有一帮小混混喝醉了抢位置闹事，跟人老板起了冲突，我们当时正好就在。”
    “我那天也喝了点酒……”黑白声音越越小，诗人接话说，“人家打砸，是跟网吧老板的矛盾，他一个人冲过去就干，一挑N，就快被砸酒瓶子的时候队下来了，那时候他们俩还不认识呢。”
    那年头年轻气盛，爱替人出头，惹火上身，黑白打架，闻蛮在二楼听见动静，下楼正好帮他拦了一个酒瓶子，一脚踢飞一个小混混，另一只手摁着黑白让他不要继续打，黑白那时候杀疯了，反手要揍他，被闻蛮直接拧着肩膀制住了。
    事后他胳膊疼了一个星期。筋扭了。
    不过那时候也好玩，一场闹哄哄的打架斗殴被闻蛮变成了和平解决——解决方式是两边PK竞技场，网吧一边小混混一边，谁赢谁有座。
    那天闻蛮和黑白一个队伍，两个人杀翻了一堆人，黑白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那时候国服排名第一，第一次见到能从自己手里抢走MVP和人头的人。
    这也是黑白进队的缘起。
    不过后面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闻蛮这个人就是自带抢人头buff，以至于经常被他们三个人合力歼灭。
    黑白嘀嘀咕咕，雪微放桌的手机忽而响了。
    【闻】发语音通话邀请是否接受？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消息提示，房间里的气氛迅速升级为火药味，黑白虎视眈眈盯着他：“接。”
    诗人咳嗽了一下：“小雪你出去接吧，没事的。”
    雪微犹豫，一边喝豆浆的knife忽而伸手过，当机立断替他按了接通，又按了免提——雪微想要抢救已经晚了，闻蛮温和的声音已经从那边传出：“喂？闹闹。”
    有人立刻噤声，黑白保持着撸袖子的姿势望过来。
    雪微：“。”
    雪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声音像蚊子哼哼：“嗯。”
    “嗯？闹闹，你那边怎么声音有点小。”闻蛮说。
    雪微凑近了一点，脸又红了：“……好吧。你听现呢？”
    “现好一些了。”闻蛮那边停顿了一下，说：“闹闹，我到医院了，专家诊过，目前是准备综合疗法。”
    “哦哦，我在听。”雪微听见这个话题，他认起，手忙脚从口袋里到了笔和本子，他认真记了一下。
    “掩蔽疗法，吃，配合针灸和习服疗法，医生还在测我的耳鸣频率，目前没测出比较精准的，但是大概8000HZ左右。”
    雪微提笔记下，默默“哦”了一声，随后问道：“那……治疗的话，难不难受啊？”
    “还好。”闻蛮声音仍然温和，“不难受，有像学写业，有很多任务要完成，再就是也不能熬夜了。医生护士盯着。”
    雪微默默望着本子：“哦……”
    “你也不要熬夜，闹闹。”闻蛮低声说，“我一走，队里压力全都在你了，你身体差，不舒服不要硬撑，不管怎么说，身体最重要。”
    雪微说：“你知道我是觉得胜利最重要的。”
    闻蛮那边沉默了一儿，后轻轻叹着气笑了。
    “我知道。”
    他们都知道，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否则闻蛮不会硬撑到耳鸣严重到这个地步了才去治疗。他一个人支撑了国家队两年，现在换他支撑CHNS一个小队，也是理所当然。
    他们天生就是一对战友，一方负伤，另一方顶上，他们清楚彼此的选择。
    “赛场的事我不管你勉不勉强，但是赛场下，可以努力的，要好好管住自己知不知道？”闻蛮低声提醒，“好好吃早饭，酒店后边就有环湖跑道，每天早晚过去走两圈，不要熬夜。”
    “嗯。”雪微乖乖的，“我今天早起了，也出门了的。”
    ——被黑白劫持回来不算。
    “好。”雪微嘀咕了一下，“就是德国早餐不好吃。”
    “那我订中餐每天送过好不好？我德国有认识的朋友，可以帮忙联系，闹闹，你等等我。”闻蛮刚说，雪微就制止了他：“哎呀，不要了，不要。”
    室内其他几个人都已经笑了起来——黑白的表情也略有松缓，从准备干架变成了不爽但不得不服气。
    闻蛮这个人带小孩是的有一套。
    起码他们是的做不到也想不到这么精细的地方。按照他们带的话，不好吃就不好吃呗，一顿泡面顶事，哪里这么娇气了。
    黑白不吭气了。
    闻蛮说完后，方才察觉雪微今天有些话少，他轻轻问：“怎么了？是不是刚睡醒，还在困？”
    “没有。”雪微继续小声嘀咕。
    “那想不想我。”闻蛮低声笑，声音沙哑而磁，“我——”
    雪微眼见着两个人要一起当众丢脸，赶紧打断了他：“啊啊啊啊啊这个回去再说！！我回去打给你！”
    他摁掉了电话，深吸一口气，一张脸已经红透了。
    黑白长长叹息一声：“——他妈的。”
    诗人倒是慈爱地看着雪微：“我觉得队其实挺好的。小雪自己喜欢，他们谁也不会辜负谁。”
    “哦哟哟，说这个了，再说下去，漂亮小男孩要炸了。”knife喝完豆浆，心满意足地往后靠了靠——在众多人中，只有他独具慧眼，Pretty boy可是他最先叫的。
    --

 第195页

    Pretty boy
    漂亮男孩
    Pretty的小男孩。
    *
    雪微被诗人和黑白拎出去逛了一天才有空回来。
    正是赛程，闻蛮又正好不在，所以他们的重逢也没有大张旗鼓，吃顿饭之后又各自回队了。
    今天CHNS没有比赛，倒是国家一队对战澳大利亚组，先拿了一分。
    而第三天下午，是E-DEU的首场比赛。
    E-DEU对俄罗斯。
    俄罗斯《fire》世界排名第五，但是循环赛中他们拿了很多年的前三名——因为循环赛赛制和抽签的不确定性，给了他们更多机动性。
    不是顶级强队，但，也绝对不弱。
    雪微和风雷一堆人凑后台观赛席，一脸认真地望着比赛。
    “今年德国队成员有了较大的变动，一个是人员调整，队伍每个人都配备了一个替补成员，新面目很多。”
    国内解说正在转播，“刀神对于队伍的把控权力更大了，让我们看看今天的首发名单……哦哦，全是新面孔啊！”
    赛程板亮出一轮首发ID。
    排名第一的自然是knife。
    其他三个都是陌生ID，雪微注意到，除了knife以外，其他三个上阵的甚至都是替补成员。
    诗人的ID：poeta，隐在幕后。
    “德国队有点东西啊！！！”观众席上也一片哗然，解说激动地说，“面对世界第五，老牌选手只上了一个刀神！其他三个全是替补？他们这么有自信？”
    第92章
    雪微专注的凝视着赛场状况。
    他和刀神交手，还是在四年前的赛场上。
    他不是针对他的主力方，但knife却是针对他的主力——自由人，比狙击手天敌突击手还要烦人，他每次点位都是被他发现的。
    打也没法打，自由人在暗处，经常不露面，等他们转移之后，在屁股后放冷枪，或者在主力部队进攻拆火时，进行精准的破坏行动。坏事一流，又绝对不可能出来正面刚，烦人至极。
    这也是knife始终高距各国《fire》职业联盟第一暗杀榜的原因之一。
    除了knife外，其他三个人都是替补上来的。
    第一轮BP，德国队先手，CT方。
    E-DEU开局就BAN掉了俄国队的沙鹰。
    这就是要在前期局打优势了。
    而俄国队不出所料，忌惮着刀神，直接BAN掉一手S3。
    “刀神S3果然被BAN！大家在新赛季还是延续了以前经验中的稳妥，就像NA-US第一场对CHNS中国特训队人一样，仍然禁用了M82A1一样，非常保守啊！”
    就在BAN位出现的那一刹那，德国队刀神带三个替补，直接预选了武器。
    四个轻型DP穿甲，零护甲！
    四自由人体系！！
    “德国队！德国队还是拿了四自由人体系出来！这是大多数队伍整整训练了一年的体系，不会轻易放弃！但是我们都知道就在昨天，CHNS打出了一个变数阵容，在这样的情况下德国队还敢拿！可见是势在必得。”
    Alan在雪微旁边，见他在观赛，于是直接放弃思考，选择抄近路：“雪宝，你怎么看？”
    雪微逐渐习惯每天都在诞生的新称呼，他咬着笔尖，偏头认真看了半局比赛，主要在看刀神这边的情况。
    “看阵容、武器选择和精细操作，他们的自由人体系绝对不弱。”雪微低声说，少年人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对我们……有点麻烦。”
    第一轮循环赛抽签里，他们并没有抽到德国队，要对决起码是第二轮之后的事情，CHNS开局就撕掉了北美这个强队，对于德国队来说，其实是非常有利的。
    德国队如果选择在胜者组直接对刚，那么他们双方今年的循环赛，会打得非常吃力，双方都有直接在半决赛前止步的可能性。
    这种情况下，德国队的斤两如何，就十分关键了。偏偏刀神上来带三个替补阵容，主队实力跟着也一起被隐藏了起来。
    “这是在藏锋啊。”解说感叹道，“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藏锋，但是谁都拿他没办法。”
    Alan竖起耳朵。
    他第一次听雪微嘴里说出“有点麻烦”这几个字，他很清楚这背后代表的意义。
    雪微虽然年纪小，有时候看起来也有些不着调的中二病，但是他对比赛的态度，始终客观、冷静、沉稳，闻蛮退赛的决定是他们两个一瞬间达成的一致，自然在这方面上不存在误判的可能性。
    比赛局势正如雪微所说。
    刀神的打法上有了细微的改变，具体什么改变，在场的观众说不出来，他仍然是那个自由人的核心，但是好像每个人都成了核心，他有了一套更加贴近他自己的、完全配合型的战术。
    所有人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就能够做到集体、同时反应，这种如同齿轮贴合一样的精密程度，让德国队的自由人体系散而不乱，精度极高。
    这是完全不同于北美队的一种自由人体系。
    第一轮，德国队就轻松打出16：3，以绝对压倒性优势拿下一分，所有人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捏了一把冷汗。
    网友弹幕：“太凶了！德国队现在上的还是替补，不知道CHNS会不会遇到他们啊。”
    “我们国家队有两队，按照概率，怎么也都会至少有一队抽上的……”
    “也不一定，万一第二轮里国家一队抽上CHNS，那也凉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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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页

    解说们都在兴奋大叫：“新的自由人体系！不愧是蝉联多届的世界冠军队！这种体系和艾登体系明显不太一样，艾登体系重在视野和灵活的火力线策应，而刀神的队伍很明显重在速度、转移和隐蔽配合，这是一种完全新的战术模式！”
    “德国队牛逼！！！冠军队还是不容小觑！！！”
    今年CHNS夺冠的呼声很高，但是德国队夺冠呼声仍然压上许多倍，这场比赛同样是万众瞩目的。
    雪微安静地凝视着比赛面板。同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俄国队面对这种自由人体系，显然也有些招架不住。俄国队的打法一直是传统打法，打法凶悍，火力凶猛，经常大力出奇迹，配合赛制选择总能打出花样，但是knife一行人的动向过于神秘莫测。
    观众视野中，双方位置都是暴露的，但是对于俄国队俩说，他们看见的只剩下一片迷雾——还有时不时地在迷雾中冒出的硝烟。
    对面的位置完全摸不出来。他们没有北美队那样的四突击手能力，甚至无法进行地毯式的火力搜点。
    比起被狙击手狙死，被自由人打死是另一种绝望的死法——冷枪一发不致命，但是两发穿甲铁定死，经常正常的走在路上，人影都没有看见，就被一颗微不起眼的子弹打死了。
    防不胜防，怒气值蹭蹭往上涨。
    俄国队的支持者们已经骂成了一片，网友们正在给knife扎小人。
    解说也很想给他们扎小人——这种体系打起来也没个集火时刻，基本就像是解说一群忍者的暗杀行动，偏偏还都不是一击必杀，解说起来也跟着软绵绵的，非常不带劲。
    解说喝水频率开始上升，并且开始词穷。
    “从这一点来看，其实昨天刚刚被CHNS打败的北美队倒是真的能够克制他们的体系，从配置上来说突击手到底还是天克自由人的。”
    “德国队其实抽签运蛮好的，这一届有CHNS帮他们顶了第一把美洲队，而NA-US多半是打算去败者组了，以免在第二轮中再遇到CHNS，直接淘汰。”
    “这是田忌赛马啊，只要我德国队不遇上你北美队，那么其他队伍随便我打。”
    “真的是随便他们打吗？”
    “CHNS昨天给我们贡献了平行四边形战术——”话音刚落，解说激动了起来，“他们变形了！！他们变形了！俄国队开始了，他们意识到战局不利，想要试一下CHNS昨天的战术！这显然是临时起意！”
    “他们变形了”是个好梗，大批网友纷纷跟着刷了起来。
    雪微却摇了摇头：“他们不行的。Knife那边是新的自由人体系，这个阵容并不管用。”
    Alan刚刚收回视线——就看见俄国队的四边形队伍刚刚成形，立刻被从中间打散——
    刀神四人，并不是出现在他们阵容的外围，而是出现在阵线之内！
    这个阵型还不到一秒就被拆散了，俄国队主力突击手被knife一枪打残再接匕首，直接收割。
    雪微此时话都还没说完。
    他视线沉静：“……因为阵型战术，只能对战阵型战术，北美队是阵型战术，他们有一条明显的火力线，而德国队没有。刀神的体系里每个人都是孤岛选手，他们的战术就是没有阵型。”
    Alan倒吸一口凉气。
    赛场如战场，瞬息万变，如果不明白其中道理，就连胜利都无法复刻。
    这也正是竞技的残酷之处。
    最终，德国队两局结束了比赛。
    第一把16：3，第二把16：1，终局比分零封，也创造了循环赛开赛两天最高的单边绝对击杀数，而CHNS，则因为第一局换边前的8：8，绝对击杀数落到了第三。
    冠军的猜测角逐变得更加激烈了。
    “昔日的冠军更加强劲了！德国队，冠军不止去年！！”
    “CHNS天下第一！！”
    “北美队！！NA-US！杀穿败者组，决赛再相逢！！！我们势必杀穿败者组！！”
    “刀神天下第一！！！”
    比赛结束后，刀神和诗人下来，仍然约雪微出去吃饭。
    闻蛮那天被雪微挂了电话，后面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跟刀神搭上了联系，在当地中国餐馆订了黄铜火锅运过来，请他们吃火锅。
    国家一队和CHNS另外三人单独两桌，他们几人还是凑在一起的。
    三个队伍赛场上你死我活，要是被媒体拍下三个C位凑在一起吃火锅，估计又是一个天大的新闻。
    火锅在电磁炉上烧得咕噜噜，诗人调了芝麻酱和花生酱，并沙茶酱一起混合均匀，递给雪微。这样的酱调出来配合涮羊肉吃，正好清淡香甜。
    雪微却还没动。
    他默默地看着赛况直播区的评论，严肃地念道：“……平行四边形战术还是不行嘛，德国队一打就散了。CHNS没有什么好吹的。”
    刀神自觉给雪微烫菜，假装没听懂，一双湛蓝的眼睛无辜又开心：“漂亮男孩，这个珍贵的牛脊髓我烫给你。”
    诗人：“……我们有五盘牛脊髓，你别惹他。”
    黑白在旁边干了半天的饭，此时此刻终干后知后觉地察觉气氛不对，似乎是要哄小孩了。
    黑白理性思考了一下，随后一拍大腿：“嗨！你管他们干嘛？要不是有你把我们打下去，论得到他带三个替补上去耍帅？”
    刀神一口普通话无比清脆：“是的是的，大哥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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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微更加郁闷了：“被耍了。”
    “我们手气不好。”
    否则何必被德国队当刀子使！！
    虽然抽签手气这个东西，无法控制。
    刀神又寻觅了一个珍贵的东西，烫了夹给雪微：“这个，盘子里唯一的生菜，送给我们的Pretty boy……”
    “这在我们那是垫盘的。”诗人提醒道。
    刀神：“。”
    雪微用筷子戳着肉片，忽而听见刀神清了清嗓子，诚恳的说。
    “你男朋友要是来了，你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一定可以把我打爆的。”
    刀神眼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遇事不决，提男朋友一定没错！！！
    他又成功地用了一个成语！！！
    雪微愣了一下，随后成功地达成了刀神预想的反效果。
    火锅的桌子都在震。
    少年清朗的嗓音里勃发怒意：“那还用说！！我一个人就能把你打爆！！”
    黑白怜悯地看着刀神：“外国佬，你还是闭嘴吧。”
    第93章
    世锦赛仍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每支队伍每天仍然通过抽签形势决定自己下一场的对手。
    第十二天时，CHNS抽到了这一轮最后一场的选手：加拿大队。
    与此同时，国家一队抽到了噩耗——最后一场，对阵刀神所在的E-DEU德国队。
    抽签结果一出，国内的网友们纷纷扼腕叹息：“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不掉的，今年败者组也不好打，希望国家一队能够多挺几轮！”
    这同时也意味着，国家特训队CHNS，九成九可以小组出线了。这是包括德国队自己都没想到的。
    第一轮中，中国国家特训队不用对上德国队了。
    加拿大队实力常年前十，但是并不强劲。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很大的威胁。
    目前为止，循环赛积分排名中，他们这两支队伍，仍然保持着全胜积分。
    今年世锦赛的竞猜也因此进行得如火如荼。往年国家队没有如此一边倒的胜利队伍，这极大地振奋了人心，国内报道也紧跟着每天翻新，时时刻刻都有人守着直播间，复盘两支国家队的精彩操作。
    最受关注的，自然是雪微。
    “第六场了！还是全胜！今年CHNS真他吗牛逼！！！”
    “我到现在还像是做梦一样，不会真的有希望拿世界冠军吧？我真的受不了每次都第四了，每次都死在半决赛！”
    “一队今年看起来是要死在半决赛了，正好最后一场对刀神。”
    “今年双败赛啊！真不一定，最后一场应该是对北美吧，北美现在败者组也杀穿了。”
    “但是Ice真的牛逼！！我愿意称闻蛮为黄金矿工！！老国家队真的好稳TAT，我永远喜欢老国家队！”
    “考古的有消息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翻出Ice古早视频资料？”
    “翻到了！有一张照片，当年他们老国家队登机前的合影，我还是从外网扒的，基本上人脸全看不清，但是能看见Ice当时好小一坨噢。”
    “太小只了！！好可爱。”
    “我拿着Ice照片告诉我男朋友说这是今年CHNS杀穿世锦赛的战术之王，我男朋友问我这又是哪个出道的小明星。”
    “天哪！！小团子太可爱了！！！”
    雪微打了几天，网上就疯狂地八卦了几天，他正在以一种指数级的速度火遍全网，各色剪辑、高清生图再次喷涌，跟着火起来的还有他的赛时语音。
    从孤狼时期的全队沉默型冷酷语音，到进入国家队后的敷衍直播，应有尽有。
    不过更火的是他的世锦赛中指挥语音。在大部分赛后语音都是人仰马翻的情况下，CHNS的指挥语音保持了国家队一贯的全频道沉默，只剩下指挥一个人。
    从前这个人是闻蛮，现在变成了雪微。
    闻蛮的指挥风格沉稳、温柔，简短，而雪微的指挥新冷酷、激进、变幻不息，屏幕前的少年因此拥有了无穷魅力，本身雪微外形条件就相当好，游戏转播让全世界的人都看清了他的样貌。
    甚至还有几家演艺公司过来找雪微，想要询问他签约事宜，雪微不胜其烦，全部让Alan帮忙挡了回去。
    第十五天，循环赛襄程过半，国家一队以0：2败于德国队，进入败者组，即将在三天后对战败者组守擂者北美队。
    第十七天，CHNS打完了自己第一轮的最后一场比赛——2：0，零封了加靠大队，加拿大队进入败者组。
    他们的下一次比赛将在三天后正式开启，这次比赛也意味着比赛真正地收缩了范围圈，进入了最激烈的冠军争夺赛程。
    半决赛。
    CHNS即将迎战德国队！
    “两支队伍目前的战绩都是没有败局！双方比分持平，除此以外积分最高的是败者组的北美队！他们除了第一场输给中国国家特训队（CHNS）外无一败绩！”
    “所有人都以为北美队第一场的失败注定着整局的失败，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第一场或许就是他们唯一的一次失败！他们的强突击手阵容横扫全场，无人能敌！”
    “其他战队也有在学习第一次比赛中CHNS的战术对付他们，比如平行四边形战术，或者拆火战术，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支队伍用同样的方法打败过他们！”
    “值得讨论的是，本次比赛中还有不少的队伍都在比赛中做出过中国国家特训队的尝试——他们的战术在本届比赛中似乎一直在被暴露和学习，这在我们的比赛历史中也是非常罕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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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转播插了个嘴：“其实不止，现在国际排位中也已经多了很多AWM使用者和平行四边形阵容了，昨天我打了一场排位，好家伙，两个平行四边形互相冲击。”
    “M82A1使用率也正在大幅度下降，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有Pretty，M82A1的缺点被大家无视了，这武器才火这么久。M82A1是真的很笨重。”
    “awm就是最好用的！！！”网友们纷纷支持道。孤狼粉已经形成了燎原之势。
    比赛现场，双方队伍步入抽签台前，两边彼此拥抱握手。
    中国队的冬装队服是红黑两色，袖口收紧，露出少年人玲珑的腕线，贴合身体的裁剪也显出少年人的身量，骨肉匀停。
    “今天德国队上阵了首发阵容！他们对于CHNS给予了绝对高的重视！四位首发，全部上齐！”
    “其中还有一个亚洲面孔，有点熟悉啊……”
    网友开始暴动，尤其是熟悉老国家队成员的人开始暴动：“我的天！！！那难道不是诗人吗！”
    “真的是，我们的顶级自由人，怎么跑德国队去了？真的和Pretty不合吧？不然怎么没有进国家队？”
    “Pretty一定也没有邀请。我的天，德国队首发，太可怕了，昔日队友变敌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雪微早就已经对战过一轮昔日的队友。
    诗人穿着德国队服，上场前的表情还曾犹豫——刀神建议过他和黑白一样不露面，但是他仍然选择了上场。
    他是最后一个握手的成员，他眉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伸出手——不料雪微没有接。
    雪微看了他的诗人哥一眼，随后张开双臂——所有现场观众和直播网友都见证了，雪微踮起脚，直接给了诗人一个熊抱！
    “哦哦哦哦哦！！！”
    “世纪联动！！！世界线收束！！老国家队重逢了三个啊啊啊啊！！！”
    全场欢呼起来。
    “老队友重逢，他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与此同时，他们也是最好的对手！”
    “关系绝对不僵啊！！看他们都笑得好自然！！”
    也因为这个熊抱，人们在紧张之余，不由得舒心一笑。
    德国队首发名单：
    Knife，自由人。
    Poeta（诗人），定位未知。
    101：定位未知。
    Moon：定位未知。
    四个首发，三个新面孔，这也意味着，中国国家特训队将面对的，是一套完全未知的战术。
    赛前抽签。
    雪微这次终于对自己的手气做出了让步——-风雷去抽的签。
    裁判看完抽签结果后，立刻宣布：“CHNS，CT方！！”
    赛场前的中国观众们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
    中国队强势就在CT方！
    起码面对德国队，没有出现什么鬼之一抽死亡开局。
    队里其他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雪微却没有放松，他坐在位置上，神情凝重。
    CT方，BAN位先手。
    倒计时半分钟。
    倒计时二十秒。
    一向BP神速的中国国家特训队人，罕见的出现了迟疑。
    Alan心脏乱跳，在国家队赛训组聊天室里声音都在抖：“他怎么了？不会不知道怎么BAN吧？”
    “他知道，就是太知道，所以在想怎么样尽量地限制敌人。”
    闻蛮的声音忽而在频道里冒了出来。
    “敌人peata，加上一个knife，针对起来极其困难，而且闹闹知道我们会被怎样限制。”
    闻蛮话音刚落。
    倒计时十秒！
    雪微指尖离开了鼠标，冷静靠后，注视着倒计时结束。
    赛场一片哗然。
    面对德国队，雪微选择了空BAN！！
    他直接放弃了一个BAN位！
    第94章
    面对德国队而敢于选择不禁用任何武器，这是一场豪赌。因为敌方战术没有显露，他们先手即意味着不确定性，即将处于下风。
    空BAN，一是给自己留下退路，二是同样避免敌方看出自己的战术。
    雪微空BAN后，赛场上好奇的视线和惊呼声还没有下去，镜头给到对面的刀神，刀神神色平静，他偏头低声跟身边的队友讨论了一下，随后挪动鼠标。
    第一手禁用，双方武器，加利尔-AR！
    刀神自己除了不经常打狙以外，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队什向是全员精通，而目突击都台打，禁掉加利尔，对他们影响不大——自由人本身对经济要求就不高，几轮过去之后就能买AK-47，但这一BAN，基本是禁掉了CT方的前期武器。
    解说：“这是个比较致命，但是也有点让人捉摸不透的BAN位啊，我们都知道CHNS的指挥核心与输出C位都是狙击手，他们没有禁用Ice的武器，仍然禁用加利尔，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想要放掉Ice吗？”
    德国队自然是不可能这么轻松放过雪微的。
    倒计时结束，两队从出生点奔出，观众都清楚看见了双方购买的武器——
    CT方，雪微一把基础武器！
    其余全员配USP，保留经济。全员空一个武器位置，全员轻装！
    “哦哦！这很少见！Ice作为队伍核心居然没有买高价武器，让我们拭目以待！”
    T方，knife方也买好了自己的武器，小队成员分散开来，进入街道。
    解说看清了他们的装备之后，大叫道：“我的天哪！knife拿了TEC-9！！他居然拿了TEC-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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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C-9，微型冲锋，和自由人位置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但是knife就是这么拿着上场了，众人注意到，和他一起行动的，还有新上任的首发诗人。
    诗人拿了S3，随后，两个人交换了武器——四名解说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德国队这是在给他们开了一个黑色玩笑。
    Knife基本上是被世界职业联盟圈子里的人看着长大的，他本人也从来没有循规蹈矩过，这么个表演式的玩笑倒是很合他的性格。
    德国队麦里通讯交流。
    刀神听声音倒是很轻松：“可惜了，他要是BAN了一把武器，那么我们的赢面会更大。”
    他的队友月亮回应道：“是的，我本以为他会BAN掉AK-47，或者你的S3。”
    两边购买完武器之后的经济差也出现了：德国队大胆地花光了所有的初始经济，而国家队这边还存着二分之一的钱。
    诗人给刀神标了一个点，刀神调整耳麦在队内说：“他不禁用，我们可以自己禁用，本局全队禁用AK-47。任何人不允许购买AK-47。”
    他的队伍习惯了听从命令，虽然觉得这个指挥结果有些奇怪，但是都习惯性地遵从了。
    赛场外，闻蛮的麦里沉默着。国家队赛训组非常自然地把他的麦顶上了第一，但是现在全员都只能听着他微冷的呼吸声。
    Alan忍不住问：“闻队，这是什么路数？”
    闻蛮低声说：“这把非常不好打。”
    与此同时，上帝视角中，德国队出现了。
    这张地图是半决塞标准地图汽水小镇，是官方有史以来最稳的图之一，CT和T方的历史职业胜率持平，地形结构大而复杂，点位极多，德国队的自由人阵线悄无声息地散开，如同幽灵。
    解说努力了一下，似乎想从中查看他们的阵线安排，但是德国队出了名的阵型就是没有阵型。
    观众视角中，只能看见德国队如同往日一样，满天星一样地散开、藏匿、潜伏、轮换，而国家特训队这一边没有选择探点，而是在两边阵线的交点位置进行潜伏和静守。
    雪微低声说：“不要动，不要出去。”
    游戏声音陷入寂静，但所有人的画面都在飞快地转动、扫描、等待着，观众们也都不由得屏住呼吸，赛场上弥漫着无声的紧张与焦灼。
    Alan渐渐看出来了：“这把不好打，以后抽签还是得让闹闹自己抽，说不定反而能成。”
    解说们也渐渐看了出来：“对战德国队，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避免冷、枪暗杀，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防御方式其实是隐匿位置，最好让德国队自己暴露。但是问题就在这一把CHNS是CT方，他们负责防守，不可能不动，匪方毕竟是要下包的。”
    解说2问道：“但是他们为什么不采用常规打法呢？直接占据一个点位进行防守？”
    “没有意义。”解说1补充道，“自由人的视野是远比CT高且快的，因为他们不需要负责进攻，搜集信息的速度和传达效率都非常快，一旦在A点发现CT，他们不用成本就能够直接绕路去更远的B点行动，而CT可能还没发现他们，从而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CHNS应该是基于这种考虑，所以干脆直接截中埋伏，逼德国队出招！”
    很快，几秒过去，系统提示。
    “U-DEU已经在B点安放了C4包。爆炸倒计时开始45秒。”
    雪微看到了这条消息，他一边起身撤离，一边在B点附近标出了几个点。
    蜂鸣音每隔一秒响起一次。
    他完全是盲标，但是上帝视角中，被他特别打了红叉的位置，正好是刀神与诗人的位置！
    弹幕：“关了吧没意思！”
    “我要是有这个能力我也不至于钻石都打不上去。”
    “歪，小孤狼，在？”
    “这他喵的真的是透视！！Ice就是人形外挂！”
    与外界的热火朝天不同，只有CHNS这边一片紧张和冰冷的寂静。
    雪微下达命令：“所有人跟我一起，攻击B点！”
    CHNS其他三位成员纷纷响应，加入了阵型，在穿越中间的廊桥时，观众发现，CHNS散成了两股——在探路的烟雾中，风雷悄悄离队，重新藏入了交点的阴影里，与此同时，雪微跨过交界线，直接往头顶扔了一个雷——
    轰然爆炸声响，就在爆炸的前一秒，刀神knife改变了自己的位置，从原本蹲伏的廊桥之上翻入了隔壁的草地中，预判躲过了雪微的这一发雷！
    按照原来的趋势，刀神应该是在这里蹲守的！
    这一刹那短短的交错，见证了两个顶级战队中，两位指挥的顶级预判。
    解说大叫起来：“我的天！他知道他在那，而且他也躲开了！”
    “刀神今天打法确实不一样！他居然开始蹲人了！自由人位置可不兴蹲人！”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为什么——刀神和雪微对上，刀神一身默认匪方服装认不出来，但雪微这种行动先于预判的扔雷技术直接被锁定，草地中，刀神远走拉开距离，隐入树后，雪微刚分神去探视野，面前忽而闪过一个影子，TEC-9的火舌顶着他的身体错开！
    雪微反手一枪，没有打中，对方落地翻滚后留下一颗雷，雪微匆忙间只能往后闪避，可他背后，刀神的S3已经远距离瞄准了他。
    S3和TEC-9齐发，火舌大作，雪微的血条当场清零。
    屏幕灰了下去。
    --

 第200页

    【D-DEU.knife】使用s3击杀了【CHNS.Ice】！
    解说都疯了：“四十三秒！这是Ice最快的死亡纪录！德国队两个C位针对他！我们可以看到CHNS派了人绕后想要拆包，但是他们不管！他们就是要Ice死！”
    “非常疯狂的咬C战术！”
    镜头中，漂亮的少年抿了抿嘴，面无表情。
    “诗人与黑日是截然不同的突击手类型，黑白出色在对于战局的判断和杀机的捕捉，而诗人强在1V1。”
    麦里，闻蛮平和地说道，“他的近距离对枪单挑胜率在90%以上，因为他是一名非常反常识的选手，他能够在所有情况中迅速判断出正确情况。与此同时，他能够利用敌方的反应时间，来进行进攻。比如躲雷、躲闪光、跳步等一些常识性、反应性的操作的空隙。”
    “而且他也非常善于通过配合来制造敌人的反应缺口，很多时候你明知道他那里有陷阱，但是不得不去踩。”
    主C已死，而这边大战发生的瞬间，风雷已经绕后逼近B点想要强拆，蘑菇策应着风雷，但已经被另外两名自由人发现。
    风雷拆到倒数第二秒时，刀神远距离一枪，爆头了他。蘑菇则已经被两个自由人远距离风筝成了残血，小胖作为断火者，从后方击杀了一名自由人，然而此时此刻，刀神和诗人已经赶了过来，月亮也成功在小胖纠缠另一人时拉开了距离，多方面风筝，集火打死了小胖。
    第一局比赛以CHNS被团灭告终。
    德国队完成了下包和团灭，获得了最大的经济效益。唯一的遗憾是CHNS买装备时有所保留，他们一把好枪都没能缴获。
    0:1。
    雪微神情严肃。
    第二局开始，雪微发枪，仍然是每人一把基础武器，只不过他自己换成了S3。
    他用钱很省。
    小胖问道：“闹哥，我们是要ECO了吗？”
    “可以这么说。”雪微低声说，“他们针对我，而且要打经济压制。我们必须省，不能让他们拖住。”
    风雷跟上了他的思路：“他们本身对经济要求不高，但我们如果高价买武器，一旦劣势只会给他们送装备，而我们很难从他们那里拿到什么好装备。”
    “而且，我们打不出突击阵型，因为加利尔被BAN了。我们没有趁手的突击武器。”雪微冷静地说道，声音平稳，透着一种惊人的冷静。“可以突，但是火力不足，不能一波打死他们，我们就会被风筝。”
    CT方，被BAN加利尔。
    这是他们真正的逆风局。
    迄今为止，唯一把从BP阶段就被扼住咽喉的逆风局！
    蘑菇咽了咽口水：“AK-47呢？我们可以缴他们的装备啊？加利尔被禁，AK我们还是能用的。”
    “如果我没想错。”雪微注视着面板，镜头正好在此刻对准他，尽管赛事语音是严格保密的，但是这句话因为口型太过直白，连带着解说在内的所有观众都看出了他在说什么，所有人都震惊于他对战局，尤其是敌方战术令人窒息的掌控。
    “他们不会出AK-47了。”
    蘑菇没声了，他忽而意识到了雪微开头空BAN的重要性。
    如果雪微顺着之前的惯性思路，再BAN了一个伤害性强的武器，那么他们CT将真正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这是怎样可怕的战场预测能力！
    雪微的BP，从一开始，为他们赢来了一线生机，而目或许是仅剩的机会。
    第95章
    网友们开始纷纷刷屏：“他们不会出AK-47了！！”
    “卧槽牛逼啊，这才第二把，他怎么看出来的啊！”
    “可能这就是顶级战术……”
    主播对于这句话没有讲解，毕竟通过口型看出本该属于秘密的赛事语音，听起来也不很合适。
    所有人都看到了，第二轮开始，knife队伍进行装备升级，他们经过上一把的团灭和下包之后，几乎拿了全经济奖励，但所有人都跳过了AK-47这个最高价的顶级武器。
    Knife在队友频道中打字下达第二次战术指挥。
    打字指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指挥风格，knife手速快，曾经被德国电竞俱乐部数次挖角，想把他挖去其他类型游戏，但knife就是对《fire》情有独钟，在这个拼反应力和战术策略的游戏中，他的手速快只方便了他线上指挥。
    所有人都看见了德国队队友面板左下角的消息。
    【E-DEU.knife】：“AECO。”（A队EOC）
    这一行字一出，德国队所有人整齐划一，换上全甲！
    他们直接放弃了用赢来的经济升级装备，而是直接升级了护甲！
    每个人的防御，现在厚如城墙。
    这种第二局就起甲的方式，哪怕是在职业战场上，也不多见。这种装备方式可以直接针对ECO战术！
    而另一边，并不知道敌方装备信息的中国国家队，预选装备为空，这是一目了然的准备打ECO局了。
    赛场上观众们片欢呼。
    “完了完了。”Alan在赛场下看着，他端着茶杯的手抖得像筛子，国家队赛训组教练们现在也炸了。
    “knife今年什么路子？他做得太绝了吧？？”
    现在的劣势，连解说都已经看了出来。
    “CHNS预判了对面的BP针对，断定了对面不会起AK-47，现在正在努力保存经济存钱，起一些小装备，打算使用ECO经济局。”
    --

 第201页

    “但是中国特训队的判断显然已经为德国队所预料！他们选择了增加防御，你们想打保守游击战积攒经济，一起上没准还能杀一个带回一把枪，但是我们不给你这个机会，我们甲厚的像城墙，而且打阵型行动——可不要忘了，德国不是北美队，德国是只有全世界最好的自由人，但是可绝不是只会打游击的！”
    “knife这赛季成长很惊人啊，有什么迹象吗？”解说1忍不住感叹道。“他去年都还不是指挥位选手吧？”
    解说1显然也被knife指挥经验惊到了，他在翻选手纪录，旁边的解说2知道得多一些，告诉他：“knife新赛季没有打常规赛，德国队今年股权转让，knife既是老板又是选手核心，指挥权也转让给了他。他为此全队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封闭训练，中间还有多次人员选调，显然德国队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了巨变。”
    观众席上knife的支持者们站了起来，忘情欢呼，“knife”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自由人转指挥位是最没有成本的，这个职位天生就为全局视野而生，并因为自由人时期积攒下来的长期策应、交流经验是既定的，队内几乎不需要什么磨合。
    “他们还忘了一点是knife拥有经验优势。这句话绝不是开玩笑，德国打职业年龄无限制，刀神是几代玩家看着长大的职业选手，从职业联盟开始他就在打游戏了，他对于游戏战局、敌方战术的判断积累了相当强的经验直觉。加上他们一贯擅长的运营流，CHNS这次是真的面临重大的考验。”
    装备倒计时还剩十三秒，雪微还凝视着打开的页面没有动，他咬着指尖，小胖看了他一眼：：“雪总，准备冲了？你别担心，我们打ECO运营是训练过的，我们当CT从来没有怕过逆风局。”
    “等一下。”
    雪微忽而问起了一个遥远的话题：“闻队长之前跟刀神打的时候，战局怎么样？”
    他生病很久，没怎么关注闻蛮的统治时期。后面也因为闻蛮的光辉在国内实在是太强大，显得其他人都很菜的样子，他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刀神这个人本身。
    现在一想，其实能在闻蛮一人独大的时代里和他齐名的自由人，本身就绝对不弱。
    蘑菇是Pretty粉丝，立刻举手说道：“打得有来有回的，之前刀神没人能管住，后边就是闻队起来了，闻队拿M82A1，刀神单人对他胜率非常低。”
    “我知道了。”
    倒计时往三秒一下收束，雪微页面变动快得让人看不清，当游戏开始时，所有人都看见了突然变成0的我方经济，还有每个人身上多出来的——雪微刚刚扔给他们的燃烧道具。
    “暴殄天物！！！！”
    赛场下的某个解说捶胸顿足：“不是说ECO吗！！！钱不攒着，全买投掷物了！我心都在滴血哇！两个人头抵一个燃烧，你一口气买七个！！！”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更多的人则看见了局面的反转，解说们忘情地喊道：“他们买了燃烧！！这不是ECO，用中国队的话来说，是背水一战！”
    “我靠！！所有钱都没了！小狼崽不存钱要干什么啊！”Alan手更抖了，他连着给闻蛮发了三个窗口抖动。
    闻蛮那边的声音忽而变得有些模糊遥远：“要拼了。”
    “CHNS没有打北美那种战术的能力，突击和火力都不够，又抽了CT方，主动性更差，这种逆风太厉害，能打的战术没有。”
    “没有？”Alan紧张地搓着指尖，他不是CHNS带队教练，但却比闻蛮还要激动，“重火力行不行？小狼不是会打M82A1吗？虽然M82A1削了，但是配上穿甲也不是不……”
    “没有。”闻蛮那边出现了大量的杂音，听起来有某种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他的呼吸中也夹着风声，“他一个人打不出火力线，他如果打火力，那么就又是以他为核心的C位战术，德国队就是想逼他只剩下一个人，这样他们找C、咬C更方便了。”
    “Ice一死，队伍就会覆灭。你不会觉得，我签下闹闹，只是为了延续我在时的国家队风吧？”闻蛮在那边自嘲地笑了笑，“Pretty一死，国家队就止步四强？”
    Alan愣住了，好半天之后，还是连线的其他人发现了不对：“闻队，你信号怎么显示是4G啊？你医生不是不让你出门吗？出门看比赛啊？”
    闻蛮所在的医院就在C市，不远处就有国内最大的电竞直播节，为这次世界循环赛举办。
    如今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四强的争夺，他出门看一看也没什么。
    “看比赛？”闻蛮又笑了一下，他的声音温和有力。
    “向赛委会申请赛点局延后，闹闹有身体病例，这是规则允许的。”闻蛮在那边说，“耳鸣又不是缺胳膊断腿。我明天下午到柏林。”
    “你过来可是要一天！！！”Alan弄清楚了眼前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后，叫道，“万一我们输了呢？万一你没回来比赛结束了呢？”
    “要是二比零赢了，我会拥抱他们并参加最后一场冠军角逐。”
    “要是一比一战平，那么赛点局我和闹闹来打。”
    “要是0：2输了，那么也没什么，北美队不是在败者组守擂十四场吗？”闻蛮说，“够久了，该换人了。”
    游戏进入，雪微的声音冷静地在麦里响起，所有人纷纷找点掩藏。
    “我们有七瓶莫托洛夫鸡尾酒，每瓶燃烧范围16个身位格，燃烧时间8S。”（莫托洛夫鸡尾酒：即燃烧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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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页

    “七个八秒时间，可以为我们制造一条不需要我方人员去冒险的火力线，而这条火力线只能出现在拆弹路上，七个就是我们最后的弹药，不到我的命令，每个人都要尽自己最大努力，把它放在离点位最近的地方。”
    “我们只能依靠八秒的时间掩护，进行抢拆。”
    “最后的经济我买了拆弹钳，我带给小胖。这局比赛中我无法拆弹，因为我一定会死。”雪微冷静地说，他指挥时，声音里一般都不带什么特别的情绪，“我给你们拖住knife和诗人，大概也就两三秒。大家都尽力。”
    “如果不这么打，如果抓不住机会，我们会输。”雪微低声说。“加油。”
    这一刹那，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柔软的韧劲儿，平常那种总还有些孩子气的凉薄和漠然消隐了，或者说，真的有些指挥的样子了。
    队友跟不上他。
    这是跟随他整个职业生涯的事情，而对手比他看得清楚——他们逼着他采用主C战术，方便咬掉他。或者说，德国队今年的这整套战术，就是针对他一个人的。
    队友跟不上他，反过来说，他自己也是那个战术的薄弱点。
    最好的战术师，绝不会忽视自己的薄弱点。
    而在国家队的这段时间，他终于慢慢地想通了这件事的答案。
    ——他要的并不是更强的队友，而是掌握让队友能跟上自己思路的指挥方式！
    观众视角中，CHNS的打法和上一局如出一辙——找点隐蔽，随后德国队直接下包，逼他们现身拆弹。
    视野范围在自由人的快速扫图中越来越收小，因为全甲的缘故，德国队打得比上一把更加激进、猛烈。雪微一把连瞄准器都没有的P90，躲在掩体后边，仍然保持着狙击的姿势。
    有一个敌人探点冒头，电光石火建，雪微直接扣动扳机！
    一枪命中爆头！
    但击杀提醒并没有跳出来，因为对面的头盔挡掉了大半伤害，他这一枪只削掉对面20%的血量，少得可怜。
    敌人在逼近，与此同时，风雷、小胖、蘑菇在雪微的反方向进行转移，快速地摸向A点——在那里，还守着两名世界顶级战队的突击手和狙击手。
    观众席上的人们再次惊呼起来——
    雪微的坐标暴露！
    A点狙击手调整视野看向他的方向，刀神和诗人前后往他包去。
    雪微没有动，他扣动扳机的频率开始加快。
    一枪、一枪、再一枪！
    20% 40% 70%！
    第三枪时他终于击穿了敌人的护甲，第四枪他把敌人血线削到了30%！
    枪声乱响，刀神和诗人策应的火力瞬间包裹了他！
    右上角跳出击杀提示。
    【E-DUE.poeta】使用TEC-=9击杀了【CHNS.Ice】！！！
    几乎在同时，小胖跳下A点，其他人从掩体陆续突入——狙击手一枪击杀了小胖！
    但小胖已经成功地将燃烧铺开，狙击手和另一名突击手只能跳下，刀神一边快速绕回一边开着S3进行点射，但他的路被生生截断——蘑菇自杀式地在他面前跳下，同时往他的去路上投下一支燃烧弹。
    火焰燃烧！
    蘑菇成功拖住了knife一秒钟时间——他甚至是被knife刀死的。
    风雷已经开始拆弹了。
    枪林弹雨往这边强扫过来，他的四个队友灰了三个，只有雪微的声音仍然在冷静地指示他。
    “直接拆！！别怕！这一局不成就下一局继续打！”
    风雷听见了引线拉动的声音——这代表着敌人要往上投掷雷或者烟雾了，但是他没有停下。
    一枚雷落在风雷身边，炸掉他50%的血——无枪无甲的国家队脆的像纸一样，但是幸好这一发雷并不准，冲击没有造成他的移位。
    倒计时三秒。
    刀神已经赶回，S3穿透障碍物击杀了风雷！
    诗人也跟着赶回来，但是风雷死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扔了最后一支□□，在此之前诗人已经被雪微打得只剩下30%的血，这一回来立刻踩上火海，死了。
    诗人：“。”
    系统提示：【C4拆除失败，T方获得胜利。】
    【死亡】【CHNS.风雷】使用□□击杀了【E-DEU.诗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发展。
    “马失前蹄”
    “意外收获”
    比分来到了2：0。
    这仅仅是第二局，但是所有观众已经沉迷进了比赛。这是四进三的比赛，但是CHNS和德国队的战术较量、操作较量已经达到了本届世锦赛的巅峰，精彩程度令人称奇。
    而CHNS这种在逆风局中敢死队一样的冒险搏命，也在同一时间牵动了所有人的心脏。
    第96章
    所有人都清楚，本身CHNS闻蛮因病暂退，上去的替补显然又没有磨合过，他们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其他退路，抽签位劣势，主动权劣势，经济和武器劣势，其他战术打法因为队员能力定位的限制而打不出来。
    这种逆风局下，CHNS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用系统补偿经济买下投掷物，一次又一次创造这个短暂的火力线——八秒时间，疯了一样地往上冲。
    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立刻不上，踩着火海，和爆炸倒计时搏命。拆不了，后果只有输。
    “我第一次看到打得这么凶的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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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3页

    “CHNS这支中国队打CT一直都很凶，和北美队那场是不是也很凶？”
    “那场他们主要是断火，北美队火力线强而猛，他们要用更强的单人作战能力去分割战场。但是今天这场他们真的帅！”
    “完全是拼了，打不过啊，德国队今年的新突击手好强，他的击杀KDA比月亮还高。”
    “他到现在突谁谁死吧？”
    月亮是之前德国队的老牌突击手，和刀神配合，曾经在世冠赛场上拿下过单场击杀70人头的纪录，但现在，月亮的风头完全被诗人压了下去，国内的观众们惊讶之余，再一次重新认知了老国家队的的力量。
    在装备差距下，个人能力对战局的影响已经逐步减弱。哪怕是再强、狙击能力再精准的狙击手，如果不能一发打死敌人，那么这个定位就被废了。
    每支战队的狙击手都是要靠装备来养的，如今德国队的狙击手101已经配上了M82A1穿甲，除了远程威胁外，又多了一道穿透木制遮挡物的威胁。
    对比101，雪微的处境几乎能够用狼狈来形容。
    他面临着两个顶级职业选手的纠缠，除此之外，还面临着A点点位上狙击手的纠缠，他每一场都会在三十秒内死亡，而他的目标已经只剩下了延长自己死亡之前，拖住刀神、诗人二人的时间，逃亡和交火中，浓烟与血雾弥漫，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的天，八场0：8，CHNS这是真的要完了。”
    “一共八轮，他已经死了八次，每一次都没撑过半分钟，而CHNS到现在还没有一次拆火成功。太惨了，CHNS全队由他一个人拿头顶，C位不打了都要拖死对方双C。”
    “没办法，好几年了，德国队T方战绩就是这么一路压过去的，以前一般都是北美可以打得有来有回一点，要不就是中国队抽中T方，但是总是只擅长一方打法也不是个事。”
    “不会连换边局都打不到吧？”
    网友们开始担心，“其实CHNS战绩真的不差，单看比分是一路碾压，但是他们人头数是在的。只能说面对德国队，压力真的太大了。”
    每一把，一直在死的只有雪微一个人，风雷、小胖、蘑菇用尽各种方法拆弹，团灭率很高，但是居然这样，八局里仍然拿了9个人头，现在双方人头比是9：20，在这种无甲无枪对全甲高武器的情况下。
    而CHNS打出的有效伤害中，95%来自雪微。
    他一个人躲避着诗人、刀神的纠缠，拿一把破S3进行连射策应和最大化输出，而且每一枪，因为没有开镜时间，都是直接盲狙！
    网友们为此记录了他的命中率。
    “爆头X1，没打死，可惜，地方甲太厚了。”
    “爆头X2……”
    网友们惊讶地发现，即使到这个时候，雪微的爆头率仍然是100%！
    顶级赛场，目前八轮，一枪未空！只要他还活着，哪怕在离点位最远的距离，依然能够给敌人震慑。
    也因为他的存在，刀神和knife没有一个人可以分心。
    他们之中的任意一个人掉头策应，雪微的点射就会直接轰在他们脑门上，直到轰穿他们的护甲，把他们直接打死。
    他能够拖延三秒左右的时间，但这三秒时间是绝对的，德国队不可能也不敢掉以轻心分神的时间。
    “这哪里是狙击手，这是人形瞄准器。”
    “补充：还是全局透视挂，你们发现没有，他在这边引开诗人和刀神的时候，同时也在给队友标敌方位置！如果不是他布置队伍的隐蔽、转移去向，刀神和poeta一个转身照样能够团灭另外三个人！”
    “刀神标点能力也不弱，他自由人探点太强了。”
    “Ice为什么不能后行动啊！他可以远程瞄准啊？队友靠着火力线过去突一把，他用S3在后策应不是更好？”
    “想什么呢？和北美对打时Ice就已经没有架枪的时间了，现在对德国队还想平平安安打狙，那是送上去的活靶子！刀神拿的可也是S3！照常远程策应！”
    网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战局逐渐进入白热化。
    第十局，10：0。
    雪微额前已经透出汗水，静音键盘无声的敲击着，握着鼠标的手因为肌肉一直没有得到放松，而牵连起虎口到手腕的疼痛来。
    镜头中，少年脸色苍白，淡红的嘴唇抿着，眼神藏在乌黑的睫毛下，却仍然坚定如旧。
    他的视野保持着高强度的切屏和旋转，转播也录入他的视角很久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拿他的切屏速度或者视角转换跟别人比较，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一个人牵制顶级自由人knife、前中国国家队突击手，他完成了比闻蛮在世锦赛第一场时更艰难的任务！
    他不是闻蛮第一场的情况，闻蛮只负责躲避，牵制中可以探出敌人的信息，而他这一场，他不能够躲得太远，因为他是CT，一旦太远，刀神和诗人会直接放弃追逐，C4更加无人可拆！
    所有观众都清楚地知道，只要他想躲，以他的标点能力，完全可以自由高飞！
    “这届队友不行啊，Pretty不在，Ice带不动。”
    “是有点，其实国家队问题一早就说了，单C的弊病很明显，Pretty之前搞双狙出来才续住，但是论天赋，国家队还是缺少天才。可惜了，本来以为今年世锦赛能够拿世界冠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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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赛区转播的观看人流量开始巨变，赛况紧张，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直播间观看，但是相应的，也有大量的粉丝因为看见了即将到来的失败而关闭了比赛。
    “不行了，再看真的受不了了，我去睡了，我受不了这个落差，第一轮全胜打进来的半决赛，四进三被打成16：0，我要哭了，国家队队粉谁能懂，怎么年年都是这样。”
    “+1，我也去睡了，心脏不好受不了。”
    “我要哭死了，我明天早饭都吃不下了。”
    “等一等！！这是双败赛啊！输给德国队起码还能去败者组打北美，我们今年拿亚军是有希望的啊！！”
    第十三局。
    赛前准备阶段，小胖和风雷几人压力极大，但是依然什么都没说，他们和雪微一样全神贯注，拼尽全力。
    比赛开场。尽管相似的局面已经打过了十二次，但是开局雪微仍然调整了布防位置，以加大刀神和诗人的清点难度。
    他们眼里已经看不见比分了，所有人的目标都只剩下了A点。他们知道自己在拖雪微的后腿，他们能做的就是少拖那么一点点。
    Alan在尽力分析：“小狼已经在尽力创造最好的输出环境了，但是八秒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还是有点勉强，虽然是三打二，但是必须有一个人去拆弹，所以实际上还是二打二，对面101和月亮都是顶级的选手，他们几个要对过还是很难。”
    “只是……哪怕赢一局也好呢！”Alan暗暗锤了锤桌子，“打到换边，起码这些孩子压力不会这么大。”
    国家队中间也尝试过改变突入顺序，比如四个人尝试保雪微，灭了刀神和诗人再转火，但是刀神的自由人经验让他次次躲过，直接放弃狙C计划转而守点，后果就是四个脆皮CT正面硬刚全副武装的T，有人不信邪，但不信邪的后果就是，一次又一次地看见，雪微的战术选择，已经是最佳选择。
    “我敲，我还不信了！！！菌子，你顶着我上，我他奶奶的不打背后策应了！你们俩，直接顶着我上！”
    小胖在麦里吼道，“雪总批准吗！我和菌子上了！！”
    雪微说：“批准。”
    雪微正位于一处掩体的背后，knife在外面，与此同时，雪微清楚地知道诗人正在绕后逼近，两面包夹，他只能卡在这里不能撤——撤太远，刀神立刻回身支援，雪微只能横向转移，一边躲一边打，刀神也找了掩体。
    诗人放开了脚步声。三人的脚步声在钢筋铁架上清脆作响，另一侧，小胖用身体顶在前面，踏火前进。
    “蘑菇！”小胖惨叫道，“你他妈的火丢反了！！”
    观众们看见，蘑菇因为失误，一瓶莫托洛夫鸡尾酒径直往反方向的铁架下扔去，“砰”地一声爆开，电光石火间，雪微闪身拐弯，诗人从他背后追出。
    钢筋铁架被人踩得震动不断，这一刹那，雪微忽而转身，直接与背后的诗人进行了贴面！
    所谓反直觉型突击手，就是诱饵、弹，假拆，假步对诗人很少有效，诗人对敌人的战略意图非常了解，从来不走寻常路。
    贴面的一瞬间，雪微拉开了莫托洛夫鸡尾酒的环——“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声，诗人瞬间判断出他的意图——雪微这赛季常用的投掷物手段，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带火带雷。
    他想和他同归于尽！
    诗人直接翻身跳下铁架桥——他们在第一层，高度不致命，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雪微这瓶莫托洛夫鸡尾酒并没有扔在自己脚下，而是扔在了桥下！
    现在带上蘑菇误扔的莫托洛夫鸡尾酒，两片熊熊火焰在诗人脚下燃烧起来，雪微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雪微公屏打字，消息极快地弹了出去。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看见了CHNS中国特训队队长正在干的事。
    【CHNS.Ice】：“OvO”
    雪白的特工服少年靠在栏杆上往下看，诗人已经烧没了。
    【CHNS.ICE】使用莫托洛夫鸡尾酒击杀了【E-DEU.poeta】！！
    另一边高台的狙击手下意识地开镜描他——雪微根本没有躲，他正面面对着高台狙击手101的位置。这也是德国队三面防线的布置——刀神在地面上稍远位置看着视野，诗人近身，远方狙击手同时盯着两边。
    他整个人立在那里，就是一个大的活靶子。
    【E-DEU.101】使用M82A1穿甲爆头击杀了【CHNS.Ice】！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雪微清脆的下令：“上去干了那个拿狙的！”
    M82A1，极限冷却时间，1秒。
    火焰瞬间包裹了101，他的大狙在冷却，无法开枪，而他正要换枪时，小胖踩着火猛地冲了上去，三把基础P-90同时对101造成了爆头伤害！！
    德国队突然只剩下两个人了，小胖烧得只剩下13%的血，他赶紧躲到掩体后等火焰熄灭。
    “刀神正在过来，小胖你起来，听我声音，你去给风雷挡一下。”
    风雷已经开始拆弹了。蘑菇还在和突击手对轰。火力线缓慢燃烧着。
    拆弹倒计时五秒，风雷血量98%。
    Knife没有丝毫犹豫，他一面往前赶一面直接透过掩体，进行点射！
    枪。
    倒计时四秒，风雷血量56%。
    两枪！
    倒计时35秒，风雷血量12%。
    第三枪！
    小胖跳了出来，替风雷挡了第三枪！
    --

 第205页

    风雷血量不变，小胖立即死亡。
    蘑菇缠斗失败，跟着死亡。
    所有观众都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砰砰直跳。
    预想中的第四枪没有发生，风雷怔证的看着眼前停止的C4倒计时，还有左下角弹出的提示。
    【C4已经成功拆除，本轮反恐部队获胜。】
    比分变成了1：12。
    枪声寂静了，风雷只证了短短一瞬，随后意识到发生了什——刀神在换弹！
    他子弹不够打出第四枪了！他在换弹！雪微完全卡着刀神的换弹时间，进行的指挥！
    想到此，风雷毫不迟疑地捡起旁边101的M82A1——穿透掩体，对着刀神一枪！
    他清楚，这是雪微拿命算好的时机。
    刀神刚刚填满弹夹，端起S3，视野灰了下去。
    M82A1，盲狙，这一发精确穿透了掩体。风雷根本不用视野，他知道前三枪子弹是哪里来的。
    饶是刀神这种级别的自由人，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反应过来——他为了快速策应，走的是直线，自然不需要风雷特意瞄准。
    “1比12了！！！！”CHNS的少年们在愣了一瞬之后，疯狂大叫道，“我靠，我们这一轮拿分了！！他们全死了！”
    “雪总我们给你带来一把M82A1雪总！”蘑菇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他颤抖着把M82A1交给雪微，“对不起我烟扔反了！”
    “你没有拖后腿。”雪微唇边带上了笑意，“多亏你那一扔，战机非常合适。”
    所有人再度愣了愣，随后欢欣鼓舞：“我们继续加油！！我们会打到换边局的！换边了压力就没这么大了！！”
    “等一等。”雪微声音还是很冷静，他叫住了风雷，“风雷，你转突击手之前是不是打狙击手的？”
    风雷点了点头：“次级联赛时打的。”
    “刚那一枪很酷！”
    雪微说着把M82A1抛给了他：“拿着。”
    风雷有些迟疑：“下一轮……我打狙击？”
    “我们一起。”雪微给每个人发了一件护甲，随后从商店里拿了一把M82A1，用赢来的经济配好穿甲器，声音沉稳，“我们来打双狙。”
    第97章
    “双狙？我没打过双狙。”风雷一向沉稳，这个时候也有点紧张，他低声说，“要怎么打？”
    “我快速讲一下。”雪微揉了揉指尖，声音疲惫但有力，“火力线战术，也是我们国家队CT对上德国阵容时的唯一优势战术。”
    “刀神怕北美那样的全突击手阵容，我们打不出来，但是就像用莫托洛夫鸡尾酒开辟不需要人员维护的短期火力线一样，双M82A1火力密度只要足够，就能完全制住两个突击手的数量。如果突击手数量高于此就没办法了——但是他们不可能派出高于两个人数的人来突我们，因为他们下了包后，是要守的。”
    风雷的大脑迅速运转着，正在努力跟上：“如果他们拖延下包呢？”
    “我们直接火力覆盖。”雪微说，“如果他们选择四人守包，那就轮到我们打进攻了。我们打进攻，就不是我们的逆风局了。”
    他们之所以受制于人，正是因为CT位置加上阵容，无法占据主动权！如果能够不打逆风，就不是没有胜算。
    “了解。”
    风雷低声问道：“我怎么打？”
    另一边蘑菇和小胖也迅速地支起了耳朵。
    国家队队员最熟悉的就是双狙打法。
    当初闻蛮和Pandora打双狙时，闻蛮主狙，Pandora副狙击，全队听闻蛮指挥策应。
    众人都以为雪微要代替闻蛮的位置，但没有想到的是，雪微说：“你主狙击，我副狙击。所有人听我指挥。”
    观众和直播间中，率先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动：“国家队！！国家特训队出了双M82A1，我的天哪，双狙战术吗？”
    “真的是双M82A1！！新一代双狙组合诞生了！！我靠，没有Pretty也能打是吗！”
    “我好担心啊！别国战队不是没复刻过他们的打法，最后都复刻不成功，连国家队自己也……”
    闻蛮的M82A1，在于职业选手本人对于地形防御的了解和无视程度，换句话说，拿这把武器的人，天生视野就要跟别人不同。
    这是一门炮，可穿透的防御等于空气，可以直达的距离直接无视野击杀！
    这赛季的改动削减了M82A1的伤害，变相增加了M82A1的成本——要想达到之前的穿透性，必须配穿甲器，以至于大多数局面中，都只能在经济完备的后期拿这把枪。全队四人养一把笨重火力武器，性价比就显得不那么高了。
    偏巧这么重要的武器，被他们缴来了！
    德国队只注意BAN了他们的加利尔，同时以自己不出AK-47为威胁。CHNS的确是被威胁到了——他们一点突击打法都打不出来，但同时，德国队自己也被加上了一层限制。
    保护狙击手的突击手没有更强的武器，狙击手只能自己选择更强的武器。一手M82A1带穿甲，正好羊入虎口。
    经历了十二轮的失败，国家队早已饥渴难耐。
    游戏开始！
    观众视角中，国家队延续了之前的前期隐蔽战术，knife仍旧以自由人位快速搜点、探点，诗人在他范围内的某个不知名地方潜伏着，等待策应。
    月亮和101则确定了A点的安全，游戏时间刚过十五秒，他们决定下包！
    --

 第206页

    蜂鸣器滴滴响起。Knife队内文字指挥。
    “M82A1 attention。”（注意M82A1。）
    他清楚国家队上一轮刚缴获了他们的M82A1，故而走位也更加小心。此时，雪微和风雷都选好了位置，正在架枪中，knife的脚步逐步逼近。
    雪微的声音在麦里响起：“风雷架A点。”他停顿了一下，标记了几个明确的位置。
    “（233，454）方向，目标垃圾桶。”
    “（377，428），目标二楼花盆。”
    “（900，27），目标大厅中塔。”
    “火力扫过去，不用犹豫，我策应你！”
    风雷遵命行事，他已经习惯了先执行后发问：“了解。”
    ——这几个位置打过去非常离奇，它并不是一般职业选手火力探点的位置，终点甚至是空气。但是风雷在这一刹那，好像摸到了一点雪微的狙击手思路。
    这样打出去，火力本身好像是无目标的，但是它是一条无阻碍的线。
    一条穿透三维空间的线，这条线上所有敌人藏身的位置可能，都会被贯穿。如果敌人恰好在线上，那么敌人就死了。
    如果不在，那么换下一条线。
    在这样的情况下，火力线的压制可以并不单单停留在二位平地上，而是可以覆盖包括高度在内的三维空间！
    这就是闻蛮打M82A1的核心，也是雪微在直播时无数次打出令全网观众都打问号的盲判操作的核心！
    不了解这种能力的人，会觉得他们的子弹“仿佛长了眼睛”。尤其是敌方。
    这是真正的火力清扫。原理就在那里，但是别人想学都学不会，因为本身游戏地图在他们眼里，是另一种维度的。
    A点处，101和月亮正在严阵以待，因为知晓敌方还有一个十分厉害的狙击手，他们这把点位守得很隐蔽。
    M82A1沉闷如雷的枪声忽而响起！
    枪声惊飞了地图上的鸟雀，震得人胸口发疼，101当头飚去一发子弹，削了他半血！他立即翻滚逃开，随后报点：“发现M82A1火力！！一定是Ice！”
    雪微的指挥仍然在继续：“按照这个顺序打。小胖、蘑菇跟上！”
    一秒冷却时间，风雷直接转向下一条线，101正端枪往后滚，又望见小胖和蘑菇已经准备攻上来了，他不得不让月亮出门打头阵，自己转移寻找架枪位置，但他还没有喘一口气，耳边又是一发枪响炸开！
    第二发子弹准确命中并穿透了他！
    【CHNS.小胖】使用p90击杀了【E-DEU.101！】
    击杀虽然被小胖捡走了，但是所有人都看到，致命伤害是风雷打出来的。
    “卧槽！！！”解说们都疯了，“风雷换人了？怎么回事？这是无视野打出的操作？Ice什么时候又教了一个狙击手出来？”
    “离谱！！太离谱了！”
    风雷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就这么给杀了？
    “运气好。正好他在那里而已。”
    雪微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嘱咐道，风雷说：“我知道。单线很难形成威胁，至少要有一个人配合扫点。”
    雪微现在迟迟不扫点的原因，他们十分清楚——他们背后，渐渐穿来脚步声，诗人和刀神已经锁定了风雷的位置！
    “他们以为你是我。”雪微开着瞄准镜，呼吸放缓，冷静而残忍，“他们以为只有一个人打狙击。”
    视野中，一方黑影出现了！
    Knife从旁边的建筑平台上起跳，凌空落下，对准窗口想要开火，但就在此时，第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M82A1子弹直接钉穿他的头盔，他死在了半空中！
    【CHNS.Ice】使用M82A1穿甲击杀了【E-DUE.knife】！！
    “不对，他位置不对。”德国队，刀神和诗人起了争执，刀神用死亡视野看了一眼自己隔壁的建筑，“他不可能从那个方向打死我，这件事里有诈。你先撤退。”
    诗人则坚持说：“他很会转移和佯攻，我去攻他，不会有问题！”
    两人都没有能够支持自己论点的证据，信息差的优势此刻在战局中无限扩大，只有上帝视角中知道发生了什么。
    诗人转向，静步摸往雪微所在的位置，风雷用瞄准镜看见了他：“poeta位置（132，774），我要打他吗？”“
    “不用。我们队里有两个狙击手的事情，越晚暴露越好。”雪微笑了一下，随后直接冲着（132，774）开了一枪！
    穿甲伤害穿透诗人的身体，削掉了80%的血。
    此时此刻，哪怕他是雪微的老队友，也不禁陷入了迷茫。
    “他怎么知道的我位置？盲判？”他知道这小朋友盲判一直很厉害。
    风雷继续报点：“132，667。”
    雪微此时，配合性地往诗人身后的位置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空，诗人松了一口气：“是盲判。”
    他正准备离开平台，最后一枪，雪微不再掩饰，他直接站起来，枪口抵着木板墙，最后一发子弹穿透诗人的身体！
    【CHNS.ice】使用M82A1穿甲击杀了【E-DEU.poeta】！
    观众视角中，一片感到离奇的惊呼——他们的视角里，雪微就是盲判，先打死了刀神，后打死了knife！
    职业玩家却能看得更深——德国队已经走进了雪微的圈套中。
    一把M82A1，诗人和刀神越是针对这个位置，另一把狙提供的视野和火力就能全歼他们！
    --

 第207页

    为了继续这个圈套，雪微第二把给风雷发了一把S3，让他在开局时出现在A点附近，营造出仍然是雪微一拖三的假象。
    Alan正在把快被自己因为紧张而捏碎的塑料杯子恢复原状：“他妈的，小鬼，死小子，真会打。德国队只是丢了一把M82A1，逆风了十二局，你们就敢反打。他妈的，太厉害了！！！”
    “如果圈套被识破了呢？”
    “一定会被识破，knife战略视野不是等闲之辈。”雪微说，“那我们就堂堂正正打M82A1双狙火力！”
    1：12
    2：12
    观众们紧张地凝视着比分跳动着。德国队离胜利只剩四分。
    可是12这个数字从某一个节点开始，忽而停止了。
    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往前追溯，这个节点起因，竟然只是因为CHNS小替补队员的一次失误道具。
    3:12
    ——
    换边了！！
    T与CT方倒转，守方变成攻方！！
    所有人都熟悉了起来，这种场面似曾相识——双M82A1穿透火力，T方阵容，单核阵容。
    这不就是闻蛮统治职业联盟时代的战术吗！
    当M82A1被削，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时代将要就此落幕时，中国国家队却将其再现！
    再现，并且加以升级。
    雪微说：“闻队之前打法，侧重击杀，截断阵型，他打得……”
    打得很不像一个狙击手，这一刹那，雪微意识到。
    闻蛮是他的老队友，也是他的观察手，对他的打法方式了解得比自己的手指还要熟悉。
    他但凡用M82A1打他今天这种空间火力线，M82A1制霸的时代都只会更长。
    但是闻蛮没有打。
    这个位置，他完全留给他，他的东西，他尘封起来不以染指，只等他回来的那一天。
    短短一瞬间，思绪电光石火而过，雪微表情不变，接着说道：“……我们用火力线进行空间覆盖，他们必须腾出人手来钳制我们。所以我们当T方，突击手后手下包，让他们无暇分心，占据彻底的主动权。”
    “风雷的打法你们都看到了，听我指挥，它并不困难。”
    所有人都望向雪微，一清二楚的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难。
    而对于雪微来说，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他们三个人，顶住压力，在脑子里注意所有人的动向，计算敌人的子弹和冷却时间，掌控动态方位并下达命令。
    “我可以。”风雷说，他是CHNS新生代最沉稳也最聪明的选手，“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在三局之内掌握配合。”
    小胖说：“我申请高护甲，雪总，我们的信息手混乱手是不是可以拿出来了！”
    “是！”雪微下达命令，“我们是T方了，所有训练营里的配合，看家伙事，全部拿出来！”
    倒计时结束，所有人冲向包点，雪微和风雷各自潜伏好，蘑菇顶在前探点。
    刀神首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他出现的一刹那，雪微已经扣动M82A1扳机，直接在无视野的情况下，对着他身后两个点位的位置进行了击穿！
    刀神直接被打掉半血。
    所谓反直觉。
    比敌人多想一步，就是反直觉。
    诗人从反方向无声无息地逼近，带着身后的月亮、101潜伏在后。
    风雷在瞄准镜视野中看到了他，他给M82A1扣上消音，小胖瞬间窜出，以自己被打掉50%血为代价，让风雷发出了这一枪！
    这一枪准确命中半甲的月亮，他被打掉20%的血。
    月亮摸了摸头：“20%？他们出了一把S3？报告队长！近点还有一个狙击手，手里拿的是S3！”
    信息差再度拉开。
    一步错，步步错，错误的信息给出去，造成的是战术上的崩溃。
    月亮、诗人随即发起冲锋！在他们身后，101远程策应，与状态不佳的刀神进行汇合——他们的视野探索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只能从安全的方向转移。
    “五。”雪微轻声念。
    “四、三、二、一。”
    月亮踏入他们的火力覆盖范围，只一瞬间，两把M82A1的火力线瞬间交织成网！
    月亮枪都没开出来就死了，远方的101遭到穿透，诗人正好躲在空档区域内，他往旁边闪避，小胖翻身跳下，直接火力截赌！
    另一边，蘑菇下了C4。
    冰冷的男声响起：“C4已经被安放。”
    国家队的四人神色不变。打出了优势，仍然和逆风局时一样全神贯注，不懈怠分毫。
    倒计时开始，战地上一片冰冷硝烟，蜂鸣音一声一声，犹如德国队的丧钟。
    第98章
    这波几乎是瞬间就打出了团灭，刀神一个人在后面，残血，他想找时间突入，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C4如期爆炸，在那之前，他都没能突破国家队的火力线！
    被打得只剩下2%血时，刀神直接撤退保枪，为自己的队伍保留了一把S3的经济。中国国家特训队再拿下一分！
    比分已经变成了4：12！！
    这一局过去后，德国队终于意识到对面出现了两名M82A1狙击手，镜头中，knife神色严肃，低声说着什么，应该是在定制针对方案。
    小胖问雪微：“老大，有什么需要提点的吗？这套战术有没有什么缺点？我们提前准备一下。”
    “这套战术没有缺点。”雪微说。
    --

 第208页

    所有人都抬起眼。
    雪微说：“不过缺点硬要说，依赖M82A1成形装备，依赖高经济。”
    以及游戏策划。
    他一边注视着面板一边说，“对主C能力要求高，可复制性不强，也很难套路化，如果没有能力掌握这套打法，会变成僵硬的红外扫描式火力，一样非常害怕突击手。”
    “再就是……双M82A1的缺点也很明显，笨重，CD时间长，火力线有非常明显的空缺时期，其实最好的是主C采用连射武器进行火力输出，副C采用重武器，配合输出的同时也方便保护主C。”
    “连射武器？”小胖问道，“S3？会不会伤害不够？”
    风雷却隐约猜到了背后的答案。
    “A……AWM。”
    AWM虽然不是连射武器，但它是《fire》中射速最高、最轻便灵巧的狙击武器！
    言谈之间，风雷仿佛已经触及了背后的核心——雪微和闻蛮语焉不详、没有在国家队训练营中实战训练过的观察手/狙击手双人打法！
    这种打法的时代早已落幕，而落幕原因恰好就是无法复刻——大量的玩家用了这个打法之后无一例外，全部成了双人游戏黑洞，除了一般配置的自由人以外，再加上两个带不动的连体婴，这个游戏就真的变成了1V7。
    导致现在有人提起“观察手/组击手”打法，第一反应都还会是：“想屁吃呢？”
    而今，风雷终于理解了——或者说，窥见了一点那个时代的影子，Ice与Pretty的时代。
    神的时代。
    很快，风雷再度得知了雪微安排自己做主C狙击手的用意——德国队在新的一轮中，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模式，正在寻找突破口。
    战术没有突破口，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下人了。
    他们尝试用烟/闪光/雷切断小胖和蘑菇这两位副突击手和火力线的区域，随后直接攻击包点，但是这套战术还有一个关键地方。
    那就是不需要两名突击手配合。
    只要他们始终保持在火力线覆盖范围内，他们就是安全的——他们针对敌人建设的攻击型火力线，同样可以用于保护队友！
    所以烟、闪、雷没有用。
    比赛逐渐进行到白热化，所有观众都惊讶地发现，在换边之后，CHNS居然没有再丢下一分！！
    5：12
    6：12
    7：12
    ……
    雪微的指挥仍然冷静沉着。
    大量信息的分析让他的大脑始终处于超负荷状态，但是只要时间够长，他的身体却已经能习惯。
    这是战场，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机，没有给自己喘息的可能。
    “knife在找机会抢主动权，下面这局你们俩打游走，迟下包。”雪微命令道。
    观众们看到，德国队一次又一次的翻搅、突入，都以失败告终。
    当他们想先杀死蘑菇和小胖时，却发现这两名突击手进入了游走，并卡着时间下C4，他们在扫点时就已经被敌人火力线覆盖了。
    这套战术最关键的就是，两名突击手和两名狙击手之间的配合，并不重要，两名突击手完全可以各打各的，越是自由和不可测，越能够让敌人疲于扫点和躲避，彻底掌控主动权！
    8:12
    9:12
    当12：12双方比分追平时，从赛场到直播间观众都爆发了久未平息的尖叫！！！
    镜头给到德国队，诗人的鼻尖已经冒出了汗水。
    他其实完全清楚这套战术，但这套战术，正因为熟悉，所以他知道它的不可战胜性。他们老国家队四人，各有各的专长，只是雪微和闻蛮两个人的能力，是他们也无法复刻的。
    这套战术唯一的胜利方法就是镜像阵容，两边对轰，以个人综合实力取胜。
    但是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Ice，正如也不会再有第二个Pretty。
    他们德国队也恰好是完全没有复刻可能的队伍——核心C位刀神，唯独不会打狙击。
    大势已去。
    比分来到16：12，裁判吹响了哨子。
    德国队第一场对中国CHNS中国队赢了！！
    综合比分变成了1：0
    国家队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小胖呼出一口气：“结、结束了？？”
    蘑菇还在不敢置信：“我们……我们打赢了去年的世界冠军队？？”
    “还没有结束。”雪微的声音更加冷静，“不是还有一场么？”
    中场休息时间十五分钟，所有选手回休息室调整状态。
    雪微一个人选择了留在赛场上——他知道自己不能有太多的动作，甚至起身这个动作，他可能都会晕倒在台上。
    国家队后勤组赶紧送水和巧克力、葡萄糖上来，雪微接过来，趴在桌上，逼着自己大口吞咽。
    赛场的观众也开始关注雪微的情况：“Ice是不是身体不好？”
    “之前那场对北美队的比赛，不是听说他下场就晕了？好像是有低血糖吧？”
    “那下场比赛还能打吗？”
    “能能能，绝对能！他还留在台上！！”
    所有人都关注着雪微的身体状况，不管是国内的观众们，还是国外的观众们，Ice现在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们的心脏。
    “我他妈的简直爱死Ice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你们敢信吗，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居然真的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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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看得我要开始灌速效救心丸了，你们懂我意思吧？这是不是叫让十二追十六？这谁敢想啊！！”
    “Ice牛逼！！！！！！国家队牛逼！！！”
    “我真的看到国家队夺冠的希望了！不在世冠赛，就在这场比赛，就在柏林！！他们一定能赢！！”
    “我们以前总是说国家队青黄不接，只有Pretty一个人撑场子，可是Ice来了，Ice也是一个人带队！！他真的不一样！”
    “小胖这个突击手太顶了，消音加小胖，M82A1都给你听成S3，这是燃烧生命风险队友啊！”
    “太绝了，真的，拿队友半条命去换关键战局的信息差，德国队那么秀的预判和控场能力都失效了。101之前是著名的听音选手吧？他听枪声就知道对面拿的是沙鹰还是M82A1，现在算是完了。”
    “那个蘑菇实力好像有点弱！掉点有点多，但是也还好。”
    “主要是他的掉点都在大家想不到的地方！那一把扔反的莫托洛夫鸡尾酒我愿称之为谍中谍！千层饼！他创造了好多战机啊！”
    “有时候菜是这样的……小孤狼以前直播，还因为迷路偶然打死过一整队人。”
    ……
    在赛场上的少年们，自然是不知道现在的网络舆论的，他们心里剩下的，只有打好下一场比赛。
    整整四年止步四强的时间里，他们只有无限的停止和灰心，可是如今，他们真的看见了希望——彻底打败去年冠军队的希望，登上世界第一的希望！！
    第二局比赛很快开始！
    这次轮到德国队先手BAN。
    Knife禁用了M82A1！
    全场惊呼，场内气氛躁动起来。
    雪微却笑了，薄薄的汗水却让他的肌肤显得洁白通透。少年人声音微冷：“强弩之末。”
    画面中，少年开局购买动作快得看不清，观众所见，只有他指尖顶住弹夹，前推换弹。
    沙鹰。手、枪爆头之王，一发命中头部可造成击杀，可穿透墙体、木板，分别造成60%、80%伤害。
    配上穿甲器，拥有隔墙爆头击杀能力。
    他随后将一把AWM配给风雷——两个人的枪就已经用光了第一局的经济，但是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风雷说：“不影响吗？”
    “不影响。”
    雪微的笑容在灯下显得莹莹生光，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前期局，我们没有好装备，他们可是也没有护甲。”
    “后期局需要M82A1的场面，现在AWM就完全足够了。”
    “更何况。”雪微步入战场，双手握、枪，一发子弹穿透墙体，正好打在地图迷雾中，敌人的脚边！
    “沙鹰和M82A1的区别无非就是射击范围和瞄准精度。”
    雪微盯住显示屏中央那个小小的像素点。那一刹那，他和闻蛮在沙盒房间里打加利尔的种种过往，都开始浮现在眼前。
    “我不需要瞄准镜。”
    第二场比赛，没有发生任何局面上的反转。这套战术从配置到防守，都是无懈可击的，甚至连容错率都极高。
    国家队以16：4的压倒性优势，赢下了德国队。
    也就是说，CHNS在雪微的带领下，正式完成了半决赛出线！
    从现在起等待他们的，只剩下最后一场比赛，那就是冠军的角逐！
    第99章
    “二比零！！CHNS做到了！半决赛出线！！！这是四年来中国队在《fire》国际赛事中的最高战绩，不管这次能不能拿到冠军，Ice所带领的CHNS这支战队已经开创了历史！”
    “他们为我们展现了最极致的逆风局中，最强势的打法！”
    所有赛前预测组都目瞪口呆——他们之前预期的，大多数是德国队胜利，顶多和CHNS打成1：1进入赛点局，他们从来没有想过CHNS居然能够在闻蛮不在的情况下打成2：0！！
    意识到这个绝对的大爆点后，赛事组转播间和中国直播间都特意紧急开了个复盘栏目，拨解说去再次复盘，同时也算是给观众进行复播。
    “他们能够从前期12：0翻盘，主要还是从德国队poeta这一波掉点开始———CHNS的替补蘑菇扔反的那颗火仍然非常关键。”
    解说了看了看弹幕，“有关这颗烟到底是战术布置还是就是扔反了这件事……现在大家的意见不能达到一致，不过我想赛后采访是会问到这个问题的，让我们稍后揭晓。”
    另一个解说说：“其实poeta那一波并不是掉点，众所周知Ice是个用雷极其出其不意的选手，这一波Ice雷已经捏在手里了，正常选手直接这一步被爆，poeta正是反应不同寻常才能够从建筑物方位跳下去，只是他不知道下边有火。”
    “这谁能想得到？他跳下来的这一面就是101的狙击策应区，从这条路走其实万无一失，因为Ice绝对不可能跟着跳下来杀他的——在空中就被狙死了。”
    “这一波poeta其实是真的没有锅，要说锅的话，101其实应该在Ice冒头时就把他狙死了。”
    “这也怪不上101。”某个解说客观公正地评价了一下，“101那边也有两个CHNS的突击手在干扰呢。”
    “所以说其实德国队这一步没有掉点，只是Ice抓住了这个机会，德国队怎么走都是死路。”
    “Ice抓机会能力真的太强了，缴获M82A1之后他们也能立刻做出战术改变，否则按照原来打法打下去，还真不一定能赢。”
    --

 第210页

    “那么Ice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选这个战术呢？”
    这个问题问住了解说们，镜头转向ALAN。
    国家二队此前已经败给了俄罗斯队，在败者组不敌北美队，已经淘汰，Alan这下要操心的事已经没什么了，这几天非常活跃于解说直播间。
    Alan思索了一下，还是秘密透露道：“这套战术本身也是CHNS没有训练过的。大家都知道，闻队长是伤病暂退，蘑菇又是临时提拔上来的，CHNS磨合程度不够，我想Ice也是考虑到队友配合程度，没有进行这样的尝试。但是既然M82A1已经送上来了，那就试试吧。”
    “那么请问，之前由Pretty带队的国家队，使用同样的双狙战术，为什么只停步四强呢？”
    Alan笑了——他固然不是雪微和闻蛮那个级别的指挥，但是看战局的角度也不能说不犀利：“一样？其实不一样。”
    “首先第一个，闻队在时双狙战术，他是主C。Pandora副C，基本上是Pretty先手火力，副C后跟上，而今天lce是副C。协调能力和策应标准都是不一样的。”
    更深的区别他不能说了，涉及战术机密。
    其实国家赛训组资深的教练都知道，是因为Pandora能力不够。
    双狙战术，需要两名成员都具备纵深空间感，副C的作用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除了配合火力之外，还要根据敌方信息及时调整策应火力线，以及保护主C。
    独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这就是副手的意义。
    但是Pandora没有这个能力。他具备了一个顶尖狙击手的狙击能力、反应力和视力，但是呆在这套战术的这个位置，是有点勉强的。
    更大的问题是，Pandora也不具备主C能力。主C需要依靠直觉和反应力随时调整火力方向，对主C的全局战术能力要求更高。所以他们的双狙组合，只能闻蛮主C，Pandora副线，火力线面积，也只能从三维变成平面。
    失去的这一部分，通过调整突击手能力来进行补足，这也是闻蛮选了风雷当一队主指挥和突击手的原因。
    风雷狙击能力弱于Pandora——但是可以补充全队的那个核心。再加上大环境下缺突击手（突击手的最强训练体系在北美），原国家一队的阵容，就已经是闻蛮在时能打出的最佳阵容。
    “再一个是小胖这名选手的定位，是之前没有出现过的一个专门定位——信息混乱手，这是原来的国家一队所没有的战术。而我们能够看到，CHNS这一战中他功不可没。德国队目前根本拿不出来反制他的方法，可以说，有小胖这个定位在，德国队对于他们获得的信息就会慎之又慎了。”
    “德国队的大部分信息来自自由人knife，但是信息不保真，knife这个定位就会出现极大的纰漏，我感觉这也是国家队针对新塞季兴起的自由人体系，一次蓄谋已久的长远反制！”
    “Ice牛逼！！！新的顶级指挥！顶级狙击手！！”
    所有人都很兴奋，网络上众说纷纭。所有人都热切地关注着他们。
    两边选手结束了比赛，下台握手。
    德国队几年来第一次在世界赛场上遇到这么强的压力，不过knife早已身经百战，他沉稳地抱了抱雪微：“恭喜你们！你们太厉害了。”
    雪微说：“那还用说。”
    Knife随后转为愁眉苦脸：“还是要和北美队打了。”
    他中文已经十分顺溜了，CHNS其他几个人也听懂了，小胖和风雷大着胆子笑道：“该！让你们拿我们躲败者组！还不是要去打！”
    赛场气氛一片欢乐。
    诗人比较含蓄，他与雪微握了握手——收回手后，诗人才惊讶地发觉，雪微指尖一片冰凉，是冷汗。
    “走，我送你回教练那，还撑得住吗？”诗人低声问。
    雪微摇摇头——他中场休息时塞了大量的巧克力，精神头倒是还好，就是非常的困还有——饿。
    雪微对诗人一笑，诚恳的说：“下次哥你轻点打我就撑得住了。”
    第一轮里他死了十四次，有十一次都是诗人打死的。
    雪微：“0ヘ0”
    “你看你！”诗人见他还有力气开玩笑，也稍微放下心来，同时哄哄他：“回头单独开房间，让你打回来。”
    “嗯。”雪微喜滋滋地点头，随后冲他挥挥手，高高兴兴地下场了。
    Knife在旁边说：“这下头疼了。”
    诗人瞥他：“什么？”
    Knife揉了揉太阳穴：“下面要被暴揍了。”
    德国队E-DEU正式进入败者组，而北美队守擂11轮，也即将获得半决赛的门票。
    他们中再进行一场角逐，最后的赢家，就是中国国家特训队的最后对手！
    自由人核心队伍对上突击手核心队伍。
    的确是暴揍。
    诗人的心态早已平稳，他安慰他说：“没关系，即使要对北美，我们不一定会劣势。”
    刀神又叹了口气：“可能不止。”
    训练室，一行四人走入训练室，人人脸上都压抑着喜悦——尤其是CHNS的队员们，他们很慎重地表达了小小的喜悦，同时明白，太早高兴是不好的。
    他们的目标，已经完全转向了最后一场冠军争夺赛！
    “雪总，下把比赛怎么打？”小胖喜滋滋地问道。
    雪微神色疲惫，给自己冲了一杯巧克力，摆摆手：“明天说，我先回去睡一觉。”
    --

 第211页

    中国队还有两天的休息和调整时间，他在这场比赛里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像是怕打扰了他。
    “那饭不吃了吗？”风雷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半了，在等一小时开饭，Alan说带我们出去吃中餐。”
    “你们去吧。”雪微捧着热巧克力杯，声音都开始带上懒洋洋的沙哑，他眼皮子都快要撑不住了，“我睡了，没什么事不用叫我，晚上我起来自己找吃的。”
    “好好，行你去吧。”Alan赶紧把自己准备好的饼干面包也带给他，像个慈祥的老妈妈一样嘱咐道，“睡之前多少吃点，垫垫肚子，别饿坏了。”
    外边媒体已经蜂拥而至，等着采访，Alan十分自觉：“你走内部通道吧，媒体我先帮你挡了，就让风雷小胖和菌子上去。”
    “好，谢谢A教练。”
    如山的疲惫此时此刻才压上来，雪微脚步都在发飘。
    员工内部通道有一条消防道直达外边的酒店，雪微走到电梯楼下，终于有时间打开手机看了看。
    闻蛮没给他发消息。
    这二十多天里，闻蛮每天都给他汇报治疗进展，以及进行一日三餐的放毒——不过今天聊天记录停住了，时间定格在昨晚下午六点。
    雪微估摸着是因为自己比赛，闻蛮不想打扰他，所以没发消息。
    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我们打赢啦！2：0，你看到了吧！”
    配图得意小猫咪表情包。
    发完短信，雪微又聚精会神刷了会儿群聊，群里无一例外都是惊叹和夸赞。
    “Ice牛逼！！！CHNS牛逼！！！我跪了！！！”
    “我知道Ice在群里但是我不敢艾特他，天哪，我竟然跟偶像一个群！！”
    雪微勾起唇角笑了笑。
    电梯到达酒店楼层，雪微刷卡进房。
    他此前一直跟风雷住，不过最后一场小组赛前还是找赛委会安排，换成了单间大床房——哪怕是跟小队打，他也没有掉以轻心过，经常熬夜复盘、总结和分析第二天战术，经常凌是三四点睡下，早上八九点起来。
    他担心自己这种作息给风雷造成影响，所以就换了房，不过为了讨论方便，他留了备用卡给Alan，方便他们随时有事进来找他。
    进门，雪微灯都没开，直接凭着经验和直觉往床上一倒，鞋都没脱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
    房门“滴滴”了一下，“嗡”地一下刷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薄荷的香气在房间里氤氲开来。
    闻蛮没开灯，轻轻地把手边的行李箱靠墙放着，柔软的地毯吸纳了静音轮全部的声音，也吸纳了他的脚步声。
    少年沉睡着，衣服和鞋袜都没脱，房里空调关着，十分阴冷。
    闻蛮摸黑开了空调和加湿器，随后靠近床边坐下，过了一会儿，才伸手轻轻摸了摸雪微的脸颊。
    雪微仍然在沉睡，无知无觉。
    闻蛮掀开被子，随后把雪微的衣服和鞋袜脱了，把他塞进被子里裹好。
    “我来之前说，要是你打出了2：0，我就来拥抱你。”
    男人磁性的声音低低响起，“来抱抱，闹闹。”
    他连被子带人一起，抱紧自己怀里，脸颊抵着少年温软的头发。雪微小小一团，完全陷入他的怀抱中。
    第100章
    雪微脑力消耗过度了就困，这一点他以前还上学时发作比较频繁。
    数学考试两小时，他总是喜欢一个小时沉浸式地思维爆发着写完，后面就睡一小时的觉。
    不过后来这样的机会也很少了，他总是在医院，病情最严重的时候浑身插着管子，不能走动，等待他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睡眠。
    医生的声音和医院消毒水气味仿佛还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两种治疗方案，这一种见效快费用也高，但是副作用不可预测，这还是一项新技术……”
    女人的声音十分冷漠：“另一种呢？”
    “另一种就还是保守治疗，说不定哪天就慢慢好了，坚持锻炼，保持好心情也是一个办法。这孩子最近喜欢打游戏，你们知道吗？这其实是好事不过网吧那个地方不卫生，家长也要引导陪伴锻炼和外出活动……”
    接着是男人的声音：“这个先不管，总得有个治法。第一种吧。我没时间，钱我们有。”
    女人的声音：“钱谁没有？那要是选第一项手术的话，到时候是不是还要直系亲属签字？你们科室有办法帮忙签吗？”
    “不好意思医生，真的是工作忙。”男人笑起来，但是声音里仍然带着冷意。“我给他买个电脑，他自己在医院玩吧。”
    敷衍得连演戏都不肯好好演的语气。
    雪微早就对那两个大人的戏码无动于衷，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先看了看群里的聊天消息。
    最近新推出一款叫M82A1的武器，他还没用过，所有人都在试用。
    “他妈的，射速就那样，CD足足一秒，有这功夫我都被敌人打成筛子了，这什么狙啊，AWM还是王道！”
    “那必不可能，M82A1这伤害，射速一高你顶得住？来来组队黑几局，这玩意肯定还有什么打法没开出来。”
    黑白在群里吹逼，“我们队就是全员白板，拿刀都给你们打死！”
    “吹吧，上次你们队那个谁0：12，娱乐赛坑的一批。”
    --

 第212页

    “那是随便组队的野人，我们家小狙击手在养病呢。”黑白说着艾特了雪微。
    黑白@Ice：“弟，亮战绩给他们看！”
    黑白发了一个拍胸脯的表情：“我弟可是全服第一，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不是国服第一，是全服第一！”
    雪微配合地发了战绩，他冒泡次数少，还是个新人。在群里，不说话的都显得很帅，众人都觉得Ice一定是个高冷精英成熟理工男。
    一群人纷纷鼓动他：“上线来露一手啊！大神！！带我们上分吧！！小弟们愿拜大神为师！！”
    雪微愣了一下，想起自己还没有电脑这件事，于是矜持地回复道：“最近有些忙，账号全权交给队友们打理，山水有相逢，兄弟们等我回来了见！”
    大家纷纷在群里跟进吹逼，只有一条消息从另外的窗口弹了出来。
    Pretty：“最近身体还好吗？”
    他们有日子没一起打游戏了，雪微也不清楚闻蛮在不在C市，不过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问一句。
    雪微说：“不知道。可能要做手术吧，住院好无聊啊。”
    Pretty在那边停了一会儿，随后说：“是不是医院不让玩电脑？”
    雪微有点不好意思：“说网吧太乱了。不卫生，人还多……我免疫力很差嘛，你知道的，他们不准我去，我可以偷偷去。”
    Pretty：“这样确实不行。”
    雪微正以为闻蛮要像大人们一样进行健康说教时，又见到他发来一条消息。
    【Pretty】：“我正好最近换电脑了，旧的还有99新，卖二手出去大概三千多，我送你吧，你帮我把小号的狙击排名打上去怎么样？”
    亲兄弟明算账，这是他们的规矩，雪微也信奉无功不受禄。那年头他们的代练价格是国服排名从两千起到一万二，车队凑人的话则便宜一些。
    至于全服第一，很多人愿意花几十万来买Ice账号，只是雪微不愿意卖。有些直播平台也会承诺国服第一给多少钱，但雪微也没有签约直播平台的打算。
    闻蛮的排名因为打观察手的原因，一直没上去过，这个需求倒是很现实，要是只需要国服排行，还是很好打的。
    国服排名一周结算一次，雪微说：“我可能时间不够帮你打……”
    他还在侧耳倾听父母和医生的对话。
    闻蛮回复他：“没事，什么时候打上去都行。你可以慢慢打。”
    雪微觉得他脑子被驴踢了：“那不如等我可以离开医院后一起打啊，之前不是都一直一起打吗？”
    狙击手和观察手在系统里没有标准定位，观察手一般也拿狙，系统会自动归入狙击手分数，不过因为KDA的原因，闻蛮的排名一般比他落后。
    闻蛮说：“和你一起排的时候是大号。”
    “算了。”雪微也不纠结了，“那你等我考虑一下噢。”
    他还没有摸清楚他爸是不是真的要给他买电脑了。要是真的会买，那就不用闻蛮友情赞助了。
    他在病床上装睡。
    后来两个大人和医生谈完，最后说是动手术，然后术后请护工来照顾他。
    雪微趁他们带他出去吃饭，说：“其实要不就保守治疗了。你们不用每隔一个月来看我的，我知道爸妈你们工作一个跨国一个跨省，来一趟很麻烦。”
    男人和女人面面相觑。
    雪微说：“你们给我一张卡，钱打给我就好了。然后再给我买个电脑。”
    雪微那时候穿个病号服，骨瘦如柴，肌肤苍白得像是能反光，说话时神情满不在乎，活像个网瘾不良少年。
    雪微说：“我不想动手术。”他的眼神清静又透彻，带着孩子的坚持。每当这时候，他都是劝不动的。大人说他一句，他能顶十句，理由早就找好了上万个。
    男人说服了他几句之后干脆也放弃：“好吧，随你。”
    他们视他为一个麻烦，比起对他不抱指望，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指望过。雪微知道他父亲在愁那个弟弟的学习情况和叛逆期，而他妈正在跟新婚丈夫就定居的事情吵架。
    “喜欢打游戏？医生说的。”吃完饭，他爸干脆地结了账，随后说，“给你买个电脑，好好待在医院。”
    意思就是别去网吧惹事了。
    有一次雪微在网吧被抓，还是医生从警察局领他回去的。
    雪微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对他爸说：“我知道附近有一个电脑城。”
    说完，他就偷偷用手机给电脑城老板发消息——他没有手机的时候，时常去老板那充游戏币，一来二去就混熟了，老板卖给他一部手机，就是现在用的这部。
    几分钟内，雪微迅速跟老板敲定了方案——不管到时候雪微爸看中什么电脑，老板都报高一千价格，然后两个人28分成，雪微拿8。
    一切都发展得异常顺利，雪微爸财大气粗，根本不理解低于三万的电脑怎么能用。最后给他选了一个八千的学生款小笔电，哑光灰，非常酷。老板友情送了个高配显卡和十张国区武器皮肤兑换卡。
    后来这个电脑也被他二手卖出去了。还是拜托电脑城老板，发挥奸商本色，给他卖了个原价。
    他十六岁之后，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父母都有忘了打钱的时候，他们忘了，他也就不提，开始自己找赚钱的门路。
    不过当时，他兴高采烈地又告知了闻蛮：“我有电脑啦！你那个电脑还是二手卖出去吧。”
    --

 第213页

    闻蛮回复了：“好。那么可以经常一起玩了。”
    《fire》这个游戏和这一群大多数连面都没见过的网友，就是他的同学们都在学校里念书学习、谈恋爱、跟父母撒娇，而他躺在一成不变的医院里时，所能触碰到的和“青春”最近的事。
    窗外开始飘起雪花。
    下雪时，他房间的窗会发出咔嚓的轻响，还有暖气内部的水流声。
    暖意充溢了整个房间，暖和得脸颊都是烫的。
    雪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要下床去把暖气调低一些，一伸手就压到了一片硬硬的腹肌，他吓得“靠”了一声，随后清醒了，颤抖着手去摸索灯的开关。
    他只是太困了回来睡觉，不是醉酒，没有道理多个男人在床上。
    他不会做出对不起闻蛮的事……他还是个孩子QAQ。
    灯“啪”地一声打开，雪微惊悚地发现，面前的男人正是闻蛮人。
    闻蛮裸着上身，和他一起躺在被子里，此时睁开惺忪的睡眼，桃花眼里茫然又温和：“不再谁会？闹闹，我刚睡着。”
    雪微愣了足足五秒后，叫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不是在国内养病！”
    闻蛮把他拉回被子里，修长的手臂直接揽住他的腰，重新把他在自己怀里塞好，他声音里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居然有点像在撒娇。
    “养了二十多天了，回来跟我的闹闹打决赛，好不好？”
    雪微被他一按，额头就抵在他胸前，他完全什么都没听进去，他忍了一会儿，终于从他怀里扒出来：“你穿件衣服行不行！”
    他面红耳赤，整个人都挣扎着想从他的桎梏中逃离，闻蛮却把他抱得更紧了，伏在他身上，磁性沙哑地声音沉下来，确实是在撒娇：“……热。”
    “热……你就。”雪微猛地掀开被子，声音都在抖，“别盖被子。”
    闻蛮被掀了被子，雪微偷偷瞄了一眼，好在他穿了裤子。
    他松了一口气，耳朵已经红得滴血。雪微低着头，闷声不吭地套衣服。
    时间是晚上十点了。再睡作息也要乱了，如果作息出了问题，会影响比赛状态。他们本身倒时差就倒了挺久。
    闻蛮抱怨：“是不是对男朋友太残暴了一点，这可是柏林的冬天。”
    他没有着急起来，就抱着被子，靠在床头看雪微穿衣穿裤子。
    这个场景莫名的给雪微一种既视感，但雪微也说不清是什么既视感——闻蛮就差再点一支烟了。
    闻蛮随后问：“我能抽烟吗？”
    雪微刚刚有所恢复的耳朵尖立刻又红了起来：“你下、下床抽！去阳台抽。”
    他随后恢复了镇定：“你以后把烟戒了吧。抽烟不好。”
    闻蛮已经在床头的外套里找到了烟盒，随后愣了愣，把烟盒推了回去，笑着说：“好。听我老婆的。”
    雪微穿好衣服，看了看时间，随后红着脸又走回床边，两手插兜，尽量冷酷地说：“我2：0了，请你出去吃顿饭吧。”
    闻蛮说：“好啊。”
    他偏头看着他，却还没有动作，随后，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对着他伸出手：“太冷了，起不来床，要闹闹牵我。”
    雪微的耳朵经历了三度爆破，他整个人都小小地炸了一下，随后别开脸，把手伸过去：“好了没？”
    闻蛮勾住他的指尖：“好了。”
    指尖温热的感觉酥酥麻麻，雪微一边保持着不看他，一边在心里想着，难怪说久别胜新婚……以及以后队内训练和比赛期间，都还是和闻蛮保持分开的比较好。
    或者要不还是干脆禁止队内恋爱比较好……雪微开始计算自己的退役时间和闻蛮的时间，觉得大家都再等几年应该也没关系——
    闻蛮显然不知道他的小男朋友又开始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他穿好衣服下床洗漱，望见雪微光速洗漱完，已经准备开门了，于是往前赶了赶，扣住他手腕。
    刚开了一丝缝隙的门又被推上。
    雪微被按在门上，一抬头，闻蛮就吻了下来。
    他捧着他的脸吻他，声音因为唇齿交缠而微微模糊：“小朋友，都不见你想我。”
    第101章
    少年的唇舌尤其柔软，微凉带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甜美可亲的事物。
    闻蛮按着他的肩膀吻他，气息逐渐急促，呼吸也越来越深重，雪微努力地仰起脸——他想起闻蛮上一次教他接吻，要他记得伸舌头和换气，他试试探探的，舌头像猫耳舌头似的，碰到闻蛮的舌尖后就紧急缩回去，整个人红得像虾米。
    他就这么试试探探好多次之后，闻蛮闷哼一声，再望向他的眼神有些许幽暗，雪微意识到情况危险，指尖慌慌张张探上来，挡住他的嘴唇，小声说：“吃……还吃不吃饭了。”
    闻蛮唇贴着他指尖没动，说话时，呼吸和嘴唇也就贴着他指尖擦过来，他的眼神分明还意犹未尽，但话说出来却平和温润：“好，吃。”
    雪微终于得到了机会从他怀里脱身，关灯后拉开门，等闻蛮跟上来。
    雪微抬眼看了看。小胖一行人住的不远，这个点应该也还没睡，不过差不多也都该休息了，大约没听到他们的动静。
    他小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进来的。”
    “找Alan拿的房卡。”闻蛮说，“你刚打完比赛，我到的机场，一下飞机就看见你2：0赢了。出租车路上把赛况看了。Alan在群里说你休息了，我就没给你打电话。”
    --

 第214页

    “厉不厉害。”雪微神情镇定，脊背笔挺，不声不响地在前面走路，随口问了一句。
    闻蛮能看出这个家伙实则已经把尾巴翘上了天，他眼底带着笑意：“厉害。”
    雪微满意了，耳朵尖还是有点红，他一飘，立刻什么话都敢说了：“其实你没必要过来，再有三天我们拿完冠军都回家了。”
    闻蛮笑：“不带我？”
    雪微嗫嚅了一下，非常勉强：“带你倒是也可以，但就是没什么悬念了，打起来没意思。”仿佛已经忘了打北美队时也并非一帆风顺。
    他翘尾巴的样子实在是非常可爱。
    闻蛮没说什么，只是带着笑意，跟在他身边走着。
    雪微在群里翻消息，想要找到Alan带他们出去的那家中餐馆——结果因为今天2：0的原因，群消息早已经过了好多个999+了，德国这边网不好，聊天记录也搜不到，雪微搜了半天没找到，于是朴实地问他：“你想吃什么？”
    “泡面。”闻蛮说。
    “没有追求！”雪微说，“起码想个牛排火锅什么的吃一吃嘛。鹅肝黑松露，波尔多红酒……”
    他都是网游小说里看来的。
    世锦赛冠军奖池也不低，雪微已经仔细地算好了自己最少能拿到的钱，以及使用方法了。请闻蛮吃一顿，完全不是问题。
    他并且已经准备好了给闻蛮的彩礼。
    闻蛮闷声笑：“还想喝酒呢。这段时间禁酒令了，我们队内也禁酒。”
    雪微瞅他：“那你自己找饮料喝。”
    “我喝可乐，吃的话泡面，香菇炖鸡味道的。”闻蛮说，“走吧，这么晚了就不出门了，我想你给我煮面吃。”
    雪微抗议：“我可不会做饭。”
    “煮面总会吧？我的全球第一狙击手。”闻蛮扣着他的手指，“走了，我们开车去商店。走了走了，闹闹。”
    雪微警告他：“我做饭可不好吃噢，煮面我只会煮我喜欢的那种。我可不吃香菇炖鸡面。”他始终认为香菇炖鸡面是邪教口味。
    “没关系。”闻蛮微笑着注视着他，“我想吃你喜欢的。”
    “那怎么去啊。”雪微琢磨了一下，这个点了，他们平常常去的华人街便利店早就关门了，他们也没有储存粮。今年世锦赛不出所料，人人最开始吃酸菜猪肘子还挺新鲜，十天之后，所有国家队成员都在十万火急地找中餐吃，一包泡面能好几个人分，汤都不会剩下。
    本身国家队管得严，他们这帮小的没工夫出去买，只能恳求Alan在百忙之中批发几箱泡面火腿肠什么的，但是Alan最近也忙，只能搜索国内美食照片，望梅止渴。
    “开车去。”闻蛮非常自然地牵起他的手，“knife东道主，现在当老板了，咱们再借一回他的车。”
    德国队就在楼上两层，电梯直达豪华总统套房，只不过门一开，knife眼下挂着偌大两个乌青，听清楚来意之后，问都没问就把车钥匙扔过来了。
    Knife有气无力的：“快点滚。三天之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闻蛮提起钥匙，偏偏歪头笑着不走了：“火气很重啊刀，还在想明天要被四突击手怎么揍吗？”
    Knife闹心死了，他抬起眼，揉了揉太阳穴，脸色虚浮苍白，德国队人人都是一副虚浮苍白的样子，闻蛮饶有兴味地盯着他，忽而却见knife调转了视线，望向雪微，眼放精光。
    “过来，小孤狼，我们来做个交换好不好？”
    雪微很好说话，他好脾气地被knife拉了过去，仰脸问他：“干什么？”
    “这样，你点拨我几句。我告诉你一些Pretty的小道消息，比如他以前去过的几个酒吧……”knife一脸坏笑地念叨，还没说完，闻蛮赶紧拉着雪微走了，“快走快走，我们不跟跟败者组的人讲话。”
    雪微瞥他。
    闻蛮镇定自若：“今天天气不错。走吧，趁再下雪前回来。”
    他大步往地下车库走去，雪微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酒吧是怎么回事？”
    闻蛮举起双手投降：“我陪他去的。不是我自己想去，是有时候谈事情他就约我去那种地方……”
    “听起来很有意思。”雪微摸着下巴琢磨道，“签证还有时间，到时候打完了我也想去……”
    “小孩子想什么有的没的。”闻蛮严肃沉稳地喝止了他的想法，“这就开始想之后怎么玩了，涣散军心，闹闹。”
    “你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百姓”雪微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气鼓鼓地说。
    “你想点什么灯？”闻蛮发动引擎，调好温度，看见雪微在那里托腮遐想，“我还没去过酒吧呢，听说里边都是肌肉男，身上撒金粉……”
    “没有。”闻蛮说道，他开车过自动收费站，停了停，雪微还在那咕哝，“那起码制服调酒师有吧……”
    这小孩动漫看太多了，闻蛮拉下手刹，凑过去又往他唇上啾了一口。
    雪微不动了，叽里呱啦的话也不讲了。
    闻蛮一边亲，一遍摸索着伸手给他上好安全带，随后才撤身回到驾驶座上，气色很好：“放火点灯，都找我。”
    雪微抄起一个靠垫枕，想了想，为了驾驶安全，还是没有砸他。
    两个人开车去五公里外，买到了成箱的泡面，还有火腿肠、蔬菜和鸡蛋葱花。又买了个小电磁炉和泡面锅，洗洁精等东西。
    --

 第215页

    回了酒店，雪微再度提醒：“我就，普通地煮普通的面了。你要是不爱吃，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我给你打下手，待会儿我去洗碗。”闻蛮温柔地笑着，又把自己的电脑和投影仪连上，放好赛况录播，等着雪微过来。
    煮泡面这事实际上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雪微立在那里，抱着手看锅。他爱煮得很软的面，冷水下锅，等到水咕咕噜冒泡时，把调料、火腿肠、娃娃菜、金针菇等东西投进去，再抱着手等几分钟就好了。
    房间里飘香四溢。闻蛮开了所有的灯，电脑放着德语的赛程录音，雪微走神望见漆黑的玻璃窗面看见外边万家灯火，忽而觉得这很像是在过年。
    虽然年关已经过了很久了。
    面煮好了，香喷喷的，乳白的热气在空中翻涌，雪微刚拿出塑料纸碗，闻蛮就站了起来：“我来盛，你坐着去。”
    雪微也不跟他争，喜滋滋地溜到桌前，先占据了核心C位。闻蛮早已铺好了坐垫，倒好了冰可乐，就放在他手边。
    闻蛮盛好了面，给他端过来，挤着他做了下来。
    雪微：“你过去点，挡我手了。”
    闻蛮反而又往里靠了靠：“挤一下了，小朋友。屏幕就这点大。”
    “不看比赛不看比赛，头都大了。”雪微熟练地退出直播页面，随后想要搜索海贼王，但他一路瞎操作，屏幕被他熄灭了，随后再解锁要密码。
    他用手肘捅捅闻蛮：“密码。”
    闻蛮正在吃面，头也不抬：“你生日，自己输。”
    雪微红着脸去输了，果然成功，他咳嗽了一下：“这个密码怎么又变成我生日了啊。”
    闻蛮在他碗里偷了一截火腿肠，咽下去后又说：“谁让某个人自己记不住游戏ID数。”
    随后，他又往雪微碗里放了一片青菜：“指纹自己录。”
    雪微本来在专心致志找动漫看，眼见着碗里的火腿肠越来越少，伸手用筷子钳住他：“干什么干什么。”
    “交换。”闻蛮开始喝汤，“我给了你一片娃娃菜，这不公平吗？”
    “胡说八道！”雪微完全不吃这一套，他钳住闻蛮不许他吃，从他碗里夹走两片火腿和半个蛋，又把自己碗里的香菇青菜挑给了他，两个人用筷子进行了一场搏斗，最后以肉和青菜全给了雪微告终。
    “多大人了不吃青菜。”雪微嚼着青菜帮子，不满地抱怨道，“国家队长还不吃青菜。”
    闻蛮笑得像只俊俏狐狸：“你身体差，多补充纤维素和维生素。”
    雪微被他塞得满满当当的一大碗，跟他一边斗嘴一边吃，心里却悄然生出了一点小小的快乐和幸福。
    闻蛮在他面前，还像个大男生，不爱吃蔬菜，盘着腿跟他一起东倒西歪地看动漫。
    他为了队伍比赛而紧绷了二十多天的神经，也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安心和舒缓。
    “你说明天德国队和北美谁赢啊？”雪微小声嘀咕，“要是北美赢就好了，这样赢起来方便，毕竟赢过……虽然也不好打。”
    雪微抱怨：“他们都挺难打的，不过不管谁赢，我们都能拿冠军。”
    闻蛮伸出手，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说得对。那，还要不要我？不会有了风雷就不要我了吧？”
    雪微瞥着他，唇上在笑，眼神却清凌凌的：“那可不好说。”
    闻蛮眼神闪了闪，指尖微动，正要凑上前，雪微看他又要亲自己，赶紧答应：“要要要，要的要的，快好好吃。比赛结束前不许亲我！”
    闻蛮叹了口气。
    第102章
    他们吃完饭后，雪微看了会儿动漫放松，随后再度洗漱，准备睡觉了。
    闻蛮很自觉：“我睡沙发行不行？不打扰你？”
    雪微瞅着他：“你回来的事，媒体知不知道？”
    闻蛮又轻轻叹了一口气，披衣起身：“那明天醒了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早。”
    职业选手恋爱并不少见，但是标准一定是不能干预比赛。如果被曝出比赛日同住一间房，哪怕什么都没干，也免不了风言风语。
    媒体虽然不能出入比赛大楼，但是楼里总会有选手之外的工作人员，这些人都密切关注着每个职业选手的一举一动，尤其是Ice和Pretty这种高人气选手。
    世锦赛本身赛程长，也是出了名的八卦创造地，一个不必要的赛时绯闻就会让观众和粉丝无比闹心。
    而且还是在疑似已经恋爱出柜的情况下。避嫌兼是必要的。
    雪微爬上床，喜滋滋地说：“好。”
    闻蛮走到床边，，偏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随后摸了摸他的头，态度有些无奈和宠溺：“我走了，明天见。”
    他推门出去了，回到大厅重新办理选手入住手续。
    他在来之前已经提交了复赛申请，大约要明天才能够收到回复。此前退赛但复赛的安利并不少见，但并不是没有。主要也是得益于循环赛赛期长，之前还曾有别国选手在赛段期间回国过生日，再飞回来的。
    时间已近深夜，酒店外闪光不断——记者们和夜场直播已经差不多要准备休息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没能提前得到闻蛮回来的消息，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本来以为今夜一张图都拍不到。
    闻蛮倒是很自在，他办完手续后，对着外边的记者们挥了挥手，随后步入电梯，上楼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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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睡了个漫长的下午觉，雪微第二天六点就醒了。
    酒店餐厅是二十四小时的，雪微下去拿了一大袋子硬面包和几打果汁，回到楼上，又煮了一锅面，随后给闻蛮打电话。
    闻蛮接电话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睡意，但很快就上楼来了。
    雪微给他盛了面，随后拉开椅子坐下。
    最新的国内版块消息已经开始爆了：“闻蛮回归！深夜幽灵现身循环赛大楼总部！”
    “卧槽闻队真的回来了啊！！！昨天还在祈祷，今日梦想成真！！！”
    “CHNS势在必得！！！”
    “不对，这是复赛还是当做家属回来看决赛啊……我有些紧张。”
    网友们众说纷纭，而雪微和闻蛮头碰头吃着面，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也就是今天上午八点即将举行的德国对北美的比赛，整个赛季的倒数第二场比赛。
    此时是早上六点四十，德国队和北美队应该都陆续起了床。
    他们决定看比赛直播而不是去往现场。方便倒放复盘。
    等待的间隙，雪微问道：“我们怎么打？那你觉得谁会赢？”
    “不着急。”闻蛮神色也跟着认真起来，“看看后续，你说呢？”
    “也好。”雪微说，“其实两支战队这次比赛的后续威胁都不太大了，北美再输一次就没法拿冠军了，能拿出来的手段都已经拿了出来。”
    “德国队也是，应该没有还藏着的新战术了。”雪微说，“就是knife……不确定性很大。”
    闻蛮偏头看他：“怎么说？”
    “他战术指挥还是挺厉害的。”雪微老实承认，“我怕他又搞出什么花样来针对为我们。”
    “无所谓。”
    闻蛮看了看剩下的时间，拿出自己昨天提上来的外设，“我们先打几局吧。找找手感。”
    雪微答应了，他也把自己的电脑鼠标拿了过来，两个人默不作声，还是进原来的那个训练地图，每一张地图都连逛。
    还没逛到一半，时间已近开始了，德国队对北美比赛打了二十分钟，雪微才忙里抽空看了一眼。
    这一把德国队是CT。
    德国队BAN了TEC-9，北美队则BAN了加利尔。都是针对核心的BAN法，比分已经是德国队领先四分了。
    雪微若有所思：“其实BAN位影响的不止是单项选手，单C阵容也很受限制。”
    北美这一手针对其实相当狠辣——BAN了诗人的输出核心，德国队本身就在伤害方面弱，这下DPS差点被削光。
    但是刀神组不仅没落下风，反而在北美的强突击线阵容中领先了四分。
    “以散打聚，拖长战局，打的就是消耗战，一层一层地去磨他们的火力线，磨到后期就成脆皮了。”闻蜜说。
    雪微倒退了一下进度，用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小圈：“knife还带头钻火力线过不去的地方，比如两个碉堡之间的断垣窄桥，这是四个人没办法一起过去的地方。加上北美队这次又是T方，必须分出精力去看守C4，所以还是劣势。”
    他嘀咕说：“我本来以为我们上次对北美，把他们的弱点看到头了。Knife还能挖出新点。”
    闻蛮笑了笑：“世界第一自由人，的确不容小觑。不过他们进了世锦赛，就一定会做对上北美队的准备。”
    “这倒是。”雪微又嗦了口已经凉掉的面，“这几个点位我们以前还没考虑过。要是这次轮到打北美，可以用上。”
    “不过……”
    雪微看了看比分，德国队又拿一分，想了想说：“可能用不到了，还是得跟knife打。”
    闻蛮没出声，但是神色专注，应该也是认同他的话。
    最后结果不出所料，德国队地图优势明显，两轮2：0战胜了北美队。
    这也就意味着，北美队今年止步世界第三。
    而CHNS，将再一次面对德国队！
    各大网站也迅速更新了赛况消息。
    “德国队败后再次出现，将与中国CHNS角逐冠军！”
    “北美双败止步世界第三尘埃落定！三个月后世冠赛再见！”
    “世锦塞最后三天！火热竞猜开启中！！”
    “Pretty回归！是否上场最终决赛激烈讨论中！”
    闻蛮手机震了震，他接了个电话。
    赛委会通知批准他的复赛申请，比赛规则如旧，同时向外界公布他的复赛声明。
    “过来，我们来盘一下。”
    赛事尘埃落定，下面要讨论的就是如何应战。最后一场比赛，他们是冲着冠军去的，尽管他们从前的配置曾经横扫四年前的世锦赛，但他们远不是轻敌之人。
    两个人把桌面上的其他杂物都清除了，电脑都开着，一边一个笔记本，随后叫国家队几位已经起了床的少年们全部来到楼上。
    蘑菇、风雷、小胖三人在训练营试训保持手感，雪微和闻蛮则在桌子上讨论战术。雪微负责提出闻蛮负责推翻，随后雪微再推翻。
    不断强化临场战术，通过了的就和所有人一起在训练营里实践，两天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比赛预计早晨八点举行，隔天早上举行颁奖礼。
    当天，国家特训队几名少年按时起床，七点整已经在楼下集合。
    蘑菇知道自己的革命任务应该就到上场比赛结束了，但是他依然欢欣鼓舞地加入了队列。能够作为CHNS的替补，对他来说已经是一场极为珍贵的历练，也是他职业生涯中不可多得的幸运。
    --

 第217页

    决赛现场，赛场布置和主持阵容到达了最豪华的水平，早晨四点开始，媒体们就紧锣密鼓地赶到了，四处栏人采访。
    拦不到参赛队伍人员，于是就拦围观的职业选手，询问他们对比赛的看法。
    解说们也众说纷纭。
    “目前来看CHNS和德国队赢面难说，虽然CHNS已经胜利一局，但是难保德国队会不会还有大杀招。毕竟他们的底气就是双败赛，从他们对阵北美的情况上来说，其实还有相当余力。”
    “此前大家大多数都押了北美胜利，他们可是一路打穿败者组。但没想到德国还是赢了。”
    网友们也是无比激动。
    “这么多年来离冠军最近的一次！！！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诸位，我上次比赛看到第十二局就不敢看了，哭着去睡了，请问有人跟我一样吗？这次我保证看到最后。”
    “谢谢，让十二追十六格外刺激。二比零更加刺激，我再奶一口，这次依然二比零！”
    “我在做梦吗？上个月我还在看去年世冠赛，落败四强时我哭的像个傻逼，今天我们就要打冠军赛了。”
    “孤狼孤狼！永世称王！！”
    “孤狼孤狼！对手输光！”
    ……
    时间到，两队选手陆续入座。观众席从他们如常就开始爆发海啸一般的欢呼和掌声，一直没有停歇。
    室内灯光开到最亮，媒体闪光灯不断，火热的氛围感染了现场每一个人。
    因为是最后一场比赛，赛事组给各位选手的镜头时间也格外长。
    两队选手仍然显得十分沉静。
    裁判哨声起，两队代表出来握手、抽签。
    雪微撺掇闻蛮：“你抽你抽，抽个T和狙击地图出来，抽不出来我就换观察手。”
    他如今已经彻底对CHNS队员们的手气绝望了，每次都是绝境开局，该T时一定CT，该CT时一定抽T，想要平地地图时一定是地狱地图，他和风雷已经提前试过了，至于小胖，小胖自己在原队时就是出了名的大黑脸，闭着眼抽也比让他抽的好。
    闻蛮扬了扬眉毛，出去抽签了。
    Knife这边派的是诗人抽签，两个人正面相遇，彼此都愣了一下，随后礼貌地点头握手，步入抽签席位。
    镜头跟随上去。
    两人同时展开手中的卡片，裁判宣布：“CHNS，Terrorists！”
    （中国队，T方阵容！）
    地图，沙漠2，常规地图。不好不坏，T/CT胜率五五开的一个职业图。
    闻蛮回到选手席，戴上耳机前，往旁边看了一眼：“是不是不用换观察手了？”
    雪微笑着说：“不换不换。”
    所有人登入游戏，比赛面板在两侧铺开。
    “本场比赛为本次世锦赛的终局对决，有所不同的是，第二场比赛时，双方会重新开局，重新BP。”
    CT先手，德国队三秒后，直接开BAN！
    系统提示：
    【E-DEU.kinfe】禁用了T方武器【M82A1】
    “非常简单粗暴的BP！！显然德国队不管怎么说，上一套打法我给你削了，M82A1不可能给你拿到手了！”最后一场比赛，解说自己也难掩激动，“自己的死穴，肯定要BAN！CHNS的双狙太可怕了，没有人敢放出来！”
    “但即使是这样的情况，CHNS也未必没有转圜余地。众所周知，Ice本赛季最先出头的狙击武器，其实是AWM。”
    解说们火热讨论着，这一边，CHNS的BP也已经出炉。
    CHNS，再度空BAN！
    如果说先手方空BAN是战术和谨慎，那么后手方空BAN就是绝对的挑衅——对敌方来说，他们一丝一毫的战术意图都不肯暴露。
    或者，是另一种绝对的自信。
    另一种——对方用任何战术和主武器出来，他们都能够拿下的自信！
    预选武器阶段！
    所有人屏吸凝神，等待着观看预选结果。
    德国队方，两把加利尔被选了出来，knife和诗人双C各一把，两人先后上膛。
    “knife放弃了自由人武器！看起来他们仍然想要对狙击手造成威胁啊！不得不说这是一步险棋！”
    “怎么回事，德国队也要打高火力阵容了吗？”
    “BAN了高伤害大狙，又选高伤害阵容！明智！”解说竖起大拇指。
    镜头中的knife线冷静而清明。
    他不会打大狙，CHNS上套阵容只能用镜像阵容克制，但是双狙火力线说穿了，就是重火力、重穿透火力线，以及对空间的掌握能力。
    CHSN用狙击武器实现的战术，他可以用突击武器来实现！
    另一侧。
    雪微选好了他的武器。
    那是一把AWM，AWM·恒星，配穿甲。
    首局顶配，其余三人丁点经济都不剩了，剩下的两百块钱只购买两颗烟，但是雪微没买，这部分钱被闻蛮拿去花了。
    所有人都看到，闻蛮在商店里选购了一款道具。
    手、枪穿甲瞄准辅助器，《fire》游戏中最废物、出场率最低的道具武器，在大众玩家中，买加利尔和诱饵、弹的人都比买手、枪穿甲辅助器的要多。
    这玩意的作用顾名思义，是给手、枪配备的准器，同时会给武器增添一部分穿甲属性，但是由于□□、局最多持续两轮，即两轮之后，哪怕是败方也能领到经济补偿换突击武器。
    另一个更重要的事是，前几轮基本没人会起甲。这个穿甲毫无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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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re》中，手、枪武器只分为沙鹰和沙鹰之外，沙鹰可以一枪爆头，其他枪哪怕配了这个穿甲，也是两枪起步。
    所以这个瞄准器就显得十分鸡肋。更何况它要足足两百块。
    “这是什么路数？基础枪配穿甲瞄准？”解说们纷纷摸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所有选手都调整了自己的定位。
    CHNS的定位沿用上一局，蘑菇的位置标着【副手】【突击手】
    闻蛮顶的蘑菇的位置，修改了一下。
    消息冒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和上次一样，改成自由人，观众席的议论声大了起来。
    系统提示：【Pretty】将自己的定位调整为【核心】【观察手】
    第103章
    “观察手！他把定位改成了观察手！”
    观众席上首先爆发出巨浪一般的议论和欢呼声，“Ice”和“Pretty”的呼声交替出现，组成阔大的声浪，国内网友弹幕更是疯成一片。
    “四年前的战术重现了！！还是经典配合，还是Pretty和lce！！”
    “老国家队队粉垂死病中惊坐起，谢谢，已经在哭了。”
    “不是吧！！这套战术四年前的了，真的还能用吗！虽然我很激动，但是真的忍不住为他们捏一把汗。”
    “在M82A1被BAN的前提下再度空BAN！！刺激！”
    另一边，德国队也在商店中购买了他们的装备。Knife将一把TEC-9扔给诗人，自己拿了一把加利尔。
    同样，也因为开局就购买了长武器，德国队一分钱都不再剩下。两个队友装备一片白板。
    两边的出装思路出奇的诡异和一致全给C位。
    解说们都笑喷了：“其实我们都知道，职业局中经常出现一些不常见的出装内容，为核心选手出让经济也是非常常见的打法，不过这次德国队和中国国家特训队都相当的整齐划一。”
    网友弹幕：“队友狂怒出装”
    “顶级毒瘤出装”
    “学到了，这就去这么打”
    “我打完回来了，队友的雷扔得可真准，去了死亡频道感觉就好像回家一样。”
    “救命，怎么阻止我的队友看到今年世锦赛决赛，德国队和CHNS，你们要对未来恶化的游戏环境负责！先带我上个天梯吧。”
    网友们热烈讨论中，比赛开始！
    所有人都暂停了聊天，弹幕出现短暂的空白，大家屏息凝神，静息观看。
    沙漠二是一场很常规的地图，建立在一座沙漠小镇上，有高楼也有地道，巷路繁多但制高点同样多平地一览无余，建筑层层叠叠，攻击点位和交火位置都极多。
    沙漠热浪滚过，军靴踏在沙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德国队首先抢占两点之间的必经之路猫尾桥！
    所有人目标明确，直奔主题！
    “相比较之下CHNS的打法就比较谨慎，在推进性上落了下风，可以看到两位突击手还在非常谨慎的探点！”
    解说1说道，忽而，另一边，解说2惊呼道，“knife……knife在干什么？”
    画面中，knife端起加利尔，偏头瞄准着遮蔽物后的空白，与另一侧的诗人交相辉映。
    “knife这把的位置……他自己没有改，但是我们现在都能看到，他将自由人的位置交给了同队的突击手月亮！”
    “现在是月亮在游走位开视野！他们似乎并不打算守某一个点位，而是准备等待T方下包之后进行反击？”
    “不对。”解说1纠正另外一个解说，“应该是在等待敌方出现。”
    就在这一刹那，小胖步入猫尾桥视野范围！
    他只短暂地探了探头，而雪微和闻蛮在更远处架着狙击点，风雷和小胖的方向呈反向包围和探点，本来万无一失，但就在这时，火力织成的网覆盖了小胖所在的区域！
    加利尔加上TEC-9的短促狙击火力，瞬间将小胖的血条清零——这是探点代价，已经成为无法避免的事实，但是他对CHNS来说，意义就是摸清楚了敌方关键火力的大概位置。
    【E-DUE.poeta】使用TEC-9击杀了【CHNS.小胖】！
    德国队麦中，诗人平静地说：“敌方信息手已排除。”
    “猫尾桥。”
    闻蛮的声音在耳麦里带着微茫的电流声，“一把蝎子一把加利尔，对面自由人在哪里？”
    画面中，他的走位非常奇特——他始终保持在雪微的瞄准扇面中心，在他之前，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说不好。”雪微开着瞄准镜，迅速扫视周围一圈，同时在地图上标了几个点，银色的小三角渐次亮起，最后一个小三角与风雷所在位置重合时，雪微开口了。
    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风雷撤，我们去攻桥。”
    但是已经晚了——几乎就在同时，风雷撤身从一片迷雾的巷路中离开，但他侧边飞快地闪出一个黑影，随后又再度消隐。
    与此同时，德国队语音里是月亮简短迅捷的消息。
    “我遇见一个，突击手。未见敌方自由人。”
    那片刚刚出现在猫尾桥的火力，忽而将风雷截断——倾斜飞来的子弹并不是瞄准他，而是斩在他面前，切断了他和队友的联系，也切断了他的退路！
    风雷自知没有退路，干脆回头深入，想要揪出对面的自由人，但是对面踪影极其诡异，他离友方区域越来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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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雷无法支援，雪微当机立断，起身快走，在距离猫尾桥极近的地方隐蔽架枪，闻蛮跟着往前方转移，他的手、枪瞄准器一直开着。
    而另一边，诗人和knife完成了位置转移——他们四人，他与诗人为核，负责火力线，而另外两人则作为自由人，第一要点，纠缠让他们吃了大亏的信息手小胖，另一点，则是寻找Pretty这个“自由人”的踪迹。
    寂静中危机四伏。
    “火力驱逐！”解说激动地大叫起来，“德国队打CT也是一把好手，他们显然吸取了半决赛时败给中国队的经验，自己也用上了火力线阵容！”
    “与此同时，派出两名队友分散包围四周，为他们提供时时的打击目标。”
    “很有意思的是，虽然同样是重火力穿透体系，他们和CHNS之前所用的明显不一样。”
    “Ice——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他们的火力线以探点和击杀为目标，没有一个猎物能够活着从这张三维大网中走出来，但是德国队的击杀明显不是目的，他们甚至不求瞄准，但重点在断路，切割火力。”
    “德国队的火力打法更加分散和灵活，而且有一个重点是，他们的火力线是用突击武器打出来的，而非狙击！”
    “现在两边都在寻找对方的自由人，但是德国队不知道Pretty的定位已经换了。”
    “同时，CHNS也不会知道，knife的定位也已经换了。”
    “这两个人的位置不确定，两边也就难以真正交火——-诶？”
    解说的声音夏然而止，画面上，风雷在缠斗和纷飞的战火中头像灰了下去，同时，一发AWM子弹，卡着最远狙击距离，穿透了诗人的头颅！
    系统右上角跳出：【CHNS.ICE】使用awm穿甲击杀了【E-DEU.poeta】！！
    击杀公告，本身武器内容对双方职业选手都是不可见，只能看见交火双方ID。
    雪微愣了一下：“knife没跟他一起？这把自由人不是knife？”
    另一边，刀神也愣了一下：“你怎么死的？”
    他们的视野范围内，雪微根本没有出现。
    诗人没有回答，只是声音冷峻地说：“101，moon，回来！”
    刀神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跟着口口离开，前往最近的地方和自己的队友会合：“快回来！——他们换战术了，小心狙击手！小心狙击手！小心狙击手！”
    但就在这一刹那，第二枪AWM子弹穿透了月亮！
    月亮本身被风雷磨掉一些血，此刻这一枪虽然没有打中他的核心部位，却也足以将他毙命。
    【CHNS.ICE】使用AWM穿甲击杀了【E-DEU.moon】！
    “不是M82A1，不是火力线，只有一把AWM穿甲！Pretty他到底在哪里？”
    一部分观众选择了观看德国队视野，跟着他们一起陷入了彻底的迷茫，“挂机了吗？为什么完全没有看见他？”
    只有开了上帝视角的观众们才知道，闻蛮一直在战场的最前沿。
    他在前，雪微在后，穿着雪白特工服的少年指尖始终搭在扳机上，镜头中，雪微微微偏着头，睫毛微敛，在细听游戏中的声音。
    他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想必上一局，他一个人注意所有人的点位，一个人探所有视野，一个人算所有战局的动态变化，他现在终于可以完全凝神放在狙击上。
    右键按到最长时间，视野收缩到最窄，画面接近全黑。
    观众们再次惊呼和窃窃私语着讨论起来。
    《fire》中的狙击设定，准心线和实际枪线会因为一个阻力、风力计算公式而产生偏差，其中，威力越大的狙击武器偏差越大，为了保证击杀精准度，所有狙击手都学会了压枪和预瞄，以及盲狙、甩狙。
    而它真正的用法，是右键长按，视野收缩直至准心线与枪、线重合，心脏跳动声和目标视野清晰度、瞄准精度无限增加，精准度100%，杀伤力100%，官方也称之为静息狙击。
    这是一种非常奢侈的用法。
    因为静息狙击完全重合瞄准的时间，M82A1是七秒，AWM稍微短一些，也要足足五秒，最短的S3，也需要三秒。
    不管是职业赛场上还是普通玩家局，三到七秒的时间都足够团灭几波了，更何况静息狙击时有一个无法忽视的缺点—狙击手无法移动，除了目标外的所有视野全黑，连自己身边的情况都看不到，有时候被敌人刀死了都来不及收枪。基本上就是个活靶子。
    这个设定因为其不实用性，也和手、枪瞄准穿甲器、加利尔一样，成为被广大玩家无视的存在。
    根本没有人敢这么打。
    职业赛场上，如果有人打出了静息狙击，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敌我双方都是水货队伍，敌方竟然给了狙击手足够静息瞄准的视野和时间；我方竟然有这么夯货的狙击手。
    现在CHNS用出这个打法，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游戏。
    不少人连这个设定都没听说过：“卧槽，还能这么打？为什么从没有人教过我还能这么瞄准？我甩狙和盲狙不是白练了？”
    网友们纷纷回复：“大哥，你不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这个的，我们都知道，但是没人用。静息瞄准的狙击手是高端局毒瘤之首，现在基本是见队友静息瞄准的，上去就是一枪。这可比老五自由人还讨厌。”
    “卧槽，太奢侈了，奢侈了，有人看清他用了几个静息吗？”
    --

 第220页

    “两个！！两枪都是静息狙出来的！这没道理啊！”
    “德国队没道理就让他狙啊！”
    弹幕飘过，CHNS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像是回应网友们似的，雪微再次进入静息瞄准！
    导播将游戏视角切给他。
    周围视野逐渐变暗，一片黑暗。他带的是AWM穿甲，理论上的最大视野=最大射程，即三分之二的地图。
    在他目标的扇面范围内，闻蛮收了镜，在小地图上打出一个暗蓝色的标点。
    与此同时，雪微看也不看，转向、在一片黑暗中，对着标点直接扣动扳机！
    这一枪没有造成任何他们认知范围内的结果，但是所有观众和在场职业选手脸都白了。
    这一枪，明明白白打穿了101的身体，由于静息瞄准后的高穿透效果，他的血量现在只剩下了2%！
    这是死神的的确确就在他身边！
    101本身已经吓得心脏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这一刹那，好些在场的老将脸越来越白——所有人，尤其是四年前参加过世锦赛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被迫回忆起了当年的赛况。
    狙击手/观察手横扫欧洲赛场，不是说着玩，是真的横扫。
    Ice的盲狙、预判能力本来就是定点，而Pretty成为他的第二双眼睛。他代替他前往视野所不能及的地方，将他的狙击威力全部落实在射程以内，这让Ice能够一直卡着最远射击距离，最精准地击杀敌人！
    卡最远射击距离，本身就加大了敌方针对的难度，而且也是几乎没有狙击手能完成的事。
    只有观察手，只有狙击手另外拥有一双眼睛，才能够做到。只有这样，狙击手才能够心无旁骛。
    而彼时，他们身边还有两位强劲的突击手，所有试图针对狙击手的队伍，甚至没有一个人摸到过Ice。只有knife曾经完成过针对他的行动，但是也没能再更深一步地针对。
    事实是事实，但毕竟已经是四年前了，Ice和Pretty的名号足够响亮，可是真正让所有人胆寒的，是当年那段记忆的完全重现。
    第104章
    德国队只剩下两人时间已经不多了，101几乎等于没血，knife一人拿着加利尔，隐在猫尾桥之后。
    C4在闻蛮手里，他径直前往A点，只身下了C4包！
    就在他到达A点的一刹那，刀神确认了只有他一个人，往猫尾桥下扔下一片滚滚黑烟，随后和仅剩2%的101分路冒头，想要截杀闻蛮，作为最后一次尝试。
    但闻蛮的点射能力也绝非善类——他开着镜对准墙边，101冒头的一瞬间，他的准心就直接往后平移两个身位格，准确击杀后撤的101！
    他拿的是手、枪，穿墙能力微乎其微，但对于只剩下一丝丝血的101来说，这一点伤害就是致命的。
    【CHNS.pretty】使用P90击杀了【E-DEU.101】！
    观众席上响起一大片欢呼和叫好声。
    “敌方探头时直接狙墙后撤退位置！这也是本赛季CHNS经常打出来的操作！尤其是Ice和Pretty两名选手，都非常善于使用这一手！”解说麻利地叫起好来，“这对职业选手的反应力要求相当高！敌方出现的瞬间就要意识到打他可能后撤的位置。”
    “而且不止如此，他要能够拥有在高倍镜大准心开镜的同时，控制准心移动的能力！”解说念了一名弹幕发言，“这是一名来自意大利的网友留言，说自己开着高倍镜时，镜头稍微一动就找不到地方了，我想这也是大家不陌生的情况。”
    “德国队再折一将！只剩下knife一人独自对峙Ice、Pretty双人！现在德国队劣势明显，不知道knife作为主指挥会如何抉择呢！”
    画面中，闻蛮下完包后就隐匿在了大楼背后潜伏起来，包点空旷一片，无人看守。Knife在阴影中抬枪上膛，加利尔的膛线对准室外目标，但是空气中格外安静。
    双方大致位置，对于双方都十分清晰。
    Knife在地图上标了两点，一点是猫尾桥南方边缘距离位置，雪微正在那里架枪；另一点是包点后的下水道楼层，闻蛮潜伏在那里等待后续。
    而他的位置，显然CHNS也十分清楚，他们不攻上来有他们的原因。
    Knife除了狙击弱项以外，其他位置是全能选手，他们2V1很有可能成功，但是也很有可能损兵折将，这是双方在紧张敌对中的默认斡旋。
    只是此时此刻，所有观众都以为这场战争将要在双方默认中静默着结束时，雪微那边的精细瞄准却一直都没有放松。
    麦里，少年的声音清冷好听：“桥头可是还有一把TEC-9。你说他会不会去拿？”
    无线电静默。
    Knife隐匿在黑暗中，如同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雪微的狙击准心一直死死地瞄准着他不远处的位置，气氛如同紧绷的弦，没人知道knife会不会去拿，也没人知道雪微这一枪盲狙是否能打中。
    最后，knife似乎是做出了判断——拿回一把TEC-9，保存经济，否则这第一场对德国队来说，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德国队并不是不敢赌的队伍，也绝不是输不起的队伍，他是个谨慎的指挥，谨慎却并不代表畏缩。
    倒计时还有十秒，knife忽而闪身冲往猫尾桥头！
    只有一刹那，他的身影在桥面上闪现一瞬，闻蛮同时标记了他的移动终点，雪微扣动扳机——
    最后一秒，knife停住、回身后撤，子弹擦着他的肩膀穿过！
    --

 第221页

    打中了！
    因为不是要害部位，他没有立即毙命，但这一下也削去了他70%的血。
    他立刻拾起TEC-9，转瞬之间，疾风暴雨一般的枪眼冒着烟在他身边出现，是闻蛮在下对他进行狂轰滥炸，knife则在躲避中举枪还击，短短几秒内，knife和闻蛮血条都已见红，而时间在此刻到达终点。
    系统提示：【C4 exploded.】（C4已爆炸）【Terrorists win】（恐怖分子获得胜利）
    比分，CHNS比德国队，1：0！
    首局胜利！
    网友们纷纷庆祝起来：“开门红！！太厉害了！”
    解说也很激动：“最后一波顶级对峙！knife虽然认清了败局但是仍然使用自己的方法，最大限度地通过冒险保留了经济，这是双方的豪赌和妥协！”
    “双方都知道围堵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两边队伍都是极限保C发育，而其他队友半点经济都分不出来，丢一把枪，死一个人，经济亏损的后果都是十分严重的。这种情况下他们都达成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网友们纷纷留言：
    “老国家队观察手狙击手配合太牛逼了！我不是吹，就是，你们看到了吗，太吓人了，职业比赛对战德国队，用出三个静息而且还全中！！！我要是他们的对手吓都吓死了！”
    “简直无解，太离谱了，Ice现在狙击都不需要看到人，Pretty标点他就能完成瞬杀，还能卡最远距离。”
    “这把要是能赢，那岂不是一路打穿胜者组？全胜啊！”
    “给大家科普：四年前的老国家队在欧洲，就是一路打穿胜者组，一路全胜。打得好多高分队世界观崩塌。”
    “刀神是那个时候和Pretty关系好起来的，说是在世锦赛后就成了朋友，经常切磋。”
    “原来老国家队当年真的这么厉害……当年还有诗人和黑白，也是两名古早大神，哇，真的不敢想，那时候得多厉害啊！”
    比赛再度开始，德国队果断改换策略，第一局中他们选择在两点之间必经之路进行占领和防守，这个思路其实完全正确——德国队CT打法一直都不擅长据点防守，因为他们缺狙击手，防守力并不强；他们的CT打法通常以截断、分割战场和反打为主。
    眼下CHNS的观察手-狙击手战术被试了出来，knife做出了明确的判断——继续这个战术和策略。
    只是，比之前更加激烈和激进。
    小胖进场，首先被打自由人位置的月亮咬住——德国队战术分配也十分明确，他们深刻地了解了信息混乱手的威胁，于是一直派自由人盯住小胖的位置。
    他们并不纠缠，只是需要位置，只要能知道位置，那么信息混乱手的作用就有限了。
    “混乱手被废！这是德国队三天之内高强度赛程中制定出来的反击方法！”解说惊呼道，“这也是只有德国队能够做到的了！他们老队友都是会自由人打法的人！他们练了四自由人体系！”
    小胖被废，随后要折的，仍然是风雷！
    德国队没有放弃火力线战术，强火力交给knife和月亮，在风雷与大部队之间打出断点，随后，诗人直接突入阵容，火力横扫过来，原来分散纠缠的队友们，除了knife以外——忽而全部突入B点！
    德国队的阵容体系就犹如有序的齿轮，在履带上分散活动时，无人能看出他们的联系；但是一旦收缩、收紧、咬合，就享无缝隙，齿轮在这一刹那契合，队伍配合想机器一样，精准、顺滑地转火，他们每个人都对地图无比熟悉，知道任何时刻的最佳时刻。
    就在此时，三名重量级选手，全部向雪微这边突击过来！
    小胖紧急赶回，但是101已经在前路堵死了烟和火，阻碍了他的回应；风雷也想要往回赶的，但高处的knife一手突击火力将他困在原地不能动弹。
    两边截断，为他们的突击提供了充足的时间——四秒钟，足够一个顶级突击手杀死所有敌人！
    冰冷的枪风袭来，雪微收到报点信号，紧急收枪，转身逃离，但是他并不慌乱——
    “Ice现在正在被三个人包！这下他无处可逃了！”
    解说激情演讲着，“这或许就是狙击手的顶级待遇吧！最顶级的突击手，最顶级的历史冠军战队，动用全部的突击力星来针对！”
    雪微匆忙躲避着，沙地烈阳，反射着少年身上银色的肩章；他身后紧追着月亮和101——诗人踩上墙，带着TEC-9的重火力一跃而下，雪微反身滚开，在他落点扔下一颗雷！
    诗人一个微操转向，落在了一边的木箱子上，没有被雷波及，但这一次攻势被截断了。
    网友都尖叫起来：“我的天哪，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根本没看清！三个人在追他！”
    “Ice滑溜得像条泥鳅！”
    “这是真实存在的真人反应力吗？我根本没看到poeta我的天！我确定了，Ice绝对自带透视能力！！这太离谱了！”
    一片混乱中，雪微一个侧身，在麦里不怎么满意地说：“还不狙？要我教你吗？”
    他在自己的位置标了一个大点。
    “来了。”闻蛮的声音温雅随性，下一刻，awm穿甲的子弹直接爆头101！
    “一个。”闻蛮说，“刚刚你们太近，怕误伤你。”
    满座皆惊！
    上一把的胜利给了他们充裕的金钱，闻蛮将手里的穿甲辅助器扔了，换成了awm带穿甲，小胖和风雷仍然是一片白板，但是他们都已绝对服从安排。
    --

 第222页

    观察手，本身通常就由更加稳重、年长的狙击手担任，在狙击手遭到压力甚至死亡时，可以反过来接替他的位置。
    也就是说，他们这套体系的双人位置，随时可以互换！
    闻蛮是雪微的眼睛，而雪微也可以反过来，成为他的眼睛。
    雪微越过一个拐角，不再躲避，不再架枪，他抬起手里的AWM，直接怼在墙边；月亮高位起跳避开直面火力范围，雪微的准心顺着他跃出的轨迹，精准狙杀！
    月亮死在了半空中。
    “一个。”雪微冷静地说，他复位上膛。
    他们好像重新回到了四年前，那种自由不羁，那种热情与随性；赛场上他们比着彼此的人头，在麦里开怀大笑，没有教练，没有观众，没有粉丝。只有相聚一起打比赛的开心。
    “风雷，小胖。”四秒钟过去，雪微抬眼一瞥，闻蛮的血条红了一半——knife已经赶来现身，在出其不意的位置打了一次冷、枪。“你们去围刀神。”
    “你们加闻队，三对一，让他知道什么是顶级自由人的待遇。”
    雪微咬着棒棒糖——因为他的身体原因，赛委会允许他比赛时吃糖，“三对一，顶级狙击手的待遇我已经尝过了。”
    第105章
    三个点，风雷、小胖和闻蛮，此时此刻，纷纷调转枪、口，迎向knife！
    双国家队突击手，加上闻蛮的AWM火力策应，直接轰塌了knife的掩体——他本来藏匿在一堵墙后飞奔，现在这堵墙直接被打穿，除此之外不再有任何掩体，knife勉力支持，也只支撑住了六秒时间。
    【CHNS.Pretty】使用AWM穿甲击杀了【E-DEU.knife】！！
    网友纷纷留言：“极限追杀”
    “C位互换”
    “双方默契”
    有许多网友发现了一个细节：“Pretty疯啦！他预瞄都不做了，跟着突击火力一起暴打！把大狙当突击在用，卡着冷却时间打，这也太疯了！暴殄天物！浪费火力！”
    “Ice在另一边可是还在单独对诗人！”
    诗人合围的两名队友都已经死去，此时此刻，他也不再冒进，只是不知道隐匿在了何处。雪微同样隐匿在阴影中——刚刚这一波周旋，他自己也只剩下一层血皮，2%。
    这就是从poeta手里逃脱的代价。
    就在闻蛮、小胖、风雷三人合围knife的一刹那，诗人几乎已经接近包点，但是他没有选择贸然出手，观众视野中，诗人的突击枪、口黑洞洞的，始终对准着雪微那一片，只要他冒头，以他的追火能力，立刻就能将其打死。
    而雪微同样也开镜瞄准着他的方向——闻蛮火力调转，他状态差，包点进入了一个短暂的无防御状态，非常适合拆包。
    这是一个机会，国家队放出的机会。
    也是一个诱饵。
    观众们纷纷在上帝视角中看见了正在发生的事——隔着两堵墙和数不清的障碍物，双方的核心都在彼此提防、瞄准。
    战场无声，寂静背后，却代表着两个顶级队伍的顶级博弈。
    诗人还是满状态，就在观众以为他不会再进攻时，他忽而从墙后钻出，并看见了雪微！
    因为站位问题——与墙更远的人总是最先被看到，雪微位于掩体深处，被诗人先发现一手，子弹倾泻而出，雪微随即反应了过来，反手开枪。
    他这一枪开在诗人位置稍后的位置，也是CHNS这一届世锦赛百战百胜的反直觉枪法——但诗人比他更加反直觉，他并没有后撤，而是顶着随时可能被大狙一枪杀死的概率，直接顶上！
    雪微打空。TEC-9蝎子一样致命紧密的火力瞬间包裹了他。
    【E-DEU.诗人】使用TEC-9重火力击杀了【CHNS.Pretty】！
    雪微的画面灰了下去。观众视野中，清冷地少年往后靠了靠，微微仰起下巴，伸手转了转嘴里的棒棒糖，雪白的小虎牙又轻轻地咬了一口糖球。
    网友们已经被萌疯了：“小虎牙！！小虎牙！！”
    “孤狼吃糖！”
    “战术吃糖！！”
    “太硬了，咬不动。赛委会也是，怎么不发点好咬的。”
    “来来来下注了，赌一下孤狼打完要咬碎几颗棒棒糖。”
    “孤狼獠牙！！！嗷呜~~”
    这并不失误，只不过是赌输了而已。
    “Ice想博一把！他给poeta下了个套，想要和上一局一样打出全灭全分，但是他没想到poeta确实非常不好对付，预瞄狙击这一套其实是有风险的，你并不知道敌方会不会按照你的剧本走。”
    解说说道，两名解说都没忍住凑在一起感叹，“真的是顶级选手的顶级对决！队友死了三个的情况下还能翻盘。”
    “Ice其实也非常大胆，他在自己残血4%的时候就敢设套套路顶级突击手，这是一场耗子捉猫的尝试！”
    “对对，Ice不可能不知道poeta这名突击选手可能对自己造成的压力，他在半决赛时可是被他杀了整整十二次！”
    两边都大胆而冷静，两边都在博命、博机会，拼尽全力，不放过任何一丝利益最大化的可能。
    网友们纷纷高呼：“爽！打得真爽！两边都放开了打，这居然是决赛能看到的场面！！！这场世锦赛真的值了！”
    雪微被打死，诗人立刻反身前去拆除C4——闻蛮失去了雪微报点，位置又比较远，他的视野里无法再看到诗人的位置，只能凭感觉盲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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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枪接一枪，直接往包点扫！
    倒计时还剩八秒，诗人并没有冒进，他听出了闻蛮的枪声来源，判断出了他的狙击范围——随后，诗人从一个地道潜入，直接避开了闻蛮的死角！
    网友纷纷笑道：“躲猫猫式拆弹，说实话他这个位置直接给我看，我都不一定能找到他。”
    “我靠牛逼！角度刁钻！”
    “这把我看是没了，孤狼又要吃糖了。”
    战术吃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雪微要吃糖的时候，斜边忽而窜出一个黑影！
    风雷放了身上一把重火力突击，轻装突入！他没有直接对火力——他自知突击能力也不会是poeta的对手，但是他的道具足够多！
    一枚雷一枚火直接在包点正点炸开，雷没有伤到诗人，但是火焰却顺着地道一路往下蔓延；风雷并没有发现诗人的位置，但是火焰已经发现了——两秒过后，诗人手里没有拆弹钳，离最后拆除时间还剩五秒，但他正在火焰中急剧掉血！
    来不及拆弹了，诗人的血量直接降到零。
    德国队全灭！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个走向，小胖终于赶上，在后面拾起了风雷的枪，他大叫道：“雷哥牛逼！！！牛逼！！”
    雪微也没忍住打CALL：“雷哥牛逼！！！！”
    连解说们都跟着惊讶了起来——风雷这个选手在世界赛上并不显眼，虽然他曾经是国家一队的主指挥，但是重大赛事中，众所周知的是闻蛮是指挥。
    大众面前，风雷也一直是队里最沉默寡言的那一个。粉丝们看着他从次级联赛打上青训队，再从青训队打上国家二队、国家一队——他绝不是Ice或者Pretty这样全能型天赋选手，甚至也不算是单项天赋选手，但他已经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是绝对的成长型选手。
    重复的错误不会再犯，厉害的打法和战术可以快速理解和吸收，两个月前的常规赛，他还跟不上雪微的指挥思路，而现在，他已经可以成为队伍里查漏补缺的那一个人！
    比分2：0！
    闻蛮唇边也勾起了一丝笑意。
    如果说有什么让他这个曾经的国家队队长最想看到的，那么无疑就是队员们的成长。每个人都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选手，这是要在千锤百炼中磨砺出来的。
    天赋型选手毕竟是少数，而且能进入国家队的选手，本身就是天赋绝对合格的人。然而强中自有强中手，除了老国家队和knife这一批，哪个职业选手不是在反复的被虐中成长起来的？
    一次一次看着自己拖后腿，一次次看着两人合围却甚至不敌敌方一个单人突击手，这是信仰的崩塌和重建。
    能够重建并咬着牙跟上去的，成为风雷。
    不想跟的，则成为Pandora。
    Ice的战术博弈和风雷的关键一手迅速点燃了观众的热情，世锦赛的直播已经登上了各国的各大热搜顶端。
    网友们纷纷发现，成长的并不止风雷，两边队伍总体上也都在成长！
    解说看着德国队新进场的阵容和武器，没忍住感叹道：“半决赛时被国家队火力线压制，时隔三天就能够吸收并调整出自己的火力线打法；第一局里死于CHNS的撤退预瞄，第二局就直接放弃撤退，这就是顶级战队的素养！”
    网友们也纷纷大呼刺激。
    强强对决就是，不到最后一刻结果不会揭晓，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poeta上一波打死了Ice！他们缴获了一把AWM穿甲，这也意味着CHNS多出了一把AWM的经济损失！德国队会如何抉择呢！”
    缴获的AWM穿甲被knife卖了，换了两副穿甲器和几套护甲。
    网友评论：“暴殄天物！”
    “孤狼看了直摇头”
    “孤狼继续吃糖。”
    对局开始，两边直接突入！只不过这一次，德国队直接越过了猫尾桥，道具炸出战术隔离区，直奔雪微而来！
    事实上，上一局雪微死后出现的短暂空隙，也是CHNS唯一可钻的空子——狙击手和观察手一旦有一个死了，这种依靠策应和联络的碾压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秘密，连网友都能看出来：“CHNS毕章不是老国家队。老国家队有两个顶级突击手，密不透风，Ice这个狙击手是心脏位置，基本没可能被突。”
    “但是风雷和小胖的水平和定位显然都没有那么强，针对狙击手的保护力量不足，这也突ICE的可能性提高了。”
    “但是，但是但是——”
    “你们怎么就知道，风雷和小胖不能打出老国家队的效果？”
    仿佛是隔空回应网友的这句话，CHNS队友麦中，风雷和小胖的绿色麦亮着：“雪总，我们申请改变定位！”
    风雷说：“你和闻队身边各加一个突击手可以吗？”
    小胖也说：“对对，他们已经盯住我了，信息手打法答不出来，我还是恢复肉弹突击手打法试试吧？”
    雪微略一沉吟，同意了：“好。按你们的想法打！”
    闻蛮说：“都放开了打，赢了血赚，输了不亏啊！我们已经至少是世界第二了！”
    风雷和小胖，带着雪微一起，齐齐对闻蛮表示了鄙视：“切~闻队，追求高一点行不行？再输了可不是好不容易打成世界第二，是中国队连续五年与冠军无缘啊！这太丢脸了，我们必须冲着冠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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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蛮大笑：“好！听你们的！我们冲着冠军去！”
    上帝视角中，德国队无声沉默着突入，而CHNS的少年们，也如蓬勃春草，自由地、快乐地进行了突入！
    第106章
    两边都是突击阵容，但是国家队这边却意外地迸发了一股蓬勃的力量，风雷和小胖已经完全清楚了自己的职责，也完全融入了这套战术——
    狙击手和观察手，闻蛮是那个主要的观察手，而他们同样可以成为队伍的关键；他保护他们，同时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
    这种自由更甚于四年前如同野草一样随性生长的老国家队，他们是一股新生的自由力量，规整、秩序，也活泼热忱。
    德国队仍然将雪微和闻蛮拆开作为第一目标——这也是他们战术的唯一破法；大体的战术仍然保持不变——必须匀出一个人牵制小胖，以免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控制。
    而针对闻蛮和雪微随时交替位置的打法，德国队显然也拼了——剩下三人，poeta单追雪微，剩下一人找闻蛮位置，最后一人在截赌风雷的同时不断地用道具混乱闻蛮的视野，但这种有效性很快再度被反制——闻蛮视野受阻，雪微立刻转观察手位，而如果两个人都受阻，则由风雷进行标点和集火！
    这群少年们在最后一局比赛里达到了配合的顶峰。
    网友们面对德国队的拆C行动，纷纷打趣：“德国队可以改名叫FFF团。”
    “首要目的：拆散狙击手和他的观察手。”
    “比赛可以输，Ice必须死。”
    “哈哈哈哈Ice真的太惨了，完全被迫着打啊！”
    “你别说，Pretty辅助得挺好的，一开始看他打辅助我还不习惯，现在已经完全接受这个设定了。Ice在C位真的特别带感！两个人打双狙也特别爽！”
    不知不觉中，他们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比赛的轮数和最后胜负的分数，只剩下斡旋、抗衡和反制的较量。
    小胖叫道：“他妈的这个粘我的自由人太烦了！我一定要搞掉他一把！雪总批准吗！”
    雪微正在诗人追打中绝地逃生，忙中只记得说：“准准准。”
    风雷：“我也来了。我这边拦我的狙击手也有点烦。”
    一把AK，一把加利尔，火力瞬间碰撞交织，风雷和小胖分头隐入掩体中，月亮跟丢了一瞬间。悄无声息换了位置，错身刹那，风雷透过小胖的护甲开了一枪。
    101耳中，加利尔的声音忽而变得遥远，他暴露位置往前追出一瞬，风雷立刻打出标记，闻蛮火力瞬间跟上！
    【CHNS.Pretty】使用AWM穿甲击杀了【E-DEU.101】！
    随后，风雷和小胖一起往外冲去，月亮见势不妙正往后撤，风雷甩出一枚莫托洛夫鸡尾酒，封住他的去路，将他彻底堵死！
    【CHNS.风雷】使用莫托洛夫鸡尾酒击杀了【E-DEU.moon】！
    正在此时，闻蛮的位置也终于暴露出来，knife自暗处闪身，一发S3穿甲，准确削去他70%的血。
    闻蛮不得不得再度后撤；另一边，雪微也被诗人追着锤得四处逃窜，山穷水尽之时，两人无声无息中慢慢汇合，突击火力凶猛，雪微没有时间架枪，而knife装备了大量的道具，随时封路、铺火，每一步路都无比烫脚。
    雪微终于咬碎了已经吃得差不多的棒棒糖：“靠！”
    和上次的“他们不会出AK-47了”一样，摄制组正好在这句话时将镜头移动给了他。尽管赛时选手的语音是不公开的，但是广大智慧人民眼光如距，飞快地辨认了出来并将其推上了各国热搜。
    #Ice:kao#
    #孤狼：靠#
    #小朋友不要学#
    #沉默寡言孤ICE#
    雪微对外界的盛况毫不知情，他把糖渣咽下去，随后继续抱怨：“根本架不了枪，诗人哥打得太猛了。”
    “过来。”闻蛮声音简短，“我还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雪微抬起眼，清亮的眸子瞥了瞥一边的闻蛮——而手里的操作没有停歇。
    观众看见，两人在巷路尽头汇合，随后一起钻入一个地下的坑道。坑道口是一个斜面，容纳两个人有些局促，尤其两个人都背着大狙，武器磕磕碰碰，显得更加局促。
    “这干嘛？叠罗汉？”
    网友们纷纷议论道：“我要是德国队的，一发雷就过来了，一炸炸一串……我命名为夫妻鱼雷。”
    “放屁啦，这里是死角，看不见的啦，他们起码还有几秒缓冲时间。”
    观众视角中，闻蛮顺从地收枪蹲下，将脊背完全暴露给雪微，随后，漆黑冰冷的AWM穿甲架了上去——雪微立在他背后，伏在坑底，没有任何适应时间，子弹发射在敌人冒头的瞬间！
    解说们甚至很难说出这两方的动作先后。Ice的反应力一向是个迷，很多剪刀手UP都会发现，比起实时反应，很多职业选手甚至像主动接了他的子弹。
    “观察手的职能之一——必要时刻以自己为狙击手架枪，随时为自己的狙击手提供有利狙击条件。”
    网友瞬间炸成了烟花：“我靠！还能这样！”
    《fire》中，队友垫位置并不少见，不过架枪操作确实绝无仅有。
    画面中，Pretty一身漆黑服装，单膝跪地，修长的指尖从黑色的手套中露出来；Ice仍然是一身雪白的特工服，少年偏头瞄准，全心全意，冷静信任，两人瞬间构成了一副无比炫酷而带劲的画面。
    --

 第225页

    CP粉已经叫破了天：“我靠——！！！！”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之前还不能确定Pretty对象是不是说的Ice，我现在完全确定了，这种配合和默契程度，要不是老婆，完全说过不去啊！！”
    “快来个人管管他们啊！！”
    事实上，如今的CHNS已经没人能管住了。
    第一局比赛，CHNS以16：10获得了胜利，而第二局中，德国队因日连日鏖战——日前打赢北美队的那一战，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消耗了，第二局时，德国队的整体状态上都有些跟不上，导致16：7落败。
    2：0，没有反转，打得不憋屈，他们痛痛快快地赢来了冠军！
    比赛结束时，CHSN四人里，风雷和小胖都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仍然沉浸在战斗状态里，甚至忘了看比分，也因为决赛时，两局之间不设休息时间，他们习惯了循环赛中两局之间必卡一次休息时间的频率，以为自己还要打一场。
    而雪微终于舒了口气。他往后靠在电竞椅上，摘下耳机，揉了揉发疼的耳廓。
    “雪总下去休息吧？还撑得住吗？”小胖关切地问。
    雪微勾唇一笑：“下去休息？”
    小胖被他问得一愣，随后看向闻蛮进行求助。
    闻蛮也跟着笑：“那你一个人下去休息，我们三个去台前代表冠军队合照？”
    小胖又愣了好久，随后终于反映了过来，眼眶都红了，大叫道：“我们赢了？我们冠军？我靠！！！”
    大家哄堂大笑。
    风雷一向沉稳，此刻也终于显露出一些活泼旺盛的少年气，他激动地和小胖抱在一起跳来跳去，另一边，蘑菇在引导员的引导下也进入了台前，他冲上去就抱住了风雷和小胖：“我们是冠军！！前辈们，你们太厉害了！！！！”
    蘑菇抱玩风雷和小胖，兴冲冲要上来抱雪微——他没跟CHNS一起训练过，还不知道孤狼的淫威，在他眼里，雪微和蔼可亲，而闻蛮是那个巨大的阴影——
    他刚扑过去，就被一只手沉稳有力地分开了，闻蛮正了正衣领，冷漠地说：“一边去。”
    雪微抬起眼，还没反应过来时，闻蛮就大步向他走了过来，低头用力地抱住了他——转播镜头对着他们，全世界都在直播里看到了，这绝对不是普通报队友的抱法，更像是更亲昵的贴贴和耳鬓厮磨。
    闻蛮轻而快速地在他耳根吻了吻。
    雪微埋在他怀里没动，一向嚣张的小孤狼此时耳根也红了，他把他往外推了推，咳嗽了一下：“你……收敛一点。”
    “好。”闻蛮含笑答应，随后对他伸出手：“走吧？一起下去？”
    世锦赛颁奖在整个赛程的最后一天，此时比赛结束，正好是走下选手席向裁判、观众们致意的时候。
    雪微仍然红着耳尖，眼睛不看他，嘴里叼着根已经吃光的棒棒糖棒子——却将手交给了他。
    十指相扣。
    网友们都疯了：“他妈的，十指相扣！！！十指相扣！他妈的！！还有没有人管管他们了！！”
    “双标！！闻蛮双标！”
    “跟其他队友是普通的握手，跟小孤狼就是十指相扣！！噫~~~”
    舞台上，CHNS所有队员走下台来，和德国队的选手们彼此拥抱、致意、轮流握手。
    Knife一身疲惫，但笑眼却仍然明亮璀璨，看起来十分单纯：“这次要是没有北美队，我们不一定会输。不过，恭喜你们！三月后，世冠赛再见！我已经想到了另外二十种针对你们的方法。”
    雪微开心地笑了：“那你就放马过来！”
    诗人跟闻蛮握了握手，他张了张嘴，最后笑着说：“恭喜！结束后哥几个再聚聚？还有一个人你没见呢。”
    闻蛮证了怔，知道他说的是黑白，随后应下来：“好。”
    诗人说：“今天之前，我问自己，会不会后悔——没加入你们，后不后悔；我也想清楚了，你们赢了，是中国队的胜利，我为你们高兴；我赢了，是我个人的体验，也没什么遗憾的。”
    时代不复从前。他们真正为国家队付出过青春与热血。
    “恭喜。”诗人的眼神是真心实意的，“最后一个梦想圆满了，哪怕我没有参与。”
    少年意气时的误会、冲突和过不去，此刻也烟消云散了。真正召唤他们的是赛场，是针锋相对，是高压之下与队友、与敌人的共同拼搏！
    “诗人哥，谁说你没有参与？”
    雪微凑过来，仍然偷偷地抓住闻蛮的指尖，他瞅着他说：“你杀了我十二次！”
    他们是最好的对手。
    他们互相成就。
    诗人也大笑起来，再度用力地抱了抱雪微，随后将他推开：“去吧！小崽子，你和闻队的路是那条！”
    德国队退场，CHNS离开比赛台，往最中央的直播台走去。金纸飘落，礼花爆开，观众海呼山啸的欢呼声震撼着场馆的顶端，地板似乎都在跟着震动。
    闻蛮侧头低声问：“你说我现在掏出戒指求婚会怎么样？是不是一般都有夺冠后求婚的情节？”
    雪微立刻瞪他：“不要干扰正规国际赛场秩序！”
    闻蛮于是站好了，收回视线，继续笑着等待官方摄影师调整角度。
    雪微等了一会儿，忽而心觉不对：“你不会真的带了戒指吧？给我看看。”
    --

 第226页

    他捏捏闻蛮的指尖，而闻蛮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将一枚璀璨的钻石指环收了回去。
    雪微警惕起来：“喂，你真的——”
    就在这时，摄影师按动了快门——这一瞬间被定格，官网随后快速地上传了这张图片。
    所有人都一脸灿烂的笑容，只有雪微和闻蛮两个异类——两个人仿佛私下里交头接耳的小学生，一个偏头往上瞅着，视线里充满好奇，另一个笑得不动声色，但视线仍然放在他身上，眼底尽是温柔。、
    第107章
    世冠赛胜负揭晓当夜，CHNS夺冠消息迅速传回国内，直播人数和直播回看人数瞬间冲破一个数量级，热搜上居高不下的是#CHNS夺冠#的消息，仅次于这个热度地的词条是#CHNS主指挥Ice#，还有跟着的双人词条#IcePretty#。
    除此之外，小胖和风雷也小小地上了一个热搜。
    网友们都激动地看着各类消息，一起沉浸在五年来中国队终于夺得冠军的快乐与兴奋中。
    “Pretty！！！你就是我们的黄金矿工！！你从哪里又把Ice挖出来的！”
    “今年国家队除了Ice都是老熟人啊！大家成长都好快！小胖信息手秀翻我了，卖血20%，敌方全灭，好几波看得我都好激动！！”
    “我们是冠军！我们是冠军！我们是冠军！”
    “中国国家特训队太生逼了！我们是一路打穿胜者组！我们连赢十七场！！这是实力！”
    “要说最燃的还是半决赛和最终决赛，之前和北美队四突击手打得也特别燃！看得我全程提着一口气不敢放松！！”
    “呜呜呜Ice真的太厉害了！！！”
    “看完了比赛！！我这就去带队友打观察手和狙击手！”
    “题外话：我心疼了一下解说，四个解说嗓子全倒了，太厉害了。今年冠军赛绝对值回票价！”
    “姐妹们，我是颜粉，我根本看不懂比赛，我全程怼着小孤狼和Pretty看的，真人比生图更好看！！！完全无死角的好看！！”
    “小孤狼镜头特别多，真的年纪好小啊，站在闻神身边好小一只，还瘦，本人白白净净的干净又清爽，仔细看颜又是特别精致的那种，眼睫毛好黑，太好看了。”
    “PrettyIce盛世美颜！！！IP夫夫就是最厉害的！！IP夫夫世冠赛也要继续加油啊！！谢谢你们为我们捧来世界冠军奖杯！！”
    “IP夫夫？哈哈哈哈真是他俩啊？闻蛮公开的那个对象不是还没石锤吗？”
    “八九不离十了！在德国的就这么几人！”
    赛场评委、选手们都已经离席时，观众们都还停留在自己的座位上流连忘返，还有大批各国粉丝冲往侧边通道，希望能够堵住选手们要到签名。
    人们在比赛大楼外排成了长龙。
    德国队主场，粉丝也多，虽然遗憾落败第二名，是近年来德国队第一个没拿到的世界冠军，但knife等人仍然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在寒风大雪中给粉丝们合影。
    诗人也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我介绍。
    “我是poeta。”
    “你是很厉害的突击手啊！！！真的是之前的诗人吗！”中国粉丝凑过来大声问道。
    诗人笑了笑：“是我。”
    “会回国家队吗！！我们都好想看老国家队重聚啊！”
    “谢谢大家的期待和支持，这个问题我还不知道答案，不过不管在哪里，我永远会对我在的这支队伍负责。”
    诗人温柔地回答道，“而我，黑白，Ice和Pretty，都永远是最好的战友和对手。”
    他抬头望旁边望过去——黑白穿着黑色羽绒服隐在角落。本赛季北美队全员新人，始终选择了不露面，这根北美的训练规则有关。
    只不过艾登这次在战术上与黑白的分歧已经很大了，北美队止步于世界第三，艾登和黑白一定会被换掉一个。
    大概率是艾登被换掉。
    被人流包裹的中心，属于CHNS两个最年轻的少年——小胖和风雷根本没见过这阵仗，他们以为雪微和闻蛮会跟在后面出来，于是放心大胆地来开路了。
    “风雷！！！风雷！！雷哥看我们！看看我们！签个名好伐！！”
    “小胖！！胖哥你今天好帅啊！打得太厉害了！”
    他们被各自的粉丝和国家队粉丝们团团围住，难以脱身，不过与此同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发现了，还有两个人消失了。
    “说起来Pretty和Ice躲哪去了？”
    走廊前边的化妆阁楼里，雪微探头往外看，被闻蛮轻轻拉回来：“等一会儿，待会儿德国队的人会帮我们把车开过来。”
    “那什么时候能出去啊。”雪微揉了揉肚子，小声说，“有点饿。今天不出去签名好吗？”
    “明天拿了奖杯后再签是一样的。这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闻蛮压低声音说，他贴在他耳边，轻轻地把他的肩膀按着，带到自己面前来。
    一片昏暗中，雪微抬起眼，只能望见闻蛮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底，温柔的光。
    “只剩我们两个人了。”闻蛮一压低声音说话，雪微耳朵就开始烧——他本来只以为自己手控得厉害，结果最近越来越发现，自己应该还是个声控，不然他不至于听见闻蛮的声音就开始腿软。
    他真的有点腿软了——雪微下意识往后靠了靠，闻蛮伸手过来将他的腰环住了，往上轻轻一收：“怎么了，站不稳？是不是不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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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雪微迅速而小声地说道。”我挺好的。”
    闻蛮轻轻笑了笑，随后偏了偏头，快要靠近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可以吗？”
    雪微终于没忍住，抬脚踩了他一脚：“别磨磨唧唧的！”
    他扯住他的衣领，只不过这次没等他咬上去，闻蛮衣襟低下了头，手掌撑在阁楼的墙壁上，整个人微微伏身，吻他，轻而细密地啮咬他的唇瓣，将他稳固而紧实地抱在自己怀里。
    温暖、舒适而绵长。
    最后唇舌分开时，两个人都还有些恋恋不舍，彼此的呼吸微烫。
    闻蛮低声说：“我真的带了戒指。”
    雪微伏在他肩头，咕哝着问：“多少克拉的。钻石可都是智商税啊，我准备给你打一套纯金的……”
    “嫁妆？”闻蛮被他逗得笑出了声，雪微严肃更正道：“键盘。”
    “没有多少克拉。太大颗的容易划伤手，买的碎钻。”闻蛮低声说，抱着他轻轻摇来摇去，“主要我怕太高调的你不肯戴。”
    “嗯？”闻蛮的怀抱实在是太过温暖厚实，雪微舒服得眯起眼睛，“为什么不肯。”
    “因为害怕你还没想好要不要和我结婚啊。”闻蛮又侧过头去，亲吻他的额头，啄吻，很轻，断断续续，使人不能集中精力思考。
    雪微声音里冒着舒服的泡泡：“嗯……”
    倒是也没什么没想好的理由，只是刚恋爱二十天就答应结婚，显得很像闪婚，听起来有些草率。
    “那想好了吗？”闻蛮继续压低声音，哄小孩似的，“结婚了就……”
    “结婚的事情后再想。”雪微贴在他怀里，下巴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他很想要闻蛮准备的戒指，“你戴吧。就……就当冠军贺礼。回国了我也会……也会给你买的。”
    于是他感到闻蛮稍微往后退了退。
    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背，闻蛮半跪下来，在半明半暗中微微抬头，一边注视着他，一边为他推上指环。
    “好了。”闻蛮说。
    雪微垂眼看它。
    的确是很漂亮的指环，简单却有设计感，碎钻熠熠生辉，非常好看。雪微的手本身也好看，细白修长，指腹莹润，戴上去很合适。
    闻蛮很心机地给他戴了无名指的位置，雪微注意到了，不过他想了想，没有拆穿。
    只是闻蛮还半跪着没有起来，雪微正想拉他，闻蛮又吻上了他的指尖，顺着指尖一路往上，最后停在那枚戒指上。
    他快要被他肉麻得站不住了，雪微浑身都在发烫，他收回手，插回兜里，若无其事地说：“好了，你起来吧，看看车到没到？”
    闻蛮用手背擦了擦嘴唇，随后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到了，等我们五分钟了，从另一边走吧。”
    车仍然是knife的，这德国鬼子有一辆极其拉风的豪车，还有专职司机。
    他们两人上车后，司机载着他们从主干道出发，粉丝们首先发现了他们——“快看！快看！那里面是不是Ice和Pretty啊！”
    两个人也没有遮掩，他们一起坐在后座，闻蛮揽住雪微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对外面挥手。
    媒体灯光闪烁，照出两人指尖的光辉。
    “RING！！！”首先是一个国外粉丝发现了他们的戒指，她激动地叫了起来，“ring！！！”
    两人的同款戒指如此显眼，都在无名指位置，闪烁如同碎星。
    “卧槽结婚戒指！！！石锤了！我敢确定他们打比赛时还没有！就这几十分钟的事情！！”
    “小情侣！您们偷偷摸摸地干了些什么！”
    “比赛结束就戴上戒指了！还有没有人管管他们了！！”
    ……
    跑车从人群和闪光灯中穿过，闻蛮回过身，关了车窗，伸手揉了揉雪微被吹乱的碎发。
    雪微扒开他的手，随后，轻轻地调整了姿势，往旁边倒，靠在了他肩膀上，打开了手机。
    因为准备循环赛，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再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
    网络本来就差，他登录的瞬间，无数信息直接挤爆了他的消息箱，卡得上下滑动都断断续续的。雪微没有理会，只是坚持不懈地在互关列表中找到了闻蛮的名字，随后找到他公开的那条动态。
    “我的伴侣一直是我职业生涯地最佳队友、助力、与伙伴。”
    雪微的动态则惜字如金：“我的伴侣也是。”
    “我的职业生涯中……”雪微反复打字，退格删除，最后还是把这段看起来过于抒情的话藏在了心里。
    我的职业生涯和生命中。
    一真存在着队友、助力、伙伴、对手，他们让他在苍白的病痛之外，看见了与众不同的色彩，让他愿意拼尽全力，和他们一起，走在这条荣耀的路上。
    他感到很幸福。
    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选择这条路，他一定、一定会后悔。
    司机将他们送到了聚餐地点处。
    本次聚餐东道主是德国队，主办方邀请了所有人吃饭，knife则单独邀请了当年和如今的国家队成员，带着德国队的现役队友。
    “小胖和风雷待会儿赶上，Alan也会过来。”闻蛮等雪微下了车，上前拉住他的手。
    “好。”雪微高高兴兴地牵着他的手，“你是不是还没见黑白哥？他变化好大，剃了板寸，穿衣也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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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见。”闻蛮轻轻地说。
    雪微思考了一下，补充道：“大家都变得更强也更成熟了。”
    夜晚的街道冷而寂静，餐馆外只有一个黑色羽绒服的人裹着帽子，像是在等车。
    闻蛮没注意，倒是雪微停住了脚步。闻蛮以为他走累了，只是找机会低头在他唇上啾了一口：“待会儿人多，亲不到了。”
    紧跟着，他就看见雪微瞪大了眼睛，指了指他背后。
    闻蛮回头看去，望见黑色羽绒服转了过来——正脸对他，凶神恶煞：“闻——蛮——你——个——狗——日——的——”
    “拐小孩还不算，你还——当——着——我——面————对小崽子下手！！！！！”
    ——还有一点。
    雪微立在街边，围观着这场并不算认真的打斗。黑白拳风凛冽，闻蛮闪避一流，身后有车辆陆续抵达的声音，大家大笑着彼此说着话，大声唱着跑调的歌，热闹非凡。
    他在小本子上轻轻记下，许多以快乐与幸福为名的事情，仍如从前。
    -正文完-
    第108章 番外 见家长
    早晨七点。国家队训练基地。
    雪微穿着冬季冲锋衣在跑道尽头气喘吁吁地蹲下，仰头接过身边男人递来的水——白开水，还是滚热的，加了一些盐，存在保温杯里。
    他急着喝，又怕烫，喝得断断续续。
    他嘀咕说：“我要喝纯净水。”
    闻蛮早比他跑完五分钟，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雪微喝水，他就在旁边替他擦汗，温声哄：“忍一忍，运动久了就习惯了，上次你直接喝了许多冷水，是不是胃疼了很久？习惯慢慢改，身体很快就好了。”
    雪微说：“我知道。我觉得我身体已经比以前好了。”
    证据是他这个冬天没怎么感冒。
    之前的世锦赛后紧跟着就是世冠赛春季赛，因为赛程太紧，雪微老是不锻炼身体，精力消耗又太大终于在队内体检时亮了红灯，差点被闻蛮押去住院做手术。
    不过自从世锦赛冠军之后，国家队伍和赛训组织也扩充了许多，Alan负责了大部分的闲杂琐事，他们主要忙的只剩下CHNS特训队训练——在春季赛结束之后，特训队会正式转为国家三队，成员不变，队长是雪微，副队闻蛮，队内自治——也是整个国家队里唯一一支训练自治的队伍。
    闻蛮和雪微的压力，基本上也小了很多，除了日常训练外，剩下要做的基本上只是研讨战术、针对个人开发新打法，风雷和小胖也在迅速跟上思路，尤其是风雷，已经可以在必要时刻替代雪微进行临场的指挥。
    在这种情况下，将近元旦假期时，闻蛮给他申请了病假，加上本身国家队的年假，凑在一块儿了，准备一起休息一段时间，主要是督促雪微看病和休养。
    医生给雪微看过，提出的治疗方案仍然是当年的那两种：手术，或者锻炼身体。
    手术风险很高，引入时间比较长，比起雪微每年要打的免疫针，是一种免疫植入手段，倒是可以一劳永逸，就是怕副反应。
    雪微本来想省事，打算替自己选第一种，闻蛮拒绝掉了。
    他用几分钟时间就说服了雪微：“这是大病但不是重病，可以保守治疗的时候就不要冒副作用的风险了。”
    雪微则习惯性地说：“我没有自制力。锻炼不起来。而且他们要回访……”
    他仍然记得当年他的父母选了第一种，因为第二种需要陪伴、跟踪观察，需要大量的病人反馈，他们没这个时间。他本来也没想起来这一茬，只是被问道时，习惯的排除了这一种方法。
    闻蛮说：“这没什么问题，我盯着你。副作用反应比运动更难受。”
    雪微思考过后，认同了他的说法。他本来对运动治疗这件事没报什么希望，不过闻蛮倒是在这件事上玩出了花。
    担心他枯燥无聊，就带他游泳、攀岩、滑雪；每天早上拎着他起来跑步，跑完步就能答应雪微开车去某某地买某某非常想吃的早餐——闻蛮会开车这件事，在雪微这里十分吃香。
    今天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了。雪微跟闻蛮回到房间，用热毛巾擦了汗，随后换了衣服，准备前往训练室。
    “我衣服呢？”雪微脱了大半才发现换洗衣物不见了，闻蛮头也不抬，在整理行李：“暖气架上，怕你冷，出门前给你挪到那烤烤了。”
    “机智。”雪微表扬了一下他，迅速摸到暖呼呼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闻蛮确认完行李无误，稍一抬眼，就望见少年纤细的脖颈和大片肌肤。
    他们俩确认关系后，雪微很是忸怩了几天，大概有两个月里都保持着他靠近、他说话、他吻他，都会瞬间耳朵红到爆炸的程度。
    以前睡一个房间不避嫌，那时反而避嫌起来，换衣服都要去洗手间把门关起来。
    不过雪微懒，害羞着害羞着，后面也习惯了。表示害羞的行为也越来越敷衍后面就觉得理所应当了，立刻每晚就穿个T恤和热裤滚到他床上去，要他抱着一起睡，两个人要“贴贴”，抱得很紧。
    因为闻蛮身上总是很温暖，在冬天，这一点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雪微正好撩起衣服回头，望见闻蛮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平静地收了回去。他一时间调戏的心思起来：“好不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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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白豆芽有什么好看的。”闻蛮故意逗他，拉好行李箱拉链，视线仍然没看他，“今天我去开会，下班了要是比你晚你就在训练室等等我。”
    雪微气鼓鼓地看着他：“瘦白豆芽？那你晚上别摸我睡觉。不许摸我肚子。”
    闻蛮挑了挑眉，低低地笑：“好看，所以不敢多看。”
    他站起身，把雪微的手拉进自己的口袋里，把他整个人也塞进怀里裹住，耍赖似的哄他：“走吧走吧，晚上见。”
    今天闻蛮去赛训组开会——雪微一般没这个耐心。他、风雷、小胖三人训练一上午后，随后感到大家都惦记着放假回家，没什么心思继续训练了，干脆宣布自由练习，可以去做直播任务了。
    雪微打开直播间。
    “冰总这个点开播啊？怎么不好好训练？”
    “举报了！冰总摸鱼！国家队扣工资！”
    这群沙雕网友说话从来不客气，雪微喝了口水：“随便播播，想看什么？”
    “打新地图！！”
    “娱乐赛吧！”
    “水友赛！冰总，孤狼，我求你了，别人都有水友赛，就你没有。”
    “露脸！露脸！”
    “我要看IP夫夫直播合体！你们组队吧！”
    “闻那个谁在开会。”雪微的声音清冷而朗润，“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播点休闲，看看时装吧。”
    “该死！谁说的？没人说要看你晒皮肤！”
    “根！本！没！人！说！！”
    “孤狼！你未免太明显了一点吧！”
    雪微不管这个，他顺利地打开了皮肤仓库，开始进行人物换装。
    他现在签了合约，每周晚上固定直播两小时，这是他现在目前最大的经济来源，趁着世锦赛胜利和带着闻蛮狐假虎威，雪微在平台那里狠敲一笔，自然要对得起这笔钱。
    所有观众都知道，雪微在人物换装这件事上有一种奇妙的少女心，他可以换上好几个小时；自己的换完了还能给闻蛮换。
    而比这更让人众所周知的是，雪微拥有S1到现在赛季的所有皮肤——出色的职业选手会有官方送的赛季纪念皮，但有些商业皮肤是限定的，却已经没有卖的了。
    而雪微的皮肤，80%都是闻蛮这个男人送的。
    雪微打开邮件。闻蛮这周还没给他买，他于是自己充钱买了一套新的，再给闻蛮也买了一套送过去。
    “你们齁死我算了！！！”
    “狗粮吃得我猝不及防……”
    “孤狼，你做个人吧！！”
    “奇迹Ice环游《fire》“
    “等等，这的确是个FPS游戏是吗？为什么他已经开始布置训练场了？这是还能当布置游戏玩吗？”
    雪微于是快乐地直播了两小时的换装游戏，最后又随便匹配了几局，算是交作业。很快消磨时间到了下班时刻。
    风雷和小胖窜的比风还快：“我们走了雪总！！元旦快乐！放假后见！”
    雪微也收拾了设备装进随身包里，随后出门去隔壁会议室等闻蛮。
    因为是年未会议，这个总结会格外长，雪微知道闻蛮结束不会早，于是溜达去电竞园外，买了一些奶茶点心提回来，没听闻蛮的，就坐在外边等。
    其他几个队伍的成员也陆陆续续跟他打招呼：“雪队我们走了！”
    “闹哥元旦快乐！我们走了！”
    “雪哥还不走啊！”
    雪微指指房间里，耸耸肩膀，别人立刻就懂了，笑得很暖昧：“知道了知道了，等人回家嘛！”
    他们揶揄他，这事很自然，所有人都在讨论，Ice和Pretty在一起了。
    他们的老队长，和新进队的新锐天才。
    他们认识了好多好多年，终于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只不过好像快要结婚了。
    从前雪微经历过很多这种时候，大多数别人大包小包地回家，而他不知道回哪里去。别人羡慕他自由，他也羡慕别人有家。
    现在他也有家了。
    一杯姜撞奶喝完，浑身热腾腾的，雪微又在国家队的雪地里堆了个糖葫芦人，堆好时，里边的人终于散会出来了。
    闻蛮大步走来，捉住他的手把他拎起来，拍拍他身上的雪：“快走快走，好冷，回家了！”
    两个人快步冲刺到车库，闻蛮开车，雪微坐副驾驶，两个人像是和夜晚赛跑的孩子，一路笑嘻嘻的，暖气开动，车窗上摇，雪微伸手就在车窗上写写画画。
    闻蛮俯身过来给他系安全带，雪微往后仰着，给他腾出空间，顺便想起来问道：“明天我们几点的飞机啊？”
    “凌晨六点，所以今晚早些睡。”闻蛮偏头在他喉结上咬了咬，雪微轻哼一声，闻蛮卡好安全带，回身驱车。
    “是不是有点早了？我们到了也才七点。”雪微不确定地问道。”会不会打扰你爸爸妈妈。”
    “元旦人多，早点到方便你适应。”闻蛮说。
    “听起来……有些可怕。”雪微若有所思。
    他其实有些紧张，指尖微微握紧，模样有些拘谨。
    闻蛮笑着摸他的头：“你放心，没什么可怕的。我爸妈都是很随性和和善的人。”
    他们是今年商量好的，这次元旦去见一见闻蛮的父母。
    他知道闻蛮的意思，他想把婚事定下来，不过他还没有想好。
    --

 第230页

    不过他的每次“还没有想好”，最后都还是顺从着闻蛮，觉得好像这样也还不错，就像他手上的戒指一样。闻蛮在这种事上一直有着惊人的哄骗耐心。
    到了家，雪微刚要换鞋，就被闻蛮拦腰抱进了房间里。
    晚上一片漆黑，他们连灯都没开，闻蛮的气息里带着一些清晰的急切。
    他们俩之间，虽然一些事情都还没做，不过物理上的全面接触倒是已经有过了，而且闻蛮为此，着迷上瘾。
    第109章 番外02
    雪微其实也有点上瘾，所以他不抗拒，只是每次都脸热。他喜欢随心随意顺其自然，闻蛮却喜欢周密计划，故而最后那一步的计划，两个人还没有协调统一。
    或许这种事的共识也要跟结婚一样，仿佛结婚的事情落定了，其他的事情才能够顺利进行。
    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有很多年了，可是作为恋人认识，却仍然如同新的体验。
    两个人在被窝里鼓捣出一身汗，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却连饭都还没有吃。雪微从被窝里探出一张脸来，碎发湿漉漉的，颊边带着自然的红晕，闻蛮不声不响地摸过来把他抱进怀里，大手贴在他的腹部，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意：“睡会儿？”
    雪微老实承认：“饿了。”
    闻蛮轻轻咬着他耳朵尖：“吃点什么？”
    “煮面吧。”雪微说，“今天不想吃外卖。”
    闻蛮说：“要不回来后就请个阿姨？”他一边说一边下了床披衣服，雪微想了想说：“还是不了，阿姨做饭的话每天都要回来吃。”
    “我们不回来吃的话就叫阿姨不做就好了。”
    “那我们回来吃饭的时间屈指可数呢。”雪微说，“C城做饭好吃的阿姨可不好请……而且也很贵啊，太浪费了。”
    他掏出手机，闻蛮就知道他又在数银行卡里的钱。他把自己的卡绑在了雪微那，加上雪微自己的，雪微没事就看看。
    平常雪微负责管账——只控制一个大概的收支，确保他们俩不会喝西北风就好。
    “那我们偶尔就自己在家做饭吧。”闻蛮说，“煮面煲汤炒菜的我都会。”
    “你做饭可不太好吃。”雪微诚实地提了一个事实性的事情，“做点简单的吧，别再做水煮鱼红烧肉之类的了，难度太高。”
    闻蛮有些幸悻然，温柔的声音里透着点疑惑：“也不至于很难吃吧。”
    这个城市四季分明，冬天外边就下着干燥细小的雪，六角形的雪片轻轻落在窗下，最后覆成冰雪的台阶。他们讨论着或许无意义的、琐碎的事情，家里暖气开着，热气汹涌，雪微光着脚踩来踩去，身上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
    这房子是租的，他们暂时没有提起买一个房子的计划——闻蛮的钱肯定是够的，但是雪微还没有攒够一起买的钱，他想要一个比较大但也不能太大的、干净敞亮的家，最好是双层的，还要有个很大的落地窗。
    闻蛮在煮面，雪微就在旁边打量这个出租屋的环境——这是个单身公寓，环境是很整洁，也比较安静，更重要的是开车方便不堵，闻雷曾经实着说从训练基地开车二十分钟到这边，Alan家就隔两条街，但要开个小时。
    “看什么呢闹闹。”闻蛮用筷子把坚韧的面饼打散，一边耐心等面煮好，一边对他说，“帮我把冰箱里的咖喱拿一下可以吗？我忽而有点想吃咖喱饭，待会儿给你煮完了煮我的。”
    雪微去冰水箱里拿了咖喱，闻言说：“那我做就好了。吃饭要一起吃。”
    “好，谢谢老婆。”闻蛮笑眯眯的。
    雪微不做声，很专业地洗了菜，把胡萝卜土豆鸡腿肉混合后，和咖喱一起放水煮，随后又去淘米煮饭。
    “用热水淘，别偷懒，冷水冻手。”闻蛮说。
    “知道啦。”雪微把按钮调成热水，等待了一会儿，转热后方才下手淘米。
    闻蛮那边的任务只剩下等待，他于是转身来看着雪微。
    少年人骨肉匀停，微微低着头，肩膀上肩胛骨清晰而瘦削。雪微低头淘米的神情极其认真，并没有注意他的视线。
    “我以前常常想你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闻蛮说。
    雪微不动如山：“你不要讲得好像你把我养大一样，你比我大不了多少，闻队长。”
    闻蛮笑，上前轻轻抱住他，雪微嫌兼他碍事，伸手往他脸上抹了把米粒。
    其实这时候就能隐约窥见，长大的雪微，或者十年后、二十年后的雪微，成而理性，剔诱而聪颖，他身上兼有能沉下来的冷静与热闹的天真。
    单单是注视着他，就能体验到什么是喜欢到无法自持。
    两个人吃好饭后，抽签去洗碗——雪微小黑鬼抽中了这周唯一的一次洗碗机会，不过闻雷好不到哪去：不洗碗的人要负责拖地和擦桌。
    打扫卫生过后，两个人坐在投影前看了会儿海贼王，随后上床睡觉。
    雪微本来面对着闻蛮睡着，闻蛮戳他：“转过去肚皮给我摸摸小豆芽。”
    雪微哼了一声，但还是转去了，闻蛮顺利地把手放在了他的用肚皮上，整个人从后边把他围住，就这样睡了。
    *
    第二天他们凌晨从C城出发，一小时后抵达T城机场。
    时间还算早。机场人并不多，闻蛮拖着行李箱看了一眼手机勾着唇笑起来：“稍微等等吧，我爸妈昨晚通宵打麻将，起来迟了，正往这边赶。”
    --

 第231页

    雪微有点拘谨：“要不让他们休息吧，我就说我们来早了。”
    他对长辈永远有一种伶俐的懂事和乖巧，闻蛮笑了：“没事，我也没体验过他们来接人，我倒是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做。”
    雪微小声问他：“他们从没接过你呀？”
    “我爸做生意，长期在外面出差，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回家了就是打麻将；我妈单纯是懒，我小时候念书，她起不来床，就叫我一个人走路去幼儿园……那时候我刚四岁。”
    雪微有点惊讶：“我那个时候都有我妈妈送我上学。”
    “总之……他们很随便，但是对你的事上会认真的。”闻蛮难得也有点紧张——或许在担心他爹妈掉链子。
    雪微瞅着他。
    T城是另一个繁华大都市，他们等了十分钟左右，闻不断地调出地图，虽然面上仍然沉静如水，但是雪微知道他有点紧张和着急——早高峰已经开始了，核心路段已经开始堵车。
    “稍微再等等，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吧。”闻蛮把他从等候区座位上拉起来，正准备回机场咖啡厅，闻蛮手机响了，显示来电：爸爸。
    闻蛮手忙脚乱地接了起来，另一只手还拉着雪微没放。
    “喂爸？我们在……你们车是不是开不进来了？”闻蛮低声跟对面讨论着，雪微乖乖任由他牵着，仰头注视着他，视线有那么几分高兴和宠溺。
    他好像看见了他的闻队长，非常少见的年少的一面：面对长辈时的乖巧和安顺。
    闻蛮挂了电话，显得有些疑惑：“他们说到了，开车进来，但这地方不能开进来吧……？”
    正说着，路边两道风驰电掣的摩托车轰鸣声，两个穿情侣冲锋衣、头戴折叠头盔的人呼啸而来，随后在他们面前稳稳停住。
    闻蛮的母亲华叶停好车，先从座上下来，笑眯眯地摘了头盔，小跑过来打招呼：“雪微！闹闹，我是闻蛮的妈妈，你就叫我阿姨吧，我们见过是不是啊？”
    雪微乖巧礼貌地点点头：“见过的。阿姨好。”闻蛮妈妈时常打视频电话过来，他有时候在旁边会跟着问问好。
    不过闻蛋父亲他确实没见过——闻宪也摘了头盔，眼着问了声好：“这是小雪是吧？吃饭没有？嘿嘿我跟你阿姨料定机场附近早高峰堵车，所以自己开车过来了。”
    闻宪和华叶长相都非常俊美，而且保养得当，一看即知生活安乐闲适，他们说话腔调也一样，礼貌温和而不做作，热切关心而并不越界，这样的家庭果然养出了闻蛮这样温柔自由的人。
    “回去就我和你妈一辆车。”闻父把车钥匙丢给闻蛮，“我带我老婆，你带你老婆。早餐家里阿姨在做了，回去就能吃。”
    闻蛮非常自然地接了过来：“好，带会儿我跟闹闹就休息一下，今天起太早了。”
    “那行，赶快先回去吧，太冷了，你带他。”闻宪沉稳地说道，忽而又开始担心，“你开车没我稳吧？我带这个雪闹闹？”
    再次多了一个新名字的雪微：“……”
    闻蛮平常跟家里介绍，一般直接叫闹闹这个昵称，闻父也只模糊知道他姓雪。
    于是雪闹闹这个名字的得出，非常顺理成章。
    闻蛮说：“算了吧爸，您车技比我高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闻父如释重负，跟华叶一辆车去了。闻蛮骑上车，拉着雪微坐上后座，等他坐稳后，后边这对中年夫妻还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雪微戴好子头盔，靠在闻蛮耳边说：“这个出场很拉风。”
    “别看他们那样，他们紧张死了。”闻蛮低声说，“我也紧张死了。”
    “你紧张什么？”
    “担心你不适应，不喜欢他们啊。”闻蛮发动车辆，“我爸妈对我都是属于放养式，我担心你不习惯我们的家庭氛围。”
    “挺好的，我很喜欢。”雪微想了想，告诉他，“你的家人，我不会不喜欢的。”
    后边，两个中年人还在磨磨蹭蹭。
    闻父：“你没告诉我雪闹闹是个男孩啊！我看着他长得很漂亮，但是怎么像个男孩子。”
    闻母：“？”
    “不是—年前就跟你说了！我们儿子找了个男朋友！”闻母说，“我开始担心你怎么做好生意了，这把年纪怎么就开始健忘症了？”
    闻父沉吟道：“真说过？我怎么毫无印象。”
    “去年元旦！”闻母恨铁不成钢，“有印象没？”
    “噢噢，好像是有这回事。”闻父继续沉吟，“那当时说的就是这个不？就是你一直念叨的？”
    “对哇！”闻母简直绝望了，“跟儿子—起打了世界冠军的！贼厉害的那个！现在粉丝比你儿子还多！”
    “噢噢。”闻父打开手机备忘录，核对了一下他纪录的笔记，“身高175，还会再长；爱吃手工蛋糕，喝姜撞奶，身体不太好，每天需要坚持锻炼，平常比较内向……我这都背下来了！可性别这个知识点忘写了！”
    “你管他呢。”闻母讨论道，“难不成你还担心绝后啊？”
    “我不担心绝后，当时咱们生这个家伙不就是个意外么……”
    “那确实……”
    “这不是重点，可我礼物买的是条小女孩的裙子啊！”闻父扼腕，“我专门让我秘书的年轻女朋友挑的，还有香水和钻石发卡，这是国外的礼物，手镯耳环专门去打了套金的，就按照我们的传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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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母：“那你没跟我商量？我买的一对男戒和袖扣，其他的就准备直接给钱。”
    闻父赶紧说：“你把袖扣给我，我送吧，回头我给你钱。”
    “你想得挺美，你自己解决吧。”闻母差点笑死，“他还往群里给我们发过照片，你性别都能认错？”
    “我这不以为是个短发女孩？”闻父跟闻母讨论，“你说他在哪里拐的这么个小娃娃？看着年纪也还小，长得又那么好看，气质也很不错，说话态度也礼貌，你说他……”
    “哎呀回去说！！冷死了！”闻母一巴掌拍过来，“去开车！老娘要冻死了！”
    闻蛮和雪微先到了闻家别墅。雪微在路上搜了搜地段，忽而意识到间闻家似以平他想象的还要更加有钱。
    “这地方房价好贵的，你不会是个富二代吧？”雪微小声询问。
    闻蛮耸耸肩：“我爸的钱，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十八岁后他就断我生活费了，十六岁时他就让我去奶茶店洗盘子，好好体验—下学费多难挣，然后我一路打工去了X国留学打电竞。那时候借了他们的钱，都是要还的。”
    “那是怕把你变成游手好闲的败家子。”雪微想了想自己那个陌生的弟弟，“我爸的那个儿子……十四岁开豪车炫富，我爸爸很头疼。”
    “一个人成长成什么样子，我看和其他事情关系不大，和你自己决定成为什么人关系更大。”闻蛮摸了摸雪微的头，“我何其幸运，就遇见了这么好的人愿意当我男朋友。”
    雪微别开他的手，脸颊有些发热：“好了好了。”
    闻家的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饭，闻蛮先带着雪微换鞋进去，先带雪微放了行李，随后给他介绍了一下地方。
    “我家里我是独子，不过我爸妈有很多想兄弟姐妹，大家过年会互相拜年，我们的规矩是家里有了新成员的话，就要聚在一起吃—顿饭。”闻蛮说，“晚上阿姨就回去了，晚饭我们到时候一起做……有些亲戚你不认识，但你跟着我叫就行，因为我也不认识。我爸妈还有一堆牌友……”
    两个人对视一眼，牵着手偷偷笑了起来。
    他给雪微找了拖鞋，随后把拉开衣柜，本来想找睡衣，却发现闻母一早就将他的衣柜清走了一半，另一半给雪微留着，干净睡衣和毛巾都已经准备好了。
    闻父和闻母姗姗来迟，两个人换了鞋，随后招呼闻蛮和雪微一起上桌吃饭。
    西式的煎吐司和火腿蛋，中式的牛肉面和小葱汤包、馄饨，应有尽有。
    “吃了之后你们俩自己安排时间吧，晚饭时间就要忙起来了，你们三个都要给我打下手。”闻母郑重宣布，“我话可说到这里了，你们仨，一个都跑不掉。”
    “知道了知道了。”闻蛮说。
    雪微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乖乖地说：“好。”
    闻父却还在对看手机截截点点——他正在紧急调动手下人员，马上再买一套给里孩子的见面礼。
    “干什么呢，手机收回去，不礼貌。”
    闻母故意看笑话，把闻父的手机没收了，随后举起酒杯，笑眯眯地说：“我不是和闹闹讲客气，必要的礼节和流程还是要走一下，那我就在这里稍微正式一点说，恭喜雪微愿意和我们小闻组成家庭，我们作为老一辈非常的开心，以后你们小辈互相扶持，也不用忘了有我们老辈的支持，大家都好好过日子，爸爸妈妈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我们知道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喜欢我们过多干涉，不过我们当爸爸妈妈的，有时候总是忍不住过头关心，这也要你们理解一下。”闻母豪迈地跟雪微啪地碰了杯子，接着一饮而尽，“好好过日子！人生在世，活得开心！”
    “谢谢阿姨。”雪微有些动容，他听见闻母用的是“爸爸妈妈”时，那种温柔和悦的语气，让他记起了遥远的“母亲”的印象。
    那至少是他还在幼儿园时，所体会过的短暂的温柔。
    “雪微不能喝高度数酒，这个红葡萄酒喝一点吧？一点点。”闻母给雪微倒了一小杯，“甜的。”
    闻蛮正准备说话，雪微已经把酒杯接了过来，慢慢喝掉。低度数的葡萄酒，果味浓有甜美清透，像饮料。
    他喝下去后，桌上三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像是观察和喂养仓鼠。
    雪微小声说：“挺好喝的。”
    “好好好，好喝你就自己倒着喝。”闻母兴高采烈，把酒瓶子递给了雪微，“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待会儿你就让他出去买。”
    “行了妈，我们待会儿去补个觉，下午你们就各忙各的。”
    闻母有些羞涩：“那小雪好不容易来一趟……”
    闻蛮说：“你打麻将吧，雪微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他都知道，您老二位一摸麻将就不撒手……”
    闻父在旁边沉稳地统筹安排见面礼的事，只留出一双耳朵心不在焉的听。他忽而福至心灵——这孩子原来叫雪微！
    而不是雪闹闹。
    闻母得到了打麻将的许可，高高兴兴地收拾餐盘了，她给雪微指了游戏室的位置：“那儿，下午你们想出去玩就出去玩，那边可以看电影打游戏。”
    雪微乖乖地说：“好。”
    “这儿，妈妈给你的见面礼，你收着。”闻母满面春风地提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雪微正要推辞，她说道：“新人上门，作为长辈这是该给的，你也不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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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微于是也就不再推辞，收下后又说了谢谢，闻母看他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喜欢：“要是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我们当时也就不至于不想带小孩了……”
    闻蛮扬了扬眉：“反正我是个意外。”
    “挺有自知之明的嘛。”闻母哼着小调给自己的姐妹们打电话，准备组麻将班子了。
    而闻父在那边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并在站起来的这一瞬间忘记了雪微的名字：“那个……雪闹闹同学。”
    闻父相当严肃，弄得雪微也严肃起来：“伯父。”
    “这个见面礼，我本来也是给你准备了的。”闻父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随后说，“就是有些地方临时出了一些问题……”
    闻蛮咳嗽了一声：“您现在拿出来吧，我妈都送了，您这不跟上？”
    “待会儿，待会儿。”闻父也把视线投向了麻将房，目光依依不舍。
    雪微适时地观察了一下气氛，顺水推舟：“您要不先去帮伯母的忙？见面礼没事的，您看我也没给您二老准备见面礼……伯母已经给我送啦。”
    “她是她的，我是我的。”
    闻父严肃地做了保证，“待会儿给你，那么我就先……去帮你伯母的忙了？”
    “好的好的，您别操心我们。”雪微非常机智，“我们待会儿也来帮忙。”
    闻父于是面不改色，沉稳地踱去了麻将房。远远地能听见闻母的声音：“你干嘛？今儿可没你位置，你下午不上班？”
    “元旦上什么班？你要打就多叫人，凑几桌……”
    那边开始理论，闻蛮和雪微相视一笑。
    “吃好了没有？”闻蛮温声问：“要不要去睡会儿？”
    雪微瞥他：“你去睡会儿吧，我还不困。”
    闻蛮怀疑道：“你不困？昨晚睡那么晚。”
    雪微继续瞥他：“我睡得早，谁睡得晚我就不知道了。”
    昨晚闻蛮凌晨三点还在拱他、贴着他动手动脚，他隐约知道，不过懒得理。
    闻蛮挠挠头：“那我去睡？你一个人在外边？”
    雪微想了想，小声问：“来岳父岳母家第一天就打游戏看动漫是不是不太好。”
    “那新人登门，立刻就去打麻将了也不太好吧？”闻蛮牵着他的手，“我房间你看过了，困了你就上来。那里边是书房和游戏室，要是不自在，就上楼来我这好不好？”
    雪微很沉稳：“好。”
    雪微在走去游戏室门口，闻蛮本来准备上楼洗漱，走了一半，回头看见他在这呆着，叹了口气，又走了下来，贴在雪微背后，抱着他不撒手：“可我还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那我陪你睡觉？”雪微比较没原则，开始顺着闻蛮的意愿说话。
    “我陪你打游戏吧，我就在你身边睡。”闻蛮低声说。
    雪微也低声说：“好。”
    两个人指尖贴着指尖，又勾了勾手。
    闻蛮在游戏柜里扒出游戏机，有些意外地发现了新东西：他原本的几个游戏机放得整整齐齐，是按他自己的收纳习惯摆的，但是此刻也被腾空了一边，另一边放着全新的游戏机盒子——一样一个，摆的整整齐齐。
    游戏机套也买了情侣套。而且不是常见的蓝色和粉色，而是深蓝与浅蓝。
    所有他的东西，他父母都给雪微准备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大概这对父母风轻云淡不着调，背地里到底还是想了些对策：不外乎就是当自己有了第二个儿子，所以待遇要和女孩子或有所不同。
    除此以外的地方，就和对闻蛮一样随便了。
    雪微打着游戏，闻蛮跟他一起靠在沙发下，两个人打了会儿分手厨房，闻蛮因为困，操作屡屡拖后腿，被雪微勒令不许再碰游戏机。
    雪微调了单人游戏开始玩，闻蛮裹了条毯子，就靠在他身上闭上眼，沉沉睡去。
    雪微也不知道打了多长时间，隐约听见闻父闻母的牌友们纷纷登门了。
    “小闻回来啦？那我去打声招呼，哎哟我跟你说，我家那几个小孩可喜欢他了，还有跟他一起的Ice……”
    “Ice也在！！在打游戏！我消悄地带你们看一下，可干万别打扰他们。”闻母充满炫耀的声音。“现在Ice是我二儿砸啦！”
    几分钟后。
    闻母敲了敲门后面跟了一串好奇阿姨，躲躲藏藏的往里边瞅。
    “闹闹？给你们送点点心零食。”
    雪微闻言暂停了游戏，抬头对闻母比口型：“他睡了。我就……不起来接您了。”
    “好，那我轻轻地放在这里。刚炸的鸡翅、薯条，还有爆浆冰淇淋蛋糕。外面还有茶，最里边那层是你们爸……他爸要送礼的，不能动，其他的都可以尝尝。”
    闻母说顺嘴了，改了改口，叮嘱了他一会儿，雪微乖乖地说：“好，谢谢阿姨。”
    “我靠，好帅这孩子！”外边围观的几个姐妹激动地互相讨论起来。
    “这也太乖太漂亮了吧！和小闻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诶！小闻小时候都不给我们抱……脾气大得很……”
    “去去，是我儿子，你们少打扰他。”闻母喜滋滋的，她现在越看越觉得雪微可爱——相比闻蛮这种从小放养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投喂小崽子的成就感。
    门关上了，闻蛮从雪微肩头困倦地抬起头：“嗯？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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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给我们送了吃的和饮料。”雪微小声说，“还有巧克力华夫饼，你是不是跟他们说了我爱吃什么？”
    闻蛮睡着，几乎能力思考他在说什么，他嘀咕了几句，雪微一句都没听清，闻蛮只胡乱在他脖子上亲了几口，随后抱着他就要往沙发上趟，雪微把他扶去沙发上，闻蛮手还要伸下来：“闹闹宝贝给我摸摸肚子。”
    雪微脸一下就红了：“家里有长辈，你没睡醒不要乱说话！”
    好在闻蛮没有纠缠，他很快又睡着了，但那只手却还往下垂着，修长的手上指节分明。
    雪微打了会儿游戏，一回头就是这只手，他没忍住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就这样一边捏着闻蛮的指尖，一边单手打游戏。
    打了一会俄日后，他出去把冰淇淋盘放好，正准备洗盘子时，闻父进来倒水，正好看到了：“诶，你放着你放着。”
    雪微说：“还是我洗了吧。”
    闻宪和蔼的摇摇头：“过来，雪闹闹，这里洗碗机，来，我教你怎么用，我们一般是攒五个盘子一起洗，你放在这里，洗涤剂在这，我们家是谁看见盘子满了就启动洗一洗，不分工。”
    “好。”雪微认真记下。
    闻宪又拦住他：“正好，我给你的见面礼，刚刚准备进去找你的，这就来了，过来。”
    雪微乖乖跟他去了客厅，闻宪郑重地给他一个手表盒子：“咱们中国不兴送手表，说意头不好，不过咱们不取这个意头，我们取表白心意，永结同心的意头，祝你们两个白头到老。”
    雪微认得这表的牌子，当即推辞了一下，闻宪大手一挥：“一家人不整虚的，你们还年轻，不用讲究这些事，不过不论男人女人，总有用的上的商务场合，也总有讲究的时候，我们为人处世，富有富的讲究，穷有穷的讲究，做人舒展豁达，就是正路。”
    雪微从没听长辈讲过大道理，他肃然起敬：“谢谢伯父。”
    闻宪显然觉得雪微相当上道，以及自己这番多年来在商场浮沉的人生感悟讲得非常到位：“好了，你去玩吧。”
    雪微先回房间把礼物放好。
    闻父送了他们一对男士手表，一大一小，深蓝的表盘，上边坠着钻石，非常漂亮。
    楼下，闻母打完一圈牌，起身伸懒腰。她抱臂看着回来的闻父满面春风，笑眯眯地：“得了，又有个人听你吹牛了。”
    “我那哪是吹牛？”闻父据理力争，“那是宝贵的人生经验……”
    “你算了吧，我和你儿子从来都懒得听。”
    “雪闹闹也是我儿子了。”闻父郑重宣布，“我看他可比你们俩都让人省心。”
    ……
    闻蛮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半，一睁眼，雪微已经不见了。
    厨房里传来饭菜香味。阿姨在做饭，闻母的牌友们纷纷表示元旦回家吃饭，不留了，接着上门的就是闻家在T市的亲戚们。
    闻蛮揉揉惺忪的眼，挨个打了招呼，随后四处找雪微。
    闻父正在往桌上端盘子，闻蛮看了一圈，找他问：“爸，雪微呢？”
    “在跟你妈做插花，你赶紧去厨房帮忙。”闻父嘱咐道。”我已经刻了一盘萝卜出来了。”
    闻蛮抗旨：“我先去看看闹闹。”
    “这小子！”闻父“啧”了一声，“完全跟我年轻时一个德行。”
    雪微已经挨个见过了闻家的各种亲戚，一大家子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嗑瓜子，雪微和闻母在窗下剪冬茉莉。
    闻家有个温室花房，冬天也开四季花，闻母是室内设计师，审美眼光极佳，每天都要照顾她的花朵们，雪微认真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着花束，闻母就在旁边笑着说话。
    “我家这小子其实从小就蛮老成的，也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样粘人，我们那个时候就说，这种性格的人，以后要栽，就栽老婆身上，果不其然，他天天跟我念叨你，说的话比他小时候加起来的还要多。”
    “你跟我说说，他怎么追的你？”大家纷纷八卦道。
    雪微有点脸红：“就……顺其自然……”
    “不是吧？他追你追得焦头烂额的，天天找我支招。”闻母还是笑眯眯地，“怎么听你说好像很容易啊。”
    雪微继续脸红：“我其实……很早就喜欢他了，但是以为他不喜欢我，所以就……”
    “就拖了四五年了？”闻母大笑，并开始细说自己和闻父的过往岁月，雪微没留神闻蛮已经来了，闻蛮冷不丁问了一句：“闹闹，你很早就暗恋我了？”
    雪微一看自己的话全被闻蛮听过去了，当即脸憋得通红，啊呀呀地把手里剪掉的枝叶往他脸上丢，大家全部笑了起来，闻蛮笑得最开心。
    他弯腰把雪微拖起来：“走了走了，我们去厨房帮忙。”
    “你舍得让雪微去呀！”其他人都起哄，纷纷批评他，“小闻真不懂心疼人！”
    闻蛮不管这个，牵起雪微的手就把他往厨房里带，闻父拎着茶杯走进来：“算了，算了，我儿子我知道，这是要独处空间，我们就别当电灯泡了。”
    他坐去雪微的位置，接着雪微的继续剪。
    *
    雪微以为他会问自己暗恋的事，不过没想到闻蛮什么都没问，而是专心给他做了一个菜，唇边一直噙着笑意。
    他要做蛋包肉，让雪微给他打下手，雪微站在旁边指点江山，两个人最后都被爆了一身油，不过倒是做出了还不错的成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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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得自然而和谐。
    闻家的亲戚并不多嘴，气氛自然而亲切，每个人又都给雪微包了红包。
    闻蛮和闻父多喝了两杯，有些微醺，不过神志还清醒，挨个送客后，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闻父闻母作息一直很规律，叮嘱他们两句后就去睡了。雪微也感到了迟来的困意——他悄悄凑在闻蛮耳边，问他：“你下午补了觉，现在还能睡着吗？”
    闻蛮低笑着说：“恐怕不太睡得着。不过我陪着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接着玩手机也行。”
    “好，那我们也去睡吧？”雪微说话悄悄地，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
    闻蛮觉得他可爱，这一夜里，微醺的眼中看来，尤其可爱。
    他戴着他的戒指，身处他的家中，正凝望着他。
    单单这件事，就是让人无比喜悦沉沦的冲击。
    “好。”闻蛮把雪微抱起来，稳定、缓慢地往楼上走，他一边走，一边细细地亲吻他的脸颊。
    进了房间，雪微挣扎了一下，闻蛮把他放在了地上。
    “你先去洗？”闻蛮问道。
    雪微摇了摇头，他把他按在床上，随后变魔术似的，在床头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小酒杯。
    两杯都斟满。
    雪微递了一杯给他：“你已经有点醉了，不过仪式感要走一下。”
    “什么仪式感？”闻蛮接过来，笑着一饮而尽，“交杯酒吗？”
    “是……听说喝酒，能助兴。”雪微红着耳朵尖，神色却十分认真镇定。
    闻蛮愣了一下。
    雪微低下头，放轻动作，解他的衣领：“要不要一起洗澡？”
    闻蛮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但没完全懂，他谨慎地问道：“闹……闹……？”
    “突然觉得，结婚致好像也很好。”雪微歪头看着他，努力在小小的紧张和慌乱中找到自己的音调，“都说生米煮成熟饭，今天就把饭煮了吧。”
    夜晚还长。
    房间里，先是浴室灯亮了很长时间，随后灭了；卧室的床头灯再度开启，不过也只开了短短几分钟，水滴落在地板上，脚趾陷入床单，指尖掐住肌肤。
    一切美好欢愉，都还漫长，触手可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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