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迷恋》 第1页 [现代情感] 《放肆迷恋》作者:槿淮【完结】 简介: 订婚时夏轻眠以为这是她和许谨修美好的开始,可最后却成了这场单方面付出的结束。 分手那天,夏轻眠走得决绝,没多看他一眼。 许谨修没想到从此以后无论他如何纠缠,夏轻眠就真的没有再回过头。 后来,他嫉妒得发了疯。 - 夏轻眠被情所伤出门散心,意外的跟一个胡子拉碴的极品大帅比看对了眼。 大帅比宽肩细腰的身材荷尔蒙爆棚,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人时简直是带着钩子。 夏轻眠被蛊惑,一起火花四射的度过几天后,心慌意乱地回到申城。 好友为了让她忘掉渣男,精心准备了一场相亲。 夏轻眠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只是椅子还没坐热,忽然冒出个白净帅气的小哥哥。 他站在桌旁,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隐形的狗耳朵和尾巴委屈巴巴的耷拉着。 “你抛弃我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么?” 一脸懵的夏轻眠:“……?” 帅哥你谁? - 夏轻眠纠结了许久才将眼前的小奶狗和胡子拉碴的大尾巴狼合二为一。 她看着对方,一脸怀疑人生。 “……你几岁?” “二十三。” 离谱……那时候明明看着像三十三! “名字呢?” 他桃花眼一弯,清澈的声音里含着几分暧昧:“我叫苏彻。彻夜难眠的彻。” 小剧场 某次偶遇,夏轻眠弄洒了苏彻的酒。苏彻表示赔就算了,过意不去可以请他喝一杯。 夏轻眠看了看他俊逸年轻的脸,转头跟酒保要了杯西瓜汁:“请你喝酒,我怕人误会我对小弟弟图谋不轨。” 苏彻面上不显,心里却无比介意。 他开始将寸头留长,白皮晒黑,还蓄起胡茬。小奶狗摇身一变成了又man又浪的型男。 在他的苦心算计下终于勾到夏轻眠。 后来在婚礼上,苏彻掀起夏轻眠的头纱,用只有她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从今以后,你的图谋不轨都是我的。” 这件事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一直在想了。 狼狗奶狗根据需要无缝切换/年龄差四岁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轻眠,苏彻┃配角:许谨修,林竹音,牧丞┃其它: 一句话简介:真火葬场/新欢上位 立意:爱对了人每天都是情人节。 第1章 、01 ◎你还好吗?◎ 夏轻眠到申城的时候,正好赶上大雨刚过去。湿漉漉的地面反着水光,空气里裹挟着淡淡的土腥味,风一吹来,冷得入了骨。 度假酒店不远处就是奢侈品卖场。一个个吸人眼球的巨大广告牌挂在楼体外面,耀眼的LED灯光下各式LOGO充斥着明码标价的奢华。 夏轻眠裹紧风衣,推开其中一间门店的玻璃门走进去。店内开着空调,舒适的暖风让她的身体慢慢缓过来,没有了冰冷中的局促。 “欢迎光临。”几个字被店员说得漫不经心。 视线扫了一圈,夏轻眠在导购敷衍的态度中选了一款新品香水。 “这款三千五,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她递过信用卡,在导购即将刷下去的时候,忽然开口,“等一下。” “还有什么需要?”导购撩起眼皮,眼里隐隐透出些许不耐烦,似乎在责怪她这种购买力还好意思有这么多要求。 夏轻眠不甚在意,指着一支口红告诉她,“这个一起。” 付完钱,她拆开口红,对着柜台上面的镜子简单擦了擦。番茄色显白又自然,同时也将气色提起来了。 在考古工地上忙了近一个月,风吹日晒让她看上去比平时憔悴了不少。如果不是好友生日必须到场,她此刻应该跟随考古队的车直奔市里,回家美美睡上一觉。 “这些麻烦你了。”她冲导购指了指台面上拆掉的包装,从容的提着纸袋离开。 走进酒店大堂,等电梯的间隙林竹音发来了语音信息。 “亲爱的,我们都开始半天了,你到了没啊?” 声音娇滴滴的,透着些惬意的慵懒,心情明显很不错。 夏轻眠回到:“五分钟。” 电梯门打开,她随着人流走进轿厢,摁下楼层键。 不久,电梯在三楼停下。夏轻眠沿着长廊走向包间,远远就看到林竹音穿着露肩小礼服站在门口。 “我待遇这么好,你还出来接我?” “是呗,特意出来恭候大驾。”林竹音努努嘴,让她看里面,“一分钟之前来了个扫兴的人,呆得我闹心。” 包房门开了半边,里面一群人喝得正high。许谨修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淡的拧开一瓶果汁,然后递给了挨着他的女人。 随后,他似有感应一样看了过来。目光即将碰上那一瞬,夏轻眠不着痕迹的转开脸,勾着纸袋的食指缩了缩。 “我说她怎么回事儿啊,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成你家许谨修的挂件了。亲妹妹也没这么粘糊吧!” “她之前是出去散心。” 林竹音翻了个白眼,“那散完了心也别出来给别人堵心啊。我知道他们仨从小就认识,但是你跟许谨修订婚了,牧丞也跟我在一起了。跟有女朋友的男人保持距离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会不懂吧!” -- 第2页 成年人最基本的社交礼仪,不用别人开口就应该自动避嫌。 可惜,不是谁都有这个分寸。 “行了,过生日开心点。” “她还送了我一瓶香水,搞笑的是送的时候还不忘提到是牧丞最喜欢的牌子。”林竹音嗤笑,“他喜欢送他啊,给我干什么!是希望我每次用了牧丞想起的都是她吗!” 这样一说,夏轻眠才想起手里的东西。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道凌厉的视线好像一直没有挪开,让她如芒在背,一不小心就分了神。 “那就把她的扔了,用我的。”说着,将印着大大LOGO的袋子递给林竹音。 林竹音一看就笑了,“这就是亲姐妹和野女人的区别。” 送人礼物当然要挑人家喜欢的,哪有送人家男朋友喜欢的。给了东西还不忘膈应一下,没谁了。 刚在心里吐完槽,林竹音的狗男友就叫了起来,音儿高得像要把天捅个窟窿。 包厢里一群人在玩转酒瓶,瓶口对准的人可以问被瓶底指着的那个人问题。 “可算让我逮到你了!”牧丞一脸坏笑看着许谨修,手指点点冲着自己的瓶口。酝酿半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问了一个土到极致的问题,“妹妹和女朋友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谁?!” 话刚落,起哄声一片。有人觉得俗不可耐,有人骂他是出土文物。吐槽的话此起彼伏,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出换个问题。 更有甚者脸上挂笑直接火上浇油:“你倒不如问老许,薛妹妹和夏轻眠同时掉水里他先救谁!” 两人一唱一和,把一个模糊的问题变得精准,然后完美的踩在雷上。 在场的人都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有事可以两肋插刀,没事的时候一个赛一个的损。 大型修罗场谁不喜欢看。这问题虽然狗血老套又缺德,但是成功的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大家都在洗耳恭听等着许谨修给答案,因此包间内此刻十分安静。而当事人始终没什么表情,只是泰然自若的靠了靠沙发靠背,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缓慢的搭在了另一条上面。 “我没听清,你再问一遍。” 许谨修声音很淡,漆黑的眼眸犹如深潭一般宁静。可身上不怒自威的低气压却令人不敢再造次。 牧丞挑挑眉,轻轻笑了一声,刚要启唇重复一遍问题,就被人骤然打断。 “哎我说你们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又不是大哥的亲妹妹,连户口本都挪走了好么!!” 牧丞仍是低声笑着,往酒杯里夹了两块冰块,倒上半杯威士忌。轻泠的水流声中,他调侃了句:“你啊,不是亲妹胜似亲妹。” 薛映朵收起脸上的笑,啐他,“就你会挑事!” 门外,林竹音刚下去的火又蹭的蹿了起来。她都不知道矛头是该对准傻批牧丞还是让她火冒三丈的许谨修。 “你别跟牧丞掰扯啊,这么多人都在呢。” 夏轻眠一把拉住林竹音手腕。她脸色整个黑下去了,那炸街的气势像要进去砍人。 “他就是个傻逼!”林竹音气得咬牙切齿。 “就是一个玩笑,咱正常人不跟他计较。” 要说夏轻眠心里不堵,那她也不是圣人。但眼下林竹音已经炸毛了,她不可能再添一把柴。 林竹音吐出口长气。 所有能伤到人的事,都不是玩笑。 “小眠……我真的很抱歉。” 如果是别的事情她不会这样介意。有些事虽然明面上没人提过,但谁心里都有杆秤。就好比,她从来没见过许谨修给夏轻眠拧瓶盖。 这事小到像针尖儿,可是针尖也扎人。 说话间夏轻眠的电话进来一条信息,她看了眼屏幕,捏捏林竹音的手示意她先进去,“真没事。你别气了啊,我去打个电话,一会儿过来陪你吹蜡烛。” 林竹音忍着情绪点了点头,哑声道:“好。” . 走廊尽头就是安全出口,夏轻眠想过去给母亲回个电话。夏沁雪忘了她要给林竹音过生日,一直奇怪她怎么还没到家,所以发了信息过来。 周遭熙熙攘攘,夏轻眠用力拉开安全出口厚重的大门。恰逢这时里面有人出来,两边同时用力大门飞快朝她的方向袭来。 夏轻眠一惊,下意识想后退。对方反应比她迅速,修长的手指一把扣在门侧。 “当心。”声音低沉悦耳。 楼道里昏暗的光影中,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出来。他一手打电话一手扶着大门,散漫地听着那端人讲话,耐心等着她走进去,才缓缓放开手。 门慢慢关闭,夏轻眠悄然回神。侧目时只来得及瞥到他轻勾的薄唇,和锋利清晰的下颚线。 …… 给夏沁雪打完电话后夏轻眠在安全出口静静站了片刻,才收好手机往回走。 九月初已经入秋。天气转凉,来度假的游客纷纷放弃泳池,转而投奔温泉的怀抱。 夏轻眠走过窗边,视线被露天温泉吸引。考古工地条件有限,更遑论能像模像样的泡个澡。她看着水池里人们享受的样子有些眼馋。 脚步停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她身后忽然熙熙攘攘冒出一群人。一边胡乱撕扯着,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酒精上头,喝醉的人比平时的炸点要低,可能下一秒就会打起来。夏轻眠不愿平白无故受牵连,正想绕开快速远离,其中被推搡的一个人没站住,狠狠撞了过来。 -- 第3页 那人的手肘顶在她腰间,不偏不倚地硌在了脊椎骨上。夏轻眠疼得闷哼一声,差点跪在地上。 情急之下她抓住了一只手,如同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他的手指。那人似乎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护着她的腰背稳稳将她托住。 夏轻眠疼得浑身使不上劲儿,已经无暇分出精力去辨认面前的人认不认识,有气无力的将额头抵在他肩头,闭着眼慢慢平息刺骨的疼。 清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四周喧嚣仿佛已经远离。男人虚拢在她后背的手定了几秒,不动声色地落在身侧。 灯光浅浅洒下,在她头顶落出一层光晕。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他喉结动了动,像是怕吵到她一样,轻轻问了句:“你还好吗?” 作者有话说: 带着狼崽子弟弟来跟大家见面了~ ◎最新评论: 【希望能再补点番外,太少了,写的太好了,不够看哇】 【撒花】 【请问sc吗】 【撒花撒花撒花,太爱这种人设了,作者大大加油!】 【来啦】 【恭喜开文!!】 【么么】 【开文大吉】 【大大竟然开坑了】 【甩掉老狗,眠眠和小狗崽好好生活】 【 【花花花】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开了,等了好久好久了】 【标题很难不让人多想,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男二上位中(乖巧.jpg)】 -完- 第2章 、02 ◎要不你进来。◎ 夏轻眠摇摇头又点点头,慢慢站直身体。仰起脸想对帮忙的人回以一个感激的笑容,却因为疼痛只能僵硬地扯扯嘴角。 “不好意思,谢谢你。” “真没事?”年轻男人穿着飞行夹克,理着圆寸头,五官深邃皮肤白皙。看见她通红的眼眶挑挑眉头,显然不相信。 “你们在做什么?” 许谨修站在一米之外,淡漠的目光落在这边。 明亮的灯光下,他表情冷淡,眼里一片平静。那句话也几乎没有情绪,就好像路过时遇到了两个障碍物,但懒得动手清理,所以说了句话提醒他们让路。 夏轻眠刚刚提起的一颗心,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又火速跌了回去。她觉得许谨修并不是真的想听前因后果,也就没有费心解释。 “没干什么。” 许谨修表情不变,可眼底情绪似乎又凉了一些。能看出他并不相信她的话,但是懒得刨根问底。 面对这样的他,夏轻眠忽然产生几分烦躁。明明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她本来以为自己早就习惯,可现在却越来越难以忍受。 于是,也干脆不再吭声。 “刚刚撞到你不好意思啊。”沉默间苏彻忽然开口,他看着夏轻眠,将手伸到她眼前,“请你吃颗糖当赔罪行吗?” 一颗草莓硬糖躺在他的掌心。包装纸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浅浅的光泽。 夏轻眠看着他手心里的糖,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接受吗?”他勾唇笑了下,眼里满是促狭。 夏轻眠顿了顿,鬼使神差的接下了那颗糖。 “……谢谢。” “不谢。”他抬抬下颚,“那位大叔等你很久了,快回去吧。” ……大叔? 夏轻眠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飞快瞥了许谨修一眼,看到了他额头突突跳的青筋。 许谨修近几年在许氏掌权,气质越发沉稳,但真的一点也不老。反而那股成熟男人的魅力更加吸引人。 夏轻眠感觉这男人似乎对许谨修有敌意。不过也许是错觉,因为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 她咬了下嘴唇努力控制住表情,清了清嗓子说:“好,再见。” 三个字,说的支离破碎。 苏彻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接着转过身,肩膀不轻不重撞上许谨修,与他擦肩而过。 长长的走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夏轻眠低头整理好情绪,抬眸后发现许谨修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只是眼里的戾气在描述着他的不爽。 夏轻眠抿抿唇,“我们进去……” 没说完,许谨修率先转身走了。 她微微一顿,慢了半拍抬脚跟上。一动才发现腰上还是很疼,这伤怕是要养几天了。 许谨修步子不快,夏轻眠勉强能跟得上。他脊背挺得笔直,白衬衫平整的掖进皮带,腰肩比例几近完美。 夏轻眠鼓起勇气想去牵他的手,这样她走路可以省点力气,同时也是示好的表示。 他们冷战了一个月,是时候鸣金收兵了。 指尖刚要碰触到他的小指,许谨修恰好抬手看时间,而后手慢慢插进了裤兜。从始至终好像没察觉她的举动。 夏轻眠僵了一瞬,垂下眼眸,将手撑在冰凉的墙壁上。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没有任何交流的回到了包房。正在喝酒聊天的一群人看到夏轻眠走进来,若无其事的同她打招呼。 寒暄结束,许谨修已经坐在了刚才的位置上。双人沙发上,薛映朵努力将她和许谨修之间的位置空出来,招呼夏轻眠过去坐。 “小眠姐,来这里!” “不用,三个人太挤了。” 说完直接坐在了林竹音身旁。她没看那边,自然也没注意到许谨修投过来的目光。 -- 第4页 林竹音倒是看到了,却没提醒夏轻眠。跟牧丞憋的一肚子火还没处撒,这几个人她一个也不想搭理。 “怎么去那么久?” 她随手拿起一瓶依云,拧开后塞进夏轻眠手里。这才注意她还攥着一颗糖。 “哪来的糖啊?我怎么记得你不爱吃这玩意儿。” “别人给的。” 夏轻眠喝了口水,想把糖扔进烟灰缸。可莫名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人问“接受吗”时候的表情。 痞痞的,有些故意。她能不接受吗,明明是她撞到他。 拆开包装纸,她把糖放进嘴里。清爽的草莓味蔓延在口腔内,若有似无的香甜在舌尖上跳跃。 甜而不腻,很好吃。 “你这表情……”林竹音一把揽住她肩膀,化身嘤嘤怪,“我的宝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哦,吃颗糖把你幸福成这样。” 夏轻眠微微一怔,而后哭笑不得的点点她额头,“你个小作精。” “我今天过生日,就要作。”林竹音兴致来了,决定提前切蛋糕。 “一会儿就到点了啊,急什么。” “谁规定什么事都要按部就班了。及时行乐懂么!” 于是在林竹音的坚持下,牧丞将准备好的蛋糕推出来,插上了“27”字样的蜡烛。 “你起开,我要跟小眠一起吹。” 牧丞早就察觉林竹音态度有点不对劲,心知肚明,现下也不敢招惹。只能听之任之,给夏轻眠腾地方。 林竹音许了愿,挽着夏轻眠正要吹,薛映朵在旁边突然来了一句:“在场就我们三个女人,加我一个可以吗,音音姐?” 林竹音虽然脾气不好,但不是傻白甜。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这里,绕是再来气她也不可能甩脸子。 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薛映朵,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她:“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什么都喜欢插一脚呢。就两根蜡烛不够分,等我下次过一百岁生日再把你带上,成吗?” 说完拉着夏轻眠吹灭蜡烛。祝福的掌声中,薛映朵的脸色尴尬无比。 . 吃完蛋糕,夏轻眠跟林竹音聊了会儿天,然后由于太累,她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她睡得有点懵,醒来时还以为到了早上。可一看时间,十二点半。 包厢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夏轻眠醒了醒神,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许谨修昂贵的外套。 “小眠你醒了?”林竹音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拿着手机。 估计刚才出去接电话了。 “他们人呢?” 林竹音告诉她:“上楼打牌去了。看你睡得这么香一直没舍得叫你。牧丞钱包在我这,我正准备给他送过去。” 夏轻眠反应过来睡觉时林竹音一直在这里陪她。她坐起来,声音里还带着沙哑,“你快去吧,我去楼上睡。” 来之前牧丞就给大家都订好了房间。刚才不想扫兴就没提前离开,反倒耽误事了。 “好,那你自己注意点啊。”林竹音抚了抚她凌乱的头发,“那家伙还有点人性,怕你冷二话没说就脱掉外套给你盖上了。” 夏轻眠看着身上的西装,微微的有些出神。心里堵的那一块好像开始慢慢疏通了。 林竹音离开后,夏轻眠缓了缓麻掉的腿,细心的将西装搭在手臂上,起身走出去。 这个时间,酒吧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纸醉金迷,热闹喧嚣。 电梯前,薛映朵一个人站在那里似乎在发呆。夏轻眠走过去摁下上升键,没理她。 “小眠姐,你睡好了?”她回神,主动打招呼。 “嗯。” 一阵无言,电梯门打开,两人先后走进空无一人的轿厢。楼层数字一个个跳跃过去,电梯缓缓上升,薛映朵看着夏轻眠的侧脸,开口说: “小眠姐你今天刚回来吗?” “嗯。” “我才知道上个月我出国那天许谨修本来是要送你,不然我不会求他送我去机场。” 夏轻眠侧目,看到了她眼里的懊恼。她本来长得就可爱,加上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可看得多了,会产生抗体。 “没记错的话我跟他说的那天你好像在场。”夏轻眠勾唇,“你要不解释,我差点以为你是故意的。” 薛映朵从来没见过她这种态度,控制不住的愣了愣。顿时心里有些打鼓,“你想多了,怎、怎么可能。” “是么,那就好。” 薛映朵舒了口气。夏轻眠一直没什么脾气,往好听了说是好说话,往难听了说就是比较怂。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她发过火。 她的底线,在某方面可以无限被拉低。 心里轻松起来,薛映朵又恢复了以往的做派。她伸手去拽夏轻眠手臂上的西装,说:“衣服我等会儿给许谨修送过去吧,他的房间离我比较近。” “不劳你费心。”夏轻眠躲开她的手,“我让他自己过来拿就行。我们一个月没见了,刚好聊一聊。” 薛映朵盯着衣服,脸色白了几分:“可你们不是吵架了吗?” “有句话□□头吵架床尾和。”这时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夏轻眠抬脚走出去,“还有,我们之间的事你作为一个外人最好少插手。不然就真的像故意了。” . 薛映朵没有跟着出电梯,她去哪里夏轻眠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 第5页 转了个弯走到0508房间,看到紧闭的房间门夏轻眠呆了呆,这才反应过来忘记向林竹音要房卡,而她也压根没想起来这件事。 这会儿她应该正陪在牧丞身边,夏轻眠不想去打扰,转而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 表明情况后,前台立刻表示会派人上来处理。 走廊的尽头开着窗,丝丝缕缕的凉风吹在身上,驱散了那些困意。 两分钟后,电梯那一端传来脚步声。夏轻眠转头,看见服务生走过来。 验证了身份信息后,他用万能房卡打开了门,“祝您有个好梦。” 夏轻眠道过谢,正要推门进去,余光中闪进一个人影。 她一顿,偏头看过去。 男人身材高大,飞行夹克随意搭在肩膀,白T恤下后背紧实的肌肉若隐若现。手臂和脖子后面的皮肤白到发光。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卡片随意刷了一下,滴滴两声后推开了门。 夏轻眠极轻的挑了下眉梢。刚才没注意,这双长腿还真是可观。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她怔了怔,随即收回视线走进房间。这时斜后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喂,你还好吗?” 语气颇漫不经心。 夏轻眠转身,见大长腿倚着门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微顿,“我没事。” 他狭长的桃花眼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圈,而后从后裤兜拿出一样东西,“接着。” 长方形纸盒呈抛物线飞过来,夏轻眠伸手去接,东西精准落进她手里。 她垂眸看了看,是一盒云南白药气雾剂。 “按上面的说明自己喷,实在不行就去医院。” 夏轻眠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男人忽然感到迷茫。他似乎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谢谢。”纠结片刻最终没有将推脱的话说出口。她不善社交,也不想在这方面浪费精力,于是淡淡问到,“这个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吧。” 苏彻见她拿出手机准备扫码转账,嘴角勾起个似是而非的弧度,“我没带电话。” 听罢,她露出狐疑的表情。现在还有人出门不带手机的吗? “那我给你现金好了。”说着从大衣口袋拿出钱夹,抽了一张红票子出来。 苏彻懒洋洋瞥一眼,“太多了我找不开。” 夏轻眠:“……” 她当即就想把东西还回去。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他看了眼腕表,“太晚了,要不你进来想办法?” “……” 她表情无语又谨慎,仿佛手里拿着一个烫手山芋。 苏彻轻笑一声,乌黑的眸子微微弯起,眼里的光好像都温柔几许。 他站直身体,随手将衣服搭在臂弯,轻松地说:“不必在意,举手之劳而已。好好休息吧,晚安。” 作者有话说: 苏崽:晚安,希望你梦里有我。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语子5瓶;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加油】 【么么】 【撒花】 【弟弟要转型咯】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 【撒花花撒花花撒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晚安】 【么么么么么么哒】 【崽崽,晚安,好梦】 【爪】 【男主好温柔啊】 -完- 第3章 、03 ◎跟我走。◎ 回到房间,夏轻眠找了个衣架将西服挂起来,然后脱掉外套准备洗澡。 云南白药无声躺在雪白的床垫上,塑料包装完好无损,一看就是新买的。所以本来是他自己买来用,然后顺手给她了?不然,这个举手之劳似乎解释不太通。 夏轻眠垂眸沉思片刻,拆开包装拿出里面的小铁瓶,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缩了缩手指,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里。 温热的水流在凹凸有致的身体上蜿蜒曲折,热气让白皙的肌肤变成淡淡的粉色。夏轻眠闭着眼睛,将一身疲惫冲刷干净。 洗完澡出来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要玩通宵,再说她真的也太困了,索性给许谨修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衣服明天早上拿过去。 她掀开被子上床,刚要戴上耳机听推理小说助眠,门铃陡然响起。 她怔了怔,心想不会是林竹音跟牧丞吵架要分房睡吧?随手拽了件睡袍套上,她边系腰带边走过去开门。 夏轻眠看了看猫眼,微微一顿后打开了门上的锁。 许谨修站在门口,只简单说了两个字:“外套。” “哦,你等等。” 夏轻眠折身走回房间,从衣架上取下西装,轻轻抚了抚褶皱后递给他。 许谨修接过去随手搭在臂弯。夏轻眠以为他拿了衣服就会走,已经做好关门的准备,但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猜不透,难道是等着她道谢? “谢谢。”她从善如流。 许谨修目光落在她精致明艳的脸上。这才发现一个月不见,她似乎瘦了些。 他眉头轻蹙,很快又散开。不疾不徐问:“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 第6页 经他这样一问,夏轻眠恍然发现之前满肚子的埋怨在这一刻像被堵在竹筒里的豆子,一个也倒不出来了。 但她深知并不是烟消云散了,而是经过整整三十天的发酵,腐烂变了质。 再提起,只会满目苍痍。 她张了张嘴,摇头,“没了。” 许谨修定定看了她几秒,转身就走。与每次都差不多,到最后留给她的只剩一个孤傲疏离的背影。 夏轻眠忽然感觉身体变得沉重,好像所有力气都被抽干了。她转开脸退回房间,门关到半路,猛地被一只手挡住。 她吓了一跳,立刻停下动作。 “你……” 许谨修不由分说推开门,抵住她肩膀将她困在了玄关的柜子前。 “你还要闹多久?” 她不明所以,“什么?” “三十天还不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他嘴角微抬,眼里透着一丝嘲弄,“一次爽约而已,你这普是不是摆得有些早了?” 夏轻眠后背抵在木质衣柜上,腰上的疼一阵一阵的刺激着她的脑神经,思绪反而因此清醒了不少。 她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原来他问她有没有话要说并不是想听她的委屈,而是在等着她主动和解。 即便错不在她。 “是你自己说要送我的。”她心平气和,一字一句的提醒他,“让我自己走的也是你。” 出差当天她要去搭高铁,或许是他前一天心情好,竟然主动表示要送她去。夏轻眠当然很高兴,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可要出发前他忽然说自己有事不能来,不过五分钟她就在朋友圈刷到了薛映朵发的照片。 清晰地拍到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有那块她再熟悉不过的劳力士手表。 这种事时不时就会上演。她的计划会突然被打乱,约定好的事情因为各种原因往后推。好像每次有什么好事最终结果都会变成这样,而她总要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虽然很少出口讽刺,可表情和眼神表现得明明白白。 有没有完。 你至于吗。 似乎那个错的人总是她。 夏轻眠觉得心累。当一个人只活在固执的思维里,从不考虑站在你的角度,那你跟他说什么都是徒劳。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这是第一次,她产生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他们的关系如履薄冰,她小心翼翼的守护,提心吊胆的走在上面,可能选择跳下去才是解脱。 最起码不用心惊胆战冰面什么时候会破裂。 夏倾转开脸,故意不去看许谨修难看的脸色,拉开门示意他离开。 许谨修面色冷若冰霜,抓着外套的手关节隐隐泛白。视线定在她身上几秒,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一道利落的关门声,接着是上锁的声音。 许谨修脚步顿了顿,回头去看紧闭的房门,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 凌晨两点多,被赶出房间的牧丞给林竹音发信息求和失败,索性跟另外几个失眠的损友在二楼的酒吧小酌。 没多久,许谨修带着一身低气压在一旁落座。 “牧丞被撵了出来,我说老许你不会混到他这个程度吧?”陆仁一脸戏谑。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你以为哪个都是林竹音啊!”裴爵跟着煽风点火。 许谨修没搭理他们,抬手示意酒保上酒。牧丞见他郁郁寡欢不由轻笑,不是一个人被拒之门外的感觉还不赖。 “怎么着,还没和好?” 许谨修拿眼睇他,“我怎么觉得你很开心?” “哪里有,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嘛。不过我觉着吧你根本不用担心。你家那个多好啊,哪像音音那么大脾气,动不动就跟我使小性子。” 说完又看了眼手机,语气没有一点埋怨,甚至还有些宠溺。 “这话我同意,老许那个可比你家的懂事多了。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她甩过脸子。”说完,陆仁跟许谨修碰杯,“安心吧,她一颗心都栓在你身上,跑不掉的。” “就是,可千万不能像老牧那么惯着,到时候自己遭罪。”裴爵不假思索道,“听我的你就晾着她,到时候她扛不住就主动低头了!” …… 哐啷—— 季临希哈欠打到一半,就看见苏彻冷着脸把酒杯掼在了吧台上。 这祖宗怎么喝着喝着生气了?酒里添尿了? 他合上嘴巴,挑挑眉梢,“怎么了这是?” 今天一会儿开心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沉默的。在躁动的青春期也没这么不正常啊! 不对,青春期快结束的时候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季临希凑近了,“憋得难受?” 苏彻抬手推开他脑袋,眼色清冷,“是挺难受。苍蝇太多吵到我耳朵了。” 季临希眼里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酒店的酒吧里哪来的苍蝇。这不是在内涵他吵吧?! 不是,这倒霉孩子怎么跟自己表哥说话呢! “喂——” “别自做多情,不是说你。” 懒得在这破地方待下去,苏彻长腿迈下高脚椅,“你继续,我先回去了。” 他安抚性的拍拍季临希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臭小鬼。” -- 第7页 季临希没好气的嘟囔一句。谁会在这种事上自作多情!.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有事,还是换了地方,这一觉夏轻眠睡得很不踏实。 她不停的做梦,总感觉耳边有人断断续续的在吵。后来越睡越觉得呼吸困难,那感觉像有人在掐她的脖子。 夏轻眠被憋醒了。天还没有亮,房间里烟雾缭绕,让头脑还没有完全复苏的她差点以为自己踩在云上。 走廊里声音嘈杂,像是有人在吵架。 “咳咳……” 咳嗽两声后,夏轻眠终于反应过来房间里翻滚的不是云雾,而是浓烟。 失火了! 她心一跳,顾不上穿衣拿东西,急匆匆打开门锁跑了出去。 走廊里浓烟滚滚,一片狼藉。刺耳的警铃声持续叫嚣,火舌不断从着火的房间喷出。 烟雾太厚,几乎要看不清路。夏轻眠捂着口鼻往出跑,不小心踩到几只被遗落的鞋。除此之外整层楼已经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她呛得不停咳嗽,一呼吸反而吸进去更多烟气。就快要跑到安全出口,她忽然想起什么,果断转身往回跑。 其他人都喝了酒,万一喝多了没有醒过来…… 这样一想,夏轻眠顾不上其他,赶忙加快了脚步。 浓重的烟雾将她包围,走廊里的气温越来越高。仿佛身处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热气灼得她脸颊发烫。 “许谨修……咳咳……”夏轻眠用力拍打着门板,“你在里面吗?!” “许谨修……开门……”她大声叫喊,用尽全力敲门,可是里面没有一点回应。 夏轻眠想回房间拿手机给许谨修打电话试试,刚抬脚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别找了,这层楼的人都下去了。” 夏轻眠抬头,看见了一双乌黑狭长的眼眸。他戴着口罩,身上的黑色T恤被水浸透,突兀得像是穿过重重障碍特意回来的。 “跟我走。” 事不宜迟,他牵起她的手大步朝安全出口跑。耽误了一些时间,火势更加汹涌,已经蔓延到了走廊的地毯上。 夏轻眠机械性的跟着跑了几步后,男人忽然停下脚步,低声对她说:“一会儿用我的衣服捂住口鼻。”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弯下腰一把将她扛在了肩上。 夏倾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住苏彻手臂。细腻的肌肤下,是喷张的肌肉和滚烫的体温。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这怎么看都不太好。 “你跑得太慢。”话落,他的手掌状似不经意的碰了下她的腰。 疼痛后知后觉来袭。夏倾眠像个泄气的皮球,闭了嘴。只是一不注意,又被呛得咳嗽几声。 “捂好就不呛了啊。” 这哄小孩儿的语气让夏倾眠微微一怔,舌尖似乎又冒出了草莓糖的香甜。 不想再拖后腿,她垂下手,抓起他的衣襟,用湿透的布料捂住了鼻子和嘴巴。 淡淡的薄荷香在刺鼻的烟雾中划开一道裂痕,清晰的钻进了她的鼻腔。 苏彻察觉到肩上的人安静下来,嘴角轻轻勾起,步伐稳健的跑进安全出口。 作者有话说: 嗯,这是一个治愈系KO致郁系的故事。 正常情况每晚18:00更新。 ◎最新评论: 【太棒了,我喜欢】 【地雷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加油】 【么么】 【为什么走了不和女主说其他人呢都不在酒店吗?天还没亮要不是女主醒了苏彻赶过来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火灾太吓人了心疼轻眠】 【男主不错,可处】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么么哒】 【加油加油加油】 【嘿嘿喜欢呀】 【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 【撒花】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完- 第4章 、04 ◎你都说是宝贝了。◎ 这场火不小,整栋楼的住客都被吓到了。好多人从安全出口冲下来,边叫边跑,场面一度很混乱。 推搡之间夏轻眠却没有受到任何波及,她安安稳稳的挂在苏彻肩上,甚至还分心看到他手肘上面的擦伤。 白皙的皮肤有些红肿,血珠从错乱的伤口往外冒,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一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虚虚罩在出血的地方,以防更多粉尘粘上去。 “怎么了?”感觉到她的碰触,他回过头。 “你这里流血了。” 苏彻侧过头看了看她,像根面条似的搭在肩膀上。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个姿势,身体渐渐不再僵硬,甚至有些舒展。 他眼里染上淡淡笑意,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情况下嘴角跟着勾起了一丝弧度,“不用管,不重要。” “出去你记得清理,防止感染。” 他一步两个台阶,拐下了一层楼梯后轻声调侃:“现在不怕了?” 这人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淡定自若的模样仿佛在度假。逃难的途中还有闲情逸致跟她聊天。如果不是脚下跑得飞快,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哪里有隐藏摄像机在录节目。 -- 第8页 “你不怕出不去?” “怕我就不会来了。” 夏轻眠心想,说得像你提前知道会发生火灾一样。早知道要出事,她也不会来啊。 胡思乱想中,颠簸感越来越轻。没多久苏彻停下脚步,弯腰将她慢慢放下来。 “到了。” 夏轻眠没反应过来,手里还抓着他的衣服。随着脚踩到地面,衣襟已经被拽过了他的肩膀。 别说后背露了一大片,腹肌的轮廓都印在了紧绷的布料上。 “……不好意思。”像被烫到一样,她火速松开手。 苏彻眉眼里都是笑意,随意扯好衣服,对她说:“衣服脏了,不然就送给你。” 夏轻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一会儿赶紧换下来,天凉别感冒了。” 说话间苏彻的手机响起,他从后裤兜里掏出看了一眼,没接通也没挂断,“知道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好,再见。” 他视线扫过她的细眉乌目,略过微显凌乱的发丝时指尖轻轻动了一下。 苏彻垂下眼眸,握紧电话,“地上滑,不要摔倒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便转身走了。 他背影高瘦,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但是刚刚被他扛在肩上时,夏轻眠内心被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填满。 她无法形容出在一片火光和浓烟中被人抓住手腕,听见他说“跟我走”时候的心情。但她知道,在那一刻自己眼眶是热的,恐惧不安的心在那个瞬间忽然有了落点。 月光如水,四周被嘈杂声填满。他脚步很快,没多久身影便融进了夜色中。 . 消防员赶到后火势很快被控制住。从酒店后门出来后,夏轻眠就被服务人员送到了游泳池边休息等待。 人群稀稀拉拉的聚在一起谈论着火灾,从零碎的消息中差不多可以拼凑出事情始末。 四楼一间房的客人凌晨在房间开party,十来个人喝得酩酊大醉,抽了半截的烟点燃了窗帘。火灾报警器没响好像是被他们用什么方法缠住了,就是为了在房间里没有阻碍的吸烟。 酒店服务人员正在安抚客人,天气很冷,但是薄毯有限,没拿到毯子的人得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驱寒。 有几个很年轻的美女正在对着镜子哀嚎补妆,看到夏轻眠站在旁边,笑着问她小要不要一起化妆,她们有湿巾可以擦脸。 “不用了,谢谢。” 夏轻眠道谢拒绝,内心有些莞尔。她们正青春洋溢,此情此景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倒是有几分俏皮可爱。初秋的夜晚偏凉,她们都穿着迷你短裙似乎感觉不到冷。 青春就应该是肆意而精彩的。这样在以后回想起来才不会觉得索然无味。 夏轻眠喝完姜汤,将纸杯丢进垃圾桶。举步穿过人群,试着去找林竹音。 跑得太匆忙,她没带电话出来,这会儿估计林竹音也正急着找她。 早知道刚才借那个人的电话一用,简单报个平安也好。 夏轻眠忙着找人,而她口中的“那个人”此刻正坐在车里,听着季临希的絮絮叨叨。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脏太好想帮我练练?!好家伙我取个车的工夫人就没影儿了,一打听人家告诉我你在泳池里打了个滚,一头就冲进酒店去了。” 季临希又气又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这个经纪人被小姨革职倒是小事,这位祖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越说越来火,给苏彻擦头发的动作也越来越用力。 苏彻一把扯掉毛巾躲开他的魔爪,“幸亏我脑袋没进水,不然现在全让你晃出来了。” “我看你跟进水了差不多。”季临希绷着脸从后座拿过来一件干净的卫衣扔给他,“不要命的往里闯,两手空空的出来,也没见你拿回来什么重要的东西。” “谁说没有。” “那你倒是给我看看你拿了什么宝贝。” “你都说是宝贝了,能轻易给你看吗?”苏彻脱掉湿透的黑T,利落换上白色卫衣,余光看到季临希的动作出声制止,“不要扔。” 季临希团黑T的手一顿,疑惑到:“全是烟味和灰尘,不扔你拿回去当抹布啊?” 苏彻有轻微的洁癖,衣服脏到这种程度应该不在他接受的范围内了,他才想着就地解决。 苏彻顿了顿,从他手里拿回衣服,折好后装进袋子里放到后座上,“这件是限量版我很喜欢,等天亮了你拿去洗干净。” “你说洗干净?!”季临希惊到说不出话。 限量版什么时候有这个特权的他怎么不知道!?以前就算是花大价钱定制的衣服,不小心被别人蹭上了口红,那也是说扔就扔的啊。 “你……” 我看你不是脑子进了水,你上辈子就是个饮水机吧?! “不是,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有点不对劲?” “你想多了。” 想多了? 季临希手指抵在下巴上,两只眼睛像扫描仪一样盯着苏彻。 这两天他就是有点奇奇怪怪,但到底怎么个不正常法他又说不上来。好像来这个度假胜地玩了两天,被掉了包一样。 消防车乌拉乌拉的开了出去,显然火已经扑灭了。 人不正常……酒店失火…… 这地界儿怕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 第9页 季临希当即做了决定:“趁着画展还没开始这几天都没什么事,我看找个时间让小姨带你去山上吃个斋饭吧。” 顺便拜拜佛,去去不干净的东西。 苏彻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拐到这里来了。他放下靠背顺势躺下去,闭上眼,声音有些懒散,“你干脆让我出家去算了。” 季临希拧车钥匙的手一顿,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白皙的脸上两排睫毛长得跟小扇子一样。 就这么个让小姑娘神魂颠倒的长相,怎么就单身到现在呢? 想到这,他忽然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晚上让厨师给你煎牛排。” 身体吃了这么多年的素,再让他去吃斋,好像太不人道了。 得。 说来说去,还是憋的. 夏轻眠在游泳池边转了一圈,没找到林竹音和许谨修。她冷得裹紧了睡袍,有点沮丧。认识的朋友一个也没见到,让她不得不往坏处去想。 酒店负责人在有条不紊地处理后续,住客要等到确保没有安全隐患了才能回房间。 夏轻眠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决定去跟他们借手机。她走向穿西装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人群中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听出是林竹音的声音,夏轻眠心头一跳,立马寻声看过去。 林竹音急匆匆的拨开人群朝她跑过来,急得眼眶都红了,“你没事吧?我打电话怎么都联系不上你,都快急死我了!” “我手机没带出来。”夏轻眠看看她身后,“其他人呢?你们都还好吗?” “都好着呢,你放心吧。刚才酒店经理过来将他们安排到VIP休息室了。”林竹音说,“着火的时候牧丞在二楼的酒吧和他们喝酒,我刚好去找他,所以我们很早就出来了。后来发现你没出来我想上去找你,保安死活都不让我进……” “许谨修跟你们在一起吗?” 林竹音一顿,“没有。我去酒吧的时候遇到他上楼,我以为他跟你在一起。” 夏轻眠默了默没说话。 “……不过刚才牧丞联系到他,他没事,现在应该也去了休息室。” “嗯。”夏轻眠挽住她胳膊,“都没事就好,我们现过去吧,外面太冷了。” 休息室在酒店一楼。大堂里工作人员在进进出出,有些没受到波及的楼层已经解除隐患,客人可以陆陆续续回房间。 林竹音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夏轻眠的侧脸。这一路上她十分沉默,眼里也没什么情绪,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到了休息室门前,林竹音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这个二十七岁的生日当真是过得相当精彩,作为寿星的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折腾了一天,每个人都十分疲倦。几个男人歪歪斜斜的倚着沙发假寐,疲倦到甚至没发现有人走进来。 角落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忽然传来“哎呦”一声。 薛映朵软乎乎地说了句:“哥你起身倒是说一声啊,害得我差点摔倒。” 其他人纷纷被吵醒,不明所以的以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夏轻眠转头看过去,片刻后,眼皮不受控制的轻轻跳了一下。 许谨修坐在会客沙发上,清冷的目光落过来,平静得像被冰封的湖面。薛映朵一脸虚弱,整个人紧紧靠着他,身上披的,正是刚才被许谨修拿回去的那件外套。 作者有话说: 许狗让你不管小眠,以后不止后院起火,还有火葬场呐。 ◎最新评论: 【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 【我上不管天,下不管地,中间也不管空气,只管用地雷埋了你!】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加油】 【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 【能下一张就给我分手吗】 【真的很气,赶紧甩了他!】 【狗男人实锤】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么么哒】 【这狗男人还能要?快点安排弟弟】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嘟嘟嘟嘟嘟嘟嘟】 【来啦】- 完- 第5章 、05 ◎瞎了眼。◎ 休息室内死一样的寂静。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在短时间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许谨修目不转睛地看了夏轻眠几秒,而后起身,从容不迫地朝她走了过来。 他刚一动,薛映朵也跟着站了起来。 “小眠姐你没事吧?”她小跑着超越许谨修,在他之前来到了夏轻眠面前,一脸焦急地解释,“大哥本来送我下来后要上去找你的,可是酒店管理人员怕出事不再让人上去了。后来他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打通……” 好吵。 夏轻眠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却像堵了块石头,梗得她说不出话,只有一股腥甜在慢慢扩散。 -- 第10页 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渐渐变得苍白。仿佛看见黑白无常从地下跑出来索命。 此时此刻夏轻眠只感觉到一阵凛冽的冷意袭来,竟一时分不清是浴袍太单薄,还是从心底爬上来的。 她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看着许谨修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在悄悄流逝。 许谨修眼眸微动,正要开口—— 咚咚咚。 敲门声陡然响起。是酒店的负责人过来通知他们可以回房间了。 “不过五楼暂时没法住了,各位的房间全部会换到八楼。” 负责人说完,没有一个人吭声。只有牧丞冲他无声地挥了下手,示意他先离开。 负责人点头退下,门就要关上的那一刻,夏轻眠一把拉开,转身就往出走。 她的身体在颤抖,决绝的模样仿佛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许谨修心头一凛,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喉结动了动,僵硬地解释:“她身体不好。” 夏轻眠回过头,声音嘶哑:“你丢下我送她去机场也是因为她身体不好?” 许谨修眼色沉了沉,不自觉的收拢五指将她抓得更紧。 夏轻眠很轻地笑了一声,“不,你丢下我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回去吧,别让你金贵的妹妹站累了。” 她用力甩开他的桎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哐啷—— 门重重被甩上。 许谨修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休息室里静得可怕,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牧丞摸摸鼻子,正要说几句话把场面圆过去,就被林竹音狠狠瞪了一眼。 “你们转瓶子的问题现在有答案了,满意了吗?”林竹音冷笑,唇边尽是讥讽,“列位公子爷今天看了一场好戏,也不知道有没有尽兴?” “音音姐,你别生气……” “你别这么叫我行吗,我们俩好像一点也不熟吧?”林竹音打断薛映朵的话,“许大少说你身体不好,可我瞧着你霸占别人未婚夫的时候可精神着呢。” 薛映朵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挖苦过。她咬着嘴唇,小脸立刻白了下去。 牧丞眼见场面即将不可收拾,走过来想把林竹音带走冷静冷静。谁知刚要牵她的手,就听见冷冷一句:“你敢碰我一下立刻分手!” 吓得牧丞不敢再有动作。 林竹音犹如舌战群雄的女战士,十分不屑地扫过每个人,最后凌厉的视线落在许谨修身上。 “许大少,我想知道今天小眠万一出事,你会内疚吗?” 许谨修好像没听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出口。 林竹音啧了声,冷笑:“夏轻眠哪都好,唯独瞎了眼。” 砰—— 门被大力甩上,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薛映朵肩膀一缩。她咽了咽口水,想问许谨修怎么办。 抬头却发现,他下颚线绷得死紧,眼里一片空洞。 . 季临希怕苏彻撒手没,资本家的本质突然显现,回到市内后直接把他绑到了工作室。 这个月办画展的文件和报表都整理出来了,作为负责的经纪人他给苏彻一一过目。在他龙飞凤舞地签完字后,昧着良心提醒: “你上次创作新作品还是年初。这段时间是不是该好好酝酿办正事了?” 回国不到一个礼拜,这就开始催他工作了。 签完字苏彻将钢笔扔到茶几上,长腿肆意往上面一搭,“你的良心呢?” “被狗吃了。” 苏彻嗤笑:“那我的灵感也被狗吃了。想要作品你去找它吧。” 创作需要灵感,逼不出来。这些季临希当然懂,只是想耳提命面一番,提醒他所谓的“年假”要有个期限。 相处多年,他深知对这祖宗不能来硬的。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先退一步顺顺他的毛也不是不行。 “走吧,送你回去。”季临希拿上车钥匙,“我等会儿给联系厨师,让他晚上过去给你煎牛排。” 苏彻打了个哈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换个厨师,上次那个不合胃口。” 季临希没好气地白他,“我感觉完美对准你胃口的厨子肯定还没出生。” …… 苏彻的住处离工作室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他睡了一路,下车时表情还带着几分迷离。 季临希有些头疼,这瓜娃子不会迷糊到忘了自家门牌号吧?! 这也不是他瞎操心。有次换了新车,苏彻折腾半天没解开锁。一气之下找了块板砖砸碎了车玻璃。 砸完才发现这车什么都跟他的一模一样,就是车牌不太像。然后他恍然想起来,自己的车根本没停在这个区域,无缘无故就这么赔进去一大笔钱。 刚回忆完不堪入目的黑历史,季临希就见苏彻折身走了过来。 他无奈地摇摇头问:“你是找不到家了还是怎么着?” 这地方是上个月刚搬过来的,不怪他会这么问。 “落东西了。”他拉开车门扔下这句话,就开始在副驾驶上翻找。 座位上仔仔细细找了个遍,接着弯腰开始在脚下摸索。 季临希眼里满是错愕。严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把洁癖扔在度假酒店没带回来。 “你在找什……” “好了。”苏彻将东西揣进兜里冲他抬下巴,“你放开跑吧。” -- 第11页 说完痛快甩上车门。 季临希:“……” 你在这遛狗呢?! . 酒店里。 林竹音上楼后直奔夏轻眠的房间。她住的地方还好,没受到什么波及。只是这股浓重的烟味恐怕在短时间内散不去了。 夏轻眠正在收拾东西,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检查完手机和证件一样不少后,去浴室洗了把脸。 林竹音抽几张洗脸巾递给她,“现在回去吗?” 夏轻眠点头,“刚好天也亮了,我想回去看看我妈。” 说到这,她眼神变得柔和,“一个月没见,怪想的。” “行,那我跟你一块走。” 她和牧丞原本还有别的行程,现在看来估计也是泡汤了。 夏轻眠拉了一下她的手,“对不起啊音音,好好的生日搞成这样。” “你这说哪的话!你连家都没回专门来陪我不知道有多开心!”林竹音冷哼,“我看就不应该叫许谨修来。每次都带个拖油瓶,你说怎么会有脸皮那么厚的人呢!她真看不出来别人烦她吗?!” 提起这两人就一肚子火!这么喜欢粘一起干脆锁死呗,出来祸害别人干什么! “以前我还真以为那个小绿茶没有歪心思。现在看来,许家这哪是收养个孩子,分明就是养大了一朵白莲。” 装傻充愣比谁都会,看着柔柔弱弱的,实则一肚子鬼主意。 轻微的刺痛在心底蔓延。夏轻眠垂了垂眼眸,语气很淡:“不全是她的原因。” 白莲花在适合的环境才能生存,而绿茶要有温度才能泡开。没人给她创造条件,她那些小把戏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成功。 林竹音眼里全是心疼。想试图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怕一开口变成了揭伤疤。 她反握住夏轻眠的手,轻轻揉揉地捏她指尖,给以无声安慰。 “小眠……你的手链怎么不见了?” 明明在酒吧时还见她戴着的。 夏轻眠后知后觉,看到空荡荡的手腕后一怔,“可能是着火的时候掉了。” 林竹音说:“我们去酒店登个记,看看有没有人捡到。” 下楼去前台做完记录,两人并肩走出酒店大门。他们一共开了三辆车,这会儿都在门前候着。 牧丞看见林竹音走出来,连忙狗腿地给她递上早餐,主动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林竹音白他一眼,转头问夏轻眠,“跟我一起走还是……” “我送她回去。” 许谨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换了一身挺括的西装,清冷的气质跟平时别无二致。 “走吧,给你买了早餐在车上。” 夏轻眠的视线越过他,看到了不远处眼巴巴看着这里的薛映朵。 微微波动的思绪瞬间平静下去。 “不用了,我跟音音回去。” 说完没再看他一眼,径自坐进了后座。 林竹音嘲弄地弯弯嘴角,打开副驾驶的门也坐了进去。 清晨的云被风吹散,细碎的阳光渐渐冒头。许谨修看着车窗里的人,脸上一片阴霾。 最尴尬的当属牧丞了。这大概就是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轻咳一声,讪讪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她安全送回去。” 话音刚落,刺耳的喇叭声就响了起来。 牧丞给了林竹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火速开门上车。 “你这么不舍得可以去坐他的车。”林竹音皮笑肉不笑,“刚好没人打扰你们三兄妹。” 牧丞好脾气的哄她:“那不行,我得把亲自我家女王送回去。” 他狗腿的凑过来讨亲亲,被林竹音用手指头推了回去,“你别急,咱俩的账我慢慢跟你算……” 夏轻眠听着他们斗嘴,将视线转到车窗外。 天空碧蓝,树叶被风吹得打着旋儿缓缓飘落。金黄色的落叶顺着道路铺了一地。 车子平稳的开出去,酒店慢慢被甩在后面。许谨修走到车边,面无表情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薛映朵主动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下一秒,许谨修转开脸也上了车。 夏轻眠自嘲地勾勾嘴角,仰起头,太阳干净的光芒刺得她眼眶酸疼。 秋冬的气候她很喜欢,可惜啊,真的太冷了。 作者有话说: 小眠怒气蓄力中,不甩许狗那是不可能滴。 ◎最新评论: 【看的我很生气我打算攒完甩人章节再看】 【加油】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快分!无语了!下头男!】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手链不会被苏彻捡到了吧嘿嘿】 【女主闺蜜的男人也不啥好东西吧?感觉一丘之貉,只是没有绿茶妹妹,知道她的底线是什么,稍微在乎她一点。但是他也没尊重过女主,自己老婆还是未婚妻的闺蜜都不尊重,而且还玩那种烂俗的游戏,打那种赌,也是个不尊重女人的人】 【嘻嘻嘻嘻嘻】 -- 第12页 【快快快,甩了他!加油加油^0^~】 【真爽啊】 【撒花撒花】 【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 -完- 第6章 、06 ◎你现在就送出去吧。◎ 车在高速路上极速行驶,窗外景象飞快掠过,薛映朵坐在车里,甚至能听到呼呼风声。 许谨修目视前方,侧脸的线条冷硬锋利,从上车到现在他没说过一句话,周身布满了低气压。 薛映朵手指抠着安全带,垂了垂眼眸,“小眠姐这次是不是真生气了?我看我还是找个机会跟她解释一下吧。” 车内静了片刻,许谨修依旧没有开口。只是握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薛映朵眼神一暗,说:“哥,我有点头疼。” “我刚才问了你的主治医师,他说你最近的情况很稳定。” “是、是吗。那可能是没睡好再加上着火时吸到浓烟了。” 前方红灯亮起,许谨修踩下刹车。缓缓转头,将她不太自然的表情尽收眼底。 薛映朵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心里打鼓。捏了捏指尖,她眼神有些闪躲,“……哥,你在看什么。” “你好像已经很久没用过药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绿灯亮起。许谨修转开脸发动车子,仿佛没有注意到薛映朵惨白的脸色。 . 申城大学外的枫树林特别有名,林竹音想顺便去一睹风采,所以他们走了另一条路。 牧丞有意将车速放慢,开进申大后路的时候刚好起了一阵风。红彤彤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飞舞,地上的落叶也跟着掀起了一阵漩涡。 “真的很好看,小眠你看多漂亮。” 夏轻眠被她的情绪感染,勾勾嘴角,“嗯,很漂亮。” 此情此景像一副色彩厚重的油画,浓浓的秋意顺着漫天的枫树叶席卷而来。从枝丫间穿进来的光似乎都被染成了红色。 牧丞宠溺地看着林竹音喜的侧脸,一只手松开方向盘,打开了车载音响。 “给你配上一首歌,更有感觉。” 漫天落叶中,轻重不一的钢琴前奏响起,略微沙哑的女声低低吟唱。似控诉,似抱怨,又像在委屈中看透一切清醒过来。 还没唱到副歌部分,音响被林竹音关掉。她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后座的夏轻眠。见她神色平静的望着窗外注意力都在风景上,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好听吗,你关掉干……” 话没说完,牧丞被林竹音掐了一把腰。他疼得嘶了一声,被林竹音狠狠瞪了一眼,立刻收了声。 “好好好,不听了。回去我带你去吃日料啊,你最喜欢的。” 林竹音给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扭头问夏轻眠,“小眠一起去吧,快要到中午了,吃过午饭送你回去。” “不了,你们去吧。”夏轻眠笑笑,“我回去跟我妈一块儿吃。” “那好吧,下次再说。” 牧丞见林竹音不气了,这才凑过去,装可怜的让她给自己揉揉腰。 “好好开车。”林竹音一巴掌将他脑袋推回去。 “音音,你越来越凶了。你看看外面那些女的……” “你觉得哪个好现在就可以去找。” 牧丞切了一声:“你看看外面那些女的,哪个有你好看有你讨人喜欢。” 夏轻眠坐在后面,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她在闹他在笑,这才是爱情真正的样子。 这种美好纯粹的感情她见得少,也从没体会过。 跟随母亲从外地过来是因为父母婚姻破裂,她们走得十分狼狈。初到申城寸步难行,陌生的城市带给她们太多的不安和不确定,就连入学手续都要托许家帮忙才得以办妥。 入学的前一天,她被接到许宅。偌大的宅邸看上去森重又庄严,她局促地跟随管家去了许老的书房。推开门,满室的阳光迎过来,少年高大清瘦的身影背光而立。和煦的阳光也驱散不开他身上的疏离和冷淡。 许老温和地朝她招手,和蔼可亲地将她介绍给旁边的少年。并嘱咐以后他们会在同一个班级,让少年好好照顾她。 少年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听罢只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从书房出来,夏轻眠小心翼翼地露出笑容试图同他打招呼,换来的却是冷冰冰一句:“在学校不要跟我说话,更不要假装认识我。” 而后,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么多年,每当在她以为自己走进许谨修的心里时,他总会用行动告诉她:一切都没有变。 牵手时冷漠,拥抱时不用心①。 所谓的订婚,如今看来也只不过是她给自己的枷锁和禁锢他的牢笼。 从始自终,他都不曾爱过她。 .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华庭山水外,夏轻眠道过谢开门下车。 等到她进了小区,牧丞方向盘一打,“走吧,带你去吃日料。” 林竹音哼了一声:“吃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算一笔账?” 牧丞轻轻笑了:“我这又作揖又讨好的,还没消气呢?” “我就是觉得你平时挺有分寸一个人,昨天像吃错药了。” 那个场面,她不是夏轻眠本人都能切身体会到她的尴尬和难堪。 -- 第13页 牧丞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叹了口气:“许谨修是我哥们儿,我只是想趁机点一点他。” 林竹音冷笑:“他那么有头脑,需要你胡乱点拨?” “当局者迷啊。不然你也不会对他那么有意见。”牧丞说,“我是怕他以后来不及后悔。许谨修在感情上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他现在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心。” 有些人需要一生去治愈童年。他希望许谨修好,所以不想事情发展成不可收拾,那样他会万劫不复。 “所以你就让小眠处于尴尬的境地?”林竹音收起表情,十分认真的告诉他,“姓许的是你哥们儿,但夏轻眠是我姐妹儿。亲的!你们男人之间怎么相处我不管,再有一次拿小眠垫牙,别怪我不给面子。” 牧丞知她这是真气着了,当即讨好到:“下不为例。请你吃饭请罪好吗?” 林竹音冷哼,“行是行,但这车得我开。” 牧丞立马上交车钥匙。 等林竹音坐定,他正要绕到副驾驶,车子却轰一声绝尘而去。 冷风从身边吹过。 牧丞一呆。随即生无可恋地对着车屁股大叫: “喂你好歹给我留个打车钱啊!” . 晚上,夏轻眠陪夏沁雪看了会儿电视便早早睡下。 一觉睡到快十点,明媚的阳光悄悄爬上窗棂,她才悠悠转醒。起身去洗漱,出来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工作群里热闹非凡,都在讨论其他考古队挖出的文物。许谨修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放下手机,夏轻眠打了个哈欠走出去。 夏沁雪正在钩袜套,见她出来,立刻放下钩针去厨房热菜,“你们考古队是不是伙食不好啊,每次回来都要瘦几斤。” 夏轻眠走到灶台边,搂住夏沁雪的腰撒娇,“外面的饭哪有您做的好吃。” 夏沁雪捻起块鸡肉塞她嘴里:“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夏轻眠吃光了一碗饭,还喝了一大碗莲藕排骨汤。 水足饭饱,她瘫在沙发上揉了揉平坦的小腹,拿起快要钩完的袜套看了看。 “这是给我的吗?” “快到冬天了,你怕冷以后出差就带着,来月经没那么遭罪。” 夏轻眠笑笑,“还是您想得周到。” 窗外阳光正好,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夏沁雪打开窗户换空气,“这么好的天你不出去走一走?” “好啊,您想去哪?” 夏沁雪好笑:“我的意思是,你好不容易休息不是应该去和阿修约会吗?” 夏轻眠僵了一下,随即扯出抹笑:“我今天想陪着你。” 她工作忙,机会难得,夏沁雪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了。 夏轻眠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同城群里发的各种信息,才知道过两天城市展馆要举办国际知名青年画家的画展。 夏沁雪性格柔弱,平时除了爱做手工,摆弄些花花草草,唯一喜欢的就是画。经常在没事的时候捧着画册看得津津有味。 夏轻眠有了决定,起身将手机递过去,“我后天陪你去看着这个吧?” 夏沁雪眼睛一亮,随后一脸可惜,“票都被抢完了。” 这位画家在三年前名声大噪,第一副作品在纽约拍出了六百万美元的价格。大胆的用色和独特的画法引起强烈反响,被誉为极具天赋的青年画家。 从此他名声鹤起,国内外各大杂志周刊争相报道。虽然至今没露过脸,但丝毫不影响一票难求的趋势。而这种神秘感反而让大众想对这位天才画家的庐山真面目一探究竟。 “没关系,我们去展馆看看有没有留票。没有就当逛街了。” 其实出门的时候夏轻眠多少抱了点希望。万事没有绝对,她想着万一呢。 到了展馆,询问后被告知真的没有票后,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这勾起了她抢不到演唱会门票的伤痛。 夏沁雪拍拍她手背,安慰到:“我在网上看是一样的。” 话虽如此,可谁都知道身历其境的感觉不同。 败兴而归,夏轻眠控制不住将怨气转移:“这人就不能多卖点票。惊世巨作应该让大家都开开眼才对。” 苏彻和季临希从展馆里出来,就看到前方一老一少不情愿地走出去。 “看看,这都是你惹的祸。我都说了多办几场,你就是不愿意。” 苏彻凉凉看他,“你以为卖菜呢?” 在某些事情上苏彻有自己的坚持,或者说骄傲。曾经有个商人看中了他的画,重金砸下。苏彻只是因为人家不懂而胡说了几句,就甩脸子不卖了,还因此得罪了人。 现在的人浮躁,有几个人会静下心来琢磨你想通过作品表达什么,大多数看的是个热闹。那些抢到票的人不见得都懂行,更有甚者,只是为了网上的热度前来打卡,证明自己走在流行前沿。 这样一想,季临希心里就平和了。别人有没有票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自己手慢。 “你说的对,我们走吧。” 话落正提步去后门的停车场,苏彻忽然开口让他等一等。 “还有事儿?” “你那里是不是还有几张票?” 季临希还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应到:“是啊,我不是跟你说了,明天要送人的。” -- 第14页 苏彻视线在某道身影上停留片刻,而后转过脸对他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看别等到明天了,你现在就送出去吧。” 作者有话说: 季临希:这是谁家狗快点牵走行吗(微笑.jpg) 注:①出自莫文蔚《他不爱我》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呆桃!10瓶; ◎最新评论: 【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 【加油】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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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轻眠问得委婉,但季临希是个多精的人啊,很快就get到了她是在怀疑票的真实性。 这如果换成苏彻那小混蛋,他肯定是无比欣慰的。孩子长大了,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了。 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真应该让那小混蛋自己来,然后他躲在后面疯狂拍照片发给小姨。让她见识一下自家熊孩子献殷勤的样子。 季临希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说:“这样吧,我们可以去售票处验票。我赶时间,如果你们不需要我就卖给别人了。” 夏沁雪看向夏轻眠,似乎在等她拿主意。 “好,那就麻烦你了。” 三人来到售票处,卖票的工作人员看到季临希刚想打招呼,就被一个眼神制止了。 “麻烦你看一下,这两张票是不是真的。” 小张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配合着验了票,“确实是我们官方出的。” 夏轻眠一听放下心来,“麻烦您了,这两张票多少钱?” 一番折腾,季临希真的很想一口照着全价要下来。转念就想到过来前那位祖宗的提醒:“你就意思意思收个工本费。” 两张票工本费几块钱,他还要个毛线啊! “两张票给一百就行。” “这……”夏沁雪有些不好意思。 夏轻眠拿出手机打开扫一扫,“您按原价收就行。” 我按原价收,被那家伙知道了还不得甩脸子。 季临希坚持,“两张一百,多一分都不行。” 夏轻眠不解,“为什……” “没有原因,我高兴!” 她无法理解,却也不好再啰嗦。从钱包里扯出一张崭新的红票子递过去,“谢谢你了先生。” -- 第15页 “不客气。” 季临希收了钱,轻轻颔首后离开。 展馆的大堂里,苏彻正靠着柱子玩手机。感觉到卫衣帽子上的绳儿被拽了一下,他才回神。 “搞定了?” 季临希从鼻子里哼出个音儿,没好气的将那一百块钱拍到他肩膀上。 苏彻垂眸瞄了一瞬,抽走票子随意折了两下,塞进了胸前的口袋,“多谢。” “你是得谢谢我,我这送个票还得装孙子,又是讨好又是验票的,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还验了票?” “可不是!我说那姑娘是你什么人啊!那戒备的样子,就差直接问我是不是骗子了!” “这样。”苏彻垂下眼眸,很轻的笑了一声,“挺好,女孩子就应该多点警戒心。” 季临希:“……” 合着拿他来测敏呢?!是人吗! “你倒是挺开心,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朋友交代。说好的票就这么飞了。” 苏彻知道这是在递动静给他听,懒洋洋站直身体,理所当然到:“你朋友还要什么票,直接把人带过来就是了。” 季临希心里那股子气立刻烟消云散。这孩子真是,气人归气人,讨人喜欢那也是真有一手。 “那就说好了啊!” “嗯。画展就都交给你了。” 季临希不明所以,“那你呢?” 苏彻似笑非笑:“你猜。” . 吃过午饭,夏轻眠本打算带母亲去湿地公园散步,夏沁雪却忽然提出想去若云山的寺庙拜一拜。 寺庙在山顶,夏轻眠陪夏沁雪爬到半山腰,剩下的一半路程选择了坐缆车。 刚踏上盘亘交错的石阶,香火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进了寺庙,夏轻眠跟着夏沁雪拜神祈福,保佑母亲余生平安。 夏沁雪捐了香火钱,为夏轻眠求得了平安符。 “你经常往外面跑,随身带着也好让我放心。” 夏轻眠没多说什么,接过来仔仔细细收好。但同时她察觉到,虽然母亲从来没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但其实是不太满意的。她长时间孤身在外,让她没有安全感。 “我们去茶室吧。”她柔柔一笑,挽住母亲的手臂。 夏轻眠自认悟性不太行,所以就安静的坐在一旁品茶,默默等着母亲诵经结束。 山上的茶叶很清淡,但是那股特有的清香很独特。让她这个对茶水不怎么喜欢的人也足足喝完了一小壶。 下午三点,阳光灿烂。夏轻眠手肘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聊的对着阳光比影子。不久,电话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人,她微微一顿。而后揉了揉麻掉的小腿,穿上鞋走了出去。 园子里僧人正在清扫落叶。松果在地上滚来滚去,其中一颗滚到了夏轻眠的脚边。 她用脚尖挡住,阻止它滚到远处。而后走到一旁接通电话。 “小眠,听阿修说你回申城了。”宋涵芝在那头问。 “嗯,昨天到的。” “好久没见你了,出去这么久都没听到你的消息,老爷子天天记挂着。晚上过来吃个饭,也好让他老人家安心。” 宋涵芝语气一如既往的客气,听起来好像句句话都是关心,可略带疏离的态度却隐隐显出了几分责备。 怪她没有主动拜访,没有主动交代行踪。 夏轻眠看了看被松树切割得细碎的云朵,淡淡应到,“伯母,麻烦您告诉爷爷,我一会过去看他。” 挂断电话,夏沁雪从茶室走了出来。她没错过夏轻眠眼底的愁绪,又注意到她手里拿着手机,心顿时微微一提,“又要走了?” “不是工作。”她走过来,如实说,“许伯母让我晚上去许宅吃饭。” 夏沁雪立时松了一口气,“那我们现在就下山吧。” 夏轻眠顿了顿,点点头,“好。” 若云山离市里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夏轻眠将母亲送到小区外,提出一会儿给她订个餐。 “一个人的饭做起来太麻烦了。” “不麻烦。你不在家我还不是都这么吃。”夏沁雪解开安全带,下车前语重心长的说,“阿修的母亲主动来电肯定是有什么事,你过去说话要深思熟虑。许家人待我们好,是托了许老的恩惠。” 夏轻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低声应到:“我明白。” 小时候不懂,现在不可能看不明白。毕竟连她和许谨修的婚事都是仰仗许老换来的。 强扭的瓜不甜,都是因果报应。 二十分钟后夏轻眠到了许家。车停在院子里,刚走上台阶,管家许伯就开门迎了出来。 “夏小姐,你来了。” 夏轻眠弯弯嘴角,“许伯,好久不见。” “老爷子在房间休息,你先坐一会,开饭他就会出来了。” “好。” 许宅占地上千平,是标准四进四出院落。夏轻眠穿过垂花门进入正房,室内茶香袅袅,许谨修独自坐在梨花木沙发上,微微垂首,聚精会神的将核桃瓤剥出来。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缓缓抬头,漆黑的眼眸看过来,沉静的视线没有一丝波动。 “来了。” “嗯。” 从前两人相处时,许谨修永远是安静的那一个。夏轻眠怕他会无聊,总是细心观察他的神色,在适当的时候找话题。 -- 第16页 而现在,那些滔滔不绝的话好像在她少不经事的时候说完了。似乎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去吸引他。于是索性,她也安静下来,放空思绪。 室内静得针落可闻,只有核桃被压碎的清脆声。他修长的手指将皮剥掉,不久一颗完整的核桃仁被放进了桌上的白玉瓷盘里。 他似乎对除了她以外的事情都分外有耐心。 夏轻眠悠悠转开视线,目光放在窗外的银杏树上。金黄的叶子映着乌蒙蒙的天,让这个秋天看起来更加萧瑟了。 没过多久,余光中白玉瓷盘被缓缓推了过来。她一顿,转过脸,正撞上他幽深的目光。 “给你吃。” 盘子里一共十来颗核桃仁,每一个都是完整的,漂亮得像艺术品。 夏轻眠手指动了动,最后却是极淡的勾了下嘴角,拒绝到:“我不吃,谢谢。” 许谨修薄唇紧紧抿了起来,眼里那一丝轻到不易察觉的柔和转瞬即逝。 从酒店见面开始,他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刻意保持距离,奄奄一息的无名火此刻又烧了起来。 “火灾那天是我欠缺考虑,我道歉。但你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夏轻眠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许伯过来请他们去吃饭。 夏轻眠应了声。等许伯离开,她起身看了看许谨修,而后淡淡告诉他:“可能你从来没注意过,我核桃过敏。” 年少时被爱情冲昏头,义无反顾地扑上去,也曾中二病附身,大义凛然地想“我爱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然而清醒过来,只觉得可笑至极。会有这种念头,说明自己比谁都清楚对方根本不在意你。那些愚蠢的想法不过是在自我感动。 爱情体现在一举一动,各种简单的繁琐的细枝末节里。那些自认为的“不在意”,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卑微找一个台阶和借口,避免日后输得太难看。 可真正爱你的人,又怎么会舍得让你输?更不会在相处十年之久对你仍旧一无所知。 夏轻眠伸手,将碟子推了回去,“你留着自己吃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宁静致远1个; ◎最新评论: 【对核桃过敏好幸福,我不爱吃核桃我妈每次都直接塞我嘴里。】 【加油】 【花?】 【多更多更】 【狗东西!】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花花花】 【嘻嘻嘻嘻嘻】 【下一个更乖!!】 【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 【呜呜呜呜呜呜呜这个不好咱们换下一个!】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来啦】 【来啦】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么么哒】 -完- 第8章 、08 ◎不爱了。◎ 许家晚上的开饭时间是每天的六点钟。开饭之前五分钟所有人必须到场,等老爷子许书清动筷子,其他人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许老爷子位于主位,他的左右两边分别是许家父母。夏轻眠挨着许谨修拘谨的坐着,垂眸盯着眼前的饭碗。 桌上没人说话,就连咀嚼的声音都几乎听不到。饭菜很香,可夏轻眠却吃得食不知味。 “你好像瘦了些,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许书清用公筷夹了块排骨给夏轻眠。 她低声道谢,用碗接过。 许书清慈祥的笑了笑,问:“你母亲最近可好?天气凉了,让她多注意腿,疼了就去医院瞧瞧。” 夏沁雪的腿以前受过伤,留下了后遗症,一变天就会犯病。 夏轻眠点点头,“好的爷爷。您也多注意身体。” 一老一少隔着半张餐桌嘘寒问暖,死气沉沉的气氛慢慢活络了起来。 许谨修微微侧目,沉默的看向夏轻眠。 他很少去回想以前的事,因为对他来说回忆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可此时此刻望着她沉静的侧脸,他忽然就想起,之前她也是这样安静的温柔的坐在他身边。在以为他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他,然后傻傻的弯起嘴角。 她不粘人,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春天的风,所有温柔都是无形的。 然而现在,她身上带着强烈的疏离感。从把那盘核桃还给他后,再也没看他一眼。 许谨修薄唇紧抿,眼色沉了沉。 “你跟阿修已经订婚快一年了,结婚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许书清说完,桌上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变。宋涵芝置于桌下的手虚拢成拳,极力忍着才没有出声。 许书清似没看到,直接将目光对准许谨修,“你怎么说?” 许谨修表情很淡,看不出抗拒也看不出同意。他垂了垂眼眸,沉吟几秒后缓缓开口:“随意。” 宋涵芝脸色悄然一沉。她胸口起伏逐渐加速,恨恨瞪了一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丈夫。 “那就这样定了。”许书清眼底映出些许愉悦,“找个时间你带小眠先把婚纱定了。” “嗯。” -- 第17页 “涵芝也可以开始筹备婚宴相关了。” “爸……”宋涵芝不情愿的唤了一声。 许父许睿宸倒是挺开心,心情颇好地说:“看来要开始写请帖了。” 夏轻眠恍若置身在梦境,周遭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这一刻她偷偷想过很多次,可如今真的发生了,却有种飘在空中的恍惚。 那是一种强烈的不安,害怕自己掉下去后会摔得粉身碎骨。 哗啦—— 瓷盘碎裂的声音将她惊醒。夏轻眠回神,看到宋涵芝脸色很差的吩咐阿姨将摔碎的骨碟清理干净。 “爷爷。”她开口,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婚的事再等一等吧。” 所有人都因为这句话怔住了。许谨修凌厉的看向她,下颚线紧紧绷了起来。 许书清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不变,可眼神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原因?” 夏轻眠搓了搓缩在袖口的指尖,平静地说:“最近工作太忙了,就算结了婚我们也没有时间交流。不如先缓一缓。” “小眠说的是。”宋涵芝立刻赞同到,“聚少离多对刚结婚的新人不是什么好事。再说……忽然定下来好像也仓促了些。” 许书清思量片刻,询问许谨修的意见:“阿修同意吗?” 许谨修脸色冷到了极点,周身像裹着一层冰。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冷冷的勾了下嘴角,嘲弄的看了夏轻眠一眼,“为什么不同意?” 话罢起身离开餐桌。梨花木椅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的背影似乎比以前还要冷漠。 夏轻眠心轻轻一揪,却轻松了不少。她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亲手打碎自己的梦。 晚饭结束,夏轻眠去书房陪许书清说了会儿话。没人再提及婚礼的事,老爷子喜爱听她讲考古工地的事情,每次都乐此不疲。 晚上八点,夏轻眠从书房出来准备回家。走出正房,正看到许谨修要上车离开。 他并不住老宅,常住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套房子,那里去公司方便。 昏黄的灯光轻轻洒落,对视几秒,许谨修关上车门走了过来。 “要回去了?” “嗯。” 夏轻眠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垂眸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抬脚欲走,手腕蓦地被攥住。许谨修压住她肩膀,将她死死扣在墙上。 “你不是很想跟我结婚吗?刚才为什么拒绝?” 秋天早晚温差大,夏轻眠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轻轻打了个颤。 她仰起头,笔直的望着他的眼睛反问:“你想娶我吗?” 许谨修喉结滚了滚,咬着牙沉默不语。 这份沉默让夏轻眠心底又凉了几分。她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你看,你也不确定跟我结婚是不是正确的。婚姻是人生大事,我们都好好想一想吧。” “你不确定?一年前毫不犹豫答应订婚的人不是你?”许谨修语气讥讽,因为恼怒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嘶哑,“怎么,闹别扭玩腻了,现在又换了欲擒故纵的手段?” “我只是看明白了一些事。” 爱情里的头脑发热就像发烧,沉溺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会忽略很多事情。一但热度褪去就会变得无比清醒。 那些不想承认,不愿看懂的残酷事实会自动锐化,一一浮出水面。 比如一个人对你的感觉。他喜欢你还是讨厌你,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 许谨修怒从心起,扣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你母亲会同意你就这么放弃我这块优质的跳板?好不容易攀上许家,她会允许你半途而废?” 夏轻眠微微一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他是这样想的。以往他种种的反应都变得有迹可循。 她无力的扯扯嘴角,聊胜于无的解释:“你误会了。我答应订婚,只是因为我爱你。” 许谨修心头一震,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爱他。他呼吸重了几分,心头却隐隐涌上一种不安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她飘渺的神情告诉他,这也将是最后一次对他说这三个字。 “所以如果有一天离开你,也不会是别的原因。” 她想要的爱情应该是蓬勃的,如同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张扬到捂不住。而不是冰川下面的溪流,空余冰凉,感受不到一丝涌动。 晚风轻轻吹来,月亮爬上了树梢。夏轻眠隔开他的手,从他半抱的姿势中退了出来。 “只是因为不爱了。” . 从许宅回来后,夏轻眠在家里窝了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陪夏沁雪看电视,在她需要缠线的时候贡献出两只手。 夏轻眠把许书清的话带到,让她好好注意身体。夏沁雪听进心里,询问了许老的身体情况,别的也没多问。 她看得出夏轻眠回来后情绪不太对劲,不想再让她心烦。左右想通了会跟她说。 隔天,母女两人起了个大早去楼下吃早茶,然后掐点去了城市展馆。 与那日的冷清不同,今天画展开幕,展馆门前挂了红色条幅,上面用金黄色字体写着“欢迎国际知名青年画家苏彻入驻本馆”。正门前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篮,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的是苏彻简介的立牌。 夏轻眠不太懂,只粗略扫了一眼,已经被各种响当当的头衔砸晕。 -- 第18页 不时有人站在立牌旁拍照,仿佛这是一个五A级景区。 “连个照片都没有,有什么好拍的?” 夏沁雪笑笑,“如果这是墨白的背影,你想不想拍?” 夏轻眠一顿,而后捂了。 别说背影,就是个广告牌她也会驻足欣赏一会儿。 展馆内很安静,人们都在认真欣赏墙上的作品。时不时有人低声交谈几句,丝毫不影响其他人。 夏轻眠不太懂画,但是考古出身也有一些东西融会贯通。比如这位画家的风格大开大合,用色热烈又大胆,骨子里一定很野。 “这位先生年纪轻轻这么懂画,是行家吧?” 夏轻眠回神,发现母亲已经走到了下一副作品,正跟身边的人讨论。 那男人身高差不多一八五,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身穿白色卫衣和洗白的牛仔裤,看上去很年轻。 他低声说着什么,视线悠悠转过来。幽深的目光笔直落在她身上。 夏轻眠心头微动,提步走过去。 “妈,这位是……” 他长身而立,手指漫不经心地勾了下脖子上的工作证,“工作人员。” 夏沁雪笑着说:“这位先生很专业,对每幅作品都有独到见解。” 夏轻眠多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你好。” 不过这位工作人员的出现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有人陪夏沁雪赏画,她明显很开心,连表情都鲜活了不少。 夏轻眠跟在一旁听他们交谈,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格外好听。 走到其中一副作品时,夏沁雪驻足欣赏了好久。眼里的赞叹溢于言表。 两人又讨论起来。夏轻眠听得云里雾里,悄悄打了个哈欠。 她擦掉眼角的泪花,手心忽然被塞进了一个东西。质地偏硬,还带着些许温热。 夏轻眠恍然抬头,他正专心致志的品画,十分自然地将手放进了裤子口袋。 夏沁雪像是遇到了知音,兴高采烈的走到下一副作品,迫不及待地听他分析。 那人好脾气的说了声“好”,随着走过去。 落后几步的夏轻眠摊开手心,看见一条古法麻花圈样式的细金链,细看三分之二处有不太明显的修复痕迹。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东西。可怎么会在这男人手里? 夏轻眠带着疑惑抬头看过去,前方的男人恰巧转过脸。两束目光无声碰撞在一起,静默片刻,她动了动唇。 似乎察觉到她要说什么,他眼眸忽而一弯。狭长桃花眼里涤荡的笑意如同耀眼的光,在她杂乱的思绪里撕开了一条裂缝。 草莓硬糖的甜仿佛又在唇齿间跳跃。 心中莫名一动。她表情舒缓下来,眼神也跟着柔和几分。正要上前问清楚,却见苏彻眨了眨眼,示意她夏沁雪正在看画。 夏轻眠不明所以。 他眼尾轻挑,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转过身耐心十足地继续当起了讲解员。 她停下脚步,望着那一高一矮的身影,嘴角莫名弯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苏崽:没人能阻止我在丈母娘面前刷脸! 下章有个小修罗场。 ◎最新评论: 【加油】 【快点甩了他!】 【摆!脱!狗!男!人!越!早!越!好!】 【搞快点!】 【啥时候甩了前任呢!】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 【花花花】 【来啦】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嘻嘻嘻嘻嘻嘻】 -完- 第9章 、09 ◎暗度陈仓。◎ 夏轻眠跟在后面逛了半圈,等回神夏沁雪都不知道转去哪里了。向四周看了看,倒是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助理察觉到许谨修的脚步顿了顿,殷勤的问:“许总,有什么需要吗?” “没事。” 许谨修手插进裤袋里,泰然自若的走向夏轻眠。 那夜院子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昏黄的灯光下,她神色冷淡,目光中流转着他从未见过的释然,一字一句说出“不再爱他”。 他当下没有特别的反应,如同往常一般回到住处看文件直到深夜,然后洗澡睡觉。 本以为一切会像平时一样,可他失眠了。一闭上眼睛这句话就在脑海中盘旋,困扰了他一整夜。 直至天亮他才终于思考明白,她爱不爱他根本不重要,他也不在意,因为这些东西,他自己也没有付出过。生气只不过是她出尔反尔的操作过于刻意。 至于答应订婚,也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谁都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人?” 他缓缓开口,态度与平时别无二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夏轻眠视线落在别处,淡淡说:“陪我妈过来。” 许谨修嗯一声:“一起吧。” 与他不同,夏轻眠对那晚的事仍旧耿耿于怀。或者说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都令她如鲠在喉。 这次算是他们第一次争吵,现在看来,受影响的只有她一个人。而许谨修根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 第19页 夏轻眠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些画,忽然觉得可笑。许谨修又何曾将她放在心上过。 一路无话,两人绕着场馆走了一会,终于找到了夏沁雪。她坐在会客沙发上认真看着画册,那个年轻男人不时耐心为她做解释。 他们低声交谈,偶尔还会笑做一团。那男人狭长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不耐,盈盈光亮下尽是温柔。 夏轻眠没想到这里的工作人员会尽职到这个程度。算起来他陪夏沁雪已经差不多聊了一个半小时。 “小伙子,因为有你我今天真是没白来。太感谢你了。” “阿姨您不用客气,一会儿给我个五星好评就行了。” 许谨修不着痕迹的扫了年轻男人一眼,上前跟夏沁雪打招呼:“沁雪阿姨。” 沙发上的两人同时抬头。苏彻眼眸眯了眯,眼色立即凉了几分。 夏沁雪意外的表情很快转成了欣喜:“阿修?你怎么来了?” “来帮老爷子订画。” “许老近来可好?” “还不错。”许谨修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夏轻眠,“昨天犯了心劲的毛病,现在好些了。” 夏沁雪关心到:“改天抽空我过去看看他老人家。” 客气的寒暄中,苏彻手肘搭在靠背上,以手撑头,漫不经心的看向夏轻眠。 忽而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勾,眼眸也如同新月般弯了弯。 这小脸儿绷得像做了倒模,看来也不是很欢迎这位呢。 夏轻眠从发呆中回神,敏锐的注意到那束热烈的目光。她转过头,发现苏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被抓包了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对她眨了眨眼睛。 —吃糖吗?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糖,夹在指尖动了动。 夏轻眠看他一副悠哉的模样,瞥了瞥他修长的手指。本想笑一笑敷衍过去,可他的眼神干净又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她无法忽视。 她注意到墙上贴的禁止吃东西警告标志,伸出手指指接着摇摇头。意思是不让吃,抓到会被请出去。 “小眠你在干什么?” 夏沁雪转头就看到了她奇怪的动作。夏轻眠像做坏事被抓个正着,耳尖隐隐发热。 她清了清嗓子,胡乱找了个理由,“没事,脖子酸活动一下。” “你昨天不是睡得挺好,怎么走路也会脖子酸?” “是呢,好奇怪。”她摸摸鼻子,眼神飘忽。 苏彻没忍住笑了出来,而后意有所指的拍拍沙发,“阿姨,你家小姐姐好像累了。” 话是跟夏沁雪说的,可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夏轻眠。 直到他出声许谨修才又多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视线在他仅露的眉眼扫过,眉头微微一皱。 似乎在哪里见过。 “沁雪阿姨帮我给老爷子选选画?” 才逛了一半,夏沁雪当即答应下来。不忘叫住苏彻:“你有时间陪我们再看看吗?” “当然有。”苏彻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今天主要的职责就是陪您赏画啊。” 行程从两人到三人,现在变成了四人。而夏轻眠好像变成了最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她跟在后面,看着母亲一边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竟然有种富婆出街的既视感。 看着看着,夏轻眠不由得比较起来。本以为许谨修身材已经够好了,没想到右边那个还要略胜一筹。从头肩比到腰肩比再到上下半身的比例,几乎无可挑剔。 夏轻眠忽然沉思,这样的条件都可以去当平面模特了,怎么会愿意在场馆里当服务生? 她思绪天马行空,放空的间隙许谨修已经挑好了两幅画。 苏彻写好编号准备去叫人,许谨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生日快到了,送您一副作为贺礼,希望您别嫌弃。” 夏沁雪听了一怔,立刻笑着婉拒:“不用了,你有这个心意就好了。” 今天的作品都是画家珍藏,每一副都价值不菲。她虽然喜欢,可还是太贵重了。 “不会,您喜欢最重要。” 夏轻眠也觉得不妥。别说他们才争吵完,以后怎么样她自己都说不准,这礼物拿着太烫手了。 她刚要开口拒绝,苏彻去而复返,神色淡淡的对许谨修说:“《雾山》成交,另一副《寻觅》已经被人预订。” 许谨修沉吟片刻,重新拿起画册翻看,最终选择了另外一副。这也是夏沁雪方才赞不绝口的,“阿姨,《日落》可以吗?” “那副也卖出去了。” 听罢,许谨修面无表情的兜苏彻一眼,凛冽的下颚线微微绷了起来,“那就《挚爱》。” 苏彻双手插兜,眉眼间透着些许淡漠,“知道那幅画为什么取名《挚爱》吗?挚爱就是无论什么条件都不会割舍给别人。那幅画是非卖品,只陈列出来供人观赏。” 如果不是许谨修不认识面前这人,几乎要以为他是故意刁难。选哪个哪个不能卖,有没有这么巧。 他眼眸半垂,冷眼睇着跟自己同样高的男人,沉声命令:“让负责人出来见我。” 夏轻眠心头一跳,立刻走过去扯了一下许谨修的袖子,“算了,我妈刚才也说不用了。” “是啊,阿修,给老爷子买到就可以了。” 许谨修看着袖口上葱白的指尖,脸色稍稍缓了一些。他锐利的目光又冷冷瞥了苏彻一眼,才转过头对夏沁雪说:“阿姨,不好意思。” -- 第20页 夏沁雪摆手:“没关系。我今天看的已经很开心了。” 其他人都在安静的参观作品,场面弄大了不好看。事后他自会搞清楚怎么回事,不必跟一个微不足道的工作人员撕破脸。 许谨修点头,吩咐助理将画送到老宅。夏轻眠趁机分神给苏彻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苏彻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梢,浑不在意。 夏轻眠有些着急,以口型无声对他说:“快点走。” 许谨修看上去对什么都很淡漠,其实脾气很不好。尤其刚才被一而再的顶撞,这会儿没发火是顾及公众场合,但会不会秋后算账谁也不能保证。 不想她为难,苏彻最终妥协。趁另外两人挑选作品时忽然上前一步,在一拳之隔的距离弯下腰,低声在她耳边说:“一会儿门口,等我。” 酥麻感如同引线上奔腾的火星,顺着耳根一路火力四射蔓延到脊椎。烧得夏轻眠呼吸一滞,心莫名跟着不规则地紧缩。 她悄然退后一步,发热的脸颊不自然转开,却正对上许谨修笔直的目光。 砰——砰—— 心脏不受控制的强烈跳动,如同乱撞的鹿不安分。 “你们挑好了吗?”她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夏沁雪让她看画册,而后忽然问:“小眠你很热吗?脸怎么红了。” “……是有点热。” 她胡乱应着,视线却越过许谨修宽阔的肩膀延伸到后方。 年轻男人抄着口袋,漫不经心向后退。灯在他身上打下淡淡光晕,他一瞬不瞬的望着这边,漆黑眼底似有光流转。 偌大展厅里的人和物都被他身上的肆意和闲散衬托成了背景板。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狭长的眼尾轻轻上挑,冲她挥挥手。 夏轻眠面无表情,可心跳却不受控制的加快。莫名生出暗度陈仓的感觉来。 她看着他越退越远,最后在玻璃门旁停下脚步。然后忽然摘下口罩,让她看清了唇边慢慢扩大的笑。 他就这样懒散的靠在门边,摘下鸭舌帽,大大方方让她看个够。 他的坦然却换来她的局促。心慌意乱间夏轻眠仓皇转开视线,可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好像堂而皇之地在问她: 做贼的是我,你心虚什么。 …… 这厢许谨修交代完助理,并没有在意不相干的人。只是看了一眼时间,说:“送你们回去。” 夏轻眠没吭声,夏沁雪答应了下来。买画已经闹得不愉快了,而且让他们多多相处也是好的。 果然,许谨修脸色稍霁,提出先去开车。他走后,夏沁雪牵起夏轻眠的手说:“有问题就要解决,你怎么选择妈都尊重,前提是不要后悔。” 她就是年轻时眼瞎选错了人,才让前半生过得如此不堪。本来她觉得许家可以做靠山,让夏轻眠这辈子都衣食无忧。可这两天她反思了自己的过去,没有什么比找一个疼爱自己的人更幸福。 夏轻眠点头,“好。” …… 大堂里,几位买完画的人正聚在一起低声讨论。夏轻眠挽着母亲从人群中穿过,前面的路忽然被人挡住。 “不好意思,借……” “过”字在认出来人后戛然而止。 苏彻笑,“想跟我借什么?” 夏轻眠摇头,转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没人难为你吧?” 苏彻一怔,随即一双桃花眼笑开了,“放心,没有。” 没人敢为难他。 “那就好。” 夏沁雪疑惑到:“画展还没结束,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们。”苏彻将一本画册和一副包裹严实的画交给夏轻眠。 “画家对阿姨没选到心怡的作品表示抱歉。这是他的一点心意,希望阿姨不要拒绝。” “这……”夏沁雪第一次遇到这么接地气的画家,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您收下吧,不然我没法交差。” 夏轻眠恍然明白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犹豫片刻伸手接过礼物,“帮我谢谢苏彻。” “好。”他望着她,低声应到,“我一定转达。” …… 许谨修的车停在正门口。夏轻眠扶夏沁雪上了车,挣扎片刻还是坐进了副驾驶。 许谨修忽然靠近,她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往后躲。他一顿,眼里温度凉了几分,“安全带。” “哦。”夏轻眠吐出口气,将安全带系好。 而后听到后座的夏沁雪惊讶的低呼一声。 “妈,怎么了?” “……没什么。” 夏沁雪神色复杂的看着拆开的包裹。这不就是拒绝卖给许谨修,她最喜欢的那副《寻觅》吗! 她将画装好,不由抬头看了女儿一眼。刚才那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 ◎最新评论: 【啊啊啊啊好看!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加油】 【嘻嘻嘻是未来女婿啊】 【小苏讨丈母娘欢心啊】 【撒花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么么哒】 -完- 第10章 、10 ◎心死。◎ 申城又变了天。连续几天细雨绵绵,扑在身上如水雾一样粘稠。雨下得黏黏糊糊,终日不见阳光,平静的生活似乎也多了几分压抑。 -- 第21页 夏轻眠每次出门去研究所都打怵,这点雨打伞显得矫情,挨浇又湿了发梢。所以几日来,她两件连帽外套换着穿,一黑一白,简约又朴素。 “你呀,混在一群男人身边,自己都跟着变糙了。” 夏沁雪拿着丝绒手帕擦画框上不存在的灰,一边淡淡数落她。 “妈您歇会儿吧,那玻璃再擦就要漏了。” 自从那日从画展回来后,夏沁雪每天的固定行程就是用那块专属的手帕不厌其烦的擦画框玻璃。 “怎么会,你看多明亮。” 夏轻眠穿好鞋看过去,差点被玻璃亮得刺瞎了眼。看她母亲这个劲头,如果现在还年轻,指不定也是个追星girl。 “好吧,那您擦累了记得休息。” …… 很久没跟林竹音出来小聚。在所里忙了一天,下班后夏轻眠去了世纪广场,两人相约一起吃火锅。 林竹音准备开一家养生会所,最近正在装修。牧丞尽心尽力的跑前跑后,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他这个人吧,让我觉得有时候靠谱有时候不靠谱。但是吧,有他在我就觉得很安心。” 夏轻眠夹起一块冬菇蘸蘸料,“打住,我不想没吃饭就被狗粮喂饱了。” “什么狗粮啊,我这不是在跟你吐槽他吗。”林竹音嘴上不承认,可脸上的甜蜜却无法掩饰。 “你的每一句吐槽里都透着满满的爱意。”夏轻眠指指她嘴角,“快要咧到耳朵后面了。” “有吗?”林竹音放下筷子,拍了拍脸颊,“算了不说我了。你和许谨修都订婚快一年了,许家怎么打算的啊?” “前几天过去吃饭,爷爷让我们办婚礼。” 林竹音被这个消息堵得窒息。她捏紧了筷子,小心且谨慎地问:“那你们订了什么日子?” 夏轻眠思绪游离了几秒,忽而笑了一下,“真定下来会不告诉你吗?” “那你……” “我提出了延期。”她撑着下巴,眼眸微垂,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碗里的酱料,“我不能确定跟他结婚到底对不对。” 她今年二十七岁,人生的三分之一已经过去了。这二十七年当中,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许谨修身后十年。 从高中到大学,从幼稚到成熟,她的目光追着他奔跑,小心翼翼踩着他的影子成长。初次相见时她堪堪到他胸口的位置,如今抬起手就可以碰到他柔软的发丝。 那个冷漠疏离的少年长成了一个优秀卓越的男人,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那扇门始终紧紧关闭着。 她隔着厚厚的墙壁失去了敲门的力气。这么多年,她像只拉磨的驴周而复始的一圈又一圈,直到察觉吊在头顶的胡萝卜烂掉后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 林竹音听完后面那句话,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也觉得你应该好好想一想。说句实话,作为旁观者,我觉得你们两个并不合适。” 其实林竹音知道说这种话没什么太大帮助。夏轻眠显然有些迷茫,不过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让她彻底死心的契机。 . 吃完火锅与林竹音分开,夏轻眠特地去粤食府打包了几份广式点心给夏沁雪带回去。 自己没在家,她肯定又是凑合吃了一顿。 到了家,夏轻眠走进玄关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 “妈……你睡了吗?” 她脱掉鞋打开灯,光线骤然明亮,也让她看清楚了房间内的景象。 夏沁雪脸色惨白,正靠在沙发上用力捯气。夏轻眠被她捂着胸口喘不过气的样子吓得惊叫出来。 “妈你怎么了?” 夏轻眠声音颤抖,掏了好几次兜才把手机拿出来,迅速拨打了120。 夏沁雪血压不太稳定,最近总是胸闷头晕,还以为是高血压造成的。到了医院做完详细检查,结果是心梗前兆。如果不是夏轻眠回家及时叫了救护车,后果不堪设想。 夏沁雪躺在病床上打点滴,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不少,人也精神起来。 “你别站着了,在床尾坐一会儿。” 最近是住院高峰期,医院人满为患。床位暂时不够,夏沁雪被安排在了走廊里。医生说要等两天才有床位。 夏轻眠帮她掖好被角,“要不我去找人帮忙问一问有没有单人病房。” “别麻烦了,等两天就好了。”夏沁雪握住她的手,“你可别为了这种小事去麻烦许家。” 找许家说是为了一间病房,可每个人接收信息的能力不一样,就怕转几道弯误会是通知他们来探病。 “我知道了。” 夜色渐浓,夏沁雪没多久就睡过去了。夏轻眠找来一把椅子,窝在上面刷了会儿手机,不时以手背碰碰滴液管。软管冰凉,药打进血管会难受。 夏轻眠收好手机,去护士台要了个空的玻璃瓶,洗干净去热水房接水。 出来的匆忙,只来得及拿一些相关证件。明天还得让林竹音帮忙送点东西过来。 玻璃瓶装满了热水,夏轻眠刚走出水房,就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那语气犹犹豫豫,带着点不确定:“你是夏轻眠吗?” “不好意思,你是……”她看着高瘦年轻的女人,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 第22页 对方莞尔一笑,说:“是我啊,沈缦。” 沈缦—— 在短暂的错愕中夏轻眠缓缓回神。这个名字曾经在她的青葱岁月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便早已不记得她的样貌,但是这两个字每次想起来都如同扎在心里的一根刺。 看起来存在感不强,可是每每提起,心底总会生出一丝绵长而酸涩的疼。 因为这个沈缦是许谨修的初恋,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唯一一个女朋友。而她只不过是被许书清钦点的未婚妻,根本没有经历过最美好和令人心动的恋爱步骤。 夏轻眠抱着炙热的玻璃瓶,轻轻点头,“好久不见。”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我爸动手术我来陪夜,你呢,家人也生病了?” “我妈心脏不太舒服。” 沈缦同病相怜的叹了口气,后知后觉发现好像不太好,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只是忽然遇到你实在是有些意外。” 夏轻眠抿抿唇:“没关系。” “我们快要十年没见了,你越来越漂亮了。”说到这,沈缦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说起来以前不懂事伤害到你,现在想想真的很抱歉。” “你什么时候伤害我了?” 沈缦跟许谨修在一起是让她难受了好久,但实话实说她也没有义务谈个恋爱还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迟了这么多年为这种事道歉没什么必要,反而显得有些做作。 本质上她们两个也谈不上多熟,夏轻眠想告辞离开。脚步却因为沈缦的一句话迟迟抬不起来,仿佛有千斤重。 “其实那时候许谨修根本没看上我。跟我在一起只是想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说的每一个字夏轻眠都懂,可是连成句子却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她极慢的抬起头,眼里带着迷茫和疑惑,“什么意思?” 沈缦提起这件事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当时输得太离谱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她对此仍旧耿耿于怀。最重要的是她此后找的男朋友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许谨修。他拉高了她对伴侣的要求,却从头到尾只将她当成工具人。 “说明白些,许谨修假装跟我谈恋爱只是想看你有多痛苦。” 当初许谨修跟她提出分手时异常平静和冷漠,没有一丝留恋的意思。 她不服气,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跟自己在一起。 当时许谨修的回答,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只是想做个实验,看某人对我的容忍底线到底在哪里。” 她理解不了许谨修的想法,但是感到了一阵恶寒。几乎是在他冷漠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回到家她颓废的窝在床上一整天没动。揣测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许谨修口中的某人指的是夏轻眠。这也解释通了为什么让夏轻眠帮忙订花却不送给她,订了房间后只让她一个人住。 这些都是他刺激夏轻眠的手段。可她不理解,不喜欢为什么要这样做,喜欢就更不应该这么对她。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许谨修在感情方面异于常人,他的做法就像个没有共情能力的机器。 “谁都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但他不相信,并且怀疑你的目的和忠诚度。”沈缦自嘲地说,“我当时只知道看脸所以被他迷惑了,真的很抱歉。” 后面的话夏轻眠没听进去,只觉得脑子要炸开,甚至连怎么回到夏沁雪身旁都不知道。 她抖着手将热乎的玻璃瓶垫在夏沁雪手下,而后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掉下来。 原来啊原来。沈缦并非许谨修的白月光,可她却是真真切切的白饭粒。 从一开始,他对自己就抱着戏弄的心态。冷眼看着她跌跌撞撞朝他而来,看她心甘情愿跳进他布下的陷阱,看她对这场虚幻的美梦倾尽所有…… 她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落下帷幕,只剩满目苍痍。 夏轻眠躬下身慢慢捂住脸。 寂寥的光线笼罩着她羸弱的脊背,病床的影子在身后无声拉长。走廊一隅的呜咽声压抑而窒闷,像被钝刀子一下一下割着皮肉。 夜凉如水。窗外月亮似不忍心听,悄悄躲到了云彩身后。 . 晚上走廊里空荡且寂静。零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我说你也太无情了,把人送来就走,也不陪一会儿。” 口罩挡了苏彻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桃花眼凉凉斜了身边人一眼,“你自己的妹妹自己照顾。” 司徒野摸摸鼻子,“明明你在比我管用。” 苏彻懒得搭理,加快脚步往出走。 “唉行行行不说了,我送你出去。” 司徒野刚追上来,发现苏彻来了个急刹车,“卧槽,我差点撞你身……” “闭嘴!”苏彻冷冷扫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在夏轻眠身上。 她小小的身子窝在椅子里,眉头微蹙,手臂盘在身前,似乎这样就不会冷。 “这是谁……” “啊”字还没说出来,司徒野就被拎到一旁,“你去搞张毯子过来。” 司徒野张了张嘴,想问的一肚子话在苏彻警告的眼神里尽数咽了回去,“成,你等我,马上回来。” 苏彻转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夏沁雪,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打完电话,才放轻脚步走过去。 -- 第23页 似乎是那个姿势睡累了,夏轻眠侧过身,头靠着椅背,檀口微张,卷长的睫毛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 此时的她像个小孩,毫无防备。 苏彻弯弯嘴角心底一片柔软。可唇边弧度还没来得及收,就见她不安的动了动,一滴泪从眼角坠落,砸在了袖口。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泪水很快染湿她的睫毛,睡梦中她缩了缩肩膀。 苏彻拧眉,看着她脸颊上淡淡的泪痕,心里柔软的部分轻轻抽疼。 为什么每次遇见,你总是不开心呢? 他走过去,单膝点地蹲在她面前,用拇指温柔的擦去那些带着温度的眼泪。 泪水浸湿指尖,他极轻的叹了口气,“不哭了啊。” ◎最新评论: 【每次看这种试探的情节就想起,《蝴蝶》里小女孩和老爷爷遇到的在悬崖上跳伞的情侣。】 【来了来了!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快给我分开救命我的苏直接上!忍不了了救命】 【大大加油^0^~】 【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 【来啦】 【作者大大加油加油】 -完- 第11章 、11 ◎最后一根稻草。◎ 从医院出来这一路,司徒野一直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苏彻。仿佛他做了一件可以堪称为迷惑大赏的事件,导致他眼里的问号控制不住的往出喷。 苏彻手插着羊绒大衣口袋,泰然自若地走下阶梯,而后懒散地瞥了他一眼,“看我的眼神这么专注,是不是几天没见到爸爸想了?” “我想你大爷!不是我就没搞明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司徒野盘起手臂,一副要跟他好好摆一摆的模样,“我怎么没见你对小橙那么用心啊!” 苏彻似真似假到:“因为没兴趣跟你做连襟。” “呵,这我倒是知道。除了我那个眼瞎的妹妹谁都能看出来你不喜欢她。”不满的嘀咕完,司徒野摆出从实招来的表情,“说说吧,你这头野狼盯上哪家姑娘了?人对你满意吗?” “不认识。” “你他妈有病吧?不认识你费牛劲让我弄毯子过来。” 苏彻踢他一脚,示意他轻点嚎,“我是说她不认识我。” “不是吧。”司徒野一脸不敢置信地摇摇头,“你跟这玩暗恋呢?她不认识你你就让她认识认识啊!” 刚才还为亲妹妹抱不平,转头就开启了两肋插刀模式,也不知道谁是有病的那个。 苏彻笑了声:“你急哪门子?” “我怎么……” “先走了,你回去照顾病号吧。”他下颚微抬,转身背对司徒野挥手告别。 “哎……” 吃瓜吃一半,这是想憋死他啊!司徒野内心骂骂咧咧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忽然睁大眼睛。 那姑娘……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 五点多医生在换班之前过来给量了一次血压。夏轻眠就是这时候醒过来的。 “血压正常,早上还有几个检查要做,等下记得去登记。” 夏轻眠点点头,“好。” 窝在椅子上睡觉很累,醒后浑身都是酸疼的。她舒展一下筋骨,站起来时一条薄毯从身上掉了下来。 她微微一怔,弯腰捡起毯子。柔软的羊毛质地,白底浅粉色花纹,崭新得不像是医院里的东西。 可不是这里的又是谁的呢? “请问这个到哪里去还?” 护士收好血压仪,看了一眼,“毯子不是我们这里的。” “那是……” “小眠,怎么了?” 夏沁雪以为有什么问题,撑着床垫坐了起来。 “没事,你快点躺好。” 夏沁雪笑了笑,“我都躺一整天了,起来活动活动。” “你别乱动,小心点。” 夏轻眠扶她去了趟洗手间,然后用一次性水杯倒了杯热水。接着将毯子叠好放到床尾。 早上医院可以订饭。夏轻眠要了小米粥和茶叶蛋,又要了两屉小笼包。吃完,林竹音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她身上背了个包,手上还提了一个行李袋。 “等会儿,我先喘两口气。”她将东西放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阿姨,您今天好点了吗?” “好多了,音音麻烦你跑这一趟啊。” “我跟小眠这关系,您就别跟我见外了。” 夏轻眠给林竹音晾了杯水,然后将两个包分别打开。里面装着苹果橘子等各种水果,还有酱牛肉泡椒凤爪和辣鸭脖各种熟食。薯片虾条小零食不说了,连蓝牙音箱都带来了。 夏轻眠哭笑不得:“你怎么弄得像要去旅游一样。” “你别说我还真想把帐篷带来了。那个折叠床睡上去简直生不如死。” “千万别,太夸张了。而且也没地方放。” 林竹音缓过气后喝了口水,“所以我没真拿过来。”她笑了笑,“不过我让牧丞去定了个气垫床,那个相对舒服一点。” 行李袋里装的是衣服和洗漱用品,夏轻眠将东西收好,低声说:“怎么还麻烦他了。” -- 第24页 “他有什么不能麻烦的。”林竹音看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得皱眉,“我说你也是,不重要的小事交代一堆,阿姨没病房住你偏偏不告诉我。” 说着就要拿出电话打给牧丞。 “音音啊不用了,”夏沁雪笑着告诉她,“医生说很快就有房间了。” “没关系,我让他弄个单间,您住得也舒服一点。” 刚说完,白班医生过来查房。告诉夏轻眠可以去预约做检查,而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她,“203空出来了,现在就可以过去。” 等他们离开,林竹音才反应过来,“我来的时候路过了203,不就是最里面的单间吗。” 夏轻眠没在意,“那更好,省得麻烦牧丞了。” “也对。那家伙在陪他爹打高尔夫,现在有没有空接电话都不知道。” 换好病房,林竹音在房间陪夏沁雪聊天,夏轻眠拿好单子去楼下登记。 住院部的电梯分单双层,一共有四部,可依然满足不了大流量的人群。等了两趟电梯都没挤上去,夏轻眠果断选择走楼梯。 她一路小跑到了二楼CT预约处,排队等了一会儿,护士告诉她下午两点过来做检查。 夏轻眠收好单子去等电梯,跟着人流慢慢走进去。钢化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被一只手挡住,随后电梯里安静了一瞬,前面的人自动开始往后移动。 夏轻眠被挤到了最里面,她贴着墙壁站着,沉默的看着楼层灯变换。 “哥,你一会能不能先别走啊?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熟悉的声音穿过层层人群钻进夏轻眠耳中。她豁然转过脸,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很淡,却是令薛映朵欣喜的答案。她满足的弯起嘴角,表情立刻由阴转晴。 叮—— 电梯在四楼停下,钢化门缓缓打开,许谨修走了出去。 “哥,你等等我啊!”薛映朵侧了侧脸然后追出去,十分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 有人按下关门键,钢化门重新合拢,将他们的身影隔绝在外。夏轻眠抿着嘴唇,捏紧了手里的单子。 走廊里许谨修忽然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手臂。薛映朵被这个眼神冻得一哆嗦,下意识松开了手。 她勉强笑了笑,撒娇的说:“我都来住院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许谨修没说话,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将手里昂贵的行李袋放在小沙发上,“等你父母来了我就走。” 薛映朵神色暗淡下去。想央求他多陪自己一会儿,可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于是,委屈又小声的嘟囔一句:“你现在对我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许谨修似没听到,低头看了眼时间。明显不想再进行没营养的对话。 薛映朵努努嘴,闷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半个小时后,薛家父母来了。他们出差回来刚下飞机,听闻宝贝女儿住院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怎么了,又开始头疼了?”薛母心疼的抱着薛映朵,目光时不时往许谨修身上瞥,“车祸也这么多年了,你这后遗症好不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好不了我们就照顾一辈子。”薛父沉着脸,“除非找个不嫌弃朵朵的好人家。” 薛映朵窝在母亲怀里,视线偷偷在许谨修身上遛。他始终安静的坐在一旁,对他们的话完全无动于衷。 她眼神暗了暗,正想找时机将话题转到许谨修身上,他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那端传来牧丞的声音,“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在医院呢?” “你怎么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音音听说夏轻眠母亲住院了,非要我去弄一张气垫床,怕她睡在医院不舒服。” 许谨修皱起眉头,“你说夏阿姨住院了?” “……你不知道?”牧丞顿了一下,“那你现在在医院干什么?” 许谨修脸色微沉,没回答直接挂断电话。他沉默地望向窗外,漆黑眼底流转着隐忍的情绪。 “哥……” 许谨修转过身,面无表情告诉薛映朵,“你好好休息。”话落对薛父薛母轻轻颔首,就要离开。 薛映朵抓紧被子,焦急的问:“你要去哪?!” “有事,先走了。”许谨修头也不回地带上门。 病房里安静了一秒,薛映朵气急败坏的大叫起来,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又是夏轻眠!!!” “她凭什么???” 每次都是这样,那个女人到底哪里比她强!!! . 许谨修上来的时候夏沁雪已经睡着了。夏轻眠和林竹音正小声的聊天。 门上巴掌宽的玻璃刚好可以看见夏轻眠的脸。她微微垂首,睫毛卷长,唇边勾着柔软又恬静的笑容。 许谨修忽然有些失神,竟不自觉的去回想她有多久没对自己笑过了。 他伸出手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谈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两束目光同时看了过来。 夏轻眠微怔,而后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许谨修唇角绷得笔直,看了看熟睡的夏沁雪,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住几天院就可以回家了。” 许谨修点头,眼里翻涌着各种情绪。像是凌乱的线团缠在一起,一时间竟里不出头绪。 -- 第25页 但他很清楚,他最近的情绪有些烦躁。好像什么事情渐渐脱轨,就要控制不住了。 “要不我先回去了……” 林竹音起身,此时此刻她好像不适合当电灯泡。 “音音,你在这坐一会儿。”夏轻眠看向许谨修,“刚好你也来了,抽出几分钟时间,我想和你谈一谈。” ◎最新评论: 【加油】 【分手来了渣男早日清理】 【哎呀难受快离开无语了】 【要分了?要分了?】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么么哒】 【来了来了!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来啦】 -完- 第12章 、12 ◎恭喜你,彻底摆脱我了。◎ 病房里,薛父薛母正在收拾被薛映朵扔到地上的东西。他们沉默的一个个捡起来,脸上布满了低沉和抑郁。 薛映朵发生车祸的时候还没有离开许家。那天她约好跟同学出去玩,司机送她的路上意外跟对向驶来的车子相撞。薛映朵伤到了脑神经,经过断断续续的治疗不时还会头疼和四肢抽搐。 但近一年来这些症状其实已经没怎么出现过了。现在突然又来住院不得不让他们担心。 “捡什么捡!你们除了会干没用的事还能帮我做什么!” 薛映朵失声大喊,眼眶因为激动和愤怒红得吓人。泪水不受控制的爬了满脸,模样十分狼狈。 薛母偷偷擦掉眼角的泪,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声音哽咽:“朵朵不生气啊,气坏身体不值得。” “夏轻眠凭什么!明明是我先到许家的!她到底凭什么跟我抢许谨修?!” 薛映朵五岁的时候被许家收养,从此被视如己出,俨然成了令人羡慕的小公主。 五岁之前她的生活是饥寒交迫和受尽欺凌,许家的出现就像照亮未来的灯塔,改变了她惨淡的人生,并且用足够的温柔治愈了她不幸的童年。 许谨修少年时性格还比较温和,再加上薛映朵小时候非常可爱,两人相处得倒也和睦。许谨修从不理不睬到逐渐接受这个外来的妹妹,到后来也在潜移默化中将她捧在了掌心。 直到薛映朵15岁那年自称是她父母的人找上门,想要将她带回去。一开始薛映朵哭闹着反对,后来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并且坚持要把户口本和姓改回去。 许家虽然万分不舍,也尊重了她的要求。从此两家一直有来往,薛映朵虽然走了,但许家永远是她第二个家。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前脚刚走,夏轻眠就来了,并且后面的事完全脱离了她可以掌控的范围。 “许家不能这么对我。”薛映朵擦干眼泪,像在说服自己,“这辈子他们都要对我负责。” . 夏轻眠和许谨修走出住院部大楼,一前一后去了后面的花园。 正值晌午,阳光明媚,云朵的影子缓缓浮动,风也柔和了几分。 夏轻眠停下脚步,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坐一会儿吧。” 许谨修沉默几秒,面无表情的在另一端坐下。 有病人出来散步,也有人躲在角落里吸烟。人生百态,平淡而无趣。 安静片刻,许谨修转过脸笔直地看向夏轻眠,“为什么不告诉我阿姨在住院?” 夏轻眠伸了伸腿,平静地说:“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出院了。而且……” 她嘴角无意义的轻扯,“你不是陪薛映朵来医院了吗,我想你应该没空过来。” “她最近总说头疼,总归是要全面检查,索性办了住院。” “哦。” 她应得随意,不知道听进去几分。仿佛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兴趣,更不想知道薛映朵的消息。 许谨修蹙起眉头,嘴角绷得笔直。 轻风吹来,树影摇晃,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在膝盖上。夏轻眠捻起叶子把玩,眼眸微垂。 “昨天晚上我在住院部遇见了一个人,”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是沈缦。” 许谨修转过头,没说话。 可夏轻眠却从他思考的眼神中明了他已经彻彻底底把沈缦这个人给忘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沈缦,或者说沈缦和她没什么区别。她们都是许谨修人生里不太重要的过客。只是沈缦的旅途短一些,提早下了车。而她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抵达终点,携手与他欣赏后半段的风景。 “你忘了啊?沈缦是你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女朋友。” 夏轻眠发现再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心里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好像那日在热水房的一席话终于经过酝酿变成了一把利刃,将掩埋在深处的溃烂连根挖掉,让伤口彻底坏死了。 经过再三提醒,那些幼稚难堪的陈年旧事变成了幻灯片,一一在许谨修脑海里闪现。过往如同尖利的钩子张牙舞爪撕扯着脑神经,疼得太阳穴直跳。 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搭在椅子上的手却慢慢拢成拳,“她怎么了?” 她舒了口气,一脸风轻云淡,“没怎么,只是跟我聊了一些事。” -- 第26页 莫名的,许谨修脊背慢慢爬上了一股寒意。那感觉极速扩张到每个毛孔,汗毛倒竖令他如坐针毡。 他眼也不眨,喉结不安的上下滚动,“聊什么?” 云层缓缓遮住阳光,天色变得晦暗。长椅这端的人似乎感到难以启齿,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你知道为什么有一段时间我什么都要去学吗?因为我嫉妒沈缦的同时又特别羡慕她。她长得美,会跳舞会弹琴,还可以跟你谈论马术和赛车。我以为把自己变得跟她一样,你就会多看我几眼。这样你就会发现其实我并不喜欢看你和她约会,也很讨厌帮你给她买礼物。”说到这里,夏轻眠咽了咽嗓子,将目光放在远处枯萎的草地上,“得知你让我帮忙订房间是为了给她过生日的时候我哭了一晚上。” 许谨修看着她沉静的侧脸,冰凉的指尖不自觉的颤了颤。 “可是第二天你看见我红肿的双眼不闻不问,自那以后我从不在你面前哭。那时候我其实就应该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在意。”眼里的热意渐渐消散,夏轻眠转过头,眼神有些飘渺,“可是我就是这么傻,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颗青涩的种子是她亲手埋下,因此不能免俗的期待它开花结果。她翘首以盼,成长的过程虽不尽人意,但终有一天会收获果实。 然而在她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有人出现告诉她一切只是一场人为的阴谋。那些只能独自舔舐的伤口其实是心上人玩弄她的恶劣手段。 等天光大亮,一切真相大白,摊在面前的只有难堪和讽刺。事实张着尖锐的牙齿将她撕咬得鲜血淋漓。 “夏轻眠……”许谨修张了张嘴,生平第一次有种面临死刑的绝望。 那时候他只是…… 只是什么呢? 是想看她能容忍自己到什么程度。是想试探她那些廉价的喜欢到底值几斤几两。是想欣赏她受伤后粉饰太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不相信那些飘渺的感觉。 人的感情来得太随意,有人甚至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所以这些廉价的喜爱消失的也快。 他对此不屑又感到好奇,他充满矛盾。摇摆不定之间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夏轻眠竟然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许谨修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缓缓下沉,甚至有些轻微的疼。就像有一只手在拉扯扎在心脏上面的钩子。 他嗤笑,一定是错觉。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收起忐忑,波澜不惊地问她:“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要和你取消婚约。”夏轻眠丢掉手里的落叶,起身冷漠的俯视他,“我不想让你脏了我的后半生。你不值也不配。” 感情可以激烈,可以平淡,但不应该是卑微的。曾经她主动把自己放在低位,就注定要仰望对方。 可是一个不在意你的人,又怎么会迁就的低下头去看一眼地上的尘埃。 “从此我和你,桥归桥路归路。”她将每个字化作利刃,毫不犹豫地挥下去,决绝地斩断了这笔糊涂账还自己一个清醒,“恭喜你,彻底摆脱我了。” . 夏轻眠不曾想过有一天和许谨修分手会是自己主动提出,也没想真到了这个时候她会这样冷静。没有丝毫难过,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但是怕夏沁雪察觉到异样,回病房前她故意站在走廊里缓了一会儿,待感觉表情恢复自然才若无其事地推门进去。 房间里只有夏沁雪一个人,她站在窗边,正神色愉悦的将怀里的花一支支插到花瓶里。 “音音走了?” “没,她下楼给我排队去了。等下不是要做CT吗。阿修刚才来了?” 夏轻眠顿了顿,含糊应到,“嗯,问了你的情况。看他有急事就让他先走了。” 夏沁雪好心情地笑笑:“他管那么大的公司,忙是正常的。” 不想再继续聊这个问题,夏轻眠走到她身边,抽出一只百合闻了闻,“哪来的花啊?” “刚才你朋友来看我,花、果篮和营养品都是他送的。我说不要他扔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跑了。” “朋友?”她谁也没告诉啊,怎么会有人知道,“哪个朋友?” 夏沁雪想了想,“我也不认识。不过那位先生长得好性格也好。” 她笑了笑接着说:“就是跑得太快。” “您这说的太过笼统了。”夏轻眠想了半天,找不到一个可以对上号的人。 不过能来看,肯定是认识的。总不可能冒出来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无论如何感谢这位神秘的访客。 “插完花歇一歇,我去给你洗个苹果。” 夏轻眠走进洗手间,没注意门口闪过一个人影。 司徒野像个贼一样偷听完墙角,奉命躲到一旁给苏彻打电话。 接通就是噼里啪啦一通抱怨,“我说你可真行,自己没时间过来还不放过我。头一次送人东西还要搞得偷偷摸摸。” 苏彻若有似无的笑了声:“说重点。” “东西送到了,情况也打听好了。老人没什么大碍,估计过几天就出院了。” “行,知道了。” “欸——不过你舅舅可问我了啊,为什么大费周章给人转病房,那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苏彻挑挑眉梢,“那你怎么说?” -- 第27页 司徒野翻了个白眼,“我告诉院长他老人家,您问的都是我想知道的。我也是一脸懵逼呐。” “你直接告诉他我人帅心善。” “我呸!好人都让你当了,要是让司徒橙知道我给你当马仔追别的女人,非要跟我断绝关系不可。” “别怕,爸爸要你。” “你给老子滚!没别的事儿挂了吧。” “等一下。”苏彻坐在沙发上,随意伸展的双腿笔直修长。他指尖捻着一根浅紫色头绳,丝绸表面有些拉丝,应该有些年头了,“她怎么样?” 司徒野忽然来了兴致,明知故问,“她……是谁啊?” “你说是不说?” “我又不知道你问的是谁,我怎么说?!” 头绳在指间一下一下轻轻摆动,灯光的照耀让它闪着细碎的金光。 苏彻沉默地垂着眼眸,修长手指慢条斯理绕着头绳,一圈一圈缠上指尖。 “喂!我等了这么半天你到底问不问?”司徒野在另一边不甘寂寞,“只要你多说一点,我就……” “昨天睡在走廊里那姑娘。” “我当然知道是她!我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让你这么心甘情愿地操心她那些琐碎小事?” 司徒野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苏彻心思。就是忍不住好奇一个凭空出现的人怎么就让他如此俯首称臣。 “有什么好问的,你不是把答案都说出来了。” “啊?”他说什么了? 苏彻顿了顿,倏尔一笑,“你说我心甘情愿操心她的事儿。” 司徒野想起来,“难道不对吗?” “对啊,她就是可以让我心甘情愿的人。” ◎最新评论: 【加油】 【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棒棒!终于甩了他】 【呜呜呜呜呜呜苏彻】 【加油加油你最棒了么么哒】 【来啦】 【好!!!!终于说到那句话了!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完- 第13章 、13 ◎上门求撕。◎ 夏沁雪老老实实住了五天院,终于被医生放了回去。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不能操劳。 夏轻眠记在心里,回家安顿好母亲,第一件事就是找保姆。 “不用这么夸张,平时家里事情不多,我一个人可以。” “我还不知道您?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没听医生说你现在需要静养。”夏轻眠边查看家政网站边说,“而且我出去工作有个人在家陪你我也放心。” 夏沁雪说不过她,叹了口气,索性随她去了。 家政公司很快给了回应,约定明天见面详谈。几天没人在家,冰箱都空了,夏轻眠穿上外套准备出去置办些食材。 “你好好歇着,我去趟超市。” 夏沁雪嫌烦的挥挥手,“最好逛久一点,我清静一会儿。” 夏轻眠穿好鞋,禁禁鼻子,“是亲妈吗?” 下了楼还没走出小区,就遇到迎面而来的薛映朵。她似乎瘦了一些,脸色有几分憔悴。 “小眠姐。”她笑着打招呼,晃了晃手上的礼盒,“我来看夏阿姨。” 夏轻眠手插着大衣口袋,没去揣测她的真正目的,只淡淡说:“她睡着了。” “啊,这么不巧。那她一个人在上面吗?” “不然还有谁?” “我就是随口一问。” 夏轻眠提步往出走,“好意心领了,你回去吧。” 薛映朵看见她一个人下来的时候打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许谨修不只没来看她,这边也同样没过来。 那些委屈因为这一点忽然平衡了不少。她咬了咬唇,小跑跟在夏轻眠身后,恳求到:“小眠姐,你能不能抽出几分钟跟我聊一会儿?” 夏轻眠眉头微皱,侧目睇她一眼,心里忽然有些堵。当初自己跟在许谨修身后一定也是这般可笑吧。 “你想聊什么?” 薛映朵笑了笑,“我来时看见对面有个清吧,我们去那里坐一坐吧。” . 苏彻这几天没有到处乱跑是因为被他家的女王向晚词女士绑在了身边。 参加各种饭局和酒会,就连逛街也不放过他。 季临希笑着火上浇油:“那还不是因为你拍了一张卡让她随便刷。小姨不过是在听你的话。” 终于从母亲的魔爪中逃脱,苏彻虚脱的躺在工作室的沙发上,“那还不是因为你乱说话。” “我乱说什么了,那条金手链明明是女款。小姨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那是合理怀疑。”季临希踢踢他脚尖,“你就跟我说实话,以后方便给你串供。” “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妈了,是不是看到母蚊子叮我都恨不得扭曲成在亲我,想让我负责。” “那我还是希望你找个人类。” 苏彻懒得理他,一个抱枕丢过去。 季临希十分娴熟的接住放到一边,接着说起正事:“画展很圆满,行业对那些作品评价都很高。” 苏彻手臂垫在头下面,懒洋洋到:“你说点我不知道的。” “工作邮箱又开始接连收到攻击侮辱性的邮件了。也不知道谁那么无能狂怒,微博上攻击不够,还要搞这一手。” -- 第28页 这种事情断断续续持续了将近三年。从苏彻出名后隔三差五就会闹一次。季临希早就想彻查一下,但苏彻觉得没必要把精力放在垃圾身上。 “不用在意,阴沟里的老鼠罢了。” 季临希觉得有些方面苏彻其实比自己还要成熟一些。这些腌臜事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他可能不会这样淡然。 “不过以我的经验十有八九是同行干的。”季临希将椅子滑到沙发旁边,颇有深意的笑着看他,“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多多出惊艳的作品,气死他。明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考虑开始打稿?” 说这么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杨白劳要是有你这态度和口才,估计不会被世人骂到现在。”苏彻冷笑着踢开椅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季临希哇哇大叫,“快吃饭了你去哪?!” “心情不好去买醉。” 苏彻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敬礼的手势,打开门快速闪了。 季临希追到门口,没好气的冲着他背影叨叨:“你喝酒归喝酒,千万别惹事!也别到处乱认儿子,要记得你连个对象都没有!” 苏彻的回应从走廊那端响起,“……闭嘴!” . 夏轻眠和薛映朵去了街对面的一家清吧。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薛映朵为何而来,原本不想搭理,可转念一想趁这个机会把事情说明白,日后避免更多不必要的纠缠。 跟许谨修说清楚后过去刻意收敛的情绪如同泄洪一样奔腾而出。既然收不住,那不如就彻底清理干净。 她们在吧台边坐下,薛映朵要了杯柠檬水,“小眠姐你想喝什么?” “不用了。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薛映朵不傻,刚才一见面她就察觉到夏轻眠对她的态度跟以前不同。之前虽然关系也不亲近,但至少保持着一分客气。 她弯弯嘴角,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领带放在台面,“这是我哥之前落在我那里的,我最近联系不上他,你能不能帮我还给他?” 夏轻眠垂下眼眸,视线扫过藏蓝色领带,认出这确实是许谨修的东西。 “你可以直接送到许家,或者直接扔了。他领带很多,不差这一条。” 夏轻眠说得漫不经心,仿佛对领带为什么会落在她那里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的反应不在预期之内,薛映朵脸色一僵,干笑,“不太好吧,我哥的东西都挺贵的。” 夏轻眠不想陪她浪费时间去玩那些老套的把戏,果断撕掉她劣质的伪装:“其实你的手段都挺拙劣的,因为你是许谨修的妹妹之前我忍着不计较。现在就我们两个,把你那些茶言茶语的白莲花行径收一收,想说什么直白点。省出些时间对着喜欢看你演戏的人去演,可以吗?” 薛映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夏轻眠语气不重,可句句都是挖苦。她的坦率更衬得自己小家子气。 她无声的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将柠檬水一饮而尽。 咚—— “当初我被许家收养,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没想到后来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想要把我接回去。”薛映朵一脸豁出去的表情,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回薛家吗?因为我想跟许谨修在同一个户口上,离开许家才能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可是没想到你来了。我不知道自己差在哪里,无论样貌还是学历我都不输你,你也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可言,唯一比我强的就是一副好身体。可我生病的时候还住在许家,他们应该对我负责。” 有些事一但开了头,接下来的话似乎变得很容易说出口。 夏轻眠配不上许谨修,薛映朵多年来一直都这样认为。今天她终于能把这句话说出来,憋在胸口里的气彻底宣泄出来。 她将玻璃杯用力放到台面上,脸上的假笑完全敛去,“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夏轻眠你压根配不上许谨修!” . 舒缓的轻音乐在安静的酒吧里流淌。灯光昏暗迷离,角落那一桌聚集着七八个年轻人,正惬意放松的谈天说地。 司徒橙和沈初柠围着平板在研究旅行攻略。她们像两只小鹌鹑凑在一起谈论半天也没搞出个所以然。 “哥,你和立冬哥能不能过来一起看看!明明是大家一起去怎么就我们两个在卖力气!” 司徒野掏了掏被吵到的耳朵,用脚尖踢踢苏彻的椅子,“苏立冬,我妹妹喊你。” 沈初柠没绷住噗嗤笑出来,“每次你这么喊我表哥小名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 “土也不怨我啊。咱苏伯母就是这么给取的。行了,我跟他说会儿话,你俩先看着,有什么拿不准的就问其他人。” 司徒野敷衍完,将椅子拉到苏彻身旁,“我说你自从进来后眼神就粘在了吧台那边儿,看什么呢?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关你屁事。” “你这人怎么卸磨杀驴呢?!” 苏彻懒洋洋瞥他一眼,笑了声:“就是。我怎么就卸磨杀驴了。” “你大爷!”司徒野忽略掉自己骂自己的憨批行为,不死心的又往前凑了凑。视线越过景观盆栽落在吧台边,啧啧两声,“我说呢,原来别有洞天。” 夏轻眠穿着灰色运动裤和一件水粉色的抓绒外套,长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几缕碎发落在脸颊。特意做旧的橘黄色灯光洒下来,她侧脸线条柔美得如同炭笔勾勒。 -- 第29页 小腿忽然被人用力踢了一下。司徒野回神,对上苏彻凉凉的目光。 “看够了吗?” “我这……不是帮你把关吗!”他心虚的干笑一声,自来万花丛中过,竟然看个女人看呆了,丢人! 苏彻冷哼:“那你这忙帮得可真不客气。” 卧槽啊!二十几年兄弟要不要连他的醋都吃啊!不就是多看两眼吗,又不会少块肉! “我说你也别光在这望眼欲穿了,上去打个招呼啊,怂什么?” 苏彻放下交叠的长腿,一把推开司徒野的脑袋,“让一让,你骚到我了。” ◎最新评论: 【瞄准!发射地雷!作者大大接住我对你深沉的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立冬立冬】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加油】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又碰到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甩了他!!!】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么么哒】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来啦】- 完- 第14章 、14 ◎泼她。◎ 晚上八点,许氏大楼漆黑寂静,只有总裁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助理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关掉电脑后走过去轻敲了三下门。 “进。”隔着厚重的门板也能听出声音的低沉和冷淡。 助理做了个深呼吸,缓缓推开门,“许总,已经八点多了。” “你可以先走。”许谨修翻看桌上的文件,头也没抬。 “好……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这几天许谨修好像变成了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每天在办公室都要留到深夜,有一次甚至直接睡在了这里。 虽然他以前就是工作狂,可现在好像故意在虐待自己。像是有什么事不愿去想,干脆用工作来麻痹。 许谨修没什么反应,助理轻叹一声,退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天空漆黑,明月高悬,落地窗外是璀璨的万家灯火。然而那一切似乎都跟许谨修没有关系,他被隔绝在了这样一方没有人可以靠近的空间。 陡然响起的电话铃划破了寂静。他拿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侧目看了一眼手机。 薛映朵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他下意识蹙起眉头,将手机扣到桌上。 铃声戛然而止,周遭又恢复安静。他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一闭上眼都是夏轻眠决绝的表情。 啪—— 昂贵的钢笔被扔到桌面上,他解锁手机,给牧丞打了个电话。 “出来喝一杯。” Demon是申城最高端的娱乐会所,也是他们偶尔小酌一杯的聚会场所。 牧丞坐在吧台边刚向酒保要完酒,身旁的高脚椅就被人拉开。 许谨修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扣子没系,领口也敞着,领带被他拉开,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 他没什么表情,可是眼神像夹着冰。修长的手指点点台面,示意酒保上酒。 稀奇了。 这家伙竟然也会有如此颓废的一天。 “怎么着,最近心情不好?”牧丞侧过身,将酒杯推过去,“是因为你那妹妹又住院了?” 许谨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保见状主动把酒续上。 “不是因为她。” “那是谁?”牧丞恍然大悟,“不会吧,夏轻眠还没跟你和好?” 爵士乐慵懒又舒缓,迷离的灯光下,许谨修下颚线紧紧绷了起来。 “这次她很能挺啊!往常不出三天就回来哄你了。现在这么刚……她是不是不想要你了啊?” 牧丞只是调侃,可这些话却正好戳到了许谨修的痛处。那天夏轻眠离开后他一个人在花园的长椅里坐了很久。 久到腿开始发麻,他的思绪才从类似做梦的飘忽转到了现实。 她说要桥归桥路归路。他浑不在意的扯扯嘴角,心里却好像被不断塞进什么东西。 下沉,发胀,直至堵得喘不过气。 “她要取消婚约。” 牧丞一怔,震惊的目光里皆是不可置信。 “这是夏轻眠亲口说的?她那么爱你……你特么到底干了啥过分的事?!” 他以为,这两人最终的结果会是许谨修做出改变,最不济也是夏轻眠在一次次受伤碰壁后不计前嫌的向他靠过去。没人想过有一天夏轻眠会选择离开他。 牧丞从震惊中缓过神,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这么多年来他们看着夏轻眠一路跌跌撞撞,可从没有人真正站在她的立场想过她的感受。 就像那日聚会,他用妹妹和女朋友一起掉进水里救谁的问题试图点醒许谨修,第一时间也没想过夏轻眠会不会难堪。 许谨修转过脸,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你觉得她很爱我?”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吧!” “真爱我她就不应该有其他歪心思。” ——你在申城才算刚起步,我们还要时刻防备你父亲找上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过好日子不容易,许谨修可以让你从泥潭里挣脱出来。结婚后你身后的靠山就是许家,没理由不抓住这个机会。 -- 第30页 订婚前一天他去接夏轻眠选戒指,无意间听见了和她母亲的这段对话。 当时夏轻眠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明白。” 因为沈缦的出现,他差一点就相信了她是真的喜欢他。可到头来,她答应订婚只是想走捷径,拿他做跳板,利用许家和他给自己画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同意了订婚。只是那些蠢蠢欲动,眼看要挣脱束缚的情绪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他想,既然什么都是假的,那就互相折磨吧,贪心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牧丞叹了口气,话全堵在喉咙里却不知道如何劝导。许谨修对感情这么消极是有原因的,然而这个原因是没人敢提起的禁忌话题。 “我觉得你应该看清楚自己的想法,然后开诚布公地跟她谈一谈。夏轻眠爱了你这么多年,选择放弃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再不主动一点,也许真的会后悔。” 后悔? 许谨修忽然低笑一声:“你觉得她母亲会同意吗?再过几个月她父亲就要出来了。” 她们处心积虑把许家当跳板,会这么轻易放弃金大腿? . 事情有时候会脱离预期的轨道,是因为当下谁都料不到以后会发生什么。比如夏轻眠和许谨修,比如薛映朵和许家。 相识的起点明明是善缘,可最终在不同心思的算计之下变成了纠结和羁绊。 夏轻眠并非无动于衷,薛映朵经历的种种也会让她有代入感。然而那又如何呢,她也只不过是滚进许家的石头,是奢华宫殿里突兀的存在。 “这些话你应该到许家去说。” “不,这是我想告诉你的!”薛映朵直言,“请你离开许谨修,他本来应该是我的。” 夏轻眠忽然觉得好笑,她以为这种桥段在粗糙烂制的偶像剧里才会出现。 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就算她放弃了许谨修,他也有选择别人的权利。“本来应该是”只能说明从头到尾都不曾属于你。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薛映朵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说了那么多,只是想让夏轻眠看清楚她在许家的地位从始至终和自己都不在一个层面,是有壁的!她却到现在还装傻不敢面对。 她被夏轻眠的笑激怒,攥紧掌心,不由换上一副刻薄的语气:“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哥根本不爱你!如果不是你死皮赖脸粘着他,他都不会看你一眼。你和你母亲像两个吸血鬼一样吸着许家的血——” “够了!”夏轻眠严厉的打断她的话,“你说我就算了,最好不要扯上我母亲。” “呵呵,你心虚了?”薛映朵杀红了眼,继续口无遮拦,“提起夏阿姨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父亲判了十多年,现在算一算应该出来了吧?听说他不仅又赌又偷,夏阿姨的腿也是被他打断的。爷爷不嫌弃你就真以为许家没人在乎这些事?我知道你们母女赖在许家是要躲你的赌鬼爸爸,自己家的烂事让许家买单,你真的不觉得丢人吗?” 夏轻眠脸色以肉眼可见变得苍白。她紧紧攥着拳头,极力克制着心头窜起的火苗。 无论她和许谨修多么不堪,无论她和薛映朵多么不待见对方,她从来都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太难看。 因为一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互撕谩骂,她始终觉得是极为丢脸的事,只能徒增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周遭一片安静。四周投过来的目光让薛映朵心一颤,瞬间变回人畜无害的表情,“小眠姐,你如果害怕叔叔找到你们,离开许家后我也可以帮忙的。要不改天我找个时间亲自问问夏阿姨……” 夏轻眠手指轻颤,脑子里紧绷的弦忽然断裂。余光里一杯酒被推到她手边,似乎还伴随着一句“泼!”。 夏轻眠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无所谓,这也正是自己的想法。她端起那杯酒毫不犹豫的,用尽全力泼到了薛映朵脸上。 “以前忍你是看在许谨修的面子。”夏轻眠放下酒杯,嘶哑的声音里满是凛冽,“现在我连他都不要了,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 薛映朵走得很狼狈,好像还放下一句狠话说要告诉许谨修。夏轻眠觉得好笑,以为她还会在乎吗? 吧台边,她看着手里的空酒杯神色怔仲。直到酒保询问“要不要重做一杯”,她才如梦初醒,悄然回神。 右手边的高脚椅上坐着个年轻男人。圆寸头桃花眼,深咖色皮衣突显出宽肩细腰,也加重了几分□□,配上唇边的痞笑让他看上去非常性感。 夏轻眠记得这张脸。 “这杯酒……是你的?” 苏彻摊手,“大概是的。” ……那不是把刚才手撕绿茶的过程尽数看了个遍。 她耳根生热,不禁自问为什么每次遇到这位仁兄都是她处于窘迫之中。 她清了清嗓子。 没关系,只要她不尴尬就没人尴尬。再说看外表自己比他大,用冷静淡定的气场压过去就好。 “我赔你一杯可以吗?” 苏彻转过脸看她。目光毫不掩饰的在她脸上逡巡。 夏轻眠深吸口气,佯装自然地扯出抹笑:“你看什么?” “你头发散了。”苏彻伸手将松掉的发圈拿下来。她柔软的发丝如瀑布倾泻,擦过他手背引起一阵轻痒,“掉下来了。” -- 第31页 他侧坐在高脚椅上,长腿点地,手肘撑着台面,发圈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晃动,眉梢眼角带着一丝撩人的漫不经意。 夏轻眠舒了口气,伸手将发圈拿回来,“谢谢。” 她的发丝很软,贴在脸颊更显得柔弱娇媚。苏彻喉结微动,淡淡转开视线,“赔就算了,反正那杯酒也没浪费。实在过意不去……” 他薄唇轻弯,压低的嗓音多了几分勾人的磁性,“不如你请我喝一杯。” ◎最新评论: 【加油】 【要到名场面啦】 【你的敬业精神,让人深感钦佩,你很有才华,又这么敬业,你很了不起!】 【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花花送上么么哒】 【这俩人快快在一起】 【来啦】 【啊啊啊啊啊啊来了来了手动星星眼。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名场面来了!!】 【嘿嘿 第一!】 -完- 第15章 、15 ◎我差点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酒吧本身就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虽然都是一杯酒,但“赔”和“请”的意思很不一样。 前者只是利益关系,而后者,无形之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吧台边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出头,年轻但是十分有吸引力。是一般女孩很难招架的那一款。 他说“你可以请我喝一杯”的语气和表情随性痞气,又夹杂着一丝浅浅的撩。就像那种情场老手,你明知他对你不是真的,可却忍不住被他身上浪荡的气质吸引。 “你想喝什么?” “你看着办。” 夏轻眠的视线从他年轻俊逸的脸上移开,转头对酒保说:“两杯西瓜汁。” 酒保微怔,下意识去看苏彻询问他的意见。 苏彻手肘搭在吧台边缘,冲夏轻眠挑了下眉头。见她脸上的表情是克制的平静无波,一声轻笑从喉咙间溢出。 “都听她的。” 酒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低头去准备。 “我在这里还从来没喝过西瓜汁。” “很好喝,你可以试试。”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眼里满是真诚,似乎真的很想把自己偏爱的东西分享给他。 苏彻因为这个想法心尖忽然一阵轻痒。他不着痕迹的弯弯嘴角,“酒也挺好喝,刚才那杯每次来我都会点。” 虽然接受了她的做法,但心里还是有些小介意。 “二位的西瓜汁。”酒保将东西放好后知趣的退开。 夏轻眠将其中一杯挪到苏彻面前,故意忽略他眼里似是而非的挑逗,端起自己这一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开玩笑: “你就当我不想被人误会对小弟弟图谋不轨吧。” 苏彻唇边的笑意一敛,狭长的眼眸眯了眯。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玻璃杯边缘轻轻剐蹭,状似无意的嗤笑一声:“比你小有罪?” “当然不是。” 因为不熟,夏轻眠的话点到即止。眼前的男人寥寥几次见面,她不是感受不到他对自己好像有些其他意思。 别说现在正准备跟许谨修解除婚约,就是单身的条件下,姐弟恋也不在她考虑范围。 在她的印象中,男人心理年龄发育晚,会在某些方面不够成熟,更别提比自己小的男人。她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母亲选择一个成熟可靠的男人,而不是空有颜值只会花言巧语的父亲,她的生活一定比现在幸福得多。 即便那样她不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她也是愿意的。不想来到这个世界,是父母争吵时,父亲对母亲家暴时她总会萌生出的想法。 苏彻看着她渐渐暗淡的眼眸,脑海中出现的是她窝在医院的椅子上,在睡梦中哭泣的画面。 那时的她像置身荒岛的小动物,无助又孤独。 他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将玻璃杯送到唇边,轻轻啜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对她露出好看的笑容。 “你说得对,确实很好喝。” 他微弯的眼眸像是一轮新月,温柔又漂亮。而且帅的人真的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是帅的。 夏轻眠被感染,也跟着弯起嘴角,“你喜欢就好。” “你应该多笑一笑。” “什么?” 苏彻下了高脚椅,往前走了一步。迷离的灯光晕染在四周,无声加重几分旖旎。两人的距离缩短,彼此眼中的倒影看得更加真切。 “我说,这首歌很好听。” 彼此的距离不到半米,夏轻眠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那香味有些沉,并不刺鼻,出现在这样张扬的人身上显得有些突兀。 “①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 是前世的因缘也好……” 年轻女歌手抱着吉他低声吟唱,婉转的嗓音中透着一丝艰涩的苦。 一些陈年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夏轻眠恍惚一瞬后回过神。她想,心跳不太规律可能是被他身上的味道影响了。 “是挺好听。”她轻声说。 然而这首歌搭配的画面总是不太尽如人意。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斩断了两人之间无形的推拉。夏沁雪在话筒里说香油用完了,提醒她带一瓶。夏轻眠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去超市。 -- 第32页 结束通话,夏轻眠转过身,抬起眼眸看向苏彻:“今天谢谢你。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苏彻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颔首道,“路上小心。” 夏轻眠点头与他道别。 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的视线跟着移动,穿过透明玻璃,目送她上车。 “看什么呢!你的漂亮小姐姐呢?!”司徒野上完洗手间,贱兮兮的凑过来。 “走了。” “怎么样,电话要到手了吗?” 苏彻瞥他一眼,“我是你?” 要手机号加微信约房间,又渣又糜烂。 “不是,你怎么人身攻击呢!我跟每个女人都是你情我愿的。” “不是你情我愿的都进局子了。” 司徒野一噎。不对头啊,跟意中人聊这么久不是应该很开心吗?!这一身怨气怎么好像被人甩了似的。 他恍然大悟,“我靠,你是不是表白被人家拒绝了?!” 这话不偏不倚,正好戳中了苏彻的痛点。连带声音都多了一丝烦躁,“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表白了?” 他确实没表白,但夏轻眠也表达得很清楚。她目前对他没兴趣,并且非常介意他的年龄。 其他问题都还好说,年纪没法改。 苏彻脸色沉了沉,提步往出走,“滑雪我不去了。” “啊???为什么!” “有事。” 司徒野跟在后面追问,“来之前你不是答应了吗,怎么忽然就有事了?!” 苏彻心里烦躁,停下脚步严肃的问他:“你说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在短时间老几岁?” ……这是什么他妈的鬼问题? 一时间给司徒野整不会了。 “老、老几岁?”他想了半天,试探的说,“可能没办法,要不你重新投胎试试?” 苏彻听罢,一脚踢他屁股上,“你先。” “我先什么?”他揉着屁股问。 “先去死一死。” . 夏轻眠跟夏沁雪去许家谈了退婚的事,然后告诉了林竹音。对方激动得立刻给她定了一个海边自由行套餐。 不巧西市刚好有考古工作,没想这一忙就忙了两个多月。工作结束,夏轻眠直接踏上了飞往海市的飞机。 从寒冷的北方到艳阳高照的南方,她在飞机上经历了羽绒服到薄纱长裙的换装。 碧蓝的天空,蓬松柔软的云朵,让夏轻眠心情变得极好。只可惜快乐没有持续到最后。 飞机落地后,忽然下起大雨。她背着登山包走出航站楼时,硕大的雨点如瀑倾泻,在地面上砸出大小不一的泡泡。 包里只有几件换洗衣服,没有遮雨工具。她躲在屋檐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20:03。 时间倒是比预期的提前了十几分钟。 航站楼前人们进进出出,车辆走走停停。雨声错落嘈杂,空气里的炙热因子被浇灭了不少。 大约五分钟后,手机铃声响了。夏轻眠接起电话,对方操着生硬的普通话说自己是度假别墅的负责人,来接她的车在路上出了小车祸目前正在处理,可能需要她自己过去。 通话结束,夏轻眠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一时间有些茫然,看来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出租车队伍已经排成了长龙。夏轻眠到队尾排队,等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轮到她却没有车愿意去。 因为路远,还是在海边。这样恶劣的天气都不想跑。 “快点啊,到底走不走?” “麻烦不要耽误别人时间好吗!” 排在后面的人渐渐抱怨起来。夏轻眠只好让出位置,想碰碰运气去拼车。 周边停了许多私家车,有的车身上贴着电话号码,可以出租。她试着拨打了一个,没有打通,她有些气馁。为什么明明开端很美好,却总要配上一个令人郁闷的结局。 夏轻眠对着手机想办法,忽然一束车灯照了过来。她顺着光源转头,一辆黑色越野车穿过层层雨幕缓缓驶来,停在她面前。 车窗慢慢下降,露出一张颇有性格的脸,“你是不是要坐车?” 夏轻眠以为是拉私活的,点点头,“到海边度假别墅多少钱?” 那男人没说话,伸出修长的手指比出OK的手势。 “三百?” “三千。” 夏轻眠一噎,“……你怎么不去抢。” 对方鼻腔里哼出一声轻笑:“因为犯法。上来吧,免费送你过去。” 人处在陌生环境,警惕性难免会高一些。能用钱解决的事比较简单,免费的东西反而会令人心生疑惑。 忽来的善意让夏轻眠开始踌躇。 男人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深邃的眼里露出些似是而非的促狭。 “度假别墅的车出事了,我顺路过来。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原来也是别墅的人。 “那谢谢了。” 夏轻眠打开实时定位分享给林竹音,而后若无其事的开门上车。 越野车后座装满了东西,她只能坐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车子一个漂亮的转弯开出了收费口。 雨没有缓解的趋势,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密集而凌乱。车内有淡淡的薄荷香,是从驾驶座散发出来的。清爽的味道和男人粗犷的外表有些不相符。 一路上两人没什么交谈,男人专注地开车,夏轻眠放空思绪观赏这座陌生的城市。 -- 第33页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忽然斜刺里冲出一辆摩托车。眼看就要撞上去,男人反应迅速地踩下刹车才避免了这场意外。 只是夏轻眠猝不及防,原本抵在车窗的头狠狠撞在了上面。 咚一声,像挑西瓜的声音。她忍不住闷哼,眼前似有黑雾闪过。 “有没有事,疼不疼?” 短暂的寂静后,男人紧绷的声音响起。 夏轻眠摇摇头,想说没什么大碍。却在看见对方的表情后忘了说话。 男人肤色古铜,微卷的碎发搭眉,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此刻充满戾气。不长不短的胡茬遮住他的下巴,可嘴唇是干净的浅红色,唇形也很漂亮。 见她没有回应,他蹙了蹙眉头,似乎想伸手查看她撞到的地方。 夏轻眠心头一跳,未来得及做出躲避的动作,他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她的额头,“你是撞到听不见别人说话了?” 尾音微扬,戏谑的语气透了些痞。让夏轻眠忽然生出一丝似曾相识的画面。 “我没事。”她淡淡说。 听罢他收回视线继续开车。 后半程路车里很安静,夏轻眠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刷了会手机将瞌睡虫赶跑,车子开进度假别墅时她终于放松下来。 男人将车熄火率先下车,她这句谢谢梗在喉咙。可下一秒,副驾驶的车门打开,那男人撑着一柄黑色雨伞只身站在雨幕中,耐心的等她下去。 “谢谢。”夏轻眠顺势下车,与他并肩走向别墅大门。 漆黑的夜晚,两个人一把伞,雨点落在倾斜的伞面,无声沾湿了宽阔的肩膀。 . 舟车劳顿,回到房间后夏轻眠第一时间去冲了个澡。照镜子时发现额头很红,那一下撞得不轻。 她轻轻点了点,咧嘴嘶了声。这个见面礼可不太友好。 从浴室出来,敲门声正响。夏轻眠从猫眼看到外面,打开门。 “这个拿去敷一敷。”他手里是一个冰袋。 夏轻眠道谢接过,随口问:“你也住在这里?” 他挑挑眉,反问:“不行?” 此情此景,再度勾起了熟悉的感觉。 有些想法一但发芽就会控制不住的疯涨。夏轻眠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她平时并不会主动在意陌生人的样貌,今天却鬼打墙似的绕不开。 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明显,一下就被抓包了。 “你在看什么?” 夏轻眠并不心虚,而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我只是觉得你有点眼熟。” 这句话让他轻笑出声,狭长的眸子里闪过别有深意情绪,“哦?那你觉得我像你认识的哪一位?” 他转了个弯将话扔回来,唇边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没多说一句话,只用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就将所有意思表达清楚了。 这人的眼睛会说话,而且还是引人遐想的话。 夏轻眠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些唐突。他们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两个小时,这话怎么看都有搭讪的嫌疑。 可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这种想法。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明明她确实说不上来他到底像谁。 “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想法。”这种解释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 “啧,原来是误会。”他插着裤兜,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深潭般的眼眸专注凝望她,眼底的戏谑在她不自在的闪躲时宛若渐渐下沉的夕阳,一寸一寸变得温柔。 片刻,他很淡地笑了声,似真似假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差点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歌曲鬼迷心窍。 苏崽变身后要开始进攻了。下章入v,凌晨更肥章,前三章有红包,感谢支持。 ◎最新评论: 【加油】 【加油】 【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 【三月你好,请多多关照,一切顺利,万事如意?】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么么哒】 【来了来了!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古铜肤色微卷发还有遮住下巴的胡茬,实在是想象不出男主现在的样子】 【来啦】 -完- 第16章 、16 ◎年纪轻轻小心变快男。◎ 夏轻眠敢保证,他眼神表现出来的绝对不是“差点以为你对我有意思”那么浅显。 但不管他怎么想,她只波澜不惊的说了句:“你想多了。” “我是想得不少。”他视线不着痕迹扫过她额头,笑意微收,“不扯了,你快去冰敷。” 他直起身子,慢悠悠转过身。没走两步又回过头认真提醒:“多敷一会儿,消肿。” “……谢谢。” 薄唇微挑,这次他没有停顿,几步就转过拐角消失在视线之内。 夏轻眠缓缓关上门,站在玄关低头看向手里的冰袋。 那人戏谑的眼神和认真的表情反复在脑海闪现。 半晌,她轻声嘟囔一句:“真是个怪人。”嘉(丽) . 晚上这一觉睡得断断续续,第二天起床时夏轻眠头脑还有些发胀。林竹音在电话里问她感觉怎么样,夏轻眠靠着床头打了个哈欠,“挺好的,就是有点吵。” -- 第34页 “海边嘛,有海浪的声音很正常。一会儿你拉开窗帘去看看外面的大海,什么烦恼就都没了。” 吵到她的声音确实也挺浪,但跟海浪关系不大。隔壁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马达精投胎,竟然活动了一晚上。女方也挺配合,声情并茂的,让她在睡梦中以为自己梦游到了岛国片拍摄现场。 挂断电话,夏轻眠随手拽到别墅提供的睡袍穿上,趿拉上拖鞋走到窗边。 哗啦—— 厚重的亚麻色窗帘拉开,天光一瞬间涌到眼前。夏轻眠眯起眼睛,裹紧被咸湿海风吹开的浴袍,看向不远处翻涌的海面。 天还淅沥沥的下着雨,天色乌青,海水的颜色也似深了几度。浪花拍打着软绵绵的沙滩,像调皮的小孩,故意招惹后又迅速跑开。 这样的画面不由得令人心旷神怡。夏轻眠抬手拢了拢被吹乱的发丝,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隔壁阳台传来开门声,一道白色身影闯进了余光中。 夏轻眠转过头,看见昨晚的男人。他身穿白裤白T,手里端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海风吹动他的发丝,一阵薄荷香飘来,雨声混着海浪声中,他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对她说了句:“早安。” 风忽然变强,白色T恤贴在他身上,薄薄的布料下,肌理流畅的线条清晰可见。 夏轻眠有些意外,但很快回过神:“早。” 他浅浅勾唇,狭长的眼眸在她身上淡淡一扫,很快转开,“额头好了?” “嗯。” 他轻啜一口接着说:“你来之前这里都是晴天。” “是吗,原来我还能呼风唤雨。” “那你多唤点儿。” 夏轻眠挑眉,“你喜欢雨天?” 他转过头,眼里似有浪花在翻滚,“我喜欢夏天。” 她哦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在海面上。 苏彻端起杯喝了一口咖啡,杯沿贴到唇边时,嘴角无声勾起了轻微的弧度。 “卧槽!今天怎么又下雨!老子什么时候能游上泳?!” 司徒野骂骂咧咧的来到阳台,正想吼几声叫苏彻过来听他吐槽,却发现这人正悠哉的喝咖啡。 “你怎么……”起这么早几个字在看到夹在中间的夏轻眠后噎在了喉咙里。 “你……”司徒野懵逼的看看夏轻眠,又震惊的看向苏彻,“她……” “风大,你回去披件衣服吧。” 司徒野只穿着一条沙滩裤,上半身没穿。以为自己是被叮嘱那个,正想感叹损友终于当了一次人,却发现苏彻的视线只停留在夏轻眠身上。 呵呵。 他才不是人。 他是真的狗! 夏轻眠本来也想回去了,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拉上阳台的门,她随手扯开浴袍的带子,猛然惊觉自己忘记穿内衣了。 “你给我小点声。” 玻璃门外响起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夏轻眠吐了口气,红着耳根走向浴室。 阳台上—— “卧槽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那不是——” “嗯,你没看错。” 司徒野挤眉弄眼,一脸坏笑,“你城府够深的啊!埋伏在这里两个月就等着人家主动找上门呢?” 苏彻凉凉兜他一眼,“废话那么多,看来腿还没软。” “呿,瞧不起谁呢?爷这种马拉松选手耐力久着呢。” “你继续。”苏彻喝完最后一口,折身回房间时脚步一顿,“我的事我有数,你别多嘴。” 司徒野知道他在认真说,笑了笑故意到:“兄弟可以帮你追啊!” “不必。她没认出来是我。” 司徒野一怔,随即狂笑。嘴张得老大,也不怕呛风,“就你现在这模样别说人家只见过你几面,亲妈估计都认不出来。” 要知道苏彻从小优秀到大,这些向晚词女士都懒得提。唯爱的只有他那一身牛奶皮肤。因为苏彻全身上下只有这一点最像她。这下好,经过两个月的海风洗礼,连一点都没了。 “伯母看到你估计会疯。” 司徒野幸灾乐祸的样子看上去就欠揍。苏彻冷笑一声,“接好,赏你的。” 话落,勾手将咖啡杯抛了过去。 “卧槽——”司徒野脸上的表情皲裂,心惊胆战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飞来横祸。 他捧着咖啡杯大叫: “苏立冬我艹你大爷——” “我祝你这辈子追不到意中人——” 苏彻回到房间,将骂骂咧咧的声音扔在脑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季临希发了条信息。 【有事,延迟两周回。】 发完立刻关机。 原本已经订好了明天回申城的机票。可既然她主动撞上来,他不打算再放过她。 他已经栽了,总不能一直唱独角戏。 . 夏轻眠在房间里呆了一上午,看了会电视迷迷糊糊又睡着,被吵醒还是因为隔壁的浪声。 她气得鼓起腮帮儿,沉沉吐出口气换上衣服出门。 在走廊里恰巧遇到了隔壁房间的人。 “这个房间什么时候住人了?”沈初柠狐疑后笑了笑,“之前没见过,你好啊。” 夏轻眠点点头,看着模样清秀的女人说:“我是昨晚住进来的,会在这里住一个星期。” 她本来想提醒一下,但是有些难以启齿,只好用更委婉的方式点一点对方。 -- 第35页 隔壁有人住,麻烦上生物课的时候小一点声。 “你好啊!我和几个朋友准备玩剧本杀,还差两个人,你有兴趣吗?” “不好意思我还没吃饭。” 沈初柠笑笑,“没关系,以后有机会一起玩。” 夏轻眠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感叹体力可真好。 下楼后她独自去餐厅吃了一顿迟来的午餐,然后围着别墅转了一圈。 雨天让一切都变得无聊起来。夏轻眠坐在秋千椅上掏出手机,对着美丽的景色调好焦距,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瞬,一个人影忽然闪进镜头里,随着咔嚓一声印在了画面中。 那人身高腿长,头上反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昏暗的光影下,侧脸线条清晰而凌厉。海风吹起他的衣摆,腹部块块分明的肌理清晰可见。他肩上扛着一块鲸鱼图案的冲浪板,手臂和小腿肌肉结实紧绷。 闪光灯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眉梢一扬,提步走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 夏轻眠抬起头,漫不经心的说:“拍照。但你忽然闯进来了。” “这么说你拍到我了?”他伸出手,“让我看看。” 又不是故意要拍你的。 她在心里吐槽,不情愿的将手机放到他掌心。 苏彻瞧着屏幕上的照片,嘴角一勾,“拍得不错。” 他将手机还回去,“你会删除吧?” 刚才夏轻眠还没有来得及看照片。现在一看,抓拍永远出神图。光线的原因照片上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力量的美感和痞帅气质十分突出,他身上的每一处线条都洋溢着遮挡不住的荷尔蒙。 她有些犹豫,可留下又没有什么用,委婉道:“我本来只是打算拍大海。” 苏彻点头,似乎不太在意,“你发给我吧,我喜欢。” 说着,他从裤子后兜抽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加一下传给我。” 人家的照片,人家要回去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夏轻眠没多想,加了好友。 很快,苏彻收到来自“summer”发来的信息。他唇角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将照片存进图库。 “谢了。”他晃晃手机。 “谢就算了。但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说。” 夏轻眠清清嗓子,从秋千椅上站起来,“你知道的,我住在你隔壁,然后我听力也很正常。” “所以?” “所以你……的时候动静能不能小一点?” 苏彻一怔,将冲浪板杵在地上,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抱歉,我办不到。” 刚才夏轻眠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人外形糙,脸皮也厚。 “你就那么喜欢给别人直播?” “出声的又不是我,我控制不了。” “但你是那个开关!” 此话一出,苏彻彻底笑开了。他将手肘搭在冲浪板上,弯腰看着夏轻眠,眉梢眼角浪荡得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春色。 “你被电着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夏轻眠耳根发热,脸颊也渐渐升温。她昂起头,摆出一副自认为很严厉的表情说:“你已经严重影响到别人的休息。年纪轻轻纵欲过度,小心变快男。” 说罢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飞快走了。 苏彻站在原地看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轻笑几声,而后漫不经心的给司徒野打了个电话。 “这么近还打电话,你有病?” “晚上给老子小点声。” 司徒野一顿,随即□□到:“怎么,听着有感觉了?那你也找一个呗。” 苏彻轻嗤:“有你大爷。想发骚滚回家去,在外面给我收敛点儿。” 司徒野这会儿正在打牌,讲个电话的工夫已经错过了好几张。他用手肘顶顶女朋友的腰示意她帮忙抽牌,嘴上敷衍着,“行行行,我知道了。” 分明没放在心上。 “年纪轻轻纵欲过度小心变快男。” 司徒野呸了一声,“你就是嫉妒!” 苏彻嗤笑,“嫉妒你时间短还是见效快?” 怼完,不听那边歇斯底里的叫骂直接挂断电话。 . 牌局直到九点多才散伙。司徒野抻个懒腰慢悠悠回房间,刚上楼就听见女朋友的叫喊声。 “司徒你快来看看好像有人偷东西,我们的行李都没了!” “没了?!”司徒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他们所有的物品都不翼而飞。 “你等等我去看看。” 他跑到前台,想让服务人调监控。对方听他讲完来龙去脉,一脸纠结的说,“东西没丢,是让立冬哥给搬走了。” “搬哪去了?!” “那个……一楼最里面的房间。他说这里隔音好。” 司徒野生出一丝极为不好的预感。他走过打开房门,脸瞬间绿了。 说房间都抬举了,这特么不就是一间地下室么! “苏立冬——我草拟大坝!!!” — 晚上,夏轻眠日常跟林竹音煲电话粥。天马行空的聊了一会儿,林竹音忽然提起牧丞跟她求婚了。 “恭喜啊,终于修成正果了。” 夏轻眠一路看着这两人分分合合好几年,现在终于要定下来了,她真心为好友高兴。 “说实话我也挺开心的。他那个人表面上看着玩世不恭,其实心思比谁都深。” -- 第36页 “你就这么说你未来老公。” 林竹音冷哼:“这是事实啊!跟许谨修当哥们的人能是什么善茬么!” 再听到这个名字,夏轻眠忽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像那个人上次出现在眼前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她有些忘了他的轮廓。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她将话题转回去。 “我决定先订婚。”林竹音撒娇似的哼了一声,“高兴完我冷静下来,忽然就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么? 夏轻眠笑:“牧丞应该很糟心。” “他要是连这点考验都不愿意,那趁早得了。” 她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凡事都要把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和结局想一遍。爱情是驱使她结婚的动力,但并不是全部。 挂电话前,林竹音忽然提起一件事,“对了,我前两天听牧丞说,许家已经开始帮许谨修找联姻对象了。他家可真会趁热打铁啊,这么着急是怕许谨修百年以后没人给他拔坟头草么!” “挺好的。”夏轻眠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眼睛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晚有些失焦,“音音,我困了。” 林竹音一顿,有些欲言又止。她就是话赶话顺口提起来,私心也是想让好友彻底放下尽快开始新生活。她叹口气,像哄小孩一样轻轻说,“那你快睡吧,晚安。” . 这个晚上隔壁很安静,没有一点少儿不宜的声音。可夏轻眠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的胃在大闹五脏庙。 晚上只吃了一小碗稀饭,经过几个小时的消化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在床上忍了片刻,夏轻眠摸摸扁下去的肚皮,认命起来找吃的。 将近十二点,别墅大厅里黑漆漆一片。她打开手机电筒,踏着灰蒙蒙的光亮去了厨房。 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晚上漆黑的地方最容易出现的就是老鼠。 夏轻眠咽了咽嗓子,放轻脚步,微弱的光线里出现一道劲瘦的身影。 “我还以为有老鼠。”她松了一口气。 苏彻将空袋子扔到琉璃台上,转过身随意倚在台边,“半夜偷偷摸摸找吃的,不就是老鼠行径。” “所以老鼠同志你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一堆红薯。” “……” 夏轻眠不死心,拿起空袋子晃了晃,“没有别的了?” 苏彻盘起手臂,垂眸瞧她,“要不杀了我给你助助兴?” “你不用这么伟大的。” 他闷笑一声。 这个厨房真当是特别的整洁,就连油盐酱醋都不见踪影。整个石英石台面上只放着一篮红薯。 先跟老板借几个,明天再付款好了。 “要不要吃红薯粥?”她从篮子里拿起一个在手上颠了颠。 “不吃甜粥。” “好吧,那你只能看着了。” “谁说的。”苏彻拿走她手里的红薯,故意引诱,“有一种更好吃的方法,要不要?” 红薯粥是不得已的选择。夏轻眠倒是也想看他能变出什么花样来,“好啊。” 苏彻将红薯丢回去,轻松提起整个篮子,“跟我走。” . 壁炉边,夏轻眠看着苏彻用锡纸将红薯一个个包好,然后丢进了火堆里。 火苗金黄,柴火劈哩叭啦的燃烧着,墙壁上是他们并肩而坐的影子。 “这就是你说的更好吃的方法?” “烤红薯不好吃吗?” “还可以吧。”夏轻眠用钩子捅了捅火堆,火星骤然飞起。 她明艳的小脸在火光中染上了一抹艳丽。卷长的睫毛翻飞,菱唇嫣红。 苏彻眼眸微动,拿过她手里的钩子,将锡纸红薯翻了个面。 “这种跟你在外面买的不一样。这是童子功练出来的。” 夏轻眠头一次听见有人练烤地瓜童子功的,没忍住笑出声。 “那你生活还挺丰富的。” 她小时后在干嘛呢?好像只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学校里有做不完的作业,家里则是没有尽头的争吵与暴力。 “你的叛逆期应该很晚。”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为什么,猜的。” 他将烤熟的红薯钩出来晾凉,热气缓缓往上冒,隔着锡纸都可以闻到香甜的味道。 夏轻眠馋虫被挑起,蜷缩在小板凳上动了动鼻子,像只小馋猫。 “大热天在这里烤火您确实是有些叛逆。” 风扇吹着,火烤着,谁看了不说一句有大病。 苏彻被她垂涎欲滴又嫌弃的矛盾模样逗笑,拿起一个拆开锡纸,将红薯掰成两半,“等你尝到味道就会觉得值了。” 红薯冒着香甜的气息,瓤金黄,吃起来甜糯香。明明都是烤红薯,确实跟外面买的不一样。 “好吃。”她眯起眼睛。 苏彻勾唇,拿起桌上的酒瓶拔掉塞子,倒上后将其中一杯推到夏轻眠身旁。 “渴了可以喝。” “烈酒,解渴但是会醉。” “醉了就去楼上睡觉。”他修长的手指拿起夹子,夹了两个冰块放进杯子里,轻轻晃了晃。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突显,脉络一直延伸到手臂,紧绷结实的线条充斥着一股男人特有的张力。 -- 第37页 “不尝尝吗?” 他一手端杯,另外一只手随意搭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肆意伸展,随性又洒脱。他喝下一口,仰头时喉结上下滑动,清晰的下颚线延伸至两边,刀锋一样。 整个过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壁炉里的火明明在渐渐熄灭,可夏轻眠却感觉比烧得最烈的时候还要热。 好像,也更加口渴。 肢体先于脑子做出反应。她葱白的指尖握住玻璃杯,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里晃动,凉意激得她手指一颤。 烈酒入喉,灼热感顺着喉咙烧到胃里。热辣的酒混着红薯的香甜,竟别有一番滋味。 仅一口,她脸颊已经染上绯色。 苏彻眼色微沉,声音莫名发哑:“感觉怎么样?” 夏轻眠觉得天灵盖好像都烧着了。她现在的体温一定比海市的温度还高。 “又冲又甜。” 味道虽然奇怪,但可以承受。 “又冲又甜。”他低声重复,片刻后蓦地轻笑一声,“挺带感。” 像心动的滋味。 . 翌日晌午夏轻眠才醒过来。这踏实的一觉都要归功于昨天晚上那一小杯酒。 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她爬起来去冲个澡,然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阳光明媚得刺眼。 雨终于停了。海浪一层一层拍打沙滩,波光粼粼的海面在阳光的照拂下绚烂夺目。 夏轻眠换上衣服出门。别墅里空空荡荡,住客都趁着天气好出去玩了。只剩一个穿浅粉色泳衣的女孩在给游泳圈打气。 听到有人下楼她抬起头,随即露出一抹友善的笑,“是你啊。” 夏轻眠点头,“天气好,想出去走走。” “下雨把大家都憋坏了。我要去游泳,你要一起吗?我表哥一会也会过去。” “你表哥?” “对哦你还不知道。我表哥就住在你隔壁。”沈初柠将塞子塞好,笑着说,“他除了臭屁点人还不错,关键是长得还可以,我妈还让我按照他的标准找对象。” 夏轻眠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表哥是住在我左边还是右边的?” “左边那位啊。右边是我们的朋友,不过他现在已经不住那了,我表哥嫌弃他们太吵给赶到一楼去了。” 夏轻眠现在确定自己搞了一个大乌龙。而且误会得离谱。 她昨天好像还说他是开关来着…… “我好了,你要一起去吗?”沈初柠起身,将游泳圈套在身上。 夏轻眠摇头,“我想先走一走。” “那好吧,不要迷路了,有事给前台打电话。” “好。” 出去前夏轻眠找到前台,说明自己昨晚吃了红薯的事情。前台小妹妹听完笑得合不拢嘴:“没事啦,几个红薯而已。再说不是立冬哥烤的嘛,怎么能跟你要钱。” “那谢谢了。” 她转身要走,被前台小妹叫住,“今天冰箱里被立冬哥塞满了食物,你晚上想吃可以随便拿。这是他交代的。” ……她到底给自己立了一个什么饭桶形象。 夏轻眠轻咳一声,“谢谢。” 海市的温度常年在三十五六度徘徊。别墅里开着空调感受不到,一出来立刻有种踏进蒸笼的感觉。 来之前林竹音扔了两大瓶防晒霜给她,不厌其烦的交代出去就要擦全身。不仅如此,还准备了一顶硕大的遮阳帽,夏轻眠戴上的瞬间感觉自己活生生顶了一把雨伞在头上。 她经过侧屋时,苏彻正在里面给冲浪板画图案。他穿着一件黑色贴身背心,弯腰时身体形成一道漂亮的弧度,平坦的腹肌和宽厚的脊背充满力量。 夏轻眠驻足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手法老练,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谁家的小雨伞成精了。”他忽然转过头,线条冷硬的脸被嘴角一抹弧度柔和。 “没想到你会画画。” “我什么不会。” 真的挺臭屁。 她弯了弯嘴角,“刚才在大厅遇到你表妹了。觉得她有句话说得挺对。” 苏彻将画笔扔进水桶,拿起毛巾擦汗,“她是话唠成精。” “她挺可爱的。” “你听她唠叨三天试试。”他拧开矿泉水喝了几口,修长的脖颈上青筋凸起,汗珠沿着光滑的皮肤顺势而下,在锁骨间的小窝汇集。 “你一会儿有事吗?” “怎么了?” 他随手丢开空瓶子,抓起雪白的毛巾擦掉脖子上的汗,随意往桌角一坐,“你看起来很无聊,所以——” 他用脚尖踢踢水桶,里面的画笔晃了几晃,“要不要跟我来点有意思的?” — 天空碧蓝如洗,明媚的阳光直射在干燥的沙滩上,凭想象就知道有多烫脚。海风吹来,夹杂着浪声和淡淡咸湿的味道,椰子树影摇晃,将阳光切割开来。 来到海市本应该尽情享受大自然的美好,可夏轻眠看着手上的画笔和身上的围裙,不禁质疑自己在干什么。不是来散心的吗,怎么会不出门在这里搞一些乱七八糟的。 一边在心里吐槽,她一边自动的在冲浪板涂上一笔。 算了,也不一定非要走动才叫散心,她现在心情就挺好的。 她发现自己现在还挺擅长自我调节。 给漂亮的天空上完色,夏轻眠换了一支更细的笔来画云朵。画都是打过底稿的,但夏轻眠是新手,云朵的边又很细,手一抖就画歪了。 -- 第38页 她抬起头忽然有个疑问,“为什么不先画云彩?这样画出界了还可以用蓝色盖过去。” 苏彻正在给另一头上色。闻言瞥了一眼那条曲里拐弯的线,眼里涌上抹笑,“是个好问题,我竟然没想到。” 夏轻眠听出他的调侃,哼一声:“下次改进。” 他哪里是没想到。凭他的水平先画哪里都没差别,估计用脚都比她画的好看。 苏彻看了会儿她低眉顺目的模样,将画笔随意夹在指间,慢悠悠走过来瞧了两眼,“画得挺好。” 夏轻眠刚还因为那一笔有点郁闷,现在又感到好笑,“你是在夸自己吧,我只是在涂色。” 他立时改口:“涂得真匀。” 就硬夸吧。 她忍不住笑:“这个冲浪板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其实她上手挺快,效果也没有那么不堪入目。只是相较一旁摆着的成品而言,这个就略微逊色了。 “谁说要卖。往这边画一点。”他抓住她手腕,将层峦叠嶂的山画出层次,而后不等她反应便松开手,“这个是我的,所以你画成什么样都行。” 忽然的靠近让夏轻眠呼吸有些不顺。刚才被握住的手腕火烧一样,滚烫在顷刻间好像扩散到了脸颊。 她握紧画笔,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太丑你拿出去不嫌丢人?” “不嫌。”他大言不惭,“我去冲浪谁还看板子长什么样。” 夏轻眠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凭他这种外形条件,走出去什么都不用干就会吸引很多目光。虽然胡子拉碴,身上却透着浑然天成的性张力。 糙,但魅力十足。 “而且一点也不丑。” “你确定?” 她抬头刚好捕捉到他幽深的目光。而他索性,就这么无声与她对视。 外面愉快的欢呼声和海浪混在一起。汽艇呼啸着切开海面冲向远处。 橡木搭建的工作室里,椰子树影落在窗边,像位偷看的观众在探寻到底有什么在无声纠缠。 他低低嗯了声,眼中有莫名的情绪在流转,“很漂亮。” 嘭—— 一个排球飞过来砸在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室内的安静应声而碎。 两人同时看过去,一头金发的老外抱歉的摆摆手,“sorry~” 苏彻冲他点了下头,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画。光影中侧脸线条锋利而流畅。 夏轻眠被吓了一跳,平缓了一会儿过速的心跳,才又接着上色。 再没人开口说话。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夏轻眠放下画笔,充满成就感的说,“我画完了!” 她抻了个懒腰,一脸满足。 苏彻也直起腰,顺手将画笔扔进水桶,提步走过来。 “辛苦了。” 他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夏轻眠。她接过去喝了几口,冰凉感让全身都舒畅起来。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是在别墅工作?” “我全能,他们请不起。”他倚着工作台喝水,吞咽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着耳膜。 夏轻眠拧开盖子又喝了两口,吐槽他,“你什么都能做还找我帮忙。” “这又不冲突,想找不就找了。”他站直身体垂眸看她,忽然一声轻笑从喉咙里溢出,“你怎么还顺便给自己化了个妆。” 他修长的指尖在她脸颊轻轻蹭了一下,顿时染上一抹艳丽的橘红。 夏轻眠想用手去碰,但想到只会抹成一片,那画面多少有点吓人。 “我回去洗一下。” “不用,”苏彻抬下巴指给她看,“那里有洗手池。” 洗手池被门挡住,不说真的不容易发现。夏轻眠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将脸上的颜料洗掉。 淅沥沥的水流声中,苏彻拿起她用的那支画笔,慢条斯理地扫着指尖的橘红。 画笔的毛细而软,如同小猫的舔舐,难耐的刺痒顺着指尖蔓延到脊椎。乳白色的水慢慢晕染成红色,像有人在水面点了一把火。 苏彻抬头,目光落在夏轻眠纤细的背影上。她弯着腰,衣摆上升,露出一小节白细的腰肢。蝴蝶骨凸出,内衣带子印在轻薄的布料上清晰可见。 苏彻喉结微动,将酥麻的手指伸进了冰凉的水桶里。 可眼里暗涌的漩涡却久久都没有散去。 . 晚上别墅搞烧烤派对,整个别墅的人都参加。夏轻眠自然也随大流不搞例外。关键是除了烧烤没其他吃的,她不想再大半夜化身小老鼠偷东西吃。 她下来的晚,院子里已经聚满了人。左右谁也不认识,随便找了一张还有位置的桌子坐下来。 五六个烤架在烤串,想吃什么自己排队去取。音响里放着欢快的流行音乐,小孩子戴着各种可爱的面具闹成一团。 等了十来分钟,夏轻眠终于排到了烤架前。负责烧烤的是一个年轻男人,染着一头别致的奶奶灰,左耳上戴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石耳钉,身穿五颜六色的衬衫和沙滩裤,笑嘻嘻地看着她。 “想吃什么随便拿。” 烤架上有滋滋冒油的羊肉串,香喷喷的鸡翅,还有许多她没认出来但是看上去很好吃的东西。 后面不少人在排队,夏轻眠意思意思一样拿了两串。 -- 第39页 “你吃这么少?”花衬衫拿过她的托盘,抓起一把就放了上去,“多吃点多吃点,一会不够再来找我。” 他露出一口白牙,“不用排队哈。” 夏轻眠小心翼翼的端着那盘“小山”,只觉得这人热情得有些吓人。 “我好像吃不了。” “没关系,吃不了去找苏立冬解决。” 没等她问苏立冬是哪位,花衬衫扇子一挥,开始烤下一轮了。 夏轻眠只好端着盘子回到座位。 大屏幕上在播放赛马,认识不认识的人互相碰杯喝酒,猜测比赛结果。 夏轻眠吃完一串,发现味道不错。正要继续撸第二串,手机忽然响了。 是许久没有联系的宋涵芝。 沉默的看了会儿屏幕,她走到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 宋涵芝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疏离,先是按照惯例与她寒暄几句,而后逐渐把话引到正题。 “你和阿修的婚事告吹,伯母多少有些遗憾。毕竟也算看着你长大,你的性格我挺喜欢的。” 夏轻眠站在院子外面,身后是热闹喧嚣的派对,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海面。 海浪一层一层涌上沙滩。仿佛再靠近一步就会被无垠的黑暗吞噬。 夏轻眠直言,“您有事不妨直说。” 宋涵芝一顿,“你和你母亲来退婚那天阿修也来了,此后他一直没回来过。我去公司找过他几次,他整个人变得更没有生气了。” 夏轻眠听着,内心一片平静。 “他的性格是有些问题,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所以我决定给阿修联姻。”宋涵芝说,“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有没有找过你。我希望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回头。断就断得干脆一些,反反复复对阿修来说才是伤害。” 听完这一席话,夏轻眠不禁回想以前自己到底是有多么不争气。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怕她会卷土重来吗? “我觉得您大可以放心。许谨修对我什么样您应该很清楚。”夏轻眠嘲弄地弯弯嘴角,“至于我,虽然有时候死心眼,但一旦决定了什么事,那也是个认死理的。” 她说:“许家这些年待我不薄,我很感激。但许谨修他不值得我再回头多看一眼。” 夏轻眠第一次主动挂断了宋涵芝的电话。她喘了口气,思绪有些杂乱,任凭海风往身上吹。 叮咚一声响,林竹音发来一条信息。是店铺开业的小视频。 画面里她穿着漂亮的礼服挽着牧丞,笑得格外幸福。 夏轻眠低头,回了几个字:【贺礼回去补上。】 林竹音:【贺礼不重要,我只是想单纯分享给我的宝贝。VIP年卡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回来就用上!】 夏轻眠笑笑,想了想说:【音音,我以后只想过自己的生活,怎么开心怎么活。】 林竹音:【有觉悟!虽然但是碰上好男人别忘了冲,露水姻缘的滋味很美妙的!】 好男人么? 这玩意不是已经绝种了。 派对已经进行到了最高潮的部分。一群人在舞台上群魔乱舞,场面热闹而混乱。 夏轻眠打算直接回房间,可抬头看见漆黑的窗口忽然有些烦躁,转身又回到位置上。 一桌人只剩零星两三个。满桌竹签和酒瓶,只有那盘烤串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 夏轻眠开了一瓶烧酒,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仰头干了进去。 她不是一杯倒的酒量,但也算不上好,所以在外面很少喝酒。可现在也许是气氛在,也许是被那通电话影响,忽然让她觉得痛痛快快的醉一场挺爽的。 最后她自己喝完了一小瓶40度的白酒,那一盘烤串也全部消灭掉了。 夏轻眠撑着桌子起身时晃了一下,但行动还算正常。她踩着慢悠悠的步伐,避开拥挤的人群上了楼。 她迷迷糊糊的爬上楼梯,头重脚轻的穿过走廊,一路小心翼翼,却在转弯时因为视线盲区跟迎面而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夏轻眠往后退了一步,手臂被一只温热的手拉住。 她抬起头,醉眼朦胧的辨认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认识苏立冬吗?” 苏彻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他看着眼前的小醉鬼,微微一顿,“你找他有事?” “你告诉他,烧烤全被我吃了,没有他的份儿。” 说完也不管人家有没有理解,便摇摇晃晃地走向房间。 苏彻挑挑眉梢,双手抄着口袋,慢悠悠跟在后面,“那他也想吃了怎么办?” 夏轻眠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正试着往锁眼里面送。几次失败后,她懊恼地打了一下不听话的手,然后转过脸给了他一个挑衅的表情,“让他饿着。不服让他来找我。反正他没有钥匙也进不来。” 苏彻靠着墙壁笑出声。 “你笑什么笑……” 夏轻眠到底也没找准锁眼,还因为手抖把钥匙掉在了地上。 “你站好别动。” 苏彻叹口气,认命去帮她捡钥匙。可喝醉的人哪里会听话,夏轻眠以为他要抢自己的东西,也倾身去拿。 苏彻起身的一瞬间,耳尖忽然擦过一处柔软温热的地方。 他身子一震,缓慢的抬起头,狭长的眼眸里仿佛有火苗在摇曳。 夏醉鬼浑然没发现他眼神的变化,从他手里拿回钥匙后,像发现不得了的秘密一样惊奇,“你耳朵红了。” -- 第40页 苏彻喉结动了动,眼色又加深些许,“被你亲的。” 她很渣的否认,“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我跟你道歉好了。” 义正言辞的说了声对不起,她接着开门。迷离的眼神有意无意扫过他耳朵,嘴里还小小声的嘟囔着,“不过你的耳朵像我刚才吃的烤脆骨,好硬哦。” ◎最新评论: 【加油加油 】 【加油!加油!】 【加油】 【加油^0^~】 【男主好会啊!!!追妻来!!】 【加油】 【这章好肥!!!!】 【加油啊,快更呀】 【花花花】 【来啦】 【撒花撒花撒花】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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