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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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都市] 《别枝离》作者：窗前树（完结）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短歌行》
    林晏这些年来顺风顺水，
    并不知道年少时的一次错误决定，成了关上顾离明亮世界的最后一盏灯。
    这白头相守的爱情，我们从未缺席。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离，林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爱让人变得温暖
    立意：好好学习，热爱世界
    1
    6月，雁南一高，太阳猛烈，空气里没有一丝风，热气席卷着校园里每寸土地。
    教室里顾离翻着语文教材解析，对照文言文做译解时邻桌轻车熟路地丢了个小纸团过来。
    她连忙抬头瞟一眼正在做板书的老班，快速伸手拿起纸团打开，安迎约她课间休息时一起去小卖部吃冰。
    顾离在桌子底下用手肘碰了碰安迎给她比了个ok。
    两人没再开小差安静听完课。等铃一响，安迎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顾离直奔小卖部。
    夏日炎热，同学们都爱贪凉，两人虽未曾停歇半步，跑到小卖部时门口依旧拥挤不堪。
    “不是吧？”安迎抓着顾离的手本想往里面冲见状也只得作罢，“我去，这可咋整？”
    顾离看着小卖部的拥挤程度也觉得愁人，7班教室在二楼肯定跑不过一楼的同学。
    “啧。”安迎烦躁得直跺脚，眸光扫了眼冰柜旁的那群脑袋瓜突然兴奋地大喊:“宋时远！帮我带两根冰棍出来，要巧克力的！”
    “啊？！”宋时远在人堆里面听见安迎声音转头瞧见她，“巧克力味是吧？”
    “对对！”安迎连忙应道。
    宋时远在……那么……那个人也在里面吗？顾离不由自主地想着，又下意识屏息期待能和他见一面。
    两人在外面乖乖等着，宋时远没多久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把塑料袋里的两只冰棍递给安迎。
    顾离悄悄看了眼他背后，并没那人清瘦高挑的身影，谈不上失落，只是觉得能吃上冰棍的喜悦被冲淡了些，她默默叹了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递给宋时远。
    他并不接，只旋开汽水盖子喝了口，“不用这么客气，安迎朋友也算我的朋友了。”
    安迎在一旁心满意足地咬着巧克力抽空回了句:“是啊离离，甭跟宋时远客气。”
    顾离只好收回手说了声“谢谢”。
    宋时远抬手揉了下安迎的脑袋，拿着汽水的手指了指教学楼，“那我先回教室了，阿晏还等着我给他送水呢。”
    “我说你怎么买了两瓶。”安迎抬了抬下巴放他走，“去吧去吧。”
    宋时远离开没多久，两人躲在树荫底下慢吞吞吃完冰才往教室走。
    回到班级，宋时远把矿泉水和零钱交给林晏。
    “怎么？”林晏靠着椅背掂了掂手里为数不多的硬币，“现在宋大少爷的跑路费涨价了？”
    哪敢？
    宋时远咳了声在他身旁坐下，“碰见安迎和她朋友，给她两买了冰棍。”
    林晏从他手里接过水拧开，喉结滚了滚，“合着你拿我的钱去讨好你那小青梅了？”
    “这不刚好今天出门急忘带钱包了。”宋时远用手背拍了拍林晏肩头调侃他，“不过安迎她朋友长得挺好看的，你请客可并不吃亏哦。”
    林晏浑不在意地笑笑，“得，我认了。”
    估摸着快上课，宋时远扫了眼黑板上的课程从桌洞里掏出英语课本，“放学后一起打球去？”
    林晏转着笔不咸不淡地丢给他一个字，“热。”
    “别啊。”宋时远生怕他不去直接交底牌，“和5班约好了，没你我们怎么把他们按地上摩擦？”
    菜鸡互啄不挺好的，林晏轻哂了声，“你要去应和他们的，还非得拉上我？”
    “晏哥！”宋时远狗腿地恭维他，“你看你文武双全，又有团体责任感，篮球场上怎么能少了你的飒爽英姿。”
    “……”
    林晏被他说得无语几秒，松了口:“放学一起去。”
    宋时远见他肯去扬眉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最后节课放学铃声响起，安迎和顾离手挽手一起出了教室，两人下到楼梯间时看到一群人忙不迭地朝着篮球场跑去。
    “快点快点！4班和5班的篮球比赛开始了，晚了就不能近距离看林晏了。”
    顾离听到末尾那个名字脚步稍滞。
    安迎眼神很亮，朝着篮球场方向努努嘴，“离离，我们也一起去看？”
    顾离怎么可能拒绝。
    两人小跑至篮球场时，场上气氛已然热烈。
    安迎凭着和宋时远的交情拉着顾离去到了4班的团聚点，她和4班的人打了声招呼又问起场上的比分。
    回话那人定是林晏十足的迷弟，话语间多少带了点吹捧意味，“有晏哥在没意外，比分肯定遥遥领先啊！”
    顾离看向场中那群来回奔跑的少年，她轻而易举从中寻到了那道清俊的身影。
    林晏游刃有余地控球突破5班的防线，躲开了对方的阻拦后一个起跳，篮球脱手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不偏不倚落在了筐内。
    现场一瞬间鼓掌尖叫声不绝于耳，顾离瞧见林晏扬起嘴角散漫地笑了笑，而后抬手和宋时远对拍了一下就朝着4班方向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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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慌忙收回视线低下头，手指不自觉揪紧书包包带，余光瞥见林晏接过他迷弟手中的水仰头喝了几口。
    “你们打吧，我撤了。”
    迷弟没看过瘾挽留他，“这才哪跟哪啊？真不打了？”
    林晏拍了拍他肩膀，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啧”了声:“太热，真不打了，回了。”
    话一说完他就从场边拿上书包往篮球场外走。
    “小迎，你还看吗？”顾离指了指校门方向，“我得先走了。”
    “啊？我还想看宋时远打球诶。”
    顾离有些着急，语调也快:“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安迎看着顾离慌慌张张跑掉的背影只能摸不着头脑地应了声好。
    林晏步子迈得极大，顾离跑出人群时他已经快走到校门口，她只得提速追上去，快接近时她又放缓了步调，在他几步路外不紧不慢地跟着。
    街道声音嘈杂掩盖了她的脚步声，顾离觉得自己的行为像个痴汉跟踪狂，可又不想舍弃能和他同走一段路的机会。
    一直走到三岔路口的红绿灯，顾离不得不停步。
    林晏手揣在校服裤袋里单肩背着书包懒散地立在路边，绿灯亮后他迅速跨过马路行至街对面。
    直到那道身影淡出视线，顾离才在街这头拐了个弯往家里走。
    回到家父母都不在，顾离去厨房简单地给自己做了晚饭，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她才进屋写今天的作业。
    做的差不多时她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异常清晰，是何曼回来了。
    顾离拿笔的手一顿，墨汁在试卷上晕开了个小点，她呼出口气放下笔打开卧室门。
    “妈，吃晚饭了吗？我去做一些？”
    何曼站在玄关处放下包看了眼顾离，语调平平:“吃了，生活费用完了么？”
    顾离摇头有些闷闷地说:“还有很多。”
    何曼“嗯”了声随口关心她:“用完记得向我要，好了进去继续学习吧。”
    顾离本想问她有没有时间去参加家长会的，话在嘴边滚几圈到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她点点头转身回房间。
    忙完作业她拿出手机登上q.q，安迎给她发了消息。
    安迎:[亲爱的离离，明天能给我带你家附近的煎饼果子吗？]
    安迎:[乖巧可爱jpg.]
    顾离:[好的，给小可爱安排。]
    顾鸿梁很晚才回来，那时顾离已经洗完澡躺床上休息了，迷迷糊糊听见何曼在和他说些什么，可她抵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2
    第二天，顾离提着早餐路过三岔路口时侧眸扫了眼街对面。
    路上行人匆匆每个人步履不停，早起赶公交的上班族，穿着一中校服结伴而行的同学。
    ……没有他。
    “离离，你终于来了！”
    “等很久了？”顾离把煎饼果子放安迎手上，“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安迎笑得眉眼弯弯，“离离宝贝你真是太好了。”
    顾离走去位置刚把书包塞桌洞里就被安迎拉着出了教室。时间还早同学们到校的并不多，夏日清晨的风也算凉爽，安迎靠在走廊栏杆上咬了口煎饼，“你吃了吗？”
    顾离插上豆浆吸管递给安迎后自己拿起另一杯小口吸吮着，“吃了的。”
    安迎摇头晃脑地赞道:“还是一如既往好吃呢。”感慨完瞥见了刚走到楼下的人，她朝着他们“诶”了声:“宋时远林晏！早啊！”
    顾离转身扶着栏杆顺势往下望，林晏正好抬头看上来，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撞一瞬，顾离呼吸停滞半秒慌乱地错开视线。
    她听见林晏懒洋洋的腔调:“早啊。”
    宋时远眼尖瞧见了安迎手上的煎饼果子，“我说你今天怎么不等我一起上学，原来就为了这口煎饼果子，有这么好吃？”
    “当然好吃啊。”安迎用手肘碰了碰顾离，“离离家附近买的，味道很好。”
    “啧，你这样说我也想尝尝了。”宋时远抬手搭上林晏的肩膀，“阿晏你想吃吗？”
    林晏挥开他的手，语气嘲弄:“你啥不想吃？”
    他话一说完就提步进教室，宋时远不乐意了，跟着他走，“我又不是猪，我也会挑剔的好吧！”
    后面的话顾离听不清了，她从楼下收回思绪，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豆浆杯身，又忍不住去想如果林晏能吃到，她觉得他会喜欢上那家煎饼果子的。
    上完一节数学课，安迎向顾离问起刚才课堂上做过的一道题，她没怎么听懂，顾离写出解题思路细致地跟她讲明。
    安迎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道:“这下我懂了。”
    顾离抿唇淡淡笑了笑。
    安迎贴近课桌手拖着腮看着她，“文理分科你想好了吗？”
    “学理。”她根本不用想，因为林晏肯定会学理。
    安迎叹口气不乏羡慕的说:“以你的成绩无论学哪科都轻而易举，哪像我……”
    她表情蔫巴，一副苦恼模样。
    顾离抬手用笔头敲了敲安迎的额间，力度使得极轻，她温声鼓励:“你语文和英语每次分数都很高，数学多做做题吃透题型就好了。”
    “是哦。”安迎听她这么说犹如吃了颗定心丸，“我也准备学理，我不喜欢历史政治。”
    顾离莞尔，“有主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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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放学两人随着学生大部队去往食堂，她们拿上餐盘后各自排着队一点点随着队伍往前移动。
    轮到顾离，食堂菜品种类很多，她快速扫过一遍只点了周四才会有的锅包肉和酸辣土豆丝，阿姨舀菜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顾离的眼皮也跟随她动作抖了下。
    从窗口买好饭，顾离端着餐盘出来就听到安迎看着食堂里黑压压一片的脑袋瓜小声嘟囔:“忘记拿水杯出来占座了，都没位置了。”
    谁知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宋时远的大嗓门:“安迎，你们来这！”
    安迎寻声望过去笑嘻嘻地感慨了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她们赶紧走过去，宋时远把桌子上占座用的矿泉水拿开给她们腾地方，两人顺势落座。
    安迎夹了块鸡肉塞嘴里嚼着，“怎么刚好占了位置？”
    “本来是给班里另外两兄弟占的，他两上完厕所被人拉着出校门上网去了。”
    “不怕被教导主任抓啊？”
    可能么？
    宋时远脸上明晃晃写着你太年轻，“早跟网管那兄弟打好交道了，看到圆滚滚立马掩护咋们撤退。”
    教导主任叫王国立，中年发福，啤酒肚圆滚滚的，男生们私底下都这样称呼他。
    “搞得跟地下游击队似的。”安迎轻嗤了声看着顾离的餐盘流口水，“离离，我能吃一块你的锅包肉么？”
    顾离似是才回神，“哦好，随便吃。”
    安迎美滋滋地夹了块走。
    顾离从一落座就有些心不在焉，只因身旁那位不参与话题埋头吃饭的人，她连念叨好久的锅包肉也吃得断断续续，心思全系在他身上。
    “阿晏，这周末你还去静安广场玩滑板么？”宋时远问。
    “说不准。”林晏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想去？”
    宋时远摇头，“我又不会，你要不去咱两那天开黑呗。”
    “再说。”林晏吃完最后一筷子看了眼手表，“我回了，你怎么说？”
    宋时远迅速扒完餐盘里的饭，“一起。”
    两人起身，宋时远不忘低头跟两个女生打声招呼:“安迎，额……”
    他看向顾离。
    顾离趁势自我介绍:“顾离。”
    “好的，那我和阿宴先走了，你两慢慢吃。”宋时远走之前把自己那瓶矿泉水留给了安迎。
    林晏走后顾离终于能专心吃饭。
    “离离，你怎得忽然这么开心？”安迎打量她神色，“是因为今天的锅包肉？”
    “是啊。”顾离夹给她一筷子肉顺嘴说道，“小迎，今天的锅包肉格外好吃。”
    3
    周六，顾离在家里完成周末作业后看了会儿课外书。
    指尖刚捻起一页翻过去，旁边手机忽然震动，她拿起点开，是安迎给她发了消息:[离离，等会一起去市中心逛逛吗？]
    顾离:[好啊，我请你喝奶茶。]
    安迎:[嘻嘻，那我们三点在市中心广场见。]
    安迎:[爱你jpg.]
    顾离笑笑看了眼时间，离三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她不再看书把家里简单打扫了下，忙完去浴室洗了澡换上简单白t和牛仔短裤在两点四十出了门。
    从出租车上下来，顾离站在广场圆石边四处看了看，天太热广场没什么人，刚从包里摸出手机想给安迎打电话就接到了她的来电。
    “离离，你到了吗？我在之前和你一起来过的奶茶店里，你快来。”
    “嗯，马上到。”
    挂断电话顾离朝着广场右边走去，一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空调冷气一刹那扑面而来，她立在门口舒爽地呼出口气。
    “离离，我在这！”安迎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圆桌旁朝她挥着手。
    顾离忙走过去放下包坐安迎身边，看见了桌子上她常喝的茉莉奶盖，“说好的我请你。”
    “嗐。”安迎满不在乎地吸了口珍珠，“我先到了就先点好嘛。”
    “那等会晚餐钱你不准跟我抢着付了。”
    “好好好。”
    两人去逛了逛商场楼上的服装店，安迎看见橱窗里的那些漂亮裙子就走不动道，拉着顾离一家家的试衣服。
    安迎换的每条裙子，顾离都会认真给她建议。
    “再好看也没什么机会穿，”安迎手抓着裙摆转了圈，“上学期间都是校服。”
    顾离语气带了些憧憬:“上了大学就好了。”
    “是哦。”安迎显然也很期待，“大学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穿衣服了。”
    安迎最后还是买了两条特别喜欢的裙子，随后两人又逛到彩妆店，她好奇地拿起口红试了试，也给顾离涂了唇彩，顾离好脾气的随她上手。
    顾离肤色白，口红颜色衬得她更加明媚动人，安迎被惊艳到，“离离，你这样真好看。”
    顾离走到镜子前瞅了瞅安迎的杰作后淡淡笑了笑。
    从商城出来两人跑去小吃街吃晚饭，寿司、麻辣烫、螺蛳粉、鸡翅包饭……
    安迎流连于各个摊位奈何她只有一个胃。
    吃饱喝足后她们牵着手在小吃街外的公交等候座位上坐下，安迎像只餍足的小猫懒懒地贴着顾离。
    没等多久驶向安迎家的公交车就来了，顾离轻声唤她:“小迎，车来了。”
    “啊，这么快。”安迎起身揉了揉眼睛和顾离说再见，“离离，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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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离见她睡眼惺忪不放心交代她一句:“别在车上睡着了。”
    安迎“嗯嗯”两声上了车。
    顾离走去公交站牌在路线图上找到了静安广场，她扫了眼车次后坐回原位继续等待。她不确定他是否会去，可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她也愿意走这一趟。
    半小时后顾离到站下车，她抬起胳膊看了眼时间，快七点了。
    顾离沿着街道旁的悬铃木往静安广场走，广场很宽阔，傍晚带孩子出来玩耍的父母，携手散步闲聊的年老夫妻，也有些在广场平地玩滑板的年轻人。
    顾离大致扫了一圈，没看到他，她又走去广场内固定的滑板场所。
    边上围了好些人，顾离从侧面挤进去，碗池里刚好有男生在滑，他连续做了几个难度较高的动作，继而得意地扬起下巴手指并拢在眉尾处点了一下又向外挥出，这耍帅的动作引得周围女生尖叫连连。
    林晏并不在。
    顾离兴致缺缺地看了会儿走去碗池旁的看台阶梯上坐着。
    今天温度较高，迎面吹来的风也是闷热的，顾离脸颊有些红，她以手作扇挥了几下。
    没多久她感觉身旁有道黑影落下，纳闷的看过去，竟是刚才在碗池里玩滑板的男生。那男生在顾离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下，“你好，能给我个你的联系方式么？”
    顾离不太会拒绝人，但也不想给他无谓希望索性直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这样啊……”向岭然挠了挠后脑勺不死心地问，“单纯交个朋友可以吗？我叫向岭然，翻山越岭的岭，大自然的然。”
    他这样说顾离反倒不好拒绝了，“我叫顾离。”
    “顾离……”向岭然默念了两声又拿出手机捣鼓几下递给她，“加个好友？”
    向岭然表情认真又期待，像只等着主人宠爱的狗狗，顾离不忍心拒绝，把联系方式给他了。
    “你好像是第一次来这？”向岭然收好手机跟她闲聊。
    顾离淡淡“嗯”了声。
    向岭然又问她在哪所高中。
    “一中。”
    “那你成绩一定很好吧。”他发自内心感慨了句又自报家门，“我是舞蹈生，学校离一中就隔了几条街。”
    顾离忍不住弯唇反驳他:“谁说一中的就一定成绩好？”
    向岭然瞧见她脸上柔和的笑意心跳快了半拍，“……反正比我好。”
    “你滑板玩的很好啊。”顾离给他信心。
    向岭然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心跳得更快，“你刚看到我玩了。”
    他用的陈述语气，顾离没再反驳，垂眸看了眼时间心道林晏不会来了，“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再见。”
    向岭然有了联系方式见她要走也没有留她，“好的，再见。”
    “岭然。”一起玩滑板的同学见顾离走了忙上来打趣他，“这可是哥们第一次见你搭讪女生，联系方式要到没？”
    向岭然“嗯”了声，眼神仍然落在顾离纤细的背影上，直到看不见他才收回视线，想起刚才顾离开口便是不假思索的拒绝，不免有些沮丧，“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好友不甚在意地笑笑，“这有什么？又不是有对象了，说不定哪天就不喜欢了。”
    向岭然并没搭话，因为顾离向他坦诚自己有喜欢的人时表情温柔又坚定。
    ……
    顾离到家后发现何曼已经回来了，何曼靠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嗯，跟朋友出去玩了。”
    顾离见她神色疲惫放下钥匙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妈，我给您稍微按按？”
    何曼点头同意。
    顾离手上力度使得刚刚好，何曼舒服了些询问她近况:“最近成绩有下滑吗？”
    “没有，始终排在年级前几名。”
    “嗯。”何曼淡淡道，“你一直都很懂事也没让妈妈操心。”
    此刻难得的温情让顾离眷恋，她轻声开口:“过两天学校开家长会，您能去吗？”
    何曼想了想，“到时再说，那天不忙我就去。”
    她没有立刻拒绝，顾离也很知足了。
    “好了。”何曼拨开她的手起身，“我休息去了，你也早点睡。”
    “好的妈妈，晚安。”
    顾离回到卧室后打开窗户。
    夜空弯月如弓，光晕撒了一片，她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浅淡茉莉花香，也许，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4
    隔天，顾离在黄昏时分依旧去了静安广场，她性格里多少带点执拗，那万分之一的几率她仍然想去触碰。
    或许是幸运之神偶然的眷顾，她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林晏。
    顾离在人群角落里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偷偷看他，林晏今天穿了深色系服装，黑色字母T和纯黑长裤，脚上的蓝黑色球鞋是他身上唯一一抹张扬色彩。
    他甚至带了鸭舌帽，帽沿压的稍低，顾离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瞥见他优越流畅的下颚线。
    碗池里有人在滑，他单手插兜在边上跟人闲聊，没过多久池里那人下了场，林晏拿起滑板进去了。
    他干净利落地上板，沿着碗池轨道反复来回，跳跃翻转的动作林晏做得很随意，他并不特意炫技，可滑行期间的丝滑程度让顾离的视线一直跟随他不肯挪开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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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晏就连玩着这种极限运动整个人也显得漫不经心，可就是他这种懒散劲总能轻而易举地拿捏住她的心跳。
    旁边一女生情不自禁地念叨了句:“这人好帅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她好友点头附和道:“是啊，他身上那股劲贼拉迷人。”
    林晏滑够了才下场，顾离听见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牛逼啊晏哥！”她循声望去看了喊话的人一眼，脸生，没在学校见过。
    是啊，以林晏的性格无论在哪都能吃得开，顾离希望他能一直如此，潇洒自在，无拘无束地活着。
    林晏没待多久，接了个电话后就走了，顾离自然也随他脚步离开了，她没跟着他，林晏给了她一场视觉盛宴，顾离已经知足。
    回程途中她踩在与昨日相同的柏油路上，风轻，她的心情也轻。
    向岭然这天晚上在q上找了她:[我今天练舞去了，你去静安广场没？]
    顾离:[去了的。]
    向岭然:[难受jpg.]
    向岭然:[你以后还去吗？]
    顾离:[看情况。]
    向岭然:[我知道了，早点休息。]
    顾离:[嗯，你也是。]
    ……
    家长会那天何曼并没来，班主任把顾离叫到了办公室。
    “顾离，你父母怎么都没来，你是不是忘记跟他们说了？”
    顾离低头看着自己脚上帆布鞋的鞋尖，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说了，他们很忙抽不出时间来。”
    李老师听完眉头紧锁，觉得她家长忒不负责，他从7班学生档案里找出顾离的，相继给她父母打电话。
    先接通的是顾鸿梁，“喂？哪位？”
    “你好，我是顾离的班主任，今天开家长会，可全班只有顾离一个人的家长没来，所以我才打电话来了解下是怎么一回事。”
    顾鸿梁在那头“哦”了一声，语气淡漠:“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去，顾离成绩不是很好么？哪里需要家长瞎操心，就这样老师，我还有事要忙。”
    没等李老师回复他直接把电话挂断了，李老师气得想爆粗口奈何顾离还在生生忍住了。
    他不甘心又给何曼打，这次没一会儿就通了，李老师率先开口:“你好，我是顾离的班主任，马上快高二了，这次家长会是想和你们说说文理分班的事，可你和顾离父亲都未到场。”
    “嗯，李老师，我知道家长会的事，可是今天餐厅出了点顾客纠纷我得去处理，实在没时间去，顾离学文学理都好，她足够让我省心，好了，就先这样我还得开会。”
    两通电话让李老师眉头皱的更深，可顾离表情丝毫未见波动。
    李老师叹了口气有些心疼顾离这孩子，“你想好了学哪科么？”
    “理科。”
    李老师点点头，“顾离，你很出色，老师相信你无论学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顾离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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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那天，顾离起的很早，不是因为这次考试关乎文理分班，只因林晏和她一个考场。
    林晏是有些偏科的，他理科接近满分，可文科类成绩多少有些拖后腿，顾离见过他的语文试卷，作文写的……嗯……字很好看。
    可能是上次考试他作文难得用了心写的不那么味同嚼蜡，排名总算挤进了第一考场甚至跃到了十几名。
    顾离在考场教室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后又去找林晏的，就在她左前方，这么近的距离让顾离的心不受控地狂跳起来，她拍了拍自己脸颊，深呼吸几口气后慢慢平稳了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考场。
    林晏是掐着点来的，他进教室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监考老师见是他也没说什么。
    林晏目不斜视走到自己位置坐下，从书包里掏出笔袋后就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等着考试。
    顾离把视线从他头顶不安分的呆毛上收回，无声地弯了弯嘴角也乖乖等着发试卷。
    几场考试顾离都有偷偷观察他，除了对待文科类试卷他会显得没那么耐心，写理科试卷时他都格外认真。
    考完那天自然也放假了，暑假太长，她会很长时间见不到他，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跟着他了。
    林晏并没往家的方向走他去了学校附近的网吧，顾离远远瞧着，宋时远在网吧门口见到他后递了瓶水给他，两人站在原地没说几句话就转身进去了。
    暑假期间，除了和安迎偶尔的见面约会，她常去的地方成了静安广场，可能天气太热林晏不愿出门，又或许他和家人朋友去了别的城市游玩。
    总之顾离没有再见到过他。
    倒是经常在广场和向岭然碰面，顾离觉得他很热衷于玩滑板，因为她每次去碰碰运气时他都在。
    向岭然性格爽朗是个爱笑的大男孩，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在这时不时的相处中两人慢慢变得熟悉了些。
    七月末安迎发了一条说说:[嘻嘻，沾了宋大笨蛋的光有幸参加了林宴的生日会，超级赞！林大帅哥唱歌也好好听！]
    竟然还附带了照片，顾离点开大图一张张看过去，都是在餐厅和ktv照的，翻到最后一张，顾离眼睫微颤，照片里林晏神色淡漠地倚在窗台边抽烟，因为是偷拍，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顾离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久好久，指尖微顿点了保存，又后知后觉原来林晏生日是在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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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页

    说说下面有人评论:你把阿宴拍这么帅怎么把我拍这么丑？
    顾离猜测这人是宋时远，她刷新了一下页面，多出了条新评论就两个字。
    L:[删了。]
    顾离看着这个字母心思微动轻轻触碰，主人设置了权限这几个字让顾离倏然回神，她连忙点删除记录这个选项进去充了个黄钻，弄好以后她才发觉自己竟在空调房里吓出一头冷汗。
    顾离起身走去厨房，从冰箱里取出清水猛灌了几口，入喉的凉意让人冷静。
    她关上冰箱门背靠在上面才渐渐醒悟过来，想进林晏空间窥探他生活零碎而又被其挡在空间外的怎可能就她一人？
    何况以他的性子根本就不会留意被挡访客这种无聊记录，顾离不带情绪地扯扯嘴角，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她拿出手机点击几下返回了自己空间，安迎的说说已经删了，她退至聊天界面才发现班级群消息已99+，顾离翻了几下才知道7班同学聊天源头竟是林晏那张照片。
    [今天是林晏生日诶！安迎的说说你们看到没？]
    [看到并保存，林晏真的好帅！]
    [啊？我没看到，谁能发给我一下？我给她值日个把月。]
    可能顾及到群里还有班主任的存在，大家都一致默契地不提林晏抽烟的事。
    安迎在群里也冒了泡，她发了个跪地磕头的表情包。
    安迎:[各位仙女，林晏的照片咋们这个班私下传看就好，千万别流传出去了！为了我的小命，请你们高抬贵手！]
    7班的同学们也答应她了，可能这种难得的福利大家都不愿意分享出去。至少顾离私心的想，如若可以，她不愿意任何人看到这张照片，同时又不免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这天入睡前顾离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安迎偷拍发空间这波操作属实太漂亮，她要奖励她馋了好久的那家小蛋糕。
    5
    高二开学前李老师在群里发了文理分班后的班级人员表，顾离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他的名字才去点开看。
    7班学生大多数没变，学文的同学们走了，那些让顾离眼生的名字里没有他。
    安迎在q上疯狂轰炸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10分钟前，安迎:[啊啊啊！太高兴了！我们还是一个班。]
    8分钟前，安迎:[我们还要做同桌哦！]
    6分钟前，安迎:[在吗？离离。]
    4分钟前，安迎:[可怜无助jpg.]
    2分钟前，安迎:[猪崽子式委屈jpg.]
    顾离连忙回她消息并用奶茶安抚了这个小猪崽子。
    -
    开学那天顾离在公告栏的4班班级表上找到了林晏的名字，他也依旧在原班级，这个安排让顾离没有那么失落了。
    高二理科教学楼在靠近食堂那边，7班位置大概在三楼，顾离拾阶而上，却在二楼走廊处看见了林晏。
    原来4班位置就在楼梯转角处，林晏斜着身子倚在后门那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晏哥，听说我们班来了个漂亮女生。”
    顾离脚步稍顿，转了个方向背靠在转角墙壁上，耳朵悄然立起。
    林晏嗓音淡淡的:“又怎样？”
    那人不怕死地追问:“什么样的天仙你才肯多看一眼啊？”
    林晏不甚在意，低笑出声:“也许压根没这人。”
    顾离没再继续偷听，林晏没有喜欢的人，那她的暗恋就不会结束。
    ……
    十月初安迎生日，刚好是国庆放假期间，她邀请了一些朋友在家里的庭院里烧烤庆生。
    那天晚上顾离自然也去了，可她没想到，林晏竟然也会在。
    顾离没做好心里准备，从看见林晏那刻起她整个人就有些魂不守舍，因此当汽水从远处抛来的这瞬间她也呆呆地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直到那瓶水被林晏接住，他淡漠的嗓音落在她头顶:“扔不准就别扔。”
    顾离没听见扔水的人回复了什么，也压根没分过去一个眼神，她所有注意力全在此刻离她半步远的林晏身上，距离近到她甚至闻到了一丝清淡的柑橘味道。
    是他衣服上的皂角香还是沐浴露的自带调香？
    顾离无法分辨，她怕林晏听到她过快的心跳声先一步退开了。
    “抱歉，”林晏的视线笼在她脸上，“有没有事？”
    顾离呼吸微窒，佯装自然地回:“没事。”
    林晏上下掂了掂手里的水，开她玩笑:“你要哪儿磕了破了，安迎可不得削了我？”
    “不会。”顾离忍不住小声反驳，“她打不过你。”
    林晏有些意外，顾离给他的印象是安静内敛的，他饶有兴致地多看了她两眼，“你还挺有意思的。”
    没等顾离开口宋时远在烧烤炉那边喊他们:“阿晏顾离！你们聊啥呢？都烤得差不多了快来吃！”
    “走吧。”他率先提步过去。
    这短短几分钟的相处在顾离脑海里反复浮现，直到安迎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从愣神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离离，你在想什么？”安迎疑惑地打量她，“喊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反应。”
    顾离摸了摸耳朵不太自然地说:“没想啥，就……走神了。”
    安迎“哦”了声没再追问，递了串羊肉串给她，“尝尝这个，我亲自给你烤的哦。”
    顾离嘴角微弯，“谢谢小迎。”
    --

 第7页

    顾离这天晚上的好心情持续了很久，直到她看见忽然出现在林晏身旁的漂亮女生，漂亮到让人一眼记住。
    “小迎。”顾离装作随口发问，“坐林晏旁边的是谁啊？”
    安迎从烤茄子里抬头瞧了一眼回她:“你说徐佳倩啊？是我之前补习班同学，她是文6班的。”
    “我生日她送了我一条限量版的手链。”安迎头凑了过来悄咪咪地说，“如此大出血就是为了让我给她安排一场和林晏自然的见面。”
    安迎得意地扬起眉梢，“这不，我生日就是最好的见面机会。”
    顾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她眼神不受控地往那个方向扫过去，庭院灯光不算暗她看得分明，徐佳倩不间断和他说着话，林晏表情漠然坐在那儿玩手机，他虽然没怎么搭理她，可也没有起身走开。
    顾离搭在罐装可乐上的手不安地握了握，她不想再看下去，“小迎，能去你房间吗？我把礼物给你。”
    安迎抽了张纸擦擦嘴巴应道:“好啊。”
    “天！”安迎难掩激动，“这是之前在店里试的那只口红。”
    顾离笑道:“是啊，我看你当时很喜欢。”
    “是很喜欢，可是好贵的啊，而且上学也没机会涂。”
    “你喜欢就好。”顾离挑破她和宋时远的关系，“你可以和某人约会的时候用啊。”
    安迎瞬间脸红如番茄，“离离你都知道了？不过还没正式确定关系，毕竟现在学业为重。”
    顾离点头，“是啊，学业为重……”
    -
    这天以后，顾离在学校里会时不时留意徐佳倩，她让顾离明白，原来行为可以随心所欲，爱意也能张扬不受拘束。
    顾离喜欢林晏这件事她从不敢宣之于口，哪怕是风她也不敢告知。
    4班教室里
    “阿晏。”宋时远转着教科书问他，“学校附近新开了家餐馆，今天中午一起去尝尝味道？”
    林晏做题的手没停，“行。”
    宋时远见他同意顺势说:“那我叫上安迎。”
    “呵。”林晏觑他一眼嗓音不咸不淡，“你看我像电灯泡？”
    宋时远没过心随口一句:“那我把徐佳倩喊上。”
    ?
    林晏揉着后颈的手一顿，冷冷地睨着他却并不出声。
    眼见气氛凝固宋时远立马讨好地笑笑，“错了哥，那还是我们两去吃吧。”
    中午两人吃完饭便回校，路过奶茶店，宋时远看见招牌名字杵了下林晏的手臂，“等等，我去给安迎买杯奶茶。”
    林晏跟着他进到店里，宋时远点了一杯安迎常喝的，林晏扫了眼花花绿绿的饮品单报了个奶茶名，“要热的，甜一点。”
    “你要喝？”宋时远难以置信看着他，”你不是向来不喝这种甜不拉几的东西么？还甜一点？”
    宋时远的世界观在崩塌。
    林晏满脸你有毛病的表情，“我喝这个干啥？给顾离点的。”
    “嗯？”宋时远的世界观又慢慢建起来了，“你想追顾离啊？”
    林晏不太耐烦地“啧”了声跟他解释:“安迎跟顾离关系那么好，你只买一杯，到时安迎不得说你？”
    宋时远连“哦”两声受教道:“还是晏哥想得周到。”
    6
    买完奶茶两人回学校，还没走到教学楼宋时远突然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晏哥，你帮我送一下吧，我不行了。”
    林晏没有立刻接袋子，他跟宋时远讲条件:“以后不准再玩德莱文。”
    “不是吧？”宋时远表情崩溃，觉得天崩地裂，“你怎么还趁火打劫啊？”
    林晏双手插兜轻昂下巴点了点教学楼，不疾不徐道:“给个准话啊？不行我就走了。”
    两人表情呈现两个极端。
    宋时远咬牙切齿，头发丝都像在使劲，“行！林晏！算你狠！”
    给宋时远气得连哥也不叫了直呼全名，林晏挑眉笑笑，气定神闲地接过了奶茶。
    顾离抱着语文试卷从办公室里出来，穿过走廊刚准备进教室，一声散漫的“顾离”。
    她应声回头看清来人顿时愣住，林晏从容不迫地朝着她走来，顾离这刻好似在梦里，可他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却让她清醒。
    “给，时远买的，一杯给安迎。”
    “谢谢。”
    “客气。”
    顾离不敢抬头看他眼睛，不过她注意到了林晏喉结旁的一颗小痣。
    走廊有风扬起，他敞开的校服外套翻飞，衣角碰到了她的，只一瞬，便不复存在。
    “那我先走了？”他平缓开口。
    “好。”
    顾离捏紧奶茶袋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她心动于林晏记住她的名字又被他用特有的嗓音从唇齿间溢出，顾离静静站在原地，直到空气中那股青橘味道散尽了她才回教室。
    午休时间班里没什么人，零星几个也趴在课桌上休息，只有安迎在认真地看……顾离扫了眼书的内容……看小说。
    “小迎，喝奶茶。”顾离把吸管插上递给她，“宋时远买的。”
    “这傻瓜懂事了啊，还知道买两杯。”安迎瞅见顾离手里的另一杯奶茶，“不过这种味道的奶茶离离你喝的惯吗？”
    顾离低头喝了口，笑容满足，“很甜。”
    晚上顾离在房间里洗完澡擦头发，顾泽梁回来了，她听见门外何曼嘲讽的语气:“哟，今儿怎么这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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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页

    “何曼，我不想跟你吵。”顾鸿梁不太耐烦的声音。
    “呵。”何曼冷笑一声，“怎的？你以为我想跟你吵？这天天的，坐办公室的比我开餐厅的都忙，也没见你挣几个钱回来。”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顾鸿梁声音疲惫，“有完没完？”
    他这话明显激怒何曼，她语气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我是为了钱？你有把心思放在这个家过？”
    顾鸿梁没耐心了不再理她直接出了门，门关上的咣当声同时让屋内的两个人心脏重重跳了下。
    顾鸿梁之后连续一周没有回过家，顾离给他发短信，他不回，电话也不接，家里的低气压让何曼对顾离本就稀少的亲情近乎淡到没有。
    顾鸿梁回来后顾离没发现他们再吵过，可两人犹如陌生人，家里气氛沉闷无比，顾离没有话语权，她的存在向来无足轻重。
    分科后，学理的林晏排名直线上升，上次月考他考了第二名，顾离在他后面，这次考试她的座位自然也挨着他。
    林晏依旧掐着点来，他看到顾离后嘴角极淡地扯了下跟她打招呼随后大剌剌坐下，椅背紧挨着课桌，他靠过来的那刻顾离眼皮不受控地跳了下。
    她垂眸安静地趴在桌子上去闻林晏身上浅淡的青橘香，觉得这些天旋绕在心头的那股郁气终于散了。
    一场考完教室里桌椅推拉，同学们接二连三地走动，顾离舔了舔嘴唇有些口渴，但她没有起身去小卖部买水，因为林晏依旧坐在原位并没有出去。
    他曲手抵在桌上撑着头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顾离眼神很轻，悄悄地落在他身上。
    后面有人走了过来靠在一旁课桌边跟林晏闲扯:“嘿，晏哥，刚最后一道选择题你选的A还是C？”
    林晏听到问话侧了下身子抬头看他，手肘随意地搭在两边的课桌上，把玩笔的动作没停，“C。”
    林晏手肘占据顾离桌子的地方只有很小一块，可她的心房却被他不经意间的动作沦陷了一大块。
    “完，我选的A。”
    “我又不是标准答案。”
    “你的数学我还信不过？”那人明显不当回事。
    “一道题而已，别影响后面的考试。”
    “也是。”他话语一转，“今天班花生日，她在ktv定好了包厢让我们晚上一起去唱k，你去么？”
    “你们去吧。”林晏没什么兴趣地说。
    “得，你不去曾大小姐又得闹了。”
    顾离捏着笔头的手一滞，她想知道林晏会说什么，可他并不开口了。
    见林晏不接茬儿那人识趣道:“行吧，我回座位了。”
    “好。”林晏说完把搭在顾离桌上的手抽了回去。
    月亮周围常有星辰闪烁，顾离觉得自己一直是最黯淡无光的那颗星，她对林晏的喜欢根本微不足道。
    顾离侧头去看窗外已然泛黄的银杏，微风拂过，树叶便落了满地，原来时间不知不觉已至秋末。
    7
    “离离，苹果。”安迎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节日。
    顾离接过也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送给她，“我也给你买了。”
    安迎拆开看了看，“我今天收到好多苹果，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这个看起来格外好吃。”
    顾离失笑道:“不都一个样吗？”
    安迎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你送的当然不一样。”
    没等顾离接话又神秘兮兮地凑近顾离附在她耳边说:“今天放学过后罗珊要给班长表白。”
    顾离微怔，她下意识往罗珊位置上看去，罗珊是个很腼腆的女生，班上男同学和她多说两句话她都会脸红。
    “你怎么知道的？”顾离悄声问她。
    安迎声音比顾离还轻:“今天买苹果的时候碰见她了，她在水果摊子前踌躇不定，我就过去问了问，她很苦恼就跟我直说了，最近班长不是和隔壁班那个英语课代表走得很近么？罗珊就想趁着这次平安夜给他送苹果告白，但她胆子小犹豫不决，我就鼓励她喜欢就去试一试，说不定能成呢。”
    安迎说完有些口渴从桌洞里拿出水杯拧开，低头一看发现没水了，顾离见状把自己杯子递给她，安迎接过喝完一大半转头问顾离:“你觉得她能告白成功么？”
    顾离扫了眼在教室门口和人聊天的班长，“难说。”
    两个人互相喜欢的几率能有多大？顾离不免想起林晏，又摇了摇头止住发散的思绪。
    放学后安迎有事先走了，顾离不紧不慢收拾好书包出了教室，到校门口时看见教导主任正在训斥一名没穿校服的男生，那位同学站姿懒散态度消极，背影有些像林晏，顾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成想路过校外街道的转角，顾离碰见了本人。
    林晏和他同学聚在藤蔓伸展的围墙处散漫地抽着烟，白烟几缕很快散在空气中。
    这个地方离校门不远，想起以罗珊的性子都能鼓起勇气和喜欢的人表白，她在心里跟自己打完气缓步向林晏走去。
    “王主任估计快出来了。”顾离轻声提醒他。
    “得，要被发现了。”话虽这样说，语气却不见丝毫慌张。
    “晏哥，走吧，等会儿懒得跟圆滚滚扯皮。”
    林晏“嗯”了声抬手拧灭烟头，撩起眼皮看向顾离，嗓音有些哑:“那我们先走了。”
    --

 第9页

    顾离说:“好。”
    他们在路边打了车，车子驶离视线顾离才迈步往家的方向走。
    “晏哥，刚那是顾离？”杨志后知后觉忽然开口。
    林晏觉得有些闷，抬手按下车窗，一瞬间涌进来的风模糊了他的声音:“怎么？”
    “挺漂亮的。”杨志跟他掏心窝子，“讲真，我还挺喜欢她这类型的女生，不过我肯定追不到。”
    他竟然还怂恿起林晏来，“但晏哥你去追肯定能成。”
    林晏没当回事，哼笑了声:“我可没那么大魅力。”
    ……
    “小文，今天生意怎样？”
    “何姐。”小文见到老板来了连忙放下手机回道，“挺好的，因为您推出的这个圣诞礼盒，很多顾客点单时都往贵的点。”
    何曼点头，她对员工并不苛刻，只说了句:“上班时间少玩点手机。”
    默了默又问道:“还剩多少？”
    “不多了。”小文指了指堆放礼盒的地方，“估摸着还剩十来盒。”
    何曼看过去想起顾离的那双眼睛，闭了闭眼呵出口气:“拿一盒给我。”
    小文连忙拿给她。
    隔天清晨顾离起床发现了书桌上的礼盒，包装精致漂亮，她走过去打开。里面有苹果、铃铛和一副红色手套，顾离上手试了试，有些大，何曼很少送她礼物，顾离满足于她偶尔的关心，纵然她并不喜欢红色。
    顾离在玄关处换鞋时，何曼才起了床打开卧室门，顾离听见声响直起身看过去。
    “妈妈。”顾离扬了扬手，“我很喜欢。”
    何曼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上学去吧。”
    “离离，你这手套挺好看的诶。”安迎摸了摸手套，“还很软，不过你不是不喜欢红色么？”
    “妈妈送的。”顾离脱掉一只给安迎戴上，“你喜欢？这周末我去精品店买副给你。”
    安迎摆摆手，“用不着买，我不怎么爱戴这玩意儿。”
    顾离见她口是心非，故意说:“好嘛，我不去了。”
    安迎“哎呀”了声靠在顾离肩上撒娇，顾离笑着捏捏她的脸。
    周末市中心广场
    “哇，这只猫好好看啊！”
    “好看吧？”庄茜得意笑笑，“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表哥的，把可乐抱出来的难度堪比数学成绩及格，他可宝贝这小家伙了。”
    “它叫可乐啊？”好友摸了摸可乐，“真的好可爱！就是有些傲娇不爱搭理人。”
    “没办法，宠物随主人，我表哥性子就这样。”庄茜抱着可乐起身，“我们进去逛逛。”
    路过炸鱼丸的店铺时，可乐“喵”了声，商城有些吵两人都没听见直直进了饰品店。
    “茜茜，这条围巾颜色挺好看的。”
    “咦？是的诶。”庄茜放下可乐拿起围巾试了试，“可戴上又感觉差了点。”
    “这条呢？”
    “我看看。”
    顾离买好送给安迎的手套就出了饰品店，走到炸鱼丸的店铺发现了蹲坐在店前的可乐。
    可乐看了看鱼丸又转头用它蓝绿色的眼睛注视着顾离，它“喵”了声又对顾离摇了摇尾巴，顾离的心简直要被它融化。
    “它能吃这个吗？”顾离问店员。
    “不太好给它吃。”店员转身从包里拿了罐鱼肉罐头，“我有养猫，这是我今天才买的罐头你可以给它吃。”
    顾离道谢，付了钱给她才接过罐头去喂可乐，店员还给了她一把小勺子，顾离把罐头打开一勺一勺喂给可乐，可乐也一口一口乖乖吃了。
    顾离摸着可乐的脑袋，触手柔软，“你的主人呢？”
    可乐歪着头看她，“喵～”
    顾离被它萌到，嘴角弧度越发深，等了段时间没见有人来找猫便把可乐抱回了家。
    在房间里安置好可乐后她又去宠物店买了许多猫粮和肉罐头，还给可乐买了项圈和小衣裳，耐心听完店员姐姐讲了如何养猫后顾离才回家。
    到家后顾离给可乐穿上衣服，看着空荡荡的项圈她不自觉喃喃:“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想起礼盒里的那只红色铃铛，她“啊”了声连忙取出拿在手里晃了晃，声音很轻，微乎其微，给可乐戴上后她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庄茜和朋友逛完街回到家才后知后觉自己忘了点什么，“啊！可乐！”
    她心脏猛地坠了坠，连忙坐车赶回市中心，拿出手机给林晏打电话，手控制不住得发抖，电话接通林晏调侃的声音传来:“舍得把可乐还我了？”
    “哥。”庄茜一开口就哭了出来，“对不起，我把可乐弄丢了。”
    “什么？”林晏在电话那头瞬间站起，“你在哪？”
    庄茜抽噎着，“在去市中心的路上，我是在那弄丢可乐的。”
    “行。”林晏动作迅速出了门，“我马上到。”
    庄茜先到，她在广场每个角落，楼下商城每个店都找遍了，她找不到可乐，绝望无力充斥着她，林晏到时她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对不起哥，你骂我打我吧，我找不到可乐了，都是我的错。”
    林晏从兜里掏出纸巾抽了张纸给庄茜擦眼泪，“别哭了，你不是最爱美的么？你现在去照照镜子可丑死了。”
    庄茜完全听不进去只顾哭，林晏叹了声:“商场找完了么？”
    庄茜话说得断断续续:“没有，楼上还没有找，不过我没带可乐上楼。”
    --

 第10页

    “不用找了。”林晏拉着她往保安监控室走，“去查监控。”
    “只能看见它从饰品店跑出来出了商城，商城外圈挨着广场的店铺监控坏了还在维修中，抱歉啊同学，看不到它具体去哪了。”
    “没事。”林晏从手机里翻出可乐的照片给保安大叔看，“它叫可乐，拜托您这些天帮我留意下，如果能找到我会重金酬谢您。”
    8
    这几天顾离放学总是着急回家，安迎纳闷问她怎么了，顾离眨眨眼睛笑回:“家里有只小可爱等着我呢。”
    顾离在房间里撸猫时听见开门声，心里一惊忙起身去关卧室门，走到门口才发现竟是顾鸿梁回来了，她怔住，“爸，您今天回来好早。”
    “嗯，今天公司没什么事。”顾鸿梁看到跟着顾离出来的可乐皱眉道，“这猫哪来的？”
    顾离低头瞧见窝在她脚边的可乐有些头大，“在市中心广场捡的，您别告诉妈妈，它很乖只在我房间，不会到处乱跑的。”
    顾鸿梁从不管顾离，这事自然也不会管，“那你可看好它了，让你妈看见我可帮不了你。”
    顾离抱起可乐用下巴蹭了蹭它脑袋，“知道了。”
    可顾离压根没想过她和可乐的缘分能这么浅，浅到她还没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她就失去它了。
    那天何曼回家得早，顾离进门后看见她在客厅时心颤了颤，瞧见自己卧室大开的房门后心直接坠到了底，她不死心进去找了找可乐。
    没了，什么都没了，连带着她给可乐买的一切东西全不见了，顾离眼睛发涩，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艰难开口:“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何曼皱眉，“我讨厌家里养宠物你不是知道？”
    “不。”顾离摇头，止在眼眶里的眼泪因这动作瞬间落了下来，“我是想问您为什么不肯在意一下我的喜好？从小到大，我都是在您的期望中活着，可如今连一只猫我也没资格养，妈，究竟为什么？”
    顾离有些崩溃何曼却无动于衷，“你现在学业为重，养猫会分散你的时间和精力。”
    “为了不让您失望我成绩从未掉出过前5名。”顾离只觉疲惫不想再说这个，“您把它扔哪了？”
    何曼稍微停了停，“我问了你爸，就扔你捡它那儿地。”
    顾离头也不回冲出了门。
    ……
    “喂？林晏是吧？”保安看了眼乖乖待在一边的可乐朝电话那头说道，“我找到可乐了，你来接它吧。”
    “真的？太谢谢您了！我马上来。”
    林晏挂完电话去办公室请了假就直奔市中心，看到可乐那一刻，他这几天悬着的心终于稳当地落回了原地。
    可乐的失而复得让林晏难得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他抱了抱保安，“谢谢叔，您把银行卡号给我。”
    保安笑笑拍着林晏的肩头，“给钱干啥？我也没出什么力，也就这几天多注意了一些广场里的猫，这不今天瞧见了这小家伙，它应该是被谁抱去养了几天，你瞅瞅人还给它穿上了衣服，看得出可乐被照顾得很好。”
    可乐“喵”了声。
    林晏弯腰拨了拨可乐项圈上的铃铛，“是啊，真让人庆幸。”
    顾离在广场搜寻了无数遍，她总是这么执拗，不亲眼看见就不肯死心，她无比清楚，过去这么久可乐怎可能还会待在原地？冬日的晚风吹得顾离全身冰凉，包括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
    徐佳倩熟门熟路在高二理科教学楼下堵住了林晏。
    宋时远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某人，贱兮兮地揶揄她:“我说徐大小姐，阿宴拒绝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就甭上赶着了？”
    徐佳倩充耳不闻，“林晏，一起去吃顿饭好吗？”
    林晏刚想开口让她别再来烦他时无意间瞥见了徐佳倩坠在书包拉链上的红色铃铛，视线受阻他看不清全貌，只好不动声色试探道:“你这铃铛挺好看的。”
    徐佳倩见林晏肯搭理她忙把书包从背后拽过来，“好看吧？我很喜欢铃铛，我的东西基本都会挂上，包括我家里养的宠物。”
    林晏听见她这么说眼皮一跳，他看着铃铛上特有的桃花纹路淡淡开口:“走吧，吃饭去。”
    他话一说完便侧身走了，徐佳倩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连忙跟上，只剩下围观全程的宋时远难以置信地怔在原地一个人风中凌乱。
    这天全年级大扫除学校提前放了学，只是很寻常的一个傍晚，连小区门口阿婆卖烤红薯的吆喝声都如往常般亲切，可却成了顾离噩梦的开端。
    顾离进门时，何曼和顾鸿梁两人情绪当头正吵得不可开交，谁也没听见门口的声响，卧室的房门并未掩牢，他们的争吵内容顾离半字不落地悉数听见。
    “要我说多少遍？顾离跟你，我不会带走。”
    “呵？不可能！顾离那双眼睛太像你了，我每次看见都会恶心得想吐，顾鸿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女人，我不屑跟你扯这些，顾离上大学的钱我来出，但她得跟你。”
    “你知道？”顾鸿梁也不遮掩了，索性直接摊牌，“我不带走顾离是因为王玲她已经有6个月身孕了。”
    话音一止，房间静默了数秒落针可闻，顾离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
    接着传来何曼声嘶力竭的指责:“顾鸿梁！你有没有心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那个狐狸精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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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页

    顾鸿梁没再出声任她辱骂发泄。
    顾离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家会走到如此地步，明明在她小时候何曼和顾鸿梁是很相爱的，自然也会爱她关心她。可在她成长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争吵越来越多，顾鸿梁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痛苦几欲将人吞没，可顾离没有掉眼泪，她从不敢贪求爱，也许是长久的不被需要让她习以为常，她漠然推门进去，“不用吵了，我谁也不跟。”
    何曼和顾鸿梁离婚后，顾离被判给了母亲，两人相继搬走后顾离一个人独住。
    她每次起夜口渴喝水时，总是会下意识望向悄无声息的空房间，才恍然明白，给到自己身上那一点零碎的亲情也被收回了。
    9
    “小迎，我笔芯用完了要去趟小卖部，你需要我带点什么上来吗？”顾离问。
    安迎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没事，一会儿就上来了。”
    顾离路过二楼楼梯转角时，看了眼4班教室外的走廊才继续往小卖部走，走进时才发现林晏一群人站在小店外的树旁，有人问他:“晏哥，你最近和徐佳倩走得很近啊，她追到你了？”
    顾离脚步瞬间顿住，片刻不到她听见了林晏的回答，一如既往懒懒的语调:“够了啊。”
    她控制不住自己去看他的表情，林晏嘴角竟然是带着笑意的，弧度虽浅可她敏锐自然发现了，顾离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好眼力，她不再看他慌忙转身跑走了。
    林晏听见脚步声侧头只看到顾离跑得模糊的身影，他不自觉地轻皱了下眉头。
    “离离，你买的笔呢？”
    顾离握了握空荡荡的掌心随口扯了个谎:“去了趟厕所就没来得及买。”
    “那你用我的。”安迎从笔袋里掏出只笔递给她。
    “下雪了！”忽然有人惊呼。
    “真的！”安迎转头看向窗外，双手合拢满脸向往，“这可是初雪诶，这么浪漫的节气可得约宋时远吃晚饭。”
    顾离淡淡“嗯”了声没朝窗外看一眼。
    放学后大家都挤在走廊上看雪，顾离径直下了楼，她在阶梯上瞧见了也站在走廊上的林晏，他好像并不怕冷，两手搭在栏杆上注视着天上纷乱的雪花。
    “林晏，等会儿一起去吃火锅？”一道娇俏的女声。
    没等林晏回答有人插嘴道:“哟，徐佳倩你现在可真能耐了，追晏哥都追到咱们班教室门口了。”
    “杨志你烦不烦啊？”徐佳倩翻了个白眼送给杨志后继续问林晏，“去吗？”
    林晏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去。”
    只一个字便让顾离如坠深渊，她不再停留快步下了楼梯。
    漫天的雪似乎全落在她心上，心脏被大雪牢牢覆盖住，窒息感让顾离喘不过气，她哽咽难鸣，脑海中因为喜欢林晏而建立起的情感世界顷刻间轰然倒塌。
    顾离不由自主想起了和林晏的初见。
    那是中考过后的一个炎热下午，外面行人稀少只剩空气中的燥热因子，顾离在家里待得烦闷便跑去了步行街的奶茶店吃冰。
    当她窝在小沙发里用勺子挖着冰淇淋吃得满足时，忽然听见斜前方一声:“你好，我能要个你的电话号码吗？”
    这个女孩可能是第一次向男生搭讪，语气里的紧张显而易见。
    顾离转头看了眼，问话的女生有些微胖，垂在身侧的手紧揪着衣摆不放，那力度让顾离多少有些心疼她的衣服。
    而那男生好似经常被人问联系方式，搪塞人的话张口就来:“不好意思啊同学，我妈还没给我买手机呢，我手上这个可不是我的。”
    音色意想不到的干净好听，但口吻随意态度欠奉，顾离觉得他这人有些欠扁。
    “好……好的。”那女生见他轻飘飘拒绝后脸瞬间红到耳根，话一落就直接出了店门。
    “啧，长这样也敢来搭讪啊。”有人嘲讽道。
    顾离皱了皱眉刚想反击，他却抢先开口:“人长啥样碍着你了？少在背后嚼舌根。”
    停了一瞬他竟然补了句:“我觉得她挺好看的。”
    画面像突然被人按了静止键。
    顾离觉得好笑，因为他刚才压根没抬头看那女生一眼。
    “晏哥我错了，嘴臭这毛病我一定改！”那人回过神来连忙认错。
    他散漫地“嗯”了声:“走吧，宋时远那小子在网吧疯狂滴我，再不去我这手机要被轰炸坏。”
    因为位置的视角关系，顾离从头到尾都看不见他的长相。
    他穿衣风格很清爽，背影瘦高，坐在高脚凳上双腿直抵着地面，连后脑勺都格外好看。直到他从凳上下来往外走，顾离才瞧见了他的侧脸，称得上惊鸿一瞥。
    看似混不吝的少年却有着最柔软的心脏，顾离接连几天心绪难平。
    再后来见到他便是在雁南一中的校园里，午饭时分去食堂的路上，有人在她身后喊了声:“晏哥！等我下我跟你一路！”
    他回头那刻顾离就认出了他，也终于将他的脸看得分明，比她想象中更加好看，也是从这时起顾离整个青春心动的篇章全是关于他。
    那天以后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在校园里捕捉他的身影，有时偶然的碰见，林晏眼神不经意间停留在她身上的那一秒，让顾离整日都难以忘掉。
    10
    顾离坐在公交车上平复心情时接到了外婆的来电:“离离啊，事情我都知道了，来外婆这儿吧啊？让外婆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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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页

    “外婆。”一开口顾离眼泪瞬间落下，她拼命止住哭腔，“我去您那儿。”
    “好……好。”外婆连声说好，“我的乖孙女哟，外婆等着你。”
    通完电话顾离把头轻靠在玻璃车窗上无声地掉眼泪。
    窗外街景转瞬而过，顾离的暗恋从热意弥漫的盛夏开始终止于这个风雪兜头的寒冬。
    ……
    徐佳倩喝了口水，手背托着下巴视线扫过去，“林晏，这家味道不行吗？”
    “还行。”
    “那你怎么只吃几口就不动筷了？”
    林晏垂眸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回了句:“没什么胃口罢了。”
    徐佳倩“哦”了声有些丧丧。
    包厢里温度有点高，林晏放下手机脱了外套，摸出烟盒抖了根出来，“介意？”
    徐佳倩摇头示意他抽。
    林晏叼着烟嘴用手拢火，喉头轻滚，忽而想起可乐最近有些挑食，他随口一问:“你之前给可乐喂的什么牌子的猫粮？”
    火锅汤底升起来的白雾模糊了他的眉眼，徐佳倩眼神全缠在他身上，林晏举手投足间的每个点都让她着迷。
    他突然的发问徐佳倩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含糊地说了个牌子。
    林晏见她这样有些狐疑地打量她两眼，不着痕迹扔出一句:“得，去看看可乐？它要是见到你肯定高兴。”
    “啊？”徐佳倩支吾着，“不……了吧，我……”
    她在林晏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中说不出任何一个托词，徐佳倩手心汗湿不敢和他对视了。
    “徐佳倩，说实话。”他淡漠掀唇，声音冷冽。
    “……对不起。”徐佳倩闭了闭眼仍旧不敢抬头看他，“你之前问我有没有收留过可乐时我骗了你，我那天甚至没有去过市中心广场。”
    林晏夹烟的手抖了一下，“红色铃铛是怎么来的？”
    “一家餐厅平安夜那晚搞的活动，送的礼盒里面就有。”徐佳倩不敢再骗他。
    “呵。”林晏冷嘲了声，“是我多想了。”
    “对不起林晏。”徐佳倩喉咙发苦，“可我喜欢你是真心的。”
    “别，你的喜欢我可承受不起，当然，这事也怪我自己，以后别再来找我。”
    他说完就抬手按灭烟蒂从旁拿起外套毫无留恋地走了。
    徐佳倩回头去看他背影，觉得天堂和地狱原来只在一瞬之间，可骗来的接近又怎会长久？是她自作自受了。
    林晏出了门被四面八方袭来的冷风一吹才有些清醒。
    做题时他从未被那些混淆思维的逻辑陷阱绊住，可却在这事上犯了蠢，一只铃铛，一句话就让他信以为真，林晏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胸腔莫名堵得难受。
    可能因为对顾离的亏欠，何曼很快联系好学校办好了转学手续。
    顾离离开一中的那天站在堆满落雪的枝头下抬头望着4班的教室，她在心里和林晏作了最后的告别。
    顾离转学的事并没告诉安迎，她的心已经支离破碎。
    她无法强颜欢笑告诉安迎这让她痛苦的一切，也没法面对面和她说再见，就连口头的撒谎她也觉得疲累。
    去到临市在外婆家安顿好，她才在q上找了安迎告诉她自己已经转学。
    安迎:[为什么啊？我不能接受。]
    顾离:[小迎，我可以不说吗？]
    安迎:[好，我不问，可就算你走了我们依然是朋友。]
    顾离:[我们永远都是。]
    ……
    因为快放寒假顾离并没去新学校报道，只在家里自己刷题复习。
    偶尔她会情难自抑想起林晏，继而想起那天初雪的走廊，顾离的心就像浸泡在刚榨好的柠檬水里，酸得直冒泡。
    她翻出夹在高一数学课本里那张林晏抽烟的照片，拿着照片有些怔愣地看到手发酸才重新塞回去，后来并不再轻易打开。
    快过年，顾离陪着外婆去超市买年货，回到家才发现手机被偷了，外婆让她重新去买只新手机，顾离说算了:“有没有都无所谓。”
    除夕夜这天晚上，她们开着电视窝沙发里守岁看春晚，外头有烟花燃放的声音。
    顾离挪了挪身子歪头轻轻靠着外婆，外婆戴着老花镜直直看向电视，目光专注，顾离闻到她衣服上有被太阳晒过的味道忽然鼻酸，“外婆，您好暖和。”
    外婆握着她的手，笑说:“那今晚和外婆一块儿睡？”
    “好。”
    顾离生日已是开学过后了，外婆一大早就给顾离煮了长寿面，顾离乖乖吃完连汤也不剩。
    这边学校强制上晚自习，当顾离踏出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时星星已经撒满夜空，她在校门口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
    “给你发的q消息你都没回，我担心你趁着今天你生日就请假来找你了，还好我之前问过你是哪个学校哦，就是忘记问你哪个班了。”
    他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
    “手机被偷了。”她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你晚上住哪？”
    向岭然不以为意，笑说:“随便找个旅店就成。”
    顾离摇头，他毕竟是为了自己才来这陌生的临市，“去我那儿吧，家里有多的房间。”
    “好啊。”他跟着她走。
    外婆每天都会等顾离安全到家才放心去睡觉，可今天多等到了一个，“离离，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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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页

    “外婆，他是我朋友，从雁南来找我的。”顾离跟她解释。
    “这样啊。”外婆看了眼向岭然，“孩子饿不饿？外婆跟你煮点吃的？”
    向岭然乖巧回话:“不饿的外婆。”
    外婆说声“好”往卧室走:“那我先去给你收拾下房间。”
    向岭然左右看了看房子，问顾离:“什么时候去重新买只手机？”
    他一直没有问她为什么转学，顾离有些讶异地多瞧了他几眼，“暂时不太想买，你想联系我可以留一个家里的座机号码。”
    向岭然也不多问只说:“你也记一个我的。”
    顾离答应了。
    “差点忘了。”向岭然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顾离，“你的生日礼物，看看喜欢么？”
    顾离应声打开，是一条项链，顾离认出了吊坠上的花瓣，“为什么是梨花？”
    “啊？”向岭然纳闷，摸了把后脑勺，“你名字不是梨花的梨啊？”
    顾离缓声说:“是分离的离。”
    向岭然摇了摇头不太赞同，“可在我心里，是梨花的梨。”
    他口吻认真，顾离低声笑了笑。
    第二天天还没亮向岭然就得走，顾离要去客运站送他，他不肯只说送到楼下就好了，凌晨出租车并不多，两人走到公交站牌处，顾离陪着他一起等。
    向岭然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状似随意般开口:“以后我也可以叫你离离么？”
    顾离轻“嗯”了声。
    向岭然在心里为自己鼓掌呐喊，表面却云淡风轻，“离离，有空我会来找你的。”
    顾离没接这话头:“你上次文化课多少分？”
    向岭然眼神四处乱晃就是不出声。
    顾离见他这样了然道:“功课上用点心，分数提高再说。”
    有车驶来，向岭然挥了挥手拦下，他回头借着昏黄的路灯最后看她一眼，“我走了，我会努力学习的。”
    他做完保证就转身坐进车里，几秒后摇下车窗跟她挥手道别，顾离也抬手跟他说再见。
    顾离往后的日子全部被学习占据，高中最后一年她越发勤奋刻苦，除了不常几次跟向岭然见面吃饭，顾离的生活没有丝毫波澜，她被题海淹没，让自己无暇去想在雁南的一切。
    高考过后顾离病倒了，长期以来绷着的那根弦一放松，她就似乎没了支撑，向岭然来找顾离时才听邻居说她生病进了医院，他又马不停蹄赶过去，找到病房时顾离还没醒，外婆守在她床前照顾她。
    向岭然走进去在病床另一边站定，他放轻声音:“医生怎么说的？”
    “说她思虑过重，又把所有精力全放在学业上，她成绩够好了根本不用这么累，可我劝不动她，离离她这一年多除了跟你偶尔接触外没再认识任何人。”
    几句话外婆将近5分钟才说完。
    向岭然注意到她转过身偷偷抹了抹眼角，他心情沉重，看着顾离苍白的面容艰难出声:“她突然转学过来和您住一起，是因为她父母的关系吧？”
    外婆点点头，轻轻握着顾离的手，“离离是个命苦的孩子啊……”
    顾离睁开眼睛醒来那刻，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一阵茫然，直到听见外婆亲切地唤她:“离离，还难不难受？”
    顾离缓慢摇头，“我想坐起来。”
    外婆忙站起身将顾离扶起，又把枕头垫她背后让她靠得舒服些。
    顾离视线扫见床头桌上的果篮，眸光微闪，“是妈妈来了？”
    外婆倒水的动作一滞，顾离充满希冀的目光让她无法说出那个不字:“离离，喝点水吧。”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顾离接过水不再问了，“好。”
    “离离你醒了？”向岭然从外面进来，“我这去上个厕所你就醒了，看来应该早点去。”
    顾离失笑，“这方面你还能随意控制？”
    向岭然摸了摸鼻子也笑说:“你醒了就好，饿吗？我出去给你和外婆买点吃的，你们两先吃点水果垫垫。”
    没等顾离回他，他就两三步出了病房。
    “岭然这孩子挺好的。”外婆感慨了句。
    顾离没言语，她侧首望向窗外，枝繁叶茂，又是一年盛夏。
    （高中部分完）
    11
    “泽润哥。”
    “顾离，正好，来尝尝新到的云雾茶。”
    “谢谢。”顾离双手接过茶杯抿了口。
    “味道如何？”
    “醇厚清香。”顾离歪头想了想，“有种春天的感觉。”
    “喜欢便好。”林泽润握着紫砂壶壶把给自己也倒了杯，“你最新完结的漫画我看了，顾离，你画的很棒。”
    顾离皱皱鼻子有些不满，小声嘀咕:“泽润哥，你这话好像哄小孩。”
    林泽润淡淡一笑，“会休息段时间么？”
    顾离低头看着如同琥珀般的茶水，有些拿不定主意，“我突然来找你就是因为漫画完结了，我暂时不想画下一本，可我怕……”
    她没说完的话林泽润帮她接了下去，“怕不画你的负面情绪没法释放？”
    顾离沉默不语。
    林泽润温和地笑了笑，“顾离，你每本漫画下面的粉丝评论我都有看，你有看过吗？”
    “没有。”顾离对他从不隐瞒，“我不敢看。”
    他声色温润:“你可以试着去看一看，你的粉丝很可爱。”
    --

 第14页

    顾离回家后并没第一时间去翻粉丝评论，她连续熬了几个夜晚才画完结局，困意来袭她扯着薄被倒床就睡。
    林晏刚踏出公司电梯门电话铃声就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许姨。”
    “阿晏，在忙吗？”
    林晏去往停车场的脚步没停，“没，刚下班。”
    “是这样，茜茜闹着要转系，她跟人搞乐队我也不说什么，可她那三分钟热度真转系了又能消停几天？她刚才跟我吵了一架跑出去了，电话也不接我的，阿晏，只有你说话她才肯听两句，你帮许姨劝劝她行么？”
    林晏拿出车钥匙按下解锁键，转向灯应声闪烁，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等对面说完他淡声开口:“我知道了许姨，我会找茜茜谈谈。”
    “好，麻烦你了阿晏。”
    “不麻烦，您可别跟我这么客气。”
    挂完电话林晏在通讯录里翻出庄茜的手机号拨了出去，没一会儿就被挂断，听筒里机械的女音让他无奈“啧”了声:“这小鬼脾气还挺大。”
    林晏指尖轻点着方向盘思索了几秒又给庄茜发短信，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钟便收到回信，林晏挑起眉头默念了遍短信上的地址驱车离开。
    在甜品店里的庄茜瞅着手机里林晏发给她的短信内容:[满足你一个愿望，人在哪？]
    乖乖给了他地址，能让表哥吃次亏可不是件简单事。
    林晏过了快半小时才到，庄茜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她表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啊，要是这不讨喜的性子能改改估计更招人。
    庄茜扫了圈周围年轻姑娘们望着林晏陷入爱情的眼神，不免想起她那些花痴舍友对着雁大毕业生展示墙上的林晏照片流口水，她又默默收回刚才那想法。
    林晏一落座，半秒不歇开口就是怼她:“庄大小姐，我在路上堵了半天，你倒好，搁这悠哉悠哉地吃甜品。”
    庄茜知道他最烦等待，可她依然不怕死顶他一句:“哪有在吃？我都吃完了。”
    林晏哼笑了声，往椅背上一靠，“这不挺伶牙俐齿的嘛，怎么说服不了许姨？”
    庄茜噘嘴把头往一边扭，“我就知道妈妈跟你打电话了，不然你哪有空来找我。”
    “你有这觉悟就成，把头转过来。”林晏抬了抬下巴，“说说？”
    庄茜沉默几瞬，抬手招来服务员点了杯果汁也给林晏点了咖啡，“我喜欢打鼓，想转系学音乐，可我妈不同意。”
    林晏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你为什么喜欢打鼓？”
    庄茜半秒没考虑脱口而出:“帅啊！而且还很燃。”
    “是帅，也很燃。”林晏点头给了她致命一问，“那你对打鼓的热情能持续多久？”
    这次庄茜考虑了一下，“……三个月？”
    在林晏的注视下她又缓缓加了三个月，“……半年？”
    店员端着做好的饮品过来了，林晏抬手接过喝了口咖啡，“得，你这三分钟热度想一出是一出，就少折腾许姨了。”
    庄茜不敢回嘴。
    林晏见她这样放缓了语调:“你目前这专业挺好的，也不枯燥，你乖些，晚点跟许姨认个错。”
    庄茜明白自己有些任性过头，闷闷地说:“我知道了哥。”
    见她听进去了林晏就不再说这个:“晚饭想吃什么？”
    庄茜想了想，“悦来餐厅的酱大骨。”
    “可以。”林晏满足她。
    到了饭点林晏带她去悦来，庄茜美滋滋点了许多自己爱吃的，林晏觑她一眼，“我这是带了只猪来吃饭？”
    庄茜拔了铁公鸡身上的毛也不反驳任他嘲讽，等餐期间庄茜也不闲着找出“烟火”的漫画翻看，“诶？！《青行录》完结篇作者已经画完了？这几天只顾想着怎么说服我妈，都忘记看了。”
    林晏见她激动成这样随口问了句:“青行录？”
    “是啊是啊。”庄茜屁股一抬小走两步坐他旁边，“就是这本漫画，画得可棒了！”
    林晏接过手机随意翻了翻，越翻他眼神越专注，“果真。”
    得到林晏的肯定庄茜瞬间把他当成可以一起讨论偶像的小姐妹跟他疯狂安利，“烟火画的每本漫画都很好看的，画风美，剧情也赞，就是作者连个微博也不开通，粉丝评论也从不回，我们除了知道她是个女生别的一概不知，但喜欢她的人还是很多！”
    林晏记住名字把手机还给她，“多关注作品就够了。”
    “也是。”庄茜点头坐回原位，“不过我很喜欢烟火，要是有机会能见见她就好了。”
    “如果她愿意，会有机会的。”
    庄茜只当林晏是随口一说并没放心上，菜陆陆续续上齐，庄茜便没再说话专心吃饭。
    ……
    顾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充足的睡眠让人精神焕发，她抓了把头发慢悠悠起身去浴室洗漱，整理好自己后去到外面客厅才见外婆已经弄好了午饭。
    “我刚想去叫你呢。”外婆端了锅鸡汤放桌上，“我估摸着你也快醒了，吃饭吧。”
    “好的。”顾离自觉去盛饭。
    外婆盛了碗汤放顾离面前，“以后不准熬夜画画了，生物钟都弄乱了。”
    “没问题。”顾离嘴上应承得极快。
    “下次还这样？”外婆看破也戳破，“离离，我可不信你了。”
    --

 第15页

    “外婆，有时灵感来了哪能管时间。”顾离停顿几秒，“不过我接下来这段时间应该不会画下一本了。”
    外婆认真看她表情，“可以吗？”
    “应该可以。”顾离端起碗喝了口汤，一脸满足，“可真好喝。”
    外婆摸了摸顾离的脑袋柔声说:“那多喝点。”
    吃完中饭顾离给手机开了机才发现编辑丁姐给她发了微信:[烟火，视向科技联系了我们想买《青行录》的IP，版权在你自己手上，你怎么说？]
    顾离并未直接拒绝，她只回复说自己考虑看看。
    顾离在网上搜了搜视向科技。
    他们推出过多款游戏，游戏风评很好，她之前无聊时玩的一个手游竟也是这个公司做的。
    顾离放下鼠标琢磨着，她其实挺想知道自己笔下的漫画做成游戏会是什么样子，呈现的效果会比漫画更加出彩吗？
    她注视着电脑屏幕上的视向科技难掩好奇。
    想起泽润哥让她去看粉丝评论……她拿出手机在平台上找到自己的漫画在评论里简短翻了翻。
    果真如泽润哥所说，粉丝都很可爱，顾离弯唇挑了几个有趣的留言回复了。
    12
    视向科技的人约了顾离见面详谈购买《青行录》IP的具体事宜。
    十月中旬，顾离只穿了件柔软轻薄的粉白色衬衫，下身搭了浅蓝色牛仔长裙便赶去餐厅赴约，以示礼貌她化了淡妆。
    她在小区门口打了车，司机好像是新手对雁南并不熟悉载着她绕错了路，等车的行驶轨迹回到正确路线时，顾离已然迟到了。
    她只好跟对方负责人通电话讲明自己还未到的理由，那人并没责怪她顺便告知了她包厢号，可以顾离的敏感心思自然发现了他语气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应该不喜等人，顾离理亏只能连声说抱歉，通话结束后司机对她表示了歉意，顾离摇头并未埋怨什么。
    一下车顾离就连忙跑进去，幸好，她从不爱穿高跟鞋。
    找到房间后她呼出一口气整理好头发才抬手敲门，门是虚掩着的，那人站在窗户边注视着外面流水幽静的庭院，顾离只能看见他挺拔淡漠的背影。
    很奇怪，莫名的，这人音色有些熟悉，背影亦是。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回头望了过来，两人目光蓦然相撞，顾离才平复下来的心跳竟比刚才跳得还要猛烈。
    怪不得。
    疑惑也有了解释。
    她说不清此刻她的心情。
    乱，很乱。
    其实她有想过再遇见林晏会是怎样的场景。
    或许只是一个很平淡的夜晚，她在路上偶然碰见他牵着妻子的手在街上悠闲散步，而他落在她身上陌生的眼神代表着他已经完全忘记她了。
    无论如何不会像现在这样他半眯着双眼打量她几瞬，然后喊出她的名字:“顾离？”
    顾离双手握着包带上的金属链条，掌心的凉意让人平静，她挤出一个礼貌性微笑自然开口:“林晏。”
    他轻笑一声招呼她坐下，“没想到你就是烟火。”
    我也未曾想过你还能记得我。
    顾离在他对面坐下，“我也没想到买《青行录》IP的是你。”
    “偶然间看见了你的漫画。”林晏捋起衬衫袖子倒了杯水给她，“画风很美，每个案件也精彩。”
    顾离抿唇轻声说:“我看了些刑侦类的书随手画的，有很多不足。”
    林晏抬起眼皮看她一眼，不吝夸赞:“可以了，逻辑思维性很强。”
    顾离笑笑，“毕竟我是理科生。”
    “是啊，高中分科后能考进年级前十的女生就你一个。”林晏拿出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下单点餐，“你喜欢吃什么？”
    他的话让顾离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都行。”
    前几天才跟一个嘴又挑胃口也大的小鬼吃过饭的林晏轻挑眉尾又问道:“那你口味偏？”
    顾离给了他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嗜辣。”
    “……刚好，我也吃辣。”林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把看着不错的菜品一股脑儿全添上了。
    等餐间隙，林晏和顾离简单说了关于制作《青行录》这款游戏的一些具体工作:“你是创作它的人，没人比你更了解它，游戏原画也由你来执笔行么？”
    “好。”顾离点头，“我很乐意能参与进去。”
    林晏向她承诺:“顾离，我会让《青行录》作为游戏也照样出色。”
    顾离自是信他，“谢谢。”
    饭后两人出餐厅，林晏推开玻璃门又用手肘抵着等顾离先过，他们在外头站定，林晏说:“我送你回去？”
    顾离不愿麻烦人，“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别怕麻烦我。”林晏似乎看透她的反应，“好歹我们校友一场，现在又是合作关系。”
    他这样说顾离只好同意，“谢谢”。
    不知怎的，林晏总觉得顾离在刻意疏远他。
    回家路上林晏专心开车，顾离也不主动和他搭话，他转头瞥了她一眼，那种疏离感又来了。
    一般情况下，长久不见的高中校友偶然碰面都会叙旧两句问问近况，可顾离眼神落在车窗外显然没这个想法。
    车里寂静无声，林晏也不开音乐，他像个孩子般幼稚地跟顾离较劲，等到了地方顾离才出声，她又一次说了谢谢:“我回家了，路上慢点开车。”
    --

 第16页

    林晏点头她就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
    他瞧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愤愤地咬着下唇，他想不明白，怎么会被顾离这样疏远？
    “外婆，我回来了。”
    “快来吃水果，我今天刚去市场买的，可新鲜了。”
    顾离把包挂门口架子上，换好拖鞋走了过去，“您怎么这个时节织毛衣？”
    外婆抬手扶了下老花镜，“人老了动作不利索了，每天织一会儿到天冷时你就能戴上了。”
    顾离在沙发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您长命百岁永远年轻。”
    外婆眉眼带笑嘴上却嫌弃道:“你这丫头惯会捡好听的话哄我。”
    “您可别诬赖我，我说的都是心里话。”顾离在茶几上摘了颗葡萄在手里剥着，“您看的什么？”
    “嗯？”外婆瞅了眼注视着屏幕的顾离，“哦，岭然参加的综艺，他现在越来越忙了，前段时间还和我打电话抱怨他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老在天上飞呢。”
    综艺里摄像扫到向岭然的脸，他反应过来后对着镜头笑得开怀，顾离把嘴里的葡萄籽吐出来又从果篓里拿了一颗，“他性格讨喜唱跳俱佳，那么多人喜欢他，自然会越来越红。”
    “离离，那你呢？”
    顾离直起身子把葡萄喂给外婆说了声不酸，“我当然也喜欢他啊。”
    外婆咬住葡萄嚼着，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得出岭然喜欢你，你呢？”
    连外婆都看得出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向岭然一直以朋友身份跟她相处，她也不想伤他，“外婆，我只把他当朋友。”
    外婆缓慢地叹口气继续织毛衣了。
    下午谈及了向岭然晚上顾离就收到他的消息。
    向岭然:[离离，下个月我会回趟雁南，到时跟我见一面？]
    顾离:[好。]
    回完消息顾离就拿起睡衣洗澡去了，她把头发吹得半干就从浴室出来坐在床边玩手机。
    顺手打开微信，通讯录那里冒出了红色数字1，顾离指尖轻点，大写的L字母夺人眼球，她盯着这个好友请求失神许久才点同意。
    林晏头像是只猫，蓝绿色的眼睛和呆萌的样子让她瞬间想起高二捡回家的那只小可爱。
    顾离又去他朋友圈看了看，就一张那只猫的图片，只不过这张多了他的身影，林晏坐在沙发上侧身抱着猫。
    画面镜头很近，顾离能看清他骨节分明的手和他眼皮垂下的淡淡阴影。
    顾离控制住自己不去点保存。
    退回微信聊天界面才看见他找了她。
    L:[明天来公司签合同，顺便带你参观下我们公司。]
    顾离:[好，地址告诉我一下。]
    L:[在春熙路这边的科技园里，你明天到时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接你。]
    顾离:[好，我睡了。]
    L:[……]
    顾离没再回复，她划出微信打开软件看起了其他同事画的漫画。
    林晏在这边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真行，连打字多跟他聊两句都不肯。
    13
    顾离隔日到达科技园时并没给林晏打电话，她问了园里的保安自己摸索着路线找了过去，视向科技位置并不偏，她进电梯时有两女生也走了进来。
    “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在电梯里遇见一个大帅比！真的超级帅！心动死了！他在五楼下的，应该是视向的员工，你有见过么？”
    跟她同行的女生“啧啧”两声:“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还知道就是他创立的视向，在这边上班的人都知道他，也就你才来的不清楚。”
    “天！他这么年轻就有公司了？真的帅气又能干！这么出色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有，他这种条件女朋友不是随便找么。”
    她们旁若无人地聊着，顾离悄声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电梯跳到五楼顾离迈步跨出去，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朝着视向走，进了公司门口她发现前台竟是个男生。
    “你好，我是来找林晏的，他现在有在忙吗？”
    “你找晏哥啊？”潘石斌上下打量顾离几眼，脸上的八卦之色藏也藏不住，“他在开会呢，你先坐这边等等？”
    “好，谢谢。”顾离走去一边小沙发坐了下来。
    潘石斌倒了杯水给顾离顺势在她对面坐下，“妹子，怎么称呼啊？”
    “顾离。”
    “我叫潘石斌，你喊我石头就好了，你找晏哥什么事呀？”
    “签合同。”
    “啊？你要进我们公司？”
    “不是，版权合同。”
    潘石斌连“哦”两声像是不满意顾离这个回答直接问出最想问的:“你跟咋们晏哥啥关系啊？”
    顾离:“……”
    林晏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潘石斌缠着顾离絮絮叨叨的聒噪模样，他抿唇快步走过去，“石头，《剑魂》的程序bug修复好了？”
    “晏哥。”潘石斌连忙起身开溜，“我这就去。”
    林晏懒得管他，垂眸看向顾离纳闷道:“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顾离默了默，“心想能找到就不麻烦你了。”
    麻烦……谢谢……
    顾离你能换点新鲜词汇让我听听么？
    林晏简直要气笑了，他语调平平:“顾离，跟我来。”
    --

 第17页

    顾离随他进了办公室。
    林晏拍了拍沙发背示意她坐下，“咖啡还是水？”
    顾离有些拘谨，“水就好。”
    林晏瞅了眼顾离的小学生坐姿低头一笑，“行。”
    顾离想起潘石斌对她接连不断的追问难掩好奇，“石头要忙着改代码还得守前台啊？”
    他难得耐心解释:“公司里都是些大老爷们随意惯了，不太好招女生前台，员工少，所以每个人力所能及地的工作都会帮忙顾着，石头话多我就让他守前台了。”
    “看出来了。”顾离话语一转像个好奇宝宝，“那你怎么不多招点人？”
    林晏说:“技术性人才求精不求多，而且我开给他们的工资可不少。”
    顾离“嗯”了声赞同道:“也是。”
    林晏把水递给顾离后又去办公桌拿了文件夹，“这是合同，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顾离翻开合同用眼神快速过一遍就抽出夹在封面上的笔签了名。
    “……你不多看看？”林晏挑眉，“就不怕我坑你？”
    顾离笑笑异常笃定，“你不会。”
    她的不假思索让林晏霎时收起脸上的玩笑神色，他视线直勾勾看向她不见半分躲闪。
    顾离几乎要沦陷在他眼神中，她悄悄掐住自己的手心，“怎么了？”
    “……没事。”林晏稍微停了停，“原画的事还要辛苦你了。”
    顾离说了声“不辛苦”将自己那份合同放进包里，站起身指了指门，“那我先回家了？”
    林晏拿过文件夹的手一滞，“不参观下公司？”
    顾离想到石头满脸兴奋八卦的表情下意识摇了摇头，真要去了恐怕不是她参观公司而是被参观。
    林晏被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激到索性单刀直入，“顾离，你是不是讨厌我？”
    他并没抬头看她，顾离也没收敛住自己的表情苦笑道:“怎么会？”
    “成。”林晏坐沙发里懒懒地往后一靠，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那中午一起吃顿饭。”
    他忽然冒出来的散漫劲让顾离愣神片刻，等她回神后才发觉自己已经开口答应了。
    也是，她如何能拒绝林晏？
    两人出了大门后公司里的人连忙跑到潘石斌这八卦。
    “石头，晏哥最近脱单了？”
    潘石斌打望着门口确定林晏不会去而复返后才开口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没，她是《青行录》的作者，来找宴哥签合同的。”
    有人不太相信，“就这么简单？”
    “难怪最近晏哥让我们把《青行录》看了，原来是买了这本漫画的IP啊。”
    “她就是作者啊？长得也忒水灵了。”
    “她能来做前台我以后上厕所一定随手关门！”
    “嗐。”潘石斌摸了把不存在的胡须，“我看晏哥对她不一般。”
    “怎么说？”
    “笨！”潘石斌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我们何曾见过晏哥同妹子走近过？这还亲自送人走。”
    末了还补了句:“绝对有情况！”
    众人一脸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同意。
    ……
    “有特别想吃的么？”林晏拿出手机搜索附近餐厅。
    “你还记不记得一中附近有家李氏牛肉面？”顾离带了私心，“不知道还开没开。”
    林晏发动了车子，“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等两人到达目的地，林晏找了个位置停车，“顾离，走吧。”
    顾离拿上包下了车。
    他们没走多久就到了面馆，面馆应该是重新装修过整体都很干净整洁，顾离挑了个靠边位置坐下，抽出纸巾擦了擦桌子，弄好后她扫了眼厨房的老板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还开着，老板也没换。”
    林晏坐她对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可能就是为了这一天能让你吃到。”
    他朝着厨房喊道:“老板，两碗牛肉面，都要辣。”
    顾离眸光微闪，忽地反应过来，“我不讨厌你跟和你吃顿午饭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林晏听清这句话哑然失笑，“顾离……你反射弧有点长了。”
    顾离因他这句调侃脸颊发烫，不再追问。
    没过多久老板端着牛肉面过来了，两人专心吃面，林晏吃相斯文但速度很快。
    “你慢点吃。”他身上这件衬衫看起来就很贵，顾离忍不住提醒他，“别把汤汁溅上去了。”
    “好。”林晏放慢了速度。
    他还是比她先吃完，顾离不想让他等稍稍加快了速度。
    林晏没有玩手机也并不催她:“顾离，我不急的。”
    顾离嘴里塞着面不好出声只轻点了下脑袋。
    林晏走去柜台拿了两瓶矿泉水顺便付了钱，回到位置后把一瓶放在了顾离手边，“今天刚好周日学生放假，去学校逛逛么？”
    顾离吃完拿纸擦完嘴巴说了声“好”。
    到了一中大门口，顾离握了握伸缩门上的栏杆看向林晏，“我们怎么进去？”
    林晏单手插兜朝门卫室走，“这还不简单？等着，我去求个情。”
    顾离站在原地没等多久门就开了，她眼睛一亮听见林晏喊她:“顾离，我们进去吧。”
    她连忙跟上，“你怎么说服保安大叔的？”
    “冯叔没辞职他认出了我。”
    --

 第18页

    是啊，谁能忘掉你呢？
    顾离去了高二教学楼，她站在当年在心里和他告别的地方，依旧抬头往4班看去。
    可如今林晏就在她身旁，再想起当时的心情好像也没那么苦涩了。
    两人又往学校操场走，林晏问:“你这些年有回来看过么？”
    “没有。”顾离步子迈得并不大。
    林晏放缓步调与她并肩，“你高二转学后安迎跟你失去了联系，她这几年也会偶尔跟时远念起你。”
    顾离只简单说:“当时手机不小心被偷了。”
    林晏没有刨根问底，“你要联系她么？她和时远度蜜月去了，下个月就回来。”
    “他们已经结婚了？”顾离弯唇，拜托他，“我会联系她，但不是现在，林晏，你别告诉她你遇见我了。”
    “好。”林晏并不多问掏出手机操作几下，“我把安迎手机号发你了。”
    顾离道谢保存了下来。
    两人坐在操场看台上吹风，林晏手机忽然响了，他滑了下放耳朵边，“说事。”
    “能不能对你可爱的妹妹态度好点啊？”
    “不说我挂了。”
    “！！！过几天我们学校艺术表演，我们乐队节目被选上了，哥你来看么？”
    “没空。”
    “！！！你这么冷漠活该没女朋友！！！！！”
    林晏面无表情挂断电话。
    气头上的人声音也大，顾离自然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她毫不掩饰的目光落在林晏脸上，他觉着自己耳朵应该红了，“……不行啊？单身又不犯法。”
    顾离垂下眼皮，“没。”
    她只是有些难以相信，他和徐佳倩分了吗？
    林晏抿了抿唇，想起庄茜是顾离的粉丝，他还得满足她一个愿望，“我有个妹妹很喜欢你，她过些天有舞台表演，你要不要去看看顺便见见她？”
    “在哪？”
    “就在雁大。”
    顾离沉默几秒答应了。
    林晏抬手摇了摇手机，“到时联系你时间。”
    14
    林晏把顾离送回家后才返回公司，路过前台时被潘石斌拦住了。
    “晏哥。”潘石斌心机地试探道，“把你高中校友送回家了？”
    林晏哼笑了声，“你连这个都问到了。”
    “是啊。”潘石斌故意刺他，“她跟我说你们是普通高中校友。”
    呵，是高中校友没错，可非得加个前缀？
    他气往这不安好心的人身上撒，“你要闲着没事接下来《青行录》的程序代码你一个人包了可行？”
    “诶？”潘石斌转身就走，“我想起来刚才阳仔让我去跟他一起测试新游戏。”
    林晏回到办公室才发现顾离在微信上找了他，林晏勾唇点开。
    顾离:[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原画？]
    哦，原来是为了工作，林晏嘴角一秒拉平。
    林晏:[画风不变，你只需要细画一下脸部和衣饰。]
    他发了一些其他游戏的原画给她做参考。
    顾离:[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完成。]
    林晏:[不用着急。]
    顾离没回了，林晏便放下手机专心忙工作。
    ……
    雁南大学艺术节那天，林晏开车来到顾离小区门口。
    顾离拉开车门坐了上来，林晏眼神不动声色停留在她身上几个瞬息便悄然挪开。
    她今天有特意打扮过，浅蓝色碎花长裙外搭了一件同色系针织外套，妆容精致耳环夺目，整个人美得格外出挑。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束清雅的梨花，林晏心跳几近失控。
    “林晏。”她喊他。
    “嗯？”
    “开车呀。”
    她语调柔和林晏却如同中了迷咒。
    去往雁大途中路过一个鲜花店，顾离让林晏靠边停下，“我去买束花。”
    林晏没等多久，他发现顾离除了第一次偶然遇见，从未让他久等过。
    她很快就抱着捧百合从花店出来，落日余晖弥漫在她发间，行走时脚踝处裙摆随风摇曳，林晏听见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他转回头没敢再多看她一眼。
    将近半小时两人到了雁大门口，因为提前通过电话，庄茜已经在路边等着了，她看到顾离双眼冒光，“烟火你好，我叫庄茜，我是你的粉丝！我好喜欢你的。”
    “你好，我叫顾离。”顾离把手中百合送给她，“一会儿演出顺利。”
    “离离，你能来看我演出我真的超激动的！”庄茜直接上手挽住顾离胳膊朝礼堂走，压根没分给圆她梦的表哥一个眼神。
    “？？”
    呵？这就离离了？
    还把他当工具人？
    林晏刚准备跟上去却被一女生拦住了。
    “你是林晏学长吧？自从你毕业后我都没想过还能在学校里遇见你。”
    “你认错人了。”林晏皮笑肉不笑，“我虽然没见过你口中的林晏，但他应该没我帅。”
    学妹被他似是而非的话糊弄住了，等林晏离开后她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抓了把头发。
    这种浑不在意的调调和散漫性子不就是林晏么！！
    庄茜乐队演出节目排在前面，几场表演过后就轮到了她们乐队。
    顾离望着舞台上认真打鼓的庄茜，夸赞道:“茜茜好帅啊。”
    “？？”
    --

 第19页

    这就茜茜了？
    几分钟后演出结束庄茜下了场，顾离转头跟林晏说:“走吧。”
    现场人太多有些吵闹，林晏没听清，他把耳朵凑了过去，“你说什么？”
    顾离当场怔住。
    他的侧脸和她嘴唇只在厘米之间，林晏身上不再是少年时的浅淡柑橘味道，而是微雨过后的青草香。
    顾离眼睫轻颤，她说不出一句话。
    林晏等了会儿没听见顾离出声，他微微偏头向她看过来，顾离察觉到他的意图慌乱中抬起左手压在他耳朵处制止他的动作。
    可显然慢了一步，两人目光交汇那瞬都从彼此眼睛里看见了震惊。
    周遭空气好似停止了数秒，呼吸交错可闻，震惊慢慢在眼中消散变了味，林晏近乎狼狈地别开眼。
    他耳朵发烫，分不清是顾离手心的温度还是自己情绪的变化产生。
    “抱歉。”顾离稳了稳心神，“我们出去吧。”
    林晏没退开多少，这次他听见了。
    “好。”
    ……
    林晏坐上车喝了口水才平静下心跳，副驾驶位空空的，他扫了眼后视镜里头靠在一起说悄悄话的两人眼皮直跳，“去哪？”
    庄茜好像终于发现他的存在了，“哥，你带我们去中餐厅吧，我饿了。”
    林晏眼皮跳得更快，“顾离你呢？”
    顾离没意见，“就听茜茜的。”
    “……”
    从点餐开始到用餐结束，整个时间段庄茜都缠着顾离问东问西，叽叽喳喳像个麻雀，顾离竟也好脾气地照单全收。
    林晏冷冷瞥着庄茜那股说不停的话痨劲儿，怎么面对他时没见她这么能说？合着平时是她收敛了？
    林晏对着餐盘里的牛肉撒气，切了块塞嘴里狠狠嚼着。
    吃得差不多时顾离起身去了趟厕所，庄茜也不能再无视林晏落在她身上的冰冷眼神。
    她不自在地咳了下，开门见山:“哥，你喜欢离离。”
    “哟？”林晏没遮掩，冷嘲出声，“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嗐，怎会？”庄茜像是抓不到重点一般，“你哪里肯有闲情来看我表演？还专门送离离和我见面，哥，你太不正常了。”
    装，你继续装。
    林晏直接捅破这虚假的兄妹情，“我是问你这个？”
    庄茜偷偷看了眼厕所方向，顾离还没回来，她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哥，我就黏着她这几个小时，你能懂一个粉丝的心情吗？”
    那你能懂一颗情窦初开的少男心吗？
    林晏刚想开口反问顾离却忽然回来了，她从位置上拿起包包，“我们走吧？”
    “好。”林晏不再继续和庄茜争论从兜里摸出手机，“我先去买单。”
    “林晏。”她喊住他，“我刚已经买好了，和茜茜的初次见面，该我来请。”
    庄茜嘴角上扬再次去挽顾离的手，“离离，时间还早我们去逛街吧。”
    顾离也笑说:“好啊。”
    ……
    林晏没想到自己不仅成了司机还兼顾了拎包小弟，他和前面喝着奶茶手挽手的两人像是被分隔在两个世界。
    数不清第多少次叹息，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带顾离来见庄茜？
    两小时后，或许是小白眼狼良心发现，也可能是不好黏着顾离太晚，总之庄茜使唤林晏当了最后一次司机，“哥，送我回学校吧。”
    “成。”林晏巴不得。
    车停在学校大门路口，庄茜恋恋不舍地抱了抱顾离又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说完便推开车门没入夜色里。
    顾离在庄茜离开后挪位到了副驾驶，林晏挑了挑眉心情忽然飞扬起来，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佯装随意开口:“怎么上前边来了？”
    “刚才茜茜跟我说你心情不太好。”顾离实话实说，“她让我来哄哄你。”
    啧，这丫头终于干了回人事。
    “嗯？”林晏内心期待却装作从容，“你要怎么哄我？”
    治病也得先知道病因，顾离问他:“你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
    总不能直说他酸庄茜能黏她那么久吧？
    林晏稍微降了降车窗，趁势钻进来的晚风吹得他头脑清醒，“没啥，就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
    这样啊……那我该怎么哄？
    顾离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灯火点点抿唇思索。
    随着车流等红灯时，林晏见顾离一直不出声心想还是不为难她了，可顾离却倏地喊:“林晏。”
    他应声看过去，顾离用手扯着脸颊给他做了个搞怪鬼脸，面部扭曲完全寻不见原本模样，可见她力度使得不轻。
    林晏稍微往她那探了探身子，不轻不重地握住她手腕，他嗓音带笑:“顾离，我的心情忽然变很好。”
    15
    顾离穿过竹径小路从中医馆出来时才发现外面已经大雨如注。
    怕手里的几个药包被飘进来的雨丝打湿，她揽在怀中又从挎包里翻出折叠伞撑开。
    有人从雨中急匆匆跑到廊下进了医馆，她往侧边挪了几步掏出手机在打车软件里下了单子，可能雨天叫车的人太多她等了好一阵都没人接单。
    顾离望着厚重的雨帘无奈叹口气准备回堂里等雨停。
    转身那刻她看见了撑伞拨开雨帘的黑衣男人，他高挑的身影在昏暗的雨幕中依旧惹眼。
    --

 第20页

    林晏显然也看见了她，他愣了一下就直直向她走来。
    “林晏。”顾离先打招呼。
    “嗯。”林晏抬头扫了眼棕漆牌匾上的“瑞草堂”三字沉沉开口，“生病了？怎么不进去？”
    他立在身前挡住了大片风雨，顾离边将药包往前够了够边解释，“没有，是我外婆，天气一凉她就手脚冰冷，我听说这里医师卖的泡脚药包很管用。”
    林晏这才注意到她怀里的药包，雨下这么大她应该是没打到车。
    他握着伞柄的手动了动，黑色雨伞倾斜轻轻碰了碰顾离的青色伞面。
    他微微俯身去看她，顾离那双眼睛像掉落在山泉水里的月亮，让他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我家就在附近，顾离，跟我回去？”
    顾离站在林晏家的玄关处，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响她才猛然回神，想起她刚才被蛊惑似的那一点头，有些认命般将药包从林晏外套中拿出来放柜上，又抖了抖外套将其挂在门口衣架。
    动作期间她悄悄看了眼衣服牌子，是个小众的奢侈品牌。
    “……”
    他竟然拿来给她裹药包？真实打实的“奢侈”品。
    “顾离，换上吧。”林晏放了双女士拖鞋在她脚边，他自行解释，“是我妈的，她偶尔会过来。”
    顾离乖乖脱了鞋换上。
    “随意坐。”他招呼她一声。
    林晏走去厨房倒了杯热水给顾离才去拆刚给可乐买的猫粮。
    顾离将水杯捧在手心看着林晏动作，“你有养猫啊？”
    “对，是只金吉拉，它叫可乐。”
    林晏将猫粮倒入盘里，去卧室把可乐抱了出来，他在沙发上坐下，让可乐卧在他腿上吃。
    顾离见可乐吃相可爱手发痒，“我可以摸摸它么？”
    林晏轻抬了下巴示意她随便动手。
    “喵～”可乐仰头对着顾离叫唤了声摇摇尾巴继续埋头吃。
    因可乐这讨好的动作林晏落在顾离身上的眼神多了丝探究，可乐随他性子向来不爱搭理人，年纪越大越发懒，何时这样卖萌过？
    不待林晏深思，顾离接下来的话解答了他的疑惑，嗓音很轻却重重落在他耳中。
    她说:“高二时我也养过一只金吉拉，跟可乐很像，不过我是从市中心捡来的，我只养了它几天就被我妈扔了回去。”
    时间、地点加上可乐的莫名示好，通通对的上，林晏心绪紊乱快控制不住自己表情，他将可乐往沙发一放扔下一句“去趟卫生间”就迅速跑掉。
    顾离注意力全在可乐身上，没发现他的异常。
    林晏贴着卫生间冰凉的墙壁慢慢捋清思绪，换做往常以他的性格，过去这么多年他早就不在意当初可乐曾弄丢过的事，自然也会忘记那个照顾过它不知性别不知年龄的陌生人。
    可那时他的自以为是，他的判断失误让他介怀记住了这么多年。
    现下，他弄清了，他惦记许久的人就是顾离，脑海里对那个陌生人的描绘全部具象化。
    “林晏，雨停了，我先回去了。”顾离在门外喊他，声音隔着玻璃门板有种恍惚感。
    他打开门，“我送你。”
    林晏没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直接去卧室套了件黑色卫衣，拿起钥匙和药包唤她:“走吧。”
    “……”
    顾离到嘴边的那句“我可以自己回家”在他一系列操作下生生止住了。
    两人走出门，林晏今天头发没有往后梳，刘海松软地散在额前，一身休闲装扮跟高中时的他无甚差别。
    顾离下意识多看了他几眼。
    等电梯期间林晏察觉到了，他很受用顾离偷偷打量他的目光，他强忍住嘴角的笑意装作淡然发问:“怎么了？”
    这没什么好撒谎的，顾离坦诚说:“你这样穿挺显年轻的。”
    林晏:“……”
    顾离你要真不会夸人咱可以不夸。
    路上，林晏告诉她:“你高二捡回家的那只小猫就是可乐。”
    顾离愣了愣，反应过来瞬间转过头，“……真的？”
    她少见的激动，嘴唇微张眼睛瞪得大大的。
    林晏笑说:“铃铛和衣服我都还留着。”
    “怪不得我看见可乐会有一种熟悉感。”
    顾离说完车里又陷入了沉默。
    林晏:“……”
    就没了？就不趁势问一句“那我以后可以常去看看可乐”之类的吗？
    他在努力拉进和她的关系，可她却不愿和他过多接触。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
    顾离去找林泽润时他正在玻璃房里拿着洒水壶给他那些花草浇水，动作细致温柔。
    他对人对物向来如此，顾离安静待在一边没出声打扰。
    林泽润给最后一盆仙客来浇完水才发现顾离的存在，他无奈一笑，“你该叫我的。”
    “没事，我喜欢这。”顾离觉得自己的心也被花房里微暖的温度包裹着，“让人感觉很舒服。”
    “喜欢可以多来。”他停顿一瞬，“当然，不是以病人身份。”
    顾离看着手边嫩黄色的花瓣，文心兰在林泽润的精心呵护下尤为漂亮，她上手拨了拨，“我遇见他了。”
    顾离并没说“他”是谁，可林泽润看她表情秒懂，“你还喜欢他。”
    “其实这些年我很少会想起他，但我清楚，我对他的感情从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眼下再次遇见，我刻意疏远没有和他寒暄近况，我怕他随意说出口的“正准备结婚”又或是“刚结婚”都能置我于痛苦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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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页

    顾离闭了闭眼缓解情绪才继续说:“他如今没有女朋友，可我也不敢妄想他的心能停留在我这，泽润哥，我不能过多靠近他，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释怀感情的人，关系越亲近，我越不能从中挣脱。”
    林泽润静静听完，他向来觉得顾离很通透，有着格外清醒的认知。
    就像他在那年盛夏第一次看见她，她神情无甚变化轻声说:“医生，我生病了。”
    可明白是一回事，不去在意又是另一回事，表面越淡然，内心就越遍体鳞伤。
    “顾离。”林泽润温声开口，“还记得你病情第一次好转的时候吗？”
    怎会忘？
    顾离在高三毕业那次出院后就开始找心理医生，林泽润在雁南口碑很好她便来找他，也是那时起她接触了画画。
    选大学时她没留在雁南刻意去了临省，从大一开始她就一边做家教一边学画漫画，时间掰成两份用。
    可能是她在漫画这方面别有天赋，到大三时她在漫画圈已小有成就，她和平台签了约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赚来的钱大部分她都会转给何曼。
    直到顾离收到了来自她的短信:[离离，不必再打钱给我，是妈妈欠你很多，你不要我给你的钱也不准再打给我，还有，我已经结婚了。]
    如此，顾离如她所愿。
    后来外婆把临市的房子卖了，钱交给顾离让她凑着这些年赚来的钱重新买房。
    顾离把地址选在了雁南，因为林泽润说:“直面痛苦才能从痛苦中解脱。”
    她把户口独立了出来，她亲手切断和母亲的最后一处牵绊。
    那天，顾离陪着外婆看了会电视便进房睡觉，可能是看电视时喝完的那杯奶茶，导致十点钟她就被憋醒从床上爬起来去了趟厕所。
    出来时看见外婆房间灯光从门底泄了出来，平常这个点她早就休息了，顾离纳闷刚想推门进去便听见了外婆和人的谈话。
    对方音色熟悉，顾离根本不用分辨半秒。
    “我和成宇都有工作要忙，您就过来帮我带带小涵吧。”
    “你请人好了，我没空的。”
    “请人哪有您来带让我放心。”
    “离离毕业了，我得陪着她。”
    “她这么大个人了还用您陪着？妈，小涵可也是您外孙啊。”
    “我不，我就要陪着她，何曼，我当你今天这个电话没打过。”
    外婆最后那句话的语气像个任性的小孩，顾离这时想起笑容也难掩，“和外婆待在一起后，她从不让我做饭，她说她还能做的时候就不准我来做，后来我开始画漫画后她碗都不让我洗了，说我这双手只能拿画笔，不准碰那油污。”
    林泽润低头一笑，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问你最感激的人是谁时，你回答说是约瑟芬·科克伦，竟是这个原由。”
    顾离说“是”。
    “顾离。”林泽润斟酌几番放软了语调，“试着抓住这次相遇的机会，要相信自己，你值得被爱。”
    顾离走后林泽润也没离开在一旁藤椅上坐着慢悠悠泡茶喝，没过多久有人大剌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好些天没来我这了。”
    对面人无所谓地笑了笑，“今儿不就来了？”
    林泽润无奈，“为了？”
    他并不拐弯抹角，“哥，我喜欢上一个姑娘了。”
    “讲真？”林泽润讶然又忍不住揶揄出声，“这可是稀事了。”
    林晏掀唇反击，直捅他心窝子，“跟你这一大把年纪还没结婚的人比哪算稀事？”
    林泽润:“……”
    果然，论毒舌他永远比不过这人。
    “谈你的事呢，扯我身上作甚？”
    林晏随意“哦”了声说正事:“哥，你说她老避开和我过多接触是为什么呢？”
    林泽润倒了杯茶递给林晏，他低头思索了几瞬，“人也许不喜欢你，这也算拒绝了。”
    “……你确定？”林晏心在滴血。
    想起顾离那种情况，林泽润不太确定，“……也有可能很喜欢你。”
    林晏:“……”
    顾离很喜欢他？梦他都不敢这般梦。
    16
    顾离这些天在家除了赶原画就是在想该如何抓住这次机会。
    她应该主动点约他出来吃饭？可是以什么名义呢。去他家看看可乐？可那毕竟是他私人领域。直接告白？顾离秒怂，躲回了自己的乌龟壳。
    没等顾离琢磨出点什么向岭然回来了，他约她在清和轩见面吃饭。
    “一段时间没见阿晏你又帅了。”
    “少拍马屁。”林晏不为所动。
    “我这可是实诚话。”宋时远眼神落在前面清和轩门口的身影上，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会儿一时想不起来，“那女生好熟悉啊。”
    林晏先他一步看见，他停在原地目光紧锁着那人给他解惑:“顾离。”
    宋时远站他身边望着顾离打量了会儿确认道:“还真是，你怎么一下就认出来了？”
    林晏没回这话。
    顾离应该是在等人，林晏也不着急走隔着段距离陪她一起等。
    直到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出现。
    宋时远“嘿”了声:“还挺般配。”
    “我建议你去挂挂眼科。”林晏睨他一眼冷嘲道，“你看清人脸了么？怎么就般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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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页

    他直接拿起手机给顾离打电话，接通后她并没出声，林晏再一次幼稚地同她较劲。
    听筒里两人的呼吸声交织。
    可这一次顾离打破了这份沉寂，“林晏，说话呀。”
    她的声音像把钩子，他自愿上钩，“顾离。”
    停顿一瞬，“出来和我约个会吧。”
    “外婆，这件裙子好看么？”顾离拿了套米黄色针织长裙在身上比着。
    外婆将目光从电视里的家庭伦理剧移开看了眼她的宝贝孙女，“好看，颜色衬你。”
    “是吗？”顾离跑进卧室又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搭在身前，“那这套呢？”
    “也好看，不过跟刚才那套差不多呀。”
    “没有啊……这套要显瘦些。”
    外婆觉出点味来，“你平时出门可没这样挑剔打扮过，今天要见谁啊？”
    顾离有些说不出那个词，她干脆省掉了一个字，“……朋友。”
    “嗯？”外婆见她这扭捏模样电视也不看了，“离离，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顾离轻轻点头。
    “哎呀。”外婆激动地拍了下手，眼角皱纹都露出喜悦，“真好，有机会带他来见见外婆。”
    “好啊。”
    顾离最后穿了吊带配黑色金线开衫，同色系针织裙和马丁靴，不为别的，只因林晏爱穿深色系，她想与之相配。
    顾离在小区外等了没几分钟林晏就来了，他从出租车上开门下车。
    她走过去站他身前，“怎么没开车？”
    林晏咳了声随便找了个理由，“开去洗护了。”
    他压下眼皮不着痕迹打量顾离，她少见的没穿暖色系服装。
    他快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你家附近有个餐厅评分挺高的，不远，我们可以直接走过去。”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家，走吧。”
    顾离先迈开步伐往前走了，也就没注意到林晏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划了一小道幅度后尴尬地顿在那。
    “……”
    他连忙几步跨过去和她并肩，行走时晃动的手背“不经意”碰到了她的，几个反复试探后他直接牵住顾离的手。
    她乖乖任他牵着没有挣脱，林晏无声弯起唇角。
    到了餐厅他也没松手坐在顾离身边。
    顾离觉得自己手心有些汗湿了。
    “林晏。”
    “嗯？”
    “放手。”
    “不要。”
    “要吃饭了。”
    “菜还没上。”
    “……”
    晚饭过后两人沿着街道散步，树，路灯，月亮，一切平凡的事物都因身边人显得格外美好。
    路过公交站台时顾离手不自觉紧了紧。
    林晏低头看她，“怎么了？”
    “林晏。”顾离伸出另一只手指着站台，“你可以陪我坐一趟公交吗？”
    其实他并不喜欢公交停停走走的感觉，但顾离的要求，林晏又怎会不同意。
    他们并未坐下，只在站牌一侧等车。
    秋末的晚风夹杂了凉意，顾离看着一辆辆从面前奔驰而过的汽车轻声开口:“快入冬了。”
    “你喜欢冬天？”林晏问她。
    顾离的声音散在风中，几不可闻，“不，太冷了。”
    这时公交到站，林晏牵着她上了车，他带她去后座，“顾离，你坐里面。”
    他把靠窗位置留给了她。
    坐好后顾离轻靠在他肩上，林晏稍稍放低那侧肩头，嗓音也压低:“困了？”
    “有点，就是觉得你在我很安心。”
    他轻柔的吻落在她头顶，“你可以睡会儿。”
    “……”
    你这样我怎么还睡得着。
    在车上绕了一圈林晏送她回家，这次他送到了楼下，他终于舍得松开她的手。
    “你住几楼？”
    “5楼。”顾离指了指5楼位置，“橘黄色窗帘那家。”
    林晏顺着她手指方向眯着眼睛看了看，“嗯，上去吧。”
    “好，你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说完两人都陷入沉默却依然站在原地没人先离开。
    顾离手指轻轻扣着自己掌心，视线落在林晏喉结旁的小痣上。
    她唤他:“林晏。”
    他回:“我在。”
    顾离踮脚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停留时间很短转瞬即逝，她没敢看他眼睛说了句“拜拜”后迅速跑掉了。
    林晏愣在原地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抬手摸着脸颊差点以为这是他的错觉，可心跳的频率让他确信。
    兜里手机震动，他扫了眼名字点接听，“啥事？”
    对面不无炫耀地说:“嗐，我就是来问问你跟顾离怎么样了，好歹我也是已婚人士，实在不行哥们给你支两招？”
    5楼橘黄色窗帘那家灯光亮了，林晏想，她房间肯定也很温暖。
    “喂？阿晏？人呢？”
    宋时远这个叽叽哇哇的，林晏抬着头最后看了眼顾离房间才迈步往小区外走，故作遗憾回他:“你这两招留着给别人吧，我昨儿就不是单身了。”
    “啥？我没听错吧？”宋时远在那头掏了掏耳朵，“这就成了？”
    林晏单手插兜哼笑了声:“你可别脑子不好使现在耳朵也坏了。”
    “哥们为你高兴啊！！昨晚吃饭的时候你整个人还泡在醋缸里，食不知味的，这才多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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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页

    林晏面无表情挂断了电话。
    宋时远这个呆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离现在是他女朋友，他需要吃哪门子醋？
    呵……
    18
    “离离，去阳台给我扯点葱来。”
    “诶，好！”
    顾离把葱洗好切成碎末堆在案板一角，又待在厨房给外婆打下手。
    今天外婆做了玉米炖排骨，好吃到顾离多添了一碗饭。吃饱喝足后外婆出门会牌友，她就惬意地窝在阳台吊椅上。
    今天微风徐徐，阳光洒在身上也是暖洋洋的，顾离伸出手去触碰，指尖也染上微芒。
    顾离想。
    这种好天气，可以去见安迎了。
    手机通讯录里翻出安迎的号码，顾离抿唇看着那一串数字眼睫轻颤，她呼出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拨了出去，铃声没响几秒安迎就接了，“喂，你好。”
    她的声音一如记忆中的清脆悦耳，顾离顿时有些想哭，“小迎，我是顾离，还记得我吗？”
    那头没回话，静默期间，顾离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捏紧手机刚想出声听筒里安迎突然开始尖叫:“啊～离离！我不是做梦吧？”
    “没，小迎，真的是我。”
    顾离手中力道缓缓松了。
    这次见面要说的话太多，约家里是最好的选择，顾离动身直接去了安迎那。
    安迎在小区门口一见到顾离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她直接抱住顾离，“离离，我好想你啊。”
    顾离心尖发软，“我也好想你。”
    安迎拉着顾离的手往家里走，穿过花园踏过青石板路的小径才到安迎住的那栋楼。
    两人上了电梯按下楼层，安迎才想起问顾离:“离离，你怎么突然知道我联系方式的？”
    “我前段时间碰见了林晏。”顾离看向她，坦诚说，“小迎，我和他在一起了。”
    ！！！
    安迎觉得这比宋时远喜欢穿海绵宝宝的内裤还让人震惊。
    进屋后安迎去厨房倒水拿点心，顾离站在客厅看着柜上安迎和宋时远的婚纱照。
    他们脸上笑容毫无差异，幸福感一望而知。
    “离离，快来尝尝我刚做好的紫薯酥饼。”安迎在茶几那喊她。
    “来了。”顾离走过去把手上礼盒放安迎面前，“新婚快乐小迎。”
    “我可以拆开看看吗？”
    “当然。”
    是一套情侣马克杯，上面的q版人物活灵活现，不难看出是她和宋时远，安迎爱不释手地摸着，“离离，我好喜欢啊！”
    顾离浅浅笑了。
    她从一旁拿了个抱枕塞怀里，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她努力慢慢说着:“小迎，我转学后没多久手机就被偷了，我当时没有马上去买新的……”
    顾离说家庭，说林晏，将那年的事原原本本全部告诉她。
    “当年我情绪出了很大问题，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小迎，抱歉……”
    顾离缓慢说完转头看她，安迎跪坐在地毯上早已泣不成声。
    她撑着茶几边角起身向顾离扑了过去，“你跟我说什么抱歉啊？都不是我不好，是我没心没肺惯了，当时我应该多关心你的。”
    安迎自责得要死，“你现在跟我解释这些又得回忆一遍那些痛楚，跟自揭伤疤有什么区别？对不起……离离，虽然高中时和你失去联系我是有怨过你，可这些年我只剩想你了。”
    顾离眼眶也湿了，她回抱住安迎，“我以为你早已忘了我，高三毕业后我买了新手机，可我q被盗了。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的家庭地址，我有去找过你，可你邻居告诉我你搬家了，她也没你电话，谁能想到今年才有机会重新联系上你。”
    “我都……不知道……”安迎哭够了才从顾离身上退开拿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擤了擤鼻涕，“你那么喜欢林晏我竟然还帮徐佳倩追他，我真是猪头。他和徐佳倩那时有没有谈过我不知道，但他们确实走近过几天，离离，你藏得太深了，我真没想过你也喜欢林晏。”
    是啊，和他的每一次遇见，面上无波无澜，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她可以瞒过任何人，却瞒不住自己的心。
    顾离安抚了她的情绪，两人简单聊了聊这些年。
    顾离言谈间避开了她自己病情严重到得找医生的地步，只说了自己和外婆住一起，有在平台上连载漫画。
    “啊？你笔名叫什么？”
    “烟火。”
    “天！啊～～”
    安迎又开始尖叫。
    顾离有些无奈地挠了挠额头，心想她家的隔音效果应该很好。
    “离离！我真没想过烟火就是你诶！我可是你的铁杆粉丝！我给你留过言，你还回我了的！”
    安迎激动难耐，拿出手机翻出那则评论给顾离看，顾离头凑了过去。
    [烟火肯回我评论，我就把我家雪碧的睡前读物也变成《青行录》！我会监督它看完！PS:雪碧是我养的狗狗。]
    下面有顾离的回复:[如果雪碧能看懂的话我会很高兴有它这个粉丝，另，《青行录》不太适合当睡前读物哦。]
    顾离笑说:“你睡前看《青行录》不害怕啊？”
    “那哪能啊？”安迎扬起眉梢，“我胆子可大了，雪碧是我和时远同居后一起养的，因为林晏的猫叫可乐，时远就想当然的给我们的狗取名雪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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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页

    安迎拿起水杯喝了口润润嗓子，“前两天我妈过来把雪碧抱去她那玩几天了，不然你可以看看它，超级可爱的！”
    “有照片吗？”顾离问。
    “啊，对！可以看照片啊。”
    安迎拍了下大腿从手机里翻出雪碧的照片，顾离伸手划了几张，雪碧很小只，狗狗眼特呆萌，“真的好可爱。”
    话音一落顾离手机铃声响了，扫了眼客厅钟表才知道是某人下班了，她从沙发边找到手机接起，“林晏。”
    那头“嗯”了声:“在做什么？”
    “我今天找了小迎，还在她这儿。”顾离如实说。
    “顾离……开下免提。”
    顾离有些莫名却听话打开。
    林晏清冽的嗓音在客厅响起，话虽不是对她说的，但依然拨动了她的心弦。
    “安迎，我得带我女朋友走了，把她还给我不过分吧？”
    安迎陪着顾离在小区门口等林晏，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抱怨道:“过分！太过分！林晏这个小气鬼！我本来还想着晚上跟你一起吃顿饭呢，这下可好，泡汤了。”
    没等顾离回话她表情大变样，“不过我很高兴离离，你能和林晏在一起，我们也重新联系上了。”
    顾离情绪翻涌说不出任何话，她转身抱了抱她。
    19
    林晏没一会儿就到了，他并没下车，只隔着车窗和安迎点头示意。顾离打开车门后回头跟安迎说了声:“外面冷，你也快上去吧。”
    安迎眨眨眼睛两只手往前挥着让她快些上车，顾离笑笑坐上了副驾驶。
    等安迎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顾离才放下扒在车窗上的手，后知后觉车子未动分毫，她纳闷看他，“林晏？”
    林晏抿了抿唇倾身过去拉过安全带给顾离系上，他不满控诉，口吻委屈:“你现在心里眼里全是安迎了。”
    林晏近在咫尺的脸让顾离耳根发热，她避开他的注视缄默不语。
    车里空间小，她的害羞一目了然，林晏心头被忽视的那点不悦渐渐散开，他略略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吻如羽毛，他温柔得不像话。
    顾离呼吸变轻。
    原来，林晏谈恋爱是这种模样。
    吃完晚饭两人去看了场电影。
    普通爱情片，可顾离全程不知片子讲了什么，从周围传来的细密亲吻声让顾离如坐针毡。
    她挠了挠林晏的手掌心。
    林晏心领神会小声说:“我们出去？”
    “好。”
    两人弯腰放轻步调出了放映室。
    刚走到售票大厅有一男孩从侧后面跑了过来，没看路撞到林晏，手中的杯装可乐倾斜洒在了林晏外套上。
    他不仅没道歉还做了个讨人厌的鬼脸转身就想跑。
    林晏眼疾手快揪住他后领子逮住他，语气极淡:“小屁孩，撞到人要道歉明白么？”
    那男孩扭过头置若罔闻。
    “啧。”林晏另一只手一把抓过他的爆米花举起，“不道歉爆米花我就拿走了。”
    这下男孩瞬间炸毛，踮脚伸手拼命去够林晏手上的爆米花。
    身高劣势他败下阵来开始求饶，“叔叔对不起，还给我吧。”
    林晏吊儿郎当的，一副拽样，“我有这么老？叫哥哥。”
    男孩屈从“恶势力”，委曲求全喊了声:“哥哥。”
    林晏这才放过他把爆米花递给他。
    “小涵！”
    男孩听见妈妈喊他连忙跑过去，眼睛一眨哇地大哭起来，手往林晏这边指着开始告状，“妈妈！他们欺负我！”
    顾离当场看了一次儿童川剧变脸有些发愣，林晏直接牵起她，“快跑，顾离。”
    两人在那男孩妈妈“你们怎么能欺负我儿子”的骂声中迅速跑掉了。
    出了电影院他们速度仍然不减，直到跑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偏僻巷子。
    顾离背靠在白漆墙壁上轻喘气，缓过神来不忘笑话他:“林晏你好幼稚啊。”
    林晏低眸看她并不开腔。
    顾离此时脸上的笑容很深，他甚至发现她原来有颗可爱的小虎牙。
    围墙对面应是一户人家的小院，红枫枝桠伸展过墙，枫叶似火。
    微风起，两人隔着飘落的红叶无声对视。
    林晏目光在顾离唇瓣轻拂而过，他率先动作一把揽过她的腰肢吻了上去，他吻得很轻柔，并不深入只在唇上辗转。
    顾离的心像陷进云端，她闭上眼睛感受林晏带给她的所有。
    ……
    “石头，你有没有觉得晏哥最近有点怪怪的？”
    潘石斌从餐盘里抬起头端详了一会儿坐斜对面的林晏，他压低声音:“咋们啥时见过他吃个饭还得先给饭拍照的？”
    阳仔放下筷子凑近他，手心朝外做了个遮掩姿势，“而且他最近心情显而易见的好，怼起人来也没以前那么扎心了。”
    潘石斌嚼着嘴里的饭菜琢磨了会儿蓦地想起顾离，他眼眸一亮悄声说:“晏哥估计谈对象了，等着，吃完饭我就去确认情报。”
    阳仔闻言惊讶地捂住嘴双眸更亮，只能拼命点头。
    林晏背靠办公椅上双脚杵地交叉着继续给顾离发微信:[多久都行，我看它也挺乐意待你那儿。]
    顾离:[你不想它么？]
    其实，我更想你……
    林晏打完字刚要发出去又立时止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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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太肉麻了？她喜欢这种调调么？
    林晏拧眉思索着。
    “晏哥！”潘石斌推门而入。
    这平地一声吼吓得林晏手抖了下，看着发送成功的消息他心尖也跟着抖。
    他快速撤回，呼出口气眼神凉凉扫向来人，“怎么？又被网恋骗财骗情了？”
    “……”
    潘石斌喉头一哽，旧事重提戳人心窝子的毒舌样没变啊。
    是他想多了？
    可对八卦的好奇心打败了求生欲，他厚脸皮凑过去，也不兜圈子直说:“《青行录》的手游制作快进入尾声，你和顾离妹子发展到哪了？”
    林晏似笑非笑看着他，“合着是来打听这个。”
    “这不大家伙儿见你这些天心情挺好的，肯定是有好事发生啊！”潘石斌追问，“和顾离成了？”
    “石头，以后看见顾离喊嫂子。”林晏淡声丢出一句。
    “真？”
    “这种事我会骗你？”
    潘石斌“靠”了声:“晏哥，恭喜你脱离单身狗一族，这可得叫上顾离……额，嫂子和兄弟们庆祝一下啊。”
    “不用真喊她嫂子，她性格不会适应这些。”林晏嘱咐一句才说，“成，我得问问她。”
    “行啊，那我先出去了。”
    潘石斌八卦到消息就快速溜走了。
    林晏低头轻触屏幕解锁，顾离应该没看到他那条微信，她只回了个问号过来。
    他打字:[没什么，潘石斌他们想和你一块吃顿饭，你这几天也只在家和可乐玩，要不今晚出来一下？]
    没几秒顾离就回了:[好，你们确定吃饭地点我晚点打车过去。]
    L:[我过去接你。]
    顾离:[不用多跑这趟，你直接和他们一块过去更方便。]
    林晏指尖顿住。
    和顾离的关系转变后她依然怕麻烦他，上班期间也不过多打扰，两人的每次联系都是由他主动。
    其实他多主动点无妨，只是顾离和他这种小心翼翼的相处态度让他莫名心疼。
    他直接给她打电话，她接的也快。
    林晏沉声开口:“顾离，你可以任性些，你的任何一件小事在我这都不会成为麻烦。”
    那头没有立刻接话，林晏也不催促。
    他手机放耳边耐心等着，过了半晌她才说出他想听的那句:“林晏……你等会要来接我哦。”
    20
    林晏撤回的那条微信消息顾离其实看见了，和他的每次聊天她都不会分神去干别的事。
    以林晏的性子能发出想你这种近乎示软的字眼，根本就不用去确认他是否喜欢她，可顾离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
    她只是害怕，害怕他有一天会收回，怕他不再喜欢她。
    大多时候，拥有再失去比未曾拥有更加难以承受，顾离不敢深想。
    林晏牵着顾离进餐厅前，他止步抬手轻刮了一下顾离的鼻子，他淡声说:“吃饭的都是一起奋斗的朋友，像石头他们都是以前大学同学，比较熟稔闹腾惯了，你可以不用太搭理。”
    顾离想起在高中时和他形影不离的宋时远，不免问起:“宋时远为什么没跟着你做这个？”
    “哦，他啊。”林晏压不住脸上笑意，“他得接手他老爸的家业。”
    见他这样顾离好奇，“是什么？”
    “养猪场。”他丢出三字。
    “哈？”她也忍俊不禁。
    两人走进包厢，里面这群活跃分子正聊得正嗨。
    顾离不可避免听到了一耳朵，他们是在调侃林晏脱单的事，说潘石斌有先见之明。
    “晏哥，顾离，位置给你们留好了，快来这。”潘石斌喊。
    林晏和顾离应声过去坐下，他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顾离，微微侧身告诉她:“密码你生日，他们没什么忌口的，按你喜欢的点就行。”
    “你还是问问他们想吃什么吧。”顾离扯他袖子。
    “顾离，打个赌。”林晏不以为意，轻抬下巴朝着席上点了点，“他们绝对跟我刚说的一样。”
    顾离抿唇“哦”了声，她把寻常口味的大菜都点一遍。
    等餐期间这群人也不闲着，一人一句对着顾离问东问西，态度友好并不涉及隐私，顾离笑着一一回了。
    菜上齐吃饭时，潘石斌要了些酒给自己倒满，又另倒了一杯想和顾离碰一下。
    酒杯在递交中途被人拦下了，林晏伸手挡着，“别给她喝。”
    顾离见状把他手拽下来，“没事的林晏，我酒量挺好的。”
    林晏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顾离接过了潘石斌手中的酒杯，“我外婆喜欢喝酒，我跟着她练出来的。”
    林晏单边挑眉，“成，那你喝。”
    顾离和潘石斌碰了杯，杯中酒一饮而尽，半滴不剩。
    潘石斌咂咂嘴忍不住开她玩笑:“能拿下咋们晏哥的人就是与众不同呐，顾离，你可牛。”
    有人应声附和开始爆料，“以前大学时追晏哥的美女可不少啊，没成想晏哥现在才开窍。”
    他大学时竟没谈恋爱……是因为徐佳倩吗？
    顾离避无可避想起她。
    林晏不置可否地笑笑伸手搭在顾离身后椅背上，和旁边阳仔聊着《青行录》的后续测试。
    他也就一会儿没顾着她，等他回过头才发现她被这群人拉着喝了好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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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晏无奈，他扯过顾离肩膀看了看她。还好，就是脸有些红，眼神还算清明。
    席后有人提议去楼上台球厅玩玩，一伙人跟着上去了。
    林晏低头看向顾离询问她意见:“去么？”
    顾离诚实说:“想去。”
    “时间不早了。”林晏看了眼手表，“等会去我那？”
    顾离缓缓点头，可能喝了点酒的原因，整个人软绵绵的有些呆萌。
    她掏出手机翻通讯录，“那我给外婆说一声让她别等我了。”
    外婆，不是父母……林晏眼皮跳了下。
    无论是哪种原因，她没和父母住的缘由都不会是轻松话题。
    顾离走去窗边和外婆通电话，“外婆，我今晚不回去了，您早点睡。”
    “你和谁待一起呢？小迎还是林晏啊？”顾离告诉过外婆林晏的事。
    顾离“唔”了声。
    外婆秒懂，她咧开嘴角不忘交代她一句:“离离，记得做措施哦。”
    顾离:“……”
    顾离通完电话和林晏上了楼，一些人已经围在台球桌边打着了。
    潘石斌拿着根球杆过来，“晏哥，玩一把？”
    林晏没接，揽着顾离肩膀摇头，“这玩意儿我不是很会，你们玩吧。”
    他感觉到怀里顾离的视线低头看她，她映着室内灯光的眼睛格外亮。
    “想看？”
    “可以吗？”
    他反问:“你说呢？”
    林晏脱了外套，顾离伸手拿过很自然地抱在手臂上。
    他嘴角微勾接过潘石斌递来的球杆，“走，我两打一把。”
    顾离跟过去站一旁。
    林晏倚边上抹好巧粉瞥了眼台球桌示意潘石斌，“你来开球。”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潘石斌动作利索开完球，两人就正式进入比赛。
    林晏落袋准数确实如他自己所说，他台球确实玩的不太好。可他仍轻松自如平稳击球，握杆姿势俯身动作，顾离在几步路外一瞬不瞬全收眼中。
    她不用再偷偷看他，她可以明目张胆打量他，顾离收紧手臂心里充实却又有些酸涩感。
    林晏输了，他懒懒一笑和潘石斌打完招呼后走到顾离身旁。
    声线压得极低:“顾离，你再这样继续看下去我快承受不住。”
    顾离连忙低头只用脑袋顶对着他。
    林晏憋不住笑揽着她往外走顺便和大伙交代:“我和顾离先走了，你们接下来随意玩，账单报销。”
    潘石斌等人齐刷刷一句:“哦～晏哥牛逼！”
    两人上车，顾离系好安全带身体往后靠，头往窗边一偏，“我困了，先睡会。”
    拒绝交流意味明显，林晏摇头无奈笑笑，他是真拿她没办法。
    在小区地下车库停好车，顾离还睡着，林晏看她一眼熄火下车去开副驾驶车门，一手拖住顾离后背一手从她膝盖下穿过去，他轻轻将她抱起进了电梯。
    按下楼层后他垂眸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顾离脸颊仍有些红，是轻微醉意导致还是因他之前的那句暧昧调侃？
    林晏无法确定。
    电梯到达后他进屋把顾离放置在自己卧室床上，他给她脱外套脱鞋，又去浴室弄了温热的毛巾细致地帮她擦脸擦手，一系列动作林晏完成得尤其轻缓。
    他坐床沿给顾离掖好被子，又拨开她脸上的发丝。
    她睡颜恬静，长发在他枕上铺散开来。
    林晏借着床头微光眼神无所顾忌打量她，良久，他伸手摸了摸她唇瓣，又弯腰亲了亲那处。
    他浅尝辄止便离开，顾离睫毛忍不住轻颤了下。
    这细微动作没逃过他眼睛，但他装作不知轻声开口:“顾离，晚安。”
    21
    关门声响起顾离缓缓睁眼，她看了眼紧实的门轻手轻脚下床走去卧室卫生间洗去掌心的汗意。
    “呼～”她又用凉水拍了拍脸，脸上的热意却丝毫不减。
    她缩回被窝躺进去，可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
    她现在约莫像只煮熟的虾子又红又烫，默默叹了声放弃挣扎乖乖睡觉。
    “……”
    连翻几次身，她坐起来扫了一圈卧室，异常简单的黑白色装修风格。
    林晏的私人领域，沾有林晏气息的藏蓝色被子枕头，顾离根本无法入睡。
    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林晏屋子格局并不大，她一眼望见站客厅阳台上抽烟的他。
    林晏手搭在阳台栏杆上看着远处夜景，夹烟那只手他只放在栏杆内侧时不时抽一口，他少见的穿了件浅色毛衣，气质显得清隽疏朗。
    顾离不动声色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走过去。
    林晏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她，低声询问:“怎么了？”
    顾离摇头注视着他把烟头拧灭扔角落垃圾桶的动作，不由说:“林晏，我好久没见你抽过烟了。”
    他“嗯”了声:“我烟瘾其实不大，也不想在你面前抽，不过今晚有些睡不着。”
    “是因为我占了你的床？”
    “……嗯。”
    顾离不自在地挠了下脸颊，“你现在去睡，我去客房就好了。”
    “顾离……我不是因为认床。”他近乎呢喃，“一想到你就在我房间睡觉，我没法静下心。”
    “林晏，你……”
    顾离剩余的话被吞没在林晏倏然落下来的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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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她的温度，掌心腰肢的柔软，林晏心里的热度也在灼烧，他这次没克制自己撬开她唇齿攻城掠地。
    顾离尝到了他嘴里浅淡的烟味，她抱紧他任由他主导这一切，时间不知多久林晏舔了一下顾离的小虎牙才稍稍退开结束这个吻。
    她靠在他肩头平缓呼吸，林晏一只手仍然固着她腰给她支撑，另只手揉搓了一下后脖颈，他垂下眼皮看她，笑着说:“还得练练。”
    顾离是第一次谈恋爱，她不知林晏的吻技算如何。
    她闷声开口:“我要睡了，我睡客卧就好。”
    “睡主卧吧。”林晏蹭了蹭她头顶的发丝，“客卧很乱还没收拾。”
    “……那你睡哪？”
    “沙发就能凑合。”
    “不行，我去睡沙发。”
    “你觉得我会让你睡那？”林晏直接抱起她往卧室走，“我让你来我这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所以睡沙发我也乐意。”
    顾离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全陷入名为“林晏”的沼泽，她挣脱不开，也甘愿沉溺。
    林晏轻放下她后去衣柜翻了件白色短T给她，“你换上这个睡，浴室也有多的洗漱用品，顾离，不用拘谨。”
    顾离轻点头，林晏笑笑亲了亲她的额头出了卧室。
    顾离换好衣服又去浴室翻出新的洗漱用品洗脸刷牙，她今天只涂了口红，这么久早掉完了，用了林晏的洗面奶收拾好自己后她躺床上阖眸休息。
    可能是因为林晏的那句贴心话，顾离这次很快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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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顾离收拾好自己后林晏刚好敲门，他在门外喊她:“顾离，起了么？”
    顾离连忙走过去开门，“我都弄好了。”
    “好。”林晏抬手摸了摸她脑袋，“来吃早饭。”
    两人面对面坐下很安静地吃饭，画面温馨平常。
    林晏一抬头便能看见她，他心弦被拨动。
    快吃完时他放下筷子询问顾离:“《青行录》游戏制作已经进入尾声了，要不要看看？”
    顾离闻言不自觉弯唇，“要！”
    林晏也笑去茶几那拿起电脑走过来放一边餐桌干净位置上，他操作几下给顾离看游戏画面，“这是手游电脑端，顾离你看，环境都是按照你的漫画场景做出来的，这是男主游戏人物，你滑动鼠标可以控制他行动。”
    顾离按他说的做了，她全方位看了看人物模型，他们细致地还原了造型，“这种感觉真奇妙，好像我的漫画人物更真实了。”
    林晏抬手轻叩了下她的脑袋，“好了等会再看，先把早饭吃完。”
    “好。”顾离乖乖低头吃饭。
    林晏很喜欢她这股乖劲，他捻了捻指尖忍住捏她脸的冲动，转身往浴室走，“我先去洗个澡。”
    顾离吃完饭把碗放厨房洗碗机里，机器正常运作后她收拾好餐桌坐回椅子继续看游戏。
    这段时间电脑已经息屏了，她指尖在触控板上动了动，屏幕一秒亮起，顾离看了眼卧室方向心想还是等他出来再说吧。
    林晏没多久就洗好了，他换了件质地柔软的黑色毛衣。
    顾离站到椅子旁边喊他一声:“电脑息屏了。”
    林晏点头走过来坐下顺手把顾离拉进他怀里，动作太过自然，顾离心跳快了一拍。
    她闻到更加浓烈的雨润青草香，原来是他沐浴露的味道。
    “顾离，看键盘。”
    他握住她的指尖在键盘上依次轻按了几个键，电脑瞬间打开，“记住了么？”
    顾离默念了两遍便知他的名字就是密码，但少了个字母，“林晏，你少打了个n。”
    “没，因为不是林，是离。”他缓缓开口。
    顾离心跳纷乱，她侧眸去看他，林晏因为刚洗过澡，黑发微湿更衬他眉眼清俊。
    她抬手搂住他脖子在他唇上轻碰了下，刚要退离便被他一手控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
    顾离回到家刚踏进客厅便被拦住了，外婆上下打量顾离几眼，满脸疑惑，“怎么衣服都没换？”
    顾离挽着她胳膊往里走，“这不回来换衣服了？”
    “……”
    话题怎么朝着不对的方向走了？外婆回到正轨，“我的意思是你们昨晚没有……？”
    “外婆你想多了。”顾离稍感无奈，“我洗澡去了，一会儿我来喂可乐吃饭。”
    外婆对没见过的林晏更加满意了，忙喊:“哪天带林晏来看看外婆啊？”
    顾离默了几瞬，“外婆，等我和他关系稳定了再说好吗？”
    外婆一拍脑袋觉得自己是着急了些，“好。”
    顾离想，只要她说出来，林晏不管自己乐意与否他都会答应来见外婆，可他们才在一起不久，这么快见长辈她怕林晏会排斥。
    他一向随心而为，顾离不想自己成为束缚他的枷锁。
    22
    日子进入12月，林晏最近在忙着《青行录》的后续收尾工作，顾离也没闲着，她天天和安迎腻在一起，两人像是把这些年失去的陪伴时光通通补回来。
    从服装店出来时天已近黄昏，安迎看着远处大片的火烧云和顾离建议，“时远今天回来，我们四个人聚聚？”
    “好啊，我们去哪个餐厅？”
    “清和轩吧，环境好离我们也近。”
    顾离说声“好”便给林晏发微信让他下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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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直接去了餐厅包厢坐下等他们，玩会手机聊聊天，没过多久宋时远就来了。
    他一进来就抱着安迎亲了几下，“老婆，可想死我了。”
    安迎推他脸，“顾离还在呢，注意点。”
    “哦对！”宋时远这才转头跟顾离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顾离。”
    顾离嘴角微弯，“是啊，好久不见。”
    宋时远向后拉了下椅子坐安迎身边，“不过我前段时间和阿晏碰见过你。”
    他“诶”了声反应过来:“就是在这家餐厅门口。”
    顾离回想了会儿才知是和向岭然的那次见面被他们看见了，“是和一个朋友来这吃饭。”
    宋时远没给林晏留面子，毫不留情拆他老底，“阿晏那天看见后可食不知味呢。”
    顾离闻言喝水的动作一滞，他吃醋了？
    手机震动了下，林晏发来微信:[我到了，哪个包厢？]
    顾离忙回复。
    没几分钟林晏就推门而入，他径直向顾离走去脱下大衣挂一边在她身旁落座，“点菜了么？”
    “还没，等你来呢。”
    林晏“嗯”了声拿出手机开始点餐。
    宋时远不乐意了在那嚷嚷:“阿晏，你怎么对我视而不见啊？”
    林晏撩起眼皮觑他一眼，语调欠欠的:“你养的那些小猪能看见你就成了。”
    宋时远一噎抱着安迎求安慰，“老婆，你看他就会欺负我！”
    安迎不走心地摸了摸他脑袋瓜，“他欺负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都习惯了你还没习惯？”
    “……”
    顾离咬唇使劲憋笑。
    宋时远却快气哭了。
    菜一一上齐，每人爱吃的都有。
    顾离夹了筷口水鸡在林晏碗里，“这个挺好吃的。”
    林晏在宋时远震惊的眼神中面不改色吃完还评价了句:“是不错。”
    顾离又给他夹了筷另外的菜。
    宋时远眼皮抖了抖觉得林晏魔怔了，“阿晏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辣……”
    林晏忙咳了声朝着顾离方向幅度很小地侧了侧头，宋时远顿时灵光一闪默契地找补说:“哦，我忘了，有一阵子了。”
    顾离闻言向林晏靠拢，“你以前不吃辣啊？”
    “是不怎么吃。”林晏无所谓笑笑，“现在觉得挺好吃的。”
    口味是因为她变的？顾离眼眸微弯，心尖汩汩流淌出甜水。
    林晏见她笑心痒得厉害，奈何两个电灯泡异常发亮。
    吃完饭几人出餐厅，走到门口时迎面走来一浓颜系美人，举手投足间摄人心魄。
    她在林晏面前站定，“这还真不巧了，我刚来你就得走。”
    林晏笑说:“我可没时间陪你吃饭。”
    乔云挑眉这才注意到林晏身旁的顾离。
    两人目光交汇几秒，顾离淡淡一笑朝她轻点头，乔云回以一笑。
    “去那边谈谈？”乔云问。
    林晏同意，两人去了不远处的花坛边。
    顾离扫了眼他们同行的背影便收回视线。
    宋时远不嫌事大开始挑拨，“顾离你就这么放心阿晏啊？”
    顾离神色真诚一字一句，“比起信我自己，我更信他。”
    安迎暗中掐了掐宋时远大腿，宋时远疼的不敢再乱开腔。
    这边乔云开门见山，“你哥最近躲哪了？”
    “这我真不知道。”林晏不以为意耸了耸肩。
    乔云轻“呵”一声明显不信，“你别帮他瞒我。”
    “嗐。”林晏环手于胸懒洋洋往旁边灯柱上一靠，“你是不是又惹他生气了？我哥也老大不小了。”
    言下之意乔云明白，“我就想让他多追追我嘛，你告诉我他在哪，我这次不跟他闹腾了。”
    “成。”林晏松口说了地址。
    乔云咧嘴拍了拍他肩膀，“我小叔子还是可靠的！”
    林晏置若罔闻，皮笑肉不笑看她一眼，“走了。”
    “诶，等下。”乔云喊住他，“刚站你旁边那个漂亮妹妹是你女朋友？”
    “怎么？”
    乔云“啧啧”两声:“她看我的眼神可不带半点醋意哦。”
    林晏沉默几秒没吭声摆摆手走了。
    “接下来回家？”林晏去到顾离身边问。
    “小迎刚说想去ktv。”
    “行，那走吧。”
    林晏刚想去牵顾离的手谁知宋时远突然蹦过来扯着他手臂往前走。
    “阿晏，有些日子没见咱聊两句呗？”
    林晏:“……”
    并不是很想跟你聊。
    顾离和安迎手挽手走在后面，林晏这时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确认她有没有乖乖跟着，顾离和他对上视线后眨了眨眼睛。
    很多时候，我们不必去刻意寻找爱，在那个人回眸看你那一瞬爱已然发生。
    几人穿过街头的车水马龙到达KTV，顾离和安迎先进了包厢，林晏被宋时远拽着去了吸烟区。
    宋时远掏出烟盒抖了根出来递给他，林晏没接打开小窗手肘抵上面，“不抽，你也离我远点。”
    “顾离不喜欢你抽烟？”宋时远自己站一边点了根。“
    林晏看着窗外大树底下的一对吵架的情侣淡声说:“她没对我有过要求。”
    宋时远抽烟的动作顿了顿，“……安迎对我可全是约束，比如说微信聊天不能让她来终结对话，穿衣风格得按照她喜欢的来，还有，每个和她在一起的纪念日也都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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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晏轻嗤了声，“你这炫耀的口吻能不能行了？”
    “我还挺好奇，你怎么追上顾离的？”宋时远另起话头问了句，“是那天晚上你的感人告白？”
    “……没，就抱了下。”
    “一后备箱的鲜花？”
    “……我没送过她花。”
    “昂贵又精致的礼物？”
    林晏:“……”
    宋时远惊到目瞪口呆，烟都忘了抽，“阿晏啊……”
    他缓了缓接受这个事实说:“刚才乔云拉你去一边聊那会儿，我故意逗了逗顾离，她很信任你。”
    林晏立在原地许久没出声。
    宋时远见状拉着他回包厢，“走吧，一直杵这儿也不是个事。”
    包厢里安迎拿着话筒唱得正嗨，顾离坐在沙发一边安静听着。
    林晏踏进门眼神不用搜寻就落在她身上，顾离侧头看见了他不自觉弯起嘴角，这个笑容又甜又温柔，林晏心里像被猫爪轻挠了下。
    他几步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低头靠近，“你有唱么？”
    顾离摇头，想起高中安迎的那条说说贴近他耳边道:“我想听你唱。”
    “好。”林晏觉得自己还挺喜欢这种亲密说话的氛围，他搂着她，“想听什么？”
    “《簇拥烈日的花》，会吗？”
    “有听过。”
    安迎已经唱完了，林晏站起来走过去点完歌继而拿起话筒。
    过了会儿伴奏声响起，他看着歌词字幕开口低唱，音色一如少年般干净，却多了份磁性质感。
    “天蓝的像一纸水洗过的情书
    温婉律动的音符
    风轻的像一场欢愉时的追逐
    安抚人间荒芜
    蝉鸣着聒噪了蒲公英的旅途
    迎着风起起伏伏
    阳光和清澈又透明色的露珠
    像你眼眸里的温度
    我的心是簇拥烈日的花
    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家
    紧张着期待着你的回答
    我抱着回忆春秋冬夏”
    ……
    安迎忽地凑到顾离身边，“离离，他把整首歌都唱完了诶，高中他生日那次就唱了一小段。”
    顾离眼神没离开过林晏，他的侧脸忽明忽暗有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不过，“他唱歌时还挺认真的，少了那股懒散劲。”
    “并没有！”安迎从果盘里插了片猕猴桃反驳道，“也就这次啦。”
    顾离眸光微闪端起果汁喝了口，林晏唱完她才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洗完手出来回去路上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把她拽进了隔壁包厢。
    顾离被那人抵在墙上，心下一惊刚想出声喊，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他熟悉的气息让她没再反抗。
    林晏亲了顾离好一会儿才肯放开她，他身子仍与她贴近，“本就好些天没见你了，这两电灯泡还一点不懂事。”
    顾离听到了他语气里的那丝委屈感，她难得主动一次，“我今晚去你那？”
    林晏头抵着她肩颈笑说:“好啊，不过我还没收拾，你得继续睡主卧。”
    顾离声音很低:“……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林晏倏地抬起头看她，黑暗中，她的眼睛依然明亮。
    林晏语气略带无奈:“你是真放心我啊。”
    顾离脸颊发烫抿唇不语。
    “走吧回家。”林晏不再逗她打开门，“跟时远他们说一声。”
    “嗯。”
    两人回到包厢打好招呼后顾离提着衣服包装袋和林晏先走了。
    ……
    到家后，顾离在阳台和外婆通完电话才看见手机音乐软件推送了向岭然的新歌，想起宋时远吃饭时说的那句话她去卧室找林晏。
    他正在衣柜里翻被子出来，顾离走上前制止了他，“林晏，我之前那句话是认真的。”
    林晏看着她不说话。
    顾离垂眸看衣角不敢和他对视，“总不能每次我来你都睡沙发吧……”
    林晏叹了声:“明天我就找时间把客房收拾出来。”
    顾离点头说另一件事:“那天我和朋友在清和轩吃饭你看见了？”
    “啧，宋时远这个大嘴巴。”他没否认。
    顾离语气平铺直叙:“你吃醋了。”
    林晏耳根一热转移话题，“要洗澡么？”
    “出门前洗过。”顾离看着林晏微红的耳朵轻声说，“他只是我朋友，我对他没想法，只对你……”
    顾离止住话头，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林晏低眸看她，眼神沉沉，“嗯。”
    顾离顶着他的灼灼目光同手同脚往卫生间走，“……我洗漱去。”
    林晏手撑着衣柜门无声笑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换洗衣服去客厅里的卫生间洗澡。
    等他收拾好自己出来时顾离已经乖乖躺床上了。
    她用被子把头捂着，林晏看不见她表情，但猜测她应该是害羞了。
    他走去另一边掀开被子躺进去，把她从被窝里解救出来，语带调侃:“不嫌闷啊？”
    顾离没答话毛茸茸的脑袋趁势贴近他胸膛，手伸过去抱住他的腰还不忘补了句:“可以吗？”
    林晏简直被她打败，可他心动于她偶尔的主动，“你说呢？”
    他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顾离也没忍住凑近他亲了亲他的喉结，又移开唇去亲他喉结旁的那颗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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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页

    吻很轻，也不停留，可林晏防线瞬间瓦解。
    他可真高估自己，在顾离这，他哪有什么自制力可言？
    他忽然一个转身把顾离压身下埋首吻了上去，额头，鼻尖，脸颊，嘴唇，他一一流连，吻最后落在她锁骨处，林晏呼吸变沉。
    顾离并没有制止他下一步动作，可他却起身退开，缓了缓他哑声开口:“少了东西，睡吧顾离。”
    他身体的反应顾离无比清楚，他在忍，他如此克制让她的心摇曳得厉害。
    两人各自枕一边没敢再触碰彼此。
    林晏手脚并拢多少有些不自在，可没多久顾离呼吸变缓，她倒是没心没肺睡着了。
    林晏转身以手作枕看着她，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无奈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
    天亮时顾离被手机铃声吵醒，她睡意朦胧去床头柜摸过来接通，继续缩被窝里闭着眼睛说:“喂？你好。”
    那头静默了好一阵才出声:“你好，请问你是？”
    顾离纳闷，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还给她打电话呀？她睁开眼睛扫了眼来电显示又看了眼手机外观瞬间清醒。
    她反应不及，硬着头皮开口:“阿姨，您好，我叫顾离。”
    她一边回话一边拍拍林晏的脸颊把他叫醒。
    “顾离？阿晏谈女朋友了？这小子，那么大的事也不跟他老妈说。”
    顾离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如何答话，好在这时林晏醒了，顾离忙把手机塞给他，慌里慌张给他比口型。
    林晏看了眼来电显示秒懂，他神色自若拿起手机放耳边，“妈。”
    “嗯，您和老爸不是出国旅游了？”
    “您这样也不怕吓着她？”
    “再说，先这样。”
    林晏挂掉电话放一边看向顾离，她有些呆滞，他摸了摸她脸，轻声问:“吓着了？”
    因为刚起床他整个人比平时更显慵懒，嗓音低沉也撩人。
    顾离摇头有些歉然，“我睡迷糊了，没注意是你手机就接了。”
    “没事，他们早晚会知道。”他无所谓地说。
    一晚上过去两人都有些衣冠不整头发凌乱，顾离短T领口大开但她自己没发现。
    林晏不经意瞥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他胡乱地抓了把头发下床，“……我先出去洗漱了。”
    顾离仍有些懵懵的，她也走去卫生间洗漱换衣服。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后知后觉林晏刚才的奇怪反应，她装作若无其事扯好领口拿起牙膏挤了点出来开始刷牙，耳朵却背叛主人悄悄红了。
    23
    顾离换好衣服从卧室开门出去，林晏正靠坐在沙发上垂眼玩手机，他今天在黑色大衣里搭了件牛仔衬衫，减弱了黑大衣的那丝沉闷感，多了些轻松随意的氛围。
    听到动静他转头视线停留在她脸上几秒，而后手机放兜里起身，“走吧？”
    “等等。”顾离走去沙发从包装袋里取出一件黑色卫衣展开给他看，“昨天和安迎逛街时买的，你觉得怎样？”
    他眼神扫过认真说:“好看。”
    “它属于你。”
    “嗯？给我买的？”
    “嗯……情侣装。”
    林晏皱眉不言语。
    顾离心里忐忑，“是不喜欢吗？”
    “不是。”林晏连忙开口，他倍感自责，“顾离，我身为男朋友是不是很差劲？没送过你花和礼物，连情侣装都由你来买。”
    “你别这样想，我知道你性格，你向来不在意这些东西。”顾离觉得自己感受到他的爱就足够了。
    她这样说，林晏心里更不是滋味。
    顾离体贴，善解人意，和她待一块心都会沉静下来。
    但他希望她能更加在意自己的想法，林晏走上前略略弯腰直视她双眼。
    他的声音如钟，字字敲在她心间。
    “顾离，你可以对我提要求的，我哪做得不好，你也可以对我发脾气。”
    林晏带着顾离去小区外的粥店吃早餐，两人依照各自口味点好粥，又要了一笼灌汤包。
    林晏另外拿了个鸡蛋，他在碗边轻磕一下，慢条斯理地剥起来，留下底面的蛋壳便递给顾离，顾离接过乖乖吃了。
    这家店灌汤包.皮薄又筋道，咬一口满满的汤汁，味道着实好，顾离没控制住自己接连吃了大半笼，导致粥喝了一半她就饱了。
    林晏喝完粥抬头看见她还剩半碗的番薯粥，了然道:“饱了？”
    顾离不好意思“嗯”了声。
    他点头颇自然地拿过她面前的粥碗，将就着她的瓷勺舀着吃了。
    顾离低眸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
    原来，市井烟火里的美味，寻常日子里的浪漫，不外如是。
    林晏送顾离回家后并没直接去公司，他跑回家换上了顾离送他的卫衣，加绒款便只在里面套了件内搭。
    走去镜子面前反复看了看，他嘴角扬起摸出手机破天荒自拍了张发给宋时远。
    L:[好看么？]
    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迟迟不见发来回话。
    林晏皱眉刚想发个问号过去对面却突然回了许多问号过来。
    宋时远:[？？？？？？？]
    宋时远:[是本人？被盗号了？]
    林晏满头黑线，指尖动得飞快。
    L:[你在质疑我的专业？]
    --

 第32页

    他忍住骂他的冲动不厌其烦又问了句:[好不好看？]
    宋时远:[我晏哥当然好看啊！帅爆了！！]
    林晏:”……”
    L:[我是问你衣服好不好看。]
    ！！！！
    宋时远瞪圆了眼睛看着这条消息。
    真觉得和他聊天的肯定不是林晏，但他不敢再怀疑他被盗号。
    他迟疑地打出两字:[好看。]
    林晏得到满意答案马上发出他早在心中酝酿许久的那句:[顾离送我的！情侣装！]
    宋时远看着这行字总算明白过来林某人像是被盗号的不解行为。
    他无奈叹了声，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他怎么才发现林晏还是个幼稚傲娇鬼啊？
    得，陷入爱情的人他要多包容。
    他没炫耀自己和安迎的情侣装多到数不清，他有自知之明不想被拉进黑名单，便发了句他此刻最想看到的话。
    宋时远:[特好看！而且你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情侣装！]
    这属实说到林晏心坎上了，他直接奖励宋时远一个大红包。
    宋时远在那头泪目了，如今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从铁公鸡身上占到便宜。
    没啥好说的，就四个字，感谢顾离！
    然而这事还没完，林晏去到公司也没消停。
    开完会他第一时间没解散，而是拉开椅子直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淡声问在座各人:“我今天是否有什么不一样？”
    众人摸不着头脑，这不跟平时一样帅啊。
    潘石斌抬眼望过去上下打量几番林晏，一如既往的通身黑，又酷又拽，有啥区别？
    不过……卫衣好像是新衣服？
    他摸了摸下巴犹疑地试探道:“晏哥这衣服挺好看哈。”
    “是吧？顾离送我的情侣装。”林晏假装随意说了句。
    “好了，解散，忙去吧。”林晏拿起文件夹打开门又丢下一句，“石头这个月奖金翻倍。”
    潘石斌:“！！！！！”
    幸福来得太突然。
    24
    庄茜在雁大那次见面就和顾离加了微信，她一有空便会找顾离闲谈两句，只聊姐妹间的话题，但今天确是因为林晏。
    庄茜:[离离，听蓉姨说你和我哥在一起了？！]
    顾离:[嗯……]
    庄茜:[好家伙，我不会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吧？]
    庄茜:[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嫂嫂了？可我喜欢叫你离离诶。]
    第一个问题顾离不清楚她回了后面个:[唔，那就叫离离。]
    顾离:[我翻你朋友圈看见你说你喜欢向岭然，我前些天向他要了亲笔签名专辑，今天快递到了，我给你送过去还是等你放假过来拿？]
    庄茜:[！！！！！！]
    庄茜:[我不是做梦吧？离离，你竟然认识我偶像！我简直爱死你了！]
    庄茜:[嘿嘿，我自己来拿就好！我们顺便约个会。]
    顾离:[没问题。]
    -
    顾离没等到和庄茜的约会先等来了高中同学聚会。
    安迎打来电话问她:“离离，今年的同学聚会就在后两天，一起去吗？ ”
    “去啊，我挺想见见以前同学的。”
    “好诶！”
    聚会当天顾离简单收拾了下自己便和安迎一同前往。地点是在一家有吃有玩的娱乐场所，两人打车去的，到时席间差不多坐满了人。
    班长徐博舟第一时间认出顾离连忙招呼她和安迎坐下，顾离脱掉棕色大衣和安迎的外套一起挂衣架上，两人一块入座。
    徐博舟眼神不着痕迹落在顾离身上。
    她今天绑了低马尾，修身米色高领毛衣，妆容清淡，自有一股温婉淡然的气质。
    经过岁月的沉淀，顾离比起高中时期更让人移不开眼。
    徐博舟给顾离倒了杯果汁和她寒暄:“顾离，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这次能来参加同学会。”
    顾离说:“我自己也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机会。”
    安迎下巴放顾离肩上插嘴道:“我们离离这么多年第一次来，班长你一下就认出来了，可以啊！”
    徐博舟轻挑眉，“顾离这么优秀很难忘记呀。”
    顾离不禁莞尔，“班长，你还是这么会哄人开心。
    他但笑不语。
    班里其他同学也对顾离突然的出现感到惊喜，接二连三同她问候两句关怀话语，顾离心下温暖回得格外真诚。
    用饭期间她察觉到侧方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可当她转头看过去那人却低眸不肯与她对视。
    她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想起了这人名字，罗珊。
    她偷偷摸摸的打量让顾离百思不得其解。
    餐后一群同学要续下一摊，某些同学拿起包包和外套说自己还有事就不去了，顾离和安迎也属于“某些”。
    班长还是那个负责任的班长，在外面挨个送走先离开的同学。
    “离离，这么多年过去班长不仅没长残还变帅了诶。”安迎瞧着徐博舟风度翩翩的身影忍不住夸赞一句。
    顾离视线从马路对面的灯火辉煌挪开也转头看了眼，不带任何情绪说:“是挺帅的。”
    没多久宋时远来了，安迎和顾离道别后上车和他回家。
    徐博舟在这时走到顾离身边和她站一起，彬彬有礼，距离不近不远很有分寸。
    “你是等车还是等人来接？”他问。
    “等人。”顾离简单回。
    --

 第33页

    徐博舟很轻地笑了一下，“顾离，你知道我高中时喜欢过你么？”
    顾离讶然抬头。
    “很难相信？”徐博舟稍微回忆几秒，“不止是我，班里，学校里，喜欢你的男生其实很多。”
    他有些怅然若失，“只是你高二突然转学，大家还没来得及告白就没机会了。”
    顾离不知如何回话，她想起罗珊高中那会鼓足勇气的告白，刚才席上她对她的偷看也有了答案。
    原来，并不是每一份感情都能有所回应。
    “你是在等男朋友吧？”他忽然问。
    顾离说“是”。
    “今天还能看见你我挺高兴的。”他笑得释怀又坦然，“顾离，祝你幸福。”
    “班长，你也会很幸福的。”顾离抬眼看他口吻诚恳。
    不消片刻林晏来了。
    顾离坐上副驾驶座位，刚把安全带系好，他就火速发动车子，活像后头有人在追。
    车行人远，顾离没注意林晏的开车速度，徐博舟的那些话让她陷进了回忆，不免想起自己高中时的酸涩暗恋。
    林晏见她走神装作漫不经心问了句:“刚那男人也是你同学？”
    顾离心不在焉回:“嗯，班长。”
    林晏撇嘴“哦”了声。
    “林晏。”
    “在呢。”
    “你会喜欢我多久？”她忍不住矫情问他。
    “这个啊。”林晏懒懒一笑，“还真说不定。”
    没等顾离难过发酵他接着说:“或许等你七老八十，头发白完牙齿掉光，我就会嫌弃你。”
    顾离的恹恹情绪转瞬间一扫而光，她竟还回嘴不肯落下风，“说不定那时我更嫌弃你呢，林晏你满脸皱纹的样子肯定很丑。”
    林晏不置可否笑了笑，抬手宠溺地摸摸顾离脑袋。
    顾离也笑，心软得不可思议。
    -
    《青行录》手游在12月末正式开服上线了。当日玩家纷纷注册，游戏在线人数突破千万。
    潘石斌急冲冲跑进办公室跟林晏汇报这个好成绩，谁知当事人一脸理所当然不懂半分谦虚。
    他拖腔带调地“哦”了声:“顾离的漫画由我做成游戏，成果该是如此。”
    “是这样没错。”潘石斌用脚勾了把椅子坐一边，“可有个人气偶像帮《青行录》造了势，所以估计很多玩家也是他的粉丝。”
    “晏哥，是你偷偷请的明星代言？”
    “嗯？”林晏皱眉看他，“我对《青行录》很有信心，用得着请明星？”
    “那他干嘛莫名其妙帮我们？”潘石斌疑惑，摸了把自个儿寸头。
    “说名字。”林晏向前滑了下办公椅靠近桌子，抬手去握鼠标。
    “叫向岭然，挺红一明星呢，他在微博上宣传一下，乖乖，这个热度都快爆了。”
    林晏打开微博搜索栏搜了向岭然，根本不用特意去翻，微博置顶便是宣传的《青行录》手游。
    向岭然:[我是《青行录》这本漫画的忠实粉丝，它成为游戏应当也照样出色。]
    后面附了一条手游下载链接。
    林晏眼神在这条微博内容上快速掠过，不言而喻，向岭然必定认识《青行录》作者。
    手指动了动，林晏滑动鼠标在他微博里找出他的照片。
    他看着向岭然明朗帅气的脸，蓦然想起和顾离在清和轩见面吃饭的那个人，怪不得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合着是个大明星。
    向岭然……林晏盯着他的照片若有所思。
    潘石斌见林晏一动不动纳闷走过来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晏哥，你对着他照片看那么久干啥？”
    “石头……”林晏拧眉问了句，“你觉得他帅还是我帅？”
    “……？”
    怎得莫名其妙跟人比起颜值？
    潘石斌觉得自己真变石头了，他抬手摸了下林晏额头，“没发烧啊，晏哥你咋回事啊？”
    “回答我。”他催促。
    这咋说？都不是一个类型的帅哥。
    潘石斌打量一眼林晏的神色，突然想起来顾离是《青行录》的作者。
    ！！！
    他猛拍了下自己脑门醒悟过来，“晏哥，当然是你帅啊。”
    林晏不咸不淡“哦”了声，语调欠欠的:“这不明摆着的么？你还搁那儿想那么久。”
    潘石斌:“……”
    要不是打不过，真的想给他一拳。
    潘石斌出去后林晏心不在焉工作了会，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庄茜发微信:[你觉得我帅还是向岭然帅？]
    庄茜应该正在玩手机消息回得很快。
    庄茜:[？？？？]
    庄茜:[肯定向岭然啊！他可是我偶像！]
    哦，他记起来了，这吃里扒外的小鬼是向岭然的忠实粉头。
    没等他打字回复那边又发来一条:[哥，好端端的你干嘛要自取其辱？]
    呵，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呢？
    林晏黑沉着脸毫不犹豫将这虚情假意的妹妹拉黑名单。
    直到晚上庄茜躺床上休息，想起白天林晏的反常行为，一瞬间睁开眼掀开被子坐起来。
    ！！！！！
    我的天！
    她连忙从枕头边拿起手机给她的幼稚鬼哥哥发微信。
    [我亲爱的晏哥哥，中午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你超帅的！比我偶像还帅！]
    这样发够有诚意了吧？庄茜大拇指点击发送。
    --

 第34页

    ？？？！！！
    她何曾见过林晏送她的红色感叹号，看来这次可真扯到老虎须了。
    她连忙找顾离挽救她和林晏的兄妹情缘:[离离，我把我哥得罪了，你帮我说说好话让他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吧。]
    顾离看到庄茜的求救信息已是隔日清晨了，她喂好可乐又陪外婆在小区晨练了会才打开手机。
    顾离:[你怎么惹到他的？]
    庄茜:[他幼稚死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跑来问我他和向岭然谁帅，离离，我哥他是吃醋了吧？]
    顾离简直哭笑不得。
    下午她去超市买了些菜便打车去林晏家，进小区电梯，她一路畅通无阻，指纹解锁家门后她提着一大袋菜进去了。
    系围裙，扎头发，人往厨房一扎就是大半天。
    糖醋小排、莲藕排骨汤、麻辣鱼、青椒炒肉和清炒小白菜。
    她精心摆盘放餐桌上。
    顾离在厨房收拾厨余垃圾时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她听到动静忙跑出来，看清来人那刻她惊愣住。
    “……泽润哥？”
    比起顾离的茫然失措林泽润显得格外从容自若。
    他笑容依旧温和同她打招呼:“顾离。”
    停顿一秒他解释，“我是林晏哥哥。”
    啊？
    顾离大脑转不过弯来，半晌她才消化掉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你和林晏……”
    “不太像是吧？”林泽润淡淡笑了笑，“我和阿晏的性格截然不同，若不是血缘关系确定无误，其实就连母亲都不太相信我和阿晏都为她所生。”
    顾离也笑，“但你们内心都是温柔的人。”
    “或许阿晏都没你了解他这般了解自己，我也万万没想到你喜欢多年的人竟是我弟弟，母亲致电告诉我说阿晏谈对象了，名字叫顾离，我不用思考便想起你，你出现在这儿答案也显而易见，恋爱对象自然也不用怀疑，定是那个你暗恋多年的人。”
    说到最后林泽润还打趣起顾离来，“当时让你叫我泽润哥，如此便正正当当。”
    他剖析得一清二楚，顾离心里也敞亮。
    缓过神来才发现林泽润还立在玄关处，她忙说:“快进来一起吃晚饭吧，林晏估计也快到家了，我打电话催催他。”
    林泽润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讲话了，伸手关好门换鞋进了客厅。
    顾离电话拨出没几秒那头就接了，她问:“林晏，快到家了吗？泽润哥来了。”
    他似乎有些恍神，“嗯……马上到。”
    “好的，我们等你。”
    顾离去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放餐桌上，取出玻璃杯洗净倒了杯温水给林泽润。
    两人坐沙发上没聊几句林晏就回来了，他扯出一抹笑和林泽润打招呼，“哥，你来了。”
    林泽润声线柔和:“我和顾离也聊了好一会了。”
    林晏走去顾离身边握了握她的手，室内很暖，她的手亦是，温度直暖到他心里。
    他就近坐沙发扶手上看林泽润一眼心知肚明道:“是老妈让你来的？”
    林泽润微笑没否认，“她对顾离颇好奇，我只能来这一趟了。”
    林晏耸耸肩，无所谓说:“吃饭吧。”
    三人上桌安静地吃饭，林晏去厨房拿了个空碗盛排骨汤放顾离面前。
    忽地想起一事，他嘴角微勾朝着林泽润抬了抬下巴，“我那天在清和轩门口碰见乔云和她聊了两句，你和她现在怎样了？”
    顾离低头喝汤的动作一滞，原来那个大美女是林泽润的对象。
    她把汤碗放下也好奇地看向他。
    林泽润顶着两人直勾勾要答案的视线有些无奈，他诚实说:“……已经领证了。”
    林晏挑眉不觉丝毫惊讶，“跟爸妈说了？”
    “自然。”
    “婚礼呢？”
    “她想旅行结婚。”
    “成。”林晏从餐桌一边拿起手机操作几下，认真说，“哥，新婚快乐，红包发你了。”
    顾离也连忙道喜。
    林泽润笑容明朗，“谢谢。”
    饭后顾离要收拾，林晏不准。
    他自己捋好袖子收拾起餐桌和厨房，带上厨余垃圾喊了声林泽润:“哥，我送你。”
    林泽润疑惑抬眉，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找林晏了，他何时出门送过他？
    今儿可稀奇。
    林晏把垃圾扔楼道里的回收垃圾桶里便和林泽润一起搭电梯下去。
    他按了一楼，语调平缓:“不忙回，咱聊两句。”
    林泽润没意见。
    夜晚，灯光点亮，树影婆娑，林晏在小区里寻了个石凳坐下，第一时间没说话只抬头望着路灯光线里漂浮着的一些细小尘芥。
    林泽润在他对面静静坐着并不催促，善于观察人已是他的职业习性，林晏此时的状态他知道他在酝酿情绪。
    良久，他终于出声，语气毫无起伏:“你和顾离怎么认识的？”
    林泽润一时哑口，他难得不知如何回话。
    林晏自顾自摸出烟盒点了根烟，“顾离若是第一次见你，今晚不知得多拘谨。”
    打火机在手里转了圈，“啪嗒”一声，他咬住烟嘴垂眸点火，“而且，你们对话我听见了。”
    周遭空气凝滞片刻。
    林晏哑声继续说:“顾离性子怎会和别人过多谈论心事，可想而知，你的职业特殊她对你毫无保留。
    --

 第35页

    “哥，顾离是你的病人吧？”这句话林晏说得很慢。
    林泽润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去想反驳话语，而是在心里为顾离感到庆幸，她的暗恋迎来曙光。
    林晏如今这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句他已经在爱里沉沦？
    林泽润不想瞒他也瞒不住他，“你猜得没错，顾离确实是我的病人，不过她的病情已经好转许多了，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不能告诉你她生病的起因，作为医生我得为她保密，而且林晏，她不一定想让你知道。”
    林晏又点了根烟开始抽，想起她和外婆住，灵光一闪蓦地问出口:“是因为她父母？”
    林泽润:“……”
    他不吭声林晏便确定了。
    “阿晏……”他猜到这许多，林泽润索性直接提醒他，“顾离从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就喜欢你了。”
    林晏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他在脑海中迅速扒拉高中有关顾离的一切。
    忽而想起小卖部门口前她凌乱的脚步声，当时他散漫惯了并没放心上，如今不言而喻。
    他和徐佳倩那几天的接触，他本以为只是一个不太重要的错误决定。
    可对当时的顾离来说又何止如此？
    原来……他也曾推她入痛苦的沼泽。
    那次同学聚会后她的问题是他仅此一次窥见她缺乏安全感的一隅，她怕他对她的情意不过尔尔，稍纵即逝。
    心疼、悔恨、难受……他被这些情绪吞噬淹没不能自已。
    只能一根接一根抽烟。
    林泽润看不过去开口缓解:“好歹我是个心里医生，阿晏，说出来？”
    林晏显然没这个打算，他从兜里掏出纸巾收拾好烟头烟灰。
    “哥，你回吧，我上去了。”
    他声线哑得厉害，丢下这一句头也不回就走，看似潇洒，背影却没了平日的桀骜不羁。
    林泽润吸了半天的二手烟也没他这么颓。
    他低头看着树影下的月光斑驳。
    顾离，这个冬天应该不如往年冷了。
    25
    时间逼近11点，顾离半躺在沙发瞅了眼毫无动静的门，回头继续拿着林晏的iPad追最近的动漫新番。
    剧情播到高燃处，顾离正看得入迷，没注意门口的动静。
    几秒，来人步子很快，顾离被他一把拉起拽到了怀里，她闻到了浓烈的烟草味。
    “林晏？”
    他一字不说低头直接吻住她，唇舌交缠，他吻得又深又动情。
    顾离踮脚环住他脖颈仰头回应他，漫长滚烫的吻，他温柔而热忱，两人呼吸都乱了。
    顾离仍存在的那丝清明稍稍躲开他的攻势，她发现他的不对劲，“林晏……你怎么了？”
    林晏并不回话，单手把她抱起放在餐边柜上接着吻她。
    他的情绪在她身上释放，顾离感受到了，他汹涌的爱意借由这个吻传递到她内心。
    她的心也因此变得潮湿淋漓。
    好久，林晏终于退开，他双手捧住顾离红扑扑的脸，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他哑声说着:“顾离，我没和徐佳倩处过，那时我误以为是她照顾过可乐，所以她约我吃饭我没拒绝去了几次，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你知道我那时就……”顾离垂眼，“喜欢你了。”
    他抱紧她。
    目光很深，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谢谢，谢谢顾离一直喜欢林晏。”
    顾离想哭又想笑。
    她向他靠拢，脸贴着他胸膛，“你是因为我收留过可乐几天才喜欢我的吗？”
    “并不是。”林晏对她敞开心扉，“只因你是顾离。”
    他亲了亲她发顶，“如果高中我没弄错，可乐这件事会成为我接触你的契机。”
    顾离唇角微弯直起身，她抬眼细致看他，眉眼鼻唇，她一样不落。
    林晏哪里受得住她这般打量？他喉结不受控轻滚了下。
    顾离见状上手摸了摸，自然也没放过他喉结旁的小痣。
    她忽地凑近他，吻落在小痣上，“林晏，要我吗？”
    顾离声音轻到林晏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
    可她眼波流转，林晏早已一败涂地。
    “我去买……”
    顾离打断他，抿唇说:“我买了，今天在超市买菜时顺便买的。”
    “哈？”林晏少见的笑得开怀，眉眼都舒展开来。
    顾离见他这样子眼睫轻颤心动得厉害。
    林晏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卧室走。
    “当时不害羞啊？”
    “……就顺便嘛。”
    “我发现你有时胆子可大。”
    顾离不言语头埋在他肩颈处像只小猫般蹭了蹭。
    “顾离，你帮我脱。”
    “不要，自己脱。”
    “行，我帮你脱。”
    “……”
    夜很深不知几点，顾离浑身黏腻不太舒服，踢了踢被子想起身去洗澡，但她好累一点也不想动。
    林晏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套上短T裤头去浴室放水，放的差不多时他伸手试了试水温，一切备好他站在床边抱起她去浴室洗澡，顾离乖乖的任由他所动作。
    青草香和氤氲湿气在空气中缠绵，顾离身上也沾染上和他一样的味道，她满足得“唔”了声。
    林晏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插而过，从上到下。激情才过去不久，但触手的软绵仍让他心潮澎湃。
    --

 第36页

    两人都是初次，莽撞生涩，他不好对顾离再三索取。
    洗完后林晏给她穿上衣服抱回床头，从一边抽屉里取出电吹风插上插头给她吹头发。
    温热的风源源不断，顾离闭着眼睛靠在他肩头享受他体贴入微的照顾。
    “林晏，你真好。”她忍不住咕哝了句。
    声音太小被风声掩盖，林晏没听见这话。
    他把她湿透的发丝全部吹干才拥着她躺下，林晏关了床头灯，拉住她一只手放到脸侧，他偏头吻了吻她手心，缓声呢喃:“做个好梦，顾离。”
    第二天日上三竿顾离才起，房里昏暗无声，窗帘掩住了外头的明亮光线。
    她睁开眼睛在枕上翻身左右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余温不再他应该很早就起了。
    顾离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多少有些赧然，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异确实悬殊太多。
    她掀被起床去浴室洗漱，洗漱台上放有崭新的护肤品。
    洗面奶，水乳，面霜……样样不落。
    怪不得他那天突然问起她常用的护肤品牌子。
    弄好后才发现搁架上放了新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顾离红着脸一件件穿上。
    ……都挺合身，他怎么这么清楚？
    目测还是……打住，顾离顶着一张泛红的脸去了客厅。
    殊不知几个小时前林晏买她贴身衣物那会儿，尴尬又害羞，顶着同款红脸支吾着和店员交涉。
    林晏这时正坐在餐桌旁边，笔记本电脑开着应该是在忙工作。
    见她出来笑说:“小懒虫，起床了？”
    顾离用掌心揉了揉脸颊，故作淡定回:“是你起得早。”
    林晏纵容一笑合上电脑，去厨房盛了碗粥给她，“喝点垫垫肚子，等会我们出去吃。”
    “好。”
    顾离低头喝粥，味道很好，她舒坦地吃完舔了舔嘴唇。
    突然想起一事她拉开椅子凑到林晏身边，“你把茜茜从黑名单拉出来吧。”
    “嗯？”林晏双手插兜倚在墙边，“她找你当说客来了？”
    “可以吗？”顾离咧嘴问道。
    林晏盯着她那颗小虎牙沉默两秒蓦地弯腰在她耳边低语:“宝宝，亲亲我～”
    _
    庄茜这周末放假回来顾离和她约了饭，地址选在市中心附近的餐厅。
    一见面顾离就把向岭然的亲笔签名专辑给她。
    庄茜两眼放光高兴得哇哇大叫抱住顾离一阵猛亲，“离离，简直太棒了！”
    她热情过头，顾离险些站不住脚。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她忙将庄茜挽着往餐厅走，笑说:“再兴奋也得吃饭。”
    庄茜这才淡定一些乖乖跟着进去。
    寻了个靠窗位置，两人面对面坐下，庄茜把专辑看了又看才放进包里，想起那个幼稚爱吃醋的表哥，她问:“离离，你怎么说服表哥让他加回我的？”
    顾离扫码点餐的动作一滞，她瞬间想起林晏在她耳边缱绻呢喃的那句“宝宝”。
    顾离耳根发烫，她咳了声佯装自然回:“不难，他挺好哄的。”
    “嗐。”庄茜摆摆手不当回事，“也就你哄他比较好哄而已。”
    她手肘撑在米黄色桌布上托腮看着顾离，“离离，你一会儿有事吗？我们吃完饭去市中心逛逛吧，我想买件厚外套。”
    顾离空闲时间多当然答应，“可以啊。”
    到了傍晚庄茜提着一堆“战利品”结束了这趟满意约会，顾离什么都没买尽心尽力当了给意见的陪同者。
    打车回小区时她在自家楼下看见了林晏，他背对着她倚在进楼的圆柱上玩手机，姿态悠闲懒散一如年少时的他。
    顾离立在原地悄无声息看了会他的背影，她想起高中时在校园里无数次小心翼翼追寻他身影的自己。
    在心里为他栽种的花园，因为他的情感灌溉早已竞相开放。
    如今她可以喊他:“林晏。”
    他应声回头，勾唇，嗓音也含笑:“来，抱抱？”
    顾离几步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林晏收臂环住她。
    两人默不作声抱了一会，静心感受对方的体温。
    顾离仰头看他，嗓音柔和:“林晏，跟我回家吗？”
    林晏说“好”。
    他低头和她对视几瞬忽地弯腰亲了下她的眼睛，顾离下意识阖眸。
    “顾离，我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看我的眼神。”
    他如是说。
    顾离心下震撼，她怎么可能做到不爱林晏？
    对，她爱他，无比爱他。
    林晏生在盛夏，心也滚烫。
    他怀抱温暖，寥寥几句也带着热烈的爱意直撞击到她心底。
    过去，她每个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刻都曾厌恶过自己的双眼，现在，她释怀了，因为林晏，因为她青春里追寻的那束光。
    “走吧。”顾离牵起他的手。
    林晏没动，“你走错路了顾离。”
    顾离抬手指着小区外方向，她以为他忘记了只好提醒他，“林晏，你第一次见外婆得买点见面礼。”
    他低头一笑揽着顾离肩膀进楼，“我今天已经见过外婆了，我给她买的见面礼她也收了。”
    顾离被他推着后背往前走，边走边回头看他，愕然到不知道怎么说。
    他清冽的嗓音落在她头顶，“放心，我跟外婆聊得很好，他对我很满意。”
    --

 第37页

    顾离没解释她并不是担心这个，她喜欢的人外婆怎会讨厌。
    她只是惊讶他竟然自己一个人主动来见外婆，他把前面的路都妥善铺好，让她只管安心跟着他走，一路看看沿途风景就足够了。
    “外婆，我回来了。”顾离关上门在玄关处喊道。
    “小晏呢？他不是去楼下等你了？”外婆在厨房边盛菜边回了句。
    小晏？顾离心里过了一遍这个称谓，无声弯唇。
    林晏忙出声:“外婆我在的。”
    两人换好鞋进屋，外婆摆上最后一盘菜，乐呵呵说:“刚好，来吃饭吧。”
    “好。”
    餐桌上简单的三菜一汤，外婆把鸡腿夹给林晏，“小晏多吃点啊，外婆手艺怎么样？”
    林晏低头咬了口，从盘里夹起一只放顾离碗里，如实称赞道:“很好吃。”
    “那以后多来外婆这吃。”外婆笑眯眯地说。
    林晏点头笑着应承，“好的。”
    顾离插不上话只管埋头默默吃饭。
    饭后两人刚要起身收拾桌子被外婆一把拦下，“离离，你带小晏玩去，外婆收拾就好。”
    顾离无奈，拗不过她只好拉着林晏走了，“去哪？”
    林晏瞧了眼在房里到处打转工作的扫地机器人说:“看看你卧室可以么？”
    顾离没意见。
    林晏站在书桌边眼神扫了一圈顾离的小窝，温馨程度如他想象中一般无二。
    灯光柔和，脚踩上的地毯也足够绵软，林晏见她书桌架上摆满了书，回头询问:“我能随意看么？”
    “可以啊。”
    “离离，家里没洗洁精了，你下楼买一瓶上来。”外婆在厨房突然喊了声。
    顾离朝外面忙应道:“好！”
    “那我出去买东西了，你先一人乖乖待着。”
    她这语气像极了哄小孩，林晏失笑，“好的。”
    顾离出去后可乐走了进来窝在林晏脚边。
    “喵。”
    他蹲下去轻轻摸它脑袋，语气略带调侃:“黏了我一下午还不够呀？”
    可乐把头歪着靠在他大腿上撒娇，林晏淡声笑了笑，“那等会跟我一起回家？”
    话音一落可乐就立刻把脑袋收了回去，施舍般看林晏最后一眼就摇摇尾巴出去找外婆了。
    林晏无奈“啧”了声，这小没良心的。
    他简单翻了翻顾离爱看的书籍，大多数都是跟漫画有关，一本本扫过去，他目光落在了《月亮与六便士》旁的高一数学教材课本。
    就像设定好的代码里凭空冒出的一个BUG，他很难不去注意。
    难得的好奇心驱使下他抽出来打开，夹着东西的那一页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他指尖捏住从书中取出，看清照片那一瞬他意料不及直接惊在当场。
    如果说在家门外听见顾离喜欢他多年的那刻他倍感震撼，那此时他内心的情感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爱的人偷偷保留了他年少时的照片这种直观感受林晏很难去用言语形容。
    刚重逢遇见时他竟然还以为她讨厌他，林晏心里又酸又涨。
    他翻过照片背面。
    “希望他一切都好。”
    她这样写着，底下还有几处是他的名字。
    一笔一划写的，潦草杂乱的，林晏甚至能从这些字迹感受到她想起他时纷乱的思绪。
    顾离把喜欢写在照片上，写在时间长河里，却不敢对他说一句想念。
    林晏心痛难挡。
    ……
    “就送到这吧。”快走到小区门口林晏止住了脚步。
    “好，开车慢点。”她轻声叮嘱他。
    “嗯。”他抬手揉了把她发顶，“那我走了？”
    顾离:“……”
    她嘴唇动了几下嗫嚅着。
    林晏见她这样子俯身温声问:“怎么了？”
    顾离微别开脸视线落在一旁的枯枝上，刚下过雨，雨滴还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一句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缓了几秒她说出口:“……你今天还没有亲我。”
    林晏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笑着说:“亲眼睛也不算啊？”
    他语气宠溺又调侃。
    顾离咬唇转身就走，一步没迈被他伸手抓住胳膊扯了回去。
    半秒没停留他直接吻住她，拥着她往光线暗的地方退。
    林晏捉住她微凉的手塞进了自己衣服里，手掌贴着他温热的皮肤，顾离心和手一样暖和。
    她咬了口他下唇，“林晏，今年冬天我一点也不冷了。”
    昏暗中，他手托着她后颈再次吻上去掠夺了她的呼吸。
    完
    回到家顾离脸上的热度都还未消散，进了卧室才发现连接着阳台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可今天出门前明明是敞开的，她怀着疑惑走过去拉到一边推开门。
    手还扯在窗帘上，她有将近一分钟的怔愣。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整个阳台的鲜花。
    有盆栽亦有精致包装的花束。
    果然，她也无法抵挡来自恋人送花的惊喜诱惑。
    顾离掏出手机对着大片阳台的花自拍了一张，她罕见的发了朋友圈，只有照片，并无配字。
    但了解她的人都能从中感知到她的欢喜。
    顾离洗漱完躺床上时林晏给她发了微信:[已到家，很晚了，早点睡宝宝。]
    --

 第38页

    顾离弯唇回:[好的，晚安。]
    那条朋友圈下面很快有人评论，顾离挨个看过去。
    安迎:[流口水……我离离宝贝人比花还美。]
    庄茜:[表哥大拇指！]
    向岭然:[离离，要幸福哦。]
    编辑丁姐竟也在下面评论:[恋爱了？要不下本画画恋爱漫？]
    “离离，睡了吗？”外婆这时在外头敲了两下门。
    顾离忙说:“没呢，外婆您进来吧。”
    开门声响，外婆打开门走进来在床沿坐下，她目光从阳台里大片花朵掠过落在顾离脸上，“下午那会儿小晏弄这个可弄了很久，半点不让我插手。”
    顾离眨了下眼睛歪头笑笑，好奇，“他今天跟您聊啥了？”
    外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林晏上门时她正拿着手机在麻将游戏中大杀四方，刚结束一把毫无悬念的胜局就听见敲门声，她意犹未尽收好手机起身去开门，当时还挺纳闷的，因为很少有人会上门来找她们祖孙俩。
    看清来人那刻她眼睛发亮，这小伙子帅啊！
    “外婆您好，我是顾离男朋友。”
    帅哥自报家门，外婆这下麻将也没心思打了忙招呼他进来坐。
    “是林晏啊，快进来。”
    外婆知道他！
    林晏不受控扬起嘴角满脑子飘荡着这句话。
    “外婆，这是给您买的补品和吃的。”
    他把见面礼挨个放在茶几边，寻了个沙发角落端端正正坐下。
    外婆从厨房端了杯水给林晏，坐在他斜对面。
    茶几边堆成小山的礼物，林晏乖顺的表情，外婆心花怒放。
    她从茶几抽屉里翻出老花镜戴上将林晏从头到脚审视一遍，他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变任由她随意打量。
    外婆笑得合不拢嘴，对林晏的满意程度直接体现在称呼上，“小晏啊，你独自来见我没告诉离离吧？”
    “嗯，没有。”林晏收敛笑意真诚地说，”“外婆，她虽然没跟我说过，但我知道您是她唯一看重的亲人，所以我一定要和您见这一面。”
    “她太过懂事，好坏情绪都自己咽下。如果说一辈子爱她这种言论太不切实际，我想我可以力所能及地给她安全感，来见您也是想让她知道我对她极其认真。”
    “倘若爱意作比较，我想，顾离在每分每秒爱我那刻，我都会比她多一分。”林晏慢慢说完，言辞恳切。
    “他真这样说啊？”
    顾离听完外婆叙述着林晏近乎表白的话整个人都无法淡定了，她在床上兴奋地直打滚。
    外婆见顾离这样笑着打趣她，“怎么还跟个孩子样？”
    顾离头发滚得乱糟糟，又直起腰靠近外婆脑袋在她肩头蹭啊蹭，她情绪压抑不住释放出来，“外婆，我好开心呀。”
    外婆抬手一下一下抚摸着顾离的脑袋，面带笑容欣慰地说:“以后有小晏陪着你，外婆就放心了。”
    顾离轻轻握住外婆的手，她的手已布满皱纹，触感干燥却温暖，“外婆，您会长命百岁的。”
    外婆笑说:“承我宝贝孙女吉言。”
    这晚顾离的梦轻盈又美好。
    _
    一月中旬雁南游乐园重建完毕，开园那日天气正好，顾离和安迎各自带着家属兴冲冲去了。
    场子扩大，娱乐设施也多了，顾离是第一次来，她四处张望跃跃欲试。
    “想玩什么？”林晏问她。
    过山车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顾离手指着半空中的项目抬头看向林晏，脸上表情兴趣盎然。
    林晏半眯着眼目测了下过山车的高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成，我们去玩。”
    宋时远在旁边见他不自量力地答应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作为兄弟他还是得劝劝他。
    他咳了下挪步过去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等会下来要双腿发抖瘫在那儿你在顾离面前可就得闹笑话了。”
    顾离拉着安迎排队买票去了，林晏眼神下意识跟随她一会儿才转回头轻瞥了眼宋时远，“笑话？你以为我会怕这区区的过山车？”
    宋时远满脸写着我不相信。
    “不就轻微恐高么？多大点事儿。”林晏神情轻松懒散，“你看着好了，我怎样上去怎样下来。”
    宋时远:“……”
    话说得多意气风发无所畏惧啊，然而没过多久看着玩过一轮过山车面如死灰坐倒在公共长椅上的人，宋时远不忍直视。
    顾离:“……”
    安迎:“……”
    静默半响，顾离说:“我一个人陪着他就好，你两去玩。”
    “也成。”宋时远给林晏留最后的面子拉着安迎玩其他项目去了。
    某人依旧半死不活瘫那儿一动不动，羽绒服松垮垮穿着露出里面和顾离身上这件同款的黑色卫衣，他手背遮住眼睛，顾离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有些发白的嘴唇。
    “恐高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终于动了下，移开手眼睛看向顾离，有气无力地问:“玩得开心么？”
    顾离一愣，点头。
    他很轻地扯了下嘴角，“那就够了。”
    几个字而已，顾离心里却一片潮湿。
    这个季节的风凛冽，寒气也肆虐，可对顾离来说，生机不再的冬日他是唯一那抹绿意。
    她弯身坐长椅另一端，肩膀往他那儿够了够，“靠着我会不会舒服点？”
    --

 第39页

    他直起身眼神扫过顾离的肩头，忽然低头两手一扯戴上卫衣帽子躺在她大腿上，眼睛闭着吐出两字:“舒服。”
    “……”
    她刚说的是靠着不是躺着吧？
    等林晏缓过那股劲后顾离也没去玩别的，两人牵着手在游乐场闲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零碎且没营养，但这稀松平常的相处顾离感到无比安定满足。
    另一边安迎和宋时远却在各个娱乐设施玩疯了，顾离找到他们时，安迎已经累趴在宋时远背上，一头短发乱糟糟的。
    顾离抬手轻轻给她抚顺。
    宋时远把安迎往上颠了下，见林晏单手插兜没事人站一边他开始嘴炮打击报复，“啧啧，怎样上去怎样下来？”
    林晏当做没听见他的揶揄，嘴角却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歪头上下扫了一遍宋时远，佯装不懂发问:“怎么背起安迎了？之前不是还跟我吐槽她重了么？”
    宋时远:“……”
    完！
    果然耳朵一疼，小祖宗直接炸毛。
    “宋时远你可以啊？还嫌弃我胖是吧？行啊，我话撂这儿了，我！绝！不！减！肥！”安迎说完还在他身上扭着屁股动弹了几下。
    宋时远后悔不迭，在心里自扇了无数个嘴巴子，真不自量力去招惹，他哪是林晏的对手啊。
    两人闹成一团，宋时远在这大冬天被安迎折腾得额头直冒汗。
    顾离叹口气也拧了下杵在一边看戏的某人耳朵，“咱就不能大度一点？”
    林晏没躲任她揪，表情蔫坏，“要真打算不放过他，今晚他得被安迎赶出家门。”
    顾离笑他，“幼稚鬼。”
    “哪有？”林晏顿时不乐意了伸手去捏顾离脸蛋，“把话收回。”
    “不要。”
    “快点儿。”
    “不要啦。”
    “快点嘛。”
    华灯初上，城市街道熙熙攘攘，林晏开车载着他们找了家火锅店就餐。
    四人进店在隔间坐下，林晏驾轻就熟地把手机往顾离那儿一扔便自顾自起身打蘸碟去了。
    宋时远忙跟着去。
    顾离从怀里拿起林晏手机解锁，映入眼帘的锁屏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脸，花团锦簇中照片上的人眉眼带笑。
    “离离，很热吗？”安迎问。
    “嗯？”顾离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脸好红啊。”
    “啊……有点，店里温度打太高了。”
    这家火锅店调料备得齐全，蒜末、葱花、香菜、芝麻酱、红椒酱应有尽有。
    林晏挑了自己要的几种，量控制得很细，宋时远在一旁见了不免连连摇头，某人现在连打个蘸碟都全神贯注，要放以前可不得随意捣鼓三两下就成了？
    哦……他差点忘了，他以前压根也不怎么来火锅店。
    林晏端着两蘸碟准备回座位时不经意瞥了眼站另一边正打着调料的陌生男子，那人手腕上戴的粉色发圈格外引人注目，林晏在心里轻嗤了声，也不嫌娘们？
    回到位置锅底已经上了，林晏放好蘸碟，“我之前在网上搜到的一个配料教程，我看评论说蘸鞋底都好吃，你等会试试。”
    顾离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他。
    林晏一时没接，他笑，语气宠溺:“看到了？”
    “……嗯。”
    “咱两照张合照吧。”他说。
    顾离半秒没犹豫解锁打开相机，手臂抬起，画面里林晏向她靠拢轻贴着她脑袋，表情略拽，嘴角笑意却温柔。
    顾离大拇指按下，点进去把照片发到了自己微信上才把手机还给他，这下林晏接了。
    菜品渐渐上齐，四人挽起袖口准备开吃，宋时远把手上发圈扯下给安迎扎了个小揪揪。
    林晏眼皮一跳，他转头看了眼顾离随意低挽在脑后的长发，隐约有些领悟过来。
    顾离烫了筷毛肚过一遍蘸料放嘴里。
    林晏语含期待:“如何？”
    顾离吞下去，比了个大拇指笑说:“很好吃。”
    他松口气也笑，“那多吃点。”
    这顿饭林晏吃得也挺多。
    点的菜全部消灭完，安迎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说:“冬天和火锅绝配呀。”
    宋时远抽了张纸给她擦油嘴，“走吧小祖宗。”
    在游乐场玩了一下午安迎只想回家，林晏先送他们，车停小区外时，她已经靠在宋时远肩头睡着了，看来已是玩得精疲力尽。
    宋时远打开车门把安迎挎包挂脖子上弯腰抱起她，小声道别:“那我们先回了。”
    “好。”
    他们走后林晏第一时间没有发动车子，顾离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主动说了句:“我去你那儿。”
    “好。”林晏下意识回。
    过了会儿他突然趴在方向盘上笑得不行，肩膀都在抖。
    顾离摸不着头脑，这莫名奇妙的，“怎么了？”
    “我刚没在想你去不去我那儿。”他开口解释，笑意不减。
    “……”
    尴尬，大写的尴尬。
    顾离忙双手捂住脸。
    林晏咳了声忍住笑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轻声哄她:“我今晚也没打算让你回家。”
    “把手放下来？”他语气低柔得难以想象。
    可顾离不为所动。
    林晏见状低下头亲她手背，顾离不受控抖了下，他趁机握住她的手拉开，果然，她脸颊红红，但林晏不敢再笑。
    --

 第40页

    他抬手扯掉她脑后的发圈，动作自然套手腕上晃了晃示意顾离，“我是在想这个。”
    “哦。”
    就哦？林晏挑眉没说话。
    等到了家他把顾离按床上埋首在她脖颈处重重吮着，又沿着肩线慢慢亲，坦诚相见时他用戴着发圈的那只手和顾离五指相扣。
    “这代表什么？”林晏声线也沾染上情.欲。
    “心有所属。”顾离回。
    他吻她更深。
    月末林晏工作出差，临走时他缠着顾离又亲又抱，顾离纵容他任他允取允求。
    见不到面的日子对于顾离来说也还好，她开始着手画起下一本漫画的人物线稿。
    可林晏显然不太好。
    他每天忙完工作回到酒店第一时间就是给顾离发视频，分开也就几日光景，可他好想她。
    她的笑容，她的小虎牙，她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的每一句话语都让他无比想念。
    顾离视频通话的地点有时在家里，有时和安迎待一块儿，安迎每次搂着顾离和他打招呼时他表面轻笑应对，内心早已酸水直冒。
    宋时远这个缺根筋的还单独发微信找他:[阿晏，我们两口子会把顾离照顾好的，你安心工作，一时半会回不来也没事。]
    林晏简直气笑了。
    他把手机一扔，铺盖一卷吻了吻手腕上的发圈，心中呢喃，今晚梦里会见到顾离吗？
    午饭后外婆照常出去打牌，顾离趁着天气微暖把家中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收拾书桌时手停滞在高一数学课本上，她拿起来翻开。
    17岁的林晏啊，她的整个青春，顾离目光温柔眷恋。
    习惯性翻过背面，她呼吸稍窒，她每笔写的林晏后面都添加了顾离两字，从笔迹可以看出他的认真仔细。
    照片下方有两处水滴在上面干了之后的褶皱印痕。
    顾离眉头轻皱，她保管得很好从未放置在潮湿地方，前段时间她也有拿出来看过，那时并没有……
    心口微缩，她忽地想明。
    是林晏，是他的眼泪。
    顾离轻抚着那处，指尖像是触碰到他当时释放情绪的那双眼。
    手机一直在兜里震动，她摸出来解锁屏幕，林晏微信消息发个不停。
    L:[吃完饭了，你呢？]
    几分钟后:[在做什么？]
    又几分钟后:[宝宝，好想你。]
    他还给她发了个视频，顾离点开去看全貌。
    画面里林晏微撇嘴角做了个委屈的表情，她细细看他，他似乎瘦了些五官更显立体，刘海稍稍遮住眼睛，眼神清凌凌少年感尤其明显。
    顾离把视频下载到手机里，指尖按键飞快:[在打扫屋子，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秒回:[估计快了，抱抱。]
    顾离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给他。
    林晏更委屈了，她都不说一句想他。
    林晏好不容易挨到出差回来那天并没告诉顾离，他想给她惊喜，也得回趟家收拾自己以更好面貌去见心上人。
    打开家门那刻才知顾离这些天来过这，屋中一尘不染。
    她甚至还在餐桌上放置了一素色陶瓷花瓶，里面插了腊梅枝。
    林晏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抬手轻轻捏住花瓣。
    “林晏。”顾离手机放耳边。
    “今天天气如何？”他在电话那头问。
    “挺好的呀。”
    “我也觉得。”他轻笑一声，语调缓慢，“顾离，我在楼下。”
    林晏也就等了几分钟时间，顾离便从楼里出来步调轻快奔过来紧抱住他，力度让林晏这些天的委屈烟消云散，她并不埋怨他为何不提前告知行程，她只贴近他，在他肩上柔声说:“刚好，今天外婆做了红烧肉，你有口福了。”
    林晏想，他遇见顾离，这许多心事才有了缺口。
    微风拂面的落日下，墙角开出不知名白花。
    原来在我们不曾留意的无数个瞬间，爱情早已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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