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继续忽悠》 第1页 [穿越重生] 《忽悠,继续忽悠!》作者:哈哈儿【完结+番外】 文案 由于“秀恩爱,死得快”的缘故,不幸命中的女主为了赎回自己的一条小命,不得不在单身狗系统的逼迫下,决定要穿越轮回在无数个世界中。 并且要忽悠掉所有的男主,集齐男主们的定情信物召唤神龙回家(误)! 我们的口号是——男主们忽忽悠悠就瘸了! ——— 内容标签: 打脸 快穿 穿书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乐 ┃ 配角: ┃ 其它:快穿 ====================== ☆、第01章 楔子 “滴——” 姓名:韩乐 性别:女 死因:在与其男朋友秀恩爱的时候,因为仗着自己在泳池里面那几招狗刨,所以想要在自己的旱鸭子男友面前秀一下自己的游泳技术,最后在水中因小腿抽筋儿溺水而亡。 结论:秀恩爱,死得快…… “等等!” 韩乐叫停了自己面前这个长得跟个海绵宝宝似的东西,说道:“刚才你不是说我是溺水淹死的吗?这跟秀恩爱有什么见鬼关系!” 那个全身上下黄不拉几的小玩意儿顿了顿,然后继续用着毫无感情生气的声音继续发出声音:“以上内容已经核查,确认无误!” “单身狗型010号系统确认,死者的确是死于秀恩爱之时……” 好吧! 在听到了这个系统名字的时候,她大度了原谅了这条单身狗刚才的说法。 “所以……我死了?然后呢?”韩乐转了转身体,问道。 “滴——” 那个黄不拉几的单身狗系统又叫了一声,继续毫无感情的说道:“只要完成系统总部交给你的人物,那你就有一次赎回自己生命的机会。” 她皱了皱眉,答道:“听起来不错,然后呢?” 单身狗系统的显示屏闪了几下,回答道:“按照总部的规定,只要你去到各种故事里面,改写那个角色原本的命运,得到主角的定情信物,积攒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完成任务。” 韩乐:“……” 更改那个角色原本的命运也就罢了!你们总部要主角的定情信物干吗?! 你们总部这么做很变态的有没有! 韩乐觉得自己这个碳基生物的思维,果然跟不上那些硅基生物的运转。 “这个……”她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思虑了一会儿问道:“那这个主角的定情信物,得积攒多少个?” “滴——” 单身狗系统又闪了一下,像是在查询着自己的资料:“按照以往的资料显示,想要挽回自己生命的人,一般需要积攒一百件以上的物品……” “再见!” 韩乐在听到了那个数量值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转身就走:“你们这儿重新投胎的门在哪边?” “等等——” 那个单身狗系统眼见得她要走,总算是不再“滴滴滴”的响了,甚至就连发出的声音都开始急促起来:“壮士请留步!” 它伸出了一条同样黄不拉几的胳膊,摆出了一个尔康手的造型。 “最近总部赶上过年,所以这任务的总数量现在已经打折了百分之五十,过年大促销,只要壮士您完成了五十个任务,依旧可以完成目标……” 韩乐没理它,依旧是满屋子打着转儿找门。 “不!其实也不用五十件任务……” 那个单身狗系统尔康手依旧:“还有前一段儿时间的圣诞节,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那节日促销的价格也依旧在那儿呢!现在只有做三十件任务,也可以完成目标的……” 此时的韩乐已经放弃在墙壁上找门的可能性,开始满屋子找铁锹,准备挖地道钻出去。 “别呀!壮士您再考虑一下嘛!” 那个单身狗系统依旧保持着尔康手,追在她的身后,也在不停地打转儿。 “虽然现在情人节还早得很,但我还是可以跟上面请示一下,看能不能把情人节的节日促销给提前加一起,您只要做二十件任务依旧可以完成目标啊!” 韩乐此时已经找到了一把勺子(天知道她从哪儿抠出来的),现在看样子已经准备用这把小勺子代替铁锹,来从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面挖出一条隧道。 眼看着她已经拿着小勺子趴在地上,马上就要下手的时候,那个单身狗系统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声:“不——” “放下勺子,一切好说!壮士我给您把清明节的节日促销也算上行了吧!祝您清明节快乐,您只要完成十件任务就行了……十件主角的定情信物,这可真是不能再少了——” 伴随着单身狗系统绝望的尖叫声,已经将罪恶的勺子伸出了一半的韩乐,“咻”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一把揪住了系统刚要缩回去的尔康手,掷地有声的说道:“好!” “就是十件主角的定情信物!一言为定,绝不反悔!” “滴……滴——” 单身狗系统被这个突然的逆转,给吓得电路紊乱。 “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就想说了……” 韩乐冷冷的向着单身狗系统,举起了自己手里面的那把小勺子:“你丫刚才叫谁壮士呢!” 单身狗系统:“……” -- 第2页 心好累!我们硅基生物的电路图,果然搞不清楚你们这些碳基生物的脑回路! ☆、第02章 青梅竹马1 天色昏暗,视线模糊。 这是韩乐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个念头。 她扭头看看自己的头顶上,只见着一片素色的青纱,再扭头看看四周,扁实坚硬的睡榻、枣色红木的漆柜、样式古雅的梳妆台,台上面还悬着一面模糊不清的铜镜。 自己脑袋下面枕着高高耸起的陶瓷枕,身上盖着锦缎丝绸,地面上的青石地砖…… 韩乐漠然。 这是已经穿了。 穿到哪个小说故事里了?男主角是哪个?赶紧找他去,拿到那什么定情信物也好早点儿完事儿不是? 她本能抬起胳膊,就想要掀被子下床…… “嗷——” 安静的房间里面蓦的传来一声惨叫。 嘶——疼疼疼疼疼…… 韩乐“咣叽”一下子又倒了回去,后脑勺正好磕在那个高高耸着的瓷枕上,顿时更是疼得她嘴角抽搐、两眼直冒金星。 怎么没人告诉我穿越之后,刚开始不适应会这么疼? 疼得浑身都要抽抽。 在手脚不协调、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的情况下,没奈何的也就只能接着再躺一会儿,等着自己这个外来的意识和这具身体完全相适应。 这古人的枕头好硬…… 还很高…… 质料还是陶瓷的…… 在古代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陶瓷枕,而且有身份的人都喜欢用高枕。 所谓的高枕无忧。 瞧着自己现在脑袋底下的那个枕头,现在这身体的家世肯定就是不会差。 现在一副葛优瘫状态的韩乐,也就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话说,按照一般的套路,这个时候不就是该有一个小丫鬟冲进来,扑到自己的床边开始“嘤嘤嘤”的哭着说喊:“小姐,您终于醒了!” 然后,自己就可以顺水推舟的上演一码“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失忆场景,接着就可以顺顺利利的把下面的事情全都给圆过去。 想到这里的韩乐,顿时精神一振,眼巴巴望着门口翘首以盼,期望下一刻门外就会冲进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 一刻钟过去了。 她的眼睛都不眨一下,信心满满、精神抖擞。 一炷香过去了。 她脸上自信的微笑开始僵硬,眼皮子也开始往下垂拉。 一个时辰过去了。 她觉得自己整个表情都是木然的,两边的眼皮子一直在打架。 两个时辰过去了…… 韩乐表示自己方才已经睡了一小觉,觉得现在自己身上的不适应状态已经全部解除,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 总之,实在是等不下去的韩乐,终于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豪迈的一掀,准备出门去透一口气。 就这时候,门口突然传出了一丝“嘎吱”轻响。 门被推开了,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探头探脑走了进来。 还在床上保持着豪迈掀被子姿势的韩乐,顿时就这么尴尬地僵硬在床上,这个刚才被她翘首以盼的小丫鬟,现在进来的时间还真是……恰好。 现在保持着这副豪迈的姿势再装失忆,还来得及吗? 她看着那个不知为何蹑手蹑脚走进来的小胖丫鬟,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无限苦逼。 不过还好,大约是这床上的青纱阻隔了外面的视线,所以这个从外面过来的小丫头,貌似一时之间并没有察觉到她现在的这个姿势,反而是从她这个角度来看,倒是把能小丫鬟的一举一动都给看得一清二楚。 察觉到这一点儿的韩乐,马上激动的放下手中的被子,轻手轻脚的重新给自己摆了一个最淑女的睡姿。 就等着这个小丫鬟一会儿过来的时候,她就能够以最完美的姿态扶额起身,然后就能以柔弱的身姿把一个失忆症患者精湛的演技表现出来。 她闭上了眼睛,在自己心里面默默地数着数。 一、二、三…… “咯吱、咯吱、咯吱!” 四、五、六…… “咯吱、咯吱、咯吱!” 七、八、九……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左等右等,那个小丫鬟迟迟不来,反倒是那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不绝于耳,深深地折磨着韩乐的耳膜。 “够了!咱们这屋子里面闹耗子了吗?!” 终于是忍受不下去,她用着比刚才还要豪迈的姿势一把掀开了被子,“蹭”的一下跳起来叫道。 而她这个声响,也终于是惊动了方才溜进来的那个小丫鬟。 “小、小姐,您已经醒啦!”怎的醒的这么早? 那个胖头胖脑的小丫鬟,在看到从床上蹦跶起来的韩乐之后,急忙一抹自己嘴巴上的点心渣,起身殷勤的迎了过去。 看着那个自称小圆的丫鬟,还有她嘴巴上还没有抹干净的点心渣,韩乐一时不禁默然。 这个小圆除了人如其名挺圆的之外,怎么看怎么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那头,小圆还在不停念叨着:“小姐您往日里都是一直睡到下去才会起身,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我去!这小姐怎么睡到每天下午起的?是有昼伏夜出的习惯,还是她就是这么能睡? -- 第3页 小圆继续唠叨着:“所以刚才小圆进屋就没有敢惊扰小姐……” 你已经惊扰到了谢谢。 “现在小姐您可是要起身梳洗?” 不用了,就是能分她两块点心吗?在床上瘫了这么久,她挺饿的。 韩乐在自己心里面默默吐槽着。 心好累,她一定是遇到了不按套路的假穿越…… “小姐,这老爷还在外面招待客人。老爷不吃饭,这家里面就不开火,小姐您若是觉得饿了,要不先拿些糕点来垫垫?” 约莫是苍天有耳,在听到了她心底里的吐槽声之后,竟然真的让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丫鬟与自己心有灵犀了一次,居然真的跑去拿了点心呈到她的面前。 韩乐:“……” 好开森(⊙v⊙)! 呃……不、不对!现在已经穿越了,严肃点。 想到了这一点儿的韩乐,颇为遗憾的瞄了几眼那色泽诱人、香气外泄的小点心,忍痛收敛自己的心情。 闹了刚才那么一出,现在再说我失忆了,还来得及吗? …… 此时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搞清楚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背景才行。 话说自己来之前,那个单身狗系统答应给的外挂呢?什么时候到? 一边胡思乱想着,韩乐一边对着自己面前的那个小丫鬟旁敲侧击道:“我已经睡了有多长的时间了?” 小圆皱了皱自己圆乎乎的脸蛋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小姐,您今天睡得时间短了点儿,这才四五个时辰,现在才刚到中午。往日里您都是要睡足了至少六个时辰,一般下午才起。” 韩乐:“……” 真能睡啊!膜拜一下原主—— 她根据小圆的话,也是立马的做出了一副打哈欠、揉眼圈的样子,就好似真的困倦不堪的说道:“是了,我今日确实是早起,只是因着突然肚中空乏,却是五脏庙空了!” 饿了,饿醒了。 面对着她的这番说辞,那小圆竟然也是没有别做它想,只是皱着眉头苦恼道:“小姐,这要是按着往日里来说,是该到饭点儿了。可是今天…今天老爷招待那位难缠的客人,却一直没有下令开饭。” “老爷是一家之主,他没工夫吃饭,咱们这府里面的其他人,谁都不敢先开火下筷子。” 韩乐又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眼睛,叹道:“是吗?就连着全府人吃饭的时候都耽误了,想来这客人肯定是极其难缠的。” 而且绝对是一位非常不受欢迎的客人,不然这全府的人不会就这么不吃饭,也要跟着他这么耗着。 “今日造访的这个客人究竟是谁?” 她倒是有些好奇的向小圆问道。 小圆有些惊奇的睁大眼睛,道:“怎的?小姐您睡糊涂了,像是这么难缠的客人,可不就是那个曾经和您有过指腹为婚,所以就经常来咱们府里面打秋风的落魄户吗?” 韩乐:“……” 指腹为婚?落魄户?这形容词她听着有点儿耳熟…… 那小圆见她愣住的模样,还不忘安慰着自家小姐:“小姐莫要心急!咱们家老爷必定是不会让小姐您嫁给那个落魄户跟着受苦的。” “老爷这几天也对着那个上门来的落魄户越来与不耐烦,说不定今天就能把这桩婚事给退回去了,小姐您莫要心急。” 让  指腹为婚、落魄户、退婚打脸……这么越来越熟悉的名词和套路,一个接着一个的跑到了韩乐的耳朵里,不禁叫她的脸色也逐渐严肃起来。 “小圆,咱们也出去看看那个客人去。” 她把地上的鞋子一拖,居然就这么急着想出去。 “诶?诶!我的小姐,老爷去招待那个落魄户,您就不必再过去了吧!而且您就算是要出去,也不能是这副打扮出去……” 虽然知道自家的这个小姐,一向是有些疯疯傻傻的劲头,尤其是那人来疯的劲头儿。但是现在看着自己小姐披头散发、脚上踢着一双鞋子就想要出门,还是依旧是把小圆给吓了个够呛。 “小姐莫急!莫急——且等着小圆给您梳洗打扮一下再说……” 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放肆的地方,韩乐也只好应了一声,随即便让小圆把自己拉在了梳妆台前…… …… 下午,乐府。 穆江神色阴郁的走在乐府的走廊上。 他看起来还只是少年的形貌,但是却没有一点少年人该有的飞扬神采,脸上所挂着阴郁的神色,看起来却是远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来得压抑。 也不怪他现在如此阴沉,若把方才在他身上所遭受的侮辱放在其他人身上,那么绝大多数人现在都已经气炸了心肝肺。 但是这个少年却尽力抑制着心中澎湃的怒气,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自己被真的活活气死了,也是于事无补,更能让看热闹的人笑掉大牙。 所以他就更得忍下来、忍下来…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活着,将来就会有无数种可能。 “诶?你长得那么好看,怎么总是沉着一张脸啊?” 一声女子的声音突然从走廊墙壁的另一边飘过来,顿时吓了穆江一跳。 “谁?” ☆、第03章 青梅竹马2 穆江,原本是是江南富商穆家的独生子。 因着穆家家大业大,穆家老爷与乐家老爷又是多年的好友,所以后来那穆家夫人和乐家夫人同时被发现有孕的时候,这穆老爷和乐老爷干脆就定下了一个娃娃亲。 -- 第4页 若是这两个孩子生下来是一男一女的话,将来两家就结为亲家。 后来穆江就这么出生了,而乐家则是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为乐涵。 穆江和乐涵这两人,打小的交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的大人也都颇为满意,都是单等着这两个孩子长大之后成亲。 可是这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两家的人就渐渐地发现,乐家的小女儿乐涵,却是和旁人家的孩子有些不一样…… 简单点儿说就是,头脑有些不清楚! 虽然还没有到痴癫疯傻的地步,但是这乐家的小女儿头脑不清楚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件事情被发现的时候,那穆家人就终于有些不乐意了。 任谁都不会想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娶上一个头脑不清楚、不灵光的媳妇。 可是当时那乐老爷却是子嗣不丰,活了那么大把的年纪,膝下也就只有乐涵这么一个小女儿,自当是把自己的这个女儿给疼得像是眼珠子一样,当然是不愿意就这样两家退婚。 尤其是这退婚的名头,还是自己女儿的头脑不灵光这样的理由。 这事情说出去之后,不但又损自己女儿的名声,将来也就真的找不到像是穆江这样的女婿、以及像是穆家这样条件好的亲家。 所以当时乐老爷是坚决不同意退婚。 而那时候穆江和乐涵这两个小家伙儿,也才不过**岁的年纪,正是什么都还不懂的年岁。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穆江小小的年纪,居然也是挺有自己的主见,坚决地反对自己父母退婚的提议。 倒也不是穆江那么小点儿的孩子、就已经感情深厚到什么“非你不娶”的地步,只不过就是小孩儿觉得这个乐家的妹子和自己玩得来,而父母当时退婚的举动,却甚是违背以前的所许下的诺言。 这和先生教得圣贤书里面说的不一样啊! 那时候还是个小书呆子的穆江,自然是极力反对这个退婚的提议。 前有乐家和穆家几十年的情意在,后面又有自己那个傻儿子的极力反对,所以那穆江的父母当时为了不伤和气,就一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这穆家和乐家之间的婚约,这才勉强保留了下来。 只不过这婚约虽然保留下来了,但是那穆家却是不许穆江和乐涵在一起继续玩了,强制性的把他送到了封闭的学堂里面。 对此,那乐家老爷却是半点儿不在意,只要这两家的婚约还在,而自己家的闺女没有被退婚、将来生活有着落,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乐涵?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方才**岁、而且头脑还不清楚的小姑娘的意见。 于是这日子就是这么不紧不慢的过去了,一转眼就又是七八年。 原本按着两家的婚约,今年这两个孩子都已年满十六,该成婚的时候到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穆家夫妻不过就是出了一趟院门的功夫,老两口就这样全没了。 在去外地采买婚庆用品的时候,路遇强人,被那些强人给杀人越货,就连尸骸都没有找到。 原本有着无限大好前途的穆江,顿时就这么成了孤儿。 若单是这样,还不算打紧。 可是最倒霉到极点的是,他的二叔就趁着他父母双亡、一个少年无力支撑整个穆家的时候,突然就打着为了穆家的旗号,堂而皇之的就这么霸占了穆家的整个财产。 还只是一个少年的穆江,彻底的懵了! 想要求宗族中的族老作主,但是拿了好处的个个族老,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聋作哑默不作声。 他还想过要将二叔一家告上衙门,却是没想到他二叔已经提前打点好了衙门的差役们,他就连自己手里面的状子都还没来得及递上去,就被那些衙役们给轰了出来。 最后,就在这求天天不应、告地地无门的情况下,穆江终于想起了乐家,于是便登门拜访,期望他将来的岳家可以在这个关键时候拉他一把。 可是却是没想到,那乐家老爷竟是个嫌贫爱富的。 乐家老爷眼见得这穆江先是死了双亲,而后就又是被人霸占了家产,看起来能够拿回来的希望渺茫,于是竟然就这么翻脸不认人,对着穆江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丝毫也没有提及帮忙之事。 后来他对着穆江的态度是越来越冷淡,最后竟然是要率先提出了退婚。 竟是丝毫也不顾乐家和穆江这几十年来的交情,反倒是先辱骂穆江是个破落户,就是仗着一个婚约赖上他们乐家了云云。 丝毫也没有之前是他们乐家坚持不退婚的自觉。 而现在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一脸倒霉相的小帅哥,估计就是那个刚刚被乐家老爷大骂了一通的穆江。 韩乐通过自己面前的镂空窗花,看着这个年轻的倒霉蛋,一脸无语的表情。 好了!主角找到了。 刚才她在这前院后院的找了这么半晌,都是没见着半个人影,可是就是在这回去的半道上,反倒是见到了这个落单的主角。 至于为什么她一见面,就把以前的事情都知晓的这么清楚…… 单身狗系统给她充的外挂终于到账了! 她扒着墙壁上那镂空的窗花,模仿着从前那乐涵小姐的模样,冲着墙壁那边的那个皱着眉头向她这里看来的穆江,裂开嘴傻呵呵地一乐,道:“好多年都看不到你,现在你终于又来我们家玩儿了?” -- 第5页 原本她方才突然出声,还吓了穆江一跳,但是见着她这样一副乐呵呵的表情,又听她所说的话,原本还在狐疑的打量着她的穆江,终于是停顿了一下,试探的喊了一句:“乐……乐小姐?”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多打量了几眼。 他面前的这个女子,面容清秀、不施粉黛,没有像其她的女子那般打耳洞、坠耳饰,两只耳垂那里依旧是洁白无瑕一片,头上漆黑的发丝被一根儿碧玉簪子挽成了一个少女的发饰,只有脑后一缕漆黑的发饰垂落了下去,再下面…… 再下面的身子被墙壁挡着了,看不到。 只不过,此时这个看起来全然陌生了女子,若是细细的打量着,依旧可以在眉目之间找到昔日儿时玩伴的影子。 尤其是她那傻呵呵的笑容…… 自从他父母把他送到学堂里面去念书之后,他和乐涵这个青梅竹马、已经足有七八年没有见面了,所以这冷不丁的突然一见着,竟然差点儿没有认出来。 “是啊!是我……” 韩乐又往上踮了踮脚,面上带着一副单纯的欢喜神色,又往穆江那边凑了凑:“正好,你这次来了就好好的陪我玩几天吧!我整天被我爹关在这个院子里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挺闷的!” 在她身后跟随着的小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小姐,我不是人啊?! 没有听到小圆内心吐槽的韩乐,继续发挥着她的本色演出:“你这一次来,要在我们家里面待上几天?” 墙壁另一侧的穆江,现在虽然心情抑郁,但是他看了看已经是个少女的乐涵,再看看她直到现在都还像是个小孩儿似的口吻和语气,不禁又是叹了口气,道:“如今我怕是住不成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未婚妻头脑不清楚,但是从他小时候坚持婚约直到现在,他都一直觉得既然那人是自己的未婚妻,那自己就不该嫌弃她。 可是现在,却是别人先开始嫌弃他。 只是纵然他有满肚子的火气,对着这世态炎凉的世间有着无限的怨恨,但是对着自己面前这个连头脑都不清楚的女子,他总是不至于把火撒到她的头上来。 所以,面对着韩乐的问题,他也就只能苦笑一声,道:“现在乐伯父正是讨厌我的时候,估计是不会想在这府里面看见我。” “诶?” 韩乐惊讶了一声:“怎么会?你不是一直都最讨爹爹喜欢的吗?你是做错什么事啦?” 穆江扯了扯嘴角,道:“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老天爷这么看我不顺眼!” “你也别难过了,你这个样子挺难看的!” 韩乐继续踮着脚尖,扒在窗口上和穆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而穆江也是一直淡淡的回上一两句。 这韩乐与他说话时候的神态语气,当真是和七八年前没什么两样,翻来覆去的说得那几句话,也是他们儿时在一起玩耍的那几件事情。 但是这些话,听在如今突然遭受如此大难的穆江耳中,却是舒服了许多。 这些日子以来见到他的人,不是对他大声喝骂斥责、就是讥讽嘲笑,要不然就是满腹算计的目光、再者就是同情怜悯的眼神。 这些或冷火热的言语眼色,无论是哪儿一个,都是刺得他满身不舒服,简直就是让他逃也逃不过去! 现在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这里,听着墙壁那边的女子就这么笑盈盈的说着以前的事情,言语之中既没有鄙视也没有同情,就这么舒舒服服的声音,竟然就是他这些天来第一次觉得有些轻松的感觉。 所以,韩乐在说道后面的时候,那穆江竟然偶尔也会露出几丝淡淡的微笑。 虽然依旧是笑得很苦。 只是穆江在这头笑着,而使劲浑身解数卖力表演着的韩乐,也不禁在自己心里面苦笑不已。 自己面前的这个主角,年少失去双亲、被人霸占家产、还惨遭打脸退婚,简直就不是一个倒了血霉所可以形容的。 这是他的前半生。 在穆江熬过了这一劫之后,便是如同蛟龙入海、飞鸟还林一般,陡然崛起,年起轻轻便是高中探花,不禁在御前得了当今圣上的亲口称赞,还就被当今左丞相看重。 然后左丞相就将女儿嫁给了他,在成了左相的东床快婿之后,穆江的仕途就更像是坐了火箭一样“蹭蹭”的往上升。 等到穆江再次回到这江南的时候,已经贵为巡抚。 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无论是穆家还是乐家都是商户人家,在地位上就更是没有和官员相抗衡的资本!所以在穆江只是动了动小指头之后,那个在他年少之时霸占了他们家产的二叔一家,就这么灰飞湮灭…… 紧接着,就是当初见死不救的穆家族老、驱赶侮辱他的衙役们、稀里糊涂连他的面都没有见着的倒霉县官…… 自然,在他眼里面不念旧情、见利忘义的乐家,当然也是没有落得个好下场。 乐家被穆江随便寻了一个名头,直接就被抄家,乐老爷被下了牢狱、乐夫人病逝、已经许给了别人家的乐涵,直接就被一封休书休回来家。 家仆下人一看这乐家已经倒了,就剩下一个痴痴傻傻的小姐,顿时就卷了剩下的那一点点儿财产,直接扔下了自家小姐跑路了。 -- 第6页 只剩下一个半疯半傻的乐涵,从锦衣玉食的生活一下子沦落到了沿街乞讨…… 而大仇得报的韩乐,则是从此荣华富贵、子孙满堂,安逸了一生。 这是他的后半生。 这开了挂的人生哟! 而那个沦为乞丐的乐涵,最后在某个大雪天冻死在了大街上,被一个好心人用破席子一卷,给随便埋在乱葬岗上了。 诶呀妈呀!这太惨了有没有! 此时的韩乐想着单身狗系统给他的资料,再看看那个在自己面前微笑着的少年,顿时就觉得压力山大。 想想自己这个壳子最后的凄惨下场,再看看那穆江此时一扫方才阴郁神色的表情,即使是万分热爱表演事业的韩乐,也是禁不住心尖上微微发颤儿。 求助!该怎么从这个比自己还会开挂的挂逼手里面,拿到定情信物…… ☆、第04章 青梅竹马3 韩乐瞧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面上依旧是傻笑着,内心却是一片忐忑。 穆江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女,面上依旧是淡然的,内心却是一片欢欣。 两个都是面不对心的家伙,就这么透着镂空的窗花、面对面乐呵呵的站着,中间隔着一道厚实的墙壁。 这种感觉真是淡疼! 韩乐心想。 “小姐,老爷快要往这边过来了。” 那个为她望风的丫鬟小圆,此时跑到了她的身边小声通报着。 也就是在此时,韩乐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内心深处的小人顿时狠狠的一敲手心,决定了—— 就这么接着演下去吧! 总之先把自己面前这个黑化少年的好感度,给刷满了再说。 “我爹爹来了,想来又该要把我给关到院子里了!”她歪着脑袋,趴在窗花边缘,颇为丧气的说道:“我爹总是说我太傻,外面的人又太坏,老是不让我到外面去玩儿。” 穆江看着她这副歪着脑袋的丧气模样,也笑了笑:“伯父来了,那我也该走了。” 方才乐老爷在客厅里面那么冷嘲热讽的羞辱他,他虽然不会把气撒在韩乐的身上,但他却也是不想要再见到那个刻薄的乐老爷了。 想必,那个乐老爷若是在这里见到了他,只怕依旧免不了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想到了这儿,穆江摇了摇头,而偏偏在他面前的那个女子依旧是歪着脑袋,追问着:“你走的那么急做什么?你爹娘又来接你回家啦!” 此言一出,穆江原本缓和了一些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僵! 他的双亲才刚刚逝世不久,就连遭厄运,自己未婚妻一家人甚至还要在这个时候退婚,这个时候自然就是他这一辈子最难捱的时候。 而他面前的这个女子,突然就这么提起了他的父母,就如同猛然间往他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就把他又从方才那一点点的温情之中,突然拉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 他看着自己面前依旧是一脸懵懂的女子,却是慢慢的又沉下了脸色,缓缓后退了两步,说话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阴郁:“没什么,我该走了。” 就像是方才他和韩乐之间,所产生的那一丝来之不易的温度,瞬间消散了一般。 见着穆江马上转身就要离去,韩乐依旧是在他的背后,两只手扒在墙壁的窗花上,还是用着和方才一模一样的声音语气说道:“你要走啊?我还有一件东西没有给你呢!” 穆江微微回头,问道:“什么东西?” 声音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口吻。 韩乐毫不在意,只是把自己腰上面系着的一对金灿灿的小铃铛给解了下来,捧在自己的手心里面给他看。 “这是前一段时间,穆叔父曾经来了我们家一趟,在临走时就给了我这么一对小铃铛,说是什么提前给未过门儿媳的一点儿见面礼。” 她捧着这两个小铃铛,面上一副单纯的欣喜之色:“漂亮吧!” 看着她白嫩的手心里面,托着这么一对小巧精致的铃铛,原本准备离去的穆江,反倒是一时愣住了。 “家父给你的……” 他睁大了眼睛,嘴里面喃喃的说道。 前一段时间他父母在外出采买之前,的确是曾经来这乐家拜访过。而她手里面的铃铛若真的是父亲送与自己未来的儿媳的,那这对铃铛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父亲所留下最后一点儿的东西…… 一想到了这里,他整个人的肩膀便是忍不住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自己在父母死后,居然无能到连自己家里的家产都保不住,居然是两手空空的被赶出了家门,手里面居然甚至连一件父母的遗物都没有,居然、居然…… 居然现在就这么一件睹目思人的物件,还是在那个将要和自己退婚的未婚妻的手里面保存着…… 自己怎么就会这么无能为力呢! 就像是被压抑了许久了的情感突然爆发了一样,穆江的脚步踉跄了几下,突然缩到了墙边,一只手遮住了整张脸,没发出一点儿声响的躲进了墙角下那片阴影处。 只是少年现在还稍显单薄的肩膀,正在无声的颤抖着。 而在墙壁那头的韩乐,突然见着他的这副模样,却是像是有点儿被吓着了一样:“喂,你还好吗?你没事吧!” “不就是一对铃铛吗?你爹爹没有送给你,你也用不着哭啊!”她将自己的脚尖踮的更高,把自己手心里面捧着的那两个金铃铛伸到了墙那边。 -- 第7页 “别哭啦!我把这两只铃铛中的一个送给你好不好?这两个铃铛咱们两个一人一个好不好?” 倚在墙壁上的穆江抬起头来,向着韩乐那边望了过去。 此时他的一只胳膊,依旧是横在了自己的双眼前,固执别扭的挡住了一个少年最后的一丝骄傲,现在看向韩乐的目光也只是眼角的余光。 而那个在穆江面前的那个少女,依旧是透过墙壁上镂空窗花的缝隙间,比他还要固执的伸出一条白皙纤细的胳膊,柔软的掌心中托着一只格外耀眼金色小铃铛。 那个他父亲最后留下的铃铛…… “涵儿!涵儿你这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 远处的庭院中,隐隐传来呼喊声,正在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听起来像是乐老爷的声音。 在墙边依偎着的少年,终于立起了身子,挡在眼前的那只胳膊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然后还没等韩乐看清他红彤彤的眼圈儿的时候,他便突然一把抓过了韩乐手心上的那个金铃铛,猛地转过身向外面逃走了。 那倔强的背影,很快的就在韩乐的面前缩小,渐渐的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韩乐脸上那原本还是傻呵呵的表情也是慢慢的消失不见了,这一道墙壁的两边,也只剩下了一条孤零零的胳膊伸过了窗棂的缝隙之间,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小圆,现在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的小姐:“小姐,那对金铃铛不是您前一段时间偷溜出去,自个偷偷在首饰店铺里面买的吗?” 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穆家老爷,生前送给儿媳的最后一件遗物了…… “嘘——” 韩乐轻轻敲了敲小圆的额头,制止了她接下里想说的话。 “什么我自个买的,那明明就是穆叔父送给我的,你记混了罢了!知道了吗?” 小圆蒙愣愣的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模样,看得韩乐只觉得浑身无力。 单身狗系统你说好给我的开挂人生呢?说好的神队友呢?说好的主角光环和金手指呢? 全都按在了刚才那个黑化主角身上了吧! 魂淡,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也别拿我不当主角。 “涵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到这乐家的乐老爷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自己家的傻姑娘,刚刚从窗棂的缝隙之间收回了手臂,在一面墙根儿边上呆愣愣的站着,身边跟着一个脸上表情比她更傻的小丫鬟。 “我听下人们说,涵儿你今天中午就起了?” 乐老爷也不嫌弃自己姑娘现在的这副傻样,依旧是乐呵呵的捋着自己的胡子,说道:“听说,涵儿是饿了?来来来,咱们赶紧吃饭去。” “噢!” 韩乐颇有点儿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跟在乐老爷的身后走了。 她刚刚和才未来的黑化主角来了一场对手戏,然后就又忍痛送出了一枚金铃铛,现在身心俱疲外加破财的她,自然是一点儿精神都打不起来。 金铃铛!凭着那份儿手感和分量,她觉得那绝对就是24K纯金的铃铛……就这么被送出去了,然而主角就连着一句好话都没有说,她觉得自己好心痛。 虽然那也不是她自己的金子…… 兴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就连着乐老爷都已经发现了她现在心里面的沮丧,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家的丫头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却不防他开始进行大胆的猜测:“涵儿,今日竟然如此情绪低落,难不成是因为……” 韩乐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长得跟个圣诞老爷爷似的乐老爷、正在低着头苦苦思索着:“难不成、难不成是因为……” “是因为今天又来咱们家里面的那小子?!” 乐老爷最后一拍手,肯定的说到。 而韩乐这是成功的悚然一惊,瞪圆了眼睛看着一语命中的乐老爷。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为了主角而破财,现在才这么沮丧的?难不成方才自己陪着主角演的那场戏都已经被他给看在眼里了? 那她以后还要怎么痛痛快快的去坑…啊不是,怎么去勾搭…呸!也不对…还怎么痛痛快快的去攻略……对!还怎么去攻略男主角? 不去攻略(忽悠)男主角,她还怎么拿到男主角的定情信物,完成那个单身狗总部的变态任务目标? 可能是韩乐瞪圆眼睛的表情,让乐老爷误会了什么,他顿时便是又接着骂道:“果然是那小子,现在竟然就连老夫的这个傻姑娘,都被那小子给闹得不得安宁!” “啊呸!他还想着以前那个娃娃亲,就凭他现在那个落魄户,还想着娶到我的姑娘?没门!” 说着,乐老爷便拍了拍韩乐的肩膀,瞬间变了脸色,无比慈爱的说道:“涵儿莫要担心,也不要听信旁人的胡言乱语,为父是绝对不会让你嫁给那个落魄户受苦的。” “好了,也不要这般沮丧了,为父刚才就已经在客厅里面,当着那个落魄小子的面叫他把这亲事给退了,虽然那小子刚刚还没有答应,但是为父已经叫他滚了。所以涵儿也莫要再如此,咱们现在去吃饭可好?” 乐老爷现在这副慈父的模样,和刚才在大厅里面将穆江撵走时的那个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只留下韩乐顶着现在的壳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乐老爷,心中简直就像是一万匹草泥马神兽欢乐的奔腾而过。 -- 第8页 乐老爹!你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第05章 青梅竹马4 夏日昏沉,沉闷潮湿,极宜饱食餐后安躺与阴凉之处,静静安然入眠…… 就是说夏天的时候,最适合吃撑了之后找个凉快点儿的地方,睡个午觉。 此时的韩乐,就正顶着乐家小姐的这个壳子,正待在乐府后院儿的大树荫底下,美滋滋的在躺椅上翻了个身。 作为一个古代的有钱阶级,那小日子真是惬意舒适的不要太过分!冷了有人加衣、热了有人打扇,渴了有人泡茶、饿了有人做饭,困了、累了、乏了,还有人揉腰捶背、捏肩按腿。 和现代的生活相比,也就只是没有电脑、手机、网络、汽车、空调、电影、电视剧、冰淇淋、可乐雪碧、麻辣小龙虾…… 韩乐突然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双手扶额长长的哀叹了一声。 她真的好想回到那个万恶的现代社会啊! 真的好像要再品尝一口那些街头的垃圾食品、真的好想再看一眼那狗血的八点档肥皂剧、真的好想再喝一口那些不健康的碳酸饮料、还想要再呼吸一口那最纯正的雾霾…… “小姐!小姐——” 当她还在怀念并回味着现代社会空气中,那超标的PM2章 5的滋味的时候,她身边的丫鬟小圆正在从远处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什么事情?”她见着小圆就这么溜溜的跑了过来,顿时就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浑身瘫软无力的倒在了躺椅上,继续一副葛优瘫似的半死不活的模样。 自从她上次偷偷地塞给了男主角一只金铃铛之后,这些日子她就一直没有找到个机会再能见到男主角一面,导致她现在的进展止步不前,整个人都忧伤了。 “小、小姐……” 小圆挺着自己那个圆滚滚的身材,艰难的跑到了韩乐的身边,狠狠地喘了几口气之后才说道:“小姐,那个…那个、穆公子…他又来了!” 什么? 听了小圆这上气不接下气的话,韩乐再次一骨碌的爬了起来:“真的?” 小圆点点头,缓了缓急促的呼吸,才口齿清晰的说道:“是!这穆公子刚来的,正好被咱们家老爷给堵在了大厅上,现在不知道在说什么呢!” 原本小圆都是跟着她们家老爷同仇敌忾,一直称呼着穆江叫他“落魄户”。 但是自从上次她见着自家的小姐竟然偷偷地送了那个“落魄户”一只金铃铛之后,于是就非常识相的改了口,又把穆江称呼为“穆公子”。 如此自觉的行为,让韩乐甚是满意,终究是在这遍地都是坑队友的情况下,找到了一点儿安慰。 而乐老爹这个队友的情况,却还是一直让她忧心不已。 现在听闻了男主角又被乐老爹给堵在了大厅里面训话……糟了! 乐老爹,您老人家悠着点儿!这要是一不小心又把那个男主角的怒气值给填满了,他再给提前黑化了这可怎生是好? 想了想乐家得罪了穆江之后,最后的下场!再想想自己现在顶着的这个壳子,最后那悲惨的遭遇。 一点儿都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韩乐,几乎就是“唰”的一下跳了起来,脚底下就跟踩着风火轮一样,向着大厅的方向就狂奔而去。 “诶!小姐,等等我……” 胖成了一个球的小圆,继续气喘吁吁的在她身后紧跟不舍。 这乐府的院子真的还挺大的,韩乐花了一点儿时间才跑到了乐家来待客用的前厅。 这乐家的客厅,是个半封闭式的大厅,从其中一面望去可以将整个大厅一览无余,采光也很好,而另外几面却都是封闭样式的,又可以保持一定的隐蔽性。 而韩乐则是谨慎的没有冒然进入客厅,她来到大厅的那个地方,正是可以将整个大厅一览无余的方向! 只是还没等她微微松口气,耳中就突然听到了一句温善慈爱的声音:“穆贤侄自幼聪慧敏锐,又生得龙凤之姿,将来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赫然就是乐老爹的声音! 竟然说出了这种话的乐老爹,顿时就把韩乐给吓傻在了当场。 乐老爹,你一定是个假的乐老爹! 这乐家谁不知道啊,现在的乐老爹他只要一听到穆江的名字,一定就会忍不住破口大骂“落魄户”,又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堪称和气慈祥的,对着穆江说话?还称呼穆江为……“穆贤侄”…… 你一定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乐老爹啊! 被吓傻了的韩乐,决定偷偷扒在客厅的屏风旁边,偷偷的看上一眼。 “贤侄,你现在想去参加科考,这可是个很好的想法,作为你父亲多年的老友,伯父肯定就是支持的……” 客厅里面的乐老爹背对着屏风,对着自己身后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依旧是滔滔不绝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年说道:“贤侄现在必定是进京赶考缺了路费,所以这才来找我帮忙。” “放心,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伯父又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呢!” 而穆江则是坐在了乐老爹的对面,僵着脸色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微笑, 他的耳中一边听着乐老爹不停地讨论着、他们两家这几十年来的交情,可他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却是用力攥到了发白。 -- 第9页 他现在已经无路可走,所以也就只剩下科考这一条道路,可以放手奋力一搏! 成了,出人头地。败了,一无所有。 可是现在,他却是连去京城赶考的路费,想尽了方法都凑不齐。也就是在这无奈之下,他终于是又厚着脸皮,又求到了乐家上面,低声下气的希望乐老爷可以暂时借他一点儿赶考的路费。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对着乐家来说就是个甩不去的负担,也知道乐老爹为何会如此讨厌自己、为什么一直想要退婚。 现在什么有没有的自己,确实在将来只会让自己的未婚妻跟着吃苦。 所以这次他也已经看开了,这次赶考他若是真的成功的捞了个一官半职,他就愿意遵守婚约依旧娶乐家的女儿为妻。 到时候他有了一个官身,想必作为商贾之家的乐老爹,一定是乐意之极和他攀亲。 而若是这次赶考,他名落孙山、依旧是一无所有、失败的一塌糊涂,他就会想尽方法赚够了银两偿还乐家借他的路费,然后就自己识趣的主动退掉这门亲事,从此以后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都绝不再纠缠。 无论如何,都不会连累到自己的那个未婚妻就是了。 已经在自己心里面做了这般打算的穆江,就是这么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求到乐家府上的。 方才他对着乐老爹刚刚说明来意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继续接受乐老爹的冷嘲热讽,甚至破口大骂的准备了。 毕竟,从前几次的登门拜访来看,这乐老爹对自己的态度,也实在是称不上是好!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等着挨骂的时候,那个乐老爹竟然是一反常态的哈哈大笑,甚至就连声音都开始变得和蔼起来。 可是这样的态度,却总是不禁让他背后生寒。 总觉得这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 “贤侄,有一个远大的志向,当然是好的!伯父当然能帮的就帮,只是这……” 果然,态度和蔼的乐老爹,在夸了他一大通的话之后,突然就是话锋一转:“只是啊!贤侄,这路费的事情好说,但是这京城路途遥远,你这一去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穆江默然。 他只是上京去赶考,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去去就回来了!又不是去什么海外仙岛、塞外沙漠,怎么就会一去不复返了呢? 可是乐老爹却是不理他内心的吐槽,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所以贤侄啊,这小女身上还有和你的婚事,你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女年纪也不小了,这一来一去也不就耽搁了吗?” 穆江瞬间睁大了眼见,抬头看着自己对面的人,心里面也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然,那乐老爹便是接着装模作样的一叹息,接着说道:“所以,贤侄你就尽管把心思用在科考上面就是了,至于那婚事吗……还是退了吧!” 穆江愣愣的盯着乐老爹,心中竟然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当然!至于贤侄你这一路上的花销,自然是不用再担心了。” 乐老爹大约是看懂了穆江眼中的情绪,于是便拍了拍手,马上就有下人端着一个托盘来到了他的面前。 托盘里面全都是一锭锭的小元宝,每一个都足足有五两那么重,整整齐齐的排列了一托盘,加起来约莫有几十两的模样。 普通的一户人家,就算是赚上两三年也不一定赚得这么多! 穆江看着托盘里面的银锭子,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这乐家老爷,是要用银钱来打发自己,以此来换取自己女儿的自由身了? 自己在这乐家老爷眼里面,就是这么不堪,哪怕是要用这么多的银钱,也是一定要打发走的? “贤侄,如何啊?” 在那边,乐老爹依旧还在笑眯眯的问道。 如何? 不如何! 穆江颇有些疲累的把自己靠在椅背上,脑子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 放弃吧!自己当初因为反对言而无信,所以一定要父母把这门亲事给保住,可是现在乐家的人已经嫌恶自己嫌恶到这个地步,这门亲事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 这还有坚持的必要吗?有必要把自己送上门,让人家肆意侮辱吗?这门亲事有什么可值得自己留恋的? 有吗? 他在自己心里面问着自己,不由自主的就握上了自己腰间的那个配饰。 手掌心被硌的生疼,但是他却是不想放手,因为他知道,自己握的是一只金色的小铃铛…… 昨天,一个女子亲手递给自己的小铃铛…… 这亲事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没有嘛…… 思绪已经乱成了一团儿的穆江,又把自己的目光挪向了笑里藏刀的乐老爷。 突然,他就像是被火烫了一下,突然猛地从自己的桌椅上跳了起来,怔楞的看着乐老爷背后屏风的那边,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 乐老爷被他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但是等到他往自己身后看过去的时候,却是空空如也。 除了一个屏风,什么也没发现。 “贤侄,你……” 他刚想要问一问穆江看到了什么,但是却没想到穆江突然转身就像门外走去,匆匆忙忙的身影,就像是突然落荒而逃一般。 -- 第10页 他方才在乐老爷的背后,看到了那个与自己有着婚约的女子,看到了那个在昨天让他产生了一丝温暖的女子,那个昨天亲手把金色铃铛送给他的女子…… 虽然只有一瞬间! 但是他还是看清了她眼眸…… “我不答应。” 等到在场的众人反应过来之后,那穆江已经跑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只给他们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乐老爹的脸当场就黑了。 今天,他依旧是没有让那小子成功的退婚! 第101次…… ☆、第06章 青梅竹马5 穆江从乐家的大门中就这么慌乱的闯了出来,如此狼狈的模样,简直就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一个清隽的少年,做出这副慌张的样子,自然就引起了大街上行人们的目光。 其中有些人知道乐家最近一段时间退婚的传闻,此时再看看神色狼狈帐然的穆江,不禁就在背后开始小声的嘀嘀咕咕、指指点点起来。 看着自己身后的那些行人,各式各样的目光,穆江的脸色不禁更是阴沉起来,颇为倔强的避开了众人的指点,悄无声息的拐到了旁边的一条僻静小巷中,避开了众人的目光。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就在他避开了众人目光的时候,在他身后一直暗中跟着的一个人,也悄悄地跟着他来到了这条小巷中。 “穆公子……” 就在穆江丧气的扶着墙壁微微喘气的时候,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小声的叫了他一声。 “谁?” 从方才起,神经就一直紧绷着的穆江,猛地转身大喝。 大约是被他这么激烈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在他背后跟着的小圆也是悚然一惊,圆圆的脸蛋儿上镶嵌着的那两只眼睛,顿时圆溜溜的睁大,比自己的胖脸蛋儿还要圆。 “穆、穆公子……我是乐小姐身边的、丫鬟……” 她看着穆江,被吓得磕磕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而穆江则是皱着眉头,细细的打量了小圆几眼,看她圆圆的脸蛋儿、圆溜溜的眼睛 、肉乎乎的胳膊腿、还有那快要胖着一个球形的身材,这才模模糊糊的起了一点儿印象。 “你是……她、她身边的小丫鬟?” 现在的他只觉得头疼,不禁伸手揉按着自己的眉心,压低着声音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还是……你们家小姐有什么话说?” 谁都不知道刚刚他在看到自己未婚妻的那一瞬间,心底下究竟有多么的震荡! 直到现在他再想起屏风后的那双眼睛,心里面也依旧是止不住的发慌。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小姐让我问问,方才……穆公子可是答应了退婚?”小圆为难的看着穆江,在踌躇了几下之后,还是替她们家小姐问出了这句话。 她们家小姐为着这件事都快要抓狂了! 而且小姐也不知道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在让她来之前竟然还对她说过,要是这穆公子真的答应退婚了,干脆就当场打晕他,把他身上的东西给扒光,看他把自己的定情信物给藏到哪里去了…… 小圆发誓,她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定情信物竟然还可以打晕别人、硬是从别人手里面抢过来的。 此时,她不禁愁眉苦脸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穆江。 面前的人虽然只是个少年,但是个头却已经远远地高过了自己,身姿欣长、猿臂蜂腰,年轻的身体看起来格外的矫健…… 怎么办?小姐,小圆估计打不过他啊! 她的嘴角不禁往下一耷拉,两只圆圆的眼睛也黯然失色,脸蛋儿一皱煞是苦恼。 还好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少年,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心里面的想法,同样给了她一个想要的答案:“没有……” “我没有答应退婚!” 穆江紧紧地抿着嘴角,答道。 他的脸色苍白着,眉心间皱成了一个死结,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小圆又给打断了。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 小圆欣喜的说道,她的一张胖脸蛋顿时就笑成了一朵花。 这样自己也不用再想法子,把他给打昏扒光了(……),真是太好了! “小姐说,若是穆公子没有答应退婚的话,在晚上就请在乐家的后门那里见上一面吧!”小圆不容穆江插嘴,嘴里面一连串的飞速说道 :“请穆公子一定要去见一面……” 没等穆江考虑好答复,那小圆就生怕他会反悔似的,转过身去一溜烟的跑了。 只剩下在原地的少年,看着她渐渐跑出小巷的身影,神色怔楞。 而少年的一只手,又不由得握住了悬在自己腰间的那个金色铃铛,再一次慢慢收紧,让铃铛将自己的手心给硌得生疼…… 是夜,乐府后门处。 已经在蹲在门口,等了大半宿的韩乐,此时正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无精打采的又打了一个哈欠。 在她身边陪她一起蹲着的小圆,此时已经缩在在门口的台阶上,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正在幸福的打着小呼噜。 “喂!小圆,小圆!” 韩乐伸出了一根手指戳了戳这个球:“你确定你真的把我的话,确切的转达给了穆公子了吗?” 现在看起来,她怎么觉得还是把他打昏了扒光,把那个什么定情信物直接给搜出来比较简单。 -- 第11页 “诶呀!小姐啊……”被她戳醒的小圆揉了揉眼睛,含含糊糊的说道:“要是这穆公子真的不来了,那就这么算了吧!老爷正好想要再给你说门亲事。” 小姐你说打昏就打昏,合着跟那么一个壮小伙子动手的不是你是吧! 韩乐听了小圆迷迷糊糊的话,却只是悲伤的摇摇头,道:“你懂什么?只能是他。” 只能是他这个主角,只有他的定情信物才是自己的通关道具,别人的根本就不好用啊! 可是这小子偏偏现在既不配合、又不主动,站在自己背后的乐老爹,却又是个只会棒打鸳鸯的主。 想到这里的韩乐,不禁又是一阵悲从心来,刚想要为自己这坎坷的攻略(忽悠)之旅,掉上几滴鳄鱼的眼泪,却没想到自己背后的那扇门突然“嘎吱”一声轻响,开了。 人来了。 韩乐还保持着自己眼圈红红的模样,诧异的向背后望去,眼圈里面的鳄鱼眼泪压根还没来得及落下去。 借着月光的颜色,推开了乐府后门的穆江,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了门外,少年挺拔的身影就这么被镀上了一层轻柔的银辉,清隽白净的脸庞五官清晰分明,乌黑的眼眸深处却是一阵暗沉沉的看不出颜色。 韩乐睁大了眼睛,立马站了起来,用袖子抹了抹自己刚才因为接连不停地打哈欠、而挂在眼角上的泪花,面对面的和他站着说道:“你来了?” “我差点以为你不来了。” 你这来得可是有点儿晚啊哥们! 穆江沉默了一下,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眼角红红、脸颊上还残留着一点儿泪痕的女子,终于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我来了!我不会不来的,所以……” 你别哭啊! 他其实早就来了,一直都等在这乐家的后门外面。 一直就这么站着,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推门进入。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磨难疲惫,就在此时突然像是一块儿沉重的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上,也拖住了他想要推门进入的脚步。 算了吧! 兴许别人说的很对,自己现在的这副情景,除了让自己的未婚妻跟着自己吃苦、除了一直都在连累自己的这个未婚妻之外,还能有什么? 就算自己想要接着科考拼一把,可是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对着这件事情没有多少的信心 。 他还太年轻,就算已经得了进京科考的资格,但是又能如何呢?莫说什么三甲之内,就算是中举都是不容易的。 君不见又多少的儒生一直考到了头发发白,依旧没能得偿所愿?古往今来,少年扬名的又有几人? 所以,简直要被这些日子的经历给逼疯了的穆江,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就想要转身离开。 何必要把这世上,最后一个对着自己还有一丝真心的人,给一起拖下水呢? 于是,在他真的忍不住想要这门前退缩的时候,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门内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小姐,就算穆公子真的不来了,也就这么算了吧!老爷正好想要再给你说门亲事。” 是啊,算了吧! 穆江不顾自己心头发堵,合上了眼帘,开始向外走去。 “你懂什么?” 门里面传来了自己那未婚妻的声音。 接着那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能是他。” 只能是他! 就只是这么一句话,顿时就把穆江将要离去的脚步,给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只能是他! 他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背后的那扇门。 只能是他!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又重新走回了门前伸手按住了门板,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最后的一根儿救命稻草。 只能是他! 等到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推开了那扇门,在月光下和那个脸颊上犹带着泪痕的女子,面对面的看着。 只能是他! 他自从父母突然出事之后,还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在这个世态炎凉的世上,竟然还会有一个人如此需要他。 只能是他…… 穆江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女子脸上的泪痕,突然就觉得鼻头一阵发酸,很想着也同她一样,低着头大哭一场。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就这么在她面前痛哭,她现在还需要他…… 第一次主动地抓住了她的手,穆江苍白得可怕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不会不来的,只要你叫我,我肯定就会来的。” 除非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 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猛地攥住,攥的指节发白,被这一出给搞懵了的韩乐,略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个突然胆子大起来的少年。 骚年,你……你轻点儿行不!手指头被攥的发疼。 韩乐忍住了痛得龇牙咧嘴的表情,还有一把将主角的手给甩开的冲动,依旧任由他这么攥着,只是从自己脸上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我有一点儿东西要给你。” 手中一凉,穆江只觉得自己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掌,被塞进了一个沉重的小包袱。 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去,这个黑色小包袱的缝隙之间,赫然露出了几个银锭子小小的一角,在银色的月辉下折射出点点细碎的光芒。 这竟然是一包袱分量不小的银两。 -- 第12页 “这……”穆江顿时有些发愣。 就连一旁的小圆,见着这包银子,也不禁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小姐,这银子、这么多的银子……怎么也得有二十两!小姐您这是把自己这几年的积攒下来的月例给拿出来吗?” 不!除了月例之外,还有之前积攒下来的压岁钱,还有每月的零花钱,还有那个爱女的乐老爹、每个月给自己宝贝女儿额外的零用…… 这么一大包银子送出去,虽然不是自己的,但韩乐还是觉得自己的心简直就是在滴血。 罢了!既然想要快速通关,那就要有做一个人民币玩家的觉悟…… 这么想着的韩乐,狠狠心又从自己随身的口袋里面掏出了最后一把零碎的铜钱,一起塞到这个小包裹里面。 “我的银两没有我爹爹给你的多,可是我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你啦!”韩乐低着头说道。 真的是都给了你,现在身上就连一枚铜板儿也没了。 “所以,我想要一直和你一起玩儿,你不要答应爹爹退婚,好不好?” 她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穆江。 穆江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头脑一直都是有些不清楚,总是时好时坏,一直都是让他心里面欢喜、却又颇为摸不着头脑。 可是现在,她把自己所有的银钱都拿了出来,甚至连一枚铜板都没有给自己留,就是为了要自己,不要答应退婚…… 她想要一辈子都和自己玩耍…… 只和自己玩耍! 嘶—— 韩乐在自己心里面呲了一下牙,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主角,攥着自己手指的力度,又开始加大了。 简直就是要把自己的手指头给拽下来一样! “你、你等我……” 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终于开始语无伦次的说起话来:“你等我,我拿着这些银两去科考……我一定要考个好名次,我要考个好名次,然后就回来,我们成亲……” 少年的时候,最是容易、也是最是愿意许下山盟海誓的年纪,也正是对着自己的誓言深信不疑的年纪。 哪怕是自己面前这个,将来要黑化的人生赢家也不例外。 韩乐看着还在语无伦次的穆江,轻轻叹了一口道:“一会儿在院子里巡逻的人,就该过来了,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当然,要是什么都不说,直接把你的定情信物给我就更好了! 面对着韩乐黑白分明的目光,整个人都在激动地微微发颤的穆江,抓着她的手的力道顿时就又是重了几分。 疼得韩乐几乎又想龇牙咧嘴。 哥们儿,我知道你很激动,也知道你很感激……你要是真的感激,直接就以身相许,把你的定情信物给我如何啊? 可是,就在她默默地期待下,那抓得死紧的穆江,在最后看了她一眼之后,却是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然后转身就急匆匆的走了! “你等着我!”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在门外渐渐飘远。 看着穆江走的潇洒的身影,韩乐则是保持着微笑的姿势,僵硬的愣在了原地。 …… 等等!你小子顺走了我那么多的东西,先把定情信物给我留下再走啊—— ☆、第07章 青梅竹马6 “丫头啊!左家庄钱员外家里的二公子可是个好小伙,改天爹爹请他来咱们家喝杯茶如何啊?” 乐老爹和韩乐说这句话的时候,韩乐正在一脸惬意的躺在摇椅上啃苹果。 结果当乐老爹那张圆圆胖胖的脸蛋儿,猛地凑过来对着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顿时把她给吓得一激灵,手一抖把自己啃了一半儿的苹果给掉到了地上。 那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一圈儿,露在外面的雪白果肉全都沾满了灰泥。 “诶呀!你说你这孩子,爹爹就是叫你去外面见见面,你这孩子至于激动到把这么好的苹婆果给扔地上吗?” 乐老爹看着在地上滚了几圈儿的苹果,面露惋惜之色道:“这季节苹婆果难得!还有这么多的果肉就扔了,实在是可惜了!” 苹果,古代又称苹婆果,或者称之为“柰”、“来禽”、“林檎”、“频婆”等。 现在的季节已是深秋、将进入冬,这个时候苹果早就已经过了收获的季节,在既没有转基因、又没有大棚温室栽种技术的古代,自然是种不出什么反季节的瓜果蔬菜来。 所以就这么一个苹果,还是这些有钱富裕的人家,用着各种保鲜方法小心存下来的,就算是乐家这样的富商人家,家里面在这个季节、像是这样的苹果也是拿不出来多少。 就连着乐老爷自己平时也舍不得吃,仅有的那几个果子也就都给了他自己唯一的闺女。 所以现在他看着地上那滚得满是泥泞的苹果,瞬间就忘了一开始找自家的丫头有什么事,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地上的苹果,脸上露出了肉疼的表情。 只是他忘了正事儿是什么,可是被他给吓了一跳的韩乐却是没有忘记。 “咳、咳咳……老爹你说啥?” 差点儿被果肉噎了一下的韩乐,捂着自己的喉咙轻咳了一声,之后便用着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乐老爹,道:“那个什么钱员外家的二公子是什么鬼?” -- 第13页 “诶!人家钱公子还活得好好的,什么鬼不鬼的?” 乐老爹责怪的看了她一眼,但是再看看她现在这副被呛着了的傻样,又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你瞅瞅你,这么大的人了,连自己吃东西都能呛着!” “这以后爹爹若是老了,可怎么放心的下你啊!” 韩乐被呛着翻了个白眼儿。 谢谢啊乐老爹!要不是你刚才猛地蹿出来吓了我一跳,我还不至于吃个苹果就被噎着了。 “老爹啊!我听说那个钱公子左脚有点儿坡……” 她试图让乐老爹打消这个主意。 可是乐老爹却是揪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摇头晃脑道:“丫头,这看人可不能就只看表象!” “虽然那钱公子的左脚有点儿坡,但是那钱二公子却是家里面的老幺,深的他们全家人的疼宠,将来等到钱老爷故去的时候,这家产也少不了钱二公子的。” “再者说了,这钱公子虽然身有残疾,但是见过他的人都夸他知书达理、为人耿直温柔,将来丫头你若是嫁过去之后,必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最重要的是,这钱二公子正是因为身有残疾,所以也就没有理由嫌弃头脑有时会不清楚的乐家小姐,这在将来两个人才有可能相互过上一辈子。 想到了这儿,乐老爷也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的从自己背后抚着自己女儿披散下来的长发,道:“丫头,爹爹已经老了。” “爹爹知道你喜欢穆家的那个小子,其实以前爹爹也是很看好穆家侄儿,但是……” 但是他现在一贫如洗,什么也没有,将来更是无法保证能够照顾好你。 “穆家侄儿他是个好孩子,但是丫头你……你的头脑神志……哎!” 他长叹了一声:“你现在这副时好时坏的样子,将来一定是少不了人来伺候照顾,可是那个穆家小子现在却是连这一点儿也保证不了,你若是跟了他,将来就只会有吃不完的苦头。” 他在商场上纵横一生,和自己的发妻却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又怎么会舍得她将来跟着一个男人吃苦? 所以现在他看着自己满脸不情愿的宝贝闺女,只能叹着气说道:“丫头,爹爹和你娘亲将来也只会越来越老,将来我们不在了,也就另外找人来照顾你。” 那个钱员外的二公子他也见过,的确是温尔儒雅、知书达理,除了左脚坡一点之外没有半点儿的毛病,所以这才敲定了钱公子。 只希望这个钱公子,能够在下半辈子好好的对待他的闺女。 看着乐老爹这张圆圆胖胖的脸蛋儿上,那怅然若失的神色,此时的韩乐也禁不住生出了一种“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情绪来。 这个乐老爷虽然贪财小气,又趋炎附势,但是对着自己那唯一的女儿,可是好得真的没什么可说的,真是分分寸寸的都在为着自己女儿的将来打算。 “老爹,快要入冬了!那个什么钱公子等咱们家过完年之后再见面也不迟啊!”她对着乐老爷说着软话。 等到了那个时候,估计自己已经完成任务走人了。 可是乐老爷见她仍然不肯去相亲,于是便觉得她依旧还是在想着穆江那个小子。 “丫头,那个穆小子已经走了几个月了,还没有回来,别再想他了。”他又是劝着自己的宝贝闺女。 韩乐:“……” 够了乐老爹!男主角他是去进京考试,算着时间明天京城的考场才会开考,他现在还没来得及考试,当然回不来! 不过她终于是向着乐老爷开始缴械投降了:“好了好了,老爹!我知道了,那个什么钱公子对吧!我们两个什么时候见面?” 没想到她终于松口了的乐老爹,顿时就要乐傻了:“诶哟!我们家的傻丫头,这未婚男女之间怎么能随便见面呢?” “明天钱公子来咱们家吃饭,爹爹在大厅上招待他,到了那时候你就在大厅旁边的阁楼上,透过窗户打量打量他……放心,那钱公子爹爹见过了,绝对是一表人才!” “还有,到时候钱公子的母亲钱夫人也会来,到时候丫头你好好的收拾打扮一下自己,也要好好的表现一下知道吗?” 说着,乐老爹便是高高兴兴的走了,先去为明天的事情忙活去了。 只留下韩乐百无聊赖的躺在躺椅上,合上眼帘、闭目养神。 钱员外家的钱公子? 就是那个在原本的故事里面,在穆江权高位重收拾了乐家之后,为了撇清自己与乐家的关系,于是就在第一时间把乐家小姐乐涵一封休书给休了,最后甚至任由乐家小姐流落街头、沿街乞讨、冻死在大街上,也无动于衷的钱公子吗? 呵…… 翌日,乐家的大厅之上。 “今日一见,细看之下,贤侄的长相更是钟灵敏秀、君子如玉啊!” 乐老爹端起来一杯香气缭绕的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赞叹道:“贤侄不但生了一副好样貌,甚至还有这么一手绝佳的泡茶手艺,想必一定是家学深厚吧!” “这茶水凝而不散,抿上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 玛德!你这茶叶放的太多了,苦死个人! 乐老爹在自己心里面吐槽道。 “哪里哪里?乐伯父过奖了!”可是丝毫也听不到他内心吐槽的钱公子,则是得意的摇摇头,虽然嘴上谦虚,但是手上却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又倒上了一杯茶。 -- 第14页 “乐伯父在尝尝小侄泡的这一杯茶,可是与上一杯大不相同。” 乐老爹又笑呵呵的接了过来:“哦?是吗?那老夫可是要好好品鉴一下了。” 说完,便是一饮而尽。 “不错!贤侄,这杯茶果真是大不相同,香远益清、饮之让人神清气爽,比上一杯更胜一筹。”他啧啧赞叹道。 玛德!这一杯压根儿就没放茶叶吧,味道能淡出个鸟儿来,但是配上前一杯苦的要命的茶水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冲冲自己嘴里面的苦味儿。 “哪里哪里!” 自己的茶艺被夸赞,这个钱公子顿时更加得意,不禁又上手给乐老爷泡上了一杯茶:“乐伯父,你再尝尝这杯……” “够了!够了!贤侄,茶不过满,还是适量为好。”他立即按着钱公子想要泡茶的手,真心实意的劝说道。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再喝了! 总得来说,他觉得这个钱公子,除了泡茶的手艺实在是糟糕、但是他偏偏又止不住的想要给别人泡茶之外,看起来并没有其它的毛病。 也不知道自家的那个傻丫头相中了没有。 乐老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旁边的阁楼之上。在那里,钱夫人也在和自家的傻丫头在一起,相看着自己未来的儿媳。 也不知道自家的傻丫头让别人相中没有。 乐老爹摇摇头,他觉得以自己闺女的相貌人品,就算是是不是糊涂一点,但是只要这时候不突然的犯个大傻,别人哪有相不中自家那个宝贝闺女的…… “啊——” 还没等他想完,从阁楼那边突然就传出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在大厅上的钱公子认出了这是自己母亲的声音,顿时就从座位上立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问道:“乐、乐伯父,怎么回事?” 乐老爹:“……” 别问他!他也不知道啊!原本还是好好的…… “喂!那边的那个小白脸——”在阁楼的窗户上,突然冒出了一个脑袋了,对着这边的钱公子喊道:“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 钱公子:“……” 接着,那个衣衫散乱、披头散发的人,把自己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口,撩开了自己脸上的碎发,直接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钱公子,嘴里面“嘿嘿嘿嘿”的笑着,嘴角最后甚至还流出了几丝口涎来。 钱公子不禁退了几步,被这人给盯得浑身膈应。 只有乐老爹认出了这个人,惊呼道:“傻丫头,你做什么,又在犯什么傻……别把身子探出了,危险!别掉下来了!” “小白脸——” 在阁楼上的韩乐,继续拉长着声音喊道:“你妈妈说,你的腿是小时候被驴给踢了,才会这么瘸的!还有你的脑子也是——” 妈妈是什么?不、不对,现在不应该关注这个…… 在大厅上的钱公子,有点结结巴巴的看着乐老爷问道:“这、这就是令千金?” 旁人不是说她不但长得貌美,而且头脑只是有一点点不清楚吗?怎么会疯成这样? 可是这个时候,乐老爹竟是在担心着自家的姑娘,千万不要在窗户上掉下来,一时反倒没有注意到这个钱公子的问话。 “啊——” 又是一声尖叫,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人从阁楼里面跑了出来,身上原本繁琐复杂的服饰和雍容富态的头饰妆容,也已经被扯成了一团糟! “疯子……真是个疯子!” 那妇人嘴里面骂道。 “母亲?!”在一旁的钱公子惊愕的叫道,急忙一瘸一拐的迎了过去。 乐老爷:“……” 好了!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第08章 青梅竹马7 “如此疯癫的女子,怎配做我钱家儿媳?” 这是钱夫人在临走时,留给乐老爷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钱夫人便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和颇有一股后现代凌乱风的衣衫,板着一张电视剧里面标准恶婆婆的脸色,高贵冷艳的走了。 而同样也被疯疯癫癫的韩乐给吓住了的钱公子,也是急忙跟在自己母亲身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那着急忙慌的模样,就像是生怕自己走的晚一点儿,就会被他们乐家给硬是扣下来作上门女婿一样。 真是看得乐老爹火冒三丈 。 但是现在最让他着急上火的,不是他们钱家的人,而是自己那个像是疯得越来越厉害的亲闺女。 着急得他这一段时间,简直都抽不出空暇来找钱家的麻烦! “丫头!丫头啊……丫头你下来,上面高!” 此时,乐老爹正心惊胆战的站在阁楼下面,望着阁楼二层窗户边的韩乐,颤颤巍巍地喊着。 就连往日里文静贤淑、极少出来的乐夫人,此时也站在了阁楼下面,看着阁楼上的女儿,慌张的两眼泪汪汪的。 而把自己半个身子探出窗沿边的韩乐,则是眯着眼睛往下看了看,挥舞着两条胳膊喊道:“爹爹,娘亲,你看女儿现在有多高?” “你下来啊!” 下面的乐老爹跺着脚,气急败坏的对着她吼着,紧张地嗓音都破了。 而在乐老爷身边的乐夫人,在看着自己女儿因为挥舞着手臂、而在窗边摇摇欲坠的身体,顿时禁不住嘤咛了一声,身子一软往后倒去。 -- 第15页 旁边的小丫鬟赶紧扶住了自己家的夫人。 “丫头,那太高了……下来好不好?”乐老爷趁机对着她喊道,用一种哄诱的口吻:“你看,你娘都快要晕倒了,咱们下来看看你娘好不好?” 韩乐趴在窗户边,像是想了想,然后开始转身回到阁楼内,在阁楼下面的乐老爷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自从上一次自家的这个闺女,与那个钱公子相过亲之后,自己这个丫头的疯病,就像是突然一下子加重了。 也不知道那个钱家的老婆子,再跟自己的女儿独处的时候,跟自己的宝贝闺女究竟说了什么! (钱夫人:……) 总之,随着自己闺女越来越严重的疯病,这地方附近所有的好人家,都已经不愿意和自己家的姑娘来相亲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现在最让乐老爹和乐夫人担心的是,自己的这个傻姑娘,随着疯病越来越严重,也跟着越来越爱往高处跑。 特别是这个破阁楼! 所以当初那个钱家的老婆子,究竟和自己的闺女在这个阁楼上说了什么? (钱夫人:“……怪我喽?”) 现在只要他们家人一眼没有看住,这个丫头就往这个阁楼上跑,到了阁楼上第一件事请就是把自己的身子伸到阁楼外面,然后晃悠、晃悠、再晃悠!看起来就是一副随时就会掉下来的模样。 乐老爹和乐夫人简直要疯! 这婚事可以暂时不用急,但是这自家唯一的姑娘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没办法,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他们夫妻两个就只能哄着、劝着,就是生怕她会一失手掉了下来。 等到韩乐好不容易下来了之后,气急败坏的乐老爹还没来得及上前去骂上两句,就看见自己的那个宝贝闺女突然两眼一翻,直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怎么叫也叫不起来。 “我的孩儿哟!为娘的心肝儿肉啊——” 眼见得韩乐竟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原本还在一边虚弱无力气息奄奄被小丫鬟们搀扶着的乐夫人,竟是突然一跃而起,龙精虎猛的把凑上来的乐老爹给扒拉到了一边,开始搂着自己的宝贝闺女,中气十足的向着下人们喊道: “还不快去请大夫——” 不出半日,这整个通州城都知道了乐家的千金独苗,就因着和左家庄钱员外家的夫人,独自在一个阁楼里面多聊了一会儿,等到钱夫人出来之后这乐家小姐竟然就彻底的失心疯了! 整日里不但疯疯癫癫的,而且竟然还喜欢爬到高处去寻短见,原本好好的一个姑娘突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真不知道那钱夫人,究竟在那个阁楼里面和乐家小姐说了什么…… (钱夫人:“……”玛德!一群智障(╯‵□′)╯︵┻━┻!) 总之,人们在对着这乐家小姐唏嘘不已、顺带着开始渐渐疏远起钱员外家之外,便更是没有人敢向着乐家小姐提亲…… 与此同时,在京城之中的金銮大殿之上。 今年的新科进士已经位列其上,就等着这当今天子的最后御前殿试! 这也是一些寒门学子能不能鲤鱼跃龙门的最后一步。 不少人在这种情况之下,都开始紧张地双手发颤、面红耳赤、瞳孔张大、口舌打结不能言语。 甚至有些头发开始发白的老儒生,都已经开始紧张到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体僵硬不协调、额头上冷汗直冒。 甚至有些人,在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之后,竟然会当场一头昏厥过去的! 这些混过去的儒生,就被金銮殿上的太监侍从们,一脸淡定的抬起来丢了出去,那些被丢出去的儒生学子,自然就会有专门的人手照料。 然后太监们就又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大殿上,面不改色。 像是这样突然昏厥的读书人,这每年都会遇上几个,没什么好惊讶的,还是趁着圣上没来之前,先把他们给丢出去,以免一会儿圣上见了坏心情。 这种情况,自然就更是增加了大殿上学子们的压力。 在这些正在自己心里面向着满天神佛默默祈求的人群之中,穆江这个神色淡然、年纪又轻的少年,自然就引起了众多人的关注。 特别是这次的主考官——当今左丞相,张泉! 他看着这大殿下方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不禁在自己心里面连连的点头。 当真是个好后生!也是个值得栽培的对象! 这左丞相,当初在会试的时候,作为主考官一眼就相中了才华横溢、年少清隽的穆江。 虽然他贵为朝廷的左丞相,乃是百官之首!但是帝王心思深沉,在权衡利弊之下,便又设了一右丞相的位子。 这让左丞相的权利自当是受到了莫大的约束。 尤其是这些年来,右丞相越发的在圣上面前得宠,手中的权利也是越来越大,渐渐地也就不再把自己这个左丞相给放在眼里了。 再这样下去,这朝堂之上哪里还有他这个左丞相可以落脚的位置? 所以再张泉再三思量之下,终于打算在这些刚刚入朝为官的新人中,招收一些新的血液,再次扩大自己的这一党派,一次来慢慢的增加自己手里面的权利。 -- 第16页 于是,这穆江也就是恰好在这个时候,一头撞进了左丞相的眼中。 正好,自己是这一届的主考官,若是这个年轻人能够出人头地、入朝为官,按照惯例也该是自己的门生,而且这个穆江又是商贾出身、父母早逝、与朝中的各方势力没有任何牵绊。 所以,这穆江简直就是给自己想要招收新人,所量身打造的一面旗帜。 也就是因此,左丞相甚至还多花了些心思,专门派人去调查了一下穆江在江南的身份背景,得知了这个年轻人不但父母早逝,而且还被叔父霸占了家产,又被自己的宗族背弃,最后甚至还被自己趋炎附势的岳家想要退婚。 这个经历看得左丞相他这个局外人,都有点儿唏嘘不已了。 若是这个被自己所看重的少年,真的有价值有能力的话,想要招揽他的左丞相觉得,等到之后帮他一把,把那些人给惩治一些也不是不行!正好可以趁机招揽一下人心。 帮这个少年惩治一下那个霸他财产的叔父、见死不救的族老、还有见钱眼开的岳家……以及他的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帮他把这些人惩治一下出出气也未尝不可! 但是…… 左丞相看着底线那个依旧是神色如常的少年,默默地勾起了嘴角,捻着自己下颚上漆黑的长须不说话。 但是,这个少年得先给他证明,此人究竟有没有让他能够出手帮他的价值…… 就用这场御前殿试来证明吧! “陛下驾到——” 侍从拖着尖利的嗓音,开始宣告。 殿试开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的考生都开始跪下行礼。 夹杂在考生中的穆江自然也是如此。 但是与自己周围那些心焦如焚、亦或是强做冷静的考生们不一样的是,在跪下行礼的穆江,却总觉得自己心里面有些不安。 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之前的预感,但是他偏偏又找不到这件预感的来源!这实在是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以至于,在今日这么关键的殿试之上,他竟然有些跑神,就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在焉。 这很不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暗中警告自己。 现在正是很关键的时候,容不得半点分神,自己必须的取得一个好名次,那个送给自己金铃铛的未婚妻,现在还在家里面等着他呢! 再次紧握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金铃铛,依旧是硌得自己手心发疼他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气!熟悉的安全感! “……江南通州,穆江——” 上面终于念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沉下来心神,整理好了自己的衣冠,缓缓地走了上去,行礼叩拜:“参见陛下……” …… 金銮殿试整整持续了半晌的时间。 直到下午,殿试结果才出来,负责通报的侍从们,才跨着高头大马从宫里面冲出来,一路疾驰,京城的沿途上到处都留下了他们朗声的通传。 “新科状元……” “新科榜眼……” “新科探花——穆江,陛下钦点御赐探花——穆江!” 年少风流,才思敏锐,稳重自持,腹有诗书气自华,朕心甚悦!故而钦点为——探花郎! 这是当日,当今天子亲口对穆江的称赞。 ☆、第09章 青梅竹马8 “探花郎才华横溢,年少有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杰!” 左丞相张泉亲手给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人倒了一杯茶水,发至内心的夸赞道:“老夫倒是不知道,探花郎如今年岁几何了?” 在他对面,第一次应邀到丞相府拜访的穆江,略有些拘谨的端坐着,神色肃穆的答道:“回丞相,下官今年已有十七!” 此时的穆江已入翰林院编修,在丞相面前自称下官倒也是不错的。 “噢——十七岁啊!方才十七就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往后这前途可真是不可限量!”左丞相张泉啧啧称赞了一声。 “丞相过奖了!”穆江行了个大礼答道。 张泉见他如今这副拘谨模样,不禁摆摆手,道:“探花郎莫要如此拘谨,你乃是这一届老夫的门生,老夫可甚是看好与你,所以在此地就如同在自己家里面一样,自在些也是好的。” 想要拉拢人心,自然就是想要多给些好处的。 于是张泉便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后,说道:“听说前几日探花郎刚刚入了翰林,就要亲一个长假,结果把你的上司给气得火冒三丈的?” 这穆江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想要去办,他不介意出手帮他一把。 若是现在这位探花郎,想要回乡去报复那些以前对不起他的人,张泉就更乐意帮他一把了! 其实早在之前,他为了拉拢这个少年,便早已经派了人手去艰难的通州城,去料理那些在他眼中不起眼的小角色…… “探花郎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直说,老夫为官几十载,别的不说,这点儿小忙还是帮的起的!” 他看着面色犹豫的穆江,不由得鼓励道。 说吧!少年,把你以前所受的委屈全都给说出来!本丞相已经派人去替你出气了,到时候只要少年你好好的效忠于本丞相,就权当是报答了…… 张泉在自己心里面这么乐滋滋的想着。 -- 第17页 而在穆江这一边,也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决定开口求助道:“小官也确实有一事,本是自己的私事,不好拿到台面上说的……” 说吧!说吧!无碍的。 张泉捋着自己颚下的长须,笑眯眯的看着他。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穆江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对着对面的左丞相就来了个大礼:“丞相,还请丞相多关照一下,让下官的上司准了假期,下官确实有急事需要回故乡一趟。” “噢?这么急匆匆的,探花郎究竟为的是何事”张泉故作不知的问道,但是在那他心里面却乐开了花。 哈哈!我就说嘛!受到了那样的奇耻大辱,现在手中有了权利和地位之后,那肯定就是要报复回去的嘛! 他继续乐颠颠的捋着自己下颚上的长须,在心里面想道。 穆江却不知道他心里面的想法,只是颇为诚恳的一拜,道:“丞相,实不相瞒,下官的未婚妻还在故乡等候,下官现在已经有了官身,所以就想要赶紧回到故乡履行婚约!” 还在得意洋洋的张泉:“……” 他原本还在捋着长须的手一抖,顿时就揪下了一根儿长长的胡须下来。 “探、探花郎,为何这般急着回乡成亲……”现在他的声音都有些支吾了:“现在探花郎才刚刚金榜题名,而且还这么年轻,成婚也不急在一时,何不多等些时日再做打算?” 再多给他些时日,把他派出去的人手给叫回来如何…… “丞相恕罪,下官等不得了!”穆江忧心忡忡的回答道。 他不知道现在他金榜题名的消息有没有传到通州城,也不知道在他考取了功名之后,那乐家老爷是不是还是坚持要把婚约推掉? 现在他生怕自己一回去之后,就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已经跟了别人的姓氏…… 所以他现在拼着得罪了上司,也得赶紧挤出一段长假来,想要马上赶在所有人之前回到通州城。 可是这倒是气倒了左丞相张泉! 你不就是娶个媳妇而吗?那么着急干嘛!凭你现在的地位,以后又不是以后娶不着了?! “探花郎急着回乡成亲……” 张泉用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又颤巍巍的抚上了自己的漆黑长须,疑问道:“可是老夫却听说,探花郎的岳家在你被霸占家产之后,不但不施与援手,反而还冷眼旁观、吵着闹着要退婚,可有此事?” 所以像这样的岳家、这样的未婚妻,你干嘛还要当个宝似的捧在手心里面、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被别人给偷了去,到底是为啥呀? 你脑子被驴给踢了! 张泉开始在自己的心里面疯快的吐槽着。 反倒是穆江一脸诧异的抬起头来,问道:“这件事丞相是如何得知的?” 张泉:“……” 好尴尬!自己在背后私自调查对方的背景,结果就这么给说漏嘴了! “咳咳!探花郎先回答老夫的问题。” 他轻咳一声,赶紧岔开话题。 只余下穆江皱着眉头,眼中已经含了些戒备的神色,回答道:“下官那岳父虽然不讲理,但是下官的未婚妻,却是与下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 (虽然中间已经隔了有七八年没有见面,前些日子第一次相见的时候竟然差点儿没有认出来…) 但是…… 穆江继续答道:“而且下官的未婚妻通情达理、善解人意(韩乐:……),又在最为难得关头对着下官不离不弃,下官也曾经许下承诺,待到自己金榜题名的时候,一定会去接她成亲!” 自己何其有幸,在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之中,居然遇到了那样好的一个女子! 韩乐眉眼柔和的想道。 自己何其倒霉,在这大千世界、人世沧桑之中,竟然遇到了这么乌龙的一件误会! 张泉痛心疾首的想道。 你丫的对着你那个未婚妻余情未了、生死相依、你侬我侬的这件事情,怎么不早点儿说啊! 现在的张泉就只想要掀桌! 老夫手下那些人马早就已经派出去了——现在估计已经该到江南那嘎达了!已经准备好要去教训你的仇家啦!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着你的岳父家和你的那个未婚妻…… 张泉看着现在还什么也不知道的穆江,不禁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扶额。 现在把那些派出去的人手再给叫回来,还来得及吗? 不,估计等到他叫回来的时候,那乐家的人顶多就能落一全尸…… 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恍然未觉的少年,张泉突然狠狠地一咬牙,还是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落到别人的手里面,将来说不定还会和自己作对。 于是他开口说道:“就算那女子再好,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商户女子罢了!如何配得上如今你这个陛下钦点的探花郎?” 看着穆江皱紧了的眉心,张泉干脆挑明了说道:“老夫膝下还有一个老来女,今年也方才十七,天真娇憨、甚是可爱,前些日子在大街上一见探花郎的骑马的英姿,便不禁心生钦慕……” 穆江:“……” 张泉:“……→_→”你看个毛! 得得得!我可能要弄死你一个未婚妻啦,现在把自己的小女儿赔给你做未婚妻行了吧! 反正他家里面儿子不多,女儿反倒是多得是,用一个女儿的婚事来拉拢一个前途远大的年轻人,也不算亏! -- 第18页 再者说了,他堂堂左丞相的女儿配他这个刚刚入翰林的探花郎,怎么着也是他占了便宜,这小子以后若是再要胡闹,那可就是不识好歹了! 到了那时,就算是他是自己看好的一个年轻人,也就别怪他下狠手…… 张泉看着像是有所察觉的穆江,眸色深沉……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遥的江南通州。 “阿嚏!” 正在池塘边上逗鱼的韩乐,突然打了个喷嚏,浑身上下就这么打了个冷颤。 “这是什么见鬼的感觉?噫~~~~” 她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总觉得有一股深深不祥的预感,突然从自己心底里面蹿出来。一路蹿到了自己背后的脊梁骨上,叫她浑身汗毛倒数,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 “小姐!小姐可是受凉了?” 在一旁的小圆急忙迎了上来,给她披上了一身厚衣服:“小姐在这外面玩够了,就赶紧回屋吧!别着凉了。” 自从上一次韩乐突发性的、在乐老爹和乐夫人面前倒地抽搐之后,她就成了这乐家的重点保护对象,无论走到哪儿都有随身的丫鬟寸步不离的跟着。 这让韩乐不禁有些反思,自己前些日子是不是有点儿装过头了? “对了!这些天怎么没有见到老爹和娘亲了?”她裹着身上的厚重裘衣,向身边的小圆问道。 这段时间好像乐老爹特别的忙! “老爷的生意上出了一点儿问题,最近愁得有些吃不下去饭。”小圆也颇为发愁的说道。 这乐家,乐老爹吃不好饭、他们这些下人当然也不会多么舒服,就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就连一向喜欢贪嘴的小圆,都瘦了不少。 韩乐看着现在已经不那么圆的小圆,突然觉得这问题有些严重了:“生意不好?怎么个不好?” 小圆挠挠头,有些苦恼的说道:“这生意上的事情,奴婢哪知道啊!还不是听外面的人说的吗?” “再说了,这也不只是咱们这一家不好!我听说,那个篡夺了穆公子家产的二叔,这一段时间就更是焦头烂额,几乎快要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 “还有那穆家的族老,已经死了好几个了,怕是以前做了亏心事、遭报应了!” “还有这通州城里面断案的县官老爷……” 听着小圆这一件件的对着她讲述的事情,韩乐不禁悚然而惊! 这不就是原著里面,后来男主角开始报复时候所发生的事情吗?等到他二叔、族老、县官都玩完了之后,下一步就是她们乐家! 这一次的报复怎么来的这么快? 啊不!应该说是,自己已经那么努力的刷好感度了,怎么这主角还是黑化了?而且是提前黑化! 看这架势,也是没打算放过乐家! 想到了这里的韩乐,心头一紧,忍不住裹着自己身上的裘衣就要往房间里面走。 她要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好好想想对策…… 只是她刚起身走了两步,在远处就有一个手捧托盘的小丫鬟,脚步急匆匆的往这边走过来,状似无意的挤到了她的身边。 “诶呀!” 只见这个小丫鬟好像是手滑了一下,手中的托盘一下子翻出,那小丫鬟伸出胳膊像是想再最后挽救一下,却不料那扬起的胳膊刚好打在了韩乐的身上。 这一击的力量远比韩乐想象中的要大,几乎是让她瞬间倾斜了身子,脚下一滑,顿时就这么摔进了旁边的池塘里面。 “小姐——” 被摔进冰冷湖水的韩乐,耳边听着小圆在岸上那凄厉的惊叫声,她脑海中闪过了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诶嘿嘿!我又可以炫一下我的狗刨游泳技术了! 事情证明狗刨还真是一向多么使用的救命技术…… 诶?诶?! 诶! 救命!妈呀!小腿又抽筋了…… ☆、第010章 青梅竹马9 当穆江得到自己的未婚妻失足落水的消息时,他正在赶回江南通州城的半路上。 自从前些天,他从左丞相那里得知,已经有人想要对着自己的岳家下手,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的未婚妻的时候,他几乎就是半点儿也没有停歇的就赶了过来。 如今已经是整整四天都没有合眼了。 关于到底是谁要害自己的未婚妻一家,虽然左丞相躲躲闪闪的不肯告诉他,但是他却是在心底里似有所感。 于是当场他就婉拒了左丞相给他做得婚事,半点儿都没有停歇的赶了过来。 但是左丞相不但没有阻拦他,而且还答应了要替他疏通上司那边的关系,还派了些人一路沿陪同他一起前往,说是在路上多些人照顾他。 左丞相还不知道穆江已经猜出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大约就是和他脱不了关系! 但是他派给穆江的这些人马,却是实实在在的在监视着穆江。 估计若是自己在见到自己的未婚妻之后,脸上若是露出了半点对左丞相不满的意思,等待他的差不多就是一个凄惨下场。 为了能够早点儿回去,自己也就只能在面色做出一副虚伪的神色,装作感激的模样接受这些人的监视。 穆江看着自己眼前遥遥在望的城门,再看看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跟着的那些人手,不禁咬紧了牙关。 先回去!先回去见到自己的未婚妻再说……现在的自己,真的抵不过左丞相的一根小指头…… -- 第19页 不能硬碰硬! 他抿紧了嘴角,最后隐晦的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手,然后回头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通州城的城门中…… 而身在乐家的韩乐,此时正抱着被子瑟瑟发抖中。 前些天她被那个突然蹿出来的小丫鬟给推到水里面之后,就一直就是保持着现在的这副半死不活的可怜模样。 那个小丫鬟在把她推下水之后,绝对是含了想要治她于死地的心思。 但是谁也猜不出,她这个明面上的大家闺秀,竟然还会几□□刨,所以在将近隆冬的时候,她竟然还能从这冰凉的池塘中逃过了一劫! 虽然在她刨到了一半的时候,她的小腿儿又抽筋儿了…… 但是还好,先前她那几□□刨,到底是让她撑到了其他的下人们到来,把自己从这冰凉的湖水中给捞了出去。 只是现在这具身体,却是被冻出毛病来了。 就像现在一样,哪怕是自己裹着三层棉被,屋子里面烧着旺盛的炭火,依旧还是阻止不了身体的瑟瑟发斗。 啊啊啊啊——简直倒霉到了家! 韩乐恨恨的咬着自己身上的被褥,徒劳的发泄着怨气。 最可恨的是,那个推自己下水的小丫鬟,竟然趁着一片混乱的时候,从人群中溜走了,怎么也找不着! 甚至就连自家的管家,拿着府里面下人们的花名册,也找不到那个逃跑了的小丫鬟。 最后众人推测,这个小丫鬟就是从外面来的,专门为了来害自家小姐的…… 当韩乐听了这个推测之后,差点儿呕出一口血来给他们看。 你们说的,这都是废话—— 现在体虚身弱的韩乐,不得不搂着自己身上的被子,在自己心底里面默默地泪流满面——自己的攻略(忽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男主会突然这么猛烈的报复自己? 嘤嘤嘤嘤嘤嘤—— 难不成……难不成他发现那个金铃铛是自己骗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他老爹的遗物? “金铃铛!” 这个想法不禁让她猛然间惊醒,瞬间就把自己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一句话脱口而出。 男主他丫的不会真的发现了,那个金铃铛的秘密了吧! 如果真是这么样的话,那么怪不得会有现在的这种反应啊! 她几乎是条件发射的起身,想要赶紧再想想对策……嗯?!什么啊这是? 发觉自己的握拳的时候,手心里面好似被塞进了一个东西,硬邦邦的硌得她手心疼,让她不由得又摊开了手…… 一枚金灿灿的小铃铛,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面。 韩乐:“……” 这金铃铛原本是一对,后来她自己留了一枚,另一枚就送给了男主角。 她愣愣的往上看了一眼,发现属于她的那一枚金铃铛,就挂在自己的床栏上面…… 那现在自己手心里面的这一枚是怎么回事儿! 这枚铃铛不是应该在男主角手上的吗? 真是活见鬼了! “你醒了?” 还没等她抓狂,就听到一声温尔清和的声音从床边飘来:“方才我听到你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猛地叫了一声金铃铛,越是觉得你可能是想要铃铛了……” 韩乐循着这熟悉的声音,脖子僵硬的一寸寸抬起,呆滞的看向了在床边说话的那人。 穆江的脸就这么映入了她的眼帘。 “你这么喜欢铃铛,我就把你送我的那枚铃铛塞到了你的手里面。”穆江已经是声音温和的说着,貌似还带了点儿少年的羞涩。 “可是我没想到,我刚刚把铃铛放在你的手心里面,你就醒了……” 穆江颇为担忧着看着她:“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你现在觉得累吗?” 被他关怀备至的韩乐:“……” 我真是日了单身狗了(单身狗系统:……),这厮什么时候来的?他不是发现了金铃铛的秘密来报复的吗?现在这副关怀备至的模样是要闹哪样?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穆江见她久久不说话,只是眼神呆滞的坐在床边,于是更加担心了。 他也是刚刚才回来的,也是费了些手段,才得到了乐老爷的允许才能来看望自己的未婚妻。 现在他已经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翰林院正儿八经的编修,他若是想要探望自己的未婚妻,那乐老爷虽然满脸的不高兴,但还是没有什么借口来阻拦。 可是现在的穆江,却是半点儿都不觉得高兴。 看着韩乐坐在厚厚的被褥中,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儿血色,整个人都孱弱的像是风雪里面的一根儿枯草,就像是轻轻一折,马上就要被风雪给卷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一样。 太虚弱了,这副虚弱的模样,简直就要让他鼻头直发酸! 他知道造成自己未婚妻如此虚弱的元凶是谁……但是现在的她,却是拿那个元凶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难过、愧疚,还有无能为力,这些从心底里面迸发出来的哀伤,让现在的穆江就连坐在韩乐面前的勇气都几乎没有,只是敢紧紧盯着她手里面的那个金铃铛,尽量没话找话说。 “你这些日子……过、过得还好吗?” 面对着这个和自己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男主角,韩乐现在也发着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能本能的顺着他的话接着说了下去:“从你走之后,还……还好!” -- 第20页 “就是前一段时间,我爹爹总是叫我去相亲,倒是烦死人了!所以我就装疯把他们全都给吓跑了,现在附近的人都知道我疯癫的厉害,再也没人敢来招惹我了……哈哈!” 她干巴巴的笑了一声。 可是穆江听了她的话之后,却是把自己的脑袋给垂得更低了,伸出双手捂着整张脸,两边的肩膀颓然的垂着,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颤儿,看的韩乐莫名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肩膀颤动弧度才小了些,只是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得出带了些哽咽:“你、你装疯……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姑娘家家以后的名声怎么办?” 以后在这通州城里面,别人都会认为,这乐家的姑娘就是个疯疯癫癫的傻子…以后就算是她出门之后,都会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 这一切就是因为自己,所以他的未婚妻并不想去相亲…… “我、我们以后就搬离这里!” 穆江突然伸手抓着韩乐的手,抬起头露出通红的眼圈儿,声音里面还有着一点点细碎的呜咽:“以后、我说我们成亲以后,我们就搬到京城去住,在那里没有人会知道你曾经装疯的事情……” 我们搬走,在京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望着穆江通红的眼圈儿,韩乐终于回过神来了。 主角的这副模样,看起来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啊?难不成自己送给他的那个金铃铛,还没有露馅的吗? 她睁大着眼睛,直直的看着还在哭唧唧的穆江。 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主角,半点儿也找不到主角的的光环,也看不出以往任何的才华聪慧,这么看起来,道还真的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十七岁普通少年。 不过既然自己的金铃铛没有露馅,那自己差点儿就被谋杀的事情,还是个意外不成?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韩乐又抬起头来望了望床栏上挂着的铃铛,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个金色小铃铛…… 所以这到底是露馅了没有啊?! 可是穆江看她往上床栏的铃铛,以为她还想要另外一个金铃铛,于是赶忙站起身来,把床栏上挂着的那个金色小铃铛也给解了下来,放在了韩乐的手掌心里面。 两只小巧精致的金色铃铛,在韩乐白嫩的手掌心中,便是显得格外的可爱。 穆江双手拢住那两只小铃铛,一起合上了她的手掌,抽泣这声音问道:“我现在真的回来了,我真的考取了功名,以后我们两个就可以成婚了……” 嘀——嘀—— 在韩乐的耳边突然想起了一声刺耳的声音。 “单身狗010号系统提醒您,定情信物‘金铃铛’已经到手,您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请宿主赶快转移到下一个世界,请不要在这个世界耽搁太久!汪——” 韩乐:“……” 什么鬼?那个‘汪’又是什么鬼? 不、不对!任务怎么就完成了w(;#65439;Д;#65439;)w?! 等等!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啊喂! ☆、第011章 青梅竹马10 韩乐的面前有一个女孩在冲着她傻笑。 于是韩乐也回了她一个傻笑。 在笑完之后,她才注意到,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貌似有点儿不一般。 她也说不出自己是在哪里,只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上下左右皆是一片空白,更远的地方用眼睛望去,也就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其它的什么也瞧不出来。 现在自己的脚下也是空空如也,整个人感觉是在脚踏实地、却又像是悬空漂浮一般,东西南北全都分不清楚,整个天地间就像是只剩下她、和自己面前这个傻笑的女孩儿一样。 “叮玲玲——” 一串清脆的铃声,在这空荡的空间里面飘远。 韩乐被这铃声所吸引,低头看向了声音的所在地,摊开自己的手掌心,两只小巧精致的金色铃铛呈现在了眼前。 看了这金色铃铛一样,就像是突然有一把铁锤砸在她的脑门上似的,顿时就把她给砸砸醒了个七八分。 她突然想起来,就在她重新拿到这对金铃铛的那一瞬间,单身狗系统的声音就在她的脑海中响起,然后她眼前一黑就来到这里了。 她貌似还记得,就在她眼前一黑的一刹那,她好似还听到了那男主角,在她耳边惊惶失措的喊声…… 韩乐:“……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这是完成了任务,已经出来了?那单身狗系统呢,怎么找不见?在这里,就只能见到一个现在还在对着她傻笑的女孩。 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却突然觉得越看越眼熟。 这鼻子、这眼睛、这嘴巴、这脑袋瓜子……还有这脸上挂着的万分熟悉的傻笑…… 总觉得在穿越之后天天见啊! 想到了这里,她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面有了一个猜想,于是便颇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乐、乐家小姐?” 乐家小姐——乐涵?! 在她面前的这个傻女孩儿,又对着露出了一个熟悉透顶的微笑,然后张大了嘴巴拍拍手道:“是啊!是我啊!” 韩乐:“……” 夭寿啦!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她这个抢了人家身体的冒牌货,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占了你的这个身体,我也是无心的……” -- 第21页 韩乐急忙冲着这个乐家小姐摆摆手,试图和她讲道理:“我还以为这就是一个虚拟的故事世界,这具身体就是系统制造的一个壳子……说真的,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找那个单身狗系统谈谈心,那才是主犯、我只是个从犯……” “我已经死了哦!” 乐涵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就在她惊诧的目光下,这个乐家小姐依旧像是个年纪幼小的顽童一样,拍着手掌开开心心的叫嚷着:“我已经死了啊!” “爹爹入狱了,娘亲病逝了,小圆在这之前就已经被卖掉了,剩下的那几个家仆,捐了我们家剩下的钱财全都跑了,谢家把我休回来了。” 乐涵像是不知道喜乐哀怒一样,继续乐呵呵的拍着手叫嚷着:“我流落到街头上,看到别人就只知道傻笑,别人有时候会给我一点儿吃的,这些都是些好人!” “后来下雪了!天太冷啦,于是我就被冻死了,后来有一个过路人把我用一张凉席一卷,埋在了土里面,这可真是个好心人!” 乐涵口中所说的,正是那故事里面,乐家小姐最后的下场…… 站在她面前的韩乐,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还在笑嘻嘻的傻笑着的乐涵,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个乐家小姐到了那时候,头脑已经严重糊涂,便是真的不知道喜怒哀乐该是什么样子,只晓得拍手傻笑,对着任何一个对她有一点点恩惠的人,都觉得对方是个大好人。 在她的心里面,依旧是是个三岁的稚子孩童,不知仇恨愠怒、不知失态变迁、甚至不知道生死之分…… 韩乐最终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还在嘻嘻哈哈傻笑着的乐涵,问道:“那你现在是要作何?” 她也不知道现在对着这个因为头脑不清楚、所以注定这辈子不会是个“正常人”的乐涵,该怎么说话。 可是那乐家小姐却是理解不了她复杂的眼神,只是依旧咧着嘴,笑道:“我早就死了,乐涵也早就死了,乐涵活不了的,现在的乐涵也活不了的,你快些走吧!” 韩乐一凛,瞬间就察觉到这个乐家小姐所说的“乐涵”,便是指她现在的这个身体壳子。 活不了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件事,就见那乐家小姐突然又跳了过来,姿势也像是个几岁的孩子,但是却一把精准的抓住了韩乐的手,力气大的就像是一把铁钳,怎么也甩不掉。 “乐涵早就死啦!你也活不了,所以快点儿跑吧!” 乐家小姐紧紧地盯着她,叫道:“乐涵死了,但是爹爹娘亲却能活下来,我不想要爹爹入狱,我也不想要娘亲生病,我也不想小圆被卖掉……帮帮我!” 乐家小姐抓着她手掌的力度,便是越来越紧:“帮帮我……” 韩乐沉默了一下,终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会在临走时,照顾一下乐老爹和乐夫人的。”她尝试这安抚着乐家小姐,言语诚恳。 本来,她之前说是有事情没有完成,也就是因着不放心乐老爹一家人,所以这才不想那么快就走。 在她穿越的这段时间里面,虽说是占了乐家小姐的身体,但是和爱护女儿的乐老爹夫妇两个、还有那圆圆胖胖的小丫鬟小圆没有半点儿感情,却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还是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 只是…… 她皱着眉头为难道:“只是现在我们这是在哪儿?我任务完成了,马上就要走了,该怎么回去见乐老爹他们一面?” 那乐家小姐见她答应,也松开了她的手,裂开嘴笑着答道:“它……它要带走你,你把你拦下了,只能拦下一小会的时间,让它不能那么快的带你走……” 它?那条单身汪系统? 还没等韩乐思考出什么来,就觉得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乐家小姐一推,身子突然向下坠落,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耳边就只听得乐家小姐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帮帮我……然后你就快点儿跑……乐涵是活不了的……” 整个身子突然一僵,眼前就是一片模糊。 自己的脑袋闷闷的,像是有一个人把自己的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耳边还在期期艾艾的啜泣着:“儿哟!我的傻姑娘哟!为娘的心肝肉啊——你这是突然怎么了?” 好了!这是又回来了,而且听声音抱着自己的人一定就是乐夫人! 韩乐动了动胳膊,却只觉得四肢发软,头脑一阵阵的发昏,用了好大的心力,这才把自己的脑袋从乐夫人的怀抱中给拔了出来,有些虚弱的唤道:“娘亲……” 您轻点儿,我真的要喘不过来气了! “傻丫头!傻丫头!我们家的傻丫头醒了!” 见到韩乐的醒来,乐夫人和再一旁脸色灰败的乐老爹顿时都是一阵惊喜,脸上猛地焕发出红光,向着外面嚷嚷着:“大夫!大夫!我们家的傻丫头醒了,快过来看看。” 一个灰白胡子的老大夫,拎着药箱匆匆忙忙的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条神情恍惚、犹犹豫豫的小尾巴! 韩乐定睛一看,发现这条小尾巴竟是一脸苍白的穆江! 哟!主角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了? 另一边,乐老爹和乐夫人对着穆江的出现,却像是仿若未闻似的,只是一个劲儿的紧紧盯着给韩乐诊脉的大夫,直把这个看诊的大夫给盯得压力山大。 -- 第22页 “怎么样?”乐氏夫妇催促的问道,就连悄悄跟在大夫身后溜进来的穆江,又不由得眼含希望的看向了这个诊脉的大夫。 可是这个老大夫却是面色凝重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声。 这个乐家的小姐,本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丫头,身子并不怎么好,后来落了水,染上了病根儿,身体底子就更差了。 结果三天前,不知怎么在见到自己的未婚夫的时候,突然就又染上了风寒,昏迷了三天,差点儿就一命呜呼。 可是现在就算是醒过来了,也不过就是垂死挣扎时候的回光返照罢了! 大夫的这一身叹息,顿时便将在场的众人全都给压垮了。 乐老爹脸色又是一变、没有一点血色,而乐夫人则是摇摇欲坠的扶住了床柱,而穆江则是呆呆的站在门口,整个人就像是木了一般,什么反应也没有。 可是刚刚醒来的韩乐,却像是恍若未闻一般,挣扎着从床上伸出了一只手:“穆江……” 临走的时候,再抱一下主角的大腿! 穆江闻言,猛地从门口扑到了床边,以一种连滚带趴的姿势。可是在一旁的乐老爹却是大喝了一声,声音极其悲愤:“就是这个小子在见你的时候,丫头你就突然昏过去了,现在还要见他作甚……” 自己唯一的女儿都快没了,现在莫说是一个翰林院的编修,就算是天皇老子在这里,乐老爹也是敢对着他吼上一通。 “行了!这个咱们家的丫头最后相见的人……” 最后,还是乐夫人一把拉住了乐老爹,双目含泪的说道:“当家的,你就当是让咱们家丫头,最后高兴一下吧……” 说着,乐夫人就像是再也受不住了一样,搀着乐老爹出去了,临走时啜泣的看了韩乐一样,最终还是把这最后的空间留给这两个年轻人。 对于乐氏夫妇的声音,扑倒在床边的穆江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只是一把紧紧的攥着韩乐苍白纤细的手腕,只是一个劲儿的浑身发颤,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到头来,反倒是韩乐摸了摸他的脑袋,先开口道:“你知道吗?现在我觉得自己的脑子真清楚,以前从未有过的清楚。” 穆江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抿紧了嘴角。 大夫说回光返照,头脑突然变清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因为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他垂着脑袋,还是想哭。 “我是不是快不行了?”韩乐继续问道。 他看着韩乐,一个劲儿的摇头,却还是没有说话。 韩乐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倒是真的有点儿同情这个主角了!原本主角是不用与她所用的这个身体沾上任何情感,也用不着这么伤心的。 现在男主角的这副样子,倒是想她想起了自己溺水之后,男朋友最后一刻映入她脑海中的可怜模样…… 她摇摇头,驱散了自己心中多余的想法。 “我知道我要死了!” 韩乐依旧看着可怜兮兮的穆江说道:“我不担心你!我从小就觉得,你将那么厉害、将来一定是人中龙凤、出人头地,我走了之后,你还会遇到比我对你更好的女子……” “没有……” 一直不说话的穆江,终于哽咽的说出了一句:“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 没有一个人,会像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一样,在自己还是一无是处的时候,选择对自己伸出双手。 韩乐叹息了一声,心底里笑他果真还是个少年。 “我不担心你,但是我担心我的爹爹和娘亲……”最终,她还是挣扎的说出了她的主要目的。 “我知道爹爹对以前你不好,所以你也不用对他将来有多么的关怀备至,但是、但是……爹爹和娘亲总是会老的,我只想他们两个,可以平平安安的活到寿终正寝……” 胸口越来越闷,韩乐喘息了两声,才接着说道:“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能让爹娘平平安安的寿终正寝……只是这样,就好了!” “你能帮我一下吗?” 看着说话声音越来越虚弱的韩乐,穆江急忙把被褥给她盖上,道:“好!我知道了,那是你的爹娘……我会让他们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的。” 韩乐躺在床上,虚弱的笑了笑,知道这乐老爹和乐夫人,能够得到主角的看护,活到平安的寿终正寝是绝对没问题了。 “你现在想见见你的爹娘吗?” 穆江担心的看着她:“我去帮你把他们叫来?” 韩乐微笑着点了点头,于是穆江忙不送的就转身出门找人去了。 只是他刚走,穆江的脑海中就又是想起了一声“嘀——嘀——”声。 “单身狗系统010号为您服务,刚才遭受不明物体的侵扰,致使系统故障,以至于将宿主带离的时间耽搁了三日。现在,请问宿主可是要即刻撤离?” “请宿主选择‘是’,还是‘否’?” 虽然胸口越来越闷,但是韩乐还是想要等到自己再见一见乐老爹和岳夫人在之后,再离开也不迟。 让那老两口再看看自己的女儿最后一眼! 只是在她刚想要开口选择“否”的时候,突然之前那乐家小姐对她说过的话,从她的脑海中划过—— 帮帮我……然后你就快点儿跑……乐涵活不了的…… 你快点儿跑…… -- 第23页 “请宿主选择‘是’或‘否’!” “是!” 韩乐猛地大喊了一声。 然后与此同时,她就觉得自己原本就越来越难受的心口,突然猛地一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宿主已经成功返回,马上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第012章 青梅竹马番外 正是十月江南好风景,温度渐冷,秋意浓浓,漫天落叶铺了一地金黄。 就在了好时节的好风景之下,一座坟包孤零零的落在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里面,坟前还有纸钱焚烧所留下的了了痕迹。 刚刚上过坟的两个老夫妇,虽然满身的绫罗绸缎,但是看起来年纪已经是很大了,满头银发、动作迟缓,此时正相互搀扶着、颤巍巍的走了。 “丞相!诶,丞相大人您慢点儿!” 在远处,一个小厮正殷勤的在前面开路,还不断地向自己身后的那人谄媚道:“左丞相,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是风景确实最好的!” “听说那江南的第一富商乐家,就是将自己早夭的独生女给葬在这儿的,图得就是一个清静偏僻、没有外人回来打扰,但是偏偏这儿的风景确实旁人领会不到的妙啊!” 这个小厮颇为卖力的解说着,他最近才被府里面调到左丞相的身边伺候着,对着自己的主子性格脾气现在还不太了解,所以就使出了浑身懈数来讨左丞相的喜欢。 可是正说着,方才那对才刚刚下山的老夫妇两个,正好和左丞相一行人迎面撞上。 方才那个一直在絮絮叨叨个不停地小厮,看着那对全身绫罗绸缎、明显便是一对商贾出身的老夫妇,顿时就是横眉冷竖,想要开口呵斥叫他们赶紧让开。 自家的主子可是当朝的左丞相,不但年纪轻轻便已经权倾朝野,还是深的当今少年天子的其中,地位堪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尊贵的主子,怎么能让这两个商贾之流给冲撞了呢! 只是这个小厮口中呵斥的话语还未出口,就被其他几个有眼色的下人急忙眼疾手快的一把给捂住了嘴,七手八脚的给他拉到了后面。 要死啦!这个新来的还真是什么事都不懂!刚才一直在啰啰嗦嗦也就罢了,现在还想要对着这对老夫妇甩威风?! 要是他们那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丞相再给发了火,连累了他们这些无辜的小卒子可就糟了! 还是赶紧把这厮给拦下来为好! 待到这个多嘴的小厮,被人给七手八脚的拖了下去之后,那对颤巍巍的老夫妻也刚好的走到了左丞相一行人的面前。 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两方人马中,那个最是权高位重的左丞相,竟然先站了出来对着这对老夫妇施了一礼。 当今这个权倾朝野、风头正盛的左丞相,看起来也不算是年纪太大。 这个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人,约莫有三十多岁、长身玉立、仪容清俊、老成稳重,双目湛湛有神,身着一袭绛紫色锦衣,朱蹬一双黑色锦云靴,金冠玉带、身姿挺拔、形貌堂堂。 看形貌,果真便是一个让人见之难忘的君子! 面对着这么一个人,就算是别人不识得他的身份和权势,也是玩玩不敢随便招惹的。 但是看着这个左丞相率先的示好行礼,迎面走过来那对老夫妇中的老头子,竟然是冷哼了一声,接着看都没有看上他一眼,挣开了那位老妇人的手,听着自己肥大的肚腩,一拽拽的从旁边走过了。 只是留下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还停留在原地,对着那个左丞相尴尬的笑了笑,说了几句话。 “你也来了!”老妇人问道。 “是。” 那个左丞相依旧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维持着这种恭敬却又不怎么亲近的态度:“乐老爷和乐夫人也来了?怎么没有带上几个下人看护?” “这里地势偏僻,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雨,地面道路湿滑,还请乐夫人担心!” 原本是问候担心的话语,经由他淡淡的口吻说出来,却又总是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之意。 可是这个乐老妇人却丝毫也不在意:“原本带着我家丫头以前的贴身丫鬟的,后来我们老两口年纪毕竟是大了,体力不支就先回来了,留那个小丫鬟在那里,给丫头祭上几样她以前最爱的点心……” 说着,那乐夫人就又是苦笑了一声,道:“瞧我这记性,这还叫小圆‘小丫鬟’呢!当初那个贴身丫鬟的小圆,现在也已经是三十多岁了,早就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接着,她又说道:“贤侄你也莫要在意你乐伯父的态度,那老头子就是这个死倔死倔的脾气,自从丫头没了之后,这个老头子的脾气也就是越发的怪异了。” 紫衣丞相摇摇头,然后便吩咐自己身后的那几个小厮:“你们几个,不用再跟着我了,且先护送这乐家老夫妇两个回家!之后,你们再来此处寻我。” 乐夫人默默地叹了口气,接受了这左丞相的好意,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其实在心底里跟自己和自家的老头子并不亲近,现在做到这种地步、就是为了二十年前的一句承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君子楷模! 只是自家的那个老头子就是看他不顺眼,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如此,多谢了!”乐夫人也还了一礼。 -- 第24页 目送着一群小厮将年迈的乐家夫妇送离的背影,那个紫衣丞相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又独自一人走向了远处的那个坟包。 那块儿坟茔的位置并不远,再转上几个弯儿之后,就看到了一个块大理石的墓碑,还有一个在墓碑前摆放糕点的中年妇人。 那名中年妇人听到了有人过来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便见到了一个紫色的声音映入了眼帘。 见了此人,她那双原本就是圆溜溜的眼睛,顿时就睁得更圆了:“穆公子?您来了!” 穆江——现在当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左丞相,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脸颊依旧圆润、但是气质却已经沉稳了许多的夫人,点了点头,道:“小圆,你先退下,我有些话想对你家小姐说。” 已经为人母的小圆,听了此话,她的眼眶也不禁湿润了,抽了一下鼻子之后,立刻动作麻利的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小姐,穆公子终于来了……已经二十年了! 已经二十年了啊—— 穆江坐在这块大理石的墓碑前,哀叹着,几乎是转瞬间就已经是二十年了。 我们都老了! 他伸手,抚了抚墓碑上的字迹,然后便用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将墓碑上所沾染的泥土擦拭掉。 就在二十年前,他也是在这墓碑之前呆坐这发愣,然后那罪魁祸首左丞相张泉那几个负责监视他的手下,就跑了过来对他说:“探花郎,逝者已逝,不必太过哀伤,只是不知我们丞相的意见,探花郎也考虑清楚了?” 在那时候,那左丞相张泉依旧是觉得自己没有发现真相,还是想要招揽自己。 他记得当时自己也是在这墓碑前,转过头微笑的看着那个手下,脸上不敢露出一丝不满之色,只是说道:“好啊!除了在下的身份实在是配不上左丞相的千金之外,在下愿意为左丞相以效犬马之劳……” 从那以后,他成了左丞相张泉麾下的一员大将! 后来,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为左丞相张泉效力,为自己积累下了无比厚实的势力。然后,毫无意外的,他开始在朝堂上背叛了张泉,自己开始自成一派。 再然后,他又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在朝堂上彻底驱除了左丞相一脉的势力,扳倒了左丞相张泉。 就在上个月,张泉已经被定了三条大罪,罪证确凿,被当今的少年天子给午门问斩,祸及三族、全家流放! 于此同时,自己终于官服加身,乌纱帽往头上那么一戴,终于是成了这当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左丞相,身居高位、权倾朝野。 同样,他也已年近不惑,却称自己为天孤煞星,凡是亲近之人必定会身遭不测,所以至今仍未婚配! 这也是当朝以前闻所未闻之事! 可是现在的这些,都与此时的穆江无关。 现在的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墓碑,笑得灿烂:“张泉已经死了,我也终于有脸面可以来见你啦!” “已经……二十年没有见你了!” 他摸了摸墓碑的棱角,叹息道:“方才我在来的路上见到你爹娘了,还见到你那个贴身的小丫鬟了。” “别担心!他们都好好的,无病无忧,只是你的那个小丫鬟现在还是没有瘦下来,依旧是那么圆!” “只不过,大家都老了……” “你的爹娘现在已经是满头银发,走路都有些蹒跚了,但是精神头还是不错的,伯父刚才还有精力去气我,那没有瘦下来的小圆也渐渐变得稳重了!” 穆江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我也老了,不知道以后要是到了地底下,你还认得出我吗?” 自己也已经三十多岁了,再过几年就该到了不惑之年。 就算别人还是经常夸赞他的容貌清朗依旧,人已经到了中年却还是风度翩翩,但是他心底里也知道,老了就是老了! 自己的眉心和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经过了二十年的勾心斗角,他两边的鬓角上也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他的脸庞轮廓五官,也已经长成了成年人的模样,更加的深沉锋利,再也看不到曾经少年人青涩的模样。 真的要认不出来了! 穆江抹了抹墓碑上的字迹,觉得自己眼眶热热的,但是却没有落下眼泪来:“所有人都老了,只有你没有老……” 我也永远没有机会,和你一起变老。 “你知道吗?当年你送给我的那只金铃铛,还有你留下来的那一只金铃铛,小圆曾经告诉过我说,那不是我父亲的遗物,而是你自己偷偷买的,当初大约是记错了才给的我!” 穆江捂着脸,声音低沉:“你总是这个糊涂脑子,这么的事情也会弄错,还真是个傻丫头!” 当初那个金铃铛不是自己父亲的遗物,只是自己的未婚妻脑子糊涂弄错了,可是那对金铃铛在当初却是他心底里最大的安慰,陪着他度过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难关。 就像曾经傻笑着的那个女子一样。 只可惜,当初自己的未婚妻再病逝的时候,那对金铃铛在慌乱之中遗失,却是再也找不到了! 每当想起那对铃铛,穆江总是会忍不住像现在这样,捂着脸遮挡住自己脸上所有的表情。 自己最后一点儿关于她的安慰也找不到了…… “叮铃铃——” -- 第25页 一阵清脆的铃声突然惊醒了穆江。 这熟悉的声音。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就在他面前的那块石碑的一角,两只金色小巧的铃铛正在风中互相碰撞着,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可是刚才墓碑这里明明还什么都没有的? 像是不可思议一样,穆江愣愣的看着两个金色的小铃铛,不由自主的伸出自己的双手探向那里。 一阵金色而又温暖的光芒闪过…… ☆、第013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1 “嘀——” “欢迎宿主归来,宿主新手期结束,请宿主赶快前往下一个任务目的地!” 单身狗010号系统,依旧挺着它那一副海绵宝宝似的身体,伸出那条与它身体颜色一样黄不拉几的小细胳膊,还是摆出那副尔康手的造型,用着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说道。 它的这种槽点颇多的造型,让刚刚回来的韩乐觉得甚是窝心。 自己的这些队友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单身狗,我想问问你,要是方才我真的没有及时从乐家小姐的身体上脱离出来,那我自己会怎么样?” 心底里吐槽归吐槽,但是这正事儿还是要问一下的。 听了她的问题,单身狗系统的眼睛(那俩大灯泡子应该算是眼睛吧……)闪了一闪,然后开始继续用着无机质的声音回答道:“经过查询,当时宿主所寄生的身体已经将近死亡。” “倘若宿主没有及时的脱离那具频死的身体,宿主的灵魂将会随着那具身体一同死亡,永远的留在了那个世界里面,慢慢消散直至灰飞烟灭。” 吓!这么危险Σ( ° △°|||)︴! 韩乐着实是被吓了一跳,脸色一连变了几遍,心里暗道怪不得那乐家小姐叫我完事儿了之后,赶紧尥蹶子就跑! 而在一旁的单身狗系统,在看到韩乐的脸色瞬间一白,然后又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接着由红转黑之后,对着那脸色堪比调色盘变换个不停的她说道:“嘀嘀——检测到宿主的内心波动。”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麻麻,我要回家!地球太危险了!额滴七舅老爷和三外甥女、额滴七大姑和八大姨、额滴二大爷和王八蛋老板黄鹤滴小姨子,队友都是坑、搭档也不靠谱,是一块儿单身了八百年的猥琐海绵宝宝……” “停!” 韩乐猛地大吼了一声:“你在念什么?” “宿主方才的心里波动太大,所以我把宿主方才那一瞬间的心里话给念出来,以此帮助宿主冷静一下情绪。” 单身狗的大眼泡子闪着智慧的光芒,继续用毫无感情起伏的无机质声音说道:“现在看来,这个方法效果不错!” “宿主你的情绪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此时只剩下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韩乐:“……” 够了,闭嘴! “好了好了!单身狗大爷,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别再念了。”她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现在,我该去哪儿了?” 不管去哪儿都好,总之别让她再看见这只黄不拉几的单身狗版海绵宝宝! 见到自己的宿主竟然这么不待见自己,单身狗系统的大眼泡子蓄满了泪水,但是声音却仍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滴——宿主新手期结束,任务目标难度增大。” “滴——上个世界任务结束,系统总部寄来第一个奖品,‘人物好感度查询’。” “滴——这次请宿主一定要牢记,在任务结束之后一定要迅速的离开寄生的身体。” “滴——系统已经查询到新的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滴——宿主……走你!” 等等!‘走你’是什么鬼……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韩乐,就被那个单身狗系统摆出的尔康手一把攥住,猛地往天边一扔:“呵呃呃呃——看老夫我单身了八百年的麒麟臂!” 麒麟臂又是什么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一把给扔出去的韩乐,在自己的心里面无声的呐喊着。 “你这条单身狗一定就是在徇私报复……” 话音未落,自己就猛地一头栽倒在了无边的黑暗中,身边突然就变得一片寂静。 有过一次经验的韩乐知道,这是自己已经又转移到了另一个身体里。 她指挥着这句僵硬酸麻的身体,在自己身子底下冷硬的床铺被褥上挪动了几下,艰难的爬了起来。 幸好,虽然这次的身子刚刚运动起来的时候有些僵硬无力,但是比她上一次那开始的时候、只是动一下就痛彻心扉的感觉来说,已经好了很多。 想必自己的意识也是在不断的习惯着。 已经彻底从床上爬了起来的韩乐,挪动着自己僵硬迟缓的脚步,在现在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里面转了一圈儿。 狭小沉闷的房间,昏暗的采光,整个屋子除了自己方才躺着的睡榻和一个小小的梳妆台之外,就只剩下一张沉重的黑木桌子、几个小小的凳子,以及一个不大的衣柜。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装饰和布景,更没什么字画古玩、珠帘青纱盆栽…… 甚至就连这屋子里面仅有的几件家具,也大都是又破又小、寒酸简陋,不禁用料普通、而且还都是已经用旧了的款式。 -- 第26页 这房间的家具布置,和她上一次做乐家小姐时候的房间相比,那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好了!她这一世的身体应该是个家境一般的女子,看看自己周围的摆置应该就是所谓的小家碧玉。 她又在这房间里面转了两圈,然后坐在了梳妆台前,首先看了看自己现在所用的这个身体的长相。 这一看之下,倒是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虽然这件房屋里面仅有的这面黄铜镜,在镜面的边缘之处已经有些生锈,整个镜面也有些灰蒙蒙的,但是仅仅从镜中一瞥之下就可以看出,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煞是令人惊艳! 铜镜映不出多么出彩的气色,但是因镜中的影子中依旧可以看出,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子,乌发浓墨、面似芙蓉娇嫩、远山眉鬓、乌黑的瞳仁如夜色中的水波轻晃。 确实是乍一看之下,便令人惊叹不已。 韩乐冲着这面黄铜镜皱眉,镜中的女子也是微微蹙起眉、眉梢轻轻上扬;她又冲着这面镜子眨巴眼睛,那镜中的女子便眼波一转,点点星光汇聚在眼中闪烁,如鸦羽般的眼睫轻颤; 她又对着铜镜怂鼻子,镜中女子挺秀的鼻梁便是微微皱起,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露出一丝朝露一般的微笑; 接着她又对着镜子呲了呲牙,便只见个镜中的客人,用如玉般的贝齿轻咬着樱花色的嘴唇,像是心中有了满腹的委屈,等着他人来听她倾诉…… 我擦!这人长得美果然就是犯规,无论自己怎么挤眉弄眼,这具壳子她还是各种漂亮,就跟自动用美图秀秀铺上了一层滤镜一样。 她上一次所用的乐家小姐的壳子,就只是长得清秀可人,优点是笑得灿烂!而她自己本身在现实生活中,长相也是和乐家小姐一个类型的。 现在乍得猛一碰到这么漂亮的壳子,韩乐顿时就跟捡了个宝似的,一个人对着镜子美得直冒泡。 哪怕这具身体她最后还得要还回去,但是至少现在得让她美个够吧! 韩乐就这样,对着一面镜子挤眉弄眼、龇牙咧嘴,禁不住的用手揉揉、搓搓、又捏捏,自己一个人玩儿的不亦乐乎。 所以,正当她对着镜子、嘟着嘴,在自己的脸边比了一个剪刀手的造型,另一只手高高的举起,幻想着自己现在的手里面还有一只手机,正打算假装给自己来一张自拍的时候,在她身后的屋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大夫人,吃饭了……” 一个小丫鬟端着自己手里面的托盘走进门内,一抬头正好就瞧见了韩乐现在的造型,自己口中的下半句话顿时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面,怎么也吐不出来。 小丫鬟睁大了眼睛,茫然无措的眼神看向了自家发神经的大夫人,惊愕的张大了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正在犯傻的时候,突然被别人给看见了,韩乐也是顿时僵在了原地,造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能呆愣愣的和门口的小丫鬟对视着,一时之间气氛尴尬极了! “呃、那个……我觉得,我只是……不,我不是、我只是……” 就这么相互对视了半晌之后,韩乐尴尬的放下了手,表情讪讪的看着门口的那个小丫鬟,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那么一两句。 虽然她自己也绝望的认为这是徒劳的! 果然,还没等她说上几句话,那门口的小丫鬟突然就像是回过神一样,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手一抖把自己手里面的托盘给掀翻在地。 托盘上的饭菜撒了满地,而那个小丫鬟却像是被火给烧了一下似的,猛地跳了起来往门外跑去。 “来人呀!我家大夫人发疯了!大夫人她发疯啦——” 一边跑,那个小丫鬟一边高声的呼喊了。 只留下韩乐一个人,顶着那具让她惊艳的壳子,张口结舌的留在那个狭小的房屋内默默无语着。 而且听着门外那个小丫鬟的声音,虽然很急,但是语气听着怎么像是有点儿高兴? 你们家大夫人发疯了,你这个丫鬟高兴个屁啊! 还有,自己现在的这句身体难道不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小家碧玉吗?怎么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丫鬟? 这家里面有买丫鬟的钱,难道不应该先去改善改善自己的这住宿条件吗? 以及……大夫人是什么鬼? 想到了这里的韩乐,心里面突然悚然一惊。 大夫人……她现在的这具壳子,不会是已经成婚了吧?! ☆、第014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2 关于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到底有没有成婚,韩乐还没来得思考多久,就已经有了答案。 “姐姐!姐姐可好?” 首先,是一个白衣翩然、楚楚动人的妹子,率先跑进了这间狭小阴暗的房间里面,猛地一头撞进了韩乐的怀抱里面,极为亲切的搂着她的胳膊,一叠声的向她问道:“姐姐可好?” “妹妹听得姐姐的那个小丫鬟在外面胡言乱语,所以心下着急,于是就赶忙跑过来看一看,姐姐没出什么事吧?” 看着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好清纯、我好善良、我好柔弱、我好单纯不做作、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气息的软妹子,韩乐也只好忍下了这差点儿就被撞出内伤的行为,默默无语的将这个白衣软妹子给推了开来。 -- 第27页 可是这个软妹子反倒是不依不饶的又凑了上来,孜孜不倦的抓着她的胳膊问道:‘姐姐若是真的有了什么事情,就对妹妹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面。’ 韩乐拗不过这个妹子,只能在她的一再追问下含糊其辞的说道:“妹妹莫要担心,姐姐没事,方才只是那个小丫鬟小事大做罢了!” 话说,这个白衣软妹子一口一个‘姐姐’叫的,难道自己和她是亲姐妹不成? 韩乐又仔细的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个白衣妹子的五官,不由得纳闷道,她这具壳子和这个妹子长得也不像啊! 这长得一个清汤寡水的、一个烈焰红唇的,完全就是两种风格,硬是要说是姐妹也太扯了一点儿…… 岂料,就在这时那妹子还是不依不饶的问着她,道:“姐姐,难道你真的没事?” 喂!妹子,为什么我觉得你这话里面竟然有点儿遗憾的意思? “我没事!”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韩乐便坚决的否认道。 “嘀——NPC白园儿对您的好感度下降2%!” 韩乐:“……” 什么鬼? 就在此时,那个白衣妹子终于松开了她的胳膊,微微蹙眉摆出了一副无限哀愁的模样,看起来还是颇为担心的对她说道:“姐姐若真的是没事,那妹妹也就放心了。” 在她那关心担忧的表情之上,一个红彤彤的标识挂在了她的头顶上,上面明晃晃的写着‘NPC白园儿’,下面则是用横线着重划出了一行小字——好感度:25%! 韩乐:“(⊙o⊙)…” 这就是单身狗系统所谓的……系统总部给她寄来的奖励,那个什么……好感度查询吗? 那这个好感度也太低了点儿吧(╯‵□′)╯︵┻━┻!!这个叫做‘白园儿’的妹子绝壁不会是这具身体的亲姐妹啊! 就在她在自己的心里面默默地掀桌的时候,门外又闹哄哄的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嚷声,一群小厮丫鬟们方才被惊动了之后,此时都拢聚在了房屋门口。 “大夫人怎么了?” “大夫人身体可好?” “诶!刚刚听说大夫人疯了……” “是啊!我也听见了……” “对!也不知道是谁喊得,净是瞎喊……” …… 这群下人们个个都装出了一副对着她关心备至的模样,但是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挂着一种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之意。 而韩乐此时正僵着一张脸,眼神漠然的扫视着这一群人头顶上的好感度。 NPC龙套甲,好感度40%,黄字…… NPC炮灰乙,好感度30%,红字…… NPC酱油丙,好感度25%,红字…… NPC路人丁,好感度35%,黄字…… 看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这好感度不是黄字、就是红字,个个都在50%以下,根本就找不出一个友善一点儿的人,几乎现在全都是来看热闹的! 大爷的! 在上个世界被整个乐家放在手心里面疼宠的韩乐,此时已经惊呆了。 我变美了,人缘也变差了…… 现在她所在的这个世界究竟是个什么见鬼的故事啊?! 就在她还在自己的内心里面疯狂的吐槽的时候,原本已经松开了她的胳膊的白园儿,突然又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脸色突变、泪如雨下。 “姐姐,方才妹妹听闻了姐姐出事了,怎能不让妹妹心急如焚呢?妹妹这全然都是一片好意啊!” 白园儿紧紧地攥着她的胳膊,手上用力捏得她简直就想嗷嗷叫。 我擦!刚才你不是已经说过了,现在怎么还来?抱就抱吧,妹子你手上轻点儿成不,胳膊要发青了…… “将军!将军您来啦!” 也就是在此时,在门口的下人们一阵骚动,让出了一条路来,一个浑身劲装打扮的青年男子,阴沉着一张脸大步向这里走来。 这个男子瞧着也是约莫二十四五的模样,身材高大、容貌俊朗,但是一双乌黑的眼瞳却是充满了戾气,眉眼五官也是甚为锋利,表情更是阴沉的可怕,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惹不得的气息。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见到这个人的那一瞬间,韩乐总觉得自己手心痒痒的,很是想上去抽他一顿! 叫你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圆儿!” 那个被人叫做将军的男子,往他们这里冷冷的扫了一眼,在看到她身边的白园儿的时候,眼神才暖了一点儿,首先呼唤道:“圆儿为何在此?” 白园儿在被问道的时候,只是微微一低头,恰似一朵不胜娇羞的花朵一般,声音柔柔的说道:“回将军,圆儿担心姐姐的身体,所以就赶过来看看。” “你呀!还是老样子……”那个将军感叹了一句,说道:“对谁都那么好,一点儿戒心都没有,这叫我以后怎么放心的下你啊!” 韩乐:“……” 这个二五仔!你跟这朵小白莲继续演琼瑶剧她不在意,但是你能不能叫你的这朵柔弱小白莲先把手松一下…… 丫的!这厮手劲儿大的,以前是拧钢筋的吧! 大约是自己的目光用于被这个二五仔给听到了,那个将军又从白园儿身上挪开了目光,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道:“你又在闹什么?” “我正在前厅接待贵客,突然就听下人们说你在后院里发疯,简直就是在胡闹!” -- 第28页 嘀——男主角冯樑,对您的好感度下滑1%! 韩乐有些无语的盯着这个二五仔的脑袋上,那黄不拉几的好感度51%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挂在上面,不过那“男主角”三个字,却是叫她觉得格外的辣眼睛。 这厮是这个故事里的主角……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这个二五仔是个什么鬼?跟他比起来,上个故事里面的那个青涩少年简直就是萌萌哒啊! “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在发什么呆?” 在韩乐对面的冯樑久久听不到回话,不禁有些不耐烦:“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就是为了想见我,竟然在我招待贵客的时候,闹了这么荒唐的一出?” 嘀——男主角冯樑,对您的好感度再次下滑1%! 韩乐:“……” 法克油! “将军莫要生气,兴许姐姐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将军先听听姐姐皆是可好?” 在她身边的白园儿终于不再死命的掐着她的胳膊了,而是改为风情万种而又娇弱无依的投入了冯樑的怀中,声音依旧是柔柔的说道。 冯樑原本阴晦的表情立刻又柔和起来,一手扶上白园儿的肩膀说道:“园儿也莫要再对她好心肠了,她就是故意要闹出这么一出的,也就只有你会好心的替她求情。” 说罢,他又把锐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韩乐,道:“我可不相信,她这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发疯了!” 这种忽而温柔忽而冷酷的变脸速度,不禁叫韩乐更是吐槽不已。 不过,这该解释的她还是得解释一下:“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也不愈打扰将军的时间,只是不知道为何,方才我那个贴身伺候的小丫鬟突然就摔了盘子,然后就大吵大嚷的跑了出去,这才闹得全府上下不宁!” “哦?是吗?”冯樑又皱着眉头,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门外的下人们:“那个小丫鬟呢?” 下人们被自家将军的眼神给吓了一跳,于是便你推我、我推你,几下子就把方才那个送饭来的小丫鬟给挤了出来。 “回、回禀将军……” 这个瘦弱的小丫鬟被冯樑的眼神一盯,就连声音都在打颤儿:“将军,方才奴婢在送饭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了大夫人正鼓着脸、一手放在脸庞、一手高高举着、眼睛看着高举的手,作出了一副格外怪异的模样……” 趁着小丫鬟说话的时候,韩乐趁机看了一眼她头上的好感度。 NPC贴身丫鬟甲,好感度13%! 看着这丫鬟脑袋上那一片刺眼的红,韩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那小丫鬟以为自己发疯的时候,声音听起来会这么高兴了…… 这个世界就找不出一个对她友好点的人吗?! “……就是因为大夫人往日里一向是看重威仪的,所以方才做出了这样怪异的举动时,奴婢才会觉得大夫人是疯了……” 这边,那个小丫鬟终于盯着冯樑的目光,把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了出来,最后还一头磕在地上叫道:“奴婢所说的都是实话,还望将军和二夫人明鉴!” 二夫人? 韩乐眯着眼睛,看向了此时正依偎在冯樑怀里面的白园儿,顿时明悟了自己身体的那个“大夫人”是个什么鬼! 原来自己的这个身体不但真的已经成婚了,还是个不受宠的“大夫人”!怪不得自己的房间里面破成了那样! 魂淡啊!一想到这次自己的攻略目标就是刚刚那个二五仔,韩乐顿时就又开始头疼起来…… “这小丫鬟说得可是实话?你方才故意做出了那种怪样子?” 这边,听了小丫鬟说的话之后的冯樑,已经又转过头来向着韩乐问道。 韩乐眨了眨眼,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个小丫鬟所说的,实在是太过于可笑!我怎么会在私下里,是那般作态?” 一听到这儿,那小丫鬟急了,直接跪在地上就向她质问:“大夫人,奴婢进门的似乎,明明看到你高举着手臂……” “那时因为今日我在梳妆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一根儿白发,不禁一时惊讶,于是就将那根儿白发拔下来,举起来想要借着阳光看清一些罢了!” 韩乐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起慌来。 而那个小丫鬟依旧不肯放过她:“可是,奴婢进门的时候还看见夫人您另一手,就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放在了脸边……” “那是因为,当我看清自己手中确实是一根儿白发的时候,就禁不住用另一只手,往自己的脸庞上摸一摸,看自己脸上是否还有皱纹!” 韩乐继续面不改色的扯着谎。 “可是、可是……” 小丫鬟急得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婢还看见,大夫人你当时好嘟着嘴……” “哎——”韩乐装模作样的长叹了一声,道:“岁月流逝,时光蹉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已经生了白发,于是当时悲从心来,忍不住抿着嘴角哽咽了一下而已!” 小丫鬟:“……” 我TM还能说什么呢! ☆、第015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3 “嘀——贴身侍女甲,对您好感度降低3%!” 韩乐看着那个被她反驳的哑口无言的小丫鬟头顶上,那明晃晃的鲜红好感度10%,还有她脸上万分明显的愤恨,不禁在自己的心里面叹了口气。 -- 第29页 这个人缘也忒差了!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的小丫鬟,反倒是在场对自己好感度最低的人,而对自己好高感度最高的人,竟然还是那个自己需要攻略忽悠的二五仔。 果真,在听了韩乐的诉说之后,那个二五仔看了看她的面色,果然发现此时她的脸色便是格外的苍白憔悴,再环顾一下四周,瞧瞧这狭小阴暗的房屋、残破简陋的家具,不知怎么,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嘀——男主角冯樑,对您的好感度上升百分之5%!” 嗯? 韩乐有点儿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冯樑脑袋上,那个黄不拉几的好感度,发现现在已经升至为55%…… 这真是见了鬼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冯樑听不到韩乐内心的吐槽,只是一时见到了这满屋子的苍凉,不禁有些感慨和同情罢了! 无论如何,自己眼前的这名一向不讨自己喜欢的女子,当初也是一个富家小姐、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也尚是青春年少。 如今这一转眼四五年过去了,当初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子,现在就住在这名狭窄阴暗的房屋里面磋磨着岁月,现在年纪轻轻竟然就已经生了白发,想来这些年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无论如何,就算自己并不喜爱自己这名女子,但是这名女子到底还是自己的正妻,如今也不应该沦落到这样的地步遭受搓磨。 于是难得的,这位以前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自己正妻的将军,在乍一看到正妻现在的处境之后,他心底里不禁生出了一点点愧疚和同情之意。 很少的愧疚之情,真的只有一点点! 但是这样上升的好感度,到底还是吓了不知情的韩乐一跳。 只是不等韩乐思虑清楚,那冯樑在战场上一向是干脆利索习惯了,现在直接就是大手一挥,道:“这个小丫鬟冒冒失失的,伺候不好主子,给大夫人换一个就是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个小丫鬟顿时色变,膝行至冯樑的脚边,哭求道:“将军,奴婢所说的皆是实话,将军明察……” 在门外围观着的下人们面面相觑,但看着自家将军那阴沉的脸色,最后还是将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拉扯着,拖到了门外,一面冒犯到自家的将军。 “将军!二夫人!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将军明察啊!将军——” 门外,那个被拉下去的小丫鬟凄厉的哭喊声,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屋里,那个好感度‘嘀嘀’的响声,也在不断地折磨着韩乐的耳膜。 “嘀——前贴身丫鬟甲现炮灰丫鬟甲,好感度下降2%!” “嘀——前贴身丫鬟甲现炮灰丫鬟甲,好感度下降3%!” “嘀——前贴身丫鬟甲现炮灰丫鬟甲,好感度下降5%!” “嘀——前贴身丫鬟甲现炮灰丫鬟甲,好感度下降……” “嘀——炮灰丫鬟甲,对宿主好感度降为负数,已经开启仇杀模式……” 韩乐:“……” 搞事情啊! 明明就是这个二五仔炒了她的鱿鱼,怎么这个小丫鬟就盯上自己了,这好感度都已经成黑红色的了。 宝宝委屈…… “对了!还有,这个房屋里的摆设。” 冯樑在漠然的注视着那个小丫鬟被拉下去之后,又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狭窄昏暗的房屋,有点儿嫌恶的撇了撇嘴,说道:“堂堂的将军夫人,住的地方成了这个模样,叫别人看了笑话。” “正好 ,前两天府里面不是新打了一套家具吗?送到大夫人房里来,好歹装点一下门楣。” 他就这么一锤子敲定了,不容任何人反驳。 可是这一番话下来,倒是叫此时正依偎在冯樑怀里面的白园儿,给气得暗中恨恨的咬了咬牙。 府里面新打的那套家具,是她原本为自己准备的,乃是上好的南海黄花梨木料,请的是这京城里面有名的能工巧匠,就连家具上镶嵌的金银玉石,也都是从她的私房里面出的。 可是自家将军这么不知情的几句话,一下子就把自己的东西给了那个大夫人…… 实在是可恨可恼也! 可是她心里面却是有气不能撒,至少是不能在自家将军面前撒。 “将军可是好大方,这么好的家具一下子就送给了姐姐,园儿看了可是好生羡慕啊!”白园儿语气依旧温柔,像是撒娇一样对着冯樑说道。 但是很明显,冯樑理解不了她口中百转千回的意思:“你羡慕什么?你房里面的家具不是比她要好得多?” 可是那一套家具是我给自己打的啊! 白园儿的内心在滴血,但还是柔柔软软的说道:“将军莫要在意,园儿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你大爷的! “嘀——NPC白园儿,对你的好感度再次降低 2%!” 韩乐眼睁睁看着白园儿头顶上的好感度,跌到了20%以下:“……” 好了!自己这次绝对还是躺着中枪的那种! “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那么就都散了吧!”冯樑看着门口堵着的那一群下人,觉得窝心,于是便毫不客气的挥挥袖子,准备走人。 就算他对着自己的发妻起了那么一丢丢的愧疚感,但是在他送了一套家具之后,那一丢丢的愧疚感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依旧是不喜欢和自己发妻待在一处的冯樑,自然就打算甩袖子走人。 -- 第30页 他在前厅还有客人要招待。 “将军!将军等等。”白园儿追了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将军要见的是什么样的客人,若是将军觉得烦闷,园儿也可以陪着将军过去待客。” 白园儿一早就听说了,这次来的客人貌似是将军的一个族弟,所以她一直都想在将军的族人面前露上几面。 最好叫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才是将军府的正牌夫人才好! 可是还没等冯樑决定要不要答应,从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温文尔雅的声音:“族兄,愚弟我现在可否进来?” “族弟怎的过来了?可是在前厅等的烦躁了?”冯樑有些惊讶的迎了出去。 在门口,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身姿挺拔、锦袍玉带、尚未完全束发,此时正在向着门内恭敬地施了一礼,道:“冯康拜见嫂嫂!” 这个少年拜见的人很明显就是站在一旁的韩乐,而不是和冯樑站在一处的白园儿。 白园儿的脸色有些阴沉,但还是不敢让冯樑看见。 好气噢!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可是一时没有注意到白园儿脸色的冯樑,大步的迎了过去,狠狠地拍了拍这个少年的肩膀,笑道:“族弟可是在外面等急了,于是就自己找了来?果真还是少年性子。” 那个叫做冯康的少年,也微笑道:“是愚弟失礼了!愚弟见族兄有事失陪,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于是在询问过管家之后,就冒然的来找一下族兄。” “哈哈!咱们兄弟之间说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走!回前厅再说话。” 自己这个小族弟还是个少年人,冯樑自然是毫不在意,在拍了拍这个小族弟的后背,他又一马当先的向前厅走去了。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过自己的发妻和白园儿一眼,可是白园儿留在原地皱着眉头在思虑之下,终于是一咬牙、一跺脚也主动跟了上去。 而那个叫做冯康的少年也紧随其后。 只是不知为何,冯康在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突然又意味不明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被众人拉在背后的韩乐一样。 随后,他就又匆匆的回过头,跟上了自己前面的两人。 “嘀——不明物体冯康,对宿主的好感度增长1%!” 被好感度提示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的韩乐,有些莫名惊愕的看了看那个少年头上的好感度数值。 从正在逐渐走远的少年背后望去,一行绿色的数值文字便是格外的显眼。 不明物体冯康,好感度71%! 这一片鲜绿色,在遍地都是红色黄色的好感度中,简直就是夺人眼球! 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少年,的确是韩乐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遇到的第一个对她友善度高一些的人。 虽然她也是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一天! 不过…… 那个不明物体是什么鬼啊w(Д)w! 韩乐再次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三人,最终还是走回了自己的屋子里面,没有了下人们打扰,她便关上了门,独自坐在简陋的凳子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她现在头疼的要命!脑子很乱! 其实这个症状在上个世界也出现过,就是她在看到本世界的主角的时候,系统所提供给她的整个故事背景、和未来的故事脉络走向,就会一股脑的涌入她的脑海里面。 这也是她所拥有的,单身狗系统额外提供给她唯一的一个‘金手指’。 跟别人家的金大腿比起来简直就是可怜巴巴! 而且这一股脑涌入她脑海中的记忆,也实在是多得叫她头脑发昏,搅得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就是一时想用也用不上。 现在她得趁着众人都离开的时候,把自己脑子里面的故事背景给好好的捋一捋。 比如刚才那个对她唯一绿名的不明物体,到底是啥? ☆、第016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4 冯家,世代武将之家,满门忠烈。 冯樑,这一代冯家的当家人,天纵英才、百胜将军,深得当今天子的欢心,擢升为正一品的护国上将。 这冯樑曾在年少之时,随着家父一起上战场,却不料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战斗就遇到了强劲的敌军,那一场战打得格外的艰难。 后来,少年冯樑就在自己这一方军队将要胜利的时候,却因为体力耗尽,被几个残余的敌军给逼得远离了大部队,并失足落入了战场旁边的渭水大河之中。 原本按照常理,一个精疲力竭的少年,身上还披着几十斤重的战甲,在这种情况下落入了一条川流不息的大河之中,简直就是你不淹死谁淹死的典范。 但是,别忘了他是主角! 尤其是在各种小说故事中,坠崖落水这样的情节,简直就是为了给主角升级奇遇而存在的,古往今来就没有见过哪个主角是被淹死摔死的,一般在坠崖落水之后,不是悬崖底下有秘籍等着主角去继承,就是河边有妹子主角干等着被救。 果不其然,在落入了渭水大河之后,精疲力竭身上还披着几十斤战甲的冯樑,不但神奇的没有沉底,反而是一路有惊无险的被河水冲到了远离战场的一处岸边。 再之后,在被水冲得迷迷糊糊的冯樑趴在岸上就像条咸鱼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模模糊糊的映入了他的眼帘之中。 -- 第31页 那一道模糊的柔弱白影,将被水淹了个半死的冯樑拖上了岸边,按压他的腹腔、帮他吐出了喝进去的河水,还帮他擦干净了脸上的淤泥水藻。 在施救的过程中,冯樑始终都处在被淹得半死不活的状态中,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清过这个妹子的脸。 他之所以知道救他的人是个妹子,还是因为在那个妹子救完他之后,临走的时候嘟囔了一句话:“还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就这么淹死怪可怜的!” 声音轻柔温和,一听肯定就是个年轻漂亮的温柔妹子! 后来,已经在岸边脱离了溺水危险的冯樑,就被他家老爹给派出来的士兵给找到拖了回去,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 在他完全清醒之后,当然是想要找到那个在危急关头救了他一命的妹子,冯家也曾经几度派出人手来寻找。 但是冯樑这个二五仔,在平时都是一副炫酷狂拽**炸天的模样,但是一到关键的时候就开始拼命地掉链子。 比如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人家妹子长什么模样! 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只知道穿得一身白衣、声音轻柔,是个温柔的漂亮妹子,这丫的要怎么找啊? 而且你不就是只听了声音吗?都没看清长相,你究竟是凭的哪一点,这么信心十足的相信救你的是个温柔的漂亮妹子呢? 万一人家除了声音好听之外,根本长得就是个貌若无盐的河东狮吼呢? 于是很显然,这找来找去那个姑娘自然是没有找到,最后要撤军拔营的时候,要走的冯樑依旧还是恋恋不舍的在河边转悠了好几圈儿,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以后的每年,冯樑都会锲而不舍的派人,在这里的河岸边来寻找自己的那个梦中佳人。 原本这只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若是一直就这么持续下去的话,说不得在将来还能成为一件雅事广为传播。 可是很快,冯樑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这个时候就算他自己满心不愿,冯家还是给他挑选了一名女子为妻。 他的妻子是一位家里面富可敌国的皇商的女儿。 一名商人的女儿! 因着这些年来,他们家掌控着军事大权,于是便渐渐有了功高盖主的嫌疑,为了打消当今天子的疑虑不满,冯樑当时那尚在人世的老父亲,不敢给他挑选什么高官贵胄家的女儿,于是就亲自做主给他娶了一名皇商的女儿。 就算是皇商的女儿,那也是商人的女儿,在当时人的眼中身份可谓是卑下。 于是冯樑这个二五仔悲愤了、不乐意了,但是又掐不过当时他那尚在人世的老爹,于是就一直对着她的妻子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每年依旧保持着去渭水河岸边的习惯。 结果,也就是在那一年,冯樑就真的在河岸边遇到了一名身着白衣、说话声音语气温和、长得特符合他梦中情人形象的一名女子—— 白园儿。 这白园儿原本是渔家女子,自小熟知水性,又偏偏长得符合了冯樑的口味,最重要的是,经过打听,这白园儿以前还真的在河岸边救过几个人的性命。 这么一一核对,肯定就是当年救他的那名女子,年龄身份和模样都对的上,那冯樑简直就要高兴地当场跳起来。 虽然这白园儿对自己当年救过一个小将军的事情,既没有否决也没有肯定,但是但时的冯樑简直就是高兴坏了,几乎是立刻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找的这个“梦中情人”给娶回了将军府。 因着当时他已经有正妻了,而且这白园儿渔家女子的身份、比皇商之女的身份还要低贱,自己的父母肯定是不会同意自己休妻再娶的,所以冯樑最后也就只能给了她一个妾室的位置,并直言委屈了她。 后来,等到冯樑的父母都逝去了之后,那冯樑虽说是没有再提出休妻的这个提议,但是对着自己的发妻却还是避而不见、冷言冷语,将自己的妻子全然当做了一个透明人一般。 因为自家上头的主子这么带头,所以这将军府里面惯会捧高踩低的下人们,当然也就是见风使舵,全然不把冯樑的妻子当做自家的主母,个个都在背地里不知道暗暗克扣了多少份例家用。 而备受自家将军宠爱的二夫人白园儿,因为冯樑的面子,家里面的下人们个个都是敬她、怕她,俨然就是把她当做了将军府里面真正的女主人。 而且白园儿自己本身就是颇有心机手段,甚是会收买人心、伪装自己,就在这么一来二去,这将军府里面下人们的心思就全都偏向了她,反倒是对着那个正是夫人没什么好感。 那白园儿在这将军府里面,装着一朵白莲花,接着冯樑心里面的明月光,可是过得惬意得很。 只是好景不长,后来再一次机缘巧合之下,那冯樑竟然发现自己一直宠爱着的那朵小白莲,竟然不是当初救他的那个人! 虽然当初救他的那个女子还是没有找到,但是白园儿却肯定不是当初救自己的那个人。 玛德认错人啦! 而更让他伤心的是,当初在他认错的时候,这白园儿虽然没有确定,但是竟然也没有否认,而是任由他将她认作了自己心中的明月光…… 法克—— 那时候的冯樑心里面肯定一直都在回荡着这个单词! 垃圾白莲,费我感情,毁我青春,玷污我心中的明月光。 -- 第32页 抱着这种思想,在原本故事里面的冯樑,就这么疏远了白园儿,将白园儿不冷不热的晾了一边,就像他当初对自己的发妻一样。 可是那白园儿当然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在失宠之后就一直忙着使尽各种手段来收回冯樑的心,但是全都不奏效。 于是这两人就这么虐恋情深了一段时间,到了最后,却还是冯樑他的那个发妻英勇的站了出来,打破了僵局,用自己一己之力推动了整个故事情节的发展,作得一把好助攻! 冯樑他那个一直像是背景板儿似的发妻,眼看着白园儿这个在她心目中的小蹄子失宠了,于是就得意了、嘚瑟了,不顾人家只是失宠、而自己则是从来压根儿就没得到过一毛宠爱的实际情况,硬是要去嘲讽白园儿。 不但要嘲讽她,还想要搓磨她,结果正搓磨的高兴地时候,好死不死的就让冯樑给看见了。 那冯樑一见白园儿被欺负的这么惨,欺负她的人还是自己一向不喜欢的发妻,于是当时就怒了! 先是将自己的发妻一封休书给修回了娘家,然后又用自己的势力,暗中将自己的前妻给送到了尼姑庵,要她一辈子青灯古佛、粗茶淡饭的苦修。 在恶毒女配的前妻谢幕之后,冯樑和白园儿,在经过这么一遭之后,却是很快就重修旧好了,而且还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 自己心里面的明月光归明月光,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之后,自己其实也早就爱上了自己身边白园儿这朵白莲花。 明月光遥不可及,但是白莲花却是就在自己身边,人要珍稀当下。 于是在发表了这么一篇感言之后,冯樑和白园儿就这么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了一起,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故事结束! …… 在现实中,把整个故事都给捋顺了的韩乐:“……” 迎面就是被一盆渣贱深情虐恋的狗血给泼中的韩乐,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自己就穿成了那个倒了血霉的主角发妻,她的任务还是倒了血霉的要拿到主角这个渣渣的定情信物! 这搁谁身上,谁都会有一种被九天玄雷给劈过的感觉—— 好雷! 这酸爽! 心累的韩乐趴在自己的那个梳妆台前,在自己心底里面暗暗思索着,接下来该是怎么做才能把冯樑这个渣渣给忽悠瘸了。 最好是三条腿一起瘸的那种! “大、大夫人……大夫人……” 就在这时,门外有一个小丫鬟在探头探脑的叫她:“大夫人,将军叫夫人您前去前厅,和他一起送别贵客。” 自从刚才他们家将军,突然把大夫人身边的那个贴身小丫鬟给发作了之后,这些下人就再也不敢对着自家大夫人像以往那么轻慢了。 只不过…… 送别贵客?就是那个对着自己的好感度唯一那个绿名的少年。 韩乐微微蹙着眉,思索着。 这个绿名的不明物体到底是个啥?在这故事里面根本就没有说啊! 简直就是个意外。 ☆、第017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5 “叨扰多时,愚弟该告辞了!” 冯康站在大厅的正中央,向着自己的族兄冯樑行礼告辞。 “族弟为何这么快就要走?都没有在这里住上几天的时间,也好让兄长我好好招待一番!” 冯樑颇有些惋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这几年家族里面出来的年轻人,很少会有像族弟这样才华横溢的了。” 冯家身为世代的武将世家,宗族之中的人数自然也是不少的,而冯樑则是他们这一代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往日里少不得要提携提携那些与他平辈的族弟族兄。 而在冯樑的眼中,自己眼前这个小族弟自然和那些人一样。 不过族老们都说,冯康这个小族弟是这几年来,他们宗族里面少有的一个出彩的年轻人,嘱托他一定要好好拉这个族弟一把。 而今日一看,自己这个族弟虽然年少,但是那些族老们说得还真是不假,冯康小小年纪便是才华横溢、品格端正,叫自己一见面都不禁大为赞赏。 于是不由得就像要多留他几日,好好培养一下兄弟之间的默契和感情,以后在战场和官场之上,自己说不得又要多一个助力了。 面对冯樑的盛情邀请,冯康却是微笑着缓缓摇了摇头,一边悄悄地把自己被拍得生疼的肩膀撤到一旁,一边拱手施礼道:“愚弟并非不想要再次多留些时日,只是宗族那边催得急,所以得快些回去了。” “不知道族弟赶得这么急,这么快就要回族里面是为何啊?” 白园儿凑在冯樑的身边,作出了一副当家女主人的模样,温和可亲的问道。 刚才在冯樑拉着冯康重新回到前厅的时候,那白园儿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一跺脚也跟了来,凑到了冯樑身边、以嫂子的身份自居,一直在努力招待着冯康这个小族弟。 而冯樑对她的这番作态,却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像是全然把自己后院里面的那个发妻,给抛在了脑后的样子。 那白园儿见自己将军没有赶她,于是便把自己的心给放下了一大半,开始心安理得的做起女主人来。 可是没想到,那冯康听了她的问话,却是说道:“宗族那边遣我这次过来,除了看完一下族兄之外,族老们还想问一问……呃……” -- 第33页 说到了这里,冯康像是有些拘谨,可是最后还是皱着眉头将族老们的意思传达了过来:“族兄,族老们说族里面今年有几个刚出生的嫡系子孙,看起来还是蛮聪明的模样,他们问……族兄要不要接一个孩子,来将军府住上一段时间?” 此言一出,顿时冯樑和白园儿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起来。 那些族老们的意思,虽然接着这个小族弟的口说得模模糊糊的,但是冯樑也听得明白。 不就是族里面在嫌弃他还没有孩子嘛! 他少年成婚,如今二十有三,现在成婚也已经有了五六年的时间,现在家里面除了那个当摆设使得正妻之外,还有白园儿这个妾室。 可是他就是膝下没有一儿半女! 为了这件事,这族里面的族老已经跟他提过很多次了,有让他再纳几房小妾的,也有要把自己族里面的孩子过继给他的,甚至还有人给他找了关于那方面的名医……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大爷都不能忍啦! 当初冯樑就已经把这些提议全都给推掉了,可是现在旧事重提,不禁又是让他一阵火气直冒。 在迁怒之下,就连冯康这个原本在他眼里萌萌哒的小族弟,现在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此乃我的家事,族弟就莫要再多问了!你回到宗族里面之后,若是那些族老们再问起来,你就这么回答他们。” 一改方才热情的态度,现在的冯樑有些不冷不热的回道:“现在天色尚早,族弟可留在家里面吃过午饭再走。” 不提孩子我们还是好朋友,替家里面那些老头子来催着生孩子的人,还真是麻溜溜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是啊!族弟这么急着要走,咱们也不好留不是吗?不过还是等到吃完饭之后,再走也不迟嘛!” 白园儿脸色有些勉强的说道,只不过语气里面也都是赶人的意思。 若说这冯樑膝下没有子嗣,现在压力最大的就是白园儿了! 冯樑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侍妾,仅有的一个正妻还是个当摆设使得,自打成婚之后,冯樑就没有再碰过她,那正妻自然是不可能会有子嗣的。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唯一一个和冯樑有过亲密接触,但是却又怎么也怀不上子嗣的白园儿,一下子就成了冯家族老们眼中的众矢之的。 尤其是现在的白园儿,其实最是需要一个儿子,以此来确保自己在将军府地位的情况下。 于是来负责为族老们来传话的冯康这个小可怜,顿时就被这俩人齐刷刷的嫌弃了。 冯康:“……” 看着自己面前一副“泥奏凯!不想和你做朋友”模样的两人,他不禁揉了揉鼻子,识趣的苦笑道:“午饭就不用了,愚弟还急着赶路呢!等会儿愚弟一起辞别了将军夫人之后,就该走了。” 自己的族兄都要赶人了,自己还是识趣儿一点儿吧! 只不过此言一出,冯樑的脸色是缓和了一点儿,但是白园儿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堪。 冯康嘴里面所说的‘将军夫人’指的是谁?她自然是知道的。 “族弟小小年纪,便如此知礼仪、懂礼节,我心甚慰。”冯樑见自己这个族弟真的只是负责传话,并没有任何纠缠不休、刨根问底的行为,脸色不禁又好了一些,夸奖了他一句。 然后,他便转过头,紧皱着眉头问道:“方才我就已经交你们去请夫人过来了,怎么现在她人还没有到?” 被他问道的那个小厮,脸色顿时一白,俯下身哆哆嗦嗦的解释道:“已经派人去通知夫人了!现在还没有来……兴、兴许是被派去通知的下人们,在半路上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无用!” 冯樑眉峰一紧,呵斥道:“去派个人都会出错,这府里面的下人怎么会如此疲懒不堪?真是要你们何用!” 正在训斥之间,一个小丫鬟就从后院的方向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向着冯樑禀报道:“将、将军!夫人来、来、来……来啦!” 他往前厅门口张望了几眼,又看着小丫鬟问道:“来啦?我怎的未见到她的影子?” 小丫鬟被自家将军给盯得一个激灵,于是就连说话都不接结巴了,一连串话立马就嘟噜出来。 “启禀将军夫人是已经来了现在正在来的路上但是夫人走在半路上突然觉得头晕说是今天早上的早饭被打翻了她没有吃饭所以有点儿低血糖!” 冯樑:“……” 长长的一句话,几秒钟说完,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打,这个小丫鬟的肺活量也是可以的。 但是,冯樑这个听的人却是很不高兴。 “什么头晕,什么低血糖……等等低血糖是什么?……不管怎么说,这简直就是唬小孩儿的谎话!我倒是要看看,她又是在闹什么。” 竟然能从那小丫鬟一长串还不打标点符号的话语中,神奇的听懂了所有意思的冯樑,当即就是一个潇洒的转身,连自己背后的族弟这个客人也不管了,怒气冲冲的径直向后院走去。 看着自家族兄身后的披风、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潇洒而去的冯康,顿时也有些慌神,唯恐因为自己的原因闹得他们夫妻二人吵架,于是也赶忙追了上去。 “族兄,且等一等愚弟!” 看着这两个男人又扔下自己跑路了,还是因为自己的情敌而扔下自己跑路的,白园儿不禁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最后又是一跺脚,咬紧牙关也撵了上去。。 -- 第34页 大爷的!这世间的臭男人们! 而此时成为了众人焦点儿的韩乐,此时正倚在走廊上的栏杆上,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眉心,正在头晕目眩之中。 她确实是走在半路上突然觉得自己低血糖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身子怎么长的,表面上看着美美哒!光鲜靓丽还年轻得很!但是骨子里面的身体素质却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只是一顿饭不吃,在走路的时候就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简直就是可以和自己上一次任务中,那个乐家小姐最后重病的时候相提并论,这让一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韩乐,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等到她歇够了,头昏的症状也好转了些之后,刚一抬头,就看到冯樑那个二五仔一脸阴沉的向她大步走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路小跑过来的冯康和白园儿! 啊白龙马,蹄朝我,身上驼着二五仔、后面小跑俩兄弟(小妾)…… 不、不行!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么魔性的一句歌词?! 对  自己的脑洞没救了的韩乐,不禁又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觉得这一切脑洞肯定都是低血糖的错! 低血糖:“……” 怪我咯╮ (╯^╰) ╭! “怎么?你这是又头昏了?”看到韩乐这副模样,冯康便是愈发的确定她是装的,不仅冷笑了一声,刚想要走过去,确实不妨自己的右臂突然被身后的人给拉住了。 “族兄,有何事需要发这般大的脾气……” 那冯康拉着自家族兄的胳膊,原想是要劝劝他,却不料此时冯樑正在不耐烦的时候,手上也没有个轻重,便把自己的胳膊向旁边很地一甩。 冯樑常年征战,手上的力气奇大,而冯康又是一个少年人,于是在措不及防之下,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自家的族兄给狠狠地甩到了一边。 而他们这些人此时所在的这一段走廊,却恰好是在后院池塘的水面上…… 于是便毫无悬念的……冯康“哗啦”一声,落水了! 甩他入水的冯樑:“……” 后面跟随的白园儿:“……” 全程围观的韩乐:“……” 日哟!自己刚一抬头就发现了这对族兄弟在相爱相杀,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啥? “救、救……咳、咳咳……救我……” 在众人全程懵逼脸的注视下,在池塘中挣扎的冯康,从水中伸出了一只小爪爪,颤抖的喊道。 别看啦!救人啊—— 众人恍然,纷纷想要下水施救,结果这时才发现……在场的男人都不会游泳! 身边跟随的小厮们不会游泳,一辈子都是个旱鸭子的冯樑自然也不会游泳,在无奈之下,他终于是想到了自己背后的白园儿,于是便急忙看了过去。 可是白园儿却是一惊,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来! 她虽是渔家女子,也会一些水性,但是因着自己生得好、所以自幼父母娇惯,那会的几手泅水竟然不是很熟练。 而且这几年她在将军府吃好喝好,锦衣玉食、仆从成群的生活,就连那仅有的泅水技巧也给忘光了,现在要她下水救人,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就在白园儿还在向冯樑结结巴巴解释的时候,同样也会几手狗刨的韩乐,看着水中已经被淹了个半死的冯康,她的心头上突然涌上了一个计划。 照当前的背景,自己凭着现有的好感度,想要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实在是有些难度! 同样,那故事里面也说了,当初救了冯樑的女子并没有名字,知道了故事的最后也没有提到她是谁? 而且,现在这个白园儿并不是当初救冯樑的那个女子 。 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没有人知道…… “噗通!”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韩乐强忍着自己有些低血糖的头昏,猛地跳进了池塘之中,一把揪住冯康这个倒霉孩子开始往外拖。 所幸她的低血糖现在还没有太严重,所幸这个世界现在是夏天,所幸池水并不深、也不冰凉刺骨,所幸她所救的那个倒霉孩子还有一点儿意识…… 总之,各种所幸加起来,最后的结果就是韩乐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终于把那个重得要命的倒霉孩子给拖上来了。 趁着冯樑惊愕的目光还留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不顾自己满身的水草污泥,将自己手中的冯康拖到岸上,在他的脸上随便抹了一把,把脸上的污泥水草给抹掉。 然后,她大声的叹息了一声,声音让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还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就这么淹死怪可怜的!” “哐啷!” 在突然听到这句话之后,那冯樑的眼瞳顿时猛地一缩,身体禁不住一个踉跄,膝盖磕在了旁边的走廊柱子上,却像是恍若未觉一般。 只剩下岸边的韩乐,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让别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默默地笑了。 谁都不知道那个救命的女子是谁……那么我冒充一下,可会有人知道? ☆、第018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6 “还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就这么淹死怪可怜的!” 韩乐知道,这句话对于冯樑这个男主角来说,绝对是个大杀招! 这句话就是当年那个冯樑落水被救之后,在他模模糊糊之间听到那名女子最后所说的一句话。 -- 第35页 这句话冯樑这个二五仔一直藏在了自己心里面很多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世上除了他之外,也没有人再知道过这句话。 韩乐这个开了作弊器的穿越者除外! 在故意说出这个撩拨男主角心弦的话语之后,她便伸手又揪住了冯康这个溺水的倒霉孩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让他从仰面四脚朝天改为了侧躺着,开始拍打他的后背。 侧躺在岸上,面色苍白的少年,在被她拍打后背之后,喉咙里面“嗬嗬”的响了几声,但是却怎么也吐不出水来。 这下子韩乐就有些伤脑筋了! 方才她为了让一边围观的男主角加深印象、唤醒他落水之后迷迷糊糊的熟悉感,所以对着冯康这个倒霉孩子施救的步骤,都是按照书上那女子救时冯樑时所用的方法。 救人上岸、翻身侧躺、拍打后背、溺者吐水……然后,功成身退、溜之大吉。 她为了表现自己那熟悉的救人手法,那特地把冯康翻到了、面朝男主角所在的走廊那边侧躺好,她才开始拍打后背的,就单等着这倒霉孩子吐出喝下去的水得救之后,她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只留给众人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可是现在如此……这就尴尬了! 这溺水的人喝了满肚子的水,但是任凭她如何拍打冯康的后背,这小子就是依旧面色惨白的躺着,怎么也不把肚子里面喝进去的水给吐出来。 不,也不该这么冤枉责怪责怪倒霉孩子,应该说除了那天赋异禀的男主角之外,没有任何一个溺水者在淹了个半死之后,仅仅是靠着后背被拍了几下,就能吐出喝下去的水保持呼吸通畅。 当初那白衣女子要是救的不是主角,单凭她那拍几下后背的手法,那河岸边的人早就死透彻了! 韩乐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又低头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少年。 此时的冯康,除了身上到处都在淌水之外,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了,仔细听听,还能听见他喉咙里面的杂音越来越响亮。 这个因为想要劝架,结果就被自家的兄弟给一巴掌糊道水里面的倒霉孩子,眼看着就是要被自己喉咙里面的杂物,给活生生的窒息而死。 算啦!这倒霉孩子可不是二五仔那样的主角,他只是一个绿名的不明物体而,自己肯定就是不能再用这种方法来救他的性命…… “来人啊!来搭把手啊!” 思来想去的韩乐,最后一抬头就看见了还在走廊上一脸懵逼的众人,尤其是那个脸上表情惊愕的像是活见了鬼的冯樑。 “将军!再不救人,您的族弟就真的要撑不住了。” 她看着还在发愣的冯樑,满心的不爽快,但是却只能摆出一副貌似焦急的神色,喊道:“快来,我在年少之时也曾经在河岸边救过人,我知道该怎么就溺水的人!” 此言一出,胜过千言万语。 冯樑在听到她喊了这句话之后,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一振,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瞬间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众人,撒着欢儿似的往她这池塘边跑来。 其余的下人们也反应了过来,却只能落后一步追在自家将军后面气喘吁吁的跑着,怎么也追不上自家将军的步伐。 而和下人们一样被拨开的白园儿,却没有跟过来,只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两只眼睛紧紧地定下了韩乐救人的这边。 白园儿的直觉告诉她,韩乐现在所做的事情,并不只是救人这么简单,一定另有深意。 而且还是对自己很不利的深意!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一马当先跑到了韩乐身边的冯樑,就这么僵硬着脸色站在她的一旁,却只顾着低头注视着还在忙活着的韩乐,眼神复杂而又莫名,像是想问什么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他该说什么?问问自己这个一向被自己忽视的正妻,明明是个皇商家里面养出来的女儿,但是为什么会水性?为什么会懂得救人?为什么会说自己在年少之时也在河岸边救过人? 以及,为什么……她会在方才说出自己朝思暮想了这么多年的那句话? 她是怎么会知道这句话的?她曾经年少之时,在河岸边就过的人到底是谁?她说得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救了自己的白园儿,又是怎么一回事…… 太多太多的思绪和念头,就这么一股脑的涌入了冯樑的脑海中,叫他瞬间头昏脑涨、心乱如麻,就这么站着、看着韩乐,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什么?你问自己那个溺水的族弟…… 冯樑:“……” 擦!他差点儿给忘了! 在地上躺尸状态的冯康,用着自己喉咙里面所发出的最大的一声响动,终于把自己身边那个没有半点儿同胞爱的族兄给唤回了神志,叫他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自己这个受害者的身上。 终于看到冯康这个倒霉孩子的冯樑,立刻蹲下身来,抓着冯康肩膀上的衣物,想要把这个他扔到自己的背上,准备背他去找大夫。 “停、停停!将军快住手!” 看到了这一幕的韩乐,魂儿都快吓飞了,急忙抬手制止道:“将军,溺水的人喝了满肚子的水,口中、鼻中、还有喉中最容易被污物和泥水堵塞住,很容易窒息而死。” “这个时候不能仰面躺着,也不能像趴在背上这样低头趴着,不然最容易被活生生的憋死的!” -- 第36页 被她这一番半是阻拦、半是呵斥的给拉住,冯樑这个暴脾气的将军竟然也罕见的没有生气,又麻溜溜的把自己背上的族弟给扔了下来,问道:“你有什么办法救得他的性命?” 被他从背上扔出来的冯康,“咣当”一声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脸朝下的那种。 韩乐低头看了看这个真倒霉孩子,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最后扶额道:“不能这么趴着,容易憋死,还是让他侧躺着,派个小厮先去通知大夫。” 冯樑往后看了一眼,被他瞄到的那个小厮浑身一颤,立马有眼色的转身跑走了。 “然后,将军你把他的脸给侧过去,不管是趴着还是躺着都容易呛水。”韩乐蹲在冯康身边,对着冯樑说道。 冯樑也默默地蹲了下去,轻松地就把自己的这个小族弟给翻了身,轻巧就像是在拎一只小鸡仔儿。 小鸡仔儿冯康:“……” “然后,你就将他的外衣解开,松开领口,叫他好容易喘气些。” 她看着冯樑这个二五仔粗鲁的动作,除了嘴角抽搐之外,还是负责的将自己游泳时所学的急救方法,尽量用古人能够听懂、理解的方式讲给他听。 可是很明显,在她说出了松开外衣和领口之后,那冯樑还是猛地一愣,然后便浑身颤了颤,低下头一边解开冯康的领口,一边用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说道:“你转过身去,别看!” 啧!麻烦的古人! 韩乐乖乖的转过身,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继续用声音指点着他:“将军,你再用干净的布料之类的,裹着手指,掰开他的嘴、看看他的嘴里面有没有污泥、水藻、亦或是其它的秽物堆积在里面。” “刺啦——” 在她背后传来了一声布锦撕裂的声音,应该是冯樑一时找不到干净的布料,于是就撕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希望这个溺水的倒霉孩子没有洁癖,可以容忍别人穿过还没洗的衣服,带着汗臭探到自己嘴里面…… “他的口中和鼻中,确实是有不少的污秽之物。” 在她身后,冯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是貌似带着一种深深的不爽感! 喂!是你把别人给一巴掌糊下水的,你丫的还有脸嫌弃别人?! 韩乐不理他,只是依旧大声的指点道:“把这些污秽之物都给清出来,然后把他的舌头也拉到口外,这样可以喘气的更顺畅。” 在她背后的冯樑在沉默了一下之后,也照做了,只不过却还是冷笑了一声道:“等到此事完结之后,我倒是想要仔细的问问你,你一个大家闺秀,究竟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荒唐的救人之法的!” 觉得这法子荒唐你倒是别用呀!反正到时候背上‘杀亲’罪名的是你,又不是我! 既然敢把这些急救方法说出来,就不怕别人去问的韩乐,丝毫也不受影响的大声说道:“等到污秽之物都清楚干净之后,将军你就抱起他的腰腹部,让他的头下垂,进行按压叫他吐水。” 身后的人又发出“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只听到冯樑像是小声的嘟囔了一声‘此等姿势’也太不雅观了,紧接着几息之后,就猛地听到背后的一人“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到了这儿,韩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那倒霉孩子把自己肚子里面的水给吐了出来,总算是可以保住一条小命了,于是便转过了头去。 “咳、咳……咳咳咳……我、咳咳……” 被自家族兄毫不留情又给仍在地上的冯康,一边死命的呛咳着吐出的水,一边晕晕乎乎的抬起头来,恰好就看到了此时正逆光而站的韩乐。 “我……你……怎么了……” 幸运地逃过了一节的冯康,现在看着韩乐,整个人的模样都不大好,只是一直语不成调的支支吾吾着。 “嘀——不明物体冯康,对宿主好感度增长20%!现在好感度为91%!” “嘀——男主角冯樑,对宿主好感度增长15%!现在好感度为71%!” 韩乐也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个阴沉着脸色的二五仔,还有仍旧在迷迷糊糊的倒霉孩子,现在俩人头上的好感度都已经伸到了绿油油的的程度,远远地望去,就好似两顶绿帽子……咳咳! 韩乐低着头浅浅的咳嗽了两声,堵住了自己那连接着黑洞的脑洞。 “你……” 那冯樑继续阴沉的盯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要问些什么。 韩乐估计他不是想要问急救之法的事情、就是要问方才那句话的事情,于是便高傲的一挺胸膛,干等着他来问。 随便问!你敢问我就敢忽悠,忽悠不死你、我就是你姥姥生的! 可是谁成想,那冯樑在原地就这么呆愣愣的站着,嘴里面‘你、你、你……’个没完,却总是说不出任何话来,纠结个没完了! “将军——” 就在这时,原本还是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白园儿,看到这时大局已定,终于是忍不住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一个左脚绊右脚,万分娇弱无依的倒在了冯樑的怀里面,成功的进行了一次救场。 “将军!你可还好?方才族弟落水,看得园儿可是吓死了!” 白园儿依偎在冯樑的怀里面,小声的啜泣道。 冯樑依旧是这么僵硬着脸色,伸手抚了抚她的肩膀,说道:“掉进水里的又不是我,我哪来的事情?” -- 第37页 “好了!现在没事了,我先送你回房间。” 就这么说着,冯樑就拦着白园儿的腰身,径直的离开了,只是在临走的时候,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中了韩乐一样。 韩乐也愣住了! 等等!你就这么……走啦? 什么也没问? 我还等着忽悠你呢! …… 看着韩乐现在这副呆愣愣的模样,偷偷瞄了她一样的白园儿,直接把这个表情归纳为了“求而不得的失魂落魄”,自己心里面也不禁得意。 只是还没等她得意多长时间,在她旁边揽着她的冯樑,突然就低下头,冷不丁的在她耳旁问道:“园儿,你还记得……” “你还记得,你当初救我的时候,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了吗?” ☆、第019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7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问得白园儿一愣! 半晌之后,她才勉强的笑了一下,说道:“当初年少之时的事情有些久远了,我又在那河岸边曾经救过了不少失足落水的人,所以将军所问的问题,我一时道还真的想不起来。” 她知道这冯樑之所以会突然这么问她,只怕是在他心底里对于自己的身份已经起疑了。 之所以会突然就让冯樑起了怀疑之心,白园儿暗地里推测,只怕是和刚才韩乐在池塘边的那番举动有些关系。 但是就算知道现在此事与韩乐脱不了干系,她却憋屈的发现,自己竟然猜不准方才到底是哪一句话戳中了冯樑的心窝子,让他起了疑心。 毕竟,但是把韩乐刚刚的那一番举动,全都给一一拎出来评判琢磨的话,无论是哪一件在现在的世道上都是惊世骇俗之举。 所以,现在冯樑问起话来,白园儿也就只能像往常一样,用以前含糊不清的借口去搪塞他。 果然,在听了她的回答之后,那冯樑有点儿像是信了,又有点儿像是还在犹豫徘徊不定,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噢!这么啊,我知道了!” 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些年来他也曾经拿着这样类似的问题,问过了白园儿很多次,可是每次白园儿都是这样含糊不清的回答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问过了这么多次,冯樑也有点儿死心了,只是觉得兴许自己对于当初那个救了自己的人来说,并不会像自己这样铭心刻骨、辗转难忘,也学早就把那些事情给忘了。 虽然这个认识让他很伤心,但是最终他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过问那些陈年往事。 但是现在,刚刚韩乐冲他呼喊的那一嗓子,很明显又让他燃起了探究过往的心思,还有对以往那些从不注意的事情、那一丝丝止不住的怀疑…… “将军!族弟刚刚落水受惊,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咱们还是去叫大夫去看一看为好。” 注意到冯樑脸上那种莫名的神情,白园儿也是禁不住心里一紧,于是赶忙又凑上来前去,挽住了冯樑的胳膊撒娇,尽力想要转移冯樑的注意力。 冯樑沉默了一下,没有再说其他的,也顺着白园儿的话接着说了下去:“你无须担心,刚才我已经差遣了小厮去请大夫,现在那大夫应该已经来府里面了吧!我先去看看。” 说着,他便闪过了白园儿的搂抱,向着前厅走去,还一边走一遍说道:“我自己去也就可以了,园儿今天也受累了,就先回房间里面去歇息一下!” 看着冯樑那有意或者无意避开的身体,还有和他往日里的热情温柔绝不相同的回避冷漠态度,白园儿就这么呆愣着神色、被冯樑给晾在了身后,定定的看着冯樑匆匆离去的背影。 半晌之后,直到冯樑的背影在她的眼前消失,那白园儿才慢慢冷硬下了脸色,原本粉嫩柔弱的双手垂在身体两旁,握的死紧,用力到指尖儿发白、尖利的指甲陷入了自己的掌心皮肉之中。 就是因为那个韩乐不知道喊得哪儿一嗓子话语,这个大将军就开始疏远怀疑自己这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又开始对那个原本被他冷落无视的发妻重燃了爱意和关怀…… 啊呸!这世间的男人们…… 这样想着的白园儿,也不禁铁青着脸色回过头来,慢慢的向着自己的房间里面走去。 鄙视着世间的男人们归鄙视,但是自己原本已经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的荣华和权利,该抓住的还是继续抓住…… …… 于此同时,在冯大将军服后院的客房之内。 被人从水里面捞出来的冯康,此时正仅仅只着了一身白色亵衣、瑟瑟发抖的缩在客房的被褥里面,哆哆嗦嗦的伸出了一只手,任凭旁边的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大夫掐着他的脉门仔细查看着。 那老大夫捋着自己的胡须,一副状似神棍的模样默默无语的勘查了半晌,这才拿来纸笔挥毫写了一张药方,然后将药方交给一旁的伺候的小厮,接着对冯康道:“冯公子不必担心,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虽然您突然落入水中受了惊吓,但是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又加上施救及时,所以您也没受到没什么损伤,顶多也就是突然受了凉水刺激,所以要小心着凉而已。” 看着一直在不停地捋动着自己的胡须,貌似一副世外高人形象的老大夫,冯康这个还在被窝里面瑟瑟发抖的倒霉孩子,也冒出了一个脑袋来,躺着作揖行礼道:“多、多谢老大夫……” -- 第38页 “大夫,不知道您这张药方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冯康正在道谢的时候,在一旁小厮手上放着的那张药方、突然在措不及防之下就被别人一把拿了过去。 那小厮在惊愕之下,猛地一回头,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家的将军夫人,此时正老神在在的站在自己的身后,手上还拿着一张刚刚抢过来的药方。 “夫、夫人……” 小厮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躬身行礼问候道。 他们家的这个将军夫人,方才也是一副浑身上下**的模样,刚刚也已经回去换衣服了,但是没想到就只是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他们家夫人就已经收拾的这么利索。 小厮再愣愣的看一眼还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颤颤索索抖成了一团儿的冯康,不禁在自己的心里面想道,他们家将军这个小族弟,在对比之下身体也忒差了一点吧! 冯康:“……” “将军夫人怎么来了?” 现在的冯康身体正冷得要命,而自己的身上也只穿了一身亵衣,实在是不方便见人,更不能起身行礼,于是这个觉得尴尬万分的倒霉孩子,顿时又‘哧溜’一声缩回了被子里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幽幽的露在了外面,有些怨念的看着韩乐。 “将军夫人,请恕在下失礼!” 冯康压着声音,意有所指的说道,眼巴巴的期望韩乐能够自觉的回避一下。 但是很明显,他还是低估了韩乐的里脸皮厚度。 正在看大夫那一手龙飞凤舞的潦草书法的韩乐,在听了冯康的话之后,干脆利索的把自己手里面的药方往小厮手里面一塞,接着他的话茬侃侃而论道:“族弟何必如此见外,身为大嫂,照顾一下家族中的小弟,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冯康:“……” 不!从来都没有哪家的大嫂,可以彪悍的把自家落水的成年小叔子,能从池塘里面一把就捞了出来…… 英雄您真是一把好气力! 冯康看着韩乐,不禁苦笑道:“将军夫人,在下已经没有大事,不知夫人又来此是为何啊?” “无事无事!” 原本就是想来看看这个被系统准确标明的“不明物体”到底是啥的韩乐,在此时也就只能随便找个理由道:“其实我来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方才在族弟与我初初见面的时候,还是要多谢族弟在言语之间的维护之意。” 原来是来道谢的! 冯康恍然大悟,然后道:“将军夫人何必道谢?那是在下应该做的!倒是方才在下落水之时,应该要多谢夫人出手相救才是。” “哪里哪里!”韩乐一摆手,示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她话锋一转,就又接着问道:“但是,为何族弟一阵称呼我为‘将军夫人’?怎的叫得如此见外,叫声‘大嫂’就好了!” 关于这个称呼问题,韩乐也确实憋在心里面很久了! 虽然这并不代表她喜欢被人叫做什么‘大嫂’,但是这倒霉孩子一口一个‘将军夫人’,她也是忍受不了。 尤其是在那个将军,还是一个二五仔的情况下。 但是面对着她的这个问题,冯康却是沉默了下来,整个人都把自己缩到了被窝里面,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韩乐:“……” 诶!诶——大兄弟,我说你这是啥意思啊! 过了半晌,这团成了一个球状的被褥里面,才传来了他闷闷的声音:“若是在下的称呼,惹得您不快了,还请将军夫人见谅。”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这间客房的房门突然“咣当”一声洞开了。 冯樑黑着脸色,此时正直挺挺的站在了门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怨气…… 在屋里面,韩乐一脸莫名其妙的回望了过去。 而同时,因为刚刚在门口听到了方才那一句话,所以浑身散发着怨气、一脚踹开了们的冯樑,此时也意识到,这屋里面的情形,和他想象中的貌似有点儿不一样?! 在屋里面,他的那个小族弟,此时正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面,把自己给团成了一个球形。 而自己的发妻,此时也正抱着双臂,斜倚在旁边的柜子上。那姿势,要多爷们儿、有多爷们儿!要多流氓,就有多流氓! 此外,房间里面还杵着一个一脸茫然、貌似三观碎裂表情的小厮,还有一个仍然在床边坐着,还在捋着胡子一脸世外高人神色的老神棍……啊不!是老大夫! 这和自己在门外脑补的孤男寡女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啊! 冯樑有点方! 气氛也有点儿尴尬! 有点儿方的冯樑,于是就保持着自己这副冷硬的神情,用着冷硬的姿势、重新掩上了冷硬的门,然后态度冷硬的转身,迈着冷硬的步伐向外面走去! 啊!这个冷硬的将军,已经冷硬的跑路了…… “嘀——男主角冯樑,对您的好感度上涨3%!” 好感度探寻器,在韩乐的耳边尽职尽责的汇报着。 韩乐:“……” 我说!刚刚那个二五仔是吃醋了吧!他是想来捉奸的把!他刚刚一定是生气了对吧?! 你丫一个来捉奸的,竟然好感度不降反升—— 麻麻!快看这里有一个活的变态! ☆、第020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8 韩乐舒舒服服服地躺在了一张宽阔柔软的大床上,嘴里面叼着一个应季节的水果,此时正百无聊赖的望着自己头顶上的床帐发呆。 -- 第39页 很明显,她的那个铤而走险的策略还是奏效的,自从她在池塘便救了冯康那个倒霉孩子、然后又冲着男主角喊出了那一番话之后,她本身的待遇很显然的就是提升了不少。 韩乐吃完了嘴里面的果子,又翻了身,从床上手脚利索的翻了下来,只穿着袜子踩在房间里面软软的地毯上,知道了一张雕花梨花木桌前,从青白陶瓷的果盘里面又取了一个果子叼在了嘴里面。 她一开始穿过来的时候,所住的那个阴暗狭小的房间,现在已经被冯樑那个二五仔下令,给换成了现在这个宽阔明显的大房间,屋里面原本破旧简陋的座椅家具,现在也已经换成了如今这般奢华的模样。 “夫人!您还没穿鞋呢!” 将军府里面新给她拨过来的一个小丫鬟,眼见的自家将军夫人竟然不穿鞋就走了下来,不禁大惊失色,急忙拿来了一双软木屐,跪下身来想要给自家夫人换上。 韩乐脚步躲闪了一下,叫那个小丫鬟伺候她的手落了一个空,叹了口气道:“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你想先出去忙自己的去吧!我想一个人待在这里静一静。” 这个小丫鬟是将军府里面新给自己拨过来的,头顶上的好感度也将将只有黄不拉几的58%,就连个及格线都没有达到,韩乐一时也不敢相信她,更不要说像上个世界她的贴身丫鬟的小圆那样推心置腹。 见到自己将军夫人拒绝了,那个小丫鬟怔楞了一下,然后捧着那个软木屐,恭敬的说了一声“是”,然后就要躬身退下。 “等等!” 就在这个小丫鬟即将要退出房门的时候,韩乐突然又开口叫了她一声,脸上带了些疑惑的问道:“这些日子,将军都是在何处的?” 那个二五仔这段日子究竟都是死到哪里去了?还不赶紧滚出来,让她完成了任务好回家。 那个小丫鬟被她这么一问,脸上显出了些难言之意,但是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最近貌似边关战事有些吃紧,将军这一段时间好像都是在为了这件事儿烦心!” 哦—— 韩乐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这个在小说故事里面,似乎就是为了和女主角谈恋爱而诞生的男主角,在现实生活中,他的主要职责工作其实是一个将军啊! 一个权高位重的让当今天子忌惮不已的大将军,其实根本就是挤不出多少时间来谈恋爱的,这一点才是符合现实的。 她点了点头,在自己心里面把对这个二五仔渣渣的鄙视感,稍微减少了那么一丢丢…… “但是将军在烦忧战事之外,在闲暇之余都是歇在了二夫人那里!” 还没等她歇口气,那小丫鬟就又接了这么一句话。 韩乐:“……” 我擦ヾ(`Д)!这不符合现实情理的爱情故事!果然这个二五仔除了将军的身份之外,还是有一顶男主角的帽子是绝对不能忘的啊! 鄙视感瞬间就翻倍了怎么办!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 心累的韩乐挥手叫小丫鬟退了下去。 冯樑这个男主角,最近一段时间虽然对自己的好感度上涨、态度也好起来之后,这府里面的下人再也不敢对着她这个将军夫人放肆,她也算是勉强在这将军府里面站稳了脚跟。 可是冯樑这个二五仔,大约是还没有完全信任她、也没有完全怀疑白园儿,于是一直还是和白园儿这个冒牌货继续在闲暇之余黏黏糊糊着。 冒牌货二号韩乐,一脸严肃的思索着。 冯樑与白园儿毕竟做了那些年的恩爱夫妻了,她也没有希望自己一出手,就能让这俩人彻底决裂、撕逼的不死不休,她头上的光环还没有那么大。 而且,现在那冯樑现在这副对她若远若离的态度,也正是对她最有力的的距离。 她所在的这个身体,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将军府里面做了一个隐形的透明人,除了她原本的那个贴身小丫鬟之外,无论是那些下人、还是冯樑本人、亦或是白园儿那个情敌,都没有人了解她的性格。 现在那个原本最了解她的那个贴身小丫鬟,在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已经被冯樑给调离了她的身边,现在估计是没有人能够指出她与原本的身体性格的不同,即使她带着些自己本身的性格,也没人能够戳穿她。 而且,她也不希望冯樑那个二五仔和自己太过于亲近,要是那时厮要求睡在她这里怎么办?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祝愿那个二五仔与白园儿那朵纯洁无暇的小白莲百年好合! 不过,若是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还是有一件事足够让韩乐觉得烦心透顶。 她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褥,在床上无聊的滚了几圈儿之后,眉头皱得简直就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看到冯樑那个二五仔,她还要怎么刷他的好感度,她还有怎么拿到那厮的定情信物啊?! 正当韩乐为着一个问题满床打滚,烦恼的都要掉毛的时候,在她的窗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将军夫人,你在吗?在下叨扰了。” 韩乐:“……” 她“唰”的一下拉开了自己的窗户,往下探头望去,正好就看到冯康那个前几天落水的倒霉孩子,此时正一脸微笑的站在她的窗台之下,向她拱手行礼。 -- 第40页 “将军夫人,在下有事情想要和你商议,可以进去说话吗?” 冯康一脸微笑的看着她,两只温润漆黑的眼眸此时显得亮晶晶的。 韩乐:“……w(Д)w” 你丫的来干嘛? 冯康见她没有反应,于是又轻声问了一句:“夫人,在下可以进去说话吗?” 不能! 咱们这俩孤男寡女在这房间里面私下相会,被那个二五仔知道了,那他这次可是真的能够捉奸了。 韩乐不想惹麻烦,刚想要拒绝,却听到窗台下面的冯康又温声说了一句:“夫人,在下这次前来,用了一点儿手里面的人手,现在这整个院落都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在下今日过来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哇!少年你可以啊!在这个将军府都能用自己的人手,背着这个府里面的主人搞事情…… “可以,请进!” 也很想搞事情的韩乐,立马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于是,那个因为前几天失足落水(冯康:失足?),所以就被冯樑多留在府里面几日的冯康,就以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走了进来,进门的第一件事就令韩乐惊了一跳:“在下总觉得与夫人,以前好像在哪见过?” 韩乐:“……你就是要说这件事的?那就请回吧!” 我让你进来是想和你一起搞事情的,不是想和你搞在一起的。 听了她这么说,那冯康的眼眸黯淡了一下,然后颇为沮丧的说道:“噢!,那我们说正事儿好了。” 合着你丫的还觉得自己特委屈是吧! 韩乐看着这个倒霉孩子的沮丧脸,不屑的一撇嘴,说道:“你想要和我谈什么正事儿?” 岂料,就在下一刻,那冯康马上就给她投下了一颗惊天厉雷。 “我的那个族兄,就在刚刚已经接到了圣旨,马上就要动身前往渭水河边去征战了,这件事夫人可知?” 冯康开始一脸认真的问道。 Why?! 韩乐一脸懵逼。 那个二五仔要走了?拿自己去哪儿要完成任务啊? 等等!他是要去……渭水…… …… “将军!将军您马上就要走了,园儿好舍不得您啊!” 白园儿一把扑在冯樑的怀中,抹着眼泪说道:“这么急就要动身了,将军走了那园儿可是要怎么办?” 原本还在阴沉沉盯着圣旨的冯樑,转头看向趴在自己怀里面哭唧唧的白园儿,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以前我又不是没有去打过仗,以前都是你一个人在家的,现在怕什么呢?” 那时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对着他那个发妻态度变好了,现在白园儿生怕等到冯樑走之后,冯樑的那个发妻凭着自己正妻的身份,把将军府的权利从自己手掌心里面再夺回来。 白园儿心里面这么想着,但是却只是垂泪不语。 她知道自家将军最受不了他这个模样,果然不出一会儿之后,那冯樑就忍不住说道:“好了好了!莫哭了。” “若是你实在是不愿离开与我,那这次就和我一起出征吧!” 什么? 白园儿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 她固然很高兴可以能被自家将军待到军中,只此一件事就能证明她身上的荣宠不衰,远胜过冯樑的那个正妻。 但是她心里面也知道,这将军上战场带着家眷,乃是大忌! 约莫是看懂了她心里面的疑惑,那冯樑大手一挥,直接道:“你也莫要担心这件事,上面有我兜着呢!出不了什么篓子,你还是赶快回去收拾一下行囊吧!” 那白园儿见此,果真是破涕为笑,转身提着衣裙下摆跑走了。 只剩下冯樑一个人留在远处,看着白园儿渐渐远处的背影,脸色慢慢的晦暗莫测起来。 “我让你仔细调查的那件事,可是查清楚了?” 他突然冷冷的向一旁问道。 一旁一个幽暗的角落里面,一个他的属下半跪着,恭敬地回答道:“回将军,已经有些眉目了,再过些时日约莫就能完全查清楚。” “继续。” “是!” 那个下属又退回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 ☆、第021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9 渭水河畔,浩荡汤汤,宽广的河道中泛黄的水流卷着浪花,狠狠地摔碎在河岸边上,散碎的水花闪亮亮的在空中闪耀。 冯樑安静的站在渭水河畔,静静地看着咆哮着的河水,正在无声的咆哮。 这么湍急的河水,这样汹涌的激流,这般澎湃的浪花,只怕是水性最好的人在这中时候潜入水底,那么也绝不可能会全身而退的。 哪怕是他现在早就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早就不是往日里那个在战场上惊惶失措的少年,而是真正的身经百战的将军。 但是他仍然对自己眼前的这条渭水河,总是感到一阵阵从内心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敬畏之感。 直到现在,他也觉得自己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当初在年少之时,精疲力竭之下全身甲胄的失足落入这浩浩汤汤的渭水河中,按照常理说早就该沉入水底、长眠于此。 但是他一个从来都不会水的旱鸭子,最后竟然能够毫发无损的从冲到河岸之上,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之后还被一个过路的好心女子给揪了性命,其后的人生中也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这简直不能用一个“奇迹”所能概括的! -- 第41页 也怪不得在他年少之时获救之后,常常都会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这渭水河边、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女子救他上岸? 不然,为何那名女子总是找也找不到? 到了后来,那时候还是个少年的冯樑,最后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冲到河岸边上、在半梦半醒中看到的那个模模糊糊的白衣身影,到底是不是自己那时候在濒死的情况下,看到的一个幻影? 是梦吗?不是梦吗? 那几年之中,怎么也找不到那名白衣女子的冯樑,常常就在自己心底里发出这样的疑问。 他觉得那是上苍在怜悯自己,所以赐给了自己一个最美的梦境!他又觉得那是上苍在捉弄自己,所以让自己怎么也触摸不到那个梦境…… 直到他偶然的一次,在这渭水河边又遇到了白园儿! 误把白园儿当做自己那个梦中求而不得存在的冯樑,当真是大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感情,还有所有的温柔,全都注入了她的身上。 白园儿不只是白园儿,还是代表着冯樑心里面那个最遥不可及的梦想。 现在……梦该醒了! 冯樑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那条浩浩汤汤的渭水河,终于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再也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疾步往自己军营的营帐中走去。 在他手心里面,捏着一份记录着白园儿生平事件的文簿,此时正在随着河岸边狂风吹拂下,“哗啦啦”的文页上下纷飞,但是有一角却始终被冯樑紧紧地攥在了手心中,纹丝不动。 冯樑此时攥着文页的手指,已经用力到了发白的程度。 无声的愤怒! “啊!将军,您回来啦!” 白园儿被冯樑一起带到军营之中,此时正独占了一座营帐,把自己所带来的奢华家具、以及各种华贵的衣衫和发饰,全都一一妆点在自己的营帐里面。 还有白园儿带过来的那几个贴身侍候的丫鬟和跑腿的小厮,现在也正静静地在营帐之中忙上忙下。 这种安乐闲适的气氛,恍惚间就让会让人觉得自己不是在这冷酷无情、随时就会丧命的战场上,而是在最适当享受的安乐乡之中。 “将军!” 不只是白园儿发现了冯樑并乐颠颠的迎了过去,在一旁忙活着的小厮丫鬟们,此时也发现了冯樑的到来,于是便急忙放下了自己手心中的活计,躬身行礼问候道。 “你们先下去,一会儿再来叫你们过来。” 冯樑此时完全没有分出一点儿心思放在这些下人身上,他现在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牢牢地盯着向他迎过来的白园儿,脸色无比的阴沉。 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可怕,因为那几个丫鬟小厮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就突然猛地打了个寒颤,然后彼此悄悄的对望了一样之后,马上就躬身退下了:“是,将军!” 现在,这个营帐里面就只剩下他,还有白园儿! 那白园儿也像是察觉到了貌似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马上停下了飞奔而来的脚步,略有些警觉的问道:“将军,怎么了?” 冯樑没有回答,只是大步走到了营帐里面的桌椅上,坐下之后“啪”的一下,就把自己手上的文簿给拍在了桌子上。 白园儿不知道那叠纸上写的是什么,依旧还在疑虑的望着他。 他干脆没有再说其它的什么,直接开口说道:“白园儿,渭水河河畔渔家女儿。” “将军?” 白园儿有些慌了,她还不知道冯樑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但是却本能的感到一阵阵的不祥。 在另一边,冯樑还在用着平平淡淡的语气继续说道:“你本是渭水河河畔上的渔家女子,以前也确实有机会从渭水河中救人,但是……” 他的语气开始加重:“但是,你们家的原本是住在渭水南边的渔家,而我当初失足落水之后,却是是被冲到了北岸……那时候你是如何隔着一条渭水河,救了北岸的我?” 白园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语气也开始勉强起来:“将军,园儿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当年的事情太过于久远,我已经记不大清……而且我们家原本就是北岸的渔民,不是南岸的……” “我派人细细的调查过了,你们家也就是在这几年,才搬家搬到了北岸去,然后你就遇到了我。” 还没等白园儿说完,那冯樑就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说道:“你父母当初带着你搬家的事情,你也不记得了吗?” 糟了! 这么一个念头突然就闪过了白园儿的脑海中,叫她原本就白皙的脸颊顿时更加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冯樑将自己面前的那一叠纸张往前一推,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所说的你当初救人,指的是救活人!” “可是看了这些资料我才知道,其实在这渭水河边,有一向渔家人的赚钱的行当,叫做捞尸人。” “每年,都总是会有人失足落入渭水河中溺水而亡,所以为了打捞这些人的尸体,溺水者的家属们就会凑钱,请精通水性的渔家人,将水中泡得肿胀的尸体给打捞出来,然后家属们一手领尸体、一手交钱。” “而那些没有人来认领的尸体,那时绝对不会有渔家去打捞的。” “而那些渔家的人、还有那些拿钱的家眷,为了叫的好听一些,都会叫这件事情叫做‘救人’,图个好听点儿的名声罢了!” -- 第42页 “你以前也是渔家的女子,你以前曾经对我所说的救人太多记不清了,所指的其实就是这个吧!” 冯樑目光阴沉的紧紧盯着脸色惨白的白园儿,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发颤,声音也越来越压抑:“所以,从这几个方面来看,你都不可能是当初救我的那个女子……” “我最信任你,所以一直都没有去命人调查过你的背景,更没有接触过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言……” 他终于站起身来,向着白园儿那边走进,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像是想要冷静,可是最后却还是猛地一步蹿了过去,狠狠地一把就揪住了她的肩膀,凄厉的嘶吼道:“你骗我——” 他双目通红,犹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而被他抓在手心里面的白园儿,却是一副怔怔楞楞的苍白脸色,像是被吓呆了,半点儿话也说不出来。 “嗡——” 就在此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听到了这个声音的冯樑突然脸色一变,一把就把白园儿给拨到了一边,疾跑出了营帐。 这声音是军中有敌人来袭的号角声。 …… 正当渭水河畔因着敌人来袭而闹成了一片的时候,在远离渭水的一片树林中,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突然出现,安静的停靠在了这里。 那个车上赶车的车夫挑了下来,敲了敲他身后的车厢,温和的叫道:“夫人,现在已经接近到了渭水河畔,我那族兄的营地也已经离这里不远,您可以下来了。” 温和的声音,漆黑的眼眸,挺拔的少年身姿,这个赶车的车夫赫然竟是冯康! 韩乐待在马车里面,心情有些复杂,但最后还是撩开了马车的车帘,探出了自己的脑袋,看着马车下方紧紧等着她的冯康。 冯康见她探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出来,顿时脸上的笑容更是柔和起来,他向韩乐伸出手来,欲要搀扶她下马车,就连那两只漆黑的像是墨玉一样的眼眸,都开始闪闪发亮起来。 真的是亮得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的那种。 韩乐:“……” 突然觉得这厮不怎么靠谱啊!自己真的要下去吗? 她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自己蹦跶了一下、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之后他才眼神复杂的看向了一脸讪讪表情收回了手的冯康,开口问道:“我能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要帮我吗?” 这次从军,冯樑那个二五仔只带了白园儿,却没有带韩乐,于是为了能够完成任务,韩乐也是要拼了老命的跟了过来。 只是她却没想到,冯康这个倒霉孩子竟然真的二话不说,就帮帮她这个名义上的将军夫人偷溜出来将军府,并且还不嫌路途遥远的护送她到了此处。 而那冯康见她这样问,又是微微勾起了嘴角,道:“先前在下不是说了吗?在下总觉得与夫人像是以前在哪儿见过,于是就像帮帮你!” 韩乐看着冯康头顶上那闪亮的简直不能直视的好感度95%,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死鱼眼的表情,对着他的话选择了沉默。 ☆、第022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10 秋风瑟瑟,一片落叶被卷过两个沉默的人之间。 韩乐依旧是一脸深沉的保持着死鱼眼的表情,深深的看着冯康不说话。 冯康也依旧是保持着双眼亮晶晶的表情,一闪一闪的看着谢漓也不说话。 半晌之后,韩乐大约是终于受不了冯康这个倒霉孩子那满天都是小星星的眼神了,在叹了口气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少年啊!你这是在搞事情啊——” 这句话在她嘴里面转了几转,在说出来的时候也显得意味深长起来。 少年啊!你这么积极地要给你族兄带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你问过那个二五仔的意见了没有? 再说了,你没有精钢钻、就别揽瓷器活,没有定情信物、就别抢男主角的位置。 毕竟,那个二五仔虽然渣渣、虽然混球、虽然自大、虽然滥情、虽然多疑、虽然耳根子软、虽然二百五、虽然自以为是、虽然拽的想让人抽他一顿……(韩乐:我去!等等,这么看来那个二五仔的确还真是那个啥……) 但是,人家确实那只单身狗系统唯一盖章认定的男主角啊! 少年你要认识你自己,你只是一个绿色的不明物体啊!怎么能拼得过人家的主角光环?毕竟那男主角人家就靠着这个主角光环活着呢! 听了她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之后,那冯康也不恼,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夫人难以相信也是自然的。” “在下虽然明白,夫人您是不会理解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的,但是这并不影响在下对您的好感,不过既然现在夫人您不喜欢,那在下便不提好了。” 说到了这里,他便低下头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口气听起来太过于心酸,似乎就连韩乐都有些不忍心起来,心里面也有些提这个少年惋惜。 但是还没等她说几句安抚的说,就见那方才还在幽幽叹息的少年,突然就猛地抬起头来,说道:“好了,既然此事不提,那我们就先去说一下正事儿可好?” 只不过就是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这个刚刚被拒绝的倒霉孩子眼睛里面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立刻就变成了精光闪电,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神此时正在“滋滋”的向她放电。 -- 第43页 韩乐:“……”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少年你走出失恋阴影的速度有点太快了吧!闪电侠啊你! 还有……什么正事儿? “你还有什么正事儿?” 自然而然的,在心里想着的韩乐就这么问了出来。 冯康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在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我那族兄,是我们冯家这一代的当家人,也是我们这一代年轻子弟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家族中的人,都对他寄予了无限的厚望,可是这些年来……我这族兄的表现叫他们失望了!” 他一边观察着韩乐的脸色,一边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些年来,族兄身为冯家的当家人,却总是对自己家族中的事物撒手不管,只顾着寻找自己心中的那个‘白衣女子救命人人’,这已经是让族人们不满了。” “其后,族兄的战功赫赫,在战场上一往无前,但是在人际交往、人情往来的事物之中,却是半点不通,他的高傲自大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最后这些被得罪的人又总是会报复道家族的身上。” “还有,族兄他身为冯家的人,他和他的父亲也不知道借助过多少冯家的资源上位,但是现在家族中的年轻人在寻求他的帮助的时候,却总是不但无功而返、还有遭受到我那族兄高高在上的冷嘲热讽。” “在下还算是幸运地,也不知道哪里合了族兄的眼缘,这几年来在下还是唯一一个没有被他羞辱过的族兄弟,但是其他家族中年轻一辈儿的人都已经被他得罪惨了!” “最重要的是……” 说到了这儿,冯康听了下来稍稍为难了一下,因为他看着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的韩乐,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讲述接下来的这一条:“最重要的是……是族兄他的子嗣问题!” “族兄已经成婚多年,娶有一妻、还纳有一妾,但是却始终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甚至还独宠妾室、忽略自己的发妻,这种宠妾灭妻的行为也让族老们担忧。” 冯康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担心的看着韩乐这个“被忽视、被宠妾灭妻”的发妻,生怕自己的话会勾起她的伤心事。 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韩乐不但没有露出一点儿伤心的意思,反而还听得津津有味儿,见到他停了下来,还催促道:“别停啊!还有什么,接着说呀!” 大兄弟你这种八卦扒到一半突然就停的行为,甚是不道德啊! 见到她催促起来,冯樑微微有点儿傻眼,但还是在嘴角有些抽搐的情况下,继续尽职尽责的说道:“族兄他身为当家人,却撒手不管,这不是冯家说需要的当家人。” “族兄他享用着家中的资源,但是却对着家族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到处嘲讽,家族中的人也不会容忍这种行为。” “而且族兄这么多年都还没有子嗣,不能够将家族的血脉延续下去,族中老人们也不会对这件事情视而不管。” “再加上这么多年,族兄他得罪的人,给家里面增添了多少的麻烦,这才是让全族人决定,与族兄他彻底划清界限……” 他看了看韩乐的眼神表情,犹豫了一下,最后又加上了这么一句:“由我来执行这项决议。” 韩乐恍然大悟。 原来是冯樑这个二五仔,不但占着家里面的资源,还不给家里面带来一点儿好处,只会到处得罪人,闹得全族是天怒人怨,最后一致决定将他给踢出祖籍,由冯康这个倒霉孩子执行。 古代的大宗族,其实也就是这样,抱团儿的时候很团结,无情的时候冷漠翻脸的速度也很快。 只是…… 她看着冯康,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全族决定把他踢出去,但是你觉得以他的那个性子,他会在乎吗?” 冯樑那厮不管怎么说,都是朝廷里面威名赫赫的百胜将军,身居要职、手握重权,若是那冯家单方面宣布要把他给踢出宗族,损失的也只是家族而已。 反正冯樑那个二五仔肯定会不屑一顾! “再说了,你要如何道他面前去宣布这件事?直接跑到还在打仗将军面前,直接当着三军将士的面,把你们家的族谱给扔到他脸上,说你已经被踢出来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敢打赌少年你绝对活着走不出军营啊! 韩乐面带着同情,看着冯康这个一直都在倒霉的孩子。 只是冯樑却是看着她,更加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这一场仗,族兄他必输无疑!” “什么?”韩乐惊愕了。 冯康继续语焉不详的回答道:“我已经说过了,族兄他太傲慢……傲慢还不知道收敛,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手里面还握有重权……” “这如何不引的当今天子的的忌惮?!” 他抬起头来,看着还在惊愕的韩乐,接着说道:“那天子早就开始忌惮这族兄,随着族兄的越发骄纵,天子的忌惮也就愈发的严重……” “所以,现在这一场仗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场动乱,但是暗中的人谁都知道,这一场输赢早就注定了……宗族知道,天子知道,朝廷中的重臣们也知道,只有族兄他自己不会知道!” “要不然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宗族也不敢就这么轻易的,与族兄他划清界限。”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尘埃落地,而我之所以过来,也只是作为一双眼睛,负责为家族最后看看族兄他的下场!” -- 第44页 说道这里的时候,冯康叹了口气,扭过头像是已经不敢再看韩乐的表情。 在他看来,能够为了自己的那个族兄而偷偷跑来战场上的韩乐,现在一定对他所说的这一席话很伤心、很失望。 果然,那韩乐在愣了一愣之后,果真茫然失神的说道:“原来……” 冯康颤抖的扭过头去。 “原来……你带我上战场来找他,其实就只是顺带的啊!”韩乐。 冯康:“……” 他猛地扭头看去,力道大得差点儿把自己的脖子给扭了。 “夫、夫人……”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于是就只能结结巴巴的说道:“您、您先在这里等着,现在战场上的动静应该已经结束了,我先去看看……” “你想见我那族兄,我一定把他给你带过来,你先在这里等着……” 无论那人是死还是活,我都会给你带过来的! 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那冯樑转身就向战场那边跑了过去,就像是再留在这里一会儿,就会让韩乐把他的三观给毁上一遍似的。 只留下和他预想中画风不一样的韩乐,独自站在马车边上在寒风中萧瑟。 “嘀——宿主,通过好感度检测,本故事中男主角的好感度,就在这里不远处。” 在她脑海中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声音,叫她不禁精神一振,也顾不上思考原本该在战场上的男主角为何会在她附近,只能攥紧时机,向系统指示的方向跑去。 任务目标,你别怕!我来(忽悠)啦! ☆、第023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11 耳边响起的系统提示音一直都在响个不停,听起来那男主角应该就是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但是韩乐左奔右跑到处溜达了很长的时间,却是还是没有找到冯樑的位置。 看起来他离自己还是挺远的! 瞧着自己身边那莽莽苍苍的茂密森林,韩乐粘住了身子,脸上也不禁显现出了一些稍微犹豫的神色。 在这块儿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荒凉地方,她并不认识路,也不敢走得太远儿,看自己身边这一望无际的野树林子,她还生怕自己一转身,就能看见狼虫虎豹一野人什么的从树林里面钻出来。 可是现在,真的要把马上就要到手的男主角(的定情信物)给吐出来吗? 现在自己应该是已经快要到渭水河河岸边上了,她侧着耳朵仔细听一下,都已经能够听到那浩浩汤汤的水浪声。 韩乐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毅然决然的转身,向着河水声传出来的方向找去。 最后再拼一把,单身狗保佑! (单身狗系统:……) 渭水河是一条气势颇为雄大的河流,单是刚刚一头从野树林里面钻出来的韩乐,在站在它的岸边的时候,自己的内心中都要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天地豪迈广阔,而我却如此渺小”的感慨来…… 呃!不对,该是先去找那个男主角才对! 被这豪迈的渭水给激起了一腔豪情和热血的韩乐,急忙憋住了自己那满腹的诗意大发,开始顺着这个光秃秃的河岸边到处摸索起来。 这个时候,她脑海中的那个“好感度提示”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到处“嘀嘀嘀”,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色泽这,在她的脑中挂起了显眼的一行字: “男主角(字体加粗加重),冯樑,对宿主好感度90%!” 韩乐:“……” 什么情况?我这连男主角的影子都没摸到半根儿,什么时候他的好感度就突然涨了这么一大截子,突然就涨到了百分之九十?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什么了什么(⊙o⊙)…? 无所适从的她,又低下头往那光秃秃、除了石头就还是石头的河岸边瞄了一眼,四下望去,除了浪花拍上河岸边的石头、以及河岸边上的石头被浪花拍之外,再也找不到半根毛。 好感度涨了那么多,这人怎么找不着呢? 韩乐揉着自己的眉心直发愁,正当她找了一大圈儿却什么都找不到的时候,刚想要转移个阵地再找一下,却突然听到河岸边上传来了“噗呲”一声。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扭头望去,就看到在那波涛汹涌的河水之中,一个身披黑色铠甲的东西“噗通”一下就被浪花给拍到了岸边上,头上还顶着一脑袋水藻水草。 刚刚她听到了那声“噗呲”声,就是这个黑咕隆咚还顶着一脑袋绿色的人形家伙,在被冲上岸边之后 ,脸朝下趴着的时候嘴里面自行吐出来的河水,所发出的声音。 韩乐愣愣的看着这个头顶绿色植物的倒霉蛋,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拨开了此人脸上的水草…… 韩乐:“……” 啊!果真是那个二五仔! 看现在这情况,果真历史总是熟悉而又重复的…… …… 冯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又落得了如此的地步。 就在方才,他刚刚与白园儿把一切摊牌,对着那个自己捧在手心里面精心爱护了许久的人大声怒吼的时候,军营里面代表着敌袭的号角声响起,他必须匆匆忙忙跑出营帐去应敌。 其实,这对他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儿。 他痛恨白园儿骗了他这么长的时间,又伤心与自己当初在朦胧中见到的白衣女子仍然没有找到,心中是又悲又怒,连带着往日里对着白园儿的满腔爱意和呵护之情也几近消散。 -- 第45页 但是也只是几近消散! 他一方面对着白园儿倾泻自己的悲哀和怒火,但是另一方面,这白园儿毕竟也是他爱护了这么多年的一个人,这么多年真心的爱意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在一夕之间就消散殆尽,总是能够在一个人的心底里面留下那么点儿念想。 只不过这还残存着的念想和感情,只是一时被一件事给盖了过去罢了! 若是按照原本的故事情节,这冯樑最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还是总能够将这件事抹平过去,在心底里面重燃对白园儿的爱意,这两人在斗倒了(亦或是单方面完虐)恶毒女配之后,就能够继续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从此裹着童话里那样幸福和快乐的生活…… 如果没有韩乐这个变速插在这其中的话! 自从韩乐在将军府里面的池塘边,救了冯康那个倒霉孩子刷足了冯樑这个二五仔的好感度、又喊出了冯樑那梦中女子的一番话之后,他的心就已经开始起了动摇和怀疑。 现在事情就像是今天这样,一切都变成了一个未知数。 别的不说,单是在冯樑在怒气冲冲走出了营帐,从他心里面揣着心思开始漫不经心的应敌起,这就已经注定了他接下来的下场。 全身披上甲胄的冯樑,在领着身后的军队开始迎击突然偷袭的敌军,单是却越打越是觉得心惊。 这当今圣上命他前来征讨一群落草流寇,只给了他几千的兵马,他按照以往流寇那种兵员老弱病残、组织松松散散、兵械残破老旧、粮草基本没有的经验来计算,也很是有信心的觉得自己这几千兵马足够了。 但是这才刚刚安营扎寨的第一天,这群流寇就像是天上掉下了的一样,突然就偷袭了他们的营寨,就像是进了自家的后花园一样来去自如,着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若但是如此也还好,对着一群来偷袭的流寇,冯樑有信心带人把他们全都给打回去。但是等到他心不在焉的领兵交手之后,他才突然发现,这群流寇和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这些来偷袭的流寇们,组织进攻的人手数量也是在太多了,而且个个还都是青壮年的小伙子,没有见到半个老弱病残,在偷袭进攻防守之间,组织得当、严密迅速、令行禁止、毫无破绽。 这简直就是比他带领的这几千官兵还像是官兵! 甚至,这些流寇手中的兵械武器,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比他现在带领着那些官兵手中拿来剿匪的兵械,还要更胜一筹。 冯樑发誓,他甚至还在那些流寇手里面拿的兵械中,可以看到官府制造的铭文和印记。 还真当他瞎啊! 总之,到了这种地步,若是他再不察觉到这场领兵剿匪,就是一个专门针对他的陷阱套局,他就白活了那么长时间了。 只是不知,这个陷阱背后想要对付自己的人,到底是那朝堂之上端坐的天子、还是那几个平日里早就与自己有了旧怨的朝中大臣……亦或是,对自己心怀不满很久了的宗族? 还是,这三者皆有!他们三方联手挖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坑,还在上面套好了绳索,制成了陷阱,就是在等着自己往里面跳。 而自己还真的就这么傻不愣登的跳了下去! 一时陷入了苦战之中的冯樑,在自己心底里模模糊糊浮现出这个念头之中,顿时就把他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这次带来的兵马太少、而敌军太多,于是已经想透了的他,马上就开始严密的布置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开始组织撤退的路线。 想法子向全身而退,待到回去朝堂之后主动地向天子认罪,缴纳了自己手上现有的兵权,这样没了威胁的自己,自然就能暂时让天子少了忌惮,不管怎么说还能留的一条性命。 至于自己的宗族和那几位朝中大臣?只要天子不再追究,那他们两方也就只能着急干瞪眼罢了! 只要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冯樑在撤退的时候,这样想着。 但是很明显,在背后坑他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为了不让他这么顺利的脱身,那些人自然还是有后手的。 就在冯樑刚要组织自己手下的兵将撤离的时候,却发现这些朝廷拨给他的兵马,不怎么听他使唤指令。 更令他目次欲裂的是,就在他还在前线的时候,在他的营帐大后方,突然就冒出了滚滚浓烟,远远地就望见火光直冒,人声鼎沸。 有人在军营里面放火! 这下可好了,原本就是让他只会调度不动的兵马,现在猛地一见自己的大后方被热给烧了,顿时就开始人心动摇军心涣散起来,等到自己对面兵械精良的敌军一从,马上就溃不成军,兵士们三三两两作鸟兽群散。 怎么呼喝也喝止不住的冯樑,就这么带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亲兵,陷入了敌军的包围中,开始苦战起来。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已经精疲力竭的他已经被逼到了渭水河河边,身边的几个亲兵已经死伤殆尽,而自己却是怎么冲也是冲不出包围。 最终,这个已经无力再战的大将军仰天长叹一声,知道今天自己的逃不过去,于是干脆转过身,跳入了那滚滚的渭水之中。 少年时从渭水中侥幸捡了条性命,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这种奇迹可以出现两次,现在这样也好,再把自己的性命还给这渭水河便是了。 -- 第46页 只是不知还在军营中的白园儿,在敌军火烧军营的时候,有没有侥幸逃过一劫? 幸好自己这次出征,没有把自己家中的那个发妻也给一起带上…… 在落入渭水中的那一刻,冯樑的心底里竟然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第024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12 渭水河浩浩汤汤,底下自然也是激流涌动。 被卷入其中的冯樑自然也是万分不好受的! 原本按照他这身几十斤重的黑色玄甲,在落水的那一刻早就该痛痛快快的沉底儿了,但是却没想到这水中的波涛激流太过于汹涌澎湃,直接就把他这个全身上下加起来有近三百斤重的汉子,直接就给卷了起来。 在水中被卷走了的冯樑,一路往下游飘去,在水中一直跌跌撞撞、翻来覆去的磕磕碰碰,身上不知道磕碰了多少淤青擦痕,肚子里面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的水。 古往今来那些跳水而死的人,他们在临时前就是这么一副感受吗? 冯樑在波涛起伏的水中这样迷迷糊糊的想着:那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不知道那投入汨罗江以身殉国、从而被千万人纪念的屈子屈大夫,当初在投入汨罗江之后,他心底里是不是曾经后悔过自己干嘛要投水而死,而不是自缢、自刎、鸩杀……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想了很长的时间,在水中挣扎的冯樑几乎有几次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却还是神乎其神的保持着自己最基础的理智,继续在这渭水之中喝了一肚子的黄汤。 最后,就在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撑不过去,脑中已经一片片发昏、眼前直发黑的情况下,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垂拉下来的眼帘一亮,身体被猛地一推、然后突然一沉,就已经停了下来不再被翻来覆去的卷走。 但是此时已经被灌了一肚子黄汤的冯樑,现在已经连自己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了,趴在河岸边上只觉得自己像一滩烂泥一样,手脚软的就像是再也找不到一样,头脑发昏、肚子里面的河水还涨得他难受的直想吐。 “噗呲……咳……咳咳!” 脸朝下趴着的他,一张嘴就是一股子泥水被吐出了喉咙,却仍是觉得自己难受的不能自已,几乎想要即刻死了算了。 但是就在此时,他却觉得自己被人给翻了一个人,仰面朝上却觉得肚子和胸腔里面沉甸甸的河水更是压迫的他呼吸困难,更加难受了。 接着,他在一时朦胧中,就感到了脸上黏黏糊糊的东西被一双手给轻柔的撩开,一个淡淡的声音就这么传来。 “这都没死?命可真大!真不愧是主角光环……” 谁?你是谁? 冯樑想要开口质问,却是刚一张嘴就又是一口黄泥汤从肚子里面倒灌了上来,让他“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但是因为仰面朝上的缘故,这口泥水还呛到了自己的咽喉之中,呛得他咳嗽个不停。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又被人给翻转了过去,那人开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拍扶着,叫他把自己喉中呛咳的泥水全都给吐了个干净。 在吐出了自己腹中积压的泥水之后,冯樑就觉得舒服多了,就在此时他却突然听的了一声:“还这么年轻,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他猛地全身一颤,拼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睁开了那重若千斤的眼皮,抬头迷迷糊糊的望向说话的那人。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道白色的身影…… 几乎是立刻,他便使出了自己全身吃奶的力气,挪动着自己瘫软如烂泥的手脚,往那道白色的身影那边爬了几步,伸出手一把攥住那人的衣角。 “你是谁……” 你别走。 …… 韩乐看着自己脚底下那个脸朝下趴着,但是一只手还在死死地攥着她的衣角的二五仔,微微有些为难。 方才她在这河岸边上发现这个二五仔的时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意外之喜。 方才她还担心逮不着男主角刷不到好感度,没想到下一瞬间这男主角就保持这种头顶绿草帽的模样,半死不活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蓦然回首,那人就在渭水河边躺尸处! 于是说干就敢的她,就把半个身子还浸在水里面的男主角给提留上了岸,然后看他被自己喉咙里面的水给呛得咳嗽的撕心裂肺的场景,还好心的帮他拍出了他肚子里面的黄泥汤。 但是眼看着这一肚子的泥水吐出来的,这人的眼睫毛颤动着,像是意识清醒马上也快要正眼的节奏,忙着刷好感度的韩乐,于是也即兴的把当初白衣女子的那句话又给大声的说了一遍。 果然,这这句话的刺激下,那个男主角突然像是爆发了小宇宙一样,“唰啦”一下猛地就睁开了眼睛,失焦的眼神往她这边看了过来,努力的挪动了一下手脚,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嘀——男主角冯樑,对宿主好感度99%!” 好感度提示的声音,即使的在韩乐的耳边提醒道。 “刺啦——” 她的衣角被扯破了。 但是韩乐她现在却半毛钱也不在乎! 好感度99%,好诶!那这厮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定情信物给她?她都快要等不及了! 韩乐美滋滋的搓了搓手,顺便就把冯樑身上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给看了个遍,期望着他下一瞬间就能摸出一个定情信物交到他的手里面。 -- 第47页 可是却没想到,冯樑那厮在意识朦胧的眯着眼看了她半晌之后,竟然突然放开了手,用着嘶哑的声音有些惊愕的叫道:“婉儿……你、你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嘀 ——男主角冯樑,对您的好感度下降1%,现在好感度为98%!” 脑海中的好感度提示音,依旧在尽职尽责的向她禀报着。 韩乐:“……” W…Why? 还有,婉儿是什么鬼?她是谁? 不,等等!等等……这个二五仔现在这幅表情,很明显就是认出了她,然后这个二五仔又开口叫了她为“婉儿”,既不是在说……这其实是她所在这个身体的名字? 原来她所在的这个壳子,那个原著故事里面连名字都没有提的恶毒反派,她的名字叫做“婉儿”,姓氏不祥……这也是蛮惨的! 可是吐槽归吐槽,该应付的还是要应付。 韩乐不敢再保持着那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模样,急忙蹲下了身,抓着冯樑松开的手,温和的说道:“我担心你,所以偷偷从将军府里面跑出来了,就只是想看看你是否平安,结果就在这儿遇到了你……” “现在我倒是真的庆幸,我来的够及时,真的遇上了你!” 她紧紧抓着男主角的手腕,一脸真诚的说道。 而冯樑在愣愣的看了他半晌之后,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喃喃的说道:“这些年来,我对你并不好……你为何……就不愿意放弃我呢……” 我的君王、我的同僚,甚至我的血脉族人都已经放弃了我啊! 韩乐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刚想要再忽悠两句,却突然又听到自己耳边的好感度提示的声音传来。 “嘀——男主角冯樑,对您好感度上升2%,现在好感度为100%!” 百分之百?! 还没等她冲着好感度百分之百的情况中回过神来,就见她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主角,突然低头哽咽了一声,然后突然就伸出手来,紧紧攥住了她的一只手。 在冯樑的手中,还抓着刚才从韩乐衣裳上撕下的那一溜袍脚,此时那个条衣角正在双方的手掌之间紧紧地贴合着。 “嘀——” 在韩乐的耳边,单身狗系统的声音上线了。 “宿主得到男主角冯樑的定情信物‘代表着往日白月光爱恋的衣角’,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是否离开?”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说!为什么突然就拿到了定情信物,那“代表着往日白月光爱恋的衣角”又是鬼呀!上一个世界的定情信物为什么就没有这么花哨的称呼? 韩乐的内心深处,不禁一阵吐槽。 但是吐槽归吐槽,完成任务就得赶紧走的这条规矩,她现在可是还没忘呢! 她张了张嘴,刚想要回答“是”,却不料自己突然觉得一阵眩晕,顿时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天旋地转。 等到她清醒过来之后,就只见自己周围的空间全都是空白一片,在她的对面,还立着一个和她的身体长得一模一样,此生正在哭哭啼啼的美艳女子。 这是多么熟悉的画面……好吧!她就知道,她这是在回去的路途中,又被人给半道上截胡了。 “你在上一个故事里面,帮了你所占那个身体的忙,现在你也帮我一个忙!” 那名哭哭啼啼的女子见了韩乐,说话的语气便十分的不客气:“那个混蛋!那个三心二意、宠妾灭妻的混蛋,他现在动也不能动,你去帮我杀了他!我恨透了他!” 说着,那女子就递过来了一把匕首。 但是韩乐冷眼瞧着,并没有接过来:“上一个世界,那乐家小姐的身体已经死了,她回不去,而且我又很喜欢乐家人,所以我才帮忙的。” “最重要的是,我若是完成任务不走的话,是绝对得不了好结果的!” 她解释道。 但是很明显 ,这个女子她表示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忙你是不帮了?你怎么就这么没良心,那个混蛋他还不够坏的吗……” “那个二五仔现在就在底下,若是我们猜错,等我走之后你就能回到身体里面了吧!” 韩乐打断了她的话,道:“等你回去之后,还不是向怎么杀就怎么杀?” 所以为什么要把你的事情推给我? 可是那女子见她不愿意帮忙,竟然往地上一坐,又哭了起来。 韩乐看她这副胡搅麻缠的样子,也不禁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了故事里面的恶毒女配轮到她去做了。 于是她决定帮她一把……一巴掌拍在了那个女子的背上,把她拍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 那个女子尖叫着从这个空间里面掉了下去,而韩乐看着自己周围快要破碎的空间,对她喊道: “你回到自己身体里之后,若是不想和那二五仔继续待一起就离开,想要杀了他就杀,要是有什么麻烦就去找那个叫做冯康的族弟……” 自己不乐意搭理冯康这个倒霉孩子,万一这个女子青睐于他呢!反正……就这样吧! 望着自己周围破碎的空间,韩乐大声向单身狗系统喊了一声:“走——” ☆、第025章 明月光和白莲花番外 冯康此时正在将军府的庭院里面行走着。 或者说,是前将军府的庭院。 这座坐落在此装饰豪华、气势恢弘的宅邸,正面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已经变得斑驳不堪,门口两只蹲坐着的镇宅石狮子,现在也已经残破的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和光泽。 -- 第48页 冯康刚刚进门拜访的时候,抬眼望去就看到斑驳的朱漆大门上面,写有“将军府”三个大字的厚重牌匾已经不见踪影,早就不知道被下到哪里去了。 伸手抓着大门上锈迹斑斑的两只铜环,在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之后,冯康就不等守门的门童来开门,自己一推大门,就已经进来了。 “咯吱——” 年久失修的大门在打开的时候,总是会发出这种不堪重负的声音。 其实这座外表上看上去气势恢宏的将军府,早就没有下人来伺候了,更别说会有什么门童来为他开门引路。 迈入门槛内的冯康,没有再过多的浪费时间,只是挑准了一个方向,迈开大步飞快的向里面走去。 沿途中见到的各种景色和装饰,都已经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收拾,现在上面爬上了青苔和野草,灰尘扑扑、锈迹斑斑、斑驳不堪,半点儿也看不出一丝人烟气息。 宅邸里的树木因为没有过多的干涉,开始疯狂的生长,此时厚厚的落叶铺了满地,踩在上面经过没过了脚脖儿,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遍地的野草也想那些高大的树木一样,开始在这庭院里面疯长着,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每一块空地、每一片土壤、每一条缝隙,从台阶上、青石板上、地砖上的缝隙中探出头来。 整个原本宏达的宅邸,现在全都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居住的废弃之地,半点儿也看不出往日的荣耀和权势。 又有谁记得,这里在几年之前,还是那座赫赫有名的将军,里面住着以为权高位重的常胜将军? 冯康避开地上那些疯长的野草、还有那层厚厚的落叶,挑了一条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的幽暗小径,七拐八拐的进入乐这座宅邸后面一个小小的院落里。 这个小小的院落是真的很小,跟整个气势恢宏的将军府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匣子一样,不起眼的很。 但是直到进入了这个小小的院落之后,才让冯康他有了一种重新见到了人烟的感觉。 院落里面没有疯狂生长的野草,也没有堆积厚厚的落叶,小小的一个院子给扫的干干净净的,虽然还有很多装饰摆设已经斑驳破旧,但是还是能够看得出都被人给细心清理过,爽爽利利的。 很难让人相信,在这座庞大阴森的吓人的院落里面,竟然还会有人在居住,还会有这么富有人烟的地方。 等到冯康走进这个院落里面的时候,正好瞧见院落里面那间小小的厨房正升起炊烟,显然有人正在生火做饭。 “白园!有人来了,你去看看。”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一般,整个院子中的堂屋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略显得苍老的声音,呼唤这自家的女人去出门接待访客。 “咱们这个破地方,哪还会有别人来呀?你还以为你是那个万人敬仰的大将军啊,这么几年了连个鸟都不稀得往咱们这儿拉屎,还会有人稀罕来这里?” 那个正在升起淼淼炊烟的小厨房里面,也传来一个女子略显粗鲁的声音,此时正在啰啰嗦嗦的抱怨着:“你自己怎么不去看看?我还得做饭呢!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腿断了也就罢了 ,还不能养家糊口,只能坐吃山空,现在也就只会指使我、也只能指使我……” “你到底是去不去!” 面对着厨房里面女子啰啰嗦嗦的抱怨声,那堂屋里面的男子像是听得不耐烦了,直接就这么怒吼了一声,声音显得尤为的沧桑和暴怒。 大约是这一声也吓到了厨房里面的那名女子,只听得那女子的抱怨声停了一下之后,顿时就低缓了下来。 然后那扇单薄的小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穿麻衣粗布的妇人嘴里面小声嘟囔着,擦着手上的水珠走了出来。 “一个老不死的,都成这样了还嘚瑟!还摆架子!现在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罢了……” 那名妇人正抱怨着,等到她一抬头,看到正站在她面前的冯康之后,马上就是一愣,然后就是喜上眉梢、眉开眼笑道:“哎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族弟啊,这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冯康看了看自己眼前站着的这个身材臃肿、原本秀逸的脸庞和五官都已经开始发胖的妇人,还有她那已经被粗活给磨得沧桑粗糙的手掌,还有她身上所穿的麻布衣裙,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其后,他的脸上便是立刻恢复到了以往温和淡雅的表情,向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妇人欠身行了一礼,道:“冯康见过嫂子!” 在他眼前的这名妇人——白园儿,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撩了撩自己额前散落的碎发,说道:“房间简陋不能见人,若是招待不周,还请族弟见谅。” 白园儿,自从五年前冯樑冯大将军在渭水河边剿匪,却兵败收场还断了一条腿之后,就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冯樑身边唯一的女人,可以被如今的冯康正式的称呼一声“嫂子”! 因为冯樑的原配发妻,已经与他和离了。 这世上的人皆说,那百战无不胜的冯大将军,因为过于宠妾灭妻,于是老天爷降下了惩罚,让这个常胜将军在渭水河边被一对小小的流寇给打败了,自己也被人给赶到了渭水河里面,差点儿就没命了。 后来,冯大将军他的那个重情重义的发妻,终于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冯樑身死,在梦中得了神人的指点,一个柔弱女子千里奔赴到战场上,救了冯樑一命。 -- 第49页 但是那冯大将军的发妻也实在是被他伤透了心,最后在救了他之后,还是坚持与他和离了,另外再次嫁给了一个商人做妻。 而那个打了败仗的冯大将军,他在被人给救了回去之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好端端的一双腿却瘸了,再也不能上战场。 当今的圣上,原本要以死罪论处打了败仗的冯大将军,但是看他瘸了一条腿,再也不能上战场,也不再存在任何的威胁,于是最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宏大量,便只是将冯大将军剥夺了所有的官位、还有家产。 等到冯樑一旦失去了官位和权势,那受够了他的冯家,立刻就把他给踢出了族谱之中。 甚至就连如今这座将军府,也是那天子看着自己的这个瘸了腿的前任将军实在是可怜,于是也就没有剥夺这个宅邸,而是允许冯樑和自己的家眷一直住在这里。 可是没了官身、家产和权势的冯樑,又怎么能够撑得起这偌大的一个将军府的花销? 于是在这等窘迫困境之下,冯樑也不得不遣散众多的小厮、丫鬟和管事儿们,为自己家里面少几张吃饭的嘴。 最后遣散来遣散去,留在他身边的,也就只剩下白园儿一人了。 其实白园儿也不想留在他身边,她也想和想冯樑的发妻一样,和离之后另外再找户人家嫁了,无论如何也总比跟在如今一无所有的冯樑身边吃苦,要来的好。 但是她却是忘了,她是妾室,与冯樑的那个发妻的身份并不一样,正妻可以改嫁,但是妾室却只像是家里面的仆从一般,身契还捏在冯樑手里面呢! 于是就这样,现在这对彼此相看两生厌的两人,就这么在这个日渐破旧的宅邸中住了下来,整日里彼此在互相仇视、互相搓磨中度过。 这种情况可能会就这么持续一辈子。 “大嫂!” 但是冯康却像是完全不在意身份一般,还是礼节周到的想着白园儿行礼道:“一别经年,今日在下路过此地,就是顺便进来看看。” “哎呀!族弟有心了,来!进屋里、进屋里再说话。” 白园儿把自己的双手,往自己腰间系着的围裙上搓了搓,笑着招呼道。 冯樑却摇摇头,小声的说道:“那个……在下来看一看就好了,还是不进去了……毕竟,族兄他现在并不想看见冯家的人……” 自从那冯家在冯樑最危难的时候抛弃了他之后,那冯樑就再也不想见冯家的任何人。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冯康这个族弟! 果然,在冯康刚说完这些话之后,那堂屋里面男子的声音,就又传了出来:“呵!这冯家……就没几个好东西!你一个族里面父母是商贾出身的子弟,都能被那些老家伙们重新捧上一个将军之位,若是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抛弃我不是早有预谋,谁会相信!” 就在五年之前,冯樑战败被削去将军之职,又被宗族给踢出了族谱。之后,冯樑这个父母身为商贾、后来又以科举学识入了仕途的宗族子弟,几倍冯家给捧上了一个新的将军之位,成了一个人人都不得不称赞一句的儒将。 这一切,自然是让心高气傲的冯樑难以接受,现在当然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冯康知道缘由,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道:“在下该走了,这些银两就给大嫂留着,做些家用也好。” 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银子,白园儿脸上的笑容更是真诚了一些,还想要再挽留几句,却见冯樑已经已经有向她施了一礼,转身走了。 等到冯樑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无意间往自己身后望了一眼,恰巧就看到自己的那个族兄,此时正拄着一根拐杖,撑着自己瘸了的腿,站在了堂屋门口愣愣的望着这边,嘴唇开合着像是想问什么。 他想问什么呢?兴许是想要问问他那个已经和离的发妻吧! 兴许他是想从自己打听一下,为何当初他的那个发妻不远千里赶来救他,可是最后为何却趁他昏迷的时候又折断了他一条腿,然后又毅然决然的与他和离另嫁? 但是一直到了了最后,冯樑也只是脸色一变,恶狠狠的哼了一声,转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屋子里面,保持着自己的傲气。 只剩下冯康自己一个人,盯着那扇完全关闭了的大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转身渐渐离开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族兄的发妻,之后的那番表现究竟是为何? 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见过面了。 自从他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出以往那种,令自己熟悉的感觉开始就没有见过了。 冯康慢慢走在将军府的门前,却觉得自己腰间一轻,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从小贴身放在身上的金铃铛配饰,此时已经掉了下来。 他低下头,捡起那对金色的铃铛,小巧的金色铃铛在他手心中“叮叮”作响…… ☆、第026章 骗子VS骗子1 “你大爷的单身狗海绵方块!” 韩乐完成了上一个任务,刚刚回到系统空间里面,还没来及和那条单身狗系统说说话,那块儿黄不拉几单身版的海绵宝宝,突然就把它的那块儿同样黄不拉几的方块脸给沉了下来。 然后,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条单身狗系统已经伸出了自己那条麻杆细的胳膊,一把拎着她的后衣领,直接就是往远处狠狠地一抛。 -- 第50页 于是,刚刚完成了任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韩乐,就这样被单身狗系统给扔到了下一个片场上去。 你个单身周扒皮!就算是压榨劳工也没这么压榨的吧! 觉得自己在空中做着自由落体的韩乐,不由得在自己心里面悄悄地骂着。 也不知道那条单身狗系统突然生的哪儿门子气?! 还没等她在自己心里面估量出来个一二三,就觉得自己正在空中旋转下坠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顿,然后便是狠狠地一阵头昏目眩、天旋地转,整个身体便觉得一沉。 熟能生巧的韩乐知道,自己这是已经到了另个一个身体里面了。 她合着眼帘,静静的等着自己身上那一瞬间头昏目眩的不适应过去之后,她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同时手往身后一撑,想要先从床上起来…… 啊咧! 等等等等!这是个怎么回事? 韩乐往身后探去,想要撑起身子的手掌却是摸了一个空,自己的身后空荡荡的一片,不见任何床铺被褥。 而且她现在回过神来,也渐渐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方向感之后,她才恍然的觉得,她这一次穿越……好像是…没在床上醒过来? 头一次换了一个方式穿越的韩乐,猛地睁开了自己的一双眼睛,刚想要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却没想到自己刚刚掀开眼皮,就看到了一片闪亮的刀锋光芒,突然冲着自己的眼前就这么劈了过来。 韩乐双眼的眼瞳猛地放大! Why?! 眼看着这阵锋利的光芒已经快要削掉了自己的眼睫毛,现在脑子里面还是一阵蒙蒙愣愣的韩乐,突然凭着这个身体残留着的本能反应和意识,猛地一个后仰身,将自己的身子给弯成了一道铁板桥,硬是生生的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妖女!纳命来——” 大约是早就料到自己不会一击得手,所以那个劈过来一道寒芒的人并未泄气,而是颇为悲愤的大吼了一声,手中的刀刃一转,冲着还在保持着铁板桥姿势的韩乐直接斜劈了过去,刀锋继续不依不饶的追了过去。 还在后仰着的韩乐,听了这声呼喊,脑子里面一万头欢乐的草泥马神兽还没来得及开始奔跑,自己这个身体壳子就已经凭着残留着的本能反应,用自己的右手往地上猛地一撑。 只要用右手一使劲儿,那还在后仰着的身子就像是个被抽得滴溜溜转的陀螺一样,在半空中轻巧的犯了一个身,向左面的方向翻过去,恰好的又避过了另一道紧咬不放的刀锋。 而避开刀锋的韩乐,实在是受不了刚穿越到这里来,就一直跟别人来玩儿这个腾挪翻滚的花样体操的游戏,只是一心想要避开。 心之所想、身随心动,她只觉得自己的这个身体现在是格外的灵活轻巧,在方才向左翻滚避开刀锋之后,她便翻身落地,两条修长的双腿在地上用脚尖一点,就觉得自己整个轻飘飘的身子像一阵风似的往后退去,转瞬间自己便已经离那个拿刀的人两三丈开外。 哟吼吼!自己这是就算翻着跟头,都能在百米赛道上跑赢博尔特的节奏? 刚刚才在这个世界睁开了眼睛,就已经接连经过了方才那两次生死攸关的较量,现在心底里面还在直发飘的韩乐,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突然觉得自己的双腿游戏打颤儿,整个脸庞都僵硬了! 自己身体这博尔特都赢不了的移动速度和爆发力,还有对面那闪着寒光的大刀和一副“要你命”架势的持刀人,这个世界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三观河蟹、安全正常的世界。 就在此时,看到韩乐只用了几个闪避、就这么“轻轻松松”(韩乐:……)的躲开了自己的刀锋和杀招,还面不改色的从容而退,现在还在原地站着目光漠然的看着自己,好似一副轻蔑的神情,简直就让人觉得火冒三丈。 那个持刀的人又是大喝了一声,两眼冒火的抓着自己手中的那把金丝九曲大环刀,脚步如飞的向着韩乐这边逼了过来,双臂用力向着她的腰间便是使尽了力气横扫过来。 此时,那面色从容(脸庞被吓僵了)、目光漠然(双眼呆滞发愣)、高傲轻蔑(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韩乐,眼见得自己只是一个走神,等回过神来眼看着自己竟然马上就要被腰斩了,顿时也是浑身一凛,本能的伸手去挡住刀锋。 她做出这个动作只是本能的条件反射,若是放在以前自己的身体上,只怕这一挡下去,她的双手只怕就要和自己的腰身一样,被这个看着颇为锋利的刀锋给从手腕间一起斩断。 等到那阴惨惨的刀锋快要触碰到自己的肌肤时,韩乐的头脑才醒悟反应了过来,只不过这个时候再想把自己的双手收回来已经是来不及了,她也只能圆睁着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闪着寒芒的刀锋砍上自己的手臂…… “咣!” 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顿时震的她的双腕儿发麻。 自己预料中的那种血溅当场、两只白嫩嫩的手腕儿飞在半空中、然后掉在地上滚几圈沾满了血和泥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持刀的那人一刀砍在了自己手腕上的精钢护腕上,崩坏了刀刃。 而自己除了手腕儿发麻之外,竟然没有擦破一丝油皮,反倒是自己对面的那个持刀砍下来的人,反倒是被自己手上的那对精钢护腕给震得浑身一抖,手里面拿着那把崩了刃的大刀一连倒退了好几步。 -- 第51页 韩乐隔着那对精钢护腕,揉了揉自己那可怜发麻的手腕,这才有了时间和心思打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那个持着刀要砍杀自己的人。 这一看之下,她终于忍不住大吃一惊! 对面的那个拿着一把金丝大环刀的人,竟然是一个看上去也才十七八岁的红妆女子,看上起个子不高、在头地上束起来的头发乌黑浓密,白嫩嫩的脸蛋儿隐隐透着一些红晕,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正在充满着仇恨意味的看着她。 那女子双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缺了刃的大刀,那宽大的刀身几乎要遮挡住了她半个娇小的身躯,身上穿着袭暗红色劲装,袖子窄窄的、下摆短短的、劲装外面好套了一个红色的皮甲。 现在那女子正在一边紧紧盯着她、一边狠狠地喘着粗气,大约是方才的那三刀,耗费了这女子本身太多的气力了吧! 而此时,那名女子又狠狠的喘了一口气,看着自己面前的韩乐,也是颇为不甘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她使尽了杀招,花光了自己身上的力气,就是为了能够把自己面前的这个无恶不作的魔教妖女给斩于自己刀下。 可是现在她那一劈、一斩、一扫三道杀招,竟然都被那女魔头给轻轻松松的躲过了,现在自己疲态已显,但是那女弄头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现在正看着自己、一副嘲讽的意味。 想到了这里,红衣劲装女子不禁又是一阵怒气上涌,突然就跳了起来,举起自己拿把蹦了刀刃的大环刀,使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气力向着韩乐,当头劈了过来。 “妖女受死——” 她怒喝道,只是自己的刀锋还没来得及劈下来,就见那魔教的妖女突然把脸上轻松的表情一收,猛地抬起脚来踹到了她的腰腹间,只是一脚,就差点儿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踢得移了位,让她被一脚就给踢飞了出去。 “咳……噗……” 这红衣劲装女子飞出去几丈远的距离,狠狠地摔落在了地上,滚了几圈之后问着胸口咳了一口血,想爬起来被在半路上又趴下,看样子像是伤得重。 这一下子,反倒是还没有收回脚的韩乐傻眼了。 自己的那一脚……有那么厉害吗? 方才她只是见那个女子,还想要举刀砍她,一时间也是有些火气上涌,忍不住抬脚就狠狠的踢了过去。 但是却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甚是厉害健壮的劲装女子竟然像是一张纸片一样,被自己这轻飘飘的一脚踢中,竟然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接就这么飞了出去…… 现在还吐血了诶…… 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的韩乐,四下左看看右看看,刚想要找个没人的道路逃离这案发现场,却没想到远远的竟然又有一声怒喝传来:“妖女休走!” 那声音由远及近,只不过是眨眼间,远处那几道看起来和手指头肚一样大小的模糊人影,渐渐清晰、越来越大,转瞬便来到了她的眼前。 好快的速度! 韩乐暗暗的咂舌,原来这世界上人人都跑得比博尔特要快。 “妖女!你们魔教为非作歹、伤天害理、天地难容,现在又打伤了老夫我的徒弟,今天我们正道人士就要替天行道!” 那“唰唰唰”蹿到了这里的一行人,看起来约摸有几十个的数量,老幼、男女都有,僧道、凡俗也都在,个个都伴着一张张义正言辞的面容,现在的这话,就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说的。 这个场景转换的太快,对方叫人的速度也快,什么也不知道的韩乐也只能摆出一副死鱼眼的表情,与他们面面相觑着。 就在那群貌似正道人士的义正言辞、韩乐自己一个人的默默尴尬之下,突然在她的耳边,又传来了一句小声而又暧昧的声音:“别怕!有我在呢!” “嘀——宿主注意,本世界的男主角出现!” ☆、第027章 骗子VS骗子2 “别怕!有我在呢!” 那声音就在韩乐的耳边响起,轻声细语间又带着一种暧昧不清的气息…… 直让韩乐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到她再抬眼时,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深朱色长袍的青年男子背对着她,猿背蜂腰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的风流,此时正面朝着那些义正言辞的正道人士们,扬着手用清越的声音说道:“各位前辈,为何来此啊?” 这个人的音色是清朗温和的,但是说起话来的语调却是绵软悠长,话音的尾调拉长转了好几个弯儿,就像是一把轻轻羽毛骚在你的心头上,听起来这声音便是格外的婉转多情。 正是那些武侠小说里面的多情浪子们,最为适合的语调。 同时,韩乐也在密切的关注着,对面那些正道人士们脸上的表情。 方才在她耳边所说的那句话,应该是这个男子用什么传说中的“千里传音”之类说的,因为貌似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刚刚的那句话,而那些正道人士们的脸上,显得半点儿也不知情的模样。 若是知情的话,恐怕是不可能和这个男主角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了。 “朱少侠,你问这话又是何意思?” 正对着这个男子的一位短袍中年人,一抹自己脸上的络腮胡,粗声粗气的说道:“你身后的这个人,就是那魔教的所捧出来的圣女,这等邪魔外道之人,不诛杀不足以平天理、灭人怨!” -- 第52页 这位胡子大叔的这句话一出来,瞬间得到了众多人的符合赞同声,顿时这场面便七嘴八舌成了乱糟糟的一片。 “对呀!对呀!这要诛杀魔教的妖女,竟然还有人要问为什么……” “就是,咱们正道和魔教势不两立,魔涨道消、道涨魔消……” “更别提了,那魔教的教主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长相姣好,已经不知道糟蹋多多少好人家的女子了,这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对!这么多好女子都叫那歪魔邪道给糟蹋去了,咱们两个衣角都摸不着,绝对的丧心病狂!” “等等!不是都说那魔教教主练得是童子功吗……” “还有,就算没有那魔教教主,咱们照样也摸不着姑娘家的衣角吧……” “哎!人生苦短、全得看脸,咱们长的挫,就活该单身吗?” “诶诶!兄弟,不至于如此悲观,老弟记得我家隔壁住的张大婶,她们家的女儿最近也真想找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要不兄弟我给你介绍介绍……” …… 一群单身狗! 韩乐站在众人的对面,听着对面单身汪们的狺狺狂吠,身为已经有了男朋友脱离了单身汪群体的阶级人士,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咳咳!” 眼看着自己这面的正道人士们的讨论话题,马上就要歪到相亲所需的必备一二三……的时候,也深深觉得丢人的灵冲道长,不禁咳嗽了一声,捋了一把自己那花白的胡须,开始努力的把话题给引回来。 “朱少侠,你突然出现在此处,又当在这魔教妖女的身后,可是有什么想要说的?” 灵冲道长把自己的声音灌上内力,一字一句的清晰吐出,叫在场的众人全都给听得轻轻楚楚(也成功的阻止了这里变成一个相亲现场)。 而在韩乐身前的那个青年男子,在听了这话之后,却是轻轻地笑了,笑声像是山间冰冷的泉水轻轻地滴落在莹润无暇的玉石上,叫人听了之后不由得就感觉舒服。 “灵冲道长,晚辈在此失礼了。” 那人继续用着那样风流多情的玉雕说道:“只不过,这个女子是晚辈之前说认识的朋友,晚辈与她相识了也有这么长的时间,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灵冲道长微微摇头,叹道:“少侠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面对着灵冲道长的这些话,那男子却是避而不答,只是又把自己的目光向旁边的人扫过去,用着一种有些清傲的声音说道: “现在,就算她是魔教的圣女,但是好歹也算是朱某的朋友,你们这么些人说杀就要杀,岂不是叫朱某很没面子?” 这一句话,简直可以视之为挑衅! 果不其然,对面那一众正道人士一听这样的话,马上就炸开了锅,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韩乐面前的男子,问道:“朱少侠,你这是何意?” 其中,一个看长相瘦小伶仃,但是手中却拿着两把硕大板斧的小个子,冲动的站了出来,率先问道:“朱少侠,听你这话里面的意思……难不成你今天为了护着这个魔教的妖女,就要背离我们名门正派,与我们为敌不成?” 其余的人们一听,也纷纷叫嚷道:“对呀!朱少侠,难道你真的要和我们正道背离不成?” “少侠三思啊!你还有那么大好的前程……” “呸!你是被那个长的一副好相貌的妖女给迷住了对吧……” “朱少侠,难道你今天一定要与我们为敌,就是为了护住那个魔教妖女吗?” …… 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呵斥声,那挡在韩乐前方的男子,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般大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骄狂放纵:“与你们为敌,就是为了护住我的朋友!” 那个一直背对着韩乐的男子,终于转过身来,满脸骄狂的说道:“那么,今天这个人我护定了!” 这人青年模样,满头顺长的乌发没有另加任何的束缚披在身后,神色骄狂、面容如玉,漆黑眼眸点点勾魂,身姿濯濯如春月柳、气质肃肃如松下风,灼灼日光、难掩其华…… 总得一句话——好一个妖艳的美男子! 韩乐盯着这次世界的男主角,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造吗?就在这个男主角酷炫狂霸拽的当众宣布,不惜要与正道人士为敌、也要护着她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感动一下的她,转眼就看到了这个男主角头上对她的好感度…… ……18%! 对!你没看错,就是好感度18%!这初始的好感度,比她上一个世界遇到的情敌白园儿的好初始感度都低,她翻来覆去确认过好几遍才醒过神来惊讶。 “男主角朱旃,目前好感度18%!”这一行鲜红的大字就这么明晃晃的悬在这厮的脑门上,红得耀眼,想装没看见都做不到。 韩乐慢慢把自己的视线移向了自己面前那个,还在一脸酷炫狂霸拽的男主角身上,还有他那(貌似)正在热切盯着自己的眼神,几乎有点儿想哭出来。 因为,刚刚那条单身狗系统给她的背景提示,在看到男主角正脸的那一刻,就自动上线了…… 朱旃,武林中著名的风流浪子,年青一代的武林高手中前几名,具体武力值不祥,师门不祥,尤其善于轻功、暗器、易容、以及……偷心! 朱旃暗恋冲虚道长的俗家小弟子唐百糖……对!就是那个刚刚嚷嚷着自己打了他的徒弟的白胡子冲虚道长,换句话说,那个刚刚被自己一脚给踹出去的妹子就是唐白糖,男主角朱旃的暗恋对象。 -- 第53页 可是对女子一向是手到擒来的风流浪子,在唐白糖这里却折戟沉沙,成了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因为……冲虚道长的小弟子唐白糖……她、她是一个有着伟大抱负的人、一个有理想的人、一个对人民群众有益的人、一个高尚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儿的人…… 唐白糖的口号是……魔教未灭,何以家为……还有就是……让我们一起消灭魔教,来建设美好河蟹的武林正道小康社会…… 于是,为了这么一个远大崇高的暗恋对象,朱旃决定痛定思痛,决定先帮她完成这个河蟹武林的初级阶段——消灭魔教! 之后,这个妖艳的美男子就隐瞒身份,找到了机会意外结识了魔教圣女,然后几经波折,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故意做出了背离江湖正道的假象,舍弃了自己的名声,得到了魔教圣女的芳心,以及整个魔教的信任。 这厮下了很大的一盘棋,玩了一出很出色的无间道。 最后,这魔教中的所有机密都被朱旃给泄露了出去,引得武林盟主带领着各大门派来了一场“正义的”围剿,最后在朱旃里应外合之下,成功的把盘踞在武林中多年的魔教,给彻底连根拔除。 而那个倒霉的魔教圣女,在围剿的过程中,就已经和比她还倒霉的魔教一起殉教了。 只剩下朱旃一个人,在完成了无间道的任务之后,又洗脱了身上的冤屈,得到了无上的荣耀,然后又去找唐白糖那个他暗恋的妹子。 唐白糖妹子得知他所做的一切之后,表示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继续投身于伟大光荣的建设河蟹小康武林社会中去了。 只留下朱旃那一条单身汪,在寒风中萧瑟…… 诶呀妈呀! 在读完了这个背景提示之后,深深的觉得这个武侠世界好像画风又哪里不对、可仔细想想又好像没有哪里不对的韩乐,无奈的捂住了脸,不想再去看男主角那张飘在自己眼前的妖艳脸蛋儿。 奏凯!你这个妖艳贱货! 怪不得你丫的嘴上说的好听,好感度却又这么低! 以后要怎么忽悠这厮?按照这厮的口味来说,难不成以后我还得给他背马哲和小红本本吗? 一连串的念头,过山车一样从自己的脑子里面呼啸而过,正当韩乐觉得要不要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妖艳贱货先捅一刀再说的时候,远处突然又传来一声轻啸。 “无知鼠辈!到底是何人竟然在这里围堵我神教的圣女?” 随着这一声呼啸而至的,就又是十几道运着轻功,“唰唰唰唰”跳过来的黑色人影,全都跳到了韩乐这边的背后。 韩乐注意到,当这些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面前和远处那群武林正道全都脸色微微一变。 哟呵!她这边也有人来撑场子了,这可是好玩了! 其中这一行人中那个领头的,看身形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着紫衣披风,脸上扣着一银亮轻巧的面具,脑袋上顶着一行绿油油的大字。 “重要NPC,魔教教主谢云湛,小名二狗,弟弟,中二少年,对宿主好感度90%!” 韩乐:…… 教主你这个小名叫做二狗子这么接地气的也就算了,那个“中二少年”又是什么鬼? 就在此时,那魔教教主二狗…呸!谢云湛终于发话了。 他用轻视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下巴抬高,用着清冷不屑却又带了点清朗的少年口音说道: “尔等凡人,找死!” 韩乐:“……” 好了我知道那个中二少年怎么来的了…… ☆、第028章 骗子VS骗子3 当今武林年轻的一代年轻人中,有三人尤为出众,武功造诣、名声地位超出了同龄人一大截来,已不下那些成名已久的武林泰斗。 这三人各有不同,性格、经历、脾气秉性皆是南辕北辙,更是有正道人士、也有邪道的魔教妖人,当真是天地间的精粹、造物主的奇葩(不是那个奇葩)。 其中,最年长的一位,就是当今正道的武林盟主——白烈涵! 他如今已有二十八岁,可以算是这年轻一代中最为年长的一个,身形高大俊朗、为人正气凛然,出生于名门正派,乃是上一届武林盟主的开山大弟子,在上个月刚刚接过了他师傅手中的武林盟重担,现在正是大等待展拳脚、一展抱负的好时机。 而这个世界中的男主角朱旃,也是这三人之一,虽说也是被人给归入了正道人士之中,但是却也是最受声名争议的一位。 这朱旃如今方才二十岁出头,自小无门也无派,更不知他师承与谁,学得这一身的轻功、暗器和易容的好本事,已经有不少的人都在猜测揣摩他是不是自学成才。 但是这朱旃本就不是名门正派中的嫡系子弟,本就是容易受那些名门子弟排斥,况且他还为人轻狂高傲、任意妄为,还是这武林中著名的风流浪子。 他生得一副妖异美艳的面容,还及善于招蜂引蝶,常年流连于花丛之中,甚是被那些正派高洁(羡慕嫉妒恨)的正道人士诟病,甚至有人诋毁朱旃就是与那些采花盗贼也无什么不一样。 但是这些流言诋毁朱旃却是完全不屑于顾,依旧我行我素,知道后来他去拜访那武林泰斗之一的灵冲道长,遇到了他那俗家小弟子,一心想要做一个社会武林主义接班人的唐白糖…… -- 第54页 咳咳! 而这第三个人,正是传说中这年轻一代武林人中,年纪最为年少、武功却最为高强的魔教教主——谢云湛! 与已经成年的白烈涵和朱旃相比,这谢云湛方才一十六岁,正该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却已经在三年前从过世的魔教老教主那里,继承了整个凶名赫赫的魔教,并且现在还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面。 这三年来,看谢云湛年少就想要欺辱于他的人不再少数,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攻打魔教的门派也不知凡几。 但是直到现在,那谢云湛以及还把魔教教主的位置给坐的稳稳的,魔教这个武林中注定的大反派现在也还是活蹦乱跳的,嚣张蹦跶的不行不行的! 那些前来挑战谢云湛的人,无论正道还是邪道,无论是武林新秀还是武林泰斗,全都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而那些想要借机攻打魔教的门派,除了让魔教多了几块新的地盘儿之外,也没有其它的作用。 至此,魔教教主谢二狗…啊呸!谢云湛凶名在外,源远流长,风头和声名一直盖过了朱旃和白烈涵两人,堪称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 好了!其实说了这么多,就只是想要说明一个道理…… 金大腿! 韩乐眼睛放光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个高傲的中二小子,没有再嫌弃他是个小屁孩儿,只是满心满眼的只看到了一根牢靠稳固、正在大放异彩的金大腿。 金大腿,粗的亮瞎人眼的那种! “教主万安!” 她欢天喜地的跑到谢云湛的面前,按照教中弟子的规矩礼仪给他行礼问安。 谢云湛看到了他,又是高傲的一抬下巴,拿着鼻孔对着对面的那群正道人士,冷哼了一声道:“这么多人围攻我神教独身的圣女,好不要颜面。” 正道人士纷纷表示不服气,这不是还没开始围殴吗!我们这也是刚刚才到,还处在打嘴炮、占领道德高地、严正谴责的阶段,你就来了!等到我们真的开始动手群殴的时候,你再说这些话行吗? 可是这些解释和理由,高傲的中二少年一个都听不进去,他捋开了袖子、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面具角度,准备开始上手就揍。 当谢二狗(谢云湛:“……”)把自己的脸上的面具,给调整成了一个打起架来会显得最帅的角度之后,便转过头来对着他身后的韩乐说道:“要动手了,你到我身后来。” 韩乐被这么一个贴心的教主给感动泪光点点,然后便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了,自己刚才趁着众人没注意,早就躲到了教主您的身后。 谢二狗:“……” 好吧!你够机灵! 他扭过头,挑衅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众人,露出了一个反派最为合格的阴森森笑容,刚刚上前了两步,却被一个一个人给拦住了脚步。 “谢教主!” 朱旃拦在了他的面前,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教主,这件事情本就是一场误会,既然现在贵教的圣女已经安然无恙,那么为何偏偏要大动拳脚、彼此不依不饶?” 这一次,他本是要在众人面前,谁也不知道的演上一场戏,演上可以让所有正道人士与他决裂,但是却能取信于魔教圣女谢琉璃的戏。 只是这魔教教主谢云湛会突然冒出来,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与谢云湛同为武林出名的新秀,朱旃最是知道以这个魔教教主的实力,与现在这些正道人士动起手来,就算是他们有灵冲道长这个武林泰斗在这里,也免不了要拼上一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 但是最悲催的是,以这朱旃了解的那个魔教教主的脾气秉性,他遇上这种事情,他不可能不动手! 所以又不是真的想要投靠魔教的朱旃,现在只能挡在两者中间,温声好言相劝。 其实,若是这才在场就只有那几个正道人士,他们的死活朱旃才懒得管!但是好死不死的,那灵冲道长的小弟子唐白糖,现在也在这里…… 想到了这里的朱旃,禁不住又悄悄的往正道人士那边悄悄的撇上了一样,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穿了一声暗红色短打、外面罩着红色皮甲的唐白糖。 她刚才已经受伤了,现在若是两方打起来,只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正在思虑着的朱旃,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露出一副诚诚恳恳的表情说道:“谢教主,事情既然能够相安无事的落幕,那又何必要闹到刀尖儿见血呢?” 当自己正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突然在半路上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而且这个人自己以前还见过,甚是不喜欢,高贵的中二少年谢云湛理所应当的动怒了。 “姓朱的!” 他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的念着他的姓氏,这阴冷狠毒的架势和语调,像是想要把朱旃整个人都放在自己的牙齿间咬的粉碎。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在私下里,离得我阿姐远一些,莫叫我在她的身边看见你这厮!” 他在那张银色面具下,露出的那张乌黑的瞳孔,又隐隐的怒火在升腾着:“可是现在看来,你是完全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这几句话,谢云湛在说的时候,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并不想叫别人知道他所说的话。 但是很明显,像是朱旃这样的妖艳贱货,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让人来威胁他? 拜托!他可是妖艳贱货诶,不是清纯不做作的柔弱小白莲! -- 第55页 朱旃面对着谢云湛的话,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一笑,高声清楚的说道:“谢教主只是不叫朱某去接近你阿姐,但是朱某却是不知道谢教主您的姐姐,却又是何人?还请告知如何?” 他说的这么大声,就是要故意说给谢琉璃听的。 找死! 谢云湛的眼神一凝,连句废话都没有说,直接就是凌空一脚,以谁也没有意料得到的速度,一脚狠狠踹在了朱旃的胸口上。 这一脚委实来的太过于突然,且又凶又猛,那朱旃身上的轻功也来不及施展,只能调动了自己全身的内力,顺势飞了出去,以便卸掉了那一脚一半的力道。 可就算是如此,等到他从半空中落下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膝盖一软,半跪在了下来,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气血翻涌。 等到他调息了一二之后,刚刚抬起头,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周围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猛地环顾四周,正发现一群魔教弟子正在瞪大眼睛看着他,气势汹汹的向他这边围拢过来。 方才谢云湛那一脚,竟是把他给踢到了魔教这边的阵营里来。 朱旃看看值周围的魔教子弟,在抬头看看站在自己对面那群一脸事不关己模样的正道人士,不由得低头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从刚才自己发出那一番“豪言壮语”开始,这些正道人士就把自己给踢出了阵营,现在自己出了意外,只怕那些人也不会施以援手。 这一次,自己还真是……玩脱了…… 这边,朱旃的苦笑还没完全升起来,突然就凝固在了自己的嘴角边。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向了自己背后的韩乐——在他眼中的魔教圣女谢琉璃。 在朱旃的背后,有一把镶嵌在了皮肉中的匕首,正在熠熠闪着寒光。 “你……你为何……” 他喃喃的问道。 而韩乐也贴在他的耳边,慢慢的轻声说道:“你是正道人士那边的,若是不这样,他们如何还会来救你?” “你跟着我坠入邪道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快走吧!” 匕首被猛地拔出来,韩乐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任凭朱旃飞溅的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谁也不知道她方才说了什么。 “教主,我们该走了!”她对着谢云湛大声喊道,然后又嫌弃的瞥了一眼倒在了地上的朱旃:“我们不必为了几个痴心妄想的小卒子,动这么慢大的肝火。” 谢云湛和其他人这才从方才的突然变故中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中拿着匕首的韩乐。 韩乐继续冷淡着眉眼,道:“还不走吗?再打下去的话,那个新上任的、喜欢多管闲事的大将军就要来了。” 等到韩乐提到了那个什么“大将军”,在场的众人这才露出了一种牙疼的表情,个个都像是遇到了城管的小贩一般,充满了退避之意。 就连那中二少年谢二狗,也有些气恼的冷哼了一声,招呼着自己手下的人,带着韩乐一起潇洒的走了。 只留下那些正道人士在原地面面相觑,最后也是纷纷撤离。 在撤离之前,他们最终还是没忘了地上那个被魔教圣女捅了一刀,还在躺尸的朱旃。 “嘀——男主角朱旃对宿主好感度上升20%,现在好感度38%!” ☆、第029章 骗子VS骗子4 韩乐愉快的躺在魔教总坛的后院里面,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捻了一颗草莓扔在自己的嘴里面。 现在的生活多痛快啊!身为整个魔教的圣女,不但可以不用遵守那些大家闺秀的规矩礼仪,还可以继续过这种骄奢淫逸的悠闲生活。 更痛快的是,身为魔教的圣女,自己上面的那个顶头上司就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不但永远不用担心自己被炒鱿鱼,在关键时刻还可以有一根粗壮的金大腿可以报。 最重要的是,自己这次要忽悠的那个本世界的男主角,貌似还是个你捅了他一刀、还要跟你说谢谢的抖M属性。 望着自己在完成上个世界任务后,那条单身狗系统又奖励给她的世界系统地图,韩乐又悠闲地伸了一个懒腰,继续惬意的窝在躺椅上翻了个身。 地图上标注着代表着男主角的那个小红点儿,自从上次被她从背后捅了一刀之后,在分别的这一段时间内,竟然又陆陆续续的涨了不少的好感度,现在马上就是一副要从红色升为黄色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那个妖艳贱货自从上次分别之后,又遇到了个啥?但是现在眼看只要躺着就能够完成任务的韩乐,却是半点儿也不想要追究。 随它吧!随它吧!不随它也没办法——自从上次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 韩乐又在躺椅上转了一个身,望着自己头上的地图上面标着的那个小绿点,正在向她逐渐接近中,也不由的叹了口气道:“我的教主诶,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便似一道闪电一般、从远处飘然而至。 谢云湛这个中二少年,身着一袭青色长袍,一头墨色长发简单的束缚着、披散飘荡在自己身后,像是一只青色的苍鹰一般,在须臾之间便以一个最帅气的姿势盘旋到了韩乐的身边。 “阿姐你最近的功夫又长进了不成,我离你还离的这么远,你就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 -- 第56页 谢云湛吧自己的双手搭在躺椅的椅背上,吊儿郎当的站着问道。 此时的他已经除去了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了少年人俊秀年轻的面容,两道浓眉弯如月、一双黑眸如烟墨点漆,鼻梁挺直、嘴唇色淡而薄,整个年轻的面容上带着锋利如刀的气色,就像是刚刚展开了翅膀的小鹰,整个天空都像是他的猎场。 韩乐仰头,看着这个一脸傲气(傲娇)的少年,笑道:“功夫长进什么的倒是没有,只不过最近耳朵越来越灵了,有人过来大老远就能听出来。” 就算是你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她头顶上面的那个系统出版的地图,依旧能把你的位置地标给挖地三尺的挖出来。 面对着韩乐着笑眯眯的回答,谢云湛皱了皱鼻子,狐疑的看着她:“耳朵越来越灵了?姐你终于把你耳朵中的陈年耳垢给掏干净了?” 韩乐:“……” 滚粗!你以前才是被耳屎糊住了耳朵! 她拍案而起:“谢二狗,你小子胆儿肥了!” 好嘛!现在连教主也不叫了。 那谢云湛一听到“二狗子”这个小名,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同样气哼哼的拍着椅背叫道:“谢大丫,你想怎地?不准叫我小名!” 韩乐一听这个名字,她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大丫……是她的这个身子谢琉璃的小名…… 她当真不知道上一任的魔教老教主怎么想的,竟然能够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取了“谢大丫”、“谢二狗”这样的名字……虽然只是小名,但还是给谢云湛姐弟俩的童年时光,造成了严重的、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魔教前任老教主:“咋地!我取得这个名字又咋地了!贱名好养活嘛╮(╯▽╰)╭!”) 以至于现在,只要这姐弟俩听到了这个小名,依旧还是忍不住齐刷刷的跳起来叫嚷,半点魔教教主的威势和魔教圣女的形象都顾不得了。 但是偏偏,这姐弟俩在互相拌嘴的时候,又最是喜欢用这个小名来互相戳对方的痛脚,一戳一个准! 来呀!互相伤害呀!要土一起土! 现在这俩魔教里面的实权人物,在自家总坛里面的后院里面,小孩斗嘴一般的互相伤害了半晌,彼此都在气哼哼的望着对方,一个不依不饶的飞眼刀、一个若无其事的翻白眼。 最后,还是翻白眼翻累了的韩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眼眶,率先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气氛:“算了!你年纪小,我大人有大量得让着你。” 谢云湛见她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年龄上,刚要继续便是不服,却不料韩乐接着说道:“你这次出去……是不是抓了什么人回来了?” “而且,这人肯定是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那边的吧!” 此言一出,谢云湛这才总算是有些惊讶了,挑了挑自己的眉毛,问道:“阿姐这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耳朵变灵还能灵到这个地步? 韩乐继续躺回自己的躺椅上,哼哼着,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这小子……哪一回抓个人不闹出大动静,现在这动静……有几个人不知道……” 她望着自己头顶那张地图上明晃晃的名字,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是她偏偏说得也对,依着谢云湛以往的脾气秉性,想要抓一个人肯定是不会安安静静、静悄悄的,闹出大动静被别人知道了也无所谓,所以韩乐所说的话倒是没有让谢云湛起疑。 他只是不太开心的又搓了搓鼻子,坦然的说道:“那个小丫头确实是那些名门正派那边的人,只不过这个丫头这会可不是我抓来的,而是她主动送到门上的。” 韩乐发笑:“二狗你凶名在外,哪个姑娘敢来主动亲近你?更别说是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弟子。” 面对着自家姐姐的嘲笑,谢二狗“汪”的一声发怒了,然后便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要是不信,那就把她叫过来给你看看。” 果真,在不一会之后,就有几个教中的子弟押着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丫头,来到了韩乐和谢云湛的身边。 当看到那个身着红衣红甲、满脸怒容的小姑娘的时候,就算是韩乐方才早就在系统地图上看过她的名字,当看到真人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了。 “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就算是你们要给我拔指甲、抽鞭子、灌辣椒水、坐老虎凳外加色诱,我也是不会说的!” 红甲姑娘一脸的坚贞不屈,一副准备慷慨赴义的模样。 韩乐:“……”为什么还有色诱? 还有,谁色诱你了?指出来!这个太败坏他们魔教的生活作风了! 这个一脸革命先烈不屈不挠、你们这些敌人都是纸老虎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虎愣愣的姑娘,就是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差点儿一刀劈了她,然后还是这个世界男主角暗恋着的唐百糖吧…… 唐百糖……还真别说,这名字听起来挺甜的,整个人的画风也是和这个“侠以武犯禁”的武侠世界格格不入。 韩乐看着唐百糖,忍不住问道:“唐姑娘,你这来我神教……有何贵干?” 你别光说什么辣椒水老虎凳色诱尽管来招呼,你就说说你是来干啥的吧?!还有朱旃那个妖艳贱货会不会跟你一起来了? 想到了这里的韩乐,不禁蹙着眉头,往自己周围的方向看了一圈儿。 -- 第57页 听说那厮的轻功好的很,藏起来绝对不会让别人找到他一根头发。 转了一圈儿,也没发现那厮的踪迹,韩乐最后又看看了自己头顶上系统地图,在还是没有发现朱旃的踪影名字之后,她才有些遗憾的放弃了。 “你无缘无故的在我们神教的地盘上探头探脑的,我这才把你给抓了过来。” 谢云湛走到了唐白糖的身边,臭着一张脸说道:“反正她是名门正派那边的人,来这里不是为了窥探我们神教的消息、就是被派来捣乱的,没什么可问的,早点儿杀了吧!” 哟呵!这好歹也算是一个美哒哒的小美人,二狗你还真是半点儿都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难怪到现在连个早恋都没有。 韩乐看着此时正准备“磨刀霍霍向白糖”的谢二狗,不得不主动出言阻止道:“教主,这人想杀什么时候都可以杀,但是说不得这丫头真的知道些什么,先把她所知道的从她嘴里面挖出来再说吧!” 这可是那个妖艳贱货暗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要是死在了他们手里面,那估计她这辈子都完不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了。 面对着韩乐的劝说,向来不会无视自家姐姐意见的谢二狗,又皱了皱他挺秀的鼻子,有些苦恼的考虑了一下。 但是还没等他考虑好,远处就又跑来了一个魔教弟子,匆匆忙忙的来报:“教主,那个人称‘鬼见愁’的大将军又来了,就在我们总坛的入口处等待着。” 什么? 这个消息顿时把韩乐和谢云湛的注意力全都给抓了过去。 韩乐皱着眉头问道:“他一个堂堂朝廷里面的大将军,却从来不见他去战场上打仗,却偏偏整日里插手我们江湖中的武林事务,这次真不知他来是作甚?” 而谢云湛这是更干脆,直接就像跑过去迎敌,但是却被韩乐急忙给一把拉住,说道:“你先别急,这大将军好歹是朝廷的人,咱们还有那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需要对付,此时不适合直接和官府作对!” 就算是要和官府作对,咱们教中的弟子就算是功夫再高,也挡不住人家的十万大军啊! 拦住了年少气盛的谢云湛,韩乐也才沉思了一下,向着门外的弟子吩咐道:“先将那个鬼见愁的大将军给引到客厅,好好的招待,等到问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 ,再来禀报。” 那个魔教的小弟子领命出去了,但是只用了一会儿时间,就又跑了回来,跪在地上禀报道:“教主!那鬼见愁将军说,他此次前来,是来寻他那不小心误入我神教总坛的堂妹的。” 误入他们总坛的……堂妹?! 顿时,韩乐和谢云湛的目光,,齐唰唰的看向了被看押着的唐百糖那边。 唐百糖:“……” 看什么?对,没错就是我╭(╯^╰)╮! ☆、第030章 骗子VS骗子5 魔教总坛的待客厅中,茶香寥寥,一双苍白的手掌,捻起茶杯的杯盖,轻轻地拨开了浮在茶水上的茶叶。 那人称“鬼见愁”的大将军,竟是出乎韩乐意料之外的长着一副温和俊雅的面容,眉眼俊朗、身姿高大挺拔、声音清澈温和,言语交谈之间,态度不卑不亢,语句吐字清晰、不紧不慢,端的是一副看上去极好的家教。 当真是让人好感顿生! 这和她原先预想的一个高大壮硕、虎背熊腰、满脸胡茬、凶神恶煞,一身凶气凛然的杀伐气息,和人说话时一副横眉冷眼、趾高气昂的表情模样全然不同。 就像是她的那个中二弟弟谢二狗,原本来这客厅见面之前,还是一副战意盎然的模样,现在与这大将军交谈了一会儿之后,竟然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甚至还与他一副交谈甚欢的模样。 着实让韩乐打心底里感到奇怪。 她看着现在正在和谢云湛交谈着的唐凛,看着这个以前从未见过面、现在一见面就顶着一个高达95%的好感度的人,她的眼神中不由的充斥了一些警惕之色。 这个被江湖武林人士称之为“鬼见愁”的大将军,原名唐凛,乃是驻守在边关、手握重兵的威武大将军,却又不知是何缘故,在三年前突然就被当今的天子给调回了中原,任了六扇门一把手。 一个在边关打仗的大将军啊!把他给任了六扇门的一把手!这简直就是专业技能和工作的严重不对口! 而且从驻守边防、战场打仗一下子转到了维护全国治安、抓捕犯人,这不但是工作和专业的不对口,这官职和权位也是大大的下降了。 但是人家唐将军不在乎,就算他现在已经离了军队,但是依然心系朝廷庙堂的安危、黎民百姓的和平,于是便又开始一心一意的干一行爱一行起来。 而这可就苦了现在的武林人士! 这个新任的六扇门一把手刚一上任,就开始针对起他眼中的违法乱纪分子进行疯狂的抓捕围剿,其中不少的武林人士中枪倒地。 什么?你说河东地区出了一个采花大盗,已经糟蹋了无数的良家女子?那还等什么,如此罪大恶极之徒,还不赶紧抓起来! 于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花蝴蝶”花盈落网了。 不管他的轻功有多高、一手迷烟使的有多精妙,在武林中又多少狐朋狗友,最后还是背叛了秋后问斩。 什么?你说那湖西地带来了一个厉害的盗贼,已经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盗窃了数十家的富裕人家?如此无耻之徒,还不赶快抓起来! -- 第58页 于是江湖中名声大噪的“盗神”莫无影落网了。 不管他偷盗的方式有多么精妙,经历有多么传奇,有没有把偷盗来的财务分给贫苦穷人家,有没有一个急公好义的“侠盗名声”,都按照偷盗的罪名,被流放到边关去修建军事防御城墙了。 什么?你说膻中那块地方有多人因为私仇,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携着兵械等凶器斗殴,造成了一人身死、多人受伤,无数店铺摊位被砸,无辜路人卷入其中?这等不遵礼教王法之辈,还不赶紧逮捕归案? 于是武林泰斗、名门正派出身的一众弟子被缉拿归案。 不管你们这是不是个人私仇、是不是江湖恩怨,当众持凶器斗殴,造成一死多伤,这都得按照王法来判决,每个人都在牢里面待到老吧! 什么什么你说淮南那个地方发生了重大人命案件,一家男女老幼几十口人的性命,被一人给屠了满门?这种恶贯满盈之徒,怎么能不严查到底呢? 于是江湖中有名的“天下第一刀”南一天,也这么落网了……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总之,自从这唐凛出人六扇门一把手之后,这众多武林人就再也不能够好好的混江湖了。 你们官府把什么都管了、把什么事情都做了、把什么人都抓了,那还要他们这些江湖人做什么? 于是,也有不少的人仗着一身的功夫,干脆想要一不做二不许的把唐凛这个朝廷鹰犬给诛杀掉。 但是却所有人都没想到,唐凛这个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将军,在跟江湖人士拼杀的时候,竟是丝毫不落下风,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把自己的这条小命给活得好好的。 反倒是那些铤而走险的江湖人,不但自己本身有来无回,自己背后的江湖门派也是在事后纷纷遭到了打击。 就算你有弟子三千,个个武功卓越,但是有一天你一大清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家的门派被近万的正规军队全副武装的团团包围了的时候,你会有什么表情…… 于是就这么一来二去,这个专业不对口的唐凛大将军,就成了江湖人口中的“鬼见愁”,个个对他恨得牙根儿痒痒,却又个个被吓得避他如同鬼神。 也难怪方才魔教的小教主谢云湛,方才在听到唐凛的名字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出去对战应敌。 但是现在这个江湖人士人见人恨、人见人恨的大将军,现在正在他们神教的总坛里面做客,和他们这些江湖人口中的魔教妖人,交谈的很高兴,整体的气氛也是很平和。 虽然这大将军唐凛的堂妹,还捏在他们手中。 韩乐看着清俊温和的唐凛,心中的警惕心丝毫不减,但是却又不好打断他与谢云湛之间的谈话,于是就只能另找了一个由头离开。 她笑道:“将军此行前来,即使是为了舍妹,那在下现在就将唐姑娘叫来可好?” 赶紧拿了你妹妹走吧!若是这唐凛真的有对付她们的心思,谢二狗还真的不能与他有过多的交谈。 听了她的话,那脑袋上盯着一行绿油油的好感度的唐凛,转头看向她,眼神格外的有些认真,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位便是……贵教的圣女?”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行礼道:“阁下可是与我以前见过……看起来有些面熟?” 有些面熟?! 韩乐的心里突然猛地一打突,顿时有些怔楞。 我与夫人之间似曾相识…… 这话她好像听哪个倒霉孩子说过? 这么一想的话,这个大将军脑门上那个一见面,就已经绿油油到95%的好感度,她好像也是从哪个倒霉孩子身上见过啊? 韩乐有点儿茫然了,心里面顿时生了一股颇为不祥的预感。 “唐将军!” 就在韩乐和唐凛这两人正在尴尬的彼此相顾无言的时候,竟然是在一旁的谢云湛打破了沉静的气氛。 眼见得刚刚还一副言辞切切、沉稳可靠的家伙,转眼竟然就有想勾搭自己老姐的趋势 ,谢二狗这个中二少年自然是立即不开心了,沉着一张小脸说道:“既然唐将军已经来了,那我们神教又怎么能扣着客人不放?” “阿姐,既然如此还是劳烦你去跑一趟,把那唐姑娘给带过来。” 这官府宫门的人又如何可靠?先把自家的姐姐支走,然后自己再集齐火力去怼这个小白脸将军,保准最后一定要让这个小白脸知难而退。 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比人家脸还白的中二少年,就这么阴惨惨的在自己的心底里面打着盘算。 “呃……” 唐凛站在原地,眼睛微微睁大,为难的看着韩乐的方向,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还是轻轻从自己口中叹息了一声,道:“方才是在下猛浪了,多有得罪。” 说着,他还是一撩袍脚,重新坐回了谢云湛的对面,认真着深色,道:“那么……谢教主,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儿如何?” 谢云湛在自己心底里冷笑了一声,心道你这孙子,本教主就知道你这次来,绝对不是单单只是为了要回一个傻丫头那么简单,现在要谈正事了,你那暗藏着的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吧? 谈就谈!放马过来吧!想打我老姐的主意可没那么简单,看一会儿本教主就用自己那光辉的形象、渊博的学识、出众的见识、以及那伟大的人格魅力,怼的你一败涂地,叫你自惭形愧、不战自溃。 -- 第59页 看着这个一见面就觉得有些尴尬的唐凛,再看看那个不知为何就突然陷入了振奋备战状态的谢二狗,韩乐不由得自己心底里面吐槽了一句,最后也只能无奈的一摊手,先去找唐白糖那个虎愣愣的姑娘了。 从方才听到唐凛到来拜访的消息之后,那唐白糖这个阶下囚的待遇立马就高了一大截,不但不用在被别人关押着,还得了一个自己的客房可以歇息,现在正在那里等着自家的堂兄把自己给领回去。 韩乐没有带任何下属,自己一个人向着客房的方向走过去,只是等她刚刚走到客房的附近,她头顶上的系统地图突然传来一声“叮咚”的提示音。 她一愣,往自己头地上的地图上望过去。 就在地图上,代表着唐白糖的那个小红点正老老实实的待在客房里面,但是在她的身边,竟然有一个半红半黄的小点点,就和她待在了一间房屋中。 Σ( ° △°|||)︴我擦!小子你可以的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这送上门来的忽悠机会,她怎么可能糊放过去呢? 韩乐脚尖一转,运气自己这具身体上的轻功,轻轻在地面上一点,悄无声息的溜到了唐白糖那间客房的房门前。 “唐姑娘,你来此这么长时间了,那些魔教妖人对你怎么样?可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那房门里面,传来一阵柔和多情的声音,俨然正是那多日不见的男主角的声音。 “朱少侠无需担忧,我其实是今天才被抓到这魔教里面来的,还没来得及受到任何对待,我那堂兄便来找我了。” 这是唐白糖的声音。 接着,这姑娘又接了一句:“这世人皆是对着魔教妖人又诸多误解,就像以前还有人对我说过,那魔教的教主在抓到名门正派的女子时,为了从她们口中得出消息,甚至会不惜使出色\诱之术,来达成目的……” 屋里的朱旃:“……” 偷听的韩乐:“……” “对于这种传言,原本我还甚是担心,忧心自己到时候万一真的要沉于美色之中把持不住怎么办?但是却没想到,那魔教的教主却是半点儿也没有使这色\诱之术,终是让我的坚定信念得以保全。” 唐白糖的话语中还透着这么一股子欣慰。 朱旃:“……”什么鬼w(Д)w! 韩乐:“……”对呀什么鬼w(Д)w! 远处客厅里面的谢二狗:“……噫~~背后一阵恶寒(⊙﹏⊙)b!” 为什么突然膝盖好痛?跟中了一箭似的! ☆、第031章 骗子VS骗子6 “既、既然如此,唐姑娘你在这里没什么大碍,而且马上就要和你兄长离开……那么我也就先告辞了。” 那房屋里面的朱旃像是被唐百糖刚才的话噎了一下,停顿了很长时间之后,他那温和多情的声音才再次传了出来。 而唐百唐倒是没有出言挽留他,只是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朱少侠有何事?是马上要离开这魔教总坛吗?” 这里毕竟是正道人士眼中魔教的大本营,这朱旃为了寻找唐百唐而冒险独身来此,那么在确定她平安无事之后,他自然是要赶快离开这里为好。 不然,一会儿他要是在这里露出了什么行踪马脚,那魔教的教主谢云湛,保准一定会活拆了他这个胆敢私自潜入总坛的正道人士。 可是却领忧心忡忡的唐白糖没想到的是,那朱旃却是压低着声音,浅浅淡淡的笑了一声,说道:“唐姑娘,我现在还不急着走,有其它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言语之间,竟是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在门外偷听的韩乐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在房间里面,唐百糖也像是摸不到朱旃的门道,也只能蹙着挺秀的眉毛,问道:“这魔教妖人的总坛藏龙卧虎,你就算是轻功再高明,也总不会万无一失,不知道朱少侠你还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赶到这个时候来做?” 朱旃见到唐百糖竟然面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心底里为着自己心上人的担忧小小的高兴了一下,但是在他的面上却是不显,只是一心劝慰道:“唐姑娘莫要担忧,这件事是必须现在做的,不然过了这个时机就再没别的机会。” “我去去就来,绝不会惊动他人……” “咣当!” 就在他们两个谈话的时候,屋门突然被人一脚粗暴的踹开,当场惊了这毫无防备的两人一跳。 朱旃瞬间从桌椅上跳了起来,上前一步拦在了唐百糖的身前,而唐百唐则是条件反射的往自己的腰间一摸……摸了个空! 她一直随身携带的金丝九环大砍刀,在被抓到魔教总坛的时候,就已经被收走了。现在两手空空的她,就只能狠狠地攥紧自己的两只拳头,同样警惕戒备的看向了门外的来人。 挡在前面的朱旃脸色格外的凝重,他以自己这手轻身之术溜进来的时候,明明是没有惊动一个人的,但是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不禁得知了他的存在,看样子很有可能还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当真是恼人! “朱少侠好兴致,孤身深入龙潭虎穴来救佳人,真是一声好胆色!” 一道秀丽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随着声音逼近,韩乐的身形就这么暴露在两人的面前。 看着面上的神色有些愕然的两人,韩乐笑了一下,一边抬腿迈入门槛之内,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朱少侠既然来了,未能尽地主之谊是我们神教的失礼之处,但是我作为主人家,也是想问一下……” -- 第60页 她径直走到了朱旃的面前,仰着头看他,笑道:“真是不知道朱少侠……在我教的地盘上儿,想要赶着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看着这个前几天才刚刚从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的魔教圣女,现在就这么逼近自己,简直就要挨到自己的身上的衣衫。她仰起头来质问自己,简直能够感觉到那温热的吐息喷到自己的脖颈上,一向是无法无天、任意妄为的朱旃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他脸上那种戒备惊醒的神色瞬间就被隐藏起来,整个人浑身上下的气质突然为之一变,就像是月光下对着情人喃喃低语的少年一般,顺势微微俯下身,形状较好的嘴唇就这么附在了韩乐的耳边。 “呵!” 一阵黯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旁轻笑着,用着轻的不能再轻的语调说道:“我此行前来,除了救人之外,最想要的还是要再见到一个人……” “圣女阁下猜猜……这个人会是谁呢 ?” 微微温热的吐息,吹的韩乐白玉一般的耳廓有些发痒,让她不由得偏着头闪避了一下。 朱旃却仍是没有动,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仍旧是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嘴角微微勾起,面色无比温柔,两只幽深乌黑的瞳孔,一眨也不眨看着韩乐的脸庞,似乎整个天地间就只有一个人进入了他的眼帘。 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盯着自己唯一心爱的人,就像是盯着这灰色的世间唯一的色彩。 如此深情、如此专注、如此…… 哈!骗子! 若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在这里,只怕现在早就红了耳根儿、红霞也早已飞上了脸庞。 韩乐抬眼看着朱旃那深情的眼神、暧\昧的姿势……还有那其实在不动声色之间,早已经微微闪避躲开的脚步距离。 她这个身体的记忆告诉她,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姿势。 按照朱旃现在的这个姿势,如果她真的继续像现在这样安静下去的话,那他也会继续保持着这种含糊不清的态度,慢慢的周旋着。 而如果她不吃这一套,大声叫人的话,以这个脚步和距离,那朱旃也可以在瞬间扑上前来,抬手制住她、封住她的哑穴。 亦或者,这朱旃顾虑到她身体的武力,也可以在她出声的一刹那,按照这个姿势瞬间带着旁边的唐百糖,跳出窗外、运足了轻功逃之夭夭。 总之,还真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姿势…… 还能顺带的撩一把妹子! 这男主角还真他丫的是个人才,不愧是武林中有名的多情浪子。 韩乐的嘴角边上勾出了一丝微笑,在朱旃还没有揣摩清楚这个微笑背后的含义时,她便轻巧的一转身,将这屋内的其他两人视若无物一般,脚步轻盈的走到了这客房中央的桌子边,伸手提了茶壶给自己续上了一杯茶水。 瞧着她这气定神闲的模样,朱旃倒也是一时摸不清她的真实意图,除了在自己心底里更家警戒之外,他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轻声招呼着比他更搞不清楚的唐白糖也一起坐了下来,与韩乐面对面的相对着。 “唐姑娘你是我教的贵客,怎么这屋里面的茶水都凉了,也没个人来换一换?” 韩乐抿了一口凉透了的茶水,没有理睬朱旃,倒先是对着唐百糖举着茶杯说道:“这教中的弟子们太过懒散了,过一会儿我得去教训教训他们。” “无、无妨……” 唐百糖没想到她会纠结与茶水的问题,不知该怎么作答,支吾了几句之后,这个心直口快的姑娘,还是忍不住直接问道:“阁、阁下,你……” 她以前都是喊魔教的众人为妖人,现在当然是不能再这么喊了,所以也就只能别别扭扭的喊了一声阁下,接着说道:“我身边的这位……是以前武林同道的一位朋友,这次是因为他见我遇险,这才偷溜了进来看看,绝非故意冒犯贵教总坛……” 这唐百糖磕磕巴巴的解释,虽然说得不顺畅,但是无论如何也比方才那朱旃一上来就调戏的语句要来得顺耳,也比较得韩乐的欢心。 韩乐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两只眼睛把目光放在了自己手中的茶杯上,慢慢的搓擵了一下,问道:“既然是能够冒险进入我教总坛的朋友,那平日里的关系想必一定是极好的!” 唐白糖见她这么问,也着急了,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了朱旃,于是就急忙答道:“非也……其实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朱旃:“……” 韩乐点点头,觉得在原本的故事里面,貌似只是男主角在一门心思的单恋,而对于根本没见过几回面的、只是一心想要建设社会主义武林的唐百糖来说,那两人的关系确实可以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既然只不过是点头之交,那朱少侠就能深入我教总坛来救人,当真是一条古道热肠、急公好义的好汉。” 她继续说道。 而唐百糖也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朱少侠是一个好人!” 朱旃:“……” 被发了好人卡,我的心好痛! 看着在连续打击之下,已经有点儿面色惨白、精神恍惚的朱旃,报了方才那个调戏之仇的韩乐在心底里一乐,于是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人心隔肚皮,这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好人,还得日后慢慢的看。” 她的目光幽幽的投向了朱旃,语调也晃晃悠悠的说道:“就好比在方才,这位朱少侠是真的想去见一个人吗?还是说……他其实最想见的人,说不定是我教那库房看钥匙的老头呢?” -- 第61页 朱旃的脸色顿时稍稍一变,但还是被他自己给压了下去。 有了前一段时间韩乐的那一刀,虽然让朱旃在最后的重要关头重新洗白,成了武林正道人士眼中“可怜的、被魔教妖女所迷惑、最后反倒被背后捅刀的倒霉鬼”,但是这也就彻底斩断了朱旃取信于魔教、卧底魔教的机会。 可是想要把这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魔教给彻底扳倒,除了单纯的武力之外,能够拿到魔教内部的各种机密消息,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就在方才朱旃摸到魔教总坛之后,除了想要救唐百糖之外,可不就是最想要偷溜进魔教的库房里面,找找看有没有机密文件什么的。 自己的谋算就这么被毫不留情的给挑破了,朱旃竟然到了现在,还能面不改色的坐在她对面继续若无其事微笑着,倒是叫韩乐对他有点儿刮目相看起来。 都到这个地步了,心理素质还这么强悍,当真是做卧底间谍的一把好手…… 真不愧生得一张妖艳贱货的脸! 韩乐没好气的又抿了一口凉透了的茶水,转头对着唐百糖说道:“你大堂兄就在前厅,你且去找他吧!现在我和这厮还有一点儿事情要算清楚……不!不是要害他,你放心的去吧!” 唐百糖将信将疑的看了看他们两个,得到了朱旃示意无事的点头之后,她才慢慢的起身,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记住,要是你真想要这厮活命的话,那就千万不要把他在这里的消息告诉我弟弟,知道吗?” 韩乐在她背后叮嘱道。 唐百糖惊讶的转身问道:“谁是你弟弟?” 韩乐心底里一哂,心道这个糊涂姑娘,就连自己对手的家里面有几口人都没有搞清楚,还想要剿灭魔教呢! “魔教教主,就是当初抓你过来的那个少年。”她答道。 可是唐百糖脸上的表情却像是更惊讶了,一边走还忍不住一边小声嘀咕道:“那个是你弟弟呀?你们这姐弟俩也不像啊!这弟弟怎么长得比姐姐还好看的……” 还没有谢二狗好看的韩乐:“……” “哈哈哈——” 大约是韩乐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太过于难以形容,竟然硬生生的把一旁厚脸皮的朱旃给看乐了,让他笑得弯了腰,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嘀——男主角好感度上升15%,现在好感度60%!” ☆、第032章 骗子VS骗子7 唐百糖独身离开,此时此刻在这空荡荡的客房里面,就只剩下韩乐与朱旃两人在面面相觑。 眼见得韩乐依旧是淡淡的神色,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其它的情绪来,朱旃不急也不恼,只是继续优哉游哉的坐回了座椅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凉透了的茶水,悠然的抿了一口。 “这茶水虽然凉了,但是趁着凉的时候喝上几口,还是能够品出一点儿不同的韵味来的。” 他淡色的唇在乌木茶杯口边上轻轻一抿,又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可惜,这茶水喝到最后,还是能在舌尖咂摸出一点儿清苦的味道。” 哟!能得你!这苦了吧唧的味道也能说成是清苦,这两片嘴唇别的好事没干过,就只是忙着忽悠小姑娘的是吧? 韩乐撇了撇嘴角,对于朱旃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也默默地坐在了他的对面,不接他的话茬,只是一脸严肃认真的问道:“为何来此?” 朱旃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一转,嘴角轻勾,一只玉骨似的手掌轻轻捏着乌木色泽的茶杯,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不是方才已经告诉阁下了吗?要来见一个人啊……” “我知道你方才想要出去忙什么!” 还不待他说完,韩乐就把自己的眉梢一挑,直接指出了他那套口花花的措辞:“你担心你的武林同道——那位唐姑娘,现在她已经安然无事了。” “你方才还想要出去找机会刺探我教的机密。” 她继续冷淡着神色,毫不留情面的说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意图,你刺探教中机密的这件事,也可以打消主意了。” “所以,我不是很明白,现在你为何还不离开?” 面对着韩乐冷冷的质问,朱旃却像是半点儿都不在乎,只是将自己的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腮、歪着脑袋看着她,他脑后那未过多加与束缚的漆黑乌发披肩而下,衬得他这一张玉白色的脸庞更是漂亮的显眼。 面对着这么一张比自己还要漂亮的脸蛋儿,此时的韩乐看在眼中,也是越发的痛心疾首,连带着自己面上的神色也越发的冷淡,口中的声音措辞也越发的严厉。 “你现在留在我教总坛之中,已经是再无丝毫用处、更是不会有丝毫的收获,一会儿若是等到我教中的其他人, 发现了你这个偷溜进来的小耗子,那你又怎么可能落得着什么好下场?” 她不无讽刺的说道:“若到了那时,你就算是想走,那也是走不掉了!” “是吗?” 听了她的警告的朱旃并没有露出什么紧张的神色,反倒是眼角一挑,一根儿玉似的手指开始在桌面上轻轻地一敲一敲,把自己的身子往前凑去,轻声的说道:“圣女阁下这么说的话……” “难不成其实是在担心我的安危不成?” 他紧紧盯着自己眼前的这人,故意那暧/昧含糊不清的话去挑她,看着她脸上越发冷淡的神色和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朱旃光是瞧着便觉得有趣的紧。 -- 第62页 有意思! 他在自己心底里想道。 以前接触这魔教圣女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察觉出来她这个人会这么有意思呢? 有病啊! 韩乐在自己心底里想道。 一开始在看这个世界原本故事的时候,怎么就没察觉到这个男主角会这么有病啊? 无时无刻都要撩一把妹子,简直玛德智障啊! 她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厚脸皮的男主角,不禁在自己的心里面默默思考着,若是自己现在趁他不足以再捅他一刀,按着这个主角的抖M属性来说,还会不会再给自己涨点儿好感度? 只是很可惜,就在她还在心底里思考着、未来及付诸行动的时候,她头顶上的系统地图突然想了一下,提醒她又有别人在接近她。 韩乐抬头望了一眼,神色一顿,这点儿表情变化顿时就被她对面一直在密切关注的朱旃给捕捉到了。 “怎么了?” 朱旃面上的表情没有改变,但是心底里却是颇为警惕,眼见得韩乐的神色变化,马上就问道。 韩乐没看她,只是扭头看着屋门外:“有人来了。” 她在说完之后,看着自己对面的男主角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于是便又加了一句:“是我弟弟!” 朱旃的脸上显出了些略略惊讶的神色:“可是我并没有听到有外人前来……” 他这话说道一半就顿住了,因为到了此时,随着门外的人走近,他终于也是听了出来。 几乎没有半句废话,他反身便想要离开。 “来不及了。” 韩乐依旧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若无其事一般凉凉的说了一句。 可是没想到她这句话刚说完,朱旃那厮竟然脚尖一点儿,一转身往这间客房的内室那边飘了过去。 就像是一把离弦的利箭一般,瞬间就来到了内室的床边,伸手一撩垂下的床幔,竟然从善如流的钻了进去。 “多谢阁下提醒!” 在韩乐震惊的目光中,朱旃缩在床底下就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还不忘向着韩乐道了一声谢。 “咯吱——” 外面的屋门响了。 “哧溜——” 朱旃的脑袋缩进床底下去了。 从方才她出声提醒,再到朱旃这厮一溜烟的钻入床底下,这期间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一气呵成,只在短短的一瞬间。 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男主角,到底钻过多少女子闺房中的床底,这动作居然会这么熟练、这么熟烂于心。 只留下韩乐一个人目瞪口呆的坐在客房的外间,深深的觉得在自己心底里面,应该把男主角这厮的下线再给往下降一降。 “阿姐!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呢?” 谢云湛推门而入,刚一进来就一样看到了自家的姐姐正在呆呆的坐在左边,弄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于是便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不,没什么。” 韩乐转过身来,看着谢云湛摇摇头,有些眼神复杂的说道:“我只是在方才刚刚见证了一个人的下线而已。” 谢云湛:“???” 啥? 一脑袋问号的谢二狗,决定先把这个自己不懂的问题给撇过去,在中二少年的字典里面从来都没有“不耻下问”这个单词! 于是依旧保持着中二态度的谢二狗,就这么一副不懂装懂的模样,坐在了韩乐的对面,问道:“方才阿姐来叫那个姓唐的小姑娘,刚才那小姑娘已经来到前厅了,怎么阿姐还要一个人呆在这里?” “你老是叫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韩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只能赶快转移话题:“老是叫人家小姑娘,就好像是你有多大似的,现在也不过也是小子一个罢了!” 这个话题转移的很有效果,谢二狗这个满心不情愿的提到年龄的中二少年,现在也是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起这个话题。 “刚刚那唐姑娘到了客厅里面见到她堂哥了?现在可是已经跟着唐将军离开我魔教了?” 韩乐接着问道。 说到了这事儿,谢云湛倒是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唐将军已经见到人了,但是现在还未离开。” “怎么了?”韩乐表示这件事听起来不简单。 谢云湛也在紧皱眉毛,低着头沉思了一会之后,才慢慢的说道:“那唐将军,说……想要和我们神教合作……” 什么? 此言一出,顿时整个房间的气氛都是一顿。 韩乐的心里面也是一紧,深深的觉得这就是一个天大的消息。 唐将军代表着朝廷,而唐将军想要和她们教中合作……这是不是代表着,朝廷已经想要插手江湖事? 这件事可是绝对不能轻忽的。 这边,谢云湛还在继续说着:“那唐将军原先预想的合作对象,也不是我们神教,而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 “但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实在是死板又虚伪,所以让唐将军选择不得,最后就想到了我们……” 说着,那谢云湛的眼神也慢慢眯了起来,说道:“按照今日那唐将军的来意,说不得就连这次他那堂妹被我们抓来教中的事情,也是他提前设计好的,就是为了有一个名正言顺可以来我们教中拜访的借口……” 就在此时,正在说话的谢云湛突然眼神一利,向着内室大喝了一声:“谁?” -- 第63页 韩乐一惊,猛然想起了,这还有个大活人在这屋子里面的床底下。 原来方才谢云湛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竟是全都被床底下的朱旃给听到了,这般重大的机密竟是得来丝毫不浪费功夫,顿时就惊得朱旃呼吸一乱,竟是瞬间就让谢云湛给察觉到了漏洞。 眼见得谢云湛扭身一转,猛得往内室扑去,身影简直就像是一只娇捷的黑豹一般,径直的扑到床边,一把揪住了垂下的床帐,马上就要掀开。 若是朱旃在听到了如此重大的机密之后,真的谢云湛在总坛给现场捉到,只怕是决不能活着走出去的。 为了自己的攻略,韩乐也立马飞身上前,刚要阻止谢云湛的动作。 可是却没想到,她刚攥住谢云湛的手腕,就听到这个中二少年怒吼出声:“是谁?” “是谁躲在我姐姐的床底下?” 韩乐:“……” 滚粗!熊孩子! 这TM不是我的床底下! ☆、第033章 骗子VS骗子8 “二狗!” 眼见得谢二狗这个熊孩子马上就要真的掀开了床帐,韩乐觉得自己眼前也已经浮现出看到男主角那被大卸八块的悲惨未来…… 在情急之下,她攥着谢云湛手腕的那只手猛地一用力,竟是一把就把他给拉到了一边。 “等等、你先等等!” 她按着满脸不高兴的中二少年,语气有些焦急的解释道:“这、这床底下的人……你不能就这么掀开床帐!” “为何不能?” 自己的双腕被制住,谢云湛本能的就想运力甩开,但是担心弄伤了自己姐姐抓着自己的手掌,所以最后还是不甘不愿的停了下来,眼睛依旧死盯着那不断晃荡着的床帐,嘴里面没好气的问道。 “因为……” 韩乐在这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借口,最后她在情急之下竟然往床柱上风情万种的一依,伸出素白的手指轻轻的撩了一下自己额前散落的碎发,眼角微微往上一挑,微笑道:“因为,那样你会吓到他的……” “这人……阿姐晚上还要用……” 谢云湛:“……” Why? 这个如今才不过还是个十六岁的中二少年,看着自家的老姐摆了一个性感的POSS斜倚在床柱上,眼波流转之间水波粼粼,脸上的表情暧/昧不清,这个可怜的娃顿时便是大脑当机,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什么?阿姐你在说什么?晚上还要用是什么意思?是个什么样的用法?嘤嘤嘤我只是个单纯无辜的孩子,你们这些肮脏的大人所说的什么意思我一点儿都不懂啊?话说是我半夜在被窝里面偷看的避火图里面的那种用法吗? 不、不不,我只是个孩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毒害我幼小的心灵?你那是什么眼神,就算我半夜一个人在被窝里面偷看避火图,我依然还是一个纯洁的孩子…… 一瞬间在自己内心刷屏了的谢云湛,依旧还是保持着一种目瞪口呆的姿势,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看继续作妖的他家老姐,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这个可怜孩子一副三观皆碎的模样,韩乐又咬了咬嘴唇,继续火上浇油的说道:“这床底下的这厮,我叫他晚上来寻我,却不料这个呆子竟然傻愣愣的来的这么早,刚才找到我的时候,刚好还碰到了那唐姑娘。” “好不容易等到那唐姑娘走了,结果我两个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你小子这就来了!” 韩乐装模作样的捻着两根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已经快成了一只傻眼哈士奇的谢二狗的脑袋,嗔怪道:“那呆子胆小,看见你来了就被吓到床底下去了,现在你要是继续不依不饶的刨根问底,要是真的把他给吓坏了怎么办?” 这么说老姐你是在嫌弃我耽误了你们俩的好事吗? 哈士奇脸的谢二狗整个人都木了。 韩乐继续说道:“要是这床底下的呆子真的被你给吓傻了,要是到了晚上还是傻呆呆的,让我用不上那可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她明显的就感到床底下男主角的呼吸猛地一窒,就连心跳都乱了。 很明显,她这大白天在口头上飙车的本事,叫朱旃这个武林中远近闻名的风流浪子都给吓着了。 风流浪子都被噎到了,那就更别说谢二狗这只可怜的哈士奇! 谢云湛那张白生生的小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最后定格在像是锅底一样的漆黑色。 江湖儿女,向来是不会老老实实遵守那些大家闺秀的繁文缛节,尤其是他们魔教中人,则更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身为魔教的圣女,在背地里养了一个小白脸,这倒不会让谢云湛觉得难以接受…… 虽然这极大地污染了这个中二少年那颗纯洁的心灵! 谢云湛这个在外面叱咤风云的魔教教主,怀着一份格外复杂的心情,再次瞄了一眼床底下,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了向着门外跑去。 嘤嘤嘤——你们这些可恶的大人们! 看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谢云湛,韩乐终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床底的床帐也动了几下,看样子朱旃也像是想从床底下爬出来。 只是韩乐的那口气只松到一半,朱旃的动作也刚刚爬到半截儿,方才离开房间的谢云湛突然又在门口探出了一颗脑袋来。 他幽幽的看了一眼自家的老姐,那幽怨的眼神更像是一只不高兴的二哈:“阿姐,晚上那小白脸你用完之后,别忘了封口。” -- 第64页 看在自家老姐的面子上,他不为难那个小白脸,只是叫他把自己的嘴巴闭紧一点儿,别把今天听到的机密给说出去。 叮嘱完这句话之后,这只不开心的二哈转头,终于是彻底离开了。 刚刚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演技演了一场大戏的韩乐,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依旧僵硬着身体挺在床边,而床底下的朱旃在又等了好长时间,确定没有人再过来之后,才一个翻滚从床底下翻了出来。 韩乐低头看他 。 床底下大约是负责打扫的人偷懒,所以灰尘有点多、挺脏的,刚刚翻滚出来的朱旃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沾染了一溜的黑灰。 只不过朱旃没有在意自己的脸,而是用着一种韩乐从未见过、就连他自己都从未注意过的认真神色,定定的看着韩乐,问道:“阁下……为何要这样护着我?” 韩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向他摆手道:“一会儿说不得还会有人来,你快些走吧!” 朱旃没有动,也没有向往常一样口花花一下,而是继续用着一种常人察觉不到的温柔口吻继续问道:“为何阁下要自损名声,也没有让你弟弟发现我?” 韩乐只是说道:“还不走吗?” 朱旃:“我是正道人士,是你教的敌人。” 韩乐:“你不该在这里久留,该走了。” 朱旃:“你不怕我将这个机密泄露出去吗?” 韩乐:“……” 你丫的到底走不走啊! 眼见得无论自己怎么问,都得不到回答,朱旃的眼眸深沉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身来,运气轻功,从窗外越出,终于是是要动身离开了。 “你放心,我不会把这等机密泄露给旁人的。” 就在他临走之前,还是神色认真的转过身,向韩乐做出了这么一个承诺,言语之间也没有再用“圣女阁下”的称呼,而是直接说——“你”。 “嘀——男主角朱旃,对宿主好感度上升20%!现在好感度80%!” 伴随着朱旃离去的身影,系统好感度提示的声音也在韩乐的脑中响起。 她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心道她之所以敢就这么把男主角给放出去,就是因为就算男主角这厮把消息给泄露出去也没关系…… “其实这人把这种消息告诉别人也无妨!” 门外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句清朗的声音,顿时就将韩乐给吓了一跳。 “谁?” 她猛地转头,看向了门边,一眼就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外,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那人继续平静的问道。 韩乐眯了眯眼睛,看着门外的那人,她的声音也沉静了下来:“唐将军?” “唐将军这是何时来的?” 她脑袋上的系统地图为何没有提示? 唐凛缓慢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影也渐渐在她眼前清晰起来,一身烟墨色长衫、玉带束腰、漆黑的发被紫檀木冠束起,双手五指修长匀称、脸庞五官轮廓锋利,一双黑眸如同点漆,暗沉沉的看不出情绪来。 看到这个模样的唐凛,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韩乐没由来的便觉得自己心里一悸,不由自主的就想闪避开了来。 “唐将军可是想问方才离去的那人是谁?”她扭着头,轻声问道。 唐凛摇摇头,道:“既然那人能得到阁下的庇护,想必就是阁下的朋友,我又何须来多嘴?” 只是朋友而已。 他心想,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觉得方才匆匆离去的那个人,绝对不可能与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更进一步。 顶天了也就只是朋友! 想到了这里,他又无由来的觉得开心起来,就连声音也轻松了一些:“我刚刚才到,刚还听到了阁下与您朋友的最后一句话,失礼了!” 他想了想,然后又说道:“方才您的那个朋友所说的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怀揣着诚意前来合作,这并不是什么需要掖着藏着的阴谋,而是光明正大的一条康庄大道。” “这个样子之下,那些其他门派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无碍的!” 面对着唐凛的安慰(应该算是安慰),韩乐也笑了一笑,这些道理她就是在方才想清楚了,这才胆敢把那男主角给放心的放走。 “那么现在将军来此,可是来告辞的?”她看着唐凛,问道。 唐凛沉默了一下,说道:“是,堂妹既然已经寻到,我就该告辞了。” “在走之前,我来此一是为了告辞,二就是想再看一看圣女阁下……”看一看,为何我一见到你,总是会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子,嘴唇蠕动了一下,那句话却终究没有莽撞的说出来。 “喂!堂哥——” 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视,唐百糖从远处也轻快的跑了过来。 “啊——阁下,你现在还在这儿啊……” 她看到了韩乐,愣了一愣,等到她悄悄的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朱旃的身影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然后继续接着欢快的说道: “阁下,刚才我看到你那个漂亮弟弟从这个房间里面飞快的跑出来了?” -- 第65页 那个漂亮小子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一副心灵受到污染的模样? ☆、第034章 骗子VS骗子9 唐凛终于从魔教总坛离开。 他身为现任的六扇门一把手,公务繁忙、时间紧促,在总坛这里不能停留太长,所以在与魔教教主谢云湛商谈一番之后,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可是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也就算了,甚至连他们家的那个小堂妹也没有带走这就有点而过分了…… “阿姐,那个姓唐的丫头还要留在咱们教中多长时间?” 今天一大早,谢云湛就开始跑到韩乐的房门前砸门,嚷嚷的叫道:“那个虎愣愣的唐丫头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当初那个姓唐的家伙走的时候,说要把自家堂妹留在这里再多住两天,他怎么就那么晕头晕脑的答应了呢? 一想到这里,肠子都快要悔青的谢云湛敲门的动作,不由得更加急促粗暴起来。 “大清早上不躺在被窝里面睡回笼觉,二狗你小子跑到我这里嚷嚷啥?” 被这一阵胜过一阵的敲门声给活生生吵醒了的韩乐,终于披散着一头长发、身上套着一袭晃晃悠悠的亵衣从床上爬了起来,脚上踢着软木屐“踏踏踏”的走到了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比威风八面的魔教教主更加凶残的嚷嚷了回去。 永远都不要低估一个懒人的起床气。 被劈头盖脸的狠狠吼了一通,魔教教主谢云湛瞬间变身成为谢二狗,委屈着一张二哈脸,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的老姐,说道:“可是……可是那姓唐的丫头总是赖在咱们教中不走!” 韩乐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道:“那唐将军把自己的堂妹留在我们神教中,就是为了保持我们两方的友好联系,他还想要咱们这边派个人去他们六扇门任职呢……这件事你当初不是亲口答应了嘛!” 两国建交还得互相建造大使馆呢!现在他们朝廷江湖联手,就互相派个“驻地大使”,一样的。 “可是……可是……” 谢云湛急得涨红了一张脸,愤怒的辩解道:“可是他们六扇门那边就不能换个人吗?” 韩乐倚在门边,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这好好的,你想要换什么人啊?” “就不能换个和名门正派没什么关系的吗?” 谢云湛问道。 韩乐搓擵了一下自己的下颚,说道:“这唐姑娘虽说是那武当掌门灵冲道长的俗家弟子但是她最重要的身份却是江南世家大族的嫡系幺女,当今六扇门一把手唐将军的堂妹,这身份永远排在武林身份的前面,那唐姑娘自己心里面也拎得清。” 这身份,做一个两方友谊之间的吉祥物,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谢云湛又问道:“那就不能再换个成熟稳重些的唐家人来吗?” 韩乐挥挥手,道:“这唐姑娘心思单纯,没有害人的心思,也知情知趣、从来都没有对我们指手画脚过,正是一个最好拿捏、也最让人放心的姑娘。” “若是冒然换了一个成熟稳重而又心思缜密、城府深沉的唐家人来,把他放在我们神教的总坛里面,你能够像这样放心吗?你又能够保证新换来的人足够安分吗?” 再说了,你这一个整天下巴朝天、用鼻孔看人的中二少年,有什么资格指责人家唐姑娘不够成熟稳重? “那、那……” 谢云湛支吾了一下,还是咬牙道:“那就不能换一个不要老是跟在我身后,追着叫我漂亮小子的人吗?” 韩乐这下子可是真的睁大了眼睛:“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整天追在你屁股后面,叫你漂亮小子怎么了?小弟不要谦虚,你就是长得很漂亮啊!” 啧啧!漂浪姑娘倒追,好福气的小子!抓住机会,不要“注孤生”啊。 “我知道我自己长得俊……不、重点不是这个……” 谢云湛差点儿被自家姐姐给气得跳脚,嚷嚷着:“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姓唐的丫头不停地跟在我的后面,叫我漂亮小子也就算了……她还老是说着,要叫我和她一起去建设新武林新社会……” 新武林新社会这他丫的到底是个什么鬼呀? 整天被烦着的谢二狗,表示自己有点儿抓狂。 反倒是韩乐,在听了他说的话之后,却是有些真的惊讶了。 那唐姑娘要和谢二狗一起去建设社会主义新武林?当初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朱旃那厮,可是追了唐百糖那么长的时间,这唐姑娘都没有提出要和朱旃这个武林同道一起建设新武林! 现在那个虎愣愣的姑娘,竟然开始提出要和自家小弟一起分享她心中这个伟大而又神圣的理想…… 二狗子,你这个蓝颜祸水! 韩乐仔细瞧了瞧自己面前这个,凭着一张脸就成功色\诱了人家小姑娘的谢二狗,不再理会这个中二少年的抓狂,又打了哈欠之后就挥挥手把他给撵走了:“反正你是教主,这事你就和那些下属们商量着拿主意不就好了吗?问我做什么?” “别总是来找我,我今个还得出门办事呢!现在得去好好的补补觉……” 她又哈欠连天的回屋里去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成功的把前几天因为忙于事务而耽误的睡眠一觉就给补了回来,等到她精神抖擞的起床梳洗完毕之后,那教中等待着的人手早就已经收拾朗利,单等着他们的圣女阁下。 -- 第66页 韩乐着了一身窄袖红儒袄衣、下身着了一袭白襦裙,肩上披了一袭遮挡了大半身的黑色披风,配腰刀、踩长靴、戴帷帽,一副威风凛凛的武林人士装扮。 她来到教中等待的众多弟子面前,翻身上马,举起右臂朗声道:“走——” 众人应诺,纷纷上马而行,跟在最前方的韩乐身后,浩浩汤汤的出了总坛,一路向南而去。 他们教中得了朝廷的援助和保障,便开始大举扩张势力,尤其是向南方那些朝廷的势力鲜少扩散到的山林间。 前些日子,南方十万大山处的苗汉杂居出,有当地的大土司煽动反叛,紧接着爆发出了又有土客二族相互仇杀的事件,一时之间,整个国土中的最南端竟是处在风雨飘摇的处境。 国土极南之地,气候闷湿、瘴气横行,许多平乱的兵士一到当地,就已经有了不少人或是中了当地的瘴气、或是水土不服,纷纷病倒,难有精锐的战力。 虽然这些都只是暂时的,但是那唐凛身为六扇门一把手,护卫整个国境内的治安安宁自然就是他的责任。 而他也没忘了自己刚刚拉拢过来江湖势力。 一向就是与朝廷势力难舍难分的少林,已经派了武僧赶了过去,而最近也是有意向着朝廷靠拢的武当,也是不甘示弱的派了门下道士过去。 这是一个借着平乱的机会,扩张自己势力的极好机会,这些与朝廷关系较好的江湖门派自然是不会放过。 甚至就连那些往日里对着朝廷官府不屑于顾的江湖门派们,每次遇到了这种机会,没有机会参与的他们,也就只能嘴里面一边骂着“朝廷鹰犬”,眼睛一直眼巴巴的盯着那块肥肉。 啧啧!馋的直流口水。 而新近搭上线的魔教,遇到这种事情自然也是要过去分上一杯羹的。 特别是那些佛门道门在争相向南方布施佛法、道法的时候,他们魔教早就已经盯上了南方那些人烟稀少的土地、还有商道、资源、人口等等。 在这种地方再多设立几个分坛,那正是在容易不过的事情。 原本这趟南方之行,谢云湛是想要亲自来的,但是他身为一教之主,手底下要管的事情、要忙的政务太多,最后选来选去,这趟最佳的南下之行最合适的人选,竟然就落到了韩乐的头上。 魔教圣女,身份足够!教主的亲姐姐,这亲近的关系也够了,不用担心突然反叛!江湖中的名声,腰刀魔女谢琉璃,这名头也是够响!武功手腕,不用担心! 于是,在教中众人的商议之下,最后还是一致决定把这个捞功劳和镀金的机会,让给了教中的圣女阁下。 谁叫人家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亲姐姐呢! 于是,这就造成了现在这副韩乐在前方带路,一列教中弟子在后面气势汹汹的走着,一路南行的场景。 韩乐骑着高头大马,保持着自己身为魔教圣女的神秘,还有一副炫酷狂霸拽的架势在前方领着路,心里面却是有点儿揣揣的。 夭寿啦!这一次她摆着足够装逼的架势出门,最后不会缺胳膊断腿的回来吧! 求问,怎么样才能快速成为一个杀人如同切菜砍瓜的江湖人?在线等,挺急的。 正在自己内心中默默刷屏的韩乐,突然瞳孔一缩,戴着帷帽的脑袋猛地往后一扬,整个人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 一道闪着冰冷光芒的物事,从她扬起的鼻尖上倏忽而过,轻轻地斩断了她扬起的几缕乌黑的长发。 此时韩乐扬起的身体,在马上一晃悠,眼看着就是要掉下马来,她却是突然伸手抓着马鞍,整个身子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轻灵的在半空中翻了个身,重新落在了马鞍之上。 “谁?” 她厉声大喝,腰间的那把二尺有余的腰刀已经出鞘。 “哈哈哈哈哈——” 一声难听至极的笑声在众人的周围响起,一道像是幽魂一般的黑色人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众人阵前。 “魔教……哈哈哈……哈哈魔教……” 那人全身上下披着一层黑布,看不清面貌,现在正像是抽了羊癫疯一般,笑得颤抖不停,只能看到下巴上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对着满脸凝重的韩乐,压低着声音说道:“魔教的圣女阁下——” “领教一下在下的……咯!” 这个黑袍怪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瞬间僵硬。 一只小小的箭矢,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的喉头上。 “你、你……你这……不守江湖规矩……” 黑袍怪伸手在虚空中痛苦的抓了两下,留下这两句永远没有机会说完的话语,向后倒去,喉头上的鲜血汩汩流出。 就在众人惊愕的围观目光下,韩乐面无表情的抬起了自己手腕上的箭弩,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吹了口气。 哼! ☆、第035章 骗子VS骗子10 面对着被一箭毙命的黑袍怪,除了韩乐之外的众人都静默了许久。 久到在这山道旁边的小黑林子里面,又“蹭蹭蹭”的冒出了三个打扮的规模怪样的人来,哭天喊地的向着倒在血泊中的黑袍怪跑了过去。 “大哥啊——” “大哥你死的好惨……” “魔教妖女,你竟然违背江湖道义……” 那三个同样也是身上披着破破烂烂的布条,就像是一群玩非主流的葬爱家族穿越到了古代来,手中拿着刀枪剑戟等兵器,扑倒在毙命的黑袍怪身边开始哭唧唧。 -- 第67页 其中一个手中拿了个钩子的破烂布条,已经跳了起来冲着韩乐不住的嚷嚷着:“妖女果真是妖女,竟是如此暗箭伤人……” 我擦!方才那个从我鼻尖儿上擦过去的暗镖是谁放的? 韩乐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几个双标狗,也懒得再费什么口舌,直接又抬起自己手臂上的箭弩,冲着自己眼前的那几人连射过去。 说实话,她虽然继承了谢琉璃这具身体的记忆和功夫,但是却没有像一个真的魔教圣女一样,抽出自己的腰刀、上前与敌人大战三百回合、直杀得血肉横飞、任由鲜血肉沫溅在自己脸上和刀刃上的勇气。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拿着自己手中特别打造的箭弩,离得对方远远的,举箭连射过去。 不用直面那些刀光剑影、也不用近距离的嗅到那些扑鼻的血腥味儿,至少这样她还能在新队催眠自己其实是在电脑上玩儿一个射击游戏。 虽然这个射击小游戏血腥了点儿! “啊!” 被她手中箭弩射到的人大吼一声,这次没有射到咽喉致命处,所以那人便不顾自己身上还插着的箭矢,继续向着韩乐猛扑了过来。 “我们江南四兄弟今日就要为了我们大哥报仇——” 那个人就像是一堆破布条一般,一边猛冲过来,一边将自己手中锋利闪亮的银钩投掷而来。 不过他的手臂已经被箭矢射伤,脱手而出的银钩力道不足,坐在马鞍山的韩乐,只是微微偏头便闪避开来。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稳若磐石的举起自己的手臂,对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破布条,对准了要害,扳动了弓弦。 又是数支箭矢呼啸而出,直面那个逼近的敌人,避无可避。 几声闷响声响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在生龙活虎向她扑来的那堆破布条似的人,现在已经猛地从半空中坠落在地,身上像是刺猬一般插了十几支箭矢,鲜血一股股的涌出,那人的胸膛也已经不再起伏,但是他的一双眼睛还在茫然的圆睁着,死死地盯着韩乐。 这个人离得有些近了,那一股股扑鼻的血腥味,简直就是要让韩乐呕吐出声。 只是还没等她的脸上露出表情来,那个什么“江南四兄弟”中还剩下的两人,便是瞅准了这个机会,齐整整的大喝了一声,纷纷举起自己手中的兵器冲了上来。 你们是来偷袭的,怎么开打之前还非得大吼一声? 韩乐的内心吐槽着,手臂上的箭弩此时耗尽了箭矢,此时还没来得及重新安装,她看起来也是不着急,只是向着自己的身后猛地一挥手臂。 在她身后的众多魔教子弟应声而出,纷纷上前一步挡在了最前方,齐唰唰的步伐连成了一道人墙,各自的手中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着的箭弩。 弓弩阵——韩乐通过那唐大将军的指点儿,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让自己身边的弟子们,学着军队中那般装备了这种武器。 果然,这一突如其来的场景,顿时就把剩下的那两个兄弟给吓了一跳,彼此的心中都预感到不妙,他们刚想要转身逃窜,却看到那磨脚的妖女已经冷漠无情的开口道: “放!” 无数只箭矢应声被从箭弩中放出,密密麻麻的连成了一片,狠狠地钉在了那还来不及逃窜的两人身上。 “啊……” 生死只在一瞬间,那两人口中的惨叫声还来不及拉长,就已经戛然而止。 地上又多了两只像是刺猬一样血淋淋的尸骸。 看来看去,这四兄弟之中,竟然还是最初的那个来偷袭的黑袍老大,因为一击致命反而死的比较干净。 韩乐撇过头去,内心一股股想要呕吐的感觉在不停地翻涌着,但是却不敢当着这么多的教中弟子面前露怯,只能拼命地压下自己脸上的其他情绪,只是冷淡漠然的吩咐道:“把道路收拾干净。” “这几个人不过就是探路的小卒子!就是仗着自己的那点儿本事,想要来咱们这儿捞点好处的!” 韩乐大声地向着自己身边的魔教子弟们警戒道:“咱们这趟南下之行肯定会招惹不少武林中眼热的人,像是这样来拦路打秋风的人,在前面的道路上肯定还会有不少。”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知道吗?” 众多弟子同样大声的应道:“知晓!” “凡是冒犯我神教之人,无论为何,必要叫他有来无回!” 年轻的弟子们方才仗着自己手中的利器,还有这段时间不断地训练,就在方才一瞬间便斩杀了几个江湖中小有名气的武林人士,此时正是精神振奋、士气大增的时候,就连回应的声音也是格外的响亮。 很好!要的就是这份儿霸气。 韩乐看着前方重新被收拾干净的道路,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自己身后的众人再次南行而下。 果真不出她所料,这趟南行之路当真是不平静。 只不过就在接下来的几天之内,她们林林总总就遇到了一撮又一撮前赴后继来拦路的人,不是那几个自称要除魔卫道的名门正派,就是那几个想要黑吃黑的三教九流。 她们这一行人甚至还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伙不长眼的山贼,来劫道竟然劫到了他们头上,最后叫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整个山贼的营寨都给拔了个干净。 于是,等到她们这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南方的时候,这支属于魔教的子弟队伍,就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赫赫的威名。 -- 第68页 尤其是韩乐本人,等到她在到了南方安顿下来之后,才突然发下,自己原本在江湖上“腰刀魔女”的名头,现在已经被换成了是“神弩女魔头”…… 神弩女魔头……着他丫的什么鬼?比那个腰刀魔女还难听! 总之,作为这江湖上第一个用着弓箭大杀四方的人,韩乐她——出名了! 此时,正在一个路边小摊上歇脚的韩乐,就正在听着自己邻座的两人在议论纷纷。 “张兄啊!你可是听说过那神弩女魔头的踪迹?” 一个身上背着两把长剑的年轻少侠,正趴在桌子上扒拉着一碗凉面条,一边“吱溜吱溜”吸着面条,一边向着自己的同桌询问道。 与他同桌的一个又高又壮的黑脸汉子,手里面也拿着一个个大馅足的大肉包子,啃得满嘴流油,一边啃着一边说道:“可不是吗?这么大的事儿谁不知道,听说那神弩女魔头已经顺利的来到了这边,现在都已经把那魔教在南方的分坛给建起来了。” “就是,这事儿我也听说了……”那个背着双剑的少侠又吸溜了一口面条,说道:“你说那女魔头的本事挺大的啊!不但练得一手弓箭好准头,还能那那么大的个分坛,说建就给建起来了!” 不,其实自己没那么厉害。 在旁边听了个大概的韩乐,一边要了一碗小混沌,一边在自己心里面吐槽道。 那么大的一个分坛,可不是她自己给建起来的,她们教中有的是这方面的人才,其实她从头到尾就是在一旁负责监督。 还有她的那个神弩女魔头的名声……她的弓箭准头其实一点都不准,但是她手臂上的箭弩是连射弩,就算是准头不足也可以用数量来弥补…… “哎!听说……” 那邻桌的黑脸汉子,一口咽下了自己嘴里面的包子,继续说道:“那女魔头在这南方建了分坛之后,就又成了咱们正道人士的有一个劲敌?” “对呀!现在那魔教圣女的人头悬赏,其悬赏金额仅在那魔教教主之下。” 那背着双剑的年轻侠士继续说道。 “咳、咳咳……” 在邻桌刚刚舀了一勺馄饨汤的送进嘴里面的韩乐,顿时给呛得咳嗽不止,让她不得不低头掩着口,整个人的肩膀都颤抖不止。 人头悬赏……这又是什么鬼? 她被自己一口馄饨汤给呛咳的迸出泪花,脸颊泛上红晕,心里面又被那刚刚听说的人头悬赏给惊到,现在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可是她这一声接着一声的呛咳,显然也是影响到了邻桌那两人的食欲。 “老子们正在这儿吃饭呢!你这人怎么回事,咳得像是要把肺管子咳出来一样?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你要有病你早点去看病……” 那个方才还津津有味啃着包子的黑脸汉子,“啪”的一声摔了筷子,骂骂咧咧的转过身来,在他旁边的那个吱溜着面条的年轻侠士也满脸不悦的转过头来,讽刺的说道:“大庭广众之下发出这般怪声,正是有失家教……”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们二人原本还是在气势汹汹的想来找麻烦,但是在看到那个在他们两人背后咳嗽不停的人,竟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眉眼明艳、身姿曼妙、腰肢细软、唇红齿白、波光粼粼的眼角泪光点点、白净的脸颊上丝丝红晕…… 这两人竟然一时看呆了! 老半晌之后,那个原本还想要尖酸刻薄讥讽上一通的年轻侠士,竟然慢慢红了一张脸,扭扭捏捏的向着韩乐问道:“这位姑娘,咳嗽的这般厉害,可是身体不舒服?在下可是有什么能效劳的地方?” 韩乐:“……” 谢谢!你们不把我的人头拿去领赏金就好了,离我远点儿! ☆、第036章 骗子VS骗子11 “这位姑娘、姑娘你……” 那个背着双剑的年轻少侠涨红着一张脸,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韩乐,嘴里面支支吾吾的说道:“姑娘可是有事……” “没事!不约!谢谢!” 韩乐毅然决然的回答道,回过头去准备继续喝她的混沌汤。 可是却没想到,那个年轻的少侠和黑脸汉子,却是不依不饶的凑了过来,端着自己餐桌上的碗筷挪到了她的桌子上。 “这个小摊虽然小,但是人还是不少的,若姑娘不介意的话,咱们不妨拼个桌子?” 那个黑脸汉子端着自己手上的那一大盘肉包子,从善如流的挤到了韩乐旁边。 那个年轻少侠也端着自己那碗吃了一半的凉面条,同样略有些不好意思凑了过来,不过他没有黑脸汉子那么厚的脸皮,所以就只是羞答答的坐在了韩乐的对面:“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 看着这个厚脸皮的黑脸汉子、以及自己对面那一副小媳妇模样羞答答的年轻少侠,韩乐不禁眼角一抽,转头望了望自己周围那寥寥无人的空旷小摊,在回过头来时就是一副拉长脸的架势:“不好意思,我介意!” “诶!大家都是江湖人,何必那么拘谨呢!” 那黑脸汉子对着韩乐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一拍巴掌笑道:“看姑娘这副打扮想必也是江湖人士,咱们身为武林同道,相逢即是缘分,不是吗?” 说着,这厮就又抓起了自己盘子里面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面,“吧唧吧唧”的嚼了起来。 -- 第69页 而在她对面的那个年轻少侠,也低着头重新夹了一筷子面条,一边悄悄地偷瞄着韩乐,一边“吱溜吱溜”的吸起了面条。 “吧唧吧唧——” “吱溜吱溜——” “吧唧吧唧……” “吱溜吱溜……” “吧唧……” “吱溜……” 韩乐:“……(#‵口′)!” 我擦! 她听着旁边那两人吃的唏哩呼噜的声响,再看看自己手底下的那碗还没来得及动的混沌,却是再也没了胃口。 “两位自己在这儿吃吧!” 她起身拿了自己放在一边凳子上的披风,起身就要离开。 好不容易在把这南方分坛建起来了,自己也终于抽了一个空闲在午后一个人转悠转悠,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在外面吃个饭就碰到了这么两个智障。 简直了! 她起身,抖了抖自己带来的黑色披风,系在了身上,正准备要离开,却听到那个黑脸汉子惊讶的叫道:“诶?姑娘这么快就要走了?” 这两个江湖人虽然见到漂亮姑娘就腿软,但是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倒还真做不出什么调戏良家妇女的出格行为,只是想要死皮赖脸的离人家漂亮姑娘坐的近一些,多说上两句话而已。 现在眼见得这漂亮姑娘要走,这两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江湖人,自然是要出言挽留一二。 “姑娘走的这么急,可是也要忙着去与其他的武林同道汇合?”那个脸皮稍微薄了一些的年轻少侠眼看着韩乐要离开,不由得喃喃的说道:“那盟主不是说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吗?以免那些魔教妖人心里面存了警惕……” 就是这句话,顿时就把韩乐将要离开的脚步给钉在了原地。 “什么?” 她神色莫名的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背后的那两个江湖人,哑声问道:“你说什么……盟主…还有打草惊蛇?” 听了她的问话,那个黑脸汉子咧嘴一笑,道:“嘿!姑娘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啊!” 韩乐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突然嘴角一勾,脸上的表情顿时柔和了下来,一撩肩上系着的披风重新坐了回来,看着这两个人笑道:“小妹刚出师门,这江湖事还真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还请两位大哥多多指点一下!” 她歪着脑袋看着人,额角的一缕黑发垂落下来,软软的滑过了白皙修长的脖颈间。 她这一笑一歪,搭上那副明艳的眉眼,顿时就看的饭桌上的两人眼睛发直,简直都想要把自己肚子里面所有的话全都给掏出来,博得美人的一个眼神。 尤其是那个年轻的少侠,一张还算是端正的脸庞涨得通红,憋着一口气抢在了那黑脸汉子的前面答道:“不就是咱们的武林盟主……白盟主他所发布的“屠魔令”嘛!” “屠魔令?”韩乐脸上的表情依旧是笑着的,但是眼中的瞳孔却是猛地缩了一缩。 那一心想要在美人面前表现一番的小伙子,继续回答道:“可不是吗!就是那屠魔令。” “白盟主说魔教那些妖人,平日里兴风作浪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和朝廷的人马搅和道一起,凭白的坠了咱们江湖人的名头。” 坠了江湖人的名声? 韩乐听到了这儿不禁在自己心底里冷笑了一声。 他们魔教在这江湖里面何曾有过什么好名声?这有什么坠不坠名声的?再说这江湖里面只有她们与朝廷有所接触吗?那少林和武当一向是和朝廷关系密切,怎么这武林泰斗的位置还是坐的这么稳? 不就是她们教中最近捞到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些,而那些一般的小门派近来又因为不守规矩、所以总是饱受朝廷的打压,所以现在眼热她们,现在就想要从她们教中捞些好处吧! 想清楚了的韩乐默不作声,依旧静静地听着那个年轻的少侠义愤填膺的呼吁:“那些厚颜无耻的魔教中人,实在是可恶!” “对!” 在一旁的黑脸汉子也一拍桌子,慷慨激昂的说道:“所以咱们白盟主就发下了屠魔令,邀请各位武林同道,齐聚南方之地,捣毁魔教分坛,取了那神弩女魔头的脑袋!” 哦!怪不得最近手下的人总是禀报道,说是这疑似往南方赶来的江湖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不,等等! 韩乐突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神惊愕莫名! 为啥屠魔要先屠她啊?她最近也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再说她们魔教的总坛在北方,她们教中的那个中二教主也在北方……这些武林人怎么就奔着她所在的南方来了? 难不成那个武林盟主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吗? 这头韩乐还在为着这个晴天霹雳惊疑不定,而那头的那两人已经又开始热切的讨论了起来:“你说,那神弩女魔头长得什么个三头六臂的模样?” 那黑脸汉子沉思道:“听说是个美人呢!也年轻,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模样!” 年轻少侠惊喜道:“哟喝!那这么漂亮年轻的一个美人杀了可是可惜得很啊!” “得了吧!人家美不美跟你又什么关系?再美你也认不出来。”黑脸汉子反唇相讥。 年轻少侠揶揄他:“说得就跟你见过似的!” 黑脸汉子不悦的说道:“我是没见过,但是我有一个远方表兄的师弟的对门邻居的朋友,那可是实实在在见过那女魔头的!据说,那女魔头生的是唇红齿白、眉眼艳丽……” -- 第70页 “而那女魔头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她那身后披了一截长长的墨色披风、腰间挂着一把二尺有余的佩刀,右臂上还束着一架在平时是合在一起的箭弩,好认的很!” “原来如此!” 那年轻少侠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韩乐说道:“那女魔头的模样,姑娘您记住了吗?日后若是一不小心遇上了,那可千万记得要逃……” 这句话说到了半截,就突然戛然而止。 年轻少侠和那个黑脸汉子就保持着此时这个呆愣愣的姿势,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对面的那个姑娘。 韩乐默默的起身,抖了抖自己背后的那截长长的墨色披风、看了看自己右臂上暂时合拢在一起的箭弩、最后摸了摸自己腰间悬挂着二尺有余的佩刀。 莫名的…有些尴尬…… 就在此时,这个路边小摊的旁边,突然斜地里冲出了一个发髻散乱、衣裳脏污的老人,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蹿到了韩乐的面前,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的骂道:“死丫头,你又乱动老子的东西!”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个腰刀是老子当年从战场上带下来的,不是叫你们小孩子家家拿出来玩儿的,你这丫头怎么一趁老子不注意,又把这腰刀给带出来了?” 韩乐与旁边的那两人,全都是一脸惊骇莫名的盯着这个突然窜出来的老头。 那个老头继续吐沫飞扬的骂道:“还有这箭弩!这不是隔壁那老王头打猎使的家伙吗?你怎么趁着你王大叔不注意把它也给偷出来了?要是隔壁那老王头知道了,可是不能善了!” 看着这个满脸皱纹、双手还在不住发抖的老头,韩乐不由的抬头看了看自己头上的系统地图,顿时了悟了。 此时,那老头还在一个劲儿的嚷嚷着:“还有、还有你这披风,这是家里面给你即将出远门的哥哥缝制的,你这丫头怎么也给偷穿出来了?” 韩乐即刻配合着这个老头,也低着头、扁着嘴,委屈的嚷嚷道:“又是给兄长的!这披风又是给兄长的!从小到大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全都是给兄长的,我这个丫头都没份!” 说着,她便狠狠地一跺脚,向着远处泪奔而去。 只留下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还有那两个一俩懵逼的江湖人留在原地。 “哎——” 那老头转过身、抖着手,向着那个黑脸汉子和年轻少侠告罪道:“老夫家中的小女顽劣,实在是难以管教,若时方才小女有什么得罪二位的地方,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那个年轻少侠还在一脸懵逼,而那个黑脸汉子此时却是反应了过来,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老丈,方才那位姑娘是您的女儿?那就好、那就好,刚刚看她那副打扮,我还以为碰到了……” 唉呀妈呀!吓死老子了! 黑脸汉子捧着自己一颗受惊的小心脏,喘气道:“老丈,以后千万不要让你家女儿穿成这样上街了……” “是是是!” 那小老头点头道:“那小丫头皮得很,以后不会了……” 那老头又与这二人在路边上说了很长时间的话,老半晌之后,才又告辞离去,一瘸一拐的向着韩乐离开的方向走去。 这个老头转过了几个街角,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刚想叹口气,却不料在他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冷的声音:“朱旃!” 这个老头惊讶的转头,一眼就看到了方才离去的韩乐,此时正抱着手臂站在他的身后。 “朱旃。” 她又唤了一声:“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方才又为何要替我解围?” 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听了她的话之后,手也不抖了、腰板也挺直了,整个人只是一抬袖,那满头白发与满脸皱纹也全都不见了。 此时站在原地的,正是一个身姿高挑、面如冠玉、眉眼精致的妖艳贱…咳咳!俊俏郎君! 朱旃这个俊俏的小郎君,颇为惊喜的盯着韩乐,道:“我易容成了这个模样,你竟然还能认得出我?” “嘀——男主角朱旃,对宿主好感度增加5%,现在85%!” 那个恢复了唇红齿白模样的朱旃,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我是看着头上系统地图标着的名字,这才认出你的…… “在你刚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来了。”她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朱旃的眉锋微微抬了抬,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来:“这么说,方才我所扮的那个小摊上的老板娘、那个给你端过来混沌的小二、那个旁边卖油条的老婆婆、小摊旁边那个路过三次的路人……你竟然是全都认了出来!” 韩乐:“……” 不、我没认出来…… 你丫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扮得出这么多人的?! ☆、第037章 骗子VS骗子12 面对着朱旃这个“百变小魔女”,韩乐深刻的感觉到了压力。 她略有些无语的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的俊俏小郎君,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不、我是想问,你为何要来找我?” 朱旃敛下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微微皱了眉头,低声问道:“你可知最近武林盟所颁布的屠魔令?” “怎么会不晓得?这不刚刚就听说了吗……” -- 第71页 韩乐拉长了声音,狭长的眼角挑起,直直的看向了朱旃:“怎么?朱少侠也想要割了我的人头,去武林盟换点儿赏金名声?” 此言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就有些冷淡下来。 俊秀的眉锋紧皱在一起,朱旃扭过头去不看她:“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我在昨晚听说,那白盟主召集了南下来的江湖人手,已经决议要在你们魔教分坛在此地立足未稳的时候突袭,并一举铲除……” 说到了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些茫然,但是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铲除魔教分坛得手,只怕接下来白盟主就会趁着此次士气大振,一举作气的北上去进攻你们魔教的总坛。” 一阵清风拂过,撩开了朱旃额前垂落的发丝,竟然让这个平日里一身风流气质的浪子,也是平添了几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愁绪:“若是到了那时,这江湖里的两大势力打起来了,只怕整个武林又是不得安宁。” “与这种后果相比,平日里正邪两道中的那些小打小闹,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这个神色惆怅的风流浪子,韩乐也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了别处,说道:“可是就算两道纷争,但这只是一时的。若是你们这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江湖人最后赢了,一举灭了我们这些在你们眼里无恶不作的歪魔邪道,岂不美哉?” “这不是你原本希望的吗?现在怎么又要跑来告诉我这个,还要叫我小心?” 她眉眼冷淡,面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容所动。 可是朱旃却是静静的望着她,眼神从未有过的平和。 他开口说话,就连那嗓音中与生俱来的轻浮多情的感觉都减弱了三分:“因为魔教中有你。” “一旦双方开战,无论最后结果为何,你都会身处危险之中……我一个江湖浪子,对于这场无谓的争斗自然可以随时都可以抽身而去,但是你身为魔教的圣女,到时又该如何自处?” 声音诚挚平和,言语间却是平平淡淡的说了出来。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韩乐的面前,深沉的眸色紧盯着她,慢慢的轻声说道:“我知道他们准备要在今晚动手……你叫你们分坛手底下的人手今晚注意着点儿,实在不行就先从南方暂时避退开来……” 看着靠近了自己的朱旃,再看着他认真诚挚的漆黑眼眸,耳中听着他平和的声音,就连穿越而来的韩乐,都不由得要在自己的心底里感叹两句。 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怪不得被人称为一个偷心的风流浪子。 天生就生得一副好相貌,再像现在这般诚恳认真的态度,单是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都不由得要让人觉得心软了。 只是可惜,现在貌似不是他们两个在一起诉情的好时机…… “你真的确定那武林盟是要在今天晚上对我们动手?而不是……”她注视着朱旃的眼睛,同样轻声的说道:“而不是……现在!” 朱旃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脸上显出了一种愕然的神情,说道:“什么……” 韩乐再次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的系统地图,转头看向了远处的一个压低的屋檐房角处,朗声的说道:“白盟主——您还不现身吗?” 在系统地图上,那武林盟盟主白烈涵的名字,就在那处屋檐下面明晃晃的标着,就在刚才才显现出来。 同时,就在她们两人的周围,又有几十个满满敌意的路人甲小红点,正在朝她们这边围拢过来。 (韩乐:擦!一不留神就被人给包饺子了!) 此时正在韩乐面前站着的朱旃,神色诧异莫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溜圆,同样随着她的目光向着远处看去。 “圣女阁下——好眼力!您是怎么得知在下在此处的?” 一声低沉的声音慢悠悠的传来,一个身着白色窄袖内裳、外罩银灰色大麾的年轻人,手中提着一柄剑鞘狭长漆黑、样式古旧的长剑,像是一片被风吹过来的乌云一般,轻轻巧巧的落到了翘起的屋檐房瓦上。 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五官轮廓深邃、眉眼端正锋利,整个人却又带着一种堂堂正正的气质,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韩乐和朱旃二人。 朱旃瞪大的眼睛,顿时就睁得更大! 与此同时,也有几个在江湖上看起来颇为眼熟、叫得上名头的武林人,皆从各自的隐身躲藏之处跳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站成了一个包围圈,慢慢的朝着当中的两人围拢过去。 “朱少侠,多谢引路。” 房檐上站着的白烈涵冲着底下的朱旃行了一礼,声音低沉而又缓慢的说道:“多亏了你,我们这才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这个独自一人外出落单的女魔头!我早就知道,朱少侠的追踪之术,丝毫也不亚于你的易容轻功之术……” “你跟踪我?” 还没等白烈涵说完,朱旃那张俊俏的脸庞就已经变得煞白,一口打断了他的客套话,直接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 白烈涵的眉目未变,声音也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回答道:“朱少侠的轻功一流,警惕心也不差,想要不被你甩掉、又不能跟的太近让你发觉,就连在下也是颇为花费了一番心血。” “原本只是心存侥幸,但是没行到朱少侠你竟然真的找到了这个女魔头,所以在下也是刚刚才叫来了人手,不过还好来得及,正好把这个落单的女魔头一网打尽。” -- 第72页 听着白烈涵冷冷淡淡、且不加否认的言辞,朱旃一时只觉得心头火起,一双骨肉匀称如同白玉般的手掌紧紧握在了一起,用力地攥到指尖发白、手背上青筋隐现。 “你竟敢……”他暴怒的声音从牙关间一丝丝的挤出来:“你竟然敢、敢利用我……” “朱少侠何出此言?” 站在屋檐上俯视着二人的白烈涵,看向朱旃的目光中倒是带了几丝同情之意:“你我皆为武林正道,一起联手剿灭魔教妖人本就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何来利用一说?” “再者说了……”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站在朱旃身边的韩乐,说道:“你被这魔教妖人先前说迷惑,后来被这妖女亲手给捅了一刀,怎么还没回心转意?” “就算是你现在还对着这妖女旧情难忘,但是发生了眼下你亲自把我们带来的这种事情,你觉得这些个多疑的魔教妖人,还会再次相信你吗?” 白烈涵看着这两人时所说的语气,当真是颇为嘲讽。 而朱旃也被这一句话,当场就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是啊!现在的这副境况,皆是由自己带来的……那她又怎么还会相信与自己? 他僵硬着整个身躯,只是一味地挡着韩乐的前面,却怎么也不敢回过头看一眼她现在的表情。 “此事怪我,一会儿你先走,我……我总是能为你拖上一点儿时间的。” 朱旃此时背对着韩乐,语气中的生硬苦涩之感怎么也掩盖不住。 韩乐在她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撇撇嘴,也架上了自己小臂上的箭弩,另一手“唰”的一下将自己腰间的佩刀给拔了出来,那寒光凛凛的刀刃被正午的日光照耀着,让周围的人一阵胆寒。 “那个姓白的,这次一下子带来了江湖里那么多的好手,你就算要给我拖时间,又能拖上多久?到了最后依旧还是两人都落不得好。” 她一边掂量着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能在混战中不缺胳膊少腿的几率有多少,一边抽空向着自己前方的朱旃说道: “你也莫要多想,我终归是信你的。”她总不能去信那个一身戏比他们俩加起来还多的戏精武林盟主! 却不想,在听了她这话之后,那前面的朱旃竟然是浑身一震,接着便像是脖子生锈了一般,僵硬的转过头来,神色茫然的看着她,问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是愿意信我的?真心的?” 韩乐抬头看了一眼男主角头上绿油油的85%好感度,顿时压低声音,语气坚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是!” “我信你!” 看着那明晃晃的好感度做不得假的份上! 听着韩乐毫不犹豫的回答,朱旃竟然是一时沉默了,没有再说任何的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再次向着包围着他们两人的众人逼近了一步,彻底把韩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嘀——男主角朱旃,对宿主好感度上升5%,此时好感度90%!” 系统好感度在她耳边提示。 韩乐也惊诧莫名的看着朱旃的背影。 这好感度……这么快就赶上了谢二狗那个中二少年对自己老姐的好感度了?果然是因为感性之人的好感度,都这么容易刷吗? “呵!” 高处的白烈涵看着这二人,嘴角不禁也挂上了一丝冷笑,嘴中缓缓地说道:“朱少侠被捅了一刀,仍旧这么痴心不渝,倒真是难得!而圣女阁下到了现在仍然信他,这算是心大!”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那就……”动手吧! 白烈焰示意动手的手臂还没有挥下来,却突然听到远处遥遥的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既然如此,事到如今想来也只有动手这一条道路了。” “谁?” 白烈焰惊愕的回头,锐利的眼神陡然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但是他却没看到人,只是听到了一阵阵齐唰唰的脚步声。 这渐渐逼近的脚步声音沉重、不但不像平常的江湖人轻盈的步伐,反倒像是一片片沉重的铁皮踏在地面上,众多人的脚步混在一起摩擦而形成的声音。 但是那些江湖人一听到这些沉重的脚步声,脸色反倒是纷纷巨变。 只有那些装备精良、数量众多、军纪严明的精锐将士们,才能踏得出这般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声。 此时来的一定是一身重甲的重装步兵……恰好就是他们这些江湖人的克星! 果真,不出所有人的意料,就在几息之后,就有数百之众全副武装的重甲步兵,手持长盾、长枪,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这场所有的江湖人都给包围起来。 (白烈涵:擦!一不留神也被人给包饺子了…诶?我为什么要说‘也’?)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众多重甲步兵分在两处,给一位全身银色甲胄、骑在马背上的将军让开了道路。 那个长相俊朗的将军,丝毫也不过在场众人或诧异、或敌视的目光,直接策马来到了场地的中心,翻身下马,一把挤开了朱旃,神色自如的凑到了韩乐的身边。 “圣女阁下……” 唐凛看着一脸懵逼的韩乐,嘴角微微勾起:“我们终究是又见面了!” 看着这个属于一个成年男子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温和,还在头脑发懵的韩乐不禁眉头一紧。 -- 第73页 这个笑容真是该死的熟悉…… ☆、第038章 骗子VS骗子13 韩乐正在策马回程的路上。 就在前几日,那个总是让她感到万分眼熟的唐大将军,就在她与男主角被包围众人的时候,这厮就突然从天而降,身披银铠甲、骑着高头烈马做了一回盖世英雄…… 就差没有脚踏五彩祥云了! 于是紧接着,她就和这位盖世英雄在见面之后,发生了以下正经且严肃的对话。 唐凛:“阁下,我们又见面了。” 韩乐:“……是啊……” 唐凛:“我来晚了,阁下受惊了。” 韩乐:“……是啊……” 唐凛:“阁下现在可还好?” 韩乐:“……是啊……” 唐凛:“(⊙o⊙)…多日不见,阁下越发的容光焕发了。” 韩乐:“……是啊……” 唐凛:“…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韩乐:“……是啊……” 唐凛:“阁、阁下…再次见面,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韩乐:“……有!” 唐凛:“什么?”期待中(⊙v⊙)。 韩乐(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被唐凛给一屁股挤到了一边的朱旃,小心的戳了戳她的后背,说道:“抱歉,先打断一下你们两个之间的叙旧……只是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他伸手指向了远处:“那白烈涵已经带着手下的人都要跑了!” 在远方,就趁着唐凛和韩乐说话的这段时间,那白烈涵和其他的江湖人,已经运起了轻功,踩在屋檐瓦楞之间仓皇而去,此时只剩下一个个芝麻大点儿的背影。 那唐凛也抬头去看那些跑远了的江湖人,取过了自己身侧的长弓,象征性的往那些人逃窜的方向射了几箭,然后就颇为遗憾的摇摇头说道:“跑的太快,射不到了。” 朱旃:“……” 少来了!你丫能再敷衍一点吗?! 唐凛放下了手中的长弓,转头向着韩乐解释道:“我手下的士兵身上都披着甲胄,两方对战的时候还顶的上用,但是那些江湖人四下逃窜的时候,我们却是追不上了。” 韩乐微微皱眉,道:“我晓得……不过这不是重点!我只是想问,你此时不是应该在北方吗?怎么现在突然跑到南方这里来了?” 瞧着她这一副警惕的模样,辛辛苦苦昼夜不舍的从北方赶来的唐凛像是有些丧气,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谢教主托我来的。” “什么?” 韩乐惊讶的眉梢一挑。 谢二狗? 唐凛垂下眉眼,答道:“武林盟盟主白烈涵颁布屠魔令,其实最先收到众多门派围攻的,便是贵教的总坛。” “只不过那些围攻的江湖门派虽然多,但是人心不齐、且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纵使是在这些门派的围攻之下,谢教主依然在天下的武林人士面前大胜而归,使武林盟并未捞到半点儿好处。” “但是谢教主担心那武林盟在大败之后,会退而求其次的找上南方分坛的麻烦,更是担心你的安危。他在北方暂时脱不开身,于是央求我带着人马来此地探视一下你。” 说到了这里,他低头看着韩乐,眼神更是温和:“看起来谢教主所料的不错,也幸好我真的来的恰逢其时……” 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一脸温和儒雅的大将军,听了他所说的话,韩乐也有些蒙了。 她们教中的总坛曾被围攻?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哦对了!这段时间她都在南方,依着古代这个坑爹的通讯设备,这种刚发生不久的消息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看样子,现在的情况,好似比她原先所预想的还要糟糕些。 看着脸色渐渐凝重下来的韩乐,唐凛接着说道:“谢教主还托我给阁下带句话,他说若是阁下安然无恙,那还是请赶快回到北方总坛,这南方已经不安全了。” “在北方的地界上,贵教的势力根深蒂固,那些武林盟里面的人暂时还是不敢太过于放肆……” 还没等他说完,在一旁的韩乐听了这话,心里面倒是悚然一惊。 那白烈涵既然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当街截杀她,丝毫也不担心事后魔教的报复,这么疯狂的一副架势,倒像是已经有些想要鱼死网破的感觉。 那白烈涵先前带领着众多门派去围攻魔教总坛,却被谢云湛大败而归,可谓是里子面子全都给丢了个干净。 这么一来,那白烈涵的盟主之位势必会做不安稳。 想来他之所以这么想要截杀自己,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可是现在,因为唐凛带着手下的军队来到南方的缘故,又使得他这个武林盟盟主无功而返,那么想必现在白烈涵心里面已经狂怒了。 那么狂怒的白烈涵现在已经动不了在南方唐凛庇护下的自己,那么他会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回到北方去和谢云湛再次硬碰硬? 毕竟,这便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快速挽回自己损失的威望的最快方法。 一想到了谢二狗那个萌萌哒的中二哈士奇可能会被再次偷袭,韩乐就有些坐不住了。 “我现在就要快点儿回北方一趟!” 她瞧着自己面前的唐凛,还有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朱旃,神色格外认真的说道。 -- 第74页 …… 于是现在,他们就在策马飞驰在回去的路上。 对,不是‘她’,而是‘他们’! 除了韩乐自己之外,还有紧追不舍的唐凛、以及硬是要跟来的朱旃,这两个人现在已经跟了她一路了。 唐凛之所以跟来,自然是因为他此行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韩乐,现在韩乐要回北方魔教总坛,他当然还是要跟着的。 因为赶路赶得太急,韩乐就把自己在南方建设分坛的大部分人都给留在了那里,身边只带了几个心腹子弟。 唐凛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命令他手底下那些重甲步兵跟在后面慢慢的回来,自己也就只带了几个亲兵,骑着骏马一路飞驰而过。 而朱旃,作为一个居无定所的浪子,则更是孤家寡人一个,一个人跟在韩乐的身后,干脆极了。 只不过朱旃和唐凛这两个人,就算只是第一次见面,却是出奇的看对方格外不顺眼,这一路上走来,便是明面上暗地里都不知道打过了多少回的嘴炮。 此时,就在他们这一行人暂时停在路口上歇息的这一小会儿,那朱旃和唐凛便又是暗地里掐了起来。 “唐大将军英明神武,只是不知道已经现在当上了六扇门的一把手,手底下怎么还能调出来这么多的将士来?” 朱旃一面靠着路边歇息着,一面看着唐凛身边的那几个亲兵,嘴角讽刺的勾起,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唐凛斜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天子念我劳苦功高,额外恩赐了一些城中守军的调动权罢了。” “哦?”朱旃继续挑衅的笑道:“那么说,就算现在唐将军仍能调动军队,却已经没有实际的兵权了……倒真不知道,为何众人还是称呼阁下为‘唐大将军’?” 面对着他这明面上的嘲讽,唐凛也不客气,直接还击过去:“我没了兵权,大家伙儿仍然称呼为大将军,那时大家伙儿的抬爱!因着就算我没了将军的名头,照旧能帮着我想帮的人。” 说着,他便皱着眉,瞟了一朱旃这个小白脸:“不像是某些人,空在江湖上有些名头,却是半点儿用处也无!” 先前朱旃明面上讽刺他没有兵权,现在便是他在暗处讽刺朱旃、在韩乐前几日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却是没有帮上半点儿忙。 “真不知道,你一个江湖人中所谓的名门正派,现在却怎么好意思一路跟在我们身后?” 他接着讽刺道。 但是很明显,这个问题朱旃却是不接招,反而眉梢一挑,一副言词确确的模样道:“江湖人之间的事情,尤其是你这个朝堂上的人所明白的?” “再者说了,我跟着圣女阁下过去,说不得还能帮上什么忙呢?”他撩了撩自己额前散碎的发丝,遥遥的冲着远处的韩乐露齿一笑:“毕竟,我长得这般英俊!” 我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没用呢? 唐凛:“……” 韩乐:“……” 原本为了躲开这两人之间的修罗场,而闪在一边自己一个人默默休息的韩乐,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差点儿就呛到了自己的口水。 她再次默默地远离了这两个人。 奏凯,两个幼稚鬼! 这边,被厚脸皮的朱旃给一句话噎到了的唐凛,在脸色黑了大半晌之后,才咬牙切齿的开口嘲讽回去:“朱少侠的长相确是清秀如小娘子,在下自叹不如。” 呸!你这个娘炮! 朱旃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来,也不屑的冷笑道:“不是人人都喜欢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粗鲁莽夫的。” 哼!你这个朝廷鹰犬! 说到了这里吗朱旃反倒是话题突然一转,向着一旁的韩乐问道:“倒是不知道圣女阁下,可曾有过喜欢之人的模样?” 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问道的韩乐,在怔楞之下,脱口而出:“啊!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温尔儒雅读书人的模样……” 唐凛:“……” 朱旃:“……” 啥?读书人? 晴天霹雳! 顿时,这气氛当场就冷了下去。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那唐凛才艰难的开口道:“其实,我家祖上是做生意的……” 韩乐:“???” 唐凛:“后来,祖上有人弃商从文,读书考上了科举……再后来我们家才又弃文从武,转而上了战场……” 韩乐:“……所以呢?”你想说啥? 唐凛:“所以……” 所以,你不觉得,其实我也是有做读书人的潜质的吗? ☆、第039章 骗子VS骗子14 面对着一副言辞肯肯的唐凛,韩乐倒也一时没了话头。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法子委婉的拒绝,就听到一旁的朱旃突然站直了身子、警戒的喊道:“什么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警惕起来。 韩乐再次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的地图,马上就将目光投向了离他们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那边。 “有人在那边,至少是三个……”她一边轻声的嘀咕着,一边拔出了自己腰侧的佩刀,寒光凛凛的刀刃在半空中一闪,慢慢的逼向了树林那边。 但是他们这一行人刚到这片小树林的旁边,那树林间弥漫的一股股扑鼻的血腥味,便是迎面而来。 而在树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中央,趴伏着两个身穿白衣之人,这两人身上的白衫已经全都染上了鲜红,伤口遍布全身,周身一片血泊,胸膛已经没了任何起伏、身体也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 第75页 想来是已经死了。 而在这两具趴伏着的尸骸旁边,还有一人身着窄袖黑裳,面色苍白、喘息粗重的斜靠在一颗两人合抱那般粗细的松柏上,此时正无力的垂着头颅、手中持着一把断裂的剑柄、合着眼帘,胸膛痛苦的上下起伏着。 离得这人近了,就能嗅到此人身上更加浓重腥烈的血腥味儿,再看看此人身上黑衣深一块浅一块的色泽,只怕这人身上的伤势也已经是到了颇为严重的地步。 只不过这人身上穿着黑衣,血迹看起来不明显罢了! 在树下靠着正在挣扎求生的这人,大约也是听到了韩乐她们一行人走进的脚步声,于是在他艰难的喘息了几声之后,又抬起自己手中握着的那把断裂的剑柄,像是准备来一次临死前的挣扎。 看着这个全身上下都在颤抖、连重新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人,韩乐反倒是停下了脚步,不忍心再靠近,只是站在远处,遥遥的问他:“你是何人?” “这里又发生了何事?” 听到了她的声音,原本已经双目失神的人,就像是突然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猛地把自己的头颅无力的向她这边看去。 “圣、圣女……” 这人涣散的瞳孔渐渐凝神,直直的看向了一手持刀、一手架弩的韩乐,已经苍白道没有血色的脸庞陡然间迸发出无尽的欣喜之意,竟然是一把丢掉了自己手中的那把断刃,伸着胳膊想向她这边挪过来。 但是这人大约实在是伤得太重,已经连走过来的气力都没了,只是在微微起身之后,又立刻重重地扑到在了地上。 听声响,这一下也是摔得够惨!只怕原本就是伤重难愈的此人,这一下子就更是要去半条命。 但是这个这人却像是浑然不觉得疼一样,在扑到在地上之后,依旧还是努力的挪动着自己的两条胳膊,拖着已经伤残的下半身,向着韩乐的方向慢慢地爬过去。 “圣女阁下……” 这人声息微弱的唤道,身体爬过的草丛中,已经是拖出来一道长长的血痕,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一片血淋淋。 看起来这人身上的伤势,比她心底里预想的还要严重。 韩乐看着还在努力往她这边爬过来的黑衣人,实在是不忍心,最终还是放下了少许戒备,向着这人走了过去,轻手轻脚地半跪在他身前,伸手扶着他的肩膀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从这人一样认出自己的身份可以看得出,这人显然是认识自己的。 虽然没有见过此人,她还是试探的猜测道:“你是……我神教中的子弟?” “是、是……小人是……” 这个看起来还颇为年轻的黑衣人,吃力的抬起一只手,一把攥住了韩乐垂下的一片衣角,手上所沾染的鲜血渐渐的浸透了那小小的一角,在她的衣衫上印出了一块儿正在逐步扩大的血污。 这人的呼吸声更加艰难粗重,说出的话也是越发的微弱:“小人…是神教济州城分坛之下……白虎堂里的一名小弟子,圣女没有见过小人,但是当年圣女来济州城分坛巡查的时候…小人曾经远远的见过圣女一面……” 听着这名教中小弟子越发微弱的喘息声,韩乐不禁眉头微蹙,伸手托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扶起来。 “既然你是我神教中的弟子,我自然是不会不救你的,你现在的伤势如何?” 她回过头,刚想叫跟在自己后面的那几个分坛子弟,来上前给这人包扎一下伤口,却不料自己的衣角一沉,又被那人轻轻的拽了一拽。 “圣女——” 那人继续脸色苍白的轻声呼唤道:“圣女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小人、小人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咳!” 这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低头闷咳,口中咳出了几丝鲜血,却依旧倔强的抓着韩乐的衣角,像是非常努力的说道:“圣女,小人有要事儿禀报…” “济州城中的分坛,在昨夜突然遭到了江湖盟的偷袭,教中弟子死伤惨重…小人那时被砍了一刀,昏死在死人堆里面,那些武林盟的人还以为小人已经死了,就没有注意……” “到了半夜的时候,小人在死人堆里面清醒了过来,正好听到了两个守夜警戒的武林盟的弟子在闲聊…他们说、他们说……” 这个年轻的弟子依旧趴伏在地上,仰着脸看着一脸愕然的韩乐,像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吐字清晰:“他们说,武林盟封锁了济州城的消息、不叫外人得知…这里的情况……他们武林盟、还准备在三日之后的午夜、子时…要尽全力去偷袭神教的、总坛……” “小人从死人堆里面偷跑了出来、想要到总坛报信……却被武林盟里面的人发现、为了斩杀我这个活口,穷追不舍…这两个武林盟的人最先追了上来、被我斩杀…可是后面还有人追来……” 说到了这里,此人就像是再没了力气一样,抓着韩乐的那只手无力的滑落了下去,整个扬起来的身躯颓然倒下,却依旧还是用着微弱不可闻的声响,说道:“圣女…快走!后面还有人追来……” “把这个、消息…告知给…教主……子时、偷袭……” 这个教中弟子整个人瘫在地上,像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声音渐渐消逝,再不可闻。 韩乐轻轻地把这人给翻了过来,就看到这个脸色苍白灰白的年轻人,原本还有这微弱起伏的胸口此时已经彻底安静下里,四肢逐渐变得冰凉僵硬起来,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也开始蒙上了一层青灰的色彩。 -- 第76页 他死了。 韩乐轻轻地放下了这个年轻人,沉默下来。 而朱旃则是上前去,探查了一下旁边那两个地上的白衣尸骸,肯定道:“这两个弟子,的确是武林盟里面的人。” 韩乐仰着头,轻声叹了一声,放下了那个已经死了的教中弟子,提着自己手中的佩刀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她没有再说其它多余的话,也没有提出要把地上那个弟子的尸身入殓安葬。 她周围的人也没有对此提出异议,皆是默认了她此时的行为。 武林盟那边来追杀的人手就在后面,应该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而他们这次只带了几个心腹弟子和亲兵。 他们这一行人必须赶快动身,前往魔教的总坛去禀报这件事情,为了赶时间、也是为了不让他们这一行人落入包围之中,他们并没有让这个死去的年轻人安然入土的时间。 这就是身不由己的江湖。 没有过多的停留,韩乐带来的那几个分坛的心腹子弟、还有唐凛身边的那几个亲兵,立刻上前,经验丰富、手段老道的把这个小树林中、他们一行人来过的痕迹给清除了干净。 然后他们众人便跨上快马,即刻离去。 这个小树林里面,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两具从未挪动过的尸骸,还有一具斜靠在树边的尸体。 安静的就像他们一行人从未来过一样。 “我们已经清楚了行踪痕迹,但是依旧不能保证后面追来的那些人,不会发现什么踪迹。” 就在众人都在沉默不语,埋头赶路的时候,那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朱旃,突然驱着马匹来到了韩乐的身边,轻声的对她耳语道。 “你是魔教的圣女,武林盟里面有不少人都认识你。” 他看着韩乐,一手持着缰绳,一手从自己的怀里面悄悄掏出来了一样东西,向她这边送去:“若是真的到了紧要关头,你就趁人不注意搭上这个,遮挡了你本来的面貌,叫别人认不出是你。” “这样一来,别人认不出你。没有吧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这若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事情,说不得你真的能够逃过一劫。” 在朱旃手中拿的那个物什,薄薄的一张、人脸大小、上面眉目五官具在,很像是一张风干的面皮。 “这是……” 韩乐骑在马背上,疑惑的望着朱旃手中的东西。 朱旃别过头,眼睛不去看她,只是小声的说道:“我行走江湖、安身立命的根基,亲手给你做的,悄悄的花了好几天的功夫做成的。” 韩乐张大眼睛,看着朱旃手中的那张薄薄的面皮。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只是还为等她伸手接过来的时候,一支倏忽而至的箭矢,猛地从他们两人身后射来,突然擦过了朱旃的手指尖,直直的射入了前方的土地中,箭尾上的箭翎还在不断地颤动着。 韩乐和朱旃两人的眼神同时一凝,齐唰唰的往后面望去。 远远地,就看到他们后面人影憧憧,烟尘渐渐的弥漫开来,纷乱的马蹄声也在渐渐的逼近他们这一行人。 见此,在后方的唐凛同样也是脸色凝重,回首望去,叹道:“后面的追兵……还是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三三两两的箭矢继续从后方射来。 ☆、第040章 骗子VS骗子15 “快走!此处离教中总坛不过四五里。” 韩乐看到身后那一片尘土飞扬,想来追来的人数想必不少,于是便急忙策马扬鞭,率先奔驰而去:“那些人马必定不敢离得总坛太近,我们快些走。” 魔教的总坛,肯定是会有教中的弟子在外警戒巡视,若是这大批的人马离得近了,这里的异状被那些巡查的弟子们发现,也会很快被上禀道魔教教主谢云湛的手上。 若是他们一行人撑到了那个时候,便是追上来再多的武林盟弟子,自然也是不惧! 瞬间想明白了众人,不约而同的扬鞭狠抽着自己身下的马匹,在一阵人嘶马鸣的混乱之中,紧紧地跟在韩乐的身后,向着魔教总坛所在的方向没命的逃去。 但是他们身后的追兵为了不泄露消息,自然也是不肯轻易放弃,简直就是拼着要被魔教总坛发现的风险,依旧是死咬在他们一行人的身后。 “嗖——” 身后的箭矢纷纷射来,其中有一只箭矢闪着锋利的寒芒,倏然擦过了韩乐的耳边,截断了她耳畔垂落下来的几缕发丝。 长长的箭支钉在了她身前的土地上,箭头没入土地,黑色的箭杆颤动着,箭尾上的白翎羽抖成了花影。 “大爷的!” 韩乐心底里暗暗地骂了一句,急忙伏低了自己的身子、压低脑袋,上半身紧紧地贴在马背上,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些武林盟的人是怎么回事?以前不是最不愿案件伤人的吗?还总是骂这是小人行径,非江湖人士所为的手段。” 她一边趴在马背上,小心地躲避着身后射来的箭矢,一边抽空看向在她身边的朱旃,嘴里面吐槽道:“怎么他们今天来追杀的时候,手里面的长弓短箭就玩的这么溜?” “还不是看你前些日子,训练自己手下的弟子们使用箭弩,还摆了一个弩阵,结果大杀四方、所向披靡,那些伪君子们就眼热了呗!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暗箭伤人、什么非江湖人所为的手段?” -- 第77页 在她身侧的朱旃,同她一样也是压低身子伏在马背上,也回过头看着她小声说道:“那些武林盟的人一向如此。” “往日里他们也总是暗地里骂我“轻浮浪子、采花贼”,但是每到要用到我的本事的时候,那便又是一口一个“朱少侠”叫得极其亲热,我对他们这些德行都已经习惯了。” 朱旃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说到底,都是娘生爹养、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又都在这打打杀杀、恩怨情仇的江湖里面沉浮着,谁又能比谁圣人到哪里去?!他们说的话你就权当是放屁好了!” “但是今天咱们几个人遇到了这种情况,可是不太好处理……” 一声清清淡淡的声音引过了韩乐的目光,就在她的左后方,唐凛此时也压低着身子,来到了她的身边,伸手从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面铜镜一样的东西,正要伸手递给韩乐。 “这是我随身带着的护心铜镜,战场上刀剑无眼,阁下先戴在胸口上以防万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上的铜镜抛了过来。 巴掌大小的护心铜镜在半空中呼啸而来,韩乐伸手一捞,便将护心镜捞在了自己的手里面。 护心镜被唐凛贴身而放,此时刚刚到了她的手里面,光滑僵硬的镜面上还沾染着未冷的余温。 “护心镜给了我,那你自己呢?” 她向着唐凛呼喊道。 唐凛在马背上冲她摆摆手,沉声道:“我后背上尚有一块儿护心甲,你先顾着自己……” 只是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韩乐身下所乘的烈马突然一声惨烈的嘶鸣,两条前腿一软、整个马身就这样突然的往前栽倒。 此时众人才发现,那匹烈马的马腹之上,竟然斜插了一只流矢,显然是方才那一瞬间被身后追来的人射中。 箭矢深入皮肉之中,外面只露出了半截箭身,痛得这匹高头烈马惊声嘶鸣,腹部皮肉外翻 、血淋淋的一片。 而骑在马背上的韩乐一时不察,在措不及防之下竟然也是跟着这匹烈马一起栽倒、狠狠摔在地上。 在她身边的朱旃,眼看着韩乐身下的坐骑中箭、整个人将要翻倒在地上,于是便在情急之下,伸手就想要拉住她的手腕。 岂料他刚刚伸出了手掌,一发突如其来的箭矢从身后逼近,瞬间穿透了他伸出的手掌。 朱旃口中的一声痛呼还没有发出,马上就又有两只箭矢从身后呼啸而来,一只瞄向他的心口、一只逼近了他的肩头。 察觉到自己身后逼近而来的箭矢风声,已经伤了手掌的朱旃,干脆在心底里一横,整个人将身子猛地往外一撤,另一只手放开了手中的缰绳,同样也万分狼狈的坠下马来,万分凶险的躲过了身后那两只致命的箭矢。 朱旃行走江湖,最拿手的就是易容之术和轻功,就算在这万分凶险的情况下,从马背上翻滚下来的他也是在地面上轻巧几点,稳稳地站稳的身形。 只是他那只被箭矢穿透的手掌,却是鲜血淋漓,看起来甚是可怖。 而和马匹一起一头往前栽倒的韩乐,则是实实在在的摔了一个大马趴,一条小腿儿被沉重的马匹给压倒在地上,手上刚刚接过来的护心铜镜却是脱手而出,被摔出了老远。 来不及再顾上那个被摔飞的护心镜,韩乐急忙运足了气力,将腹部中了一箭、压在自己身上再也爬不起来的高头大马推开,艰难的抽出了自己的小腿儿。 被那沉重的马匹一压,就算没有即刻骨折,那被压住的小腿儿也依旧是淤青发紫、疼痛难耐,踩在地上小腿儿就是一阵专心的疼,让重新站起来的韩乐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而那只中了一箭、一头栽到的马匹,此时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嘶鸣着,看起来是再也无法重新站立起来,更别说再次骑上它逃命。 而在韩乐旁边的朱旃,方才在他坠落下马的时候,他所骑的那匹马失去了骑手、又受了惊吓,于是便停也不停的继续往前逃窜,很快就没了影子。 失去了自己的马,手掌又受了伤的朱旃,现在和韩乐一样,都没了继续逃命的机会。 这情况,有点儿糟…… “小心!” 眼见得又是几只箭矢呼啸而至,现在尚还算是全须全尾的唐凛,猛地大喝一声,翻身从马背上跃下,“呛”的一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一阵剑光闪过,瞬间削掉了那几只射来的箭矢。 眼见得自家将军、和教中的圣女都下马了,在后面跟着的那几个亲兵和教中子弟,也全都大惊失色,纷纷下马围拢过来,拔剑助阵。 “不要全都留在这里!” 韩乐大喝,伸手揪过一个围在自己身边的教中弟子,重新把他扔上了马背:“现在离总坛就只有二三里地,你动作快些还来得及去报信。” 说着,便取下了自己身上的令牌塞到他的手里面。 那个小弟子得了命令,不再犹豫停留,立刻策马往前而行。 此时,朱旃一边小心的削掉了自己手掌上外露的箭支,一边向她问道:“为何叫一个小弟子去报信?我们在这里挡着,你先骑上一匹马回去不行吗?” 韩乐笑了一下,动了一下自己疼痛难耐的小腿儿,也抽出了自己腰侧的佩刀,道:“那名小弟子武功最差,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 第78页 “但是我好歹也算是这江湖里面数得上名号的人物,咱们这几个人对上那么多的追兵,本就是凶险,拼尽全力说不定还能撑到教中来援的援兵,但是连我这个主要战力之一也走了,你们肯定就是撑不到那个时候。” 话音未落,就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那些追兵们,突然一个白衣人影儿突然遥遥的飘了过来,竟然是用上了轻功,转瞬间就来到了众人的眼前。 “魔教的圣女阁下…倒还真分得出轻重缓急!” 那人眉目周正、外貌堂皇、白衣佩剑,一开口就叫破了韩乐的身份。 竟然就是前不久才从南方逃窜回来的武林盟主白烈涵! “白烈涵!” 唐凛皱眉,厉声呼喝,率先提剑挡着了韩乐的身前。 此时的白烈涵不复往日里的气定神闲,神色间总是一阵若有若无的焦急之色,现在他看到了唐凛,眼神反倒是更加阴沉了。 “唐大将军——你也在这里…很好!非常好!” 白烈涵阴沉着脸色,生硬的说道:“一个‘鬼见愁’的大将军、一个江湖里面的叛徒朱旃、还有一个魔教的妖女…今天正好可以全都……” “一网打尽!” 他阴狠的说道。 这人简直就是疯了! 韩乐一行人心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了这么个念头。 就连唐凛这个六扇门的一把手都不打算放过,这是打算把朝廷和魔教全都给招惹个遍吗? 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得及考虑清楚,此时跟在白烈涵身后的武林盟子弟们已经纷纷策马赶到,纷纷拔剑围拢了过来。 唐凛的眼神一利,突然一剑刺向最前方的白烈涵,剑尖儿直冲心窝。 为了避开锋芒,白烈涵也不得不连连后退,退回了武林盟众人之间,而唐凛则是手持利剑,直冲入了人群之中。 韩乐与朱旃随即率着其他几个人跟上,手中的刀刃利剑寒光奕奕,起手回落之间的空隙中,便有无数的人头滚滚落下。 她们一行人混入了武林盟子弟中,那么武林盟手中的长弓箭矢便是再没了用处。 犹如狼入羊群一般,整个武林盟子弟的队形已经被冲散,就算是伤了一只手、瘸了一条腿,韩乐与朱旃这两个武林中成名已久的年轻一代,也绝不是绝不是那些普通的江湖人可以匹敌的。 再者,这一列追兵,一开始也并没有想到会遇到韩乐、朱旃和唐凛他们几人,所以除了盟主白烈涵之外,并没有带其他的高手。 而从一开始,白烈涵就被唐凛给死死地咬住了。 这么一来,在混战之中,韩乐她们这一行人反倒是占到了先手。 见到了这种情况,正在与唐凛死磕的白烈涵,顿时也没了继续缠斗的心思,马上运起内功,在战斗的空隙间呼喊道:“莫要在意其他人,先抓到魔教的圣女谢琉璃!”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心思把这几个人全都一网打尽,现在先把那魔教教主的亲姐姐给捉到自己手里面再说。 “先擒住哪个魔教的妖女谢琉璃!就是那人群里面唯一的女子!先活捉了她!” 自家盟主一发话,底下那些普通的弟子们便纷纷叫嚷起来,开始到处寻找韩乐在人群中的踪迹。 韩乐在这边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也顾不得对血腥的恐惧和膈应,刚刚手起刀落,迎面把一个江湖人给迎面劈作了两瓣,却没想到在下一瞬间,就被发现了她的踪影的几个江湖人围拢上去,几把闪亮的钢刀齐唰唰的向她脑袋上劈过来。 大惊之下,她急忙试了一个刀花,削掉了几个人拿刀的手臂,闪出了包围圈,可是却又再次被其他江湖人围攻而来。 顿时她的压力顿增,再加上自己那条不顶用的小腿儿拖累,马上就觉得有些独木难支。 就在此时,在一旁的朱旃突然猛地扑了过来,冲破了包围圈,竟然在众人的刀刃之下将韩乐重新拖到了别处的人群之中,搅得整个场面更叫混乱,叫人马上就找不到了韩乐的踪迹。 就在这混乱之中,韩乐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脸上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遮住了脸庞。 “你带着,别人认不出你!” 朱旃在她耳边细声的说道,然后旋即离开,再次举着自己手中的兵器与旁人战做了一团而。 只有韩乐一个人愣楞的站在原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朱旃的面具,此时已经戴在了她的脸上,现在在别人的眼中,只有一个面貌平平无奇的人站在人群中央,让他们连看上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嘀——男主角的定情信物‘面具’到手,已经达成任务目标。” 她的手掌刚刚碰上自己脸上的面具,单身狗系统的声音便在她脑海中响起。 韩乐大惊。 不、不行!自己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 再多给她一点儿时间啊…… 她茫然的抬头,刚好一眼就看到了远处人群中,正在和唐凛刀锋交错的白烈涵! 身体像是无意识的被驱动一样,等到她的意识重新反应过来之后,具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唐凛和白烈涵两人打斗的中央。 拖着一条伤痕累累的腿使用轻功,那感觉简直爽翻了! 她面无表情的想着。 然后,她便向着白烈涵举起了手中的刀锋。 -- 第79页 狠狠地落下! “啊——” 白烈涵的一声惨叫,顿时引过了所有人的主意。 所有人都看到,正在和唐凛打斗中的武林盟主,竟然被一个中途插进来、貌不惊人的魔教弟子,一道给削掉了一条胳膊。 然后,那已经红了眼睛的白烈涵,就在唐凛陡然睁大的眼眸、以及朱旃失声的痛呼中,翻手一剑,将剑锋送入了那个貌不惊人的魔教弟子的胸膛中……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息之间。 “嘀——请问宿主是否离开?‘是’或者‘否’……” 嘴角还在滴着血的韩乐,用着残留的意识默默地念道:“是!” 于是白光闪过,她再次觉得周身一轻,茫然的飘去。 这次她没有被这个身体的主人再次给劫到半途中,只是在意识飘飘然离去的时候,她在周身不断流逝消散的白光中,远远地望见了一个江湖人打扮的女子,冲着她遥遥的一拜,口称“感谢”。 眉眼明艳、唇红齿白、黑色披风、身配腰刀。 大约就是那个原本世界中,以身殉教的谢琉璃…… 韩乐这样想着,慢慢闭上眼睛,任由系统将她带离这个世界。 ☆、第041章 骗子VS骗子番外 八月金秋,桂子飘香。 街道上的行人,在这满城飘满桂花香气的时节也依旧不改匆匆忙忙的步伐,那散满街道细细碎碎的桂花花瓣,在络绎不绝的行人脚下被踩碎,碾成了地上的烂泥。 酒楼里面的下层,在大堂中吃饭的人们坐成一桌,吵闹喧嚷之声不绝,家长里短、天下大事,也都在这些食客们的交头接耳中被翻来覆去的讨论着。 “诶!听说咱们这城里面的葛家武馆…可是被人给挑了!这事儿有谁知道知道啊?” 其中,一个身着青衣儒生服的书生,坐在柳木方木桌旁边,手里面捧着一碗煎的热热的油茶,向着自己同桌而坐的食客们询问道:“小生听说这件事闹得挺大的,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何止是那葛家的武馆,这段时间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家的武家拳馆都被人给踢了馆,咱们城里面的、别人家城里面的……这事儿,多着呢!” 邻桌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听了那书生的问话,便优哉游哉的喝了杯浊酒,一手捻着盘子里面的花生米,一边应声道。 “老朽还听人说,这里面还有官府插手的痕迹,自古民不与官斗,这件事儿啊——肯定水深着呢!” 老头捏着自己手里面的酒杯摇头晃脑的说着,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可是他的这种说法,马上就遭到了同桌上一个中年汉子的反对。 “诶?这是不对吧!俺可是听俺们兄弟说,这武馆被踢馆,可全都是人家江湖里面的恩怨,怎么又跟官府牵扯上了?” 这个中年汉子一边嘬着牙花,一边翘着一副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说道:“俺们那兄弟可是曾经在谢家镖局里面帮过手的,他说的可是真的!” “俺那老兄弟可是说过,不仅是这段时间的其它武馆都被踢了,还有着这几年来,其它江湖里面许多有名的江湖门派,全都被挑了山门、杀了掌门、遣散了门下弟子…江湖里面再也找不到踪迹。” “听说,这事就是那谢家镖局干的。你们说,这么大的怨恨,不是江湖恩仇那还能是什么?” 那中年汉子一口喝干了手中的酒碗,一抹络腮胡、拍着胸膛保证着。 可是先头开口的那个白面书生却狐疑道:“可是…这不对吧!人家那谢家镖局不是正儿八经的生意吗?这镖局行镖可是要与那些门派打好关系,怎么能这么得罪江湖门派?” 那汉子眼睛一瞪,说道:“小兄弟,这就是你这个读书人所不知道的了。听说那谢家镖局,在以前可是那江湖上有名的魔教,就是在这几年,才慢慢洗白做了生意。” “那什么谢家镖局、还有各种山庄、田地、商队、店铺……那都是人家谢家洗白之后所发展的家产,背后又有六扇门给他们撑腰,这在江湖里面的势力,反倒是不减反增,那些其它的江湖门派们,简直就是要被给压得抬不起头来!” 听到了这里,方才说话的白胡子老头又插嘴道:“这说到底,里面到底不还是有了官府的插手吗?老朽方才说的,有哪里错了?” 只是没人理睬这个老头,众人又是围着那个汉子殷切的问道:“那谢家镖局究竟是和那些江湖门派有何冤仇,为啥要揪着这些门派不放呢?” 那汉子见到众人钦佩的目光,一时心中得意,又是满满的喝了一大碗的浊酒,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说道:“这江湖里面的恩怨,咱们这些老百姓又怎么知道呢?”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江湖里面,你杀我、我杀你那么点事儿!说不定,就是那谢家的家主谢云湛,家里面有什么亲朋好友被那些江湖门派给杀了,所以就开始报复呗……” 听到了那中年汉子说到了这里,坐在这座酒楼大堂角落里面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却像是再也听不下去一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打了个酒嗝,手里面拎着两斤花雕,脚步虚软的走出了酒楼门口。 那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暗红色窄袖袍服,头上的珠冠松松垮垮的歪斜到一旁、散了大半儿的发丝,一张俏生生的脸上俊俏得让人挪不开目光,但是眉目神情之间,却仍是带出了几分颓然的神色。 -- 第80页 脚步虚浮醉乱,发丝散落,下巴上略有些青色的胡茬,衣裳的前襟和袖口上,隐隐还有几块新鲜的酒渍…… 显然,这个俊秀的年轻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打理自己。 而就在这个颓然的年轻人在走出门口的时候,依然能够听到自己的身后,那些闲聊八卦的食客们,仍旧爆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声。 “那些江湖人打就打呗,反正都是狗咬狗!整天标榜自己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但是这天天在外面斗殴挑衅、打架生事,还总是一言不合就拿着兵刃瞎比划,可是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 那些食客里面,好像还有人这样愤愤不平的呼喊着,但是那个俊俏的年轻人依旧走远,没有听到那些人接下来的话。 于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那酒楼大堂里面的食客中,也有一个长得平平无奇的布衣人,在看到那个年轻人走出来之后,自己也是眼神一暗,悄悄地跟了上去。 走出酒楼,八月已经开始转凉的天气迎面扑来,就算是酒醉之人,也被这微凉的晓峰吹醒了几分。 方才晃晃悠悠走出酒楼的那个年轻人,喝得两颊通红、眼神迷离,手里面依旧还不忘拎着个酒坛,在这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挪着脚步。 只不过这个年轻人大约是醉得太厉害,在绕过几条街道之后,竟然像是迷失了方向一样,迷迷糊糊的就绕到了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之中。 年轻人的身形狠狠地摇晃了几下,最后还是头重脚轻的往前一栽,肩膀倚在小巷的墙壁上,缓缓地滑了下来,背对着墙壁坐在了地面上。 “看你如今这副醉鬼模样,有谁能相信,你以前可是江湖里面有名的风流浪子?” 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不怀好意的划过这个年轻人的耳边。 随即,那个平平无奇的布衣人就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现身,脸上的表情僵硬无比,脸上的一双眼睛却是似笑非笑、无比嘲讽的看着他。 “朱少侠,为了一个魔教的妖女,这么颓废糟蹋自己,值得吗?” 这个人逼问道。 依坐在地上的朱旃,就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又抬手闷了一口花雕,拉长着声音懒洋洋的说道:“白盟主——你脸上的面具是谁做的?” 又灌了一口酒:“这面具实在是太粗糙了……简直就是糟蹋我的眼睛!” 自己本以为伪装良好的身份,刚一打照面就被识破了,那白烈涵的眼神一凝,干脆就直接撕去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用着生硬的声音,言不由衷的夸奖道:“朱少侠,果真是好眼力,我就知道这点儿雕虫小技瞒不过你的眼睛。” 朱旃冷笑:“既然知道你伪装的身份瞒不过我的眼睛,那我倒是想知道,现在的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眼前?” 白烈涵望了望自己空荡荡的一条袖子,脸色变了几变,心里面也知道朱旃指的是什么事儿。 他的这条胳膊,在激战的过程中,被魔教圣女谢琉璃一刀斩断!而后,他就一刀捅入了那个斩断了他胳膊的谢琉璃的胸膛之中…… 也就是从那时起,朱旃整个人就开始颓然起来。 “朱少侠,本盟主知晓你的怨恨。” 白烈涵忍住自己心里面的怒意,还是压抑着脸上的神情说道:“但是那谢琉璃是本盟主杀的,本该是本盟主一个人的过失,和广大的武林同道无关。” “那些被六扇门和谢云湛联手灭门的江湖门派,难道不是无辜的吗?” 每当白烈涵自称“本盟主”的时候,就代表他是在代表着整个武林盟说话。 可是现在醉得一塌糊涂的朱旃,对此却是嗤笑不已、轻蔑非常:“你们武林盟快要被谢云湛和唐凛给打压的没了,于是就想起了以前被称为叛徒的我?” “难不成,你还想要通过我和那边两人的关系,请我去向他们两个求情,要他们两个放过你们武林盟一马?” 朱旃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眼底里的嘲讽之意格外的明显。 可是事到如今,那已经被比如绝路上的白烈涵,还是用着头皮说道:“好歹朱少侠你以前还是武林盟的同道,到底还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倘若朱少侠真的解了武林盟的这个死劫……在下愿意将武林盟主的位置,拱手相让!” 最后那白烈涵心底里一横,决然的说道。 可是朱旃听了他这话,却是突然大笑起来,简直都是要笑得喘不过气来:“哈…哈哈……武林盟主的位置……你心里面就是只有一个武林盟主的位置……” “我要一个空有虚名的位置有什么用?” 笑得眼角含泪的朱旃猛地厉声一喝:“那谢云湛和唐凛,因为你杀了谢琉璃就对你追杀不舍,那么你又凭什么认为,在你杀了谢琉璃之后……我就不想杀你呢?” 听了这话,白烈涵的脸色一变,阴沉了下来:“不过就是为了一个魔教的妖女……好!我明白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是达不到了,于是也就不再多费工夫,转身就想离开。 冷哼一声,白烈涵刚想走,却突然听见自己背后的朱旃嗤笑了一袭,朗声道:“你以为,你今天还走得了吗?” 话音刚落,一只突如其来的箭矢,倏然从墙头上斜射过来,瞬间穿透了毫无防备的白烈涵的肩膀。 -- 第81页 白烈涵在措不及防之下差点就被一箭射翻,他猛地捂着肩膀,抬起头往自己身后惊惶看去。 墙头上,一个挺拔如松的人影,身披甲胄,背对着阳光看不清五官轮廓,正手中持着一把长弓瞄准他。 白烈涵顿时慌了手脚。 虽然背对着阳光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很明显,这人便是一直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唐凛。 墙角下,朱旃又满满的灌了一口酒,哈哈笑道:“早就知道走投无路的你,早晚要来找我,也不亏我们三人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把你给钓出来了。” 果真是个陷阱! 白烈涵心里面发冷,自己现在没了一条胳膊,又被箭支射穿了肩膀,现在决计不是朱旃和唐凛的对手。 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他不在犹豫,转身而逃,但是朱旃和唐凛却是站在了原地,没有追上去。 因为,想要白烈涵性命的人,并不只是他们。 一道身影像是旋风一般飞过,径直的向着白烈涵离去的方向追去。 年少英姿,窄袖衣裳,眉眼狠厉。 谢云湛…… 没用多长的时间,很快去而复返的谢云湛便又回返而来,手中提着一个圆滚滚、血淋淋的包裹。 “我拿了他的人头,去祭奠我阿姐了。” 那个少年话未说完,便已经是眼圈红红,又像是一阵风一般倏忽而去。 只在原地留下了唐凛和朱旃两人。 朱旃呆呆的看着谢云湛离去的方向,神色怔楞,半晌之后突然苦笑了一声,仰头又灌了一口酒:“要是谢琉璃知道了她弟弟如今的模样,肯定会很高兴地。” 紧接着,他口中喃喃自语,说的话再也听不清楚。 而手持长弓站在墙头上的唐凛,在默默地看了墙角下颓然的朱旃一眼之后,就安静的跳了下来,远远的离开了。 如今终于杀了凶手的唐凛,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眼神反倒是茫然起来,心底里一时又酸又涩,不知该如何是好。 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步,耳边便听得“叮铃”一声轻响。 他怔楞的低头,一眼就瞧见在地上,躺着一对小巧玲珑的金色铃铛,也不知识谁掉落的。 鬼使神差一般,他轻轻地俯下身,将这两枚小小的金色铃铛捡在了手心中。 紧紧地握住…… ☆、第042章 农家乐1 韩乐刚睁眼,就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 一脸懵逼。 这一巴掌抽得还挺重的,把她整个人都抽得像是个滴溜溜转的陀螺,一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耳中嗡鸣声不断,叫她头昏眼花的仰天跌倒。 她趴在泥地上,抬起头蒙愣愣的摇了摇,手脚发软的刚想要爬起来,自己的一只耳朵却突然又被狠狠的揪起来,耳中传来一声声尖利的叱骂声。 “死丫头,赖在地上把衣裳都给弄脏了,还不赶紧起来——” 声音尖酸刻薄,尖利入耳。 她还听到了一旁又孩童哭泣的声音,哭哭啼啼微弱的像是一只刚断奶的小猫崽儿:“你别打她,阿铜姐前两天生病了,身上没有力气……” 那道尖酸刻薄的声音,继续阴阳怪气的叫道:“一个贱\人得了贵人的病,也是矫情……”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呼啸的风声刮向韩乐的脸颊。 显然,那个揪着她耳朵的人,又想给她来一巴掌。 尚且还沉浸在上个世界最后一场厮杀中的韩乐,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头颅往旁边狠狠地一歪,挣开了钳制着自己的手掌,脚步踉踉跄跄的弯腰,躲过了那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 顺着自己身体挣脱时的力道,她把整个身子继续往前扑去,狠狠地一头扎在打她耳光的那个人的怀里面,坚硬的颅骨直挺挺的撞在那个人肋下三寸的地方。 这一下子显然是撞得力度不清,她只听见那个人痛得猛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哎呀”惨叫一声,直接就被她给撞倒在地,疼得简直呼吸不能! 上一世谢琉璃的记忆告诉她,肋下三寸、虽不足以致命,但是在猛击之下叫人疼得死去活来的效果还是有的。 紧接着,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按照自己这一段时间在江湖中养成的动手习惯,举起自己的胳膊、攥紧拳头就狠狠的往地上那人的咽喉处砸去。 一拳落下,地上那人的惨呼声猛地顿了一下,然后就是喉咙间咯咯作响,双手捂着自己的咽喉痛得脸色发青。 而刚刚大发神威的韩乐,在出拳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不对! 按照以前的力度,她在出手之后,那一拳的力道足以砸断地上那人的喉骨、一击致命。 但是她在出拳之后才发现,自己出手时的力气弱了很多,速度慢的简直不能看,就连对自己四肢的掌控都不再随心所欲。 甚至,在她回身一闪、仰头一撞、出拳一锤之后,自己竟然就像是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全身酸软乏力、腿脚虚浮作痛、四肢百骸无一不在微微发颤。 就好像……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一直都在蒙蒙愣愣的头脑和视线,终于冷静清晰起来。 在地上躺着的那个人,现在像是还没有缓过来,依旧是疼得脸色铁青,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咽喉、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肋下,眼角的泪花迸出,疼痛的神情显而易见。 -- 第82页 再仔细看看,这个刚刚打了自己一耳光、然后就被自己暴揍了一顿的人,不过就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在四十多岁上下的中年女人。 个子不高、瘦小干扁、干瘦的手指、黑瘦的脸庞,一头枯黄无光的头发杂草一样散乱着、在地上滚了一地泥土草叶,身上穿着的衣裳粗糙而破烂,被洗的发白、打了不少的补丁。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乡下最普通不过的贫苦农妇,不像是一个要取自己性命的人。 韩乐在抬头向四周望去,只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件狭小昏暗的茅草房里面,脚下踩得是凹凸不平的泥土地,左边是一堆散落的柴火,右边是一座小小的灶台,墙角边还立着一口米缸和一口大水缸。 那座小小的灶台上面放着一口硕大无比的黑锅,锅里面‘咕噜噜’的不知在煮些什么,灶台底下还在燃着‘劈啪作响’的木材,上方悬着的房梁在烟熏火燎之下,被熏得漆黑。 哦对了!门口还有一个脏兮兮、呆愣愣,看起来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现在正被她方才的举动给吓得傻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啧!傻样! 这地方怎么看,都是一间农户人家里面的厨房,绝不是自己方才还在人群中厮杀的战场。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一双瘦巴巴的小手,脏兮兮的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洗过,上面到处都是擦伤划伤的血痕淤青,手心里面还有着薄薄的茧子,像是在做农活时留下的。 好在这个手掌看起来年岁不大,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的手。 以前谢琉璃的手上也有一层薄茧,不过是练刀时留下的,而且十指修长、骨肉匀称、肌肤白皙如玉。 韩乐放下手,惆怅的叹了口气。 这是……又换身体了? 不过这次,那条单身狗系统怎么就没有把自己召唤到空间里面,稍作歇息停留呢? 方才白光一闪,她连那条海绵宝宝似的单身狗系统的面都没有见着,马上就被扔到了这个世界里面,就连个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给她留下。 所以,还沉浸在上个世界厮杀中的她,这才一个照面就打了一个中年女人…… 话说,这地上躺着女人是谁?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抽自己耳光? 想到了这里,韩乐不禁皱眉,又迈腿向地上躺着的那女人走去,想要问个究竟。 可是那个女人现在像是终于缓过气来了,此时见她走过来,那女人竟然又重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虽然一只手还捂着肋下,但是另一只手却张牙舞爪的冲着韩乐挠过来。 “死丫头…长本事啦你!竟然还敢还手…当初我们李家怎么就没有打死你……” 那女人尖利的声音越来越响,脸上高耸的颧骨一颤一颤的,伸过来的手指留着脏兮兮的长指甲,直接就像韩乐的脸上扣过来。 眼看着这人一副要抓花自己的脸、扣了自己的眼珠子的架势,就算是韩乐,也不禁心里面悚然一惊,连连脚步后腿避过。 那女人口中的尖叫却是越发的高昂,污言秽语辱骂不休,一双“九阴白骨爪”不依不饶的挠过来,追得韩乐狼狈不堪的连连闪避。 只是现在她所在的这个年幼瘦小的女孩身体,当然是和上一个世界江湖人的身体素质没法比,在她闪避的时候不断的脚步踉跄、手脚乏力沉重、总觉得甚是不灵活。 在享受了一跃三丈高的轻功之后,再被踢到这么虚弱年幼的一个驱壳里面,落差可真是不小! 在韩乐连滚带爬的闪到了灶台边的时候,那个简直就是要气疯了的中年女人,像是终于逮到了躲在墙角里面的老鼠一样,叫骂的声音越发的激昂,一双手直直的就往躲在灶台边的小女孩脸上抓过去。 她要扣她一脸血印子、狠狠地抽她耳光,看这个家里面养的赔钱小贱\货,以后干敢不敢跟她动手! “不、不…嫂嫂、嫂嫂饶了我阿铜姐吧!” 突然,方才在门口傻站着的那个小男孩,一下子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那个中年女人的腰身,哭求道:“嫂嫂,阿铜姐身上的病还没有好,身子还虚着…受不得打……” “小兔崽子,滚开——” 那个女人母狮一样暴怒着,低着头,伸手就要把抱在自己腰上的小男孩儿给掀开。 就是现在! 就在那女人低头咆哮的那一瞬间,韩乐突然抄起自己身边灶台上的一个陶罐,双手举起,狠狠地往那人后脖颈上砸过去。 “哗啦!” 沉重粗糙的陶罐,狠狠地砸在那女人的脖颈和后脑上,瞬间碎裂,崩落的陶瓷片散得满地都是。 那女人应声而倒,哼都没哼一声。 还在哭泣求情的小男孩,顿时又被吓傻了,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嘴唇哆哆嗦嗦的看着韩乐,带着哭腔的声音颤声问道:“阿铜姐,你把、你把嫂嫂…给砸死了?” 但是韩乐没理他。 看着利索扑倒在地上的女人,简直是用尽了自己全身力气的韩乐,也是闷哼了一声,后背贴着灶台慢慢的滑下,坐倒在地上。 现在她的这个身体……实在是太不顶用了! 虚软乏力也就罢了,现在坐在地上,她依旧能感到自己额头上滚烫的热度、酸软胀痛的四肢,自己的眼前都在一阵阵的发黑。 -- 第83页 她的这个身子,一定是还在生着病吧! “阿、阿铜姐…现在怎么办?” 那小男孩依旧是惊惶的抽泣着,依偎到了她的身边。 “嘀——男主角李元宝,对宿主好感度70%!” 韩乐的身子一震。 第一个念头:这是第一次,这个世界的男主角一开始就对自己有这么高的好感度! 第二个念头: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就是自己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屁孩?单身狗系统你逗我! 第三个念头:李元宝这个名字真是接地气…仅次于谢二狗…… 她挪动了一下自己酸软的手脚,推到了围在自己身边哭唧唧的韩乐,看在男主角的主角光环面子上,她给了这个小屁孩一个僵硬的微笑。 “没事儿!我方才下手注意着分寸,那人不会死的…都没有擦破皮,连血都不会流出来,只是后脑勺上多了个大包昏过去罢了!” 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李元宝抽了抽鼻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岂料,就在这个时候,韩乐脑袋上的系统地图开始一闪一闪的提示——外面有人过来了。 韩乐的脸色顿时一变。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边还在昏迷不醒的中年女人,顿时具顾不上自己还在酸痛乏力的四肢,马上就挣扎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了厨房门口。 “唰啦!” 一把关上了厨房房门,并在里面拴上了门栓。 没时间,现在能拖一会儿就多拖上一会儿吧! 韩乐继续转身,扑向了地上还在昏迷着的女人。 “砰!砰!砰!” 门外传来粗暴的敲门声,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二牛他娘,发生了啥事儿?” “不就是收拾一个死丫头吗?我咋听见摔盆子的声音?” ☆、第043章 农家乐2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门内的韩乐猛扑到地上躺着的那女人身边,一把揪着她身上褴褛破烂的衣衫,心里面瞬间就闪过了无数种杀人抛尸、毁尸灭迹等等诸多方法…… 这些方法现在一个也用不上! 门外粗暴的敲门声和男子瓮声瓮气的催促声更加紧迫,听起来于是也是越来越不耐烦,现在韩乐这个瘦小伶仃的小身板,也压根儿拖不动地上一个成年人的身躯。 她揪着女人肩头上的衣衫,不死心的用力往上提了一提,却突然眼前一黑,脚步一个踉跄,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阿…阿铜姐……” 她的这副模样,自然又是把旁边的李元宝给吓了一跳。 这个小孩儿知道外面有人在门口,所以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悄悄地挪了过来,伸手扶着韩乐的胳膊,结结巴巴的小声叫着她。 韩乐慢慢的放下扶着额头的手掌,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屁孩,低声道:“我无事……” 只是单身狗系统传递过来的本世界背景资料,还有这个宿主本身的记忆到账了而已。 她低头,看着此时正在自己身边拽着自己胳膊衣袖的小屁孩,瞧他一身的衣衫褴褛、紫青淤痕,还有一张小小的脸蛋被灰尘泥土给蒙住了大半儿,眼圈红红,眼泪鼻涕在脏兮兮的脸蛋上划出了几道清晰的印记…… 韩乐的脸色顿时更加纠结起来。 “喂!怎么回事?这屋里面的人都是了不成?贼婆娘、死丫头、兔崽子你们三个怎么都没有一个人答应一声……” 最终,在门外的人粗鲁的叫嚷声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韩乐终于下定了决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本世界的男主角李元宝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李…元宝?元宝,你听姐说……” 她俯下身,在李元宝的耳边小声而又清晰的说道:“一会儿等到大表兄走进来之后,你要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做……一定要附和我所说的话!明白吗?” “要不然……” 看着这个小小的男主角一身的青紫瘀痕,韩乐皱紧眉头,压低着声音:“要不然以大表兄的那个脾气,非得活活打死我们两个不可……” 听了这话,李元宝很明显的就是浑身一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儿,急忙对着她连连点头。 显然,他对着门外的那个大表兄打心底里害怕,心有余悸。 韩乐见此,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管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转身向房门走去。 “他娘的!这一个个都是欠打不是?还不给老子开门……” 门外的李大牛眼见得房门迟迟未开,不由得甚是不耐烦,开始直接上脚踹门,把一个原本就残破不堪的门板给踹得“哐咣”作响。 终于,就在那扇老旧门板“吱吱嘎嘎”就要被踹飞的前一刻,突然李大牛脚底下就觉得一空,自己往前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儿脚滑摔倒。 等到心里面火气更甚的李大牛抬起头,看向自己面前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家里面养的那个赔钱货,此时正低头捏着衣角,手足无措、浑身发抖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到这个家里面养的赔钱货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李大牛心底里的火气更大,直接就是不耐烦的衣角踢了过去。 一脚就把开门的韩乐给踹得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儿。 那李大牛也浑不在意,知道自己就算打死了她也不会受到苛责,于是便连看也不看一眼的抬腿迈了过去。 -- 第84页 这个赔钱货如今也就是个瘦小干巴的小姑娘,是李大牛他远方表叔表婶在十年前,从外面领过来的一个孤女。 那孤女父母双亡,自己被自家叔叔卖掉,被李元宝的父母给买了回来,取了李家的姓氏叫做李铜钱,给了她一口饭吃、把她养大,原本是打算给自己儿子养个童养媳。 这也是方才韩乐得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再看李元宝那个小屁孩儿时,眼神会如此复杂的原因。 可是那李元宝的爹娘心里面的算盘虽然打得很好,但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三年前,那李家夫妻两个全都接连染上了风寒,一个诊治不当之下,竟然双双去世。 家里面只剩下当时才六岁、什么也不知道的李元宝,和十岁的李铜钱。 然后,家里面人丁稀薄的李家没了大人,那李家所剩下的家产就格外的遭人眼红。 毕竟那可是十亩良田,两间大瓦房,家里面还有两头牛啊!这些东西不知道是多少老农一辈子的梦想。 最后,那李元宝的一个远方大表兄李大牛一家,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样的手段,竟然是厚着脸皮住进了李家的大瓦房里面,用着照顾李元宝的借口赖着不走。 然后,这一家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便是越来越过分,最后反倒是反客为主,霸占了李家夫妇留下来的家产,可劲儿的欺凌李元宝和李铜钱。 若是因为李元宝因为在血缘上是自己的表弟,那李大牛一家还不敢在外人面前欺负的过分,那么被作为童养媳眼的李铜钱,那可就真是受尽了欺凌。 现在,得知了整个大背景的韩乐,在被李大牛给一脚踹倒之后,也没有立刻再爬起来,只是在地上就地翻滚了两圈,把自己身上所受的力道给卸了下来。 这李大牛是个身高力壮的中年男子,不同于她方才所打倒的女人,现在凭着她的这个小身板,正面硬拼占不到半点好处。 李元宝站在一旁,见她竟然被李大牛一脚踢开,于是也急忙慌张的跑过来,想要把她扶起来。 可是那李大牛突然狠狠地嚎了一声,怪叫道:“婆娘…你、你这怎么回事?” 他看着一地的碎烂瓦片,还有地上自己那个昏迷不醒的婆娘田氏,顿时睁大了眼睛,转身一把揪着刚刚被她踹了一脚的韩乐,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早就心底里有了准备的韩乐,低着头揉着自己的眼睛,浑身上下都颤抖着,做出了一副惊恐至极的模样,把自己想好的说辞给拿了出来:“嫂嫂、嫂嫂她…她方才又要打我……” “我烧饭时间晚了些,嫂嫂看不过去,拿着笤帚疙瘩要往我的脸上打……我躲了一下,嫂嫂气急了,就拿着灶台上的瓦罐狠狠的往我这边一砸……” 韩乐抖抖索索的语气说得就好像是真的一样,听得一旁的李元宝一愣一愣的。 韩乐接着说道:“那瓦罐没砸中…砸地上,碎了!嫂嫂气得眼睛都红了,一边心疼着瓦罐,一边猛地冲过来…结果踩到了地上的碎片,仰面摔倒了,后脑勺磕在灶台上……昏了过去……” 李大牛听着她这结结巴巴的说辞,脸上的横肉一抖,竟然甩手狠狠地把她给掼到了地上,口里面怒吼道:“死丫头,长本事了你竟然还敢躲!” 吼完,他也不放过还躺在地上昏迷着的田氏,转身便是一脚狠狠地往她的腰上踹了过去。 “贼婆娘!真是吃饱了撑的,竟然把家里面好好的一个瓦罐都给摔碎了……那个瓦罐前几天刚买的,花了好几文钱呢——” 农户家里面不富裕,几文钱也是钱。再说这几年李大牛好赌好酒糟蹋钱,把李家夫妇留下的两头牛和四五亩水田都给卖了,现在这家里面也没有前几年那么富裕。 李大牛愤怒的神情扭曲,或者是因为那个被摔碎的瓦罐,也或者是纯粹的想要发泄自己心里面的火气,总之又是几脚狠狠地往田氏身上踹了过去。 在接连狠踹之下,那地上的田氏就算是在昏迷之中,也是忍不住眉头紧皱,嘴里面若有若无的痛呼着。 等发完了火气,李大牛终于冷哼一声,伸手一揪,就把地上自己的那个婆娘给提了起来,往外拖着走。 “等一会儿这婆娘醒了之后,再跟你们两个算账!” 临走之前,他还狠厉的盯着韩乐和李元宝,意欲不明的威胁着。 韩乐明显的感到,偎在自己身边的李元宝,在李大牛阴冷的视线之下,又在微微的发抖。 一直等到李大牛走出了房门之后,那李元宝这个九岁的小孩儿才终于放松下来,只是拽着韩乐胳膊的手更加紧了。 “阿铜姐。” 他仰着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韩乐:“阿铜姐,大表兄真的走了……”没有打死我们! “嘀——男主角多宿主好感度上升5%,现在好感度75%!” 好感度上升的提示响起,但是韩乐却是长叹一声,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我们出去。” “这件事虽然暂时瞒过去,但是等到田氏醒了之后就不好办了。” “我们得想个法子,先摆脱眼下的困境……” 她低头,看着一脸蒙蒙愣愣什么都不懂的李元宝,不禁又是眉头紧皱,嘴里面喃喃的叹道:“其实,若不是你是本世界的男主角,我是绝对要想法子先自己逃走的……” “李家夫妇很可怜,死后家产被霸占、爱子被欺凌……你也很可怜,小小年纪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要遭受各种虐待……” -- 第85页 “但是说来说去,最可怜的那个…明明是从小就被当做了童养媳的李铜钱……” ☆、第044章 农家乐3 今日村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在今天一大早,那李家的小儿子李元宝、还有李家的那个童养媳李铜钱,竟然跑到了村长家里面,扑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凄惨的简直让人闻之落泪,这件事儿又发生的突然,所以被这两个小家伙儿一大早给堵在家里面的村长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为着这两个小家伙,就连村里面的里长也赶到了村长家里面,还有这村里面各个有声望的老人长辈,现在也全都跑到了村长家里面劝着。 很快,这附近十里八村的人,也随之知道了这件事少见的奇事。 这李家沟里面,有一户姓李的人家,年幼的儿子父母双亡,远方的表兄霸占了家产,现在为了消除后患,那大表兄一家竟然要对着李家唯一的儿子下毒手、消除后患一了百了。 这乡里乡亲之间也没什么秘密,再加上这件事也没掖着捂着,所以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乡镇。 哦呵!这是要杀人啦?出人命了没? 赶紧去看看热闹! 于是这李家沟里面的大姑娘小媳妇、大汉子老爷们,也陆陆续续的涌到了村长的家里面,把整个院子都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前面的人堆在门口看着热闹,后面的人围在外面挤不过去,也是急得嗷嗷叫,个个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往里面望着。 “三爷,救救我们姐弟俩啊——” 门里面李铜钱的一声带着哭腔的长嚎声,更是引得众人纷纷往前面挤着,都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村长的院子里面,韩乐带着自己身边的李元宝,一起跪在大堂屋门前,此时正颤抖着身子,语带呜咽的说道:“三爷,俺家小弟爹娘在生前也是叫您一声三叔,求您看在元宝爹娘的面子上,救救我们姐弟俩啊——” 李铜钱虽然是买过来的童养媳,但是现在年纪还小,在长大成婚之前,她对外面所说的名声都是领过来的养女,和李元宝是姐弟俩。 虽然实际怎么样,这村里面的大家伙儿也都是心知肚明。 “三爷啊——我那大堂兄,现在真的要打死我们俩了!三爷爷救命,求您了!” 在韩乐身边的李元宝,在得了她的提示之后,也有模有样的跪在地上,向着村长扣头。 而这李家沟的村长——也就是李三爷,此时看着自己脚边跪着的李元宝和李铜钱,也是发愁得揪着自己的胡子不说话。 好半晌之后,李三爷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元宝、还有李家的丫头,你们俩先说说,你大表兄怎么就要打死你们了?” “你们大表兄一家,虽然现在是住在你们家里面,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们俩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一家人怎么可能整天喊打喊杀的?” 他轻声安抚着小小的李元宝,试图把他给劝回家里去:“一家亲、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回去之后你和你大表兄好好的说说话,把事情都给说通了,那一家人之间还有什么隔阂……” 村长李三爷的这种表态,正是韩乐之前说预料过的。 李大牛一家占了李元宝的家产,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李大牛对着李元宝和李铜钱的欺凌,村里面的其他人心里面也都知道。 但是李大牛正值壮年,还是个无赖,家里面没有亲近长辈、年纪还小的李元宝,怎么也不可能争得过他。 村里面的其他人也不愿沾手李家的家事,不仅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还有可能得罪李大牛那个无赖,给自己家里面招来麻烦。 所以大家便都冷眼旁观,不去理、也不去管。 所以韩乐就要把这件事闹大! 村长李三爷不不想管这件事,所以只是一心想要把李元宝和铜钱给劝回家,别再堵在他们家门口吵闹了。 “对呀!元宝,回家去吧!家丑外扬只会叫别人看笑话。” 在一旁的里长也劝道。 环顾了周围一圈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族老长辈们,韩乐眉头一皱,急忙又是一个飞身上前扑到了李三爷的脚下,抬手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叫道:“三爷,您有所不知啊!大表兄马上就要过来杀我们姐弟俩来了…” 算算时间,那李大牛昨晚喝醉了也该醒酒了,被打昏了的田氏现在也该醒过来了…… “诶诶!李家丫头,有话好说,先把三爷的两条腿给放开。” 李三爷被韩乐一扑,一把锁住了两条小腿儿,跑不了也动不得,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差点就摔个四脚朝天,现在他正一脸纠结的伸手想把韩乐从腿上撕下来。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远远地就传来了一声醉意未醒的暴喝声: “兔崽子、死丫头,你们俩竟然跑这儿来了,昨晚竟然骗我…打死你们……” 在门外围着看热闹的乡亲们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呼声,像是潮水一样闪出了一条过道,那整日里依旧是醉醺醺的李大牛,就这么面红耳赤的冲了进来。 手里面还捏着一把菜刀。 “诶呀!” 看着他手里面黑漆漆的菜刀,韩乐和李元宝还没什么表示,在一旁站着的村长、里长和各个族老们,反倒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 第86页 一群胡子花白的老头子,被满脸横肉、手拿菜刀的李大牛给吓得连连后退,打了好几个踉跄才站稳了身形。 李大牛是个混混无赖,往日里虽然没有真的杀人的意思,但是也没少用菜刀吓唬过李元宝和李铜钱。 所以他方才在听了醒过来的田氏的哭诉之后,明白了自己昨天被那两个小崽子给耍了,于是马上便怒气冲冲的拿了家里面的菜刀,一路仗着酒意微醉,直接醉醺醺的念叨了村长的家里面。 直到现在,那李大牛在这屋里面不但见了村长李三爷,还突然看见了里长、和这么多的长辈,这才睁大了眼睛,慢慢的找回了自己的神志。 在这些老人面前,就算是无赖如李大牛,现在也不敢造次,急忙把自己手里面的菜刀给背到身后,裂开嘴讪笑了两声,道:“三爷,里长…今个怎么都在这儿呢?” 回过神来的里长,再看看李大牛身后的菜刀,一张老脸也马上沉了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是再不来,这村里面就该出人命了!” 里长负责每个村里面的治安和人口户籍,若是这村里面真的出了什么人命官司,上面的官老爷们是先要追究里长的责任的。 看着今天李大牛一副要手起刀落的架势,里长看了现在也是心惊胆战,生怕一会儿要是回到家之后,那李元宝和李铜钱真的被一刀砍了怎么办? 真的到了那时候,自己这个里长的位置也就该做到头了。 想到了这里,里长的脸色一肃,急忙向着村长李三爷说道:“三爷,我看着李家的事情,咱么确实是该好好和合计合计了。” 李三爷现在还是有点儿犹豫,不太想沾上麻烦:“这……” 里长心里面着急,道:“这要是咱们把人给送家里去了,真的出了什么好歹,这人命的官司要谁来背?” 混蛋!到头来这责任,反正是落不到你这村长的头上对吧! 就在村长和里长二人还在各执一词的时候,还跪在地上的韩乐,悄悄地伸手捅了捅李元宝的后腰。 李元宝会意,知道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于是便鼓起了勇气,不去看在一旁拿着菜刀的李大牛,把心一横咬牙道:“三爷、里长…我、我父母还给我留着几亩上好的水田,也正被我大表兄一家霸占着。” 瞬间,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下来,齐唰唰看向了今年方才九岁的李元宝。 只有在一旁一直没有弄懂情况的李大牛,在听到了那几亩田地之后,依旧在嚷嚷着:“做啥子?什么叫霸占?小兔崽子你给我说清楚……” 李家的那几亩水田,整个村里面都闻名,可是几块上好的良田,每年都能收上不少的粮食。 现在虽然被李大牛这个混混糟蹋卖掉了几亩,但还是余下了五六亩的良田。 真是好大的一块儿肥肉!叫人眼馋的很。 在李大牛不断的威胁下,李元宝还是紧咬着牙关,按照韩乐之前教他的说法,大声的说道:“那几亩田地,若是在我的手上…我一定将它们捐作村里面的公田,一言既出,绝不反悔!” “什么?” 众人震惊了。 李元宝这句话说的清晰大声,不禁在他面前的村长、里长听得清楚,就算是在外面看热闹的乡亲们,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几亩好得要让人流口水的水田,这个小家伙竟然说要捐给村里面做公田…… 村里面每个人都能沾上点好处! 瞬间,门内门外“轰”的一声闹成了一片,窃窃细语的声音络绎不绝。 李元宝继续鼓着,喊道:“那几亩水田是我爹娘留下来的…我是我爹娘唯一的儿子,那几亩田本该是我的……现在我有权利把这几亩田地捐了!” “真…真的?” 村长李三爷和里长,激动地双手颤抖,连连反问着。 “不、不成,那田地是我的,谁让你这个兔崽子给捐了?” 在一旁的李大牛满脸通红,其它的话没听懂,只听懂了李元宝要将家里面的田地给捐了。 这怎么成? 顿时,李大牛就红了两只眼睛,状若疯癫一般向着李元宝扑过来:“老子打死你这个败家的兔崽子……” “快!快拦住他!” 眼见得李大牛又要伤人,村长李三爷却一反常态的大叫着:“拦住这个无赖痞子,小心他手里面的菜刀!要是伤人了,就直接送他去见官!” 他的话音未落,外面就有几个看热闹的年轻小伙子应声而出,一起拦住了发酒疯的李大牛,你一拳、我一脚,几下就将人高马大的李大牛给揍翻在地,夺了他手里面的菜刀仍在了一旁。 开玩笑!现在那李元宝就是他们村里面的善财童子,要是万一给伤着了,那几亩上好的水田他不捐了怎么办? 一直默默无闻的韩乐在后面冷眼旁观着,看着一反常态的村长村民们,不禁也在自己的心底里长叹了一声。 自古以来,唯有“利”字最得人心。 她趁着众人都在高兴的时候,也默默的跑到了村长李三爷的面前,小声的问道:“三爷,可怜我们姐弟两个,把家里的田地全都捐了,现在却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明白了她话里面的意思,拿人手软的李三爷乐呵呵的说道:“方才不是说了吗?那家产是你们的,除了那几亩水田之外,你们家里面不是还有两间大瓦房吗?这哪能没地方住?” -- 第87页 “等一会儿,我就带上几个人,把李大牛这混混无赖一家人从房里面撵出去,找出房子的地契房契转交给你们姐弟两个?这可好?” 韩乐终于笑了一下,勾着嘴角道:“三爷当真是个仗义执言的好长辈……只不过我们姐弟两个到底是年幼,就算是拿着房契地契,可若是那李大牛一家去而复返,我们也不一定守得住那两间大瓦房。” “不若…三爷可是能找些买家,看看有谁能出得起买房子的价钱?” 村长李三爷听了这话,倒是颇为惊愕的张大了眼睛,惊讶的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才慢吞吞的说道:“你们家的那两间大瓦房,若真的想卖,我这儿到正是有一户出得起钱、也想买的人家?” “章员外家里的小少爷,最近想要来咱们这儿买所临时的住处,想来想去咱们这整个村子,也只有你们家有那么好的瓦房……” “怎么?丫头,这个买家怎么样?” ☆、第045章 农家乐4 李家沟,人来人往的道路两旁。 一家茶棚伫立在道路一边,小小的木头棚子、寥寥升腾的炊烟、棚子里面摆着几张同样小小的桌椅板凳,看起来非常简陋,但却又收拾的甚是干净利索。 这个茶棚干净的招人喜爱,这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在赶路时走的心急火燎、人累马乏的时候,猛地一眼看到这个小小的茶棚,总是会忍不住多看上两眼、再进去歇歇脚。 这个茶棚里面没什么大人操持,歇脚的行人们只能见到一个十三四的女娃、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子,每天笑脸盈盈的在这茶棚里面招呼着。 茶棚里面有着大碗的凉茶、小碟的点心、还给赶远路的行人们准备着喷香饱肚的干粮,在每日的清早,还特别提供自家的早点。 茶棚里面主要操持的老板,是那个叫做李铜钱的女娃,在茶棚里面掌勺的,也是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娃娃。 那女娃也不知是从哪里学得这么一手好厨艺,那做出来的饭菜不仅让人离得老远就闻到了香味,手下的饭菜点心花样也是层出不穷的翻新,一些菜名和点心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样的手艺,就算是挪到了城里面的大酒楼里面做主厨,那也肯定是有人愿意花钱请的! 现在只要花上几个钱,用着这样便宜的价钱,就能在这个路边的小茶棚里面吃到如此的新鲜玩意,那大多数过路的行人自然是愿意多掏出几文来。 “元宝——” 茶棚里面的一个坐着的中年男人,一身朗利短打的装扮,脸上的皮肤粗糙、被日头晒得黝黑,下巴上还留着一把络腮胡子。 “元宝,端两大碗凉茶来,再叫你家阿姐烧个小炒肉,做一份凉糕……再包上两个胡饼、半斤酱牛肉,用油纸包好之后、一会儿我拿走在半路上吃。” 这个长着一脸络腮胡的中年人语气倒是和蔼,对着正在给韩乐打下手的李元宝招呼道。 “好嘞!赵五叔您稍等,先喝凉茶、吃凉糕,小炒肉马上就来。” 李元宝朗声喊道,手下已经手脚麻利的将提前做好的凉糕切了一碟,从茶缸里面舀了满满两大海碗的凉茶,一路小跑的端了过来。 十岁的李元宝已经长高了些个头,两颊长了些肉、面色红润,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又圆又大,身上穿着的衣裳仍然普通,但却干干净净的,上面没有补丁或者污渍,清清爽爽的一袭新衣,衬得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家伙格外的精神。 和一年前那个瘦弱畏缩、还满脸灰尘鼻涕的小孩儿,简直不是一个人。 “赵五叔,这凉糕是新做的,两碗凉茶里面我阿姐特意给您加了薄荷叶,您尝尝!” 活蹦乱跳的小孩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开开心心的向着一脸络腮胡的赵五叔推荐着。 这个赵五叔是附近的行脚商人,手里面捏着几个小钱,平日里来往走商也都是歇脚在这个茶棚里面,与韩乐和李元宝都认识,也算是一个熟客。 那赵五叔以往见着这年幼的李家姐弟,总是忍不住会多照拂一二,在吃食花钱上也绝不含糊,所以韩乐投桃报李,在饭食上也愿意为他多花些心思。 那凉糕是韩乐在昨天夜里,就将米粉和糯米粉揉在一起,在磨成浆之后,就倒入沸腾的锅中不停地搅拌,加了红糖和蜂蜜,最后冷却后在吊入深井中冷了两个时辰。 最后出来的凉糕就是白嫩嫩的一块儿,糕点中微微泛着糖红色,现在被切成了小片摆在小碟子里面,但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那赵五叔夹了一块凉糕送入口中,顿时便是眼前一亮。 其味香甜沙软,入口鲜嫩爽溜、清爽顺滑,叫人恨不得一口吞了自己的舌头。 他又端了一碗凉茶,一口喝干了半碗,在这炎热的夏日里面,只觉得这碗凉茶爽甜可口、提神醒脑,清清凉凉的一口茶水下肚,那烈日下赶路的疲累像是全都消失不见一般,开胃得很! “好好!好!你家阿姐当真是会想法子,这一文钱一斤的茶叶沫子,泡入水中再加了薄荷叶,喝起来就是带劲儿,可比那些戏文里面说的琼浆玉液好喝多了。” 赵五叔酣畅淋漓的一口气喝下半碗,抹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觉得自己全身爽利,不由得真心诚意的夸赞道。 “就知道赵五叔您喜欢这些爽利的,小炒肉也快好了,知道您的老习惯,多放辣子,这就给您端过来。” -- 第88页 李元宝听到别人夸他阿铜姐,一张笑脸扯得更开,又转身去端菜了。 此时小棚子里面的韩乐已经坐锅点火倒油,然后开始下花椒和麻椒炸香,“滋滋”声传来,气味开始弥漫。 将切成薄片的五花肉下锅翻炒,瞧准火头,再放葱姜蒜翻炒,此时那五花肉开始透出渐渐的香气来,飘散到来往行走的道路上,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韩乐在这大热天炒菜,被热的脸颊微红、鼻尖慢慢的渗出汗珠来,又被她一把抹了去。 炒锅中再放盐、料酒和酱油,原本还要再加高汤调味,但是现在调料东西少、所以高汤也就省了。 最后放入切成块的青红椒,翻炒至熟,加入少许的醋,已经可以出锅。 麻辣鲜香,口感嫩滑。 大功告成的韩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抬手擦去了自己额头上热出的汗珠,将小炒肉放入青花的瓷盘里面,等着李元宝来端菜。 自从一年前,那村长带人将李大牛一家从大瓦房里面赶走之后,她拿到了房契地契,立马就手脚麻利的将房子卖了。 卖给了章员外家的小少爷——章灏。 那章小少爷今年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比韩乐现在所用的壳子还要小上一岁,但是为人公道、性子温和,出手也大方,一见到韩乐之后,就将那两间大瓦房换做了两块金灿灿的黄石头。 两大块儿金子啊! 老实说,这个价钱高得让韩乐觉得意外。 那章灏小少爷脑门上顶着的绿油油“好感度95%”,更是让她意外! 第一次见面,绿油油,好感度95%,不明物体……这真TM是万分的熟悉! 面对着这种情况,韩乐已经无力吐槽,现在的她也联系不到单身狗系统,就只能撇过头去不管不问,权当这个不明物体是这些世界的bug。 不管如何,她总是得赶快回家的。 她得回家…… 在拿了那两块金子之后,韩乐就求着村长李三爷,给她们在路边批了一块儿土地,拿着那两块金子做本钱,在路边开了一家小小的茶棚。 因为,一直到了那时候,她才发现了单身狗系统这次给她的奖励是什么。 一本菜谱…… 对,就是一本菜谱,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了! 日哟你这条单身汪!上个世界老娘完成任务完成的多么惊心动魄,现在你丫的就给了本破菜谱作奖励…… 这明目张胆的偷懒敷衍! 最后,她凭着那本菜谱,点亮了自己的烹饪技能,还有手里面的本钱,在摸着石头过河、不知道摔了多少的跟头之后,终于还是把这个小小的茶棚给立起来了。 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基总算是有了! 在前几个世界,都是被人一路伺候过来的韩乐,表示自己心很累,已用尽了洪荒之力。 每次炒完了一个菜就不想动了怎么办…… “李家丫头,你们这几天过的怎么样?还安生吗?” 这边,已经吃上了小炒肉的赵五叔,在看到韩乐那么一个女娃娃累的筋疲力尽的模样,也不由得心底里一软,又担心的多问了一句。 “我是说……那李大牛一家,有没有又来纠缠你们姐弟俩?” 那李大牛一家,在过去三年一直趴在李家的家产上吸血,个个吸得个大肚圆,已经成了习惯。 后来韩乐和李元宝在一夕之间重新得回自己的家产,那些吸血鬼一下子没了依靠,又怎么可能会会善罢甘休? 可是那家里面的两头牛,已经被李大牛之前就卖掉换酒喝了,家里面的良田又被李元宝捐给了村里面做公田,李大牛一个人就算是再无赖,也是拗不过全村人。 后来那李大牛还想要纠集一伙儿地痞无赖,重新把家里面的两间大瓦房给夺回来。 可是没想到那时候,韩乐已经手脚麻利的将大瓦房卖给了章家小少爷,那些地痞无赖们一听房子已经是章家的了,立马全都做了那缩头乌龟,心惊胆战的一哄而散。 那章员外可是这十里八村最大的财主,也是城里面都有些名望的乡绅,要是想要收拾一伙儿地痞流氓,可是再简单不过的。 那李大牛一家没了办法,就只能隔三差五的过来骚扰这个小小的茶棚,用尽一切方法死皮赖脸的就是想要从韩乐这里拿钱。 这都一年了,还是没能成功的摆脱这牛皮糖一样的一家人。 所以,方才那熟客赵五叔在担心忧虑之下,这才有此一问。 “呵!那家人啊……” 韩乐慢悠悠的摘下了自己围在腰间的围布,向着赵五叔笑了一笑,道:“那家人五叔你也是知道的,一块扯不掉、撕不下来的牛皮糖,当然是不肯放过我们姐弟俩的。” “不过,您也别太过担心,那家人再怎么无赖,也总归是有法子对付的……” 她的话音未落,就突然听到茶棚外一声少年的清亮嗓音,温和的传了过来:“李家小姐,倒杯茶。” 得!那人又来了。 韩乐耳朵一动,眼睛眨巴眨巴,默默地在心底里叹了口气,等到她转过身之后,脸上便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章少爷,你这又来喝茶了?” 说着,她便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迎了上去:“掌少爷来就来吧,这都是老相识了,还非得叫什么李小姐?” -- 第89页 在茶棚外面,一个十三岁模样的小男孩,眉目清正、眸正神清,穿着一身乡间少见的锦衣,头上未加冠,只有一条深蓝色的发带束发,后肩一条墨色的发尾轻轻地垂落下来。 一副好人家小少爷的打扮,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腼腆,行为举止又格外的温和有礼,实在是招人喜欢极了! 章家的小少爷章灏,自从一年前韩乐在路边开了这件小茶棚之后,这个温和有礼的漂亮小少爷,总是隔三差五就要跑过来吃茶。 此时,在听了韩乐的招呼之后,那章灏的眼神更加亮晶晶起来,声音也是清亮的像是山泉水一般: “既然相识了这么长的时间,那李小姐又为何依旧要叫我章少爷?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把这个眼神亮晶晶的小少爷引到了茶棚里面坐下,韩乐叹了口气,说道:“章少爷,我的意思是,比起李小姐来,我更喜欢被人叫做李老板。” 章灏:“……李、李老板…” “哎!” 韩乐把他面前的小方桌擦了擦,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问道:“章少爷今天想吃什么?还是老样子,一杯茶、一碟点心就在这儿磨上一天?” 还一边磨时间,一边偷瞄我。 章灏:“……” 他该如何作答w(Д)w? 只是还没等这个小少爷想出一个说辞来,那茶棚外面突然又是传来了一声醉醺醺的叫骂声:“兔崽子、死丫头,今天还是活得好不快活啊!” “这个茶棚,还有你们那手里面所有的钱,明明都该是老子的!” 韩乐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李大牛那个无赖又来了…… 还正好撞上了来吃茶的章灏。 ☆、第046章 农家乐5 韩乐的脸色一阴沉, 在她旁边的章灏马上就察觉到了。 “茶棚外叫骂的那人…是谁?” 章灏的眉头浅浅一皱, 停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抬头向着韩乐问道。 外面的那个人, 口中叫骂的污言秽语实在是难听。 韩乐却是转头向着茶棚外走去,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大事,章少爷您先在这里安心吃茶, 这点小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她路过茶棚的灶台边, 顺手拿着汗巾子擦了擦手上的汗渍, 把白色的汗巾子搭在了自己肩上,倒真像个酒楼里面的店小二一样, 拽拽的走了出去。 茶棚外, 一个在大白天就喝的满脸通红、挺着一个大大的将军肚、和一个红彤彤酒糟鼻子的中年男人, 此时一抹自己脸上乱糟糟的胡茬子,扯着自己身上乞丐一样破烂的衣衫掛子, 嘴里面喷着臭烘烘的酒气,瓮声瓮气的继续指着茶棚叫骂着。 “小娘们、赔钱货, 就会蹿腾自家的小男人分家产,现在活得怎么样?你们家里的那个小男人现在长大了吗?现在能跟你这个赔钱的小娘们洞房了吗……” “砰!” 听到了这里, 那茶棚里面一直在听着的章灏眼中怒火一闪,顿时摔了自己手中的茶杯, 只觉得心头火起,起身怒气冲冲的往茶棚外走去。 少年心性, 高傲张扬, 就算是脾气温和谦让, 此时在听了这等污言秽语之后,却也是再也忍不得,现在就只想要出去割了外面那人胡说八道的舌头。 “咋地!没人出来是吧!你们家的大表兄在外面,你么这俩小的也不知道出来迎迎,我告诉你们,今个儿我还就不走了,你们这两崽子今儿也别想做生意!” 茶棚外的李大牛,把自己的双手揣到了袖子里面,满身酒气的依到了茶棚的门柱上,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霸占了整个入口处,嘴里面一直在嚷嚷着。 最先跑到门口的,是李元宝。 “李大牛,你这无赖,刚从茅房里面出来的?怪不得嘴这么臭!” 已经长高了些个子的李元宝,虽说不再像一年前一样怕李大牛怕的发抖,但是现在他依旧还是个方才十岁的小不点,在对上刘大牛这个发酒疯的成年人的时候,他说起话来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底气不足。 可是就算是再害怕,他还是得咬牙顶上:“李大牛,这些年来你挥霍了多少我家的家产!现在我还没有找你来要钱,你反倒是送上门来了?” 现在只有他和他阿铜姐相依为命,此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小小的男子汉不出面,那该叫他阿铜姐那个女子如何自处? 可是他现在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却被李大牛这个无赖混混全然不放在心上。 李大牛脸色通红的喷出一口腥臭的酒气,脸上扯着一个戏谑恶心的笑容,粗声粗气的对着李元宝说道:“老子是你表兄,我是大的、你是小的,自家的小弟孝敬兄长哥嫂有什么不应该的。” 这等不要脸的话,气得年纪尚幼的李元宝急了眼,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呸!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谁和你这不要脸面的玩意儿是兄弟!” 听了李元宝的怒骂呵斥,李大牛却是浑然不在意,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茶棚里面来闹了,也不是头一次试图从韩乐和李元宝的手里面试图拿钱。 他的脸皮早就是被磨得城墙一样的厚实,一心只想要从这姐弟两个手里面抠出几文钱来花,眼中根本就看不到李元宝这个小小的小不点儿,又怎么会把别人的一两句喝骂放在心上? 他就躺在茶棚门口,四肢摊着,嘴里面只是无赖的说道:“你们这对不孝的弟妹,开了个茶棚挣了那么多的钱,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孝敬哥嫂几个铜子。” -- 第90页 “反正你们挣的钱老子又花不了,那干脆就别挣了。” 李大牛躺地上仰起头,恶狠狠地扫过整个茶棚:“反正,从今以后老子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你们别想挣一个子!” 那李大牛自从没了李家的财产之后,不但一家人住的地方都没了,更是没了可以买酒以及进赌场的钱。 偏偏他又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从来都不思进取,在靠着李家的家产过了三年好日子之后,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心里面自然是万分的难受。 他们一家现在就暂时住在一个漏风漏雨的破庙里面,那田氏整天嘟嘟囔囔的啰嗦,每天给人家做点儿针线活,换点钱来养活自家的儿子李二牛,每天全家人活得就像是一窝乞丐,勉强填饱肚子。 而那李大牛的酒钱,却是再也没地方找了。 没了法子,那李大牛干脆就豁出了面皮,隔三差五的就来到茶棚这边来闹,总是想从李元宝姐弟两个身上再混点钱去买酒。 只是这姐弟俩现在变得实在是难缠…… 那李大牛心里面思索着,但是酒瘾犯了,于是便又开始不管不顾起来,躺在地上堵着门,又大呼小叫的闹着。 那李元宝年纪尚小,看着这个无赖却又总是没办法,心里面急得直窝火。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那茶棚里面突然又走出了一个人,十三岁上下的年纪,眉目清秀、锦衣长靴、深蓝色的束发带上面还镶着小指头肚大小的珍珠,一看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这样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突然出现在这么一个路边的简陋茶棚里面,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李大牛也瞧着奇怪,刚想要抬起头来看看这个有钱少爷是谁,却没料到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少爷,竟是黑沉着一张小脸走了过来。 手里面还捧着一个硕大的青花瓷碗。 李大牛奇怪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章灏,刚想要开口问什么,却没想到自己的脑门上突然一凉,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耳边碎裂。 他的眼前一黑,脑门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弥漫开来,头脑蒙蒙的在发响。 章灏没有说一句废话,就在方才李大牛抬头的那一瞬间,抬手一个瓷碗就砸到了他脑门上…… “啊!混账小子——” 那李大牛捂着自己的脑门,指缝间有鲜红色汩汩流出,只觉得疼痛难耐,顿时一下子便从地上跳了起来。 一阵阵的酒意上涌,再次泛起酒疯的李大牛,简直失去了理智,也不管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谁家的少爷,一把就揪住了章灏的衣领,双眼通红的提起拳头就想打下去。 “啊!” 见此,李元宝和茶棚里面歇脚的赵五叔,一起惊叫了起来。 “那可是章家的小少爷啊——” 赵五叔嘴唇打着哆嗦,猛地站起身来想来解围。 李元宝的反应更快,一把就抄起了自己身边的长条凳子,运足了力气抡了一个圆,狠狠地往李大牛的背上砸去。 那李大牛顿时就被砸的一个踉跄,后背疼痛难忍,马上就丢掉了自己手里面的章灏,转身伸手去抓李元宝。 岂料,章灏刚刚挣脱开来,马上就掀翻了旁边的方正木桌,木桌“咣当”一声,狠狠地撞到李大牛的腰身上。 李大牛大吼一声,内心无比的憋屈,可是就在此时那赵五叔已经赶到,飞起一脚,顿时就踹在了他的胸口上,只把他踹翻在地滚了几滚,远离了章灏和李元宝这两个孩子。 “娘的!你们这一群多管闲事的……” 李大牛滚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呸、呸”两口吐出来,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突然变了脸色。 这个原本还是一副无赖劲头的痞子,此时竟然听到了茶棚后面隐隐传来“汪汪”的狗叫声。 就在下一瞬间,这个小小的茶棚后面,突然窜出了一道黑影,像是一阵风似的旋到了李大牛的身旁,“汪”的一声一口咬下。 “啊——” 李大牛撕心裂肺的惨叫,拼命地踢着自己被咬的大腿儿。 一条身形健硕的细腰黑犬,正在死死地咬着他的大腿肉,怎么也不松口。 “汪!汪!” 又有狗叫声从后面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就看到韩乐正不急不忙的牵着一条个头不小的大黄狗,慢慢的从茶棚后面绕过来。 原来,她方才是去后面牵狗了。 这两条狗,韩乐已经养了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专门对付李大牛这种上门来找麻烦的无赖混子。 这头,那李大牛惨叫不已,好不容易甩掉了自己腿上的黑犬,紧接着就再也不敢停留在此处,马上站起身来,万分狼狈的拖着一条被咬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了。 一路上都不敢回头。 “大黑,别追了,回来吧!” 韩乐轻声喝止住了还在跃跃欲试的细腰黑犬,牵着自己手里面那条乖乖的大黄狗,她又把目光挪到了这满地狼藉之上。 韩乐:“……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店被砸了?! 然后,她就将自己的目光,又挪到了衣衫凌乱,但是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兴奋的章灏身上。 章灏见她看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亮的惊人,开口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是我……” “我从小到大……今天第一次打架!” -- 第91页 他眼中兴奋的光芒,不容忽视。 韩乐:“……” 赔钱(╯‵□′)╯︵┻━┻! ☆、第047章 农家乐6 满地碎瓷, 杯盘狼藉, 这还要怎么做生意? 韩乐瞧着这一地的碎片心疼,急忙取来了扫帚打扫干净, 将翻倒的桌椅重新扶起摆好,这才重新放下了一颗心,再次看向罪魁祸首。 掀桌子砸碗的章家小少爷! 章灏这个小少爷见此, 终于是也察觉到自己闯了祸, 一双晶晶亮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懵不愣登的瞧着韩乐。 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而,韩乐终于还是承认这厮的眼睛比较大、自己瞪不过他, 不禁叹了口气, 开始转身收摊。 “元宝, 回家吧!今天咱们先不做生意了。” 她一边收拾着,一边喊道:“李大牛那无赖混子被咱们家养的狗给咬了, 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会儿他那婆娘田氏、还有儿子李二牛, 肯定又会找过来。” “嗯!” 李元宝也知道那田氏的难缠,也急忙上前跟着收拾摊位:“阿铜姐, 咱们现在回村里吗?” 自从韩乐将两间大瓦房卖了之后,就将剩下的钱开了间茶棚, 又在村边另外起了一座小小的茅草房,这一年来就和李元宝一起住在那里。 韩乐一边将桌椅板凳归位, 一边点头道:“对!先回村子里面, 李家沟全村的村民都沾了咱们家那几亩公田的好处, 受了咱们姐弟俩的情面。” “现在,那田氏和李大牛若是敢寻到村里面去闹,那全村的人就算是看在公田的情面上,也会帮着咱们阻拦一下那两个无赖。” 说着,她又将两张胡饼、半斤酱牛肉手脚麻利的用油纸包起,递给了一旁的赵五叔:“五叔,打扰了您方才吃饭的性子,真是对不住了。” “又多谢您方才出手教训了李大牛那无赖,丫头我这里也没什么好回报的,这胡饼和酱牛肉您先拿着,这次就不收您的钱了。” 一个滴溜溜的油纸包攥在了赵五叔的手中,他低头看了看有条不紊、气定神闲的韩乐,原本还想要担心的说着什么,最后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哎!你这丫头……” “你自己心里面一向是有主意的,你五叔我就是个行脚的商人,就算是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所幸你这丫头靠得住,五叔我也就不再多言了。” 赵五叔拎着自己手里面的油纸包,看着面前这对年幼却又命途坎坷的姐弟两个,不禁连连哀叹,最后还是忧心忡忡的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又捏了一块凉糕扔到自己嘴里。 只是一会的功夫,这个小小的茶棚里面,就只剩下李元宝韩乐姐弟,还有章灏这个小少爷。 方才韩乐在收拾料理茶棚的时候,随手就将自己手里面牵着的两条大狗的狗链,交到了章灏的手里面牵着。 此时那两条膘肥体壮的大狗,正不断绕着身形单薄的少年打着转儿,看起来还是一副跃跃欲试、扑到身上撒欢的架势。 章灏有点儿怕狗,更怕韩乐先走了把自己一个人给扔到这里,于是便一边揪着两只流着口水的狗狗的耳朵,一边向着韩乐喊道:“李、李小姐……” “叫李老板——” “李老板!” “什么事?” “你这两条狗…看起来想舔我!” 看着这个小少爷惊恐的小眼神,韩乐默不作声的上前接过了他手里面的狗链。 “大黑、大黄,该走了…好了别舔了,别看见人家面皮薄就冲上去唏哩呼噜的舔一通。” 她拽着狗,领着李元宝这个小正太,长袖一挥就要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去:“好了,章少爷我们今个儿不做生意了,您也回家去…对了,别忘了以后赔我的盘子钱。” “等等、等一下。” 章灏急忙追了上去,和韩乐并肩而应:“正好,我们顺路一起回村里去啊!” 他在村里面的临时住所,就是那两间从韩乐手里面买回来的大瓦房。 韩乐哼了一声,没有应声,只是继续大摇大摆的牵着狗往回走。 这个每个世界都会有的不明物体,让她有点儿不安,所以不由自主的就想远离一些些,不怎么想和他太过于深交。 所幸没走多远,她们家新起的那间小小的茅草房就在李家沟的村边,走到村头的手,她就带着这个世界毫无存在感的男主角李元宝,与章灏分头而行。 章灏站在村头边,静静的看着韩乐的背影渐渐地远去,与周围田地间绿油油的禾苗慢慢的融为了一体,消失在村庄的远处。 他在原地停留了一会,等到再也看不到韩乐的身影之后,才敛去了自己脸上温和的笑容,颇为沮丧的转身,晃悠悠的往村庄的深处走去。 等回到了他买下的那两间大瓦房,远远地就有几个一身短打装扮的小厮向他迎过来:“少爷,今个儿您出门不带着小的们几个去,现在怎么又回来的这么早?” “少爷,你这衣裳怎么乱了?还到处都是灰尘污泥,难不成在外摔了一跤?” 其中一个格外机灵的小厮,率先跑到了章灏的身边,殷勤的给他整理着身上的衣物,念叨着:“诶——少爷诶!您看这乡下就是没什么好路,走到哪儿都能摔跤,咱们还总是呆在这里干什么,为何不回家去住?” -- 第92页 另一个小厮,也在一边搭腔道:“对呀少爷,咱么在外面这么长的时间,玩也该玩够了……家里面的老爷今个儿还来信,说是想您了。” 被一圈小厮簇拥着,章灏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我这衣服上沾的灰,不是摔跤……” “只是在外面跟别人打了一架罢了!”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出了一个惊天大雷。 一下子就把他身边的小厮们给吓得不轻。 “什么——” 他们家的小少爷向来脾气好……今个儿竟然是在外面跟别人动手了? 谁…是谁?! 谁打了他们家的少爷?少爷长的这么可爱你也下得去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章灏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向屋里面走去,没有注意到小厮们惊骇莫名的目光,只是皱着挺秀的眉头,问道:“咱们住着的这个房子,一年前是谁住在这里?” 他的贴身小厮急忙答道:“这瓦房的上一任房主,少爷您不是也已经见过了吗?就是那对李家的姐弟。” “还有谁?” “还有…听说那姐弟俩之所以要卖房子,是被之前霸占了他们家产的大表兄一家给盯上了,害怕骚扰所以才……等等!” 那贴身小厮见到这里,眼睛顿时瞪大了整整一圈:“那之前住在这里的,除了李家姐弟,还有一个霸人家产的无赖混子,叫做李大牛……难不成,少爷您这次外出,是被那无赖给打了?” 章灏不悦的说道:“是那厮嘴巴臭,所以我才和他动手,不是他把我打了!” 他第一次打架,怎么可能是挨揍的。 小厮的眼神扫过他身上的灰尘,心里面更加的惊骇:“老天爷……那混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居然敢打我们家的少爷!” 章灏:“……我不是说了吗?是我和他动手,不是我挨揍!” 小厮:“天啊!天啊!少爷被打了,伙计们抄家伙去揍回来——” 章灏:“我不是挨揍……”算了,不解释了。 他颇为头疼的扶了扶额头,向着一众气愤填膺的小厮们吩咐道:“那李大牛因为我买了这两间大瓦房,心里面有怨气,于是便趁着这次外出找我的麻烦……你们一会儿去好好的查一下他,看能不能揪到什么罪证。” “若是能把这个没皮没脸的混子,一举给送到牢房里面去吃牢饭,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就在三言两语之间,章灏就将这次他打架的过失,全都推到了李大牛的头上。 至于他跑去韩乐的茶棚,又是因着韩乐而动手的缘故,却被他在不动声色之间,清清淡淡的将之抹去。 把自己和韩乐从整个事件里面摘出去,当真是在简单不过。 小少爷章灏现在很得意。 但是韩乐现在却是很烦心! 就在韩乐方才与章灏分别之后,领着李元宝正准备回家去,结果正好就在自家茅草房的门口,被人给堵住了。 李大牛的婆娘田氏,还有李大牛的儿子李二牛。 那田氏在吃了无数次亏之后,竟然是学聪明了,知道去茶棚那边堵不到韩乐和李元宝,于是就干脆找到了他们两个的住所,直接等在了门口,终于把韩乐她们俩给堵到了。 “丧良心哦——杀千刀的——你们小两口坏良心,该遭天谴的!” 远远地,韩乐就听到田氏在她们家门口的哭嚎怒骂声。 那田氏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身上穿着一袭破烂衣衫,瘦小干扁的身躯此时正瘫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指着她们家的门口,又哭又骂。 “两个良心被狗叼走的,竟然放狗咬你们表兄……一个姓氏的自家兄弟啊!以前在你们家爹娘走的时候,还照顾了你们两个那么长的时间,现在翅膀长硬了,居然就是翻脸不认人。” “这些年来,你们小两口好吃好喝的长大,我们家的二牛吃糠咽菜的长大,这也就算了,现在一言不合就要放狗咬人……你们丧良心,以后不怕千刀万剐吗?!” 听到了这里,在韩乐身边的李元宝勃然大怒。 “你说的全都是放屁!” 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颠倒黑白的。 ☆、第048章 农家乐7 李元宝是知道他表兄那一家的厚脸皮的。 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 一个人可以不要脸面到这种地步。 “你们这两个小没良心的哟!当年表叔表婶他们二老走的时候, 你们两个才一丁点儿大,我们夫妻俩受表叔他们二老的托付, 不辞辛苦的照顾你们两个小的,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把你们两个拉扯大,却没想到你们这两个白眼狼一翻脸, 直接就把我们两口子给赶了出去……” 田氏察觉到韩乐和李元宝已经回来, 于是便哭嚎的更是大声, 两腿大张坐在地面上,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哭骂着, 声音更是尖利刺耳。 这阵阵的哭闹声, 把不少正要扛着锄头上田地做活的村民们, 都给招惹了过来。 眼见得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瘫坐在地上的田氏不由得心里面得意, 于是便扯着嗓子喊得更起劲:“你说说你们,还有良心吗?这天底下还有公理吗?” “你胡说八道!” 被气得浑身发颤的李元宝, 上前一步挡在了韩乐的面前,怒气冲冲的指着田氏说道:“我爹娘去世的突然, 从来就没有托付过别人任何事情!你们夫妻两个在我爹娘去世之前从来都没有来我家串过门,本就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远方亲戚, 小时候我甚至都不认识你们一家。” -- 第93页 “结果,就在我爹娘刚刚入土、尸骨未寒的时候, 你们这无赖的一家, 就突然冒了出来, 硬说是我的表兄,非得要照顾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住到了我们家的大瓦房,把我和阿铜姐赶到了柴房里面去住,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我们家的家产……” 说到了这里,他的胸膛狠狠地起伏着,显然是气急了,就连声音都在因为愤怒发着抖:“从那之后,你们就那样霸着我爹娘的财产、住着我爹娘的房子、花着我爹娘的钱,还时不时就辱骂责打我们两个一顿……” “如今,你到底是哪来的脸面,敢这样颠倒黑白,还敢在我们门前嚎丧!” 在众人面前,被以前任由自己打骂的小子就这样指着鼻子质问,田氏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顿时对着李元宝破口大骂起来:“杀千刀的兔崽子、该下油锅的病痨鬼……只记得别人家占你的一点便宜,不记得别人家对你的好。” “你看看你自己,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裳,你再看看我儿子——你的侄子二牛,你看看这孩子身上穿的什么衣裳。” 田氏骂完之后,又开始卖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自己身边的李二牛给拽到了身前:“你看看你这侄子身上穿的衣裳…跟个小讨饭似的!当年我们夫妻俩养你的时候,可是把自家最好的衣服料子都给你穿的。” “你还记得那一次过年,你身上穿着齐齐整整的一身新衣,我们家的二牛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身上就只能穿着你穿过的破棉袄……你这个小兔崽子,现在拿着这副架势给谁看?良心被狗吃了!” 田氏伸着手指,遥遥的指着李元宝的脑门,哭得眼睛发红:“你再想想,当年你身边的那个李铜钱在过完年之后就大病了一场,是谁花钱给她请大夫看病抓药,又是细心照顾她直到她痊愈的?” “这些事儿你俩都忘了?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听着田氏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就连她身边的儿子,那个又白又胖、长得格外壮实、今年也才十三岁的李二牛,也是把眼睛狠狠地一瞪,同仇敌忾的看着李元宝和韩乐两人。 可是李元宝听了田氏方才所说的话,却是心头怒火更甚,简直都要被她的厚脸皮给气笑了:“那一次过年?李二牛穿我的破衣服?这件事你还好意思提起?” “当年你们一家人霸着我们的瓦房,我们姐弟两个被赶到破旧的柴房里面,被冬天的寒风一吹,又冷又饿,简直都快要被活生生的冻死了。” “那时候,我阿铜姐见我被冻得唇脸发白,心底下不忍,就悄悄的回了屋里面,把我爹娘给我留下的棉袄拿了出来,叫我穿上防寒。” “那棉袄是爹娘他们二老,在生前专门给我做的,用的是最好的布料、里面填的是最好的棉花,厚重又暖和。就连我,以前也没有穿过几次……” “可是后来呢?” 他死死地盯着堵在自己家门口的田氏和李二牛,眼中的怒火越演越烈:“第二天,你看见我穿着那身好棉袄,当场就叫我把身上的棉袄给脱了下来,给了李二牛穿,还说…还说我这个死要饭的,有什么资格穿这么好的棉衣?” “可那明明就是我爹娘给我做的棉袄!” 李元宝说到这里,忍不住的大吼了一声,若不是在他身后的韩乐拉着他,他简直就是要冲过去拼命的架势。 “还有阿铜姐生病的那件事,你怎么就好意思拿出来说道!” 李元宝的一张脸憋得通红,目光简直就是要吃人一样的可怕:“那一次,我的棉袄被你们给扒下去送给李二牛穿,到了半夜我差点儿被冻死…是我阿铜姐搂着我,身上一件破烂棉袄两个人盖着,我才没被冻死!” “可是第二天,阿铜姐就被冻的生病,全身烧的滚烫、昏迷着人事不省…那时候我哭着求你们给她请大夫看病,但是你们是怎么说的?” “一个赔钱货,病死了也是好的,请大夫看病拿药不花钱啊?” 他眼神恨恨的盯着田氏:“当初这是你的原话对吧!” 田氏被他这样看着,竟然是觉得有着后背发冷,不由得嘀咕道:“你怎么记得……”她还以为那时候李元宝太小,这些事早就不记得了。 “我怎么可能会忘?那次阿铜姐差点儿就活活病死了!” 李元宝一回想起这件事,都要忍不住全身发颤:“阿铜姐烧了两天,喘气声都快没了,我哭着跪在地上求你们,你们也不愿意拿钱看病——那钱还是我爹娘留下来的钱。” “最后,你被求得烦了,就到了药铺里面拿了点药渣…就是那种别人熬过药汁、要扔掉的药渣!” “你拿了点药渣回家,也不管对症不对症,直接敷衍的熬了一碗药汁,硬是给人事不省的阿铜姐给灌了下去,然后你把碗一扔,就懒得再看一眼,也不管阿铜姐之后的死活。” “老天有眼,我阿铜姐躺在病床上挣扎了三天,最后竟然硬是撑了过去,重新活了过来!” 李元宝说道这里,声音带了几分哽咽,扭头看了韩乐一眼,然后突然一个箭步的冲上前去,抓着田氏的衣袖吼道:“你们夫妻两个做了这么多的缺德事,真的当别人不知道吗?” “等等……” 韩乐一直在他身后紧皱着眉头没有出声,等到李元宝突然冲上前去的时候,她猛地惊醒,想要伸手去拉住元宝,却没来得及,拉了个空。 -- 第94页 果然,那田氏原本还被李元宝的一番话,给骂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但是等到李元宝扯着她的衣袖吼她的时候,田氏却突然找到了台阶下。 “哎哟!哎哟——” 田氏痛叫着,捂着自己那条被这抓住的胳膊,“虚弱无力”的倒了下去,嘴里面直嚷嚷着:“打人啦!小叔子打自己的嫂嫂啦,没天理啊——” “你、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碰你,只是抓了一下你的衣袖……” 李元宝一双眼睛睁大,急得面红耳赤。 在他身后的韩乐一看,马上也走去商前去,把李元宝给拉到了一边。 呵!碰瓷啊…… 她冷笑着,将自己牵着的那两条狗往前一带,说道:“大嫂,原本您这副样子,我们家到底是该带您去看大夫的……” 田氏听到了这里,立刻就不嚎了,从地上翻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韩乐。 等着她掏钱。 可是韩乐却又接着慢条斯理的说道:“可是,这不巧的很,就在刚才茶棚那边,大表兄他竟然……把我们家的这两条狗都给打伤了,这给狗看兽医的钱,你们是不是也出点啊?” “呜——呜……” 像是为了符合她的话一般,那条虎头虎脑的大黄狗、还有那条细腰黑犬,马上卧倒在地,哼哼唧唧一副快要断命的模样。 “所以啊!大嫂你这医药费……就和我家那两条狗看兽医的钱,一起抵消好了!” 她慢悠悠接着说道。 坐在地上的田氏,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这简直就是在骂她身价还不如两条狗! “你胡说八道,方才在茶棚那边,我家当家的那口子,明明就是被你的狗给咬伤的,根本就没有打伤你的狗! 田氏嚷嚷着。 韩乐继续冷笑:“谁看见了?” 当时茶棚里面除了李大牛,就只有她和李元宝,还有来吃茶的赵五叔和章灏……无论是那一个人,都不可能站在李大牛那边。 此时,就连周围围观的村民们,都在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看,李大牛一家……” “这一家都无赖,不说真话……” “又来找麻烦的……” “这李铜钱姐弟两个可怜……” 基于刘大牛一家子的无赖,那村民们竟然是没有一个相信田氏所说的话。 韩乐见此,嘴角一勾,再次火上浇油道:“大嫂,我知道您今天来干什么的,不就是那房子还有田地没有你们的份吗?这件事就不能直接说破吗,非得这么拐外抹角的绕圈子?” 那几亩被捐出去的公田,永远都和村民们的利益相关。 “什么?这一家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这都是咱们村里面的公田了,心里面还惦记着呢?” 顿时,群情激愤,不少冲动的村民们冲到了田氏的面前,将她团团的围起来。 韩乐冷眼瞧着陷入人群中的田氏慌张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 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吧…… ☆、第049章 农家乐8 韩乐她们的家门口乱哄哄的闹成了一团儿。 犯了众怒的田氏, 在众人围攻的指指点点下, 神色终于开始慌张起来,左闪右躲想要从人群之中溜之大吉。 可是颇为愤怒的村民们, 担忧她继续打那几亩公田的主意,所以打算好好给她一个教训,将她团团围起来, 好似铜墙铁壁一般, 牢牢地将她给圈了起来。 那田氏惶恐的钻来钻去, 被其她彪悍的村妇们揪住了头发、扯乱了发髻、扯烂了衣袖,整个人惊惶的叫嚷着好不狼狈。 在人群外面的李二牛, 原本因为才十三岁尚且, 所以才被村民们放过了一马, 没有一起找他的麻烦。 可是那李二牛在人群外面,瞪大着眼睛看着狼狈不堪的田氏, 心里面也着急了,却不敢冲进人群里去。 他环顾了四周, 一眼就看到了远处冷眼旁观的韩乐和李元宝二人。 这附近,除了他自己之外, 也就只有韩乐和李元宝两人不是身高力壮的成年人,李元宝现在才十岁, 个头比他矮小不少,韩乐虽然比他大了一岁, 但是却是个细高白净的女娃儿。 李二牛不敢去招惹那些身强力壮的村民, 于是便瞬间红了眼睛, 把自己的怒气撒到了这两人的身上。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都怪你们俩,我们一家才会住在小破庙里面,也吃不到肉!” 他猛地向着韩乐冲过去,嘴里面凶狠的嚷嚷着,全都是李大牛和田氏两口平日教给他的污言秽语。 “没爹没娘的小杂种!杀千刀的兔崽子!该下油锅的赔钱货…赔钱贱货……” 李二牛嘶吼着一头撞过去,想要把首当其冲的韩乐给撞翻在地,再狠狠地打上几拳。 他冲出来的时候突然,韩乐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就是要被一头撞翻,在她身旁的李元宝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拦,拽住了李二牛肩头的衣领。 但是李二牛又高又胖,李元宝拦不住他,顿时就和他一起纠缠的滚在了一起,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两人滚在地上,全都被摔得头昏眼花、浑身酸疼,但是李元宝比李二牛更快的反应了过来,一把摁着李二牛的肩头,转身跨在了他上方,抬手便是狠狠地一个拳头往脸上招呼过去。 -- 第95页 “砰、砰、砰!” 李二牛被李元宝一连往脸上揍了三四拳,直打得他眼冒金星、鼻青脸肿,终于还是反应了过来,愤怒的擒住李元宝的手腕,身上用力把他给掀了起来。 李元宝到底是输在年纪小的份上,被又高又胖还年长他三岁的李二牛一把掀翻,反而骑在他的身上,被一拳给狠狠地捣在肚子上。 这一拳的力气绝对是不小,当场疼得他捂着自己的胃部,蜷缩成了一个虾米的模样。 “你这该死的…兔崽子、小杂种……” 李二牛顶着一张被打得青紫色的脸,一边嘴里面不干不净的骂着,一边抬起拳头又想打人。 却不料,就在他刚刚抬起拳头的瞬间,却被一股力气突然一把攥住了手腕,将他狠狠地往后一扯。 李二牛被扯得后仰,差点儿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大怒,刚想要使劲儿把自己的胳膊给撤回来,却觉得自己的手指缝之间被往两边狠狠地一扯,简直就是要把他的整个手掌给扯成两半。 “啊——” 李二牛惨叫着,疼得涕泪横流的后头往后看去。 一眼就看到,韩乐此时正站在他身后,一把捞着他的手腕,掰着他右手上的两根手指往外分。 分筋错骨。 韩乐眼见得李二牛回头望过来,毫不犹豫,立马又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他抬起的右臂咯吱窝下方,正中气门。 李二牛闷哼了一声,只觉得自己肋下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疼得他叫都叫不出来,只是无声的倒在地上,四肢蜷缩成一团儿。 此时,被李二牛方才给揍了一拳的李元宝,这时候也终于缓过气来,气喘吁吁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跑到了他霸气侧漏的阿铜姐身边。 “哼!” 韩乐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声,大步走上前去,走到了在地上团成一团儿的李二牛身边,伸手一把揪着这小胖子的耳朵,硬生生的又给他提溜起来。 “啊——” 另一边,还在被人群给围攻着的田氏,见此情景不禁哭叫了一声。 方才李二牛的那一声惨叫,就把田氏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当时见到自己的儿子打架吃亏,她就满心焦虑。 现在,眼看着韩乐一副要弄死李二牛的架势,田氏实在是被吓怕了,打心底里面发颤儿,所以就算她此时已经狼狈的自顾不暇,依然忍不住拖着哭腔惊叫起来。 “儿呀!我的儿呀——二牛!赔钱货你…李、李铜钱……铜钱!嫂嫂求你,二牛是你的表侄儿——他是你的小辈!你不要打他……” 田氏这哭得实在是凄惨,那些村民们也不禁停了手,转身去看韩乐她们。 李二牛还是捂着自己的肋下,被韩乐提着耳朵,颤颤悠悠晃荡着,一张被打得青紫色的脸上布满了冷汗,但是依旧也不敢动弹。 “你好歹也是个长辈的,以后你长大嫁给了元宝,二牛还得叫你一声表婶……你怎么就能下这么狠的手呢?” 田氏一身狼狈,发髻散乱、满身污渍,瘫坐在人群中,抹着眼角哭得好不可怜。 可是韩乐却是最厌恶自己这个身体童养媳的身份,就算李元宝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她也没有半点儿以后嫁给他的打算,所以在此时听到了田氏这样的说法,不由得就是心底里泛起了一阵厌恶。 “呵呵!” 她冷笑着,揪着李二牛的耳朵更加用力,疼得李二牛又是一阵哼哼唧唧的叫着,她才幽幽的开口道:“长辈?你也知道我们两个是长辈,这李二牛是晚辈……” “一个敢把自己表叔叔给一头撞翻,又想要动手打自己表姑的晚辈?这世上能有几个?” 她绝口不提什么“表婶”的身份,只是把自己当做李元宝的姐姐,管自己叫“表姑”。 “你看看,元宝这一头的冷汗、脸色还惨白着,这就是方才被李二牛给一拳打得了,疼成了这个样子!” 她把李元宝给拉了过来,叫众人看他的脸色。 “李二牛这个侄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叔叔给打成这个样子!大家伙所说,这还有天理人伦吗?” 韩乐义愤填膺的喊道,一把将自己手上的李二牛给推到地上,向着村民们说道:“这样一个晚辈,我这个长辈的教训教训他,又有何不可?这小子,三天不打就要翻天了!” 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们见此,竟然全都点了点头,觉得赞同。 对于古人们来说,不管怎么样,韩乐和李元宝对于李二牛来说,确实是一个名正言顺的长辈。长辈教训晚辈,只要没出什么三长两短,就没人能说什么不对。 可是晚辈竟然敢和长辈动手…… 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这李二牛竟然敢把自己的表叔给打成这个样子,还敢骂韩乐这个长辈“赔钱贱货”…… 打死活该! 村民们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最后一个年长些的老人被众人给推了出来,紧紧地皱着眉头,向着韩乐问道:“李家丫头,这晚辈都开始对着长辈动手了…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也绝对不能私了,这是咱们村里面的大事……” “所以,干脆就把这李二牛交给村长族老们来处置如何?” 一听到这个提议,韩乐还没想到要说什么,那田氏反倒是一脸绝望的叫嚷道:“别、别……” -- 第96页 “二牛、二牛他就是个娃娃,他就是个小娃娃,他什么都不懂啊……” 韩乐皱眉,看着田氏,不无讥讽的说道:“是啊!一个小娃娃,一个已经十三岁的小娃娃,再过几年都能结婚生子的小娃娃……还不懂事呢。” “可是、可……” 田氏说不出话来,只能哀求的看着韩乐。 古代人十三岁的男子已经是不小了,再过几年确实是该娶妻成家了,但是田氏无论如何都不能叫自己的儿子被送到村长族老那边。 一旦事情闹到了村长和族老面前,她们母子两个就不能轻易脱身了。 “等一下。” 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从韩乐的身边传来:“这件事不是小事,不如……将这两个人交给我怎么样?” 听到了这个声音,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田氏却是满怀着希望抬头看了过去。 韩乐也扭头看去,只见方才与他们在村口道别的章灏,此生正神色安静的站在她身后,目光沉稳的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 她先是诧异的问道,然后又问道:“你要她们这两个人干什么?” 章灏勾起嘴角,勉强的笑了笑:“李大牛敢和我动手,我又怎么会善罢甘休?这两个人,我要带到衙门里去。” “衙门?” 田氏惊叫着,眼睛瞪的溜圆,嘴唇都没了血色。 衙门…那可是一个比村长那里要凶险万倍的地方…… 韩乐没有理会田氏,只是皱着眉头接着问道:“章少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下子,章灏嘴角边那抹勉强的微笑也消失了:“方才那妇人在冲你大喊大叫的时候,我就已经来了……” 说到了这里,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问道:“刚刚,我听那妇人说、我听她说……你长大之后,就要嫁给李元宝?” 嘎? 韩乐:“……” 这个问题我该怎么说呢? 章灏这个小少爷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看了一眼睁着眼睛、今年方才十岁、还在蒙蒙愣愣的李元宝,然后又问道:“原来你们俩不是亲姐弟…啊……” 韩乐:“(⊙o⊙)…” 这个还真不是! 那章小少爷见她不回答,颇为伤心的低下了头。 就在韩乐都不忍心,想要安慰他几句的时候,他突然又抬起头,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笑得眉眼弯弯,声音温和的说道:“李小、李老板,我看你阿弟天赋异禀、骨骼惊奇,不如跟着我们家去学做生意怎么样?” 韩乐:“……” 这TM是个什么神转折? ☆、第050章 农家乐9 “阿铜姐, 我走啦!” 已经十四岁的少年, 长身玉立,眉目温润, 逆光站在小小的家门口,看不清他脸上的笑容。 韩乐看着这个最近个头开始突飞猛涨、眉眼也渐渐长开了的小子,眨了眨眼睛, 心里面竟然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别总是那么毛躁, 小心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东西拉下。” 她递过去一个打理好的包袱, 抬手摸了摸个头已经撵上自己的少年,嘱咐道:“这次去城里面跑商, 常年在外的, 要小心的身体, 吃好喝好的别委屈了自己。” “知道啦,阿铜姐!” 李元宝将包袱扔到了自己的背上, 也向着韩乐不断的说道:“阿铜姐,这一段时间店铺里面总是不给假, 我回家的时候可能不多。” “这段时间做生意挣的钱,我全都存到了永安票号里面, 那票据我还是放在咱们家里面的老地方,被压在匣子的最下面, 阿铜姐要用钱的时候,千万要记得拿出来。” 韩乐拍拍他的肩膀, 道:“晓得了, 这件事你都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了, 我又怎么会不记得?” 李元宝皱眉,神态倒是还带着几分小时候孩子的熟悉感:“那银票我已经挣得越来越多,阿铜姐每次都说记住了,但是每次也都没有花费那里面的银钱。” “你姐我自己开的那个小茶棚,挣的钱不但够花还绰绰有余,动那里的银钱做什么?” 韩乐说道,一只手还不忘再拍拍他的胳膊:“好了,你该走了,别误了进城的时辰。” “可是、阿铜姐……”已经身量颇高的少年,站在原地踌躇了几步,犹豫的说道:“阿铜姐,那茶棚每天都得你起早贪黑的经营,忒是费心劳力,我已经给家里面挣了这么多的银钱……阿铜姐以后把那茶棚关了,好好歇息不成吗?” “哈!我现在也才十八,这么年轻就待在家里面享清福,以后就只能闲的发霉吗?” 韩乐对于他的提议毫不动心,只是不在乎的挥挥手,说道:“那茶棚是我一手开起来的,现在关了我可是心疼!再说,你出外经商挣钱也一样是起早贪黑、早出晚归,咱们俩一样的。” 李元宝还想要在说些什么,可是在眨巴了眨巴眼睛之后,他还是叹了口气,提了提自己背上的包袱,转身出了门。 “阿铜姐,我走了!等过这一段时间跑商之后,马上回家。” 小小的少年,依旧像是第一次出门的时候一样,在家门口的不远处,对着站在门口的她挥着手,喊着。 等到她同样挥了挥手之后,那小子才开心的笑着,背着身上的包袱向着村外的方向一跳一跳的跑远了。 -- 第97页 等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之后,韩乐才轻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家的房屋里面。 青黑色的屋檐瓦片,青砖砌成的厚实墙壁,红木的桌椅碗柜家具,一座大大的四合院,干净而又整洁。 这就是她们现在所住的房屋,正好在村子的正中央,占据了村子里面最好的地段之一,比起被章灏买下来的那两间大瓦房来,丝毫也不逊色。 四年前村头那间矮小简陋茅草屋的踪影,却是再也寻不着。 她们现在所居住的这个瓦房和四合院,便是这四年来,李元宝跟着章家在外经商,一点一点挣出来的。 四年…… 已经四年了啊! 现在家里面没有外人在,韩乐就不用再顾忌着什么外在形象,直接大大咧咧地躺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翘着一个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自己的脑门,苦恼的想着。 自己一心想要快些完成任务,却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小世界里面一待就是五年…… 本世界的男主角都已经从小正太变成清秀少年了有木有! 现在想起来,那四年前的景象,好像还只是一转眼的功夫。 “李老板,这一段时间相处,令弟的为人我也了解一二,看上去倒是个少见的经商材料,一直埋没在乡间倒是有些可惜了。” 她还记得当时变脸变得飞快的章灏,一脸温和的对她说道:“正好,我家有些财势,祖上曾有人在朝中做官,与经商人家和江湖间都有些接触,现在就算是家中赋闲成了乡绅,手底下也是有不少商铺与经商人才的。” “不若……就让令弟跟着我家,一起去学一些经商之道,如何?” 章灏一脸真诚的向她建议着,脸上的表情真挚的就像一只偷鸡的小狐狸。 韩乐:“……” 当时她本想着拒绝,但是在低头看到李元宝那张懵懵懂懂的小脸之后,她却突然想起了,在原本世界中男主角的命运。 原本世界中,那李铜钱和李元宝一样被李大牛一家欺凌着,没有自己当初带着出头争财产,才十三岁的李铜钱,本就是瘦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简直到了半死不活的地步。 那李大牛和田氏怕李铜钱死在家里面,于是有一天,竟然将李铜钱拉到了人牙子那里卖掉了。 半死不活的只卖了五十三文钱。 那李元宝找不到自己的阿铜姐,又被李大牛一家整日打骂,最后竟然鼓起了勇气,在家里面偷了一把铜钱,自己悄悄的离家出走,到处去外面寻找李铜钱。 他从家里面偷拿的钱,恰好也是五十三文钱。 可是人海茫茫,他年纪小不知人世,又不知道李铜钱被卖给了谁,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那李元宝在原本那世界中,就拿着这五十三文的本钱,在外面浮浮沉沉、跟着别人到处摸爬滚打、幸幸苦苦讨一口饭吃,最后竟然是跌跌撞撞的活了下来。 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跟着别人做学徒、学算账、学经商,等到了十五年之后,竟然是凭着自己本身的经商天赋,成了这附近城池中有名的富商。 只是依旧没有找到他的阿铜姐。 后来,原本世界中的李元宝在富贵还乡之后,看着已经把家产糟践殆尽、一贫如洗的李大牛一家,他也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说其它的。 后来,那李大牛在赌场里输红了眼,把自己家里面所有的都给压上,最后还是输得一塌糊涂,反倒是欠了一屁股的债。 于是,拿不出东西抵押的李大牛,就被赌场里追债的人砍了一只手,还逼他画下字据,最后拿着字据闯到了李大牛的家中,抓走了他家的婆娘田氏和儿子李二牛抵债。 就连李大牛这个赌鬼都没有逃过一劫,一起被抓到人牙子那里卖钱。 他们一家人,一共卖了五十三文钱! 那家赌场还是李元宝开的…… 那时候,想起了原本故事背景的韩乐,在又一次的看着李元宝的小脸之后,终于是咬牙下定了决心,真的开始让李元宝这个孩子跟着章家出外学习经商。 这样的经商天赋,原本该是男主角的富贵人生,不该被自己阻拦。 只是……在李元宝出外经商之后,便似不能经常回家,与韩乐更是…聚少离多。 这四年来,李元宝脑门上的好感度,已经绿油油的95%,比上一世谢云湛那个中二弟弟对姐姐的好感度还要高…… 但是就是拿不出什么定情信物! 每次想到这里,韩乐总是忍不住哀嚎一声,一个人抱着硬邦邦的枕头,在床榻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自己一直拿着这个世界的男主当弟弟来看,怎么可能攻略的下来? 没有定情信物,自己就只能一直在这个世界慢慢耗着、耗着……一直就这么好了整整五年,自己的壳子从开始的十三岁,现在都已经十八了! 这还要再耗上几年? 韩乐心里面着急。 “咚、咚咚——” 就在她还在毫无形象的滚来滚去的时候,屋门外突然传出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李老板,我能进来吗?” 一阵温润清和的声音在门外问道。 又是那小子! 韩乐瞬间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脸严肃正经的走了过去,给门外那人开了门。 -- 第98页 如今已经十七岁的章灏,腰身挺直的伫立在门外,青袍束腰白玉冠,一身青松气质极其俊雅,此时正睁着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瞳,安静的瞧着门里面的韩乐,眼里面满心的欢喜。 “进来吧!一天恨不得往这里跑八遍的大少爷——” 韩乐无奈的叹着气,拿这个一旦得了空闲、就一脸正经来拜访的章家小少爷没了办法。 她现在可算是知道了当初,章灏为什么要提议送李元宝去学习经商…… 自从章灏整天在外面跑商、总是没时间着家的时候,这家伙终于能够打着“关心自家商铺学徒唯一的姐姐”的名义,可以抽出足够的空闲经常来家里面拜访。 这个心机boy ! “李老板,别来无恙,近日以来可还是会有不长眼的人来骚扰?” 一脸严肃正经的章灏,怀着欢喜雀跃的心情,强忍着激动,坐在客座上,轻轻嘬着韩乐给她倒的热茶。 嗯,李小姐倒的茶好香(⊙v⊙),一杯茶怎么就会这么甜呢? “章少爷指的是那李大牛一家?” 家里面的茶叶一时用完了,韩乐无奈的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坐在他对面懒懒的说道:“那李大牛一家被整治的这么惨,怎么还敢跳出来?” 三年前,章灏就找到过机会,直接把李大牛那个总是四处惹是生非的无赖,给送到了牢房里面。 可是那李大牛在牢里面被关了两年,出来之后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她又见李元宝这些年挣了不少的银钱,最后竟然又把主意给打到了韩乐和李元宝的身上。 虽然她们姐弟俩最后把李大牛给打发走了,没有让这无赖占到一丝便宜,但是总归是心里头不高兴。 结果,就在几个月前,那李大牛在外面喝醉了之后,也不知是跟谁动了口角,得罪了人,在半夜竟然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一只手被人给打断,伤的厉害、又没钱看大夫,彻底残废了。 不知为何,她总是深深的怀疑,这件事是自己面前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芝麻馅小少爷做的…… “章少爷,担心李大牛来找我的麻烦……这个理由你前几个月已经用过了,还一用就用了几个月,今天您就不能想个新鲜点的说辞吗?” 韩乐一手托腮,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章灏。 那章灏被这么一拆穿,身形微微僵硬了一下,脸上带着几分少年所有的倔强和不好意思,两只眼睛转来转去,嘴里面嘀咕了几句,一时竟是找不到什么恰当来拜访的理由。 “其、其实,我只是、我只是来…来喝杯茶…我……” 少年支支吾吾,两只白玉一样的耳廓,慢慢的染上了几分粉红。 “哎——这是住的人家是…是李家吗?”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叫喊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咚咚咚”粗鲁的拍门声。 “有人在吗?” 门外这个突然来访的人,终究是打断了韩乐探寻的目光、还有章灏支支吾吾的言语。 ☆、第051章 农家乐10 “这里有人住吗?” 一个看起来有四五十模样的中年人, 穿着粗麻布履, 手掌心粗糙、手指枯黄短粗,脸色被日头晒的黝黑, 眉头脸颊上都刻着深深的皱纹。 这人看模样面生,并非是李家沟本地人,乃是从外地赶来的。 这个人在这李家沟里面兜兜转转了不少时间, 到处跟人打听这李家沟有没有一个叫做李生的人家。 不但打听李生, 这人还在向着别人打听, 李生家里面有没有一个自小养在家里面的女娃。 李生这个名字,正好就是李元宝那早就过世的亲爹的名字, 再加上家里面有一个自小养在家里面的女娃……这种种特征加在一起, 那不正好就是李元宝、李铜钱姐弟俩吗? 当即就有人给这个中年人指明了方向。 原本, 那一脸皱纹的黝黑汉子,在听说了李生夫妇老两口已经去世多年, 家里面的财产还被远亲霸占之后,顿时就变了脸色, 嘴里面嘟嘟囔囔的抱怨着,难看着一张脸几乎都要甩手而走。 那模样, 就好像走的晚上一步,就该沾上什么甩不掉的累赘一般。 可是等到他听别人说起, 这李元宝最近跟着章家在外面学做生意,赚了好大一笔银子, 还盖起了青砖厚瓦的大瓦房和四合院之后, 马上又是换了一副脸色。 “嘿嘿, 李家赚大钱了是吗?嘿…那丫头,夫家发达了啊……” 已经是年近半百的老头,干瘦的手指不断地搓着,黝黑的脸上一副垂涎的神色,憨憨的笑声听起来反倒让人怪不舒服的。 那黝黑的汉子,在打听清楚李家的住处之后,马上就不停歇的找了过来,果真是远远地就在村子的中央看到了一座墙壁厚实的四合院。 那四合院比不上家底厚实的人家,但是在普通的村民眼中看来,却已经是颇为气派,丝毫也不输给别的村子里面地主家的宅子。 那黝黑的汉子,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几次这样气派的大院子,上一次见到像这样的青砖瓦房的时候,还是十几年前,他来李家沟在李生夫妇家里面看见的。 十几年前,他领着家里面吃闲饭的丫头,来到了李生夫妇家里面,把那丫头卖了两吊铜钱。 现在,虽然十几年已经过去了,但是眼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比以前还气派的宅院,站在门前的黝黑汉子,心里面颇为不是滋味,在要不要敲门之间,来回犹豫了一段时间。 -- 第99页 自己的哥嫂过世的早,留下这么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丫头,没什么用只能换到这么一点儿钱。 但是现在那丫头发达了,还是因为自己把她卖给李家做童养媳,她才有了这份儿福气享,怎么也不得孝敬孝敬自己这个有功劳在身的大媒人? 再者说了,自己怎么都算是那丫头的亲叔叔,那侄女孝敬叔叔岂不是应该的? 一想到这里,那云本还下不定决心的汉子,终于是在心里面说服了自己,怀揣着美好的期望,美滋滋敲响了李家的大门。 “李家人是住在这里的吗?” 他急躁的敲着门,大声的往里面喊着。 因为冒着炎热的日头,长时间的赶路,他的嘴唇干裂、喉咙火热,又累又渴的他嗓子火辣辣的痛,喊出的声音压抑而又嘶哑。 这种声音给屋子里面坐着的韩乐一阵不祥的预感。 她不认得这陌生的声音是谁,只能浅浅的皱着眉头,起身往外走去开门。 “怎么?你们家里面来客人了?” 在韩乐身边坐着的章灏,听着院子外面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粗鲁的叫喊声,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轻声问道。 怎么这客人听起来这样无礼? 韩乐冲着他摆摆手,让他不要在意:“没事儿,我不认得这声音,兴许是有人认错了门、找错了人家……你不用在意,也不用起身,我出去打发走就是了。” …… 那黝黑汉子,在院子外头的炎炎烈日之下等了很长时间,一直等到他口干舌燥、心头起火、在院门外焦躁的团团转的时候,那严丝合缝的院门才“嘎吱”一声轻响,开启了一条缝隙。 韩乐在门口通过缝隙观察着门外的人,见这人只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汉,虽然模样有些莫名的眼熟,但是自己却真的是不认得他。 她小心看着这个陌生人,终于打开门探出来一个脑袋。 “老伯,你是何人?莫不是找错人家了吧!” “嘿嘿!嘿……” 门外那黝黑的老汉,见到她终于出来,便是急忙干笑了两声,着急忙慌的说道:“没找错吧……没错没错,我问你,这李家当家的现在是不是叫李元宝?” 韩乐一愣,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是来找她们家的,眉心不禁皱得更紧,回道:“不是!元宝现在年纪还不大,现在这李家当家的是我。” 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句话,反倒是把那黝黑老汉给噎住了。 这老汉脸色尴尬了半晌,才不满的嚷嚷起来:“简直胡说八道,这哪一家会让一个女人当家?” 韩乐眉梢一挑,道:“我家的事就不用你这个外人操心了,请问你究竟有什么事?” 老汉又仔细的看了看她两眼,看着李铜钱面目依稀的轮廓,越发肯定自己估算的没错,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确就是那个被自己卖出去的侄女。 确认了身份,他心里面就有了底气,原本脸上还是小心谨慎的神情,不由得就带出了几分轻慢,满是不耐烦的说道:“你这妇道人家,老汉我和你说不清楚,我就只问你一句,现在你的夫家郎君是不是叫李元宝?家里面前几年过世的公婆,是不是李生夫妇?” 韩乐:“……” 这老头是来找茬的,还是脑门被板砖给糊了? 她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有些眼熟、但就是找不到记忆印象的黝黑老汉,心头的不祥预感更加严重,眼中的警惕神色不减,口中却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你这从哪儿来的老头,嘴里面瞎说什么?” “我一个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大姑娘,哪儿来的夫家郎君?哪来的公公婆婆?你若再是这样胡言乱语下去,不仅是污蔑了我的清誉,更是污蔑了我的养父母!” “等到一会儿我家小弟元宝回来之后,你看他会拿你这个胡言乱语的疯老头怎么办!” 知道古人瞧不起女子,家里面只有男丁才能镇得住外人,韩乐也只能拿着此时已经出了远门的李元宝来吓唬人。 但是门外那老头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一双吊脚细眯眼顿时瞪大,直直的盯着韩乐盯了好一会儿,才强压着火气大盛嚷嚷着:“什么养父母?什么小弟?你这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说着,这个老汉便板着一张铁青色的脸,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揪住了院子打开的院门,不让韩乐把门板关上。 然后,这老头就硬是凭着一身的蛮力,竟然一把推开了在门边的韩乐,一个用力把身子挤了进来。 韩乐一脸震惊的望着这个老头。 那黝黑老汉终于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面青砖瓦檐的房屋,眼中的神色更是垂涎,扭头便对着韩乐教训的说道:“你也就是他们李家的童养媳,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样子?” “怎么?难不成现在你这丫头发达了,转眼就不认我这个二叔了?” 那老头想着自己长辈的身份,不禁又是带着几分底气,洋洋得意的教训着自己面前的女子。 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此时那个被他口口声声教训着的韩乐,却是被这一句话顿时给震得头脑发昏。 不认把我这个叔叔了吗? 二叔…… 脑子就像是被人用一把尖刀翻来覆去的搅和着,自己眼前这个眼熟的老头、渐渐地便和记忆深处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渐渐重合着,一阵阵恐惧和怨恨猛然间从心底里迸发出来…… -- 第100页 这不是自己的记忆,这是属于李铜钱的情感。 脑子闹哄哄的一片,闹得韩乐只能茫然的睁大眼睛,对着这个黝黑老汉连连后退几步,单薄的脊背后依着青砖砌成的院墙。 这个人是…这人是…… 脑子翻涌着,一阵阵的像是针扎一样疼。 “嘶——” 她冷抽一口气,扶着自己的额头。 “阿铜,你怎么了?我听见外面的声音……” 听到了不怎么好的动静,在屋子里面坐着的章灏终于坐不住了,就连平时的“李老板”都不叫了,瞬间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阿铜?” 他看到院子中痛得扶额的韩乐,眼中的瞳孔一缩,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伸手扶住了她。 而那身为罪魁祸首的黝黑老汉,在看到突然窜出来的章灏时,还稍稍愣了愣,然后竟然还装作了一副长辈模样,用着和蔼的口气打着招呼:“啊呀!想必你就是李元宝吧,我是你媳妇的二叔,当年还见过你爹娘……” 等等不对! 招呼打到了一半,这老汉才突然惊醒,恍然大悟的说道:“等等、等…刚才这丫头不是说,李元宝出远门经商去了吗?你、你这……” 他看了看已经十七岁的章灏,终于想到了李元宝今年应该才十四岁,这两人的年龄对不上。 老汉的眼珠子一转,顿时一惊,指着韩乐哆哆嗦嗦的道:“好啊!你这、你这丫头你…你竟然在家里面偷汉子……你不守妇道!” “你胡说什么?”他娘的给我闭嘴! 一脸莫名其妙的章家小少爷,看着这个黝黑老汉,有生以来第一次起了骂人的冲动。 可是现在阿铜的情况很不好,他又把目光放在韩乐的身上,满心担忧的想到。 韩乐扶着额头,满脸痛苦的歪着颤了颤,突然猛然暴起,一声怒喝: “你是…王有财……” 她想起了这个老头的名字。 那时属于李铜钱的,记忆中最深恶痛绝的名字。 ☆、第052章 农家乐11 韩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好像是清醒着, 又好像是在蒙蒙茫茫的梦中, 意识模模糊糊、视线朦胧一片,稀里糊涂的不知该往哪里去。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她在意识朦胧的时候, 还抽空思考了一些无解的人生哲学问题。 除了她之外,意识里面还有一个人,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象, 又像是黑暗烛光下一道扑朔迷离的影子, 勉强看得出是一个人形, 其它的便是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王有财……” 她看不清那影子的脸,但是却能听到那影子在哭嚎着, 细细哀哀的哭腔拖得很长, 听在耳朵里面叫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有财……李大牛……” 声音带着一股子深深的惧意, 还有无法掩饰的愤恨和无能为力。 那是一种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的怨恨。 这是一种不属于韩乐的怨恨。 她想要开口喊话,但是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听见那影子渐渐模糊的声音,听得她的眼圈发热, 眼眶控制不住的留下泪珠来。 她对这份儿怨恨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她的这个身体可以。 这个影子是谁, 她好像知道了…… “阿铜姐!阿铜姐——” 在她的耳边传来一阵阵焦急的呼喊声,猛然惊醒了还沉浸在不属于自己感情中的韩乐。 睁开眼睛, 第一眼就看到了神色惊惶、额头上滚满了细密汗珠的李元宝。 脑子还在蒙蒙愣愣一片的韩乐,扶着李元宝递过来的手掌, 浑身上下虚乏无力的坐了起来, 只觉得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滚了下来, 自己后背上的衣衫被冷汗打湿了一片,被小风一吹,脊梁骨便凉飕飕的。 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里的床上。 “阿、阿铜姐,你还好吗?” 在她面前的李元宝一双担忧的眼睛紧紧地钉在她身上,发出的声音都几乎带着一阵惊慌失措的哭腔:“阿铜姐,章少爷说你被一个疯老头给吓着了…怎么回事?” 疯老头?什么疯老头…… 哦对了,是昨天那个又黑又瘦的讨厌老头…好像就是她这个身体的二叔,当初卖了李铜钱的那个人? 那老头昨天来找她作甚? 她只记得,自己昨天从李铜钱记忆的最深处找出那个老头的名字的时候,当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后面的事情就只剩下朦朦胧胧的记忆…… 还有心底里那抑制不住的愤怒恨意! 她扶着额头,安抚着此时本该在外地跑商的李元宝,笑骂道:“一个疯老头罢了,多大点事儿,你这么大的人了,值得这么哭鼻子吗?” 李元宝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没哭啊,只是阿铜姐你哭了。” “我哪儿哭了……” 她笑着,抬手往自己脸上一摸,摸到了满脸的泪渍…… 韩乐:“……” 她不可置信的抹了两把脸颊,将自己脸上的泪痕全都给擦了下来,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元宝,问道:“我什么时候哭的?” 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李元宝担忧的抓着她的手,说道:“我着急忙慌回来的时候,阿铜姐你躺在床上,像是在梦里面被魇着了,手脚轻微抽搐、牙关紧咬的泪流不止,一直到刚刚才醒过来,着实把我给吓着了。” -- 第101页 韩乐倒抽了一口冷气,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后发生的事情,又向着李元宝问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外做生意吗,怎么回来了?” 李元宝听了她这两个问题,倒是神色犹豫了一下,嘴里面支支吾吾了几句,把第一个问题给含糊了过去,只是回答了第二个问题:“章少爷派人通知我家里面出事了,叫我赶紧回来。” “我听说阿铜姐你出事了,所以不敢耽搁,直接跟掌柜的告假,从城里面赶回来了。” 韩乐狐疑的看着他,问道:“真的?那为何我不见那章少爷,我记得他昨天还在这里的?” 而且为何要对第一个问题含糊其辞,昨天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忆里只记得当时的内心愤恨和冲动,具体的事情过程却是一片模糊。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却发觉自己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是却浑身轻松,更是有一股酣畅淋漓的痛快。 “说起来,我是怎么昏过去的?一觉醒来怎么不见章少爷和那个疯老头?” 她一边活动着松快的手脚,一边问道。 李元宝见她真的没什么大碍,心底下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那疯老头昨天被……之后,就受了不轻的伤,章少爷原本是把他给送到了医馆里面去的。” 韩乐:“……” 我擦!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老头到底怎么了?怎么就重伤被送到医馆了? 李元宝继续说着:“但是那老头在医馆里面包扎好伤势之后,就开始张嘴胡言乱语起来,说、说什么…说什么‘不守妇道’‘奸夫□□’‘狗男女’……嘴巴又脏又臭,还污蔑阿铜姐您的名声清誉!” 说到了这里,李元宝紧咬着牙关,少年青涩的脸上满是愤恨的神情,像是对着王有财有着无比的痛恨。 “那章少爷听了这些话之后,也怒极了,直接就让人把那个嘴巴臭的老头给扭送到了衙门里面,花钱打点了一下衙役和县官老爷,直接就用‘辱人名声’的罪责、当场打了那个老头二十大板!” “之后那老头就暂时被县官老爷给收押起来,今天还要再当堂重审一遍……” 说到这里,李元宝突然眼珠子一转,平时在经商中磨练出的沉稳老练全都不见了,属于少年人灵动的神情透露了出来,俯身趴到韩乐的耳边小声的说道:“阿铜姐,那老头硬是要说他是你的叔叔,要你给她养老,还要张口闭口骂你,讨厌得很!” “今天这老头又被提审了,估计还要挨板子……你要不要跟我过去看一下,看他是怎么挨板子的,也好出一口恶气?” 韩乐:“……” 崽儿啊!你在外面学坏了,竟然要去看别人倒霉的这份儿热闹……但是你的这份儿提议,我怎么就那么喜欢呢?! 看热闹、看热闹!不看白不看!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挽着李元宝这个小弟的手,一边打开屋门一边说道:“那老头倒霉的模样,怎么能错过……” 声音戛然而止。 韩乐一脸震惊的望着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遍地狼藉的院子。 院子的院门大开,半扇门板被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理,此时正半垂拉在地上。院子里面原本晾晒着的衣物,因为晾衣杆被打断,衣物全都跌落在地上,上面被踩了无数个脚印,狼藉的堆成了一团儿。 院子里面有不少的地皮直接都被掀开,像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墙角边原本的一口大水缸,现在竟然被打破了半边,地上都是破碎的陶片,半口水缸的清水流了出来,将附近一片泥土地淤成了泥浆地。 就在院子中央的地上,还丢着一个有角有棱的木头棍子,上面竟然还粘着一点点血渍…… 韩乐愣愣的望着这遍地狼藉,内心一阵恍惚,整个人都快要扭曲呐喊起来。 这又是这么回事?! 她的眼前恍惚着,似乎又想起了昨天,一个沉浸在愤恨怨怒中的女子,在神情恍惚、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一把抄起了墙边的一个木头愣子,狠狠地向自己面前还在喋喋不休的老头脑袋上招呼过去…… 木头上染了血,老头的脑门破了,血流了满脸,哀哀叫着逃窜,却被那女子在疯狂中不要命一般追逐着,将自己手中的棍子挥舞的虎虎生风。 水缸被砸烂、地皮被掀翻、晾衣杆被打断、门板在追逐逃窜的过程中也被扯坏……那老头在不断哀嚎痛呼声中,被那拿着棍子的女子仍旧给打得鼻青脸肿、鲜血满面、浑身青紫,就连肋骨都断了几根。 期间,发疯失去理智的女子,被一边的章灏给拦了几下,却硬是将这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小少爷给踹到了一边,继续追杀那个老头,直到自己最后气力耗尽,昏倒在地上…… 韩乐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想起来了。 她可算是知道为何自己会失去意识,为何院子里面一片狼藉,为何元宝会对昨天的事□□言又止…… 唉呀妈呀!李铜钱内心的怨恨是有多大,竟然可以驱赶自己的意识,差点儿就爆发潜力成为超人一样的存在。 简直战斗力爆表! 现在她去围观王有财挨板子,会不会遇到章灏这个昨天被自己踹了好几脚的柔弱小少爷? 想起来就觉得尴尬。 “阿铜姐?” -- 第102页 在她身边的李元宝,探过头来疑问道。 韩乐稳了稳心神,向着他笑了笑,勉强道:“我先去重新梳洗打扮一下,之后咱们再去城里的衙门。” ☆、第053章 农家乐12 八字衙门朝南开, 有理无钱莫进来。 衙门口的喊冤鼓一人多高, 高高的耸立在衙门的旁边,玄黑色的大门庄严森然, 进了门去,十几个身着官服高大粗壮的衙门们手持水火棍,面目冷漠的分列站立在脸面, 叫人不敢轻易直视。 县官老爷五十岁上下, 膘肥体壮的体格撑的官服臃肿, 一张白白胖胖的圆脸上三缕长须,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案桌之后, 手拿惊堂木“啪”的一拍, 高声道: “升堂——” “威——武——” 衙役们敲着自己手中的水火棍, 口中不约而同拖着声腔低沉的喊着,震慑着即将要押上刑堂的犯人。 第二次跪在公堂上冰冷坚硬的青石地砖上, 王有财的心情再也没有第一次的耍赖推诿,只是全身颤抖瑟缩着、将自己瘦小干巴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儿, 畏惧的抬起头来,悄悄地看向公堂之上坐着的县官老爷。 那钱知县和是他上次见到的模样一样, 依旧是肥肥胖胖的一团儿,身上的衣服臃肿着, 脸上的肥肉将眉眼五官急的变了形。 就在钱知县的身后,头顶上高高挂起的牌匾, 上面四个大字用着刚劲有力的隶书写成, 烟墨色的“明镜高悬”分外的庄严和显眼。 王有财看着牌匾上这是个大字, 身子不由得又是一阵轻微的瑟缩,整个人更加畏缩起来,手腕上的镣铐因着不断地颤抖,开始发出细细碎碎的“哐啷”声。 那公堂上的钱知县,用着自己细小的眼缝漠然的瞧着地上跪着的王有财,再次抬手拍着桌案上的惊堂木,冷声道:“王有财,在牢中反省了一晚,现在你可知罪?” 王有财闻言,甚至更加颤抖,黝黑的一张脸上表情好像要哭出声来,嘴唇不住颤抖着,畏惧的目光悄悄的瞥向公堂一边正在观审的章灏。 这章家小少爷还是一副衣冠精美讲究、面目俊秀好人家的模样,只是在眉眼边缘有些不易察觉的乌青色,此时就算是在这公堂之上,也能得了县官以礼相待,别人跪着、他却能坐在一张椅子上。 察觉到王有财看过来的目光,章灏像是感知到一样,扭过头来,一张俊秀漠然的脸上向他露出一丝阴冷嘲讽的笑容。 “知县老爷,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啊——” 被章灏的眼神给吓了一跳,王有财几乎是再不敢与他对视,像是吃了大苦头一般,急忙向着公堂上的钱知县连连叩头,嘴里面不停声的认罪。 上一次他被送入医馆里面,但是嘴里面不住的辱骂章灏和韩乐,结果马上就被那章家的小少爷给扭送到了官衙这里,那县官老爷连句话都不给他说,直接就命衙役把他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 王有财已经是一把年纪挺大的老骨头,肋骨本就被人打断了几根,刚刚才把骨头接上,马上就又挨了这二十大板,几乎是去了半条老命,然后又被投入阴冷潮湿的牢房里面带了整整一个晚上,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他抬头看了看公堂上头的“明镜高悬”,在看看医生肥油的县官老爷,心里面百分之百的肯定,此时那知县肥肥胖胖的一只手一定在背地里拿着章少爷递过去的钱袋子,钱袋子里面满是哗哗啦啦的金子。 想到这里,王有财顿时就更加不敢反驳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把自己的脑袋压得更低,不住地认着罪名,上面的县官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很好,你能及时认错,本官就尚念你有几分悔过之心,还不算无药可救。” 钱知县慢条斯理的捋着自己的三缕细细长长的胡须,本就是一条缝的眼睛半眯着,语气温吞的说着:“如此,既然你认下了私闯民宅、辱人名声、冒然认亲、殴打他人等几条罪状,本官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姑且少判你几年……” “什么?等…等等……” 听着钱知县一条条念出的罪状,连连认罪的王有财顿时一愣,终于是忍不住的失声尖叫道:“等等,知县老爷,小人何时犯下了如此多的罪状?” 他本以为,他之所以招来此番如此的劫难折磨,只不过是不小心得罪了那章家有权有势的少爷,这才要狠狠地折腾自己一顿出气。 一开始他之所以会那么痛快的认罪,也是因为他觉得只要自己服个软、认个错,等到那小少爷出够了气之后,就能绕了自己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一次公堂上认罪也权当是走个过场而已。 可是现在看这县官老爷的架势……这、这是要真的要把自己往死里逼啊! “知县老爷!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明鉴啊!小人、小人真的没有犯过以上那几样的罪责!大老爷明鉴啊——” 这下子王有财慌了手脚,眼看着下半辈子真的要在牢里面度过去了,顿时也管不了心里面的害怕,急忙向着钱知县不住的扣头求饶。 磕头磕了半晌,他又想起了一旁坐着的章小少爷,于是又急忙转过身来,向着章灏也在不住地磕头:“章少爷,章少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少爷您…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人这次吧!” 章灏瞧着这个之前还是满口污言秽语、一脸嚣张,现在却哭得满脸鼻涕眼泪、满身灰尘泥土还在不住轻颤的黝黑老头,颇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公堂上的钱知县却是满脸不高兴的又拍起了惊堂木。 -- 第103页 “啪!” “大胆刁民!”钱知县阴沉着一张脸,等着不大的一双眼睛,怒斥着:“方才本官还夸你知错能改、有悔过之心,原本还想着轻判你几年。现在看来,果真是本性难改,对你是绝不能轻饶!” 王有财涕泪俱下,哭诉道:“知县老爷,小人冤枉……” “冤枉?如今人证具在,本官还能冤枉你不成?”钱知县冷笑了两声,不阴不阳的说道:“你瞧,那章少爷的脸上至今还残存着少许淤青,你这个行凶的凶手还非得喊冤不成?” 脸上微微有些刺痛的章灏,听了这话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椅子上无所谓的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优哉游哉的神情。 王有财往他那边看过去一眼,马上又扑倒在地上哭诉道:“青天大老爷明鉴,就算是借给小人几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对着章少爷动手啊……章少爷脸上的淤伤,明明就是小人那不孝还不守妇道的侄女、嫁给了李家的李氏所为……” “满口胡言乱语!” 在一边的章灏眉头一挑,顿时站起身来厉声喝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要辱人名声!” “你口中所说的那嫁给李家的李氏,乃是李家沟中的李家李元宝之姐——李铜钱!李铜钱至今仍旧未婚,与李元宝乃是姐弟关系,更不是你这个疯老头的侄女!” “什、什么…不可能!”王有财的冷汗慢慢的从自己额头上滑落下来,硬是撑着一口气道:“不可能,那丫头明明就是李家买来的童养媳……” “章少爷少爷所言不假。”钱知县也冷哼着附和道:“那李铜钱的户籍上所记载的,乃是李家的长女、李元宝的亲姐,与你这个姓王的有什么关系?” “你这刁民,还空口白牙的污蔑姑娘家的清誉,还私闯李家的私宅,最后还冒然认亲!这桩桩件件的罪责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王有财,你还有什么话说?” 钱知县最后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如今李家姐弟那两个苦主,都已经来到了这公堂之上指证,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王有财被这一脸突然的打击震惊的一脸空白,怔楞这糊涂的脑筋,满脸茫然转头看向四周:“来了…李家姐弟也来了?” 果然,等到他环顾了一圈之后,终于看到了李元宝和韩乐两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衙门不起眼的角落里面,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王有财顿时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死气沉沉的眼睛顿时迸发出精光,突然一把扑了过去,想要抓住韩乐的一片衣角:“丫头、丫头!救我…我是你二叔,我真的是你二叔,你肯定记得我……” 原本一直站在人群之外的韩乐,本就是为了过来看好戏,现在等到王有财那个黝黑老头竟然冲着她扑了过来,她马上就后退几步,避开了王有财伸过来的手。 “阿铜姐小心,这厮疯了。” 在她身边的李元宝上前一步,一脚踢开了扑过来的王有财。 “大胆!大胆!竟然还敢咆哮公堂!” 钱知县在公堂上面吼着,指挥着周围的衙役们将王有财拉下去:“刁民!再打二十大板!” 众多衙役们应声而上,将发疯的王有财团团围住,再次将手中的水火棍落下。 沉闷的打击声再次响起,连带着凄惨的哀嚎声。 “我真的是你的叔叔,死丫头你不认我,你不孝!你……啊——” 王有财被打得皮开肉绽,屁股上以及后脊背上的皮肉青紫、肉沫横飞,在不断的哀嚎声中,还要抽空咒骂一下韩乐。 韩乐自己还没有怎么样,李元宝反倒是忍不住了。 他看韩乐一向是如母如姐,心底里爱惜敬重得很,现在听到她被别人如此辱骂,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冷笑着,属于少年的脸上一片冷漠的森然,抬步走到正在挨板子的王有财眼前,从自己的怀里面掏出一份家谱,递到他的眼前。 “当年给你两吊铜钱的爹娘已经西去,我现在才是李家的家主。我说——我阿铜姐是我的亲姐姐,不是童养媳,名字列在我家的家谱之上,以李家长女的身份……” 李元宝冷冷的盯着惨嚎着的王有财,故意的将自己修订好的家谱,凑到了他的鼻子底下,上面每一个字都无比的清晰。 李铜钱这个名字,赫然位列其上。 即使是在挨着板子,那王有财也分出心神,不敢置信的看着家谱上面的名字。之后,他伴随着水火棍的落下,再次惨叫出声,叫声格外的绝望。 在古时候,家谱上的名字就是一个家族中人们身份地位的最明显特征,现在李铜钱的名字一李家嫡长女的身份写上去,那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李铜钱与王有财再无关系。 不再理会王有财绝望无助的哀嚎声,也没有注意公堂上的钱知县最后的判决,李元宝施施然夫人回到了韩乐的身边,将自己手中的家谱以一种献宝的态度展示给她。 就像是考了满分的孩子在向家长炫耀自己的成绩单。 韩乐眼角眉梢含着笑意,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家谱:“你这家谱什么时候修订的?我怎么不知道?” 李元宝眼角弯弯:“我前一段时间悄悄做的,原本想给阿姐您一个惊喜……” “嘀——本世界的定情信物“亲情也是情代表着情谊的家谱”已经拿到手,宿主是否要离开本世界?” -- 第104页 正在翻看这家谱的韩乐,被单身狗系统久违的声音给震得猛地一个激灵。 这可真是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还有这定情信物的名称越来越奇怪了有木有?) “阿铜?阿铜你怎么了……” 她的耳边好像响起了章灏那个小少爷的声音,但是她已经来不及回答,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别了,我家的小弟。 再见了…小少爷…… ☆、第054章 农家乐番外 李二牛垂头丧气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其实刚刚才从家里面出来, 被自己的亲爹给打了一顿, 现在眼角还肿着、左边的眼眶黑青一片。 但是现在他却要回到那个自己一点儿都不想回去的家里面。 因为他没地方可以去,因为他亲娘田氏还在家中, 若是自己回去的晚了,那自己的娘亲肯定会被自己的亲爹李大牛找茬、然后再被暴打一顿。 自己若是在家里面,好歹还能替自己亲娘挡几拳。 李二牛想到这里, 还年轻的眉眼面容不仅更加黯淡起来, 心里头对着自己亲爹李大牛的怨恨, 更是悄悄地又多添上了一笔。 脚步更加沉重,他一点一点磨蹭着, 尽量拖慢回家的路程。 他们家住在城中心一间小小的窝棚里面, 这块地方是整个城镇里面最脏最乱的一个角落, 遍地都是清苦的穷人,随处可见活不下去、半死不活的人躺在路边。 就在他的前面, 就有一个皮肤黝黑、又干又瘦的老头子躺在路边上,满是皱纹的脸孔朝上躺着, 脸色青紫、气若游丝,若不是胸口还有些许微弱的起伏, 任何人都会以为躺在这里的是一具浮肿的尸骸。 浮肿的尸骸,都是一些生前穷的吃不起饭、最后活生生饿死的人, 在饿到了极致之后,原本骨瘦如柴的身体反而会浮肿变胖起来。 虚胖浮肿, 那鼓起来的身体用手指一按, 就会按下一个个的凹陷。 那老头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显然马上就是要死的。 李二牛记得这个老头是前两年刚刚从牢里面被放出来的人,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一关就关了那么多年。 那老头好像没什么钱,也没什么儿女子嗣来给他养老,最后一把年纪混到和他们这些人一起来挤窝棚,忍饥受冻的活了几年,现在躺在路边上都快要死了,也没个人来给他收尸。 李二牛不是什么滥好心的人,往日里对着这个疯老头更是没什么好感,所以此时对着这个快要死了的老头也生不起什么同情心,只是一个劲的嫌恶这个老头脏兮兮的,为什么就算是死也非得死在走路的大道上。 他紧皱着眉头,抬脚迈过这个只剩下一口气的老头,想要继续往别处走去。 “哟! 王有财这老头还挺能活,到现在还剩下半口气呢!” 突然,一道轻佻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带着深深的调侃嘲讽意味,里面的漠然之感叫人听了不禁发指。 李二牛诧异的回过头去,立刻就瞪圆了眼睛。 在他背后,一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年轻人,一身紫缎绸衣、裁剪的样式极其贴身舒适,金色发冠镶嵌着手指肚大小的珍珠,腰间的玉带甚是富贵,垂下的玉饰更是精美夺目,脚下踏着一双黑色绸缎剪裁的长靴,长靴后跟上镶着两大块晶绿翡翠,上面雕着饕鬄纹样。 这身富贵逼人的打扮,不但没有夺去这个年轻人的气质,反倒在这锦衣金玉的映衬下,使得这个年轻人更加的夺目耀眼,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容上尽是春风得意的张扬。 眼下,这个夺目张扬的年轻人,这样的富贵逼人的有钱人家,竟然出现在他们这个小小的肮脏角落,对着一个快要死去的黝黑老头蹲下身,兴致勃勃的评头论足着。 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李二牛大约是被这离奇的事情给惊呆了,又或者是被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夺目光华给晃花了眼睛,一时之间他竟然没有避开,反而是呆愣愣的怔在原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挪不开目光 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的眉眼看起来很眼熟,他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那个年轻人像是一点儿也不在意李二牛的围观,只是挑着眉梢,用脚尖挑了一下地上那个只剩下一口气的黝黑老头,撇着嘴问道:“王有财这个祸害怎么还没死?我还等着他死了之后,拿着这个好消息向着我阿铜姐报喜,正好当成她新婚的一个好礼。” “得了吧!老爷,这哪有用别人死了的消息来当成新婚贺礼的?” 在这个年轻人身边的一个小厮看不下去了,不禁出言提醒道:“老爷,这姑奶奶和章家老爷成婚,咱就不能送点儿其它的贺礼吗?” 那年轻人皱了皱眉头,又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王有财,叹了口气说道:“不是因为我阿铜姐打心底里厌恶这个老头吗……不过也对,大好的日子还是别让这个快死的老头坏了心情。” “当年就是因为在公堂之上,我阿铜姐手里面拿着家谱,当着众人的面突然昏倒,我才这么讨厌这个老头。” 他又踢了一脚,惹得一旁的小厮吐槽道:“少爷,这都这么这么多年了……现在姑奶奶不是好好的吗?” 那个年轻人摇摇头,脸上透出一种疑惑:“后来阿铜姐虽然醒了,但是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虽然我感觉的出,她还是我的阿铜姐。” -- 第105页 “还有那个章少爷,他在我姐昏倒之后不久,居然因为把自己从小就戴在身边的一双金铃铛给丢了,也大病了一场,病好了之后好像也有点不一样了,也跟换了个人似的。” 最终,这个年轻人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叹道:“虽然章少爷和阿铜姐那时候都怪怪的,不过最后还是好的,这两人最后还是互相吸引,慢慢磨了几年依旧在一起了。” 说着,这个年轻人就站起了身:“走吧!现在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在此期间,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傻站在一边的李二牛,但是李二牛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却是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 “家里的姑奶奶与章家小少爷成婚……最近要与那章少爷成婚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家的李铜钱。 这这个城里面的人都知道,李铜钱的弟弟李元宝是个天生的经商奇才,年少时在跟着章家学过几年经商之后,就已经摸索出一套自己的经商策略,只不过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给自己挣下了一份厚实的家业。 现在这城里面,除了章家的家产之外,也就数李家的家产最多、家底最厚。 那章家的少爷,还有李家的李铜钱,现在都是二十多岁都还没有成婚,最近因着李元宝把李家的家产越挣越厚实,现在那章家的家长也终于松口,同意章灏和李铜钱成婚。 这么说、这么说……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 想到这里的李二牛,不禁浑身发起抖来,一半儿是兴奋的、一半儿是畏惧的。 他还记得,这李元宝与自己家有着亲戚关系,论起辈分来还是自己的表叔。他也知道,自己家里面跟李元宝姐弟俩有多大的仇,自己小时候都曾经和这姐弟两个打过架…… 但是…但是……自己现在已经活成了这个窝囊样子,眼前怎么也找不到出路,还不如就这么…赌上一把…… “表、表叔……” 就在那李元宝正要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李二牛终于是鼓起了勇气,向着他的背影喊道。 李元宝诧异的回过头来,看向了一脸忐忑不安的李二牛:“你叫我?” 他再次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破衣烂衫的李二牛,终于从那一声表叔的称呼里面推出了他的身份:“李二牛?” 他的表情无比的厌恶。 “是、是我,表叔!”李二牛鼓着勇气,腆着一张脸凑过来:“表叔,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咱们两家现在都没怎么见过面了。” 李元宝面无表情的退了一步,避开李二牛伸过来的脸:“咱们两家没什么好见面的……等等,你现在是不是缺钱花了?” 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突然换了一副脸面,嘴角勾起一丝漠然的笑意,道:“怎么,这么多年你们家生活的还好吗?” 李二牛急忙摇头:“不怎么样,娘亲天天给别人缝洗衣裳赚钱,现在眼睛已经不太好使了,也赚不到什么钱。” “我道现在空有一身气力,但是还没有找到一份活计。我爹残了一只手,就更加有理由不干活,天天喝酒赌博,没钱了就跟我娘要,不给钱就打,喝醉了酒发酒疯也打…我们娘俩现在天天挨打。” 李二牛说的凄惨,但是李元宝却是没有流露出什么同情的意味,只是嘴角的冷笑不断:“噢?李大牛那无赖还没死呢……你现在还没有工作,这么巧,我这手底下正好还缺一个干活的活计……” 李二牛惊喜道:“谢谢表叔!” “别忙,没说要把这份活计给你。”李元宝继续慢悠悠的说道:“二牛,你知道的,当年咱们两家之间有多大的仇。” 李二牛听了这货,脸色一僵,不禁又默默地把脖子缩了回去。 李元宝继续说道:“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你可知我平生最恨的人,其中一个就是…李大牛……只要他不在了,咱们这两家什么都好说。” 这句话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不想要别人看见。 听了这句话,李二牛茫然的抬起头,向了半晌之后才明白了李元宝的意思,愕然大惊:“什么……他、他可是我亲爹……” 李元宝不动声色,只是盯着他的眼色像是在顶着一个怂货:“哦!这样啊……再见!” 转身就要走。 “等、等等!” 李二牛在他身后叫道,牙关紧咬着,像是用了很大的决心,才喊出了这么一身。 然后,他便转身就往家里面跑去。 这些年积累下来,论起仇恨,李二牛对李大牛的恨意,不比李元宝的少。 李元宝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等着。 不知用了多长的时间,那李二牛才脚步缓慢的走过来,慢慢的抬起一只手递给他看。 满手的鲜血。 “我回家的时候,那老混蛋正好喝醉了,人事不省,我没有费多少的力气……”李二牛眼神有些复杂的说道。 李元宝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又恢复了冷漠,一边转身一边说道:“等到我阿铜姐大婚之后,你来找我报道。” 他的脚步渐渐走远,那条肮脏的小巷,满手鲜血的李二牛,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王有财……都渐渐被他抛到身后。 李元宝站在清朗的天空下,深深的吸上一口气,心底里面又快活起来。 他和他的姐姐,现在都好好的,一世平安。 -- 第106页 多好啊! ☆、第055章 双龙戏珠1 韩乐现在正在梦中。 她梦到世界末日, 天地间一片浩劫, 流星碎片挟裹着漫天的的洪水铺天盖地而来,间或竟然还有一两个路人化成丧尸, 赤红着眼睛、流着口水、张牙舞爪的向她们扑来。 说不清到底是2012还是生化危机。 在梦中的她驾驶着一辆大货车,车上拉着满满一车的食物、还有她的家人……以及她的小帅哥。 梦里面正在下着雪,冰冰凉凉的雪花夹裹着铺天盖地的流星碎片倾泻而下, 在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冰冷坚硬的地面让她的货车轮胎打滑。 她跳下了车, 开始在众多丧尸的围攻下,一只手拖着货车英勇无畏的前进(韩乐:……拖着?)。在沿途中, 无数想打顺风车的路人和丧尸全都蹲在路边, 一起在向她招手。 ……算了, 在梦里果然没什么逻辑性。 她一边拉着货车,一边这样想着, 还回过头看了看她身后货车上面的人。 老爹和老娘一脸慈祥的笑意,坐在货车的驾驶座上, 开开心心的正在向她挥舞着爪子,优哉游哉的模样不像是在世界末日, 反倒是像在自驾旅游一样。 爹娘好好的,她的小帅哥也在车上好好的…… 我擦!她的小帅哥呢? 在她爹娘旁边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 她明明记得在上车前,她把自己的那个小帅哥给放在那里了啊? 夭寿了, 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男朋友给丢了! 还是丢在世界末日里面。 她转头环顾四周, 试图从旁边一群群张牙舞爪的丧尸里面, 找出她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帅哥。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旁边有人在对她疾声高呼,还在不断蹦跶着向她挥手。 她欣喜的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男朋…… 一个长得状似马云的ET外星人,正站在路边笑容满面的看着她,伸手拦车想要搭便车。 韩乐:“……” 那是马云吧?那一定就是马云吧!那不是长得像马云的外星人、那就是长得像外星人的马云吧! 马云果然就是外星人潜伏在我们地球的卧底间谍,但是我的男朋友到底丢到哪里去了?还有…… 为什么马云会出现在我的梦里面啊?!! …… 韩乐猛然睁开眼睛,“唰”的一下从躺着的床铺上蹿了起来。 周围一阵幽暗,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声音,自己此时正在坐起身来,抬手投足之间只觉得沉闷无比,身体像是有火在烧,一阵烫过一阵。 猛然惊醒! 她睁大着眼睛,茫然的看着昏沉沉的四周,眼前似乎还残留着一只马云正在对她竖起大拇指的印象,惊得她又是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时候难道我不应该思归心切,梦中忆起父母双亲、帅哥男友的音容笑貌然后哭得泪水打湿了枕巾……可是为什么我的梦里面会出现一只马云啊?! 韩乐颓然的摸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她抬起胳膊之后,才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四肢无比的沉重,像是整个身体被压了几十斤的重物一般,动作迟缓了不少。 她沉默不语,翻身想要下床,却不料自己的小腿肚子突然一软,整个人马上便从床上狠狠地摔了下来,身上那些沉重的负累也随之发出“咣当”一声巨响,狠狠的砸着她的身体,差点儿没把她给压死。 “老娘的腰……” 她尽力压下了自己口中的惨叫声,极其虚软无力的用手撑着地面,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身上炙热的温度依然存在,手脚都在软的打颤儿,脸颊和耳垂都在发热,浑身酸痛的发飘,韩乐以自己以往的经验判定,她现在的这个壳子正在发烧。 而且病得不轻的模样。 就在她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大约是她方才摔下床的声响太大,终于把附近的人给吸引了过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昏暗的四周突然被人给挑起,挑出了一个缺口,刺眼的光亮从外面照耀进来。 韩乐不禁抬手遮挡住了外面耀眼的阳光。 “将军醒了?太好了,快派人把常大夫给请来!告诉常大夫,将军已经醒了……” 外面的来人见到在地上趴着、摔了个狗吃屎的韩乐,显得无比的高兴,一个箭步窜上来搀扶起她,一边又往外高声叫喊着。 外面也随之传来一阵阵闹哄哄的声响,震得现在正在发烧的韩乐脑子里面一片糊涂,也分辨不出外面的人在吵些什么。 也是直到现在,韩乐才发觉到,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昏暗的“房间”、居然是一个类似于蒙古包样式的帐篷,刚刚就是一个身上穿着一袭玄色铠甲的年轻人,撩开了帐篷的门帘跑了进来。 借着从门帘外面照耀进来的光芒,她低下头,看向自己分外沉重的身躯四肢。 银亮的护腕铠甲,正在紧紧地贴在她的手臂上,触感冷硬、线条锋利。再顺着胳膊上的腕甲往上看去,精钢的铠甲护身,银亮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胸口铠甲的纹路雕刻成一只仰头长啸的猛虎头颅,一身的威武戾气尽是毫不遮掩的显露出来。 韩乐:“……” -- 第107页 她有点儿头晕! 怪不得刚才她总觉得自己身上跟罩了一身王八壳子似的,摔下去的时候咣当作响,还沉的要把人压断气。 这身铠甲看着威武霸气,但是也够沉的,至少也得六七十斤,没把她现在这个病怏怏的小身板压垮就算不错的了。 “将军!现在您老的身体可还好?” 那个一身黑色玄甲的年轻人搀扶着她的胳膊,面目神情崇敬的问道:“将军肩上的伤口昨日发炎流脓,军里面的大夫一个个的都摇头叹气……可是将军您今日就醒了,果真是不同凡响!” 韩乐斜倚着,将自己身体大半儿的体重都压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一只手艰难的往上抬起,一把虚虚的揪住了年轻人的铠甲领口。 “叫人…叫人先把我身上的…铠甲……”她这个身子又伤又病、虚弱的厉害,现在就算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也得分成几次慢慢的说完:“铠甲卸下来!” “什么?” 那个年轻人一愣,脸上透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可是,将军你之前就成吩咐过,战场上一日不胜,战甲一日不除……您说过的,您身上的铠甲在军伍之间,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休息吃饭,都不能除下……当然洗澡除外。” 韩乐:“……” 大爷的!这是什么变态的规矩?她这个身体的原身就是这么虐待自己的吗?伤口都发炎了都还捂得这么严实,生怕伤口溃烂发脓的速度不都快是吧?!怪不得现在这个身体发烧这么厉害! “赶紧……”她揪着玄黑铠甲年轻人的手指越发的用力,几乎用着一字一句的速度说道:“铠甲…太沉……” 再不快点而你们的将军就真的要压断气了! 那个年轻人因为她的话怔楞着,脸上带着一种憧憬破灭的崩溃表情,晃悠悠的飘出了营帐:“将军您…您等着,末将不方便为您卸甲…待末将去营中去叫来几个女兵……” 哟呵?!听情况,这个军营里面竟然还有女兵? 自己这次穿得是古代吗? 韩乐目送着那个玄甲小将军离开营帐的身影,顿时松下了一口气没有提起来,身体又虚软软的躺倒在地上。 营帐、铠甲、刀剑……正是很明显的冷兵器时代的风格,可是军营里面竟然有女兵,自己这个身体竟然还是个女将军,而且看样子军职该不低…… 这也不像是古代该有的模样?! 韩乐躺在地上,忍受着身上重的要命的铠甲、身上滚烫的热度,还有疼得要死的额头,用手指不停地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面还在默默的思索着。 这是第二次了,自己在什么都不知道、还没来得及会空间见过那条单身狗系统的情况下,没有一点点休息的时间,突然就被丢入另一个世界中。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背景,也没有接收到身体原主人的记忆,甚至连这个世界故事的梗概都不知道。 那条单身狗系统…该不会是放弃自己这个宿主了吧? 突然想到了这个念头,顿时惊得韩乐浑身一震,竟然拖着这个伤病的身体、顶着几十斤重铠甲跳了起来。 可是她却恍然未觉,只是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冷,额头上瞬间就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如果那条单身狗系统真的放弃了自己,那么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自己难不成既不能投胎转世,也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见到自己在意的人,只能一直在这些世界不停的辗转不停吗? 这个下场太过于可怕,永远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一直用着别人的身体演着别人的故事…… 韩乐的喉头一动,牙关紧咬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停停停!停止一下你黑洞似的的脑洞,想得太多了!” 她的脑海中,突然显出了这么一个机械平板的声音,诡异的带着一种嗤之以鼻的鄙视感。 韩乐停顿了一下,然后试探的在脑海中问道:“单身狗?” “……请叫我系统谢谢!” “你怎么跑我脑子里面了?以往几个世界,你不都是在发布任务之后,直接把我往世界里面一扔就成了吗?”韩乐格外的惊奇。 单身狗系统:“……别说的我好像是一个渣系统一样谢谢!” 韩乐:“你不是就是个渣系统吗?上个世界怎么连个面都没露?” 单身狗系统:“……我就不该管你去作死,就该叫这个世界的两个主角弄死你好了!” 韩乐:“(⊙o⊙)…等等,什么两个主角,一个世界不就是一个主角吗?” 这次那单身狗系统没理她,直接在她的脑海里面嘀嘀作响:“嘀——本世界为高难度世界‘双龙戏珠’,宿主请接奖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敌光环’,请善加利用!” 韩乐:“……” 双龙戏珠什么鬼啊?这个世界的名字为什么这么让人浮想联翩?还有这个无敌光环听起来为什么有一种深深不祥的预感啊…… “咻——” 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燃着火焰的箭矢刺入营帐之中,钉在了韩乐的脚边。 韩乐:“……什么情况?” “嘀——剧情已来临,请宿主善加利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敌光环”,完毕!” 单身狗系统说完这句话,就在她的脑海中神隐了。 -- 第108页 韩乐:“……” 我擦!坑啊! ☆、第056章 双龙戏珠2 “单身狗?单身狗系统?!系统你还在吗?” 燃着火焰的箭矢纷纷而来, 划破了韩乐所在的营帐, 在她的周围燃起了一片火海。 “我去系统大人你还在吗?先把现在情况说清楚,别动不动就神隐了啊!”韩乐在自己的心里面惨叫着, 挪动着自己虚软无力的手脚,想要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方才有一支箭矢如流星一般飞来,狠狠地嵌入她眼前的一根木桩上, 离她挺俏的鼻尖不过分毫, 箭头上燃烧的火花瞬间崩裂、火星四溅, 缭花了她的眼睛。 韩乐:“!!!” 伤病酸痛的身体就像是按了一根弹簧一样,韩乐整个人“崩”的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就连身上六七十斤重的铠甲都阻止不了她。 刚刚直起身子, 外面射来的一支箭矢便如同追星赶月一般, 直直的向着她的心窝那边飞来。 我命休矣! 韩乐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眼中的瞳孔急缩, 心中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冉冉升起,就只听到“叮”的一声轻响, 只见那根小小的箭矢重重的撞在了胸口精钢的铠甲上,瞬间那支箭矢便寸寸折断, 叽里咕噜的顺着坚硬的铠甲滚了下来。 韩乐:“……” 她好像知道了…她这个原身主人在战场上…为什么一定要战甲不离身…… 虽然这就是个压死人的王八壳子,可也是绝对能够保命的防身利器。 此时, 外面的人声已乱,脚步纷沓、人声哭喊、马蹄杂乱、兵刃交响……滚滚的浓烟从营帐外的缝隙中透露出来, 带着隐隐的火光和一种压人的绝望。 “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么吵……”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韩乐,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此时正一手扶着营帐中的柱桩, 浑身虚软发颤, 面无血色、唇色苍白,用尽量稳定的声音向着外面大声询问道。 正当她想要伸手掀开营帐的门帘时,那门帘却突然被别人从外面一把掀开,一个黑色的身影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将军!听闻将军重伤的消息…敌军突袭,竟然是在白日就来劫营……” 方才出去的那个玄甲小将军,灰头土脸、满身狼藉的跑了进来,一把扯住韩乐的腕甲,语气焦急的嚷道:“敌军来势汹汹,我军措不及防……现在是战还是离?此事该当如何请将军示下!” 是战…还是麻滴溜的赶紧跑……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反正韩乐是不懂! 她一脸懵逼的看向那个玄甲小将军,玄甲小将军也一脸懵逼的看向她:“……将军?” 韩乐:“……”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等、等等,燕小将军您等等啊……” 就在两人二脸懵逼的时候,营帐的门帘突然又被掀开,一个青色的人影团子似的“滚”进来,一抹脸上烟尘灰烬,伸出手慌乱的阻拦着玄甲小将军拉着韩乐的手腕。 “燕小将军,将军她肩上的伤口未曾愈合,前几日才刚刚剜去腐肉、刮尽余毒,现在是万万不能轻易挪动,又怎么可能披甲上阵杀敌?” 这个青色的人影直起腰来,竟然是个眉清目秀、身形消瘦俊朗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眉眼温和清润、声音清冽如水。 这个人身着一袭深青色长袍,腰间挎着一只药箱,小小的药箱现在已经翻倒,箱子中的金针药瓶等等散落了一地,这人正在一边往药箱里面捡拾着东西,一边抬头向她们两个说道。 “将军现在的这副模样,轻易的挪动之下只恐有性命之危。” 韩乐看着这个青袍的医者,一时不禁晃神了一下。 声音太好听了,清冽如炎炎夏日中的一汪清泉缓缓流下,叮咚敲在青色的山岩石之上,平静缓和、幽幽入人耳。 即使是在又痛又累的神色昏沉之间,听到了这道清冽的声音,韩乐依旧是精神猛地振奋一下,睁大眼睛、凝心静神想要看清自己眼前这人的模样。 可是在她身边的那个玄甲小将军,却性子急切的将那个青袍医者给一把来了过来,道:“现在将军的情况怎么样,现在若是随军撤离,可是还撑得住?” 在言谈之间,像是已经放弃了率军迎敌,想要在主将伤重的情况下安全撤离。 韩乐睁大了眼睛,但是却仍然看不清自己眼前之人的模样,那玄甲小将军所说的话听在她耳朵里面也是乱轰轰的一片,渐渐地也听不清楚。 她的这个身体像是已经到了极限,终究是撑不住了,像是脑中的一根儿紧绷的弦突然崩断,她的眼前一黑,突然一头往前栽倒…… “将军?将军——” 玄甲小将军一脸惊惶,托着韩乐沉重的身躯和铠甲,又回头向着青袍医者吼道:“常大夫您快来看看,将军现在的身体如何了?” 那青袍大夫也疾步上前,一把扣住韩乐的手腕想要诊脉……抓到了冰冷的腕甲! “燕小将军……咱们能把铠甲先卸下来吗?” 常大夫一脸尴尬的问道。 “那现在卸下铠甲还来得及吗?” 燕小将军瞪大眼睛问道。 常大夫:“……”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敌袭中还在兵荒马乱的营帐外。 -- 第109页 火光漫天、厮杀哭喊声震天…… 燕小将军:“→_→来得及吗?” 常大夫:“→_→来…来不及了吧……” 燕小将军一把揪着常大夫的衣领,开始疯狂的摇晃:“那还等什么,赶快想个法子让将军马上醒过来,咱们现在马上就撤退!” 常大夫被他摇成了一个陀螺,在头昏目眩中不禁挣扎的说道:“停…燕小将军您先冷静一下,在下……想个法子就是了!” 等到常大夫从燕小将军的手中挣脱之后,用了好长的时间才清醒了神志,满脸倒霉的抽出药箱里面的一根儿金针。 这将军已经伤到身体透支,才突然昏死过去,现在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唤醒她,就只能尝试着扎上一两针,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常大夫瞄准韩乐露在铠甲外的肌肤皮肉,找了一个不是要害的穴道,手起针落一针扎下去…… 就在针尖儿落下去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在地上双眼紧闭昏迷不醒的韩乐,突然浑身一震,双眼猛地睁开,一阵轻微的金光从眼眸深处经过,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迅猛跃起。 “兀那贼子纳命来,本将绝不轻饶与你!” 韩乐身披熠熠生辉的闪亮银甲,胸口上的长啸猛虎栩栩如生,她转手便将营帐中的长弓箭囊悬挂在身侧,抬手将自己往日的银枪取出,抖了一个枪花,抬脚猛踹门帘,一个闪身奔出营帐外。 “众位将士稳住,随本将来——” 营帐外传来了韩乐响亮的呼声,还有众多人声响亮的附和。 燕小将军:“……” 常大夫:“……” 燕小将军:“常大夫…乃真神医也!”一针下去原地满血复活。 常大夫:“…不,没什么……”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 营帐外,整个军营已经乱成一片,韩乐所在的军队在突袭之下,一时竟然真的乱了手脚,被敌军冲散了队形。 大齐的君主龙日天御驾亲征,如今终于出奇制胜,心中自然是志满意得,居高临下的骑在烈马的马背上,冷眼旁观着已经乱成一片的敌军营帐。 “大燕,早已经走到了末路,最后一个能战之将都已经凶多吉少……” 他的眼神阴冷,嘴角勾起,低声细细呢喃着。 只是还没等他装逼装够本,就听到大燕的阵营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怒喝声:“莫慌——” “重新列队,重整阵形!” 一个身穿银甲的女子,长缨在手,腰挎长弓,身下红鬃马,威风凛凛,声音震天,振奋人心—— “众军莫慌,我燕无雎在此!!!”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敌光环’开启。 ☆、第057章 双龙戏珠3 大齐的君主龙日天望着对面重整队列的燕军, 不禁眯起眼睛。 “燕无雎……她怎的还会出现在此处?不是说此人已经重伤卧病在床、一直昏睡不醒了吗?” 他转头看向自己身边随行的将军, 眉头紧皱的怒吼道:“我军费尽了多少心力,终于射伤了燕无雎的肩膀、重创于她……但是现在怎么回事?这厮为什么又活蹦乱跳的从病床上爬起来了?” 被龙日天责问的随行将军, 也是一脸的茫然的失措,望着远处一路睥睨无阻的韩乐,额头上顿时渗出冷汗来, 嘴里面小声喃喃道:“不、不应该啊!探子来报, 燕无雎明明之前还在伤重昏迷不醒……” 远处, 一银甲跨马而行,所到之处众多燕军将士无不是欢呼雀跃、人心聚拢、所向披靡!而大齐来突袭劫营的军队, 则是纷纷惊慌失措、溃不成军。 由此可见, 单是将“燕无雎”这三个字拎出来, 在众人面前便是一面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一颗安定人心的保心丸, 一柄惶惶然不可直视的神兵利器。 红鬃烈马长嘶鸣,银枪抖红缨。 “重整队列, 骑兵营随我冲锋在前——”韩乐高举手中的红缨银枪,骑坐在马背上振臂高声呼喊道:“敌军左翼防线薄弱, 且随我来!” 言罢,她便是一夹马腹, 手中红缨凛凛,纵身飞驰一马当先, 向着大齐的军队厮杀而来。 在她身后, 重新聚拢起来的大燕军队, 再次收拢了自己散乱的心神,重新拿起来手中的兵械,纷纷跟随在自己的将军身后,红着眼睛嘶吼着开始冲锋。 杀声震天! “拦路的马前卒,岂敢挡我?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韩乐位于中骏之前,将自己手中的银枪一横,枪尖儿轮转闪烁着寒光,将一个刚刚策马前来迎敌的敌军将领一枪便通了一个对穿,锋利的枪头横穿了这个大齐将军的咽喉,一线血红色随着伤口便沿着脖颈蜿蜒而下。 手掌向后一缩,长缨撤回,那个敌军的将领便是没有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顿时无声的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韩乐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动容之色,只是将枪尖儿一转,便转身开始对付起渐渐围拢过来的其他大齐军士。 战场上争分夺秒、不容手下留情,那些围攻而来的大齐将士们,眼见得韩乐一人孤军深入,此时已经近在眼前,当下便再也顾不得什么,将自己心中的担忧恐惧全都抛在脑后,纷纷大喝一声,举枪攻来。 若是能够活捉燕军主帅,想必这个以后必定是加官进爵,下半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怕不能够活捉,就算是自己在杀死燕国重将的攻势中出上一份力,那也是天大的功劳。 -- 第110页 可是在众人包围之下的韩乐,却是脸上的表情变也未变,只是将手中的长缨转了几转,只见银光飞舞之下,便是夹杂着死神一般的夺命锋芒。 她身下的红鬃马乃是千里良驹,筋骨强健,在知晓了自己背上主人的心意之后,立刻便是扬起前蹄嘶鸣着,向着人群中跃起。 “啊——” 大启的将士们惨叫着,不少的人竟然只是一个照面,就被韩乐手中的银枪给劈杀,浑身鲜血淋漓的跌下马来。 更有一些极其倒霉的士兵,因着躲闪不及,直接就被韩乐身下的红鬃马一蹄子踹倒,惨叫着被这匹暴烈的骏马来回踩踏着,筋骨断裂、血肉模糊。 还有一些被韩乐劈下马来的将士,若是当时一枪毙命的还好,那些大难不死侥幸在长缨下逃过一劫的人,身上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口跌下马来,马上就在这纷乱的战场上,被那些人来人往的脚步和匆忙纷乱的马蹄踩在地上,嘶嚎惨叫着活生生被碾成了一片片的肉泥。 战场上,“咯啦咯啦”踩裂骨头的声音毫不间断,无数人惨烈嘶嚎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在加上兵戈交击声、两军交战的喊杀声,多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一副人间修罗场。 可是韩乐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半点儿动容之意,就算是她的红缨在起落之间已经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就算是那些人的惨叫声响彻她的耳际,枪尖儿抽出时迸出的鲜血肉沫溅在她的脸上,她仍然是不动如山,为后方跟随的燕军将士撑起一片天空。 在无敌光环的加持下,韩乐的痛觉已经被系统屏蔽,自己的整个身体全都交给了那条单身狗系统来操纵。 此时的她感觉也有些奇怪,自己就像是在玩一个真实模拟的游戏一样,不用自己分心的动手动脚。只要自己的心意一转,在一个念头之下,自己的身体就会自动做出最迅捷有力的完美动作,举手投足之间优秀的无法言喻。 无数敌军就这样哀嚎着丧命在自己的枪尖儿之下,但是单身狗系统竟然还贴心的为她打了马赛克,眼前所有血肉模糊的尸骸全都是被糊了厚厚的一层。 不但是视觉,还有听觉和嗅觉。现在的韩乐,看不到血肉横飞的尸骸,听不到人们在频死之际的痛苦哀嚎,更是嗅不到腥臭刺鼻的血腥味…… 无知者无觉,所以她无所畏惧。 韩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不多时便已经扭转了必败的战局,甚至还在几息之间,竟然越过了众多大齐军队,径直的向御驾亲征的大齐君主这边杀来。 眼看着地方大将转瞬即至,一直在装逼的龙日天也终于在马背上坐不安稳了,急忙使了个眼神递给自己身边的将军。 他身边的将军一身金光明甲,知晓了自己君王的意思,急忙策马出战,举起自己手中的重剑,急慌慌的向韩乐杀来。 “燕无雎,你莫得意,且让我来会会你——” 那明甲将军嘶吼着,迎面便是一刀向着韩乐的脑袋上劈下来。 韩乐闪身一躲,避开那把沉重的刀锋,脸色阴沉,把自己手中的长缨往前一递,直直的向着这个大将军的胸口捅了过去。 那大将军连忙俯下身,险之又险的避开枪尖儿,却被一枪扫掉了头上的头盔璎珞。 韩乐眼神一转,又将自己手中的长缨横着一扫,短时就将刚刚直起腰身的大将军“啪叽”一下扫到马背下。 那个倒霉的大将军刚刚一个照面,就被开了无敌光环的韩乐给挑下马来,心下顿时一凉,急忙抬起头来。 一柄闪着冰冷光芒的枪尖儿,猛地向他的咽喉处落下…… 在战场上的燕齐双方都眼睁睁的看着,大燕的主帅燕无雎在转瞬之间、出入大齐的军阵如入无人之境,大齐的前锋大将冯岚不过就是一个照面,就被燕无雎挑下马来,一枪结果了性命。 现在韩乐离着大齐的君王龙日天不过几步之遥。 两军哗然! 大齐的众多将士着急的脸色惨白,而大燕的的将士们则是眼神晶亮、齐声大呼、军心大振。 他们燕国的大将军燕无雎,就是上天赐下来的战神! 韩乐逼近面前一脸装逼不成反被艹表情的龙日天,刚要举起自己手中的长缨,却突然愣住不动。 “嘀——男主角1号出现,齐国君主龙日天,对宿主好感度20%,现在心情为简直日了狗汪!” 在脑海中,那个神隐了的单身狗系统突然出现,还抽空给她卖了个萌:“是男主角,不能杀哦~~” 韩乐:“……你话语后面那恶心的波浪线是怎么回事?” 结果,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那大齐的君主就趁着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策马扬鞭,转身没命一般向着后方齐军的大部队逃窜。 龙日天回过头,看着韩乐依旧愣在原地没有动弹,心中终于又有些底气,将自己又憋屈又憎恶可恼的心情一下子向韩乐喊了过去:“燕国燕无雎——” “本王记住你了,以后战场上你莫要落在我大齐的手中!不然……” 未尽的话语参合着纷乱嘈杂的人声,消失在整个战场上。 大齐簇拥着他们的君主,终于撤军了。 “嘀——现在男主角1号龙日天,对宿主好感度增加10%,现在好感度30%!” 单身狗系统用着平板机械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面卖着萌:“女人,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 第111页 韩乐:“……”滚粗,别恶心我了行吗?! 在战场上的大燕军队怔楞了好长时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家的主帅竟然凭着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必败的战局。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之后,那兴奋的呼喊声,填满了整个满地尸骸的战场。 “燕将军——燕将军……” 众人狂喜的喊道:“我大燕万年——” 就在众人欣喜若狂的时候,韩乐却突然眼前一黑,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一头栽下马来。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敌光环”超负荷运转,需要三日之后方可使用,起宿主知晓并善加利用。 ☆、第058章 双龙戏珠4 韩乐重新醒过来的时候, 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无一不酸痛, 头脑昏昏沉沉的糊涂成一片。 “将军!” 一张大脸就这么突兀的拱在她的眼前,一双小眼神亮晶晶的闪着、眼中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 激动地面红耳赤,就差摇摇尾巴吐舌头。 这副热情的模样着实把刚刚醒过来的韩乐给吓了一跳。 “干啥玩意儿呢?!远点儿、远点儿,别凑这么近一边呆着去!”她抬手托着那张大脸的下巴, 一用力就把他给掀翻在地。 那张大脸的主人——之前那个一身玄甲的小将军, 在被韩乐给一把掀翻在地之后也不气恼, 只是一骨碌重新爬起来之后,又呼哧呼哧地趴到了她的床榻边, 激动地说道:“将军, 昏睡了一天一夜, 您终于醒了!” “您再不醒,我就该把那看诊的大夫给拖出去军法处置了。” 韩乐一脸疲惫的坐在床头上, 用手揉着自己的眉心,有气无力的说道:“别忙, 人家大夫好好的别冲他们发脾气,我就是劳累过度心神透支罢了。” 在她昏睡的这一天一夜之内, 那条单身狗系统终于把本世界的故事背景梗概、和身体原主的记忆传给了她,现在她正慢慢收拾这自己脑子里面一片狼藉的凌乱, 对这个燕小将军的身份也有了一二了解。 燕无雎,燕国最后一个能战之将, 生逢乱世、以女子之身爬到了这个手握重权的位置上, 实在是世间罕有。 燕家一门世代忠烈, 燕无雎的父亲兄长早已经血洒疆场、为国捐躯,现在的燕家除了燕无雎这个一肩扛起整个家门的女子之外,就只剩下她兄长之前留下的一个儿子,名叫燕长生。 正是现在这个趴在床榻前笑得傻兮兮的玄甲小将军。 韩乐放下手指,看着燕长生这个年纪轻轻、也要披甲上阵的少年,终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放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这个少年,也是自己这个身体原主的侄儿、世上还活着的最后一个亲人。 自己以后还是得护着他点儿,瞧这傻兮兮的模样! “将军、将军,现在您的身体怎么样了?可还好些,要不要再把候在外面的大夫给叫来看看?”燕长生被自己自小崇拜的姑母给揉了脑袋,舒服的眼睛都快要眯起来,嘴里面兴奋的嚷嚷道。 他崇拜憧憬自己的姑母燕无雎,所以自小也就不爱叫姑姑,只是一个劲儿的喊着“将军、将军”。 韩乐也不纠正他这个称呼,毕竟突然就有了这大一个侄子,还整天喊她“姑姑”,她也会受不住。 现在这样称呼着挺好的。 “长生,我昏过去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变故发生?”她问道。 燕长生一身玄甲上沾满了灰尘泥泞,一些地方还有破损的地方,但看起来还算是齐整,想来是没有再经过其它的战斗,此时正兴冲冲的说道:“将军,我们赢了!” “将军您昨日威风凛凛、犹如神助,大开大合之下将那些齐国蝼蚁们杀得片甲不留,以一人之力扭转了整个战局。” “那齐国的狗皇帝见在这里捞不着便宜,御驾亲征身在前线又有危险,于是也颤巍巍的夹着尾巴逃跑了,现在整个齐军都已经撤离战场,将军我们可要乘胜追击?” 原本就是年少俊朗、英姿勃发的少年,突然经过了这么一场大胜利,自然更是神采飞扬、志满意得,言谈之间兴奋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韩乐不得不伸手按着他的肩膀,把这个尾巴都快要飞上天的小家伙儿给重新按了下来:“等等,穷寇勿追……” “那些齐军与我军对垒多日,现在撤离的匆忙,其中必定有诈,不可轻举易动……你先带着人马前去布防前线,盯紧那些撤离的齐军,切勿仗着年少气盛而行冲动之举。” “知道吗?!”她紧皱着眉头,语气沉重的嘱托着自己眼前的大侄子。 少年千万别冲动,我身上的无敌光环超负荷运载、三日的失效期还没有消失,现在再也无法随心所欲的装逼如风,这个时候你要是作个大死我也罩不住你啊! 望着韩乐殷切的目光,从来都不是一个熊孩子的燕长生,也不禁喉头一动,神色格外认真的向她保证道:“末将领命!布防前线、严防死守、紧盯敌军一举一动、决不轻敌!” 嗷嗷嗷嗷!我姑姑真是贼帅啊!就算是经历了如此之大的胜利,也是不浮不躁,心思缜密、用兵如神,姑姑我炫你!将军您是战神下凡——下辈子还做你的大侄子! 内心在疯狂尖叫的小迷弟脑残粉燕长生,即刻起身、一整自己身上的战甲,神色严正的向着韩乐行礼告退:“将军,末将这就前往前线。” -- 第112页 只是就在他即将动身离开营帐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转过头,犹豫的看着韩乐说道:“将、将军,那边…朝廷那边也来人了,想要见您,不过之前因为您在昏睡中,所以特使现在正在别处等候着。” 韩乐听到此处,按揉着眉心的动作也是一僵,半晌之后才缓缓叹息道:“大概是之前见我军久战不下,所以陛下才遣人来查看的!” 只可惜,这特使几个月前从京城中出发,昨天刚来到前线,自己马上就打了胜仗,那燕国朝廷上坐着的小皇帝,现在就算是想找茬也没地方发泄。 虽然她们燕家是满门忠烈,燕无雎还是这燕国最后一个能战之将,以一己之力撑起了燕国的半边天,数次击退了齐国的进攻,但是却仍旧挡不住上位君王的猜忌。 尤其是这个君王还不太贤明的时候。 担心自己手下的将军势力过大,担心武人拥兵自重,担心自己手下的功臣功高盖主,担心燕家在边关领兵割据一方…… 真TM疑心病! “一会儿我去见特使,你先忙自己的去吧!”在燕长生担忧的眼神之下,韩乐还是挥挥手把这个便宜大侄子给撵到了一边去。 这个侄子打仗还是有一手的,但是朝局上勾心斗角、你争我抢的事情,他就帮不上什么忙。 燕长生这个小迷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但是还没等韩乐她静下心来思考一下目前的对策,营帐的门帘就又被撩了起来。 一个挎着药箱的医者出现在门前。 眉眼清秀、气质温和,一身青衣翩翩出尘,眼角眉梢带着三分笑意,还未说话整个人便柔和了几分。 “将军!” 青衣医者缓步上前,声音依旧是清冽如山泉击石:“燕小将军临走之时,一定要让在下来给将军复诊。” 眼看着这个年轻医者走近,韩乐蒙蒙愣愣的脑袋用了很长时间才想起他的名字:“常青…常大夫?!” 青衣医者默默点头,动作缓和的跪坐在床榻边,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腕。 韩乐急忙把手一缩,摇头道:“我…本将军的身体没什么大事,不用复诊了,大夫自去便是。” 在情急之下,竟然是把将军的威风都给抖落出来。 那常青常大夫听此,笑道:“将军固然神勇,但是先前伤的那么重,昨日又力竭昏倒,身体又怎么可能无事?” “将军您可千万莫要讳病忌医,否则到时身体落下什么病根,可就是该后悔莫及。” 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大夫抬头看她,又想要抓她手腕。 韩乐急忙躲了过去,身手利索的滚到了床榻的里面,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外面的常青:“不用了大夫,我身体如何,自然是心里面清楚的。” 自己的身体经过单身狗系统的无敌光环加持,现在身强体壮的能够撩翻一头牛……可是她能这么表现出来吗? 先前她还是半死不活的模样,昨天大发神威之后又当着众人的面一头昏死过去,现在她活蹦乱跳的表示自己的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这搁谁谁不吓一跳? 之前她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还能用自己硬撑着身体来解释,现在身体这种情况,可就不能用“硬撑”这个词可以解释的。 这种事情往好点说就是“天降神迹”,往坏里面说那就是“妖孽作祟”! 万一自己身边的人认为是后者可怎么办? 所以现在韩乐就只能拼命躲着,不让大夫在查探自己的脉象。 在一连被拒绝两次之后,那常青看着韩乐拒绝的模样愣了愣,也没有强求,只是叹了口气道:“将军可知,在下为何要要复诊?” “在下的医术其实并不是有多高明,但是因着敢在军中做医师的大夫少了,所以在下的那几手医术才显现了出来。” “昨日,燕小将军拖了在下为将军施针,没想到一针下去将军竟然立刻精神抖擞的冲上战场……这些功劳全都被燕小将军归功到了在下的头上。” “现在燕小将军一定要在下为将军复诊…将军总得让在下能够交差啊!” 年轻的医者苦笑着,看向了韩乐。 韩乐也认真瞧着常青的眉眼五官,又特别认真的往他空空如也的头顶上看了几眼,才在自己的心底里叹了口气,向着单身狗系统说道:“你们这些世界的bug还没有修好吗?” 那个对她好感度超高的家伙怎么又追来了? 单身狗系统急急地在她脑海里面反驳道:“别瞎说,这么明显的漏洞我们怎么可能会有?你看这个常青脑袋上根本就没有绿油油的好感度,也没有‘不明物’这三个字!” 韩乐呸了一口,道:“去你的!别人脑门上都有名称和好感度,不是男主就是路人甲……只有这个常青脑门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你当我瞎啊!” 单身狗系统:“……” 然后他就又神隐了。 韩乐:“……” ☆、第059章 双龙戏珠5 大河汤汤, 燕齐两军隔着河岸两边遥遥相对, 气氛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自从前几日齐军突袭劫营不成、反而折了自家主帅和几员大将之后,齐军就迅速拔营撤离, 来到了此处安营扎寨,。 就在这几日里面,齐军也正逐步后撤, 军中的将士在一点点往自家身后齐国的方向撤走。 -- 第113页 眼看着河岸边的齐军越来越少, 在河畔另一边严阵以待的燕军, 在刚刚大胜了一场之后,瞧着对面看起来“软弱可欺”的齐军, 有不少的人都不禁在蠢蠢欲动。 但是燕军的主帅燕无雎和副将燕长生, 却三令五申过, 要对着对岸的齐军严加监视警惕、却不可轻易出战,只可坚守阵地。 违者一律军法处置。 在燕无雎的威望和燕长生孜孜不倦的巡视下, 那些一心想要主动出击、再起战局的人,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自己心中的念头压下。 一时之间, 两岸两军之间的气氛凝重到了一种诡异的境地。 “怎么,今日燕军那边可是有什么异动?” 齐军境内, 龙日天脸色阴暗的端坐在自己的王帐中,眼神沉沉、口气无比狠厉:“这几日以来, 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哪怕我们这里已经故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给他们看、故意示弱与他们,他们却是严阵以待、不露丝毫破绽?!” 随着他语气渐低, 营帐中压抑的气氛也是越发的低沉, 在龙日天下手坐着的心腹手下们, 也是一个个正襟危坐着,压低着自己的头颅,不敢抬起头来看上分毫。 坐在上位的龙日天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答话,不禁脸色更加阴沉,恨恨地一拍座椅扶手,沉着声音低声嘶哑吼道:“之前你们献计的时候,不是一个个还在争先恐后的抢功吗?” “先前不是还在说,只要我军主动撤军、示弱与敌方,燕军一定会中计,迫不及待的率军前来追击,我军正好可以借势一网打尽吗?!” 他暴怒的站起身来,将自己面前的茶杯脱手甩出,狠狠地砸在众人面前,哑声道:“现在呢?我军的主要兵力全都撤离在埋伏地那边,苦苦等待着时机,但是燕军却坚守不出了?!” “此时的这种情况,你们这些人就不能再想个计策?现在我齐军在这里多呆一日,在长途跋涉之地久居,便要多耗费无数的兵马粮草。” “而燕军则是仗着燕国边境之利,粮草消耗的进度压力要远远地小于我们,你么这些平日里舌灿莲花的军师谋士们,现在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龙日天焦躁的起身,背着手在营帐内转来转去。 位居两列的谋士们,在自己君主的威压下,更加瑟瑟发抖的伏在地面上,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脸皮蜡黄的谋士鼓起勇气,头也不抬的向着龙日天说道:“启禀陛下,并非是我军无能,实在是对方主帅燕无雎乃是百年不遇的神勇之将,又是善用兵法之人,看破了我们的计策并坚守不出……” “闭嘴——燕无雎!又是燕无雎!朕看你们这些无卵的怂货,全都被那燕无雎给吓破了胆!张口闭口全都是她……” 龙日天今天第二十八次听到了燕无雎的名字,恨得牙根儿痒痒,却又毫无办法,最后干脆就狠狠地一拂袖,呵斥了那个山羊胡子谋士一通。 但是等到他呵斥完之后,也只能毫无方法的颓然坐回主位上,抬手掩面长长叹息道:“这样空耗下去,我军何时能够攻破燕国的都城,活捉了那燕国的狗皇帝诸葛氏……” “我想静静!” 听到自己家陛下这么说,底下的谋臣们全都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急忙弯腰行礼道:“臣下告退。” 说着,众臣和众将从营帐中鱼贯而出。 龙日天顿时愣住,一脸懵逼的喊道:“等、等等……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朕什么时候叫你们退下了?” 走在末尾的一个小将军闻言,一缩脖子,转身瑟缩的问道:“陛下……不是您说、您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吗?” 龙日天:“……混蛋!都给我回来(╯‵□′)╯︵┻━┻!朕只是说想静静而已,静静是朕心仪的一位女子啊!” 玛德智障! 大齐的君主,威风霸气的龙日天陛下,今天第101次感到心塞。 自己身边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二货手下啊!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像是燕无雎那样神勇无敌的大将军?为什么像是燕无雎那样的将军,会是在他的老对头燕国诸葛氏的手底下干活? 朕这么英明,手底下尽是一群拖后腿的猪队友!燕国那个狗皇帝昏庸无能,手底下怎么就尽是燕无雎这样力挽狂澜的神队友呢?甚至连自己年少时的心上人静静都在燕国…… 好气哦!就连微笑也不能保持了…虽然好像自己糟心的从来就没有微笑过…… …… “阿嚏!” 韩乐响亮的打了一个喷嚏。 “嘀——男主角1号龙日天,对宿主的好感度再次上涨10%,现在好感度为40%,男主角1号心情为:这样的人才恨不能为我所用,朕心好累、朕要静静,嘤嘤嘤——” 在她脑海中,单身狗系统继续用着平铺直叙的语调、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恶意满满的向着她播报。 “恭喜宿主,男主角1号的心情被你这个小妖精撩拨的每天都在变化,他该拿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怎么办~~” 句尾的波浪线被单身狗系统用着平板机械的声音…说得黏腻腻的一波三折。 刚打了个喷嚏的韩乐:“……” 什么鬼?!为什么自己这些天都没有在那个龙日天的面前出现,这蹭蹭上涨的好感度和乱七八糟的心情是什么鬼? -- 第114页 你是龙日天,你就不能好好的日天日地日空气?!这样少女的“嘤嘤嘤”是怎么回事?丫的我都没眼看了…… “将军?燕将军!” 在她身边的常青,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悄悄的用手指捅了捅韩乐的后腰,低声小心的询问道:“燕将军您方才突然无缘无故的打喷嚏,可是染了风寒?需要在下看看吗?” “毕竟这几天快马加鞭的从边关抄近路赶往京城,这等车马劳顿之下,将军刚刚大病初愈的身体又怎么受得了?马上就要到京城面见君王了,这时候再染了风寒可就是大大的不好……” 常青未完的话语,消逝在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中。这个年轻的大夫坐在马车边上,抬起头来看着一把揪着他衣领的将军大人。 韩乐眯着眼睛,一手揪着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俊俏的医者,一边低声威胁道:“常大夫,之前我们不就是在军营里面就已经说好了?我承诺把你带在身边,长生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都不能骚扰你……” “而你,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不准打探我的身体状况,也不准问东问西的……如今你这个样子,可是要不守约了?” 就在前几天在军营里面,韩乐在接待了朝廷上面的特使之后,就接了燕国君王的圣旨,告诫她无论胜负,都要赶紧班师回营。 把一个手握重权的武将放在远离朝廷控制的边关,那燕国位置上坐着的那位君王,怎么都不可能放心的下。 韩乐对着这个顶头上司的智商也没有多大的指望,但是在这个两军对垒的关键时刻,班师回朝却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她在接了圣旨之后,干脆就主动提出,自己不带一兵一卒独身进京回禀圣上。 反正现在的局势已经暂时稳定下来,就算自己这个主帅暂时离开还有燕长生那个孩子镇守边关,短时间内出不了什么大碍。 再说自己一个人上路,那上面的君王说不定能够更放心一点。 但是在她上路前,自己的那个便宜大侄子却是要死要活的非要自己带上一个大夫上路,甚是担心自己大病初愈的身体。 而且那个大夫一定得是常青,这个在大侄子心里面的“神医”! 最后韩乐被缠的没了法子,也就只能妥协的带着常青这个对她的身体知根知底的年轻大夫。 此时,正在被韩乐一把揪在手心里面的常青,却是眼角眉梢的笑意未变,声音反倒是有些揶揄:“放心,将军之前明明重伤、后来却在一夕之间恢复身强体健的这个消息,在下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确实容易被别人曲解为妖孽作祟。 韩乐的眼神更是锐利,揪着他衣领的手指也是用力的发白:“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取笑我?难道不怕我现在就把你给扔到这山林之间,让你自己用一双腿走回京城里面?” 这几日来,他们一行人不眠不休、到处抄近路赶回京城,竟然用了几天的功夫走完了别人一个月的路程,现在已经抵达燕国京城的京郊,此时周身正是一片人烟稀少的小树林。 可是那常青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畏缩之色,反倒是眼神中的揶揄之色更甚,嘴角勾起的那抹微笑也更是温和:“在下不怕,将军不会将在下给扔到这里的。” “在下知晓,将军虽说是提枪上马征伐天下的人物,但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在下却觉得,将军芯子里面却是个和善之人,平日里绝不会随意的为难他人。” 常青抬眼看她,眉眼越发的柔和:“将军,在下说的可对?” 韩乐意味不明的瞧着他,半晌之后还是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掌往下一掼,将常青这个年轻小大夫给重新扔回了车厢里面。 “单身狗,你说你们这些世界里面的bug是不是升级了,我觉得他和前几个世界相比,越来越有腹黑的趋势,也越来越难搞了!” 她在自己的脑海中向着单身狗系统抱怨道。 单身狗系统冷冷的回了她一句:“病毒都能升级,凭啥这个不明物体就不能进化呢?” 韩乐:“……好啊!你终于承认这个不明物体就是你们世界里面的漏洞了吧!” 单身狗系统:“……汪!” 又神隐了。 韩乐:“……哼!” 她正在前面与单身狗系统在脑海中窃窃私语,在后面却有一个人正在趴在车厢边瞧着她。 望着自己前方能一身戎装、坚韧孤独的女子,在后面被扔回车厢中的常青,却是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暗暗思索着。 自己以往参军做了军医,在与燕无雎燕将军相处的过程中,为何就从来没有过多注意过这个将军的内在,竟是如此的…… 有意思? 就在众人都在心思沉沉的时候,在最前方瞭望警戒的亲兵,此时跑回来向着韩乐禀报道:“将军,前方已经看到了京城的城墙,我们已经顺利抵达来了京城之中。” 韩乐抬眼向前望去,只见一堵巍峨的城墙,在周围山林枝叶的映照下,隐隐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 燕国京城皇城之内。 燕国的君主高高居坐在朝堂的龙椅之上,和下方两侧的众多大臣们一样,此时正密切的注视着向他们走来的女子。 一个一身戎装的女子,铠甲护身、胸口虎纹、英姿飒爽、一身杀伐凛冽之气。 -- 第115页 燕无雎,他们燕国的战神,以一肩之力撑起了整个战场的守护者! 就算是把她从边关给匆忙召回来的燕国君王,此时看着这个一身戎装战甲的女子,眼神也都是复杂难言的。 但此时的韩乐,在默默地行过礼之后,却只是站在朝堂下一个劲儿的吐槽。 “嘀,本世界男主角2号出现,现在对宿主好感度50%!” 自己面前的君王就是本世界的男主2号,与日天日地的男主角1号龙日天画风不同,她们燕国君王的名字,很明显走的是文艺睿智风。 诸葛不亮! 燕国君王文艺睿智的特色画风名字…… 一听就和龙日天那个烂大街的妖艳贱货不一样诶—— 韩乐:“……” 你名字这么叼,孔明先生他老人家不会有意见吗? ☆、第060章 双龙戏珠6 “爱卿此去, 大胜而归, 理当重赏,有何要求?” 燕国的君王诸葛不亮端坐在朝堂之上, 看着战甲熠熠生辉的韩乐,慢慢的敛下自己眼中的复杂感慨、合上了眼帘,等到他再睁开眼睛之后, 就又是英明睿智的无情帝王一个。 至少从表面上看上去英明睿智…… 面对着自家先前还在对你猜忌个不停的君王, 此时一开口就要封赏于你, 这种情况自然是大大的不对劲儿。 所以诸葛不亮的话音刚落,恭恭敬敬跪在堂下行礼的韩乐, 顿时就在自己的心里面拉起了警报。 “陛下, 臣为国分忧, 只凭一腔热血与满心的忠义,上阵打仗本就是臣下的本分, 又岂敢来要封赏?”韩乐斟酌着语气字句,小心谨慎的回禀道。 自古权臣武将难做, 更何况自己还遇上个自以为英明的文青疑心病君王!自然就更得是在每一个字出口前都要细心三思,先谦虚谨慎一点儿总是不会错的。 面对着韩乐这副谦卑的姿态, 那庙堂上的君王很明显是满意的。或是因为她居功不自傲的态度、亦或者是因为她此次不带一兵一卒孤身回京的诚意,让那身为疑心病患者的诸葛不亮终于放下心来, 所以在此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面也带了些温度和欢欣。 “爱卿此言, 深得朕心!战场睥睨, 巾帼英雄, 燕氏满门,忠君爱国,满门忠烈,得卿如此,国之幸事!” 他一脸欣慰,两只眼睛幽幽的黑亮,嘴里面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蹦词,把一个文化人的姿势拿捏的十足。 “嘀——男主角2号诸葛不亮,对宿主好感度增长5%,现在好感度55%,心情为:啊!朕突然看你顺眼起来。” 韩乐:“……”可是我看你不顺眼啊—— 我说陛下你这么说话不累吗?为什么非得要四个字一个单词的说话,这又不是成语大赛?! 在她脑海里面神隐了许久的单身狗系统,此时见缝插针幽幽的插了一句嘴:“没办法,在本世界的设定中,齐国君主龙日天是日天日地的霸道人设,所以性子就是得烈、气场就是要装逼。” “但是一共有两个男主角,不能都是霸道总裁装逼犯,阴阳还得互相制衡呢!所以除了龙日天这个武力值的化身之外,诸葛不亮就是那个智慧的化身。” “而燕国君主的人设,就是英明睿智的文青形象,所以为了表现自己的文化水平,诸葛不亮可不就得四个字、四个字的说话!他现在这么做也是为了不崩人设。” 听了单身狗系统的话,韩乐心里面就只剩下“……”的情绪了。 原来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词就是文化青年的模样,原来这个疑心病晚期、名字扯淡无语、能够在打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把主帅从战场上召回来、不止一次的让自己怀疑他智商的顶头上司,原来是这个世界里面智慧的化身…… 逗我玩儿呢!要诸葛不亮这个皇帝成为本世界智慧的化身,你们系统总部就不能把这厮的智商先给提升一下吗?! 还阴阳相互制衡……人家齐国君主龙日天虽然是真的装逼,但人家也是真的霸道!诸葛陛下你的智慧人设就真的只有人设啊! 韩乐的内心深处无数的草泥马神兽欢乐的奔腾而过,此时此刻充满了想要吐槽的**。 可是此时她身在朝堂之上,就算是有再多吐槽的**也得忍住,因为上面坐着的那个诸葛不亮又一脸欣慰的开口说话了。 “卿虽谦逊,不需赏赐,朕心甚慰!闻卿重伤,特招御医,细心诊治,疗养一二。” 诸葛不亮也是知道自己的燕大将军前些日子重伤卧床不起的消息,所以此时见韩乐不要赏赐,于是便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要人把宫里面的御医带上来。 此言一出,包括韩乐本人在内,朝堂之上无数的文臣武将齐唰唰的低下头,整齐划一的翻了一个无语的白眼。 人家说不要封赏就只是谦虚推辞一下,没有真的不要啊!这个时候按照一般的君臣套路,难道不应该是陛下提出封赏,将军谦虚的推辞一下,表示受之有愧。陛下感动,大加赞赏,然后再次强烈要求封赏,于是将军诚惶诚恐的收下。 这样一来,将军得了个谦逊忠君的名声,陛下也能得个礼贤下士、有功必赏的好名声,君臣二人如此作态,说不得还能在青史之上留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如今陛下你这么就干脆利索的把赏赐给收回去了是什么鬼啊!人家谦虚客套一下,陛下你就真的不赏了是吗! -- 第116页 朝堂上的众多大臣们,顿时只觉得天昏地暗、从此前途无“亮”……他们燕国摊上这么一个“贤明睿智”的君王,以后真的还有救吗? 绝望啊—— 但是此时的诸葛不亮察觉不到众人的绝望脸,此时他正兴致勃勃的将宫里面公认医术最好的李御医给叫来,决定一会儿要让自己的大将军把李御医暂时给带到身边一段时间。 好好的疗养一下身子,毕竟这也是他们燕国最后一个能打的了。 可是韩乐眼见得那御医出来,心底下就暗叫不好。 她的身体自己知道,现在活蹦乱跳的能扛起一头牛,没有半点儿虚弱的地方。但是自己前几天还在伤重昏迷不醒中,现在就好得这么快不符合常理。 心中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韩乐最终一咬牙,向着诸葛不亮躬身抱拳行礼道:“陛下,御医就不必了,臣的身体现在已经不需要。” 自己的一番好意反而被拒绝,诸葛不亮心底下不快,微微眯了眼睛:“爱卿何意?” “嘀——男主角2号诸葛不亮,对宿主好感度减少2%,现在好感度为53%,还望宿主再接再厉!” 韩乐:“……” 你这个小心眼的文艺青年→_→ “陛下有所不知,臣下在军营之中,有幸得遇一位神医。”她面目神情貌似诚恳、语气像是动容一般的说道:“这位神医年纪轻轻,但是医术却是神乎其神、举世无双,尤其是那一手金针之术,使得更是出神入化、难以言喻。” “当时臣下重伤病危,就是这位大夫施了一根针,结果金针刚刚扎下,臣下马上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还能跑能跳、能够骑马上阵杀敌。” “这几日经过那位神医的细心调理,臣下现在已经是百疴消除、身上不再有一丝旧伤病痛。” 她嘴里面使劲儿忽悠着,眼看诸葛不亮一脸不信的神情,干脆就对那位白发苍苍的李御医说道:“李大夫行医半生,乃是杏林高手,可否现在请李大夫把脉,看看臣下所说是否属实?” 那位李御医捋了捋自己下颚上的白胡子,在诸葛不亮和众多大臣探究的目光下,信步走到韩乐的身前,当场开始诊脉。 半晌之后,李御医居然真的脸色一变,惊愕的跪下向着诸葛不亮回禀道:“陛下,燕将军的脉象平稳、气血充盈、比一般的人更加刚劲有力……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前些日子重伤之人该有的。” 顿时,众人大惊! 前些日子,根据前线回报的消息,众人还以为那燕无雎都快要伤病而死,现在她却又像个没事人一般站在这里,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有如此那般妙手回春的神医? 尤其是诸葛不亮,他像是惊愕与燕将军身体的完全恢复,然后又想到了燕将军口中所说的那位世间罕有的神医。 最后,他脑筋一转,瞬间想到了自己后宫中深受宠幸的静贵妃…… “爱卿!” 他睁大眼睛,悄悄动了一下喉头,像是怕吓着韩乐一般轻声细语的问道:“你口中所说的那位神医,现在可是还跟随在你的身边?” 韩乐:“……” 自己的这个顶头上司,现在神态和蔼、语气轻柔,甚至都不再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蹦词了! 于是,只用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在诸葛不亮这个燕国君王的带头下,整个燕国朝堂上的文臣武将们,一起用着殷切热烈的目光,看着神医进殿面君。 丝毫也不知情的常青一脸懵逼! 他这个小小的随军大夫,原本是没有资格入宫得见天子的圣颜,所以在韩乐进宫之后,他也就和其他人一样随意收拾了一下,住在了京城中的燕府里,等着自家的大将军从宫里面回来。 可是这还没把东西收拾好呢,宫里面却突然传出来消息,说是要神医常大夫赶快去入宫面圣…… 他一直到进宫之后,心里面还是稀里糊涂的一片。 直到他进了宫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将军大人,此时正挺直腰板站在前方,紧绷着双肩,扭过头故意不去看他。 这副心虚却故作镇定的模样…… 他嘴角抽搐的看向自家将军大人,用眼神询问道:我的将军诶!你在陛下和众臣面前说了什么? 韩乐默默向他的方向瞟了一眼。 死道友不死贫道!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常青:“……(¬_¬)” ☆、第061章 双龙戏珠7 战国纷争, 神州大地征伐频繁, 零零碎碎分裂出了十数个小国家。 其中,诸葛氏所创的燕国、以及龙氏所创的齐国, 这两国则是战国中当之无愧的霸主! 齐国好战、民风彪悍,尤其是最近几十年来经过了三代君王的励精图治,齐国的军力更是蒸蒸日上, 已经吞没了周围好几个孱弱的小国家。 而燕国不同于齐国, 向来都是以风俗人物见长、以商贸繁荣著称, 前几代的君王大都是庸常之人,不思进取、安于现状, 燕国的国力已经止步很长时间。 日渐强盛的齐国, 眼馋日渐衰落的燕国这块儿肥肉也已经很长时间, 一有机会肯定就是要扑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 尤其是这代齐王龙日天,自从继位以来, 便是对着燕国几次征伐,占了燕国不少的领土城池, 还扬言要率大军直入燕国京城,活捉燕国君王诸葛不亮、生擒大将军燕无雎, 还要将诸葛不亮后宫中最受宠的静妃给掳到齐国去…… -- 第117页 这个世界中,龙日天和诸葛不亮两人之间的宿怨, 由来已久。 早在龙日天少年时,他还是齐国里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被送到了燕国充当质子, 在那时遇到了同样少年时的诸葛不亮。 那时诸葛不亮就已经是燕国的皇太子、下一任的国储, 身份尊贵,自然是与被当做质子的龙日天有着云泥之别。 龙日天与诸葛不亮日日相对,怨念丛生。 后来,那龙日天在燕国遇到了一名女子,名字唤作司徒静静,乃是燕国司徒丞相的长女,豆蔻年华、温柔贤淑、柔弱可人。 龙日天对司徒静静一见钟情,心仪于她、茶饭不思、辗转反侧。 再后来,司徒静静就嫁给诸葛不亮做了太子良娣…… 龙日天:…… 人干事! 于是,龙日天和诸葛不亮这两个少年,就这样深深(单方面)的结下了不解的仇恨。 之后,齐国君王驾崩、众多子嗣争抢王位、齐国发生内乱,在燕国为质的少年龙日天趁机偷溜回齐国,在他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竟然是稳稳的坐上了齐国的王位。 当上齐王的龙日天丝毫也不懈怠,在处理了自己的那几个兄弟、稳定了内乱之后,马上就起兵攻向燕国边境,誓要洗刷自己少年时的冤仇。 齐**队悍勇,攻入燕国境内势如破竹、无往不利,燕国相对来说较为孱弱的军队被打的昏头转向,等到他们回过神来之后,已经有小半儿的国土沦落为他人之手。 就在此时,武将世家燕氏一门站了出来,不但挡住了齐国的进攻,还将齐军给赶出了燕国境内。 燕氏一门原本就是跟着燕国□□一起打天下的大将,因为战功卓著,所以被燕□□特敕封国号为姓,世代镇守燕国领土。 但虽说燕氏一门将齐军给抵挡在国境之外,可是那燕府的家主和他的嫡长子却全都是……亡于战场之上,整个燕府就只留下小女儿燕无雎,和燕长生。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燕无雎最后竟然是以女子之身,一肩挑起了燕国的大梁,守卫了整个燕国。 想到了这里,韩乐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仰头望了望自己面前富丽堂皇的宫殿。 你以为她回忆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替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来追忆往事的吗? 只不过是她现在就站在那个…传说中引发了两国交战的司徒静静的宫殿门前,等着谒见这位红颜祸水的静妃。 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位被她给坑了的冒牌“神医”。 常青微微皱着眉头,趁着周围的侍卫们不注意,悄悄地探过头去,附在韩乐耳边低语:“将军,这静妃可是陛下的挚爱,若是之后我们的诊治出了什么差错……” 那我就完了,你也跟着一起玩完! 韩乐听懂了他未说完的话语,也只能垂着一张脸,丧气道:“听别人说,静妃这一段时间也不知怎的,行为举止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甚至都不再与陛下说话、也不再展露笑颜、甚至拒绝和陛下那什么…咳咳!所以陛下才怀疑静妃是不是得了什么异病,这才满天下寻找神医……” 所以也别那么担心,说不定只是静妃和陛下那小两口在暗地里闹脾气,闹完别扭就好了呢? 常青同样也听懂了韩乐的意思,但是他也只能抽搐了一下嘴角,拒绝和她再继续讲话。 将军大人,想的也太美了你! “嘿!你这撇什么嘴角啊?”韩乐偷瞄他,小声抱怨的嘀咕着:“要不是因为担心你,我才不会向陛下请命,和你一同来后宫之中一起问诊。” 自古以来就没有朝臣与后宫嫔妃相见的道理,也得亏了燕无雎是个女儿身,诸葛不亮那个疑心病的文青,这才应允了自己得以来到这后宫之中。 “呵!将军大人,在下原本好好的平安无事,可别忘了是谁一脚把在下给踹到了坑里面。”常青磨了磨牙,小声道。 韩乐一时语塞,于是又向自己脑海中的单身狗系统吐槽道:“这个不明物体也越来越不可爱了,现在都会把我噎的说不出话来。前几个世界中,那个萌萌哒的绿油油不明物体呢?” 单身狗系统在她脑海中安静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道:“可能是他领会到了,恶人需要有恶人磨这个道理?” 韩乐:“……单身狗,你也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我是说真的。” 单身狗系统:“呵呵→_→” “燕将军、常神医,娘娘宣您二位进去。” 就在此时,宫殿那原本紧闭的屋门,终于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小宫女探出头来,小声的叫道:“奴婢等人劝了半天,娘娘终于肯让大夫来为她诊脉了。” 这司徒静静自从性情大变之后,不但屡屡出言惊人,还总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宫殿中,既不在后宫中闲逛、也不许外人轻易的接近自己的寝宫。 而且因为司徒静静深受诸葛不亮的宠幸,在她的要求下,诸葛不亮居然就真的下令,让后宫中无关的闲杂人等避开此地。 所以,方才就算是有着诸葛不亮的谕旨,韩乐和常青二人也是被关在门外好长时间,那司徒静静才愿意请他们进来。 “不知你们劝说了什么,静贵妃终于肯让我们进宫诊脉。” 韩乐跟在小婢女的身后,一边往里面走着,一边好奇的问道。 -- 第118页 常青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神医风范,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此时也颇为好奇的支起耳朵听着。 那小婢女瞧着四下无人,才转过头小声的说道:“奴婢们先前劝了许久,娘娘也不见松口,可后来不知道是谁多嘴说了一句,燕将军您也是跟着神医一起来的。” “我们娘娘听闻将军竟然是女子之身,甚是好奇,这才让奴婢们将您二位召见进来,还一直嚷嚷着要看看女将军是长什么样子……啊!到了,您二位请进。” 静贵妃的寝宫近在眼前,小婢女恭敬地拉开屋门,高声的通传道:“常神医、燕将军,求见静贵妃娘娘。” 屋门就在自己眼前,韩乐和常青却互相惊愕的对视一眼,竟是有些踌躇的不想进去。 司徒静静竟然说要看看女将军长什么样子……可是大将军燕无雎已经成名许久,这燕国上下谁人不知?怎么司徒静静竟然像是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样子? 她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燕无雎! 韩乐用眼神询问着常青:你觉得…静贵妃这是怎么了? 常青用眼神瞟过去:可能…失心疯了吧! 韩乐:…她真的有病啊?!不是小两口吵架闹脾气…… 常青:……你觉得呢( ̄_ ̄) 韩乐:那你能治好不? 常青:…随军大夫一般拿手的都是治疗跌打损伤和皮外伤谢谢! 韩乐:…… 完了,死定了! “燕将军,你们二人怎么不进去?” 小婢女打破了两人的“眉来眼去”,有些焦急的催促道:“我家娘娘现在正在里屋催促得急呢!” 韩乐皱着一张脸,硬着头皮率先一脚迈入静贵妃的寝宫,躬身行礼道:“臣下参见娘娘!” 好歹是自己顶头上司最宠爱的小老婆,恭敬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诶?这里居然真的有女将军啊?” 里屋的床榻上传来一声惊呼,语气热烈的说道:“将军、将军大人…你能再走近点让我看看吗?” 韩乐听了这记忆里面熟悉的声音、但是全然陌生的语气,心底里生疑,便又往前走了几步,探头小心的往床帐里面看去。 “啊!这传说中的女将军居然可以长得这么好看,我还以为你会在战场上磨练的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呢!” 一个面容极其清雅、身姿格外曼妙的女子,此时正斜倚在床榻上,光着两只脚丫子,豪迈的架着二郎腿,一只手挠着脚趾、一只手搓着鼻头,一脸惊艳的望着自己,大声地赞叹着。 韩乐:……∑(っ°Д °;)っ我擦你谁?! 面前这个抠脚大汉到底是谁?!怎么长了一张和记忆里面静贵妃一模一样的脸? 可是司徒静静那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这么大咧咧的在抠脚啊w(Д)w! “嘀——警报!警报!有非法外来者闯入本世界……” 脑中的单身狗系统突然拉响了警铃。 ☆、第062章 双龙戏珠8 非法闯入者…… 韩乐整个人都愣了两三秒:“单身狗, 非法闯入者指的是……和我一样的…穿越者?” “当然不是, 要不然就不会加上非法这两个字。” 单身狗系统依旧是机械平板的声音,但是此时的语气中却莫名的多了几分阴冷危险的意味:“非法闯入者, 一种是有意的、一种是无意的……” “有意闯入其它世界的穿越者,是在知道有着其它世界和穿越渠道的情况下,暗中避过了系统总部的目光, 私自闯入其它世界来达到自己的莫种目的、或是为了自己谋取私利的行为。” “无意闯入其它世界的穿越者, 是不知道其它世界和穿越渠道的普通人, 在无意间被各种突发意外的缘故、不小心卷到了其它的世界,属于非自愿的行为, 并非为自己谋利。” 说到这里, 那条单身狗系统顿了顿, 还是紧接着说道:“对于前者非法闯入者,总部一向是暂且收押穿越者的灵魂和意识, 带回总部根据他在其它世界的所作所为来量刑。” “而对于后一种非法穿越者……” 单身狗在她脑海中沉吟了许久,才斟酌着口气说道:“宿主你还是先打探清楚, 面前此人到底是哪种非法闯入者,然后我们再做打算。” 韩乐:“……” 得!又得给你做苦力白工( ﹁ ﹁ ) ~→ 单身狗系统:“……有额外的奖励都不要?!” 韩乐:“!!!” 啊!突然全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儿┗|`O′|┛嗷~~ 一人一单身狗在脑海中用意识交流了许久, 放在现实中不过转瞬即逝的功夫。还没等面前这个非法闯入者脸上的惊艳之色褪去,韩乐却突然转身, 一巴掌将身后即将跨入门槛的常青给拍了出去。 “……”又是一脸懵逼的常神医。 “我突然有话想对静贵妃娘娘说,需要两个人私下谈话, 神医你先回避一下。” 她那双白皙干净的手掌一巴掌糊在常青的脑袋上, 掌心抵着他的嘴角、修长的手指拍着他白净的脸颊, 轻轻巧巧一个用力,就将“柔弱无依”的小大夫给推得打了个转儿,啪叽一下糊在了一边的墙壁上。 常青:“……” 当初是你要我来,诊脉就诊脉!现在却说要有事,把我又推开!神医不是你想来,想来就能来——把我推开、让我歇菜、没有一点儿爱!!! -- 第119页 宝宝心里苦/(ㄒoㄒ)/~~,就算是你那柔软的掌心贴在我的嘴角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拍在我的脸颊上,都拯救不了在下内心的悲伤。 “娘娘有令,你们也都暂且退下!”韩乐又看向一旁惊愕睁大眼睛的小婢女,口气坚决的说道。 小婢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被韩乐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给瞪了一眼之后,马上就没出息的怂了。 燕无雎的这个身体乃是燕国的第一大将,手握重权、久居沙场,一身杀伐凛冽之气积威已久,这一眼之下的狠戾之气,又岂是一个宫里面的小婢女能够相抗衡的。 那名小婢女泪眼朦胧的看着韩乐无情的转身背影,又眼睁睁的看着寝宫的大门在自己面前“砰”的一下关上,顿时蔫头蔫脑的倒在泪泊中,一腔忠义之情备受自己良心的苛责。 嘤嘤嘤嘤——娘娘,燕将军好口怕!不是奴婢不忠心护主,实在是对方的战斗力太强~~娘娘,我那清雅瘦弱、柔弱无依的娘娘!呜…… 那小婢女倒在泪泊中抽泣的时候,刚好看到方才被一巴掌给糊到墙上的常青,顿时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踮着小碎步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年轻医者的衣襟哭诉道:“常神医,燕将军方才那是要作甚?为何要让我二人在外等待,好凶……” 刚刚把自己从墙上撕下来的常青,伸手捂着自己被掌心贴到的嘴角,一边无奈的看着哭哭啼啼的小婢女,道:“无事,燕将军也算是在年少之时就与静贵妃有过交集,这两人重逢,私底下说说话有什么不对的?” “再者说了,现在静贵妃乃是贵妃之身,燕将军则是臣子的身份、又是女子之身,在私下里相处还能对静贵妃不利不成?方才将军行事,静贵妃也没有出言阻拦,所以必定是贵妃娘娘默许的行为,你担心什么?” 眼见得自己面前的小婢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常青却是又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屋门内。 一半欢喜一半担忧。 看方才燕将军的行事,他心里面便知道,多半是他们家将军大人发现了什么倪端,自己这个随军大夫估计是终于不用硬着头皮装神医。 但是自家将军突然目光严肃、行色匆匆,这到底是发现了何事?这般作态,不得不让他从心底里面担忧不已…… 就在门外的两人还在抓肝挠肺、心焦不已的时候,在寝宫里面的两人,此时却没有别人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床榻上的“静贵妃”见韩乐匆匆去而复返,却并未出口阻拦,依旧是姿态懒散的斜倚在床榻之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就连正在抠索的脚丫子都没有放下来。 “大将军啊!咋个又跑回来了?既然又跑回来了,那就再陪我聊会儿呗,我一个人搁在这后宫里面老寂寞了!” “静贵妃”一双曼妙的丹凤眼被扭成了死鱼眼,慢腾腾挖着鼻孔说道。 韩乐:“……” 拜托你不要用静贵妃的脸做出这种动作表情好吗?你那挖鼻孔的手,前一刻才刚刚挖过脚丫子啊喂! 燕国司徒丞相家的里面的长女司徒静静,虽然与燕将军府的燕无雎称不上是关系亲密的手帕交,但到底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关系还算是可以,在燕无雎的记忆里面也能够找不少关于司徒静静的画面。 这些记忆画面里面的形象,全都是一个个姿态端庄优雅、气质温柔贤淑的古典美人,像是从古画里面走出来的女子,从来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不雅之色。 ……所以现在韩乐看着自己眼前这个顶着一张司徒静静的脸、正在抠脚挖鼻孔的人,视觉冲击力有多大你造吗?! 她瞧着停这个死鱼眼、一脸中年失意大叔样式沧桑颓然表情的“静贵妃”,久久的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忍不住对着自己脑中的单身狗系统吐槽道:“你说,我要不要向她揭露自己穿越老乡的身份?这样也好交流办事。” 单身狗系统在她脑海中呵呵一笑:“你要怎么揭露身份?” 韩乐:“比如…对个暗号啥的!你看身无彩凤□□翼、落毛凤凰不如鸡怎么样?再比如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再比如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什么的……” 单身狗系统:“……这些诗词对联的原作者听了你的话一定想打人。” 韩乐:“喂!这是现代特色好吗!” 单身狗系统:“你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就想想,你要是揭露了自己的穿越者身份,但是对方并不想更你这个老乡叙旧,还要加害于你怎么办?” 韩乐:“那我就再想个有威慑力的身份!” 单身狗系统:“???” 就在床榻上顶着一张崩坏版静贵妃脸的穿越者有些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韩乐却突然抬脚走了过来,在床榻边半蹲下来,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韩乐开口,声音隐含着一种冷硬无情的意味:“非法闯入者。” 穿越者:“!!!” 她接着冷冰冰的说道:“不经过总部允许,私自闯入本世界,私占她人躯体、为自己谋利,我在此宣布将羁押你回总部,交由时空法庭审判量刑。”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单身狗系统:“……冒充总部执法人员,你好大的胆子啊!” -- 第120页 系统炸毛了! 可是没想到,那个非法闯入者听了韩乐所说的话,不但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是全身一震,声音颤抖的说道:“老、老乡?” “天、天王盖地虎,下一句是什么?” 韩乐:“……” “身无彩凤□□翼,下一句是……”非法穿越者依旧小心翼翼的求证着。 韩乐:“……落毛凤凰不如鸡。” “亲人啊——”穿越者嗷的一声,扑了过来死死抱住她的脖子不松手。 韩乐:“……” 单身狗系统:“啧,一个比你还二的穿越者。” “老乡啊你知道吗?哥原本就是在家里面看片…咳咳看教育片看的正爽的时候,突然房顶漏水电脑短路哥眼前一黑就到了这儿了,这里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空调汽车飞机可乐汉堡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法克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还听不懂人话?!” 这个穿越者涕泪横流,嘴里面连珠炮一样抱怨着,像是要把自己穿越以来的苦楚一股脑的全都倾泻出来。 “哥说自己不是这里的人,听在那些人耳朵里面就成了‘吾身不由己、实非我愿’,哥说哥要吃个大肘子,那些人就听成了‘一碗莲子桂花羹’,哥对着他们说粗话,他们就听成了‘汝如此做派、伤透吾心、吾哀也’……” “最绝的是,哥对着镜子里面的脸流口水,那一群人竟然都能看成对镜自怜!这里的人不仅耳聋、眼还瞎,哥抠脚扣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穿越者搂着她的脖子,越贴越紧、吱吱哇哇哭得很伤心。 韩乐:“……好了有话好好说,你先松手。” “不松!”这个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擦着口水道:“妹子啊!再让哥抱一会儿呗!哥自从穿到这里之后,除了自己这个只能看不能吃的脸之外,就只看到了你这么一个美女,其她的什么小宫女长得好看的都被之前的静贵妃给扔出去了,整个宫殿里面一个五分以上的都没有……” 韩乐:“……滚(ノ`Д)ノ!” 一巴掌将这个胆敢占便宜的家伙给抽飞之后,韩乐叹了口气,向着单身狗系统问道:“现在大概就能确定,这是一个无意间非自愿的闯入者,还是一个穿到了美女壳子里面的倒霉猥琐大叔,你要怎么办?” 单身狗系统:“听他这么说,别的不说,但是我觉得你要发达了。” 韩乐:“???” 单身狗系统:“根据他所描述的,自己说话在别人耳朵里面被曲解、形象被自动美化、整个人都像是被加了一层滤镜一样,放荡不羁到了现在都还没有被别人拆穿身份,就像是靠近他的人都自动智商退步一样……” “以上所述,这个抠脚大汉在穿越的时候,分明是不小心捡到了一个玛丽苏光环……虽然他比较倒霉,男穿女,心理上不改变再苏的光环也没用……” 韩乐:“……” ☆、第063章 双龙戏珠9 玛丽苏光环…… 韩乐嘴角抽搐的问道:玛丽苏光环是个什么鬼, 这种东西还能随便捡的吗?” 单身狗系统在她脑海中“啧”了一声, 道:“这种光环在总部那里可是售价不菲,非法闯入者现在脑袋上的光环, 估计还是别人一不小心遗留在时空缝隙里的。” “这个非法闯入者也是走了大运,这才能够在穿过来的时候,恰好捡到这么一个光环。” 听着这单身狗系统艳羡的口吻, 韩乐默默的瞧了瞧哭得一脸鼻涕泪花的穿越者:“可是我看他这模样, 绝对是不会觉得自己走了大运。” 在非自愿的情况下, 一个大男人穿到古代一个贵妃的身体里面,这种遭遇怎生一个“惨”字了得。 幸运个毛。 “你说我要发了, 是指这个玛丽苏光环我可以拿来自己用吗?”韩乐想了想, 继续问道。 觉得这样也不错诶! 有了这个光环, 做任务分分钟的事情…… “不是啊!这个光环是要上交给总部的。”单身狗系统。 还畅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韩乐:“……” 再见!你自己去拿这个玛丽苏光环吧。 眼看着自己的宿主马上就要残酷无情的转身离开,单身狗系统急眼了, 急忙在脑海中喊道:“等等!” “玛丽苏光环虽然不能给你,但是我可以向总部申请, 把这次世界双男主的任务难度给你主动调低,在下个世界还能给你一份惊喜大礼包, 怎么样心动不如行动吧!” 韩乐慢慢的停下脚步:“下个世界的大礼包?什么礼包?” 单身狗系统:“现在说出来还叫什么惊喜→_→” 切—— 她在自己心底里冷哼了一声,最后还是转身重新回到了穿越者的身边。 那个顶着静妃壳子的抠脚大汉, 眼看着她来来回回去而复返,心底下也甚是忐忑, 有些期期艾艾的问道:“老乡…那个, 你有法子回去吗?” 韩乐盯着他, 不禁默然。 回家啊!谁不想呢…… “你想回到原本的世界?”她看着静贵妃熟悉的脸庞,问道。 穿越者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她垂下眼神,声音又恢复了方才的淡漠无情:“我可以将你这个外来的灵魂送回去,但是要在一个月之后。” -- 第121页 寻找回司徒静静自己的灵魂,将穿越者身上的玛丽苏光环逐步剥离,再悄悄地打开空间之间的通道……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单身狗系统告诉自己它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但是穿越者却是半点儿也不嫌弃,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激动地脸颊通红,甚至眼角都迸出泪花来。 原本还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去了,现在突然听到如此的惊喜,哪里还敢有什么不满! 但是他还是得在这里呆上一个月的时间,现在韩乐要做的,就是在这一个月期间,在系统和规则的允许下,尽量的为自己谋利…… “你先听我说。” 韩乐抬手制止住穿越者兴高采烈的的心情,一双幽暗的眼睛紧盯着他,慢慢的说道:“但是你想要回去,在这一个月期间就得听从指挥,我指的是…听从我的指挥……” …… 半晌之后,静贵妃所居住的寝宫屋门“嘎吱”一声轻响,韩乐从里面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守在外面的小婢女和常青齐唰唰的抬起头来,迎了过去。 “娘娘——”小婢女自然是一马当先的跑到寝宫里面,去对她们家的贵妃娘娘嘘寒问暖, 而常青则是走到了韩乐的身边,一汪清泉似的眼睛担忧的看着她,问道:“如何了?” 韩乐摇摇头,上前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去:“无事,这件事已经解决,咱们可以回去了。” 常青皱眉:“我问的是将军您方才遇到了什么事情?” “真没什么事情,静贵妃心里面不舒服、连带着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方才我在里面开解了她两句,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韩乐一边拉着他的手腕一边走着,一边又想了想说道:“一会儿陛下要是问起你来,你就说贵妃娘娘的身体微恙,但是不算什么大问题,已经被你治好。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面,你只要劝说陛下顺着点贵妃娘娘的心意来,就可以了。” “哦对了!你别忘了,还得劝说了一下陛下,在这一个月之内禁止召贵妃娘娘侍寝…你就说这一个月静贵妃的身体还没有痊愈就行了。” 到了最后,她没忘加上了这么一句话。 在穿越者滞留的这一个月之内,韩乐答应要保卫他这个身体的贞操和节操免遭侵害……而作为回报,这个穿越者就要用自己现在“静贵妃”的身份,留在后宫里面为她做内线,全心全力在诸葛不亮面前的为她说好话。 就比如现在,韩乐就要求他在诸葛不亮面前,为她争取三个月之后宫门会武的资格。 在原本的世界中,燕无雎燕大将军因为肩上的伤,再与齐军对战时大败而归,燕国丢了不少的城池,燕无雎也遭受了诸葛不亮的眼里斥责。 之后,打了胜仗的齐国假意与燕国修好,还特意派了国内的习武高手来燕国,双方进行了一次“友谊的竞赛”。 燕无雎一是因为自己肩头的伤口,二是因为失了诸葛不亮的信任,所以没有参加这次会武,在燕府自己养伤。 然后燕国毫无悬念的败了,败得凄惨无比,在会武上齐国狠狠地打了燕国的脸。 燕国上至君臣王侯下至平民百姓,全都面上无光,人心涣散。 而齐国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心满意足的离去,几日后再次集结军队攻打燕国。 而这次燕国大将军燕无雎……在大战之前,就因着肩头伤口复发,在燕府里面…病逝…… 没了最后一层□□的燕国,就像是狼群面前的羔羊,竟是被肆无忌惮的齐军一路攻入京城。 诸葛不亮最后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投井而亡,司徒静静被掳走,整个燕国沉底灭亡。 其后,被掳到齐国的司徒静静,终日惶恐抑郁,不久之后也亡故在病榻之上。 齐国君主龙日天痛失所爱,无心朝政、整日里心生抑郁,最后年纪轻轻也病故而亡,齐国错失了这个世界原本能够一统华夏的时机。 原世界这个悲剧哦…… 就算是为了要从这个两个装逼犯和疑心病文青手里面完成任务,韩乐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而且,在原本世界中,那龙日天一国之君,竟然也胆敢混在齐国武人的队伍里面,悄悄的来到燕国,就是为了再看一眼自己心仪的女子。 最后,那厮竟然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在主角光环的笼罩下,顺顺当当的全身而退。 对于这样故意作死还不死的行为,韩乐只想说一句——这样一个可以近距离刷好感度的机会,放着我来! 虽然这次因为她的缘故,燕国打赢了这场仗,燕无雎也不会因为伤口复发病逝。但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那齐国最近依旧传来简讯,要求暂时休战、以武会友、举行这一场宫门会武。 韩乐虽然没有失去诸葛不亮的信任,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依然需要那个披着静贵妃的穿越者来为她说好话,一定要争取到出战机会。 想到了这里,此时正在一边走出宫门,一边拉着常青手腕的韩乐,终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步一步都得想得长远,愁得她都快要掉毛了。 在她身后被拉着的常青,耳中听了她的叹息声,眼神幽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也只能苦涩的开口说道:“有些事情既然将军不愿意说…那在下就不问……” -- 第122页 “毕竟,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是吗?” 常青的声音在这高深幽暗的宫墙之中回荡,显得格外的诡异。 但是韩乐却沉默不语,选择对他意有所指的话避而不谈,拉着他径直出了幽深的后宫。 在前殿中,常青依旧端着高深莫测的神医风范,向着担忧不已的诸葛不亮回禀了静贵妃的“病况”。 虽然他连静贵妃的面子都没有见过,但是却不妨碍他信口开河,讲解的绘声绘色,将龙椅上的君王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等到诸葛不亮终于听闻自己的爱妃已经无大碍的时候,这个小心眼的君王这才缓和脸色,放下心来向着韩乐微笑点头示意。 “嘀——男主角2号诸葛不亮,对宿主好感度上涨20%,现在好感度为72%,心情为:大将军你除了打仗之外,还是有点用的嘛!” 听了单身狗系统尽职尽责的转播,韩乐的嘴角不禁一抽,心里面狠骂了一句。 呸!治好了你爱妃的一点儿小心病,得到了的好感度竟然比打了一场胜仗的好感度还要多…… 活该你是亡国之君! 不想和这个疑心病文青多接触,韩乐和常青在告辞之后,就一直安静的呆在燕府里面等待着。 三日之后,齐国的使团和武者就和原本的世界轨迹一样,如期而至。 ☆、第064章 双龙戏珠10 燕宫演武场。 韩乐披了一袭银灰色大麾、内衬金线绣纹青蟒袍, 一脸冷漠的坐在演武场的高台之上, 耳边听着上方的君王正在和齐国的来使客套。 “在下自入燕国之后,一路行来, 所到之处无不是繁荣富庶、所见所闻无不是安和昌盛,贵国人杰地灵、国泰民安,当真是燕王之功也!” 前来暂时表示休战、缓解两国关系的齐国特使, 将自己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笑成了菊花, 谄媚的向着诸葛不亮说道。 诸葛不亮的脸上挂着不输给齐国特使的假笑, 虚伪道:“哪里哪里,特使谦虚, 齐国风貌, 不逊燕国, 北齐南燕,当如是也。” 喂!到了别国使臣的面前, 陛下你就不能把那四个字、四个字说话的习惯给改一改? 韩乐坐在下方的观景台上,耳朵里面听了上面的谈话之后只想要捂脸。 齐燕两方都是虚与委蛇的好手。 齐国经过了前些日子在燕国边境的大败之后, 又在燕国的边境驻扎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最先撑不下去, 慢慢的后撤退军,想来此次得安分好一段时间来休养生息。 所以齐国这次派来使团出使燕国。 而燕国在被迫经过这么多年征战杀伐之后, 也已经有些筋疲力尽,同样也需要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此时燕国见了齐国打出了暂时休战的牌子, 不管是不是对方真心的, 都只能是接下来。 利益驱使、分分合合, 世间常态罢了。 所以韩乐干脆就将此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下方演武场正在进行的会武上面。 演武场上,一条上半身赤条条的精壮汉子,此时正一把勒在一个身着武服的男子咽喉上,口中呼喝出声,将自己的胳膊狠狠地往地上摔。 那身着武服的年轻男子身形同样高大,在这种咽喉要害被制住的情况下,也是反应够快,身体猛地一挣,借力挣脱开来。 只是这年轻男子到底还是吃了亏,就算是挣脱出来,脸颊也依旧被方才的胳膊给勒的通红,喘息声粗重不说,自己身上那件好好的武服短打也被扯破,胸口衣襟上用金线绣着的那个“燕”字,也被一起扯破。 很明显,燕国的武者在这场比试中,已经处在劣势。 那赤着上半身的高壮汉子,见燕国的武者挣脱自己的禁锢,行动上也不慌乱,一条筋肉鼓鼓的手臂反手一抓,又向着自己背后的人抓去。 那年轻的武者显然是对之前的情况心有余悸,不想再被高壮汉子给抓到贴身肉搏,于是便急忙抽身而退,连连后撤好几步。 远处观景台上观战的韩乐见状,终于忍不住在自己心底里一叹。 燕国的那个年轻武者此时在心底里存了畏惧、比武中漏了怯,已经必输无疑。 她仿佛看到,这场比武将会在五十招之内结束。 果不其然,就在演武场中,燕国年轻的武者还未来得及后退几步,那齐国的高壮汉子已经转过身来,两只眼睛大如铜铃,口中怒喝一声扑上前来,一拳擂在那闪退不及的年轻武者脸上。 燕国武者猛地受这钵盂大小般的拳头一击,顿时便是头脑发昏、眼冒金星,口鼻流下鲜血来,四肢虚软的摇摇欲坠。 精壮汉子趁热打铁,就在其他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是扭身上前,一脚飞起正中对方的小腹,将燕国的武者整个人给踹飞起来,在几步之遥的距离狠狠地落下。 不等燕国的武者重新爬起来,那高壮汉子一把揪起他的肩头衣襟,提起膝盖猛击中他的后腰。 “咯啦”一声脆响,年轻的武者惨痛的嚎叫起来,上半身用尽气力挣扎,但是后腰却再也动弹不得。 那高壮汉子竟然是活生生的将这个年轻的武者给打废了! 在观景台上的诸葛不亮顿时脸色一变,像是要发怒,却又硬生生忍住。 他古怪的撇着嘴角,手指攥在拳头里面用力到指尖儿发白,但语气却是压抑的平淡:“恭喜特使,贵国武者,又胜一局!” -- 第123页 与一脸晦气的诸葛不亮不同,那齐国的使者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克制,但是已经忍不住露出些沾沾自喜的神色:“哪里,分明是贵国的武者谦让,我国的高壮士才侥幸连胜两局,燕王没有怪他下手不分轻重,就已经是万幸。” 这个特使每说一个字,诸葛不亮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一分。 这两国比武,虽说明面上是以武会友,但暗地里还是为了各自国家的颜面拼得你死我活。 先前齐国的这个高云高壮士,已经与齐国比过一场,直接就把诸葛不亮身边最得意、最看重的一个贴身护卫给提着衣领扔出场外。 之后,宣国公的独生子左亮自幼精通武艺、兵马娴熟,见此情况便主动请战要为国争光。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才不到几个回合,左亮不但败下阵,还被这个齐国的高云给活生生的打废了下半身。 可是偏偏这比武过程中出现的意外,谁也不好住追究责任,否则便是输不起了。 眼看着已经是须发全白的宣国公老泪纵横的跑下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自己哀嚎不已的独生子给救出场外,诸葛不亮就更是一阵头疼。 这场比武事后,他得想法子好好的安抚补偿一下宣国公一家。 但是现在,他们燕国已经输了两场比武,再一再二不再三!倘若燕国比武三场全输的话,燕国在齐国面前的尊严要往哪里放? 就在诸葛不亮脸色黑成锅底的时候,一直顶着静贵妃壳子的穿越者也被他带在身侧观战。 此时穿越者正挺着一双死鱼眼、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捅了捅他的腰间,欢快的说道:“大兄弟,你傻啊!都快输得底朝天了、就别再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 “诺!” 穿越者一指下方坐着的韩乐:“你们整个燕国最能打的就在这儿,你不找她找其他那些小虾米上去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别人虐的只剩下血皮!” 穿越者对这个时空没有归宿感,自然不会为燕国而烦忧,只是在在一边看热闹看够了之后,终于想起了韩乐之前的嘱托。 但是在诸葛不亮的眼中,就只看到自己的爱妃轻轻将一只白玉无瑕的手掌搭在他的肩上,轻声细语的向他说道:“君有大才,近在咫尺,何不用也?” 被提醒了的诸葛不亮顿时恍然大悟,猛地将目光挪向了一旁的韩乐。 韩乐面上一片高冷,眉眼淡漠的向着诸葛不亮微微点头,语气平静的应道:“陛下,臣知道了。” 心底里欢呼雀跃成一片:“耶!这个疑心病文青还带着健忘症,输得就只剩底裤才终于想起我来!” 没眼力见的! 韩乐就在众人复杂惶然的目光下,轻轻的解下自己银灰色的大麾,露出一身青蟒纹路的短打武袍来,直接踩在观景台的台阶上,身手矫健的蹬着墙壁落在演武场上。 速度犹如离弦的利箭、身姿宛若展翅的猎鹰。 锋芒毕露! 光景台上识得燕国大将燕无雎的人,顿时都发出了一阵浅浅的惊呼声。 就算是燕国使团里,有些没有亲眼见过燕无雎形貌的人,也都在低声向自己身边的人打听着。 但是很显然,在演武场上出战的齐国武者高云,既没有亲眼见过燕无雎的模样,自己身边也没有可以打听询问的人。 所以,在见到韩乐翩然而落之后,那高云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怪叫了一声:“娘们?!” “是燕国无人,还是身下有锤子的男人都已经被我给干趴下?现在一个娘们竟然也能上场比武来了?!” 观景台众人:“……” 敢对着燕无雎说这样的话,阁下你是真的勇士! 准备好去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了没有? 众人的惊呼,没有被已经连胜两场的高云放在心上,他皱着树根一般粗重的眉头,喘着粗气冷哼道:“燕国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女人都能上场比武……以后是不是都要女人上战场拼杀,男人都在家奶孩子?” 韩乐看着他,冲他微微一笑:“别的不说,我看这位壮士你就挺适合在家里面奶孩子的,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人冲出来对你说,恭喜壮士你有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那深觉自己受辱的高云已经两眼一瞪,黑铁一样坚硬的拳头紧握成团儿,怒喝着向她的面门呼啸而来。 就在那硕大的拳头逼近的时候,韩乐的嘴角一抿、身子一侧一歪,干脆利落的躲过拳头挥动时凌厉的拳风,手肘一提,狠狠地击中这个高壮汉子的肋下三寸。 高云铁塔般耸立的身影颤了颤,捂着自己的肋骨连退两三步,一张黝黑的脸庞已经痛得发青。 “你该庆幸,没有在战场上遇见我,回家记得去给先祖烧柱高香!” 韩乐的眼神漠然,身姿追上,一脚直直踹向高云的膝窝,顿时当场就把这个身高九尺的高壮汉子给踢得跪倒在地。 高云脸色发青,挣扎着想要起身反击,却被韩乐一拳干脆利索的打在太阳穴上。 这一拳直打得他脑中嗡嗡作响,然后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只觉得一双冰冷的手无情的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自己的小腿骨也随着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 韩乐身在高云的背后,一条胳膊死死地勒住他的脖颈,一只脚用力的踩在他的小腿处,上下两边同时发力…… -- 第124页 “咯啦——” 在她脚下的腿骨,发出轻微的断裂声,但是腿骨的主人却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 早在腿骨折断之前,高云这个高高大大的精壮汉子,就已经被韩乐给活活勒得昏死过去。 等到自己手下的这人只有一息尚存的时候,她终于轻轻松了一口气,放下自己的手臂站起身来,抹了抹额头上滑落的汗珠。 燕国大将军燕无雎,只在几招之间,便挫败了齐国最出名的武者。 观景台上一片寂静,每个人都被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嘀——男主角1号龙日天,对宿主好感度增加10%,现在好感度百分之50%。心情为:哇擦!这厮太帅,好想拐回国去为我打仗!” 听着耳旁的提示音,韩乐抬眼看看自己头顶上开着的系统地图,在上面一片路人甲乙丙中,男主角龙日天的名字,便显得格外的显眼。 果然来了啊!她想钓的大鱼…… ☆、第065章 双龙戏珠11 “燕将军!” 一人在观景台的背后唤她, 等到韩乐扭头看去的时候, 就只看到一道人影凌厉的黑影,从齐国使团所在的看台上跃出, 踩在台阶上翻身而落。 好似一只潜伏的黑豹捕猎时扑出的那一瞬间。 那人看身形精悍匀称,面上覆了一层冷硬狰狞的黑铁面具,只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像瞧着猎物般死死地盯着她:“燕将军意气风发、声名远扬, 在下身在齐国也对将军的大名早有耳闻、心生钦慕。” “齐国武者无名氏, 在此愿向燕将军讨教!” 声音沉稳坚毅、掷地有声,隐含的霸道之意不容拒绝。 韩乐站在这人的对面, 盯着他头顶上明晃晃的名字, 神色在稍稍怔愣了一下之后, 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我答应阁下的挑战。” 本世界的男主角一号是不是也太过于自信了?不但敢以乔装的身份潜入敌国的领地, 甚至还敢就这么站出来光明正大的挑战敌国的大将军……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脸上的那方面具一遮,谁都不会认得出他来了吗? 果真是被头顶上的主角光环给惯坏了。 在一旁的观景台上, 看到演武场上的这一幕,原本还好好坐在诸葛不亮身边客套的齐国使者, 简直都要被吓得心脏停跳、差点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 在使者身边的诸葛不亮眉头微微一蹙,敏锐地发觉了齐国使者身上的不对之处:“特使何事?” 那齐国的使者用力稳定住心神, 捋了两把自己下颚上油亮的胡须,向着诸葛不亮致歉道:“燕王莫怪, 外臣只是见我国的那个年轻武者, 突然就这么跳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挑战燕大将军……所以心底里有些嗔怪罢了。” 自家的那个任意妄为的陛下, 这次一定要乔装打扮、隐藏身份跟着他们来敌国出使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跳出来挑战燕无雎…… 在众目睽睽之下! 厉害了我的王!您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使团里面安静如鸡吗?您这次偷摸进燕国不是说想见您的静静吗?这静贵妃就在燕王的身边,您在观景台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现在跳出来是要作甚? 现在他们齐燕两国虽然正在和谈中,但是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个和谈就是给双方一个暂时喘口气的功夫,等到两国缓过气之后,那必将是战场相见、再起刀兵。。 试想一下若是齐国君王龙日天在燕国暴身份露的下场……敌国的君王就在自己国家的地盘上,傻子才会放过去。 有了对方的君王在手,还谈什么谈、打什么打…… 齐国使者合着眼帘、面色苍白、一脸惨状,倒是引得一旁的诸葛不亮纳闷儿的看上了好几眼。 此时,在演武场上的龙日天,却还依旧是脸上罩着黑铁面具,眼中含着欣赏之色的看向韩乐,继续大声道:“赤手空拳有何兴趣,不若你我双方持兵刃对战如何?” 这是还要继续试探自己的战力如何了? 也难怪了,自己得遇“神医”所以身强体健百病消除的这个消息、虽然在燕国的朝堂上已经传遍,但是刚刚到来的齐国使团却是毫不知情。 龙日天大约还记得自己之前肩头受伤的事情,虽然自己前些日子已经披甲上阵、在方才也才刚刚挫败了一个齐国武者,但是他在心里面估计还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伤口究竟有没有彻底痊愈 。 ……也好为下一次战场相见,打探一下敌国将领的底细。 韩乐冷哼了一声,向着自己身后远处的燕国侍从们吩咐道:“取我的枪来。” 随便试探吧!不把你和你的好感度一起打上天去,就跟你姓。 对面的龙日天见她答应下来了,眼神便是一亮,一双英挺的眉宇挑起,便往自己的身后拔出一双锃光雪亮的钢刀来。 他虽为齐王,但是习武多年、善使双刀,两军对垒、上阵杀敌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尤其是他手中的这把双刀,外表朴素无华,没有任何装饰累赘,但是却是齐国有名的兵刃大家所精心打制的得意之作,轻重适宜、锋利无比、拿在他的手中便是如虎添翼。 此时,燕无雎在战场上惯用的钢枪,也已经被燕国的侍从满心敬畏的取来,捧到了韩乐的身边。 这柄钢枪与战场上士兵手中所拿来杀敌的长缨并无不同,只是将红缨换成了白色、枪尖儿的刀刃长了许多,整杆枪也是比一般的兵器重了许多,被两个侍从捧在两边一起抬。 -- 第125页 韩乐一只手攥着枪杆,轻轻松松的提起来,还在半空中挽了一个枪花。 这臂力…… 对面的龙日天不禁悄悄咽了口口水,脑海中又突然回忆起自己在战场上与燕无雎短兵相接的画面。 不,没有短兵相接,他们两个只是刚打了个照面,还未来得及交手、自己便已经丢盔弃甲的狼狈逃窜,简直不能更丢人。 自己也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想到这里的龙日天,不禁眼神一厉,手中双刀突然挥舞起来,脚步交踏而下向着韩乐猛然扑了过来。 钢枪一向都是战场上趁手兵刃,但若是将这般沉重的枪用在日常两人对战中,那长\枪的优势便是转化为了劣势,因为枪身的笨重而让主人在贴身肉搏的时候,也会变得格外的不灵敏。 而双刀看的就是灵动轻巧,此时他打得主意便是先发制人,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然后贴身搏斗发挥兵刃的优势。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这个策略而欢喜,在他对面的韩乐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反倒是躬身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钢枪往前一送,整个枪尖儿抡成了一个弧形的半圆,闪着银光的枪尖儿带着呼啸而来的风声,硬生生的将他给逼得连连后退。 韩乐枪尖儿的劲头不竭,继续往前突刺,龙日天不得不挥起双刀、用尽力气狠狠地砍在枪杆上,将枪尖儿的锋芒砍得歪斜些许,这才找到空隙一个翻身逃到远处。 一击没有得手,韩乐并没有继续追杀不休,只是收回手中的长\枪,“咣”的一声狠狠的杵在自己身侧,眼神淡漠的看着一旁的龙日天。 毕竟这个还是本世界的男主角一号,她不可能真的一枪杀了他,那样还怎么去做任务? 给个教训也就是了。 反倒是逃过一劫的龙日天,整个人的脸色都开始阴沉起来。 他现在有点儿后悔,自己一时兴起就开始试探挑战燕国的第一大将,是不是真的有些鲁莽冒失。 之前他想要试探一下燕无雎的旧伤有没有完全痊愈,又见燕无雎开始已经与别人对战过一场,所以就起了一点儿趁她劳累之后捡漏的心思…… 现在他只求自己这个堂堂的一国君主,不要在这个小小的演武场上被打死杀残! 眼看着对面的女子手持长\枪,又在慢慢的向他一步步逼近,龙日天想起自己的心上人静静还在上面观景台上看着,不禁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手中的双刀挥舞的像是两只雪亮的蝴蝶,再次向韩乐攻来。 原本只是想过来让他下场休息的韩乐,见他不依不饶再次攻来,眉头紧皱,手中长\枪一转,顿时在半空中抵住两把雪亮的刀刃,手上继续用力,一把压得龙日天半跪下来。 手中钢刀抵着枪身,任凭他使劲儿了吃奶的力气,身体也是半跪在地动弹不得,龙日天一张脸都憋得通红、额角青筋直冒。 这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力气吗?! 看着这燕大将军十指修长、四肢腰身劲瘦,身形也不如何臃肿粗大,但是这个身板里面的气力怎么会这么大? 看龙日天不屈不挠挣扎的辛苦,已经没了兴致的韩乐,干脆就突然收回手上的力气,枪身猛抽在他的肩头上,马上便将他抽得仰躺在地、四脚朝天。 她原本是想要一枪抽在这厮的脸上,但是顾忌着把他脸上的面具给抽掉,于是便不得不改为打在他的肩头上。 被一下子给抽扁了的龙日天,茫然的瘫在地上,万万也没想到自己会落败的这么快,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是一条咸鱼。 想要静静亲亲才能起来。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禁不住就随之投向上方观景台静贵妃的所在…… 他看到一个此时正将一只脚踏在台阶上,笑得前俯后仰、啪啪直拍大腿,嘴巴张得后槽牙都露出来的司徒静静…… …… 龙日天整个人就像是被电击了一下,身体唰的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眼睛瞪圆难以置信的望着观景台上方,嘴巴惊愕的长大。 然后……他脸上的面具因为他的动作太大,“吧唧”一下掉了下来。 龙日天:“……” 韩乐:“……” 齐国使者:“……” 诸葛不亮:“???” 糟了!!! ☆、第066章 双龙戏珠12 龙日天脸上的黑铁面具“哐啷”落地, 顿时整个演武场上知道他身份的人全都是心里面一揪, 紧张的心跳停滞。 可是他本人却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依旧保持着仰躺在地的姿势没有爬起来, 茫然的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将目光投向观景台上方静贵妃那里。 不,刚才一定是我看错了, 我的静静怎么可能那个样子?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 再看一遍…… 这次看去, 在玛丽苏光环的照耀下,在龙日天身边的静贵妃正在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姿态贤淑、举止矜持, 眉眼弯弯的看向这边, 笑不露齿。 我就说嘛!我的静静肯定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子,怎么可能像是方才那般……刚才一定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身心全都饱受摧残的齐国君主, 在玛丽苏光环的照耀下,总算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心力交瘁的重新将扬起的脑袋放下,呈“大”字型瘫倒在地。 只是就算是现在, 在看过方才静静那一瞬间的尊荣之后,龙日天的心里面依旧还心有余悸, 静静那拍着大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画面,总是禁不住一遍遍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 第126页 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生无可恋了。 直到一个脚步声缓缓走向他的身边, 在他瘫倒的身躯上投下一大片压抑的阴影。 他抬眼看去, 才发现那燕国大将燕无雎, 此时正背着光挡在他的身前。 龙日天:“……” 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燕国的地盘上?他刚刚是不是在老对头的地盘上把面具落下了…… 啊啊啊啊啊——刚才把注意力一直沉浸在静静微笑时的后槽牙上,差点儿忘了自己浪过头了! 龙日天震惊的瞪大眼眶,茫然无措的与韩乐对视着,僵直着身子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乐盯着自己下方那个作死玩脱了的男主一号,嘴角淡漠的勾起,冲他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微笑…… 见到这个画面,在观景台上面一直惊惶得脸色发白、额头上直冒虚汗的齐国使者,终于是忍不住一膈应,顿时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来。 完了!真的完了! 方才从他们家陛下冒冒失失出战开始,他就在上面一直揪心的看着,看着他们家的陛下一直在作死的道路上全力冲刺。 刚刚他们家陛下被一枪抽扁瘫倒地上的时候,他心里面骇因为比武要结束反而有点儿高兴;在他们家陛下躺倒之后盯着别人家的老婆一直发呆的时候,他也依旧表示情绪稳定。 君王挨揍,臣子没能纷纷表示自己的情绪稳定甚至还有点儿高兴…… 但是之后,他们家陛下脸上的面具就这么“啪叽”一下掉了下来…他心里面的草泥马神兽便排着队滚滚而来! 若当时他们家陛下只是面具掉下来还好,反正这比武场离着观景台还远,人们根本看不清武者脸上的五官表情。而且这燕国人也大都没有见过他们家陛下,就算是自己身边的这位燕王,也只是与他们家陛下在年少时相见过,现在再面对面的相见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齐国使者从刚才起,就一直头上冒着冷汗在心底里暗自祈求上天。 陛下啊!赶紧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带上啊,这样时间还来得及、身份也不会暴露,别再一个劲儿的盯着别人家的老婆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 可是让这位齐国使者心生绝望的一幕最后还是发生了。 燕国的大将军,趁着他们家陛下一直盯着别人老婆的时候,已经一步一步走过去,慢慢俯下身看向他们家陛下的脸…… 燕无雎可是在战场上亲眼见过他们家陛下的人,现在两者距离又离得这么近,她眼瞎了才不会发现陛下的身份。 完了…… 齐国使者在跳起来之后,却又忍不住头昏脑涨、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双腿一重新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整个人都瘫了,被吓得四肢虚软、手脚还在止不住的微微发颤。 在他身边的诸葛不亮见此,不禁皱着眉头,面露疑色的转头看去:“特使失态,面色发白、额露冷汗、一惊一乍,所为何事?” 齐国使者抬手抹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就算是在这般危急的时刻,他也依旧保持着自己良好的职业素养,努力克服自己此时紊乱的心境,一张嘴皮子利索的一点儿都不打结巴。 “外臣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还望燕王见谅!实在是久闻燕无雎燕将军大大名,今日一见,竟然是被燕将军浑身的逼人气魄所摄,见到燕将军竟是在须臾之间连挫我方两位高手,甚是惊愕、心底里面也有些被吓到了。” 看着往日里趾高气扬的敌国使者,现在被吓得一脸冷汗,对着自己低眉顺眼、俯首帖耳的模样,诸葛不亮的心里面也着实觉得高兴。 “特使莫慌,一场胜负,不足挂耳。” 他敲着自己桌椅上的扶手,尽力压制着自己脸上的得意之色,客套道。 可是齐国使者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心思还嘴,只是一边偷瞄着会武场上的情况,一边不住的抹着额头上泌出的汗珠。 而诸葛不亮也是盯着下方武场上的两人,心里面对给她长脸的韩乐同样是越看越高兴。 “嘀——男主角2号诸葛不亮,对宿主增加好感度10%,现在好感度82%!” 韩乐听着自己耳边的提示音,心里面一时有些好气又好笑。 自己为国战场杀敌拼命,最后只得了5%的好感度,之后甚至还因为说错话反被扣了3%的好感度。 之后自己劝了两句他后宫里面的妃子,再打赢两场架,就这样得了30%…… 原本世界的燕无雎在为这样的君王拼命的时候,要有多心寒! 与此相比之下,自己面前这个男主一号,反倒是真的看重她这个身体的大将之才,没忽悠过几次,他对自己的好感度却是就这么闷不吭声的增长到了50%。 所以…现在她要不要当场揭穿这个龙日天的身份? 韩乐似笑非笑的瞧着躺倒在地似乎忘了起来的齐国君主,“龙日天”这三个字在她的耳尖上打转儿,似乎随时都能被她故意当众响亮的喊出来。 拆穿他的身份,会对自己接下来的攻略造成什么影响?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她思索着。 而躺在地上的龙日天,也紧紧的盯着韩乐逼近的身影,脸色僵硬发白、呼吸轻缓压抑,像是也在等待着她最后的判决。 韩乐伸出手,轻轻地捡起地上落下的面具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 第127页 韩乐捡起面具的手向他靠近,冰凉冷硬的黑铁面具贴近他的脸庞……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一凉、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之后,那掉落的面具就已经完好无损的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龙日天和观景台上的齐国使者齐唰唰的愣住。 可是韩乐没有理会他们两个的目光,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顿时,整个演武场上的燕国人,都开始欢呼起来。 他们家的大将军,不但英武过人、连败敌国两位高手,现在更是用行动告诉他人,什么叫做温和谦逊、君子之风,不但在赢了之后没有洋洋得意、还把战败之人的面具给人家捡回来了。 在这样强大的人格魅力之下,齐国你丫的怎么还不赶紧自惭形愧?! “嘀!男主角1号龙日天,对宿主好感度增加20%,现在好感度为70%,心情为:这个女子简直酷炫狂霸拽叼炸天!抢回来、一定得抢回来!” 在一片欢呼声中,韩乐脑内的好感度提示音格外的悦耳。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韩乐丝毫也没有发现,在演武场一个无人注意的小小角落里面,一个面目平凡之人,正在悄悄向着一位温润如玉的青年回禀着。 “属下已经命人在齐王的面具上动过手脚,那面具是在众人面前是随时都可能掉落……但是属下不明白,燕将军明明已经认出了齐王身份,却为何要提他掩盖?” 那温润如玉的青年一副医师的打扮,但此时的面上却是一片冷漠无情,两只清泉似的黑眸像是结了霜,看着韩乐离去的背影:“……为何要包庇齐王?我也不知。” 燕无雎是燕国名将,与齐**士在战场上几经生死搏杀,心里面自然也是清楚,若是拿下齐国的君王,对于她们燕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明明没有任何理由来包庇齐王。 难道这两者还有私交不成?可是他这一段时间却为何又从未见过? 这个青年皱着眉头沉吟良久,方才慢慢的吩咐道:“此事也并非你们的过失,你们想下去收拾一下首尾痕迹,莫让别人发觉出什么痕迹。” “诺!”那属下刚想要离去,却又回过头来,犹豫的问道:“主子…燕将军这次形迹举动如此可疑,我们是否也要派人盯一下……” “不用!” 还没等这人说完,就被这个青年一口否决:“你们不要管燕无雎那边……” “那边有我。” ☆、第067章 双龙戏珠13 韩乐刚刚离开演武场, 即刻就有无数的燕国朝臣围拢上来, 恭维不断。 “将军神勇,齐国武者于您面前也不过就是土鸡瓦狗而已……”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又立一大功……” “屡次救我燕国与水火境地,除了燕将军还有何人能有此能力……” 这些恭维之语,这些一张张凑到她眼前满面笑容的脸, 有些是出自真心欢喜钦慕, 有些就只是趋炎附势的谄媚之言罢了。 韩乐静静地看着围拢过来的众人, 脑中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了原本世界里的燕无雎。 原本世界的燕无雎,在大战中伤了肩头, 之后肩头的伤口在条件简陋的阵前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 于是伤口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恶化, 身体状况也是每况越下,最后便在大战前夕伤重在床昏迷不醒。 主帅伤重又遇到敌军突然偷袭, 燕军伤亡惨重,副将燕长生见势不妙、及时撤军, 丢了几座城池但是好歹保住了燕国的大部分主力军,没有落得全军覆灭的下场。 可是兵败回朝的燕家, 却是遭到了君王诸葛不亮的叱呵责骂。 从伤口仍未愈合的燕无雎、再到尚且年少的燕长生,这燕家仅剩下的两个人, 跪在冰冷的朝堂之上,耳旁不断回荡着自己君主的斥责、以及同僚们的冷嘲热讽。 之后, 君王就撤掉了燕长生这个年轻人的职位, 将燕无雎罚俸三年, 并昭告天下。 整个庙堂江湖一片哗然。 燕国的大将军燕无雎战败的消息,在燕国的老百姓口中翻来覆去的传递着、讨论着、嘲讽鄙夷着。 燕无雎战败了,那她就不再是往日里荣耀加身、被人称颂的战神,哪怕她在战场上曾立下过汗马功劳、无数次守卫了燕国的领土、击退了来犯的敌军。 但是现在她战败了。 燕家为国慷慨赴死的其他人,他们的功劳与付出也在众人的谩骂中,被逐渐掩盖起来。 身上伤口日益严重的燕无雎,没有争辩、也无法争辩,最后只是沉默的带着自己唯一的侄儿回到燕府,闭门谢客。 后来,原本世界齐国来到燕国比武挑战,来向燕国耀武扬威,燕无雎因为自己肩上日益严重的伤口无法参战,而且失去了君王信任的她也不可能参战。 然后燕国在这演武场上大败,整个国家的颜面也都被齐国踩在了脚下。 这口气简直就是堵在燕国人的胸口里,咽不下去、吐不出,但是却又无法向强大的齐国复仇。 于是人们开始迁怒,而先前被人们唾骂的燕无雎就是一个很好的迁怒对象。 尽管她这次连比武都没有参加。 君王、大臣、百姓,在朝堂上的士大夫口中、民间百姓们的嘴里面,燕无雎这个名字总是伴随着谩骂出现。 人们咒骂着、嘲讽着这位曾经的女将军,往她的身上按了无数个莫须有的罪名。 -- 第128页 甚至还有人在叫嚣着,说燕无雎到底是一个女人,怎么能够拿枪上战场,该是回到家拿起针线绣花伺候男人才对。 没有人为她说话,没有人再支持她,除了燕长生这个她唯一的亲人。 燕国每个人都在享受着将黑锅仍在她的头上、咒骂这个往日的燕国守护神的乐趣。 韩乐回过神来,再次恍惚的看着自己面前阿谀奉承的人群、耳中听着那一句句恭维的话语,看着那一张张谄媚的脸孔,没由来的就是一阵烦躁。 这些奉承的人群,一旦自己失势落败、荣光不再,那么他们这一张温和的脸孔只怕比任何人都要变得快。 上辈子首先以污言秽语攻击燕无雎的就是朝臣,辱骂的最凶最毒的也不就是这些士大夫? 直到后来在这些人的咒骂声中,燕无雎因着伤口越发的恶化严重,在燕府的宅邸中静静离去、撒手人寰。 燕国受尽屈辱的守护神死了,而再也没有人有能力站出来,守护整个国家。 齐军长驱直入,燕军全军覆没,君王自缢、王妃被掳、都城被破,整个燕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那些往日里在谈笑间将燕无雎骂的狗血淋头的人们,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全都在敌军的刀刃下瑟瑟发抖、痛苦哀嚎。 反正韩乐是不知道,在原本世界的燕无雎,在满身伤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耳中还听得外面对她的谩骂声,她走的时候合眼了没有? 最后她所要守护的国家都没有幸存下来。 她死,燕国灭。 想到这里,韩乐沉沉的呼了一口气,再也忍受不了围在她周围熙熙攘攘的众人,不禁手臂一挥拨开人群,大步走了出去。 那些朝臣们没有一个经得起她的臂力,韩乐要走,这些人也就只能像是一只只弱不禁风的小鸡仔儿一样,被一爪子就给扫到了一边。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韩乐远走的背影束手无策,半晌之后,才有一个人像是抱怨似的说了一句:“燕将军……这也太过于傲慢无礼、不近人情了吧!” “就是!”另有一人附和道:“刚才她对那齐国的武者,不是挺有礼貌的吗?” 韩乐此时已经走远,这些人便“轰”的一声讨论起来,再无所顾忌:“哎,那谦虚的模样八成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为自己求个虚名罢了。” “就是,根本就是个伪君子、只会打仗的莽夫……” “算了!她能给咱们打仗就不错了,到底还是有点用的,不过终究是个女子,上不了大台面,哪像是咱们这些大丈夫…啧!好男不跟女斗,咱们这些男子也犯不着跟她计较。” 显然,此言一出,便得到了无数人的认可。 “不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也就那样,这大事儿还是得靠咱们这些大好的男儿撑住场面。” 也有人低声嘀咕着:“你们说燕无雎这个女人,不但名字起得像个男人,性子也一点儿都不温柔,还打仗杀人……她就不能性子温和些,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做个好女人吗?这样也不辜负她长得那样美貌的一张脸。” 听了这个人的话,也有人搭腔道:“得了吧!这种女子谁要啊,反正是送给我我也不要,估计就是找不着个好婆家,没办法这才拿着枪上战场和一群男人厮混在一起。” “哈哈哈!林兄说得妙啊,简直一语中的。” 这群人像是被刚才的话给逗笑了,一个个都赞同道:“可不就是这样!这女人嘛,该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然可不就是没男人要?” “诶?我怎么听说最近太后担忧武将势力过大、也担忧燕家手上的兵权,所以就想要给这燕无雎说门亲事、找个婆家来管管她,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这要是真的,那要娶燕无雎的人倒是倒霉透顶……” 一群往日里当着燕无雎的面毕恭毕敬的士大夫们,此时聚在一起,背着当事人用最阴暗的话语咒骂着,尽力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气。 就像是一群背着人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们以为自己所说的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挺拔清隽的身影,此时正在远处的拐角默默看着他们。 常青站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面无表情的听着那些人下流的玩笑话,一双匀称的手掌攥地紧紧的,修长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手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中。 一群无足轻重、却又喜欢自我吹嘘、互相吹捧,将真正的英雄故意踩踏进泥里面的跳梁小丑,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张嘴,就是一群臭水沟里面寄居的臭虫! 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和这群人生气,他现在之所以能够出现在这个演武场上,也是因为他的头上顶着“燕将军带来的神医”这样的名头,才能近距离的如此接触到齐燕两国的君王。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展,其中变数还有很多,此时也不宜多生事端…… 可是他忍不了! “十三!”他轻声唤道。 一个长相平平无奇,身着燕国后宫侍从打扮的男子,无声无息的来到他的身后。 常青默默地盯着远处那群还在污言秽语不断的人,眯起了眼睛:“记住这群人的身份,之后整理个名册给我。” “一会儿等他们散去之后,那些没什么身份,却又叫得最响、骂得最毒的人,你直接就带人收拾了,记得一定要伪装成‘意外’的情况。” -- 第129页 “而那些有点身份、暂时还不能轻动的人…你在名册里面标出来给我,以后我终究要抽出空闲来,一个个慢慢的收拾——” 与平时温润清和的声音不同,此时的常青,嗓音压得极低,一字一句间阴冷至极。 那名长相平凡的男子,低头应诺,缓缓道:“现在正是计划的关键时期,主子此时要多生事端为燕无雎出头……可是起了招揽燕无雎的心思?” 常青挑了挑眉,没有回答是与不是。 于是那男子就只能继续说道:“燕国大将燕无雎…依属下看来,燕将军自然是一个值得招揽的人。” “但是她又与燕国王室牵扯太多,燕家一门几代忠烈,而当今的太后按照血缘来说,也算得上是燕无雎的远亲长辈。” “最重要的是,具宫里面传出来的可靠消息,太后近来已经起了给燕将军找一门亲事的念头,想要给她说一个如意郎君……” “什么?”常青猛地扭过头去,脸上的愕然显而易见。 “此话当真?” 男子恭敬地点点头,道:“当真,方才燕将军离去,估计此时便已经被太后所派来的内侍,给宣到后宫里面去了。” ☆、第068章 双龙戏珠14 燕国, 慈安宫。 茶香暧暧、茶色青碧可人, 香炉中的龙涎香燃起、寥寥升起扩散在大殿之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郁香沾染在众人的衣袖之间。 高居上位的皇太后取来那杯温热的茶水, 套着护甲的细长手指慢慢揭开杯盖,轻轻嗅了一下弥漫开来的茶香,慢条斯理的抿上一小口, 动作仪态端庄优雅。 燕国的皇太后如今已经年过半百, 但是得益于保养良好, 依旧是面色红润、富态雍容、长发乌黑浓密,除了眼角额头间悄悄爬上的细纹之外, 半点儿也看不出是一位五旬的老人。 可是现在韩乐却半跪在慈安宫的绒地毯上, 面色恭敬地向太后行礼, 没有顾得上看向其它地方。 她方才在下了演武场之后,马上就被太后身边的侍从给宣到了慈安宫, 甚至都还未来得及在得胜之后谒见燕王诸葛不亮。 想到这里,她的头颅便低得更沉, 脸上的神情越发认真恭谨起来,力求不要让皇太后挑到一丝的错处。 燕国的皇太后向来性子强势, 又是诸葛不亮的生母,并且身为太后之尊。整个燕国已经没有人可以在她的面前放肆, 甚至在太后犟起来的时候,诸葛不亮这个燕王也不敢扭着性子和他的母亲拧。 所以虽然韩乐已经在这慈安宫跪了多时, 只要皇太后不发话, 她还是得一直这么跪下去。 太后向来不喜欢燕无雎这个提枪上阵杀敌的女将军, 现在见了面当然要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于是韩乐便静静等着。 时间过去了良久,直到在一旁坐着的太后都觉得有些身子乏累、鼻尖上渗出了一点点细碎的汗珠,她才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碗,强作镇定的拿着一方手帕擦拭了一下鼻尖额头,方才用着细沉缓慢的声线说道:“燕将军——” “燕将军怎么还在这儿跪着?这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是哀家故意为难燕将军呢!快快平身——来人,赐座。” 太后细细的嗓音像是一把锯子,极其细微缓慢的拉过韩乐的耳膜,让她听着颇为难受。 但是这份儿不满意却不能表现在脸上,她只是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谢恩道:“多谢太后赐座。” 站起身来的韩乐,即使是在地上跪了那么长的时间,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神情淡然、面无异色,没有一点点疲劳乏累的样子。 相反,只是在椅子上稍稍坐了一会儿的太后,反倒是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有了些虚乏无力。 后宫里的女子,从小小的嫔妃再到至高无上的皇太后,在常年的静坐修养的条件之下,缺乏锻炼的身体一般都有些虚弱,经不起长时间的跪坐站立。 以往太后也常常一声不吭的让后宫女子跪在地上半晌,经常拖得这些女子面色发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甚至有些身子格外虚弱的妃嫔还可能当场昏倒。 这招下马威屡试不爽! 直到今天遇到了大将军燕无雎…… 啧!果然是个经常练武的武夫,自己倒是小瞧了她。 太后在自己的心里面冷哼了一声,注视着韩乐的眼神又冷了一些,方才缓缓地说道:“燕将军不必多礼,哀家只是听闻今日在宫里面的演武场上,燕将军大胜齐国武者,立下了好大的功劳…可是有此事?” 听着皇太后这来者不善的口吻,韩乐的心里面小小的“咯噔”一声,电光石火之间脑筋急转,顿时便从座椅上又站起身来,先发制人的开口道:“太后,末将家中世代忠烈,为国争光、为君解忧,理所应当之举,陛下之后一定会赏罚分明,太后无需再另行封赏。” 太后:“……” 谁说要封赏你了? 她原本就是看不惯燕无雎一个女儿身、却硬是要驰骋疆场,不老老实实嫁人生子、却非要活跃在朝堂上建功立业……如此下去,如何阴阳协调?如世间的女子人人学她,那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方才她在听闻了燕无雎公开上场比武之后,还想着把她叫来训上一顿,稍稍警告她莫要再这般哗众取宠的出风头。 但是韩乐刚刚的一席话,却是恰好把她的嘴给堵死了。 -- 第130页 韩乐方才说的很明白,第一她的举动是为君解忧、为国尽忠,乃是臣子的本分;第二,她们燕家满门忠烈,就算是看在燕家那祖祖辈辈的灵位上,皇家也得给她几分面子,不然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堵不住。 第三,就是她这次上场比武,乃是当今陛下的示意,自己现在若是无缘无故的斥责了她,岂不是当中打了自己儿子的脸? 这三条理由一下来,就算是太后有着满腔的怒火,也就只能忍着,在自己脸上扭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言不由衷道:“燕将军哪里话,你立此大功,自然该得嘉奖!” 说着,她便把自己右手拇指上套着的一个翡翠扳指脱下来,命人赏了下去。 韩乐马上跪地谢恩:“谢太后嘉奖,末将受之有愧。” 然后手上没有半点含糊的将扳指接了过去。 方才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奖励,所以就把自己平时最喜爱的扳指给赏了出去,现在的太后听着韩乐的客套,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僵硬:“燕将军战功赫赫,自然是担得起这样的嘉奖。” 她的心在滴血——你觉得受之有愧还收的这么麻利,有本事你倒是把扳指还我啊!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扳指落入他人之手,太后心痛的闭上眼睛扭过头去,在花了很长时间平复心绪之后,她才重新扭过头笑着向韩乐说道:“燕将军如今年岁几何?” “燕老将军生前可曾给你许配过婚事?” 在痛失自己的翡翠扳指之后,太后终于学会了不再绕弯子、干脆利索直截了当的点明了这次的主题。 她想通了,对付燕无雎这样的武人,就该用这样干脆直接的方法。 果然,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韩乐整个人马上就愣在原地。 ……她这是…被逼婚了? 为什么她都到了异世界,还是躲不开被七大姑、八大姨逼婚的命运?! 韩乐:“末将……” 还没等她说完,那高高居上的太后就已经自说自话起来:“想来是不曾许配过人家的,正好!论血缘哀家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还得叫哀家一声表姨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哀家这个长辈可是够资格给你做一次媒人?” 韩乐:“可是,我……” 太后:“当然当然,你现在无父无母,担心在婆家受欺负也是理所应当的……没关系,哀家给你撑腰,你之后只要好好的格守妇道、本本分分的做个贤妻良母,又有谁能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欺辱你?” 韩乐:“…不是,我不……” 太后:“好好好!哀家知道你的担忧,自古女儿家哪个不期盼嫁个如意郎君?放心,哀家为你选的夫婿乃是忠侯府家的公子扬殿封,虽说这孩子不是世子也不是嫡子,但是人家老实厚道,你们燕家与忠侯府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韩乐:“……” 玛德智障啊! 门当户对你妹啊——那忠侯府不过就是领了个侯爷闲职的小家族,可燕家却是世代良将倍出的世家名门!更别说燕无雎的身份是守护了整个燕国的保护神,而那什么“羊癫疯”不但是个妾生的庶子,还是个吃喝嫖赌无一不沾的病痨鬼。 拿羊癫疯配燕无雎,不是太后的眼睛瞎了、就是这老妖婆恨她恨得深沉! “怎么了,燕将军?” 眼看着韩乐变了脸色,高居在上方的太后却是瞧着心里面得意,故意再次高声问道:“燕将军,哀家方才就已经派人去通知那扬殿封来此一聚,你正好也可以趁此机会看看你未来的夫婿长什么样子。” 忠侯府杨家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侯爷,但却是太后那一脉的嫡系亲信,她之所以这么处心积虑的撮合燕无雎嫁到杨家,一是为了钳制住燕家手中的兵权,二就是为了给自家的心腹杨家增加手中的权柄。 她看着底下愣住的韩乐,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韩乐却是僵硬着脸色向她行礼道:“太后,扬殿封乃是外臣,如何能够来得这后宫之中?” 太后虚假的微笑道:“燕将军的身份也是外臣,现在不也是在这后宫中?” 韩乐回她一个更虚假的微笑:“这自然不同,末将是女子之身,可是扬殿封却是男子之身,终究是不方便。” 太后见她东拉西扯,便更觉的自己胜券在握,不以为然道:“哀家乃是太后之尊、后宫之主,想要让扬殿封入后宫,他自然就有资格入这后宫。” 韩乐作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太后,这扬殿封难不成…之前就曾多次得太后应允进入过后宫?” 太后冷哼一声:“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的下半句话,全都停滞在她的口中。 太后整个人都愣住,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慈安殿外一个不知道停了多久的人影。 那人沉着脸色迈入宫中:“母后怎么不接着说了?那扬殿封一个活生生的大男子已经‘自然’的进入朕的后宫几次了?” 太后眼神震惊,半晌之后才喘了口气说道:“皇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让宫人通报一声?” 在旁边的韩乐闻言,往自己头上的系统地图上扫了一眼。 根据地图显示,诸葛不亮应该早就来了,她方才就是因为看着地图上显示的名字,这才故意这么问。 听了自己生母的问话,诸葛不亮的脸色却是更加的阴沉:“从太后刚才说要让一个陌生男人进入朕的后宫之时,朕就已经来了。” -- 第131页 他这是真的发了怒,竟然是直呼“太后”,连“母后”也不叫了。 可是太后却是有些不乐意,反问道:“陛下说话夹枪带棒的,此行前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向自己的生母问罪的吗?” 太后也开始直呼“陛下”,并抬出了自己生母的身份压人。 韩乐在一边,冷眼瞧着这母子两个互相伤害。 可这一下子就真的彻底点燃了诸葛不亮的怒火,他咬着牙关无比讽刺的说道:“朕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这倒是要问问太后!” “方才那齐国使者竟是突然提出联姻,说什么与其让燕将军这样的绝世将才嫁与一个病痨鬼,倒是不如嫁入他们齐国去,从此燕齐两国永结同好……” “朕这么个一国之主,竟然是刚刚才通过敌国的口中得知——朕的母后,在什么也不告知朕的情况下,要把我燕国大将、三军主帅,给随便的嫁了…朕什么风声也没听到!” 诸葛不亮一手指着韩乐,一边向着太后控制不住的怒吼道:“太后,你这样任意妄为,是要害了整个燕国啊——” ☆、第069章 双龙戏珠15 一向听话孝顺的燕王陛下, 竟然在向强势倔强的太后咆哮。 竟然就连说话都是那么溜溜的一大串, 不再是维持着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的文青人设。 实在是百年难遇。 想来是真的被他生母的任意妄为给气得狠了。 太后被诸葛不亮吼了一通,一时楞了一下, 但马上也就回过神来反问道:“陛下,哀家只不过就是想要为燕将军拉个红线罢了,并非什么坏事, 怎的在陛下的嘴里面就成了危害江山社稷了?” 诸葛不亮神色愤怒, 冷冷的回道:“是啊, 只是拉个红线就要把我的三军主帅随便指给一个病秧子,还想着要扶那不成器的杨家争权。” 太后在被自己的儿子连番指责之下, 心里面也是生气, 沉下脸来:“瞧陛下这话说的, 燕将军这大姑娘家家的,已经二十好几都还未曾婚配, 哀家作为表姨母操点心反倒是不对了。” 诸葛不亮神色更加阴冷:“对呀!所以太后你这个表姨母,就要操心的把自己的表侄女嫁给一个小妾生的吃喝嫖赌病痨鬼。” 他总是揪着那杨家不放, 还一口一个病痨鬼,终究是让太后心里面生了点恼怒, 口气也强硬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杨家配燕家有何不可?燕将军都已经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那扬殿封配她又有何不可?” 去你妹没人要的老姑娘! 韩乐在一边听得直磨牙,最终还是按下心中怒气不提, 冷眼作壁上观, 静静地看着这母子两个继续撕逼。 在一旁的诸葛不亮观她面色不愉, 自己的心里面也是一紧。 其实先前他心里面对着燕无雎也是有些防范,但是现在以他们燕国的情况,此时战无不胜的燕无雎已经是他们燕国最后一根栋梁,没了她他们燕国就真的找不出一个像样的领兵将才。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他也得在自己母亲面前护住燕无雎,若不然好好的一个大将之材与他燕国王室心里面生了龌龊,到时他倒是该上哪儿哭去? “太后,你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燕将军的表姨母,但是却又每时每刻的在污蔑贬低于她,这却又是为何?” 诸葛不亮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因为自己这些年来越来越不讲理的生母而头疼:“燕将军世代为我燕国效力、满门忠烈,就算是我父皇在世时,也对年少时的燕将军赞不绝口,太后又何必一定得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 听他提到了先帝,皇太后愤怒扭曲的表情才停滞了一瞬间,但是却还是不肯率先服软,只是咬着牙冷哼道:“满门忠烈……我知道燕家战功赫赫,但是为国效力、为君解忧本就是臣子的本分,他燕家恪守本分而已,又能高过旁人多少?” 诸葛不亮冷眼瞧她,语气厌恶的说道:“至少在朕的心里面,燕家的地位,无论如何都要比那曾经在战场上临阵脱逃的忠侯杨家要高得多。” 那杨家的现任家主忠侯爷曾经也上过战场,结果胆小临阵脱逃,让齐国的军队长驱直入,最后才被燕家率军给阻挡在燕国境外。 那忠侯府因为这件事成了笑谈,杨家也因为这件事惹了诸葛不亮的厌恶,一直得不到重用,最后才投到了太后的麾下做了亲信。 太后此时也是想到了这件事,眉头不禁皱得更紧,问道:“陛下何意?明明是陛下故意打压于忠侯府,这才让这忠心耿耿的一家毫无用武之地!” 诸葛不亮淡淡道:“哦?是吗!太后有本事就去让那杨家的病痨鬼去替燕将军守卫国境。” 不是朕鄙夷,实在是那杨家一滩烂泥扶不起来。 现在他们燕国还拿得出手的,也就只剩下个燕家了。 被反驳的无话可说,太后在气恼之下,向着这个诸葛不亮撒气道:“原来在陛下的心目中,哀家这个生母的地位,还不如这燕无雎,要让一向孝顺的陛下这般护着!” 正是枉费了她这些年一直防备着司徒静静那个受宠的小贱人,担心她会来离间她们母子二人的关系,现在却不料栽在了她一向看不顺眼的燕无雎身上。 又来了! 诸葛不亮却是在自己心里面哀叹一声。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年来太后的脾气是越来越古怪别扭,行为也是越来越无理取闹,每当自己稍有抗议,她就会又哭又闹以母子亲情来逼迫自己就范。 -- 第132页 可就算是亲生的母子,这么长时间闹下来,也是太伤感情了。 诸葛不亮安静的看着哭闹的太后,眉眼间一片淡漠:“非也,先不管在朕的心里面,太后是何许地位,但是在太后的心里面,朕的地位必定是比不上那深受太后信赖的杨家的……” 没等太后反驳,他便接着说道:“不然,太后就不会不顾朝廷的规矩、还有儿子的脸面,把扬殿封那个活生生的大男人给多次招到后宫里面来。” “朕真的是生怕,朕的头上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戴上了无数顶绿帽子……” 望着神色怔楞的皇太后,诸葛不亮的表情也是越发的冷硬起来:“先前齐国使者来向朕提出联姻,就已经让朕大失颜面…现在闹出扬殿封这一出,若是让别国使臣知道,整个大燕的脸面一起丢掉算了!” 脱离了文青人设的诸葛不亮,一张嘴皮子说起话来真是格外的利索。 知道让扬殿封入后宫这件事自己赖不掉,太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现在那扬殿封还没有来得及入宫,哀家派人去吩咐一声,叫他回去便是了。” 可是她的话音未落,就已经有内侍从殿外匆匆跑来禀报道:“启禀太后,那忠侯之之扬殿封,在乘车入宫的路上,不知为何驾驶的马匹受惊,将马车踢翻,几匹马将从马车里面爬出来的燕公子踩在了马蹄之下……” “燕公子被乱马一阵踩踏,肋骨全断、半身不遂,现在已经送到医馆里救治,不知道下半辈子还能不能再站的起来……” 听了内侍的话,太后的神情也一下子冷了起来:“好好的马车怎么会突然失控?” 她扭头看向诸葛不亮:“原来陛下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给杨家一个教训,既然如此,何不告诉哀家一声?” 什么? 诸葛不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随即恼怒起来:“太后是何意?这扬殿封的马车失控与朕有何干系?太后是怀疑朕在对你的人下手?” 太后两只眼睛一闭,冷淡道:“是与不是,陛下自己心里面清楚。” 清楚什么? 诸葛不亮脸色一变,刚想要发火,却不料一旁的韩乐突然躬身行礼道:“陛下、太后,末将告退。” 现在这王室的母子相争,她这个外臣自然是要早早地告辞,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给燕国王室留一点面子。 诸葛不亮也不欲她牵扯进来,便袖子一摆,示意知道了。 韩乐便恭敬地退下。 “嘀——男主角2号诸葛不亮对宿主好感度增长5%,现在好感度87%!心情为:通情达理还特别有眼色,和其她的妖艳贱货一点儿都不一样噢!” 这理由是什么鬼?! 她抽了抽嘴角,不理会自己身后慈安宫中传来的争吵呵斥声,急忙抽身而退,丝毫也不想在这宫中停留。 结果她刚出宫门,竟是远远地就望见一个青色的人影,在慢慢的向她这边走来。 常青一脸温润的笑意,身姿像是一根清秀的青竹,缓缓向她迎来,泌凉如泉水的声音响起:“将军久久不归,听闻是被太后召进宫里去,所以在下左右无事,便在这里等着了。” 在这个可以算得上是人生地不熟的世界,竟然还有个人愿意在一个地方等你,这种感觉…… 老实说,有点儿奇妙! 韩乐走了过去,扬眉问他:“怎么不自己先回去?” 常青摇摇头,一边和她一起往回走,一边说道:“反正下了演武场也没什么事,就在这儿等上一等罢了!在下在这京城中也没有故人旧友,也没地方可以游玩。” 真巧啊!其实我在这里也是没什么朋友呢! 韩乐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听说杨家的一个公子在宫门外出了车祸,停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听说了吗?” 常青温和的眼眸闪了一闪,然后笑得更加俊秀:“没有。” “在下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韩乐说道:“现在为着这件事,陛下和太后都已经吵开了,还真是充分说明了……安全驾驶的重要性!” 常青:“……” 想不通那个安全驾驶的重要性是什么东西,他便绕过那东西,寻找别的话题:“太后突然召将军入宫,可是有何要是相商?” 提起太后,韩乐便是疲累的揉了揉眉心,道:“太后哪有什么要是相商?她分明就是……”来逼婚的。 还是又蠢又毒的那种逼婚。 搁在现代,太后绝对就是那种没什么文化、精神生活很匮乏、又喜欢指手画脚的老人。 你要是在上学时谈恋爱,她绝对是棒打鸳鸯说是早恋;等你上了大学,她又肯定会催着你找对象;等你找了对象,她又会百般挑剔着看不顺眼。 等你单身下来,她又会哭天抹泪的说你没人要,天天逼你去相亲;等你结婚了,她又总是看不顺眼,一定天天闹出点事来挑拨小两口的感情;等到你想要离婚了,她就傻眼了,又哭天喊地的阻止夫妻两个离婚;若是真的不离婚了,她又开始精神抖擞的来开始挑事…… 这种奇葩家长,她说没有亲身经历,但是在生活中也是遇到过好几次,每次都是要把年轻人给折腾的苦不堪言,深有感触。 这诸葛不亮遇上了这样的母亲,看他的妃子不顺眼、看他的朝臣不顺眼、还想要拉拢自己的势力、要把自己那不成器的势力提起来、天天跟儿子闹……算他倒霉! -- 第133页 不过 ,这有干她何事?! 韩乐仰起头,看着自己身边温润如玉的小大夫,笑道:“咱们回府吧!” ☆、第070章 双龙戏珠16 近日来, 燕国宫中着实演了一场闹剧。 燕王和太后在慈安宫中争吵, 互相僵持不下,最后以燕王诸葛不亮拂袖而去告一段落。 但这并不是事情的结束, 反而为燕国深埋掩藏已久的权力之争,拉开序幕。 自燕王诸葛不亮成年以来,身居后宫不甘寂寞的太后, 已经借着母子亲情的名义多次胡搅蛮缠的插手燕国政务决定。 近几年来, 太后又越发的执拗古怪, 竟开始在私底下收拢自己的心腹、拉拢自己的势力,屡屡对诸葛不亮这个燕王指手画脚。 长久以来, 必定伤了母子之间的感情。 对于自己生母的种种决定, 诸葛不亮也是已经隐忍良久, 这次索性借着太后给燕无雎胡乱指婚的这件事,干脆将自己心底里压抑的愤恨郁闷一次性爆发出来。 现在这一段时间以来, 燕王和太后之间的暗流涌动,只要是燕国朝堂上有眼睛的人都看能得出来。 燕国王室斗法、母子相争, 想趁机浑水摸鱼、胆大不怕死的朝臣们纷纷站队,想要明哲保身的文臣武将全都装作耳聋眼瞎, 权当看不见这对争斗的母子两个。 现在燕国的朝堂上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卷入这一场无妄之灾中。 其中, 作为已经被倒霉卷入其中的韩乐,现在也只能够老老实实待在燕府中, 暂时躲开外面燕国的权利争斗。 水太深, 她这个政治课从来就没有及过格的半吊子淌不起。 “所以, 就算是外面已经闹得如此厉害,燕将军也是打算独善其身,不准备去帮燕王一把?” 一位脸上带着黑铁面具的男子,此时正跪坐在韩乐的面前,抬手给她倒上满满一杯热茶。 韩乐僵着一张脸,半点儿也不想回答这人的问题:“我只是想问,你是怎么到我燕府来的?” 那铁面男子恍若未闻,只是依旧一边沉吟着,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外面都已经开始传说,燕王是为了将军您,所以才一怒为红颜,开始与自己的生母正面相抗!” 韩乐:“……谣言止于智者,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有胆子敢到我这里来的?” 铁面男子:“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的传言,好歹外面再也没有男人敢编排燕将军的婚嫁问题,倒也算得上是可喜可贺。” 韩乐:“……我一点儿也看不出这有什么值得的高兴的地方,但我还是想问,你究竟是怎么来到我燕府的?此时你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驿馆里。” 铁面男子:“但就算是燕王如此维护于将军,在世人的眼中将军也绝对是保王一党,可将军如今却仍是不肯站出来明面上支持燕王,只是躲在府邸里面清闲吗?” 韩乐:“我站出去做什么?拖后腿外加当靶子吗……你究竟是怎么来我燕府的,你就不怕被别人揭穿你的身份?” 铁面男子:“燕将军如今如此作态,我可是能把它理解为——将军是在对燕国王室表达不满吗?” 韩乐:“没有的事,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怎么到我府上的……” 铁面男子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抚掌道:“对了,燕将军满门忠烈、为燕国尽心尽力半生,付出如此多的牺牲,但是燕国王室却是如此对待将军,不但在军权上处处防备,还要被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中伤,难怪将军会有不满。” 韩乐:“……关你屁事!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别再东拉西扯的。” 铁面男子将自己的身子往前一探,靠近了韩乐,语气积极殷切的询问道:“燕将军,既然早已对燕国的王室有所不满,不如考虑一下我齐国……” 韩乐:“……” 原来是挖墙脚的! 她面无表情的一把糊上这铁面男子脸上的面具,稍稍用些力气一推,直接就把面前这厮给糊了个四脚朝天。 “你还有完没完。” 她冷眼瞧着地上一脸懵逼的男子,起身回到里屋。 然后,就在那铁面男子骇然的目光下,她面无表情的从里屋取出了一杆寒光凛凛的钢枪。 “呃…燕将军……” 铁面男子的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自己的喉头一凉,被一个冰冷锋利的枪尖儿给轻轻地抵住。 他立刻噤声。 韩乐重新坐在他面前,手中依旧握着那把枪,枪尖紧紧地抵在面前这人的要害上,再次漠然的询问道:“你是怎么来我燕府的?” 铁面男子眨了眨眼皮,乖乖的举手答道:“通过使团得知燕将军如今的府邸,然后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翻墙而来。” 韩乐把自己手中的枪往前递了递:“你们使团里的其他人不知道?” 铁面男子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枪尖儿,苦笑道:“因为前些天演武场上的事情,所以不敢再将自己任意妄为的行动告知其他人。” 现在光是自己身份差点儿暴露的这件事,自己的手下都已经快被吓得差点儿罢工。 铁面男子——齐国君主龙日天,想到自家的后院都快要失火的情景,脸上的苦笑更加剧了三分。 韩乐看着他,冷哼一声:“那你怎么还敢孤身一人来这里?” -- 第134页 龙日天紧紧盯着她的脸,眼神无限的深情留恋……就像是守财奴发现了一座金库:“将军在此,我又怎么会不来呢?” 只要锄头舞得好,就算是燕王的墙角他也要挖给你看! 韩乐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没有半点像是要感动的样子:“你看,先前你简直就是听不懂人话,现在把枪尖儿往喉咙上一架,你马上就有问必答,乖得跟那什么似的。” 龙日天勉强的咧了咧嘴角,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的捏着自己脖子上的枪尖儿,慢慢的将它挪开。 韩乐没有阻止他的举动,只是问道:“你来这里,就不怕我因为你的身份,让你再也走不出燕府的大门?” 龙日天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低声笑着:“燕将军,既然前些日子在演武场上你没有揭穿我,那么现在自然就更不会揭穿我的身份。” “既然将军不打算揭穿我的身份……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将军对我们齐国其实也有意动呢?” 他浅笑着,声音也越来越低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挖墙脚成功的美好将来。 韩乐紧蹙着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没有,请回!” 龙日天自信满满的笑容停滞了两秒钟。 但是韩乐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不为所动。 刷好感度可以有,维护攻略目标的小命也可以有,但是在这个时候以燕无雎的身份去投敌? 她脑袋被驴踢了也不会这么傻干。 “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将军,屋里面有外人吗?”清冽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 韩乐与屋内的龙日天同时大惊,齐唰唰的从坐榻上跳起来。 若是别人知道有齐国使团里面的人接近大将军燕无雎,那难免就要调查一下这人的身份,到时候若是龙日天的身份曝光,那么齐王龙日天和与敌国私通的燕无雎就一起玩完去吧! 几乎是瞬间,就在龙日天还在犹豫要不要翻窗逃走的时候,韩乐已经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将整个目瞪口呆的齐王陛下猛然塞进房间内的衣箱里面。 就跟塞一只小猫崽儿一样简单轻松。 龙日天:“……” 老老实实缩在衣箱里面没有说话。 “来了!” 韩乐拉开屋门,看着门外站立的那道青色修长的声音,皱眉道:“常大夫,这么晚了到我这里做什么?” 虽然燕无雎头上担着再多无敌的光环,那也掩盖不了你这是半夜跑来找一个单身女子的事实啊! 常青身上只是披着一件单薄的青色外袍,手中提着一盏模糊的纸灯,衣衫乌发上带着一点点深夜的寒气、微微有些潮湿、像是已经沾染了些许深夜的露珠。 这人的脸庞隐在昏暗的夜色中,手中提着的灯光晦暗不清,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在韩乐等了有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发出一声隐隐的笑声,在夜色中同样模糊不清:“没什么,在下只是半夜睡不着,恰好看到了将军的房间深夜还亮着灯,所以就多事的过来问一句。” 在昏暗的夜色若隐若现的身影转身,向着另一边走去,只是在走了一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又说了一声:“将军请小心,半夜总是会有许多不请自来的访客,也许现在会来、也许之后也会来。” 那人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在韩乐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他的身影也终于慢慢远去,在黑夜中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韩乐眉头紧皱着。 常青这个小大夫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已经知道了方才在自己屋内之人的身份? 否则他为何会说出“不请自来的访客”这样的话?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她垂下眼帘,浑身僵硬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 难道常青这个bug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里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我擦! 她一下愣在原地。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房间里面就多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淡黄色常服、愁眉苦脸的托腮、随意坐在她的房间里面、还时不时叹口气的人。 “爱卿,朕有要事找你相商,等不到明天,所以干脆就带着几个暗卫直接翻墙来找你了。” 诸葛不亮看着韩乐,满腹忧愁的说道。 在他屁股底下还坐着一个箱子。 里面还塞着龙日天。 韩乐:“……” 她好像有点儿明白方才常青来找她的目的。 如果不是她刚刚将龙日天塞到箱子里面,那么现在诸葛不亮来的时候,就该正好碰到他们两个在这房间里面“言谈甚欢”…… …… 燕府的客房中。 常青一脸漠然的回到房间里面,将自己手中的纸灯给扔到了地上。 “主子。” 房间里面一个手下在等着他:“主子,之前不是已经商议好了吗?让宫里面的线人故意引诱燕王私自外出、半夜突至燕府,正好就可以碰上齐王和燕无雎。如此,就可以将燕国的大将和齐国的君王一网打尽……” “只是为何主子突然前去提醒燕无雎?这很容易暴露主子您的身份。” 常青看着这个手下,嘴角扯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我突然变卦了,不可以吗?” ☆、第071章 双龙戏珠17 -- 第135页 “陛下怎么会想到半夜来找末将?” 韩乐强忍着抽搐的嘴角, 看着箱子上那个蔫头耷脑的君王, 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一丝异状。 “没什么大事,只是朕与太后方才在后宫中又大吵了一架, 现在心里头闷得慌。” 诸葛不亮搭拉着两条腿,毫无君王威仪的拖着自己的下巴,哼哼唧唧的声音里面尽是愁苦:“后来朕听了身边一个心腹的建议, 就出宫来转转, 一时想不到去哪儿, 最后决定先到爱卿这里待一会儿。” 韩乐有点儿无语的瞧着他:“陛下,你心里面闷得慌、想找人说话, 难道不应该是去找静贵妃娘娘吗?” 跟自己亲娘吵架, 半夜翻墙溜进自家臣子的院子里面算什么事?! 可是没想到到听她这么问, 诸葛不亮竟然更叫伤心起来,一张脸苦的就像是浸透了黄连水:“爱卿, 为何静贵妃这段时间以来,对朕怎么会那么冷淡?” “你说她心病未好, 拒绝侍寝同榻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已经连句话都不愿意跟朕说, 宁愿天天和一个小宫女有说有笑的,都不想要多看朕两眼……” 说到了这里, 他伤心欲绝的举起拳头狠狠地往自己身下捶了一拳:“这心病着实古怪!” “砰!” 拳头打在箱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韩乐和箱子里面蹲着的龙日天齐唰唰的打了个冷战。 眼看着诸葛不亮满心愁闷的还想要再拍两巴掌, 韩乐急忙上前, 状似不经意的搀扶着他的胳膊, 将他轻缓的搀扶了起来,拉向坐榻那边。 “陛下莫慌,静贵妃不过就是这个月实在是身体不适,等过了这个月就好了。” 她一边将诸葛不亮不动声色的拉过去,一边轻轻的往龙日天藏身的箱子上踹了一脚。 安静一点儿!我听见你在箱子里面发出声音了。 龙日天在箱子里面也皱巴着一张脸,心里面叫苦不送。 冤枉,他就是脚蹲麻了换了条腿,这点儿声音也能被她听见?耳朵这得有多尖! 箱子外面,诸葛不亮在被韩乐拉到坐榻上之后,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低下头之后,却突然“咦”了一声。 “爱卿,刚才你府上来客人了?” 他拿起自己面前小桌子上的茶杯,好奇的打量了两眼:“这客人估计还没走多长时间,杯中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在坐榻另一边的韩乐猛地一僵。 箱子里面又换了一条腿蹲着的龙日天,也猛地僵住了身子,一条腿才换到了一半,紧绷着蜷在自己身前。 韩乐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答道:“方才确实是有客人来,这个杯子是……就是现在燕府里面常住的那位常神医,所留下来的…” “刚刚我和他讨论了一下静贵妃的身体状况,确认了没什么事情之后,他才离去。” 诸葛不亮肃然起敬,看着韩乐神色认真的谢道:“爱卿有心了,居然如此担心静贵妃的身体。” 她回了一个大义凛然、义不容辞的假笑:“哪里,这都是做臣子的本分。” “嘀——男主角2号诸葛不亮对宿主好感度增加2%,现在好感度为89%!心情为:嘤嘤嘤,朕好感动。” 韩乐:“……呵呵。” 除了干笑两声她还能作甚? “陛下,这夜毕竟深了,末将毕竟是女子之身,深夜也被不便久留陛下,不知陛下……”何时回宫? 韩乐试图将诸葛不亮赶紧送回去,但是他却突然惊喊一声:“对了!朕差点儿都快忘了爱卿是女儿身!” 言语间竟是一片惊喜之意。 韩乐:“……” 你是第一天知道这个事情的吗?! 用得着这种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口气吗?! 紧接着,今天不知为何会一惊一乍的诸葛不亮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她的房间里面转起圈儿来,脚下像是按了个永动的滑轮,一圈又一圈儿的不停歇。 “燕将军是个女儿身,这件事可以这样办……” “不,等等!太直接了,招人怀疑……” “想个借口、再想个借口,不能让太后起疑……” “这件事又燕将军在就好办了,但是的确保万无一失……” 他一边转着圈儿,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的就皱皱眉头、咬咬牙关、瞥瞥嘴角,脸上的表情万分精彩。 就连箱子里面的龙日天,都有点儿被念叨的心痒,一心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悄悄地把箱子掀开一条缝。 韩乐却被他转的头晕,也急忙起身徐问道:“陛下你……” “对了,朕知道了!” 诸葛不亮突然一拍掌心,欢喜的叫道,此时他正好走到了大衣箱那边,恰逢他走累了,竟是一屁股又坐会了箱子盖儿上。 龙日天这边才刚刚掀开一条缝,还没来得及偷看,一抬眼就发现一个大屁股向他压了过来。 龙日天:“……” “砰!” 衣箱严丝合缝的重新盖牢。 “陛下——” 在一旁的韩乐一愣,立刻跑过来,想要再次将他搀扶到一边:“陛下,请换个地方就坐,坐在末将的衣箱上实在是不成体统、有损君王颜面。” 我才刚把你给拉到一边去,你小子怎么又自己个寻摸着坐下了? 真会给自己找地儿。 -- 第136页 可是这次诸葛不亮却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是兴奋得脸颊微红,眉飞色舞的说道:“爱卿,朕刚刚想到了一件事、一件有关铲除太后一党的大事……” 铲除太后一党? 乖乖隆叮咚,确实是大事……那就更不能在这儿说!你的老对头现在还在你的屁股底下听着呢。 韩乐的神色一边,手上拉着诸葛不亮的力道加大:“陛下,末将家里面有一间隔间,请陛下移驾到那处再去商议大事,可好?” 诸葛不亮大约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此时终于冷静下来,只是一双眼睛还在忍不住闪闪的发亮:“也好,还是爱卿心思缜密。” 切—— 躲在箱子里面的龙日天在自己心底里冷哼一声,万分遗憾的放下自己支起来的耳朵。 可是就在诸葛不亮一整衣襟,正准备跟着韩乐移驾的时候,韩乐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眼睛望着自己的头顶地图,心里面不禁哀叹着:不会吧—— 地图上,“静贵妃(非法入侵者)”这个闪亮的名字,现在正在向她所在的位置靠拢中。 方才她一时大意,没有及时发现诸葛不亮的到来,所以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在分心盯着自己头顶上的系统地图。 但是…她万万想不到真的会又有人来…… 还是顶着静贵妃壳子的抠脚大汉。 也对,算算日子,这一个月的时间也是快到了,怪不得这个穿越者都要等不及亲自跑来她这里。 韩乐僵着一张脸,对诸葛不亮说道:“陛下,末将的家里面又访客来了。” 诸葛不亮想要商议大事,自然是不待见这个访客,所以满脸不悦的问道:“哦?有哪位客人会在深夜造访?” 说的跟你不是半夜翻墙跑过来的一样。 韩乐凑近他,低声耳语道:“是静贵妃。” 诸葛不亮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韩乐继续道:“上次心病确诊,末将就已经告知过静贵妃一个月之后便好了,现在想来静贵妃是觉得一个月的期限快要过去了,等不了就先跑过来问问。” 听完了这些,诸葛不亮的表情迷迷怔怔像是在梦中一般,突然猛地转身,环视了一下她的房间,最后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墙角的一个大衣柜里面。 不等韩乐说话,他便大步起身跑了过去,一把拉开衣柜的柜门,自己一头扎了进去,重新将柜门锁好。 愣在一边的韩乐:“……” “爱卿,朕不想让贵妃知道,朕半夜在臣子的家里面瞎跑的事情,一会儿你先将她打发走。” 柜子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合着你也知道你半夜在我们家瞎跑啊! 韩乐没好气的盯着柜门,然后将自己的目光挪向了屋门口。 “咣啷!” 这次来人连门都没敲,直接就一把暴力的将门给踹开了。 一个身姿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大、大佬,这一个月都快要过去了,咱们说、咱们说好的事情……” 披着静贵妃身体的穿越者站在门口,扶着屋门、弯着腰,一边抹着汗珠、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这一个月都快过去了,怎么这一段时间你反倒是一直躲在家里面不出门?” “我一直见不到你,心里面着急,今天忍不住就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自己身边的侍卫,来燕府找你来了……唉呀妈呀!这一路可跑死我了,趁着陛下今天出门散心偷溜出来的,都没敢坐马车。” 穿越者干脆就大汗淋漓的蹲在屋门口。 衣柜里面的的燕王陛下:“……”为何要趁他不在偷溜出去? 已经无语的韩乐:“……”你们这个异世界的王室规矩都这么松散吗?吃饱了撑着的一国之君和贵妃,全都可以随意在半夜翻墙溜进臣子家的院子里面遛食儿。 箱子里面的齐王:“……”哇!他的静静诶…怎么好像有点儿不对劲的样子→_→ “静贵妃,关于你说的那个一月之期……” 诸葛不亮就在柜子里面听墙角,韩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现在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到,所以……” 穿越者皱着一张脸说道:“可是最近总是见不到你的人影,我心里面也急啊!” “可是着急也是没有用,贵妃娘娘不如先回去再等上一段时间,再来询问可好?”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淡淡的声音。 韩乐转头望去,就看一身露水寒气的常青,神色淡漠的从外面走进来:“贵妃娘娘,在下以医术担保,贵妃娘娘的身体绝对不会有事。” 韩乐:“……” 箱子里面一个、柜子里面一个、门口累垮了一个…还有现在又来了一个…… 好了!除了她之外,四个人正好可以凑一桌麻将。 ☆、第072章 双龙戏珠18 韩乐站在屋门口, 与门外的常青面面相觑, 相顾无言。 气氛一时很紧张、很…尴尬。 “咳嗯!” 最终,还是累出了一脑门汗珠的穿越者干咳两声, 打破此时的尴尬氛围:“神医啊,不是我对你的医术没有信心,实在是我所说的那一个月的事情……你帮不上忙, 真帮不上忙。” “现在能帮上我的, 就只有燕将军这位大佬……你能理解吗?” 看着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穿越者, 常青往前走了两步,从门外的黑暗中现出身影, 脸上的神情温润依旧, 缓声说道:“我知道静贵妃娘娘对在下这个陌生人心存忧虑, 不如与您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燕将军亲近,这也是人之常理。” -- 第137页 “但是在下也知道燕将军既然给了您承诺, 那她一定就会遵守,您不必如此忧愁焦虑。” 冷泉一样清冽的声音潺潺流过, 竟是当真带着一种镇定人心的安抚,使原本焦躁不安的穿越者内心冷静了些许。 他顶着静贵妃的壳子, 转过头来看向韩乐,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无声询问着。 每当看到属于静贵妃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再想到这个娇美壳子下面的抠脚大汉,韩乐总是得费一番功夫制止住自己背后的汗毛耸立。 她勉强微笑的开口:“无事, 等到一个月的期限一过, 你所想要的结果肯定会实现, 现在只是时候没到罢了。” 真真切切又一次得到了韩乐的保证,顶着着静贵妃壳子的穿越者,此时貌似才真正放松下来。 毕竟,无论是名望还是气度,燕无雎这个身体实在是太有保障力度,甚是让人心安。 “静贵妃娘娘,天色实在是太晚,娘娘此时应该跟着侍卫们回宫,否则一会儿若是陛下出外散心归来之后找不到娘娘,这事情就该变得有些不大好交代。” 常青在一边安静等待着,等到穿越者心境平和下来之后,他便恰逢其时的提出了回宫的问题。 “深夜已至,将军大人她在白日公务繁忙、已经操劳的精力交瘁,平时这时候应该已经睡下了。在下不忍心将军现在还要劳累,便斗胆提议,由在下恭送贵妃娘娘回宫如何?” 他向着穿越者拱手行礼,嘴里面一本正经的扯淡着:“可否先让数日劳累的将军先歇息?” 平时一直闲在燕府,都快要清闲得长草的韩乐,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哎呀!既然累了就快睡去吧,这么客气做什么、还送什么送?我这身边的护卫一堆一堆的,你还怕我找不着回宫的门?” 放下心中担忧的穿越者,马上就恢复常态,大大咧咧的一挥手,拍拍常青的肩膀嚷道:“行了,天晚了那我就走了,哥们你也回去好好歇着,不用送。” 也许是玛丽苏光环继续发挥着效果,也许是另外因为着什么,反正面对着这个态度粗放豪迈的穿越者,常青的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没有一点儿异常的躬身行礼道:“至少要让在下恭送娘娘出府。” 穿越者不耐烦古人的繁文缛节,无奈的摇摇头,便一马当先的走出房门,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常青紧随其后,只是在临走时,意味不明的回过头淡淡的看了韩乐一眼。 轻描淡写的一眼之后,他没有说任何话,便转过身离去。 从他刚刚来到这里道现在,他除了与韩乐眼神接触之外,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望着常青不着痕迹、不动声色将穿越者打发走的背影,韩乐却沉默着,之后才缓缓地重新踱回自己的柜子旁。 常青、常大夫、常神医……这个随她从军营里来到京城的小大夫,现在看来身份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几乎全都是他在给自己解围。 但是这小大夫却又是从哪儿知道的情况? 他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何会主动向自己暴露身份? 他的目的是什么…… “爱卿?爱卿!” 一时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韩乐,在被诸葛不亮连续喊了两声之后,才回过神来:“诺,末将在。” 此时终于从大衣柜里面爬出来的诸葛不亮正爬到半截儿,正在一边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匆匆忙忙间揉皱的衣裳,一边向她伸出手来挣扎着。 韩乐见状,轻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抓着诸葛不亮的手掌,拔萝卜似“噗”的一下将他从柜子里面揪出来。 嗯!出柜了…… 终于出柜了的诸葛不亮在地面上重新站稳,急慌慌看着她所问的第一句话便是:“爱卿,静贵妃所说的一月之期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常神医已经治好爱妃了吗?只是在一个月之内不让她侍寝罢了……怎么现在爱妃好像不怎么认识神医,却对爱卿你比较信赖?” “爱妃他现在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韩乐眨眨眼睛,脑内提前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启禀陛下,静贵妃娘娘所得的,的确是心病。” “但却是因为静贵妃忧思过甚,所以才得了这无妄的心病。” “爱妃究竟在忧心些什么?”诸葛不亮紧皱着眉头问道。 她挑了挑眉头,故意犹犹豫豫的说着:“呃…一些只有女子才会得的…妇科之疾,静贵妃的身体不好,却总是会无中生有的日日担忧自己的身体会患上这些疾病,但是却又不好对其他大夫开口,所以心中忧思成疾。” “后来,女子的妇疾还没有来临,静贵妃反倒是先得上心病……因为这些事情不好对男子开口,所以自从上一次末将入宫之后,静贵妃就一直想要在找末将倾诉。” “末将曾经安抚过静贵妃,说是这心病一个月之内必好,方才想来是静贵妃娘娘心病又犯了,所以忍不住来找末将倾诉。” 这一通狗屁不通的借口说出来,反倒真是把对女子疾病一窍不通的诸葛不亮给吓唬住,他张大眼睛惊讶道:“原来如此……爱卿辛苦了。”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爱卿,那…那女子之疾,究竟…究竟……” “回禀陛下,静贵妃真的只是心病,绝对没有得上妇科病,陛下放心!” -- 第138页 韩乐圆谎圆得是满头大汗,急忙拉着诸葛不亮的胳膊往一旁的隔间里面带,想要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陛下,方才您想要对末将商议何事?现在请在隔间商议。” 路过大衣箱的时候,她还抬腿趁机往箱子上又轻轻踢了一脚。 老实点儿!别想趁着我俩在隔间的时候偷溜出来。 这个燕王带来的暗卫护卫,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面蹲着呢,你小子现在偷跑出去绝对属于找死。 箱子里面的龙日天:“……”一脸委屈。 谁想偷跑了? 韩乐带着诸葛不亮到了屋子里面的隔间,也不知在里面商议了多久的时间,直到箱子里面的龙日天蹲得自己两条腿都快要残废了,这两人才从隔间里面出来。 重新走出来的诸葛不亮激动地红光满面,一直紧紧攥着韩乐的手,不住口的说着“托付给爱卿了”“明日成败皆看爱卿的”…… 与之相反,走出来的韩乐却是一脸日了狗的表情,也不知诸葛不亮在里间与她商议了什么,总之现在她神色凝重,看起来有些提不起精神。 “陛下…陛下所托,末将明日必将竭尽全力。” 她瞧着神采飞扬的诸葛不亮,想着明天那简单粗暴的计划,心里面一万个草泥马飞驰而过,但是却只能在口上敷衍着。 当面顶撞自己的顶头上司这种蠢事不能做。 诸葛不亮兴奋地眼神发亮,拉着她的手又说了一大通君臣相得的赞美之语,最后终于拍拍屁股,潇洒的走了。 只留下韩乐一个人,沉默的坐在箱子上。 半晌之后,觉得外面的暗卫护卫应该和诸葛不亮一起走了,她才终于没精打采的掀开箱子盖: “人都走了,你也该出来了吧!” 龙日天哆嗦着两条腿,挣扎着伸出手来:“腿麻了,拉一把。” 韩乐没好气的将他也给揪出来,直接拖到门外:“外面没人了,趁现在快走,一会儿要是再撞上别人,我也救不了你。” 被落在地上拖出一道沟的龙日天,却笑着抬头道:“可是你已经救过我两次了,上次演武场、还有这次……” “啪!” 她干脆利索的把手里面的这人给丢了出去,狠狠地关上门。 龙日天被摔了个脸朝地,爬起来之后又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几次开口想要再问些什么。 最终,他还是沉下了眉眼,仔细的看了看紧闭的屋门之后,无声的转身离去。 罢了!来日方长,他将来终究可以把燕无雎挖到他们齐国。 热闹了许久的房屋,到了此时才中安静下来,荒唐的戏帷落场,观众宾客们随之消散,只剩下她这个戏子,还留在这个虚拟的舞台上静静的休恬。 韩乐坐在坐榻上,揉着自己的眉心。 她好像又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将军。” 门口,常青清冽的声音响起。 他已经将静贵妃给送出府门,现在回返到她的屋门口,但是却没有推门进来。 “将军,在下只是想提醒您一句,夜深了,请早点儿安歇。” “……” “毕竟,明日的事情会很辛苦,将军也请珍惜自己的身体。” “……” “将军不问问在下为什么吗?” “……” 韩乐有些疲累,她叹息的说道:“常青,我问你,你便说吗?” 门外的人停顿了一下,方才淡淡道:“将军,您可以问一下试试。” “……” 她笑着敲了敲太阳穴,有点儿头疼:“那么,等到明日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再来问你如何?” “好!等到明日的事情结束之后……” ☆、第073章 双龙戏珠19 钟声缥缈, 山寺之间孤鸟惊飞。 燕国皇太后于今日晨时, 入惊鸿山白龙寺为国祈福,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燕王诸葛不亮陪同自己的生母一同前来。 白龙寺乃是佛门清静之地, 不易动刀兵、更不可过多携带兵刃,唯恐血腥煞气惊扰佛门清净。所以燕王身边的护卫不过百,更多的是手捧着香油贡品的侍从和宫女, 远远望去上山的队伍挤挤挨挨不知凡几, 皆是安静虔诚的往山寺走去。 “陛下有心了, 日理万机还要抽空来陪哀家这个老婆子上山祈福。” 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太后跪在蒲团上, 一手持着手中冉冉缥缈的香烛, 一边抬头望着大殿上宝相庄严的佛像, 说话的口吻却是不冷不热 在她身边陪着的诸葛不亮也不恼,只是笑脸盈盈的同样撩袍跪下, 手中也拿来了同样一只香烛点燃,在自己的手指间转了转, 道:“儿子特意来陪着母后,母后怎么看起来反倒是不高兴?” 太后目不斜视, 只是问道:“原本不是说好,这次上山祈福要让燕无雎燕将军孤身一人来陪着哀家的吗?燕将军毕竟是女子之身, 心思肯定会比男子细腻些,哀家和她待在一起也可以更自在些。” “再者说了, 前些日子的事情, 哀家想来想去确实是有些对不住燕将军, 所以今日才想请她一通前来白龙寺礼佛,也好安抚她一二。” “却不想……”她斜了诸葛不亮一眼:“陛下竟是跟了过来,燕将军反倒是被挤下名额。” 听了自己母亲话语中淡淡的抱怨之意,诸葛不亮却是不置可否,只是浅笑了一下,道:“母后可以去找杨家人来陪同母后一起礼佛,只是那备受母后宠信的忠侯一家,这次怎么不在礼佛的队伍里面?” -- 第139页 他转头瞧向自己的母亲,似笑非笑:“他们去哪儿了?” 此言一出,太后便是脸色一变,随后就是猛地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伤口一样,勃然大怒道:“陛下这是何意?难不成是在怀疑哀家在唆使杨家人去办什么恶事了?” 面对着突然怒火翻涌的太后,诸葛不亮垂下了目光,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燃烧的香烛上,道:“儿子只是这么随口一说,询问一下杨家人去哪儿了,太后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作甚?” “还是说,儿子这么顺口的一说……恰好就说中了?!那杨家人,现在说不得就真的躲在这个寺庙的暗处,随时准备等着跳出来作恶?” 他每说一分,太后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等到他说完之后,太后整个人都失了血色,身躯颤抖着摇摇欲坠。 但是让太后更是喘不上气的,就是在诸葛不亮说完的那一刻,在佛像的背后角落中,她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动手”! 霎时间,身着甲胄、手持兵械的兵士们源源不断的从门外涌入,瞬间挤满了整个雄壮富丽的佛堂大殿,昔日一尘不染的佛门无垢之地顿时变作了刀光剑影的战场。 这些兵士中,为首的那人站出来,挤在了太后的身前:“太后,微臣前来护驾。” 太后脸上苍白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神情更是恍惚,几乎是尖叫出声:“你们出来干什么?哀家不是给你们发过信号,让你们这次先不要出来在原地老实待着嘛!” “哀家原计划是铲除燕无雎那个迷惑了陛下的佞臣小人,现在燕无雎根本就没有过来、来的人是陛下——你们这些蠢货还出来做什么!” 太后在惶恐之际说发出的声音尖利刺耳,再无半点儿往日里皇太后的威严和仪容。 为首的那人已经年过半百,粗眉国字脸、下颚上三缕长须,生得一副忠义之像,正是当今深受太后宠信的忠侯杨国雄。 杨国雄开口道:“太后,不是微臣罔顾您的命令,只是观陛下方才的所言所行,分明就是已经发现了咱们在这寺庙中设下的伏兵。” “事后,陛下回宫之后肯定会调查这件事,到时候事情一旦暴露,您是当今燕王的生母,自然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微臣这些人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卒子,到时候杀了也就杀了。” 他把自己手中的刀一横,决然道:“反正到时候都是个死,倒不如现在先下手为强,说不定还能拼出一条生路。” 这是不杀燕无雎,要改弑君了。 太后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哭成了一个泪人,抓着他的胳膊哀嚎出声:“杨国雄!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我的儿子做什么?哀家命令你快住手,他是燕国的君王——” 这么多年了,太后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还是只会哭闹那一招,杨国雄自然是不会吃她这一套,只是推开她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些道理微臣自然都懂。” “太后请放心,之后微臣便将所有知情之人灭口、再将罪名推到敌国来的刺客身上,绝不会叫外人怀疑道我们身上。待到这件事情平息之后,太后便可以以自身的名义,再从宗室中择出一位品貌端正的宗室子弟来继承大统,到时候你自然还是太后之尊,享尽荣华富贵。” 杨国雄转头看向太后,试探着询问道:“这些宗室子弟中,微臣觉得公子诸葛葚的品格最为合适,太后以为如何?” 如何?不如何。 话都说到份上了,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国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罔哀家如此宠信与你,你竟然早就和公子诸葛葚背地里有了牵连,你这小人……” 傻眼了的太后几乎是对着他破口大骂。 诸葛不亮再怎么样,也是她自己的亲儿子,她是燕王的生母。但是那诸葛葚若是上位,少了那层作为缓冲的母子关系,她这个太后再怎么样也是尴尬束缚。 扶持公子诸葛葚上位,她当然是不愿意。 但是现在情况局势早就已经失控,杨国雄自然是不再听她的命令,只是扬起手臂,命令自己的属下们将手中的兵刃对准在场的诸葛不亮。 他眯着眼睛危险的说道,语气讽刺至极:“陛下,您这次所带来的侍卫不过几十人,此时应该早已被微臣埋伏下的人尽数诛杀,现在不会有人来救驾……” “陛下现在还有什么话要对微臣说吗?” 被围在中央的诸葛不亮依旧是脸色未变,只是将自己手中的香烛慢慢折断,拍了拍自己手中的香灰,眼见望着上面宝相庄严的巨大佛像,笑道:“这里乃是佛门清静之地,在这里动起刀兵来,可是莫要惹恼了佛祖啊!尤其是……一会儿这里沾满血腥之后。” 眼见得诸葛不亮这副作态,杨国雄权当是他在装模作样的死撑,不以为然。 他死死盯着诸葛不亮,不理会自己身后太后的哭闹,只是慢慢举起手臂,因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激动的有些微微颤抖,眼底有些通红,发出的声音也在打颤儿。 “动手!”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原本瑟缩在诸葛不亮身边的两个小宫女,其中一个突然往前一冲,手掌向后一抓,竟然是从另一个小宫女手中捧着的贡品托盘中取出一柄簪白缨的长\\枪。 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那个宫女竟是拖着枪柄抢身上前,冲着站在最前方的杨国雄咽喉上一枪挑去。 -- 第140页 …… 鲜血溅上宫女浅碧色的衣衫,蔓出大块儿大块儿的血渍。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被活生生挑了喉咙的杨国雄,轰然倒地,生死不知。 而那宫女一把撕下行动不便的染血宫装,露出了身下寒光凛凛的贴身银甲,横枪挡在众人之前,将诸葛不亮护在身后。 “燕将燕无雎在此,谁敢上前放肆!” 这女子身着甲胄白衫,身量颇高,但在众多手持兵刃的男子面前,却好似一只恶狼闯入了羊群,张牙露爪、气焰嚣张,像是随时准备扑上去大开杀戮。 宛若惊雷平地起。 围攻的兵士中有人胆大,犹犹豫豫的上前举刀,却还没见刀刃挥下,便只见自己眼前寒光一闪,凛冽的风刃之下,这人察觉到自己心窝一凉,一柄长\\枪穿过他的胸膛。 枪尖儿拔出,伤口鲜血喷出,身躯无声倒地,威风凛凛的枪尖儿再次向四周横扫,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转瞬间,别人手中的刀刃还未动,燕无雎手中的长\\枪已经连杀六七人,腥臭的鲜血泼在青石板砖上,庄严地佛堂上终究是沾染了地狱里的血腥。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太后首先受不住,崩溃一般的瘫软在地上,歇斯底里的惊声尖叫起来,披头散发、宛若疯癫。 但是诸葛不亮却在燕无雎的身后,冷冷的看着自己发疯的母亲,眼中却再无半点儿担忧留念。 方才所发生的事情,终究是将最后一点儿的母子亲情,所消磨殆尽。 大殿中的兵士们一时被燕无雎所威慑,又加之一开始便失去了杨国雄这个领头人,所以现在任凭队伍里的一些小头领呼喝叱骂,也全都瑟缩的拿着兵刃、畏缩不前。 于此同时,在山寺外待命的宫女侍从们,竟是在同一时间内全都撕了自己身上繁琐的宫装,纷纷从自己手中的托盘里取出兵刃,齐唰唰的向杨国雄的手下反杀过去…… 这场厮杀叛乱只持续不到半日,便已经落下了帷幕。 杨国雄所临时拉拢起来的府兵,哪里能抵得过久经沙场的将士所伪装衬的宫女侍从?大殿里面的兵士精锐,又哪里能抵得过开了无敌外挂的韩乐? 最后不过徒增一堆儿尸山血海罢了! 燕王在开了无敌光环的韩乐的护送下,毫发无伤的返回朝中,像是下令抄了忠侯一府,再是下令拿公子诸葛葚下狱,接着便是全面开始清剿太后一党的残存势力。 天子外出起伏遇刺,龙颜大怒,将主谋公子诸葛葚和杨家尽数拿下,车裂以示众人,其余同党也是皆在劫难逃。 燕王的生母皇太后受惊,于是便暂时留在惊鸿山的白龙寺中,决议要带发修行、青灯古佛潜心抄经,为燕国整日祈福。 太后是燕王的生母,就算是遵循孝道也不会杀她。但是在这朝中的明眼人只要一看便知,这皇太后,只怕要一辈子只能待在白龙寺中修行,再不可能回到燕国的皇宫之中。 这次燕王与太后一党的相争,终于以燕王一党大获全胜而告终。 …… 燕宫之外,身为这次护驾的最大功臣,韩乐终于摆脱了无穷无尽的恭维和谄媚,满身疲累的走出大殿之外。 她放松的深呼一口气,浑身上下总算是轻松了一点儿。 这次事件有惊无险的落下帷幕,在接下来日子里面她应该是能轻松一段时间…… “报——” 一名军士却远远的从宫门外飞速而来,声音拉长的喊道:“急报——面呈陛下!” …… 齐王龙日天的身份暴露了。 最近新崛起的小国启国,联合众多小国,现在正在攻向齐国的边境。 齐王龙日天因为这事儿,现在正在快马加鞭的从燕国王往齐国赶,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燕王震怒,令韩乐去将还未跑回齐国的龙日天给抓回来。 她们府上的小大夫常青也随之不见踪影…… 真是日了狗了—— ☆、第074章 双龙戏珠20 龙日天骑在马背上, 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酸疼的快要散开。 他已经连同自己的手下, 在一起不吃不喝的策马狂奔两天两夜,现在能够撑住没昏倒摔下马来, 就已经是凭借平日里身体极好的缘故。 但他也觉得自己现在马上就要撑不下去了。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僵硬无力的手指马上就要抓不住缰绳,神情恍惚的几次差点儿从颠簸的马背上摔下来。 “陛下, 可是要下马歇息一下?” 有属下在前方大声问道。 龙日天稍稍集中了一下注意力, 问道:“我们已经行到了哪处?离燕齐边境还有多远的距离?” 有眼色的侍从急忙跑来搀扶他下马, 说道:“陛下,已经到了燕国的隐龙岭, 这里离我齐国边境还需一日路程, 马上我们便能逃离险境…只是需要小心燕国边境驻守的守军。” 龙日天浑身疲累的翻身下马, 刚刚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到还需一天的工夫才能脱险抵达齐国边境, 不禁皱起眉头。 “之前我曾听闻,燕无雎燕大将军曾经为了早日从边关面见君王, 只在短短的两日之内便从边境带着亲兵快马返回燕都…怎么我们现在已经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离边境却仍旧还有一日路程?” 望着自家君王怀疑的目光, 侍从急忙叫苦道:“陛下啊!我们一行人虽然从燕国京城连赶两日路程,但是为了防止身后的追兵, 是专门挑的崇山峻岭上的小道而行,本来就耗费更多时候。” -- 第141页 “再加上还要处处小心背后的追兵, 必须得时时勘探、处处提防、小心谨慎, 这速度就更慢, 现在已经是很快的脚程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这件事强求不得,你先下去吧!” 龙日天叹了口气,挥挥手便让这个侍从先去前方帮忙探路。 只是他才刚刚坐下喝口水,远远地就看到自己队伍里面有一个人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向他走来。 这个日天日地的君王马上就怂了。 他嘴角一抽急忙站起身,向着那个人招呼道:“孙爱卿这一路也辛苦了,歇歇喝口水?” 这个过来的齐国官员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年纪,眉眼方正、目光锐利清明,正是前些日子一直和燕王诸葛不亮交涉扯皮的齐国特使,名曰孙正明,正是这次龙日天钦点的齐国使团头领,平日里也是对他信任有加。 但是这位“孙爱卿”却是一副想要活活撕了自家陛下的架势。 “陛下这次来燕国可是玩的尽兴?” 孙正明接过水囊,一边抿了一口水解渴一边挖苦道:“先是上场比武被人三招之内打趴下,之后就是半夜外出幽会佳人结果被塞到箱子里面,现在更是让微臣这把老骨头一起陪陛下玩了一把千里追杀的游戏,这次陛下可是玩过瘾了?” 龙日天知道这次自己这个君主的任意妄为,让手下的臣子一起陪他吃了苦头、倒了大霉,心底里也是愧疚,于是也不反驳,只是洗耳恭听。 孙正明又灌了一大口水,抹抹自己胡子上淋漓的水珠,一张刀子一样的嘴继续数落着: “陛下这次冒险隐藏身份潜入燕国,原本只是为了一睹自己年少时所见的佳人。之后更加冒险的长时间留在燕国,是因为得见大将燕无雎之才,更是惊为天人,想要把招揽这位将才……” “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宫里面的那位贵妃娘娘搭理您了吗?大将军燕无雎愿意和陛下您回燕国了吗?这两位您看上的佳人,有一个愿意抛弃诸葛不亮跟着您吗?” 龙日天:“……” 扎心了,老铁〒▽〒… 他不禁苦笑道:“朕先前在燕齐边境输了大战,不得不派遣孙爱卿您入燕服软求和。” “之后朕冒险潜入燕国,不仅没有挖掉诸葛不亮的墙角,反而因为长时间不在国内威慑,致使启国联合众国围攻我齐国……” “现在更是因为朕沉不住气的缘故,暴露了身份,害得孙爱卿一把年纪还要随同朕亡命逃窜,朕自然是愧疚难当。反而观那诸葛不亮,竟然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将太后一党设局拉下马,重新掌控了燕国大权。” “燕国政权归一,只怕之后国力会慢慢攀升,可是朕……” “如此一无所获、一败涂地,实在是枉为一国之君!” 说到最后,龙日天以手掩面、深深叹息,其中失落挫败之意难以遮掩。 这位自上位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君王,终于也是尝到了失败摔得灰头土脸的滋味。 瞧他这副灰心丧气的模样,刀子嘴豆腐心的孙正明反倒是不好意思继续数落下去,只是同样长长哀叹道:“陛下晓得其中利害便好,以后莫要这般任意妄为,行事三思而行掌控好分寸。” “你我君臣现在与其在这里长吁短叹,不如先想想现在的局势该怎么办?” 这位一心为国、两鬓斑白的老大人,随手拿起一根枯材,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圆圈,在圆圈里面点了个点,道:“陛下,这就是燕国,这个点儿就是我们此时在燕国的隐龙岭。” 龙日天小声嘀咕道:“隐龙岭?这名字真不好听,一听就是克朕的。” 孙正明继续在地上画了一个馒头形状的圆圈,道:“这个圆圈就是我们齐国,现在离我们所在的位置并不远,很快就能够逃离,并不用太过担心。” 龙日天撇嘴:“再快的速度也得一天的功夫才能逃出生天。” 孙正明没理他,继续在馒头圆圈的旁边花画了几个小馒头,道:“而这几个圆圈,就是以启国为首的几个小国,现在正趁陛下您不在国内的时候,借机围攻我国边境,他们才是我们这次的心腹大患。” 龙日天皱眉道:“爱卿你这画技真差劲儿,画的地图跟个馒头似的……” “……陛下!!!” 孙正明对自家这个时时刻刻都在拆台的君王恼羞成怒,厉声呵斥道:“陛下严肃点,现在讲打仗呢!” 龙日天:“(⊙v⊙)哦。” 孙正明:“……”算了回去再跟你这个昏君算账! “陛下再请看,这几国之中以启国为首,所以我们回朝之后必定要想办法打压启国,擒贼先擒王。” “这启国,在数年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家,但是自从上次国内权位变更争夺之后,明家人驱逐了前任的君王,夺得了现在启国的君权。” “现在启国国君名曰明晨,兢兢业业、励精图治数载,使其国力蒸蒸日上。直到那厮胆敢教唆众国围攻我齐国边境之时,微臣才惊觉启国国力已经不同于往日。” “微臣曾经听闻,那启王明晨身边有一得力干将,名为谢常冬,据说是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排兵布阵的将才。” “这谢常冬还有一位胞弟,据称乃是启王明晨身边的谋臣,只不过身体不太好所以不经常露面。知道他的人不多,外面的人甚至都不怎么清楚他的名字……陛下?” -- 第142页 自己在这里深思熟虑、忧心忡忡,结果一抬眼就发现自家的君王又在走神发愣,孙正明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深呼吸了一下,方才稳住心神,咬牙切齿的问道:“陛下,何故在逃亡途中也要走神?想到了何事?” “啊…其实、其实也没什么。” 龙日天神色一愣,嘴里面喃喃道:“只是听到刚才爱卿你说,那启王明晨身边有一员得力干将谢常冬,在战场上势不可挡、所向披靡,所以不禁一时又想到了燕无雎燕将军……” “她两次私自放过放我,但是却又为何不肯随我去齐国……” “为何别人麾下皆有忠于自己、与自己志向相投的主帅良将,只是朕怎么就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大将军呢?” 听了龙日天的自言自语,就连一旁怒气冲冲的孙正明,也不禁罕见的停滞了一瞬间,揪着自己下颚上的胡须闷闷不语。 他们齐国地域广阔、国力昌盛,出色的文臣能吏人才济济,将整个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但是他们齐国也不知为何,虽然民风彪悍,但就是这些年来出不了几个将帅之才,每次打仗都是靠自家的君王压上前阵,每每御驾亲征才会旗开得胜。 像是上次那种在战场被韩乐一个照面就给劈下马来的齐军大将,已经是他们齐国这几年难得出色的主帅,却还是差别人家的三军主帅太远。 像是国小地偏的启国,就有远近闻名、能征善战的谢家从中辅佐。这些年来谢家家主谢常冬的名号,也在北方打出了一片威名。 而向来民风孱弱的燕国,那世代出将帅的燕家更是名满天下。 在他们齐国好不容易耗死上一代燕家人之后,却是又突然横空出世了燕无雎这个赫赫有名的女将军,硬生生的挡住了他们南进的脚步。 天意啊—— 也难怪他们家陛下一直盯着别人家的墙角眼红手贱。 龙日天回头,望向了燕国都城的方向,默默地叹了口气,又想到了那个他可遇不可得的存在。 他这一走,兴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女子…… “嘀——男主角1号龙日天,对宿主好感度增加15%,现在好感度85%!心情为:啊~~那份渴望却不可及的爱,为什么得不到你?” 脑海内的提示突然炸响,好感度增加的理由肉麻得她头皮发麻,浑身一个哆嗦。 正在奉命率军追杀的韩乐伏在马背上,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龙日天那厮究竟是受什么刺激了,竟然突然又给她增加了这么多好感度? 想不通,她果然理解不了男主角这种生物的思维……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系统地图,看着龙日天所在的方向,不禁冷笑一声,回头高声吩咐道 :“分成三列,分别搜寻。” “这一列,跟在我的身后,走!” 呵呵,小子,我来找你了。 ☆、第075章 双龙戏珠21 “陛下, 前方山道崎岖, 我们已经寻到另一条较为好走的山路,不知何时动身?” 方才去前方探路的侍从回来禀报道。 龙日天拍拍自己沾染上灰尘的衣摆, 扶着膝盖站起身来问道:“孙爱卿,现在的身体可还撑得住?” 孙正明摆摆手,也随之站起身来:“谢陛下关心, 微臣虽然一大把年纪了, 但是身体还算是硬朗, 撑得住。” “好!” 他翻身上马,高声吩咐道:“既然时间紧迫, 现在歇够了就继续赶路……”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眼见得龙日天骑在马背上, 突然神色凝重的安静下来, 紧皱着眉头侧耳倾听,一种跟随的臣子侍从也大感惊讶, 纷纷向自家陛下问道如何。 龙日天“嘘”了一声,道:“都安静!” 他仔细听着, 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 远处好像有什么动静……” 众人听此,也急忙屏气凝神、支着耳朵听着远处的动静, 果然貌似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轰隆踩踏声,就好似…滚滚的马蹄纷踏而来…… 孙正明瞬间变了脸色。 “快上马, 追兵已至。” 这句话好似平起起惊雷, 顿时炸得众人一阵惶恐不安的手忙脚乱。 他们已经在偏僻山路中逃命两日两夜, 怎么还没有甩脱在背后死咬的追兵? “莫慌,都快上马!将孙爱卿先扶上马——” 龙日天制止住焦躁不安的人群,指向方才他们刚刚探明的道路:“这里的山道崎岖难行、地势错综复杂,我们绕远路甩开他们。” 人马嘶鸣,亡命逃路只不过在瞬间,霎时间待到漫天的滚滚烟尘散去之后,此地便已是空无一人,只留下地上纷乱的马蹄印。 然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人马嘶鸣声骤起,“哒哒”踩踏着的马蹄声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不已,一列玄甲黑衣的骑兵须臾而至。 追兵已经来临。 韩乐来到此处,跳下马背,蹲下身来细细勘探。 此时为了在山林间追杀活动方便,她早已卸下来往日战场上从不离身的银甲重铠,只披一身玄色皮甲,四肢修长、纤腰一裹,格外的轻巧灵便,背缚长弓、腰配短刀,甚是英姿飒爽。 她瞧着这满地的纷乱马蹄印记,还瞧见孙正明方才在地上画得一堆儿大小馒头圈儿,不禁嘴角勾起露出丝嗤笑。 -- 第143页 她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高声吩咐道:“刚刚有人在这里歇息修整过,痕迹还很新鲜,应该是那些人离去的时间不长。” “将军,这前面的山林分作几条岔口,不知那些齐人往哪个方向逃窜。” 前面有人探明了山道,回来禀报道。 韩乐抬头看看自己头顶上的系统地图,望着龙日天的名字皱眉,然后指着没有人经过的两条山道岔口,道:“你们两人带着两路人马,分别从这两条山路上追寻。” 她再一指最后那条岔口:“分出两个人,跟着我去探查这条山路。” “宜快不宜迟,那些齐人马上就要跑远,我们分头搜寻也好快些,现在就出发!” 她率先翻身上马,手中马鞭一扬,向着山路岔口疾驰而去。在她身后,便自发有两人出列,追随着自家将军而去。 剩下的人也瞬间再次分为两路人马,分头去追寻。 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质疑过韩乐为何,也没有人质疑过她身边为什么只要两个人手? 他们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燕将军,有什么可值得质疑的?! …… 山间林道果真崎岖难行,韩乐没有理会一路上所出现的各种岔口小道,只是卯足了劲儿,一直向着系统地图上龙日天名字的方向紧追不舍,任何障眼法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龙日天:丫的你这是在开挂作弊〒▽〒…) “将军,将军稍等…等等我们……” 绕过了几个圈儿,她身后的两个手下马力不济,跟不上她的速度,远远地被抛在身后, 呼喊的声音也在山林间渐渐消散。 韩乐甩脱了身边最后两个手下,到了此时才真正的放下心来,马头一转,向着龙日天所在方向策马狂追而去。 “孙爱卿,我们甩掉追兵没有?” 一处隐蔽之处,龙日天慢慢将孙正明扶下马来,喘息的问道。 孙正明这个一把年纪的老人,则是满脸疲累的摇摇头,答道:“咱们附近已经听不到大批的马蹄声,想来应该是已经将追兵甩……” 他怔怔的望向前方,半截儿未完的话语就这么卡在口中。 前方,一女子身着玄甲,缚长弓、挎短刀、骑黑马,面无表情的拦在山道上,目光冷冷的瞧着他们。 燕无雎! 派来追杀他们的竟然是燕无雎…… 这位两鬓斑白的老大人差点儿膝盖一软、瘫倒在地上,禁不住哀叹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中尽是“吾命休矣”的悲鸣 一名护卫通红着眼睛,抽出腰刀上前,咬紧牙关道:“大人莫怕,这燕无雎只有一人,我们这边十几人具在,无需惧她。趁现在杀了她夺路而逃,也省得她暴露我们一行人的行踪。” “住手!” 孙正明急忙将这个急着找死的护卫给拦下,气急败坏道:“燕将军在大军围攻之下,犹可自在睥睨纵横,现在我们这十几个人在她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这一行人,上到龙日天、下到卑小的侍从,一共也才一十三人,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吏,能上阵动刀兵的除了他们家陛下本人之外,也就只有唯二的两个在追杀中幸存下来的护卫。 这样的阵势,在燕无雎面前确实还不够一盘儿菜! “齐王何在?” 另一边的韩乐也并不想要多废话,只是眉头微蹙,道:“我与他有话要说。” 听到韩乐唤自己,龙日天有些诧异,他上前一步看着这个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的女子,神色间有些感慨,苦笑道:“前些日子一别,燕将军近日可好?” 韩乐不答话。 龙日天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前些日子多蒙将军关照,竟然是私下放过了朕两次…” 他顿了顿,然后笑得苦涩:“不过是想来不会有第三次。” “能让名震天下的燕大将军,一路从燕都追杀到这里,朕倒也算是死得值了。” 听着他自嘲的话,韩乐沉默半晌,突然意味深长的开口道:“如果我说,还有第三次呢?” “我还会第三次放过你呢?” 龙日天猛地抬头看她,眼神中瞬间迸发出无尽的光芒,闪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韩乐缓慢的说道:“你知道为何我这次没有带兵,只是孤生一人来追杀你吗?” 龙日天诧异道:“难道你……”爱上朕啦? “唔!” 孙正明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们家嘴贱作死的陛下,制止了他的口花花之后,这才满头冷汗的转头向着韩乐问道:“燕将军…是有什么事要我们齐国去做?” 不管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现在他们尽管答应下来了,反正到时候回了齐国再从长计议。 龙日天明白孙正明的意思,也焦急嚷道:“呜呜…唔——” 爱卿,别欺骗朕心仪的大将军啊—— 你这都不知道她的心眼多小、多记仇! 那边,韩乐冷笑道:“放心,这件事于你们齐国、于我们燕国,皆有益处。” “我只要你们在回到齐国之后,立刻再次派来使团,与我燕国结盟,共同抗启。” 面对着一脸震惊的两人,她淡淡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都觉得我疯了,都觉得小小的启国不足为惧,怎么够得上让当世两大强国结盟。” -- 第144页 “你们要是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尽可以回去之后试试,我只是不想上演唇亡齿寒的悲剧,让燕国成为下一个目标。” 而且,在启国还有一个小骗子。 从来都是忽悠别人的她,真的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天会被别人给忽悠了。 她也是通过手下调查,才得知启国大将谢常冬的胞弟,原来名叫谢常青。 简直了!原来那小骗子来她们燕国是早有预谋。 怪不得明明是个随军大夫医术却这么烂。 望着自己对面的众人,韩乐挑眉,看着那个两鬓斑白的老大人颤颤巍巍的上前回答道:“能与贵国结盟,自然是万幸……” 得了准确回答,她几乎是不再有半刻停留,无视眼神殷切、欲言又止的龙日天,拨转马头准备离去。 “回国之后莫忘你我之约……” 她半路上回头,冷笑道:“如果你们真的命大,能够安全通过边防军回去的话!” 龙日天和孙正明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中。 被骗了的燕将军好口怕╥﹏╥...想回家! 感觉再也不敢日天了怎么办? ☆、第076章 双龙戏珠22 “兄长。” 他站在门外, 轻声唤道。 屋内马上就传出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一个身形高大俊朗的男子冲出来,一把拥着他的肩膀, 大声笑道:“小弟回来了!” 谢常青苍白着脸色,勉强笑了笑,转身向屋内走去, 问道:“兄长为何会突然召我回来?” 在他身后, 启国大将谢常冬亦步亦趋的跟着, 说道:“你三年前曾说过要去燕国勘探,这一去便是数载, 你人在他乡为兄自然是心底里挂念。” 谢常青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回到屋内, 安静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见他不说话,谢常冬也是不禁叹了口气, 一撩袍脚坐在他的对面,抬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现在既然已经回来了, 你我兄弟之间就不要再说其它的。” 启国距离燕国甚远,一口气从燕国潜回启国, 此时的谢常青身上难掩浑身疲累之色,只是安静的接过自己兄长递来的茶杯, 轻轻放在一边。 “兄长。” 他开口道:“此去三年,我隐姓埋名在各国之间游历, 但是你我兄弟二人之间的书信来往却是从未断过。而我为陛下所办之事, 也是从未出过差错, 君王亦对我大加赞赏。” “但是,陛下与你突然见我召回,不仅没有提前预警,甚至时间紧迫到连让我善后的功夫都没有,想必一定是情况紧急。” 谢常冬听着自家兄弟口中淡淡的责问之意,微微皱起眉头、嘴角紧抿,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了别处。 两人之间一时静默。 半晌之后,谢常青见自己兄长不说话,知道以他那个倔强性子肯定是不会主动告知,不禁轻叹一声,将桌面上的茶杯举起一仰而尽,末了说道:“我猜,这次是陛下在自作主张?” “你们刚刚召我回去的时候,我还真以为国内出了什么大事。但是等我走到半路上才突然得知,启国正在会盟各个小国攻打齐国边境?” 他皱眉紧盯着对方,道:“是真的吗?” 面对自己小弟的咄咄质问,谢常冬也只能将目光转向别处,涩声道:“突然决议攻打齐国边境是陛下的主意,也是陛下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决议邀请诸国会盟……” “而把你召回来,其实是为兄的主意。” “战乱将起,你虽然不在齐国而在燕国,但是毕竟不安全,所以我就只能将你召回……” “咔!” 谢常青手中的杯子失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兄长——” 他没有顾忌手中掉落的茶杯,只是愤恨的一锤桌面,沉声道:“当年我在临走时,已经再三嘱托过兄长,现在我启国国力尚弱、低调为好,在这期间万万不可起刀兵争执。” “那为何现在…多国会盟、启国为首、围攻齐国…陛下糊涂了吗?” 谢常冬垂下眼帘,低声道:“但是现在战局已开,我联军已夺下齐国多处城池。” “开弓没有回头箭。” 此言一出,室内一片静默。 谢常青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一双手按在桌面上用力攥紧,怒极了反倒是冷静下来,冷声问道:“陛下要开战,兄长就没有拦着点儿?” “哈!” 在战场上的大将军,现在却时讪笑一声,道:“小弟,陛下是君,我等是臣。” 君王已经下定决心,臣子的劝诫早已听不进他的耳朵。 “再者,咱们陛下的性子极倔,你侍奉陛下多年,也不是不知道。” 就算是他这个大将军不想开战,却又能如何? 谢常青面色不变,只是说道:“我要去面见陛下。” 他的兄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拉开隔壁里间的房门:“陛下,您在隔壁已经听了许久,现在还不打算现身吗?” “哈哈,爱卿怎么总是戳穿朕?” 万分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一个三十岁上下、身着杏黄衣衫的中年男子,坦然的从里面走出来,面上神情自若,没有一点儿被听墙根儿抓包的涩然。 谢常青略微惊诧的睁大眼睛,起身向着男子拜去:“微臣,参见陛下。” “常青请起身,快快起身。”启国现任君王明晨,急忙一把捞住谢常青,把他给拽起来。 -- 第145页 “你常年在外,奔走于列国之间,劳苦功高又危险异常。现在战事将起,你的身份更易被人察觉,自然还是回来的好。” 明晨拍拍谢常青的肩膀,温言勉励道:“当初左仆射的位置,朕现在还在给你留着。” 谢家冬青两兄弟当初便有从龙之功,这些年来又是一文一武、兢兢业业将整个启国治理的是井井有条,甚是得他的信任、早已是他的左膀右臂。 这些年谢常青奔波在外,启王明晨也早就动过把他召回来的念头,现在也终究是如愿。 谢常青心底里也知晓这些,但是却只能长叹一声,问道:“陛下,微臣早已说过,我启国现在国力虽然蒸蒸日上,但仍旧是底子薄,暂时不可锋芒毕露与他国一较长短,还是暗自积蓄力量为好。” “但是陛下怎么就不听呢?” 望着痛心疾首的谢常青,明晨也微微皱起眉头,道:“爱卿,你所说的朕也都知道。” “可是一直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现在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我们眼前,我们君臣为何不抓住?” 这个心中有着大志向的君王,猛地转头看他,然后将目光慢慢扫过自己身后谢常冬,一双眼睛晶晶发亮:“我有左仆射谢常青,还有大将军谢常冬,政务军事上皆是一往无前。” “而齐国的疲态已显,现在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反倒是在我们手下连连败退,实在是徒有虚名!这岂不是我们启国取而代之的最好时机?” 看着自己发下豪言壮语的君王,谢常青突然想起了他们三人在年少之时,曾经一起许下过宏大誓言。 终有一日,他们三人必将扶持弱小的启国扶摇直上,他们必将启国的足迹洒满整片华夏大地,他们必将让这个纷乱数百年的乱世结束。 那时何等的年少气盛、何等的不知天高地厚! 谢常青将自己的眼神挪向窗外,口中喃喃道:“年少之约,微臣一日不敢忘却,但是陛下…现在时辰未到……” 结束乱世、统一天下,这样的愿景只有在亲身努力过之后,才会发现何等艰难。 他游历诸国、看遍人世间,这才猛然发现结束整个乱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以他们启国目前的底子,至少还得再需要几代人的时间。 可是现在,他的君王居然就已经迫不及待,冒然将整个启国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谢常青慢慢的扶着额头,再也没有试图劝说明晨收兵。 覆水难收,而且他的君王现在也听不进去他的劝诫,只能等到现实给启国一个沉重的打击,才能让所有的人清醒过来。 只是可惜…… 只是可惜,他这次走的太急,再也没有机会和那名女子说一句再见。 他没有再看向自己的君王和兄长,只是望着窗外慢慢沉坠的夕阳,神色怔然之间,口中轻声喃喃自语道:“再见…” 像是想要说给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人听到。 …… 燕国,大殿之上。 “爱卿,你方才所说的话,是觉得齐国一国力昌盛的大国,这次反倒是争不过以启国为首的那一众小国?” 诸葛不亮着正装,端坐在众人之上,此时正一脸严肃的向着韩乐问道。 半跪在下方的韩乐,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禀道:“陛下,世人皆小视于启国、更是小视于众多小国,但是微臣却敢在此言明,此次齐国之劫乃是大难临头。” 诸葛不亮微微眯眼:“为何?” 因为我现在突然发现被坑了! 韩乐神色怅然的想道。 有谁是在打游戏快要打通关的时候,突然发现主角换人了? 她就是在方才突然发现,单身狗系统给她的地图上突兀的杀出了一个启国,而且这个小小的启国被刷成鲜艳的红色,格外的抢眼。 天命之地、天选之子! 这八个明晃晃的大字简直亮瞎她的狗眼。 虽然她需要攻略的主角未变,但是单身狗系统却告诉她,国家的气运已经从齐国、燕国这两大国的身上,转移到了启国的身上。 在这个世界中,启国注定在几代人之后,灭掉他国、统一华夏、结束乱世。 最多不出百年,但不是现在。 既然是这个世界注定的命运,韩乐自然是不打算硬抗到底,但如果不是现在就统一的话,那么这里面就大有文章可做。 兴许她可以联合燕齐两国,暂时阻挡一下启国征伐的脚步,至少…至少不要让燕国在这一代人亡国。 这次不是为了她的攻略目标,只是为了她的这个身体…燕无雎心中的执念…… 原本世界中的燕无雎——实在是让人可惜! 她再次抬头望向诸葛不亮,神色严肃的请命道:“陛下可曾相信末将?” “虽然这次末将追杀失利,让齐王逃回了齐国。但是末将断言,齐王就算是逃回齐国,对于战场上的胜负也没有帮助。此次诸国围攻,齐国必败无疑,到时齐国必定会再次派使团前来我燕国求和结盟。” “但是齐国战败之后,诸国下一步的目标,必定就是我们燕国。” “唇亡齿寒。” “哪怕就算是为了燕国,也请陛下到时答应齐国的求和,盟齐以拒诸国!” 她深深作揖行礼,不肯起身。 大殿之上一时寂静的可怕。 -- 第146页 半晌,端坐着的诸葛不亮才慢慢起身,缓步走下台阶,悄无声息的在韩乐身边绕步:“爱卿,你可还曾记得,那齐国屡次攻打我国、致使燕国伤筋动骨、多少人家白发送走黑发?” 他的声音冷寂幽幽,像是一块冬日里的寒冰。 “你也可曾记得,你的父兄皆是战亡在与齐国对战的战场上?” “朕甚是憎恶齐国,更不相信齐王龙日天。” 诸葛不亮的身影再次回到大殿中央。 韩乐跪在下方,心里面暗自叹了口气。 只是她这口气还没有叹完,一枚方方正正、冰凉坚硬的国印突然递在她的面前。 她的耳边再次响起诸葛不亮的声音:“朕不相信龙日天和齐国……但是朕相信你。” “大将军燕无雎,手持这枚国印,如朕亲临,燕国三军皆有你来调配,无人敢不从。” “接印!” 韩乐一怔,愣愣的伸手接过这枚国印。 “嘀——拿到男主角2号诸葛不亮所赠与的信物——国印!信任度满额,勉强可以纳入定情信物的范畴之内。” “本世界攻略任务,完成50%!” ☆、第077章 双龙戏珠23 燕历元景十八年春, 启国会盟江国、鲁国、沈国、西国、庆国、乾国等诸国, 合七国之力、以启国为首,围攻齐国边境。齐国在措不及防之下, 连丢一十二城。 齐国无大将,遂齐王匆忙从燕地返齐。 然,齐王的回返, 却仍旧无法挽回齐国在战局上的失利。 燕历元景十八年夏, 齐国在短短两月之间再丢二十五城, 失河通、平遂两郡之地,七国联军逼近齐国都城, 与齐国都城之间只剩下一座孤城相隔。 此事震惊华夏诸国, 齐国战将主帅谢常冬扬名天下, 几可与燕将燕无雎相媲美。 齐国上下皆倍感仓皇,无奈之下终究是再次派使团入燕, 递上求和盟书,欲要盟燕拒启。 同年, 燕齐联盟。燕国大将燕无雎已掌燕国三军,当即率大军入齐, 与齐军会和。 燕齐两军安营在河通郡边界的孤城中,阻断了七国向齐国都城逼近的道路, 与启国为首的七国联军遥遥相望。 一场大战,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河通郡, 七国联军营帐中。 “小弟你乃是一届文人谋士, 自幼又身体欠佳, 此次大战来临之际,却为何突然从启国后方跑到前线来?” 七国联军的主帅,近来名震天下、掌七国帅印虎符的大将谢常冬,此时着一身冰冷沉重的玄色铁甲,俊朗的眉眼上隐隐透露出一丝疲倦之色,颇为担忧头疼的望着自己面前之人说道。 “怎么?你到现在还放心不下这里的战局,非得要亲自来这里看着才行?” 被他所询问的年轻人,身着一袭深墨色外衫、内衬白裳,玉带束腰、头戴紫檀木珠冠,眉眼温润如画,但是看身形却颇为消瘦,正是已经回归启国的谢常青。 他抬眼看着自己的兄长,几日不见,眼中尽是一片憔悴疲累之色,往日里如清泉玉石般清冽的声音,现在也稍稍黯哑起来:“…兄长,以你来看,你自己就真的完全放心得下这里的战局吗?” 谢常冬瞧着自己的亲弟弟,听着他最近越来越消瘦疲累的声音,也是一阵止不住的心疼,却又无法,最后也只能苦笑着说道:“放心?我怎么可能真的放心的下?” “虽然我们联军目前节节胜利,在战场上看起来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的连夺齐国河通、平遂两郡之地,但是其中的战况纠结究竟如何,没有人会比我这个主帅更加清楚。” 谢常青善于谋政,但不善于掌兵,所以此时也就只能安静的听自己兄长解析着。 谢常冬幽幽的叹了口气,言语之间竟是带了点儿消沉之意,道:“齐国虽然在战场上失利、连失两郡,但毕竟是称霸这么多年的一方大国,家底雄厚,耗损的起。” “但是我们这些小国底子薄,我们耗不起。若是齐国能够在一开始就安静下来,与我们打持久战,我们这些七国联军便是连一点儿用武之地都没有。” “现在联军虽然夺了三十七城、河通平遂两郡,在齐国也暂时有了根据地,但是齐国的民风素来彪悍,这些城池土地上的百姓们虽然表面上不显,但是心底里必定是不会服从。” 等到时间一久,这些内心向着齐国的子民百姓必定会生乱。 除非联军肯冒着名声尽失的损失,耗费财力人力将这些土地上的百姓全部杀光,否则到时候齐国的这些百姓,必定会把刀尖儿暗自对准他们这些联军将士。 可若是把这些百姓全都给给杀光了,他们要这些空无一人的城池土地又能干什么? 谢常冬想到这里,郁闷的给自己倒下一杯茶,抬头一仰而尽,接着说道:“而且除了外部因素之外,咱们联军内部也不是一块铁板。” 七国联军,本就是为了一个暂时的利益目标而暂时会盟在一起的军队。在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同心协力在对战中占到便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军队之间也会慢慢的充满猜忌与提防。 终究是人心不齐。 现在他们在打下两郡之地后,有占到便宜的国家就已经想要退军,不想再继续打下去。 他这个主帅现在还能怎么做? “最重要的是…”他站头看向自己的兄弟,眼神突然变得格外的明亮,开口问道:“现在燕齐已经结盟,燕国大将燕无雎来了。” -- 第147页 “小弟,你身处燕国三年,燕无雎此人你可了解?是否名副其实?” 谢常青垂下眼帘,沉默了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燕无雎…自然是…我潜伏在燕军做随军大夫三年,直到前一段时间,才终于有幸得以跟随在燕无雎的身边,贴身观察她……” “她…很好!真的很好,锋芒毕露、举世无双。在我的眼里,这世间的其他将领暂时还没有可与她一较长短之人。” 她自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他的兄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冰冷的铁甲,突然笑了,问道:“没有人比得上她…这其中也包括你亲哥我?” 谢常青抿着嘴角,郑重的点点头。 “哈——” 一身铁甲的谢常冬笑了笑,原本有些疲倦的眼神突然重新燃起了战火,满满都是棋逢对手的骄傲:“听小弟你这么一说,为兄反倒是有点儿激动起来。” “为将者,若此生真的能遇到这样一个对手,还有什么遗憾?” 谢常青一愣,随即将目光投向营帐的门帘外,目光好像能够透过重重障碍看到某人一样。 “是啊!遇到她,此生还有什么遗憾?” …… “主帅,火起——” 正当这冬青兄弟二人沉默不语的时候,突然一个兵卒慌乱的掀开门帘,烟熏火燎的冲进来禀报道:“报——主帅,后方军营有处走水了…… “什么?” 谢常冬一时也顾不得沉浸在什么棋逢对手的感动之中,一拍身后披风站起身来,匆匆向营帐外走去,厉声喝道:“军营后方哪处走水?” 小兵卒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被他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头都不敢抬,畏畏缩缩的回禀道:“回主帅,是、是后方一处粮草储备走水…火势并不大。” 谢常冬紧皱眉头,匆忙赶去的脚步并没有慢下来:“既然火势并不大,那就赶快叫附近的守军赶去,及时泼水救火、搬开粮草。不过是一处粮草罢了,只要火势不蔓延开来,损失并不大。” 但若是火势蔓延开来……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联军大后方的粮草若是全被一把火烧了,粮道再运粮不及时,那么不用对面的敌军打过来,他们自己就可以收拾收拾回老家去。 “但是、但是主帅……” 在他身后的小兵卒,用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抖抖索索的说道:“那一处粮草储备是从鲁国拉过来的粮食,但是负责看守粮草的却是庆国将士。” 谢常冬一愣,脚步缓下来,神色凝重的问道:“所以?” 小兵卒哭丧个脸,咧嘴道:“庆国将士负责看守的粮草着了火,烧的却是鲁国的粮,鲁国赶来的士卒自然是不依,所以两国人马一下子就这么吵了起来。” “后来离得近的乾国守军看到火势,赶过来救火,正好碰到两国在吵架,于是便好心的劝了两句,但是却被正在气头上的两国将士给骂了一通…乾国守军一时气急,便动了手脚。” “现在三国将士正在火场上打成一团…平时负责巡逻的西国将士正在往那边赶……” “嘶——” 被惊到了的谢常冬倒抽一口冷气,眼角狠狠的一抽,咬紧牙关转身向着火场那边赶去。 这群混账玩意—— 现在一处粮草起火反倒是小事,联军内部大敌当前反倒是闹翻,这才叫人笑掉大牙。 远处,营帐的后方火光渐亮。 站在高高的山头上,将七国联军的后方闹剧尽收于眼底,韩乐颇为满意的转过身离去。 不知道已经回到启国的那常青小子,有没有跟着一起来联军前线? 算了!那小子那么精明,估计这把火也烧不着他。 “齐王,你们手底下的人到底是神通广大,竟然真的能潜入敌军营地放火烧粮,并且混在其中调拨了各国的关系。” 在一旁的龙日天苦笑道:“不敢当,此计还是燕将军的谋略。” 好损的主意,真会坑人! 不过他转而眉头一皱,慢慢说道:“将军,敌军之所以会乱了阵脚,正是因为他们人心不齐。” 他抬眼,仔细的盯着韩乐的眼眸,问道:“咱们的军中现在一样是燕齐两军,到时候若是同样因为人心不齐,也被人挑拨了可如何是好?” 韩乐挑眉,回头像是不认识他一般上下打量着,默然道:“所以,齐王你的意思是?” 龙日天闭了闭眼睛,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牙关紧咬,突然捧出一物,道:“将军,听闻在这之前,燕王就已经将国印的权利授予你,许你调度整个燕国将士的权利。” “你是燕国人,所以请恕我不能如齐王那般给予信任,将整个齐国的国印交给你……” 他将手中捧着的那物往前一递,神情严肃凝重道:“但是,手中持有我齐国虎符,仍旧可以随意调动我齐军将士。” “到时将军手持燕国国印、齐国虎符,燕齐两军上下一心,方可安然无忧。” 他手中的那物体,长约五寸、通身漆黑,雕成一仰头长啸的猛虎姿态,左右分作两瓣,一半在君王手中、一半可在将军手中。 的确是齐国虎符无误。 韩乐怔楞的望着龙日天手中的虎符,沉默的半晌之后,终于露出一丝浅笑,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握住他捧着虎符的手掌…… -- 第148页 然后,慢慢的将他的手掌重新合拢,把掌心里的虎符收了起来。 “为何……”龙日天惊讶道。 韩乐神色淡淡:“齐王陛下,多谢!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少等到这场仗打完再说。 她还不想太早离开这个世界。 ☆、第078章 双龙戏珠24 近日以来, 七国联军的军营中多次发生冲突暴动。 上次粮草处失火, 鲁国、庆国两方军士因为争论到底是谁的过失,从而拳脚相加、公然持械斗殴。 后来赶来劝架的乾国也卷入其中, 三方互相仇视,竟然是在火场上打得头破血流,一人伤重致死、数人受伤。 之后, 谢常冬这个联军主帅与巡逻的西国士兵同时赶到, 总算是预防了三国乱斗变成四国大乱斗, 并且成功的厉声阻止了鲁、庆、乾三**士的斗殴。 再之后,他用着铁腕将三方斗殴的军士全都严惩一番, 总算是将此事暂时压下。 但是那三国将领却全都各自不服, 纷纷在背地里埋怨着, 皆是认为自己这方冤枉,觉得谢常冬这个主帅偏袒他国。 一时间, 军营中的抱怨怀疑之言陡然增多,流言蜚语四散横飞。 在次期间, 军营里面有多次发生不同程度的斗殴事件,各国联军之间的摩擦与日俱增, 虽然这些事情都被谢常冬一一压下,但是诸国之间的间隙却还是越来越大。 军心动摇。 在每个人相互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中, 怀疑怨恨的种子早已经悄悄埋下,只等到一个恰当的时间猛然爆发! 整天忙着在军营中救场、在各国之间和稀泥的谢常冬感觉心累。 到了这个时候, 他若再察觉不出军营里面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扰乱军心, 那他就是个倭瓜。 只是察觉出了又怎么样?已经晚了。 先不说他已经一连斩杀了好几个乱传谣言之人、却依旧没有制止住越演越烈的流言蜚语, 单是各国之间无法避免的摩擦争执,现在都已经严重到无可挽回。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撤军回去,脱离现在的环境 ,将各军营好好休整一番才是。 谢常冬是个罕见的将才,却并非是个奢移好战、好大喜功之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进该退,所以马上修书一封传给后方的君王,请求暂时撤军修整。 启王明晨也很快回信给他,在信中和蔼的表示希望他能够再撑一段时间。 现在七国联军与齐国的首都只隔了一座孤城,此时突然撤军,实在可惜。 谢常冬接到了启王的回信,只得叹息一声,开始预备进攻事宜。 现在军营中暗流涌动的情况很危险,这种时候既然不能暂时撤军,就只能够主动进攻出击,以此来转移军中将士们的注意力。 这不算是个绝佳的好计策,但是总比继续保持原样、酝酿更大的危险要来得好。 目送着装备齐整、精神抖擞的各军将士,谢常冬深吸一口气,跨上自己的战马,扬声道:“出发——” 联军军营与燕齐军营不过百里,须臾便至。今夜天色昏暗,月色无光,也正好适合突袭劫营。 长长的军列,在夜色中安静无声的前进着。 这些情况尽被一人收于眼中。 到底这是齐国的领地,齐人对于自己地盘上的山势地形比任何人都熟悉,早早的就曾发现,在距联军军营二十里开外的地方有一座其貌不扬的小山丘,正是适合瞭望探查的好地方。 现在,韩乐领着一列燕齐军士,悄悄隐藏在山丘的凹陷处,悄无声息的观察着联军的队伍。 暗夜深沉,看不了太清楚,但是她却依稀能从联军队列中领头人手里的火把,将敌军的的状况看个大概。 古人夜盲症居多,就算是去劫营,若是没有领头人手中的火把领着,大部分人只怕都摸不着路。 她睁大眼睛,轻声询问着身边的一个兵卒:“你将敌军要来劫营的消息传出去了没有?” 那兵卒点头,恭敬道:“小的早就已经传出去了,这个时候陛下想必已经率领着主力前去正面迎敌。” 这个恭恭敬敬的兵卒竟然还是一个齐军。 韩乐在一旁点头,道:“好!敌军今夜终于出来了,也不亏我们每天都在这里苦等着。” 马上,就该是她们上场的时候。 她将首饰一扬,示意众人随她悄悄地走下山丘,小心翼翼的绕到敌军背后去。 联军此时正在前进突袭的道路上,加上夜色深暗,竟然真的没有发觉到她们这一列兵马。 突然,前方霎时间火光飞溅,呼声咋起。 早已得到消息的龙日天,已经率领大军等候在联军的必经之路上,等到联军摸黑靠近时,突然的发难,反倒是将七国联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燕齐军士手中的□□轻响,粘着火油的箭雨纷纷,瞬间将整个暗沉的天空都照亮了一半,燃烧着的箭矢飒飒的落在联军的队伍中,映照出每个人脸上惊惶的表情。 反被伏击的联军慌乱了几息,随即便被亲自上阵的谢常冬喝止住,在他镇定的指挥下,联军在箭雨中竟是飞快的稳住了阵脚,在很短的时间内便重新转换阵型。 谢常冬这个主帅位于阵形的中后方,联军的主要兵力重新在中央集结,前方军士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兵力队列分成五到六段,一层压一层的阵形,按梯次配置,阵型的前端微凸,正是属于进攻的阵形。 -- 第149页 鱼鳞阵。 属于燕无雎的记忆,很明确的告知了韩乐这个阵型的名字。 鱼鳞阵的移动速度稍慢,但是却甚是适合突袭,最前方的队列密集所以不会轻易被冲散,可以集中兵力对敌阵中央发起猛攻。 果然,等到鱼鳞阵的阵势重新列好,谢常冬便不再等待,趁着燕齐军队箭雨稍歇的时候,马上便指挥着联军过去,化被动为主攻。 临危不惧、遇事不惊、指挥得当、进退有度。 谢常冬倒真不愧是可以与燕无雎齐名的将才! 韩乐在众人在背后看得清楚,她默默地在心里面问了一句:“单身狗,你我曾答应将那个穿越者送回去,现在他已经回去了吗?” 沉寂了多日的单身狗系统,终于再次在她的脑海中给出答复:“是,本世界意外非法闯入者的意识灵魂,就在刚刚已经被传送回了原本的世界中,本世界土著司徒静静的意识已经回归自己的身体。” “是嘛!” 她垂下眼帘,深吸了一口气,默默道:“那现在我便没有后顾之忧……” 望着将要冲击燕齐军队的联军,她猛地大喝一声,率先提枪杀向敌阵:“随我来!” “杀——” 她身后的将士们嘶喊着,纷纷跟在自家主帅的背后,义无反顾的冲向敌军的背后。 鱼鳞阵,古时候八大基础阵型之一,适合正面突袭,但是阵型的弱点在于尾侧。鱼鳞防守力相对于来说很弱,被人背后一冲,大多是全军溃散,因为重心在前,背后露出太多。 直到韩乐率军突袭联军阵型尾侧的时候,谢常冬才惊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一小支人马已经绕到了他们背后。 没给他调整阵型的时间,韩乐与其所率领的军队已经如狼似虎一般扑入阵型中,撕开了联军好大一个缺口。 有了缺口作为突入点,韩乐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枪,在寒光凛冽之间收割着无数人的性命,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飞快的在联军的阵型中穿\插分割着,像是把一块肥肉轻松的分割成无数的小块儿。 穿\插迂回战术,迂回至敌军背后,突破敌军的切口,找到连接点飞快的用小股人马来回穿\插,将敌军分割成一块一块人后逐一消灭。 这是韩乐这个军盲唯一能够想到的现代战术,乃是窝巢子弟兵的经典战术,在朝战中也是利用了诱敌深入和穿\插迂回的战术,这才将米帝联军远远地赶回了三\八线。 现在看来,这个战术在此时竟是出奇的好用,也许是燕无雎的战斗力太强,也或许是恰逢天时地利人和,在燕无雎背后这支奇兵突袭之后,七国联军居然真的被一冲而散,被韩乐和冲过来的燕齐大军穿\插分割,逐一消灭。 联军大乱,溃散四逃。 任凭谢常冬再次努力维持阵型,但是此时已经溃散的联军早已乱成一片,无人听见他的呼喊,整个战场上火光和喊杀声融成一片。 韩乐眯起眼睛,悄悄的策马接近还在努力维持残局的谢常冬。 她想要俘获敌军主帅。 只是就在她即将要成功的时候,突然在一片乱局之中斜地里杀出一支小队,阻隔在她与谢常冬之间,簇拥着他们家的主帅飞速撤离战场。 这支小队的领头人,策马停在乱军之外,一边收纳着残军、护卫着主帅,一边安静的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韩乐、 她回望过去。 一个俊秀挺拔的年轻人,虽然身披铠甲,但是容貌却温和的像是不该出现在这个纷乱的战场上一般。 他原本确实是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 谢常青。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嘴唇开合无声叫着这个人的名字。 两人的双目交对,只有一瞬间的时间。 下一瞬,仓皇撤退的乱军就淹没了那个安静看着她的年轻人,遮挡住了韩乐的视线。等到她再次望过去的时候,原地已经空无一人,谢常青护送着自己的兄长已然撤离。 她这次没有再试图追击过去,只是停留在原地眯着眼睛,同样安静的策马离开。 此时这场战斗的胜负已分,七国联军仓皇逃窜、溃不成军,燕齐大获全胜。 虽然整场战役不会一场定胜负,但是想必这次回去之后,联军主帅谢常冬一定会暂时将军队后撤再作观望。 齐国都城之危已解。 “燕将军——燕将军——” 已经停止厮杀的战场上,到处都是疯狂呼喊的人群,不管是燕军还是齐军,全都在齐声喊着燕无雎的名字,个个都都在忍不住眼圈发热。 燕无雎啊——你听见了吗? 韩乐微微提起嘴角,转身向着一旁已经乐疯了的龙日天走去。 此时龙日天终于打了个翻身仗,心里面也是乐不可支,竟然是不要形象的混在众多军士之中,高兴地丢着头盔胡乱叫喊着。 韩乐无声的走到他的身边,向他伸出一只手,轻声唤道:“齐王陛下,末将终于为你打赢了第一战,现在就算是再拿到虎符,也终于不会觉得是无功不受禄。” 虎符,交出来。 龙日天楞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严肃了脸色,再次将分作两半的虎符捧出,严肃道:“燕将军大功,接下来的征战还要少不了燕将军。” “请接虎符!” -- 第150页 他郑重其事的将虎符送到韩乐的手中。 “嘀——拿到男主角1号龙日天所赠与的信物——虎符!信任度满额,勉强可以纳入定情信物的范畴之内。” “本世界攻略任务,完成100%!” 韩乐合上眼睛,感受着那熟悉的眩晕感。 周围的景色再次融成一片,皆成空白,她的意识灵魂正在离开这个世界。 远远地,在飞速流逝的时光空间中,一个身影来到她的身边,此人身量颇高、四肢修长、腰肢纤细、手心略有薄茧,此时正在神色怔楞的望着她。 韩乐睁开眼睛,望着站在她身边的燕无雎,嘴角勾起,轻声道:“别愣着,回去吧!” “你的燕国,我替你守好了,你该得的荣耀与名誉,依旧没有被玷污。” 将要彻底离开时,她伸出手,拍了拍燕无雎的肩膀。 周围的景象彻底模糊扭曲,她只能听到燕无雎的声音,缓缓地传过来。 “谢谢……” ☆、第079章 双龙戏珠番外 燕无雎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她依旧还记得自己肩头上的伤口在作痛, 还记得自己躺在家里面的病榻上, 意识一点一点的模糊朦胧,长生那个孩子伏在她的床边压抑的抽泣, 还属于少年人的单薄肩膀一耸一耸的抖动着。 因为伤口复发而导致连日的高烧,已经奄奄一息的燕无雎抬起虚软的四肢,想要摸摸她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的脑袋。 然后她的手就这么滑了下去。 守候在她枕边的燕长生瞬间嚎啕出声, 凄厉的哭嚎声再不掩饰压抑, 渐渐飘散在空旷凄凉的燕府中, 呜呜咽咽续续断断。 因为肩上的伤口在战场上落败的燕无雎,最后也没有像她的父兄一般亡于战场之上, 只是在伤口病痛的折磨中, 遗憾的病逝在床榻之上, 带着她已经被人遗忘的荣耀和满身被唾骂的屈辱。 没有人听到燕长生的哭声,以往名震天下的大将军燕无雎悄无声息的死在自己的家里面, 临死前床边只有一个年少的侄儿守候。 自己的父母和祖父早就已经逝去,现在唯一的姑姑也撒手而去, 燕长生抓着床榻上燕无雎冰凉的双手,哭声中隐隐带着一种绝望。 从此以后, 他就是这空荡荡的燕府里面,唯一还活着的燕家人。 “将军…姑姑……我害怕, 我真的有点儿害怕——” 少年抓着她的手,破碎颤抖的语句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看得飘在半空中的燕无雎心里面一揪。 她的这个侄儿年纪尚小, 尚没有功名和战绩在身, 他的威信阅历还不足以掌管三军。但是他却又是世上还剩下的唯一燕家人, 马上就要担负起对战敌军、守卫疆土的责任。 她原先以为自己这把身子骨,总是可以在战场上再撑上一二十年,待到自己这个年少的侄儿长大,就可以卸下自己身上这套沉重的战甲。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也和父兄一般走得这样早,什么都没来得及给侄儿留下,除了早已不存在的荣耀、和被全国上下所迁怒的骂名。 现在,外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漫天飞,燕王和朝廷上的同僚对她排挤埋怨,齐国又对燕国虎视眈眈、大军压境。 以后自己这个侄儿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已经伤痛病逝的燕无雎,不知何故却没有被无常鬼接到地府,只是一片魂魄轻飘飘的飘在自己的尸身上面,在哭泣的燕长生身边转来转去。 几次想要再揉揉这孩子的脑袋,但是却总也触碰不到这个世上最后还活着的亲人,什么都做不了的燕无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时光的流逝、人世间的变迁。 燕长生为她举办了葬礼,为她扶棺守灵下葬,往日里寂静肃杀的燕府被一片白色淹没,但是却没有几个人来她的葬礼之上吊唁,只有一个少年来来回回的操办了所有后事,显得异常的凄凉。 常胜将军落败了、倒下了,于是所有的赞扬和骂名也都一起被带进了棺木里,人们已经渐渐遗忘,再也不会提起。 人走茶凉。 然后,便是齐军再次卷土重来,乌压压的大军逼近了燕国边境,一路上攻城掠地、势不可挡。 没有了燕无雎的燕国,简直脆弱得像是纸糊的一般。 这时候,朝中的大臣们才慌张了、燕国的百姓才惊惶了、高高在上的君王才开始担忧起来,人们开始有些怀念起有她作挡箭牌的日子,似乎又想起了她这个女将军的一点点好处。 燕无雎冷着脸,面无表情的飘在自己侄儿的身后,冷眼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切发生。 她什么都阻止不了,她什么也都做不到。 她已经死了。 齐军进攻的脚步日夜不停,眼看着就要逼近燕国的都城,燕王在慌乱之下想要启用燕长生这个最后的燕家人,但是却被太后制止住。 太后一边跟燕王胡搅蛮缠,一边动用了自己手中的权利,让自己的亲信杨家上了战场做了三军主帅,意图给自己的势力增加筹码。 眼看着大敌当前,燕王不想再己方内讧、母子相残,所以便遂了太后的的愿,将扬忠侯排上了前线督战三军。 然后燕军兵败如山倒,愚蠢无能不知兵法的扬忠侯指挥失当,让齐国大军长驱直入,径直的向燕国都城逼去。 燕**队损失惨重,十不存一。 -- 第151页 然后扬忠侯那厮再次临阵脱逃,收拾着金银细软和如花美眷逃出燕国,隐姓埋名、不知所踪。 只留下一帮老弱残兵守卫中的都城,在风雨中飘摇。 燕国岌岌可危。 那些士大夫们和燕王这才真的着急了,他们又想起了燕无雎,这次是真的打心底里开始怀念这个以前被他们迁怒唾骂的女将军。 于是他们便将所有的希望放在最后一个燕家人身上,所以尚且是个少年的燕长生便披上铠甲,领着燕国最后所有的兵力上了战场,被迫守卫着这些人、守卫着燕国摇摇欲坠的都城。 燕国的大军在杨家人手里面损失惨重,最后跟随燕长生上战场的兵力大约有八千人。 而燕国都城外面围着共十二万齐国大军。 燕无雎的魂灵飘在半空中,眼神苍凉的望着自己的小侄儿,领着这最后的八千人走上战场,犹如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死路。 燕长生这个少年的眼中没有害怕、没有担忧悲愤与其它多余的情感,只是脸色僵硬、双眼麻木失神,像是已经准备好接受自己最后的结局。 城墙外的战斗进行了三日三夜,燕长生这个少年竟然率领着最后的八千燕国将士,灭杀了近三万敌军。 最后燕长生力竭身亡,八千燕军血洒疆场,无一人生还。 燕长生英勇的令人钦慕,最后反倒是齐军收敛了他的尸骨。 看到了自己最后一个亲人裹上三尺白布,安放在乌木的棺淳中,就地安葬在燕国的土地,被一锹锹的黄土慢慢掩埋,飘在半空中的燕无雎,已经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为何她还不能轮回,为何上苍要让她一个人观看着自己的身后事? 最终,齐军攻破城墙,燕国都城之内在顷刻间化作一片火海,在无数人的哀嚎与遍地的鲜血中,燕王自尽。 燕王的静妃被齐王带走,燕国的王族尽被诛杀,整个繁华的都城化为焦土,无数燕国人被掳走做了齐国人的奴隶,燕国疆土归纳如齐国的版图之中。 燕国灭了。 自己最后一个亲人血洒疆场,自己所守护的、燕家祖辈所为之奋斗一生的燕国,灭了。 燕无雎飘在燕国的焦土之上,日复一日的徘徊,茫然不知所措。 她想,她是不是注定要做个永远无根的孤魂野鬼,不为天地所容…… 但是在她茫然之间,整个天地间的景色却突然扭曲,慢慢的化作一片苍白色。 身在其中不知何处,茫茫人世间也不知时光过了几许。 最终,满眼的苍白褪去,燕无雎赫然的发现,自己竟然身在一所军营之中,身体依旧是飘在半空中无人察觉。 但是在自己下方的床榻之上,却躺着一个无比眼熟的身影。 身着银甲,胸口猛虎纹饰,肩头上的伤口暴露在外,狰狞可怖。 这是…自己的身体? 她望着这个身体,欢喜的靠过去想要将自己的魂魄钻入,却不料那个身体的喉咙竟然突然“哬”的一声响,唰的一下睁开眼睛。 …… 吓呆! 她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身体睁开了眼睛,然后她的身体像是欲要翻身下床、却扑通一声跌到了床底下,挣扎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她有点糊涂。 那是她的身体…但是现在的身体里面却是其她人。 “将军——” 就在她震惊不已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自己那亡故侄儿燕长生的声音。 她猛地回过头,看向营帐门口那个掀开门帘进来的少年身影…… …… “将军?将军,醒醒,莫要在这里睡着了,小心着凉。” 燕无雎疲惫的睁开眼睛,从营帐中处理公文的案牍上爬起来,顺带着将一本公文扣在燕长生的脑袋上:“我说过多少回了,在军中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该叫我姑姑。” 燕长生被砸了一脑袋,有点儿委屈的摸摸头,小声的嘟囔着:“这不是在军营里面嘛!还是叫将军的好,别人若是听见我叫姑姑、会笑话我小孩子气的。” 燕无雎整了整领口的衣衫,淡淡道:“我不过伏在案牍上闭目养神,突然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罢了,怎么突然叫我起身,军中有什么事情?” 过去的事情。 她在梦中所回忆的事情,还有那个还给她身体的女子,都已是昨日过去之事,决不可过于沉湎于其中,她现在必须小心应对明日新的战场。 那名占据她身体的女子,为她打下了如今这大好的局面,还医治好了她早年间落下的所有伤痛病根,她如今必须得加倍珍稀,如此才可守护住一切。 她的蠢侄子、她的燕国。 “姑姑。”燕长生改了口,向她诉说着方才刚刚得到的消息:“探子来报,启国的谢常青前几日突然大病一场。” “嗯?” “据闻谢常青前几日再次跟随着自己的兄长上战场,在战场上无意间远远地望见姑姑你一眼,却没想到回去之后便大病一场,高烧昏迷不起,已经被送回启国。” “然后?” “据传闻那谢常青一连高烧了几天才清醒过来,但是没想到醒来之后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稀里糊涂的有好多的有事情都不记得。” 说到了这里,燕长生低着头颇为感兴趣的说道:“姑姑,外人们都在传,谢常青那个文人是因为在战场上,看你一眼被你给吓到,结果便大病一场给烧糊涂了。” -- 第152页 燕无雎嗤笑一声,道:“小子乱讲,你姑姑我就长得那么吓人?” 大病一场…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谢常青也是聪慧,自己在战场上忙于打仗,这几年从未再见过他,但是没想到只不过在前几天对视了一眼,那小子竟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个身体里面的芯子换人了。 那人也已经走了吗? 燕无雎又想到了那个将身体还给她的女子,不禁叹了口气,接着一边处理公文,一边说道:“那启国主帅谢常冬,原本就已经想要撤军,现在他的胞弟生了重病,只怕他现在的心思更不在战场上。” 燕长生点头道:“的确,姑姑你这几年来,率领着燕齐两军与启国两军对峙,屡屡将对方挫败,处处将敌军围追堵截,那谢常冬也早就起了撤军的心思,只不过听闻是他们启王不准罢了。” 她道:“那七国联军本就是心不齐,各自有着各自的小算盘,现在眼见得捞不着好处,自然是闹着要纷纷回国,现在联军里面只怕除了启**队之外,已经不剩下什么人。” “想来那谢常冬竟然能够撑到现在,果真是个难得的将才!” 她冷笑一声,接着像是又回想起了前世原本是死对头的齐军,如今竟然也都在自己的手下听候差遣,一时面色不禁又有些古怪。 这种事情,不管再过几年,她就是有点儿不习惯。 “呵!姑姑,这几年你东征西站,已经将启国从齐国所占的领土重新征讨过来,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想来就算是启王再不允诺,那谢常冬也是要回去的。” 燕长生伸了个懒腰,道:“这几年打仗都没有停过,敌我双方都已经是疲惫不堪,我也想早点儿回家。” 燕无雎笑着看他,突然低低叹息一声。 她现在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执掌这燕国国印和齐国虎符,身体百病消除,再无病痛所扰。 她还能再守护着自己这唯一的亲人,她还能在战场上再拼杀几年。 至少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就算是天命所归的启国,也不能擅动她所守护的燕国半分。 等到百年之后,世间格局会如何变化,华夏大地会不会再次统一,世间会不会再无战乱,那时已经逝去的她便无能为力、也无从得知。 人活一世,不过百年,尽力而为便好。 无憾了。 ☆、第080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1 淮南秦家, 世家名族, 本地宗族势力根深蒂固,门人故吏遍天下。 秦氏本家祖宅内, 有一身着布衣的中年人,一脸阴沉郁闷,手中提溜着两个小孩的后衣领, 一言不发埋头往族长的住宅处赶去。 “放开我!你这秦家门下的忠狗、奴才、巴巴贴着主子的狗腿子……” 在这中年人手中的两个小孩儿, 都只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年纪, 一个身着蓝衣安静少话、即使被提着往前走,一路上也不吭一声。 但是另一个身着锦衣白袍的小子则是性子暴烈如火, 两条小短腿不断挣扎着想要踹人, 四肢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被人提在手里面的螃蟹, 嘴里面对着那个中年人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 手中的白袍小子太过于麻烦,那中年人深感不悦, 实在是受不了便在半路上停下来,手一扬就把这个白袍小子“吧唧”一声给糊在地上。 那小子原本还在骂骂咧咧不休, 突然之间就被摔倒地上,顿时“哎呦”痛叫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马上怒气冲冲的爬起来,指着中年人瞪眼道:“你这奴才、你这…无礼的奴才, 本少爷我、我……” 这锦衣白袍的小孩儿名唤成远,原是淮南成家的嫡系长子, 本就从小锦衣玉食的养大、脾气秉性一向娇惯放纵, 现在就算是一朝落难、从云霄落入尘埃之中, 那副暴戾脾气却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眼见得成远这小子一口一个“狗奴才”的骂着,中年人眉头一皱、嘴角抿得更紧,甚是不想搭理这满口脏话的小子。 他秦德的身份的确是个下人,但却不是普通的下人。 淮南秦家的管家,这一代秦氏族长最为信任的管家,本就是普通的下人所不能相提并论的。就算是一些小家族的族长平日里也得捧着他、恭维他、奉承他,什么时候被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指着鼻子骂过? 不过就是看着自家族长的面子上,懒得理这个小子罢了! 秦德再次瞟了一眼白色锦袍上沾满尘埃的成远,掩去自己眼中深深的不满之色,然后将目光又投向自己手上的另一个小孩儿。 这个孩子一身蓝衣布袍,身上衣衫所用的衣料自然是大大的不如成远的锦衣,但是却格外的干净整洁,模样生得也白净可爱,一路上一直乖乖的,安安静静不说一句话。 与成远那小子比起来,当真是惹人喜爱。 只是可惜…… 秦德眼神黯了黯,继续带着手里面的蓝衣小孩而往前走去,只不过从提着后衣领改为抓着手腕。 这都是他们家族长的命令,这两个孩子将来的命运也早就被划定好,容不得他这个管家来置喙。 他手中的这个蓝衣孩子,将来注定要做那个成远的陪衬,默默无闻的做一个鲜花身边衬托的绿叶。 当真是可惜了! “喂!喂,你这狗…你这老头,等等我、我跟不上。” -- 第153页 眼见得秦德真的一把将自己甩开,只顾着自己带着堂弟往前走,成远一时也傻了眼,生怕自己被丢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秦家大院里面,急忙拔腿跟上去。 今年才刚到不惑之年的秦德,被他这句“老头”给噎了一下,眼神不善的回过头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族长等着见你们,已经等待多时。” “我不想让我家族长久等,你既然不要我带着,便自己跟紧了。如果连这也跟不上,那自然就请回,反正你也不想在秦家待着不是吗?” 被秦德一顿冷嘲热讽下来,成远一张白嫩嫩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恼羞成怒道:“你——” 秦德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脚步丝毫没有停留。 成远在原地愤恨的跺了跺脚,最终还是满心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秦家的祖宅太大,没有人领路他的确摸不到秦家族长的住处,而已经被家族除名的自己,现在除了秦家肯收留自己之外,确实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况且,他真的需要秦家来助他一臂之力夺回家产,所以他现在必须得见到秦家的族长。 忍辱负重,他忍! 秦家宅院深深,院外白墙环护、绿柳周垂,他们一行人经过三家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避过花园假山游湖,径直的向一个安静幽深的院落里面走去。 成远跟在秦德身后,刚进了院门,抬眼就看见一位素色衣裳的女子,安静的坐在一张花梨大理石的案桌旁边,垂首提笔临摹着名人的字帖。 在这女子低头的空隙间,便有一段雪白如玉的脖颈从素色衣领间露出来,乌黑的发梢映衬着雪色的脖颈,恰似比女子身上素白的衣裳还要白上三分,更是显得如玉般光洁。 成远见此情景,不禁呼吸一滞,惊讶出声道:“族长夫人的容貌当真生得漂亮!” 这一声呼喊,不仅惊着了在前方恭恭敬敬等候的秦德,也把大理石桌旁那女子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嘀——发现本世界男主角成远,对宿主好感度提升2%,目前好感度22%!心情为:你那么美,你那么美!美、美、美……” …… 韩乐放下笔,无语的挑了挑眉毛,看向那个一脸惊艳的白袍小孩。 年纪这么小就成了色狼……小子你很有前途啊! “什么族长夫人,小子不要乱说话!” 与之相反的是,管家秦德则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冒犯似的,转身一巴掌拍在成远的后脑勺上,呵斥道:“管好你的眼睛和嘴巴,不要乱看乱讲。” 成远自知不该随意窥探别人家的女眷,理亏的缩了缩脑袋,不敢再顶嘴,只是低声嘟囔道:“不是族长夫人却出现在族长的住处,难不成是族长的妾室?” “连小妾都这么漂亮啊……” 语气中满满都是对秦家族长这个人生赢家的艳羡之意。 秦德闻言更是瞪大眼睛,撸起袖子就想要揍人。 但是成远浑然不知大祸临头,只是依旧喃喃道:“也不对,这女子头上梳的明明是未出嫁的发式,并不是妇人的发髻,难不成……” 他突然恍然大悟般抬起头,惊喜道:“难不成,她是秦氏族长的女儿?” 女儿你个鬼呀! 还有你这惊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就算她是族长女儿跟你有个屁关系,她还没有嫁人你就觉得自己能得手是吗?! 管家秦德气得双眼通红,气喘如牛的一把揪着成远的耳朵,向着韩乐回禀道:“族长,这小子太过于无礼,这是属下的失职,且让属下将这小子拉回去教上两天礼数再过来。” “族长?什么族长?” 成远一边护着自己的耳朵,一边痛得龇牙咧嘴的叫道:“我没看到你们秦家的族长!” “德叔,这就是个小孩儿,不必跟他太过计较,先把他放下来。” 韩乐挥挥手,慢慢踱步到众人面前,悠悠的伸出手按上成远的头顶,低头浅笑道:“我就是秦家的族长。” 成远的眼睛瞪得溜圆,惊叫道:“不可能,秦家的族长怎么可能是个女人?” 秦德受不了他的大呼小叫,一脸阴沉的向韩乐行礼道:“族长,这小子实在是无礼,属下观他难担起大任,不如……” 韩乐无所谓的摇摇头:“无妨,这年纪还小,以后慢慢教呗!” 不小了!这个年纪再过几年都可以娶媳妇啦!这小子被成家除名之前,家里的通房丫鬟估计都有好几个!!! 管家秦德不敢忤逆自家族长的意思,只能暗自在心底里咆哮着。 “你真是秦家族长?” 这厢,成远还在不依不饶的惊讶着:“可是秦家…秦家这个名门望族,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女人当族长……” 韩乐眼睛一眯,按着他脑袋的手多用了几分力气,道:“可现实是,我虽是个女子,但就是这秦家的族长。无论怎么样,总是要比你这个被人从族长继承人的位置上给掀下来的小子好得多。” 按在自己头上的手掌瞬间变得重如千斤,压得他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来,成远恨恨的一咬牙,紧攥着拳头不说话。 “嘀——男主角成远,对宿主好感度减少5%,现在好感度17%!心情为:扎心了,老铁!” 呵! 韩乐将自己的手拿回来,冷笑一声。 在原本的世界中,秦家族长念在故人旧情面上,收留了这个被家族除名、已经无依无靠的小子,并且细心关怀备至、供养他读书,吃穿用度无一不与族内嫡系子弟相同,不曾有过半点亏待。 -- 第154页 后来这小子读书有了出息,捞了个不小的官当,结果在第一时间便与秦家划清了关系,逢人必称秦家鄙夷虐待于他,在他年少时竟然只给他那么一点点的资源待遇。 平白无故的糟蹋了秦家的名声。 秦家族长后来一气之下与他决裂,动用了家族的力量叫他闭嘴。 后来却没想到这小子主角光环在身,浑然不惧,反而在打压下官职越升越高,最后爬到了就连秦家也动他不得的高度。 然后身处高位的成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报复从小把他养大的秦家…… 这个在原本世界中不折不扣的白眼狼,果真是不能对他太好,升米恩斗米仇,对他太好反而为自己招祸。 她又将目光挪向另一个一直都很安静的小孩儿,同样弯腰摸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蓝衣小孩,眼神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我叫成挚。” ☆、第081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2 “我叫成挚。” 小家伙的眼神中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眼都是小星星。 韩乐挑眉。 嗯, 橙汁…这名字不错,听起来就比主角那小子的名字要可口。 她又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瓜子, 笑眯眯的询问道:“橙汁,不错的名字,我听说你也一齐被家族里面除名了?这是怎么回事?” 成挚:“……” 为什么感觉秦族长叫他名字的口音有点儿奇怪(⊙o⊙)… 他摇摇头, 刚想要回答韩乐的问题, 却被他身边的成远抢先一步答道:“都是因为成家族内有人栽赃陷害于我!” 成远一握拳头, 咬着牙关满脸悲痛道:“我本是成家嫡系本支一脉,上一任成家族长便是我的祖父。” “我父亲是祖父唯一的嫡子,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小妾所生的庶出二叔和三叔。成家族长的位置本是世代相传, 唯有嫡长子方可继任, 哪有什么旁系庶出的份!” “祖父只有父亲这一个嫡长子,父亲又只有我这一个嫡子, 我一直都是成家族长的下下一任继承人,成家族长的位置原本该是传给我的。” 说到这里, 成远浑身颤抖,眼角含着泪花, 心中压抑许久的愤恨之情爆发出来,大喊道:“可是我二叔那个贱妾生的却联合外人旁系, 诬陷于我!” “祖父在三个月前病逝,父亲外出经商, 却横遭土匪杀人夺财, 尸首过了很长时间才被人发现。这家主之位原本该落在我的头上, 但是却没想到我那二叔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外面的马夫,非要说他才是我的真正生父。” “那些族老、旁系都站在我二叔那边,言词确确的说我父亲曾经早年间被诊断出患有子嗣不丰之症,这个野男人曾经在我们成家做我母亲的马夫,后来他干活不精被辞退,母亲就被确诊出身孕。” “就凭这些莫须有的理由,他们就众口一词的污蔑我,说我不是我父亲的血脉,而是我母亲与别人偷情所生,不是他们成家的种,不配做他们成家下一任的家主……” 小小的一个人儿,越说越激动,一双眼睛通红潸然泪下道:“可怜我年纪尚幼,在家族里面没有实权,亲生母亲早逝、父亲祖父又刚刚过世,无人庇护也无人替我说话,只能任由他们污蔑。” “他们把我家主继承者的位置上赶下来,又把我从家族里面除名,我二叔占了成家家主的位置,其余族老们霸占了我父亲祖父留给我的家产,然后就把我赶出了家门。” 瞧着义愤填膺的主角,韩乐心里面却没有半点儿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估计主角在下一句就会要求自己去免费为他夺回家产、无偿的帮他惩治恶人、任劳任怨的扶持他登上族长之位? “请秦氏族长看在往日里与我祖父的交情上,还请帮我一把!”成远转而恳求她道:“对于家大业大的秦家来说,惩处了那些心怀不轨的恶人、替我恢复名誉,重新夺回成家族长之位,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果然! 估计这小子再下一句话便是要开始拉扯往日里长辈们的交情了。 “多年之前,我祖父曾经来秦家做过西席,正巧便是上一任族长秦思寸的教书先生,后来祖父为了接受族长之位,才从秦家离开,不知秦氏族长可还曾记得老族长?” 成远提醒她道:“现在若是上一任老族长秦思寸还在人世间,此时见了我这个故人之子,必定会殷勤照顾,绝不会轻忽怠慢于我。” 呵!殷勤照顾于你,然后被你长大之后反咬一口? 怪不得那老先生最后给活活气死了。 想到几年前,她刚刚穿到这个世界,正好碰上一任族长突发心悸而死,临死前拉着她的手将族长之位力排众议的传给她,还嘱托一定要让她保住秦家、小心白眼狼的情景。 想必那时的族长也是经历了上辈子的经历穿回来的人,就像她之前遇到的那几个身体的原主一样。 只是可惜老爷子的身体不好,从上辈子刚穿回来身体就受不住了,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到她这个外来者的身上。 倒是苦了她这个小身板,这几年天天在秦家跟别人玩宅斗,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才以女子之身坐稳了秦家族长的位置。 想到这里,韩乐冷冷瞧着成远,沉声道:“你祖父的确是曾经在我秦家做过西席先生,那时候成家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族中子弟能有幸到我秦家来教书,本就是烧了高香。” -- 第155页 “后来你祖父离开继承家业,慢慢将成家做大,而秦家则是立刻又请了几位西席先生。不过就是几个教书先生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者说了,上一任的老族长乃是我的生父,我乃是他的独生女秦尺,自然是认识自己的父亲。但是你不过就是个小辈儿,竟然敢直呼我父亲的姓名,简直就是……” 她凑近成远,冷声道:“不通礼教!” 成远被她言语中的冷意给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继续嚷嚷。 韩乐又转向了成挚,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成挚这个安静得好像不存在的小孩儿,抬起头小声答道:“我是成远的堂弟,是祖父庶出的第三子…也就是成远他庶出三叔的独生子。” “我自幼父母早亡,在族里面也是无人关注,但是二叔将成远拉下家主继承人位置之后,担心他自己没有儿子,我也会成为他将来的威胁,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我也从家族除名,将我和成远一起赶了出来。” 他的年纪看起来比成远还要小两岁,竟然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落落大方,这让韩乐很是欣赏。 “那贱妾所生的二叔心思那么恶毒,也难怪他到现在都没有儿子。” 成远这时候非要在旁边插上一句话,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聪明。 韩乐皱眉,然后再次看向了他,不冷不热的说道:“你想要我们秦家帮你夺回家主之位?” “是…是的!”成远的眼神再次发出希望的光芒,大声道:“拜托族长您了!” “好啊!”她搓搓下巴,道:“那你在夺回成家家主之位后,能给我们秦家带来什么好处?” 成远一下子愣住了:“好处…什么好处?” “随便什么好处,只要能够弥补我帮你时所带来的家族损失。” 韩乐晃晃手指,慢慢的说道:“比如,你们成家最赚钱的那一整条街上的商铺;再比如说,你们成家在城南千亩最肥沃的良田;再比如说,你们成家规模最大的那条商队……” 听了她循循善诱的这些话,成远这个小家伙的脸都快吓白了:“你、你想要这些…这都是我们成家最赚钱的……” 一整条街的商铺、千亩最肥沃的良田、规模最大的商队……虽然成远被家人给娇惯坏了,但是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成家的命根子,碰一下都心疼,怎么可能愿意白白给别人? “谁说是白给的?再说我只是要其中一项,又不是狮子大开口的都要。想要秦家帮你夺回家族之位,我总得拿回点儿东西才能弥补我族人所付出的的损失。” 韩乐嘴角一撇,笑得异常的‘和蔼’:“给你做白工,莫说我不答应,就算是秦家的族人心里面也不会乐意的。” 成远的小脸煞白,嘴唇哆嗦道:“趁火打劫…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和那些污蔑我的恶人一样……” “嘀——男主角成远,对宿主好感度减少5%,现在好感度12%!心情为: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 …… “你就只想要别人替你付出,然后你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她眯眼瞧着这个小家伙,说道:“虽然过去秦家所请的教书先生的子孙们,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厚颜无耻无理取闹,但是我还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们秦家帮你夺回家族之位,你成了家主之后支付相应的报酬。” “第二,看在上一辈的面子上,我们秦家给你个立足之地、给你口饭吃养你长大,你就安分老实的做个普通人过一辈子,总是不会饿死的。” 接着,她又转到成挚的面前,摸着这个小家伙的脑袋,道:“当然,我也可以选择另换一个人选,同样帮助他夺回家主之位,然后再拿我们的报酬。” 成挚一脸懵懂。 成远瞪大眼睛,厉声喝道:“我才是成家家主的继承人,他和二叔一样都是妾室所生的庶出一脉,根本就没资格!” 韩乐别有意味的揉了揉成挚的脑袋:“我说他有,他就有!况且比起你来,我看他还更顺眼。” 成挚别的没有听懂,但是却只听懂了一句“顺眼”,眼神唰的一下又亮了起来。 他自小都没有太多的人关注,却没想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姐姐,竟然说看他很顺眼。 很高兴! 成远盯着嘴角微翘的韩乐,又转眼盯着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很高兴的堂弟,心头一痛,咬牙愤恨道:“我选第二条。” 等到有一天他得到家主之位……哼! 韩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转头吩咐道:“德叔。” “在。” “先去给这两个小家伙儿安排一个住处。” “是。” “我喜欢这个小的,给他安排的好一点儿,那个大的就随便。” “知道。” 秦德领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成远、成挚兄弟两个走远,望着他们一行人走远的背影,韩乐嘴角的弧度慢慢消退下去。 世界上总是有人把别人对你的好当做理所当然,只有当他身边出现一个竞争者的时候,他才会珍稀别人偶尔的善意,才不会心安理得的享用别人的一切、还要抱怨责怪别人的付出。 那个成挚,就是她给成远找来的竞争者。 只是可惜了,成远这厮有主角光环傍身,将来这个孩子怕是只能沦落为衬托的绿叶。 -- 第156页 她还是挺喜欢这个橙汁的! ☆、第082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3 成挚正在房屋内收拾自己的东西。 房子是管家秦德给他安排的住房, 一个小小的院里面坐落着的一个小房子。 青砖灰瓦漆白墙, 青石板严丝合缝的铺作平坦光滑的地板,屋檐高高翘起, 采光充足、瓦舍明亮。 室内家具简单却一应俱全,一桌一椅一柜一榻皆是用着上好的枣红木雕成,屋子的最南边树着一列大大的书架, 上面整整齐齐排着各式书籍, 挤挤挨挨塞满了整个书架。 族长亲自交代过, 要好好安排成挚的住宿,管家秦德自然是尽心尽力的照做。 书架上那塞满的书籍是成挚的最爱, 他在收拾东西时几次忍不住过去翻阅, 停停顿顿的收拾了很长时间, 一个不大的小包袱到现在也没有来得及收拾妥当。 另一边,成远此时正满心愤恨的踹着一条简陋的板凳, 怒道:“这是什么破地方?” 带他过来的管家秦德瞟了他一眼:“这是我们秦氏子弟来本家读书时,所住的学堂宿舍。” 周围的房屋摆设干净整洁, 桌椅板凳、笔墨纸砚皆全,地砖齐整平坦, 屋内一共有四张睡榻,上面的被褥床单皆是新换上的, 干净没有一丝异味。 但是成远却睁大眼睛,指着屋内其它三张床榻, 咬着牙道:“这里为什么还有其他人住?” 秦德皱眉:“这是秦氏的学堂宿舍, 我们秦氏子弟都是几人住在一处, 一起读书进学。” 除了四人宿舍之外,他们秦家还有八人宿舍、十人宿舍,甚至还有十六人一间房屋的大通铺。 他们秦家的私塾在附近的城里面也是远近闻名,旁人就算是风餐露宿都想要到秦家私塾里面读书,不知有多少的秦家旁系抢破头也要争一个名额。 现在给成远这个外姓人安排在这个四人宿舍里面,与他们秦家子弟一起进学,已经是看在族长面子上给他的照顾。 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领情! “四个人怎么能住在同一件宿舍里面,这简直就是刁难人。”成远皱着鼻子,不住的嚷嚷着。 这个小少爷自幼娇惯着养大,怎么也不可能会习惯和其他人同处一个屋檐之下。 “习惯就好,你自己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你将来的同窗都该回来了。” 秦德简直懒得理他,淡淡的叮嘱一句,转头毫不留念的离去。 成远气得肚皮鼓鼓,趴在窗台上对着秦德走远的背影大喊道:“给我换给房间,我不住这里。” “我也不想和一堆旁系子弟住在一起——” 这句话说的极其无礼,正巧碰到一个秦家人推门进来,听到他喊的这句话之后,此人马上就皱起眉头:“喂!下来,别趴在窗台上。” 成远扭过头看他。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给我下来,窗台不是让人来爬的。” 这个秦氏子弟身材消瘦,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神采奕奕,此时这双眼睛正直直的盯着成远,语气讽刺的说道:“不知道我们这些旁系子弟怎么招你惹你了?至于刚住进来就这么嫌弃我们,还嫌弃到要趴在窗台上大喊大叫。” 成远盯着他,终于不情不愿的从窗台上下来,没好气的嘟囔着:“旁系子弟果然没教养,往后住在一起可怎么得了……” 秦氏子弟:“……” 这个身形消瘦的秦氏子弟简直就是要气炸,嘴里面的嘲讽马上连珠炮一样的射过来:“噢——这么嫌弃我们旁系,来来来!你告诉小爷,你身上有着多高贵的血脉,是主家嫡系的哪一位?血脉身份这么高贵,现在怎么还沦落到要和我们一起住宿舍的地步……” 这位秦家子弟名叫秦瑞,乃是这宿舍里面有名的嘴皮子利索,无论跟谁打嘴仗从来就没输过,屡屡把别人怼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现在的成远自然就更不是他的对手。 被一番话给说得面色发红,这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面的小少爷都快要哭出来了,眼角噙着眼泪道:“我就是本家嫡系,我是成家族长的嫡长孙,身份本就是你们这些旁系比不上的。” 秦瑞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怪异道:“成家族长的孙子?姓成不姓秦?外姓人?” “那你来我们秦家做什么?” “你是不是成家族长的孙子,和我们秦家子弟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不是秦家的嫡系或旁系,和你们成家又有什么关系?你个外姓人跑到我们秦家来耍威风,脸有多大!” 夹枪带棒的一番话下来,直把成远怼的眼泪汪汪、哑口无言。 而秦瑞这才像是个斗胜的公鸡一般,趾高气昂的转身离去:“不跟你这个外姓人计较了,你还是快点儿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免得一会儿其它同窗回来之后碍脚。” 屋子里面只剩下成远眼含热泪,心中抑郁万分的跌坐在地上,望着自己带来的小包裹又气又闷。 他跟别人吵架没有吵赢,现在发现对于带过来的行礼,他也不会自己收拾。 生下来就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怎么可能会自己收拾东西? 又不是他那个没人疼又没人管的堂弟,从小不得不自己动手穿衣叠被、洗衣做饭…… 对了! 成远的眼神突然亮起来。 他可以去找成挚,叫他给自己收拾一下东西。 -- 第157页 想到这里的成远马上一骨碌的爬起来,向着外面跑去。 也不知道那恶管家,把他那个小身板的堂弟给安排到哪个房间了,他得先去问问旁人。 估计条件还不如自己的好,毕竟成挚只是庶出三叔旁系那一脉,自己这个嫡系主枝都没有得到什么好房间。 一会儿之后。 成远呆立在房间门口,用怀疑的目光一遍遍上下打量着这座小小的院落,还有他面前这个独立的房子。 小小的院落没有什么珍奇花草,但是却并不显得空荡荡。墙角房屋的飞檐高高翘起,两尺来宽青石铺就的小道旁边,有一些杂草野花还开放着。攀着白色墙壁的爬山虎格外青翠,努力地伸展着枝叶,枝藤与清冷缠绕着,遍布整个墙,小房子在树荫的遮挡下忽隐忽现。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这座独立的院落,都比他挤在四人宿舍里的待遇要好。 他的堂弟现在就住在这里。 成远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强忍着怒气走上前,一脚猛地踹开房屋厚重的木漆大门。 还在房间里面翻着书的成挚被惊了一下,愕然抬起头看着怒气冲冲的成远,问道:“堂兄?” “你还有脸叫我堂兄!” 已经火冒三丈的成远猛地窜上前去,一掌推在成挚的肩膀上,把他的小身板给推了个跟头。 成远今年十一岁,自幼锦衣玉食的养大,身强体健人高马大。而成挚方才九岁,自小父母早逝备受忽略,吃了不少的苦头,身体单薄瘦弱。 无论是比年龄还是比身体气力,成挚全都不是他堂兄的对手,现在打起架来自然更是招架不住。 成远再次上前一步,跨在摔倒在地的成挚身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举着拳头愤恨的问道:“你究竟答应了那秦氏族长什么条件,让她舍得给你安排这么好的住处。” “她是不是还答应过你,以后扶持你当上成家族长,然后你就把成家卖给她?” 雨点般的拳头落下。 突然之间就挨了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拳头,成挚的头脑顿时“嗡嗡”的懵成一片,他一边偏头躲着拳头,一边大声说道:“什么条件、什么家主…堂兄你疯了你在说什么?” 成远气喘吁吁的停了手,狠狠地扼住他的领口,一双眼睛通红:“我告诉你,我才是成家的嫡系子孙,你这个庶出生的旁系想都不要想!” “我才是下一任的成家家主,你也别妄想和秦氏族长暗地里做了交易之后,她就能扶你上位。” 面对着恶狠狠的堂兄,成挚摸摸自己被打得火辣疼痛的脸颊,叫道:“什么交易,我什么时候出卖过成家与秦族长做过交易?明明只有堂兄你答应过,在事成之后将成家的家产送给秦氏……” 成远:“……” “你闭嘴!” 突然被一语揭穿,他恼羞成怒的又是一拳挥过去:“我才是成家的嫡系,你这个庶出的旁系就算是上位了,成家也不会承认你的族长之位。” 成挚摸了摸自己被打破的眼角,道:“可是二叔这个庶子为什么被族老们承认了?” 成远:“……” “混账!”接二连三被人毫不留情的戳穿面子,成远已经气急,手下的力道也越来越不知轻重。 往日里成挚也经常被他这个堂兄欺负,但是这次堂兄下手太重,他也实在是受不了,在两人厮打过程中忍不住一脚踹出去:“你简直疯啦——” 柔软的小腹被踹了个正着,被一脚踢开的成远脸色苍白,咬牙切齿再次扑上去,下手越发的狠厉起来:“混账东西,还敢还手……” “住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一个身影唰的一下推开房门,喝止住厮打的两人。 成挚成远猛地一惊,抬眼望去…… ☆、第083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4 韩乐站在门口, 蹙着眉头看向两人。 “打架?” 她走上前去, 一把圈住成远的手腕,把这小子从成挚身上直接提溜起来:“还是有人故意挑事斗殴?” 一直被压着打的成挚立马爬起来, 乖乖站好。 而被提溜起来的成远,则是苍白了脸色,几次想挣开韩乐的手掌, 却发现禁锢住自己的那个如玉手掌犹如铁钳一般, 死死地嵌在他的腕上纹丝不动。 他嘴唇小小哆嗦了一下, 不可一世的态度终于软下来,轻声道:“我们兄弟两个之间出了一点小矛盾, 跟往日里一样的打闹起来, 一会儿就好了。” 韩乐冷哼一声, 一把丢开他的手腕,转身看向一旁的成挚。 伸出两指搭上成挚的下巴, 将他的脸庞轻轻转来覆去翻看着,修长的手指特别在他眼角的伤口上搓擵几下。 “啧!” 她皱紧眉头。 成挚却猛然张大眼睛, 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怎么每次打架都要找个‘我们哥俩好、只是在嬉戏打闹切磋’这样的理由。” 韩乐直起身子,转头眼神不善的看向罪魁祸首:“你们下次就不能找个新鲜点儿的借口?” 上一世她惩处军营里面的打架斗殴时, 那些犯事儿的士兵也都是翻来覆去这么几个借口来为自己开脱。 成挚原本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现在青一块儿紫一块的格外显眼, 被打的嘴角乌青、眼角红肿开裂,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弟之间的嬉戏打闹。 -- 第158页 “我不过心血来潮, 偶尔想要看看你们两个的住宿情况, 先去学舍找你没找到, 现在却在这里碰到你们两个打架……”她环着胳膊,冷淡问道:“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虽然听起来是在问他们两个人,但是责问的目光却一直在盯着成远这个熊孩子。 成远被她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但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搪塞过去,着急的汗珠慢慢爬满整个脑门。 在脑筋急转之下,他突然想到方才韩乐口中所提的住宿情况,急中生智的硬生生转移了话题:“秦、秦氏族长,方才你说住宿…住宿问题?” “嗯。”韩乐从鼻子里面哼出了一声。 成远一抹自己脑门上的汗珠,道:“正好,我想要换住处…那学舍其余三个同窗因为我是外姓人,所以排挤我、嘲笑讥讽我…我不能再继续住下去,必须得换住所。” “所以,你就跑来找了你堂弟?” 恍然大悟一般,她眉梢一挑,道:“你看到你堂弟竟然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所以心里不忿,便来找茬寻事,甚至还想通过殴打他,让他乖乖的让出这所房子?” 成远心思被戳破,顿时又急出了满头大汗,口中焦急的反驳道:“不、不是!我们打架不是因为……” 韩乐摇摇手:“好了别找借口,其余的理由我不想知道,反正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基于因为房子住所这个私心。再说这不叫打架,这叫你单方面的殴打你堂弟。” 她又蹙眉蹲下身,捧着成挚脸上的伤口看了看:“你弟弟这么小,现在也就只剩下你们被除名的兄弟两个相依为命,你怎么也下的了手?” 成远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脸色通红。 成挚被她捧着脸,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脸色像个红透了的西红柿。 韩乐起身在这屋子里面翻找了一下,找出了几瓶伤药膏,手指沾上些许橙黄色的药膏,开始蹲下身仔细往成挚眼角的伤口上涂抹着。 “你是不是眼馋我给橙汁安排的这个房间?” 她一边帮人上药,一边问道:“那你想不想和他换一下?” 成远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我们两个的房间真的可以互换一下?” “那你要考虑清楚。”给眼角的伤口抹好药后,接着便是嘴角上的乌青,韩乐一边上药一边漫不经心道:“我给你安排的是学子读书进学时住的学舍。” “是—读—书—时—所—住—的—宿—舍!” “四人宿舍是用来上学的,而这里的房间虽然独立还有院子,却甚是偏远,你真的要换吗?” 满心满眼都不想与人同住的成远,耳朵里面只听到了“独立房间”这四个字,几乎没有犹豫的连连点头:“换!我要换房间!” 韩乐看他一眼,轻轻叹息道:“好,既然决意要换就不能反悔,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把你的行礼收拾过来。” “好,我马上回来。” 成远顿时把她方才的苛责与自己的堂弟给抛之脑后,一路欢呼雀跃着跑出房门,准备回去拿行礼搬回来。 “嘀——男主角成远,对宿主好感度上升5%,现在好感度17%!心情为:蛤蛤蛤,你还是个好人嘛!” 被突然发了一张好人卡的韩乐:“……” 伤口都已经上好了药,她放下手中的药瓶,将药瓶塞到成挚的手里面,问道:“这几天脸上的淤青不要沾水,药膏一天一涂就可以,过几天伤口发痒不要用手抓,小心留疤。” 成挚接过药瓶,点点头,脸上的红晕这才退下来,小声道:“谢谢族长,我这就去收拾行礼搬过去。” 韩乐歪着头看他:“怎么?你不怪我将你的房间擅自换给你堂兄,害得你要去住四人宿舍?” 小家伙腼腆的笑了笑,道:“这房间本就是族长安排的,并不是我的私产,所以我并没有任何埋怨的立场。再说了……” “再说了,族长不是把堂兄他在秦家读书的名额给了我吗?” 成远刚才没有听懂韩乐话里面的意思,但是成挚却听懂了。 给成远安排的四人宿舍,乃是秦家进私塾学堂读书的名额,只有住在那里才有资格进入学堂与秦家人一起读书。 虽然这个小院子独立漂亮,但是一开始秦家并没有打算给成挚一样的读书名额。 毕竟秦家一开始商议的结论,是准备让成挚成为衬托红花的绿叶,成为一个让成远有些危机感的砝码。 对于一片绿叶没必要投入太过资源。 可是成远实在是扶不起来,方才亲口说,他要换房间,并主动放弃了进学读书的名额。 然后这个读书的名额就被韩乐转移给了成挚。 瞧着自己面前这个分外聪明的小家伙,韩乐不禁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小男孩儿的脑袋:“不错!我家橙汁真是聪明,看你越来越顺眼了。” “既然这样,那就快些收拾东西搬过去吧!” 末了,成挚不免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族长,你们真的不给堂兄读书了?真的没问题吗?” 韩乐嗤笑着,勾起嘴角:“没问题。” 刚刚她才发现,就算是不给成远读书,她似乎也找到了刷主角好感度的方法。 况且,成远这个主角不读书也是有好处的。 不能读书就不能上进,隔绝了上进的路径他就不能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以后就算是真的变作了白眼狼,主角也没有反咬他们秦家一口的机会和实力。 -- 第159页 很好! 那成远这个主角省下来的资源……不如都给她面前的这罐橙汁如何? 她揉着橙汁毛茸茸的脑袋,笑得眼角弯弯。 橙汁:“(⊙v⊙)?” “族长?” 门外突然传来几道轻轻的敲门声,秦德站在门外,低声道:“族长,成家来人了。他们对咱们秦家收留这两堂兄弟的举动很是不满,现在一直要求要和秦家族长面谈。” 韩乐揉着成挚脑袋的手一顿。 “面谈?” 她冷哼一声,眼角眉梢之间流露出的尽是厌恶之色:“他们小小的成家又算个什么东西?随便派个人过来,就想要秦氏族长出来和他面谈?” “你告诉他们,想要面谈,就叫他们新上任的家主亲自赶过来,到时我再考虑一下。” 秦德在门外点头称是,恭敬地退下,去传达自家族长的意思。 屋内只留下韩乐和依旧一脸懵懂的成挚。 “族长。”成挚软软的开口:“族长,成家来人了吗?他们因为我们兄弟两个要刁难你吗?” “刁难?放心,现在就算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韩乐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一边收敛脸上外露的表情,向着门外走去:“你还是个孩子,不用操心这些大人的事情,先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还不至于连你们这两个小鬼都护不住。” 望着她在门外渐渐消逝的背影,屋子里的小孩儿慢慢咬紧了嘴唇,眼神也黯淡下来。 过了一会,小孩儿松开紧攥着的手掌,掌心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 细腻光洁的瓶身上面印着细细碎碎的青色花瓣,瓶口里面橙黄色的药膏呈现出半透明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在瓶身摇晃之间,瓶口里面的药膏还随之黏稠的微微晃动,像极了一瓶甜到心坎里面的蜂蜜。 成挚深吸一口气,将这个小小的药瓶郑重其事的收进自己怀里面。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在他受伤之后给他的伤口上药,有人在他受欺辱之后为他出头,有人在他遇到危险时要护着他。 有人关心你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真好! ☆、第084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5 “闺女, 爹去了, 你以后小心、小心……” 白发苍苍的老人艰难的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攥着韩乐细嫩的手腕, 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今日我把族长之位传给你,以后秦家就托付于你,你一定要、要…” 颤颤巍巍的模样, 好似残风中的一抹烛光, 一吹就灭。 旁边有人在大呼小叫着:“万万使不得啊族长!这秦尺小姐虽然是您的独生女, 但是这世上哪儿有一族之长是个女子的道理?她真的若上位,这简直就是要让我秦家丢尽颜面。” 不断地有人附和着此人的话, 乱哄哄的嚷成了一片:“对呀!族长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若是一个女人当上族长, 我第一个不认!” “秦家百年基业, 难道要在下一任族长手里面毁于一旦不成?” “族长你是病糊涂了,这才胡言乱语起来, 现在收回方才所说的话还不迟。” “族长,虽然您膝下只有一女, 但是族里面还是有其他年轻出彩的嫡系小辈可以担此大任,现在就可以过继给您……” “咳咳——给、给我……” 老族长脸颊涨成紫红色, 胸口像是一只破旧的风箱般费力呼吸着,喉咙中“嗬嗬”作响, 颤抖的手指着周围的人说道:“我意已决,下一任的族长就是阿尺, 你们把自己心中的小算盘都给我收敛一下。” “现在, 都给我出去!我有话和阿尺单独说…” 声嘶力竭的声音, 就像是老人在死神面前最后的挣扎。 围在周围的秦家人,用着同情的眼神看这个“病糊涂”的老人,纷纷安静的离开房间,将最后的时间留给父女二人。 每个人都觉得老族长只不过是在临死前说胡话,谁都以为老族长的独生女最后肯定不会胜任族长之位。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算是把族长的位置指给她,她也守不住。 没必要担心。 等到各怀心事的众人离去,韩乐才站起身,看着老族长道:“您知道我其实不是您的女儿?” “呵呵…外来者。” 在短短时间内已经苍老的不能看的老族长,咧开已经掉了几颗牙的嘴巴,苦笑道:“在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我家阿尺也已经身染重病,此时绝不该身在此处。” “眼睁睁见证着白眼狼打压秦家,致使盛极一时的秦家衰败之后,我死了。但是却没有去投胎,老天爷竟然又让我从头回来了一趟,这是要让我弥补犯下的错误…” 他艰难的抓着韩乐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我知道你是外面来的人,也知道等你走之后我家姑娘才能回来…上一辈子我没有染病,染病逝世的人是我的独生女阿尺。” “如今重来一世,染病的人却换成了是我,这是老天爷给了阿尺一条生路…小老儿感激不尽!” 韩乐看他的眼神复杂:“你知道我不是您的女儿,却还是要把族长之位让给我?” 老族长勉强笑了笑,声音也渐渐低弱下去:“将来等你走了,阿尺还会回来得,这族长之位还是阿尺的…” -- 第160页 “再说,现在族里面也只有你知道,将来要避开那个白眼狼,切不可让他再来祸害秦家…秦家百年基业,绝不可毁在将来…白眼狼成远…” 声音吐息渐渐艰难起来,老族长努力着,仿佛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管、管家秦德…跟了我一辈子,是个衷心可信的人…秦家将来、将来就托付…托付给你…” 断断续续的话语未尽,脸颊惨白毫无血色的老族长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虚软的躺回床上,胸口微微的起伏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睁大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韩乐沉默半晌,轻轻叹口气,起身伏在他的耳边,缓声道:“我知道了,秦家就交给我。还有将来您的女儿,她一定安好无损的回来。” “嗬嗬…咳……” 老族长的喉咙里响了几下,说不清是想咳嗽还是想笑,缓缓合上眼帘,最后的生气也从他的面色上褪去。 韩乐安静不语,只是默默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被褥里面安置好。 “德叔。”她学着记忆里面的习惯,呼唤道。 她现在初来乍到,就被委托了这么沉重的一件负担,又没有上个世界那样超群的武力,现在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可靠人,来给她帮助指引。 长时间等候在门外的管家秦德,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姐。” 她揉揉眉心,说道:“德叔,我父亲已经去了。” 秦德看着床上躺着的老族长那苍白灰败的面容,他的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苍凉,再次看向韩乐的时候,就已经改口道:“族长,有何吩咐?” 他们家小姐是老爷的独生女,又是老爷亲口指下的下一任继承者,侍奉老族长这么多年的秦德,自然只认她这一个新族长。 “秦家方才出去的那些族老们,现在又在做什么?有什么异动?” 韩乐的眼神没有离开老族长的尸身,淡淡的询问道:“他们不会承认我这个族长的,秦家估计暂时会乱起来。” “老族长病逝,我这个新族长暂时还不能服众,秦家再一乱,那外面一些虎视眈眈的小家族,估计会像掺和进来分一杯羹。” 秦德向她恭敬行礼道:“您是名正言顺的继任者,现在秦家只会有您一个族长,无论如何,属下都必定会赴汤蹈火的跟随族长您。” 有了管家秦德的支持,但是当时她在秦家的处境已经很不乐观。 秦家众人不服他这个女族长,外界舆论对她奚落嘲笑不堪,她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业绩才能够服众,坐稳族长之位。 而恰在此时,眼看着秦家内乱,以成家为首等日益野心膨胀的小家族,看准时机联合在了一起,纷纷打压秦家的商行、侵占秦家的农庄土地,争抢秦家读书考试的名额…… 内忧外困,只此一句,艰难酸楚,不一而足。 压力山大的韩乐揉揉眉心,在心里悄无声息的说道:“单身狗,我需要你的帮助。” 冰冷平板的机械音响起。 “嘀——本世界奖励已经送到,请宿主接收……” …… “族长?族长。” 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着:“族长,别趴在桌子上瞌睡,在这里睡着会着凉的。” 细嫩的声音持之以恒的呼唤着她,在发现叫不醒她之后,那个细嫩的声音便渐渐远去,只听见一阵“哒哒哒”的小小脚步声。 然后便是重物拖动的声音。 韩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在她面前拖着被褥的成挚一下子愣住,白嫩嫩的脸颊顿时变得通红,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在他怀里面还吃力的抱着一摞厚厚的被褥,其中被褥的一角因为过长,此时还被拖拉在地上,沾染了一些地上的尘土。 韩乐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孩儿发怔,问道:“你抱着被子干嘛?” 她貌似记得,自己方才在打发走成家那些小喽啰之后,一时觉得有些疲累,就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下眼。 然后眯着眯着就睡着了,在梦里面还会回想起了三年前她初来这个世界的事情…… 但是橙汁这小孩儿是怎么过来的?还抱着一坨蠢毙了的厚被子, 成挚见她看自己,脸颊一时红透了,像只被烧熟的虾子,喃喃的开口道:“我、我收拾好行李之后,还是担心那些成家的来人会找你的麻烦,于是就忍不住偷偷跑过来看看。” “等我偷跑过来之后,才发现成家人已经被你打发走了。但是我又看到你趴在桌子上睡着,担心你着凉,在叫不醒你之后,我就想、就想抱过来被褥给你盖上,这样至少不会着凉……” 小家伙的脸色通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环抱着被褥的双手紧张地在被褥上撕扯着,在她目光的注视下羞射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韩乐哑然失笑,起身将成挚怀里面的被褥接过来,道:“现在是夏日三伏天,趴在桌子上要我盖这么重的被褥,只怕还没着凉便先热得脱水了。” 成挚伤心的抬起脑袋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面噙着眼泪:“对、对不起,族长…我没想到夏天这一点儿…我……” “好了,又不怪你你哭什么?你是个细心的好孩子,别害怕。” 韩乐抱着那裹成一团的被褥,大步向里屋走去,想要将被褥放回去。 -- 第161页 成挚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族长,那些成家人真的没有找您麻烦吗?”小家伙将眼眶里面的眼泪忍回去,担心的问道。 她摆摆手,道:“成家来的不过就是几个小喽啰,那新任的族长现在还没出来,算不了什么。” 话音刚落,秦德便急匆匆的从门外走来,躬身禀报道:“族长,成家的新任家主和几位成家族老,亲自前来拜访,现在正在大厅里面等候。” 韩乐:“……” 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085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6 秦家大厅内。 花坛盆景, 藤萝翠竹, 点缀其间,鸿图华构, 丹楹刻桷,厅内景致摆设无一不不透露着一个百年世家的底蕴。 成家来访的众人端坐于大厅客座中央,仰头望去, 越过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屏风, 便可直接从厅内看到相连通的远处庭院。 院内亭台楼阁, 抄手游廊,池馆水榭, 隐隐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幽静的白玉兰树银杏林, 碧波荡漾的小流水, 翠竹怪石、奇花异卉,不一而足, 阵阵清香穿越庭院透过厅堂,泌人心脾, 叫人闻之神清气爽。 成家的新任家主成衡,此时端着秦家家仆送上来的茶杯, 轻轻抿一口杯中清澈碧色的茶水,不由得赞叹一声:“秦家大族之名, 果真不同凡响,就连待客的茶叶, 用的都是云山碧毫针。” 云山所产的碧毫针, 一年不过百十斤的产量, 其中以清明前后所采摘的春茶尤其为珍贵,乃是送入宫中的贡品,寻常大户人家能够侥幸得上一二两碧毫针,便是像珍宝一般藏着捧着,轻易不用来品鉴。 可是这般珍贵的碧毫针,秦家竟是能够随意拿出来待客,已经不是一句家大业大所可以形容的。 这才是一个底蕴丰厚的世家大族所应有的底气。 成衡以前作为家里面的庶子,一向备受忽视,从没有喝过什么好东西。 现在就算是他篡夺了家主之位,改头换面的披锦戴裘、顶珠冠、腰配白玉、脚踏锦靴、指套翡翠扳指,穿着青衫长袍,手摇一柄白纸黑墨的扇面,人模狗样装作一副文人雅士的家主气度,却依旧洗不掉骨子里面曾经自卑阴狠的阴影。 现在不过就是喝到一杯碧毫针,便是这般大惊小怪,这副作态实在是让一旁坐着的几位成家族老们看不顺眼。 一位胡子已经灰白的族老,叹了口气,提醒他道:“家主,现在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面见秦氏族长,商讨那两个混淆我成家血脉的孽子该如何处理。” 咱们是来讨人的,把你那垂涎欲滴的姿态收敛点儿,别丢人丢到外面来。 成衡将自己茶杯中的碧毫针一口气喝干净,这才放下茶杯看向说话的族老,手一抖“唰”的一下展开他那柄扇面,拿在手里面轻轻摇着,笑脸盈盈的向着族老说道:“五叔莫急,我当然没有忘记咱们来此的目的。” “不过就是两个黄毛小儿而已,本就是我们成家出来的人,咱们想要回去,那秦家还能蛮横无礼的扣着不给吗?” 看着年轻的家主正在夸夸其谈,那副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胸有成竹、将要手到擒来。 之前曾与秦家打过交道的一个族老,抖着自己满脸的褶子,瞪圆眼睛看着成衡,吹着胡子,气道:“你真以为秦家是什么讲理又好惹的人家?” “秦家在此地延续百余年之久,当地第一大族之称当之无愧,上一任家主——就是你父亲,也曾经在咱们成家潦倒之时,厚着脸皮上秦家大门来做教书先生换取银钱。” “现在这才过去几年,以秦家那个一贯的霸道性子,既然他们留下了那两个小崽子,那么很有可能就真的不会还给我们,你现在做这幅悠闲姿态给谁看?” 这位族老一向暴脾气,说话也像钩子一样从不留情,三言两语就把原本悠然自在的成衡给骂的狗血淋头。 “我知道咱们成家曾经潦倒过,但是…”被骂了一通的成衡,神色颇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但是咱们成家这些年现在已经起来了,无论是家产和人脉还是实力,都已经与秦家一般无二……” “噗嗤——” 听了他这话,一个在一旁伺候着的秦家侍女,忍不住偷笑出声。 原本那个暴脾气的族老,脸色唰的一下黑了下来:“家主慎言!” “我们成家只不过是在老家主那一代发达了而已,这些年整个家族是有些气色,通过行商家产翻了几番、闯南走北的也是结交了一些人脉势力,但是…” 但是这对着秦家隐藏深埋的势力来说,根本就跟九牛一毛一样不值得一提,成家和秦家之间,压根就没什么可比性! 在传承百年的秦家看来,他们成家就是家境格外富裕的暴发富而已,可以交流、可以合作、也可以从他们身上剪羊毛,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平起平坐。 他们这些老家伙也曾经心高气傲过,也曾经在三年前秦家老族长过世的时候,联合过各个小家族,想要从内乱的秦家身上咬下一块儿肉。 但是秦家反击的耳光又快又响,打在他们脸上的力道火辣辣的痛。 那一次他们这些搅事家族,都被秦家给狠狠地剐下一层皮来,他们成家当时也是献财献地这才脱身而去,逃过了一劫。 -- 第162页 现在他们成家的新任家主,竟然在秦家的大厅里面大言不惭说这些话,就连旁边秦家的侍女都开始嗤笑他们。 这么丢脸不知轻重的家主,他们这些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捧他上位? 一众族老黑着脸色,万分头痛的看着他们年轻气盛得意忘形的家主,个个都忧愁的无以言语。 只有成衡被他们的眼神刺到,心底里的火气越发嚣张起来,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喝道:“各位长辈,何至于要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自从他成功的篡夺到家主之位后,一改往日里的阴郁自卑,被众人捧着顺着,现在正是气焰嚣张之时,怎么能够听到这些忤逆之言。 “他们秦家就算是世家大族又如何,就算是底蕴丰厚又怎样,最后竟然是选了个女人当族长,生生叫外面的人笑掉大牙。” 众多成家族老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厮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要拿秦家的族长来叱骂。 那可是公认心狠手辣、刮人地皮的“秦半尺”! 成衡收起扇面,恨恨的敲着自己的手心,不理会族老们惊魂不定的目光,口中继续呵斥道:“自古以来,有谁会选一个女人当族长?这女人又懂得什么,终日里也不过只会梳洗打扮、乱嚼舌根罢了。” “现在他们秦家选了个女族长,只怕用不了几年就该被那女人把家底折腾完。现在的秦家,说不定已经是把家产全都买了胭脂水粉,现在就剩个空壳子……” 一位族老猛地蹿出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压着声音恶狠狠道:“你给我闭嘴!” 他们家这位新家主,简直就是作死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呜、呜呜……” 成衡挣扎两下,就被自家的族老们重新按回座位上。 “你懂什么?”那个暴脾气的族老简直要疯,脸上的肌肉都在因为愤怒而不住地颤动着,声音嘶哑压抑:“你真以为那秦家女族长是好惹的?你知不知道秦家族长外号秦半尺?” 那秦家族长的手腕甚是狠辣老练,冒犯她的人肯定是要给你剐一层皮下来,任何交易到了她那里商谈,她都要给你砍下一半价钱来,外人无不闻风丧胆,所以得此外号“秦半尺”。 提到了秦半尺,这些一把年纪的族老们,终于回想起了三年前被她所支配的恐惧。 三年前他们联合其他家族,想趁着秦家内乱捞点好处,却被那秦半尺反过来狠狠咬下一大块肉,就连自己内裤都差点被她儿扒干净! 那秦家族长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以女子之身在秦家坐稳了族长的位置…… 踩着他们一众人的尸骨坐稳了位置。 那时候他们成家损失惨重,不少族田家产都被搜刮了去,除了特别会经商挣钱的老家主和他的嫡长子之外,成家族老们每个人兜里面都是穷的响叮当。 而他们之所以会在上一任家主死之后,就设计害死成远的父亲,扶持成衡这个庶子上位,就是因为成衡他承诺得到家主之位后,就会将自己父亲嫡兄的私房钱分给众多族老。 族老们不会做生意,兜里面没钱,穷啊! 所以为什么不答应? 但是眼看着这个自己扶持上来的新家主,现在正在秦家大厅里面大放厥词,这些族老们自然是个个被吓得魂不附体。 这些话千万莫被那秦半尺给听去! 众多胡子发白、满脸褶子皮的族老们急忙四处看看,见到这里只有一个默默无语的小侍女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过来,不由得全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来,姑娘,这个拿着。”一位慈眉善目的族老满脸堆着笑,将一块碎银子塞到侍女手中,笑得格外的和蔼:“姑娘,小小心意,还望姑娘不要把我家主那些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小侍女微笑着表示无事,并大方的接过了那枚碎银子,且暗自决定之后马上将这件事情报给自家族长。 族老们见小侍女接下了银钱,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只有被三令五申不准胡言乱语的成衡阴沉着脸,满怀抑郁的开口道:“好,先不管那个秦家族长,现在咱们就商议一下,等到带回那两个小崽子后该如何处置。” 他的这个族长之位到底是来路不正,成挚那个同样是庶出一脉的也就算了,但是成远那个嫡系不除,他这心里面就不踏实。 “哈——” 亮堂堂的大厅外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一人向着大厅边走边大声道:“你们不管我这个秦家族长,那又要怎么从我们秦家把人带走呢?” 顺着笑声,成衡目光阴狠的盯过去,在见到来人的模样时,却突然愣住。 ☆、第086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7 来人是个女子。 是个不过二十岁上下, 举止谈笑间光彩夺目、敛尽风华的年轻女子。 皓齿明眸、盈盈秋水, 淡眉若秋、玉肌随风,纤腰微步、皓腕轻纱, 三春桃李、九秋之菊,不若她巧笑倩兮、回眸一眺。 成衡很早之前就听说过秦家女族长的威名,但只晓得她心狠手辣、手段老练、无耻贪婪, 外号“秦半尺”。 对于这样的女子, 他向来是嗤之以鼻并敬而远之, 对于秦氏族长的容貌和年龄没有半点儿探究之意,只是执意的认为, 像是传闻中那样的女子, 想来必定会是个年老貌丑、如狼似虎、粗俗不堪、满身铜臭嫁不出去的肥婆。 -- 第163页 但是直到他今日第一次见到这秦氏族长之后, 才恍然惊觉,原来这女子竟是不过二十年华, 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风采更不是寻常女子可比拟的。 他生平所见的众多女子,无论老少美丑, 竟是无一人有秦尺这般独特的气质。 盯着缓步而来的秦氏族长,成衡的脸颊竟然开始微微发红。 在一旁的一个族老见到他这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顿时气了个仰倒、额头上青筋直冒。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到,急忙伸脚踢了踢成衡的脚背。 小祖宗诶!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赶紧擦擦, 这尊可是谁都惹不起的凶神! 韩乐刚刚走进待客大厅,马上就感觉到一股黏腻腻的视线黏在自己的脸上, 如影随影的让人恶心。 她眉头微蹙, 随着那股令人厌恶的视线望去, 正好瞧见了神色惊艳痴迷的成衡。 颇为厌恶的一撇嘴,她干脆利索的坐在主位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做一个“请”的姿势,语气冷淡道:“成家的诸位今日前来何事?” 方才全都恭敬起身的成家人这才缓了口气,重新坐下来。 其中家主成衡只顾盯着韩乐的脸看,坐下去的动作慢了半拍,被看不过去的族老们偷偷在他背后一拧,顿时痛得他后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回过神的成衡,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额头上瞬间冒出一脑门的冷汗。 这秦家的族长竟是一见面便把自己迷住,当真是妖孽,难不成是什么狐妖化身?她这些能够坐稳秦家族长位置,还能令秦家的家业更进一步,想必就是凭借着自己这副迷人的小模样?! 想到此处的成衡,在最初的惊艳过后,在心里面对着秦家族长的轻蔑反倒更甚一层。 长得这副妖媚模样还要到处抛头露面,真不知道要勾引谁?不过就是凭着以色惑人爬到族长的位置,这样的女人就算白送给他也不要。 成衡在自己心里面狠啐了一口,给自己打气道, 对!这样的妖媚女子就算是白送给他也不要。 不知道有个猥琐男此时正在对自己想入非非,又是垂涎又是嫌弃的内心戏还很足,韩乐现在半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这个新上任的家主,眼睛一直盯着在座的成家族老们。 新上任的成家家主只占了个名头,手上没有半点儿实权,这些胡子发白的老家伙们才是成家真正的掌权人。 “秦族长,好久不见,不知您最近身体可是安康?” 族老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率先站起身来,满脸堆笑的向她客套问候着。 韩乐懒洋洋的抬抬手,权当做是打招呼了:“成老客气了,小女子还年轻,自然是身体康健,哪儿比得上几位这么大年纪了,精神头还这么足。” 几个快入土的老家伙,我比你们年轻(ˉ▽ ̄~) ! 族老捻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陪笑道:“小老儿们也就痴长几岁,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只不过尽心尽力为家族出分力罢了。” 我们这一把老骨头的,姑奶奶你就别和我们计较了,我们只是因为成家这才来求您了。 “诶?这可不对呀!” 韩乐一手托腮,笑着说道:“既然年纪大了精神不足,成老就应该回家好好养神,不该再这么到处奔波劳累,长辈这么操劳那还要晚辈做什么?” 既然说自己老了,那就回家歇着,别一边叫嚷着自己是老骨头、让别人谦让一下,一边自己把持着权柄不放。 成家族老们叫苦道:“哎!小老儿们何尝不想要安心颐养天年,只不过现任家主刚刚上任,我们这些长辈总是要撑着身子,多扶持一二才是。” 姑奶奶你知道我们家这新上任的家主有多操蛋吗?我们这把老骨头要是不看着点,这小子第二天就能上天你信不信。 “哼!” 听了成家族老们的话,韩乐还没做任何反应,成衡反倒是率先冷哼一声。 他的家主之位虽然是这些族老们扶上去的,但是他对这些限制他、与他争抢权利的族老们,却也是心中厌恶不已。 韩乐好笑的看着成挚脸上的不满之色,故意说道:“既然晚辈不成器,那长辈是该好好的看着点儿。” 成衡脸上的厌恶之色更重。 她接着说道:“不过好在自家的晚辈众多,又不是只有一个可以指望。倘若是一个晚辈指望不上,那就换个年纪更小、更听话的来不就行了吗?” 既然你们能将一个家主扶上位,自然就能将一个不听话的家主拉下来,换上一个年纪更小、更听话的傀儡上去。 此言一出,成家族老和听懂了她话里意思的成衡,顿时齐唰唰的变了脸色。 成衡瞪大眼睛,反应极大的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有说话却怀疑的看着众位族老。 大敌当前,成家自家的家主被外人挑拨了两三句,竟然要当场起内讧? 成家众位族老的笑脸发僵,心里面叫苦不送,急忙七手八脚的先把自家新任家主给拉回来,然后才对看热闹的韩乐告饶道:“秦族长说笑了,既然家主已经上任,无论如何他都是家主,在我等之上,岂能说换就换。” “噢,是吗?” 她搓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那你们特意来向我讨要成远、成挚两兄弟,我还以为就是因为这回事呢?” 刚刚被拉下去的成衡,忍不住问了一句:“因为什么事?” -- 第164页 韩乐道:“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年纪大点的晚辈不听话也不成器,但是却帮自己挣够了养老钱。现在养老钱已经到了自己口袋里面,那自然就是要把更小更听话的晚辈给接回去,好好教养将来为自己做事。” 当初成家族老们扶你上去,只是为了你父亲嫡兄留下来的遗产,现在遗产已经到了他们的口袋里,他们也不会吐出来,那么现在的你对他们还有什么用? 正好,被赶出去的嫡系成远,年纪更小也更听话,更加容易做一个傀儡被他们操控,现在他们来秦家要人,只不过是为了接回去替代你的位置。 想通了她话里面的意思,成衡只觉得自己脑中有一座火山猛然爆发,对族老们长久的不满和厌恶掩盖了他的理智,致使他再次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众多族老们的鼻子,情绪失控的怒吼道:“原来你们都是打的这个主意!” “利用我得到我父兄的遗产,现在又嫌我碍事,想要把那小崽子给接回去代替我,好把我一脚给踢开!” 众人大惊,心里面对着自家这个没脑子的家主简直无语,纷纷冲上前去安抚道:“非也非也,这家主之位怎么可能随便换来换去?我们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接那两个小崽子回去只是为了斩草除根……” “什么,斩草除根?” 韩乐在一旁怪模怪样的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悲伤道:“这两个孩子毕竟是家父的故人子孙,你们竟然要杀自己的血亲,请恕小女子不能让你们将这两个孩子带回去。” 完了!说漏嘴了。 诸位成家族老惊觉,急忙补救,对着韩乐说道:“怎么可能,只不过是这两个孩子的血脉尚且存疑,我们要将他们两个带回去仔细勘查一下。” 勘查血脉?这俩孩子的爹妈都死透了,你们古代还能取骨灰DNA做亲子鉴定不成? “嘀——检测到有人在对你说谎!” 果真,单身狗系统新赠送的测谎仪,在她的脑海中闪烁个不停。 看来这群人是真的要准备斩草除根了。 韩乐不屑的冷哼一声,继续装模装样的询问道:“若是这两个孩子的血脉确定是你们成家人,你们会好好教养这两个孩子吗?” 族老们纷纷点头:“会会会!当然会,那可是上一任家主的孙子……” “好哇!”刚刚被安抚下情绪的成衡,听了这话之后又开始发火:“不是说斩草除根吗?我就知道你们这群老头,就是为了拿那个小兔崽子来替代我,你们扶我当上家主,果真就只是为了我父兄的遗产!” 族老们:“……” 天啊! 无论是谁都好,快把我们家这个智商低、会拆台、又蠢又毒的族长给带走。 真不该为了贪那份遗产,就扶了这么一个蠢货上位,现在有成衡这个家主在,他们一群人的寿命都得减少二十年。 家主啊——你为何会这么叼! 成家新任家主和成家族老们当堂内讧,韩乐这个秦家族长在一旁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看着这群人撕逼。 “嗯?” 她突然警觉地抬头,看向自己头顶上的系统地图。 上面成远和成挚的名字,正在朝着现在的大厅这边,推推攘攘的前进着。 现在大厅里面乱成一片,这两个小家伙来做什么? 韩乐大惊,急忙起身去寻这两个小子。 “堂兄,这是秦家的待客大厅,秦族长正在待客,我们现在不能过去。”大厅外,成挚拉着自己堂兄的胳膊,试图制止着他的脚步。 “走开,别拦我。” 成远阴着一张脸,想把成挚推开:“你知道秦族长接待的是谁吗?是成家人!秦族长现在正在帮我讨回家主之位,我得去看看。” 两个小孩儿别扭着,一个想往前走、一个往回拉他,到底是成挚的力气没有成远的大,被成远一路拉到了大厅口。 两个小孩还来不及看清大厅内的情况,却被早就已经红了眼的成衡一眼发现。 “小兔崽子!” 成衡仇恨的念叨着,猛地挣脱了族老们的钳制,眼角发红的向这两人冲来…… ☆、第087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8 成衡方才在韩乐三言两语的挑拨之间, 已经几欲疯癫。 他写家主的位置来源不正, 天知道他的心底里有多发虚,多么一心想要致成远于死地。 身为嫡系子孙的成远一日不除, 他就一日不得安生。 就在他发疯的时候,却好巧不巧的,一眼就看到了成远成挚两兄弟拉拉扯扯的走进大厅。 成远—— 目呲欲裂的盯着这小子, 成衡只觉得在自己通红的眼睛中, 只能看到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 活—生—生—的—人! 他一直想要活活掐死的人。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像是一头猛虎一般,成衡冲着大厅口的那两个小家伙猛扑过去。 在他身边围着安抚的族老们, 一时不查, 竟然就被他就这样撞翻在地冲了出去。 几个年纪大点儿的老头, 被成衡这个壮年小伙子一把撞到之后,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半天爬不起来, 约莫一把老骨头都被撞断了几根。 没有人阻挡,几乎是瞬间, 成衡这个披头散发、被扯得衣襟凌乱的成年人,就已经冲到了这两个手无寸铁的孩子面前。 -- 第165页 两个不过十岁上下的孩子顿时僵立在原地。 一个将近三十岁的成年人, 他的体型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太过于庞大,就像是一堵厚重的高墙一样不可逾越。 再加上成年人凶恶的神情和歇斯底里的态度, 对与孩子们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就算是如成远这般趾高气扬的熊孩子,此时也被突如其来的事件给吓呆了。 望着两个一动不动的孩子, 成衡瞄准成远, 直接伸出一双铁骨一般的手掌, 往他的脖子上掐过去。 小孩儿纤细脆弱的脖颈,只要他的手指一用力,就可以发出“咔嚓”一声美妙的脆响,这个让他终日不得安宁的娃娃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世界上。 成衡的手指颤抖着,表情却无比的狠厉,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咧着嘴、白森森的牙齿露出。 “啊——” 被他扼住脖颈的成远,终于本能的尖叫一声,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砸过去。 在他的旁边桌面上,有一壶泡好的热茶。 一把抓着那滚烫的茶壶,察觉不到自己的掌心被火热的温度灼伤,成远鼓足劲朝着自己对面这人的脸上砸过去。 “啊——” 这次尖叫的人换做成衡,他猛地收回自己扼在成远脖颈上的手,双手捂住被烫伤的脸,不断后推惨嚎着。 叫声格外凄厉,让所有听到的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面直发毛。 等到成衡把自己的双手放下之后,众人只看到一张被热水烫得通红的脸颊,变形的肿胀着,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不知道一张脸给烫成了几分熟。 自己脸上的触感火辣辣的生疼,成衡知道面颊上恐怕要留下烫伤的疤痕,一辈子都会对面容有所影响。 而那个烫伤自己脸颊的人,现在还在大厅门口,被他方才骇人的惨叫声给吓到,依旧呆头鹅一般站着。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成衡只觉得天地间朦胧一片,脑海中“嗡嗡”作响,他颤抖着弯下腰,捡起地上碎裂的半边茶壶,猛地抬起头,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大厅口处的成远。 成远还在依旧呆愣中,成挚倒是率先反应过来,敏锐地预感到大事不妙,急忙推着自己堂兄的胳膊想要离开:“走,咱们快走!” 没等成挚把自己堂兄拉开,双眼疯狂的成衡,已经嘶吼着再次冲过来,将自己手中的半边茶壶连同里面剩余的热水,一起抛洒过来,径直的砸向这两个小孩。 眼看就是要避不过去,成挚已经绝望的睁大眼睛,等待着滚烫的热水和碎片划过自己的脸颊…… 眼前一暗,一个人影挡在他们面前。 “嘶——” 终于赶过来的韩乐,展开双臂背对着发疯的成衡,将这两个小娃娃给挡在自己怀里面,用自己的背部硬生生的扛住砸过来的半边茶壶。 滚烫的热水溅上后背,烧灼她的皮肤,叫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倒抽一口冷气。茶水与碎片四处迸落,其中又一处迸溅在她的手臂上,顷刻间便将她衣袖下白嫩如玉的肌肤烫得通红。 成挚空洞的瞳孔中,映着一个蹙着眉头的女子,还有她白嫩手臂上的块块红斑。 他的嘴唇哆嗦着,看着这个挡在他身前的女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到了此时,被吓醒的成远终于反映过来,慌张的拉着自己堂弟躲远。 被成远拉着胳膊,成挚也一直扭着头,紧咬着嘴唇,眼神一直盯着留在原地的韩乐身影。 “嘀——男主角成远,对宿主好感度增加35%,现在好感度52%!心情为:你竟然在如此危难关头,身穿黄金甲脚踏七彩祥云来救我了!” 没有理会系统的好感度提示音,看到两个小孩儿离开此处后,韩乐也才终于直起腰身,强忍着痛得龇牙咧嘴的冲动,阴沉着脸色看向自己身后的成衡。 直到这时,大厅中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事件所吓呆的其他人,才终于纷纷尖叫出声。 旁边伺候着的小侍女吓哭了,一边尖叫着“族长”,一边手忙脚乱的往外跑去找烫伤药,沿途还要叫来巡逻的护院。 那些乱七八糟被撞翻了一地的成家族老们,顿时也不敢再赖在地上哼哼唧唧,纷纷手脚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恨不得冲过来抱着韩乐的大腿哭诉。 这都是成衡他一个人做的,和他们这些老家伙无关,也绝对不是他们成家的授意啊—— 同样没有理睬那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头,韩乐此时将自己全部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对面双目通红的成衡身上。 她有预感,这家伙现在还没有停下发疯的念头。 果不其然,那成衡眼见得两个小孩子要离开大厅,竟然不管不顾般继续冲过去,像是看不到这遍地的狼藉一样。 果然是已经疯了,这成远要是不死,成衡的疯病就不会好。 韩乐冷哼一声,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扣住成衡的后衣领,另一只手一拳往他的胃部捣去。 她现在还记得前几个世界中,燕无雎和谢琉璃的手上功夫,但是她现在这个身体只是个普通女子,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所以只能够取巧。 趁着成衡被一拳捣中胃部、痛得弯腰捂着腹部的时候,韩乐看准他低头露出脆弱脖颈的那一瞬间,一把抄起旁边翻倒在地的乌木板凳,沉甸甸的拎在手里面,使尽气力的往成衡的后脖颈上砸去。 -- 第166页 “咣当——” 一声巨响之后,方才还疯癫蛮横的成衡,瞬间躺倒在地。 正准备赶来劝架解围的成家族老们,全都是一愣,个个瞪圆眼睛,瞧着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韩乐。 这简直不是个女人! 以后这“秦半尺”,该改外号叫做“秦霸天”…… 韩乐这时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浑身酸疼发虚,尤其是后背和手腕上被烫到的肌肤,现在更是火辣辣的疼痛,稍一动作便像是刀割一般酸爽。 她“扑通”一声扔了自己手中沉重的乌木板凳,用脚尖儿踢了踢瘫软在地上、脸颊红肿的像是猪头一样的成衡,然后抬起头来环视着周围的成家族老们。 被她刀锋一样的眼神一刺,周围一圈经历过大风大浪、颠簸过大半辈子的老头们,全都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狠狠地瑟缩了一下。 这种眼神太可怕了,像是那些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老将军才会有的,这个不至二十岁的秦氏族长怎么会有这么的眼神? “嘶——” 韩乐动了动肩膀,却扯动自己后背上烫红的伤口,不由得猛抽一口冷气。 等到强压下脸上疼痛的表情之后,她才放慢语调,吐字清晰的开口道:“成老们,你们说现在这种局面该如何收场?” 现在才是到了关键时刻,她在气势上绝对不能露怯,一定要稳稳压过对方。 接下来,才能为自己谋得更多好处。 再踢一脚死狗一样的成衡,她懒懒道:“这是你们成家的新任家主,你们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求别再提这个倒霉催的熊家主啦! 成家一个族老差点儿哭出声来,丧着脸色向韩乐哭诉道:“秦族长,这都是这成衡一人所为,与我们、以及成家都毫无干系,谁都不知道他在看到成远那个孩子之后,竟然会突然发疯!” 韩乐摇摇头:“的确是谁也不知道他会突然发疯,但是他又确实是你们成家的家主,现在出了事你们成家反倒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这恐怕不太好吧。” 这的确是不能够交差,他们成家的责任也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推得清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千万不能惹了他们秦家! 其中年纪资格最老的成家族老,一咬牙,狠下心道:“秦族长,这厮乃是我成家之耻!您请放心,回去之后我们这些小老儿们马上召集全族,废了这厮的家主之位,另外立成远这个孩子为家主。” 他以为是为了成远,这秦氏族长才会如此维护这两个孩子。 韩乐却笑了笑,道:“不,我废了这厮的家主之位做什么?” 族老大惊道:“秦族长,您不是为了……” “不是。” 她矢口否认,冷眼瞧着众人,说道:“我有一个要求,你们答应吗?” 族老们哆嗦着:“秦族长不妨把要求说来听听,我、我们…”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要求你们不要把成衡这厮给废了,继续保留着他的家主之位,只不过这次是真正的把他当做傀儡。至于成远……则继续留在我们秦家这里教导着。” 无视周围人诧异的目光,韩乐轻轻拂过自己胳膊上被烫红的伤口,笑道:“等到六年之后,我再将成远那孩子送回成家,到时再让成衡那傀儡,把家主之位让出来。” 到了六年之后,那时的秦家才算是高枕无忧。 ☆、第088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9 庭院潇潇, 秋季已至, 枯黄的落叶纷踏而下。 成挚踏在堆积的落叶之上,厚厚的一层枯叶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少年微微皱起眉头, 看向在落叶掩盖下若隐若现的庭院小道:“是时候该找些人来打扫一下院子。” “哗啦哗啦——” 在他背后,有人踩着落叶飞快的跑来,一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欢喜雀跃道:“得啦!咱们先别管院子里的落叶, 成挚你中举啦!” 差点儿被拍得摔个跟头, 成挚在站稳之后,无奈的回头苦笑道:“瑞兄莫要总是这般一惊一乍的吓唬人。” 在他身后, 和他住在同一学舍的舍友秦瑞, 笑嘻嘻的一把勾着他的脖子, 道:“你可千万别再谦虚了,方才乡试放榜我差人去看, 你的名字排在众人之上,高高挂起可是耀眼的很啊!” 秦瑞是秦家人, 但是这几年他与成挚这个外姓人一直住在同一个学舍读书,两人关系不错, 他向来又性子活跃、嘴皮子利索,所以现在说起话来也是满满的欢呼雀跃之情。 “乡试第一名, 解元——成挚你可以的,第一次参加乡试就中举了, 方才十五岁就拿下了解元之名……” 他的嘴皮子不断, 巴拉巴拉讲个不停, 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的同窗高兴着:“族长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听说她也高兴得很,说准备明年就送你去京城参加考试……” 自从成挚、成远两兄弟来到秦家,已经过去六年。 这六年里,从对两人不同的态度,秦家人也都清楚地明白自家族长对这两人将来的规划。 成远这个惹人讨厌的小屁孩,族长既没有给他念书、也没有教他经商,导致成远已经这么大的年纪,却只是勉强认识几个字,连个童生都没有捞上。 这是准备将来把他送回成家,因为要继承家主之位,所以故意要养废了他,让秦家以后可以更好的掌控成家。 -- 第167页 终究是个外人。 但是族长对着成挚这个成家的旁系,态度却耐人寻味的多。 不禁安排他进了秦家的学堂读书,还毫不吝啬各种家族资源来培养他,更是经常对着这个小鬼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而成挚也不辜负族长对他的栽培,生得是温和俊雅讨人喜欢,现在年仅十五岁便已经得获解元之名,简直出息极了。 这么一来二去,众人大约也就看出些门道来。 族长对成挚下了这么大的力气来培养,估摸着就是把他当做了自己人,将来这小子估计就是留在秦家了。 至于他不姓秦的问题,这也好办。将来等到了加冠的年纪,就为他择一秦家女成婚,有了姻亲这层关系,成挚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为秦家效力。 自小就把成挚当做自家人,现在秦瑞对着成挚也是好的像是哥俩一般,真心实意的欢欣之意流于言表。 听了秦瑞的话,成挚的眉梢倒是微微颤抖一下,问道:“是吗…族长,族长也知道这个消息了,她很高兴…” 轻柔温和的话语中,带着三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秦瑞笑着点头,道:“可不是吗?原本族长刚才就想来看你,只不过不巧,刚刚家里面突然来了个贵客,族长得亲自去招待一二……” “那族长现在是在哪儿?” 一道阴沉的声音突然硬生生的插\\在两人之间,听起来颇为刺耳。 成挚和秦瑞都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顿时全都是脸色一凝,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已经十七岁的成远,沉着一张脸,目光冷冷的站在庭院门口看着他们两个。 成远与自己堂弟的脸庞有几分相似,但是年龄身材都要更大一些,眉宇之间一直紧皱着,硬是给原本清秀的面庞平添几分不讨喜的阴郁之色。 “族长现在在哪儿,我有事要找她。” 他再次开口,话语中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成挚还没有说话,在一旁的秦瑞反倒是先急眼了,直接上前一步,大声斥责道:“你就是用这种不敬的态度来询问族长的行踪?” “再者说了,族长日理万机,现在正在忙于招待贵客,没时间理你,岂能是你说见就见的?” 秦瑞的嘴皮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利索。 成远站在庭院门口,盯着秦瑞的目光更加冰冷起来。 他在六年前刚入秦家的时候,这秦瑞就总是跟他过不去,刚见面便对着自己冷嘲热讽一顿,把自己从学舍里面给吓跑了,这才导致自己失去了念书进学的资格。 可是现在,这个嘴皮子利得像刀子一样的秦瑞,竟然和自己的堂弟关系打成了一片,关系还这样好,屡次为他说话… 凭什么? 他们不都是一样,在这秦家都是外姓人吗?! 为何秦家人对他们两个的态度如此的不同? 想到这里,成远又满心愤恨的转移视线,越发恼怒的盯着自己的堂弟。 自己现在十七岁,还什么都不会,但是刚刚听说成挚这厮现在都已经考中解元了… 这个只会攀着秦家大腿往上爬的狗腿子! 被自己堂兄的眼神刺得不自在,成挚微微皱起眉头,最后却还是叹息一声,温言安抚他道:“堂兄,现在族长正在忙,你若是有事来寻族长,等过一会儿你我二人结伴同去如何?” 看着到现在还假惺惺的堂弟,成远从鼻子里面从冷哼一声,不屑的讥讽道:“是啊!族长现在正忙,就算是你得了解元之名又如何?族长还不是照样抽不出空闲来看你一眼?” 此言一出,就算是好脾气的成挚也不禁变了脸色。 性子急的秦德,更是直接上前一步,指着成远道:“嘿!我说你这人…” 知道秦德的嘴皮子厉害,成远也不想再待在这里挨骂,直接急忙忙的拂袖而去:“算了,不和你们多费口舌,我自己…”找族长去。 整个秦家,还有整个成家,全都是没有一个好人,个个都处心积虑的针对自己,看自己不顺眼。 这世上,只有秦族长一个人还对自己留有几分善意,不仅在小时候为自己挡热水,这六年来还一直孜孜不倦的去为自己打压成家。 她还向自己承诺,将来将成家打压下去之后,成家家主的位置一定是自己的。 这世上再没有比秦族长对自己更好的人了。 现在他满心委屈,就是想要去找秦族长。 他脚步匆忙的离开,到处去寻韩乐的踪迹。 望着成远离去的背影,有火无处发泄的秦德愤恨的一挥拳头,恨恨地咬牙切齿道:“这都什么人?!” 只有成挚站在原地皱紧眉头沉思着,突然猛地一抬头,惊声道:“等等,他是要去找族长?” 族长现在正在招待贵客,成远这般贸贸然的闯过去,万一冒犯到贵客、坏了族长的事情怎么办? 他将秀气的眉峰皱得更紧,向着秦德匆匆嘱咐一句,便急忙忙的向着成远方才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他得提前阻止自己那个冒失的堂兄才行。 …… “嘀——男主角成远,对宿主好感度增加2%,现在好感度80%!心情为:嘤嘤嘤,你们都是坏银~~”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韩乐的耳边响起,让她不禁暂时停顿了一下。 -- 第168页 这些年来,男主角成远对着自己的好感度一直在慢慢的爬升着,经常就像现在一样,突然莫名其妙的就给自己增长了好感度。 “秦族长?” 因为她突然的停顿,在她身边的贵客疑惑的出声叫道。 韩乐回过神来,歉意的笑道:“抱歉,周老先生,方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人,所以走神了。” 在她面前那个胡子花白、一脸严肃周正的老人,捋捋自己下颚上的胡须,微笑着摇头道:“无妨无妨,秦族长家大业大,需要操心的地方也多,难为你还要随时随地的操劳。” 这个身穿布衣、其貌不扬的周老先生,原名周益,乃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在辞官之前乃是朝中大员,深得帝王宠幸。 在辞官之后,周老先生便无事一身轻的开始周游天下,途径此地的时候,突然念起年少之时与秦家老族长秦思寸的同窗之谊,所以兴致来了便到秦家来看看。 在秦家的故友虽逝,但是故友之女还在。 周益看着韩乐,眼中有了几丝感慨:“不知秦族长如今年岁几何?” 韩乐微笑道:“已经二十有六。” 二十六,这个年纪的女子搁在古代,早就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 但是她到现在依旧是孤身一人,独自撑起了整个偌大的秦家。 周益看着这个故人之女,心里面又是敬佩又是心疼,不禁叹道:“秦族长真乃当世奇女子也!远胜过许多大丈夫原甚,” “听说这些年,秦族长不禁将秦家治理的井井有条,还接济了两个外姓人家的孩子?” 越来越觉得这个故人之女难得一见,他话语中的安慰赞叹之意扬溢而出:“此等义举,颇具古风之韵,当世已经少见…方才族长突然走神,是不是突然想到那两个外姓子弟?” 他听说其中一个外姓子弟,才十五岁便得了解元之名? 韩乐眼神一动,随即笑道:“对!方才我是想到了一个刚刚得了解元的外姓子,名唤作成挚。” “此子年少聪慧,温和有礼,小小年纪便颇有君子之风,周老先生可要见一下?” 在原本的世界中,那成远便是在中举之后,意气风发又在秦家偶遇来游玩的周老先生,竟然被周老先生一眼看中,将他收做了自己的入室弟子。 从此,成远那厮便借着周老先生的人脉和名望,在仕途上越走越通畅。 现在,虽然她嫁给成远那个小白眼狼养得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一直陪伴在周老先生左右,谨防成远接近。 万一到时主角光环发挥作用,周老先生还是看上了成远那厮,那她这六年来的心血筹划全都作废,她岂不是要一口血呕死? 倒是方才,周老先生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倘若把成挚那孩子提前推荐给周老先生呢? 她脸上的笑容压制不住,道:“此子现在就在别院之中,我现在将他带来如何?” 十五岁便中解元,这等资质想必一定是个良才美玉,周益也瞬间来了兴致,两声说道:“好好好,便将这人带来看看。” 韩乐这才放下心来,转身找成挚去了。 岂料,就在她走后不久,站在原地一边等待、一边四处欣赏着秦家庭院美景的周益,突然眼见得望见远处走过来一个满脸抑郁的少年。 成远耷拉着脸,一边焦急的抓耳挠腮,一边嘴里面嘟嘟囔囔道:“别人都说刚才族长来这里了,怎么还是找不见?” “少年人——” 在他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他抬眼望去,便看到一个身穿布衣的老人,慈眉善目的站在庭院中,在向他招手。 “少年人,你也是这秦家子吗?” 不知怎的,就是觉得这个少年异常合他眼缘的周益,在轻声招呼着成远。 ☆、第089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10 “少年人, 你也是这秦家子弟吗?” 有人在远处叫他。 成远惊讶的挑起眉头, 扭头看向远处正在朝他招手的那人。 “你在叫我?”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问道。 见那老头点点头, 他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迈开大步向周益那边走去。 等到他走到周益的身边时,他这才发现, 方才招呼自己的这个老头, 身上只穿着一身粗布长衫、头上用发带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 身上既无金银玉石也无花团锦绣,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件贵重的配饰。 当真是寒酸极了! 望着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头, 成远不禁有点儿厌恶的撇撇嘴角, 心底里多了几丝不耐烦, 恶声恶气的问道:“老头,你叫我来有何事?” 他以为这老头不过是秦家里面哪个负责打扫的下人, 现在他正急着去寻族长,却突然被这老头给叫住, 所以对他的态度自然是不算的好。 听着这恶声恶气的语气,原本笑脸盈盈的周益怔楞了一下。 他成名已久, 自从而立之年之后,便是很久没有人用过这种口气对他说过话。 对于这样无礼的人, 以他清高的脾气原本应该拂袖而去,但是他却是很久没有遇到一个这么合他眼缘的年轻人, 若是就这么离去反倒有些可惜。 思及此处, 他便再次放缓脸色, 和蔼的向成远询问道:“老朽观你双目湛湛有神、年轻俊秀、精气神十足,看你面貌觉得甚是可亲,不知小友你可也是这秦家之人?” -- 第169页 若是这合他眼缘的年轻人姓秦,他倒是可以直接向秦氏族长询问,能否收这个年轻人为他的入室弟子。 毕竟这世上让他看得上的人,确实不多了。 可是成远却是半点儿不留情面,冷眼撇着周益,没好气的回答道:“你眼瞎啊!我怎么可能是秦家人?我是外姓人。” 被骂眼瞎的周益一愣,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噎到。 “再说了,我是不是秦家人,管你这老头什么事?”成远再次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就想要离开:“多管闲事,简直有毛病。” 跟一个扫地的老头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他真蠢。 周益的脸瞬间黑成锅底。 这个后生晚辈…当真是无礼至极!他方才也确实是眼瞎了,才会觉得这样的无礼之徒让他感到面目可亲。 他有些想回到刚才的时候,一巴掌抽死开口招呼此人的自己。 秦家族长这个故人之女,明明就是德才兼备、教导有方,怎么家里面却出了一个这样不知礼节的族人…等等,这个后生方才说,他是外姓人…… 周益蓦然想到了那个年方十五岁,就摘得了解元之名的成挚。 听闻那个名叫成挚的少年人,就是被养在秦家的外姓人之一。 “等等,小友暂且留步。”他冲着成远离去的背影喊道。 若是这个少年有着十五岁就名列解元的资质,那么他将来的潜力前途必定是坦坦荡荡、不可限量。 这样的话,这个少年方才的无礼之事,对比起将来的成果,也就显得无伤大雅起来。 哪个少年不轻狂?若是将这个少年人收入自己门下,将来好好的教导一番,改了这个轻浮无礼的毛病不就好了吗? 再次留了情面的周益,对着成远喊道:“少年人,你是不是姓成,自幼就被养在秦家?” 成远不耐烦的扭头看他:“是啊,你又有什么事?” 周益笑眼眯眯,平和的询问道:“原来你便是那方才十五岁的成解元,果真是少年英才…” 成远:“……” 成解元…成挚!!! “成解元有如此资质,今日相逢便是有师徒缘……” 这厢,周益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句‘不如你就拜在我的门下’还未说出口,突然就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硕大的拳头逼近他的面门。 成远就在一瞬间,突然回头转身,眼中含着怒火,狠狠一个拳头打向周益的面颊。 可怜周老先生已经六十有二、年老体弱,被年轻有力、身强体健的成远一拳揍在脸上,顿时打得他鼻歪眼斜、门牙松动,头昏眼花、眼冒金星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儿,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 他被一拳揍翻在地,脸颊上被打的地方青紫一片,嘴角破损流出血来,只能捂着伤处哀哀的低声痛叫。 “我告诉你,老子是成远,不是那该死的秦家狗腿子成挚!” 万分厌恶的提起自己堂弟的名字,成远愤怒的浑身发抖,一双拳头攥紧,“咯吱”作响,怒吼道:“你这老头,再敢在我面前提起那混账的名字试试?” 冷不丁的就吃了大苦头的周老先生,现在还捂着自己的脸颊哀叫,哪里又听得到成远的怒吼声。 成远看他这副模样,心头的怒火更甚,又伸出一双手向周益的衣襟上揪去。 “堂兄,你做什么?!” 在他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夹杂着愤怒的惊呼。 还没等成远回过头,就见到一道黑影蓦然扑过来,一个闪身就从他的手里面将周老先生劈手夺过来,然后远远的撤离到远处。 在临走擦身而过的时候,这道黑影还狠狠地往他的小腹处捣了一拳。 “嘶——” 成远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弯腰捂着腹部,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 他痛得龇牙咧嘴的抬起头,无比仇恨的看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咬牙切齿道:“成—挚—” 这个突然冒出来救走周益的人,正是方才追着成远方向而来的成挚。 成挚没有理会自己的堂兄,只是颇为担忧的看向自己扶着的老人,将他轻手轻脚的搀扶道一边去,检查着老人脸上被打出来的伤口:“老先生,您现在感觉如何了?需要晚辈去请大夫来看看吗?” 他追在自家堂兄的身后,原本只是想要暂时阻止他去骚扰忙碌的族长,却没想到他方才刚一过来,竟然在看到自己的堂兄在对着一个老人施暴。 这个老人看起来也有六十来岁了,年老体弱手无缚鸡之力,堂兄他这个身强体健的年轻人,怎么就能忍心对着这么一个老人出手? 惊骇义愤之下,成挚便急忙出手将这个老人救走,搀扶到了一边。 周益此时被打得头昏眼花,直到现在才缓过一口气,抬头看向将他从魔爪中救走的成挚,委屈的简直要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老朽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想收个徒弟吗?怎么突然就被别人用小拳拳捶胸口了呢?天理何在〒▽〒… “年轻人,多谢你!” 有了莫名其妙的狂躁症患者成远的对比,现在将他救走的成挚,在周益的眼中简直温和善良的像个小天使一样:“还是你们秦家人有礼有教,那个姓成的外姓人实在是…实在是……” 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 第170页 远处的成远闻言,不屑的冷哼一声。 成挚微笑,一边帮着周益清理脸上的伤口,一边温和的开口解释道:“老先生误会了,在下也并非秦家人,同样是外姓人。” “在下成挚,方才突然出手打人的乃是在下的堂兄成远。” 他看着脸颊青紫的周益,起身向他郑重其事的鞠躬行礼,歉意道:“不知堂兄他为何会突然对您动手,但是还请在下代替堂兄,来向老先生道歉。” 反正指望他堂兄道歉是不可能了。 却没想到,能一脸青紫的老先生,闻言却大吃一惊,眼睛瞪圆看着他,问道:“你才是成挚?” 那个十五岁得解元的成挚? 打他的那个人叫做成远?这厮是谁,为何他在外面的传闻中从未听过? 这时,看着自己讨厌的那个堂弟、竟然在给一个寒酸的老头鞠躬道歉,成远顿时不满,大声嚷嚷道:“干嘛要和他一个扫地的老头费那么多话?” 周益:“……” 刚才他会觉得这个狗眼看人低、恃强凌弱的小子合他眼缘,果然是他瞎了眼。 “干嘛呢?这里怎么回事?” 远远地,突然传来一声厉呵,一个人影从远处正在往这里跑来。 成远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从远处赶来的韩乐,一张阴沉的脸色顿时笑颜如花,兴奋地在向她挥着手。 可是韩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径直的越过他的身侧,一路小跑到成挚的身边,和他一起搀扶着周益的胳膊。 “这是怎么回事?周老先生您没事吧…” 她颇为焦急的检查着周益脸上的伤口。 她方才去找成挚,却没有在学舍那边找到,问了秦瑞他们几个小子才知道,原来方才成远来过,说要去找自己,而成挚追着成远离去的方向也跑了。 当时她的心头就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断的将自己脑袋上的系统地图拉下来,寻找着地图上名字,竟然惊诧的发现成远、成挚、周益这三人的名字竟然聚在一处地方。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严重了。 几乎没有一点犹豫,韩乐马上就拼尽全力赶了回来,结果赶回来一样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这个焦急的故人之女,周益扯了扯嘴角,虽然痛得他一咧嘴,却还是坚持的安慰道:“我没什么大事,除了方才眼瞎了…” 韩乐大惊:“什么?” 周益:“但是现在已经好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的成远。 成远:“……” 目瞪口呆。 ☆、第090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11 “族长, 他、他是……” 成远脸色有些发白,因为韩乐对着周益恭敬关怀的态度。 眼看着自己这些年敬畏的族长,此时正围着一个寒酸的老头嘘寒问暖,而那个老头身上的破旧衣裳沾满尘土、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发髻歪斜、嘴角红肿开裂、脸颊上还带着一块儿青紫色的淤痕… 他刚刚一拳挥在这老头面门上所造成的的。 可是现在,看指甲族长的态度, 这老头其实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扫地老头吗? 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周益,成远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虚软的问道:“我是说…这老头、老人家, 究竟是谁?” 刚被他打了一拳的周老先生从鼻孔里面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他的堂弟成挚也低下头默然不语。 似乎没有人想要搭理他。 成远的脸色更加苍白,眼中泪光点点,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这小子又来这一套! 旁边的韩乐看着要哭不哭的成远, 心底下不禁叹了口气。 这小子现在已经十七岁, 却还像是个七岁的小娃儿一样,脾气急躁暴戾、不会看眼色行事, 一旦发觉捅了自己无法收拾的篓子,就会跟个小孩儿一样害怕得要哭出声来。 也对, 他这幅模样也算得上是自己故意养成的性子, 并没有打算让他改正。 “好了, 成远你不要再说话, 先回去吧!” 她冲着成远摆摆手, 叫他向离开这里。 被她搀扶着的周益, 捂着自己脸颊上青紫色的伤口,再次冷哼一声,却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毕竟韩乐才是秦家的一家之主,本就拥有绝对处理事件的权利,虽然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拳,但是他也尊敬这个故人之女的决议。 作为名满天下的大儒,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 可是成远却咬了咬牙,盯着周益、又看了看堂弟成挚,嘴唇蠕动了几下,小声呢喃道:“可是、可是族长,这位老先生究竟是…” “好了!” 韩乐一口打断他的问话,眉头皱起、目光严厉的望向成远所在的方向,沉声道:“你先回去,一会来我院内找我,我有事情要通知你。” 语气冷硬、口吻坚决,是不容拂逆的命令。 成远的脸色越发苍白,但却不敢拂逆她的命令,只能惴惴不安的再看她几眼、然后又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地剜了几眼站在一旁的堂弟成挚,才终于迈着虚软的脚步离开。 他有预感,他这次是真的闯大祸了。 好像冥冥之中,还有什么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与自己突然失之交臂。 望着成远一步三回头的背影,韩乐深呼一口气,伸手帮周益掸去依秀尚所沾的灰尘、抚平下摆上的皱褶,然后起身向他深深的施了一礼。 -- 第171页 “周老先生莫怪,此子乃是养在我秦家的成家家主继承人,向来性子随意无礼,如今竟然冒犯了先生,还请小女子代他向您道歉。” 万分诚恳的致歉,九十度的大鞠躬,她将自己的态度放的很低。 周益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故人之女,为着一个外姓人如此苛责自己,便急忙伸手见她扶起:“秦族长快请起,不必为了那一个无礼之人委屈了自己。” 他顿了顿,又皱紧眉头说道:“成家的继承人、被养在秦家…这件事早先我也曾有所耳闻,只不过…” 只不过,将来成家要是有了这样一个家主,那是药丸啊! 说罢,他又抬头看看搀扶着自己的成挚,将眉头舒展开,道:“既然方才那人是成家未来的家主,那你是…家主的堂弟,怎么一起被养在秦家了?” 成挚只是冲着他勾了勾嘴角,却沉默着依旧没有说话。 他对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貌似也有些预感。 但是他不喜欢这种预感。 “橙汁这孩子确实是成远的堂弟,但是他的将来却和成家没多大关系,将来应该会娶一个秦氏女留在我们秦家。” 韩乐见他不说话,在一边替他答道:“毕竟他原本就在成家备受忽视,将来若是成远回去继承家主之位,他们两兄弟关系不好,橙汁这孩子回去之后也是活受罪。” 她在说到‘他将来是要娶一个秦氏女’的时候,在一旁沉默着的橙汁突然抬起头看着她,心里也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脸上突然红一阵白一阵的。 但是周益却没有在意成挚的反应,只是放下捂着自己脸颊的手掌,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现在因着成远这个未来的成家家主,不禁对未曾谋面的成家起了恶感,但是他对出手相救并温文尔雅的成挚颇为喜欢,甚是舍不得这块儿十五岁就中了解元的良才美玉。 现在得知成挚将来与成家的关系并不深,他自然是高兴的。 …… 名满天下的大儒周益,今日来他们秦家做客。 周老先生在他们秦家看上了成挚,要收他为自己的入室弟子,以后要带着他跟随自己游历天下、增长见识。 今日下午,这两条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了所有的秦家人,在整个秦家上下都流传疯了。 人们纷纷涌向成挚的的学舍,想要提前恭喜他、想要向他询问周老先生为何会收他为徒、想要打听今天上午发生了什么事…… 在自己住所的成远,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愤恨的掀翻了自己面前的桌椅板凳。 “混账!混账东西——成挚你小子、你小子…” 他满心愤恨的将房间里面一切能摔的全都给摔碎,最终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斜倚在翻倒的桌子上面,依旧在气愤的磨牙不止。 他知道现在,才终于知道了那个“扫地的老头”究竟是什么身份。 竟然是大儒周益。 一想到周老先生原本是在招呼自己,再一想到自己一拳狠狠挥到周老先生的脸上、最后老先生反倒是被成挚那小子给救了下来,他就觉得自己心痛的无法呼吸。 原本、原本…原本周老先生看重的是自己,那个入室弟子的位置本该是他的! 只要有一点儿见识的人都会知道,那大儒周益究竟有多大的名声、借着他的名头究竟能为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 做了周老先生的入室弟子,前途已经注定一片坦荡光明。 成挚那小子、那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在他后面跟着,故意出手救人,这才引起了周老先生的注意,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 愤恨的咬牙,成远蓦然从地上站起来,向着韩乐的住处疾走而去。 不行,他要去找族长,他要去请族长来为自己做主。 韩乐所在的院子,依旧是和他们六年前第一次来秦家时一样,郁郁葱葱、青石铺路。 成远却无心欣赏美景,只是一个劲儿的埋头闯入院子里面,径直来到屋门前,敲响了屋门。 “咚咚咚。” 听着外面传来的敲门声,韩乐轻轻放下自己手里面的账本,道:“进来。” 成远推门进来。 她微微皱眉。 怎么来找她的人不是成挚? 成远看着她浅皱的眉头,心头不禁又是一阵刺痛,原本满心的抑郁之气也不禁消减许多,又开始犹犹豫豫起来。 半晌之后,他才整理好措辞,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族长,我、我…成挚…他……” 零零碎碎半天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韩乐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成远。” “在。”他诚惶诚恐的应道。 “你现在十七岁,再过两年就该行加冠礼,已经不小了。” 她淡淡的说道:“等过了这一段时间,我与成家那边商谈接洽一下,就把你接过去救人成家家主之位。” 语气平淡的放了一个惊天大雷! 成远当成愣住,半晌之后才欣喜若狂的连连反问道:“就任家主…真的吗?真的?现在时机已经到了?” 当年,韩乐不声不响的拿住成家的把柄,却没有让成远回去就任家主之位,只是告诉他成家太过于顽固,等到打压他们一些时候,叫他们自己把成远接回去做家主。 -- 第172页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六年。 成远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激动狂热的状态中,嘴里面连连反问,激动地支支吾吾的语句破碎。 什么周老先生、什么成挚、什么入室弟子,此时全都被他抛之脑后。 成家家主之位,他已经日思夜想了整整六年。 以后他再也不用寄人篱下、遭人白眼。 韩乐看着激动狂热的成远,点头道:“是,我费尽心机打压了他们六年,现在成家那边终于松口,你且先回去做一下准备,过一段时间就回成家去。” 已经六年了,成远现在已经十七岁,脾气性子已经定型,以后就素那时回到成家也很难改变。 他这些年没有读书,这么大年纪就算回到成家之后用功读书,这辈子还是没有机会再考中科举。他也不会经商,等到以后回了成家,就算是做了家主的位置,他还是的依靠秦家的援手。 现在他连成为周老先生入室弟子的机会都错过了,那么这辈子注定就再也翻不了身。 成远将来已经对秦家构不成任何威胁。 已经六年了,再这样扣着他就没意思了。 “嘀——男主角成远,对宿主好感度增加5%,现在好感度85%!” 系统提示音在她耳边响起,就在激动不已的成远将要离开的时候,韩乐又突然叫住了他,说道:“成远。” 成远高兴地呲着牙,回头看她。 韩乐若有所思的敲敲桌子,道:“成远,你回到成家之后,选一样你最喜欢的东西,送到我这里来。” 她整整花了六年的功夫,完成了秦家老族长秦思寸临终前的嘱托,现在她该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成远咧开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连连嚷道:“族长,您喜欢什么请尽管说,我回秦家之后一定给您送过来。” 韩乐摆摆手:“没什么要求,你挑一个你最喜欢的就行。” 大约是她这句话有什么歧意,成远这小子竟然愣了愣,然后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转身拉开文门跑了。 她看着被拉开的屋门,无奈的耸耸肩,低头继续算账。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韩乐无奈的抬头:“你怎么又回来……”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愣住。 成挚沉默的站在门口,屋外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安静无声的看着她。 “族长。” ☆、第091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12 “族长。” 成挚站在门外, 轻声唤道。 屋外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 一半明朗一半阴郁, 晦暗不明的看不清神色。 韩乐放下自己手中的账本,神情如常道:“橙汁?你总算来了。” “进来吧。” 成挚在门外犹豫了一下, 还是迈进门槛之内, 踌躇的问道:“族长,方才堂兄他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韩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这次来, 是准备问自己的事情。” “不过既然你问出来了, 那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把所有事情一并说明白吧。” 她漫不经心的起身,一边抬手将账本送回身后的书架上, 一边说道:“刚才我已经决定, 要把你堂兄给送回成家。经过周老先生那件事之后, 得罪人的成远在秦家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与其在这里蹉跎岁月, 还不如早些回到成家享福。” “那方才你告诉堂兄, 回到成家之后要把他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你,这又是为何?”他依旧执拗的问道,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嗯?” 韩乐轻轻哼了一声,答道:“没什么,方才随口那么一说。” 怎么可能是随口说的? 成挚还行要追问, 却突然顿住, 未完的话语憋在口中。 在韩乐说话期间, 宽大的衣袖从她手腕上滑脱下来,露出半截儿莹润透亮的小臂来,只是那光洁如玉的小臂上还散落着三三两两的红斑,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刺得人眼痛。 他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红斑,眼角一抽,禁不住扭过头去看向别处,涌到嘴边的其它问题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自己心里面也知道,除了在族长小臂上的点点红斑之外,在她的后背上一定还有着一块块更加触目惊心的烫伤疤痕。 这些红斑是六年前,韩乐为了给两个小家伙儿挡热水而落下的疤痕。这几年过去,疤痕虽然淡了些,却依旧是明晃晃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族长为了他们这两个外姓子,已经付出良多,现在的自己又有何立场与资本站在这里,向她提出追问? 成挚一时语塞。 等了半晌也不见他说话,韩乐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他一眼,最终还是主动地说道:“我本以为,你来这里是为了询问此次游历的事情。” “这次跟随周老先生游历天下,一去就是几年,虽然有些辛苦,但是这对你之后的前途有着莫大的好处,你还是抓紧时间赶快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我来告诉出门在外你要带什么东西。” 听了她的话,成挚浑身一震,惊讶道:“出外几年?” 外出游历要几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这几年里,他再也没有机会回到秦家,也见不到族长…… 他重新低下头,紧皱着眉头,低声道:“族长,这次游历我不去行不行?” “那周老先生的入室弟子,我不做行不行?” -- 第173页 韩乐原本在一旁翻找着另外一本账册,听了他这话之后反倒是一顿,微微蹙着眉来到他的面前,仔细看他的脸色。 成挚的目光一闪,扭头看向别处,不与她的目光对视。 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一个内向羞涩的闷嘴葫芦性格,有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面,什么也都不对别人说。 韩乐在自己心底里微微叹息,伸手狠狠地揉搓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当然不行。” “在外游历,吃穿用度虽然不比在家里面,但周老先生毕竟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在这方面上是不会亏待与你的。” “况且作为周老先生的入室弟子,出门在外游历的这几年,不仅可以增长你的见识、丰富你的学识,还能趁此机会脱矿你的人脉和资本,在将来的仕途上,这些人脉和资本都将是你坦荡前途的台阶。” 她细心安抚着这个将来离家出远门的孩子,但是小家伙还是抬起头,提议道:“族长,即使我没有成为周老先生的入室弟子,以自己的才能和本事,依旧可以在仕途上走出坦荡的一条大道来。” 十五岁便能取得解元之名,成挚对自己的学识自然有自傲的资格。 但是韩乐的语气却变也未变,极其自然的接过话头道:“但是那条路要比现在艰难许多。” “又周老先生这名大儒在,只要他一句话,不知便能省去你多少的麻烦,让你少走多少的弯路。” 她瞧着成挚,就连一向强势的语气都不禁柔和下来,轻声道:“你也知道,虽然你的堂兄是准备被送回去做家主,但是那成家的家主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二任人摆布的傀儡,不管是如今还是将来。” “反倒是你,却可以在仕途上越走越远,你可以攀爬达到的高度可以超过秦家的任何人,岂不是要比你堂兄做那个傀儡要快活许多?” “你真的要错过这次机会吗?” 按着他的肩膀,韩乐凑过头去,安静的看着她询问道。 成挚这个少年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突然一把挥开韩乐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掌,脸色通红的夺路而逃、一路小跑出了院子。 看着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韩乐怔楞了一下,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轻轻勾起嘴角,咧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这小子! 长大了,还学会害羞了。 就在她嘴角的笑意未去的时候,突然管家秦德恭恭敬敬的来到她的身边,躬身行礼道:“族长,前往成家的马车已经备好,消息也已经传递给成家那边的族老们那里。” 韩乐嘴角边未完的笑意逐渐消退,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开口吩咐道:“出发!” 她已经决定要把成远那小子给送回去做家主,但是这么几年过去了,哪怕是秦家这几年一直捏着成家的把柄,那些族老们也难保不会起什么异样的心思。 想要他们履行诺言,重新把成远给心甘情愿的迎接回去,少不得还得她亲自去成家跑一趟,威慑一下那些狐狸似的老家伙。 又要准备好开始工作了。 重新换上秦氏族长常服的韩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看着秦德已经为她布置好的马处以及随行人员,不禁轻声叹了口气。 整日里这样顶着别人的面具,演戏一样的生活,她倒真是有些疲累。 遇到主角前,她为了坐稳族长之位花了三年功夫。遇到主角后,她为了完成老族长的嘱托,又花了六年的功夫来布局。 算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九年了。 九年的时光啊…已经大大的超过了以前她在那个农家世界,种田、开茶棚、养弟弟所花费的时间。 不行,现在必须得快些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若不然,她真的害怕有一天,漫长的时间消磨了她的意志,使她真的沉溺在这个世界中无法自拔。 等成远那小子当上家主,拿着定情信物来送给她之后,马上就离开这个世界。 她在心底里给自己暗自鼓劲儿。 “族长,族长!等一下。” 背后突然有人唤她,声音远远地传来。 韩乐认出了来者的声音,正在上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头望去。 远处,一个小小的人影飞快的向这里跑来,马上就从一个小小的黑点儿转瞬来到她的面前。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穿着深蓝衣袖、白色领口的儒生学子长衫,温尔儒雅的风度翩翩,此时因为一路跑来的缘故,一不小心扯歪发髻,额头上散下几缕漆黑的发丝。 少年因为激烈跑动,额头上慢慢渗出一层薄薄的细密汗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细碎的亮光,脸颊上浮现出一层浅淡的红晕,此时正扶着自己的膝盖微微喘息着。 瞧着这副学子打扮的少年,韩乐反倒是呆了一下,突然觉得无比的眼熟,自己好似在哪儿见过此人一样。 貌似也曾有过一个人,聪慧敏锐、钟灵敏秀,读书人打扮、着深蓝衣袍。自己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少年也是十五岁的年纪,与自己隔着一道墙,垂头丧气的走着,有几分狼狈之意,头上歪斜的发带间露出几缕漆黑的发丝…… 现在突然看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同样装束的少年,却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 第174页 韩乐被自己的设想给吓得一个激灵,急忙说起其它的事情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道:“橙汁,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你该在住处收拾行李。” 成挚直起身子,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喘了口气道:“族长,我自己的行礼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该跟着周老先生出门。” 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一下身上的深色长衫,道:“穿着儒生服跑路,确实是有些不方便。” “族长,您现在也是要出发…前去成家?”他看着马车,又问道。 韩乐沉沉的“嗯”了一声。 方才她被自己脑中的想象给吓了一跳,现在一时倒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见她如此的冷淡,成挚有些难过的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他最终还是重新抬头看向韩乐,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掌。 韩乐觉得心中一凉,一个小巧坚硬的东西被塞到她的掌心中。 “族、族长。” 成挚抓着她的手,就连声音都在微微的发抖:“这是我父母生前曾留给我的,我现在把我最喜欢的东西给您……所以不要堂兄从成家拿他喜欢的东西给您,好吗?” 还不等韩乐反应过来,成挚便抿着嘴角,转身慌不择路的逃窜而去。 就像是说完这一席话,已经用完了他全部的勇气。 韩乐怔怔的看着他逃跑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的低头往自己的手心望去…… 一枚小小的金色铃铛,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里面。 她的手猛地一颤,差点儿把这枚铃铛给扔出去。 为什么这枚铃铛也是莫名的眼熟? 老天爷,别吓她! “族长,请问今日咱们还出发前去陈家吗?” 秦德在一旁观察着她变来变去的脸色,担忧的问道。 “我们…去!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 韩乐注视着自己手心里的那枚小巧的铃铛,最终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脸上惊疑不定的神色给压了下去,勉强的笑了笑,道:“既然已经定好的行程,那就不可随意更改。” 巧合,完全是巧合。 错觉,全都是错觉。 她握紧手心中的那枚金铃铛,悄悄地揣进自己的口袋中,然后爬上马车车厢内。 “出发。” 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吩咐道。 ☆、第092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13 秦氏族长到访, 成家内部一片肃穆。 成家客厅内一群人端坐着,韩乐冷着脸色高居上位, 众位族老们黯淡着神色, 反倒是畏畏缩缩的窝在大厅下方的客位上。 韩乐神色懒懒, 暂时不想废话。 众多成家族老窝居下位,神色张皇,秦氏族长不开口, 没人敢在这时说话。 一时间,室内竟是呈现出一片死寂。 “嗬、嗬——呃哈哈,哈哈哈……” 蓦然间, 寂静的室内爆发出阵阵的低笑声,癫狂混乱, 声息低低。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便集中在低声疯笑的那人身上。 那人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穿一身金丝绣白袍,头上戴金冠镶东珠, 巴掌宽的腰带上绣着繁复琐碎的红色绣纹, 乃是成家的纹路。 此人外貌装扮仪容华贵, 但是却发髻歪斜、发丝散乱,脸上带着一片癫狂之色,此时正痴痴的笑着, 嘴角的口涎慢慢的流下,划过下巴, 沾湿了胸口的华贵衣襟。 这人正是成家的现任家主成衡。 韩乐这个秦氏族长居于首位主座, 而成衡这个名义上的成家家主却是屈就在韩乐身边的座位上, 此时正踢掉了自己脚上的靴子,赤脚蹲坐在座椅之中,低声笑得痴狂。 他身为成家的家主,在家族商议大事时却只能屈居于秦氏族长的身旁,现在又疯疯癫癫的遭人白眼,也是着实凄惨。 斜眼看这成家家主,韩乐扶着自己的额头,不禁想离他远一些。 六年前,成衡在秦家的时候,因为心中压抑担忧过久,已经出现了些癫狂的苗头。 却不想在六年后,成衡作为傀儡被众多族老们肆意摆布之后,竟是自暴自弃的真的疯了,已经疯到严重的人事不清的地步。 当真不知当初成衡在篡夺成家家主位置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但把自己父兄的私产给白白搭进去,甚至把自己本人也给搭进了这些贪婪的族老们手里面,生生的成为了他们手中任意摆布的玩偶傀儡。 看着为了面子,被强拉过来的成衡,她也忍不住叹口气,吩咐道:“你们的家主既然身体不适,那么就先下去休息。” 把一个疯子给硬拉出来撑场子,暴露在众人挑剔苛刻的目光下评头论足,实在不算是什么可值得骄傲的行为。 “此言有理,有理、” 眼见得秦氏族长已经发话,其中那位最年长的成家族老连连点头,急忙殷勤备至的向下人们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家主扶下去休息。” “是。” 旁边伺候着的下人们,纷纷上前搀扶着成衡,强忍着自己眼中对这个疯子的轻视嫌恶之意,将蹲在座椅上家主强硬的架出去。 成衡张大嘴巴,散乱着发丝茫然四顾这,他突然被人驾着胳膊拉走,脚上的靴子还没来得及穿上,此时正赤脚踩在地上,脚底下沾满了灰尘泥土,被石头子硌的发红。 -- 第175页 成衡的目光在众人之间转了一圈而,最后定在了韩乐的身上。 在一群胡子发白、满脸褶子皮的糟老头里面,韩乐这个尚且年轻的俏丽女子实在是太过于惹眼。 “啊——啊呜、啊…” 成衡茫然的对着韩乐挥了两下胳膊,嘴里面啊呜啊呜也不知在叫些什么。 韩乐已经是端坐在主位上,伸手扶着额头,冷眼瞧着成衡,连姿势都未曾改变,口中淡淡的吩咐道:“给他把鞋穿上再走。” 众多族老们将目光定在成衡踩在地上的光脚,顿时纷纷感到丢人,急忙催促着下人们将靴子给他穿上,再赶快将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主”给拉走。 “秦族长心善,我们这些老头子们竟是都没有发现家主的失态之处,多亏了您将其指出,实在是惭愧惭愧。” 其中那个年纪最大的族老,趁机对着韩乐恭维着。 韩乐瞧着这个满了褶子皮能够夹死苍蝇的族老,心里面也纳闷。 这个老头倒是活得时间够长,六年已经过去了,当初她见到的那些成家族老们,也都已经少了几个。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族老们也出现了几个新面孔,其中最年轻的那个族老看起来才四十多岁,胡子都是黑色的。 可是这个在六年前年纪就已经是最大的族老,现在依旧是活得好好的,生龙活虎耳不聋眼不花。 这续命技能… 她将自己的目光挪开,扫视周围一圈儿人之后,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成老们,我今日来此的目的,想必诸位心里面皆已知晓。” “你我之间的六年之约,现已该是到了兑现的时刻,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些的大厅中,顿时又是一静,落针可闻。 各个族老们面面相觑,脸上隐隐约约竟然都是带了些不情不愿的神态。 他们在这六年来,将自家的家主当做傀儡一般摆布,不仅侵吞了前一任老家主身前所挣下的的私产,个个吃的是膘肥体壮,他们还真真切切的掌握了家族中的权利。 他们这六年真的是过得太舒服,操纵家主、掌控家族、中饱私囊,差点儿就要忘了六年前与秦氏族长的约定。 秦家要把成远这个前任家主的嫡系孙子给送回来。 秦氏族长要让成远继承家主的位置。 他们像这样恣意放肆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怎么能让人心甘情愿,怎么能不让人惶恐不安? 在一片寂静之间,韩乐的手指状似无意般在桌面上敲了敲,开口道:“现在我已经命人将成远从秦家接出来,现在正驾车赶到成家来,估计今日下午便至。” 众人一惊。 先斩后奏,秦氏族长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过多考虑的时间,直接就让人把成远给接过来,马上就要堂而皇之的入驻成家。 若只是成远这一个小娃娃,他们这些手握家族权利的老家伙们,只怕也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跟随着成远而来的,必定是秦家无孔不入的人手和势力。 成家这些年所挣下商铺、良田、商队,不仅是这些家中族老们眼热,就连秦家也想要掺和进来分一杯羹。 成远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只是众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就算是成功的成了家主,也不过是继成衡之后的下一位傀儡。 但是这次,操纵傀儡的人就不再是众位族老,而是秦家这个庞然大物。 一想到这里,在座的主位成家族老们,一时又有些愤愤不平。 他们成家的家业,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外人? 当即,就有一个族老挺身而出,向着韩乐询问道:“秦族长,迎接老家主的孙子回来继任家主之位,我等自然是乐意之极。只是不知,一会儿回来的是老家主的孙子一人,还是老家主的孙子带着…一大堆的秦家人回来继任?” 韩乐自从之前接到那枚金色金色铃铛之后,便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现在也是一边听着成家众人的汇报,一边心不在焉的攥着那枚铃铛,放在自己手心中用手指慢慢描摹着轮廓,心思难以全然放在正事儿上。 现在蓦然听到有人再向自己发难,她才慢慢转过眼神,看向说话的那位族老。 这个族老外貌相比起来还很年轻,黝黑的胡子、褶子皮少一些的脸颊,看起来也才四五十岁,正是这群族老中最年轻的那个,此时正一脸怒气的望向自己。 这个族老面生,估计几乎是这六年中,哪位年纪大的族老过世之后,才爬上来的替补。 不然也不会有勇气站出来直面自己。 她浅笑一声,道:“成远这孩子年轻,又不知事理,将来等他继任家主之位后,我派些人辅佐一下他也是应该的。” 黑胡子族老气得直瞪眼,叫道:“既然他是我们成家的家主,要派人辅佐也是我们成家人的事情,秦族长又何必插手,平白坏了一身清白。” 韩乐冷哼,道:“我这不是怕你们再把新任的家主当作傀儡,所以不放心得派些人看着点。” 这话说得实在是无耻又诛心! 黑胡子族老被气了个仰倒,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发颤:“你、你…无耻之尤!现在带的家主成恒,不就是因为六年前你打过招呼,所以我们才忍痛将他排挤在家族事务权利之外吗?” 韩乐搓擵着下巴,冷笑道:“这六年你们可是过得美滋滋的,逼疯了家主、掌控了家族、私吞了遗产,现在吃饱喝足之后把碗一推转脸就不认人,竟然把责任全都推到我的头上,要我为你们家这堆儿破事背黑锅!” -- 第176页 “我是秦家的族长,又不是你们家的族长,随口说上的一句话,你们也能一丝不苟的照做不成?还不是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黑胡子族老一时语塞,咬着牙硬撑着狡辩道:“我们成家这么做,还不是怕不照你的意思行事,你们秦家会报复我们…” “那你们成家此时想要反悔,现在就不怕报复了?” “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无耻老贼、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你一言我一语,话锋交替,活生生将这位黑胡子族老给骂的脸颊涨红,眼睛瞪得溜圆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剩下半空中一根指着她的手指颤巍巍的发着抖。 这副凄惨的模样,让在座的其他族老们看不下去了。 其中,那个年纪最大的族老站起身来,将他强硬的重新按下去,然后笑脸盈盈的转向韩乐,打圆场道:“秦族长不必动怒,一切照您的意思做便是。” “既然新的家主现在就在路上,我们成家也要早做些准备才是,你说是吗?” 年纪最大的族老挺着一张圆脸褶子皮,发白的胡须在半空中抖动着,笑得一脸诚恳。 但是看着这样的笑容,韩乐却陡然警觉起来。 “嘀——探测到有人在对你说谎!” 系统的新功能测谎仪,在脑海中尽职尽责的响动着。 不对,这事情很不对。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突然轰然起身,不顾在座诸位的询问劝阻,大步走向门外。 “德叔。” 她唤着随她一起来到成家的管家秦德:“去查查为何护送成远来此的族人们,迟迟没有过来报信。” 管家秦德点头应是,匆忙去办事情。 韩乐却依旧不放心,将自己头顶上的系统地图给调了出来。 地图上,成远这个男主角的名字,明晃晃的标在上面,地点却不是秦家与成家之间的道路上,而是一处地势偏僻的山郊野外。 在他名字的旁边,还围着一群红色的小点点,上面的名称标着各种土匪甲、劫匪乙、强盗丙、流氓丁… 韩乐:“……” 法克,一群老狐狸们在跟她玩阴的! ☆、第093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14 城郊僻静无人之处,幽暗山林人迹罕至。 一辆轻简舒适马车, 突兀的出现这个平时无人问津地方, 停在这片山林间一片空旷的空地上。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 此时正气喘吁吁的坐在马车前方, 被勒得发白的手指紧紧攥着马车的缰绳, 拼命地呼喝的前方拉车的马匹。 少年额头上渗出一层又一层的汗珠,不断呼喝催促着拉车的马匹继续前行,但是任凭那几辆难得的骏马累的口吐白沫、长声嘶鸣、四只蹄子在土地上刨出一个个小土坑, 马车却仍旧不动分毫。 山林间地势狭隘、山石灌木丛生,这辆马车在方才慌不择路的匆忙奔走中,早已被一丛坚韧的灌木枝叶给扯住了车轮、被迸溅起的石子卡住了车轴, 现在就算是千里神驹, 也难以拉动这辆马车前进一步。 黄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滚落而下, 少年惶恐的回头望了一下马车的后面,眼中写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在他身后, 渐渐有人声传来,脚步纷乱、呼喝叱骂声杂乱,隐隐约约从远处扬起一片烟尘。 追来了——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少年立刻跳下马车, 丢弃了这辆舒适的车厢和那几匹声嘶力竭的高头大马, 一头扎入更深的茂密山林间。 成远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轻信于人。 早在今日上午, 他便已经收拾好了在秦家的行囊, 随时准备着回到成家夺回自己的家主之位。 听说族长已经先行备马出发前往成家, 等到与成家族老们谈好事宜知会一声,就会派人将自己接过去。 秦家的所有人都在劝自己耐心些。 但是他却实在是安静不下来,眼看着自幼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自己的声名就要洗雪,自己将重新得回自己该得的东西…… 他又怎么可能冷静耐心的下来。 无视所有人的劝告,成远在秦家的大门边一遍一遍的徘徊着,神色焦急、心中更是焦躁难安。 秦家人见他这副模样,也就不再劝他,慢慢的散去。 只剩他一个人,徘徊在大门前焦急的等待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等得快要灰心丧气的时候,一辆马车在他望穿秋水的目光中,缓缓地驶来。 马车上只有一个皮肤黝黑、瘦小干瘪的马车夫,马车周围既没有随行的护卫、也没有秦家的下人小厮跟着。 那个面生的马车夫说他是秦族长派来的,来接他去成家。 这个从未见过的车夫、还有这辆马车都很可疑,他不应该那么轻易就上了马车跟他走的。 但是当时他满心满眼的都是成家,这么明显的疑点却是丝毫未曾发觉,在他身边也没有其他的秦家人来提点他一两句。 他就那样高兴的上了这辆马车。 成远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兴高采烈之中,坐在马车中也一直都没有发觉到有什么不对,直到他感到身下的马车越来越颠簸,原本车外热闹的声音也渐渐销声匿迹,他才惊觉道可疑之处。 -- 第177页 车外的道路太过于颠簸、除了“嘎吱嘎吱”的车轴声之外、也没有任何的人声传来,不像是走在热闹的城中、也不像是走在城中平坦的街道上。 而且他乘坐马车的时间也太长了些,从秦家到成家要走那么远的距离吗? 他怀疑的挑开车厢上的车帘,向外望去。 一片望过去见不到头的茂密山林,车下是乱石横生、崎岖难行的山道。 他们竟然是远离城镇,走到了人烟罕至的郊外树林间。 成远深感不对,急忙扒着那个马车夫的肩膀,慌张的喊道:“我们这是去哪儿?不是去成家吗?” 去成家哪里用得着走这荒郊野外的小树林? 但是任凭他如何呼喊喝问,那个干瘪的马车夫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充耳不闻的挥动着缰绳,自古埋头赶着马车。 道路越来越偏僻,他们离城镇人烟也越来越远。 成远意识到不好,终于彻底慌张了。 这个马车夫绝对不会是秦族长派来带他去成家的人。 他一把揪着车夫的领口,怒喝道:“回去,现在立刻掉头回去!你听到没有——” 车夫没有回到,只是默默地回过头看向山林的深处。 成远也马上扭头看过去。 幽暗的山林深处突然惊起一群飞鸟,零零落落叫着盘旋在山林的上空,在群鸟惊飞的那个方向,渐渐传来人声与脚步声,有许多隐隐约约的人影从山林中走出。 他的呼吸突然一滞。 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物,绝对不会是善类。 至少不会对自己友善。 那群人影走来,数量不少,约有二三十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大汉,脸上横肉颤动着,目光凶狠的向他这边望过来,像是在看一块儿盘子上的肥肉。 成远的嘴唇颤抖着,将自己的视线下移,放在那些人手上拿着的钢刀、铁棍上面。 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这群人就是一伙山贼、劫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就在在祖父去世之后,外出经商进货,结果被一伙山贼强盗劫杀,财产性命全都被夺走,尸体还被随意丢弃在山道中,很长时间才被人发现。 山贼劫匪…这个套路何其相似,估计等自己被这些人杀掉之后,尸体也会被仍在山道上,保守日晒雨淋。 这些人是成家派来的,这些山贼强盗、还有自己面前的这个马车夫。 成家那些族老们不想要自己回来,他们想要自己死在外面,死在这些“山贼”手里面,这样自己便不能回去与他们争夺成家的权利。 但是他还不想死! 想通了一切,就在那些凶神恶煞的强盗们越逼越近的时候,成远狠狠地咬着牙,下了一个决定。 他做了自己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个举动。 趁着那个黝黑干瘪的车夫看着车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成远猛地扑过去,一把勒住车夫的脖颈,狠狠的把他往外一甩。 他正是青春年少、精力无限的时候,那轻视他的瘦小车夫一时不察,竟然真的被他活生生的勒住脖子从马车上摔下去。 成远趁机夺过车夫手中的缰绳,笨拙的操纵着马车,大声呼喝这让前面的拉车的马匹向前疯跑。 那瘦小的车夫在地上滚了几圈,等到回过神之后,再抬眼就发现他已经驾着马车夺路而逃。 “快!快拦住他,追上他!” 车夫像是这群人的主心骨,当即指着马车的背影大声嗥着,惊醒了旁边愣神的强盗们。 这些强人劫匪们也当即大声叱骂着,疯狂的追上去。 山路狭窄难行,成远又从未有过驾驶马车的经验,现在就算是现行现卖学着驾驶马车甩下那些人、暂时脱离了包围圈,却也感觉力不从心,手中的缰绳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操控。 终于,就在车轮被扯住、车轴被卡住之后,马车在他这个新手手中再也难以行驶分寸。 眼看着追杀他的人近在眼前,成远再也不管其它的,丢下马车踉踉跄跄的只身逃走,一头扎入茂密不见人影的丛林中。 救命…谁能来救我…… 山林间比平地更是难走,成远磕磕绊绊将也不知道摔了多少的跟头,只觉得自己鼻青脸肿、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散架一样酸痛不已,全凭着一口气撑着他跑下去。 眼前的景色飞一样的往他身后掠去,但是背后的最杀声却一直都未曾停歇。 就在此时,成远却觉得自己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倒,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便觉得自己叽里咕噜的摔了下去。 他躺在山林间的一个山坳中,整个身体都行散架一般,疼痛的叫他闷哼不止。 他完了—— 仰躺在山坳中,恍恍惚惚望着自己头上那块儿巴掌大的天空,成远的脑海中掠过这么一个念头。 他死定了。 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身后追杀的那些强盗们,将他们手中的刀锋划过自己的喉咙…… “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宵小,找死——” 在他的耳边却突然划过这么一声怒喝,熟悉而又陌生。 兵戈交击的声响传来,像是恍然在梦中一般。 -- 第178页 …… 城外,作为名满天下的大儒周益的入室弟子,成挚正沉静不语的跟随着周老先生赶路。 他的游学才刚刚要起步。 只不过,这才刚出城门,成挚去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敏锐地往城郊那片方向望去。 为什么会突然心神不安? 旁边的周益察觉到他失神,回过神来关心的询问道:“成挚,怎么了?你…诶,你去哪儿?” 老师的呼唤丝毫也没有唤回自己突然奔走的弟子。 此时,成挚的耳中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只是突然转身奔向城郊之外,脚步惶急,丝毫不敢停顿。 他仿佛感觉得到,那里有什么人,正在等着他。 快一些,还能赶得上… 等等他。 ☆、第094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15 成远躺在山坳中, 一动不动, 整个人的神色都是木然的。 方才在他摔得头昏脑涨、天旋地转之时传来的那一声惊呵, 仿佛就像是从猛地最深处迸发出的那般模糊不清,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自己的癔症。 或许在自己这么一愣神之间, 那些强盗们的刀锋就已经顺着自己的脖颈滑下,割下了自己的头颅。 他稀里糊涂的想着。 但是现在, 兵戈敲击的喊杀声依旧在他的耳边回荡着。 刀锋与刀锋在半空中碰撞着, 溅起阵阵的火花。刀刃入体的沉闷、鲜血无声的溅落、受伤者的闷哼声、惨叫声,还有别人互相的呼喊怒喝之声,一阵阵的闯入他的耳中。 这是真的。 成远瞬间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一双眼睛唰的变亮。 真的有人来救他了, 不是他濒死前的幻听。 听声音,来人像是正在与对方那伙强盗激战。成远动了动手脚, 挣扎着起身想要爬出山坳一看究竟。 可是他才刚刚坐起来一半, 肩膀却像是钢针猛扎一半一阵抽痛, 小腿儿也不配合、像是被碾烂挤碎一样抽搐着, 痛得他惨嚎一声又重新躺了回去。 疼…… 他一定是在刚才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骨头、扭伤了筋肉。 方才一直摔得头脑昏沉,在加上担心害怕,所以身体腿脚上的疼痛便被他忽视过去,丝毫也没有察觉出来。 现在等到他缓过神来, 这才发现就算是只是动一动手指, 所扯动的筋肉都是一阵抽痛, 手脚上的肌肉都在颤抖着抽搐。 这样的情况, 别说是爬出山坳看个究竟,就算是想要重新从地上爬起来,只怕都要痛得他直抽冷气。 躺在山坳中,满身灰尘泥泞的成远,艰难的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不禁担忧的想道。 来救他的人估计就是秦族长派来的人手,只是不知道这次来个几个人,能不能打得过那伙强盗。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莫说是上去帮忙,就算是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都办不到。 而那群强盗可是有十几个人,个个身高体壮凶神恶煞的手中还拿着刀械兵刃,看起来不好惹。 成远躺在土坑洼里面担忧着,上面的战斗却还在如火如荼般激烈的进行着。 秦家来的救兵只有一个人。 韩乐劈手夺过一个强盗砍过来的钢刀,将自己手里面先前夺来的那把朴刀随手丢在地上,一旋首,当即削下一个偷袭者的人头下来。 满是缺口卷刃的朴刀安静的躺在地上,旁边滚来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两者紧紧挨在一起,头颅上的人脸表情扭曲着,还有依稀可见的惊恐神色。 方才韩乐突然杀出,夺过刀刃便是连杀数人,手起刀落之间便如切菜砍瓜一边利索随意,立马震慑住了这伙凶神恶煞的强盗们。 强盗们心里面开始打退堂鼓。 他们这群人,其实不过就是外貌上看着吓人罢了。其实真正作为悍匪歹徒的主心骨,不过就是其中的那么几个人而已。 其余大部分人不过就是些街上的泼皮无赖,长得凶恶又有几分胆气,就被成家看重养着,和那些真正的劫匪们扮作强盗,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料理一些明面上不方便下手的人。 六年前,他们曾经为成家族老们暗中截杀过成家的嫡系继承人,如今他们又故技重施,想要来截杀成远。 可是谁知却半路上图案杀出来个程咬金? 和他们比起来,这个单枪匹马突然杀出来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凶神杀神。 从来都没有见过杀人跟捏死蚂蚁一样,眼都不眨一下的。 自己这方先怯了场,便是有了破绽。 眼见得韩乐继续挥舞着寒光凛凛的刀刃向自己逼来,最终有任精神崩溃般大叫一声,丢下手中的兵刃逃了。 瞬间,惊恐的情绪像是传染给了每一个人,这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们,在一个女子的面前,纷纷惊声尖叫着溃散而逃。 韩乐眼神一黯,提起手中的钢刀快走几步,来到那些逃窜的大汉背后,提起刀刃向他们的后心窝出捅去。 一捅一个准。 她必须把这些强盗们灭口,普通人绝对不能知道秦氏的族长,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好武艺,否则会给她带离无穷的麻烦。 这些人也不算是白杀,为成家做事这么多年,就算是在胆小的地痞流氓,只怕手上也早就不干净了。 只不过一会儿工夫,那些逃窜的强盗们便已经再无一活口。 -- 第179页 沉沉的叹了口气,她放下心神,请单身狗系统将自己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技能给关了。 早先她来的匆忙,为了救成远这个男主角一条小命,她几乎是等不及秦家的护卫一起,就独自一人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还好,她一个人也快一些,要是真的等护卫们一起,成远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她在这个世界花了九年的功夫,最后男主角死了,她该找谁哭去? 整了整自己沾上血渍的衣袖,韩乐一边向山坳那边走去,一边在自己心里面盘算着,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糊弄住没有亲眼看见她厮杀的男主角。 只是不等她走上两步,在她身后的树丛中突然响动两下。 韩乐神色一凛,瞬间提刀转过身去,眼中含着深深的戒备。 “谁?滚出来。” 树丛颤动两下,一个身形单薄消瘦的少年身影,慢慢的走了出来。 惊愕的放下刀,她蹙着眉头看着这个少年:“橙汁?”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的一切,这小子都看见了? 韩乐微微蹙着眉头,又往前走了两步。 成挚却深吸一口气,苍白着脸色,缓缓道:“我…刚刚看见……” 果然,全都看见了。 她了然,提着自己手中的沾了血的刀刃,又靠近了一步。 成挚的眼瞳都在发颤。 太熟悉了,真的是太熟悉了!方才看着秦族长提着刀刃沾血的场景,他便忍不住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发颤。 现在的族长对他来说,陌生而又熟悉,他从未见过、但是却又像是见过很多次。 就像是遥远的梦中,一身血衣的族长曾经在她的战场上,立马横刀、披战甲、簪红缨,所向睥睨的模样。 他发现自己现在有些分不清记忆里的梦和现实。 此时,韩乐已经缓步上前,站在他的面前,手中依旧提着那把卷刃的钢刀。 鲜血呈一条线状,顺着刀刃滚落而下。 成挚觉得自己的声音开始不稳:“族长,现在…要不要也顺手给我一刀,将我也灭口?” 语句中隐隐含着一股莫名的怨怼。 他在埋怨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韩乐低声笑了笑,温热的吐息烫的他耳朵发红:“没关系,反正你是这世界的bug。我敢打赌,你在下个世界肯定还会跟过来的。” 随即,她便将自己怀中的金铃铛重新塞回成挚的手中。 成挚看着自己手里面的金色小铃铛,原本滚烫的脸色突然发白。 为什么…要还给他? 这边,韩乐将自己手中的刀刃丢下,开始转身向着山坳走去,一边走一边对他说道:“之后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这些贼人强盗是我身边的暗卫杀的。” 尽管心里面很难过,但是成挚还是一脸懵逼的问了一句:“什么暗卫?我没看到。” “废话!要是都被人看到了,那还叫什么暗卫。” 韩乐在另一边笑骂道。 成挚:“……” 他竟无言以对。 韩乐缓缓的走到山坳处,在那里,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在瞪圆着眼睛焦急等待着。 她缓缓走到成远这个男主角的面前,无视自己衣襟上的斑斑血渍,扯着嘴角对他露出一个惊悚的微笑… …… 最终,迟迟赶到的秦家护卫,将成远护送回了成家。 秦氏族长以雷厉风行的手腕,料理处置了成家那一系稳固的族老们,正式为成远夺得了成家家主的位置。 秦家的势力,也同时插手进入成家的家族中。 尘埃落定的三日之后,成家举行家主就任仪典。 腿脚还没有好利索、一瘸一拐的家主,穿上了成家族长的袍服,手中捧着成家经商多年来的贸易账簿,半是坎坷半是期待的送入韩乐手中。 韩乐看着一脸喜气洋洋的成远,嘴角勾起,轻轻伸手接过那本账簿。 不远处,前来观礼的成挚,脸色一沉,手心中捏着那两枚冰凉小巧的金色铃铛,越发的用力。 “嘀——拿到定情信物‘家族的账簿’,完成任务目标,请前往下一个世界。” 脑海中熟悉的声音响起,韩乐微笑着沉入一片白色光芒之中。 白色光芒中,她仿佛见到了一个女子,依稀是秦氏族长的模样。 女子与她面对面的走来,两人相视一笑,互相伸出左手击掌,然后擦肩而过。 ☆、第095章 霸道族长爱上你番外 二月春日, 微雨连绵, 细润如酥。 一个青衣男子,手持一把深蓝地面勾白纹的油纸伞,漫步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神色淡漠茫然。 街道上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并非平平坦坦, 男子脚下的青石板不时便有凹陷坑洼的地方, 石板道路的缝隙间灌满了初春的雨水, 清凌凌的透着一股冬日尚未消融的寒气。 在行走踩踏之间,偶尔溅起的雨滴水花打湿此人的袍脚, 印出一小块儿深色的水渍,深青色的袍脚便在若隐若现的草色中越发显眼。 “慎之——” 在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听起来年迈苍老且还仍旧算得上中气十足。 随即,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也从他身后传来,像是有人正在微雨中奔跑,脚步重重的踩碎一地的低洼积水。 -- 第180页 听了这个声音,青衣男子淡漠的眉眼微微动容,急忙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来人, 躬身行礼道:“恩师,您怎么来了?” 在他背后, 一个看起来年逾古稀的老者, 身穿一袭褐色布衣,正在努力向他这边赶来。 老者其貌不扬, 既无绫罗绸缎、也无金玉配饰, 须发灰白、脸上的皱纹堆积, 一双眼睛却生得格外明亮、湛湛有神,使人见之难忘。 “哎,慎之啊……” 老者赶到躬身行礼的青衣男子身边,微微喘了口气,抬手将男子手中歪斜的油纸伞扶正,遮挡住这春日里连绵不断的细雨。 “寒冬刚去不久,春寒料峭,莫要仗着微雨细如牛毛、自己年少气盛,便要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自己一个人跑来淋雨。” 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像是一个爱唠叨的长辈念着自己最喜欢的孙儿。 青衣男子僵硬的勾了勾嘴角,勉强笑道:“恩师说的哪里话,弟子只不过就是觉得气闷,这才撑伞在此走上一圈儿。” “不想笑就别笑,这样的表情也太难看了。” 老者看着他,轻声叹息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为师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几年时间了,但是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儿,就是在五年前收了你这么个关门弟子。” “你小子也争气,十五岁乡试中了解元,现在二十岁就中了当朝的探花,聪明灵慧尽得老朽的真传…如今你是已经还乡,马上就要见到自己五年未见的亲友,怎么反倒是闷闷不乐起来?” 青衣男子脸上的笑容黯淡了几分,但还是语气柔和的安抚道:“恩师多虑了,弟子真的就只是近乡情怯,所以心里面有些忐忑罢了。” 老者盯着他脸上的温和笑意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丧气的摇摇头,摆手道:“算了算了,你小子的心思太难猜,从五年前收你为徒开始游学天下的时候,为师这活了半辈子的人都猜不透你这孩子在想什么。” “现在你长大成人之后,这心思就更难猜,为师也不打算费这个心思去猜,这猜来猜去的太累。” “只不过,可知为何在你行过加冠礼之后,为师要给你取字为‘慎之’?” 男子二十而加冠,行过加冠礼之后便是真正的成年人,除了自己的本名之外,一般长辈还会再给自己取一个字号。 青衣男子——已经长大成人的成挚,看着自己的恩师周老先生,沉稳的答道:“恩师早已告知过弟子多次,凡是于是三思而后行,行事谨慎而不肆意妄为,亦不能钻牛角尖,所以便取字号为慎之。” 周益拍了拍自己这个得意弟子的肩膀,说道:“既然知道为师对你的期望,你这又是遇到了什么事,非得头脑一热一个人跑到大街上来吹风淋雨?” 此时一阵阵微风吹来,连绵春雨雨势略急,夹杂着料峭的寒风,一阵阵的钻入大街上两人的衣襟缝隙中。 年少体健者尚无多大感觉,但是周益这个名满天下的大儒衣襟年逾古稀之年,身体老迈衰弱,此时被细雨寒风一吹,禁不住便小小的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自己衣襟的领口。 成挚发觉,也顾不得回答问题,急忙上前两步,挡住了风吹来的方向,将自己手中的油纸伞递到周益的头顶上,为他遮挡住风雨。 “现在风雨略急了些,还请恩师早些回去休息,千万莫着了风寒。”他一边搀扶着自己的恩师往回走,一边温言劝和着。 周益也不逞强,甚是清楚自己的老骨头有几斤几两,只是安静的任成挚搀扶回去,一边还感叹着说道:“这游历天下,一去便是五年。现在的城池与五年前相比尚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城中的故人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他说这些话,原本是想要转移话题,说些别的东西开解一下自己这个莫名其妙情绪低落的小弟子,但是却没发觉到,成挚搀扶着他胳膊的手掌,顿时越发僵硬起来。 “物是人非,五年过去,原本像你这样的少年一转眼就长大了,也有些人一转眼就老了……” 周益此时还在唏嘘不已,转头问他:“我记得慎之你还有一个堂兄,现在他过得怎么样,一会儿安顿好之后要不要过去探望一下?” 他这个弟子的堂兄,那个叫做成远的小子,特别无礼粗暴,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但是好歹那个无礼的小子,已经是自己这个弟子最后一个血缘比较亲近的亲人,这回来之后不让这两兄弟见一面,怎么也说不过去。 但是没想到成挚却摇摇头,轻声道:“这五年来我也曾接到过家乡来往的信件,知道堂兄早已经胜任了家主之位,虽然没什么权力,但是吃穿用度上还是没什么忧虑的,不必急于一时探望。” 虽然貌似他堂兄对自己成为傀儡的事情,好像时并不怎么满意。 “再者说了,就算今日不忙着去探望堂兄,三日后弟子也一定会见到堂兄的……” 说着,他搀扶的手掌渐渐用力,声音也慢慢低沉下来:“三日后,弟子就会在…秦族长的大婚典礼上看到堂兄…秦氏族长大婚,到时堂兄作为成家的家主肯定会到场……” 秦氏族长——秦尺,于三日后的大吉之日成婚,新郎是城南山林间的一位俊俏猎户,入赘秦家。 这是成挚在刚一回到家乡之后,就突然听到的消息。 -- 第181页 显然,周益作为秦氏族长父亲的旧友,对于自己这个故友之女要大婚的消息,也是知道的。 “秦族长啊——” 他捋着自己下颚上的灰白胡须,笑道:“那孩子可是足足比你打了九岁,现在都已经二十九了,为师差点儿还以为她准备这辈子都不再成婚呢!” 在十九岁未曾出嫁就已经是个老姑娘的古代,一直到二十九岁才大婚的女子,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荒唐。 但是人家秦氏族长有钱有权,并不甩世上那些闲人的流言蜚语,硬是优哉游哉找到了一个称心的才成了婚。 虽然那新郎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猎户。 周益笑着点头道:“秦族长从来不为人世间的闲言碎语,如今也算是活的潇洒肆意,就算是我那思寸老友得知现在,也该泉下瞑目了。” 他一向都不是什么酸腐之辈,现在也是真心祝福着自己这个故友之女。 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那个小弟子,此时的脸色却也是越来越苍白,几乎没有一点儿血色。 “恩师。” 成挚低声唤道:“咱们先回去吧!” 先回去养好精神,三日后去参加…族长的婚礼…… …… 铺天盖地的红。 整个秦家上下,全都是一片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衷心的微笑。 原本还以为自家族长打算一辈子都不成婚,谁也没想到族长只不过是山间游猎,最后竟然就捡回了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还是自愿入赘的! 新郎是个山林间长大的猎户,眉眼俊俏、眼神中还透着几分山林间的灵动气息,现在正高兴的满面通红,一杯接着一杯结果别人的敬酒。 秦氏族长秦尺,没有做八抬大花轿,也没有盖着大红盖头等在洞房中,而是同样身着绯红的婚服,笑容满面的和那新郎一起,游走在众多宾客之间,敬酒交谈。 从她的笑容中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很高兴。 成挚呆呆的站在众多宾客之间,眼睛盯着秦族长。 在他身边,颓废的坐着他五年不见的堂兄成远。 看起来,就算是夺回了家主之位,堂兄这几年的日子也不都是事事顺心的。 成挚没有过多与自己这位堂兄交谈,自己的堂兄好像也没有打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两兄弟的目光全都放在了一身绯红的秦尺身上。 敬酒转了一圈儿,秦尺终于来到这两人身边。 看着眼巴巴的两兄弟,这个风华样貌丝毫不减当年的秦氏族长了然的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同时向他们两个敬道:“成家主,成挚,请!” 成远这厮听了,急忙眼巴巴的将自己手中的就被喝干。 但是成远却是突然苍白了脸色。 她说…成挚。 不是橙汁。 …… 这场婚宴一直闹到了宾主尽兴,直到玉兔挂在半空中,众人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成挚没有和任何走在一起,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月色下的街道上。 他的心中的抑郁不禁没有被驱散,反而像是越来越浓重一般。 沉重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他不清楚。 手掌探入自己的衣襟的暗袋内,摸到一对冰凉小巧的东西。 掏出来,两只小小的铃铛在月色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成挚瞧着,眼角突然一酸。 望着无边的黑夜,他的手掌紧了又紧,终于狠狠地一摔,将手心中的两抹金色砸入无边的夜色中。 心口很痛…… ☆、第096章 乞儿1 扬城三月, 正是桃花烂漫之时。 大户人家的高高的青石院墙内, 一只开得浓艳的桃枝探出墙头, 吸引了来往行人的目光。 几个穿着破烂、小脸儿肮脏的孩子, 跑到这块墙头地下, 也被那枝桃花吸引了注意力, 暂且全都停住脚步,推推攘攘的挤在一处,望着那枝桃花叽叽喳喳的喧闹着。 “顺子哥, 你说这桃树怎么就只开花不结果啊?这要是树枝上结几个桃子该多好。” 一个瘦小干瘪、一头稀疏凌乱散发的小女娃, 怯生生的拉着她的哥哥,脏兮兮的小手在自己破烂的衣裙上抹了抹, 指着那枝探出墙头的桃花喊道:“这样我们就能偷偷摘几个桃子吃。” 哪怕只有一两个桃子, 也勉强够他们这群没人要的小乞儿填填肚子。 被她抓着的那个小男孩儿, 抬手用自己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更脏的脸颊,在下巴那里查出一道白痕, 撇着嘴不屑的说道:“现在才春天,桃树都才刚开花,哪儿来得及结果子?等到秋天桃子才能结出来。” 女娃闻言, 更是眼巴巴的盯着那枝桃花,咬着手指道:“那…顺子哥,那我们到秋天的时候,再来这里摘果子吃?” 她的哥哥顺子听了这话, 脸上更是不屑, 直接拉着小女娃的手腕转身离去, 嘴里面嚷嚷道:“你还想着吃桃子呢?还秋天来摘?到了秋天的时候,院墙里面的大户人家早就把桃子都给摘走了。” “再说,就算是那些有钱人不在乎这几个烂桃子,可是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到时这点桃子估计早就被别人给摘去了,咱们能捞着什么?” 被自己哥哥给凶了一顿,小女娃有点委屈,两个眼睛含着泪水,一边走一边小声哭道:“可、可是…我想吃桃子…我饿……” -- 第182页 她的两只眼睛本来就是又圆又大,镶在这张瘦小的脸颊上,被衬得更是大得吓人,眼睛中流出的泪水,将她脏兮兮的脸蛋糊成了个花猫脸。 “别想了。” 顺子半点儿都没有安慰自己妹妹的意思,依旧绷着脸,说道:“知道自己肚子饿就赶紧去找吃的,我记得上次咱们在醉仙楼后厨的垃圾堆里面,就成找到过别人吃剩的饭菜。” 酒楼里面的剩饭,里面还有不少的肉,好吃得很。 “可、可是,可是上次咱们、咱们…” 一直跟在这对兄妹身后的另一个小男孩,此时终于结结巴巴的开口,对着孙子说道:“上次、咱们去吃、吃剩饭的时候…就、就被那后厨的大厨逮到,他、他…他说,咱们再敢来扒拉剩饭…就、就、就……” 这个小家伙是个结巴,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 顺子听他“就、就、就…”个没完,心里面更是烦躁,直接推着他的肩膀大声道:“就什么啊?有话就快说,不说就闭嘴。” “咱们再敢来,他说就打死咱们!” 小结巴被吓了一跳,嘴里终于蹦出一句顺顺溜溜的话来:“他、他说,咱们去扒剩饭…叫客人看见,影响、影响他们做生意…” 顺子的脸一下子臭了起来,狠狠地一咬牙,憋出一句话来:“咱们又不是在酒楼门口要饭,只是去后厨那里扒拉一下丢掉的剩饭,有没有别的客人看见,怎么会影响他们做生意?” 小结巴怯怯的说道:“厨子说…他们的剩、剩饭要倒进泔水桶里,喂、喂、喂猪…” 很明显,酒楼里面的人,宁愿那那些剩饭喂猪,也不愿意分给他们这些小乞丐。 毕竟,猪吃肥了之后还能宰了卖钱,给他们这些小乞丐又没什么好处。 一群没人管、没人要的乞儿。 顺子阴沉着脸,在原地走了两圈,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去哪儿讨点东西填饱肚子,他的妹妹还在不停地啜泣着,他的小伙伴小结巴还在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看着他们两个懦弱的模样,他不禁又是觉得一阵火气涌了上来,肚子还在空空作响、但是心里头却是窝着十足的火气。 “哭哭哭!你也就知道哭,哭又不能填饱肚子!你看我做什么,我没辙了,你自己想法子找食儿去,别老是指望这我!” 年纪也不是很大的顺子,憋着火冲着自己的妹妹和小结巴喊道。 两个小孩儿被他的火气镇住,一时全都喃喃着低下头,搅着自己的衣角,也不敢回话。 三个饥饿的小孩儿,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丧气的模样和咕咕作响的肚子,看起来倒是可怜巴巴的。 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有一个同样是乞儿模样的女娃,也趴在街道的拐角处探头探脑的,小心打量着四周叫卖的小摊。 顺子的妹妹眼尖,一眼看到了那个探头探脑的女娃,急忙惊讶的指着她叫道:“顺子哥,你看那不是阿乐姐吗?” 小结巴和顺子同时回头望过去。 看着墙角的女娃,一向和她有些间隙的顺子不禁微微皱眉道:“那混蛋…她也在找吃的?” 那个叫阿乐的乞儿,和顺子一样,原本也是这座城里面的小乞丐头子之一,还曾经和顺子抢过地盘打过架。 虽然是个女娃,但却硬是把顺子这个乞儿小霸王给揍翻在地,还不止一次。 从那时起,顺子就和阿乐互相看不过眼。 前一段时间,他听说阿乐生了一场大病还暗自高兴了一下,他们这些乞儿,生病之后有没钱买药看大夫,生了小病就只能硬扛过去,生了大病就只能乖乖等死。 他本以为阿乐死定了,却没想到这混蛋最后竟然硬是扛了过去,而且在醒过来之后,最近还是越来越不好惹了。 想起来就让人生气! 此时他看着墙角露头的阿乐,不禁冷笑道:“她在看什么?这些街上的小贩可都是吝啬得很,一块儿饼渣都不舍得给,她还指望能从这些小贩手里面讨到吃的……” 他的话没说完,却看见原本还在墙角观望的女娃突然冲出去,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径直的冲到大街上。 顺子和其他两个小孩儿顿时惊呆,不约而同的屏住自己的呼吸。 她…想要干什么? 阿乐这小小的乞儿,甩开两只小腿飞奔着,速度快得简直就像要上天一般,横冲直撞如若无人之境,向街道两旁的一家卖糯米豆沙饼的小摊贩那里冲过去。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道小小的身影旋风一样匆匆过去,“哐当”一声冲在小摊上,顿时将装着糯米豆沙饼的篮筐给重重的撞翻在地上。 香气扑鼻、甜糯可口的饼子散了一地,纷纷滚落开来。 而那道小小的身影却没有半点迟疑,继续狂奔着,一点停顿都没有。 众人纷纷惊呼,反应过来摊主是位三十多岁的汉子,此时看着满地滚落的糯米豆沙饼,顿时气的眼睛发红,嘴里面骂骂咧咧的向着那道小小的声音追过去。 要是这个小乞丐被捉到,肯定要被摊主活活打个半死。 可是这个小乞丐女娃虽然人小,但是小腿儿却泡的挺溜,转眼间就跑到了街角的地方,反而是三十多岁的摊主在后面慢吞吞的追着,跑得气喘吁吁。 就在此时,围观的众人再次发出一声惊呼。 -- 第183页 摊主大惊,急忙回头望去,正好看到后面又有两个小乞丐从他身后跑过来,跑到他被撞翻的摊位上,正低头捡着地上的饼子。 小孩儿的手快,一眨眼的功夫每个人手里面都捡了两三个。 这群臭烘烘的小乞丐都是事先商量好的! 深觉自己受骗的摊主,气得简直要发疯,立刻转身向着那两个捡饼子的小乞丐撵过去。 “一群该杀千刀的!怪不得活该没爹没娘!” 那两个小乞丐也是反应利索,见着嘴里面怒吼着的摊主转身过来,也不贪恋地上的饼子,马上揣着自己手上的糯米饼转身就跑,跑得一个比一个飞快。 没打算放过这两个小乞丐,摊主锲而不舍的追在这两人的身后,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是要把人活活撕碎。 但是在追到一半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不对,立刻回头望去。 在他背后,刚刚那个被他撵到街角的小女娃,再次偷溜了过来,趁着他去追另外两个小乞丐的时候,又跑到了他的摊位边上,正在低头捡起两块糯米饼。 看见他回头望过来,小女娃将那两块糯米饼揣进自己怀里面,冲着她咧嘴一笑,再次飞快的转身逃走了。 摊主:“……” 好气哦!气得想杀人—— 但是害怕自己的摊位再次被冒出来的小乞丐光顾,这次摊主在跑到被掀翻的摊子边后,就只是满心愤恨的将滚落在地的饼子全都捡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守在自己的摊位上,不敢再离开半步。 从头到尾围观了整个事件,顺子和他的小伙伴们全都惊呆了。 还能这么玩? …… 韩乐停下奔逃的脚步,揣着自己怀里面的两个糯米豆沙饼,稍稍喘了口气。 此处离刚才的那个摊位至少三条街道,那个摊主就算是急红了眼睛,也不可能赶过来抓他们,现在她终于能停下来歇口气。 “阿乐姐,老大啊——” 方才和她一起逃跑的两个小乞儿,现在也来到了这里,手里面各自捧着三四块香喷喷的糯米饼,高兴地叫着喊着:“阿乐姐,你的法子真有用,这些饼子省着点吃,足够咱们吃上两天了。” “就是啊老大,你看到那个摊子老板的脸色了吗?上次我就是在地上捡了点饼子渣吃,他当时心情不好就借此狠狠地打了我一顿,今天把他好好耍了一次,我可是出气了!” 看着自己面前这两个小家伙,在现代个个都只是上小学的年纪,现在都在为自己能够吃上一顿饱饭而欢呼雀跃着,韩乐嘴角的微笑中不由就添上了几分无奈。 大概她前几个世界实在是太顺风顺水,身份一个比一个吊炸天,系统这条单身汪担心自己这样下去真的会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干脆就把自己给踹过来感受最底层人民的艰辛生活。 上个世界还是一族之长,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没爹没娘、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小乞丐,生着病在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庙里面醒过来,这个落差真不是一般的大。 伸手抓过自己怀里的糯米饼,分在嘴里面狠狠咬一口,一股软糯浓香的气息顿时充满了珍格格口腔。 饿了两顿的韩乐,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眼角的余光似乎瞄到了什么人,她吞下剩余的糯米豆沙饼,舔了舔自己嘴角上的豆沙,转头看向街角边的三个人。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女孩,一个脸上神情懦弱躲闪的小家伙。 “嘀——发现本世界男主角永明灏,对宿主好感度49%!” 听着脑中的提示音,她微微蹙眉看向这三个人,然后从自己的衣兜里面掏出剩下的能糯米豆沙饼,对着一行人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你们饿了吗?” ☆、第097章 乞儿2 两个小跟班看着她递过去的那个糯米饼,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身为食不果腹的乞儿, 自然是是知道这块儿能填饱肚皮的糯米饼的可贵。 能够吃到嘴里面的吃的, 可能就会救自己一条小命, 谁会白白的让给别人?更何况面前的这几个人,以前还曾经和他们打过架、抢过地盘。 现在自家的老大竟然要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糯米饼让给他们? 为啥? 在小跟班诧异的目光下, 韩乐脸上挂着微笑, 将手中的糯米饼递到了三人之中的…小结巴面前。 “给你,拿着, 别客气。” 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和一口白牙, 宛若一个诱拐小孩子的人贩子。 望着一脸和善的韩乐,小结巴懦弱的喃喃两声, 不但没有接过来,反倒是不安的往后面瑟缩两步,躲开了糯米饼。 倒是旁边那个一直眼巴巴的小女娃碾动着脚尖,有点儿垂涎的望着喷香的糯米饼。 “你什么意思?” 这三人中的头领顺子, 颇为警惕的瞪大眼睛, 伸手将韩乐递过来的糯米饼挡下, 顺带拉着自己眼馋的妹妹后腿, 眼中满满的都是怀疑。 他不相信自己的韩乐会这么好心。 望着怀疑的三人,韩乐无奈的耸耸肩,将自己手上的糯米饼一分为二, 把这两块饼子强硬的塞到小女娃和小结巴手中。 雪白的糯米饼, 里面掺和着色泽深红的豆沙, 一阵阵甜蜜的气息在半空中飘散, 一丝一缕的钻入鼻腔里面。 小结巴和小女娃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糯米饼,不约而同的嗅了嗅鼻子。 -- 第184页 真香—— 真饿…… 小结巴对着自己手中的饼子还有点犹豫,暂时不敢下口。但是年纪尚幼的小女娃却是眼馋好久,刚拿在手中便是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上去,甜蜜蜜的感觉顿时香了满口。 顺子和小结巴都转过头,看着捧着糯米饼大啃特啃的女娃。 好像她给的这两块糯米饼,真的没什么恶意。 小结巴到了这时,才放下一些心防,小声向韩乐道了一声谢,便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糯米饼寻找下口的地方。 可是等到他刚刚张开嘴,旁边却突兀的伸出一只手,劈手夺过他捧着的糯米饼,顺带着还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身体瘦弱的小结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推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夺过糯米饼的顺子,在确定了韩乐给他们的食物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刻将食物抢过来,一边啃着饼子、一边恶狠狠的望着自己周围的人。 用凶恶的眼神警告着别人不准上前。 韩乐见此,微微皱紧眉头。 乞儿之间抢夺各自的食物,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向来都是拳头大的人说话算数。 就算是被推倒在地抢了食物的小结巴,现在也没有露出什么怨恨愤怒的表情,只是稍稍有些难过的扁扁嘴,慢慢从地上重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再次安静缩在一边。 韩乐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最后还是丧气的松开。 就算她可以为这个世界的男主出头一次,但是却不能为他出头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现在的她也只是个风餐露宿的小乞儿,连自己都不一定保护得了。 这次为了男主与别人打架,别人一回头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一板砖就能把这“柔弱”的男主给撂倒,到时候万一不小心把男主给打死了,自己该上哪儿哭去? “小毛,把你的糯米饼再给我一个。” 她转头冲着自己的有个小跟班喊道。 这个叫小毛的小家伙,方才捡饼子的时候手脚格外的利索,现在怀里面至少揣着四五糯米饼。 按照他们默认的习惯,这件事是韩乐出的主意,也是韩乐吸引了摊主的主要目标,她还是团体中的老大,现在那两个小乞儿至少得分出一个糯米饼给她。 那叫小毛的小乞儿大概清楚她的意思,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拿出一个糯米饼。 另一个叫阿福的小乞儿见此,也颇有眼色的将自己手中的一个糯米饼递上来。 韩乐拿着这两块饼子,再次走向畏畏缩缩的小结巴,沉默的分出一块给他,剩下的一块自己拿着啃。 方才她只吃了一个糯米饼,一点儿都没吃饱。 望着自己老大将饼子分给别人,小毛阿福两个小跟班在她身后无语泪流。 果然是给那个小结巴的…那个小结巴有什么好?看起来还没他们两个长得好看,老大为什么要养着他? 就在两个小跟班无语泪流的时候,小结巴捧着一整块糯米饼,脸上露出一种受宠若惊的表情。 “谢、谢谢…” 他唯唯诺诺的小声道谢着,捧着糯米饼的手掌微微发颤。 旁边吃完饼子小女娃又眼巴巴的看过来,脸上黏着豆沙的顺子也意犹未尽的靠过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小结巴手里面的糯米饼。 这次是真的不能够再退让了。 韩乐站在一旁,眼神锋利的瞪回去。 些许是她这个身体以前的余威未消,曾经多次被阿乐给按在地上摩擦的顺子,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看着小结巴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 趁着这个机会,小结巴急忙两三口将手中的糯米饼塞入口中,将自己的嘴巴塞得满满的,直到塞不下为止,才大口大口咀嚼着。 任何事物,只有吃到自己嘴里面,那才是自己的。 “嘀——男主角永明灏,对宿主好感度上涨10%,现在好感度59%!” 看着吃的像是个仓鼠一般的男主角,再听听自己耳边响起的提示音,韩乐终于微微眯起眼睛,笑得真心实意。 前几个世界她所遇到的男主角,不是糟心的熊孩子、就是更加糟心的熊君王,现在终于遇到一个不吵不闹、有礼貌知道说谢谢、一块饼子就能上升好感度的男主角,终于算得上是让人心情舒畅。 “好了!你还吃什么吃,走啦!” 眼见得飞速吃光了一块糯米饼的小结巴,顺子站在一边还是有些气闷,眼神阴冷的瞪了他一眼,大手一挥就准备离开。 他的妹妹飞快的跟在他身后。 从始至终,这对吃了她一块糯米饼的兄妹,一直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声谢谢。 在乞儿堆里面,谁抢到吃的谁有本事,从来都不会有谢谢这两个字。 只有畏畏缩缩的男主角,反倒是两次向她道谢。 韩乐颇为玩味的看着仓鼠一样的小结巴,心里面思量着原本世界的故事梗概和背景。 本世界中的小结巴,大名永明灏,本是京城永家的长房嫡子嫡孙,自幼含着金汤匙出生,原本该是一生一世的富贵命。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世事无常。 谁也没想到,曾经盛极一时、赫赫有名的永家,竟然陷入朝廷中的权利争斗的漩涡里面,最后站错队而导致家族落败衰弱。 永明灏这个永家的大少爷,就这样跟着家族被贬出京城,来到了偏远小地的扬城安家落叶,身份待遇一落千丈、再不如从前。 -- 第185页 可是偏偏他父亲又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浪荡子,在接任了永家的家业之后,飞速的就把剩余的一点儿家底给败了个精光。 最后,家徒四壁的败家子,为了一点儿酒钱和赌博的本钱,先是卖了自己的结发妻子,接着又想卖了自己的独生子。 那时候永明灏也才五六岁,在亲眼目睹了自己生母被父亲卖了之后,眼见得自己的败家父亲又要来卖他,一时恐惧便从家里面仓皇的逃出,跑到了外面流浪成了一个小乞丐,跟着顺子兄妹两个的屁股后面,捡上一点儿残渣填饱肚子。 到底他小时候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一点点家教还是有的,跟欧痛得小乞儿相比,永明灏至少还会对韩乐说一声谢谢。 只不过可惜了…… 这个世界里面的男主,后来的命途也实在是太坎坷了些。 韩乐轻轻叹口气,看着支支吾吾的小结巴说道:“你一个人吃了一整块的糯米饼,一会儿那顺子回去之后很定要打你的。” 闻言,小结巴的身子明显的颤了颤。 明显,他平时也没少挨打。 韩乐上前走了两步,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笑道:“不若你就不要回去了,以后就跟着我混怎么样?” 在原本世界中,男主角最后还是被他那畜生爹给发现了,硬是被拉回家去卖给了人牙子。 男主角小小的年纪,便在人牙子和买主手里面吃了无数的苦口,苦苦熬了几十年才终于混得出人头地。 同时,曾经这个唯唯诺诺的乖孩子,也终于黑化了…… 这经历太惨,她这外来者都有点看不下去。 被她拉拢着的小结巴闻言,脸颊冒出一层薄红,低头小声道:“我、我…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顺子哥……” 韩乐耐心道:“但是你就算再跟着他们,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多余的累赘,到我这边来吧!” 再养你一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小结巴愣神,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慢吞吞的说道:“那、那我…我得先去、最后去见一下顺子哥……” 最后告别一下。 韩乐拍拍他的脑袋,道:“快去吧!快去快回。” 小结巴犹豫的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向着顺子兄妹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喂!我说,你真的放心这个小子独自一人离开啊——” 在他们头顶上突然飘来一声清亮的声音,带着三分漫不经心和调侃的意味。 韩乐顿时大惊,急忙抬头望去。 在她身后的小毛和阿福也被吓了一跳,纷纷跳脚嚷道:“谁?谁!” “别找了,头顶上呢!” 随着那道清亮的声音望去,只见到一个身着深蓝道袍的小道士坐在墙头上,玉面黑发、身姿挺拔,两条修长的腿耷拉下来,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 一枚金色的铜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修长如玉的手指间,小道士夹着那枚铜钱,眯着眼睛打量着,然后长长的“哟”了一声。 “那小子此行前去,大凶——” ☆、第098章 乞儿3 “大凶大险之象, 非是天灾、乃是**,然祸福相依、凶中带吉, 未到最后,吉凶福祸未定也。” 这个长相俊俏的小道士, 就这样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坐在高高的墙头上一颠儿一颠儿的, 手指缝间不住地摆弄着那三枚铜钱,不见丝毫的超然仙气, 反倒是一副十足十的小痞子模样。 这到底是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神棍? 韩乐有些无语的盯着他看了几眼, 然后便招呼着自己身后的小弟们转身走了。 “喂!” 大约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忽视了个彻底,那墙头上蹲着的小道士着急了, 眯着的眼睛睁开、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下来,身子一轻就已经从墙头上飘了下来,急忙忙的跑到韩乐的身后, 一把抓着她的肩膀叫道。 “你这人实在是无礼,贫道好心助你, 你怎么反倒是毫不领情, 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韩乐翻着白眼瞟他,将自己的衣裳上的口袋翻过来给他看:“瞧见我的衣兜了吗?” 小道士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看见了。” “看见我的脸了吗?” “……唔,看见了。” “我的脸干净吗?” “嗯…不干净, 挺脏的。” “……” 韩乐语塞。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少年,你这样回答, 她还怎么说出接下来的那句“我的兜比我的脸还干净”? 小道士瞧着她这副纠结的脸, 微微蹙眉说道:“其实你的兜和脸一样, 都挺脏的,你们平时都不洗脸的吗?” 韩乐:“……” 会心一击! 自从穿成了乞儿之后,其它的方面还好说,就是卫生这一件事情让想来爱干净的她无比的头疼。 没人要的乞儿嘛!连饭都吃不饱,哪儿有什么精力来梳洗打扮。 灰头土脸、油垢满面,头发里爬满虱子、油得一绺一绺的,衣裳上的污渍脏得凝成一块儿,身上随便搓一把就是一层厚厚的渍泥……这些都是小乞儿们的常态。 天知道她穿过来之后简直要疯,干脆的就把长了虱子的油头发给剪了去,然后在大冷天的时候,她不知又在河里面用冰冷的河水洗了多少遍澡和衣服,这才收拾出了今天这副勉强可以见人的模样。 -- 第186页 但是想要再收拾干净点却没那个条件了。 所以这小道士的话实在是很扎心! 她睁大眼睛等着自己面前这个一脸无辜的小道士,郁闷不已的说道:“既然你也看见了,我们是群连脸都洗不起的小乞丐,兜里面没有一个大子给你,现在你还缠着我们做什么?” 这年头,就连她们这群乞讨的小乞丐都被神棍骗子给盯上了,还有没有天理?! 她一席话说来,这回反倒是轮到那个小道士心塞塞的。 他黑亮的眸子盯着自己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乞儿,属于少年还未完全长开的面颊被气得鼓鼓,气哼哼地道:“贫道遵照师嘱要下山历练,远远地见到你们的伙伴有灾,这才愿意无偿出手相助,没想到竟然反倒是被当成了大街上行骗的骗子。” 平生第一下山,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闯荡人世间,第一次想要出手救人、行侠仗义,这就被当成了神棍骗子,何止一个心塞了得。 心塞塞之下,不知道从哪儿“唰”的一下掏出了一柄拂尘,小道士拿着它在半空中转出了一个利索的弧度,指向韩乐脏兮兮的小脸,愤愤然的说道:“你方才离去的那个朋友,马上就要遭逢大难,你到底要不要救他?” “噗!” 在韩乐身后跟着的小毛和阿福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他们这些小乞儿,虽然年纪不大,但都是自幼在荒唐残酷的底层一路摸爬滚打活下来的,像是大街上那些骗人的道士和尚,他们已经见得太多了,而像今天小道士这么拙略的骗术,他们倒是第一见到。 这声嗤笑像是世间最无情的嘲笑,如一把尖刀似的猛然捅入小道士的心底,让他又羞又恼,一张俊俏年少的脸颊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染上一层恼羞成怒的薄红。 “凡夫俗子!” 他试图恶狠狠地咬牙道。 韩乐瞧着他羞恼窘迫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的师门在哪儿,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么污浊的人世间不适合你这样单纯的小仙子生存。 这简直就是实力嘲讽,小道士脸上的羞恼之意更甚。 就在气氛一片尴尬的时候,正在含笑打趣小道士的韩乐,却突然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远处跑来的一个人影。 她顿时惊诧的回过头看去。 那是一个瘦小干瘪的小女孩儿,一脑袋枯黄的散发,神色之间一片惶恐,脸上还带着要哭不哭的表情。 顺子的妹妹,方才跟着自己的哥哥一起才刚刚离开。 现在她怎么突然一个人慌张的跑回来了? 追着她们两个去告别的小结巴呢? 看到韩乐在目不转睛的瞧着她,那小女娃也向她跑过来,两只大大的眼睛蕴满了泪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阿乐姐、阿乐姐…我哥哥和小结巴,都被人伢子给拐走了——求你、求你救救他们……” 这个消息像是个棒槌,劈头盖脸的就向她砸过来,韩乐扶着自己的额头倒抽一口冷气,方才缓缓地安抚道:“你别急,怎么回事,慢慢说。”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一眨眼人伢子就出来了…等等,人伢子! 她突然想起了原本世界的剧情。 男主角永明灏,那个可怜见的小结巴,后来不就是被他那个亲爹给发现了踪迹,被亲爹请过来的人手给绑到了人伢子那里,卖了个好价钱以供他那个畜生爹去喝酒赌博。 后来小结巴这个可怜的,又被转手买卖了好几次,吃尽了苦头,在长大出人头地之后毫无悬念的黑化了个彻底,对那些买主、人伢子、还有自己的亲爹全都施行了报复,一个都没有漏掉。 现在的剧情已经进行到了畜生爹要卖儿子的地步? 不对,原世界的男主是在十一二岁的时候被卖掉的,可是他现在看起来才□□岁。 还有,为何那顺子也一起被人伢子拐走了?原本是世界里面压根就没他什么事。 剧情提前了,还连累了无辜的路人甲。 因为她这个小蝴蝶的翅膀所掀起的大风浪? 韩乐掐着自己的眉心,觉得头痛难耐,现在的她还没什么实力,身份也就只是个小乞儿,甚至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敌光环,在这个世界里也只能使用一次。 她要怎么救人? 突然想到了自己身边那个小道士,她在自己心底里猛然一惊,回头望过去。 刚刚…这个小道士就算到了男主角的大难临头? 是真的,不是神棍骗子。 那小道士看见她望过来,脸上羞恼的薄红仍旧未曾褪去,只是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贫道清行…” …… 扬城的西城郊外,一座青砖砌成的矮小房屋内。 小结巴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堵着嘴被扔在了房屋内的一个小小角落里面。 青砖垒砌的房屋狭小阴暗,窗户和屋门都被木板封住,只留下一点点的缝隙,屋内的简陋摆设都在昏暗的光线下模糊不清,唯一的光亮是窗户间些许的缝隙透露出的光线,还有屋顶上露出的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窟窿。 屋内潮湿的地面上生着些许的青苔,在他所在的这个昏暗的角落里,时不时还会有一只肥大的老鼠随着光秃秃的细长尾巴经过这里,一只臭虫正在拼命的往墙缝里面钻。 -- 第187页 负责看守他们的人,方才刚刚喝了两杯地瓜烧,现在正歪到在这个房屋内唯一一张土炕上,呼呼噜噜睡得正香、鼾声如雷。 看守人一只脚套着鞋子却缩在炕上,另一只光着的脚却耷拉在地上,就在小结巴面前的不远处。 那只光着的脚是只汗脚,散发出的脚臭几乎都要把小结巴给熏晕过去。 他皱着小脸,勉强往旁边挪了一下,结果碰到了另一个人。 顺子。 受他连累,和他一起被人伢子拐进来的同伴。 人伢子应该是盯了他很长时间,知道他们在一处平静无人之处时才突然出手,闷头盖脸将他套着麻袋扛走了。 顺子当时就在他的身边,人伢子估计是抱着不抓白不抓的心态,把他这个无父无母、没人要没人撑腰的小子也给一起扛了过来。 反倒是顺子的妹妹是个女娃,在人伢子心里面没有男娃值钱,一个犹豫不小心让她自己跑了。 这样也好,能跑一个是一个,少一个人受他的连累也是好的。 小结巴这样想着,慢慢凑近了同样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顺子,与他挤在一处取暖。 屋顶上那个拳头大的窟窿一直在漏风,让人有些难捱。 只不过方才人伢子在将他们绑过来的时候,顺子挣扎的有些激烈,被满心不耐烦的人伢子一棍子敲在后脑勺上,直到现在都还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小结巴再次皱了皱同样被打的青紫的脸颊,痛得有些想要呲牙。 “郑老大,你看这屋里面的那俩小子…” 屋外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熟悉的腔调叫他听得一个心尖打颤。 有人粗声粗气的呵斥道:“什么,你想要两个人的钱?想得真美!另一个小乞丐又不是你的崽儿,明明是我们顺手抓来的,你还有脸来跟我要钱?” 那个熟悉的声音继续说着,语气中含着一股怯懦的讨好谄媚之意:“不是,郑老大您看,要不是我把我的那个小崽子卖给你们,你们也没机会恰好多抓一个小子不是?” “我也不多要,再多给两吊钱就成,两吊!” 那道声音像是在讨论一块猪肉一般,翻来覆去的讨价还价着。 一阵铜钱稀里哗啦落地的声音响起,那个粗嗓子的郑老大继续呵斥道:“你小子胆儿挺肥,空手套白狼就想要两吊钱?告诉你,顶多再多给你一吊钱,再多没有,拿了之后就赶紧滚滚滚!” 透过细细的窗户缝隙,小结巴可以看到一个人影低下头来,一边捡着地上散落的铜钱,一边在嘴里面嘟嘟囔囔的抱怨着:“才一吊钱,那可是两个带把的小子……” 消瘦的身材,满脸的胡渣、带着血丝的眼睛、还有一张被酒色掏空的脸,这个将他卖了、一直在低头捡钱的人真是万分的熟悉。 小结巴像是愣住了一般,全身上下僵住一动不动,眼泪却顺着脸颊慢慢留下。 绝望的泪水。 在一片昏沉沉的黑暗中,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被自己遗忘了许久的名字。 永明灏。 一个好听的名字,却带着无边的恐惧和绝望,他宁愿别人一直叫他小结巴 谁来救救他…… ☆、第099章 乞儿4 荒郊城外的一座小破屋子,孤零零的戳在那里, 周围廖无人烟, 屋门口还有一个满面油渍的大汉和一个瘦小伶仃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吊钱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py交易…… 这一看就有大问题! 循着系统地图上的名字位置一路找过来的韩乐, 此时正撅着屁股趴着,紧紧贴在地上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房屋远处的草丛中。 “乖乖隆叮咚, 这事儿看起来可是有点儿不好办啊。” 她瞧着屋门口那个满身肥肉的彪形大汉, 再看看自己的这个小细胳膊小细腿,不禁有点儿发愁。 一只白白净净的爪子突然伸出,拨开了一束挡在她脸上的杂草, 少年清亮的声音带着三分抱怨, 缓缓地在她耳边响起:“干嘛没事要趴在草丛里面?杂草这么多你不嫌蚊虫咬啊?” 单薄的耳廓边传来似有若无的温热呼吸,她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偏头, 道:“你靠得有点近了, 这么大的个子干嘛要和我挤在一处, 往旁边让一让。” “啧!” 那个叫做清行的小道士不满的撇嘴, 甚至往旁边挪了挪, 却实在是避无可避:“这块草丛就是巴掌大…瞧你挑的好地方。” “荒郊附近就这么一块儿茂密点儿的草丛, 你要不服飞天上去, 只要不被发现就行。” 韩乐毫不客气的反怼过去。 清行扁扁嘴, 有点委屈的缩回草丛,嘟囔道:“可是咱们总是藏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那在人伢子手里面的人还是救不出来。” “现在这里就咱们两个人, 你的那两个小跟班年纪太小也没有跟过来, 现在咱们该怎么做?” 一块儿不大的草丛,两个人静静地挤在一处,韩乐悄悄拨开自己面前的杂草,眼神坚毅的望向小黑屋的方向,说道:“等待战机。” 只有善于耐心等待的人,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哦……” 清行这个刚下山的小道士,脸上带着一种不明觉厉的表情,安静的蹲着和她一起等待着。 等待着…… 等待…… 等… 等待了约有半个时辰后,腿都蹲麻了的清行,颤抖的回过头问道:“我们还要继续等下去吗?我感觉这草堆里面的蚊子都要把我活吃了。” -- 第188页 睁大眼睛紧盯着的韩乐,趁机急忙揉了揉自己发酸发胀的眼圈,强撑着说道:“胡说,这才三月份哪来的蚊子…” “就算没有蚊子,可是这草堆里还有那么多的虫子在爬来爬去啊——”清行有点抓狂,道:“咱们要在这里等到地老天荒吗?” 感觉要是一直等下去的话,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完成游历人间的历练回师门去继续修炼啊?! 完不成毕业考试的小道士很烦恼。 眼见得他马上就要蹦出去,韩乐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他,将他重新拽回草堆子里面:“小心别被发现!我也想要快点儿救人,但是屋门口的那几个人一个都不肯走,我有什么法子…等等!有人离开。” 这座戳在荒郊野外的小黑屋,里面的情况尚不得知,但是估计被拐走的男主永明灏和顺子现在都暂时被关在里面。 像是这样找到买家之前临时性的关押地点,每个人伢子手上都会有那么几个。 这个房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小,在关了永明灏和顺子两个小家伙之后,屋子里面顶多能够再挤进去两个成年人。 但是不是谁都喜欢挤成肉饼的。 现在这座小房子里面,负责看押的人手应该只有一个,而现在门口讨价还价的那两个人,一个人高马大、满身肥肉,应该就是另一个看守的人伢子,也许是因为小破房子太挤所以出来透气顺带着给钱。 而那个低头哈腰还不断在地上捡钱的那个消瘦中年人…… 永全有。 那个亲手卖了自己妻儿,换钱来赌博的牲口爹。 此时,不知道那永全有和人伢子扯皮扯了多长时间,终于满身肥肉的人伢子不屑的冷哼一声,随手又拿出一吊铜钱,狠狠地仍在地上,还很啐了一口。 那吊铜钱被摔在地上,串钱的绳子像是被摔断了,一堆儿铜钱稀里哗啦的散了一片,不少的钱币被摔得迸溅出去。 永全有这个一把年纪的中年人了,却像是一点也不嫌弃一样,嬉皮笑脸的弯下腰,把那堆儿沾这唾沫的铜钱统统拢到自己的怀里满,撅着屁股在地上找来找去,连一枚散落的铜钱都不放过。 终于,在地上再也找不到一枚铜钱,永全有将所有散落的铜钱全都兜在衣摆上,在那一身肥肉的人伢子满眼的厌恶中,不以为然的直起腰,厚着脸皮笑了笑,然后才转身离开。 眼看着永全有乐呵呵的兜着铜钱走了,那个人伢子又往地上呸了一口转身回屋,在一旁等待多时的韩乐眼神一利,抬手示意清行跟在她的身后。 时机已到。 这边,离开那群人伢子和那座让人心慌的小黑屋之后,永全有走在回城的小道上,心底里禁不住的美滋滋。 没想到他们家的那个小崽子那么值钱,竟然能卖五吊钱,早知道当初救多生几个了。还有突然多出个白送的小子,居然又多赚了它一吊钱,你说这是美不美? 六吊钱,可是足够他花上好长时间,也能够在赌桌上多玩几把。 等会儿回去之后就去场子里头试试手气,要是他手气好了,把以往赔进去的钱连本带利的赚回来,说不定还能多出几吊钱把他们家那个不听话的小崽子给赎回来 嗯…赎回来……瞧瞧!他这个亲爹多好,那个小崽子身为人子竟然离家出走还忤逆他,结果他这亲爹到现在还想着赚钱后要把这个不孝子给赎回来,当真是一片慈父心肠。 永全有一边走一边想,竟然陷入了一股莫名的自我感动之中。 然后就在他深深为自己感动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自己脑后一阵劲风袭来。 呼啸而来的风声带着不祥的预感,狠狠地砸在还来不及反应的永全有的后脑勺上。 这个瘦小猥琐的中年男人在半空中一滞,然后整个身躯便像是一截僵硬的木棍一般,吭都没吭一声的垂直倒下,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衣摆兜着的铜钱哗啦一声,全都散在地上。 韩乐手里面拿着一块板砖从后面跳出来,弯腰捻起一枚冰冷的铜钱放在自己眼前打量一下,然后禁不住的冷笑一声。 方才她和清行一路悄然尾随着他,终于找到了个机会一板砖拍昏了这丫的。 她转手将这枚铜钱递给自己身后跟着的小道士:“你看,就是为了几吊这样的小玩意,一个亲爹竟然能把自己的亲儿子卖给人伢子,你觉得世间的人心难测否?” 清行面色复杂的接过这枚小小的铜钱,眼神晦暗不明。 他原本还想质问韩乐为何不去救人,反而要暗地里跟着这个中年人,现在他瞧着这个中年人怀里面满满的铜钱,反倒是说不出话来。 山下的人心都是这么险恶的吗? 最终,他还是丧气的叹了口气,问道:“他死了吗?” “当然没。”韩乐检查了一下昏迷不醒的永全有,一边将他怀里面的铜钱全都给扒出来,一边回答道:“我一直小心控制着力道,不会一板砖拍死人的,这厮估摸着一会儿就该醒了。” 醒了也好,一会儿救人的计划里面,还有这厮必不可少的一环节。 她用手指捅了捅小道士的腰间,扒拉着地上一堆儿的铜钱道:“快点儿,在这厮醒来之前,咱们先把这些钱都给找个地方暂时藏起来。” 清行:“……” 等等,我们不是来救人的吗? -- 第189页 山下的人心果真都好险恶…… …… 三月中旬时分,冬意早已消退,但是春寒料峭,一阵一阵的小风吹来,仍旧冻得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罗胖子站在小黑屋的门口前,刚刚给了别人几吊钱,现在心里面正是不爽的时候,气哼哼的一拉屋门进了房子。 什么破天气,待在外面冻得慌! 可是他刚刚拉开那张破旧的门板走进屋子里面,立马就被一阵恶臭给重新熏了出去。 他的同伴莫老五有一双天生的汗脚,随时随地一脱鞋就能熏死苍蝇。 现在莫老五躺在小屋子里面唯一一张冷硬的土炕上睡得正香,一只脱了鞋的脚丫子大大咧咧的耷拉在地上,正在散发出阵阵恶臭,恶臭气息困在这个狭小阴暗的房子里面散不出去,更是熏得人几欲作呕。 毫不意外的,罗胖子又被脚丫子的臭气给熏出去了。 “直娘贼!莫老五那混球…自己睡得倒香,留老子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 罗胖子恨恨不平的捶着门板,骂道:“怎么就没有把你自己给活活熏死!” 心情不爽!十分不爽!!! 不爽的罗胖子刚刚转身,却愕然的发现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个小道士。 小道士一声深蓝道袍,年少俊朗,手持拂尘,彬彬有礼的向他施了一礼。 “无上天尊——贫道有礼了!” ☆、第100章 乞儿5 廖无人烟的荒郊野外, 孤零零的一座破房子, 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衣着整洁、彬彬有礼的道士。 还是个年岁不大小道士。 这就有点儿匪夷所思、耐人寻味了。 罗胖子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道士给吓了一跳, 等他缓过神来之后, 不禁就有点儿恼怒的吼道:“哪儿来的牛鼻子?来这里做啥子?” 不怪乎他生气,实在是这小道士出现的时机太巧, 他们这边刚刚拐来两个小乞丐, 这道士唰的一下就出现了, 跟在地底下冒出来似的。 他们这一行, 到底做的是损阴德的买卖,心底里发虚。 可是被他吼了一嗓子的小道士, 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不慌不忙的甩了甩拂尘, 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施主息怒, 易躁易怒伤身, 恐损阳寿。” 别对着老子甩脸子, 小心短命。 罗胖子一听这话火冒三丈,指着小道士的鼻子, 低声嘶吼道:“滚!牛鼻子道士,你要是再敢乱说一句话, 大爷拔了你的舌头信不信!” 小道士清行眉眼依旧冷淡, 只是左手掐了个诀,一本正经的说道:“贫道只不过路过此地, 偶尔见得施主的面相, 所以就多事来提醒一句罢了, 施主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世人常言心宽体胖,今日得见,世人不过也是多有愚昧。” 呵呵!你不止命不好,还是个死胖子。 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那罗胖子顿时更是羞恼不已,简直就是被气红了眼,结果最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怒气反笑道:“是吗?那小牛鼻子你说说,见到大爷我的面相,你想提醒什么?” 他那两只细长阴晦的三角眼一眯,还冷呵呵的笑着冲清行举了举拳头:“倘若让大爷发现是你在胡说八道,小心一拳锤烂你的脑壳!” 清行看了一眼他那硕大的拳头,不以为然的悄悄撇嘴,面上还是一本正经,手指直接指向他肥大的脸颊说道:“人中短,麻烦多,长则长命,短则短命,上宽下窄大不吉。” “且,你的人中歪斜。人中歪斜者,为人心术不正之人,言而无信,多虚少实,或生不肖子,或子女变态畸型。” “你说什么?!”罗胖子眼睛猛地一睁,被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庞大肥硕的身躯又往前逼近两步。 清行的手指轻巧地绕了一个圈儿,继续指着他的脸颊说道:“耳小、头尖、额窄、鼻孔大、皮肤紧,此乃败运之相,一生独孤、得不到亲戚朋友的帮助,无法聚集财富,平庸无能不断遭受坎坷……” “闭嘴!” 终于是被吓怕了的罗胖子,又气又急的怒吼着,一双肥大的手掌也像清行的衣领口抓过来:“牛鼻子,一句好话都不说就闭上你的鸟嘴!找死啊你…” 清行身形灵巧的往外一闪,利索的躲过了罗胖子的手掌,飘到三尺之外,继续大声的侃侃而述:“瞧你这模样,想来是方才刚刚破财了吧!别担心,今天你还会接着继续破财…” “杀千刀的牛鼻子——” 罗胖子再也无法忍耐,通红着眼睛猛地扑过去, 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被吓的。 他知道做他这一行,亏心事做得多,所以向来不沾鬼神之事,怕的就是报应。 可是现在却突然跳出了个小道士,满嘴的不吉利,甚至还一语言中了他刚刚才破了财,这件事有些膈应人,让他第一反应就是扑上去,弄死那个胡言乱语的小道士。 眼见得这个庞大肥硕的胖子朝自己扑过来,清行也不慌张,直接转过身去,拔腿就跑,身形轻盈灵巧,远胜过这个气势汹汹的罗胖子。 罗胖子通红着眼睛,一声不吭死死地追着自己身前的小道士,离开了小破房子,远远地往更荒凉的城郊山沟那边跑去了。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两人就像是猫追耗子一般,一前一后的不见了踪影。 见此,一直埋伏隐藏在不远处的韩乐,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刚想要摸到屋子前面。 -- 第190页 “诶呀!老罗,你在外面吵吵啥呢?连个觉都不让人睡了?” 就在此时,一直紧闭着的破旧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瘦小干巴、皮肤蜡黄的汉子,顶着鸟窝一样的头毛,脚上趿着两只鞋子,哈欠连天的走了出来。 一直在房里面睡觉的莫老五,终于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 韩乐眼瞳一缩,急忙又蹲下身缩回草堆里面。 莫老五睡眼惺忪挠挠头,许久不曾洗过的头发上泛上一层油花,他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疑惑道:“老罗人呢?又跑去城里面找老相好了,就留下我一个人看着那俩小崽子?” “老罗?老罗——” 他又在屋门口大声喊了几声,没有听见回声,便丧气的骂了一声娘,气哼哼的摔门进屋了。 这时趴在草堆子里面的韩乐,这才慢慢伸出头来,看着紧闭的门口皱着眉头。 还有一个看守的人没有被引走…这可是有点儿难办啊…… 她揉着眉心,突然想到了被一砖拍倒的永全有。 那厮这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永全有昏迷躺倒在小路上,僵硬的四肢一动也不动。 然后,便是一捧冰凉的水迎头浇过来。 昏沉的神志顿时便被这一捧清水给浇醒了,永全有的嘴唇哆嗦两下,沉重的眼皮子慢慢的抬起来,四肢僵硬、神色恍惚的从地上爬起来,晕晕乎乎的抹了抹自己脸颊上的水珠。 视线逐渐清晰,一个身形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乞儿,脸上围着一条围巾包住大半张脸,手中捧着一片残存着水珠的树叶,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醒啦,没被那两人给拍死啊?”小乞丐开口说话,声音轻和柔软,竟然还是个女娃。 永全有迷瞪了一会儿,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发疯似的趴在地上到处摸索着。 “钱呢?我的钱呢?钱……” 他一边摸索着,嘴里面还一边念念有词着。 在到处都找不到一枚铜钱的时候,他猛地从地上蹦起来,一把冲到小乞儿的面前,龇牙咧嘴的怒吼道:“钱呢?我的钱呢?谁拿走了?” 这般没头没尾的话,就像是疯子的痴语一般,叫人听了摸不着头脑。 但这个小乞儿竟然是神奇的领会了他的意思,并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我刚才路过这里,刚好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胖子和一个黄皮汉子,悄悄地把你一砖拍昏,然后捡了你怀里面的铜钱走了。” “那是两个大汉,我瞧见心里害怕,便躲了起来,还听见那两个人一边捡钱,一边说笑着,说什么蠢货、什么还以为真的以为多给你一吊钱、黑吃黑早晚要拿回来什么的……” “后来他们走了,我就跑出来,看你还有气儿,就给你一捧水浇醒了。” 小乞儿一席话说出来之后,永全有已经气得眼冒金星,手脚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胖子、一个黄皮汉子…这不就是、不就是那两个人伢子吗? 好哇!黑吃黑,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结果最后还要把卖身钱给拿回去! 被气得头脑一阵昏沉,永全有这个见钱眼开的赌徒,被冲昏了理智,四肢僵硬的一把拨开挡在他面前的小乞儿,没有对这个救命恩人说一句感谢的话,只是跌跌撞撞的往那座小黑屋的方向跑去。 那个小乞儿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永全有踉踉跄跄的背影,伸手将自己脸上的布巾拉下,露出韩乐的一张脸,嘴角带着一抹冷冷的笑意,再次静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永全有神色昏沉的跑到了方才的小黑屋面前,脱力一般趴在破旧的屋门上,抬着手一下一下死命捶着门板,声嘶力竭的喊道:“罗胖子、莫老五,你们给我出来,把我的钱给我还来!” “咚、咚、咚——” 沉闷的砸门声,伴随着嘶哑的怒吼,一声声的传进屋内。 “干啥,大白天号啥丧呢?!” 莫老五被吵的不耐烦,本就是因为罗胖子不见人影而不爽的心情,现在更是烦躁,“咣当”一声踹开门,怒气冲冲的跑出来。 “永全有,你做啥?拿了钱还不赶紧滚?” 永全有原本挺害怕这两个人伢子,但是现在他的钱不见了,这个走进了末路的赌徒就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浑然不惧任何事情,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揪着莫老五的衣领,嘶声道:“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黑吃黑、黑吃黑…把我的钱还来、还来——” “脑壳坏掉了你?钱不是早就给你了吗?”莫老五猛地一推,把永全有远远地推开,一脸晦气的整整自己的衣领:“讹人都敢讹到我们头上了?” 莫老五是个街头混混,自小打群架的无赖,就算是干瘦也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而永全有在家里面还富裕的时候是个五体不勤的文弱书生,家道中落之后是个被酒色掏空身子废物,向来都是身体孱弱,被一推就推了个四脚朝天,摔得挺惨。 但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一般,双眼发红的又扑了上去:“把钱还我,还我!” 莫老五被缠上,竟然也被推得踉跄几步,远离了屋门口。 “疯子——”他怒斥着,竟然与永全有在房屋的不远处扭打成了一团。 谁都没有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趁着他们两人扭打成一团的时候,偷溜进了房屋内。 -- 第191页 阴暗的小房子里面,永明灏和已经清醒过来的顺子,此时正被捆了手脚、堵住嘴扔在房间的小角落里面,正在惶恐的睁大眼睛,听着外面混乱的动静。 突然,门吱扭一声开了。 两个小家伙同时抖了一下。 从门外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穿的还算是干净的小乞儿,脸上围着布巾,朝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走来。 小乞儿拉下自己脸上的布巾,露出一张无比眼熟的脸:“别怕!” 来救你们了。 永明灏和顺子的眼睛顿时睁得更大,惊愕诧异无比。 …… “莫老五、老五,你在做啥?” 屋外的两人还在扭打,但是一个肥硕的身躯突然插过来,一把将强硬的将两人给分开。 竟然是方才去追逐小道士的罗胖子。 此时的罗胖子形貌极其狼狈,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身上脸上还粘了不少灰尘草叶,一看就是在山沟沟里面摔了不知多少个跟头。 但是罗胖子却没管自己,此时只顾着抓着莫老五焦急地问道:“老五,人呢?屋里面的那两个小兔崽子呢?你怎么没有在屋里面看着?” “啥?那俩小崽子…”莫老五揉揉自己脸上方才在扭打过程中磕出的乌青,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道:“那俩小崽子怎么了?” “你们还我钱、还钱啊——”旁边被分开的永全有还想扑上来,被力气大的罗胖子反手一巴掌抽在脸上,顿时被抽趴在地上,又昏了过去。 解决完发疯的永全有,罗胖子才吐沫飞扬的说道:“这事儿别提了,刚才我追着一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小道士跑了,一直跑到山梁沟那边,结果那牛鼻子最后还是甩了我自己跑了,在跑之前还对我说,这时候那屋里面的两个小兔崽肯定早就跑了。” “所以你就急匆匆的跑回来了?”莫老五斜眼看他,狠狠地踢了一脚昏迷的永全有之后,他才懒洋洋的往屋子里面走:“那牛鼻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他拉开屋门:“这俩小兔崽子不是还好好的在这……” 声音戛然而止。 这间狭小黑暗、但是却坚固无比的小屋子内,却空空如也不见一个人影,潮湿的地上除了多出来的几块砖头之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怎么回事?” 莫老五惊诧的在屋内转了几圈,一眼便将这个小小的房间内所有东西一览无余:“怎么回事,人呢?” 难不成突然消失了? 在门外的罗胖子见此,神色一凛,转身过去眼神不善的看向地上昏迷着的永全有。 “对,就是这厮,小崽子丢了肯定和这厮脱不了干系!” 莫老五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也激动地跑过来嚷嚷道:“我就说这厮怎么会把自己的亲儿子给卖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们呐!” “刚才他突然跑过来乱嚎乱叫,还找我打架,把我引出了屋门。肯定就是他和别人合谋,趁着个时候就走了屋里面的那两个小崽子。” 听了莫老五的描述,罗胖子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一双斗大的拳头攥紧,嘎啦作响。 “先把这厮给带到城里面,然后再找他算账。” 他阴沉的说道:“那些小崽子被救走后,肯定会回城里面,到时候咱们从这厮嘴里面审问出地点之后,再捉一次……” 总之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外面不知道闹了多长的时间,到了最后,屋外的三人全都离开,周围静悄悄的安静下来。 “哗啦!” 屋子里面的土炕下面,却突然传出一声砖块挪动的声音。 几块砖头别冲炕洞里面推出来,接着,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这随之钻了出来。 之后,第二个人钻出了炕洞,第三个人钻出了炕洞…… 韩乐咳嗽一声,抹了抹脸上的灰土。 刚才那两个人伢子回来的太突然,差点儿就把他们三人给堵在屋子里。 不过还好,她急中生智的把屋子里面的土炕炕口扒拉下几块砖,将永明灏、顺子和她自己给塞进了炕洞里面。 这张土炕年久失修,炕里面早就是空的,再加上他们三个都是瘦小干巴的小孩儿,竟然还能塞得进去。 也幸运地没有被发现。 现在外面的人都已经走了,她低下头看着身边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小家伙,尽量用柔和的声音安抚着。 “我们走。” ☆、第101章 乞儿6 重阳山脚下, 山岭小道前。 一个少年身形的道士, 着一身深蓝道袍, 后面领着三个小萝卜头正在往山道上赶路。 三个小萝卜头两个男娃一个女娃, 浑身都是脏兮兮的破烂衣衫、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显然都是乞丐堆里面出身的小乞儿。 小道士倒是不嫌弃他们身上脏兮兮的, 反而一直捉着那几个小家伙的小爪子, 小心拉扯着他们在险峻陡峭的山路上前行。 前两天山里刚下过雨, 山道尚且湿滑,容易让第一次进山的人摔跤。 那个头发枯黄、神情怯怯的小女娃, 一直都乖乖的被道士拉着手小心走路,安静的一声不吭。但是后面跟着的那两个泥猴一样的小男娃, 可是不怎么配合,一直上蹿下跳吵闹不休。 “道士, 你说你们山门离这儿很近,怎么走了这么远还没到?” “道士,你们山门真的想你说的那么安全?” -- 第192页 “道士,咱们就这么自己走, 不等等老大她们?” “对呀道士,怎么不等阿乐姐她们就走, 要是那些人伢子找上阿乐姐怎么办?” “就是啊道士,你走的这么急, 不会是诳我们的吧……” “道士……” “道士……” “道士、道士、道士、道士道士道士……” 身后的两个小子一唱一和, 叫嚷的欢实, 一时间“道士”这两个字充斥了整个山林间。 走在前面的清行忍不住嘴角一抽, 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皱着眉头瞪着眼睛瞧着身后的那两个小家伙。 当道士当了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听到“道士”这两个字就止不住的头疼。 “你们到底意欲何为?就不能安安静静赶一会儿路吗?” 他皱眉问道。 身后的那两个小乞儿,彼此对视一眼,颇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你一声不吭的就要带着我们赶路,说是那几个人伢子事后一定会报复,要带着我们去你的山门暂时避难,硬是把我们从扬城带到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还不能担心的问一问了?” “就是。”另一个小乞儿抽抽鼻子,眼圈儿竟然都开始发红:“说走就走算了,我们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姑且信你,但是你怎么不等老大回来之后一起走…老大现在都还没回来,万一、万一…落在那些人伢子手上了呢?” 说到了这里,这两个小乞儿像是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心里面的害怕一样,终于忍不住互相抱头痛哭。 这两个小乞儿正是韩乐的两个小跟班——小毛和阿福,而此时被清行牵着手腕的小女娃,则是顺子的妹妹。 清行看着呜呜咽咽哭成了一团儿的小家伙们,不禁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们莫要担心,之前我就与你们老大商议过,我负责引开人伢子、她负责救人。” “等到我将那个人伢子甩脱之后,就按照事先商议好的,先到城里面把你们三个接出来避祸,以免人伢子之后报复,而你们老大在救出那两个人之后,也会直接赶过来和我们汇合。” “可是阿乐姐到现在也没有回来。”阿福依旧泣不成声,冲着清行喊道:“万一阿乐姐没有救出那几个人怎么办?万一她自己也被人伢子给抓住了怎么办?我们都走了谁来救她。” 清行被喊得一怔。 接着,旁边的小毛也哭唧唧的说道:“人伢子那么可怕,你是怎么确定老大一定会安全逃脱的?” 清行看着两个哭泣的小家伙,僵硬着神色,半晌之后才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冷声答道:“她没事的…她肯定会没事的。” 小毛撇嘴:“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清行不答,只是转过身去,脚步不停的继续前进:“这个主意是她出的,她自己便有七分把握,我又怎么能不对她有信心。” 那人做出计划时的模样太过于自信,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让自己卸下了所有心防,尽心竭力的信赖支持起她的计划来。 小毛对他的回答像是不满,追在他的身后叫道:“就算老大他又七分把握,但是那三分意外呢?要是遇上那三份意外怎么办?” 他的脚步顿了顿,身影僵硬了一下,然后便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恢复了常态继续向前走去,就连传来的声音也是平淡的不起一丝波澜:“没有意外,她一定会回来的。” 肯定会回来的,没事的… 声音清冷,像是自信至极,又像是自我安慰。 小毛不满,一张稚嫩的小脸涨得通红,追在他身后叫着嚷着:“道士,你可莫要骗人——” “小毛!” 在他的背后突然就传来这么一声呼喝,带着几分疲累和几分不悦的意味:“不许这么没礼貌的说话。” 一瞬间,众人皆惊。 走在最前面的清行,在突然听到这么一声之后,原本埋头赶路的身形猛然僵住,在几息之后才缓过神来,慢慢的转身向后看去。 狭长幽静的山间小路上,三个不大的身影一起慢慢走过来,最前面的那个人脸上粘着几许泥泞,还带着一点儿疲累,一边皱眉一边向他们这边说道:“小毛,这位清行道长无论如何都是帮了我们大忙的恩人,不能这么对他说话……”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小毛和阿福两个孩子便像是离弦的利箭一般,猛地扑过去,一把抱着他的腰身,涕泪横流的哭道:“阿乐姐…” “老大…” 韩乐看着围着她哭啼啼的两个小家伙,挨个摸头揉过去:“好了,不过就是离开这么一会儿,哭成这样做什么?又不是回不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就算要哭也别把眼泪鼻涕都蹭我衣裳上。” 本来这身衣裳就不是多干净。 小毛和阿福拥着韩乐哭着,另一边一直乖乖待着的女娃,也眼神发亮的冲过去,一把抱着韩乐身后的顺子:“哥——” 顺子向来是乞儿中的小霸王,但是这次也着实在人伢子手里面吃了不少的苦头,脸上还带着惊惶未定和几许淤青伤痕,气焰也不再嚣张,这时抱着自己唯一的妹妹,他也终于能缓和下脾气叫她的名字:“丫头。” 顺子的妹妹没什么正式的名字,大家伙儿都叫她丫头。 韩乐有人欢呼簇拥,顺子也有妹妹迎接等待,倒是被救出来的永明灏、还前方的清行,一起被遗忘在一边,独自默默地待着。 -- 第193页 永明灏这个小家伙儿看上去还有点儿惴惴不安,几次踌躇这想要靠近韩乐,却又望而却步。但是清行却比他要干脆的多,直接走到韩乐的面前,一手将围在她身边的亮哥哥小跟班给揪到一旁。 “回来啦。” 他收敛起自己方才所有担心的神情,撇着嘴问道,语气竟然有点儿像是在抱怨:“你这次回来的有点迟,遇到什么事了?” 遇到危险了吗? 韩乐抬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口是心非的少年,心底里暗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耽搁了一会儿,最后俩人伢子把永全有那头牲口给抓走了,我们不得不在小屋子里面多藏了会儿。” 清行哼了一声:“还好也只是耽搁了一会儿,要是再到耽搁一会儿,你的两个手下就要把我给活吃了。” 听到这里,韩乐反倒是严肃了神色,抬手按着小毛和阿福的后脑勺,要他们两个一定要给清行道歉。 实在是这两个小子方才的话真的是太过于无礼,就算是让她远远地听见都不禁一肚子火气,更遑论清行本人。 这两个孩子从小在乞儿堆里面长大,不知道感谢和礼貌为何物,但是日后她总是要尽力教一教他们这些道理。 总不能一辈子就做个小乞丐吧! 小毛和阿福被按着后脑勺,在自家老大的强力要求下,终于是不情不愿的开始道歉:“道士,对不起…” “叫清行道长,没大没小叫什么道士。” 韩乐拍拍他们两个的后脑勺,纠正道。 两个小家伙儿有点儿不服气的嘀咕着:“明明老大你之前就是一口一个道士的叫他。” 他们两个也只是有样学样罢了。 听此,韩乐倒是有点略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板着脸教训他们两个:“不准顶嘴,我之前是因为没有意识到清行道长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这才出言不逊,你们不准学。” 高尚的、纯粹的、有道德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有益于人民的清行:“……” 呵呵!你直接说你之前以为我是神棍不就行了吗? “好了。” 眼看着话题要往一个神奇的方向划去,清行急忙出声制止,将事情拉回来原有的轨道:“阿…阿乐对吧!现在你已经回来了,干脆就带着这两个小娃娃,一起和我回山门,暂时在我山门避祸如何?” 韩乐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一堆儿的小家伙,不禁叹了口气,道:“我们一群小乞儿,无依无靠、无亲无故,对你的山门而言只是累赘,此行前去可会麻烦贵师门?” 清行摇摇头,道:“你们皆是年幼,又只是暂时避祸,师尊那边总是会动恻隐之心的,再者说了……” 他的声音中突然多了几分怀念:“再者说了,我此行下山历练,已经离开师门多日,也是时候结束历练该回师门静修了。” 众人达成一致,便再无异议,加速赶路,很快就寻摸到了隐藏在深山中的道门。 清行抬头望着自己面前巍峨气派的山门,眼中露出一丝怀念,抬手推开山门。 会回去了…… 然后刚刚回师门的他,就被自己的师尊给一脚踢了回去。 “小混蛋,谁家的下山历练是历练三天就回来了?才刚刚离开师门三天你就嫌久了?还想要回到藏书室里面继续宅着是吧?小混蛋我告诉你没门,赶紧麻地溜的回去给我继续历练,不给我历练两三年不准回来听见没有——” 高大的山门中,传来阵阵老人的呵斥声。 众人目瞪口呆。 又被踢出来的清行:“……” 好尴尬啊_(:3ゝ∠)_… ☆、第0102章 乞儿7 清行被自家师尊一脚踹出门外, 剩下韩乐她们一群外人站在原地默默尴尬着。 不过她们到底是一群来避难的小孩儿,清行所在的隐修道门也没有太过于狠心, 重新从地上爬起来的清行厚着脸皮劝说着, 最后他的师尊还是收下了这群小乞儿在门中暂时避难。 古人以十二年为一轮、六十年为一个甲子,所以清行师尊——那个满头白发、精神抖擞的老头, 他收留孩子的标准是在十二岁以下。 虚岁十一岁的永明灏、十二岁的顺子、九岁的小毛、八岁的阿福、还有顺子七岁的妹妹丫头。 这群孩子都被留了下来,老头拉着年岁最小的丫头的手腕,冷着脸象征性的站在门口招招手,然后“啪”的一声狠狠关上了大门。 被踢到门外继续历练的清行泫然若泣。 一起被踢出去的韩乐目瞪口呆。 “为、为啥?”她站在小道士的身边,瞪大眼睛盯着巍峨的山门,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为啥他们都被收留了, 我却和你一起被踢出来了?” 她又不需要下山历练。 清行无精打采的瞥她一眼, 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年岁太大了吧?师尊说看你的身子骨应该已经有十三岁了, 年纪太大又是个女娃, 在满是道士的道观里面待着不方便。” 顺子的妹妹丫头也是女娃, 可是她年龄小, 待在道观里面还不算困扰,但是已经十三岁的女子在山下都是可以勉强嫁人的年纪, 总不能再跟他们这群清修的倒是混在一起。 败坏人家女子的清誉,也败坏他们道门的名声。 -- 第194页 “不过话说回来…”清行又把目光挪到了韩乐的身上, 满是怀疑的上下打量着她瘦小的身材:“你这么小的一点, 居然都已经十三岁了, 我原本还以为你最多十一二岁。” 韩乐现在用着的这个身体实在不像是十三岁, 若不是清行知道自己的师尊看人的眼光格外毒辣, 肯定也是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毕竟,太瘦小。 韩乐的眼神依旧恋恋不舍的黏着山门身上,颇为闷闷不乐的答道:“哦,我自己都快记不清自己到底几岁了?” 她的这个身体自小就是个乞儿,对以前的记忆甚是迷糊,算不清自己身体的时机年龄很正常,又因为经常风餐露宿、营养不良,导致身材格外瘦小,看起来更是才十一二岁的模样。 结果就因为这一岁之差,她就必须得和自己好不容易救出来的男主分别。 别呀!男主你的定情信物还没给我呢?这都不在一起生活,那还要怎么互相培养感情啊? 她挠着坚固的山门,悲伤逆流成河,心中充满了好似被棒打鸳鸯一般的憋屈。 酷爱把我的男主还给我! 看着她悲愤挠门的举动,清行则是不禁犹豫了一下,修长的手指伸入衣袖中,悄悄扣在三枚小小的铜钱上面。 这三枚脏兮兮的铜板,是方才那个说话结结巴巴的小乞儿偷偷交给他的。 刚刚听说韩乐不能一起被留在山门中,他还记得那那结巴小乞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眼中充盈着担忧恐惧的泪水,甚是害怕分离。 经历了被自己亲爹卖给人伢子,然后又被韩乐救出去的事情,永明灏这个小家伙儿现在满心依赖着韩乐,像是只有在她身边才能得到安全一般。 他甚至还提出要和韩乐一起离开,但是被清行给劝阻下来。 作为一个被人伢子盯上的小乞丐,现在若是执意要跟随一个同样年岁不大的孩子,只会变成一个累赘,一直连累这别人。 所以他还是暂时在道门中避祸为好。 被人点醒,永明灏看起来也是明白了这一点,结果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最后,他哆嗦着手脚,轻轻从自己破旧的衣兜最里面,掏出来三枚脏兮兮的小铜板,恋恋不舍的塞到清行的手里面。 “这是我、我自己悄悄存下来的钱,以备将来…快要饿死的时候买饭吃…。”小乞儿吸吸鼻子,苍白着脸色盯着那三枚铜板:“我一直藏得很、很好,就算是人伢子搜身…也没有搜到这些钱…” “但是现在阿乐姐要走了,她到山底下会、会没钱用,会饿肚子…” 他噙着眼泪看着铜钱,道:“道长,请帮我把存下来的钱送给阿乐姐。” 这最后一句话,这个小家伙儿说得格外的顺溜,竟然没有一点点结巴。 清行也同样不知道,一个勉强才十一岁的小孩子,看人的眼神竟然能够如此悲伤,一个爱钱如命的小乞丐,也竟然将自己眼中的一笔“巨财”,无偿的送给别人。 他拿着那三枚,脸色怔然没有说一句话,而小乞丐在说完之后,难过的眨了眨眼睛,悄悄的转到众人身后去了。 不管是仰慕也好、喜欢也罢、还是在劫后余生之后所产生的依赖感,总之,在这个叫做永明灏的小乞儿心里面,他的阿乐姐已经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 但越是重要,就越是犹豫不敢接近,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成为累赘,唯恐将自己身上的噩运传给自己重要的人身上。 不敢当面将自己积攒了很长时间的铜板送出去,就只能假借他人之手转交过去。 清行依旧呆立在原地,手指慢慢搓擵着衣袖里面的铜钱,看着自己面前的韩乐,在心中不住思量着。 现在阿乐还什么都不知道,他此时应该把这三枚铜钱转交给阿乐。 虽然三枚铜钱少得可怜,但毕竟是一个孩子的一片真挚心意。 就是三枚铜钱而已,转过过去,他还在犹豫什么? 还在…犹豫什么…… 他紧紧扣着那三枚铜板,手指攥的发白,看着前方韩乐的背影,几次想要开口喊住她,但是话涌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心底里最深处,总觉得…这三枚铜板,不能交出去… 交出去,就会有人离开。 清行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内心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翻涌着,刺激着他神志。 “…道长?清行道长?” 耳边突然有人在对他说话,声音清灵中还略带一丝疲累的沙哑,像是一道惊雷一般,猛然砸在他的脑袋上,将他有些恍惚的神志瞬间砸回清醒。 回过神来的清行,将自己鬓角上不知不觉间滑落下来汗珠擦去,勉强笑一声,看向自己面前的人:“阿乐,怎么了?” 在他面前的女孩怀抱着手臂,像模像样的皱着眉毛,小大人似的模样:“道长,咱们两个都被踢出门外,现在可否算得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清行笑道:“自然。” 他好像预料到接下来要说什么事情。 果然,韩乐接着说道:“道长下山,可否带我同行?” 接下来若是能够和自己眼前的小道长同行,以后还能找机会回到这里的山门,依旧能够找机会与男主接触,还能暂时让自己的处境更安全一点。 清行心里面也知道她的筹划,嘴角悄悄勾了勾,道:“自然,若是能够与阁下同行,想来以后有伴了。” -- 第195页 “现在先下山吧。” 他袖子中扣着的三枚铜钱,犹豫颤抖了半晌,终于还是收了回去,放在了袖子里面最里面的暗袋中。 他看向韩乐,放松的笑了笑:“走吧。” …… 扬城内北边,一片低矮幽暗的房屋聚集区内。 聚集区房屋深处的一间破落瓦房内。 “哗——” 迎头一盆冷水浇下来,顿时将半昏迷的永全有浇醒。 这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书生颤抖了一下,慢慢晕晕乎乎的抬起脑袋。 一个硕大肥硕的拳头突兀而至,狠狠地捣在他的小腹上。 “呜——” 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永全有顿时悲鸣一声,浑身上下都在痛得打颤儿。 “呸!没种的货色。”罗胖子往地上狠啐了一声,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中年人的头发,狠狠地将他的脑袋给提起来。 “呃…”头皮被撕扯的阵阵生疼,终于清醒过来的永全有转动着眼珠子,看着自己四周破旧的摆设,和自己身上捆得结结实实的绳子。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黑吃黑还不够,现在还要杀人灭口吗?” 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哭喊道:“你们这是草菅人命,要是送到衙门里面要被判秋后问斩的…” “闭嘴!” 罗胖子又是一拳过去,打在他的面门上,一颗门牙随之飞了出来,滚落在地。 挣扎不休的永全有终于消停了。 站在旁边的吴老五走上前来,一双吊脚眼格外阴狠的盯着他,伸手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打架?你还敢来找爷爷打架吗?还救人…娘的都把自己的崽子卖过来了,你还敢又反悔救人?” “我们兄弟两个在这江湖里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手上的买卖不知道沾过多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不怕死的蠢货,把人救走之后还要跑回来讹我们!” “讹人、你再讹人啊——” 吴老五狠狠地一脚踢过去,一脚踢在他的肋下:“说,谁救得人?人现在在哪儿?我们给你的钱又在哪儿?” 永全有被一脚体重肋骨,顿时痛得脸色发白、呼吸停顿,半晌之后才缓过气来,气若游丝的喃喃道:“什么救人…钱被你们拿走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缺了一颗门牙,说起话来都漏风。 “娘的,还不说实话。” 罗胖子不满的瞪眼,手中唰的一下提起一根漆黑的短棍,恶狠狠的说道:“不给他点教训,这个场子不找回来,以后咱们兄弟两个还怎么在江湖里面混?” 他伸手拉过永全有的手掌,伸展在一边的桌面上,抬起那根漆黑坚硬的短棍,狠狠地向手指尖砸去—— “啊——” 凄厉的哭嚎响彻了整个房屋内。 半晌之后,被砸断了所有左手手骨的永全有,像个空空如也的破面口袋一样瘫在地上,身躯不断扭动,神色之间一片痛苦。 罗胖子冷眼瞧他,然后将自己手中的短棍扔在了地上:“这个蠢货已经交代了,他在半路上被人打昏,醒来之后就看到了一个小乞儿,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娃。” “咱们要想找到咱们的货、还有咱们兄弟的面子,就必须得先找到那个女娃。” 他面容阴霾的说道。 ☆、第103章 乞儿8 早晨的扬城炊烟寥寥, 早起的小贩们摆好了摊位,贩卖着各种早食。 白嫩小巧的混沌在汤锅里面不断翻滚, 金黄香脆的酥油饼在油锅里面滋滋作响,新剥开的茶鸡蛋、刚榨出来的白豆浆, 掀开笼屉, 馅大皮薄直流油的肉包热气腾腾的出笼,鲜嫩的豆花入口即化。 早食摊位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韩乐和清行站在一旁, 默默地留着口水。 “我饿了。” 沉默半晌之后, 她终于忍不住憋出这么一句。 “哦,好巧我也是。”清行在一旁瞧着,接上一句。 然后双方又都沉默下来,各自站着眼巴巴看着对方。 …… 空气一时都沉静下来。 再次等了半晌之后,韩乐终于不可思议一般睁大眼睛看着清行, 说道:“你都饿了你还不赶紧去买点东西吃?” 清行也瞪大眼睛,道:“说的跟你不饿似的,你怎么不去买点儿?” “废话,要是有钱我早就去买了,还用得着在这儿跟你大眼瞪小眼。” “那又是什么错觉让你以为我竟然有钱?” “……” 面面相觑, 气氛一时有点儿尴尬。 他眨巴着眼睛, 再次像是求证一样的问道:“真没钱啊?你外出游历, 你师门就没给你点儿盘缠啥的?” 清行一拍自己的袖袍, 摊手道:“向来都是和尚富得流油, 像是我们这样隐修在深山中的道门有什么赚头?你以为我那句‘贫道’自称是白叫的吗?” “怎么会这样?”韩乐不禁悲鸣一声, 看向清行的眼神中满满都是‘要你何用’的愤慨。 喂喂! 清行一撩宽大的衣袖, 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冷眼瞧她:“那你的钱呢?咱们昨天从永全有那边黑吃黑拿过来的几吊钱,我记得咱们是埋在城郊的山坳里了吧?” 那可是足足有六吊铜钱,挖出来也够他们两个用上很长时间。 韩乐更是眼神凄凄惨惨的望着他,撇嘴道:“那钱…我不是早挖出来了吗?” -- 第196页 “什么?”清行一愣。 “昨天在救出那两个小家伙儿之后,我就转悠了一圈儿带着他们把钱给挖出来了,六吊钱足足背了一个大包袱,一直被我给背上了深山里,差点儿没被压死,你昨天就没有发觉吗?” “不是,你是说…我还以为那个包袱里面都是你们的行礼……” 韩乐鄙夷道:“得了吧!都是露宿街头的小乞丐,哪有什么行礼?” “可是…”清行貌似有点儿抓狂:“你是说你昨天就把钱给背上山了,那现在钱呢?赶快拿出来救济啊。” 韩乐一撇嘴:“我留了那么多的孩子在山门里面,可不得给点儿伙食费?” 清行:“……所以?” 韩乐:“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把那六吊钱全都留在你师父那里做伙食费了→_→” 清行:“……w(Д)w!” 你给那为老不尊的老不羞作甚?自从他小时候有记忆以来,回忆中的老爷子除了一直偷懒和哭穷之外,就只有想着法子的要把自己给踢出去省点儿饭钱,当真是白瞎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等等,失态了,形象注意形象…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了自己道士的外在形象,向韩乐问道:“六吊钱…一枚铜板都没留,全都留给师尊了?” 韩乐点点头:“他说自己很穷的,维护整个山门、抚养这么多孩子很费心神。” 清行:“…我现在只问一句,你们丐帮现在还收人吗?我申请加入还来得及吗?” 去它的形象,不要了!现在没钱除了饿死之外就只能做乞丐了啊tot…… 瞧着有些面部表情崩溃道不能维持人设的小道士,韩乐的眼神有点儿怪异:“至于吗你?别忘了,你可是道士啊——” 古往今来只有懒死的和尚道士,从来就没有骗不了的施主,此乃古之真理。 她勾着清行的脖子,叫他低下头,自己附在他的耳边,轻声细气窃窃私语着。 这个姿势太过于亲近,耳边温热吐息浅浅袭来,吹动了敏感的耳垂,叫清行这个年少的小道士略略感到些许的不自在。 但是听了她的一番话之后,原本他脸上就有些绷不住的表情,便真的开始崩溃成一片。 清行等着眼睛直起腰身,蒙蒙愣愣的看向韩乐。 眼神中写满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阿乐”的意思。 “愣什么?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当神棍?”韩乐踮起脚尖,一副好哥们架势般搂着他的肩膀说道。 原本她是想搂脖子的 ,但是因为身高不允许,就算是踮着脚尖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搂住清行的肩膀。 她一手搂肩膀,一手拍着清行的胳膊,说道:“别怂啊!你不是要下山历练吗?你要知道,像这样才是山下道士们的常态,少年咱们要入乡随俗,既能赚钱还能历练何乐而不为?” 看纯洁的小道士还有点犹豫不决,她干脆的往那些卖早食的小摊贩那边一指(特别是往那几块儿两面金黄、香酥脆口的葱油饼那边一指),雄心万丈般喊道:“看,这就是你应该为之奋斗的目标!去吧,皮卡…咳咳,去吧!少年——” 一样饥肠辘辘的小道士,望着各种香气扑鼻的早食,开始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有点儿微微的动摇… …… 于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在街边就立起了一个小小的摊位。 韩乐和清行这两人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辆破旧的小架车,收拾干净之后,便将这辆嘎吱作响的小车摆在街边,找一块儿稍稍整洁的麻布铺上,便成了一个小摊位。 清行解下自己身上略显宽大的道服外袍,悬在摊位上方,后背上黑白色的太极阴阳鱼随风飘荡,权当是这个摊位的招牌。 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拂尘、桃木剑放置在摊位上,清行这个只身着了中衣长衫、阴阳鱼腰带的道士坐在后方,除了年龄之外,看起来就和街面上其他算命先生们没什么两样。 小摊静静的安置在街角上,过往匆匆忙忙的行人们,没有一个人往这里多看一眼。 像是这样算命的摊位,人们见过很多,而摊子后面坐着的倒是太过于年轻、又是个生面孔,别人不会信任这样一个小年轻,自然也就不会找他来为自己算命。 但是那小道士貌似也不恼,不急不躁的坐在原地,托腮看着来往人流,一双黝黑的眸子清亮,倒是真有几分少见的神仙气度。 外貌如此出众的少年道人,之后还是引起几位来往行人的注目。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突然悄悄地溜过来,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头撞在了这个算命的摊位上。 “诶哟!” 撞到摊位之后,这道黑影将摊子上拂尘与桃木剑给撞得跌落在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墩在地上,痛叫不已。 这一下子闹出的声响有点儿大,来往行人不免又多往这边看过来几眼。 那道人影从地上拍起来,竟然是个身形瘦小的小乞丐,身上和脸上都是脏兮兮的,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喂!道士,你这摊子摆在哪里不好,非得摆在这里,害得老子我一头撞上。”那转了摊位的小乞丐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竟然没有道歉,反而直接指着道士的鼻子无理取闹的开骂。 这小乞丐的声音沙哑难听,同样也听不出男女来。 -- 第197页 人们总是喜欢凑热闹,眼见得一场好戏即将开演,又不少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驻足向这边观望起来。 被撞了摊子、又被平白无故骂了一通的清行,看起来也不着急,只是气定神闲的望着无理取闹的小乞丐,说道:“你今日运道注定不顺,与贫道何干?你且快走,我不将要倒霉的人说话。” 与乞儿嘶哑难听的声音相比,这小道士的声音实在是清雅温和,如清风拂面一般让人升起好感。 “牛鼻子贼道士,什么用都没有,装神弄鬼倒是有一套!” 那小乞丐还在不依不饶的叫嚷着,响亮的声音把周围的行人都吸引了过来:“你这道士倒是说说,老子我今天是个怎么样的倒霉法?你要是说不出来,以后天天围在你摊子周围要饭,叫你没有一单生意。” 乞儿说的有趣,周围围观的人全都笑了一声。 清行这个小道士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施舍过来,只是身姿优雅的俯下身,缓缓捡起跌落在地的拂尘木剑,冷冷说道:“我劝你,今日南方回头、勿要向北,宜东南而行、不宜西北而走,不然不出二十步,祸事马上临头。” “切!一张嘴说得厉害,老子今天就向北了,你这牛鼻子能怎么样?!” 那小乞儿不屑,转身一边咒骂着一边向北而行,嘴里面还大声叫道:“一步、两步、三步…十二步、十三步…道士,我都快走到二十步了,你说的祸事在哪儿呢?” 听了乞儿的嘲笑,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大家伙儿全都是颇有兴趣的数着脚步:“十七步、十八步、十九……” 小乞儿迈出最后一步,大声嗤笑着:“二十步,牛鼻子你说的祸事…哎呦!” 第二十步,那小乞儿最后一步迈出,正是好巧不巧的踩在一块儿果皮上,顿时惊叫一声,脚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向北而行,二十步,祸事。 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众人哗然,顿时议论纷纷:“果真算的极准…”“看来这道士真是个有本事的…”“灵验了灵验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纷嚷,那小乞儿羞红了脸,不服输的从地上爬起来,叫道:“不算!方才只是我不小心罢了,我再向西北而行,不行这次还是这么灵验。” 旁边的清行听此,漠然说道:“西北而行,这次你走不过十步,我劝你最好不要如此。” 那小乞丐不信邪,转身就往西北方向走,只是这次的脚步就显得小心许多,围观的众人再次近几年盯着他的背影。 小乞儿颤巍巍的往西北走了十步,方才松了口气,转身得意道:“十步,没事…” 他话音未落,就只见因为自己转身转得太着急,脚下一歪,竟然一脚踏空,踏在街道旁边的臭水沟里面。 “啊…啊——” 小乞儿惊叫着,半个身子悬空,向旁边狠狠地一栽,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半个身子摔在水沟中 ,溅了一身的污泥。 两次测算,两次全中,分毫不差! 这下子众人简直都要沸腾了,再次看向清行的眼神炙热的就像是个半仙,纷纷冲过去,争抢着要这位“半仙”先为自己算算运道。 谁也没有发现,在那个小乞儿摔倒的时候,在众人眼中一直风轻云淡的道士,眼皮子几次颤了颤,掩盖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 望着被众人包围的清行,那摔倒水沟里面的小乞儿似乎很羞愧,像是无颜再见其他人一样,爬起来之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待她走到僻静无人之处时,立刻便将自己脸上的污泥擦干净,露出韩乐的脸庞。 她倚在墙壁上,微微喘息着,为自己这次广告的成功庆幸着。 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他们两人将算命事业做大,自己出任ceo、迎娶男朋友、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未来…… 算了,别想那么多,先把他们两个人的饭钱挣够再说吧! 再说自己的男朋友也不在这儿…… ☆、第104章 乞儿9 突兀的想起了自己的男友, 韩乐倚在墙角, 终于难得有了点儿低落的愁绪。 她在这些世界流浪的够久了, 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不少年了吧…… “你竟然还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天?现在的你与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心境可真是大不相同。”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冷漠的声音。 韩乐猛然一惊,随后惊讶道:“单身狗?” “……单身狗后面加上系统两个字谢谢!” “真的是你。” 她没有觉得惊喜,反倒是眉头皱的更紧,问道:“你这次来有什么事?这个世界又出意外了?” 脑海中的单身狗系统沉默了一下,之后说道:“只是尽一下身为系统的责任, 来关照一下自己宿主的身心健康不可以吗?” “得啦吧!这么多世界什么时候见过你这家伙的人影…啊不, 本来就见不到你的人影、只能听到你的声音。除了之前在那个非法穿越者出现的世界之外, 哪个世界见你主动和我交流过?” 她连嘲带讽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你要来找我帮忙?难不成是本世界又出现了非法穿越者?” 单身狗系统:“……” 你丫竟然全都蒙对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犀利?作者那厮难不成提前给你剧透了—— -- 第198页 “宿主。”它尽量维持着依旧平静淡漠的金属音说道:“本世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事关与你的任务…” “不,它不关我的任务什么事儿。”韩乐抢在它说话之前打断道:“你这属于额外任务, 非得要让我这个临时工加班完成,还是加班不给加班费的那种。” 上上个世界遣返了那个非法穿越者, 也没见把那个稀有的玛丽苏光环分给她。 做白工的事情,再干就不划算了。 单身狗系统:“……” “我在上上个世界已经给你降低了任务难度。”它尽力用着无机质的声音做出安抚的语气:“若是你将本世界的非法穿越者再次逮捕归案, 我会向总部申请, 将给你争取更多的福利待遇。” “等等, 逮捕归案?” 韩乐眉头皱得更紧, 再次重复了一边系统方才的话:“将非法穿越者逮捕归案…上上个世界的非法穿越者也只是要求遣返而已……这次的穿越者, 只怕不是上次那种无意间穿越的存在?” 并不是意外穿越,那就只能是故意制造穿越机会的人,这种人既然能够人为的创造出穿越时机,那么危险程度必定是不同而言。 怪不得要用到“逮捕归案”这个词。 单身狗系统像是万万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宿主竟然能够从短短几句话里面,瞬间推断出这么多的内容,不禁一时哽了一下,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挤出来一句:“你成长的很快…” 成长的太快了,颠颠撞撞流浪了这么多的世界,现在的宿主和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相比,成长的实在是太快。 人类这种碳基生物怎么总是不断地制造惊讶? 它用着没有感情的声音叹息,说道:“你说的对,这次的非法穿越者来势汹汹,并且充满了恶意,曾经几次上过总部的通缉令,又几次逃脱出总部,黑名单里前几名的通缉犯…” 韩乐:“……” 这次轮到她目瞪口呆说不话来。 “单身狗你好,单身狗再见,一路顺风、恕不远送,回去找警察叔叔帮忙去吧!再见,爱过。” 她浑身小小的打了个哆嗦,裹了裹自己破旧的衣裳,转身就想要走。 可惜单身狗这条系统一直就住在她的脑子里面,避也避不开。 “等等。” 单身狗阻止着她,说道:“你避不开的,他是穿越者,为了保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性,自然会想要扼杀掉其它的穿越者,你无动于衷的话只会更加被动。” 尽管在脑海中不会有第三者的偷窥,但是它还是压低了声音,缓声说道:“而且,若是这次你真的能够协助我逮捕通缉犯,那么和上次不同,总部一定会颁下格外的奖励…” “比如说,个个世界的气运…” “什么?”韩乐表示自己没听清。 单身狗却不再重复,像是避讳着什么似的转移了话题:“你注意,一定不要忘了提高警惕寻找非法穿越者,还有小心…来找你们麻烦的人来了……”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就在单身狗系统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韩乐突然警觉的抬起头,远远的看向街角那边。 清行小道士的算命摊位正在街角那处。 她的目光在摊位上和周围的人群转了一圈而,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一个庞大肥硕身影。 那身影也在围观的人群中,正在努力的往前面挤。 “我日…” 韩乐瞥见那个人影,顿时惊得瞳孔急缩,整个人唰的一下从墙根便僵立起来,半句脏话差点被吓得脱口而出又被她憋了回去。 …… 清行坐在算命的摊位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汹涌而来的人潮,眼神涣散的从对面人群争先恐后伸出的手掌上一一掠过,清晰而准确的说出对方的手相。 他自幼在隐修的道门里长大,就算是师父不怎么靠谱,他还是习得了一身的道士该有的本领,其中掐算看相一门格外的有心的,就算是此时走神的情况下,他还是测算的格外准确。 这下子围观的人群更加的热情起来,呼喝“半仙”“小神仙”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众人都开始拼命地往前挤,伸到他面前的手掌也越来越多,那架本就破旧的小架子车更是被挤得“咯吱咯吱”作响,像是随时要倒塌一样。 往摊位上的铜盘中扔银钱的声音,也是“丁铃当啷”不绝于声。 望着铜盘中堆积的越来越高的铜板碎银子,清行一直在担心故意跌入水沟之中的韩乐,此时也没有什么高兴地情绪,一直在心中悄悄思考着什么时候收摊去看看自己同行的老伙计。 现在饭钱已经够了,铜盘里面的银钱已经足足够他们半个月的花销,一会儿收摊之后,他一定要请阿乐去酒楼饭庄里面好好吃上一顿,再给她扯点好布料,去裁缝店里面做一身好衣裳…… 心中正在思虑万千的清行,没有注意到一个肥大的身影“哼哧哼哧”的几道他的面前,“咣当”一声将自己的手腕重重砸在桌面上。 “小道士,几日不见你倒是发达了,给大爷我算算呗!算的对就赏你一拳头,算的不对就打你一耳光,怎么样?” 粗重的嗓音阴狠的传来,其中的恶意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这话说得实在是大不敬,众人听到如此言论,顿时不禁议论纷纷,纷纷指责这个新来的不懂规矩,冒犯了小神仙,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 第199页 可是那挤过来的肥硕人影却毫不在乎的样子,只是死死地盯着摊位上的清行,眼中阴冷可怖的情绪翻涌不止。 原本低着头走神的清行,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话,竟是觉得这声音甚是耳熟,不禁抬起头来望过去。 昨天被他好好戏耍了一通的罗胖子,此时正抖着满脸横肉挤在他的摊位前,油光满面、似笑非笑的紧盯着他,眼神阴狠。 清行的心头猛然一紧。 而那罗胖子却低下头来,咬牙切齿小声道:“牛鼻子,还有那个小叫花子…老子找你们找的好苦,抢了我们的货就跑?真当我们两兄弟是好惹的?” 方才他找见这小道士的时候,但是就像冲上去打死这牛鼻子,但是牛鼻子道士周围的人群太多,他的身份又是见不得人的,到时万一惹了众怒反倒是不妙了。 所以他就只能强忍着心底里的怒气,忍着想要咆哮着冲过去的欲念,一声不吭的混在人群里面挤着,就是想要先当中给这个小子一个下不得台阶的难堪,若是能够找茬狠狠地教训着牛鼻子道士一顿更好。 他坚信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牛鼻子就是个假道士,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名声,一定和他一样也不会当中把昨天的事情给说出去,不然之后还会有谁来找一个和人伢子有联系的道士来算命? 觉得那道士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一定不敢瞎嚷嚷,自己的身份暂时无忧,所以罗胖子阴狠盯人的眼神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气焰也更加嚣张。 清行看着自己对面肥硕壮实的人伢子,在评估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势力差距之后,掩盖下自己心中的不安,面上不露声色的看向他的手相。 “诶呀!施主你的手相…命格倒是奇特啊!” 他装模作样的惊叫道。 ☆、第105章 乞儿10 “你这命格倒是奇特啊!” 从方才起就一直神色淡漠、不动声色的道士, 在看大这个胖子的手相时,竟然惊叫出声,这不得不瞬间引起周围一群人的注意力。 这胖子,什么来头, 什么样的命格竟然能让这个小神仙动容。 好奇心驱使着每个人都将自己的火热目光投过去。 被这么多人唰的一下围观,就算是脸皮厚得像城墙一样的罗胖子, 也不禁僵硬了一瞬间,颇有些不自在的动动身子,随即愤怒的向清行低吼出声:“什么命格奇特, 牛鼻子道士你说的什么鬼话?” 牛鼻子…这是开始直接当众爆粗骂人了。 牛鼻子向来都是辱骂道士的专有词汇, 罗胖子这句话一出口,围观群众顿时又是一阵惊呼,随后纷纷看向依旧坐着不动如山的清行。 方才那来找茬的小乞儿,就被这小神仙一句道出今日的霉运, 已经当众出了丑。现在众人也都想要看看,这满口骂骂咧咧、污言秽语的无赖胖子, 小神仙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惩治他。 而罗胖子在众人的围观下, 甚是觉得压力山大, 干他们这一行的,本来就是心里发虚,现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就更是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觉得不自在。 “你给我说清楚!” 罗胖子“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小驾车上面, 不知怎的竟然在清行一直似笑非笑的眼色下有点儿心虚起来, 只能越发色厉内荏的叫嚷起来:“老子的命格到底怎么个特殊法, 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就砸了你这破摊子!” 哦哦!又来个砸摊子的,又有好戏看了! 围观群众们的目光不禁更加热烈起来。 清行看着罗胖子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轻笑一声,依旧不冷不热的说道:“我们之前见过,那时我就已经给你批过命。” 噢噢!这俩之前还是见过的。 围观群众脸上的表情更加好奇起来。 倒是罗胖子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一下,一双三白眼更是瞪的溜圆:“你在瞎说什么,说话小心点,不然以后的生意做不下去。” 他现在还真是有点儿担心这个道士嘴上把不住门,把自己人伢子的身份给当中说出来。 到底是心里发虚。 哟哟!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围观群众的八卦心理空前的高涨。 清行看着罗胖子色厉内荏的模样,知道他被自己的话给唬住了,心底下反倒是松下一口气,面上更加不宜让人发觉的放松下来,口中淡淡道:“你的命格本就是坎坷之途,但是今日一看你的命格竟然又变了,居然是夺星之相。” 他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什么、什么夺星之相,你这道士胡说什么……”看他一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神情,就算是原本准备来找麻烦的罗胖子,心底里也不禁有点动摇,再次开口的语气中微微有些气弱。 就算他之前还是坚决的认为面前的道士是个骗子。 清行看他略微有些慌乱的样子,心底下更是大定,继续笑着忽悠道:“夺星之相,拥有这种命格的人,本就是凶神恶煞的运势,专注于妨碍损害他人的命格,夺取他人的运势在为自己的命格铺路。”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架子上的拂尘和桃木剑,面上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漠然:“这就是——夺星之相。” 姿势淡定、表情冷静、态度从容、语气装逼、简直完美! 随口就胡诌了一个“夺星之相”,清行在心里面为自己点了一万个赞。 -- 第200页 “什么、什么夺取他人命格…你这简直、简直一派胡言!” 自从清行说明什么事夺星之相后,罗胖子顿时就感觉到周围的围观群众诡异的眼神,心底里有点发慌,不由得更是恼羞成怒。 没有理会罗胖子的羞恼,清行依旧维持着高人的风范,道:“什么是夺星之相,我已经告诉你了,这是一种极其稀有的命格,非贵非贱,还会夺取他人的命格运道,格外的阴狠霸道。” “其中,你不禁会夺取亲朋故友的命格运道,甚至是那些与你走的近些的行人,他们身上的好运和福气,也会被你不知不觉的夺走,比如……”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沉默的环视周围、扫视着附近的围观群众,目光颇为耐人寻味。 无辜的吃瓜群众们:“……” “唰”的一下,以罗胖子为中心,周围瞬间空出好大一块儿空白区域,方才还津津有味围观的人们顿时全都离他远远地,怀疑鄙夷的异样目光不断地上下打量着他 ,像是害怕与他稍稍挨的近一些,自己所有的好运道就被被吸走一样。 犹豫躲避瘟神一样。 罗胖子:“……” 这份无以言语的憋屈感是怎么回事? 他拍案而起,真正的发怒道:“牛鼻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着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清行慢悠悠的一挥手,制止了罗胖子的发怒,继续道:“你身负夺星之相,命格极其霸道阴狠,因为会掳去别人的运道,所以自己原本的坎坷命途反而会顺遂下去,将来说不得还会有大富大贵之相。” 罗胖子的声音一下子哽在了自己的喉咙里面:“你、你是说…将来老子说不得还有可能…有富贵命……” 清行漠然道:“这得看将来你身边能不能遇上什么好命格的人。” 围观群众顿时悚然。 这句话什么意思,是说将来这胖子夺了别人的好命格,自己就能踩着别人富贵吗? 娘嘞!好恐怖。 这头罗胖子就再也没有注意到别人越发诡异谴责的目光,只是沉浸在清行方才的言论中。 这牛鼻子道士…之前不是还在说,自己的命不好…怎么现在反倒是开始说自己将来可能…… 难不成这道士说的是真的,没有说谎? 罗胖子心底里更加惊疑不定,一时更加拿不定主意的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是好。 好了!这胖子彻底被忽悠瘸了。 潜伏在一旁密切关注这里的韩乐,见此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微微摇摇头。 方才她还担忧着胖子会撕破脸皮当街大打出手,自己都已经随时准备向单身狗系统兑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五弟光环”来大杀四方。 结果…胖子你现在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啥的吗? 你还记得自己是在来找麻烦的吗?你不是真的来算命的啊! 清行这么一个小道士的嘴炮忽悠能力竟然能这么强,果然是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她暗自为自己唯物主义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身份点了赞。 这边,罗胖子还在有些犹豫不决,呆立在原地不知是走是留,心底里从原本的不屑于顾、到微微动摇、再到心神大乱,现在心底里还是有点儿不信,强撑着问道:“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清行冷笑一声,没有再抬头看他,只是说道:“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下一位。” 被他点到名的人,惊疑不定的绕过罗胖子,匆匆的跑到清行身边伸出手掌 ,像是待在“小神仙”的身边就能更安全一点儿似的。 罗胖子愣在一旁,呆立了很长时间,这才很混得瞪了清行一眼,然后竟然转身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隐隐约约,貌似觉得自己吃了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哑巴亏,还是有苦说不出的那种。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这个小道士当街怎么样,现在他得回去找一下自家兄弟商议一下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眼看着罗胖子拨开众人将要离开,清行望着他的后背喊了一句:“我劝说你一句,还是趁早收手吧!不然即将大祸临头。” 之前的命格都是他在胡说八道,但是最后一句话却是真的。 他刚刚真的从罗胖子的掌纹中看出了祸事临头的迹象。 那罗胖子又听了他这么一句,微微停了一下,却还是冷哼一声离开。 他现在对这小道士,心底里还是半信半疑。 清行轻轻叹息一声,也同样没有在意,继续给下一个施主看着手相。 在一旁一直警惕着的韩乐,在确定罗胖子真的离开之后,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完全放下心来。 但是她这颗提着的心才刚刚反倒一半,在她脑海中的单身狗系统突然警铃大作,震得她脑仁儿发疼:“警报!警报!” “已经发现非法穿越者的入侵迹象!再次警告!已经发现非法入侵者的迹象!危险程度为极危!再次警告……” …… 破旧的低矮房屋中。 想来懒散贪睡的莫老五倚在门槛上,惬意的打着小呼噜,还时不时的抓一下自己下巴上的胡渣。 模模糊糊中,他好像觉得原本瘫软晕倒在墙角里的那人,好像自己重新爬了起来。 他嘟囔一声,有些不满的睁开自己的眼睛。 在墙角那边,原本已经疼得昏死成一滩烂泥的永全有,此时竟然已经醒了过来,正扭头私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 第201页 就好像自己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一样。 莫老五困意上涌,有点儿烦躁的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嚷道:“乱动什么?老实点儿。” 永全有突然猛地抬起头,一双乌黑无神的眼眸,死死盯着莫老五,瞧得人一阵膈应。 人? 活人? 他过了这么多年,终于又再次看见活人了。 “莫老五”咧开嘴角,盯着莫老五无声的笑了,突然站起身来,身上原本静静绑缚着的绳子,一下子断裂…… ☆、第106章 乞儿11 罗胖子憋了一肚子的气,匆匆忙忙的赶回自己在城里面的窝赃点, 想跟着自家的兄弟莫老五商量一下。 只是他还没走到门口, 远远地往放屋里望去,心里面就是一咯噔。 他临走之时, 永全有那小子刚被揍了一顿丢墙角躺着,莫老五那厮还睡得正香、呼噜声整天,就算是家鸭子的臭气弥漫着整个房间,也不肯打开门窗透透风。 他们两个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营生, 特别是在自家屋里面还绑着个人的情况下,住处自然更要是密不透风严严实实的。 但是现在, 他这才离开多大一会儿,他们所处的房屋却是门户大开, 两扇破旧沉重的木门还在“咯吱咯吱”的晃荡着,一样就能望见空荡荡的屋内。 门怎么开了?屋里面的人呢? 罗胖子心里面一紧, 立刻加快脚步,三两步窜到了屋门口。 墙角里绑着的那厮呢?看着永全有的老五人呢?怎么一个人都不见了…… 这间狭小阴暗的房屋里面,本就没有多少的摆设, 墙角一堆烂草垛、门边一张破木床、当中摆着一张一条腿不稳的小木桌和两把小板凳, 桌子上面有两个粗陶酒碗,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现在,破旧的座椅翻倒在地, 木桌上的两个小酒碗摔得粉身碎骨, 碎片和永全有原本在墙角堆着的稻草散了一地, 门旁的破旧小木床也四分五裂的甚是吓人。 分裂的木床架子上, 一抹暗红色的血迹尤为明显,罗胖子的眼珠子盯着那抹血迹一直转动着,看着血迹从床头一直蔓延在地上,又从地上一直拖行到房屋的后面。 他的喉头一滞,眼珠子转动,看着地上的血迹,心中惊骇莫名。 就连在他身旁的门框上,都有一个鲜血淋漓的手印,就像是一个人最垂死挣扎的时候,拼命地跑到了门边想要逃离,只是刚刚抓到门框,就被另外一个人从后面抓着狠狠的拖回去,就连一点点活着的希望都没有留下。 这是…咋了? 是自家兄弟突然凶性大发,把他们绑着的那个小鸡仔给弄死了…还是那个永全有这个小鸡仔,趁着自己外出的时候,想要逃走,就把自家的兄弟莫老五给杀了? 可是就凭永全有那白斩鸡的身形,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罗胖子眼瞳颤了颤,深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壮胆,大步走到房间里面,捡起地上一根碎裂的桌腿防身,抬起头来四下看了看,提着一股劲儿大声喊道:“老五,你在哪儿?” “我回来了老五,咱们这儿发生了什么?说话啊老五——” 他提着桌腿茫然大喊着,但是没有听到自家兄弟的回答,只听到一阵阵古怪的笑声, 嘶哑的、古怪的、就像两块生铁在自己耳边相互摩擦碰撞、阴森压抑的笑声,一阵阵的从房屋的后院那边传来,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敲击劈砍的声音。 这是…… 罗胖子浑身一颤,急忙向后院奔去,想要立刻探个究竟。 穿过房屋后门,转个身就到了房子的小后院,他刚刚抬眼,一下子就瞅见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后院中央的石磨旁,正举起手中的斧子一下下在这什么东西。 那人从背后看身形格外瘦弱,但是此时举起手中铁斧往下劈砍的动作却是格外的狠厉,么一次狠砸下来,就会溅起几块模糊的血浆肉沫,扑在此人身上所穿的布衣长衫上面,在宽大的衣袖下摆上面晕出一块块干涸腥臭的血块。 正在举起斧子往下劈砸的人没有转过身来,也像是没有察觉到方才在房屋里面大喊大叫的罗胖子一样,只是卖力的砸着肉酱,时不时神经质的爆发出一阵阵古怪阴森的笑声。 罗胖子的身形顿时一僵,然后便突然猛窜出去,没等拿斧子的那人转过身来,举起自己手中拎着的粗大桌腿就往那人的天灵盖上狠砸过去。 看这厮的背影,就不是自己的兄弟莫老五,现在不管举着斧子的这人是不是永全有那个弱鸡,看这架势他的兄弟莫老五估计都是凶多吉少,自己目睹了他的行凶场面,说不得也在劫难逃。 所以向来在道上混的罗胖子,遇到这种情况不但没有当场吓傻,反而先发制人,想要凭着自己庞大身躯的优势,直接从背后偷袭砸死这人。 粗重带楞的桌腿在空中划出呼啸的风声,狠狠地往一颗看起来甚是脆弱的头颅上砸去,眼看着马上就能砸他个头骨碎裂、脑浆迸出的时候,举着铁斧的那人突然往前一俯身,脑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恰好的避开了呼啸而来的桌腿。 罗胖子一招落空,手上使的力气太大,脚步稍稍踉跄,手上的家伙事也是没有来得及收回来。 然后那人看也不看身后,背后反手就是一斧子砍过去。 那生了锈的铁斧,正好磕在了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桌腿上,瞬间便将罗胖子手中的桌腿给磕飞道一旁。 -- 第202页 乍然间手里没了家伙的罗胖子一愣,瞬间便立刻反应过来,连连后退,谨防自己面前这人在饭后给自己一斧子。 可是那人却像是不慌不忙一般,慢条斯理的将自己手中的父子收回来,顺手在自己已经到处是腥臭血块儿的长衫上摸了摸,将斧刃上之前粘着的血迹肉沫擦干净,然后才慢吞吞的站起来,转身看向他。 就在这人转过身的那一刹那,罗胖子一不小心往这人身后的石磨上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下去,便让他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硕大的一块石磨,已经被淋漓的鲜血覆盖,坚硬的石头上尽是一堆堆儿凝固的细碎肉块,满满的挤满整个磨盘。 肉块旁边还躺着半截尸骸…对,半截儿。 那半截尸骸的下半身已经被这人方才一斧子一斧子给砸成了肉泥,而从肋骨往上的半截身子却还完好无损,白森森的肋骨从血肉中露出来,一些或是破碎、或是完好的内脏,从下半截身子出流出来,慢慢的在磨盘平面淌着。 尸骸一张完好的脸庞憋成青紫色,脖子上明晃晃的淤青掐痕,很明显是在生前就被人给活生生掐死,五官扭曲、眼珠爆出、脸上尽是一片惊惶绝望之色。 正是一向与他狼狈为奸江湖兄弟莫老五。 而那个用斧子将莫老五一下一下砸成肉泥的人,此时身上原本的一袭布衣长衫已经被糊上的血肉盖满,衣襟前厚厚一层已经凝固的肉沫,看都看不出来衣裳原本的颜色。 这人消瘦的脸庞上还带着青青紫紫被殴打过的痕迹,没有拿着斧子的那只手正在不正常的萎缩着,每根手指都在怪异的曲折着,像是已经被人砸断了整个手掌的手骨。 正是之前被他们绑过来,随意殴打还活生生被废了一只手的永全有。 罗胖子惊骇莫名的看着鲜血淋漓的永全有,身形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永全有”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半截尸骸,又抬头看看满身冷汗的罗胖子,原本满是怯懦畏缩的脸庞上竟然是一片安和淡然之色。 甚至还带着点头疼的无奈表情,轻轻叹息着说道:“你也回来了?虽说本来我打算之后也要去找你,但是你现在赶在这个时候回来,可有点麻烦了。” 罗胖子喉头动了一下,依旧是惊惶的盯着他。 他微微皱起眉毛,先是上下打量一下罗胖子肥硕的身形,然后再看看自己身后那个才半截的尸骸,互相比较了一下,才颇为苦恼的说道:“这一个的尸体还没有处理完,这又来一个。” “我原打算把你们的尸骸砸成肉泥,分开扔掉,这样才不易让别人发觉,就算是看到了一滩肉泥也认不出是什么东西,可是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我这一个还没砸完,你这个胖子就送上门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斧子往旁边一砸:“你还这么胖…肉这么多砸起来很定很费劲儿啊——” 手中的斧刃落下,敲好砸在莫老五那半截尸骸的脖颈处,“咣当”一下沉闷声响之后,斧子砸断了莫老五的脖子,他的头颅带着身前最后惊恐的表情,滚露露的滚落下来,好巧不巧的一直滚到了罗胖子的脚边。 罗胖子低头,就看到自己方才还活生生的兄弟,他的头颅就滚落在自己的脚畔,一张青紫色的脸,两只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啊——” 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也不再注意防备自己面前的凶手,只是惊恐的嚎啕着,不管不顾的转身向屋门口逃去。 “永全有”漠然看着他的背影,手中铁斧脱手而出,打着旋儿逼向他的后心处。 斧刃狠狠地砸在罗胖子的后背上,砸出一条血淋淋的伤口,罗胖子闷哼一声,庞大肥硕的身躯狠狠地往地面上扑去。 “永全有”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嘴里面喃喃道:“不过你来了也好,虽然你身上的肉还是那么多,但是也省得我之后去找你了不是?” 声音轻缓和善,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到,只怕还会以为是两个好友之间的循循善诱。 和善如斯,恐怖如斯。 罗胖子趴在地上,脑海中有一瞬间是一片空白,但是却又蓦然想起了之前好像有人曾对他说过… 那小道士说,他将要大难临头。 大难临头… 不,他才不想死在这儿,好死还不如赖活着… 不知从哪儿来的气力,他竟然忍着后背上的剧痛,重新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咆哮着向那人冲过去。 他还不想死。 “永全有”刚刚踱过去捡起地上的斧子,抬眼就看到了垂死挣扎的那人向自己扑来,试图用自己的体型优势压块自己。 他无奈的淡笑一声,像是不经意一般,手中斧刃猛挥,狠狠地划过罗胖子肥硕的肚腩。 白花花的脂肪,蛮恶心的。 看着那个胖子痛得弯腰捂着肚子嘶嚎,他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下,然后气定神闲的举起斧子,向胖子低头时所露出的脖颈,狠狠地落下—— 就在那胖子肥硕如猪头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的时候,一道不起眼的金色光芒划过他的眼角,突然同样狠狠地向他的脖颈处划去! 他的眼睛猛然瞪大,身体狠狠地往一边一闪。 等到他狼狈的闪在一边的时候,一个小乞儿模样的女孩儿,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背后,手中捏着一把鎏金色的匕首,继续悄无声息的向他的手腕处刺去…… -- 第203页 ☆、第107章 乞儿12 “嘶——” 鎏金色的匕首, 锋利的芒刃, 悄无声息滑向他的左手腕。 “永全有”阴森的眼瞳一动,手骨尽被砸断的左手猛地往回一缩, 身子回转,右手握着的铁斧回首狠劈下来。 只是在他面前的这个小乞儿, 手中的动作却远比他更快, 那锋利的匕首挥舞成了一阵雪亮的闪光, 瞬间调整了刺杀的方向,转眼间便将刀刃逼近他的眼前。 “永全有”眸光一闪,在十万火急之间将自己的肩膀往下一沉,终究是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只不过就在他惊险的避开刺向他头颅的匕首时,那寒光凛凛的刀刃却突然再次改变了方向, 突兀的急转直下,至今向他受伤萎缩的左手掌钉过去。 那把暗色鎏金的匕首,闪耀的光芒像是在这个小乞儿的手中绽放的一朵金花,速度极快、如臂挥使,突刺时在人们的眼前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刀刃锋利无比,切入皮肉骨骼就犹如切入水嫩豆腐一般。 在“永全有”猛然缩紧的眼瞳中, 那把匕首狠厉的刺进他的手掌正中央, 刀身没入直至刀柄, 像一把楔如木材的楔子, 鲜血淋漓的将他的手掌钉在了土地上。 就算是这具身体是占据别人的, 此时在这具身体里面的非法穿越者, 依旧是忍不住痛得脸颊皮肉一阵抽搐。 在那把匕首刺向他的手掌时,以他自己本身的反应,原本是可以从容闪避开来的。 但是他的左手有伤。 他的这具身体,早在之前就被人活生生的砸碎了整个左手手骨,手指折断、骨骼碎裂、血肉模糊,就算是稍微动一下也会让常人感到一阵阵生不如死的钻心疼痛。 就算他这个非法穿越者不是常人,方才也能忍住这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痛楚来杀人毁尸,但是这重伤的左手到底是拖累了他的动作,使他的灵活度大大降低,结果就在匕首刺来时,他的左手躲闪不及,就被活生生的钉在了地上。 金色冰冷的锋芒,苍白瘦弱的手掌、黏稠暗红的鲜血。 “永全有”猛然抬起头,一双冰冷阴森的眼睛直直的盯向自己对面的那个小乞儿,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中握着的铁斧,马上毫不留情的挥砍过来。 这个小乞儿突然的出现,目标直指自己,出手即是杀招,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动作闪避皆非常人,更不可能是一个瘦小干巴的小乞丐能拥有的。而且她手中的匕首,更不可能是这是世界的产物…… 穿越者!和他一样都是外来世界的穿越者! 更有可能是系统总部派来的捉拿他的走狗…… 手中的铁斧呼啸而来,“永全有”死死盯着小乞儿,原本一张瘦弱青紫的脸颊上尽是带着癫狂的笑意。 杀了你、砍了你的头颅、扭断你的脖子…… 斧刃呼啸而来,但是匕首的动作却更快。 那小乞儿僵着一张脸,就在斧刃落下去之前的那一瞬间,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一扭,锋利的刀刃在他手掌上的伤口中旋转着,活生生将伤口中的血肉剐下。 剧烈的痛楚,让“永全有”整个人都不禁一阵抽搐,脸上表情扭曲狰狞,口中痛呼出声,手指一阵痉挛,险些拿不住手中的铁斧。 就趁着他全身剧痛、手中利斧动作迟缓的那一瞬间,小乞儿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再不迟疑,猛然双手紧握住匕首,毅然决然的紧匕首刀刃狠狠地往下一划。 “啊啊啊啊——” 惨叫声在突然之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那把锋利无比的鎏金色匕首,血淋淋的重新拿在小乞儿的手中,而那“永全有”却在不断惨烈嘶吼着,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半个手掌,而另外半个手掌则是血呼啦擦的滚落在地上。 方才小乞儿那狠狠地一划,活生生的将他半个手掌给给割了下来。 原本就算他的这具身体手骨尽碎,以他这个穿越者的手段,依旧能够修复如初。但是现在,这小乞儿一刀割下了他的半个手掌,就算他的手段通天,在这个世界的制约下,他只怕要拖着这具残疾的身体过一辈子。 一个世界只能够容忍外来者偷偷占据一次身体,这是每个世界的铁则。现在若是他这非法穿越者想要再换一具身体,就只能够立刻离开这具身体前往下一个世界。 但是他没机会了。 他是个逃犯,是在众多围剿之下才侥幸找到一个机会偷跑出来,又是极其幸运才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一个契合自己的身体,这才迫不及待的偷溜过来占据了这具身体,赶走了身体里面的原主人。 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外面到处都是准备逮捕他的天罗地网,只有在这些世界里面那些系统才会忌惮一二,让他有个喘息的机会。 他原本还打算杀了那两个看守自己这具身体的人之后,就躲在暗处谋划,谋求这个世界的权势,让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舒舒服服的过上几十年,等到这个身体哀哀垂矣时在找机会离开。 可是现在… 现在他这个身体残疾了,他要拖着这具残疾的身体才能在这个世界过上一辈子…… 一想到这里,“永全有”就猛然抬起头来,冲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小乞儿厉声嘶嚎起来。 都是拜自己面前这个人所赐! 杀了她—— -- 第204页 韩乐漠然的站在原地,手中拿着单身狗系统刚刚给她的极品装备鎏金匕首,耳边听着对面非法穿越者声嘶力竭的怒吼声,心中不禁没有一点波动反而有点想笑。 她面无表情的再次举起自己手中的匕首,纵身一跃,狠狠地向对面非法穿越者的咽喉处划去…… 然后她就被一斧子甩飞了。 韩乐“……” why? 就在刚刚,她跃起突刺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在捂着手掌哀嚎嘶吼的非法穿越者突然暴起,就连自己还在血流不止的伤口都顾不上,怒吼着将手中的铁斧飞出,狠狠地与自己的匕首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金戈交击之间,锋利的小匕首无愧于单身狗系统出品的宝器,只在一瞬间就削掉了半个铁打的斧头。 然后自己就被这两者之间交击的力道给震飞出去了… 突然就笑不出来了怎么办? 韩乐被震得“啪叽”一声糊在墙上,手中还捏着那把同样差点儿被震飞了的匕首,惊愕的盯着自己对面还拿着半柄斧子的非法穿越者,脸上尽是日了狗的神情。 什么情况? 见到自己的宿主在装逼装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翻船,好心的单身狗系统在她的脑海中提醒道:“宿主,之前就说过了,你不是这货的对手,只能用偷袭。” 方方才她那样大显神威,就是占了偷袭的便宜,再加上非法穿越者身上还带着伤、左手手骨尽碎拖了后腿,这般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之下,才让她找到机会连连逼迫,最后竟然还走了狗屎运的把人家的半个手掌给削了下来。 第一次偷袭就能得到如此的战果,单身狗都该为自家宿主超高的天赋偷着乐了。 但是现在,在他们方才偷袭并没有一击必杀,但是已经占到极大便宜的情况下,已经彻底被惹怒了的穿越者开始暴走。 在她和穿越者正面刚的情况下,韩乐当真是没有半点优势,当真是一出手就被弹飞的命。 单身狗系统在她脑海里面估计着当前的形势,慎重的提议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宿主,当前你还是……”先战略性撤退。 没等它把这句话说完,眼看着对面穿越者“嗷嗷”叫着拿着半拉斧头砍过来的韩乐,已经自动把自己从墙上给扣了下来,“唰”的一下向屋门口跑去。 “赶紧跑这件事我想不用你来提醒。” 韩乐一边飙着泪,一边一个前扑,万分狼狈的躲过身后飞过来的斧头。 单身狗真是个坑爹货,来之前只是向她提了一句非法穿越者的力量强大,却从来没有说清楚是这么个强**啊—— 她都已经开了无敌光环,这才刚刚在偷袭的时候占了点儿便宜,一轮到正面交锋,就连无敌状态道撑不住一个回合。 这还要怎么玩啊混蛋! 她一边在自己的心底里狠狠骂着,一边就地一滚,接连避开身后如影随形的半边铁斧,手臂在地上一撑跃起身,继续没命的往门外逃去。 期间她的脚下还绊到了罗胖子刚才被砍下来的肥胖头颅,害得她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在情急之下,她干脆仗着自己眼前系统给糊的一层马赛克心里不害怕,脚下一个用力将胖子的头颅但皮球一样给踢到身后,挡住了非法穿越者劈砍来的斧头,自己继续逃亡。 “永全有”拿着半边的斧头,一个用力将这颗头颅劈成两半,白花花的脑浆和血沫迸溅了他一头一脸,他也浑不在意,一双阴狠的眼睛只顾着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逃跑的身影。 她跑不了的。 韩乐再次被身后飞来的斧头逼得往前扑到在地,瘦小的身子骨碌碌的在地上打着滚,狼狈不堪的滚到了门外。 “阿乐?” 在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人惊愕诧异的声音。 不好! 她的心里一紧,茫然抬起头,就看到一个身着深蓝色道袍的小道士站在她的面前,错愕的俯视着她。 ☆、第108章 乞儿13 一个年少的小道士, 身上还穿着粗布的道袍,惊慌失措的低头看着自己, 怀里面抱着一个小托盘, 托盘上都是些散碎银钱。 他来找自己, 还不忘把她们俩刚才一起挣的银钱给带过来。 …一个笨道士! 韩乐与他面面相觑了一瞬间,待到听到身后的斧声呼啸, 不由得浑身一激灵,顿时从地上一跃而起, 连呼带叫的扑向那个笨道士:“走, 快走!” 她方才明明记得,自己在接到单身狗系统的警示之后,可是避开了其他人单独顺着系统地图找过来的, 她离开的时候这个笨道士应该还在被众人包围着, 压根儿就没发现。 可是现在他是怎么找过来的?狗鼻子闻着味儿过来的? 不过还好, 清行这个笨道士倒还不是真笨,在看到韩乐背后那个持着斧头、一身血块肉沫的人影之后, 他瞬间眼瞳一缩,简直都不需要韩乐再提醒,他自己抱着怀里面的托盘扭头就跑了。 跑得飞快, 一双大长腿抡得比那风火轮还利索。 “哇擦你等等我……”韩乐被他干脆的跑路简直弄得傻眼,, 也赶快加紧自己两只瘦巴巴的小腿, 玩命的往前逃。 他们所在的这块地方就是个窝棚区, 不禁治安乱, 还大白天的人烟稀少,这里的居民这时候都窝在自己的家里面不出来,他们找不到别人来求助。 -- 第205页 但是只要绕过这条街道,就能去到外面热热闹闹的大街上去,那里来往行人众多,总是能够叫这个非法穿越者收敛一二…… 她在心里面还没盘算完,却突然眉头一皱,手中攥着的鎏金匕首猛然向后一刺,“咯嚓”一声挡住了自己背后袭来的斧头。 “呵——” 在她身后的“永全有”嘶哑的低笑着,声音像是两片生铁在她的耳边慢慢摩擦,让她听得耳朵疼。 韩乐面对着这个强劲对手,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牙根儿咬紧,手中匕首刀锋一转,瞬间格开背后的斧头,身子一矮、猫着腰从斧刃下滑出去。 但是就在她刚刚直起腰身的那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往前逃上两三步,背后却忽的一阵刺痛,回头望去就看到肩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向后背上延伸过去。 这厮的动作比刚才变得更快了,他身上也有各种光环小道具吗? 已经来不及仔细思索,韩乐往前扑倒在地上连连翻滚,就连背后新添的伤口染上泥泞也顾不得,终于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身后“嘶嘶”怪笑着的穿越者挥下的斧头。 这时,原本在前方逃跑的清行,却总是感觉不到韩乐跟着跑出来的声音,耳边又忽然听见自己后面折腾出来的种种声响,不禁便回头往后望去。 一眼望过去,正好看到那个一身腥臭、像是从尸山血海里面捞出来的人,手中举着半边的斧子,正狞笑着要往躺倒在地上的阿乐头上劈去。 阿乐此时一身的泥泞,翻倒在地上像是已经避无可避,背后的血淋淋的一道伤口从肩头伸到后背,狰狞可怖之至极。 阿乐! 清行的心头一滞,此时赶回去已经来不及,条件发射一般的伸手在托盘里面扣住了一枚散碎银子,抬手打了出去。 那“永全有”此时眼看着就能一斧头劈过去,了结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一个穿越者,向着心里面正得意,却不料不知从哪儿突然飞出来一块儿碎银子,措不及防的刚好打在他的右眼上。 这枚径直飞来的碎银子,虽然力道不大,但是却打破了他的眼角,让他手中的动作不由得缓了一缓。 就在这一缓的时间,韩乐抓住这个短短的间隙一脚踢出,重重的踹在穿越者的小腹上,将他踹得一个踉跄,自己则是一个轻巧翻身,从地上重新跃起,瞬间来到了前方的小道士身边。 “你这石子的准头不错哇!” 她甚至还生了点闲心和笨道士聊了一句。 清行又伸手往托盘上拿了一枚铜钱扣在手心,道:“小时候在山上乱跑,用石子打飞鸟练出来的,方才一时情况紧急没有找到石子,就用银子代替了。” 韩乐:“……你刚才…打出去的是咱们挣的银子啊…” 还能再找回来吗? 早上的时候咱们还吃不起饭,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咱么就已经进化到了用钱砸人的地步了吗? 会不会太豪了点? 没等韩乐她这穷人趴在地上把刚才砸出去银子收回来,那“永全有”已经回过神来,伸手一抹自己眼角渗出的鲜血,眼神开始阴晦的盯向清行:“又来了一个…系统的狗腿子!” “什么……” 清行眉头一皱,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见到刚刚还在远处的人影,在脚步腾挪的一瞬间便已经来到自己自己的眼前,举起手里面的斧头便要向他劈过来。 速度太快了! 这是韩乐心里面说来得及生出的唯一念头。 就在一瞬间之间,眼见自己身旁的笨道士就要被劈成两半,她的脑海中只觉得一片空白,几乎来不及思考,手中的匕首条件反射般扬手向穿越者的后心插过去。 面对着径直向自己后心插过来的刀刃,就算是穿越者也并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不得不暂缓自己手中的斧头,转身闪开。 只是他刚刚才收回斧头,还没来得及完全避开刀刃,刚刚差点被他一斧劈成两半的笨道士突然爆发,手中的托盘一掀,数不清的碎银铜钱像是雨点般纷纷打在穿越者的脸上,砸的人生疼。 “永全有”一愣。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清行并没有停止,反而一把攥着手中沉重坚硬的托盘,低吼一声,运足了劲头拼命向穿越者的鼻梁骨上砸过去。 两者相撞,穿越者的脸上迸出一朵小小的血花。 鼻梁骨是人体上一个脆弱的部位,不管是谁,哪怕是大罗金仙,也免不了要痛苦哀嚎一阵。 “啊——” “永全有”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鼻子,汩汩的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间透出来,生理性的泪珠在他的眼角渗出。 凄厉的尖叫声充满整条街道,看他现在的这副样子,想来此时的痛苦比方才韩乐割下他半个手掌还要更加疼痛。 “你这、你们两个…你们……” 他嘶嘶的抽着冷气,遍布淤青的脸上鼻梁歪斜,流出的血污抹了一脸,佝偻着背痛得缩成一团,半个手掌依旧还在血肉模糊的淌着血,都还没有来得及包扎。 这个样子甚是狼狈,也甚是血腥可怖。 即使面对着疼成一团的穿越者,清行也依旧没有胆敢掉以轻心,他面色苍白的伸手又往托盘上一摸,想要在飞一枚铜钱打他眼睛,却突然摸了个空,这才想到自己刚刚把一整盘的银钱都给想到了自己对面这人的脸上。 -- 第206页 眼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可怕的“永全有”,有点摇摇晃晃向要向自己靠近的意思,他的脸色瞬间更加惨白,双手飞快的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遍,终于在自己的宽大的袖子里面又摸到了几枚铜钱。 他丝毫也不敢犹豫,顿时将这几枚铜钱防守扣在掌心中,在“永全有”抬头看向他的那一瞬间甩手飞出。 只可惜这一次,穿越者却像是面部没有知觉了一般,任凭那几枚铜钱再次打在自己的面皮上,砸得他脸颊渗血,却依旧等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迈步向他走去…… 就在他抬腿的那一瞬间,一把鎏金色的光芒闪过。 韩乐从方才起就已经蛰伏了很久,终于就在穿越者分神在清行身上的那一刹那,突然暴起,瞬间绕到了他的身后,手中的鎏金匕首拼尽全力的刺向他的后心。 “永全有”这是才发现不对,想要凭借着速度闪避,却在没来得及。 匕首狠狠地捅入他的后背,虽然没有捅入心脏,却任然全柄没入,再次□□的时候,金色的刀身带出一串血珠。 穿越者终于再也撑不下去,颓然半跪在地上,口中“哇哇”咳出一口鲜血,洒在了自己衣襟满是血污的衣襟上。 鼻梁骨折断、半个手掌给活生生的割下,现在又被一刀捅入后背的穿越者抬起头,眼神冰冷的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但是随后,他便突然站起身来,拼尽了自己全身的气力,用着最快的速度冲出这条街道,只在韩乐两人面前留下一道残影。 就算是再不甘,再不情愿自己变作了残疾,也只能暂时撤离,这两个系统派来的人比他想象中稍稍厉害了些,是他自己轻敌,再不走就真的只能折在这里。 眼见得那个非法穿越者在自己眼前逃之夭夭,速度快的让自己望尘莫及,已经精疲力竭的韩乐也没了再去追赶的心神,身子一阵虚软瘫倒在地上。 清行这个笨道士也在原地愣了愣,然后也像是向北抽空了全身的气力一样,一头栽倒在地上。 “阿乐,这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半晌之后,倒在地上的清行才闷声问道。 韩乐沉默着,好一会儿之后才疲累的说道:“这个事情…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我再告诉你。” 先找时间想个理由再说。 她有气无力的看看自己的四周,遍地都是方才清行砸出去的银两铜钱,她有些好笑的捻起一枚铜钱,说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嘀——定情信物‘爱恋中的铜钱’已经拿到,任务完成。” “嘀——检测到本世界存在非法穿越者,系统总部决定将宿主暂时留在本世界,下一个任务目标将自动转移到这个世界中,本次不再改换世界。” 单身狗系统的提示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她一下子愣住。 不是因为这次被留在这个世界,而是因为…… “这枚铜钱是怎么回事?” 她愕然的捏着那枚铜钱,向着清行质问道:“这枚铜钱是永明灏那孩子的吧?为何会在你这里?” 清行:“……呃,这个…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我再告诉你……” 他也赶紧找时间想个理由先。 ☆、第109章 你死我活1 两个小骗子各自瘫倒在地上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然后两人最后还是不约而同的决定, 还是先爬起来离开这里再说。 几近脱力的两个人相互搀扶着, 颤巍巍的收拾了地上散落的银钱,迅速的跑路了。 在傍晚的时候, 终于有行人路过这里, 被这将小小的房屋院落里面冲天刺鼻的血腥气味给惊吓到,鼓起勇气探头看向屋内一探究竟…… “啊——” 无辜路人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半边天, 被房屋内凄厉血腥的场面给吓得散了三魂七魄,哆哆嗦嗦的从房屋里面爬了出来。 “来人啊!死人啦——” 当夜, 整个附近的窝棚区都沸腾了。 这里的治安不太好, 死人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是死得这么惨的还是第一次见。 那罗胖子和莫老五也是这扬城地界上混江湖吃得开的人物,两个人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心狠手辣不好惹,暗地里做着人伢子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上面的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 现在的世道年景不好,卖儿卖女的人家也不知有多少,有正当途径的、有非法拐卖的,像是蚂蚁窝里面的蚂蚁一般多如繁星, 官府就算是想要插一手也是有心无力。 可是现在这附近臭名远扬的罗胖子、莫老五兄弟两个,却被人发现惨死在自己的窝点;里面, 一个脑袋被人砍下来劈成了两瓣、红的白的糊了一地, 一个面色青紫被活生生掐死、下半边的身被人砸成了糊状的肉泥。 何止惨烈两字所能形容! 这件事到底是除了人命官司,也不算是小事, 很快官府那边就派了两个衙役和仵作赶来, 验收了这两句凄惨的尸身, 但是去没有在现场找到什么证据。 这古代这个时候,总不能指望仵作能从作案现场把韩乐她们一群人的指纹给提取出来,更不可能一个个拿着现场的毛发去比对dna。 古代就这破案条件,所以韩乐她们两个在离开的时候,连收拾都不用收拾,直接利索的跑路官府都查不到他们之间的联系。 -- 第207页 最后这件案子,官府也只能判定是这两个人伢子作恶太多,最后被受害者家属报复所导致的,家属在报复时不禁杀死了两人,在这两人死后还毁尸消恨。 但是最终还是么有找到凶手的影子,整个案子就这样无疾而终,又成了一状压在文案卷牍底下的悬案。 天底下不太平的事情很多,就这么两条人命,像是投入大海的两颗小石子,起不了什么波澜。 倒是扬城里最近出的一位人物,反而渐渐地将这状悬案的风头给压了下来。 扬城的地界上,最近出了一位活神仙,是个虽然年岁看上去不大的道士,但是却最善用占卜测算之事,批字看相抽签解卦龟甲铜钱星象…样样拿得出手,这么些日子以来,竟然是从未测算出错过。 更兼之,这小道士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如松,眉眼清秀俊逸,声音清和,往那一戳,便是神仙风华的最佳代言人。 这就更是引得众人的追捧,相貌清隽的人无论如何总是要比一个形貌猥琐之人更像是得道高人,所以不管是信赖他本事的官身商贾,还是单纯追捧他容貌的妇人姑娘,一时间那小道士竟是成了扬城里面的热门人物。 比方今日,城南首富的王老爷想要起一间新宅子,就主动地派人将这个最近名声四起的道士给请来,为他的新居瞧瞧风水。 “道长、来道长,您这边请。” 王家的小厮万分热切的在前方引路,低头弯腰的将这位“小神仙”恭敬请入宅门之中。 清行绷着一张脸,端着自己高深莫测的神仙气质,微微扼首,缓步迈入门槛。 在前方偷瞄他的小厮见此,不禁更是恭敬三分,在自己心底下模模糊糊的想着,这般神情自若的人物,才是真正的小神仙啊。 你瞧这俊秀的身姿、你瞧这出尘的气质、你瞧着高洁的拂尘、你瞧着腰间悬挂着的斩妖桃木剑、你瞧这身边跟着的拖油瓶师妹…… 啊不,这个师妹不算…呸!这是小神仙的师妹,也该算是个小仙子,自己怎么能说仙子是拖油瓶呢? 小厮急忙心底里啐了自己一口,继续抬起头谄媚的笑着,殷切的向自己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小神仙献着殷勤:“道长这边走,先去客房里面喝杯茶,这位小道长您也请。” 清行点头,迈步走向客房那边,在他身后,韩乐做一身小道童的打扮,也迈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诶、诶,我说…” 韩乐现在的身体人小腿短,要跟上去可是费了不少的劲儿,终于趁着那小厮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拉了拉清行的衣角,小声道:“咱们整天不是替张家看风水、就是替李家看运道,每天到处来为的跑,到底还干不干正事儿?” “正事?”清行走在前面,脸上的神情依然端着,从鼻子里小小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她。 哟呵!还不理她了? 这小子心底里的气还没有消哇…… 她不泄气,又迈着小短腿加快两步,跟紧了清行,继续碎碎念叨着:“小清啊,你不能总是这样耍脾气,你说现在咱们是什么关系?咱们两个可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战友,你现在总是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我很为难的有没有…” 清行眉头一皱,但是以后没有回答她,韩乐也不在意,耸耸肩,继续持之以恒的唠叨着: “再者说了,你不是也见过那残暴嗜血的永全有?你说那么危险的一个人物被放出去,对广大的人民群众的人身安全会造成多大的威胁?他这个变态杀人魔逃出去之后,会不会继续祸害苍生?遇到这样的事情咱们难道不该管一管吗?你的慈悲心肠呢…”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那变态杀人魔不会继续祸害苍生、亦或者你不在乎其他无关的人,可是咱们已经和那永全有结下了仇恨,他日后要找咱们报复怎么办?他在暗我们在明,这件事不好办啊,咱们真的不先下手为强找到他……” “够了!” 脑仁快被吵炸了,清行掐着自己的眉心,苦笑不已的回过头看她:“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跟着我继续每天跑来跑去,想要一个人去找那天像是已经疯魔了的永全有?” 这一段时间,在阿乐背后的伤好了之后,她就一直这样吵吵着。 “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人如此危险,当日我们两人都奈何他不得,现在你自己去是要去送死的吗?”清行微微皱着眉头,一句话否决。 韩乐瞧着他脸上的神色,嘴角微微翘起,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弯成月牙,笑道:“那小清你的意思,是想和我一起去找那人吗?不行哦,有点危险,你不要跟过去。” “谁说我要跟你一块儿去…”小道士气绝,对着这个故意胡搅蛮缠的家伙没了办法:“我还想多活两天,再说了没我给别人看风水,咱们这些日子吃穿用度的银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他这话倒是不假,这段时间清行天天有应酬,不是给大户人家看风水就是看相,竟然也是积攒下了一批数模不小的丰厚报酬,让他们两个再也不愁吃喝。 而现在的做到道童打扮的韩乐,身上穿着一袭宝蓝色道袍,头上顶着乌木簪,脸上白白净净一片,终于没了以前小乞儿的瘦弱模样,分外的白嫩可爱,就连个子都在这段时间内长高许多,终于像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 第208页 现在的清行,确实是不想再让韩乐卷入像是前一段时间的危险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他低头看着她:“你还没有对我解释过,前一段时间那永全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你为何要非得要找到他?” 他想要的解释,这一段时间也一直没有等到。 韩乐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也是问道:“那么小清,也还没有对我解释过那三枚铜钱的事情啊……” 她想要的解释也没有等来。 清行一窒,脸色红了红,最后还是愤恨的嘟囔了一句:“不准叫我小清…” 嘟囔着,他还是躲避一样转身走了。 韩乐瞧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的耸耸肩,再次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这边,小厮还在前头殷勤的介绍着:“这就是这座宅子的客房,道长您请,老爷已经在客房恭候您多时了……” 客房屋门“咯吱”一声打开,可是小厮一直唠唠叨叨的谄媚声音却突然停住。 “啊——” 半晌之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第110章 你死我活2 “发生了何事?” 蓦然听到屋内传来小厮的一声惨叫, 等在门外的清行和韩乐皆是一惊, 忍不住抢入门内大声问道。 王老爷家的新宅子甚是气派,屋门大开,宽坦敞亮客厅看起来华贵舒适,用来待客的黄梨木桌椅,青白色的细骨瓷茶具,精雕细琢、精巧描画的横梁,梁上还吊着一具晃晃悠悠的尸体。 这尸身大腹便便、腿粗胳膊壮、衣饰华贵,好似一块儿包裹着华丽丝绸的肥肉一般,青白色的脸上肥肉堆积的一层又一层, 两只眼睛暴起睁着, 粗壮的脖子上悬着一根绳子,高傲的俯视着众人。 赫然就是王家的王老爷!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惊悚突然,清行和韩乐两人竟然都是一时看愣神, 待在原地发怔。 请他们两人来看风水的王老爷, 为何会突然暴毙在家中, 失手还被悬挂与房梁之上? 凶手这简直就是在向众人示威… 先前进来的小厮, 此时也正后仰瘫倒在地上,脸上不带着一丝血色的指着房梁上的自家老爷, 惨白色的嘴唇瑟瑟发抖,浑身上下直打哆嗦, 口齿不清的颤声道:“老、老爷、老爷他…我家老爷他…” 清行率先往前迈了一步, 抬头盯着房梁上死不瞑目的王老爷, 皱眉道:“你先莫慌, 此事人命关天,速速去禀告你家主母,然后赶快去报官。” 兴许是他清冷镇静的声音让,这个小厮突然之间找到了主心骨,小厮猛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扑向他的腰身哭诉道:“道长,我家老爷为何会突然被人暗害,难不成是妖孽作祟,道长可知?” 望着这个小厮扑过来的身影,清行不禁后退了一步,没有让他抱到自己的腰身,只让他捉到了自己道袍下摆上的一片衣角。 那小厮也不嫌弃,两只手紧紧攥着那片衣角,痛哭流涕道:“方才我家老爷好好好的,还亲口让小人去大门外迎接道长您两位,可是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老爷他怎么就……难不成真的是这宅邸里面有妖孽,道长您且为我家老爷做主啊——” 小厮的年岁看起来也不大,此时在地上瘫软成一团,揪着清行的衣角眼泪哗哗的流,看样子很像大有再用这片衣角擤擤鼻涕的趋势。 只是出门来看看风水,结果一不小心就目睹了一起凶杀案现场的清行僵着脸,面部表情的将自己的衣角从小厮的魔爪中抢救了回来。 小厮还在哭啼啼。 “好了!”在一旁看不下去的韩乐轻喝一声:“你光是在这儿哭有什么用?先不要说什么妖孽之事,你现在应该先去报官,早日揪出杀害王老爷的凶手。” 被厉声呵斥了一句,那被吓得脑筋糊涂的小厮终于醒过神来,急忙从地上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一边继续流着眼泪一边去往王家主宅的方向。 王家是当地的商贾大户,现在突然发生了王家老爷遇害的这件事,当地的县官不可谓行动不迅速。 但是比衙门里的差役们来的更快的,则是王家的主母王夫人。 “老爷啊——” 韩乐和清行还静静等候在王家这个新宅子的客厅里面,头顶上还悬着一具晃晃悠悠的尸骸,门外就突然传来了一声气力的惨嚎。 一位衣着华丽、满头琳琅珠翠的中年妇人,突然从门外扑进来,原本端庄自持的神情不见分毫,一丝不苟盘起的发髻现在被打散、贴身合适的衣裳也甚是凌乱,妇人的眼角通红,一边痛苦呜咽着一边一马当先的迈进门槛。 然后她一抬头就望见了房梁上晃荡着的王老爷。 王老爷:“…→_→” 王夫人:“…( ⊙ o ⊙ )!” 王老爷的尸身还在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望着她…… “啊————” 王夫人发出一声比方才还要惨烈的尖叫,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跟在自家主母身后的丫鬟小厮们纷纷大惊,冲上前去扶住了王夫人向后栽倒的身躯,“夫人”“夫人”一连串的惊呼。 最后,王夫人在下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往脸上拍冷水的呼唤中,还是轻哼一声悠悠转醒了。 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着清行韩乐二人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你们——你们还优哉游哉坐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让人把老爷的尸身给放下来?” -- 第209页 韩乐瞧着咆哮中的王夫人,略微皱了皱眉,但是看在受害人家属情绪激动的份上,她还是耐下心来细声解释道:“这里是王家老爷遇害的案发现场,若是轻易挪动王老爷尸身的话,那若是又什么凶手遗留下的破绽和证据被不小心破坏了,那以后追究起凶手来就进展不大……” “胡说八道!全都是胡说八道!!!” 王夫人眼底漫上血丝,原本端庄秀美的五官都已经扭曲,咬牙切齿恶声恶气的对他们喊道:“你们这些道士,就是在妖言惑众,就是想要老爷在死后都不得安息——你说,你们在安得什么心思……” 她指着韩乐的鼻子,手指抖了半晌,一张脸庞都被气得通红,却又憋不出其它的话来,最后就只是恨恨的一挥手,对自己身后的下人们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老爷给放下来!” 她身后的丫鬟小厮如梦初醒,得了命了之后急忙纷纷涌上前去,七手八脚的将王老爷从房梁上给解了下来。 韩乐冷眼瞧着,也没有阻止。 她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原来方才王夫人在情绪激动之下,将王老爷遇害所有的怨恨,全都责怪到了他们两个的头上。 他们两个明晃晃的被迁怒了。 果不其然,等到王老爷的尸身被放了下来,王夫人看了看之后又哭得昏厥过去几回,在极其盛怒的情况下,果断的就把矛头指向清行韩乐二人,满心的怒火和毒液不要钱似的往他们二人身上喷去。 “你们这两个道士——” 王夫人细长的眼角挑起,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声音都蕴含着一股子怒气:“我家老爷就是总爱信一些和尚道士,新起了一座宅子还要请你们这些野道士在看风水,全都是一群无赖骗子。” “今天临走之前,我家老爷还是好好的,结果这才一转眼就……你们这两个丧门星,这才刚上门,就把我家老爷给克死了……” 她声音颤抖,哆嗦着怨恨吼道:“要是找不出还我家老爷的凶手,我王家就要你们两个丧门星偿命——” 对此威胁,清行和韩乐两人一脸漠然,淡淡的说了声: “哦。” 很明显,他们两个的态度,再次狠狠的刺激到了王夫人脆弱的神经。 “你们、你们两个……”她愤恨的咬牙怒视着两人,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韩乐挖挖耳朵,不理她。 原本在外出跑业务的时候,目睹了人命案就已经很倒霉了,现在受害人家属无理取闹的迁怒他们,非得要把帐算在他们两个的头上,还咆哮着威胁他们两个的人身安全。 于是她这个局外人,也就没什么心情和责任还要去迁就受害人家属的情绪了。 面对着油盐不进、视若无睹的两个道士,王夫人惊怒至极,一张脸憋得通红,还想要再出言威胁一下,却被门外的来人突然打断。 “夫人,衙门来人了。” 方才去报官的小厮现在终于回来,此时正向王夫人禀报着:“曾捕头带着他手下的差爷们来的,他要求现在查看老爷的尸身。” 衙门来人了,王夫人身为现在王家的顶梁柱,也身为受害人的遗孀,必须的去露个脸,所以她就只能遗憾的放弃了继续怼韩乐清行二人的打算,满心愤恨的最后等了他们两个一样,怨怒的走了。 韩乐瞧着她的背影,扁了扁嘴,合上眼叹了口气。 清行在她身后沉默了一下,慢慢走上前去,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轻声道:“莫怕,这次怪我,我来这里看风水,本不该将你一起带来的。” “若不是如此,你也不必受我连累,和我一起经历了这场无妄之灾。” 韩乐晃晃脑袋,将他的手给摇下来,牵在自己的手心里面拍拍,安慰道:“无事,这件事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也说这是无妄之灾了,明明就不是我们两人中任何一人的过失。”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厮跑过来请他们:“道长,曾捕头请您二人过去一趟,他有话想要问一下您二人。” 衙门里的差役?问他们做什么? 两人彼此惊讶的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满腹疑惑的跟在小厮的背后,走去了王老爷暂时停靠尸体的房间。 “曾捕头,清行道长和他师妹来了。” 他们二人刚刚迈入房间内,就看到一个身着差役服的精精壮汉子,猛地而抬起头看向他们两个,目光像是刀子一样锐利。 “清行…道长?” 这个精壮汉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清行,嘴里面的称呼像是都带着几分讥讽。 “我想问问,你们这些道士整天能掐会算的,你更是有活神仙的称号,就是不知道,现在你能不能算得出…杀害王老爷的凶手呢?” 他慢慢的踱步走来,盯着清行身上道袍的目光甚是冰冷:“算得出来最好,正好可以洗刷一下你身上的嫌疑…” “不是吗?” ☆、第111章 你死我活3 这个衙门里的捕头是来找茬的? 面对着来势汹汹、咄咄逼人的曾捕头, 清行与韩乐颇有些惊讶的对视一眼,方才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官爷,贫道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用算命来卜凶。” 他这句话说的淡然,像是对曾捕头话语中的刁难视而不见一般。 这个被人称为曾捕头的精壮汉子却像是不打算放过他, 两只幽深的眼睛一瞥,嘴角勾起说道:“道士…呵!” -- 第210页 “像你们这种往日里招摇撞骗的神棍,每次都是没事的时候花言巧语、妖言惑众, 一条舌头简直都能说出一朵花来, 哄得那些有钱人家、平民百姓们心花怒放, 乖乖的就把自己荷包里面积攒的辛苦钱给掏了出来。” 他又往前逼近两步,一双眸子紧盯着清行不放, 口中语气越发的恶劣起来:“现在一遇到事情,你们这些招摇撞骗的神棍们就怂了, 既不能像以往那样能掐会算, 也不能站出来挑着担子,就只能像只王八似的缩头缩脑。” 这位曾捕头看起来对出家人颇有偏见,所以现在对清行这个道士说起话来更是夹枪带棒。 清行眉头皱的更紧, 不悦道:“官爷是要贫道担什么责任?若指的是缉拿真凶…很抱歉,天底下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差役要道士来办案的道理。” “更何况自本朝开国,太祖武皇帝就严令禁止过出家人干政,现在出了人命官司本就是你们官府的责任,现在官爷却非得要出家人来干涉, 莫不是在明晃晃的来违背太祖武皇帝当初的禁令?” 一番话下来, 清行说的是义正言辞、不卑不亢、铿锵有力。 就算是曾捕头这样在官吏场上不知摸爬滚打多久的老衙役, 遇到清行的一番嘴炮之后,也不禁短暂的噎了一下。 人家都把开国太祖武皇帝给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本来他也就只是想刺一刺这个坑蒙拐骗的道士,可是却没想到这个道士竟然比他还要正义、比他还要光明磊落,开口就是一堆儿的大道理压上来,成功的抢占了道德的制高点来谴责他…… 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子把公开说自己就是要他算命追凶、就是不把太祖武皇帝的禁令当回事? 这样简直就是要把武皇帝的面子往地下踩,他活腻味了才会这么犯浑! 这边,清行还一脸勉为其难的表情,慢吞吞的从自己袖子里面掏出罗盘,装模装样的说道:“如果官爷真的要执意违反皇家禁令的话,贫道也就舍命陪君子一回!凡间俗子都不畏惧权势,贫道这个出家人又怕什么……” “你闭嘴!” 眼看着这道士越说越不像话、越说越大逆不道,曾捕头终于瞬间暴走,猛地开口喝断清行接下来的话:“牛鼻子道士少来装蒜,差爷我找你来是要问别的事情! “哦,是吗?” 清行这才慢悠悠收回自己的罗盘龟甲,一甩拂尘,悠然道:“官爷既然要问别的话,怎么一开始不说,还怕贫道不坦而告之吗?非得要说这些有的没。” “少来给我饶舌狡辩。”曾捕头眼神冷冷,口中所说的话也终于回归正途:“差爷问你,你这个…你们这两个小道士,是何时来到王家别院的?王老爷究竟又是何时被发现遇害的?” “当王老爷遇害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干什么、身边有谁作证?第一个发现王老爷尸首的人又是谁?谁是王老爷临死前最后一个看到的人……” “最后…”他的眉头皱得就像一个死结,望着一脸漠然的清行,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之前王老爷还活得好好的没有任何异样,但是为何你们这两个道士一来,王家老爷即刻就被人发现吊死在房梁上?” “王家老爷的死,与你们又有什么干系?” 曾捕头一连声怒喝质问,多年的办案的威压扑面而来、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直扣心弦,气势逼人。 若是平常人被突然这么一吓唬,一些心理素质较差的人,说不当场就会被震慑住,不说事无巨细的全部交代、肯定也会露出一些破绽。 但是清行却只是抿紧了嘴角,问道:“原来,方才官爷问那么多,就是怀疑贫道是杀害王老爷的凶手?” 他的语气中终于有了些冰冷的意味。 任谁只是出来工作一趟,却不仅目睹了一起凶杀案现场,还被差役们当成了凶手嫌疑人,被使者家属迁怒、又被别人指着鼻子骂,都会有些不满的情绪。 更何况古人重名声。 别说什么出家人淡泊名利,只要没有真的成仙,那么对于自己的名声清誉就不可能真的完全不在乎。现在曾捕头在咩有任何的证据下,如此对他横加指责,清行自然会觉得自己的名誉受辱。 更何况,现在曾捕头不单是指责自己,方才他说“你们两个道士”,这是将韩乐也要给一起牵连进去。 (曾捕头:……不,其实我确实只是在怀疑你而已,另一个道童实在是年龄太小了…) 这件事简直不能忍! 其实原本嘴毒脾气不好、直到最近好不容易才装出了一副高人气度的清行,有些恼怒的看了曾捕头一眼,差点儿破功。 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韩乐,最后竟然是强忍下了这口气,冷声回道:“贫道师兄妹是受王家老爷的邀请,为王家别院看风水而来。” “贫道来时,已经是辰时末、将至巳时,出门迎接我二人的是王家的一位小厮,这小厮领路至客厅,期间我二人与他未有片刻的分离,待我们一行人到了王家的客厅之后,也是这小厮率先推开门,发现了挂在大梁上的王老爷尸首……” 他微微瞌眼,说到这里,口气终于平静了一些,漠然道:“那名小厮正是回主家报信的那一个,也是去报官的那一个,他可为我二人作证,你召他来一问便知。” -- 第211页 他现在满心厌恶,却还是不得不强忍着与官差打交道。 若是他与官府交恶,自然是在这山下待不下去,但是他还有深山中隐居的师门这条退路,可跟在他身边的韩乐却是无处可去。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这个小伙伴儿,他也得耐着心与这些差役们打交道。 曾捕头听了他的这番话,原本紧锁的眉头竟然是稍稍松开了些,对着清行这个道士,脸色在不知不觉间也好了些:“我方才其实已经找来那小厮问过了。” 他看看一脸不悦漠然的清行、还有他身后跟着的“小师妹”,叹了口气,说道:“那小厮已经交代过,所说的内容与你所说的一般无二,没有不同之处,刚刚我故意那样说话,只是为了诈一诈你们。” 清行(一脸冷漠):“…呵,那你好棒棒噢——” 曾捕头:“……” 这个精壮的汉子,锁着眉头抓了抓自己的后脑,难得的多解释了两句:“我刚刚之所以怀疑你们二人,其因有二。” “第一,”他伸出一根指头:“根据他人所说的,你们二人在发现王家老爷惨死的尸首之后,除了一开始的惊愕之外,竟然就没了其它的反应。后来你们两个人与王老爷的尸首共处一室,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反而还有闲情逸致泡茶……” “你们二人的反应太过平静,这实在是过于反常,让我不得不怀疑。” 清行:“……” 韩乐:“……” 就是因为这个被怀疑了,怎么感觉好不爽? 这俩一个比一个彪悍的人物,完全都没有反思一下自己与普通人反应的差别。 曾捕头仔细观察着这一大一小的面瘫脸,没有从上面找出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心里面不由得有些失望,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这第二件事嘛…” 他伸出的第二根手指,然后示意自己的手下将东西呈上来:“我们原本以为王老爷是被吊死的,但是仵作检查过尸身之后才发现,王老爷并非颈骨断裂窒息而死,而是在死后被人给吊上去的。” “而这个东西,是从王老爷的尸首上取下来的,仵作认为这才是王老爷的死因。只是可惜,无论是多么经验丰富的仵作,都无法辨认这个凶器是什么。” 他把那样东西取来呈到二人的面前,是个细长的金属制物,一头尖一头平,圆锥状。 “我们一行人怎么也想不明白,王老爷浑身上下只有一个伤口,可是这么一个小东西,非金也非铜,是怎么致人于死地的?莫不是妖物作祟……” 曾捕头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死死的盯着清行的脸,试图从那上面找出一丝可以的神色。 他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对这个道士的怀疑。 可惜他没有从清行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反倒是跟在一旁的韩乐蓦然瞪大眼睛,失声道:“穿越…永全有!” “什么?” 曾捕头和清行两人同时扭头,惊讶的盯着她。 韩乐深吸一口气,强令自己镇静下来,说道:“永全有,我说凶手是永全有。” 清行的而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曾捕头问道:“永全有是谁?” 韩乐:“你还记得前一段时间,那一起杀人毁尸案吗?两个人伢子被杀,一个脑袋被劈成两瓣,一个下半身被砸成肉酱,凶手至今没有抓到。” 曾捕头的脸色也瞬间难看起来:“凶手也是这个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乐:“……” 她当然知道,因为你现在手上拿的那个东西,就是一枚子弹啊亲! 那个非法穿越者这段时间也不知通过哪个渠道,竟然在古代弄来了一把枪…… 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啊魂淡!!! ☆、第112章 你死我活4 瞧着曾捕头手里面捏着的那个弹壳, 韩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突然觉得压力山大。 人家那个非法穿越者本来就是武力值不低, 正面刚的时候 基本可以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好不容易偷袭家双人混打,趁着他伤势未痊愈的时候暂时打退了他, 结果自己这边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人家那边连枪都已经搞过来了…… 这丫要怎么打? 暂时没有理会曾捕头的问话, 她第一时间就在自己的脑海中与单身狗连线:“单身狗, 在吗?在吗?你那儿有火箭弹吗?有的话就拉一车过来。” 单身狗系统:“……” 韩乐:“诶别发呆,到底有没有嘛?没有火箭弹的话,拉一车东风快递过来也成啊!” 单身狗系统:“…火箭弹没有, 蘑菇弹要吗?” 韩乐:“好哇好哇(⊙v⊙)!” 单身狗系统:“……” “好你个大头鬼哇!”简直不能忍的单身狗系统终于爆发了, 一连串的电子音咕噜噜的全冒了出来:“火箭弹、东风快递、蘑菇弹…这一个个的人间凶器你是要来干嘛?毁灭古代还是称霸这个世界啊?” “你知道你在要什么吗?这个世界本不该有的热武器!怎么可能可能给你这种东西, 一个弹壳都不会允许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好吗?” 炸毛了的电子音在自己的脑海中轰轰作响, 震得韩乐脑袋瓜子疼。 她揉了揉眉心, 在心底里抱怨道:“不是我方不努力, 奈何敌军有高达啊。” “你看看这个再说话。” -- 第212页 她在自己的心里面默念, 然后又转向了一旁的曾捕头, 语气凝重的说道:“这位官爷,不知这凶器可否借来一观?” 曾捕头用一双堪比扫描仪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边, 看在她方才信誓旦旦肯定说出凶手名字的份上,才满腹狐疑的将自己手上的弹壳递给她。 在没有指纹探测技术的古代, 像是这种凶器倒是可以直接用手触碰, 没有不准别人拿来探查的习惯。 韩乐小心托过那枚弹壳, 凑到自己的眼前前后左右转动着:“单身狗,你看到了吗?刚刚从本世界以为土著身上发现的,你觉得会是谁带来的?” 通过她的眼睛,单身狗系统的注视器将这枚弹壳扫描了遍:“这是…□□所用的子弹?子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它的电子音依旧带着诡异的没有什么起伏波澜,但是却罕见的让人听出了一种抓狂的意味。 “法克,一定是那个非法穿越者带到这世界上的,他怎么敢…他是通过什么非法渠道拿到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武器的?这个混蛋,非法物品太多会让这个世界崩溃的…混账东西、孬种、渣宰、一个xxxx养的玩意……” 单身狗系统在她的脑海里面,一反常态声嘶力竭的叫骂着。 骂到最后,就连韩乐也不得不阻止它越来越难听的脏话:“淡定…够了淡定点,你一个硅基生物哪来的这么多国骂?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弹壳嘛,一会儿你给我多拉过来点弹药,咱们火力覆盖轰平这个孙子!” 单身狗系统:“……” 诶呀,为啥它突然想把宿主一起给骂一顿? “把那么多弹药拉过来,估计还没来得及把那个孙子轰平,这个世界就已经崩溃的连个渣都不剩。” 单身狗系统的话语中似乎都带着一种悲壮:“就连系统总部给你们这些宿主颁发奖励和小道具,都不敢拿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实物,只敢悄悄的给你们赛点儿光环、开点金手指外挂什么的。” “一个世界中,日过出现了太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这个世界最后就会承受不住崩溃掉,包括这个世界内还活着的所有人,都会消散在忙忙时间乱流中。”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可是那个王八孙子居然还敢在这个世界弄来一把枪…哦对了,要是这个世界崩溃,还在停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宿主你也逃不过去……” 韩乐:“!!!” “我、我也会消散在时间乱流中吗?”她在自己心里面磕磕巴巴的问道。 单身狗系统虽然在她的脑海中没有形体,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个海绵宝宝在沉重的点着头。 韩乐:“……” 她突然也好想骂人了怎么办?! “这位小道长…小道长?你拿着凶器看了半晌,究竟看出来什么没?” 在一旁的曾捕头,耐心的等了半晌,却见在自己面前的小道童却只是捧着凶器发呆,他终究是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小道长方才说杀人凶手叫做…永全有?还说此人不仅杀害了王老爷,之前已经杀害过两个人,还毁尸泄恨,这个推举可有证据?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一个看起来方才十三四岁的小道童,突然凭借着一个凶器就推断出了杀人凶手,这怎么让人不生疑? 此时的曾捕头,一边问着韩乐,一边已经不自觉的将自己的手掌按在腰间的佩刀上。 方才他心中压下对这两个道士的怀疑,又再次重燃。 在一旁袖手而立的清行,微微皱眉看着曾捕头按在刀柄上的手掌,不禁又往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韩乐的面前。 一个少年道士,一个经验老道的捕头,目光在半空中五行的交锋而过,周边的气氛突然就压抑起来。 可是韩乐却突然扒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清行,一个猛虎下山式猛地扑到了曾捕头的身边,一把紧紧攥住曾捕头按着刀柄的手掌,哭诉道:“官爷大事不好啊!有妖孽出世了,人间要生灵涂炭了——” 那语气、那神情、那姿态,活生生就像是翻身农奴见到了解救他们的红军,那叫一个激动。 突然间被扒拉到一边的清行:“……” 突然就被抓住手掌的曾捕头:“……” “你、你有话好好说,先把差爷我的手放下来…”曾捕头略有些不自在的抽了抽手,想要把自己的手掌给抽回来。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个小道童其实是个妹子,听说还是清行道长那才十三岁的师妹,他们这两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这要是传到外面去,不说这小道姑的名声受损,单是他回家之后,家里面的那悍妻保准会用大耳刮子抽他。 面颊上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种火辣辣的痛楚,虽然伟岸雄壮但其实是个妻管严的曾捕头更是眼角一抽,手上越发用力想要将抽出自己的手掌。 一用力…嗯?没有抽出来…再用力…… 我擦这不可能! 曾捕头这个高大伟岸的汉子,望着自己用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有从韩乐手心中抽出来的手掌,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 这不科学! 这个看起来才十三岁的小姑娘究竟是有多大的力气? 一直开着无敌的韩乐,不顾曾捕头快要崩溃的五官和摇摇欲坠的三观,口中一连串的秃噜了出来:“官爷我告诉你妖孽要出世了,这个世界真的要大难临头了,那妖孽手中拿着的邪器无人能敌,找了一个叫做永全有的凡人附身,要来人世间到处制造杀戮。” -- 第213页 “以前我与师兄刚刚下山的时候,曾经和那妖孽交过手,但是那妖孽手里面的邪器实在是太过于厉害,我们师兄妹二人只是伤了他,却被他给逃了。现在这妖孽又卷土重来,这个非金非铜的东西就是那邪器用来杀人的。” “现在咱们一定要尽快抓住那个妖孽,不然那妖孽一定还会杀害更多的人…呃!我说了这么多,您听得懂吗官爷?” 她观察到自己面前这人脸上的表情,又小心翼翼的加上了一句。 依旧被她抓住手挣脱不得的曾捕头:“……” 他脸上每一寸表情都在写着“你tmd在逗我?” 韩乐:“……” 好吧!不管别人信不信,看来自己面前的这个捕头是不信的。 …… 因为在他们嘴里面找不出一句有用的话,被曾捕头赶出王家别院的两人,垂头丧气的走在空落落的小巷里面。 韩乐丧气的摇着脑袋,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着。 在她身边的清行僵着一张脸,忍耐了许久,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凶手…是永全有?他又回来了?” 韩乐低低的“嗯”了一声:“是,他又回来了,应该是找咱们两个来报复的,毕竟是咱们两个割了他的手掌、打了他的眼睛,还在他背后插刀。” 说着,她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当初你要是没有跟过来多好,那永全有不至于如今连你一起也记恨上了。” 她还在自己的心底里悄声问了一句:“单身狗,那穿越者现在简直无敌了,你就算不能给我开个高达,也得多给点儿外挂吧!” 单身狗系统装死中。 韩乐:“……”好了,就知道你的德行。 她又忍不住长叹一声,心酸唏嘘无比。 清行默默地听着她的长吁短叹,轻声问道:“阿乐,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吗?” 她抬起头来看他,注视了他很长的时间。 清行这个小道士一番常态,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两人周围一时全都沉寂了下来。 韩乐看着对方的眼睛,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人来,一时竟然觉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那个人的眼睛和自己面前这小道士一样,经常就这么安静的瞧着她。 只不过,那个人的眼睛时常含着笑意,像是夜幕上点缀,安静温和的看着她,一直从未变过,直到她落水的那一刻,眼中蓦然之间布满了绝望… “单身狗。” 她在自己的心里面问道:“若是对别人说透了我的来历,那会怎么样?” 单身狗系统低声道:“你最好不要…等等,你的新任务目标来了。” “嘀——本世界新男主王易之出现,对宿主现在好感度50%!” 久违的提示因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韩乐茫然抬头,与已经察觉到有人过来的清行,一同往他们身后望去。 小巷的尽头,缓缓走过来一个消瘦的人影 ,是个穿着白色锦袍绣金纹的年轻人,看起来还不到加冠的年纪,长着一张娃娃脸,脸上有两个酒窝,又大又甜。 这个打扮的像是个富家公子的年轻人缓缓来到他们身边,手中的折扇一抖一合,乌木的扇骨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掌心。 “你们两个方才在王家说过…曾经和杀害王老爷的妖孽交过手?” 年轻人问道:“这是真的吗?” ☆、第113章 你死我活5 “你是何人?” 注意到这个年轻人,清行微微皱着眉头率先问道。 那个长着张娃娃脸的富家公子看向清行, 脸上粲然一笑, 两只深深的酒窝深深的显现出来,那柄乌木扇骨绸面烫金字的折扇合在一起, 在自己的手心里面敲得越发的欢实:“抱歉,方才忘记自我介绍了。” “在下姓王, 单名一个晟字, 乃是王家老爷子王粲的嫡长子。” 年轻人欢快的介绍道。 韩乐与清行听了他的介绍, 不禁一时全都沉默了下来。 王家老爷子王粲的嫡长子, 这个王粲是他们说认识的那个王老爷子吗…… “对的,你们没猜错。” 王晟看他们两个的神色表情, 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一张俊俏的小脸上的酒窝笑得更甜,道:“家父确实是那个遇害的王家老爷, 就是你们刚刚离开的那个王家。” 韩乐:“(⊙o⊙)…” 清行:“(⊙o⊙)…” 那个…王家老爷就是你爹对吧!那是你亲爹对吧…那不是隔壁老王对吧…… 少年你有没有意识到您亲爹刚刚死了啊——你现在笑得这么欢实是个什么鬼w(Д)w?!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受害人家属表示情绪稳定, 还有点儿小开心? 大约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惊骇莫名,那还有点儿小开心的王晟勾勾嘴角,脚步轻快地跳了两步说道:“此时不宜说话,两位道长请随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思量许久, 最终还是跟在这个一脸“啊亲爹死了好开森”的二货身后, 七拐八拐离开小巷。 王晟领着他们走来走去, 竟然一路走到了王家的主宅后面, 没有从前门过, 直接从一间小小的偏门后进来了。 也不知这个小少爷在玩什么花样,带他们进门之后径直的走到了一间小瓦房里,一路上走来也没有见到其他的下人,只有在他们几人进了屋子之后,才有一个穿着一身葱绿色的小丫鬟推门进来,手里面托着一盘茶具。 -- 第214页 “大少爷。” 小丫鬟把头压得低低的,轻声唤道,上前来为坐着的三人依次倒上了热茶。 这公子哥还真是王家的大少爷。 韩乐与清行互相交换了一下表情,都有些摸不清这个大少爷的态度。 “小云。”王晟抿了一口茶,率先问道:“我方才出去之后,家里面有没有出什么事?” 小丫鬟奉上茶水之后,缓缓退到一边侍立,方才缓声答道:“回少爷,方才老爷遇害的噩耗传来,在夫人离开去别院之后,彤姨娘一开始还有些愣神,后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面闹了一场。” “呵…” 王晟将自己手中的茶杯往桌面上一放,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脸上的酒窝不便,耷拉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问道:“闹?怎么闹得?” 小丫鬟低头:“也没什么,就是彤姨娘在听到消息之后,一开始只是抱着二少爷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面自言自语,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后来发现消息是真的之后,神情就有些恍惚起来。” “她一直嚷嚷着想要抱着二少爷去看老爷的尸首,可是二少爷现在才这么一点点,现在被抱到老爷的面前…万一冲撞了点什么就不好了,所以管家一直拼命拦着她。” “再说了,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本该是由夫人代表王家去处理的,彤姨娘跑过去算什么事情,所以下人们现在都拦着呢!” 王晟一脸甜甜的笑意未变,接着她的话说道:“因为你们都拦着她,不让她去见老爷子的尸首,所以她就认为你们就是一群刁奴,就是故意在为难她们母子两个,现在正抱着我那尚且懵懂之年的二弟,在别院那儿哭闹?” “是。”小丫鬟躬身行礼,温婉答道。 “哈哈…”这位公子哥将身子往后依着椅背,翘起的二郎腿一翘一翘的,脸上还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我这位姨娘,以前有老爷子宠着她,还能蹦跶几下,甚至还给我生出了弟弟来。” “可是现在,老爷子突然之间就没了,她可不就得慌神吗?以前她仗着二弟和老爷子,一直都在撺腾着老爷子分家产,鼓动老爷子把家产将来分给二弟一半。” “老爷子这几年也是老了,心里面也糊涂了,竟然真的要给我那个姨娘和庶弟另起一间宅子,把我娘给气得半死,结果只不过就是去看一趟风水,没想到老爷子自己竟然折到那里面了…” 他脸上的笑意未变,眼睛却慢慢的眯了起来:“现在,我娘顶多是难受一阵子就好了,反正老爷子那魂淡早就把她伤透了。可是彤姨娘最大的靠山却没了,原本都快要到手的家产也要飞了,她当然要忍不住闹腾……” 宠爱彤姨娘的王家老爷子突然走了,自然是王家的大少爷接手整个家产。现在的彤姨娘连一点家产都没有捞到手里面,甚至所生的儿子年纪也还小,又是个庶子,连和大少爷争一下的可能性都没有。 原本就要煮熟的鸭子突然飞了,这种事情搁谁谁都不好受。 韩乐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望着这个宅斗技能点满了的少年,终于知道了为啥他亲爹死了还能这么高兴,笑得两个小酒窝都快成马里亚纳海沟了。 这样的亲爹,谁碰上谁倒霉。 “说起这件事,还得谢谢这两位道长——” 王晟挺着两只圆圆的小酒窝,伸手向韩乐与清行一挥:“老爷子不过就是找您们二位看一回风水,结果一下子就没了,您二位不知不觉间就为在下解了围,在下应是要多谢二位。” 清行:“……我们只是去看风水,王老爷是被人所杀,与我二人无关谢谢!” 不要说得他们两个像是灾星一样,碰到谁谁倒霉。 王晟裂开嘴,笑出了一口大白牙:“可是据我家的下人来报,道长您的师妹成亲口承认过,我家老爷子是被妖孽所杀,您二位还曾和这位妖孽交过手。” 他越过一脸清冷的清行,将自己的娃娃脸凑到了韩乐面前,笑道:“是这位小道长说的吧!你们曾经交手过的那位妖孽长什么样?我记得……你说那妖孽是叫永全有是吧?” 清行目光冷冷,伸手将这个娃娃脸的大少爷给拦了下来,让他与韩乐保持了一个恰当的距离:“王少爷,因为诉说鬼神之事,贫道二人已经被来查案的官差给赶了出来,现在您却非得要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他看向王晟的目光幽幽,说道:“鬼神莫测、夺人心魂这种事情,官府都不信,难道王少爷信吗?” 王晟轻笑一声,身子往后一瘫,耸耸肩说道:“为何不信?世间之事,神鬼莫测,无人见过鬼神,但是却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们不存在,所以在下这么一个小小的凡人,还是保持点敬畏之心的好。” “再者说了…” 貌似不经意的,他又低声浅笑道:“不管在下信不信这种事情,作为人子,自己的亲父遇害,我总是要追究下去,以表自己的孝心…哪怕只是为了给外人看,做做样子也好。”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们两个吗?” 韩乐恍然大悟道:“因为渣爹遇害,你接手了家产,你为了自己颜面和王家的名声必须得做做样子,但是你又不想真的为渣爹揪出凶手,就只好来找我们。” “因为我们两个所说的鬼神之事实在是太过于诡异莫测,所以你其实心底里也没有多信服,但是为了做样子,你就干脆沿着我们这条线可有可无的追查下去,对吗?” -- 第215页 韩乐伸出两根手指敲着桌面,望着王大少爷脸上的酒窝,思索的说道:“反正能够查到有用的东西也就那样,不能查到什么东西更是无所谓,你压根儿就不在乎凶手是谁,对吗?” 王晟:“……” “咳咳。”他干咳一声,脸上的小酒窝都皱了起来,苦笑道:‘这位小道长,其实你不用说得那么……直接。’ “也就是我说对了?” 韩乐一敲手掌心,勾起嘴角笑道:“你想用我们两个做挡箭牌?那可就打错算盘了,因为我说的那个妖孽,他还真的就存在。” “而且,他就是因为之前曾与我二人交手,所以落下了终身的残疾,就算是神通广大也救治不好,所以就对我二人怀恨在心,养好伤之后就伺机杀害我们身边的人,以此来向我们示威。” 王晟这位大少爷一直笑盈盈的面色一僵,有些莫名的问了一句:“杀害您二位身边的人,是指……” “说起这个来,贫道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在一边默默凝视了王晟很久的清行,也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也是碰巧了,大约就令尊就是撞在了那个妖孽养好伤的时间,正好去请我二人去瞧宅子的风水,所以就被那妖孽示威杀了…” “诶呀!这么一想,其实王老爷子的死亡还是和我们两个脱不了干系的,这下子沾上因果了,愁人啊!” 小道士像是有些苦恼,也顾不上自己仙风道骨的形象,开始头痛的敲着额头。 韩乐接过他的话头说道:“咱们要快点找到永全有那个妖孽,不然他肯定是不会罢手的,一定还会再次伺机杀掉我们身边的人,以此来向我们继续示威。” “继续杀我们身边的人,也对啊……” 清行扶着自己的头,与韩乐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面有着两个酒窝的某人士。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有着酒窝的王大少爷被他们看得直起鸡皮疙瘩,终于忍不住炸毛了。 “在下只不过与你们有一面之缘,请你们过来喝杯茶聊聊天罢了,并不算你们身边的人…” 凶手要选择下一个受害者,也轮不到他。 “大少爷——” 王晟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又过来一个小厮,步履匆匆的跑到他的身边,俯下身小声禀报道:“少爷,外面又有人传来消息,听说咱们王家对门,一户姓吴的教书先生死了,他的家人刚刚报案。” “听说那位教书先生,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就是从体内取出了一枚非金非铜的小东西,很像是杀害老爷的那个凶手做的…” 在一旁的清行听此,眉头微皱,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王家对门姓吴的教书先生,我认识他,在今日辰时,我与师妹去王家别院看风水的时候,曾路过他们家门口,然后吴先生就请我们在他们家略坐了坐,喝了一杯茶…” 想不到只是喝了一杯茶,永全有竟然连一个教书先生也不放过。 他的脸色不甚好看,抓着拂尘的手掌紧紧用力。 想不到只是请这两人喝了一杯茶,那凶手竟然连一个教书先生都不放过。 王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双眼发直的望着自己面前请这两人喝的茶,突然就有些欲哭无泪。 他不过就是请人喝杯顺带装个逼,怎么突然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危机四伏的境地了呢? 难不成这世上还真的有妖孽?这俩道士说的都是真的? 在他身边的韩乐,突然笑眯眯的靠了过来,贴在他的耳边说道:“你想知道那永全有是什么人吗?我可以告诉你呀。” 欲哭无泪的王晟转过头来看她,清行也扭过头来。 韩乐伸出手指,在虚空中一点一点,说道:“给我戳一下你的酒窝,我就告诉你永全有是谁噢(⊙v⊙)!” 第一次见到看起来笑得这么甜的酒窝,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了,想要戳一下很久了。 王晟:“(⊙o⊙)……” 清行:“w(Д)w……” ☆、第114章 你死我活6 王晟震惊得唰的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后背“咣当”一下狠狠撞在椅背上, 整个人往回一落, 屁股又钉回了椅子上面。 第一次见面就要求戳他酒窝的小姑娘,这位大少爷还是第一次见。 而韩乐的小爪子, 已经点在了他的酒窝附近,蠢蠢欲动的像是要在下一秒就戳上去。 女流氓啊—— 还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得道高人清行道长无私的伸出了他的援助之手, 一把捉住韩乐胡来的小手, 阻挡了她继续耍流氓的行为。 “阿乐,不得无礼。” 清行淡然的拉着她的手拽回来:“不过就是个酒窝而已, 有什么稀奇的,你不觉得很幼稚吗?” 差点儿被非礼的王晟:“……” 酒窝招你惹你了?对本少爷耍流氓还要嫌弃本少爷的酒窝, 你们这对师兄妹正是够了! 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愤怒,王晟这个大少爷整张脸的面皮开始泛红通红, 一层红晕泛在脸颊上, 白里透红看起来反倒挺可爱。 韩乐缩回自己的手, 颇有些遗憾的扁扁嘴, 托腮望着又甜又软的王少爷, 道:“这不还没戳到的嘛!别辣么小气。” 王晟:“……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事情…” 韩乐立刻又伸爪子:“不小气?那就再给我戳戳呗!我就戳一下,真的。” -- 第216页 “你够啦!” 面皮红透了的大少爷立刻后仰,将自己的酒窝脱离韩乐的魔爪:“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先说说正事儿吗?” 韩乐诧异:“你请我们两个来,不就是一个幌子吗?现在还有什么正事?” “……” 王晟终于笑不出来了, 嘴角耷拉下来, 两只酒窝都开始发皱:“你们说的那妖孽不就是正事吗?” 他一开始请他们两人过来, 确实是存了当一个幌子的心思,但是现在眼看着事情一下子脱离了控制,脱缰野马一样开始向玄幻的方向一路狂飙而去,就算是心再大,他也不可能无视危急之际性命的问题。 这两个道士口中所说的妖孽,居然真的开始接连不断的杀人,还都是杀得接触过道士的人,就连只是一起喝过一杯茶的路人都不放过。 先不论凶手究竟是不是真的妖孽,现在王大少爷都感到了压力山大。 真不知道下一个受害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他抬起头,紧紧地盯着韩乐二人:“那妖孽呢?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收服它?上次他从您二位的手里面逃脱,这次会不会再次…” 看着一脸可怜巴巴的的王大少爷,坐在一旁的清行皱眉,沉吟了半晌,答道:“那妖孽附身的人名叫永全有,永全有此人本就是个卖妻卖儿的不良之人,被附身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却是不该放任他在世间随意游荡。” 说着,清行便不由得慢慢合上了眼帘,叹道:“随意伤人性命,却全都因我二人而起,这原本该是我二人的罪责,也合该我二人去了结。” 韩乐在一旁悄悄捅捅他的腰身,摇头轻声道:“这不是你我二人之过,而是因我一人而起,该是我的失责,不干你的事情。” 她不该在没有估算好双方的实力之前,就冒然的对穿越者出手,更不该让穿越者最后脱逃,让他有了伤天害理的机会。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也不由得开始低落起来了。 瞬间感觉连攻略男主脸上的酒窝都不怎么好玩了。 酒  窝的清白终于得以保全的王晟,望着自己面前陷入消沉状态的一大一小,终于有点着急了,追问道:“你说那妖孽的目标是你们两个,那在下是否也会成为他的目标?” “不知道……” “可能吧……” 两个人有气无力的给出了一个不怎么肯定的答案。 气得王晟火冒三丈。 能不能认真一点,给一个让他心安的回答?这可是关乎他自己的一条小命。 猛地站起身,焦躁的在房间里面转悠了两圈儿,他才勉强的压下自己胸口憋着的那口气,重新坐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人,神色认真的说道:“你们若是想要抓到那个永全有,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诶哟!大少爷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喽?! 韩乐也来了精神,抬头问道:“王少爷,你能做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王晟深吸一口气,稳住神色说道:“你们道士除魔降妖那一套,我一点也不会,当然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王家在这凡尘俗世间,还是有点儿势力的,别的地方不敢说,但是在这扬城,王家说上一句话还是颇具分量的。”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面前的这两个道士在胡说八道,但是凶手不管是不是妖孽、却是真的存在。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必须认真起来,如果不是什么太过意骇人听闻的过分事情,这个忙他还是要帮的。 清行站起身来,同样认真的看着王晟,严肃道:“王少爷真的要帮忙?”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也慢慢思索着,半晌之后方才说道:“那么,还请王少爷能够调动王家的力量,在扬城帮贫道二人找一个人…” “这个人,左手残疾、只剩下半个手掌,鼻梁骨曾经折断,右眼眼角应该还有些未消退的伤痕……” …… 扬城城南方向,陈家大院里面。 在陈家主宅后院的钱库里面,一道人影被摇摇晃晃的吊到了房梁顶上。 陈家的家主,陈老爷子已经是古稀之年,身形消瘦干瘪,脸上的皱纹一层堆着一层,像是风干了的橘子皮,花白的胡子头发完全散落下来,随着他在半空中挣扎的弧度四处晃荡着。 “唔…唔唔……” 这个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竟然被人给捆缚着双臂,硬生生的给吊了起来,双臂被绳子勒成了青紫色,一把老骨头都快要被折腾零散,口中还塞着面部,想要痛苦呼喊都做不到。 在陈老爷子的脚下,一个身形瘦小、面色苍白,鼻梁骨歪着一边、眼角还有点已伤口已经结痂的中年人,正在四下翻腾着钱柜。 “我说老爷子,你这钱柜里面的银子可是有点少啊!” 中年人脸上浮现出微笑,只剩下半个的手掌闲置在一边,另一只手拿着一盒碎银子,望着自己头顶上的老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大户人家,总是要把自己的钱财放在很多地方藏起来,但是这件库房里的东西也不至于这么少吧?” 这人的语气悠闲缓和,如果不是有人亲眼看到,定然会觉得这是两个好友在互相拉家常,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个无耻的强盗。 “说说吧老爷子!你的其他私房钱都藏在哪儿了,不说的话最后吃苦的还不是您老?” -- 第217页 中年人继续温言细语的劝着,脸上一派和缓的神色,其实仔细看看,他的五官也算是秀气,就是鼻梁骨折断歪在一边,现在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的吓人罢了。 陈老爷子的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悬在房梁上呜呜呃呃挣扎得更厉害了。 “噢,忘了您老的嘴还堵着呢!” 在永全有身体里的穿越者一愣,拍拍自己的脑袋,无奈的笑道:“我倒是忘了这茬…那就算了,再爬上去给你解下来太麻烦,你还是继续吊着吧!今天拿到的这些钱也不算少了。” 一边说着,他便一边将这盒银两倒入自己带来的口袋中,一边收拾着赃款,一边和陈老爷子打趣般的说道:“您老爷别怪我,您以为我是为了抢这些东西才来您家的吗?那可不是——” “您呀,还记不记得,之前曾经请过两个道士来为您看相…对对,就是被你们称为‘活神仙’的那个道士,还有他身边带着的师妹,就是他们两个。” “老爷子呀!您要怨就怨他们两个…”穿越者举起自己只剩下半个的手掌,向陈老爷子挥了挥:“这就是他们俩干的好事,我跟他们俩有仇,谁让您要恰好请他们两个过来看相呢?这就是命,您老消消气。” 一盒银两全都倒入口袋,他将口袋一扎口,便背到了自己的身上,轻松地像是背着一口袋棉花:“也是赶巧,正好我没钱了,就从您这儿借点,您也别见怪,我还得谢谢您老。” 说着,这人便笑呵呵的从自己衣兜里面掏出了一把枪,在陈老爷子的面前比划了比划:“您老知道这是啥不?这就是我吃饭的家伙儿,当初就是凭着这个,我在一个小商店里面打死了那几个收银员,抢了满满一盒子零钱…” 他披着永全有的皮囊,原本就折断的鼻梁骨,在此时笑容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渗人起来:“那时候,好家伙!多少个警察来追我,结果最后我脚下一滑,竟然穿越了…嘿! 您老能明白我那时候的心情吗?穿越啊——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 “那时候,我凭着这把枪,在那个小世界杀人无数,威风得很啊…就是可惜了。” 他说到了这里,竟然叹了口气:“这世上竟然还有个叫系统总部的地方,里面一堆的海绵宝宝,海绵宝宝们竟然还派人把我给抓走关了大牢,说是我扰乱了穿越世界,要治我的罪…可是我不甘心啊!谁能甘心呢?” “所以我就越狱了,弄懂了那系统总部的穿越漏洞,跑了…跑之前还顺走了不少好东西,听他们说,叫什么光环…” “呵呵——” 他又笑了一声,低头亲了一口自己手上的枪:“狗屁的光环,顶着光环我还是被那俩系统的狗腿子差点儿给废了!什么光环都比不上手里面的枪好使,前一段时间我的枪被我暂时藏起来了,现在终于凑着时间的空隙,把我这宝贝给拿到这个世界上来了。” “现在我有着宝贝在手,还怕那俩狗腿子?弄不死他们。” 他一直就这么深情摸着自己手里面的枪,一边微微笑着,嘴里面一直絮絮叨叨的。 被吊在房梁上的陈老爷子,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话,只是一个劲儿挣扎着,一脸老脸上尽是惶恐之色。 “诶哟?这一不小心就开始唠叨了,差点儿把您给忘到一边去,让您老见笑了。” 回过神来穿越者,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歉意一笑,将自己手中的宝贝抬高,瞄准房梁上的陈老爷子… 扣动扳机,一声枪响。 他将自己的宝贝放下藏好,不顾房梁上面那具尸体淅淅沥沥渗出的鲜血,心情愉悦的吹了声口哨,将银两背上离开了钱库。 “该走了,一会儿那些陈家的小厮,听到声音该跑过来查看了。” 他依旧是声音温和的自言自语着。 像是个天底下最有礼貌的人。 ☆、第115章 你死我活7 “清行、清行…喂!清行。” 韩乐伸手拽了拽清行的衣角,说道:“咱们这两天怎么一直都待在这儿不动弹?不出去找永全有吗?就算不找永全有, 也没人找你来出去看相看风水吗?” 清行此时正端坐在桌边, 手中持着一块丝绢小心细致的擦拭着自己的桃木剑与拂尘,神色淡然认真。 在听了韩乐的问话之后, 他便放下自己手中活计,眉眼有些无奈道:“那永全有逃窜多日,你我二人找寻许久都没什么踪影,倒还不如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王家的消息,免得自己跑出来在碍手碍脚的。” “而且, 那些找过咱们看风水看相的主顾们,都已经在穿越者的手里面遇害,先是王家老爷子、再是吴姓教书先生、近两天连陈家的老爷子都惨死了…现在哪儿还会有人家敢来接触咱们?只怕是躲都躲不及。” 他摇头叹息,目光低垂,声音也随之低沉了下来:“一个永全有,竟然死了这么多的人…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将他绳之以法…徒增添杀孽。” 韩乐半倚在一旁的床榻上,听着清行有些低落的声音,她也轻轻瞌上眼帘,道:“别担心清行, 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将永全有捉回来的…一定能够……” 所以, 别担心、别担心…… 一遍一遍,她轻声的说着, 像是在安慰着清行, 也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他们两人与穿越者之间, 本就是有着实力的差距, 现在那穿越者手里面又有了枪…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丝毫也捉不到穿越者的半点儿踪迹,在时间的消磨下,他们之间的压力也确实是与日俱增。 -- 第218页 就连她都快有些丧失信心了。 到了此时,原本还算是闲适的气氛,一时又变得压抑起来。 她无声的翻身下床,坐在了挨着清行的小板凳旁边,两个满腹忧愁的小人儿,就这么安静的排排坐着,面朝着屋门口无所事事的发呆。 这几天虽然没有人再找清行这个“活神仙”去看相看风水,但是前一段时间他们却已经攒下了很多积蓄,足够他们两人花销很长时间、以及租下这个小小的院子落脚。 俩人就待在这个租来的院子里面,无聊的托腮发呆,直到院子的小破门“咣当”一声被人粗暴的推了开来。 王晟这个大少爷,一脸冷汗的惊惶跑进来。 “找、找到了…”他身上的白色绸衣下白山沾了些泥点,衣襟与发冠微微有些凌乱,一向不离手的宝贝儿乌木折扇也没有带在身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就连那两个酒窝都有些皱巴巴的。 他喘着粗气,上前就要拉韩乐的手往外走:“那永全有的踪迹…找到了…你、你们、道长你们快来,那厮太凶,已经伤人了……” 他这一路跑来,已经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却仍旧坚持着拉着韩乐往外走。 不怪他太过于失礼,实在是永全有那厮当真邪乎。 他们诺大个王家上下忙活了这么多天,差点儿把整个扬城给掀了个底朝天,却仍旧找不到那凶手的小尾巴,最后家里面的一家典当铺最近接到了一笔来历不明的首饰,确认了是陈家前些日子的失物,这才勉强的抓到了那凶手的一丝漏洞。 可是那个叫永全有的凶手实在是忒凶残了,就算官府和王家人、以及陈家人顺藤摸瓜摸到了他的住处,却仍旧不肯束手就擒,反而凶性大发连伤数人,眼看着就要突破从未杀出去了。 直到这时,官府的差役和复仇的受害者家属们都开始束手无策,王晟这个大少爷才终于想起了清行韩乐两人。 所以这就马上跑过来请救星了。 眼看着这位大少爷一直把韩乐往门口拉,突然听闻此事的清行也不禁面色一肃,赶忙上前两步轻声喝道:“贫道不是说过,如果找到那妖孽的踪迹,就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师兄妹二人,你们自己决不可轻举妄动吗?” 一边轻声呵斥着,一边悄无声息的将韩乐的手腕从王晟的手里夺了回来。 他也是曾经与永全有交过手的人,知道那人确实有点儿邪乎,一般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才对着王晟千叮咛万嘱咐。 可是到头来,合着自己所说的话,人家压根儿就没听到耳朵里面去? “一开始在下确实是想先通知二位道长,但是官府在半路上也参与进来了,为首缉拿凶手的差役便是曾捕头…” 王晟心里面也苦,两只酒窝委屈的皱巴起来:“曾捕头那人您二位也见过,性子倔的很,有地鬼神灵异之事不屑于顾,绝对不许在下先行告知二位,认为这都是歪门邪道之说…” “嗯,这样啊——” 韩乐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胳膊,举起大拇指赞扬道:“不封建不迷信,坚持科学唯物主义观,这位曾捕头真是一位好同志,走在先进时代的前端,这个优良传统应该继续保持。” 王晟:“……啊、啊( ⊙ o ⊙ )?” 封建迷信落后的清行道长:“…→_→” 望着一脸懵逼的王大少爷,还有无语凝噎看着她的清行,韩乐率先撒开小腿儿,迈着小步伐飞快的跑了出去:“好了,开个玩笑缓和气氛还开不起了?别愣着,赶紧去吧!” 再发呆那穿越者就该跑了。 …… 穿越者现在感觉很不好,有一种想跑却跑不了的憋屈感。 在他身后,又有一个捕快手里面握着官刀悄悄靠过来,想要从他背后偷袭。 他反手一甩,手中的砍刀随之飞出,打着旋儿狠狠的砍入了捕快的肩头上,刀锋上迸出一朵小小血花。 那个想要偷袭的捕快惨叫一声,立刻捂着自己的肩头痛得瘫软在地上,手中的钢刀“哗啦”一声被丢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的精力。 穿越者趁着他趴下的一瞬间,飞身上前,一把将捕快肩头上镶着的那把砍刀狠狠地拽了下来。 可怜的小捕快又凄厉的惨叫了一声。 没有理会身体抽搐着倒在地上流血的小捕快,穿越者飞快的扫视了一下周围,面目狰狞的颤动了一下,咬牙向着左前方突围而去。 “小心,凶手要从左前方逃窜,莫让他跑了!” 那个讨人厌的捕头又从隐藏之处跳了出来,指挥着手下将他的的退路切断。 混蛋玩意儿! 穿越者在自己心里面,对着那个不依不饶的曾捕头狠狠地啐了一口,却没有放缓自己的速度,手中的砍刀径直的往拦路的捕快脖子上抹过去。 这个带头来围剿自己的捕快,就像是咬住就不松口的王八,咬着自己咬得死死的,无论怎么也不让他顺利离开。 方才还有王家和成家的家丁一起配合着捕快来围剿他,现在那些家丁见他如此的凶狠,已经砍伤砍死几个人,于是便悄悄的退下去了。 现在就只剩下这些官府的捕快们,对着他纠缠不休。 真该把这些碍事的土著全都碾成肉泥! 穿越者心里面万分烦躁,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半点儿没有缓下来,锋利的刀锋眼看着就能抹上那个一脸惊恐的捕快的脖子上面…… -- 第219页 “放箭!” 曾捕头一声令下,□□声顿时“簌簌”作响。 这次前来捉拿永全有的官差中,竟然配备了几架军队里面拨过来的强弩。 强劲的箭矢须臾而至,瞬间便逼近了穿越者不可置信的眼前。 这些疯狗,连自己人都不顾了吗?离得这么近就开始放箭,是准备把自己人一起给射成刺猬吗?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丢下被吓傻了的小捕快,发挥了自己身上光华最大的速度,瞬间逃离了原地,捡到了一条小命。 反倒是那小捕快,身上中了两箭,痛苦哀嚎着倒在了地上,所幸箭矢射中的部位都不是致命要害,说不定还能够抢救回来。 马上就有人上前,拖着那受伤的小捕快,粗暴的拖回了他们自己人的阵营。 只留下穿越者一个人在原地,拖着半个手掌的残疾身子,身子因为方才的躲闪,脚上的伤口也裂开了。 刚刚就在王家与官府刚刚发现他的时候,他不欲多生事端,想要逃跑,结果一脚踩上了官府事先埋伏好的捕兽夹,整个脚踝都被刺穿了。 这也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成功逃脱的一个原因。 眼见得这个凶手,像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曾捕头也不敢大意,再次伸手示意道:“弓箭手准备——” 手中拿着□□的官差们,齐唰唰的上前两步,锋利的箭矢对准了穿越者。 这群愚昧的土著一点儿都不在乎人命,是真的想下死手杀了自己。 穿越者意识到了这一点,牙关顿时咬的更紧。 他习惯于现代社会警察的追捕,也习惯于系统总部那些更高文明对他这个人犯的待遇,但是他现在却有些不习惯这些古老世界中的诛杀。 在这些古代世界中,人命如草芥,只要你不是高官贵胄,就算是自己人在追捕凶犯的过程中,杀了也就杀了,就像刚那个倒霉催的小捕快。 自己人都不在乎,就更别说他这个杀人凶手了。 想到这里,拖着“永全有”这具身体的穿越者眼神一凛,怨恨的目光径直的向带头的曾捕头射去。 这群自己向来瞧不起的土著、这群古代落后世界里的土著,竟然让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 真该死! 他再也无法忍耐,将以前所有的“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全都抛之脑后,突然掏出自己藏在了衣裳下的枪,对准了面前的曾捕头。 正准备下令放箭的曾捕头一愣,便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却依旧懵懂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看是你的弓箭快、还是我的枪快。 穿越者漠然的想。 一声枪响…… ☆、第116章 你死我活8 曾捕头活了几十个春秋, 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邪物。 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比成年人巴掌大些的铁疙瘩,非金非铜、乌黑锃亮的的外壳拿在手里面, 一个黑洞洞的小口像是一只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突然, 这个铁疙瘩发出了一声巨响,如同振聋发聩的雷鸣。 他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那个黑色小洞口颤动着,在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了有火舌舔过他的脸颊,有一只小虫子撕咬着他的肌肤, 想要钻到他的皮肉里面去。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一头牛狠狠地迎面撞了一下, 他身不由己仰面躺倒, 被震得瘫倒在地上。 整个天地都在天旋地转的眩晕着, 眼角的余光扫过了自己手下无数张惊恐的面容。 他的肩头上此时方才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润湿感从肩头流淌而下,血腥味沾透了他肩上的衣裳。 有拿着□□的捕快小心的靠过来, 想要搀扶他, 却被仍旧在瘫软在地上曾捕头本能的呵斥道:“都别动, 看好对面的凶手…嘶——” 曾捕头强忍着剧痛, 抬起另一只手虚弱的往自己肩头上抹了一把,一抹血红色出现在他的指缝间。 这时他才相信方才的感觉不是幻觉, 确实是有一只铁虫子从那黑洞洞的小口中爬出,瞬间撕裂他的皮肉, 让疼痛钻到了他的骨髓里面去。 他蓦然想到了, 那些从死者身体里取出来的细长小铁弹。 想必, 这便是永全有这凶手所使用的妖法,用他那手中的邪物打出铁弹,置人于死地。 这种杀人手法,他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却闻所未闻,难不成这个永全有当真是妖孽不成? 早知道确实该让王家少爷把那两个道士给请过来的,心里头有点儿后悔的曾捕头颤动着身子,强忍着剧痛支撑起另外一个完好无损的肩膀手臂。 中过这妖法的人都已经死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但是不论怎么样,他都是要在死之前,挣扎着发出最后一个命令。 “弓箭手准备…”他痛得一张脸煞白、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眼睛却仍然紧紧盯着对面的凶手,嘶哑着声音吼道:“放——”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阵稀疏的箭雨落下。 这阵箭雨实在是太过于疏散,看起来又没什么,甚至对面的凶手拖着一条伤腿都能轻松的躲过去。 闪避过箭雨的穿越者停下来,重新再原地站定,一张狰狞的面孔嘲讽似的看着他,示威般的养了样自己手中的枪。 曾捕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一阵惊慌的后退声、以及小声的尖叫。 -- 第220页 “你们慌什么?!”他猛地扭过头去,双眼发红的怒喝道。 但是他的声音却在也阻止不了官差们的畏缩之意。 先前穿越者拿出枪、用人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方法打伤了他们的领头人,便已经足够让许多从未见过热武器的古人们,打心底里惊恍惶恐。 此时除了少数几个年纪较大、年纪还算是稳重的捕快,依旧还能稳住心神强作镇定站在曾捕头身边放箭之外,其余那些年轻些的小捕快们,已经面色苍白的连连后退,慌张恐惧的盯着对面的枪口,手掌都快要哆嗦的拿不住□□了。 人心惶然,军心已乱。 “别慌、别慌,那妖孽就算又妖法又如何?他现在势单力薄只有一个人,稳住阵脚莫慌……”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曾捕头忍着剧痛,一边想要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嘶吼喝令着。 可是颓势已经无法避免。 站在官差对面的穿越者,见此情景,终于忍不住冷冷一笑,翘起的嘴角间满满的都是嘲讽嗤笑。 他原本一时大意,便被这些愚昧的土著给逼到了这个份上,心底里本就是恼火万分。后来他见自己虽然打伤了那个领头的土著,但是枪口偏了没有一下子打死,而那个领头的土著就算倒在地上,却仍然一直在嚷嚷着要对他放箭,就更是让他觉得火冒三丈。 恼得他简直想要端起枪口,再次对着那个领头人的胸口上放上几枪。 可是现在,看看这些惊慌失措的故人土著,连自己手中的小弓箭都已经害怕的拿不稳,他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 看起来像是那个领头人那样的死硬派到底还是少数,大多数的土著,依旧还是那么愚昧、胆怯。 古代的土著到底是土著,看起来多么可怜! 一阵无由来的优越感充盈着穿越者的脑海,驱散了他心中原本的恼火之意。 他甚至还心情颇好的上前两步,向着这些土著们再次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枪,看着这些土著们惊恐的眼神和连连后退的脚步,尽情的戏弄着他们。 “方才我好像听说,你们要把我给捉拿归案?”穿越者像是已经忘了刚才的狼狈之相,端着自己手里的枪对准曾捕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说的吗?”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慢条斯理,故意轻慢的语调、戏谑恶劣的态度,像是一个在捉弄老鼠的猫。 曾捕头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肩头,望着对准自己的枪口,双目圆睁,眼中也终是闪烁了些畏惧之意。 穿越者见此,嘴角勾起恶劣的幅度,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坐倒在地上的曾捕头却突然疯狂的一抬手,猛地从自己旁边手下的手中夺过来一柄□□。 已经上好弦的□□,突然便对准了他。。 穿越者悚然大惊,万万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土著居然还敢反抗他。 生命被威胁的本能,促使着他条件反射般的略微抬高手中的枪口,下一刻就要扣动扳机…… “抓到你了。” 在他耳边,突然响起了这么一个窃窃私语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马上就感觉到有个子小小的人,从他身后绕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枪口。 穿越者大惊,背后竟然瞬间渗出了一身的冷汗,抬手就想要掉转枪口,可是那只攥着枪口的手却死死地扯着,想要把他的枪向反方向拽过去。 这人想要趁机抢夺自己的枪! 穿越者眼瞳一缩,用上光环作用的力气,反手就要把自己的枪口给拽回来。 “砰!!!” 在互相争抢的须臾之间,扳机被扣动,震得抢夺□□的两个人耳朵嗡嗡作响,但所幸枪口早已歪斜,射出的子弹从瘫在地上的曾捕头耳旁划过,没有再给他来一枪。 侥幸再次从枪口下捡回一条性命的曾捕头,顿时呆立在当场,脸上的表情僵硬崩溃,一脸的空白。 也就在枪响的那一瞬间,穿越者敏锐的感到一道锐利的锋芒从自己背后袭来,想要一刀捅穿自己的五脏六腑。 终于开始有些慌神,他眼神一利,手上瞬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顿时一把将抢夺枪口的小个子给掀翻开来,同时猛然回身,一枪往自己身后打去。 “清行——” 被他甩脱掀翻的那人惊呼一声,小小的个子竟是在瞬间便重新从地上翻身跃起,一把抱着他拿枪的胳膊拉扯。 枪口微微哆嗦一下,射出的子弹有所偏移,从背后偷袭那人的身旁飞过去,擦伤了他的胳膊。 与此同时,那个人手中歪斜的匕首,也浅浅的划过了他的背后。 竟然没有一枪打死这人,又被躲了过去?! 一天之内,两次想杀的人都侥幸逃过了一命,自己的的脚踝却被刺穿、现在的后背上又添了一道新的伤口,穿越者顿时红了眼睛,心里面不由得不憋屈。 他愤怒反手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拉扯自己胳膊的小个子脸上。 原本以他那被光环作用下的力气,这一拳应该把小个子的脑袋给打碎,可是那小个子在被打飞出去之后,却是在半空中就轻巧一翻身,竟然是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混球,一身的蛮力气还是这么大。” 这个小个子竟然还开口说话,看起来那一拳就像是再给他挠痒痒一般。 穿越者赤红着双眼望过去,只看到一个道童打扮的小姑娘,此时正警惕的落在对面轻声抱怨着,一边的脸颊上稍微有些红肿。 -- 第221页 又是她—— 瞬间认出了割掉了自己半个手掌的仇人,穿越者的脸色顿时阴沉铁青下来,愠怒的抬手将自己的枪口对准韩乐… “妖孽!” 眼看着将要扣动扳机,在他的背后突然又传来一声怒喝,一个胳膊被擦伤的小道士突兀的半路杀出,手中一把鎏金的匕首狠狠地往他心窝里面捅过去。 清行的行动,很好的为韩乐解了围,被两人夹击的穿越者知晓那柄匕首的厉害,不敢大意,只能放弃一枪崩了韩乐的想法,再次掉转的枪口。 只是这次他刚刚转身转到一般,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一滞,背后一阵麻麻的感觉升起,迟缓了他的动作。 就借着这一瞬间的机会,清行手中拿着韩乐的鎏金匕首,再次成功的在穿越者的手腕上补了一刀,然后瞬间溜走。 穿越者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手腕上那道刚刚被划上去的伤口,那种麻麻的迟缓感觉再次从伤口上升起。 不好! 他顿时一阵,难以置信的猛然转头望向清行手中的匕首。 原本鎏金溢彩的匕首,在雪亮的锋芒中却隐隐带着一抹幽蓝的色彩…… 毒! ☆、第117章 你死我活9 麻麻的感觉, 从后背和手腕上的伤口上蔓延开来,逐渐麻痹了他半边身躯。 穿越者骇然望着清行手中匕首锋刃上的那一抹幽蓝, 顿时便认出刀刃上已经淬了毒。 糟了…… 只不过就在顷刻间,麻木的感觉从后背到右手腕, 他拖着僵硬的身体往前挪动了两步,便“噗通”一声, 像是一根冻僵的原木一样倒在地上。 抓着这个机会, 手中拿着淬毒匕首的清行眼眸一利, 瞬间欺身上前,手中那抹幽蓝一扬,便要冲着穿越者后心的位置捅过去。 已经连杀几人、还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的穿越者, 在清行这个自小修道的道士眼中,早已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物,留下他的性命在人世间, 只能再次徒造杀孽。 斩妖除魔, 毫不留情。 鎏金淬毒的匕首, 没有丝毫犹豫的径直落下。 但是落在一旁的韩乐,见此却面色凝重,对着清行疾声大呼:“小心!” 别离他那么近… 话音未落, 就见躺在地上的穿越者猛然抬起头, 还在虚虚握着枪的手从自己腋下穿过, 黑洞洞的枪\口径直对准清行的胸口。 “闪开——” 韩乐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 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嘶吼道。 不用她来提醒, 清行虽然想要斩杀这个在他眼中的“妖孽”,但还没有到放松警惕、失去理智的地步,就在穿越者的枪\口对准他的那一瞬间,他立马放弃继续捅刀的行为,整个身子猛地往外一歪,身躯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开始弯曲躲避。 他虽然没有其它的武艺、也没有像韩乐那样的无敌光环护身,但是自小在深山里面打磨的身手所幸还是足够敏捷,就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终究是险之又险的让子弹避开了自己的心脏。 但是穿越者连连扣动扳\机,枪声连续响了两下。 第二声枪响过后,清行闷哼一声,闪避着的身躯一软,终究还是面色痛苦的倒在地上,左腿上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湿透了半边裤腿。 他方才危险的躲过了第一发子\弹,但是第二发子\弹却击中了他的左腿,血肉模糊的伤口瞬间便让他躺倒在地,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啊——” 王晟这个王家大少爷怀里面抱着一柄镶金带玉的宝剑,刚刚才从家中赶到捉拿凶手的现场,却在第一眼突然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措不及防的惊喊出声。 他刚刚通知了韩乐与清行两人之后,心底里还是不放心,便又在半路上折返回自己的家中,从王家的祖宅里面取出了一柄从祖上传下来的宝剑,据说这柄宝剑是百余年前以为得道高人所赠,是一柄降妖伏魔的利器,是王家的传家宝。 他想着拿上这柄宝剑,再加上两位道长,捉拿起那个“妖孽”才更有把握不是吗?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来到这里,一眼就看到了被他所给予厚望的清行道长,被那妖孽用邪物法器一下子打倒在地上的场面。 这妖孽竟然如此凶残,就连清行道长这样的“活神仙”都降服不了吗? 王晟这个大少爷脚下一软,差点儿坐到在地上。 同时,随着他这么惊诧的一嗓子,一起绝望的还有旁边一圈畏缩不前的围观官差们。 先前自家捕头被这妖孽用邪物打倒在地上,已经很是让他们惊恐不安,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看起来很厉害的道长,几招就将妖孽放倒,眼看着就要收服妖孽了,却不料同样也被这妖孽的邪物法器给暗算了。 这妖孽手中的法器就这么厉害,无人能敌吗? 众人皆是一脸绝望,只有同样中弹瘫倒在地上的曾捕头依旧脸色铁青,呼喝道:“别慌、别乱,拿着你们手中的弩,你们手中的□□都是摆设吗?害怕什么…” 恐慌的捕快们勉强立住阵脚,却依旧面色苍白的畏缩不前。 “一群孬种!” 曾捕头嘴里面怒骂了一声,拿着自己手中的□□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因为肩头上的枪伤几次都未成功,一次又一次的重重跌落下去。 -- 第222页 没有理会周围人群闹成一片的动静,韩乐此时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一步又一步,警惕机敏的渐渐接近着躺在地上的清行和穿越者两人。 清行左腿上中了一弹,疼痛暂时模糊了他的神志,但是就算是在剧痛中,他的手中却依旧紧紧地抓着那把鎏金匕首,死活不放。 这个臭道士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没有放弃随时给自己一刀的打算。 同样在□□的作用下,僵硬躺倒在地上的穿越者心里面也清楚,他不想让这个道士事后给自己一刀,所以便提前将自己的枪\口再次抬起对准清行。 可是匕首上的□□,已经通过他手腕上的伤口蔓延开来,首先便是他握枪的手掌开始麻痹僵直,他几次努力将自己的枪口抬起,却骇然发现自己麻痹的手指却扣不动扳\机。 手中拿着匕首的敌人就躺在自己旁边,如果这个道士首先从痛苦中清醒了神志,那必定是要对自己先下手为强的,而到了那时,已经全身麻痹的自己想必连躲避的气力都没有。 穿越者惶努力的挪动着手指,却发现此时自己已经连枪口都快要抬不起来,他的挪动着另一只暂时没有被□□麻痹的手掌,想要换一只手开 枪,却穆然想起来自己的另一只手,早就已经残疾,现在只剩下半片光秃秃的掌心。 他猛地转过头望着自己残疾的手掌,那个被韩乐一刀割掉一半的手掌,眼神中惊骇至极、也狂怒至极。 原本还在小心翼翼接近的韩乐,见此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趁此机会猛扑上去,瘦小的身躯迸发出无穷的气力,一把揪着清行肩头的衣裳,连拖带拽的将他拖离了穿越者的身边。 其实她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对穿越者进行致命一击,说不定便可以一下子了解这厮的性命,顺利结束自己的任务,领取自己的气运奖励。 但是清行这个笨道士还在这儿… 她一边抿紧自己的嘴角,一边手下不停的将这个笨道士给拖到了安全地带。 自己方才若是轻举妄动,那穿越者手里还拿着枪,在临死时拼命反击,第一个遭殃的估计就是离他最近的清行和自己。 自己没有受伤,开着光环还能暂时闪避一下,可是这个中了枪伤的笨道士,到时候肯定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所幸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望着在拖动的过程中,因为强忍着疼痛稍稍恢复了些许神志的笨道士,此时正模模糊糊的抬头看她,韩乐还是有些欣慰的想着…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她的欣慰。 她瞬间扑倒在清行的身上护着他,随即便睁大眼睛往后看去,正好看到已经半身麻痹的穿越者,此时正满眼癫狂的望着他们两个,手中勉强扣动的枪\身正在半空中微微的颤抖着。 就在方才的那一刻,眼看着韩乐将躺在自己身边的道士给营救走,一时心头充血的穿越者,牙关一咬竟然爆发出了自己的潜力,猛地扣动了自己手中扳\机,满怀着仇恨打出了一枚复仇的子\弹。 但是他的手腕早就已经僵直,手里面也没了准头,射出的子|弹打偏在了地上,没有打中任何人。 但是韩乐的心头却猛地一提,目光死死地盯着遍体鳞伤的穿越者,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刚才的那一枪,就是穿越者在警告他们众人,虽然此时的他已经手残脚伤半身麻痹,但是他的手里面还是有枪的,谁敢对他轻举妄动? 枪…这个热武器世代的杀器,着实让人心惊胆颤,简直无解。 稍稍清醒过来的清行,一把攥着韩乐正在给他包扎止血的手,痛得打颤儿的喘了口气道:“阿乐,你、你别在我前面,挡住了我的视线,你到我身后来……嗷!” 韩乐面无表情的戳了一下他的伤口,低声道:“闭嘴!你以为我躲你身后,那妖物就打不到我了吗?” 痛得嘴唇发抖的清行,委委屈屈闭了嘴。 韩乐再次抬起头来,盯着同样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却还在强撑着的穿越者,盯着他手中颤颤巍巍的枪口,心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 “单身狗。” 她在脑海中呼唤着系统:“单身狗,五|四式手|枪一般都是装填几发子|弹?” 也在密切注意着战局的单身狗系统愣了愣,道:“五|四式手|枪一般是警|用手|枪,威力不比军中的枪|械大,弹|夹装填七发子|弹。” 七发子|弹… 她垂下眼帘,默默地计算着。 不管穿越者身上还有没有其它的弹|夹,现在他的枪里面就只会有七发子|弹,就算是有弹|夹他也没有时间更换。 方才穿越者第一次开|枪,打伤了曾捕头,弹夹里面还剩下六发子|弹;接着,他想要对曾捕头开第二枪,被自己拽歪了枪口,子弹没有打伤人,弹夹还剩下五发子|弹;然后,他就开|枪打伤了清行… 想到这儿,她颇有些愤怒的低下头,看了一眼笨道士腿上的伤口。 还打了两枪,第一枪笨道士避过去了,第二枪被打中了左腿,现在那穿越者的枪中顶多还剩下三发子|弹。 只要她想法子消耗掉这三发子|弹,那么穿越者手中没有时间更换弹|夹的枪,就是一块无用的铁疙瘩。 只是要怎么样才能在没有人员再伤亡的情况下,消耗掉那枪里面的三发子|弹? -- 第223页 韩乐紧皱着眉头,低头思考着。 “砰!” 毫无预兆的,又是一声枪|响猛然响起。 她被这声枪响给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就看到王晟这个大少爷,手里面哆哆嗦嗦捧着一把宝剑,想要趁着穿越者躺在地上不动弹的时机,前去斩妖除魔,然后就被蛰伏着的穿越者一枪吓破了胆子。 望着因为小瞧穿越者,然后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的王晟,韩乐表情有些崩溃的想道:先不忙着责怪这厮并不要命的行径,至少这大少爷还是为自己消耗了一枚子|弹,现在穿越者只剩两发子弹… 她还没崩溃完,就看到刚刚一枪打空、只吓到了王晟的穿越者,突然之间就像爆发了小宇宙一般,猛然从地上蹿起来,颠颠撞撞的扑到了王晟的身边,一把勒住了这个吓傻了的大少爷。 “退后,都退后!” 穿越者拼尽全力抬着麻痹的手,将枪|口指着王晟的下巴,声嘶力竭的喝道:“你们都给我离开,不然他会怎么样,我就不能保证了。” 韩乐:“……” 啊啊啊!攻略目标被当成人质啦w(Д)w!!! 清行:“……” 啊啊啊!无辜凡人被当成人质啦w(Д)w!!! 曾捕头:“……” 啊啊啊!王家少爷被当成人质啦w(Д)w!!! 韩乐\清行\曾捕头: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啊—— 这三人的表情一时都太僵硬,结果久久得不到回答的穿越者貌似会错了意,以为他们三人全都不在乎王晟的性命,顿时大怒。 “砰!!!” 毫不犹豫的,他立刻掉转枪|口,往王大少爷的大腿上来了一枪,厉声喝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你们不放我走,这个大少爷真的会死——” “嗷嗷…嗷!!”腿上突然就中了一枪,从来都没有这么吃过苦头的王少爷,顿时痛得嗷嗷直叫,眼泪鼻涕哗哗的就流了下来。 “道、道长,道长救我啊…” 王晟皱巴着两只虚弱的小酒窝,看了一眼同样负伤的曾捕头和清行道长,瞬间便找准了目标,将自己一双求救的小手伸向了唯一没有负伤(除了那些打酱油围观的小捕快之外)的韩乐。 (打酱油围观的小捕快们:喂喂(#‵′)!) 在场唯一没有负伤(除了那些打酱油围观的小捕快之外)的韩乐,望着自己的攻略目标腿上汩汩流血的枪伤,不禁捂脸。 好歹,唯一的好事是,这位大少爷又为自己消耗了一枚子|弹不是吗? 现在穿越者只剩下一枚子|弹…… ☆、第118章 你死我活10 望着一脸惊恐的王晟被穿越者扼住脖颈, 枪口就死死地抵在下颚上,此时的韩乐愁得直掉毛。 她的攻略目标不能死, 就差那么两个定情信物就大功告成了,她不能在这个地方功亏一篑, 若是再来个七八年穿越在各个世界中重新攻略,她实在是不确定自己的精神还能不能支撑下去。 可是这个非法穿越者更不能放走。 无论如何, 放走这个双手沾满鲜血、注定已经和她结下仇恨的穿越者, 不但过不了自己心里道德的那一层坎儿, 更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无穷的后患。 依着这个穿越者的性子,此次逃脱之后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杀戮报复。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都不想接受。 “嗷、嗷嗷你轻点儿!” 就在众人还在踌躇犹豫的时候, 那穿越者毫不留情的再次狠狠地捅了一下王晟腿上的伤口,痛得这个大少爷五官和两只小酒窝扭在一处,嗷嗷惨叫。 穿越者再次小小的警告了他们一下,方才半边身子压在王晟的肩上, 压低自己的声音哑声道:“伙计们, 咱们都不是这些愚昧无知的土著, 你我都是来自其它地方的文明人,就不能用一些文明点儿的态度解决事情吗?” “什么土著、什么来自其它地方,妖孽你究竟想要作甚?”他所说的这一席话, 躺在地上的曾捕头半个字也听不懂, 只能满面狐疑的连连追问, 心中的警惕之色半点儿也没有消减。 就连同样听不懂的清行, 脸上也有些茫然之色, 只是他随后却又像是若有所思一般,抬起头来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正护着自己的韩乐。 已经察觉到那道疑惑询问的目光,但是韩乐却依旧垂着眼帘装作没有看到,只是慢慢站起身来,向着穿越者的方向走了两步。 “不知这件事,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她微微蹙着眉问道。 看着花了逐步走近的目光,被挟持的王大少爷满面感动,两眼泪汪汪的向她伸出手:“小道长…嗷呜~~” 穿越者毫不留情的用枪托给了大少爷的下巴一下,让王晟闭嘴之后,他才紧紧勒着王大少爷细嫩的脖颈,看着韩乐嘶嘶冷笑道:“咱们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彼此心里面都是清楚明了,我想也无需过多废话。” “你们不用做其它的,只要放我走,这个小子就能安全,待我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自然就会放了他,怎么样?” 大约是长时间的吃瘪,此时的穿越者一扫刚刚的狂怒失态,竟然又重新拾回了他的理智,现在正紧紧抓着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放,脸上也恢复了往日里的嘲讽戏谑:“我察觉得出来,这小子在这个世界对你很重要,暂时胜过本世界中其它的一切,对吗?” -- 第224页 (清行:…what( ⊙ o ⊙ )?最重要?!) 拖着自己还在汩汩流血的大腿,王晟突然就听到了这番“最重要”的宣言,顿时泪眼模糊的抬起头来,哭唧唧的望着韩乐道:“呜呜~~没想到小道长竟是对在下这般心思…在下好生感动,以后在下的酒窝一定要让你戳一下……” 韩乐:“……你在做人质的时候就不能安生点儿?” “小子你给我闭嘴!”躺在地上的清行,也一反常态的暴躁的抓狂道。 眼看着貌似气氛越来越要往奇怪的方向滑去,穿越者急忙大喝一声,唤回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你们考虑好了没有?” 接着他又放缓了语调,声音尽量和缓的向韩乐说道:“你看,我其实不过就是原本世界中的一个普通人、你也同样是,你和我才是同类,何必要给那些海绵方块儿一样的玩意儿卖命?” “放了我,咱么日后好相见,不然你我都不得好过,你以为那些海绵方块承诺你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办到吗?值得你拼了性命去做吗?” 他微微抬抬自己手中的枪,喘了口气、死死盯着韩乐道:“你可别忘了,我手上的枪可不是吃素的,你真的要拼个鱼死网破?” 韩乐看着他手里的枪,又看看他手里面哭唧唧的王晟,不禁沉默下来。 这个穿越者现在正在虚张声势中。 她默默的想道。 穿越者的身躯和王晟贴的极近,简直就要将半个身子都压在王大少爷的身上,已经受伤了的腿脚和拿着枪的手腕都在轻轻地发颤儿,显然是在强撑着。 方才匕首上淬的毒,已经从伤口上蔓延到了全身,现在穿越者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而且自己就在他的对面,他若是想的话,随时都能抬手一枪灭了自己,但是他却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在和自己谈条件,显然没有开枪的打算。 自己先前猜测枪里面只剩下一枚子弹…或者一颗子弹都没有,所以穿越者才会费时间在和自己打嘴炮。 现在的情况,有冒险一试的价值。 韩乐深吸一口气,又再次往前靠近了两步,手腕一翻,便将方才又从清行手里面拿回来的鎏金匕首亮出来。 穿越者的瞳孔一缩,示威一般又将枪口往王晟的下颚上抵了抵。 “你紧张什么?” 她像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说的对,这位王大少爷却是对我非常重要,我的确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小道长…”王晟泪眼娑摩的望过来,被穿越者一巴掌给糊了回去。 他神色警觉的望着韩乐,嘶哑着声音道:“既然已经打算放我走,那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韩乐眨巴眨巴眼睛,无奈的耸耸肩,然后手腕一转,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那把无往不利的鎏金匕首从她的掌心掉落在地上。 清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半撑着身子低声喝道:“阿乐,你要做什么…” 韩乐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匕首,然后面对着穿越者露出一丝微笑:“如你所见,这把匕首、还有匕首上的毒,都是从那…那边兑换过来的,以此来作为我在本世界应得的两次奖励。” 在提及单身狗系统的时候,她选择了含糊其辞的说道:“现在我为了以表我的诚意,将那边的东西给扔掉,然后现在你已经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其实我的无敌光环也已经被你拖得超过时效…” “你究竟想做什么?” 穿越者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关于光环有一定的时效性,这一点他也清楚,可是现在韩乐这么啰啰嗦嗦说了这一大堆,他反倒是弄不懂目的何在。 韩乐摊手,脸上一派轻松:“其实我就是想说,你看我现在对你已经没了威胁,但是王大少爷又特别重要不能有所损伤,现在你手中的人质就不能换上一换…” “不能!!” 没想到,穿越者与清行居然同时打断了她的话。 清行是因为担忧焦急,而穿越者这是因为……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还是当现在在演电视剧?”穿越者无比几分的望着韩乐,不屑的嗤笑道:“现在我放着这好拿捏的大少爷不要,干嘛要来换你做人质?” “就算是你没了这把匕首,谁知道你还会不会有其它的武器?你的一个无敌光环失效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光环?我为何要把你这个危险人物放在身边,你在鄙夷我的智商?” 望着一脸嘲讽的穿越者,韩乐只能无奈的敲敲脑袋,俯下身去捡地上的匕首:“诶——这招果然行不通……” 穿越者眼神讥讽的望着她,看着她的手离匕首的距离越来越近… “唰!” 谁都没有料到,就在大家都以为韩乐要俯下身捡匕首的时候,她却突然猛然蹿起,一个箭步扑上前去,径直的一脚踹向穿越者的小腹。 穿越者在被猛然踹飞出去的时候,面上还有些茫然,他明明前一刻还在警惕地盯着地面上的匕首,可是没想到下一刻韩乐竟然没有理会地上的匕首,居然径直的向自己踹过来。 他的面容五官在半空中扭曲,终于失去理智的向着韩乐扣动了扳机,打出了自己最后一颗报名的子弹。 韩乐一把揪着一脸懵逼的王晟,猛地将他压倒地上:“趴下!” 她的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枪声便突兀而至,韩乐仿佛模糊的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自己的腹部一阵火烧一般炙热的疼痛。 -- 第225页 枪声停歇,她意识朦胧的觉得,自己好像仰面躺在地上,小腹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阿乐…”那个笨道士的声音惶然的响起,并离自己越来越近,像是整个人不顾枪伤挣扎而来。 蠢道士,刚给你扎的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韩乐捂着自己中弹的小腹,咬牙扛着痛楚,在脑海中询问道:“单身狗,你说我能不能拿我的一个技能,再换一分钟的无敌光环时间?” 单身狗系统在她脑海中沉默片刻,答道:“可以,但是你只能用你自己最常用的技能,比如那个好感度提示…” “成交!!!” 她大喝一声,猛然从地上再次蹿起来。 大约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中枪之后,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人类,刚刚放出自己最后一发子弹的穿越者一愣,拿着自己手中空弹夹怔在原地。 韩乐几乎没有片刻停留,看也不看手掌便往回一抽,抬手便将王晟怀里哆哆嗦嗦抱着的宝剑给抽了出来。 “嘀——任务目标达成,定情信物‘祖传的大宝剑’……” 像是没有听到耳边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一样,韩乐狠厉的态度丝毫不变。 她的时间不多了。 任何意义上的。 刃光雪亮的长剑,剑柄上还镶着红色宝石摆成七星阵势,剑把是精雕细琢的黄金,端的是一副珠光宝气,端的是沉重无比。 可是这柄沉重无比的宝剑,在韩乐的手里面却像是一根稻草一般轻盈,握在自己的手里面呼啸而至,径直的向惊慌失措的穿越者逼近。 “啊——” 随着穿越者的一声惨叫,他唯一剩下的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掌也血淋淋的滚落在地上。 韩乐冷着脸,手中动作不停,锋利的剑锋抵上穿越者的咽喉,狠狠地一下…… 惨叫声戛然而止。 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缕白色缥缈的意识灵魂,模糊的从永全有残缺不全的驱壳中飘出,被纳入了韩乐手中的宝剑中。 这个无法无天穿越者的意思灵魂,终于被暂时禁锢在了这柄宝剑中。 于此同时,韩乐感到浑身一松,小腹处的钻心疼痛再次袭来,让她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感到真正熟悉的白光再次包裹着她的全身,周围一片混乱,像是有人紧紧攥着自己在大声呼喊。 可能是那个笨道士吧! 她模糊的想道,不知道这个笨道士还会和以前那样,继续追着自己进入下一个世界吗? 在白色光芒中,她的意识正在转移… 等等,为什么好像自己的手腕还是这么沉重,就好像有人在紧紧砸着自己的手腕不放手? 她猛然惊醒,在一片天地白茫茫中,向下望去…… 一个笨道士正咬牙含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被自己带着往上飞… …… 我擦w(Д)w! 这个笨道士怎么也跟过来了?! ☆、第119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1 “朕的皇后可醒了?” 柔软的幔帐之外, 传来以为男子低沉的问候声。 旁边伺候着的小太监尖着嗓音道:“回禀圣上, 皇后娘娘在服用过常太医的汤药后,反差便已经醒了, 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起身吩咐奴婢们任何事情,只是默默流泪。” 床帐外的人声安静许久, 那低沉的男子声音才响起:“皇后这人…心思细腻、就是爱多愁善感, 无缘无故的流泪, 看来又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罢了, 你们且先都退下吧!朕要和皇后两个人所说心里话。” 伺候的小太监并着其它的宫女们齐唰唰的应声, 然后便响起了阵阵逐渐离去的脚步声。 只不过几息的功夫, 周遭便重新安静下来,诺大的寝宫之内空荡荡地便只剩下两个人。 一位身着明黄衣袍的年轻男子, 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襟上的褶皱,原本脸上一派担忧关心的神色、瞬间化作了一片肃然冷漠,像是有些不耐烦的走上前去,一把粗暴的拉开了青纱的床幔。 在宽阔的凤榻上,一个眉眼明艳、却只着了一身月白亵衣的女子,正在一脸生无可恋的瘫在角落里, 皓白玉齿咬着被角无语凝噎。 “嘀——主角秦灏景出现。” 熟悉的提示音出现,但是再也没有好感度提示的声音。 好感度提示这个小技能, 已经被她给拿去在上个世界换了一分钟的无敌光环使用时间。 韩乐咬着被角, 没有注意自己最后一个攻略对象, 现在她为那个跟过来呃的笨道士心烦意乱得什么都听不进去。 皇帝站在床边, 目光高深莫测的盯着自己躺在床上的皇后。 韩乐窝在床角,两只美目泪眼朦胧郁闷的直想要满床打滚。 皇帝:“……→_→” 韩乐:“……_(:3ゝ∠)_”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自己的妻子起身向自己行礼问安,哪怕是装一下样子都没有,年轻的君王顿时就感到自己的颜面有些挂不住了。 “咳咳。” 干咳两声缓解尴尬,皇帝尽量放缓自己脸上严肃的神情,向着床角里面的韩乐安抚道:“朕知道,这次是皇后受委屈了,朕定会明察秋毫,给皇后一个合理的交代。” 瘫在角落里面的韩乐一动不动:“……_(:3ゝ∠)_” -- 第226页 见自己的皇后没有答话,皇帝还以为她是觉得这次受委屈受大发了,便耐下不多的心思,接着细心的安慰道:“皇后,朕知道你心里面不服,但是明国师说了,何淑妃八字乃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才被抬进宫来占了淑妃之位,你又何必维持而动气?” 瘫在角落里面的韩乐依旧不动:“……_(:3ゝ∠)_” 自己一国之君,接连两次耐下心来安抚解释,结果竟然都被无视,皇帝的脸色瞬间便拉了下来,仅有的一点耐心也即将被消磨殆尽:“反正事已至此,还能再怎么变动?你难道要朕食言而肥,做一个朝令夕改的君王不成?” “你是朕的皇后,是一国之母,切莫耍什么小家子气度,就不能像是萧贵妃那样心胸开阔些吗?” 躺在角落里面的韩乐她听不见:“……_(:3ゝ∠)_” “够了!” 大约皇帝实在是被韩乐这个‘葛优瘫’的造型给弄得很糟心,终于有些颇为烦躁的一挥袖,大声道:“你现在作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是要给谁看?朕回去之后会命人好好调查是谁在皇后的饮食中下毒,会给皇后你一个交代的。” “还望皇后好自为之。” 年轻的帝王满心不耐烦的拂袖转身,想要径直离开这座让他觉得沉闷逼厌的寝宫。 却不料就在他将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在他身后却传来一声低哑的女声:“陛下暂且留步。” 皇帝皱皱眉,眉梢眼角上带着一丝嗤笑,转过头去问道:“怎么,看见朕要走了,皇后终于装不下去了?” 在属于皇后的凤榻上,原本还躺在床角一脸生无可恋的韩乐,此时正直起腰身,未施粉黛的面容依旧明艳,颤巍巍的伸出一只玉璧般滚圆的手臂,像是在挽留着帝王的脚步。 刚刚穿过来披着皇后壳子的韩乐面色凝重,严肃的对皇帝说道:“陛下,我需要有着多年感情史经验的专业人士的一点儿小小建议。” 拥有多年感情(渣男)史经验的皇帝:“……蛤?!” 他的皇后在说什么?为什么学富五车、天潢贵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学识广博的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 没有理会年轻的小皇帝一脸见鬼的表情,自从穿越过来就一直头痛不已的韩乐蹙着眉头,为难的问道:“陛下,若是有一个人她负了情债后,她该如何?” 情债? 皇后难不成在暗中指责自己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 想到这儿的皇帝脸色顿时不太好,从鼻孔里面冷哼一声,道:“皇后是想说什么?” 韩乐低下头,绞着自己的手指,为难的说道:“如果一个人曾经疯狂的爱过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却给不了他所想要的承诺,为了自己心中的白月光,毅然决然的弃他而去、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什么他、她、它…… 小皇帝秦灏景听得一派糊涂,心中老大不耐烦:“皇后你究竟想说什么……” 等等! 皇后莫不是在指…年少之时,年少之时的她一心恋慕还不是太子的自己,但是自己为了心中最初爱慕的人儿(比如萧贵妃、何淑妃、黄x妃、张x妃、xx妃、xx妃…),弃年少的皇后不顾,毅然决然的走上了增多皇位之路…… 皇后是在指这个吧?一定是在指这个吧! 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皇后小心思的秦灏景,满意的抬起头来,发挥自己一贯的渣男本色,对着韩乐说道:“皇后,爱慕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倘若疯狂爱慕的那个人真的感动了另一个人,那个以后等到另一个人发达之后,好好回报补偿爱慕的那人便是了。” 咬着被角的韩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又问道:“倘若疯狂爱慕的那个人,一直追着被爱慕的那人不放,那背了情债的那个人又该如何?背了情债那人心中的白月光又该怎么样?”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想回到自己的原本世界,一边和自己的家人团圆,一边继续和自己的男盆友玩耍。 无愧于一代渣男本色的小皇帝立刻带入了自己,苦口婆心的给自己的正妻解释道:“倘若恋慕那人真的爱另一个人,那么就该为另一个人打算,另一个人心中有自己的明月光(比如朕的那一堆美人后妃),那么恋慕那个人就该大度些。” “只不过是喜欢上别人而已,算得上什么情债?!” 年轻的君王大手一挥,为这件事盖棺定论,同时心里面还是有点儿小窃喜、小得意。 嘿嘿,你看皇后究竟还是喜欢着朕的,喜欢到竟然开始问这些蠢问题,朕果然是魅力无穷。 床榻上,受教了的韩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陛下指点。” 啊!主角果然不愧是主角,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渣渣,但是被他这么一安慰,就算是知道了笨道士很有可能抓着自己的手腕、带着记忆追到了这个世界上,自己的心里面也不怎么慌张愧疚了呢! 无意识同样也渣了一把的韩乐,此时踢掉被子,光着脚跳到地上,真心实意的说道:“恭送陛下。” 你暂时没用了,渣渣走开。 享受了一把自己妻子崇拜眼神的小皇帝,这时一点儿火气也没了,得意洋洋的招手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朕就先走了。” “皇后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之后,朕还要和皇后一起召见国师,讨论何淑妃的位份问题。” -- 第227页 秦灏景:嘿嘿,正妻竟然没有再嫉妒,心情好好(⊙v⊙)! 韩乐:呵呵,走吧迷信的渣渣!还讨论八字…切(ˉ^ ̄~) ~~ …… 然后在下午的时候,养好身体的韩乐,便和渣渣小皇帝一起,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传说中的明国师。 韩乐:“……w(Д)w” 清行:“……嗨→_→” 望着顶着一张笨道士脸庞的国师,就算是已经换了壳子的韩乐,也不禁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而已经长成了青年模样的笨道士,身披黑白色的国师服,长身玉立、清冷华贵,修长乌黑的眼眸一转,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韩乐的脸庞。 “贫道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陌生而又熟悉的国师躬身行礼,低垂的头颅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是韩乐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声“皇后娘娘”带着一股隐隐咬牙切齿的劲儿。 ☆、第120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2 情之一字难熬, 情债更难熬。 更何况现在追债的债主就在自己的面前。 坐在上位的韩乐一时更加忐忑起来, 心里面像是有一把小煎锅一样滋滋作响, 早把上午那小皇帝教给她的“渣渣技巧的一二三要点”给玩的一干二净。 到底是心虚啊… “陛下。” 这时清行却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小皇帝秦灏景,清冷的声线就像是一块块掉落在地上的碎玉, 玉石相撞之间声音便清冽的不带一丝以前的温和:“陛下,突然传唤贫道前来, 所为何事?” 看得出,清行所穿越的明国师在这个国家里面地位颇高,又是出家人不沾染俗务的原因,更是有些超然出世的意味, 现在就算是在面见君王,也只是躬身行礼而不用下跪,在与君王讲话时更是比常人多了几分随意。 而秦灏景却像是十分欣赏国师的这份随意洒脱,脸上不但没有任何愠怒之色,反而甚是热切的往前探身问道:“国师, 上次朕与你商议之事,结果如何了?” 清行微微侧头, 暂时思考了一下, 方才问道:“陛下所问何事?是上次的星象占卜示图、还是上次所说的前朝流传下来的残图推示?” 有关国运的事情还挺多的,这个年轻的君王交给他这个国师的事情也很多, 现在猛然提起, 不仔细说倒还真不知道小皇帝指的是哪一件。 秦灏景抚掌大笑, 望着自己的明国师说道:“国师平日里很忙, 朕也知道, 不过这些日子国师还是暂且把俗务琐事放在一边,先将何淑妃的八字这一件事情给解决可好?” 清行:“……” 俗…俗务琐事?! 坐在上位的韩乐敢凭着自己20的视力发誓,这个笨道士的身形绝对是僵硬了那么一瞬间。 面对着这个不靠谱的小皇帝殷切的目光,披着一身国师高冷皮囊的清行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了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向着秦灏景再次行了一礼:“陛下,礼部何尚书之女的八字贫道早已经看过。” “何家女的生辰八字,无任何不妥之处、亦无任何特殊之处,抬何家女进宫,与抬其她女子进宫一样,于国无益也无害,这等后宫之事,请陛下与皇后娘娘自行做决断便可,何须贫道再来插手?” 夜观天象、占卜国运、修补前朝星象残图、为天下苍生祈福,这才是一个国师该做的正当事儿,这种皇帝自己想要捞自己往日里的老情人入宫的事情,绝不是该他管的。 先前这小皇帝拿着那何家女的八字来问他,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现在可明白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想要把自己的老情人一入宫就抬到贵妃之位,但是又怕于理不合,担心朝中的大臣们和皇后这位正宫的反对,于是就把自己的卦象给拉过来做幌子,让何家女顺顺利利的进入后宫? 这种严重违背了自己职业道德的事情,清行表示严厉拒绝╭(╯^╰)╮。 “陛下。”他望着秦灏景的眼睛,正色道:“陛下何必要拿何家女的八字吉凶来做由头?那何家女之前不是已经早被抬进宫里了吗?淑妃的名号都已经册封下来了,对外只需要一个理由而已,陛下又何必非得扯贫道当理由?” “这件事是后宫之事,同时也是有关国事,贫道一个出家人干政,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将会比何家女那件事更加不好听,朝臣们也会更加反对,到时陛下的脸面上也无光彩。” 他绝对是发至内心的真诚劝诫道。 可是这一席话说下来,那年轻君王的脸色到底还是沉了下来,很是不高兴的沉默许久,方才阴沉道:“国师所言不假,朕又何尝不知不该拉来生辰八字来做幌子,但是朝臣们一直反对何氏入宫一事,朕也甚是心烦。” 不,朝臣们反对的不是让何尚书的女儿入宫、而是何尚书的女子一入宫就得了贵妃之位、淑妃的称号,这不但不合规矩、不符礼仪,更是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那些朝臣们当然是要拼命反对。 韩乐披着当今皇后的壳子,一边暗自忐忑的偷瞄着下面站着的清行笨道士,一边明面上托着腮,默默在心底里鄙夷着转了牛角尖儿的小皇帝。 这些年,秦灏景这个年轻的君王,明着暗着往自己的后宫里扒拉了多少的美人?那些朝臣们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吭声,只是这次他们是被切切实实触及到了利益,这些人哎纷纷跳了出来反对。 -- 第228页 不过就是一件有关政治利益多没简单的事情,她这个勉强做过几年一族之长的门外汉都看明白了,这个货真价实的小皇帝怎么就看不清楚,非得执着的认为那些朝臣们是在反对他与何家女的真爱?! 一个拥有了三宫六院,同时还在不断的寻思着往里面继续扒拉美人的真爱?呵呵哒。 怪不得在原本世界的故事里面,在这小皇帝的治理下,朝局政治一塌糊涂、军队铁骑孱弱不堪、治下百姓流离,又恰逢北方大旱、南方洪涝、敌夷犯边、天下百姓揭竿而起。 这小皇帝最后成了末代之君,在敌军兵临城下、自己已经走到陌路的时候,干脆就脑子一热放火烧了整个皇宫,想要以身殉国。 在那场大货中,无数宫女太监、后宫嫔妃、包括正宫皇后在内,皆葬身火海、被这一把大火给烧了个干净。 反倒是放火的小皇帝本人,在死到临头的时候竟然心生胆怯、恍然明悟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竟是带着自己的“真爱”何淑妃卷了宫里面的钱财逃出了皇宫,隐姓埋名的隐匿在民间,从此两个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幸福个鬼!!! 每次想到原本世界的结局,韩乐总是会觉得自己胃里面一阵翻涌,望着坐在自己身边并且还刷新自己三观的秦灏景、想着那些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的人,总是想要忍不住一巴掌抽过去。 淡定、淡定… 她深呼吸的安抚着自己,这小子已经熊到谁也救不了的地步,自己也没兴趣拯救世界,还是赶紧刷了任务就走吧! 十个定情信物…十个…还差最后一个。 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清行。 就在同一时间,一身黑□□泽的清冷道士,也似有所感一般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眼中同样翻涌着潜伏这复杂难辨的神色。 正巧,就在这时候那小皇帝秦灏景还在不断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国师你可知道,这件事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支持朕,举目四望,朝中大臣、后宫皇后,没有一个人肯站在朕这边…” “谁说的?”韩乐突然打断了他的抱怨,神色淡漠的接道:“陛下为何如此悲观?本宫何时说过不站在陛下这边?既然是陛下想要抬何氏至贵妃之位,本宫自然是不反对的。” 赶紧答应这个熊孩子吧!不然按照原本故事里面,这熊货之后还得折腾出更大的动静。 显然,韩乐的表态顿时便让秦灏景感到惊喜万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到了她的脸上,用着欣慰的口气问道:“真的,皇后你居然真的这么想?” 先前无论怎么样,这件事皇后就是不答应、还坚决反对,为什么只不过昏过去了一回儿,怎么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难不成…啊!皇后果然是爱朕的。 熊皇帝幸福的想到, 不过若是皇后这个后宫之主都松口了,那么这件事接下里便会好办许多。 秦灏景一边开心,一边狐疑的盯着韩乐。 韩乐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说道:“陛下既然这些日子一直为这件事茶不思饭不想,那么本宫也就不好再反对,答应了也就是了。” “不过陛下可否现在答应本宫一件事情?” 她紧接着提要求:“接下来能否让国师留下来,单独和本宫说说话,本宫必须得和国师好好商议一下何氏女的问题和解决方法,这些事情不便被外人听到。” 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笨道士偶尔瞟过来的幽怨小眼神,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私下里两人摊开来说。 “原来如此。” 秦灏景这熊货半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老婆私下里和男人说话,在听到皇后决定在这件事上站在他这边之后,这厮马上就顺顺溜溜的起身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的跑到后宫去看自己新抬进宫的小老婆了。 “皇后请自便,朕先去忙其他的事情,待会儿再来看你,等你与国师商量出对策之后就来找朕。” 这二货没心没肺的跑了,就剩下韩乐与清行两人待在原地,面面相觑。 等到韩乐再以后宫之主的身份,将周围的宫女侍从都找理由支走之后,这个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就真的只是剩下他们两个人。 说实话,略有点儿小紧张。 她绷着一张脸望着自己对面那人。 对面的清行也不说话,只是垂着视线默默地盯着自己袍脚下垂落的纹路。 半晌之后,最终还是韩乐受不了这凝重的气氛,率先开口道:“你…来啦!” 下面站着的道士冷淡的应了一声:“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韩乐小心翼翼的问道:“呃…你还记得上个世界的多少事情?” “所有,而且还不止上个世界。”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答道:“跟着你被硬拽过来的时候,好像一切浑浑噩噩的记忆都被劈开了一道缝隙,以前被遗忘的事情都慢慢想起来了…” 韩乐:“……你是指?” 清行垂下眼帘,轻声道:“有些可惜了,在前几个世界里面,我好像在一时气愤之下,把你当初送我的金铃铛给扔了。” -- 第229页 韩乐:“w(Д)w!!!” 完蛋了!他居然全都想起来了… ☆、第121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3 韩乐和清行这一对苦逼还在大殿里面互相搓磨着, 而刚刚已经离开的小皇帝秦灏景, 此时已经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的逛到了自己小老婆的寝宫里面。 新近被抬进宫中的何淑妃, 已经有了独属于自己的一座静泉宫, 位于后宫中央偏西的位置, 正是圣眷正浓的时候。 “爱妃。” 秦灏景满面春风踏入宫门, 抬手制止了旁边想要高声通传的小太监,径直往内殿中走去:“爱妃啊,朕来看你了。” 内殿中响起了一阵慌乱的声音, 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女子神色慌乱的冲了出来,只身着一身浅妃色外裳、发未挽起、脸庞未画妆容, 手忙脚乱的跪下行礼道:“小女子…啊不!臣妾、臣妾参见陛下。” 秦灏景笑眯眯的俯下身, 亲手将何淑妃搀扶起来:“爱妃不必行此大礼, 快起来吧,地上凉。” 何淑妃紧张的低头看了看脚下铺着的厚厚毛毯,然后不自在的抬手将自己额间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闷闷的“嗯”了一声。 看着自己新纳的后妃这副模样,秦灏景挑挑眉, 伸手在她未曾着妆的面容上描画着, 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般畏缩放不开手脚?” 听他这么问, 何淑妃更是紧张地咬咬嘴唇,白皙的手指紧紧绞着自己的衣角, 答道:“回陛下, 陛下…陛下突然来我静泉宫, 也未差人通报,臣妾这一时慌张…还未来得及梳洗打扮,这实在是、实在是失礼…” 说着说着,她最后竟然是红了眼圈儿,转身又要下拜谢罪。 望着自己新宠妃紧张发白的脸庞、还有紧紧咬住下唇的贝齿,秦灏景不知不觉间便觉得自己心神一荡,急忙伸手拖住了又想要下拜行礼的何淑妃,柔声细气安抚道:“爱妃这是在做什么,朕又没有说要怪你。” 将何淑妃重新扶起来之后,他原本是托着手掌便改为轻轻抚着何淑妃的胳膊,掌心细细搓擵着年轻女子细嫩的肌肤,沿着手臂从下往上慢慢划去,一边轻抚一边轻声说道:“爱妃不必如此拘礼,你我在年少时便已相识,本就该坦然些。” “再者说了,爱妃你才来宫内不久,宫中利益规矩一概不知,还需要时间来慢慢学习,用不着心急,朕有怎么舍得怪你呢?!” 小皇帝深情款款的说着情话,手掌还想继续往上游走。 可是在他的触碰下,何淑妃却低垂着头颅,被他抚摸着的那支手臂微微发颤儿,鸡皮疙瘩一个接着一个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就在秦灏景抚到何淑妃纤细的脖颈时,她终于忍不住稍稍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小皇帝的手掌。 “爱妃?” 年轻君王的手掌就这么停滞在了半空中,神情愕然的问道。 何淑妃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处,顿时脸色一变,心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念头,最后还是在秦灏景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扑到在地,瞬间声泪俱下的哭诉道:“陛下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 “只是自从臣妾进宫之后,宫内宫外、朝堂民间的反对声就没有停过,所有人都在反对陛下抬臣妾入宫,臣妾这段时间以来,耳边听到的流言蜚语已经无数,心中惧怕不已,所以刚刚在面对陛下的亲近时才反应过激,还望陛下恕罪。” 说着,她便是向着秦灏景盈盈一拜。 小皇帝的手掌还悬在半空中,耳中忽然听到了何淑妃这一份解释,不禁顿时恨恨地一甩手,说道:“朕乃是天子,朕才是天下共主,哪儿些人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在朕的后宫里面话说八道、乱传流言蜚语?!” 言罢,他好似才发现自己的言语过激,把跪在地上的何淑妃给吓到了,于是急忙又把自己面前这被吓得花容失色的美人再次扶起来,心疼的说道:“爱妃不必畏惧,朕刚刚只是在气那些乱嚼舌根的奴才罢了,不干爱妃的事情。” 小皇帝一把搂过自己的美人,一个劲儿的细声安抚着。 被他好一通安慰,何淑妃才慢慢放下心来,窝在他怀里面问道:“陛下不怪臣妾失礼?” “不怪不怪,朕怎么舍得?”秦灏景一边安慰,一边伸手轻轻抚着她背后那顺滑而下的乌黑发丝。 何淑妃一头青丝如瀑般落下,手指捻上感觉就像是最上等的缎子,小皇帝抚摸着抚摸着,怒火在不知不觉间便又消减下去,心头别样心思再次升起。 “爱妃。” 他径直的将自己的头颅埋在何淑妃的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迷醉的调笑道:“爱妃的头发…好香啊!” 何淑妃的身形顿时僵了僵,攥着秦灏景衣袖的手指又紧了紧,强忍着自己推开面前这人的冲动,勉强笑道:“陛下倒是心急,这大白天的…” 秦灏景笑弯了眼角,又想将自己的脑袋往前拱,却被何淑妃用手貌似温柔的轻轻捧住,转移话题道:“陛下,虽然您是这天下之主,但是到底还是要做个明君,不能任性妄为,应该听取他人的忠言、谏言。” 她微微低下脸庞,眉眼之间就好似荡漾着一汪愁思的溪流,黯然神伤道:“就算是别人的意见陛下可以无视,但是朝廷上的大臣们、还有您的发妻正宫皇后娘娘,他们的反对意见您不能不听…” -- 第230页 “哈哈,爱妃你果真贤良淑德。” 还没等她说完,小皇帝便哈哈一下,还顺带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莫要多虑,皇后心怀宽广又识大体,已经同意了爱妃你入宫的这件事,皇后都已经松口,那些朝臣们就算是再心怀不忿也不能逾越规矩插手后宫之事。” 听着这个年轻君王洋洋得意的话语,何淑妃瞬间身形一僵、如遭雷劈。 她难以置信的抬起头问道:“皇后怎么会同意…臣妾是说,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之前皇后娘娘还一直反对,怎么可能会突然同意?” 秦灏景得意道:“怎么样?爱妃也很惊讶?可能是皇后在心底里还是爱朕敬朕,最后为了朕便做出了让步。” 这小皇帝接着说了什么,何淑妃没有在听进耳去,心底里已经算成了一团乱麻。 皇后娘娘竟然同意了?皇后娘娘怎么会同意这件荒唐事?! 她并不想入宫。 虽然和还是皇子时候的秦灏景自幼相识,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却是半点儿都没有对秦灏景伸出半点儿别样的心思来。 结果就在前一段时间,她未婚夫都找好了,就等着欢欢喜喜的出嫁,结果那坐上了皇位的小子突然一道圣旨降下,要把自己给召到宫里去。 他们何家为了这事,已经一连上了几道折子了,结果自己的老父亲反倒遭了圣上训斥。 遇上这么个脑子一根筋、怎么讲理也讲不清的皇帝,何淑妃也只能自认倒霉,为了不让自己触怒圣颜拖累全家,只能含恨的放弃自己的未婚夫,忍受着众人的指责进了宫。 可就算进了宫,她还是不想让这熊皇帝碰她。 以前她还能拉着一直看她不顺眼的皇后娘娘做做挡箭牌,可是谁也想到,皇后娘娘怎么突然就松口同意了呢?! 怎么会这么突然? 瞬间心乱如麻的何淑妃,顿时也没了心思继续与面前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小皇帝周旋,直接扯谎说自己的葵水来了,请恕自己暂时不能伺候圣上。 接二连三被搅了兴致的小皇帝有点儿火大,但是到底心里面还是有点儿何淑妃的位置,也不想乱发脾气,只能在自己嘴里面嘟囔两句,起身离开去找萧贵妃泻火去了。 眼看着小皇帝离去的背影,何淑妃顿时便觉得腿脚一软,若不是身边的贴身宫女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当场差点儿瘫软下来。 等到她将自己的喘息平静下来之后,便沉默的低头思索着。 她的贴身心腹宫女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己突然虚弱的主子。 半晌之后,何淑妃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平静看不出波澜,声音却低的只有贴身的小宫女一人听到。 “如诗,替我收拾妥当,过两天咱们避开别人,独自去拜见一下皇后娘娘去。” …… 后宫大殿里面,披着皇后壳子的韩乐,依旧在与披着国师壳子的清行面面相觑。 四下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望着打定主意一定要装死韩乐,竟然是清行率先长叹一声,平静的说道:“好吧!我先不说咱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能向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我的—皇—后—娘—娘——” 韩乐:“……” 这件事更是压力山大、更加不好开口好不好?! 眼见得她似乎打算一直闭嘴,清行的眉心一跳,不禁伸手掐着自己的眉头,怒其不争道:“你知道你已经搅进一件麻烦事了吗?这皇宫里面的水太深,你方才答应何淑妃那件事干嘛?” 韩乐此时憋了半晌,终于憋出了一句:“那件事…其实我答不答应已经无所谓了,反正那小皇帝迟早要达成他的目的,那我干脆就省事儿一点儿,顺水推舟成人之美好了…” 清行顿时更加头疼:“你…你成谁的美?人家何家女压根儿就不想入宫好吗?” 韩乐:“…蛤?” 原本世界里的故事没说啊?! 不顾自己一身高冷国师的风范,清行连连扶额,道:“先前那小皇帝来找我算何淑妃的生辰八字时,那何家女就曾经暗中找过我,想要劝我将她的八字给改成不吉,以此来逃过一劫,不过被我给拒绝了。” 韩乐:“你为何要拒绝?” 清行抚着衣袖,冷笑一声:“那小皇帝向扯我当幌子,那何家女又何尝不是?这宫里面的水深,我不想蹚进去。” 已经蹚水里的韩乐:“……” 清行继续道:“小皇帝拉我当幌子,何家女就扯你做挡箭牌,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单纯良善之人,若是我猜的不错,之后那何家女就该来悄悄拜访你了。” 韩乐:“……” 突然感到了全世界深深的恶意怎么办tot? ☆、第122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4 第二日, 秦灏景在早朝之时,便当着诸位朝臣的面,得意洋洋的再次将何淑妃的位份问题提出来。 面对着自己上面坐着的那位笑得一脸欠揍的顶头上司, 底下的一众大臣一下子齐刷刷的翻出了藏狐脸。 左侍郎清清嗓子, 刚要上前一步慷慨激昂的驳斥一番,却不料那向来不靠谱的小皇帝突然就蹦出来一句:“此事皇后已经答应了。” “……” 所有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说辞瞬间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哽得已经过了天命之年的左侍郎一张脸涨的紫红,差点儿一口气没有接上来。 -- 第231页 皇后娘娘怎么会同意这么荒诞的一件事?!她脑袋秀逗啦?陛下比给娘娘背地里灌了什么**汤? 听了秦灏景这句话众多朝臣们,脑海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个顶个的震惊脸, 整个朝堂上一时之间居然都死寂了一瞬间。 望着和自己作对多日的大臣们,现在全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坐在上位的小皇帝心里面更加得意, 隐隐觉得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样,笑得更是欢实起来:“诸位爱卿, 这后宫之事本该是由皇后娘娘做主,现在这为后宫之主都答应了此事, 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诸朝臣们面面相觑,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竟然一时被秦灏景这手突然的王牌给打得哑然无语。 皇后娘娘啊, 你怎么就叛变革命了呢? 其实皇帝想要纳一个后妃入宫,也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儿, 本不该让朝臣们这般兴师动众, 只不过这次何淑妃这件事, 当今的圣上便实在是过分了。 自古后宫之内的贵妃之位,也是朝臣世家们势力延伸的一部分,皇贵妃的位置就那么几个,用一个少一个,向来被众人虎视眈眈,皆想要推自己家族的女子上去。 礼部何尚书是个老实人,能力一般,本身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和抱负,权力和人脉也是平庸,本来只是想要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从来未想过要参与什么权利争斗,结果小皇帝一纸令下就把自己快要成婚的女儿抬进了后宫,同样也把自己顺手给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之上。 何尚书表示也是日了狗了。 而且何尚书的女儿在被抬入宫之后,直接封号淑妃,在措不及防之下,贵妃之位就这么少一个,同样想要争权夺利的大臣们也是瞬间懵逼了。 这不按常理出牌啊?! 于是小皇帝的这个提议,在刚提出的时候同时遭到了自己老丈人和众多超程度的一致反对。 结果秦灏景这个熊货,最后硬是凭借着自己感天动地的智商和不屈不挠的钻牛角尖精神,竟然拉拢到了皇后的支持,这下子可是叫人大大的伤脑筋。 众多反对的朝臣们很苦恼,忍不住悄悄用眼神去瞟站在朝堂末尾的骠骑大将军。 身着一身红色武袍朝服的年轻人站在朝臣队列的最末端,敏锐地感受到众人小心翼翼的同情目光,一张本就是难堪的脸顿时变得更是铁青。 朝堂中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骠骑将军江卫梁,是这个朝堂上年纪最小、资历最浅…同时也是最绿的人。 何淑妃在入宫之前已经订过婚约,未婚夫是江卫梁。 然后登上皇位、脑袋一抽的秦灏景,忽然就怀念起了自己年少时心中的白月光,于是便一道圣旨降下,把何尚书马上就要成亲的女儿抬进了宫里面。 ……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对江卫梁来说。 头上顶着一顶这么大的帽子,由世界上最为尊贵的天子亲手来给你染绿,这是一种怎样的酸爽感? 反正未婚妻被夺、还被皇帝暗自排挤打压、大好前途一朝中断、余生都要在绿色的阴影下被人指指点点的骠骑大将军,他的心里面一定有句mmp憋着。 察觉到周围的朝臣还在暗自打量自己,心中抑郁至极的江卫梁按耐不住一个眼刀扫过去,用自己眼神中的杀气成功地吓退了一群文弱的朝臣。 然后他的这个动作就被秦灏景揪住了小辫子。 “江将军——” 一直都在致力于打击情敌的小皇帝拿眼角瞟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唤道:“江将军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随着秦灏景的询问,江卫梁的脸色更是黑成了锅底,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愤怒与暴戾,他低着头上前一步,拱手道:“回陛下,臣…并—无—异—议——” “噢,是吗?” 如果不是皇帝早就被人打死一百遍的秦灏景,依旧在作死的挑衅道:“江将军真的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众多朝臣::“……” 我擦陛下您也太贱了吧这! 其中,已经怒不可遏的骠骑大将军更是浑身一颤,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瞬间紧握成全,整条胳膊都在微微发颤。 众位大臣全都紧张的盯着这位身经百战的骠骑大将军,真的好怕他会突然暴起,不管不顾的当堂弑君。 嗯,这么想一想心里面突然还有点儿小期待的是怎么回事? 大殿下的气氛紧张地一触即发,龙椅上头坐着的那位,却是凭借着自己粗壮的神经,硬是没有察觉到大殿下的诡异气氛,心情极好的打击着情敌:“话说这么些天来,倒也是委屈大将军了,以后朕找个机会升了大将军的位置如何?” 欺人太甚!!! 江卫梁手臂上的筋络顿时暴起、双目圆睁,几乎想要瞬间扑到上面…然后一个苍老的身影突然出列,挡在了他的身前,也正好挡住了小皇帝看过来的目光。 “陛下,臣有别事启奏。” 发鬓胡须已经灰白掺半的礼部尚书,佝偻着背向上面坐着的秦灏景躬身行礼。 江卫梁望着故意挡在自己面前的何尚书,这个曾经看好他、提携他、还差点儿成为自己岳父的老人,终于又再次将自己的理智找回来,按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气。 何尚书心里面还是惦念着自己这个晚辈,故意出来阻止自己酿成大祸,他自己也清楚,所以也不想辜负这位老人的一番心意,只能再次退下去。 -- 第232页 而上头一无所知的小皇帝,看到了何尚书出列,就像是看到了老丈人一般,兴高采烈的招呼道:“何爱卿,有何事启奏?” 眼见皇上瞬间转换表情,竟然对何尚书这般亲热,宛若将他当做了岳父一般对待,立在朝臣最前列的谢丞相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 谢丞相是当今国丈,正宫皇后的生父,当初小皇帝秦灏景也是靠着他们谢氏一族才登上了皇位。 结果这小子才刚刚登上皇位,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不但对自己的女儿不管不问,更是白眼狼的丝毫不念及谢家的情分,平时更是对自己这个正牌儿老丈人不假颜色,反倒是对一个后宫嫔妃的父亲亲切倍至。 这简直就是在当众打他的脸,怎么能不让谢丞相懊恼。 何尚书站在外列,心里面也知道自己上头的这个皇帝,只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又得罪当今丞相,可是他望着什么也没察觉、一脸兴高采烈的秦灏景,自己只能无能为力的暗自辛酸叹息一声、摇摇头,继续自己刚才未说完的话。 “启禀陛下,淑妃一事已经讨论了十几天,朝臣们各执一词,暂时是分不出个是非好歹来,倒是国内的其他事情,已经到了不可不重视的地步。” “哦,何事?” 秦灏景有些感兴趣的问了一句。 何尚书正色道:“陛下,自今年三月起,西南之地已经连续大旱,正值农忙时期多日来却滴雨未降,此事已经干系到当地民生,不可不防。” “原来是这件事啊…” 一听到是旱灾民生之类的话题,小皇帝瞬间便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坐在龙椅上手撑着脸颊,兴趣缺缺的吩咐道:“既然只是可能会有旱情、而不是大旱三年,何必如此心急,几天不下雨也会正常的事情,先派个人前去查看当地详情,然后再讨论后续如何。” 面对着自家天子如此敷衍的答应,何尚书还想要再劝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小皇帝无聊的脸色时欲言又止,只能换了另一件事情:“启奏陛下,还有西北之地流民之事。” “西北之地地势困苦,这几年又连续遭受蝗灾,无数灾民流离失所。近来西北之地的知府上报,说是当地最近竟是出现了饥民造反的迹象,且不是偶然,已经波及到了数十个郡县。” 话说到了这里,提到了流民造反,那龙椅上百无聊赖的小皇帝终于提起精神,探身询问道:“流民造反,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何尚书低头回禀:“当地的知府害怕凭着西北的守城军压不下造反的灾民,所以便上奏请求朝廷派来将军协助镇压。” “造反……” 小皇帝轻抚自己下颚,颇有些愠怒道:“这群刁民,竟敢不顾天威、罔顾天命,造起反来了!”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又念头一转,低声自语道:“当地想要朝廷派兵派将军协助镇压流民……” 眼睛骨碌一转,等到秦灏景再抬起头来时,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 “特封骠骑将军江卫梁为先锋,领一万兵马前往西北之地,协助当地官府剿灭叛军。” 一边说着,他一边示意身边的小太监起诏。 正好他看着这个骠骑大将军也心烦的很,干脆就把他给扔到西北去讨贼,眼不见为净。 堂下站着的江卫梁冷眼瞧着他,等到诏书拟好之后,方才稳步走出队列,下跪接旨:“臣接旨,陛下万岁!” 正好,这小皇帝不想见他,他看到这小皇帝也心烦恶心,干脆就跑到西北之地一段时间,也好躲一躲别人对他同情讥讽的眼光。 秦灏景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情敌下跪接旨,心里面正美着,大殿外却突然颠颠撞撞跑进一个传旨小太监,还未进去大殿门口便一脸惊慌失措的扯着嗓子喊道:“报——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在后宫遇刺了…” 此言一出,众多朝臣哗然。 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小皇帝也惊讶的站起身,问道:“你说什么?皇后娘娘在后宫……” “皇后娘娘在后宫御花园落凤亭那处遭遇刺客,当时淑妃娘娘和国师皆在此处。” 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匍匐在天子脚下,一口气的将事情给交代清楚。 这下子小皇帝可是真的坐不住了,蹭的一下就从龙椅上弹出来,惊骇的脸嗓音都变了调:“什么?!淑妃也在那里…” 话还未说完,他便是已经是拔腿就走,向着后宫赶去,来不及换下朝服,甚至都来不及说一声散朝。 刚刚听到皇后遇刺的消息时,秦灏景都没有如此失态。 同样也在暗自担心自己女儿安慰的谢丞相,在看到他这副作态之后,瞬间也黑了脸色,一口恶气哽在喉口。 “昏君!” ☆、第123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5 韩乐望着自己面前盈盈下拜的女子, 心里面不禁感慨了一下。 清行这个笨道士昨日猜测的还真是挺准确的,他说何淑妃以后一定会找机会私下里来拜访自己,结果才第二天, 这人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猜得这么准, 真不愧是算命的。 (清行:喂喂→_→) “皇后娘娘。” 此时,在她面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正五体投地、姿态优美的向她施了一个大礼,一双美目中含着点点泪光,口中柔声轻呼道:“皇后娘娘且为臣妾做主啊!” -- 第233页 声音柔美、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韩乐眼角稍稍抽搐了一下,随后才轻轻伸手想要将何淑妃从地上搀扶起来, 口中客气道:“淑妃何至于一见面便行此大礼?” 她象征性的拉了一下,没有拉动。 何淑妃依旧跪在地上, 轻咬着唇瓣, 语气中带着细细的呜咽声:“娘娘,臣妾今日来只为了一件事, 恳请娘娘听臣妾一言。” 没有拉起来一心想要跪着的人,韩乐也没有继续轻松下去的心思, 干脆利索的坐回到了落凤亭下的石凳上,微挑的眼角直直望向地上的何淑妃, 叹了口气说道:“说吧, 什么事?” “是…是有关于……”何淑妃跪在地上,细声细气的开口, 但是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句话张口闭口好几次都没有说完。 这断断续续的语调听得韩乐心里腻味, 干脆伸出手指敲了敲额角,歪着脑袋替她说了:“你说的这件事情,不会就是昨日本宫松口答应陛下将你的位份定下来的事情吧!” 何淑妃的身子猛人一振,生怕自己哪里又惹恼了皇后这个后宫之主,于是急忙又低下头去,小声奉承道:“皇后娘娘做主,臣妾不敢有任何意见,臣妾只是斗胆想问一句,娘娘为何会……” “为何会答应陛下这件在外人眼里都显得荒唐的事情?” 韩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略有些头疼的打断她的话。 何淑妃跪在地上缩缩脖子,低着头没有再答话。 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韩乐坐在石凳上,俯视着不言不语一副沉默倔强模样的何淑妃,心里面顿时更加腻味儿。 她知道何淑妃迟早会在私下里来找自己,所以从今天一大早起便悄悄地随时准备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支开跟随着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就是为了等待她的造访。 而何淑妃也不负厚望的,就在今日早晨便堵着了每天一定要来御花园转转的皇后娘娘,并成功请求皇后娘娘来到这落凤亭,把附近所有的宫女、太监和侍卫都支远,避开了所有可能会听到的无关人士。 可是自己和何淑妃都已经在这小亭子里面吹冷风吹了大半天,她却始终支支吾吾的避开紧要事情不谈,方才除了下跪行大礼就是装可怜装柔弱,左顾右盼就是不说正事儿。 这宫里面的人,说话都太累。 韩乐此时的心也很累,所以干脆就把话头给抢了过来。 而且,望着何淑妃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她眼珠子骨碌一转,便有些坏心眼的故意说道:“既然你说的是这件事,那本宫倒是要提前对你道一声恭喜。” 何淑妃:“……” 发现事情的走向好像和自己预想中的不大一样,她单薄柔弱的身子又颤了颤,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皇后娘娘,这…何喜之有?” 韩乐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叹道:“你一入宫便掠过其她的姐妹,一下子便晋升到了贵妃之位,还得了陛下的圣眷青眼,更是被陛下亲封为‘淑妃’之号,这般恩宠不知羡煞了多少宫中姐妹,这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何淑妃:“……” 心里面瞬间日了狗了! 她的娇躯又颤了颤,白玉般的贝齿紧咬着娇嫩的唇色,眼中顿时又蕴出了满满的泪珠,泪眼朦胧的伏地抽噎道:“不是这样的,皇后娘娘勿怪,其实臣妾也是不想的……” 韩乐冷眼瞧她,眼底里慢慢的都是复杂的神色。 悲叹这个还是年纪轻轻的女子命运忐忑,年少时不幸结识了秦灏景这个脑子里缺根弦的蛇精病,硬是把她和自己的未婚夫与家人拆开,让她盯着无数冷言冷语入了宫中,叫她从此只能在宫中处处小心、时时留意,卑躬屈膝、小心谨慎的唯恐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又恼她说话不浪利,每一句话出口前都要绕个九曲十八弯的,一心想要别人帮她,自己却不敢忤逆九五之尊、只把别人当做是挡箭牌,自己想要请别人帮忙,却总是避而不谈自己的目的,拐来拐去的让别人心里面去猜…… 你也不怕别人猜错了,跟你的原本目的来个南辕北辙?! 眼见得可怜可叹的何淑妃,依旧还趴在地上喃喃说不出正事目的来,她干脆重新站起身来,绕着跪在地上的何淑妃走了两圈儿,最后停在她的面前,直接了当的开口道:“你其实并不想入宫,你一心想要躲着皇上,心底里一点儿都不愿与他亲近,是也不是?” 自己心底里最深处的想法猛然就被人给揭示出来,何淑妃顿时一惊,整个人的头脑一愣,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连连否认:“不、不是,不是…入宫伺候陛下乃是臣妾三生有幸,臣妾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韩乐扶额,心底里划过一阵失望:“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不必如此怕事。” 你不说我要怎么帮你啊,小祖宗—— 何淑妃听到这这里,紧紧咬了一下嘴唇,却依旧不敢抬头答话,唯恐自己本身牵连上什么担不起的责任。 见此,韩乐终于失望的叹了口气,脑袋扭向落凤亭旁边的峰峦叠嶂的假山,幽幽地说道:“行啦国师,别躲在一边看热闹了,我看你这次是看走了眼,你看着何淑妃哪里有不愿意入宫的模样?咱们还是走远些,别再扰着了人家的美梦。” 国师…什么国师?! 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何淑妃浑身一震,双眼惊愕的盯着一个从假山后方绕出来的身影。 -- 第234页 着一袭黑白色道袍,南海檀木珠冠,锦云靴、玉拂尘,身姿高挑修长,气质盈盈的好似一只落入云亭的白鹤,神情冷漠淡雅,正是无人不知的明国师。 清行眼神漠然的扫视了一眼落凤亭中跪着的何淑妃,风轻云淡的转过头向着韩乐说道:“她曾经亲口求我将她的八字改为不吉,一心想要逃离皇宫。” “但是现在她既然矢口否认,想必是心意已改,那么我二人就不必再为她费什么心思,以后莫要再理睬她就是了。” 韩乐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她自己这个受害人不配合,咱们还能硬是把她给抬出宫吗?咱们又不欠她的,好了走吧!” 说着说着,这两个亲热交谈的人,居然就要结伴并肩向亭外走去。 “等、等等…” 眼看着自己的两个救星真的马上就要离开,终于反应过来何淑妃终于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喊道:“皇后娘娘、国师大人,臣妾…臣妾确实是想要宫内!” 已经顾不得为什么国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会和皇后搅合在一起、并且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亲热这一系列涉及到小皇帝会绿的问题,何淑妃在已经知道她秘密的国师面前,知道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用处,干脆就一咬牙一跺脚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的坦白。 等到她说完自己自从入宫之后、这一段时间所有的心酸苦楚时,已经啜泣不已、涕泪连连,脸上爬满了泪水,这次不再是装柔弱博同情,而是真真切切的痛哭烦忧而致。 等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何淑妃再次抹干净泪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皇后娘娘和国师,却愕然的发现他们二人面色凝重,神色好像并没有听到她方才的哭诉。 “娘娘?国师?” 她试探的问道。 却没想到韩乐突然猛扑过来,一把将她扑倒在地上,厉声呵斥道:“小心——” 什么… 被皇后压在地上的何淑妃被突然吓了一跳,茫然的看着伸出一只胳膊护着自己的皇后娘娘,然后马上便顺着皇后娘娘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后。 一道凛冽的刀锋! 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手持一把铮光雪亮的刀刃,呼啸的向着自己的喉头劈过来,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将军都会心惊肉跳一下,更不用说何淑妃这个在入宫前本就是一个深闺小姐的普通人。 “啊——” 惊骇的尖叫声从何淑妃的喉头间猛然发出,震动了半个后宫。 这下子,方才那些被支远的侍卫一定能够听见。 可是那刺客却并不愿意给侍卫们赶过来的时间,手中的刀锋毫不停歇,径直的向着挡在何淑妃身上的韩乐刺过去。 何淑妃不由绝望的闭上眼睛。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入宫之后没有死于后宫争斗,居然是死在了刺客手上。 可是她闭眼闭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没有刀锋入体的剧痛、也么没有魂归天际的缥缈,甚至脸惨叫声都没有听到…… 哦不,惨叫声还是有的,在她的身前,刚刚就传来了一声骨头折断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凄厉的惨叫声。 只不过,这惨叫声好像并不是女子所发出的声音? 难道…那刺客伤害的人是国师不成? 不对啊,她也与国师说过话,记得国师的声音没这么难听啊…… 何淑妃终于忍不住,壮着胆子颤抖的睁开眼皮…… ☆、第124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6 在国师与皇后夫妇(绿小皇帝:喂喂w(Д)w!)的联手恐吓下, 倒霉的人终究还是要倒霉的。 韩乐低头瞧着一头晕厥过去的何淑妃:“她昏过去了,怎么办?” 还要继续吓唬这个倒霉孩子吗? 清行轻轻撩起自己道服的袍脚, 半蹲在昏迷之人的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冷笑道:“谁知道这是真昏还是假昏, 反正这不是还有气儿的吗?不妨碍咱们再补上一刀灭口。” 何淑妃紧闭着的眼皮一抽, 但依旧躺在地上没有起来。 看着她颤抖不已的眼睫毛,清行心底下冷笑不已,转头看看远处已经渐渐有了人影的侍卫,他又低下头附在何淑妃的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现在醒着,就是不敢睁眼。” “你可以继续假装,反正我又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 等到侍卫赶来之后, 你就照我说的做…你当然也可以不做,把你方才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供出来, 但是你以后就再也别想摆脱小皇帝的手掌心……” “这件事答不答应在于你,成与不成也在于你, 你的决定是……” 随着明国师口中那惊世骇俗的话语一句句吐出,躺在地上装作昏倒的何淑妃眼睫毛也是颤动不已, 抖得好似一片秋风中的枯黄落叶,甚至就连瘫软的身躯都在惊恐之下微不可见的发着抖。 等到清行从地上重新站起来之后, 韩乐看向他的眼眸里也满是复杂之色:“你把我们之前曾经商议过的那个计划告诉她了?” “是, 有了淑妃加入这个计划, 我们三人互相周应,完成这件事的把我也更大一些。”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那件事吗?这个计划对你来说风险有些大。” 清行转头看她,嘴角含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转迅即逝。 他慢慢摇着头,道:“这件事是我们目前想到的,最可行、最保险的方法,其它的方法无论是哪一个都更加凶险百倍,我们动作快一些,可以不用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 -- 第235页 这个世界并不安全。 韩乐听了他的话,不禁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你知道我终究是要离开的吗?” 就在这个世界之后。 此言一出,清行也沉默下来,默默地转头看向了落凤亭外匆匆赶来的宫人。 “啊——” 一个首当其冲匆忙跑在最前面的小太监,一眼就望见了凉亭中昏厥过去的何淑妃、还有躺在一旁胸口染血已经断气的刺客,以及衣裙上沾满了尘土的皇后娘娘,乱入的明国师手里面的匕首还在闪烁着凛凛的寒光。 这个可怜胆小的太监当即就捂着胸口发出一声惊愕的惨叫,差点儿也步何淑妃的后尘一头昏厥过去。 后面的侍卫们随即赶来,在见到凉亭里面的景象之后,也全都震惊的眼瞳一缩。 不过好在侍卫们只要职责是保卫皇宫安危,不少人也是见过比这更惨烈的血腥场面,胆子要比那差点儿要一头厥过去的小太监大得多,在一时慌乱之后,马上就镇定下来的侍卫们在统领的指挥下,马上就开始收拾起残局来。 已经死了的黑衣刺客,尸身首先被抬下去,一面是为了找找看有没有线索、调查幕后主使是谁,一方面就是为了不让血腥场面妨碍到贵人的眼睛,不让在场的几位主子被吓到。 昏厥过去的淑妃娘娘被紧急抬下去,请太医院的太医前来救治。 衣裙上沾了尘土,在众人眼里看起来是被刺客吓到的了皇后娘娘也被请下去,同样请来太医查看把脉,请人小心安抚宽慰。 而手提匕首,明显一看就是斩杀了刺客、保护了皇后与贵妃安全的明国师,则同样被底下的人请走,当做大功臣一般小心侍奉对待着。 方才那个差点儿被吓破了胆子的小太监,被打发去朝堂上给陛下报信。 就在披着一身皇后娘娘皮囊的韩乐,在一群小心翼翼的宫女簇拥下,即将要离开的时候,也马上要动身离开的清行突然说了一句:“我知道。” 声音很低,但依旧越过其它嘈杂的声音,轻轻地钻入韩乐的耳中。 韩乐离开的脚步顿时微微一停。 他知道。 他知道自己终将要离开,再不会回到这些世界。 清行离开的步伐丝毫没有停歇。 我知道。 我知道你这次离开,下次自己说不定就真的再也找不着她了。 但是他不能让她永远的停留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面。 他们必须得离开。 等到韩乐若有所感的突然回过头,看向清行离去的方向时,却发现他早已离开,只留下一个步履匆匆的背影。 “娘娘?” 旁边的小宫女见她突然停下脚步往回看,不敢大声惊扰已经受过惊吓的皇后娘娘,只能自己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韩乐回过神来,看着怯生生望着自己的小宫女,沉默的摇摇头,叹声道:“没什么,本宫就稍稍愣一下神,我们继续走吧!若是我猜得不错,得了消息的陛下很快就会赶过来。” 小宫女的眉眼舒展了一下,掩口笑道:“陛下心里面还是有娘娘的,听到娘娘遇刺的消息,一定会担忧不已,等一会儿见到完好无损的娘娘之后,陛下又一定会高兴的很。” 呵呵,你说的这个皇帝和我认识的皇帝是同一个二缺吗? 看着这个想得相当美好的少女,韩乐僵着一张脸,无情的戳破了她的幻想:“得了吧!陛下是为谁来的还说不定呢…那刺客摆明了是要冲着我去的,何淑妃因我而受连累,陛下得知此事之后说不定还要怪罪下来。” 小宫女惊讶的睁大眼睛:“娘娘,可是您才是陛下的结发妻子……”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宫廷的远处飙过来一阵烟尘,一个身穿明黄朝服的年轻人风风火火的赶过来,神色惶急的第一句话便是喊道:“何淑妃在哪儿?朕听说她遇刺了,受伤了没有?” 话里话外,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自己的结发妻子。 小宫女:“……” 韩乐看着自己这个贴身宫女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也满怀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道:“自古无情帝王家,你心里对一个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还能抱着怎么样的期望?”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民间话本里流传的那些帝王佳人的故事都不可信,这世上哪儿去找一个拥有后宫佳丽三千还会对自己的妻子忠贞不二、关怀备至的人? 小宫女:“/(tot)/~~” 一颗纯洁的少女心都已经碎成了渣渣_(:3ゝ∠)_ 之后,果然不出韩乐所料,在听到何淑妃遇刺的消息后,秦灏景这个小皇帝首先便对刺客的尸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其后,在得知刺客潜伏进来时,何淑妃的身边并没有侍卫在身边,小皇帝有对着护卫不利的侍卫们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然后,在得知太医院的太医们说何淑妃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却一直昏迷不醒,可能是因为受惊过度,太医们也束手无策时,他又对着整个太医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接着,在听到侍卫统领推测出,这次的刺客可能就是上次毒害皇后娘娘那幕后黑手所派来的时,深深觉得是皇后连累了何淑妃的小皇帝,不但丝毫没有安慰一下自己发妻的意思,同样也对着皇后发了好一通脾气。 甚至,就连自称时占卜到皇后遭遇不测,所以及时赶来救驾的大工程明国师,都因为何淑妃被牵连,秦灏景嫌他救人救得太晚,让何淑妃还是受惊了,所以就连向来备受他信赖的明国师都承受了他的脾气和怒火。 -- 第236页 天子一怒,可不是单单只是发一通脾气、把人呵斥一顿就算了的。 被他认为救治不利的太医院里面的太医们集体罚俸一年,向来衷心肯肯、兢兢业业的侍卫统领被撤职换了一个人选上去,就连在他眼中连累了何淑妃的皇后,都被他训斥了一通,被罚在自己寝宫里面禁足半个月。 最倒霉的要数明明有着救驾之功的明国师,在秦灏景的迁怒之下,竟然一道圣旨将他贬出京城,打发到了西北那个现在兵荒马乱的地方。 正好那里闹灾荒、还闹叛军,骠骑大将军江卫梁恰巧也要去平叛乱军,就让国师干脆做一个随军的军师跟着过去,不在自己眼前出现就成。 这一连串的圣旨颁布下去,秦灏景总算是爽了。 他这心里面的那口气痛快了,可是整个朝野内外全都炸开了锅。 陛下你脑子真的抽筋了不成?你说你罚了太医院的俸禄,还能说是他们救治不力,你换了宫内的侍卫统领,还能说是他守卫不利…可是无辜受牵连的皇后和明明救驾有功的国师,为什么也要受罚?! 国师向来忠贤,有着“明国师”的称号,颇得民间百姓们的爱戴,可是现在有功不赏,反而因着皇帝迁怒而被罚到了西北之地,这件事让整个民间都沸腾了。 简直昏君! 而皇后可是皇帝的发妻、正宫,一国之母,现在皇帝竟然就为了一个名分还未定下来的妃子,将本来应该是受害者的皇后给禁足,这简直就是宠妾灭妻,这简直就是不顾礼仪纲常。 简直庸君! 整个朝堂的大臣们都在上奏折反对,尤其是百官之首的谢丞相,为了自己家受委屈的姑娘,简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面对着小皇帝,在朝会上差点儿几次拿着自己手中的朝笏上前糊他熊脸。 在众志成城的反对之下,秦灏景也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在无可奈何之下解了皇后的禁足令,又为了安抚丞相一家,又把新任的宫廷侍卫头领改成谢丞相所推荐的人。 可是就算是他开始补救,众多朝臣也依旧对这个不靠谱的皇帝感到失望至极,帝相之间也早已埋下了深深地隔阂。 另外一边,朝堂上近来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和骠骑将军江卫梁无关,这个倒霉被绿、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比别人指指点点的年轻人,此时正一脸冷漠的待在自己府中收拾着东西、准备着名册,马上就要奔赴西北之地镇压叛军。 为了自己的情敌而去打仗卖命,他的心情简直可想而知的抑郁。 直到一个突然来造访的不速之客,打破了他的表面上的平静。 “江将军别来无恙?” 换了一身打扮的国师,站在他的门口,微笑的招呼着。 江卫梁惊讶的望过去:“明国师?” 他平时虽然也钦佩过国师的为人与贤明,但是也从未与他在私下里有过什么交往,现在国师突然造访又是为何? 他又突然想到了那个昏君最近下的圣旨。 顿时,江卫梁在看向清行的目光中,不由得就带上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怆:“国师莫慌,此行前去,本将一定会好好照拂与国师的。” 可是清行却嘴角轻勾,道:“江将军,贫道此行前来,可不是与你说这个的。” 他凑近一点点儿,声音逐渐低沉:“将军心中可怨可恼?” 江卫梁顿时冷下脸来不言不语。 清行不以为然,继续像是低声叹息般的说道:“贫道曾经算过一卦,如今天子头上的紫微星……已经黯淡无光…” “将军可曾想过,如何能够洗雪自己身上的污名?可曾想过如何将自己的未婚妻救回来?” 江卫梁的眸光微动:“国师是说……” 不再身着道服的清行,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是仙气十足,翩然不然尘埃的姿态,说出的话语让人不由得便想信服。 他微微一笑,道:“在京城,我与将军皆没有可以施展的地方,但是倘若在那天高地远、兵荒马乱、无人得知详情的西北之地……” 一字一句,丝丝入耳,恍若蛊惑。 ☆、第125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7 何淑妃缩在自己寝宫的床角里, 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一团儿, 一双惊惶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周围负责伺候着她的宫女太监已经被她找借口打发到外间候着,此时的内间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现在正在等一个人。 正在等的人不确定, 这几天她一直窝在床榻上装作昏迷不醒,直到刚才她实在是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想必这时候她苏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廷, 皇后娘娘和皇帝都已经有所耳闻。 但是这时闻讯先跑过来的到底是皇后还是皇帝, 那就说不准了。 她望着门口, 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天上的日头渐渐偏移,微亮的光束透过窗棂间的缝隙撒在房屋内慢慢移动,当那明亮的光线移动到内殿门口前的地砖时, 宫门口才突然传来一点动静。 来了! 何淑妃瞬间打起精神, 眼神死死的盯着将要开启的门扉, 手上却把身上的毛毯裹得更紧些, 像是要给自己增加一些不多的安全感。 门口传来宫女的问候声,一声温和的女声也随之传来:“免礼,本宫听说你们家淑妃今日终于醒过来了?” -- 第237页 是皇后娘娘的声音。 分辨出声音的何淑妃顿时松了口气, 整个人一颓,差点儿依着床柱瘫倒在床榻上面。 先来的是皇后, 不是那个脑子缺根弦的小皇帝。 这件事着实让她松了口气。 “淑妃娘娘既然是因为本宫而受到刺客惊吓而昏厥, 如今她今日转醒,本宫当然是要来探望一下。” 随着门外皇后的声音, 紧闭的门扉随之打开, 侍候着的宫女们诚惶诚恐的将大驾光临的皇后娘娘迎进来。 何淑妃也吃力的翻身下榻, 向着皇后行礼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娘娘光临安寿宫臣妾却没有提前在宫门口迎接,还请娘娘恕罪。” 韩乐上前两步,急忙将她扶起来:“你今日方才转醒,身体虚弱不适,就不用再讲究那些虚礼了,万一这折腾来折腾去再将你的身体给折腾垮了,这岂不是本宫的罪过?” “多谢娘娘体恤。” 何淑妃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然后便开始拼命地使眼色给一旁的宫女。 宫女们领会意图,躬下身子依次退下,还贴心的将宫门再次紧紧闭上。 此时,内殿中再次只剩下她们两人。 韩乐松开扶着何淑妃的手掌,起身坐到了内殿的椅子上,伸手从桌子上取下果盘,一边剥桔子一边翘着二郎腿调笑道:“淑妃娘娘居然睡到今日才醒,倒也是真的耐得住饿。” 这般荒诞不羁的做派…这人果真不是端庄自持的皇后娘娘。 何淑妃眼神复杂的看了两眼韩乐翘起来的二郎腿,然后便身形摇摇晃晃的转身重新爬到自己的床榻上。 她这几天装昏迷,期间只有宫女给她喂了几口水、灌下去一碗稀粥,现在饿了几天的她满脑子只有挥之不去的大肉包,分不出半点儿心思去探究自己面前这个“皇后娘娘”究竟是何身份、也不想去找真正的皇后娘娘究竟在何处。 好饿啊…… 看着瘫在床榻上饿得哼哼唧唧的何淑妃,韩乐终于没有坏心眼的继续再拖时间,起身过去给她递过去一瓣橘子,说道:“前几日国师与你在落凤亭所说的话,你都已经考虑清楚了?” 接过那瓣色泽诱人的橘子,何淑妃饥不择食的一口吞下,却被酸得五官皱成一团儿,皱巴着一张白嫩的脸颊口齿不清的问道:“自然…若臣妾不想答应的话,就不会、就不会装昏装几天了…嘶,还有其它的东西吃吗?” 韩乐环视了一下四周,又从桌面上取出了一小碟点心递过去:“你悠着点儿,一会儿那小皇帝肯定是要来的,你吃的这一脸点心渣要怎么见人…话说你醒了这么长时间,就没让手底下的人做点吃的送过来?” 到底是皇帝的宠妃,不至于过得这么惨吧? 何淑妃捏着碟子里面的糕点,努力认真一个接着一个的往自己嘴里面塞:“别提这件事了,太医院的那些老头们硬是说…我昏过去几天,刚醒过来不宜吃太油太多,就命人给我熬了一碗清粥……” 她咽下自己口中的糕点,悲愤道:“我这饿了几天,一碗清粥顶什么用?可是那些老头子盯得紧,我不敢偷吃其它的,也就你来了我才敢趁机吃点儿点心…” 韩乐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为何我来了你才敢吃点心?” “一会儿内殿里面的点心少了,我可以对太医们说是皇后娘娘造访时吃掉的。” “……” 大约是知道了韩乐不是真正的皇后,何淑妃一开始小心翼翼的态度也放开了许多,竟然还带上了几分未入宫之前的随意。 此时眼看着一小碟点心即将□□掉,韩乐也看不下去的将碟子抢过来:“好了,太医说的也不错,饿了几天一下子吃得太多,对你的身体的确不太好。” 勉强才垫了垫肚子的何淑妃,依依不舍的看了碟子几眼,抹抹嘴巴上的点心渣,面对着韩乐的神态终于严肃起来:“皇后…为了方便,我还是叫您皇后娘娘吧!请问前几日国师所说的,是真的吗?” 韩乐一边将碟子放回原处,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他说的哪件事?是指让你潜伏在宫里面,暗中帮我的这件事?还是算到自己在事后,一定会被小皇帝流放出京城,可能会被踢到西北之地的这件事?” “还是指……”她转过身来,眼神定定的望着跪坐在床榻上的何淑妃:“国师所说的,小皇帝头上的紫微星黯淡、帝王气运将尽的的这件事?”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语,就从她的口中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又是震得何淑妃全身一抖。 她的嘴唇颤抖一下,抬起头来望着韩乐说道:“那不知…明国师现在何处?” 韩乐一摊手,道:“先前不是说过了吗?因为你这件事,小皇帝把他踢出京城了,前两天刚和你那未婚夫一起动身走了,现在估摸着已经到了西北之地正在喝西北风呢!” 顺带着和绿帽侠一起搞点儿事情。 何淑妃听到了江卫梁的消息,不禁又是一抖,强压着自己心底里泛起的苦涩之感,低声道:“这件事国师竟然说对了,那其它几件事呢?” 韩乐坐回椅子上,手掌托腮,看着她道:“小皇帝把统领皇宫安危的侍卫统领换成了谢丞相的人,但是他自己却已经和谢丞相闹翻了。” “现在他因为国师这件事,在文武百官之间支持尽失;又因为我和你的这件事,在民间百姓间的名声也不大好;现在西北之地的叛乱还没有平复下去,反而又愈演愈烈的趋势……” -- 第238页 她凑近了何淑妃,低声浅笑道:“你现在觉得,国师的预测,准吗?” 何淑妃的呼吸一滞。 半晌之后,她才慢慢找回了自己声音,哑声问道:“那么…皇后娘娘,您需要臣妾在这宫中做什么?” 这么说话,是真的要协定决心要和他们一起踏上造访这条前途光明的康庄大道了? 韩乐满意的点点头,附在她的耳边说道:“你不需要做其它过多的,你只需要做好一个得宠妃子的本分就好了。” 何淑妃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韩乐声音低低的笑起来:“你只需要让小皇帝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让他从此不理朝政即刻,让他不要关注西北之地的叛乱。然后你再顺手排挤排挤宫里面其它得宠的妃子,比如说,不要让那个萧贵妃背地里做些小手脚来妨碍我的计划。”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和性格,兴许可以在战场上扮演好一个所向披靡的大将军、也可以扮演族长管理好一整个大家族,但是却不适合后宫里面的勾心斗角,做不好一个后宫之主。 她要是一个人孤独战斗,迟早被那些后宫里面的**手段玩死。 但是拉上何淑妃这个看起来很有宫斗潜力的种子选手和她一起奋斗,那她的压力便可以少很多。 这也是清行当初要把何淑妃也拉下水的缘由,就是为了给韩乐分担些压力、 听着韩乐娓娓道来的语句要求,何淑妃微微愣神了一下,然后苦涩笑道:“那就是要我做那魅惑君王的祸国妖姬了?” 可是自古以来,祸国妖姬的下场又有那个是好的? 韩乐看出她的担忧,一掌轻抚在她的肩上,安抚道:“本宫…我!我发誓,会让你最后安全无忧的,而起在宫中的这段时间,我也会竭尽全力的帮你,不会让你讨厌之人触碰到你。” “我起誓,以伟大的单身海绵系统之□□义起誓!” 她庄严的伸出两根手指,宣誓。 很久没露脸的单身狗系统:“……” 一脸懵逼的何淑妃:“……什么神?”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门扉外突然又传来宫女们响亮的问候声:“参见陛下——” 秦灏景来了?! 两人神色顿时一凛,急忙收起自己放浪不羁的姿态,起身整理自己的妆容。 门外传来小皇帝暴躁的声音:“朕听说淑妃醒了?皇后还来探望淑妃了?怎么没有人来告诉朕,若是皇后对禁足一事怀恨在心,来找淑妃麻烦怎么办……” 随着他烦躁的声音,内殿的门扉便被来人一脚重重的踢开,秦灏景快步走进来,在看到内殿的景象时,却突然一愣… 床榻上,何淑妃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斜倚在床边,皇后就搬把椅子坐在床边,一手握着何淑妃的手掌,一手轻抚何淑妃的手背,轻声细语的安抚着。 秦灏景:“……” 这副后宫和睦的景象是要闹哪样?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这边,何淑妃像是才发现了进来的小皇帝,急忙大惊失色的挣扎下床,和皇后一起行礼道:“臣妾一时只顾着和皇后娘娘说体己话竟是没有发现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陛下恕罪。” 在一边的韩乐也帮腔道:“陛下勿怪,淑妃妹妹现在身体弱,就别让她行这么大的礼了!” 秦灏景:“……” 这…皇后好像不但没有怀恨在心,反而比他想象中要更加贤惠…… 难不成…皇后心底里已经爱他爱到这个份上了吗?! 这么一想还有点小开心呢(⊙v⊙)! ☆、第126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8 西北之地,风沙漫天。 被日头暴晒而干裂的土地, 一只赤着的脚踩踏在上面, 贫苦干瘪的农妇抱着自己怀中嗷嗷待哺的孩童, 手中拿着一只破碗光脚走向骠骑大将军江卫梁的军队,枯黄消瘦的脸颊上满满都是愁苦的神色。 她很饿, 她怀抱里面的孩子更加饿得啼哭不已,可是现在的田地里面的庄稼已经爬满密密麻麻的蝗虫, 将刚长出嫩芽的庄稼吃得干干净净。 这半年来早已经是颗粒无收, 绝望的母亲望着自己怀中饿得哇哇啼哭的孩子,亦是无可奈何。 但是骠骑大将军的队伍来了。 在高高飘荡着“江”字大旗下面,军中的将士们支起一口口大锅, 开始煮粥施粥。 白色的米粥在黝黑的铁锅中翻滚, 随着汤勺的搅拌, 不断地散发出清香的味道, 附近饥肠辘辘的灾民们闻到了这个味道,就算是爬也要爬过来。 江卫梁站在军旗之下,望着施粥队伍排出的一望无际的人墙,挤挤攘攘的人墙中不但有着衣衫褴褛的夫人、干瘦虚弱的孩童,还有头发发白的老人与骨瘦如柴的年轻人。 这些饥肠辘辘的灾民们互相挨在一起, 争前恐后的往前挤,就算是维持秩序的军士们不断地呵斥打骂, 依旧阻止不了这些人们对于米粥的渴望。 有些人手中还能拿着破碗、罐子、木盆等容器来装米粥, 有的人则是身无长物、赤手空拳的就挤到施粥队伍的前列, 用自己瘦成鸡爪一样的双手捧起米粥, 不顾滚烫的热度就往自己的嘴里面送…… 江卫梁看到此处,面上的神色不禁更加复杂起来。 “将军在想什么?” 换了一身青灰色长袍的清行走到他的身边,双眼同样看向饥民们,嘴角轻勾笑着问道。 -- 第239页 江卫梁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面前所发生的一切,语气涩然道:“不是说上天最为怜悯苍生吗,为何国师看到如今的这副凄惨的场景,却还能笑得出来?” 清行手中依旧没有松开自己的拂尘桃木剑,此时听了他的问话,便悠悠的一甩拂尘,垂下眉眼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将军可懂?” 他僵着一张脸,语气平静:“不懂。” 他身边的道士又笑了笑,转身慢慢离去:“不懂就对了,将军若是真的懂了,那也就不是凡人了…” 走了几步,道士终于还是忍不住转头看过来,叹息道:“可惜的是,我们全都不是得道高人,明白不了上天的意思,最终我们还是必须得用凡人的方式来解决苍生的困苦。” 江卫梁的眼神一亮,急忙跟过去,追问道:“凡人的方式?” 他原本来这西北之地,还只是因为小皇帝秦灏景的命令不得不从,自己的心里面也未尝没有躲避一下京城中被人指指点点际遇的意思。 但是当他来到这里之后,才真的被这里民不聊生的情景给吓了一跳,眼见得经受了旱灾、蝗灾的百姓们,还要再遭受一遍贪官暴吏的搜刮。 这种人间惨剧,让他不禁升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这样脆弱困苦的百姓们,是再也经不起朝廷的军队和叛军们互相征战讨伐的结果。 所以自从来到西北之地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便一直听从明国师的建议,保存兵力不与叛军正面较量,然后收起朝廷的旗号,改用自己的“江”字军旗来给灾民们施粥,赚了不少的好名声。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这么大一支军队在这里磨洋工,对面的流民起义的叛军也不动声色,两方人马各自占据着西北之地的一角,彻彻底底的陷入了僵局。 而态度更奇怪的则是朝廷,他们军队不去主动剿灭叛军,朝廷那边也不管不问、甚至都没有派来一个监军来催促一下,像是已经遗忘了他们这支军队。 但是每当他们向上面要军粮的时候,朝廷又是给得异常爽快,一点儿也不像遗忘他们的样子,而他们也就是靠着朝廷不断拨下来的军粮给周围百姓施粥,撑到了现在。 走在前方的清行,转头看向自己背后满心忧虑的将军,说道:“将军请跟贫道来,今日军营中可是来了位贵客,只不过是悄悄来的,若是有他在,这西北之地的困局就有了解脱的方法。” “什么贵客,我怎么不知道?既然是贵客,又为何要悄悄地来?” 一头雾水的大将军紧紧跟在道士的身后,不断地追问着。 直到清行来到了军营中的一个小小角落里面,伸手撩开了营帐门帘,示意他进去:“贵客就在这里等候,将军请。” 江卫梁微微皱起眉头,掀开门帘进入营帐之内,却没想到在见到营帐中等候的那人之时,顿时大吃一惊:“皇太…敬王殿下?!” 站在营帐中的那人甚是年轻,着杏黄长袍,一张年轻俊秀看起来还不至加冠年纪的脸庞,此时满是淡淡的忧愁之意。 这个年轻人回过头望向江卫梁,无奈的苦笑道:“江将军,好久不见。” 江卫梁眼神万分纠结复杂的看着他:“是…殿下,好久不见。” 果真是好久不见,自从秦灏景以三皇子的身份夺取了皇位之后,身为前太子之嫡长子、先皇之嫡孙的秦弦便被赶出了京城,随便塞了个郡王的位置,被贬到了这蛮荒的西北之地来。 江卫梁年少时也曾见过秦弦,此时突然见他一声皇族的杏黄色袍服,差点儿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一声“皇太孙”差点儿脱口而出。 秦弦年轻的脸上满是沧桑,此时看着神色恍惚的骠骑大将军,他自己也不禁嗤笑一声,叹道:“我那堂叔夺了我父王的皇位,但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独独留下了我这条小命,把我赶出从小长到大的京城,塞给了我一个敬王的封号。”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杏黄袍,冷笑道:“敬王?敬谁?敬他?”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昔日皇太孙,江卫梁眉头皱得更紧,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一个念头突然蹦了出来。 他一抚掌,惊道:“是你…那些叛军背后支持的人,是你?!” 这么一想,这西北之地流民起义的事件就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西北年年有灾情、但是今天那些分散的灾民却像是有预谋一般揭竿而起;为什么那些灾民本是一盘散沙,但是却能够撑住这么长时间。 还有,当地的官府为什么总是剿不灭这些有流民组成的军队;这一段时间以来,起义的流民他们的军粮又是从哪里来的…… 答案全都在这个被流放到西北之地的皇太孙身上。 他在背后组织了流民起义,他悄悄给叛军送粮食,他悄悄阻碍当地官府的围剿…… 虽然秦弦身为先皇太孙,备受朝廷苛责,手中的权力不大,但是他在此地经营了几年,手上到底还是有些势力的。 江卫梁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弦,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你胆子倒是不小,背地里支持叛军还敢来我这里。” 秦弦低着脑袋,沉声道:“非是我的问题,而是我那堂叔实在是不给这些灾民活路。” 这句话说的倒也没错! 西北之地多灾多难,但是先皇还在的时候,救灾的时候想来干错利索不含糊,西北这块儿地方的百姓还没有这么苦。 -- 第240页 但是自从秦灏景这小皇帝上台之后,西北之地的民生就……简直不提也罢! 江卫梁闪动了一下眸光,迟疑的问道:“我大军来西北之地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未围剿过叛军,不知敬王殿下现在来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说到了这里,这个一直老持稳重模样的年轻人,终于变了脸色,拱手向清行与江卫梁两人施了一个大礼,语气恳切道:“我这次前来…其实是在求二位救命的!” 什么?! 江卫梁神色顿时一懵,不由自主的看向备受信赖的国师,无声的询问答案。 清行继续优哉游哉的甩甩拂尘,沉思道:“敬王殿下虽然一直在背后支持叛军,但是在平面上朝廷却并不知道。” “可是现在西北战乱将起,朝堂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估计还是不放心把这个前皇太孙放在这里,昨日已经派人来过敬王府邸宣旨,要将这个可能的不安分元素挪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秦弦神色哀愁的接道:“当初他将我赶出京城,现在我好不容易在西北站稳了脚跟,他却又要把我召回去…现在京城险恶,我实在是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便折在里面。” 所以,这个有着早就已经有了不臣之心的小子,就跑过来找他们两个同样有着不臣之心的家伙儿来救命?! 江卫梁还是有些不明白,叹了口气问道:“但是我与国师二人皆身在西北,怎么救你?” “将军与国师不在京城,但不是还有人在宫里的吗……” 敬王秦弦的目光突然有些漂移,迟疑的说道:“我听说、听说何淑妃现在正在宫里面受宠,但是国师说何淑妃心里面还记挂着将军,所以若是将军想要保我,淑妃娘娘一定会在我那堂叔的耳边为我说好话……” 提起了自己还在宫里面的未婚妻,江卫梁的脸色顿时黑下来。 秦弦紧忙转移话题,喃喃说道:“还、还有皇后,我听闻国师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密切,所以也想请国师为我给皇后修书一封,求皇后同样为我说两句话……” 江卫梁:“……” 等等,国师什么时候与皇后的关系密切的? 这种传闻你是从哪儿听说的,简直败坏皇后与国师的名声…我擦!国师你那是什么表情?不反驳就算了,你还在微笑个毛线啊w(Д)w?! 令骠骑大将军深深震惊了的国师,此时正微笑的上前,轻轻拍拍敬王的肩膀:“为你修书一封倒是不难,我们两方人马以后说不得还有继续合作的机会,但是你却确定只要皇后与淑妃为你说两句好话,那皇帝就会真的放过你?” 秦弦一脸感激,顺着杆子往上爬:“所以可以的话,如果皇后娘娘能够在私下里收我为义子,那么有了这么一层身份在手,我那堂叔就算想对我下手,也会为了名声思虑很久。” 清行:“……” 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江卫梁敢发誓,国师大人脸上的笑容绝对一下子僵住了,正拍着敬王肩膀的手掌也瞬间顿在了半空中。 好想幸灾乐祸的笑一笑(⊙▽⊙),但是要忍住…噗—— ☆、第127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9 雕梁画栋的安寿宫中,靡靡之音渐起。 秦灏景躺在一张软塌上, 脑袋睁着何淑妃的大腿, 优哉游哉闭着眼睛, 一只手掌按在自己膝盖上, 伴随着宫人的歌舞声慢慢打着拍子。 一身霓裳的宫女们站在富丽堂皇的宫廷中央, 卖力的演奏着新编排的歌舞,身姿纤细曼妙,举手抬足的影影倬倬之间便惑人心神。 陪着秦灏景一起坐在软塌上的何淑妃, 保持着自己嘴角边那抹虚假的微笑, 抬手将一快切好的水果递到了小皇帝的嘴边:“陛下, 来。” 小皇帝眼皮子都没有抬起来,嘴角微翘就张口把水果含到了嘴里面, 嘴唇与舌尖要有意无意的擦过了拿着水果的纤细白嫩的指尖儿。 顿时,何淑妃嘴角的微笑便僵硬了一下, 以缓慢的速度将自己的手指间撤出来,然后趁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小皇帝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 动作迅速又拼命地将自己的手指在床榻上狠狠地蹭了蹭, 将上面沾染的口水立刻擦掉。 然后她才继续带着一副柔情蜜意的神情,伸出手去轻轻埋入小皇帝披散的头发中, 用手指轻轻地将黑发拢起,慢慢的梳理着, 声音像是抹了蜂蜜一般轻柔开口道:“陛下, 最近您好像有了什么烦心事?” 秦灏景闷闷的“嗯”了一声, 转过身去伸手想要去搂何淑妃的腰身, 一边搂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还不就是西北之地那点儿破事儿,朝中那些大臣们又是在朕的耳边唠唠叨叨啰嗦个不停。” 眼见到小皇帝这么大一颗脑袋就要往自己的腰身上埋,何淑妃本想要轻轻将他给推开,但是却突然听他提到西北之地,何淑妃的心里顿时一提,原本想要推拒的双手一停,变成了抚在他的头炉上。 她笑了笑,仿佛不经意般的开口问道:“陛下说的也是,西北那个偏远之地没什么好在意的,不若就多拨给骠骑大将军一些人马粮草军械,让他在西北之地与叛军拼命,这不就好了吗?” 秦灏景听到从她嘴里面提起了骠骑大将军,不禁将头颅抬起,眯着眼睛看向自己面前的女子:“哦?还想着那江卫梁呢?” 此言一出,何淑妃的心头痛得一抽,但是脸上温柔的表情却未变,手指依旧轻和的梳理着秦灏景的头发,娇嗔道:“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可真是伤了臣妾的心。” -- 第241页 她贴近秦灏景的耳朵,温言软语:“陛下,臣妾与陛下一般,不想再在这京城之中见到骠骑大将军,既然陛下将大将军派往了西北之地,那就让他在那里多停留一段时间不好吗?” “多拨给他粮草与军械人马,就能让他在西北之地与叛军贼子多耗一段时间,既能够眼不见心不烦又能剿灭叛军,何乐而不为?再者说了,若是因为粮草军械不够,而让堂堂骠骑大将军在与叛军对战之时落败,那朝廷脸上、陛下您的脸上,该多有失光彩啊……” 细嫩的手指搓擵着头皮、温柔馨香的吐息轻柔喷在自己的耳畔,女子丝丝入耳的声音又勾得秦灏景心痒,加上方才被何淑妃那一番表白的心迹弄得心情舒畅,他不禁又开始眉开眼笑起来,将搂在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 龙颜大悦的小皇帝往前一扑,又将自己的头颅埋在何淑妃的脖颈间,大笑道:“爱妃说得好,那江卫梁就让他在西北之地与叛军死磕到底,根本就不用朕来操心,那些大臣们尽是在危言耸听,还不如爱妃你一个女子看得开。” “看起来,明日上朝的时候,朕得再命人给西北那一块地方送点儿军粮去,就让江卫梁在那里待着吧!” 说着,他便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粮草消耗的那么快,想必那些叛军贼子也是十分的难缠……” “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 他边说边将鼻子凑到何淑妃的耳后,深深的吸了口气,迷醉道:“爱妃,你好香,朕想…不若朕今日就歇在安寿宫可好?” 何淑妃心里面顿时一惊,整个身躯都僵硬了,虚握着小皇帝头发的双手不禁紧了紧,微不可察的往后一缩,喃喃道:“陛下,前些日子臣妾昏迷不醒,身体上的虚弱还未复原,太医说…所不可妄动……” 秦灏景不依不饶的往前又凑近一点:“休养这么好一段时间了,怎的还没好?” “陛下!”何淑妃一张脸庞急得通红,羞愤欲死:“陛下,这里还有旁人在,陛下可否收敛点儿?” 几次被拒绝的小皇帝,天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挥挥手刚想让殿中的歌女宫人退下,却没料到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小太监一声尖细嘹亮的通报声:“皇后娘娘到——” 这句话差点儿就把可怜心急的小皇帝惊得一头栽倒。 “皇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安寿宫?”秦灏景颇为羞恼的抬起头喝问道。 可是门外的韩乐此时已经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慢吞吞的施礼道:“参见陛下。” 被皇后大白天堵在妃子软榻上的小皇帝,看着自家正宫这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不知怎的竟然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尴尬。 但是何淑妃却在自己的心底里松了口气,忙不迭的整理衣衫跑下软塌,跪地向韩乐行了一个大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凉凉您来得太及时了,赞一个(づ ̄ 3 ̄)づ! “免礼!”就是算好时辰掐着点来坏好事儿的韩乐,俯下身和颜悦色的将何淑妃扶起来,然后叹了口气向着秦灏景说道:“陛下再大白天胡闹的事情,本宫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本宫也不是那些朝堂中胡子发白的老古板,但是现在这件事陛下还是有些过分了。” “什么事?”比打断好事儿心里面正不爽的秦灏景冷哼一声,心里面对着自己发妻前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积累出来的好感又落回去一点儿,不满的说道:“朕临幸自己的妃子,难不成还得皇后点头答应不成?” 韩乐脸上一副为何淑妃着想的表情,正义凛然道:“陛下临幸她人,本宫绝无二话,但是陛下也知道前些日子何淑妃刚刚才从昏迷中醒过来,现在身体万万经不起折腾。” 小皇帝咂咂嘴,心中不满:“休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行?” 韩乐苦口婆心的劝道:“您去问问太医,太医们都对淑妃身上的虚弱之症无可奈何,只能建议她静养,若是陛下不管不顾的一顿折腾,之后淑妃再次陷入昏迷又该如何?这样岂不是耽误了陛下的好兴致?!” “等到淑妃挨过了这一段时间、身体完全修养好了,陛下不就是可以与她长长久久相伴、朝朝暮暮相对,何必急在这一时?” 她说得实在是在理,再加上秦灏景被突然这样打断,突如其来的兴致也慢慢消减下去,满怀抑郁的起身道:“既然皇后与爱妃都这么说,那朕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过来吧!” 若是何淑妃醒着,他自己还能时不时过来摸摸小手、听听小曲乐呵乐呵,但是若淑妃又昏过去了,他过来也就只能见到一张不会说、不会动、不会笑的死人脸,哪儿还会有什么兴趣? 眼看着这个渣渣皇帝,在前一刻还在甜言蜜语、你侬我侬,在下一刻眼看着自己占不到便宜,马上就要披上衣服走人,何淑妃不禁又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表示着,有一段时间这荒唐的昏君不会再提出碰她。 但是韩乐却又突然叫住了秦灏景:“陛下暂且留步,本宫此次来寻,是有正事儿问询陛下。” “皇后还有什么事儿?” 秦灏景满脸不耐烦的扭过头,看着韩乐:“后宫里有什么事情皇后自己拿主意就是了,你手握凤印,乃是这堂堂正正的后宫之主。” 韩乐微微一笑:“可这件事并非后宫之事,陛下可还记得那敬王明日就要被宣入京?” -- 第242页 “敬王?对,是有这么一会事。”秦灏景低头想了想,终于回忆起前几天他上朝时与群臣争论的事情。 西北之地的叛军久压不下,但是国库中的粮草却又源源不断的送入西北之地,那时众多大臣都在争论是否要将骠骑大将军给找回来,换一个将军顶上去。 但是万分不想见到江卫梁回来的熊皇帝,却是坚决反对朝臣们的意见,最后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竟然是把无辜(在众人眼中看来无辜)的敬王秦弦给召回来了。 “我那个乖侄儿明天要回来了?”秦灏景嘲讽的笑了笑,道:“他回来之后,可以等候朕在上朝的时候召见,和皇后有什么关系?” 韩乐微微摇头道:“原本是没有关系的,但是那敬王殿下却在入京之前就提前与我报过信,希望到时候来了京城之后可以入宫拜见陛下。” “为何要入宫拜见?” 秦灏景眉头一皱,问道:“而且为何是向皇后你报信?朕为何不晓?” “因为……”她笑了笑,平静的抛出一颗惊天大雷:“因为敬王殿下曾在信中提起过,希望在入宫拜见之后,可以拜本宫为义母。” 秦灏景:“……” 啥?! “这小子疯了吗?”他不可置信的挖挖耳朵,怀疑自己的听力:“从未有过外地的郡王要来拜皇后为义母的这种荒唐事迹,朕这侄儿是终于在西北之地耐不住寂寞疯了吗?” “本宫原本也甚是惊讶。”韩乐给他解释道:“可是在信中,那敬王殿下却句句诚恳,每个字都带着对陛下的孺慕之情。” “敬王殿下心中渴求长辈亲情,现在他的长辈依旧只剩下陛下您一人,而他又打小就心底里仰慕您这位叔父,心中甚是想对您亲近。” “但是自古以来又没有皇帝认侄儿为义子的惯例,所以敬王就想要迂回路线,通过认本宫为义母的方法,来更加亲近陛下。这个侄儿宁愿冒着天下之大不违,也要开了这个先例,一颗心慢慢都是晚辈对您这位长辈的孺慕之情!” 秦灏景:“……”是…是这样的吗? 他有点儿懵逼。 看着好哄的糊涂小皇帝动摇的小眼神,韩乐又再接再力的加了一把火:“陛下您想,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名誉问题。” “您想想,敬王可是先帝的皇长孙,是前太子的嫡长子,生父生母乃是前任太子和太子妃,但是现在他却认了本宫为义母,这不就是变相的承认了,陛下您的才能胜过前任太子,所以让皇太孙情不自禁的来投奔。” “这个举动不就是表明,陛下您才是正统吗?” 一番花言巧语之后,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小皇帝顿时整个人都动摇了。 皇后好像说得很对,但又说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找不出不对?那就是没问题。 这么一想,心里突然还有点儿小期待是怎么回事?! ☆、第128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10 敬王秦弦的动作很快, 几乎就是在韩乐说动小皇帝的第二天,他在上午进京面圣,下午便火速赶到了皇后的坤宁宫中拜见。 “小王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浦一见面,这位长相俊秀的年轻人便五体投地, 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给韩乐行了一个大礼,脸上谦和的神情丝毫也不见昔日皇长孙的傲气。 身为同样的王族子孙、皇室嫡系一脉,敬王秦弦在面见皇后的时候原本只需要拱手行礼即刻,不需要行如此的大礼,但是现在他却这样谦卑的来拜见,将自己的姿态摆的足够低微,诚意不可谓不足。 也让知情的人觉得有点心酸。 韩乐居于上位,看着附在自己脚底下的王孙贵胄, 不禁叹了口气。 在上午进殿面圣的时候,秦弦便已经如此拜见过小皇帝秦灏景,姿态摆得比现在还要卑微, 终于是挨过了众多朝臣尖酸刻薄的挑剔, 又成功的让小皇帝心里面满意,相信他真的是个心中渴慕亲情的晚辈,这才让敬王如此顺利的来到了韩乐面前。 为了能做别人儿子, 就必须得先在别人面前拼命装孙子, 这也是没谁了。 韩乐站起身, 没有把一只跪在地上的敬王扶起来, 而是慢慢的踱着步, 在他的周围缓缓绕着圈儿。 这个举动,让原本心内大定的秦弦,不由得又有点儿不安起来。 就在他心中揣揣的时候,低垂的目光便瞧见一双素锦绣鞋停在自己的面前,皇后平静的话语淡淡的从上方传来:“敬王殿下?” 来了,重头戏来了! 知道自己的成败在此一举,秦弦顿时打起精神,用着比刚才更加恭敬的声音回到:“皇后娘娘对小王有何吩咐?” 虽然他探查出国师与皇后这一段时间关系密切,也央求了国师为他写了一封求救信给皇后娘娘,但是他却把握不了国师的一席话究竟能不能说动皇后收自己为义子。 也不知道国师到底在皇后的心里面占了多大的分量。 这让敬王秦弦都有些忐忑不安,只能尽力把自己的姿态诚意摆足,让自己显得卑微一点儿,再卑微一点儿。 韩乐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直把这个看起来才十□□岁尚不满加冠之年的少年给盯得更加紧张,额角上渗满了冷汗,她才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慢悠悠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 第243页 “国师已将你的意图写信告诉给我,现在这里并没有外人,敬王殿下为何还要做出这副卑微的姿态?” 这一席话一出,秦弦的心里面顿时更加没底,只能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望着皇后,讨好道:“小王这副模样并非装模作样,乃是真的打心底里仰慕陛下与娘娘的风采,愿将自身的一颗真心掏出来捧给娘娘看,恳求娘娘收小王做义子。” 韩乐听了这话,眼角不禁一抽。 瞧这话说的,又是真心又是风采又是仰慕的,不知道的人听了,指不定还以为这是少年在向自己告白… 幸好周围没有旁的人听见。 她抬手,制止住敬王接下来滔滔不绝的奉承之语,道:“这些虚话殿下就不必再说了,本宫又不是皇帝那般蠢笨,不爱听这些假的。” 秦弦嘴角边的微笑顿时一僵。 皇后娘娘,皇帝那是你的丈夫对吧?你刚才骂他又蠢又笨对吧?身为皇后就这样说大刺刺的皇帝真的好吗?! 察觉到敬王诧异的小眼神,韩乐托腮无聊道:“这里没外人,你也不必如此拘束,像本宫方才那般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本宫也没说错,若是那小皇帝不蠢笨,昨日也就不会在劝说之下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收你为义子这件事……” 皇帝已经答应了? 被这个意外之喜砸了个头昏脑涨的秦弦顿时振奋起来,喜形于色的扣头就拜:“多谢皇后娘娘…不,多谢义母!” 韩乐目光冷冷的看着拍拍膝盖想要站起来的敬王,突然又冒出来了一句话:“本宫以及收你做义子了,所以你什么时候离京返回西北之地,带领你底下的那些叛军包围京城?” 刚刚站起来的秦弦蓦然听了突兀的一句,小腿一软“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 “娘、娘娘…啊不义母!”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下去,灰败的好似一只脚踏入棺材的死人,惨白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吐出一句:“什么、什么叛军,义母在说什么…小王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装!可劲儿给我装吧! 成功把这个小家伙儿给吓得魂不附体的韩乐,瞥了他一眼,加重语调一字一句道:“本宫说的就是你趁着西北灾荒时,暗地里养在西北之地的饥民叛军!” 眼见得敬王又要苍白着脸色摇头,她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先不要忙着否认,本宫已经说过,国师先前写—信—来—告—诉—过—本—宫—这件事。” 秦弦:“……” 连这件事都告诉啦? 国师你到底靠不靠谱w(Д)w!这件事也是能随便告诉一个妇道人家的吗?她要是泄露了一点点消息,他们这群人一个都跑不了啊—— 看起来国师确实和皇后的关系挺密切的。 秦弦面色复杂的看着优哉游哉的韩乐,心底里往小皇帝的脑袋上套了一顶绿帽。 并不知道敬王心里面在险些什么,韩乐只是拍拍手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说道:“你也不用表现出这副错愕的模样,说到底,国师本就是和本宫站在一边的,给我写信也不过就是出于利益目的顺手帮你的忙而已,别想多了。” 自己最大的秘密与底牌被人戳穿的敬王秦弦,尴尬的站在原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韩乐不管他,自顾自说着条件:“本宫知道你想要做什么,认皇后做义母,不过就是为了取得一个安全点儿的身份,以皇后义子这个身份做挡箭牌,你就能在这京城中安全无忧。” “然后,你还能通过皇后的说情,让皇帝重新放你出京城,再次回到你的西北之地,等到回到你的势力根深蒂固的西北,你就会重新蛰伏下来,等待着时机一到就蹦出来狠狠地咬皇帝一口。” 她慢慢的踱到敬王的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点儿一点儿戳着秦弦的肩膀,莫名的带来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你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仇恨、也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皇长孙的身份,你心中的野心也从来都不小,对吗?” “你把本宫拉过来当做挡箭牌的时候,真的以为别人察觉不到你的意图?嗯?” 最后一个“嗯”字,韩乐说的格外意味深长,生生惊得敬王毛骨悚然起来。 冷汗悄悄爬上秦弦的后背,他觉得自己身上每个汗毛都耸立起来,只是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 他不禁动了一下喉头,勉强的笑道:“既然如此,皇后娘娘为何还要说动皇帝,愿意收小王做义子?” 韩乐又坐回座位上,没有看他,头也不抬的道:“当然是因为利益使然,你与我,目的都是一致的。” “近来皇帝已经越来越荒唐,对于扶他上位的谢家也是不假辞色,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这个糟糠之妻也要下堂给新人让位置。” “无论是本宫还是谢家,到了这个地步都得重新为自己打算一下。” “国师与骠骑大将军同样,若是你起事,他们手上的那些军队必定会鼎力相助,你也不必在西北之地蛰伏太久。而现在我也会尽力对皇帝说情,早些放你离京回西北,这小皇帝近来已经越来越糊涂,肯定会被说动的。” 她突然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色凝重的敬王,冷声道:“你的生母早逝,而恰好本宫这个窝心的皇后也做够了,到时候想要一个圣母皇太后来做做,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 第244页 秦弦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这是皇后再与自己谈条件,他几乎没有再犹豫,瞬间一撩袍脚,再次跪在地上深深一拜。 “孩儿拜见义母!”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真心实意的背后还带着一点儿利益的交易和互相算计。 他长拜不起,而韩乐则是含笑起身将他扶起,俩人心里面都很高兴。 秦弦是没想到自己的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掀翻秦灏景、自己上位、天下归顺的美好未来。 到时候他得了皇位,为了保障自己完全的权利,那时再来随意处置皇后、国师、骠骑大将军、谢家这些“盟友”好了。 他很自信。 韩乐则是在自己的心里面默默乐呵着,仿佛也已经看到了将来踢走小皇帝,她与清行联合骠骑大将军和谢家,一起架空秦弦这个新皇帝,美滋滋做一个权臣的美好未来。 到时候等打了天下,那新皇帝想要掌握权力,想都不要想。 她也很自信。 两个临时性的“盟友”再次对视一眼,彼此心有默契的再次微笑起来。 ☆、第129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11 第二日, 秦灏景便在朝堂上宣布了敬王秦弦拜皇后为义母,并且不日将离京回还西北之地的消息。 朝中大臣们顿时哗然皆惊。 首先便有户部尚书跳出来反对:“陛下, 此举甚为不妥!” 右侍郎紧随其后出列上奏:“臣附议, 陛下将敬王从西北之地召回类, 为何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要遣他回西北之地?” 望着忠言自谏的户部尚书和左侍郎, 向来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小皇帝不屑的冷哼一声, 道:“不妥在何处,两位爱卿倒是说说啊?” “这……” 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 倒是一时把两位大人给难住了。 不是说不出来, 只不过这件事有些…不好说出口。 无论怎么说,敬王秦弦也是先帝留下来的皇长孙, 又向来看似老老实实的待在西北之地没有捣乱, 所以就算是秦灏景上位之后,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也只能留下这个侄儿, 不敢擅动。 但是秦灏景最后却因为心里面的一点儿任性,赌气将敬王给撵去西北吃沙, 这可是惊掉了一众大臣们的下巴。 谁见过把前太子的嫡长子放在天高地远的地界儿的?哪个君王若是有这么一个侄儿,谁不是干脆就将他咔嚓了、或者好吃好喝优待着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得牢牢的,哪有放这个心腹大患去自己够不着的偏远地界天高海阔任鸟飞的?! 这件事看着众多朝臣眼里面,急在众人的心里。 但是小皇帝从来都不觉得着急,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嫌弃他们这些老臣们多管闲事, 到了最后灰心丧气的朝臣们也就真的懒得管了, 一个个放弃似的冷眼旁观, 就只剩下户部尚书和右侍郎等为数不多的几个忠贞之臣, 还在不放弃的上述谏言。 这一次好不容易借着西北叛乱的借口,小皇帝又将敬王给重新扒拉回了京城,户部尚书和右侍郎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就听到了自己的熊皇帝要将人给送回去,还让敬王认了皇后做义母…… …简直晴天霹雳! 卧槽没有这么拖后腿的!! 所以在今天的朝堂上,一开始这两位大人便开始极力反对起这件事来。 但是他们从来都是低估了自家熊皇帝的厚脸皮。 无赖又光棍的秦灏景,看这两个总是一副忠言逆耳模样的家伙儿早就不满已久,如今刁难起人来就像是突然把自己丢失已久的智商重新加了上去:“两位爱卿说这话,可是对敬王有何不满?” “朕在前一段时间心中思念这个侄儿,所以便把他召回京城来看看,现在叔侄之间既然已经见了面,那为何不让他回到自己的封地?两位爱卿既然要阻拦,总是要给个恰当的理由。” 见了这个小侄儿、对这个侄儿毕恭毕敬的态度受用,又被大老婆将这侄儿收为义子,小老婆还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宿的枕边风,现在的秦灏景真的是铁了心要将敬王给送回去。 一想到自己的小老婆何淑妃,在昨晚对自己温言软语的模样,秦灏景不禁又是心神一荡,感觉屁股底下又坐不住了,简直不想在这个枯燥无趣的朝堂上多待上一刻钟。 虽然现在因为何淑妃身体虚弱的缘故,他暂时还是不能碰自己的爱妃,但是只要看一眼美人,也比现在枯坐在这里看着一屋子的老头子强啊! 瞧着自家顶头上司一副蠢蠢欲动又要起身离开的模样,户部尚书与右侍郎急在心里,但是个个吹胡子瞪眼睛却又说不出一个正当理由来。 说他们怀疑敬王会在西北搞事儿,所以阻止他回西北? 可是在众人眼中,敬王秦弦一直都很老实,绝对是安静如鸡的那种,你说人家搞事儿也得先拿出证据来不是? 说他们怀疑敬王是个不安分的,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大患,就算现在不搞事儿迟早也会搞事儿的? 这个理由就更站不住脚了。 没证据乱说话就是诽谤,等到人家敬王真的搞事的时候再说吧!再说人家可是先帝的皇长孙,他们两个这话一旦说出去,一个苛待皇长孙的坏名声是绝对跑不了。 而且他们若是就这么直接的指出,敬王这个身份可能会对小皇帝这个位置的威胁,那么先不说别人,单是秦灏景就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 第245页 这简直就是在明晃晃的打小皇帝的脸,提醒他自己的这个皇位来历不正统。 还想要多活一阵时间的户部尚书沉默了,缓慢的又退了回去,但是右侍郎还坚持的站在前方,努力的谏言:“可是陛下…敬王毕竟也是王孙贵胄,就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恐怕也是不妥,不如先留他在京城中多住一段时间…” “诶——侍郎此言差矣!” 小皇帝还没有说话,便有一大臣出列,站出来怼过去。 正是一身紫衣官袍玉腰带的谢丞相。 谢丞相一脸正气,说出的话也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仿佛为君分忧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侍郎,陛下乃是天下共主,莫说是一个西北之地的小小郡王,就算是手握重拳的亲王,碧陛下想要见他的时候,他就得来,不想见他的时候,他就得走。” “所以,为何不能对敬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一番胡搅蛮缠的话说出来,倒真是把老古板的右侍郎给噎到,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谢丞相“你、你、你”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旗开得胜的谢丞相又默默的退回了队列中,不屑的再看这个可怜的落败者一眼。 很显然,这番话甚是得秦灏景的心意,他拍拍龙椅的扶手站起身来,宣布道:“既然如此,那敬王离京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众位爱卿还有何事启奏?” 有事儿快说,没事儿退朝。 他还急着回宫去看望何淑妃。 朝中大臣们大多已经对这个小皇帝失望透顶,所以此时倒也是没有人出来阻拦皇帝半路退朝的这件事,大多冷眼旁观。 只有少数几个像右侍郎一般的忠臣还想阻拦一番,此时却都被别人怼得一副面红耳赤、又急又气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何淑妃的老父亲,一向中立的礼部何尚书,原本身子动了动像是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只是脚步挪动了一下,干巴巴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叹了口气又神隐在众人之间。 只有极力促成了敬王离京这件事的谢丞相,嘴角带着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冷笑,带领着众多朝臣们向着小皇帝施礼:“臣等,恭送陛下——” 秦灏景满意的看了一眼最近一直在替他处理大大小小琐事的谢丞相,在心里面赞叹了一声“为君分忧解难的忠贞之臣”,在内心深处又连带着给皇后涨了点好感度之后,才挥挥袖子潇洒的离去。 就算是在自己心里面给大老婆涨了好感度,也阻止不了他去探望小老婆的步伐。 谁也没有见到,已经和皇后通过气儿的谢丞相,望着皇帝渐渐离去的背影,他嘴角边的冷笑渐渐升起,眼中不加掩饰的寒意翻涌着。 这个昏君,他的时间不多了… …… “那小皇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与此同时,躺在皇后所居住的中宫里面的韩乐,也一边无聊的在软榻上翻滚,一边和自己脑海中许久不见的单身狗系统说话。 方才,向来不关心她任务完成进度时间的单身狗系统,竟然破天荒的向她询问什么时候能够拿到这个世界的定情信物。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以前就算是她在别的世界中耽搁了七八年、乃至于十几年,这系统都是不管不问的。 反正到最后拿到定情信物不就好了吗? “那小皇帝一旦被推翻,我让他留一条性命,把他关起来,煎熬他、打磨他、再时不时给他一点儿好处甜头,然后再囚着他,让他只能见到我看不到其他的人…这么长久下来,还怕他爱不上我,还怕他不把定情信物拱手奉上?” 韩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听了她这个答案,单身狗系统好像顿时震惊了,在她的脑海中沉默了半晌,方才迟疑的回答道:“宿主你是说…你准备用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来攻略男主角……” 不知怎的,韩乐竟然从它那无感情的机械音中听出了颤颤巍巍直发飘的感觉。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奇葩变态的攻略方案。”过了一会儿,单身狗系统诚实的接了这么一句。 韩乐这下子不大乐意了:“嘿说谁变态呢!别的不说,就说以这小皇帝那渣渣的本性,我真的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可以达到目的,你行你上!” 单身狗毫不客气的怼她:“攻略奇葩还不让说啦,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攻略,你好像在这个世界一直心不在焉、也不怎么主动,不但没有攻略男主反而想弄死他,难道你故意拖时间…等等,你不会真的在拖时间吧!” 系统突然惊恐起来:“你自从来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宿主你在想什么,这可是最后一个世界了,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难不成你想栽在最后一个世界不成?这个世界有什么人让你留恋的?” “……” “没有。”她矢口否认道:“我很努力的在攻略,没有人让我留恋。” “不,明明就有。”单身狗系统揭穿她。 “不,没有。” “不,就有。” “没有。” “有。” “……” “……” “算了,不跟宿主你在这儿车轱辘转儿磨嘴皮子。” 单身狗系统有点儿心累的说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特意提醒宿主你,其实你的时间不多了。” -- 第246页 “什么?”韩乐有点儿懵逼。 第一次还听说有时间限制的。 单身狗系统顿了顿,声音又恢复到无机质情感的机械音:“攻略的时间没有限制,但是再拖下去的话,这个世界的难度就会陡然加倍,比如那小皇帝突然智商上线之类的。” 韩乐:“……啥?” “宿主,你可还记得上个世界中,你干掉了那个穿越者,当时我承诺向总部为你申请奖励…” 单身狗系统叹了口气:“那奖励是一丝气运,各个世界通用。” 韩乐:“…原来,气运还是硬通货来着…” 单身狗系统接着道:“你以为你们真的是运气好,这才在这个世界顺风顺水,想把皇帝拉下马就把皇帝拉下马?就算本世界的男主真的是个昏君,他也可能就这样被你们玩的团团转。” “但是你身上背着气运,在这丝气运被你消耗殆尽之前,你想要做任何事情都会心想事成、手到擒来,就连那本世界的男主都抵不过你身上的气运,智商在被慢慢的消磨掉。” 韩乐:“……原来还能怎么玩!” “可是,你身上的气运又不是无穷无尽的。” 单身狗系统打击她道:“等到这丝气运消耗完了之后,那小皇帝就会恢复以前不多的智商,这个世界的难度对你们来说就会陡然翻倍,到时候任务会变得格外的棘手…你再这么拖延下去,说不定到时候你们这几个想要造反的人都会死!” 韩乐:“……” 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震惊到她一时想不出该说啥。 “所以,不管你因为什么拖下去,从现在起还是赶快把任务完后就离开吧!” 单身狗系统真心的给她提建议:“就在你身上的气运还没有消磨完之前,而且若是你在完后任务之后还身上还能够剩下一丢丢的气运,系统总部还会允许你将那一点剩余的特殊奖励给带到你的那个世界里。” 攻略中的技能,一个都不能带回自己的世界,但是气运却是她斩杀非法穿越者的特殊奖励,所以可以破例。 有了哪怕一丢丢的气运,那么她在接下来的人生中,简直注定就是一个运气超好的人生赢家。 韩乐没有听单身狗系统后半段全收,心思一直在前半段打转儿,神情抑郁起来:“我知道、知道了…你让我想想、再想想……” “…总之,宿主你要把握好时机,考虑清楚。”单身狗系统意味深长的劝说了她最后一句,接着便有悄无声息的离开她的脑海。 只留下韩乐披着别人的驱壳,伸出手臂盖在自己的眼睛和额头上。 不能够…再拖下去了……吗? ☆、第130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12 逃亡者回来的时候总是万分狼狈。 秦弦亦然。 自从离开京城之后, 可怜见的敬王殿下便快马加鞭的向西北之地舍命狂奔, 不分昼夜、不知疲倦、不愿停歇, 一副生怕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反悔似的模样。 等到秦弦终于回返到西北之地, 已经是活生生的累死了几匹骏马,等到他浑身疲累、满面风尘的从马上坠落下来的时候,正赶上下人来禀报, 国师清行和骠骑大将军来敬王府探望。 不顾身上的疲累与虚乏,秦弦略微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匆忙忙的迎了出去。 他才刚刚回来,而国师和骠骑将军江卫梁竟然难得的离开军营, 来这里探望刚刚虎口脱险的自己,这不由得让他不多想。 走在通往客厅的走廊上, 望着廊外阳光渐渐移动、透过走廊旁稀疏的青竹投在地上斑驳的竹影,秦弦竟然是在半路上分了心,愣愣的盯着地上的影子光斑出神。 他心里面总是有一种预感,这次国师和骠骑大将军的到访, 其中的目的只怕是他期待已久的。 期待已久的,梦寐以求的… 他现在一颗心都在惴惴不安的砰砰乱跳,即是期待也是紧张,更是带着一种无言的害怕和激动之感。 一个能够让他翻身做主、一雪耻辱、报复仇敌的机会。 站在客厅口,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徒劳的整理了一下身上被黄土灰尘覆盖的长衫, 伸手撩开大厅门口悬挂着的珠帘, 缓步走了进去。 厅内有两个人。 一个气质冷硬英挺的年轻男子坐在座位上, 身上并未如军营中那般覆着钢盔铁甲,但是却一身劲装短打、窄袖束腰,正微微皱着眉头,抬手将下人方才奉上的茶水一仰而尽。 另一个人则是站在客厅的屏风旁,像是在细细打量品鉴屏风上的山水绣纹。 那件自从离京之后,便已经许久不穿的黑白色道袍再次穿上,长长的衣摆垂顺而下,太极阴阳鱼浮现在背后,衬得他束起的墨发更是漆黑,手中玉柄拂尘轻摆,腰间青玉葫芦挂饰配桃木,整个人恍若出世仙人、不染凡尘。 见到这么一副场景,就连内心激动不已的秦弦也不禁无意识的放慢来了脚步,像是生怕自己笨拙沉重的脚步声会惊扰这副仙人入尘世般的画卷。 但是仙人般的道士还是听到了从自己背后传来的细微脚步声,缓缓地回头看过来,一双清冷的眸子漠然如水,不复之前的温和谦然。 “敬王殿下。” 清行开口,声音平静的像是冰面下的湖水,暗藏着旁人听不出的激流暗涌:“贫道与江将军商议许久,最红还是决定要来见见殿下。” -- 第247页 “这件事,若是有了殿下的参与,到底还是更有把握些。” 清冷的仙人慢慢凑近他,口中的话语不容置疑:“这件事,殿下也是最有资格参与的人,但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倘若愿意,殿下便请贫道与江将军去书房里面做做,此处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望着一脸淡然的国师,秦弦呼吸一滞,心底下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真的要参与进去吗?参与这个成败只在一瞬间事情、做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 此事成了,翻身上位、扬眉吐气、掠取最大的权利和荣耀,将自己此生最恨之人踩在脚底下,从此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过活。 此事败了,就会连最后一点点苟延残喘的安生都不会落下,从此人亡、抄家,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一场豪赌。 秦弦扫视了一下两人,突然低声笑出来,语气沉沉的凝重道:“国师,将军…两位,请随小王我来。” 这是一场豪赌,以包括身家性命之内的所有做赌注。赢了,一步登天!输了,一无所有! 而他这个疯狂的赌徒,早在很久之前,就早已经暗中将自己的所有筹码扔在的小皇帝秦灏景的对立面,沉迷于无穷无尽的赌桌博弈中,泥足深陷、再也收不了手。 他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也没有撤手的资本。 再者说他也根本没有撤手的意思。 赌徒就是这样,不到赌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就绝对不会收手。 所以面对着清行和江卫梁抛过来的橄榄枝,他当然要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 他一脸略微扭曲的笑意,吩咐下人准备一件隐秘的房间,将淡然以对的清行与眉头微皱的江卫梁引到那里,准备好谈论一些不能被外人听到的事情。 一场关于未来颠覆整个朝廷的的密谋,就在这么一个风光明媚的平常日子里,悄无声息的展开…… 半月之后,京城中的朝廷接到西北之地的捷报。 由骠骑大将军江卫梁所率领的朝廷军队,在西北边境与起义的叛军交战,斩获数千人,剩余的叛军残部一拥而散,化作了一股股流寇到处逃窜,现在已经逃出了了西北的境内。 朝廷的军队剿灭叛军,驻扎在西北许久,终于有了骄人的成就,朝野内外的人们听闻,皆是一片赞许之意。 就连一向看骠骑大将军这个情敌不顺眼的小皇帝,也不得不迫在众多朝臣的压力之下,心口不一的以朝廷的名义拨下一大笔奖励。 这笔奖励皆是给军队的粮草军械什么的,没有赏赐给江卫梁一两黄金、一匹生丝,更是对升迁一事绝口不提。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是皇帝又在故意赴宴冷落有评判之功的骠骑大将军。 但是当事人江卫梁却像是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只是按律上了一道折子谢恩,言称叛军残部未消,请求率军在外剿灭叛军流寇,再停留一段时间。 秦灏景正是不想看到他的时候,听到他主动提出这件事,岂有不准之理?于是便大手一挥,又给他拨了些粮草军费,让这厮继续在外面领兵。 可是这个提议却是遭到了一些朝臣的极力反对。 让一个与君王心怀间隙的将军,领兵在国内各个城池之间,一剿匪的名义到处游荡,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但是秦灏景却是万分不以为然。 他当初让江卫梁出门领兵的时候,因为是故意刁难他,让他去平乱却只给了他一点点人马,满打满算不过万把人。 现在江卫梁又与叛军交战许久,虽然斩获了数千乱军,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指不定江卫梁此时手上的人手只剩下几千人。 就那么几千的人马能做什么,也就真的只能游荡剿灭一下叛军残部和流寇。 要知道,他手握君权,整个天下的守军都要听从他的调令,而单是京城的守军便有近万人,此外光是守卫皇宫的御林军便有三千人。 像江卫梁现在手下那点儿人手,能做什么?就算真的想做什么,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若是那骠骑大将军真的有心作乱,那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铲除他,自己也不用再费心想理由找借口,正好堵住朝臣与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秦灏景就这样美滋滋的想着,然后便放下权力给谢丞相,让他替自己阻挡那些朝臣们的抱怨与谏言,让他替自己处理各种大小事件,自己则是又乐呵呵回到后宫里去将何淑妃。 最近何淑妃的身体好了些,虽然皇后告诫自己还不能碰这个美人,但是好歹他已经看到了将来美人在怀的美好曙光了不是? 小皇帝就这样沉浸在后宫妃子美人的温柔乡之中,原本就不怎么上朝,现在更是十天半个月的都不见人影,堆积的奏折也是许久未看,朝野上下无人不满心抱怨。 也借着小皇帝消沉在美人乡的时候,谢丞相手中由此揽住了更多的权利,招揽了更多的同党,成了名副其实的权臣。 到了最后,那朝廷中大大小小的事宜,居然都是经过谢丞相的手来处理,隐匿在深宫中的秦灏景反倒是被众人遗忘。 直到有一天,谢丞相在处理每天上奏的奏折时,看到了泉州知府上来的折子,里面说叛军残部又开始作乱,骠骑大将军未向朝廷报备便率军前去围剿。 -- 第248页 看到这份奏折,谢丞相冷笑了一下,把它扣押下来。 这件事,朝中大臣和那后宫里面的小皇帝是不会知道的。 紧接着,在后来的两个月之内,谢丞相又在各地知府中呈出来的折子中,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消息。 有的说,叛军残部的势力越发的壮大,剿灭许多次、人数不减反增。 还有的说,骠骑大将军江卫梁竟然背着朝廷自己招兵买马。 还有人上奏,发觉叛军残部和朝廷军,竟然在你追我逃之间,离得京城的距离越来越近…… 谢丞相扣押了这些所有的奏折,放在自己眼前查看,嘴角开始勾起,无声的冷笑。 快了。 远在京城之外的军营中,清行也默默地望着京城的方向,心中默念。 快了。 很快就能再次见到她了…… ☆、第131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13 清行骑在马背上微微抬首, 望向自己面前巍峨的城墙。 津卫是个好地方,城墙高耸厚实,城池守军上万, 人口近百万,经贸往来、繁荣昌盛、川流不息,乃是国内除了都城之外第二大城池。 也是通往京城的最后一座城池。 现在,这座看似坚牢稳固的城池、看似兵械精良的最后屏障,却脆弱的仿佛一吹就倒。 城头上原本应该固守城池的守军们,虽然全身甲胄,却一个比一个怂的躲在高高的城墙后, 从瞭望口和墙垛之间, 探出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将一道道畏缩的目光看向兵临城下的大军。 乌漆漆铠甲贴在城下的大军身上,整齐地排在一起, 一眼望去便如同乌云蔽日一般, 黑云压城、寒光凛凛。 见此, 城墙上的守军不禁又胆怯的往里面缩了缩,若不是自家长官下了死命令赶他们上城墙,又在后面虎视眈眈的监视着不许他们退缩,这些势单力薄的守军们估计早就被吓得丢盔弃甲一哄而散。 不怪他们胆怯, 实在是城墙下面的大军人数实在是——太多! 一个方才十几岁的年轻守军, 又壮着胆子探出头来望了一眼, 顿时便被底下乌压压一片的人头给吓了回去。 只是这一眼, 他就粗略的估计, 这城墙底下的人数最少也得有十多万人。 十多万人,多么可怕!当这十多万人要来攻打他们这才不到一万的守军,就更可怕! 一万对十万,不怪他们这些人被吓破了胆。 望着城墙上不断探头探脑,却丝毫也没有胆气拉弓射箭的守军们,清行微微挑起了眉毛,策马行到了江卫梁身边。 江卫梁身上又披上了寒光凛凛的甲胄,不是朝廷骠骑大将军的那一身,而是他在离京之后,自己命人重新打造的。 而今晚秦弦同样身上披着轻甲,耀武扬威的骑在马背上,在江卫梁身边正得意的冲着城墙上的守军们扬起下巴。 清行为他们出的主意奏效,现在他们的大军离京城中间就只有一座津卫,等把这个挡在他们面前的城池攻破之后,他们就能畅通无阻的长驱直下、直捣京城。 梦寐以求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就放在自己的眼前、唾手可得,叫他怎么不心急? “江将军,咱们还在等什么,下令攻城吧!” 他扭过头,紧紧攥着自己手中的缰绳,急切的向自己身侧的江卫梁问道。 “咱们可是有着十三万大军,这津卫墙头上的守军最多也就一万,攻下城池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他又嚷嚷着,聒噪的声音吵得江卫梁有点儿心烦。 “敬王殿下稍安勿躁,不必心急。”江卫梁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城墙,冷着一张脸说道:“攻城可不是闹着玩玩儿的。” “我军虽然按照国师所说的计策,接着剿匪的名义,一路上暗中招兵买马、扩充军备、又骗了不少朝廷的粮草,总算是将原本的那几万人扩充到了一十三万人马,但是这些却都不是精兵。” 十三万兵马,其中真正能够称得上是能征善战的,不过两万余人。 当初江卫梁被派去平乱的时候,从朝廷里面带出来的那一万人马,才是他一直亲手训出来的精兵,这十三万人马也正是以一万人为核心而建立收纳的。 之后,他与国师在西北之地不断接济难民,趁此机会收拢了不少的青壮年充军,用从朝廷上不断拨下来的粮草军械装备他们,总算是将人马扩充到了五万。 接着,敬王秦弦带着他暗中扶持的叛军来投奔,这些同样由难民中挑选出来的叛军已经有三四万人马,他们的队伍由此扩充到了□□万。 再然后,他们一群人辗转各地,因为又谢丞相在朝廷中为他们打掩护,所以在各种招兵买马在下,他们有种各地零零碎碎凑足了四五万人,终于在人数上达到了一十三万的人马。 但到底那些由饥民组成的叛军和那些新扩充的人马,披上铠甲的时日尚短,战斗力不足,就算是江卫梁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训练,但依旧比不上原本那些核心的战力。 现在若是真得要攻城,那必定是由这些大军中的核心战斗力打头阵。 现在这些核心战斗力就是江卫梁的命根子、心尖尖儿,死一个就少一个,这敬王没打过战不知深浅轻重,胡咧咧的就要轻易攻城,江卫梁怎么可能听他的? 于是便一口否决了他。 -- 第249页 见自己的提议被一口否决,连一点儿情面都不留,秦弦脸上顿时有点儿挂不住,嘴唇蠕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难堪的沉默下来。 现在自己在江卫梁面前没有面子也不打紧,因为此时的军权都握在他和国师的手里面,但是这次他们却是打着自己的名号去“拨乱反正、恢复正统”得,等攻下京城,那皇位肯定还是自己的。 到了那时候,得自己登上皇位,再来收拾这些不给自己面子的人也不迟。 秦弦目光阴晦的望了江卫梁一样,默默地撇过头去。 旁边的江卫梁察觉到敬王不怀好意的目光,鄙夷的撇撇嘴。 这小子在想什么他心里面也知道,无非就是这京城还没有攻下去呢,这厮心里面就想着卸磨杀驴了。 可惜,这军权一直都握在他们手里面,这小子还想以后算账掌权? 做他的美梦! 不再理会敬王,他转头看向刚刚赶过来的清行:“国师,本将觉得眼下若能不战而屈之人兵更好。” 他还是比较信任这个一直帮扶着他的国师,所以遇到大事的时候想来要向来听取他的意见。 清行点点头,眯眼看着城墙上的守军,道:“将军不必担忧,这些守军们不知道我们这些大军大部分都是新招收的人马,见到我军的军容,早已经被吓破了胆。” “我觉得,若是能够招降的话,那便是最好。” “国师此言甚是。”江卫梁的眉头舒展开来,策马走上前去,开始对着墙头上疾呼,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城墙上的将士们听着,吾乃骠骑威武大将军,先皇曾亲自册封的名号!” “伪皇秦灏景,乃是先帝幼子,却杀害先帝嫡长子——前任太子,无视正统,登上皇位,天下岂有这等道理?” “且,自这伪皇上位以来,不思朝政、沉迷美色、不顾伦理、夺臣妻女,更是弃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于不顾!这等昏聩之君,岂不是耽误天下、糟蹋祖宗基业?!” “苍天自这几年以来,便不断地降下天灾**,让各地饥民四起、百姓流离,这定然是上苍不满这伪皇上位倒行逆施,所以降下灾祸在警示世人。” 一席震天响的话喊完,城墙上竟然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肯先开口。 江卫梁微微喘了口气,心中却一喜,见此情况便知道劝降有戏,于是便更加卖力的疾呼起来:“将士同袍们,你我皆是血肉同胞,又岂能因为那昏君伪皇自相残杀?你们也有何苦要为那伪皇卖命?” 说着,他便将自己身边的敬王给一把提溜过来,展示给城墙上的众人看:“同袍们,这便是前太子之嫡长子,先帝之皇长孙,这才是当之无愧的正统!今日本将携着皇长孙殿下前来,便是要拨乱扶正、扫清污浊!” 听到别人听到自己正统继承人的身份,被提溜过来秦弦甚是骄傲的一挺胸,下巴扬得高高的。 江卫梁一双鹰隼似的眼神,紧紧盯着城墙,最后一边的高声问道:“将士们,你们现在是要选择做那奸臣走狗,为伪皇伤害自己的同袍,还是与本将军一起拨乱反正,加官进爵?” “你们要选哪一样?” 质问的话语,就像是一声声的闷雷一般,轰隆隆的滚过众人的心头。 城墙上本就是心智动摇的守军们,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轻的兵刃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两军之间响起。 方才那个探头往下看的年轻守军,颤抖着手丢下了自己的矛。 “那些总旗们、那些将军…”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涨红着一张脸,鼓着自己心里面的一股劲儿喊道:“那些当官的,把咱们给逼到城墙上守城,自己却躲在城墙后面,他们最后肯定会好好的、咱们到头来是死是活还不一定……” “我才不要给他们卖命,我降!” 一语震惊三军。 顿时,就像起了连锁反应一般,在转瞬之间,兵刃落地的声响便如同初春后的雨点般,纷纷而下,叮叮咣咣的甚是好听。 津卫巍峨的城墙此时显得格外渺小,那扇被吊起来的城门,也在缓缓下落。 秦弦、江卫梁顿时喜形于色,而一边一直一脸淡漠的清行,此时也嘴角微勾,目光默默地望向远方,像是要透过这座最后的城池,一眼看到京城里的某个分别已久的人…… …… “这是怎么回事?!” 京城中的朝堂上,秦灏景罕见的竟然没有再沉入后宫的温柔乡之中,反而出现在朝会上,手中拿着一本奏折狠摔在地上,眼眶通红的怒吼着。 朝堂下方,早已失望透顶、灰心丧气的朝臣们冷漠的站立着,眼观鼻鼻观口,一个个就像是根木头似的杵着,没有一个人来搭理这位君王。 看到众多沉默不语的朝臣,没有得到一个答案的秦灏景顿时而更加癫狂,目光恶狠狠地转向了站在前列的谢丞相:“朕的…丞—相—大—人!给朕解释一下,你今日拿来的这本奏折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敬王纠集了十三万大军正向京城而来,什么叫做已经攻破了津卫这道最后的守卫城池,什么叫做各地的守军调令不动、而边关的守军又离得太远来不及回防? 什么叫做…敬王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想要拨乱反正、恢复正统…竟、竟然还在奏折里面叫他干脆出门纳降,说不定还能保留一条性命…… -- 第250页 反了!全都反了!! 秦灏景激动地全身都在颤抖,发丝都有些散乱,状若疯癫一般冲谢丞相恶狠狠的怒吼着:“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奏折不都是你在处理吗?为何没有发现这些反贼的狼子野心?!为何知情不报瞒着朕?!” 在君王的嘶吼下,谢丞相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的迈出一步、躬身行礼,礼数全都做全了,但是却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眼见得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君王竟然还被无视,秦灏景顿时更叫暴怒,狠狠地向周围嘶吼着:“侍卫、侍卫!御林军——把这乱陈贼子的同党给朕拿下!快!” 谢丞相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周围的侍卫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手持刀刃站立着一动不动。 “你们还在愣什么,给朕拿下…拿下……”秦灏景突然语塞,神色证愣住。 他突然记起,他曾经在换宫内侍卫统领的时候,将人选换成了谢丞相曾推荐过的人…… 想到了这儿,顿时他的心脏便一阵滞,难以置信的俯视着自己底下的朝臣们。 没有一个朝臣愿意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每个人都是冷漠的恭敬着。 “你们、你们都……” 他像是难以接受一般望着冷漠的朝臣,又望着周围巍然不动的侍卫,惊惶的连连后退,最后竟然一失足做到在台阶上。 没有一个人上来扶他。 “一群反贼、一群反贼……反贼!” 像是终于受不住刺激,秦灏景尖叫了一声,狼狈的冲抵还是那个爬起来,冲出大殿,径直往后宫的方向冲去。 “恭送陛下——” 朝臣们冷漠有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声音格外的讽刺。 顿时他跑得更快了些,逃向自己的后宫,像是在逃向自己最后一个避难所。 ☆、第132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 韩乐抱着一杆长矛, 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 四周一片兵荒马乱。 无数的宫女太监神色惊惶的从她面前路过, 或者是两手空空、或者是怀里面揣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装着自己在宫里面的所有家当。 每一个人都是身形狼狈、神色匆匆,都在没命的往宫外逃窜,在这个时候保命要紧、谁也顾不得谁。每个从韩乐面前经过的人, 都没有停下来抬头看一眼坐在台架上的她, 也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怀抱长矛、未戴簪环、窄袖短衣的女子, 赫然便是这后宫之主。 不过在这个时候, 皇后娘娘这个后宫之主的名头, 也已经没什么用了。 由江卫梁、清行与秦弦所率领的大军,在前几日突破了津卫的城防之后, 快马加鞭,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直接便逼到了京城的城墙底下。 京城的守城军已经没有多少抵抗心,宫中大多护卫又是谢丞相这边的人, 所以大军攻陷京都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在半个时辰前,都城的城墙被攻下, 少数死忠于小皇帝的守军退到城内进行巷战, 做出最后的殊死一搏,为小皇帝逃出京城皇宫拖延时间。 “住手…救命、救命……” 她的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女子的声音绝望而又颤抖。 韩乐动了动自己的手脚,拿起长矛站起身来, 冷眼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就在这座宫殿外面的拐角处, 一个看起来方才十几岁的清秀小宫女奔逃而出, 身上原本齐齐整整的宫装被人给扯开了衣襟, 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衣裙下摆也被扯裂了一道口子,两只白生生的小腿儿在一群下面时隐时现。 小宫女脸上挂着泪痕,刚刚跑出去两步,却被身后的一双手猛地攥住白嫩的肩膀,硬生生的给拖了回去。 两个袒露着上半身、浑身精壮肌肉的侍卫出现在小宫女的身后,晒得乌黑的手掌铁钳一样钳这宫女的肩膀手臂和小腿儿,因为用力过度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的淤青乌痕,在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格外狰狞显眼。 “住、住手,救我…救我——” 小宫女哭嚎着,拼命挣扎着的胳膊、两条腿而也在不断的向后胡乱蹬着,企图摆脱这两个人的钳制。 可是两方的力量相差过于悬殊,她被两双淫邪的手抓住小腿儿和脚踝,拉倒在地上、清秀的脸贴着泥土,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十根手指还在死死扣着地上的泥泞,却依旧被一点点的拖了回去。 把小宫女重新拖回墙角边的侍卫,其中一个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的把手伸向自己的裤腰带…… “噗——” 一道皮肉绽放的小小声音,在这个人的胸腔前响起。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突然一凉,顿时整个身子都开始僵硬起来,茫然的低头向下望去,就看到了一截染了血的矛头,从自己的胸口上透出,狰狞的可怖。 韩乐手一旋、一收,便将自己的长矛从这名侍卫的胸膛里抽了回来。 在短暂的停滞之后,这名侍卫的尸骸便像是一截僵硬的原木一样,“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慢条斯理的收回自己的长矛,漠然的眼神转向了另外一个愣住的侍卫。 那名眼看着自己同伴瞬间被杀的侍卫,只是短短的惊呆了一瞬间,马上变放开小宫女的脚踝,抽出自己腰间的钢刀跳了起来:“你是何人……” -- 第251页 他这短短的一句话还没说完,韩乐便抿着嘴角,眼神阴冷的往前迈进一步,手中的长矛径直的向侍卫的心口捅去。 那名侍卫惊呼了一声,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道凌厉的矛尖,手中拿着钢刀胡乱的挥砍着,想要砍断韩乐的长矛,却被她一矛狠狠抽在太阳穴上,直接抽倒在地上。 没有给地上那侍卫再次挣扎的时间,她将自己手中的长矛一转,矛尖就像是切豆腐一样轻松的送入了他的心口处,穿透了他的心脏。 那侍卫顿时一僵,手指在半空中虚虚的抓了几下,终究还是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韩乐手上微微用力,拔出了插在尸骸上的长矛,在侍卫的尸骸下方,黏稠乌黑的血迫不及待的涌了出来。 两个侍卫的鲜血,浸透了这一方小小的角落。 那名差点儿被人侮辱的小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给惊呆了,嘴巴张了有好一会儿,才猛地发出一声尖叫。 “安静!” 韩乐一把捂住她的嘴,一只手把她从地上给拽了起来:“你叫的这么大声,会把其他不怀好意、道德败坏的侍卫御林军给召来的。” 小宫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蓄满了泪水,轻轻地点点头。 她这才放下捂着小宫女嘴巴的手,冲着小宫女点点头道:“现在宫里面正乱着呢,你是打算自己想法子逃出去,还是跟着我躲一躲?” 刚刚就是想要逃出去,结果差点儿就被人给……的小宫女脸色煞白,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嘴唇哆嗦着喃喃道:“奴婢、奴婢…奴婢要跟着您…皇后娘娘……” 自己都这副打扮了,竟然还会有宫女认出自己? 韩乐有些诧异的看了这哆哆嗦嗦的小宫女一眼,发现无论是自己还是皇后的记忆里面,都没有这么这小家伙儿的记忆。 不过也不意外,作为宫女肯定是有不少人要牢牢记住后宫之主,但是作为皇后,却不需要记住一个普通的小宫女。 “皇、皇后娘娘…您怎么……”小宫女抹干自己脸上的眼泪,望着韩乐此时窄袖短衣、不戴簪环的模样,欲言又止。 “嗯,乖!别乱问…”韩乐压低声音,带着她往方才自己守候的宫殿门口过去:“做个乖孩子,跟着我来就行了。” 小宫女眨着眼睛,捂着自己衣裙上的裂口,惴惴不安的跟着韩乐进了这座此时还算是完好无损的宫殿。 这宫堂自己以前来过,好像是何淑妃的宫殿。 她模模糊糊的想到,随后便被宫殿里面挤着的一堆儿人给震惊的张大了眼睛。 何淑妃、萧贵妃、张良嫔、董贵人、李良人……在这群瑟瑟发抖挤成一堆儿的女子中间,她竟是发现自己认识的所有后宫嫔妃,都躲在这里。 还有不少和她一样的小宫女,此时竟然也是不分尊卑、不分先后的和这些宫里面的主子们挤在一起,没有上下尊卑,全都肩膀挨着肩膀团在一起颤抖着。 这些女子脸上都带着一种皇宫不安的情绪,只有在见到韩乐领着一个小宫女,缓步走过来的时候,她们才稍稍放下心来。 何淑妃与韩乐的关系最好,首先扑过去问道:“皇后娘娘,现在外面如何了?谁…谁赢了?” 无论谁赢了,最重要的是外面安全下来了没有? 韩乐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你觉得现在都这种情况了,那小皇帝还翻得了身吗?” 此言一出,除了韩乐与何淑妃之外的后宫嫔妃们,面色俱是一黯。 她们都是秦灏景的妃子,若是秦灏景倒下去了,她们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韩乐将自己身边那一脸懵懂的小宫女往前一推,道:“莫要担心,无论最后谁胜谁负,我都保你们平安无事。” 说着,她便又提着长矛往宫殿门口走去:“你们好好躲着,等到事情结束就好了,我再去门口看看,以防有哪个胆大包天的侍卫偷偷摸进来。” 在一众女子殷切的目光中,韩乐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内裤外穿的超级英雄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便扛着长矛去门口站岗去了。 可是当她再次走出宫殿前的台阶时,望着在短短时间内便满目疮痍的皇城,却不禁又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皇宫还没被大军攻占,里面的人自己倒是先乱了起来。 宫内侍卫统领是谢丞相的人,大部分的宫中侍卫和绝大多数的御林军,同样也早就暗中倒向了谢丞相那边。但是还是有为数不少的侍卫和御林军,坚持着忠君之道,没有被谢丞相收买。 这一群人想要护着秦灏景,从岌岌可危的皇城中逃出去,以后找机会东山再起,但是已经倒向了谢丞相这边的那群侍卫和御林军,却一心想要活捉了注定一败涂地的皇帝,交给江卫梁一行人,一次来换取自己的功名。 这样一来,两拨侍卫不可避免的就在皇宫内交战起来,将本就会危如累卵的皇城搅闹的天翻地覆,每一个角落里面都充满着刀光血影,每一条道路上都流淌着鲜血和尸体。 甚至,就在两拨侍卫御林军交战的空隙间,也不知识那一边的侍卫,居然开始趁乱打劫,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手持兵械,不但肆意抢夺那些逃难宫女太监们的财产、胡乱杀人泄愤,更有甚者,有些胆大妄为的侍卫竟是抓住那些娇弱的宫女们拖到墙角处,肆意侮辱。 -- 第252页 整座原本庄严肃穆的皇城,现在已经混乱不堪,简直像是由天堂堕入了地狱之中、人人自危、个个惶恐不安的向外逃窜、想要离开这里。 并不只是宫女,有人眼看着大厦将倾、江山易主,于是也就随之变得更加胆大起来,竟然开始将自己的脏爪子伸向宫内皇帝反而嫔妃! 依旧还留在宫中的韩乐,及时的发现了这种情况,实在是无法忍受,便点开了自己在一个世界只能用一次的无敌光环,从地上捡起一杆长矛,在宫廷内溜达了一圈儿。 沿途中,她见到有趁机抢劫、肆意侮辱的侍卫,无论是那一边的,全都一枪给杀了,凡是她遇到的那些可怜的嫔妃和宫女,只要是愿意跟着她的,就被她纳进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在这种慌乱危险的情况下,嫔妃宫女们也就来不及惊讶竟然拿着长矛的皇后娘娘,只是一个劲儿的哀哭着缩在她的身后。 最后,自己身后缀着的小尾巴太多,韩乐干脆就停下来找到一间空旷完好的宫殿,将这些小尾巴跟送了进去,自己抱着长矛蹲在宫殿门口守着。 再等一会儿吧!再一会儿这场宫内所有人的噩梦就要结束了。 她在心里面轻声的告诉自己。 很快,清行那个笨道士就该带着兵卒从外面过来找她,那时候她背后这一整个宫殿的女子的安危,就可以真正得到安全…… 嗯? 韩乐突然警惕的抬起头来,向着西南角望去。 远处的西南角,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来的人数不少,而且脚步散乱,显然是一伙儿败军之师。 这样的败犬,对于此时她背后的女子们来说,才是最危险的。 韩乐眯着眼睛,身后握紧了自己身边的长矛。 ☆、第133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15 小皇帝秦灏景就这样形色狼狈的夹杂在一对御林军之间, 万分狼狈的出现在韩乐的面前。 显然,在外敌还没有攻进来的时候,皇城里面两拨御林军的决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秦灏景脱去了龙袍、摘去了头上的帝冕, 换上了利于逃命的便装,脸上与衣袍下摆上皆沾染上了污泥,神色惊惶慌张。 而最后护卫着他的那一列御林军,也是个个脸上带着疲惫惶恐,身上的甲胄不全、人人带伤, 披头散发、血污满面, 丢盔弃甲一触即溃的模样。 巨大多数的御林军和侍卫都是站在谢丞相这一边的, 小皇帝的溃败也是在情理之中。 韩乐站起身,面无表情拄着手中的长矛,冷眼望着这一列最后的败军。 她守在宫殿门口,寸步不让。 匆匆溃逃过来的御林军, 一眼便望见了堵在寿安宫殿门口的女人,美艳动人却窄袖短衣、不施粉黛、手持长矛, 乃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 于是当即便大声喝令她让开。 他们这些最后的御林军奉皇命, 要来寿安宫接出何淑妃。 韩乐的眉眼淡漠, 像是对御林军的呵斥怒骂声恍若未闻。 “等等,你们先闭嘴!” 此时,夹杂在御林军中间的秦灏景, 这才认出了自己守在殿门口的正妻, 万分惊讶的喝止了正想要拔刀的御林军, 迟疑的往前走了两步:“皇…皇后?!” 韩乐格外冷淡的“嗯”了一声。 秦灏景呼唤了一声,接着便沉默下来。 看惯了平日里艳光四射、庄严肃穆的后宫之主,现在这副模样的皇后实在是没见过。 再者说了,此时的皇城内乱就是谢丞相搞得鬼,而谢丞相又是皇后的生父,一向善于迁怒的秦灏景再面对着皇后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会暴怒? 果真不出所料,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这小皇帝便恨恨地一甩袖子,沉下脸来对着韩乐:“有那么一个乱臣贼子的生父,你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朕的面前,当真是不知羞耻!” 韩乐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先不论本宫怎么就不知羞耻了,你怎么就不问问在这场宫廷内乱中,你宫里面的那些侍卫,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德行?” 说着,她便懒洋洋的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寿安宫,道:“若不是本宫及时在宫里面搜寻,只怕你的后宫嫔妃们,都已经被你那些以往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给玷污了无数遍。” “什么…不、不可能!”小皇帝瞠目结舌中。 韩乐意味深长的伸手往他的头顶上指了指,不无讽刺的说道:“陛下还得好好谢谢本宫,不然陛下的头上只怕要带上几顶绿帽。” 秦灏景震惊的立在原地,愣了半晌之后突然一拨自己周围的御林军,发疯似的往寿安宫狂奔而去:“淑妃…淑妃她没事吧……” 小皇帝向来瘦弱的身板竟然在此刻将自身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只不过就是在一眨眼之间,他便一边哀嚎着一边蹿进了寿安宫,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韩乐倒也没有拦他,只是神色之间更加冰冷。 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皇帝,就算跑进宫里面,也对那一群正值年少青春的女子造不成人身安全,不用担心。 但是方才那小皇帝那么多的后宫妃子都在宫里面,全都饱受惊吓,正是惶恐不安的时候,但是秦灏景这厮竟然到了现在还是一门心思的想着何淑妃,心里面只顾着何淑妃、半点儿都不管这些可怜的女子。 -- 第253页 简直渣渣! 若不是自己现在还在这里,只怕那些都还年轻的女子们,最后的下场依旧是被这昏庸的皇帝给活生生的烧死在皇宫内,而小皇帝则是带着根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何淑妃,带着宫里面的财富逃到民间过活…… 呵。 韩乐不再管安寿宫里面之后传来的响动,只是将自己手中的长矛重重地往地上一杵,傲然的对着那些想要涌上来的御林军们道:“停下,你们不准过去。” “大胆,你、你这…你快让我们过去,我们要跟着陛下,寸步不离。” 领头的那个御林军,眼看着自家君王的身影“吱溜”一下在宫门口消失不见,心里面也是着急,一心想要赶过去护驾,生怕小皇帝再遭到什么不测。 他原本想要厉声将拦在他们面前的女子呵斥开,但是再一想到方才自家陛下口口声声称呼这个女子为“皇后”。 哪怕谢丞相已经和反贼勾搭在一起,但是皇后还是皇后,显然自己的身份对上这位名义上的后宫之主就不太够看。 这么一想,领头人原本想要呵斥的声音,就不是那么底气十足,就连口气都软了起来。 “皇后娘娘,属下必须紧跟陛下,随时保护陛下的安危,随后还要护送陛下和娘娘出宫……” 他还没说完,便被韩乐一声冷笑给打断:“护送出宫?护送谁?本宫?” 她摇摇头,道:“只怕你们家的陛下早就跟你们说过,到时候出宫逃命的人只有何淑妃和他自己,我们这些不受宠的女子,他怎么又肯多费一点点心思?” 说到这里,忍不住微微叹息,为原本世界中安歇注定命运流离坎坷的女子们。 御林军领头人被这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不禁抿了抿嘴角,心里面的忍耐到了限度,态度强硬的冷笑道:“既然娘娘也知道事实,那么还请让步吧!不然一会儿闹起来,属下们一不小心伤了娘娘,陛下也不会为娘娘做主的。” 韩乐嗤之以鼻:“他现在落得这副下场,还能做得了谁的主?” “你…”御林军头领顿时变了脸色:“皇后娘娘,勿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贱婢!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与此同时,寿安宫中木然传来一声怒喝,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又颠颠撞撞万分狼狈的逃了出来。 “陛下!” 御林军们惊喜喊道,又急忙团团的围上去。 只不过现在小皇帝的模样可不算是好,原本就是破旧的便装被撕裂除了更大的口子,灰头土脸的秦灏景嘴里面一边骂咧咧的,一边抽着冷气摸着自己脸颊上被抓出的血痕。 “一群贱人、贱人!”他愤恨不平的喊着:“何氏那个贱人,朕都已经准备带她一起走了,谁知那贱人居然不肯,说要留下来等她的老相好来接她…呸!枉费朕那么宠爱她,贱胚子!” “还有那些其它的贱人,在听说朕只准备带何氏走的时候,那些贱人们居然还敢对朕动手……嘶——她们居然还敢用指甲抓朕…一群不知感恩的贱人!” 随即,愤怒不已的秦灏景便转过头,向着御林军们吩咐道:“去,你们过去把那群贱人全都绑过来,让朕给这群贱人一点教训。” 御林军领头人有些为难道:“可是陛下,那些乱臣贼子快打过来了,时间不够……” “那就不绑了,直接把寿安宫的大门给封了,放把火把这群贱人们给活活烧死——” 秦灏景怒吼着,随后又低下声音,看着自己抱在怀里面的玉玺与凤印,神色阴郁:“等等,在烧之前,先记得的把何淑妃给拉出来…不用对她太好,直接拖出来就成。” 说着,他脸上的阴郁更甚:“朕原本还准备将后宫的凤印拿给这个何淑妃…可是这贱人不知好歹,朕一定要狠狠的将她折磨一番,之后就杀了她…” “等等,你什么时候把凤印从我这儿给拿走的?” 旁边的韩乐一脸莫名其妙:“我说这几天怎么一直都找不着属于皇后的凤印,结果是早就被你给命人偷走,早就打算把这凤印送给何淑妃对吧……何必呢,你的朝廷和皇位都没了,给她一个凤印有什么用。” 还是从自己发妻这里偷过来的凤印。 “你闭嘴!” 没想到,小皇帝却像是被戳到了痛脚一样,跳了起来惊怒的狂吼道:“胡说八道,朕永远都是皇帝,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别想得逞——还有你、你这贱人,当初毒\\药怎么就没有毒死你、那个刺客怎么就没有杀了你,你要是死了,这皇后的位置朕想给谁就给谁——” 韩乐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当初那毒是你给皇后下的,刺客其实也是你派来的?” 就是为了干掉这个碍眼的正妻,把自己得宠的小老婆扶上位?! 胸口突然有一种拥堵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无声的落泪,为了秦灏景这个渣渣方才的那几句话。 她茫然的捂了捂心口,然后对着秦灏景说道:“她很伤心,她曾经是真心爱过你的。” 谢皇后在伤心。 “你这贱人又在胡说什么,还不让开!”但是此时的秦灏景却是已经愤怒的几乎失去理智,抱着自己怀里面的玉玺和凤印,转头冲着御林军吩咐道:“进寿安宫,搜人,封门、放火——若是面前这个贱人敢阻拦,连她一起烧了!!!” -- 第254页 御林军得令,拔出自己手中的钢刀,蜂拥而至。 韩乐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众人之前,挡在宫堂门口,像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守护者。 她的目光也渐渐阴冷下来,缓慢的将手中的长矛横在自己胸前:“你们再敢上前一步试试——” …… 清行很着急。 等到他们终于解决所有守军,真正的攻入皇城之后,才发现宫里面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更着急的事,他在皇后的正宫找不到韩乐。 亲身带着一对人马,脱去自己以往飘逸的道袍,披上戎装,手中拿上了真正的宝剑,他带着兵马在皇城的不少宫殿的废墟中翻找着。 最终,他竟然是在何淑妃的寿安宫门口找到了人。 那个令人操心的丫头,就那样在怀里面抱着一杆半截的长矛,满身血污的坐在宫殿的台阶上,笑眯眯的抬头冲他挥挥手:“嗨,你来得有点儿慢。” 无法否认的,他暗地里松了口气。 但是他还是将脸绷起,向她走过去:“宫里面这么乱,你怎么还不老实待着?” 差点儿就找不着你。 韩乐勾了勾嘴角,踢了踢自己脚下满地的尸体:“就算我想好好待着,但是他们不让。” 清行眼眸一凝,这才发现寿安宫的门口铺满了御林军的尸首,在尸首的中央,还瘫软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便装小皇帝。 秦灏景此时一脸崩溃,苍白着脸色在地上缩成一团儿,看都不敢看韩乐一眼,只是不住的念叨着:“妖孽、妖孽…你就是个妖孽……” 他皱着眉头:“怎么没有顺手把他也给灭了?” 韩乐一摊手:“有人不让,她爱过这个渣渣,也恨着这个渣渣,现在就一心想要折磨这个渣渣,我得给她留着。” “哦。” 清行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接着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秦灏景身边的那两枚印玺上:“这是……” 韩乐拍拍膝盖站起身,走过去将那两枚印玺捡起,抬头对着清行笑道:“这是那小皇帝,想要偷偷给何淑妃的信物……” 话还未说起,她的耳边便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嘀——本世界定情信物‘玉玺凤印是一对’倒手,宿主任务完成,即刻离开本世界。” 韩乐:“……” 等等,这不是秦灏景给何淑妃的定情信物吗?被她拿到也算? 只要是信物就行,哪怕是不是给自己的、哪怕是抢过来的也行?单身狗你是这个意思吗? 混账,这丫的也可以?太突然了…… 熟悉的白光在自己眼前闪过,在情急之下她猛地冲着清行喊了一声:“笨道士——” 声音惊惶。 清行瞬间意识到不妙,神色惊惶的奔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阿乐,怎么……” 熟悉的白色光芒瞬间闪过。 ☆、第134章 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番外 谢依用手指沾了点儿盒子里的胭脂, 轻轻的点在自己的两片薄唇上。 在身后正在给她梳头发的小宫女“噗嗤”一笑,一边手下不停将她那乌黑靓丽的长发轻轻盘起来, 一边讨巧的打趣道:“太后,这是从云贵之地特意取来的红蓝花和茜草做成的胭脂,齐王妃特意送来给您的, 怎么您却把这涂脸上的东西拿来当口脂涂了?” 谢依懒洋洋的眯着眼, 本就是向上扬起的眼尾高高挑起, 像极了屋外那只在走廊下晒着太阳打盹的鸳鸯眼大白猫, 慵懒华贵。 她纤长素白的手指伸出, 在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面巡视了一番,轻巧的挑出一支银饰镶猫儿眼石步摇,拿在自己手里面看了看后又觉得不甚满意的摇摇头,转而挑了一支温润无瑕上雕祥云的白玉簪,递给自己身后的小宫女。 小宫女接过去, 灵巧的手开始细心地将发簪挽起。 收拾妥当, 她从明晃晃的黄铜镜里面看了看妆容妥帖的自己, 只有唇上那一点红色的胭脂显得格外分明。 轻笑一声,那处一方白净的丝绢覆盖在唇上,将那点胭脂小心的擦去。 “你这丫头说得不错, 近来这安适闲暇的日子,都快把哀家全身的骨头给养懒了, 现在都开始无聊的拿胭脂来玩, 实在是无聊至极。” 她站起身来, 向着门外走去, 贴身的小宫女急忙紧紧跟在自家太后身旁候着。 现在外面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晒在人们的身上,让人禁不住想要昏昏欲睡,门外走廊上的那只鸳鸯眼的猫儿被屋门推开的声音惊醒,“呜咪”一声轻轻跳了起来。 在猫儿转头见到是自己主人之后,又束起尾巴,优雅的迈着猫步凑到了谢依的脚边,“喵喵”叫着在她的小腿上蹭来蹭去。 谢依抿唇笑了一声,俯身将这只撒娇的白猫抱起来,挠挠它的耳尖儿:“你这懒猫儿,倒是睡得香甜,真是好福气。” 白猫躺在她的怀里面,慵懒高傲的“喵”了一声。 看着这只邀宠的猫儿,正在慢慢给它顺毛的谢依突然便来了兴致,转头向自己身后的贴身宫女吩咐道:“诗韵,备车,反正现在也是显得无聊,不如去安乐候那里去转转、找点儿乐子。” 自家太后又要去安乐候那里欺负人了。 名叫诗韵的小宫女习以为常的应了一声,问道:“太后,还是像往常一样,向陛下报备您是要出宫礼佛?” -- 第255页 以往谢依出宫的时候,为了向刚刚登基的皇帝秦弦便是尊敬,所以还是会随便叫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敷衍一下,那秦弦就算是不大乐意,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这个皇位,靠得是骠骑大将军江卫梁和谢丞相里应外合,掀翻了上一任的昏君秦灏景,这才簇拥他做了皇帝。 但是现在江卫梁被朝廷封为齐王,手握国家军权,并迎娶了昔日的何淑妃、现在的何氏女何翡为王妃,一时在朝堂上风头无二,就连皇帝秦弦也要畏他三分。 原本这军权还有国师与他一种分权,但是自从那次宫廷内乱之后,国师便再也不见踪影。有人曾经声称自己亲眼见过,当时在国师在去救谢皇后的时候,谢皇后身上明明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然后等到白光消失的时候,国师和皇后手中的玉玺凤印都一起消失不见了。 世人皆说,这是国师这个修道人在尘世间的劫数已满,接着那玉玺凤印上的龙气升仙去了。 而像是齐王这样的普通人,就注定要留在人世间享受荣华富贵。 江卫梁把控住了军权,而谢丞相则是牢牢把握住了朝局大权,麾下党羽众多,势力几乎可以和军权在握的江卫梁并驾齐驱。 而谢丞相的女儿,前任皇后,则是因为之前曾收秦弦为义子的缘故,被谢丞相捧上了皇太后的位置。 这三个人,一个把握住了军权、一个把握住了政权、一个因为秦弦生母早逝而做了他娘,无论是在国家大事、朝局政治还是在名分大义上,全都把这个新上任的小皇帝给吃得死死地,像是三座大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发现这和自己原本想象中的皇帝好像有哪里不大一样的秦弦,此时就算是想反悔也已经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了,他的那条小细胳膊死活都是拧不过在三条粗壮的大腿。 与活得越来越滋润的三人相比,这个新皇帝每天都活得很憋屈。 想起了秦弦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义子,谢依的脸上浮现出一点儿不悦之意,吩咐道:“不用了,哀家以后出宫无需再跟他报备,你自去准备就是了。” 这段时间,秦弦这个小皇帝像是有些不大安分,父亲已经叮嘱过自己注意点这个新皇帝,若是能够随时敲打一番更好。 所以这一次出宫,干脆就不再向宫里面的人报备,让那秦弦自己心里面膈应去吧! 小宫女诗韵瞬间明白自家娘娘的意思,应了一声之后便躬身行礼退下。 出宫的马车和护卫很快就准备好,谢依在乘着马车出门的时候,无意间向外一瞄,一不小心瞄到了一个满腹怨气的皇帝。 秦弦就站在她出宫的必经之路的不远处,眼中含着满满的怨恨往她这边的马车上投过来一眼,然后便攥紧了拳头恨恨地转身想要离开。 他听说谢依这个皇太后,没有给宫里面报备就要出宫,这明晃晃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肯定是得了谢丞相的意思来敲打自己。 可是他身为一个憋屈的皇帝,手上却没有任何权利,此时也就只能心怀抱怨的站在这里,瞪一眼太后的马车而已。 他对于太后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就在他刚准备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自己背后突然有人在唤他:“皇上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他一口气憋着喉咙里面差点儿没有喘过来。 回过头,果然是一脸看好戏模样的皇太后,想到了太后背后那谢家的势力,就算是秦弦也不禁小小的打了个哆嗦,只能转过身干巴巴的说道:“太后,朕、朕只不过就是随便出来走走。” “哦,是吗?”谢依一脸嘲讽与惊讶:“哀家见皇上您走得这么急,连哀家这个义母都没有看到,哀家还以为皇上您又什么急事呢!” 这是在苛责自己这个皇帝没有给她这个太后行礼? 秦弦脸色难堪的略躬身,施了一礼:“母后说的哪里话…见过母后。” 等到戏弄够了的皇太后终于满意点头的时候,秦弦便猛地转过身匆匆离去,那身影就好像是背后又鞭子在抽他一样。 等到新任小皇帝的背影匆忙消失之后,谢依才含笑放下车帘,向着车外吩咐道:“走吧!” 一个姓秦的她见过了,还有一个姓秦的没有见呢。 安乐候虽然听起来有个公候的封号,但是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子的谁都知道,现在的安乐候能够留下一条命已经是上苍仁慈,所以想要再过得美滋滋的那时绝对不可能的。 出了宫后的马车,只是拐了个弯儿,便径直来到了挨着皇城边的一座小宅子前。 真的就是个小宅子,不过就是两三间屋檐漏雨的低矮瓦房,还没有一人高的土胚墙,院门是用一捆干柴乱七八糟扎起来的,简陋的很。 这座一看便寒酸至极的宅院,就算是乡下有点儿小钱的富农都比这住的要好些,若是对不知情的人说,这里面住了一位侯爷,旁人死活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谁又知道,这里面不但住着一个侯爷,住的还是一位曾经的君王。 正当谢依眼含讽刺的下车,伸手推开那扇柴门时,低矮瓦房里面刚巧走出一个虚弱干瘦的男人来,手里面端着半盆水想往外泼。 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在半空中相遇…… “哐当”一声,那个干瘦的男人顿时丢了自己手中的铜盆,像是被马蜂给哲了一般跳了起来,看着谢依的脸又哭又笑,嘴里面嚷嚷叫着:“怎么是你、怎么又是你…我落得现在这个模样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来……” -- 第256页 谢依看着这个面黄肌瘦、颧骨凸出、身体干瘦脱了形,脚上趿着的鞋子漏出了一根脚趾、身上的布衣还打着补丁的男子,心底下不禁叹息了一声。 自己在年少时,究竟是怎么爱上这个人渣的? 自从秦灏景被推下皇位之后,秦弦本想要杀了他直接一了百了,但是与他有着夺妻之恨的江卫梁却不同意,一定要留下他的性命,敷衍的封了他一个安乐候的爵位,却给他一个下雨天都漏水的宅子、每个月一吊铜钱的花销,就是为了折腾自己的这个仇人。 如今优渥的生活不再,严苛的生活逐渐磨去了秦灏景身上的锐气,只剩下满满的愁苦之意和被生活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模样。 随着连秦灏景最后一点儿可以值得称道的颜值都没有了之后,现在的谢依,昔日的皇后,再看他的时候,心里面也只剩下满满的恶心和大仇得报的痛快。 这边,秦灏景还在痛哭流涕的抱怨着:“你还来干什么?又是来瞧我的笑话吗?还是说你又有什么噩耗要告诉我……” 上一次谢依来这里的时候,就只是为了告诉他,他以前最爱的何淑妃,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江卫梁,这两个有情人在历经磨难之后终成眷属。 上一次他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哀嚎了半晌,谢依就站在一边欣赏他的丑态欣赏了半天。 而这一次她又来了,是为了告诉他…… “不错,我这次来就是无聊了想告诉你…”谢依对他露齿一笑,缓缓道:“你以前的那些嫔妃们,自从你下台之后都按照太妃的待遇养在后宫里面。” “最近,秦弦那小子(在齐王和丞相的威胁下)新颁布了一条法令,若是有子女的太妃可以出宫跟着子女生活,没有子女的太妃可以选择留在宫中、或者…回到自己父母的家中。” 她又露出一丝冷笑,叫秦灏景心底里发寒:“回到自家家中的太妃们,就算是再次重新成亲家人也没问题噢!” “什么!” 这个消息对于秦灏景来说不亚于平地惊雷,惊得他失声尖叫。 虽然他不在乎这些后宫嫔妃,但是在自己心底里却不允许这些人离开,更不用说重新嫁人。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脑袋上戴了无数顶绿帽、 看着秦灏景失态的模样,谢依瞧着有趣,又故意说道:“这条法令一颁布,你以前的宠妃之一,萧贵妃便是最先出宫嫁人去了,今天估摸着就是大婚的时辰。” “什么…不、不可能、不可能……”秦灏景的两只眼睛都快要发红了:“那个贱人,贱人…怎么能嫁人……” “人家怎么不能嫁人?”谢依嘲笑道:“人家长得年轻又漂亮,又是个知书达理的才女,家境还好,又特别识时务,为什么不能嫁人?” “就算是她不是头婚,但只要她家里面放松些标准,想要再择一名如意郎君还是足够的,难不成你觉得她还看得上现在的你吗?” 三言两语、嘲笑讥讽,谢依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挑动着秦灏景的心弦。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他突然长长的凄厉哀嚎一声,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儿:“你闭嘴,我不听,不听——” 瞧着现在这副烂泥一样的秦灏景,谢依顿时也没了兴致在继续嘲讽,斜了斜眼睛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开。 重新坐上回宫的马车,又开始无聊的谢依倚在靠垫上,心里面慢慢思索着。 “太后,咱们现在可是要回宫?” 诗韵在车外问询道。 谢依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勾起嘴角,掀开车帘道:“现在时辰还早,不着急回去。” “让车夫转个弯儿,咱们直接参加萧氏的大婚去,之后等婚宴散了,就在去齐王府上住上几日,与何氏在一起说几天话。” 诗韵愣了愣,即刻改换了车队的行程,让马车一路向萧府驶去。 谢依满意的笑了一下,重新倚回车内,慢慢的眯起眼睛。 突然也想像走廊下的猫儿一样,偷懒打个盹。 ☆、第135章 现代番外1楚云 楚云在四岁的时候就不幸的认识了韩乐。 那时候他们还都是一群刚刚才换下开裆裤的小屁孩儿, 一个剪着板寸、扎着小辫儿、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幼儿园。 他依旧清楚的记得那天, 幼儿园的老师中午正在发点心,一人一块儿甜甜的大白兔奶糖。 等到每个人都拿到了那块奶糖之后, 老师有事暂时起身离开, 然后就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小女孩儿, 突然起身,“唰”的一把夺她邻桌的那个小男孩儿手里面的奶糖。 邻桌被夺了奶糖的小男孩儿一愣,目睹了整个抢劫过程的楚云也是一脸懵逼。 等反应过来之后, 那倒霉催的小男孩顿时张开嘴,“哇”的一声伤心欲绝的痛哭起来,整个小小的人不住地抽噎,一张小脸哭成了花猫脸。 但是抢了他奶糖的小女孩儿, 却抓着她手里的那块儿奶糖, 一蹦一跳的来到了楚云的面前, 脑袋上倔强立起来的冲天辫随着她轻快的脚步, 同时一颠一颠儿的。 小女孩儿停在了楚云的面前。 楚云警惕的攥紧了自己手里面的奶糖。 谁知小女孩儿却把自己刚刚抢过来的那块儿奶糖, 往他手里面一塞, 扁了扁嘴道:“给你啊!” 这下子楚云是真的懵逼了。 -- 第257页 后来, 那小女孩儿说她叫韩乐。 她说, 她在这个幼儿园里面观察了许久, 结果发现长得最好看的小孩儿就是楚云。 她还说, 她觉得自己是珍格格幼儿园里面最聪明的小孩儿, 所以就应该和最漂亮的小孩儿一起玩。 这是她从电视上看的, 电视上男女生一起玩儿的时候, 就会给对方一个戒指,她没有戒指,所以就抢了自己邻桌小男生的奶糖送给他。 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奶糖送人而是要抢别人的,她说因为她自己还要吃一块儿奶糖。 然后她问:“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儿吗?” 楚云保持着张目结舌的表情,又看了看依旧在痛哭不已的邻桌小男孩儿,禁不住咽了口口水,摇摇头坚定的拒绝了韩乐一起玩儿的邀请。 同时也拒绝了那一块儿奶糖。 韩乐很不高兴,收回了自己给楚云的那块儿奶糖,并没有还给邻桌的小男孩儿,反而战斗力爆表的顺手抢走了楚云手里面的那块儿奶糖。 她一个人独霸了三块奶糖。 楚云和那个邻桌小男孩儿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更让楚云绝望的是,自己后来搬家之后,赫然便发现自己家成了韩乐家的邻居。 然后这个战斗力爆表的小女孩儿,不但和他一起上了同一所幼儿园,还顺理成章和他上了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 每一年开学的时候,韩乐便会拿着一块儿奶糖过来,跑到他面前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儿?” 每一次他都拒绝,然后按照惯例就会被韩乐抢走自己手上的零食。 一年又一年的时间过去,自从小学升了初中之后,韩乐再来找他时的问话又变了,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儿”,变成了“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升了中学的楚云,依旧是整个学校里那个最好看的学霸。 他摇摇头,依旧拒绝,表示自己不打算早恋。 韩乐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又抢走了他手上的零食。 他觉得韩乐之所以还那么锲而不舍的问他,其实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抢他零食吃。 “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这句话又问了六年,直到高考过后,他才赫然发现自己与韩乐两人考上了同一座城市,但是这次却没有在同一所大学里面。 他与她同窗十五载,这一次终于是分开了。 虽然也没有分开多远的距离。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韩乐,当时也哥俩好似的攀着他的肩膀,一脸遗憾的说道:“可惜了,以后还怎么从你这儿抢零食吃?” 楚云:“……” 撩了我十几年,你丫就是为了那点儿零食吗混蛋(╯‵□′)╯︵┻━┻! 他在两人将要踏入大学生活之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找到了韩乐,说道:“你这儿还有奶糖没有,给我一块儿。” “咋啦?” 韩乐当时正在收拾上大学用的行礼,楚云来找她的时候,她手边刚好有一包奶糖。 她一脸莫名其妙的把这包奶糖递过去:“你们学校难不成没有超市,还得自己自备零食?” 他沉默的接过来,将包装袋撕开,掏出一粒奶糖,拨开糖纸塞到自己嘴里面。 “我答应了。” 他一边感受着甜滋滋的奶糖在自己的舌尖上渐渐融化的美妙触感,一边答道。 上了大学,终于不算是早恋了。 韩乐一脸懵逼:“……哈?” 于是就这样,韩乐辛苦耕耘了十几年,在上大学的时候,终于突然就收获了一个男朋友… 大学的生活很平静的就过去了几年,转眼之间他们两个就到了大三。 这一天星期日,楚云在做完手头上的论文之后,一大早就跑到韩乐的学校去找他。 今天他们去郊区去玩,那里有一条僻静无人的小河流,河水清澈、景色还挺美。 到了地方,望着清澈见底的小河,韩乐在打了一会儿水漂之后,忽然突发奇想道:“我最近在学游泳,给你炫一下技术怎么样?” 现在是夏天,身上穿得轻便,太阳又毒,下水之后再上岸,身上的衣服一会儿就干了。 所以韩乐站在小河岸边跃跃欲试。 楚云看了看虽然很清澈、看起来也不深的小河流,摇了摇头反对道:“别了,这又不是游泳馆,就算是再浅也不安全……” “哗啦!”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自己的小女朋友已经迫不及待的跳水里了,现在正在用着狗刨的姿势欢快的游动着。 楚云:“……” 我说你不要一天到晚总是这么作死好吗w(Д)w! 他的内心在咆哮。 不过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就想要逆流时间,给十分钟之前的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叫你不拦着点儿! 眼看着韩乐原本悠然自在在水中飘来飘去的声音,突然就抽搐着开始扒水,楚云瞬间便明 白了她则是在水里面小腿儿抽筋儿了。 要溺水啦! 他是个旱鸭子,向来不会游泳,眼看着韩乐在水里面挣扎不休,他也只能惶恐的站在岸边大声向着周围呼喊着。 没有一个人路过这么偏僻安静的地方。 韩乐在水中挣扎的动作开始变得迟钝缓慢,身体渐渐下沉。 -- 第258页 楚云睁大眼睛,突然将自己脚上的鞋子一踢,纵身投到了水里面,开始没命的扒着水。 他从来都不会游泳,就算是那清澈的小河看起来很浅,但对于他来说却像是深渊一样正在将他扯进去。 他只能拼了命的挣脱。 最后,他这个从小到大的旱鸭子,最后竟然真的凭着一股子韧劲儿,拼命扑腾到了韩乐的身边。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用完了,只能凭着本能,一把抓住了韩乐正在渐渐下沉的手。 深渊最终吞噬了他们二人。 但是在意识朦胧中,他却恍惚间觉得自己眼前白光一闪,一个长得好像是海绵宝宝一样的东西,把他身边紧紧攥着的那个人给带走了。 白光渐渐消逝。 等等,别走——他心底里一着急,身上又像是不知从哪儿涌出来一股气力,猛地往前一扑,纵身也投入了那片即将要消逝的光芒。 一阵天旋地转,等到楚云脑子一团糊涂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正在置身于一个古朴的房间内。 房屋的门突然推开,一个下人慌乱的跑出来,喊道:“少爷,不好了,老爷和夫人在外出采买的时候半路遭遇了强盗,出、出事了……” 他晃了晃脑袋,已经不记得一个叫做楚云的人,只记得自己叫做穆江,是江南穆家的少爷。 听了下人的话,他也慌张的站起来,跑出门外:“你说什么,我爹娘……” …… 每一次改换世界的时候,自己总是要失忆一次,也是挺麻烦的。 在他最后的记忆中,只看到自己面前的那个女子捧着玉玺和凤印,在白色光芒中渐渐消失的画面。 又是这种诡异的白光,他气急败坏的奔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准备说什么都不放手。 然后…… 一片水花打来,猛地拍在他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楚云猛然惊醒。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依旧死死的抓着韩乐的手,正在小河流中尽力扑腾着,眼看着马上就要触碰到河岸了。 他蓦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居然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走神! 好在现在的河岸已经离他不远,他拖着韩乐,迈着自己精疲力竭的身体,艰难的爬上河岸边。 韩乐浑身湿漉漉的喝了不少水,但还好依旧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在上岸之后首先便自己给自己翻了个身,吐出了一朵小碎花。 楚云累得瘫倒在她身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阿云。” 吐干净肚子里面的水,韩乐突然神色怔然的回过头唤他一声:“我刚刚好像暂时失去意识了,在失去意识期间貌似做了个梦。” “嗯?” 他撑着手臂半起身:“什么梦?” 韩乐摇摇头:“忘了。” 梦里面模模糊糊一片混沌,好像是过了十几年那么长的时间,但是醒来之后却是半点儿也想不起来。 “忘了就忘了吧!” 楚云又再次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安抚道。 他在拖着韩乐上岸的时候,好像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同样也是迷迷糊糊的什么也记不得了。 “什么都记不住也不错。” 他费力地抬起手,想要触碰韩乐的脸颊:“好歹我们两个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出事。” 他停了一下,嗓音突然沙哑了:“阿乐,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韩乐慢慢俯下身:“嗯。” “你跑得这么快,我都快要追不上了。”不知为何,楚云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 温热的吐息撒在他的脸庞,韩乐将自己的两片唇轻轻触碰在他的额间:“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了。” “我们回家吧!” 136章 番外2之后宫 快该实习了, 韩乐在在向公司投出个人资料之后, 当晚就做了一个稀里糊涂的梦。 在梦里, 一个状似海绵宝宝的方块挥舞着麻杆一样的细长手臂,对她闪着两只灯泡眼,用着无机质的声音对她说:“宿主你好, 咱们又见面了。” 我擦你谁?! 她的内心在咆哮, 身体却像是十分熟络一般, 开口道:“怎么又是你?” 海绵宝宝卖萌:“见到老搭档不开森吗(⊙v⊙)?” 她的身体撇撇嘴:“得了,见到你总是没多少好事, 说吧, 又来找我什么事?” 海绵宝宝有点儿不悦的舞动了一下手臂:“切~~你们这碳基生物都是这样的吗?好歹咱们还战友了那么长时间……其实这次来也没什么事, 就是你任务完成的太好了。” 韩乐一愣:“什么?” “你是完成任务的速度和方式又快又好, 在总部上也排的上号,所以总部为了把你立做典范, 准备嘉奖你一番以作示范, 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海绵方块用它的灯泡眼抛了一个媚眼儿:“总部准备奖励给你一座后宫哟!都是你以前穿越完成任务是接触过的人,怎么样开不开心、感不感动、兴不兴奋?” 韩乐一脸懵逼:“什么什么?” “知道你的内心很澎湃,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这块黄色的海绵一挥手臂,嘿嘿笑着见她给掀了出去:“去吧宿主!住追逐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天堂吧——看好你哟!” -- 第259页 韩乐一脸抓狂:“什么什么什么……”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 坐起来,挠了挠一头蓬松乱发的后脑勺, 她掀开被子下床, 趿上拖鞋走到卫生间去刷牙。 好端端地怎么会做这么一个奇怪的梦? 一定是她最近找工作压力太大, 所以此做了个这样的梦, 一定是。 梳洗打扮好的韩乐对着镜子拍拍脸, 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有点儿惴惴不安的走出门去。 今天是她去面试的日子。 刚刚走出门,她便遇到了最近新搬过来的邻居家出门散步。 “出门啦乐乐。”邻居大叔亲切地给她打了个招呼,大叔手里面牵着的小女孩儿也蹦出来,对她挥了挥小手:“乐乐姐。” “哎,小乐乐你也早啊!小心点,伤口还没好呢别蹦那么高。”韩乐低下头,也笑眯眯的和小女孩打了个招呼。 这小女孩儿名字叫阿乐,跟韩乐的名字挺有缘的,韩乐平时也蛮喜欢她的。 阿乐家是最近一段时间新搬过来的,以前他们家住的那片地方,有人用□□打鸟,结果最后不知怎么的不小心打中了路过的阿乐,在她肚子上打出了个血淋淋的伤口来。 大鸟的人最后跑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阿乐的家长深深觉得原本住的地方治安不太好,所以便搬到了这里。 现在阿乐小肚子上的枪伤还没好,不能蹦蹦跳跳的,韩乐叮嘱过她两句之后,便继续去公司面试。 半路上,又遇到了同住一个小区的张大哥,又与韩乐聊了两句。 这张大哥平时就是个宅男,总是喜欢躲在屋里面打游戏,结果前一段时间竟然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说话女生女气,举手投足温柔委婉,总是自称“本宫”,还总是叫着要找什么燕国的皇帝。 这张大哥的家人还以为他宅的时间太长,精神宅出问题了,往医院里面送了好几趟,整个人却一直都不见好。 结果有一天不知怎的,这张大哥突然之间就好了,像是立刻就变回了自己一样,说话也不娘了,行为也正常了,就是不大记得自己前一段时间到底做了啥。 现在张大哥虽然好了,但是家里人却逼着他一定要去医院里面再去检查几遍,现在她就是为了让家里面放心,正不怎么高兴的准备去医院检查,正好在半路上遇见了韩乐。 唠了两句嗑,韩乐将时间不早了,担心耽搁面试,便与张大哥在小区门口分道扬镳,自己一个人快马加班的往路上赶。 马路上川流不息,正好赶上了交通高峰。 公家车总也等不来,出租车也拦不到,韩乐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心里面有点儿着急。 突然一辆白色的私家车停在她的面前,坐在车里面的人按下车窗,把脸露了出来,优雅淡然的问道:“看你这么急,要不要搭个顺风车,嗯…邻居?” 车主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端庄知性的女子脸庞,对着韩乐微微一笑。 韩乐突然想起她是谁。 这不就是…最近他们前楼那一家整天吵架的夫妻吗? 丈夫姓程,好像是在外面有人了,夫妻俩整天为此吵架,前两天韩乐回家的时候,看到这夫妻越吵越凶、最后竟然是在小区的门口打起架来。 程夫人一个弱女子,肯定是打不过自己丈夫的,韩乐当时路见不平,见不得有人当街家暴,于是便冲上去把俩人给拉开了。 但是那程夫人当时没有理睬自己,哭着离开了。 然后她就听说这夫妻俩离婚了,程夫人好像让那个出轨男净身出户了?! “别愣着,上来吧!” 程夫人又对她招招手,把车门打开:“你想去哪儿?我送你,你也别不好意思,上一次的那件事,我还没对谢谢你呢。” 韩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坐上了她的车,然后一路狂奔到了公司。 直到她匆匆忙忙与程夫人分别之后,她才突然想起自己都还不知道程夫人到底叫什么。 人家都和那个渣男离婚了,再叫人家程夫人就不合适,以后还是找机会问问她的名字。 韩乐一边想着,一边冲进了公司。 面试很快就开始了。 面试官有两个人,一个是部门主任,叫做秦思寸,看起来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子,听别人说她还有个外号,叫做“秦半尺”。 另一个是部门经理,叫做谢依,端庄典雅、优雅自持,嘴角总是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眼睛一直盯着韩乐看。 韩乐被这两位面试官给看着浑身不自在,缩在一群名牌大学出身的面试者之间,有点儿小小的自卑。 面试结束,这家远近闻名的公司只在考生中录取了一人。 ——韩乐。 被幸运猛地砸中头的韩乐:“……” 而且还是录取之后马上就任工作岗位,没有实习期。 懵懂上任的韩乐一直绷着一张懵逼脸,两位面试官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谢经理说:“好好干吧小乐!” 秦主任说:“看好你哟小乐!” 谢经理说:“先前老板家的千金打电话来,叫我们关照你一下的时候,我们还有点儿担心。” 秦主任说:“今天一看,你这孩子还是蛮不错的,比那些真正的关系户强多了。” 谢经理说:“努力吧!我们老板家的千金也会关照你的,她叫乐涵。” -- 第260页 秦主任说:“加油吧!老板千金是你学校学姐,你应该认识吧。” 谢经理\\秦主任:“好好工作吧,以后给你升职加薪。” 两人再次拍拍她的肩膀,走了。 韩乐还沉浸在自家往日里关系不错的学姐,竟然是一家著名大公司老板千金的事实中。 直到公司里面的老员工,好心得把她这个一脸懵逼的新人给领走了。 这位老员工名字也是颇为有趣,竟然是叫做李铜钱,在工作与跑业务上也是一把好手。 稀里糊涂的通过面试,懵懵懂懂的就任工作,在晕头转向的忙了一整天之后,韩乐终于满身疲累的回了家。 回小区的路上要经过一段小巷,今天也不知怎的,这小巷里面的路灯竟然不亮。 走进了小巷,她才发现路灯灯泡碎了一地,一群喝醉酒的小混混正在拿着板砖、借着酒兴,鬼吼鬼叫。 很明显,这路灯是这群无事生非的小混混给打碎的。 韩乐沉默,然后想跑。 没跑掉,她不出意外的被这群小混混给打劫了。 劫钱还好说,但是还要劫色这就太过分了。 刚想要使者反抗一把,突然就有一道人影猛地冲过来,旋风似的杀入小混混中间,一脚猛地踢中那混混头子的脑袋。 没吭一声,混混头子应声而倒。 离得近了,韩乐便看清楚,突然跳出来救她的这位英雄,其实也是一位妹子。 一位甚是英气潇洒的妹子。 妹子冲入小混混堆里面,一套套的组合拳、扫堂腿打出去,简直像是冲入了羊群的狼。 韩乐和小混混一起惊呆了。 随后,这妹子就朝外面叫了一声“师姐”,马上就又有一道人影冲过来加入了战局。 我擦居然还有帮手! 新加入的英雄也是个妹子,一头短发,目光鹰隼一番锐利,手上扛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长木棍,在她手上就好似方天画戟一般捂得虎虎生风,莫名的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在一个比一个能打的妹子的参与下,这群对比下来弱爆了的小混混,瞬间躺倒一地。 长发妹子停了手,潇洒的拿出手机报了个警,然后将站在墙角里的韩乐给拉出来,细心安抚了她一番。 妹子说,她叫谢琉璃,家里是附近开武馆的,另一个妹子是她师姐,名叫燕无雎,全国散打冠军。 她们俩人今天刚好路过这里,正好看到了小混混这一幕,于是便随后救了韩乐一下。 韩乐面对着方才那简直是好莱坞大片一样的场景,愣愣的点点头。 一会儿,警察来了,拉走了地上一堆被揍成小饼饼的混混,带她们三人去警局做了个笔录。 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她感谢了谢琉璃师姐妹一番,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没有给自己的男友打电话,只是一脸懵逼的躺进被窝里面。 今天这一天过得太刺激,她得好好缓缓。 缓着缓着,她就又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又看到了那只可恶的海绵宝宝。 梦里面的她,身体总是先于意识快一步,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了那只黄色海绵方块:“我擦这就是你说的后宫?” “这种流水账一样的后宫谁要啊!” “还有我的后宫性别是不是不太对?” “按照常理,我的后宫难道不该是一堆儿以前攻略过得男主角吗?你把一群我穿过的女孩子给弄过来干啥?” “你家的后宫就是这样的啊……” 一把抓着海绵,开始死命的摇它:“怪不得你丫是条单身狗!” 海绵宝宝一边在她的手下挣扎,一边叫道:“能别提单身狗这茬吗?扎心了老铁——” 她还想再揍它一顿,可是举起的手突然落空。 又醒了。 疲惫爬起来的韩乐揉了揉自己脑袋,觉得自己这一顿时间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么稀奇古怪的梦还有完没完了?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摸出手机,给楚云发了条短信。 “喂!星期天还有空没,我妈说星期天包饺子,到时候叫你过来吃。”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屏幕一亮,楚云回了短息。 “嗯,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一条语音,只有三个字。 “等着我。” 低沉的声音里面,还含着几丝轻轻的笑意。 韩乐望着屏幕,挑挑眉毛,又在被窝里打了个滚。 时间还早,她想再睡一会儿。 但愿这次梦里面不会再有什么海绵宝宝……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