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作者更文辛苦了,来一个地雷提提神吧!大大,小虐怡情,大虐伤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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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是当妈啊,这是爱情啊!樱桃你清醒点!(撕心裂肺喊~)】
【我把你当老婆,你却把我当儿子?!!】
【爱情变质成为母爱(bushi)】
-完-
第47章 、未解的结
◎这才是在爷房里伺候的姑娘,矜贵着呢。◎
沈樱桃飞快地从脑海中搜寻了一遍, 确定近几个月能够称得上“在陈遇安房中伺候过的女子”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已。
但是在她来之前,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之前发生的很多事都证明, 原文中没写过的内容不代表就不存在于当下这个世界里。原文中陈遇安“一心搞事业不近女色”的设定,也有可能只是男女主视角看到的表象而已。
所以小五,难道是陈遇安旧日的房里人么?那陈遇安又是因为什么,要取这个旧日房里人的性命呢!
沈樱桃想到这处,不由垂眸细看匍匐在地对陈遇安发出请求的老妇人和小女孩,试图从她们身上找到突破口推测一下所谓的“小五”究竟是哪个人,自己又知不知道。
而陈遇安的面色冷漠, 语气也淡然散漫:“尔尔市井小民, 也敢来我陈府门前撒泼生事。爷才入宫几日, 府上的家丁便这么不堪用了?”
“老爷……老爷息怒!”
几名家丁们早已露出惊惧的神色,现在听得陈遇安这话,更是局促不安。
——其实他们当然是试过赶走这两个人的,但这二人执着得很,基本上每天都来。她们也并非真的撒泼闹事儿,更不会主动打扰他们,而是就这么一脸固执地在陈府大门附近等了一天又一天。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稍微放下了警惕。
谁知道这二人动作快得很, 见陈遇安回来立刻扑上前恸哭求情, 并没有给家丁们回神将她们叉出去的时间。
现在陈遇安都亲口发话了, 家丁们们自是更加不敢怠慢此事,几人拎着藤杖围将上前, 凶神恶煞驱赶妇人和小姑娘。
这时候, 陈遇安又似笑非笑地扫了身侧哀哀求饶的妇孺二人一眼, 道:“说来还要谢过你们, 爷原本都忘了杀那柳舞, 经你们一提醒倒想起来了。”
话毕他很快收回目光,不再搭理傻了眼的老妇和少女。只淡淡看向沈樱桃,问了句:“傻站着作甚,还不回屋?”
并没有解释一下来者何人的意思。
诚然沈樱桃觉得陈遇安并没有给自己叙述他罗曼史的必要,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心中对此事是莫名在意的。想了一下刚才和陈一的那番对话,沈樱桃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作为小说作者,想要了解笔下“儿子”情感生活的心里在作祟……
而且“柳舞”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好像有点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号人物具体是个什么身份。
想着,沈樱桃杵在原地没动。
就在此时,她忽觉小腿一沉。
竟是那小女孩仗着身量娇小,逮了个空子朝她扑来。女孩虽然哭声不断,吐字却很清晰:“大姐姐,好看的大姐姐!求你救救小五姐,好不好?”
这小家伙,怕不是看出了谁更好说话吧!
可是沈樱桃自己的命运都掌握在陈遇安的手里,又哪儿来的能力阻挠他对别人生杀予夺?
她有些歉疚地垂眼望向小姑娘。
小姑娘的眼睛又黑又亮,盛着充盈的泪水,一副让人心生怜爱到不忍拒绝的模样……
沈樱桃先将脑袋偏向了一边儿,抿了抿唇。片刻后她突然抬头看陈遇安,小心翼翼道:“老爷,要不……您就念在旧日情分上,放这小五一马?”
旧日情分?
陈遇安有些好笑地回看沈樱桃,双臂缓缓抬起来环在胸前,用玩味的语气:“你可知道这个柳舞是何许人?”
“应该是位姑娘吧,”沈樱桃嗫嚅着猜测:“还是位在正屋里陪过老爷的姑娘?”
“嗤!”
陈遇安又不屑地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忽然顿住。顿了一会儿,他悠悠地拖着长调儿道:“那你还为人求情?就不怕爷消气后别人重回正屋,你自个儿反倒没地方去了!”
“……”
沈樱桃默了一阵后用舌尖舔了舔嘴唇,轻声道:“老爷,婢子还有好多首童谣没给您唱过呢。到时候老爷可以把婢子继续留在北院,等您什么时候要听童谣了,婢子随叫随到不好吗?”
这回轮到陈遇安沉默了。
片时,他才又轻笑一声,懒懒开口:“当爷多稀得听你那几首童谣?”
但他话虽这么说着,却没有再同沈樱桃多作为难。他转而用眼神示意周遭家丁,让他们将抱着沈樱桃大腿的小姑娘强行拉开。
又微微附身,对妇孺二人道:“瞧见了么?这才是在爷房里伺候的姑娘,矜贵着呢。你们谁再敢碰她一下儿,哪只手碰的,爷就砍了你们哪只手。柳舞算什么,不过庸脂俗粉而已,也配称伺候过爷?日后再乱说话,当心爷截了你们的舌头。”
或许是陈遇安的神色太过阴沉可怕,刚才还奓着胆子敢来抱沈樱桃大腿的小姑娘瞬间沉默下来,咬着嘴巴往老妇人身后躲。
老妇人亦然佝偻着身形,将孩子护在身后,不敢再多哭一声。
沈樱桃见状,忍不住又多看了陈遇安几眼。她总觉得陈遇安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吧,怎么就能瞬间把刚才还很勇敢的老人小孩儿吓成这副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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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回去,就跟这儿站着吧。”陈遇安最后轻瞥沈樱桃一眼,自己负手径直往府中走了。
陈一本该跟在陈遇安身边进去,此时却站在原地看看妇孺二人,又看看沈樱桃,低声道:“沈姑娘,那个柳舞是醉红楼的一名舞姬,上次来过府上,你也见过面的。”
“诶?”
沈樱桃一愣,她记得上次那十名歌舞姬都没得罪陈遇安。那么这梁子又是怎么结下的,至于让陈遇安把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歌舞姬抓起来要杀掉呢?
“总而言之,”
陈一知道自己留在原地太久,会被陈遇安发现端倪,连忙紧张快速地道:“柳舞并没真正在老爷房中伺候过,多的我也不好说了,沈姑娘只管记住这一点就好。说话时,莫要再触老爷的逆鳞!”
话毕,陈一扭头奔向府中。
沈樱桃一个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两位,”片刻过后,她稳住心态,看向身侧泪眼汪汪的妇孺二人,道:“我只是一个奴婢而已,老爷做出的决定,我自是无法改变。但如果柳舞姑娘真的无辜,我会想办法再劝劝老爷。只请你们别抱太大希望,毕竟我也只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这种时候她不能夸下海口,给对方太大希望。否则若是最后事情不成,她就算揽上无解的烂摊子了。
虽说沈樱桃并非圣母心泛滥,却也实在想不出一个舞姬能做出什么伤害陈遇安的事情。所以,她劝劝陈遇安让他不要杀人,也算给他自己积点儿德了。
小女孩和老妇人连连点头,看向沈樱桃的眼神中尽是感激之色。
……
沈樱桃安抚过妇孺二人之后,就按熟悉的路线进入陈府回了北院。然后被陈一告知说陈遇安一回来就进了书房,此时并没叫她过去伺候。
陈遇安在书房的时候,旁人要是想见他就得等,谁也甭想贸然进去扰他清静。
“沈姑娘要不先等等?”
陈一刚说完这话,就见书房中出来一名小侍,小侍说:“老爷说沈姑娘在宫中的时候说她会做花果茶,正巧府上今儿个新到了一批鲜果鲜花。让沈姑娘做好了,亲自送进书房里去。”
花果茶……
沈樱桃都快忘了自己说过会做花果茶之类的话,要仔细想想才能想起来是什么时候说的。没想到,陈遇安竟把小事儿记得这么清楚!
想到这里,沈樱桃立刻笑道:“没问题,我这就去给老爷做一份满配花果茶!”
大齐王朝所处的时代贸易和交通都很发达,许多的舶来品能在京城采购到。就算京城买不到的,像陈府这种“大户人家”,也可以不惜财力选择从其他省郡乃至国家用快马和冰块运输鲜果。
这样一来,沈樱桃待在陈府就还挺有口福的。
她去膳房挑了秋梨、山楂和甘蔗等一系列应季水果,亲手切片熬煮。做好花果茶后,亲自端着茶壶叩响书房的门。
“进。”
陈遇安正在阅览桌上的案卷,淡淡应了一声后他就再也没跟步入书房的沈樱桃说过话。
沈樱桃也不急着出声,她放下杯子茶壶,帮他把茶倒好之后便乖巧立在桌案一侧。她站的位置很讨巧,不离他太远也没太近,不会看到他桌上案卷的内容,也不会显得她自己畏首畏尾。
她总是这样恰如其分地讨巧,让他感到舒适。
陈遇安放下案卷后抿了口茶,此时便听沈樱桃小有得意地问道:“老爷,怎么样呀?”
甜的,他喜欢。
陈遇安心中想着,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但他嘴上说出的话却是:“还行,不算毁了上好的食材。爷只要一杯就够了,剩下的你自个儿拿去喝吧。”
沈樱桃:“……”
一时间竟分辨不出他是有心关怀她让她也喝一点,还是真的不待见这壶茶。
沈樱桃见陈遇安好像不打算再翻开案卷了,立刻上前一步,提及刚才在门外发生的,关于舞姬柳舞的事情。
“是阿一告诉我的,原来柳舞姑娘是之前那十名歌舞姬之一。区区歌舞姬而已,身份地位至此,倘若不是什么大事儿的话,老爷不如就原谅了她吧?”
陈遇安早就料到她会说起这事,表情上一时也没多大变化,只随意地掀了掀眼睑,道:“你倒真有闲工夫关心旁人。”
“害,”沈樱桃轻笑一声,厚着脸皮道:“本来婢子听说她曾是老爷房里人的时候,都呷醋了,一点儿也不想管她。后来才发觉这不过只是婢子的误解而已,心里难免有愧。”
陈遇安听到“呷醋”二字的时候神色先是一滞。
但是他显然也已经对沈樱桃偶尔没羞没臊的言辞有了免疫力,旋即带着笑意抬眸,笑问:“对她有愧呢,还是对爷有愧?”
“都有,”沈樱桃点了点头,又道:“所以倘若可以的话,老爷要不就放柳舞姑娘一马?她有母亲还有妹妹,那妇孺二人看着挺可怜的。”
“柳舞嘴碎了些,还爱打小报告。”陈遇安想了想,将那之前对沈樱桃出言无状、后来又在内行厂刑房听到卓氏兄妹对话以此到他面前污蔑沈樱桃的罪行模糊概括了一下,并没对她细说。
而后他又轻轻偏了偏脑袋,浅笑着对沈樱桃道:“你若想求爷放过此人,也不是不成。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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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樱桃一听有戏,眼睛瞬间亮了。
欣喜地问:“不过什么?”
“不过办事儿求人,天经地义。”陈遇安下颌微抬,脸上写满不可一世:“求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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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算了算了,小学生而已,我就勉为其难的哄哄他吧】
【啊!!我好期待后面
】
【大大今天更新了吗?更了。营养液浇灌了吗?浇灌了。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在爷房里伺候的姑娘,矜贵着呢(傲娇脸)】
【用亲亲求他吧!!)(喂】
【按爪按爪】
【哈哈哈,求我,都是情趣啊】
【陈公公啊,指不定谁求谁呢~别嘚瑟太早啊!给大大营养液!】
-完-
第48章 、未解的结
◎婢子占您太多便宜了。◎
“啊?”
求他?这不小菜一碟儿么!
沈樱桃在陈遇安面前做这种事一向毫不含糊, 立刻适当往前迈了一步,情深意切地唤道:“老爷~”
接着软声央求:“求您了, 求求您!杀人不好,婢子最怕杀人了,求您放了柳舞吧,好不好,好不好嘛QAQ?”
“……”
陈遇安这才发觉只是让她求他好像有点儿太过便宜她了。毕竟,这丫头是个没骨气的,奉承、巴结、恳求全都是她的拿手戏。
偏生, 他还总是拿她这一招儿没什么辙。
不成!
他忽然觉得很是不爽, 又想起自己之前每一次对她犯下的错误都不了了之、轻易妥协……他凭什么这样抬举她、惯着她?
虽说她是他房中的婢子, 和寻常人比起来要矜贵许多,但在他面前,她永远只是一只还算可心的小宠物而已。
宠物么,就不能太纵着!
想到这里,陈遇安强行硬着嗓音对沈樱桃道:“只知说嘴,诚意不够。”
“那……”
“此事勿要再提了,再提爷连你一起收拾。”沈樱桃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陈遇安这声威胁堵在嘴里。
沈樱桃:“???”
她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惹了这位爷不快, 刚才还得意洋洋地要她求他, 现在居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沈樱桃痛定思痛, 过了片刻后在心中笃定地想:“哼,以为我就没脾气吗?以后我再也不求你, 再求你我就是狗!”
……
次日, 内行厂直房。
陈遇安一大早便带着从宫中拿出来的物品和之前在府上翻阅过数次的案卷来到这里, 此时又用朱笔在案卷上做了些批注。
做好批注之后, 他将案卷甩给面前的刑官, 缓声:“东西都搁这儿了,限你们半月时间,改查的该找的到时候都给我呈上来。还有,宫里那位最近状态不佳,想法子找个信得过的名医入宫,再给她瞧瞧。”
刑官将陈遇安提出的要求一一应下。
待得刑官转身想走,却听陈遇安突然又道:“慢着——刑房左边第二间,关着个叫柳舞的女人。把她放了吧,待在这儿平白占我厂中地方。”
若不是陈遇安提及,刑官都快忘了还有柳舞这么一号人关在他们内行厂。他还记得这个柳舞之前因为什么缘故得罪了督主大人,本来是要杀掉的,后来因着机缘巧合没能杀成。
他还以为陈遇安也忘了这件事,没想到督主大人的记性果然不一般,连这种小事儿都有心顾及!
纵然刑官心中也很好奇陈遇安为什么突然大发慈悲地决定留那柳舞一名,但他却不敢乱问。只恭敬地行了个礼,道了声“遵命”之后,便退下了。
刑官退下没多久,又有差役来报,说是东西两厂的二位督主来向陈遇安例行述职。先前陈遇安在宫中住了几日,确实许久没见过这两名下级。
“……”陈遇安偏头想了想,抬手示意:“叫他们进来。”
片刻,两名身着青色飞鱼曳撒的青年宦官立在陈遇安面前。二人之一稍年长些,仪态端庄,神色恭敬;另一人态度也挺恭敬,却是眉眼带笑,看起来更为轻松活跃些。
——东厂和内行厂是大齐自开国以来就有的特务机构,而西厂则是陈遇安上位后才兴建起来。西厂虽来得晚,却是后来居上,西厂督主年纪轻些,没有那么稳重,比近半年临时上任的东厂督主在陈遇安面前反倒更能说得上话,讲话行事也更随意些。
西厂督主先是总结了些关于圣上筹款成功解决了南方水患、五军营总部此时尚在镇边过年无法回京、前段时间前往黑水湾督办海珠贸易的宦官前些日子已经归来等等要紧政事。
待得汇报完毕这些事后,西厂督主突然笑起来,因道:“对了,爷。东厂厂公过些日子要封妻办酒,您不去捧场?”
陈遇安没兴趣,只冷哼一声,挑眼:“想让爷去捧场,你们哪儿来那么大面子?”
“因为东厂厂公他跟旁人不一样嘛,听说……他要娶的女人带来一个儿子,那母子二人每日被他疼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您瞧瞧,这不是属下没享受过这等天伦之乐,实在羡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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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想请爷跟我一块儿,过去看看。”西厂督主调侃到最后,已经眉开眼笑,显然觉得自己平级同僚成婚是件很值得围观的事情。
“……”
陈遇安想了想,好气好笑的语气中又带了点儿荒唐:“你几个意思?觉得爷跟你一样光棍儿一条,你跟爷一道去捧场不至于太磕碜?”
“怎么会呢?”西厂督主是有分寸的人,忙笑道:“若是爷您不喜欢,属下就一个人去了。”
陈遇安刚才说话时的神色虽然不愠不恼,但在座都是人精,怎能嗅不出他话中隐匿的一星半点儿的危险?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东厂督主也摇头笑道:“这厮一派胡说,实际上属下怎会大张旗鼓地办什么娶妻酒礼?不过意思意思罢了,请几位同僚去小酌两杯,就算完事儿。”
宦官娶妻在如今的大齐早已不是罕见的事儿,更何况是东厂督主这样的身份,娶妻养子实属正常。若在平时,陈遇安得知这种事听听就算了,顶多随点儿份子。
但是今日……
他听完面前两名下属的叙述后,突然忍不住思考:自从宦官娶妻不被限制,宫外的厂臣和宫中的内臣便大多都想娶个妻子结个对食,甚至还有领养子女的。
娶妻养子,真有那么好么,以至于让他们乐此不疲?
陈遇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在院中被叽叽喳喳的小崽子抱住大腿哭爹喊娘的场景。然后那个小崽子长大了,还会想方设法地忤逆他、对付他。
他立刻眉头紧锁,满脸嫌弃。——对于养子,他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只觉烦得很!
但是娶妻,他并没体验过。
不,他一点儿都不想体验!
只不过……如果日后非要婚娶的话,倒是可以勉强纳了他房里那嘴巴挺甜,性格又挺乖的婢子。注意是勉强,勉强而已!
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娶什么正妻,只会给她一个妾的名分而已。当然,他纳了她以后也不会再纳其他妾室,所以她还算是他府上最尊贵的女人。
从宠物晋为侍妾,她那张老挂着笑的脸一定会乐开花儿吧?
“爷?”
西厂督主刚又说了些话,却见陈遇安一句都没回应,忍不住多唤了两声:“爷,您累了吗?”
从神游中被强行拉回现实的陈遇安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好像有点荒谬,瞬间眸色一沉,表情不是很好看。
“嗯,”他黑着脸点了点头,道:“爷累了,你二人回吧。”
酒宴他是不会去的,只让陈一送点份子钱跟礼品过去,聊表心意即可。
至于封妻荫子这种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兴趣!
然而,当夜回到陈府——
陈遇安坐于正屋内的桌案前,心思却不在书卷上。他总忍不住抬眸,一抬眸就看到细胳膊细腿的沈樱桃和宦者一起,正在一桶一桶地往屋里运为他沐浴的热水。
她这副笨拙又努力的样子,让他想起白天西厂督主似是随口说的一句:“那母子二人每日被疼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
顿时,陈遇安的脸色变了变。
再想想这婢子来到北院之后除却晚上唱童谣讲故事以外,旁的地方也的确伺候得挺周到,凡是涉及伺候他的事情,她都喜欢亲力亲为,说是怕宦者不如女子仔细。不知不觉中,他怕是就像现在这样,让她做了好多粗活儿吧?
区区东厂督主娶个老婆,都要让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有之前那个被发配到浣衣局的小李子,据那边儿的管事说小李子每天都干双份的活,就是为了让他那个红姐能少操劳些。
而他,高坐司礼监掌印,内行厂督主之位,身份如此尊贵,怎么能让自己的宠物这样辛苦?他的宠物,理应比旁人的妻儿都金贵不是么!
想到这里,陈遇安拍案起身,脱口而出:“沈梒,过来拿钱,明日上牙行挑几个你中意的丫头婆子送入北院!”
哈???
沈樱桃一桶水还没倒完,心想这位爷这是突然作的哪门子妖儿啊!正想着,她就因为这一时的出神而踉跄了下,连人带桶都一头栽进了半满的澡盆中,周遭宦者纷纷惊呼。
陈遇安行动如风,很快在宦者们帮扶沈樱桃之前冲过去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嘴上责怪:“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自然要再多找些人来帮你做。”
还不忘给他自己刚才那番话找个圆场。
沈樱桃被水泡得像只落汤鸡,却还是用力挣扎了一下,道:“老爷放开我,当心我把您弄湿了!”
这话说完,她忽然一顿。
紧接着缓缓低头,看到自己确实已经把陈遇安肩头胸前都弄湿了。因为,陈遇安从刚才把她捞起来开始就一直维持着公主抱的状态,把她捧在臂弯之间……
而此时的她浑身湿透,薄薄的襦袢被水浸润之后紧紧贴在身上,这样她与他的身体就挨得更近了。
沈樱桃还是头一次和人保持这样暧昧的姿势,她的脸红了红,低头在陈遇安耳畔轻声:“老爷,您再不放下婢子,婢子就占您太多便宜了。那个,怪不好意思的。”
“……”
陈遇安瞬间仿佛触电一般,将人扔了下去。
沈樱桃忙扯过宦者递上来的浴巾裹住身上,又擦了擦头发。她也不顾陈遇安表情如何,直言道:“婢子最喜欢做有挑战性的工作,下次我一定会做好的。老爷信我这一次,不必再从外面找人来北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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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陈遇安也被凉水激得清醒许多。
他在宦者的服侍下背对着沈樱桃更换襦袢,过了一会儿,闷闷地应了声:“嗯。”
……
翌日,陈遇安不在府上。
沈樱桃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本想先算算时间线,设计一下后续拯救城府的大致规划。可是用木炭在草纸上画了半天,竟因为现在的剧情被改得乱七八糟而理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唉,烦死了!”
她蹙眉把手上的木炭一丢,草纸也团成团扔掉,起身决定先去府上其他院落散散心。现在她手里有乌木牌,进出北院已经是随心所欲了。
眼看着快到饭点儿,就去膳房看看今日伙食吧!
沈樱桃行至膳房门口,刚打算进去就听身边儿的影壁后头传来一阵隐忍克制的责问声:“我攒的月银都给了你,你如今还想怎样?我现在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到底想要如何!”
是属于年轻女子的声线。
沈樱桃如是推测着,又听另一人开口:“想要如何?老子没别的想要,就想要钱!你若没钱就给我去偷去抢,否则我就找你老爹要去!”
这是一道阴狠恶毒的男声。
嚯,敲诈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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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死傲娇】
【大大小年快乐!刚看清楚名字是陪“葬”丫鬟,樱桃快点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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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和樱桃都是小甜甜!遭不住啊遭不住! 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自从喝了营养液,除了更新,不想干别的。 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愿营养液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救命,公公怎么可以这么傲娇】
【妾??】
【啊啊啊,男主的小心思】
【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太太小年快乐呀】
-完-
第49章 、未解的结
◎——你等着被我纳为侍妾享福吧。◎
沈樱桃最近管的闲事儿已经够多, 她不确定自己再这么同情心泛滥下去会不会引起陈遇安的不满。最终,她选择重手敲一敲影壁, 又粗着嗓门儿低喝一声:“喂!”
敲诈勒索的男子听到这声顿时闭嘴,过了片刻后又低低地威胁了一句:“下次我来找你的时候必须见着银子!你自己看着办!”
话音落,影壁另一头传来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沈樱桃见暂时帮被勒索的姑娘避开麻烦,也缓缓舒了口气。她转而提步欲往膳房里走,不料刚走几步就被从影壁后方追过来的姑娘唤住——
“谢谢、谢谢你!你是……梒梒?!”
被叫到名字的沈樱桃只得回眸,看到身后的姑娘正泪眼汪汪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
她愣了愣,上前给对方递去一方干净帕子, 道:“春杏?”
春杏是膳房低等丫鬟, 也是沈樱桃穿越到这里后第一个结识的人。
在沈樱桃的印象中, 前者温和纯善又有原则。沈樱桃还记得自己去陈遇安房里之前,整座膳房的同事中就只有春杏一个人真心嘱咐了她几句,剩下人要么独善其身,要么就都等着看笑话的。
现在春杏被勒索钱财,又被坏人威胁下次还会再来……沈樱桃觉得如果自己将这种事当没看见,未免太对不起初来乍到时小春杏给予自己的那份宝贵的善意。
那她还叫个东西么?
想到这里,沈樱桃也无心去膳房看伙食了,干脆捉住春杏的一只手臂转身就往北走:“你先跟我回北院讲讲事情经过, 等晚上老爷回来了, 我请老爷给你做主!”
“梒、梒梒……”
春杏本来是想跟沈樱桃走的, 但是听到“老爷”二字之后,她立刻变了表情, 身形重重一顿挣开了沈樱桃的手, 抿唇道:“那人现在是为咱们府上供应肉食的商户, 有传言说他跟老爷是亲戚,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梒梒, 这事儿就算了吧?我月银马上就发了,大不了都给他,还不成么!”
陈遇安在这世上还有卖肉的亲戚呢?
开玩笑吧……
纵然沈樱桃自己为陈遇安做的没有任何亲戚的设定可能不太严谨,但是按照陈遇安那护短的性子,要是他在这世上真有亲戚,而且和亲戚关系好的话,他能让那亲戚每天为到各处送肉奔波,还沦落到跟低等丫鬟要钱的地步?
绝不可能!
想清楚这一点后,沈樱桃觉得此事肯定还有旁的蹊跷。她更不打算放手了,直接将春杏一拽,嚣张道:“传言是亲戚又能怎样?外头还有人传言我是老爷的宠妾呢,传言就是谣言,不能信的!”
……
按道理说,春杏没有牌子,不能进出北院。但是守在北院门前的宦者们想起近些时日陈遇安对沈樱桃的疼宠优待,最终没有生硬地将人拒之门外。
众人找来陈一,让陈一处理此事。
“那就让春杏姑娘先歇在院中偏房里,等老爷回来再定夺她的去留,如何?”陈一想了想,提出这个折中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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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在北院,自然就不会再被流氓骚扰。虽然不能随处走动也不能靠近正屋,但对于低等丫鬟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通融了。
沈樱桃心有分寸,自然点头同意,笑眯眯地对陈一道谢。
时至傍晚,陈遇安回府。
他得知沈樱桃从外头捡了个低等丫鬟回北院,并不十分惊讶,只是对报告此事的陈一挑了挑眉:“那丫头不懂事儿,你便也纵着她?”
这次她能捡个大活人回来,下回还不知道会把什么东西带回来!
“老爷,”陈一轻笑:“老爷先前不是说想多找个丫鬟来北院帮沈姑娘分担些活儿吗?这春杏在咱们府上待了有几年了,年纪小又知根知底,跟沈姑娘也投缘,若是把她留在北院,岂不两全其美?”
陈遇安:“……”
他安静片刻后,突然角度清奇地轻哼了一句:“爷想多找些丫鬟来给沈梒分担活儿?爷有那么闲得慌么!”
“——不过是嫌那婢子笨手笨脚,一个人伺候不好爷罢了。”似乎是怕陈一不信自己的说辞一般,陈遇安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陈一闻言无奈轻笑,连连点头,称老爷说的是。
“叫沈梒来书房,”陈遇安将双手往身后一背,举步往书房走,又回身:“那个叫什么……甜杏的,让她上正屋准备浴盆,爷瞧瞧她能胜任不能。”
这就是要将春杏留下了。
陈一没有计较陈遇安记错春杏名字这个问题,应声后便下去办事儿了。
彼时,沈樱桃在书房给陈遇安倒好了安神汤,对他道:“春杏姑娘在膳房工作多年,对老爷您忠心耿耿。那肉商吃喝嫖赌无所不沾,又与春杏父亲相识,现在竟仗着传言中和您是亲戚,在咱们陈府敲诈勒索、为所欲为,简直是天理难容啊老爷!”
陈遇安笑了笑:“倘若爷告诉你这不是传言呢?”
沈樱桃一顿。
陈遇安接着曼声:“那人姓陈,确与爷有亲缘关系。若非如此,你以为他那小商小贩能有资格给陈府供应食材?”
沈樱桃:“……”
好么,感情这是走后门来的供应商啊?
“所以——想让爷惩罚送肉的陈氏,替那个叫青杏的丫鬟出头,门都没有。”
陈遇安低下眼睑掠了沈樱桃一眼,轻嗤:“别以为爷不知你那点儿心思,也不琢磨琢磨你自己几斤几两,有没有使唤爷的资格。”
使唤?!
沈樱桃被这词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怎么敢使唤您呢?婢子这是恳请老爷,请老爷收留春杏姑娘。”
至少不要让您的亲戚再骚扰她,这对咱陈府的整体素质和“府容”不是也有好处嘛?
但最后这段,沈樱桃没敢对陈遇安说。
她怕陈遇安是真把那肉商当亲人,听她说的太难听,会觉得她连带他也不尊重了。之前他对她就是这样护短的,不让旁人给她吃半点儿苦头、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他对她一个奴婢都这样,更别提是真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沈樱桃对于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掂量得还是很清楚的。
陈遇安见她如此,倒也不再为难,只是淡声:“春杏想要留在北院可以,但不能太便宜她。之前你干的一些脏活累活,日后都留给她干。”
“……哈?”沈樱桃闻言呆住,过了片刻指了指自己的婢子:“那,那我干啥?”
“你?”
——你等着被我纳为侍妾享福吧。
陈遇安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而且还险些冲口而出。他吓了自己一跳,突然挺了挺脊背,轻咳一声:“你有的是事儿干。”
方才在差点儿把“你等着被我纳为侍妾享福吧”这句话说出口之后,陈遇安的胸中竟倏地漫上一股子畏怯惶惑之情。
他发现,刚才那一刻自己的内心深处竟在担忧,担忧她若是不愿意该怎么办?她若是表现出半点儿不满,都意味着之前对他的百般逢迎皆是逢场作戏,其实她根本就不喜欢他、不想做他的房里人。
那样的话,该怎么办?
纵然他能对她用强,甚至但凡她不配合,他就可以杀了她泄愤。但这些狠辣手段带来的安全感,全都无法掩盖想象到这婢子对自己露出厌恶惊恐表情时,他心中那份陡然生发的担忧。
……他真是疯了,竟莫名其妙地揣测起了、揣测起了一个奴婢的想法!
陈遇安略感荒唐地摇了摇头,兀自开口:“啧。”
像在自己告诫自己一般:“不成。”
“嗯?”沈樱桃疑惑。
这道疑问的语气词将才出口,就见陈遇安一脸嫌弃地往反方向偏了偏身子,又对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回去早点睡,别待在爷跟前儿碍眼。”
沈樱桃:“???”
陈遇安刚才那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碍眼?天啦噜,她在他面前都卑微得跟三孙子似的了,他居然还说她碍眼,有没有天理哇!
沈樱桃忍了忍,又道:“那春杏的事儿?”
“陈一安排。”
陈遇安最后回应了之后,便再也没有理会沈樱桃的意思了。沈樱桃也不喜欢自讨没趣,干脆早点滚蛋,省得呆在这儿碍这位爷尊贵的钛合金眼。
紧接着,她就在正屋门口从陈一处得知了陈遇安对春杏的安排,也立刻明白陈遇安这是早便同意将春杏留在北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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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页
心里瞬间舒坦不少。
她立刻撸胳膊挽袖子地奔向春杏:“快快快,趁老爷不在我帮你干点活,一会儿就告诉老爷说全都是你干的,在他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
春杏就这样顺利地留在了北院。
除了陈遇安自那晚过后便不怎么搭理沈樱桃外,一切都堪称完美。
哦,还有就是陈遇安总记不住春杏的名字,不是叫“甜杏”就是叫“青杏”、“红杏”,不过区区称呼,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春杏想到送肉男子上次临走之前对自己的威胁,不由紧张:“他找不到我,若是真的去为难我父亲怎么办?”
“这样吧,”沈樱桃想了想:“过两天跟老爷申请,咱们出府一趟,去你家看看。若是那人真骚扰了你父亲,咱们再想办法。”
“好!”
到了二人离府去春杏家的那天,春杏的父亲先是抱着春杏哭天抹泪,说都怪自己没钱给妻子治病才把女儿卖给牙婆、等以后手头宽裕一定给春杏赎身云云……待得哭够了,他才发觉旁边还有沈樱桃这么一号人,憨厚地笑着跟沈樱桃打过招呼。
而在春杏提起那恶霸肉商的时候,春杏父亲露出不解之色:“他啊?听说前些日子,他得罪了达官贵人,被人打断了腿,直接轰出京城去了。之前还说和陈公公是亲戚,依我看,他这是牛皮吹得太狠,遭了报应啊!”
春杏听闻这个消息非常欣喜,忙说那位达官贵人可真是为民除害。
可沈樱桃却不由蹙眉。
她分明记得,那天晚上陈遇安说过,肉商姓陈,就是他的亲戚来着呀……
“梒梒,”沈樱桃的思绪很快被春杏打断,春杏用力地抱了她一下:“梒梒,你真好!”
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沈樱桃索性不再考虑陈氏肉商的事儿了。她摸了摸春杏的头,告别春杏父亲后,二人打道回府。
回府路上,春杏又不止一次地念叨:“梒梒,你真好!你真好!”
——之前春杏对沈樱桃也并非不信任,只是不想拖累沈樱桃而已。然而在北院待了一两天后,她便发觉沈樱桃在北院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仅次于陈遇安一人。
甚至有些时候,连陈遇安都会让她三分……
当然,这一点沈樱桃和陈遇安二人当局者迷,都不曾发觉。而春杏是个聪慧隐忍的,这种事情她知道不能轻易说破,只管暗暗记在心里。
也正因此,她对沈樱桃的依赖和信任加倍,基本上什么事儿都会和沈樱桃说,整日跟在沈樱桃屁股后头,二人基本上寸步不离。
当天晚上,春杏麻利地做完陈遇安指定的所有脏活儿累活儿,毫不犹豫地来找沈樱桃贴贴,撒娇:“梒梒,我听说你给老爷讲过很多故事,你给我也讲一个好不好?给我讲个短点儿的、给老爷讲过的就可以。”
“好呀!”
反正陈遇安最近看她不顺眼,今天应该不打算叫她进屋伺候,沈樱桃心里想着,笑道:“我给你讲个新的,连老爷都没听过的!”
春杏高兴得一头扎进了沈樱桃怀里。
与此同时。
听力较好,现在正好能透过正屋的墙壁听到外面两名婢子对话的陈遇安:“……?”
作者有话说:
梒梒的后宫已经搭建完毕,快要开始搞事业了。我们的口号是:成为富婆,甩掉公公!(不是)感谢在2022-01-25 02:45:13~2022-01-26 02:0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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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遇安:???】
【按爪按爪】
【贴贴贴贴嘿嘿嘿我也要凑进去贴贴】
【男人哪有姐妹香哈哈哈哈哈哈让老爷傲娇,这下媳妇跑了吧】
【好姐妹贴贴…公公走开!】
【醋坛子又要翻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公公慢慢悠悠,还自尊自大,赶紧叫来一群妖精收了女主才能让他有危机感!哼,女主才不是那么好得的呢】
【陈遇安:???你敢?!】
【哈哈哈,春杏好可爱,就是有可能又要被老爷从樱桃身边弄走了】
【甩掉他甩掉他!□□他!晗晗干巴爹!】
【大大加油】
-完-
第50章 、未解的结
◎还你自由。你走吧,沈梒。◎
陈遇安手上拈着支狼毫, 斜着上身坐在案前。
他有点儿想咳嗽一声,打断两个姑娘亲密又愉悦的对话。可是不知为何, 他听到沈樱桃用柔软又坚定的声音讲述“小王子”的故事的时候,又忽地不忍心打断她们了。
甚至他自己也听得入神,就连狼毫上的余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他都不曾注意……
外面,沈樱桃讲完故事后,春杏哼唧一声,叹道:“做孩童的日子真好, 如若是我三四岁的时候, 一定会把你说的这些故事当真。可是如今, 我只能想着几时为自己赎身离府,几时嫁人。”
“嫁人?”沈樱桃轻笑:“你比我还小两岁呢,我都不急着嫁人,你急什么?”
实际上沈樱桃的灵魂应该比春杏大更多,她穿越过来之前刚做好大学毕设。但是“沈梒”这具身体的年龄现如今是十七岁半,她不得不腆着老脸把自己说得年轻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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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页
和沈樱桃观念不一样的春杏急了,一拍大腿:“怎么不急?我和你不一样,我又不是……反正我挺急的。你知道膳房里的秋梨姐姐吧, 她前些日子就赎身出去嫁人了, 是一名商贾之士为她出钱赎的身, 她出去之后便被明媒正娶,成了老板娘呢!”
“听说那商贾名下一家布庄, 生意很不错的!”
齐律有言, 不允许经商之人纳妾。
所以春杏所说的“秋梨姐姐”, 刚从陈府离开就嫁给商人为正室妻子, 从此吃穿不愁也不用担心被妾室抢了地位, 可谓是她眼里的人生赢家了。
沈樱桃又是一阵轻笑。
她也挺为秋梨高兴的,虽然在她的印象中秋梨在膳房时对她的态度很差。但她不介意,都是漂亮又年轻的小姑娘,能过上她们喜欢的生活就再好不过了。
春杏撅撅嘴:“你笑什么呀?我说的哪里不对!”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沈樱桃笑呵呵地敷衍了春杏一句,心中想起春杏刚才说的“赎身离府”。她突然发觉自己先前竟一直不曾往这方面考虑,想办法了解下自己这具身体当初来陈府的时候签的是“死契”还是“活契”。
如果是活契的话——
万一,她是说万一!
万一陈遇安有朝一日把他自己作得必死无疑了,她是不是还可以事先赎身离府,远离那将会降临在京城的腥风血雨?
当然,这只是个万不得已的选择而已。若是有一点点可能,她都不会轻易放弃陈遇安的!真的!
唔……
不过无论如何,明天还是要想办法打探一下她签的卖身契究竟能不能赎回。人在江湖飘,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嘛。
……
结果,还没等到明天,沈樱桃当天晚上就见到了自己的卖身契——
是陈遇安在春杏睡下之后,单独将她唤入正屋,召至他的桌案前。他单手托腮,浅浅笑着叫了一声:“梒梒。”
这个称呼从陈遇安口中讲出来,瞬间惹得沈樱桃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也是这一瞬间,她明白陈遇安一定听到了刚才春杏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不过……
她们好像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沈樱桃这样想着,干脆也回应陈遇安一个笑容。又乖巧地点了点头,将那声轻唤应下:“老爷,梒梒在呢。”
陈遇安:“……”
他知道在厚脸皮这方面自己一向比不过沈樱桃,便也不再僵持。嘴角的笑意渐渐压了下去,挑眼问她:“你想赎身离府,嫁给商贾去做人人艳羡的老板娘么?”
蛤?
未等沈樱桃说话,陈遇安又“哗啦”一声,抖出张白纸黑字还盖着大红章。
一看就是文契之类的东西。
“如若你想,爷今个儿心情好,可以成全你。”
陈遇安说着,在沈樱桃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手上的文契放在油灯的火上:“烧了你的卖身契,还你自由。你走吧,沈梒。”
油灯的火苗映在他眼中,映出星点冷光。
这是,又打算不要她?
沈樱桃一方面认为陈遇安的真实目的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己不能现在就放弃解救陈府和陈遇安。所以……
“老爷,”于是沈樱桃没有多看那张被烧毁的文契一眼,只兀自直了直脊背,坚定道:“婢子不走!”
她现在当然不可能走。
以后走不走,就不一定了。
QWQ毕竟她实际上对风云诡谲的朝堂、陈府以及虽然繁华却充满竞争内卷的京城都没有太大兴趣。若是不能回去现代,必须留在这个书中的大齐王朝,她想要的生活其实是归隐田园去,深藏身与名。
但这一层想法沈樱桃深深藏在心底,面上没有半点儿表露。她的反应落在陈遇安眼中,就是她真心想留在陈府不走。
陈遇安眼中的冷光此时缓慢褪却,他扬眉:“去外头找个不能纳妾的商贾,当正妻嫁了,不喜欢么?”
“嫁商贾有啥好的?”沈樱桃笑眯眯道:“老爷难道忘了吗?您现在还罚婢子喜欢您呢!婢子又不是海王,所以现在要一心一意地喜欢您。”
“……”
陈遇安古怪的眼神告诉沈樱桃,他一定不知道“海王”是什么意思。
但最后他并没有问出这个问题,而是侧了侧脸,宛若喃喃自语般低声说了句:“现在?”
沈樱桃没听清楚,弯了弯腰:“嗯?”
——那,日后呢?
这个问题在陈遇安的脑海中一晃而过,又被他紧紧压在了心底,没问出口。他小幅度地抬眼,睨着沈樱桃与她对视,似笑非笑地道:“幸亏没走。”
“?”沈樱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又听陈遇安轻飘飘道:“这文契是假的,若你敢走,爷就派人将你以逃奴的身份追回。”
“……”
逃奴,顾名思义,就是未竟主子家允许擅自离开的奴仆,主子可以拿着逃奴的卖身契去报官。在大齐,被官府追回的逃奴地位最为低下,常被临街乱棍杖死,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沈樱桃的背上冒出涔涔冷汗。
只此一时,她竟拿不准陈遇安是在说笑,还是真有他自己口中所言的这般打算。
不过,幸好!
她作为文章作者,也作为陈遇安的半个“亲妈”。凭着自己对笔下角色的一腔怜爱之情,暂时不打算放弃这位莫名其妙的反派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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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页
也就不会给他陷害自己是逃奴的机会了!
沈樱桃想到这里,背后被“逃奴”的下场惊出的冷汗突然就蒸发消散了个一干二净。她只管莞尔一笑,语气温和:“那婢子要好好儿谢谢自己。”
“?”
“谢谢自己对老爷的一腔热爱的忠心耿耿,救了婢子自己一命!”沈樱桃笑眼弯弯,一副觉得自己所言很是合情合理的样子。
陈遇安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和缓了许多。他又轻扫了沈樱桃一眼,让她下去歇着,又说:“没事儿少和红杏扯点闲篇儿,当心她干活不趁爷的心意,被轰出北院去!”
“哦对,”提及春杏,沈樱桃忽然一拍脑门,问道:“老爷您知道吗?之前勒索红杏钱财的肉商不知得罪了什么达官显贵,被打断双腿赶出京城了!”
“……”陈遇安闻言,整个人的动作和表情都突然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略有几分不自然地出声:“与我何干?”
“他不是您的亲戚嘛,”沈樱桃试探性地问:“您不知道此事?”
“说是亲戚你就信?”陈遇安嗤笑一声,故意刻薄地评价道:“愚不可及。”
……行吧。
沈樱桃其实怀疑肉商根本就是陈遇安派人打断腿赶出京城的,毕竟除了陈遇安本人以外,肯定是谁也不敢招惹他传闻中的亲戚。
但是现在……既然他自己都不承认,也没必要强行把这份恩情记在人家头上。
想着,沈樱桃点点头:“老爷说的是,婢子已经喜欢老爷喜欢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了!这样不好不好,我改。”
临了临了,她还不忘撩拨他一句。
陈遇安本就因为刚才那肉商的话题感到不自在,现在更是受不了她这般状似寻常地说出调弄之词。于是低下嗓音,佯装冷漠:“废话真多,还不出去?”
这回沈樱桃没再说话,麻溜滚蛋了。
沈樱桃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陈遇安还没有入睡的意思。他又坐在原位上用笔胡乱写了些什么,忽而猛地抬眸,唤陈一:“阿一,你过来。”
待阿一上前后,又接着说:“朱雀大街上那几间铺子的地契跟账本儿,给我拿来。等等——不要朱雀大街那几间,拿位置偏僻些的,盈利差些的。”
现在正值月中,并非盘点商铺走账的日子。
陈一疑惑地抿了抿唇,很是不解陈遇安的意思。不过纵然不解,他也不会多问,只管照着主子要求,将所有附和条件商铺的账本和地契找见后呈了上来。
……
时光一晃,便是几日之后。
就在沈樱桃已经差不多忘记春杏说过“秋梨姐姐嫁了商贾当了老板娘”这件事的时候,她忽然从陈遇安手中得到一本薄薄的账簿和一张地契以及一盒码放整齐的银锭。
她捧着账本地契和银锭,一脸愕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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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好气哦,好想打他一顿,但打又打不过,只能保持微笑了。】
【按爪按爪】
【姑娘抓紧发家致富的机会,不要白不要,有钱了直接甩了公公(不是)】
【根本不用做老板娘,直接当老板好吧!公公豪橫!】
【就是拿几间铺子给你当老板娘玩玩儿的即视感】
【嘴上说着嫌弃,实际做的比谁都甜,公公真是口嫌体正直】
【我追文容易追丢,特别到了情节平淡的时候,所以希望大大的文追的久一点哈哈~】
【好恨没有攒肥了一起看,看的我心痒痒!!千言万语道不尽我的心意,只能努力用营养液浇灌你,你可感受到我无尽的情意!】
-完-
第51章 、未解的结
◎这一瞬间,沈樱桃有点儿想逃。◎
“老爷, ”
沈樱桃杵在原地想了想,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您该不会又打算骗婢子当逃奴吧?还、还是盗窃主家地契账本银钱的逃奴?”
朋友, 同样的套路可不兴一直对同一个人用啊!
“。”陈遇安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沈樱桃一眼,缓慢出声:“近来见你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现在给你个机会,去帮爷收拾个烂摊子。”
卧槽,宁还好意思说……
想当初她沈樱桃也是个每天都要努力完成工作,日子过得非常充实的婢女。结果自从春杏来到北院之后,陈遇安就偏要把所有活计都交给春杏做……事到如今, 没事儿可做的她除了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还能干啥?
——她之所以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全要赖陈遇安!
心里这么多戏演完之后,沈樱桃面带微笑地问:“老爷,要婢子收拾什么烂摊子?只要是婢子能办的事儿,婢子一定尽力!要是婢子办不成,老爷也能体谅婢子的苦衷。”
“……”
陈遇安眸色淡定地盯了沈樱桃一阵儿,唇角忽然浅浅一勾:“嗯。”
……
沈樱桃当天下午就带着春杏,跟陈遇安及府上的几名宦者、影卫等人一起来到了地契上写的地方。这座小茶楼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不在商铺最多的朱雀大街也不在东西南北四条主街道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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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坐落在距离东街数百米远, 一条窄窄的“辫子胡同”深处。周遭人气儿稀薄, 一看就知道这茶楼的生意肯定很差。
生意差?
沈樱桃一抬头, 突然间好像明白了陈遇安说的“帮他收拾烂摊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果不其然……
听完茶楼掌柜的一番交代之后, 沈樱桃顿了顿, 问:“所以, 老爷的意思是要让我接手并想办法振兴这间茶楼?”
“差不多, ”掌柜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就是这意思。”
这一瞬间, 沈樱桃有点儿想逃。
她愿意利用对剧情的了解,想办法帮陈遇安挽救陈府没错儿。但是、但是这不代表她连陈遇安旗下的商铺生意不好这种事情都得管吧?
她一个破写文的,大学学的又是新闻专业,对做生意是一窍不通。她何德何能,对这么大一栋二层茶楼的兴衰负责啊?
不不不,她不干!
“沈姑娘!”
陈一眼观六路,见沈樱桃露出为难的神色,立马近前笑道:“沈姑娘别觉得此事难办。你看,现在这茶楼因为无人管理,已经亏损得十分不堪,只要你接手后能少亏一些,就相当于是赚了!”
——那天晚上陈遇安专门找盈利最差的商铺,就是为了让沈樱桃接手之后不至于因为败掉好好儿的生意而觉得难堪。反正这茶楼现在已经亏成这样,再亏一段时间也不要紧。
陈一将陈遇安对茶楼一事的参得透透的,现在准备为陈遇安助力一把,让沈樱桃理所当然地接下这间茶楼的经营权。
“沈姑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一见沈樱桃正在认真思考自己的发言,又趁热打铁:“咱们再往好处想想,若恰好你经营这间茶楼的时候赚到钱,老爷还能短了你的不成?亏损陈府来承担,盈利你能分一杯,天底下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事了!”
“……”
说的很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但沈樱桃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她寻思着就算陈遇安想找人将这茶楼的生意维持下去,她这个房中婢女也不是最佳选择。
陈遇安那么有钱,随便雇个有点儿经商头脑的人来管商铺不就行了么?
非要她来是有什么图谋!
“青杏,”
就在这时,刚才叫春杏满点走不知要跟她说些什么的陈遇安刚刚领着春杏进了茶楼,状似无意地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问道:“上回你说的那个秋……”
“秋梨姐姐?”春杏仰头。
“嗯。”
陈遇安点了点头,又道:“秋梨家的商铺跟这间茶楼比起来,哪个大些?”
啊?
春杏也没见过秋梨家的商铺啊。
但是她为了不扫陈遇安的兴致,还是抓了抓脑袋,小声道:“嗯,应该,应该没有茶楼大吧?”
秋梨家的商铺只是一间布庄而已,而且好像位置还在京郊。虽然这条辫子胡同也不是很繁华,但好在是在京城里头,皇城根儿下的!
很好。
陈遇安点头,对春杏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又慢慢将目光移向另一边的沈樱桃。
沈樱桃:“……”
她懂了,懂了!
这位爷是在点她呢,告诉她:“秋梨嫁人当上老板娘了是吧?你不要和她比,爷让你都不用嫁人就自己当老板!牛逼吗?”
尽管陈遇安行事一向无章可循、任性恣意,但他今天这一举动仍令沈樱桃匪夷所思。
尤其是……
她好像从来都没对秋梨嫁给商人,当上老板娘一事表示过羡慕吧?所以,陈遇安搞这么一出难道是在、在感动他自己?
沈樱桃想到这里,脸上的神色一言难尽。
事到如今,她意识到自己不敢也不忍拒绝接受这间茶楼。因为陈遇安现在的表情明显是自以为做了一件足以让她感激涕零的大好事。
如果她这时候澄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落了陈遇安的面子……她可能会死得很惨,也可能会伤了陈遇安的心?
她不想死,也不想让陈遇安伤心。
算了算了!
反正短时间内也找不到继续修改剧情的好办法,有这样的机会经营一家属于自己的商铺,没准儿还能拓展一下人脉和经济来源也挺好的。
沈樱桃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棵墙头草,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她看向陈一,颔首郑重道:“阿一,你说得很对。我愿意,我非常愿意接手这间茶楼!”
“老爷,”她又侧脸冲陈遇安灿烂一笑,违心道:“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赚它几千万两白银的小目标。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实现梦想!”
陈遇安似是没想到沈樱桃居然有这样伟大的理想抱负,闻言先顿了顿。后又低着脑袋,摇头轻笑了一声:“成,爷祝你实现梦想。”
很显然他觉得她的梦想根本不可能实现,而且还很可笑。但他这次很给她面子地,没有说出心声……
反派boss他,还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好人呢!
“沈姑娘,”陈一的嘴角也几不可见地抽了抽,他对沈樱桃拱手:“凌云壮志怀在胸,日后必有大成。”
……
几乎是一夜之间,沈樱桃从一名孤零零的陈府奴婢,晋升为麾下有保镖五位,跑堂、账房先生、打杂伙计各两位的茶楼女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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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页
除此之外,她手上还有陈遇安给的一万两白银启动资金。
没想到在现代可能会做社畜的她,竟然来古代当上了吸血的资本家!
然而……
沈樱桃托腮看着桌上惨淡一片的账本儿,重重地叹了口气:“都赔成这德行了,让我怎么救嘛?”
她不懂茶道,对怎么经营茶楼简直毫无头绪。
——等等。
虽然不懂茶道,但是她懂写文啊!除了写文,她还懂新闻传播学啊!
沈樱桃想起了自己的强项,她一拍桌子,豪情万丈地干了杯中的茶,道:“茶楼干不下去,咱们干点儿别的还不成么?”
“这几天大家先休息,日薪减半,七日之后准时回来报道!”她把一万两银子捂得紧紧的,只拿出一部分来当这几天的薪水。
她要把每一文钱都花在刀刃上,自然不能在一切都还没有眉目的时候花太多养闲人。但是也不能直接把这些人开除掉,否则到时候重新开业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
伙计们拿到这几天的日薪后纷纷离散,只剩陈遇安派来保护沈樱桃的影卫,也就是那五名保镖留在茶楼内。
这些人是免费用的,沈樱桃对他们客气一笑,请他们帮自己把茶楼收拾干净,牌匾摘掉,又锁上门后方才回府。
陈遇安得知沈樱桃要带领茶楼全体成员休息七日一事虽然奇怪,却没多问。他虽很想看看这婢子打算怎么经营将要倒闭的茶楼,却也不急在这一时。
不过……
他确实都已经想好待她把茶楼经营得更差时要怎样调笑逗弄她了,希望这一天来得不会太晚!
当日,夜晚。
陈遇安桌案前的油灯里的蜡烛快要烧尽,沈樱桃上前添了新的蜡烛。她捏着剩下的小小一截蜡烛尾巴没扔,问陈遇安:“老爷,这个可以给我用吗?”
“你——”
陈遇安本来想说你要用蜡烛自己拿正支的不就得了,却又忽然觉得倘若自己这么说的话未免太上赶着纵容这婢子,容易让她把尾巴翘上天。
于是改口:“拿去。”
沈樱桃愉快收起蜡烛尾巴,乖乖对他道谢。
到最后,沈樱桃一共收集了三根短小的蜡烛尾巴。她把这些蜡烛尾巴当宝贝一样修剪过烛芯后,点燃在自己隔间的小书桌上,借着这星星点点又亮不长久的光芒,用木炭在草纸上认真地写写画画。
陈遇安望着她的方向片刻,没有理会,继续垂头看自己的书,只偶尔叫她过来挑烛芯、添水添墨之类。
……
到了陈遇安彻底熄灭桌上灯烛之时,沈樱桃的最后一根蜡烛尾巴也燃尽了。
她似乎刚写画到重要的地方,不由着急,在黑暗中摸索着蜡烛,低声:“蜡烛蜡烛,你给点儿力行吗,给点儿力哇!”
“啧,”陈遇安突然便忍不住了,出声:“干嘛呐?”
他的语气好像有点儿不耐烦,惊得那婢子彻底安静下来。只剩月光那一抹亮色落入屋内的黑暗之中,她瞪着一双圆滚滚水灵灵的眼睛看他。
鬼使神差地,陈遇安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布袋,起身缓缓走向沈樱桃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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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死了。心思细腻的大好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俩人真的配的一脸。】
【直接掏出一颗夜明珠是吗?!】
【是要开成带说书的茶楼吗(合理猜测)】
【这就是陈公公不断打脸,真香记~】
【按爪按爪】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卡到这!!救了大命了,差点一口气撅过去?_?】
-完-
第52章 、未解的结
◎他以后再不对她心软!◎
“拿着。”
陈遇安听到自己缓缓开口, 又看见自己慢慢抬起手臂,将那被自己视为重要的物品, 就这么轻易地予了出去。
沈樱桃疑惑地偏了偏头,却没犹豫将黑色布袋结果,然后按照陈遇安的指示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枚……萤光熠熠的夜明珠。
小小一方隔间霎时亮堂得如同处于白昼。
沈樱桃单手托着夜明珠,又越过夜明珠去看前方的陈遇安,瞧见他的眼中映着自己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因为趁着夜明珠的光亮,沈樱桃此时只觉得陈遇安好像正在很珍重地, 把她的身影盛在他的眼底深处。
这时候陈遇安忽然偏了偏头, 避开她的目光, 声线飘忽:“拿了爷的万两白银,就连根完整的蜡烛都舍不得买?”
“当然!”沈樱桃义正言辞:“创业初期,每一分钱都应该用在刀刃儿上。”
陈遇安闻言嗤笑一声,一听就是嘲她抠搜。
沈樱桃被嘲笑了却也觉得没什么所谓,反而也跟着笑起来,乐滋滋地将夜明珠护在怀里:“不过幸得老爷垂怜,有了这宝贝,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写剧本的时候没有亮光啦!”
“……”
陈遇安僵了僵, 别别扭扭地咕哝了一句:“念在你初接手那烂摊子的份儿上借你一用而已, 什么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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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又突然转回眼神, 语调微扬:“若你将那茶楼经营得连现在都不如,爷可是要罚的!”
他只不过是赏罚分明而已, 并非有意垂怜她。
当然, 想要将那间一亏到底的茶楼经营得连现在都不如, 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遇安想着, 抬眉重复了一下沈樱桃刚才说过的词:“你刚才说, 剧本?”
“对!”沈樱桃一下子想起正事儿来了。
她将夜明珠放在稳当处,又拿起桌上的一叠纸,兴奋地对陈遇安道:“我准备给茶楼换个我擅长的经营模式,连夜设计了一套剧本杀游戏。但是那茶楼位置太过偏僻,难以招徕顾客,老爷您在京中是当红人物,七日后重新开业那天,您过去帮忙捧个场行不?”
她这一连串的言论信息量太大,以至于陈遇安听得一头雾水,片刻竟没能反应过来。
最后他先蹙眉摇头,一脸不满:“给你捧场,你当爷是个卖脸的?”
又问:“什么叫剧本杀游戏?”
沈樱桃心想:您这长相要真是个靠脸吃饭的,没准儿比当太监还有前途呢!
但她没敢说出来,只回答了陈遇安的第二个问题:“剧本杀是婢子曾玩过的一种游戏,一般来说需要四个以上的人凑一桌,然后拿到不同的剧本、扮演不同的角色……”
她费了一番口舌,将剧本杀的玩法解释清楚。
陈遇安听完后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沈樱桃以为他可能没听懂自己说的话时,被他斜眼睨了一下,听他嘲讽:“无聊。”
“这怎么能说是无聊呢,这……”
“原本爷还以为你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将茶楼经营得太过惨淡,”陈遇安打断了沈樱桃结结巴巴的反驳,戏谑道:“但是现在,爷觉得爷那一万两白银怕是要打水漂了。”
不过,一点小钱而已,拿给她玩玩也不要紧。
他之所以非要这么说,只是想逗逗这婢子。看着她像现在这样露出欲言又止的困窘表情,他的心境宛如也被夜明珠照彻一样,痛快舒坦得很。
然则戏弄却反而激起了沈樱桃的斗志,沈樱桃一跺脚,一咬牙,口出狂言:“我偏要大赚一笔,让老爷对我刮目相看!”
陈遇安像是被她这句话戳中了笑穴一样,站在原地肩膀微颤地轻笑了好久。
才垂眸看她,唇线不可抑制地向上勾着:“好,好。那你就请好儿吧。”
……淦!
沈樱桃喜欢写剧本杀的剧本,在现代的时候其实也考虑过创业开一家剧本杀店,却因种种原因没能尝试。现在一朝穿越,原本以为这个梦想已经彻底破灭了,没想到陈遇安又给她这么一次创业的机会。
她知道陈遇安一向护短,恐怕又是听到了关于秋梨出府嫁人当老板娘的消息,所以萌生了——
别的婢子有的东西,我房里的婢子也要有,而且还得比别人更多更好!
之类的想法。
她感动于他对她的格外纵容,既然接下了茶楼就一定要帮他好好经营。而之前她脑中灵光一闪,觉得可以把茶楼变成这个世界独一份的剧本杀馆试试,这种可玩性极高的新鲜娱乐项目,在百姓安居乐业、男女大妨又不甚严格的大齐王朝应该有立足之地。
谁知道这项计划刚说出口,就被陈遇安嘲笑得体无完肤。亏她刚才还那么认真耐心地给他讲解了那么多关于剧本杀的知识……
嘤嘤嘤,真就浪费感情!
沈樱桃不做掩饰的失落委屈神色,再次被陈遇安收入眼底。他的心中忽然一紧:难不成是刚才说的话对她来说,过于言重了?
“咳!”
他于是清了清嗓子,低声:“毕竟是爷的茶楼,不能光让你在那儿胡作非为。既然如此,爷在开业那日,可以勉强过去……给你捧个场。”
“好耶!”
沈樱桃脸上不开心的神色被一扫而空,她抬起脸像在看什么宝贝似的冲他绽放笑颜:“到时候婢子把您好好儿打扮打扮,您长得这么好看,都不用动弹就能拉客!”
打扮打扮?
拉客?
陈遇安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一时心软被这个婢子给诓了,让她拉着上了一条贼船?
果然不能心软。
他以后再不对她心软!
……
七日后,茶楼——啊不,是剧本杀馆开始试营业。
这时候沈樱桃才发现,自己好像失策了。她单记得陈遇安长着一张美如画的脸,却忘了他在外一片狼藉的名声。
尽管开业前她就想办法做了一些宣传,还让春杏、陈一等人扮成路人当“托儿”,叫他们在外寻找对剧本杀感兴趣的过客来进店体验。
然而……
就算是本想进来瞧瞧的客人,听说“陈公公”在此都扛着火车头也不回地跑了,更别提本就对此不感兴趣的人,更是敬而远之。
店活计们忙活了一上午,一个客人都没等到,难免会有些怨怼,但是他们不敢说。
沈樱桃看着被自己指挥着换上一身颜色温润的长衫,三千青丝也半披在肩上,强行掩盖所有棱角,纵然心情不悦也仍是乖乖坐在店门口的陈遇安。
忽地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愧疚之情。
她缓步上前,在他耳畔轻声嗔:“京城中人怎么就那么没眼光啊?不过也好,老爷这么漂亮,看到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给婢子一个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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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遇安瞥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得了吧,那你还叫爷出来卖脸?”
嗯!沈樱桃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委屈。
她正要再安慰他两句,却见他忽然起身,淡声:“现在知道了?寻常人见爷,就同耗子见猫一样。嗤,一帮见不得光的废物。”
嗯!沈樱桃这回又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因不受欢迎而产生的落寞。
她见他要走,忽然下意识地快走两步,跟在他身后捉住了他的手腕——
“?”陈遇安微微侧脸,用眼睛斜着沈樱桃,却没有直接将手腕挣开。
沈樱桃抿抿唇,干脆招呼店员:“今天没人来就算了,我们来和老爷玩儿一局,就当测试我刚写的剧本也挺好的!”
他是为了她才妥协来到这里,她怎么能让他就这样黯然地离开呢?
结果就在沈樱桃说出这番话的下一秒,店门口就响起了一道男声:“小生不才,敢问此处可是沈梒姑娘所开的铺子?”
沈樱桃回眸,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熟悉的脸左右还跟了另外三张陌生的脸,他们齐齐看向沈樱桃,又齐齐向她行了个拱手礼:“沈姑娘,久仰!”
这些人看上去都温文尔雅,说话文绉绉的。再加上他们中间那张熟悉的脸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募捐台前遇过的捉刀匠柳三,沈樱桃立刻知道这是柳三和他的一帮书生朋友。
柳三见沈樱桃认出自己,有些激动地上前一步,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什么。但看到沈樱桃还抓着陈遇安手的那一刻,他神色不自然地闪烁一下,似乎是将千言万语都吞回了肚子里。
陈遇安这时才甩开沈樱桃的手,却在甩手之前将她让到了身后。他抱臂回身,冷冷凝着来人:“怎么着,捐银子只捐百两的捉刀儿柳三,也有钱来茶楼消费?”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些酸儒。
更何况还是在那婢子面前说过他很多坏话的酸儒!
“这里是沈姑娘的茶楼,小生有钱无钱,似乎与陈公公无关。”柳三双拳紧握,怒目圆睁,他目前是沈樱桃见过唯一一个敢跟陈遇安抬杠的平民百姓。
陈遇安嗤笑:“与我无关?”
——这一整座茶楼,茶楼中的一桌一椅一杯一壶全都是他花钱买的。就连现在开这茶楼的婢子,都是他的人!
这酸儒居然说与他无关?
眼看着陈遇安就要和好不容易等来的顾客杠起来了,沈樱桃忙道:“不不不,老爷,您记错了。咱们今天是试营业,来玩剧本杀的人本来就可以通过游戏减免茶水费的……”
“啧?”
陈遇安很是不满地冲沈樱桃掀起眼睑,但看到她脸上迫切想要接待这几名难得顾客的神色时,他忽然又将眸光收了回去。
淡淡道:“成。”
今天是她精心准备的营业之日,他就让她一回。
陈遇安于是便真的没有再和柳三对话,干脆转身找了个地方坐着。
他虽穿了一身温和大气的天青色广袖衫,坐姿却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狂放,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手肘拄着这条腿的膝盖,侧脸看向沈樱桃他们这边。
沈樱桃给柳三等人大致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又将剧本分发给他们。
发着发着,她发现多了一个剧本,少了个玩家。
“……”沈樱桃将目光挪向陈遇安,恰好与后者四目相对,她甜甜地对他笑了一下,道:“老爷,要不要来玩一局?”
她的举动让包括柳三在内的几名书生都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
她说这话的语气实在是太类似于:现在三缺一啊,就差你了,来腻个缝儿吧?
太像在招呼牌搭子了!
作者有话说:
剧本杀很好玩,我好久没玩了,主要是“牌搭子”真的很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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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呐~】
【可恶!本来想养肥再看的,这下好了,追平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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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太可爱了,快让樱桃拉过来抱抱~】
【这东西 跟智商低的人一起玩会被坑死】
【有一说一学新传真的没用,爆哭,樱桃好厉害】
【
【打卡】
【第N次的再不对她心软。】
【估计公公会和酸儒们打成一片】
【有趣!!!】
-完-
第53章 、未解的结
◎让我看看是谁毫无游戏体验?◎
她这是想把他当块儿砖, 哪里需要哪里搬?
陈遇安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没说话, 只冷眼望着沈樱桃。像是在对她无声地抗议:滚你大爷的,你想得美!
“……”
沈樱桃想了一下,自己刚才唤他来玩的态度确实不够正式,搞得好像他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道具似的。
他的自尊心那么强,怎么可能答应?
这时候柳三开口了:“沈姑娘,这剧本你自己拿着,你跟我们一起玩不行吗?”
“不行呀, ”沈樱桃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剧本, 因道:“这些剧本都是我写的, 我知道剧情也知道凶手是谁,哪能跟你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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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找个店员配合一下?
这个想法初初冒头之际,沈樱桃就听到陈遇安的方向又有动静。打眼一看,竟是陈遇安从椅子上站起,负手迈着缓慢悠闲的步子朝他们这边儿走了来。
路过她的时候,他侧目看她一眼,低声:“想叫爷来陪玩儿?”
……那个, 您不想的话就算了。
沈樱桃心中怂怂地想着, 却听陈遇安又在自己耳畔曼声:“陪你玩玩也不是不成。”
他说着顿了顿, 又道:“求我。”
“……”
这位爷是不是听她求他听上瘾了?!
“老爷,”沈樱桃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您不必这么勉强, 还有那么多伙计可以过来搭着玩儿呢。刚才是婢子唐突了, 不应该麻烦您的。”
陈遇安闻言眉角微扬。
——这是, 不想开口求他?
陈遇安刚才说那两句话的声音都极小, 除了沈樱桃应该没旁人听见。于是他也不觉得是被她落了面子, 干脆没再回她的话,翩身在八仙桌前落座。
抬手向沈樱桃:“剧本拿来。”
沈樱桃没有二话,双手奉上剧本。这之后,游戏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然——
在所有人都安静阅读剧本的时候,陈遇安突然不满地出声:“这个叫富商甄老爷的,院中有一妻四妾?”
富商甄老爷,正是他拿到的剧本角色。
沈樱桃笑了笑,解释:“因为剧本中的世界是架空世界,并不受咱们大齐律法限制,所以……”
“我要换剧本,”陈遇安嫌弃地把甄老爷一丢,下颌往柳三的方向抬了抬:“跟他换。”
书生都喜好咬文嚼字,柳三到现在还没把剧本看完几行。
也不是不能换。
于是沈樱桃冲柳三抱歉一笑,将其手中的“贵族小姐”换给了陈遇安。柳三大度地拱了拱手,表示自己拿什么角色都成。
结果陈遇安没看两行,又皱眉道:“这小姐,竟愚蠢到被府上门客迷得神魂颠倒?那门客,也简直枉为文人!”
“……”
这回不用他自己说,沈樱桃就知道他又要换了。她没有多话,将这场游戏中唯一一个没有CP组合的角色换给了他。
她怕他再不满意,强调道:“其余所有角色多少都是有过风月事的,只有这个角色,身上一点儿感情线都没有!”
陈遇安满意接过。
然后低头一看,发现剧本上赫然写着“甄府侍婢”四个大字。
陈遇安:“?”
沈樱桃闭了闭眼,故意没有去看陈遇安略带责问的眼神。——真不是她故意安排地位低微的角色给他,实在是这位爷太喜欢挑三拣四,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一想到甄府侍婢这个角色在整个故事中都特别倒霉憋屈,她都有点儿不忍心将这场游戏继续主持下去了……
但是没办法,大家都等着继续呢。
沈樱桃只能硬着头皮,先让每个人都阐述一下自己的时间线。儒生们学习能力都挺强,现在已经基本搞清楚了游戏的玩法,所以前面几人叙述时间线进行得都很顺利。
柳三的身份是甄府老爷,他的最后一段供词是:“由于我喝得酩酊大醉,回府后并没觉出什么异样来。但我路过夫人的房间时,看到侍婢在周围行事鬼祟,我上前询问……她说夫人病了,已然睡下,让我不要打扰。”
说着,他飞快地瞥了在这场游戏中扮演“侍婢”的陈遇安一眼。
“等等!”柳三指控完陈遇安之后,之前已经发言完毕的一名书生突然举手:“那个,我前几天去药店买药时,也看到了甄府侍婢举止躲闪,好像做贼心虚。”
紧接下来又有几名已经发过言的人说“甄府侍婢”一角色在他们的时间线中都存在过异常举动。
很显然,他们刚才都碍于陈遇安的身份,迫不得已地将这条信息避而不谈。现在柳三开了个头,属于是给他们壮了胆子。
下面,轮到陈遇安发言——
“……”陈遇安手指捻动着纸页薄薄的剧本,少顷突然哂笑一声,抬眸:“都跟这儿说爷的不是,干脆直接把爷投出去不就得了?”
“不!”
柳三皱眉低喝一声,接着在众人眼神都聚光在他身上的时候,缓缓开口分析:“依我看,甄府侍婢的怪异举动很可能只是一道障眼法。她身份低微,跟在甄夫人身边难得衣食富足,为何会想不开害死甄夫人?”
“说不定她与你,也就是甄老爷有染,所以才对甄夫人下手……诸位仁兄懂我意思吧?”另一名书生如此分析道。
“你忘了?沈姑娘说甄府侍婢和任何人都没有风月事。”柳三又摇摇头,接着话锋一转:“——倒是你,你这个贵族小姐,张口便要拖我们两人一起下水,我看你的身份怕不做好。不如你解释解释,你这三日的行事路线中,为何有两条都与贵族门客和我提供的线索相矛盾?”
柳三是真的很会玩儿,竟是一出手就抿中了真凶。
沈樱桃在旁边看戏看得开心,看向柳三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欣赏。这几分欣赏,自然而然地落入陈遇安眸中,钻进他的心间,又如数化为难以言表的不忿和反感从心底漫溢上来。
可是……
他担任的角色只不过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婢子而已,能从剧本中提取的有用线索极少。比起柳三,他在这场游戏中天然便处在弱势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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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他刚才的发言又带着几分赌气,导致全盘都被柳三主导。陈遇安因为低微的身份、倒霉的经历而成了所有人中最无足轻重的边缘人物。
可以说是毫无游戏体验!
陈遇安有好几次都想直接拂袖走人。
但他一侧目又能看到沈樱桃兴奋的神色,以及她眼下那片淡淡乌青。接着,想起她近几日熬油点灯地准备剧本和游戏道具时的场景……琢磨完这一圈后,他便只得选择继续留在八仙桌上。
他这当然不是心软。
他只是觉得如果这婢子的剧本第一次试玩就被他给搅黄了,这婢子回去后说不定又会跟他使小性子。到时候估计有点麻烦,他这人最讨厌麻烦了。
至于他这位尊贵的千岁爷为什么会沦落到被奴婢使小性子这件事情……
陈遇安并没打算往这方面思考。
当然,他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来玩这破游戏了!
终于挨到一整局游戏结束,柳三不负众望带领大家投出真凶,得到免费试玩的奖励。
不过虽说免费试玩,柳三临走前还是将两块碎银撂在桌上,对沈樱桃拱手:“沈姑娘莫要推脱,这些钱除却今日的茶水费外,还包含柳某先前对你出言不逊的致歉。以及……对沈姑娘搭救舍妹的酬谢。”
“诶?”沈樱桃猛然抬眼,一脸疑惑。
未等沈樱桃问话,柳三又道:“今日茶楼一游,柳某算是开了眼界,也深深意识到沈姑娘乃是何等人才。平日里我会在民报上刊登一些文章,追读者不少,如若沈姑娘不嫌弃的话,我想为你的茶楼写篇文章登报,你看如何?”
沈樱桃的思绪跟着柳三走,很快忘了自己刚才的疑惑。——她自然是知道柳三那个笔名后来在京城中的影响力有多大,虽然现在这个时间才刚成形不久,却也应该能起到不小的推广作用。
她一点儿都不客气,连忙点头:“可以可以,不胜荣幸。但是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在文章中多为我家老爷美言几句行吗?外界总有人误会他,我看着心里可不得劲儿了!”
“……”
柳三很想反问一句:他难道不是凶神恶煞吗?
可是想起今天的游戏中陈遇安确实不曾捣乱,对他们这些客人的态度虽然差了些,却也没到传闻中那样恶毒奸诈万死难辞其咎的地步。
也罢。
既然是沈姑娘提出的请求,他就答应了,因道:“我写文章一向是实事求是,不会颠倒黑白。倒是可以帮陈公公稍事润色则个,为他在文中添些笔墨。”
“嗯嗯,足够了!”
沈樱桃再清楚不过,原文中男女主之所以能那么顺利地杀了陈遇安,不用考虑后续三厂一卫的职务交接和百姓舆论等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陈遇安名声太差。而现在有柳三这皇帝身边的笔杆子为陈遇安写好话,大约能让舆论的天平稍微往陈遇安这边儿倾斜一点点。
哪怕这一点点只是聊胜于无,她也心怀感激和满足。
此事聊罢,柳三一行人离去。
沈樱桃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问柳三什么事情,她敲了敲脑袋,总也想不起来……
这时候坐在不远处充当了许久的背景板的陈遇安突然开口:“柳三是柳舞的亲生兄长。”
哦,原来如此!!!
沈樱桃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难怪他今天突然光顾,态度还这么客气。原来,是专程上门道谢的?”
“连道谢都不敢直言,非要说些弯弯绕绕的酸话。”陈遇安冷笑,丝毫不掩对柳三的鄙视:“读书人一概如此,所以朝中冗官才层出不穷。”
啊这……
沈樱桃皱了皱鼻子,有些不赞同地小声道:“可是人家刚才还答应了,帮老爷在民报上美言两句呢。婢子听说过那家民报,确实挺受欢迎来着。”
陈遇安扬声:“爷不稀罕!”
不过么,这婢子居然连这种时候都在为他考虑,试图用登报文章来挽回他远扬在外的恶名。
虽说他不稀罕且觉得傻气,却也意外地并不反感……
少顷过后,陈遇安突然翘起二郎腿,单手托腮看沈樱桃,唤她名字:“沈梒。”
沈樱桃歪了歪脑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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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家的女儿为什么会去做舞姬?】
【想看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可别等到大结局才有,然后就完结了,就像压寨厨娘一样,真受不了。】
【没时间看,先买为敬!】
【唉,什么时候能等到亲亲?!!!】
【
【陈遇安就是口嫌体正直?】
【这俩人啥时候能开窍啊。感叹。】
-完-
第54章 、未解的结
◎瞧他把老爷您写的,多可爱?◎
接着就见陈遇安眼睑微微一抬, 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将过来,对她轻声道了句:“谢了。”
说罢又很快清了清嗓子, 转移话题:“你这游戏到底怎么玩儿的?再给我讲讲,我先前懒得仔细听,许多规则都不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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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樱桃先是被陈遇安突然的道谢惊得呆住,差点陷入迷茫的思绪之中。
却又因他后面这番话醒神,憋笑道:“原来是这样,倘若老爷对游戏规则了解的话,今天一定就没柳三什么事儿了吧?”
“当然。”陈遇安大言不惭。
……
柳三的业务能力不负沈樱桃的期望。
五六天后, 他便完成了登报为茶楼宣传的文章。这期间, 柳三还来茶楼找过沈樱桃几次, 除了给她看看样稿之外,还表达了他也想要创作一些类似于上次玩过的剧本的想法。
“好啊!”
沈樱桃十分爽快:“到时候写完就拿过来测试,能投入使用的话我会按比例将收益分成给你的。”
不过……
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笑道:“不过我现在还不确定茶楼这样经营下去能不能赚钱,所以你可以先不投稿,等确定可以盈利了之后再说,否则白费功夫。”
——剧本杀这种游戏在现代能够盛行,很大程度上依托于互联网的传播以及现代人前卫的生活娱乐理念。在如今这个古代世界能否将剧本杀馆发展起来, 还是个未知数。
也就是因为陈遇安钱给得太多了, 沈樱桃才有了尝试一番的勇气。否则的话, 她是绝对不会冒着风险做出这般标新立异的尝试的!
柳三却道:“沈姑娘勿要气馁,柳某觉得此事一定可行。如今京城百姓温饱不愁, 反倒是内在大多空虚。沈姑娘发明的这种游戏仿佛使人置身于话本戏曲之中, 便是不喜读书的人也能参与并从中受益, 想必今后前途无量!”
“不不不, ”沈樱桃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这游戏不是我发明的, 我也是拾人牙慧罢了。那只要柳公子不介意的话,我这儿随时欢迎你的投稿。”
“好,祝沈姑娘生意兴隆!”柳三抱拳离去。
柳三走后,沈樱桃琢磨着对方刚才说过的话,尤其回味那一句“京中百姓温饱不愁”的时候,她突然觉得陈遇安身上背着的骂名是真的很冤。
——如果他当真十恶不赦、祸国殃民,京城百姓又怎么可能过上像现在这样温饱不愁的舒坦日子?如此这般,再想想陈遇安在文中惨死时的描述,沈樱桃心中没来由地冒出一阵抽痛。
她双手攥了攥拳,低声喃喃:“我就算要走,也一定等你安然无虞之后再走。”
……
柳三的文章登上民报的日子一到,沈樱桃第一时间就搞了张新鲜出炉的回来。她连茶馆都没去,一大清早拿到报纸便坐在自己的小隔间内阅读报纸。
读着读着,她突然嘴角一扬,忍不住发出“噗”的一声轻笑,而后鼓起腮帮子憋着笑往珠帘外陈遇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陈遇安正以吊儿郎当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看书,不像注意到她这边的样子。
“……”
沈樱桃本来还能再忍一忍。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坐在不远处的陈遇安本尊时突然就忍不住了,当即爆出一连串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嗝!”
——柳三不愧是皇帝未来的御用写手,功力就是高超!他在报纸里写陈遇安的时候用了诙谐幽默的笔法,将陈遇安塑造成了一个运气差抽不到好角色的、憋屈打完整场游戏的、接地气的憨憨。
这形象虽然乍一想跟陈遇安原本的人设不符,但仔细琢磨琢磨……又好像文中写的每一件与陈遇安有关的事情都确实发生过,没有半分的添油加醋。
所以,就更招笑了啊!
“?”
同时,沈樱桃的笑声吸引到陈遇安的注意。
准确的说,她刚才鼓着腮帮子偷看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就在他不动声色瞟她,观察她还想干嘛的时候,忽而听到她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是什么让她高兴成这样儿?
陈遇安地被沈樱桃的笑声感染,无意识地也扬了扬唇角。他往隔间的方向望将片刻,行动上前,掀开珠帘伸手:“看什么呢乐成这样儿?拿来我瞧。”
面上还挂着傻笑的沈樱桃突然醒神,接着是一阵心虚,试图把报纸往身后藏。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陈遇安只需一手捏着报纸,另一只手在她抓着报纸的细腕上轻轻一扣,她便毫无僵持之力、软绵绵地松开了手。
这次,他没像上次抢画儿一样把她弄疼。他的动作虽再干脆利落不过,却又隐隐藏了几分细致与柔和,半点儿不让她觉得难受。
沈樱桃只能认命地将报纸交出去。
她抿着嘴巴想了想,还是开口为柳三找补了一句:“柳公子写文章,果然喜欢实事求是。瞧他把老爷您写的,多可爱?”
“……”
“不过他写的还是收敛了一些,我觉得老爷平日里比他这篇文章中写得更加可爱呢!”见陈遇安目露迟疑,沈樱桃又重重地点头,强调了一遍。
陈遇安没理她,低头阅报。
看完后他先是良久一阵沉默,过了会儿抬眸盯沈樱桃,语气中带着一丝荒唐:“他写的这玩意儿可爱?”
“不可爱吗?”
陈遇安:“你喜欢?”
沈樱桃:“喜欢呀!”
“……”
陈遇安沉默良久,过后才将报纸往旁边儿一撂。他看着沈樱桃,摇头,气得直笑:“你喜欢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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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樱桃:“QAQ?”
“还是你觉得爷像傻子?”陈遇安又冷笑问。
沈樱桃当然不喜欢傻子,她更不能说觉得陈遇安像傻子。她眨巴着眼睛和陈遇安对视了片刻,笑道:“我不喜欢傻子,我喜欢的是老爷呀!”
陈遇安发觉自己现在是完全拿这婢子没法儿了。他刁难她,她就说这些驴唇不对马嘴的甜言蜜语岔开话题,每次都换汤不换药。
偏生他自个儿还不争气,次次被她哄骗过去!
“啧!”
陈遇安不知是气沈樱桃更多还是气他自己更多,但他到底是没再对沈樱桃发难,甚至都没有没收销毁那张令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报纸。只是拂袖旋身,又回头低着眼睨了沈樱桃一眼,冷声:“刊登不实言论,赶明儿我派人将这家民报取缔了。”
……
陈遇安取缔民报的事儿一直没有提上日程,柳三登报的那篇文章倒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给沈樱桃的茶楼招来了几波客人。
这些客人中有挺大一部分是来凑热闹白嫖的,沈樱桃非但不嫌弃他们,反而尽可能地让他们也能有点参与感。到最后花钱的客人觉得钱花得值,没花钱的也体验不差,成为回头客的几率非常之高。
月底一算盈利,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账房先生笑道:“东家,上上个月您刚接手茶楼,咱们没有盈利,但也没亏多少银子。这个月么……您瞧,自从柳公子的文章登报以后,便是每日都有进项!不过我最近听说啊,印有柳三公子那篇文章的报纸好像买不到了,不知被哪位有钱人横扫一空,竟是一夜之间就绝了版。”
……这年头也有人会把刊物买到绝版?
沈樱桃对当期民报绝版一事稀奇了片刻之后,就将注意力转向茶楼这个月的盈利上。
他们开的是剧本杀馆,最需要的资源就只有场地、人力和一些杂七杂八的道具而已。茶叶小吃之类的东西要不了太好的,有客人想吃出去现买也行,所以成本比单开茶楼要低得多。
这样一来,上个月的进项零零总总地这么一加,再减去各种成本,最后结余竟有整整一百两纹银的盈利。
虽说这点儿钱跟陈遇安给的启动资金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虽说扣除活计们的工资等费用以后轮到沈樱桃手里也剩不了多少。
但好歹是赚了钱的呀,这座即将倒闭的茶楼从此就有了希望!
这证明他们所有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沈樱桃嘴巴甜,长得好,待人又很真诚。现如今共事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活计们不光把她当东家,还把她当好友,把这间茶楼当做所有人共同的一份事业。
现在赚到了钱,所有人都是真心高兴。
沈樱桃盯着账本上的月盈利额看了又看,最后她舔了舔嘴唇,豪横地大手一挥:“这是咱们开店以来赚到的第一桶金,除了咱们所有人努力使然以外,也少不了我家老爷、柳公子等人的帮助。这一百两银子给你们算完月钱以后,剩下的我也不私藏了,咱们把大家都请去酒楼里搓一顿怎么样?”
这么大气爽快的女老板,乃是在场伙计们从业以来头一次见。大家先是不好意思地推辞一二,却看沈樱桃坚持如此,便也不再推三阻四了,只说恭敬不如从命。
但还没等沈樱桃回家跟陈遇安细说此事,当天下午,茶楼就收到了一封来自同行老板的信函。
“东家,”伙计听沈樱桃大致说完信函上的内容,眉头锁紧:“只怕这同行是看咱生意要起来了,心生嫉妒,这才说邀您一个人去他们茶楼赴约啊。这约您不能赴,唯恐中了他们的计。”
沈樱桃一个不会武艺的女子,在当下这个时代确实容易处于弱势。
但就当没看见这信函也不成。
如果沈樱桃没记错的话,信函落款上的“沁心茶楼”,应该是京城规模最大的茶楼。这家茶楼东家的亲叔伯在朝中握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再加上除却茶楼之外他旗下还有其他产业……所以,沁心茶楼背后势力单论在京城生意场上的地位和富裕程度,是肯定超过了陈府的。
虽说陈遇安在朝廷乃至宫里都能一手遮天,但有关于外头这些商人商号的事情,他到底是要差上一截子的。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把这间茶楼经营成之前那个德性了。
沈樱桃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麻烦陈遇安,便道:“去回沁心茶楼吧,就说我出门不便,他们若有心想邀,不若来咱们店里坐坐,我一定扫径相迎。”
伙计犹豫片刻,张了张嘴。
却不知想起什么,终究没有多言其他,按照沈樱桃所说的办事儿去了。
是夜,沁心茶楼。
一衣着富贵,体态发福,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抿了口杯中的茶,将茶杯“咣当”搁在桌上,鼻翼里发出“哼”的一声,嘴里怪声怪气地刻薄道:“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娘们儿罢了,本事不见得有,臭架子倒大得很!让我去她那破烂茶楼做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掌柜您息怒,”一名小厮趋行上前,谄媚笑道:“小娘们的确不懂事儿,但是传闻不都说了么?她是陈遇安陈公公的人,恃宠生娇也是有的。”
“不可能!”
茶楼掌柜肥厚的手掌一抬,果断道:“陈遇安那人,我熟得很,他让当今圣上管他叫干爹,还跟先皇陛下都敢叫板。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娘们儿捧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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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页
“哼哼,依我看……那小娘们儿不是外地来的吗?她不知陈公公的厉害,才有胆子打着陈公公的名号来制造噱头,说不定咱们帮着收拾了她,陈遇安还得欠咱个人情呢!哈哈哈哈!”
小厮的脸色变了变,又试图劝解:“掌柜的,要不咱先跟老东家他们商量商量再说,看是否对付那个沈姑娘?或者,咱先去调查一下,看看陈公公究竟……”
“调查个屁,你个怂炮儿!”
掌柜一巴掌拍到桌上,瓮声瓮气道:“如今沁心茶楼是我在经营,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再提什么老东家新东家的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厮终于不说话了。
又端杯喝了口茶之后,茶楼掌柜也消气了,他用自己拿耷拉着的小三角眼往外头瞥了瞥,坏笑道:“明儿个找些人去那小娘们儿店里闹腾一场,先让她瞧瞧厉害。她若还是不能老实,再使别的手段,反正,咱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一晃居然都大年三十儿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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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O^/提前祝大大新年快乐!(??ω?)?嘿!祝事业顺利~】
-完-
第55章 、未解的结
◎等她求他!◎
秋末的金风刮得分外凌厉。
沈樱桃半倚在自家茶楼未对外开放的二层楼的窗户边上, 面无表情地垂眼俯视正在楼下大肆吵嚷说她家茶楼是“黑店”的两三名酒鬼。
看了一会儿,她毫无感情地骂了句:“傻逼。”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有人来茶楼门前寻衅滋事了, 找茬的理由可谓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最开始的时候沈樱桃还亲自去和他们理论,到了现在,就算她是个傻子也能觉出是有人刻意针对。
她忍不了!
想着,沈樱桃回头对自己身后的伙计说了句话,伙计闻言下楼,以清扫门前的理由将除却三名酒鬼之外的围观群众全部遣散。
酒鬼们还在叫嚣,不肯离开。
沈樱桃站在二楼窗前, 扯着唇角笑了笑。 依譁
旋即她拎起刚从下面搬上来, 准备用于擦洗二楼家具的一桶凉水, 兜头照下面的三名酒鬼泼了下去——
一时间楼下惊呼声、叫骂声连天。
“几位客官喝多了,小女子拿凉水给你们醒醒腔!”
掐着嗓子说完这句话后,沈樱桃“砰”地关上窗户。而下面的火鸡们也早按照她的吩咐,将店门关闭,提前打烊了。
酒鬼们虽然气恼,却又不敢真的破门而入找沈樱桃算账。再加上现在天气不好,他们又被泼成落汤鸡,不宜在外头久站, 最终只得骂骂咧咧地滚蛋了。
沈樱桃此时已经来到楼下, 对上伙计们担忧的眼神:“东家啊……咱这是惹上硬茬儿了, 这几天遇到的难缠客人一看就别有所图。就怕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日后再遇上总不能一直都这样应对吧?咱们的生意还要做呢!”
“硬茬儿, ”沈樱桃重复了一下伙计的话, 又笑了笑:“这偌大一个京城里, 难道还有比我家老爷更硬的茬儿?”
伙计:“……这确实。”
“但是我还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老爷, ”沈樱桃话锋一转, 又道:“我自己先尝试解决,不成的话再让他帮咱们收拾烂摊子。”
伙计们:“???”
沈樱桃又笑了一下,点头:“不要惊讶,就这么办!”
——实际上她这般自作主张不将遇到困难的事情告诉陈遇安,并非是真的任性至此。之所以这么做的最大原因,其实是原文中写过沁心茶楼的老东家曾对小皇帝有恩,小皇帝一直心怀感激。倘若陈遇安真为了她和她的茶楼和这家业界大亨对上,未免会对他日后在男女主面前的洗白之路造成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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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页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之际,沈樱桃不想冒这个险。
她作为小说作者,对沁心茶楼以及背后商号、老东家身上的许多把柄都了如指掌。虽然手上没有实际证据,但她所知道的东西只是用来威胁威胁他们也足够了。
沈樱桃双手托腮,想到这里时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两腮,道:“去帮我和沁心茶楼的掌柜说一声吧,就说这约我应了,向他们询个具体的时间地点。”
……
彼时,内行厂直房外。
时至秋日傍晚,天色微阴,正是容易使人倦乏的时候。陈遇安斜靠在廊檐下长椅上的明柱旁,看起来正在眯眼小憩。
旁边从沈樱桃茶楼那边过来的影卫却正在按着他的吩咐,一字一句地叙述着刚才在茶楼内听到的沈樱桃说过的话。讲到最后,影卫开始疑惑陈遇安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犹豫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直至闭口不言……
影卫刚一闭嘴,假寐的陈遇安就蹙眉开口:“接着呢,那丫头怎么说?”
——遇到了麻烦,为何第一时间不是请他去帮忙?不相信他的能耐,还是不愿跟他开这个口?
“!”
影卫被陈遇安突然的话音吓了个哆嗦,喉结滚了滚,强行镇定道:“千岁爷,沈姑娘说,她想先试着解决,若是不成的话,再叫您去收拾烂摊子。”
“……”
陈遇安寻思着那婢子当着他的面儿口出狂言也就罢了,他不跟她计较。现在可好,当着外人的面儿提到她,她都敢这般出言不逊?
行,真行!
原本护短之心大起的陈遇安突然便有了一种赌气的想法,一时间也不小憩了,坐直身子睁大眼睛冷笑道:“想自个儿解决是吧?成,那就都甭管,任那沁心茶楼的怎么折腾她都随意。”
“只要不折腾死——唔,毁容也不成,爷不想整日对着一张丑脸;缺胳膊少腿也不成,爷房内容不下肢体残缺之人;内伤更不成,受了内伤她就没法儿再伺候爷了;别让她在旁人面前哭鼻子,丢的是爷的脸;别……”
陈遇安越说,影卫的脸色就越复杂。
因为他家千岁爷最开始说的是让他们别管沈樱桃,任敌手怎么折腾她都行。可到头来又这不成那不成的,让他们怎么办嘛!
现在也就只剩下沈姑娘被坑钱、茶馆被砸之类的事情没说“不成”,但茶馆是千岁爷自己的产业,沈姑娘手上的钱也大多都是千岁爷给她的。
这……难道千岁爷自己就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吗?
“总而言之,”陈遇安也发觉自己说的条件好像太多了,因又清了清嗓子,道:“得让她吃点儿苦头,你们看着办。”
“……”
影卫,卒。
影卫离开之后,陈遇安又接见了两名前来述职的东西厂督主二人,从他们口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近来朝廷内外发生的不足以让他亲自处理的小事。他兴趣缺缺,容色倦怠。
直到东厂督主说起关于近来官仓盘点时出现的疑处,陈遇安突然抬眼,缓慢地问:“你说涉事官员是姓韩的那老东西,西京商号现任东家的亲叔伯?旗下有间茶楼,叫沁心茶楼?”
“……”
东厂督主和陈遇安对视了一会儿,不明白陈遇安为什么会对姓韩的这般有兴趣,莫名地点了头,道:“是,您说的全没错。”
“成,”陈遇安笑了笑:“他这桩案先搁一搁,改天爷亲自查。”
……
当天夜里,沈樱桃难得失眠,在床上来回辗转睡不着。
——沁心茶楼今天傍晚给她的回复是,掌柜的只有在晚上亥时左右才有空见她。但是她每天傍晚酉时之前就会关店回府,陈遇安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后回来,这样才能不显得她个当丫鬟的怠慢了他。
倘若陈遇安下午回府,她这房中丫鬟却半夜十点才归来……怎么看都不像话吧?要她亥时跑去赴约,根本就不可能!
沁心茶楼那边儿是有意为难,沈樱桃知道。
所以她现在不打算真去赴约详谈了,她得想个能够一出手就让对方受制,并且自己这儿还不会有太大损失的办法。
主屋内拔步床上的陈遇安其实也没睡着,他默默地听沈樱桃翻来覆去了一阵儿,突然开口:“你豁腾什么呢?”
“……婢子睡不着。”
沈樱桃别别扭扭地答完这句话后,又憋出一句:“但是老爷您别着急,婢子马上就睡着了,马上!”
下一秒,发出打鼾的声音。
陈遇安:“……”
当一个从来不打鼾的人突然开始打鼾,证明她一定在故意装睡。
陈遇安翻了个身,略觉好笑地“嗤”了一声。心道这婢子想来是被沁心茶楼一事麻烦得坐卧不宁,却像是宁死不愿主动开口求他帮忙一般。
行,他可以等。
等她求他!
然而……
一天,两天……四五天过去了。
陈遇安并没有等到沈樱桃主动开口请求他帮忙解决茶楼一事,只等到了来自西京商号的一则邀请函。
请他上沁心茶楼品茗,除他之外还请了其他朝臣以及厂臣,等于是商人为讨好朝中官员而举办的一场聚会。如若往日时候,陈遇安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自然是不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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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页
但是现在,他的手指在邀请函落款上的“沁心茶楼”几个字上敲了敲。
淡道:“应邀。”
……
三日后,沁心茶楼。
谁也没想到陈遇安居然会在今日来此赴约,往年沁心茶楼只要举办活动就会给他发邀请函,他可是从未来过的。
如今他来了,反倒众人感到束手束脚、不知所措。
“嗯,都不说话?”
看着这些人拘束为难,陈遇安就开心了。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呷了口茶,问:“怎么着,一个个儿都跟鹌鹑似的。是嫌我来此,扰了诸位雅集?”
“厂公误会,”一只“鹌鹑”被嘲得脸色黑了黑,起身:“只是这雅集往年从未有过……”
“从未有过什么?”陈遇安笑眯眯问。
自然是从未有过阉人像你这么恬不知耻地跑来参加!阉人就算在掖庭时读过专门的学塾,跟我们这些正经读书入朝为官的人怎么能比?
鹌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不敢说。
偏生陈遇安又一直盯着他追问,最后他只能绿着脸说:“从未有厂公这样博学多才的人物前来参与,我等皆自惭形秽因而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那你等还挺一致的,”陈遇安嗤笑,不遗余力地继续嘲弄:“我还疑惑近来朝中冗官为何越来越多,现在看来,怪不得呢!”
他说完后又轻轻地抿了口茶,不再理会文官。
缓缓抬眸,将眸光落在一名三十五岁左右,肥头大耳一身铜臭气息的商人身上:“你是这茶楼的掌柜?”
“陈公公,是是是,是我!”
茶楼掌柜根本就没见过陈遇安本人,之前跟小厮说和陈遇安很熟纯属吹牛逼的。他虽然蠢了点儿,但这一刻钟的时间也完全足够他意识到陈遇安的能耐和在场其他官员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之上。
——这些朝廷命官就算是品阶最低的那一个,他平日里也得好声好气的对待着。但是陈遇安一来,直接把品阶最高的那个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其实,茶楼掌柜心里极为看不起阉人。
但是现,在为了巴结陈遇安,他完全乐意凑上前去多嗅一嗅那传说中的阉人臭!
可是陈遇安身上居然没有异味。
有的只是攻击性极强的、冷冽的特质松木香。
陈遇安见对方巴巴地凑上前来,嫌弃地侧了侧身。他漠然垂眸,正要开口,却听楼下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女声——
“韩掌柜,出来啊,你别躲在里面儿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相较于平日更微哑的嗓音,还带着点儿哭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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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的 甲 方 》】
【新年快乐!!】
【过年,也休息了,你赶紧放大更一波】
【啊,可恶,为什么这么短小!还有,大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陈公公已经爱而不自知啦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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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陈公公打工好难…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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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爪按爪】
【新年快乐 喜乐安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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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陈公公心动了,我的人不许这受伤,不许那受伤,狠狠的心动!!!】
-完-
第56章 、未解的结
◎那不是谣言!◎
雅间外面, 楼下。
沈樱桃站在沁心茶楼的柜台前,泪眼盈盈的。她语气虽柔软可怜, 态度却尽显强硬,竟是执意要现在就见韩掌柜。
当然她心中再清楚不过,现在的韩掌柜一定不愿现身。——据可靠消息称,韩掌柜今天在他的沁心茶楼邀了一众朝臣前来雅集品茶。这韩掌柜平日欺压小店虽然嚣张,但在当官的面前却要尽心维护形象,因此他们两家之间这场极不公平的“商战”,韩掌柜一定不愿给他相邀的朝臣知道。
她不怕当官的, 她偏要趁着这时候来给韩掌柜找点儿麻烦!
至于韩掌柜会不会也邀请陈遇安?
这个倒不用担心, 陈遇安从来不喜欢参与这种“无聊”的活动, 他宁可倚在廊檐下的明柱旁假寐也不会跑到这儿来凑热闹。
除非……
这场雅集上有他看不惯的人,他才或许会假意赴约,实则专门来不痛快。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基本为零,毕竟陈遇安最近心情一直都不算差,也没见他想找谁麻烦。
他真不是没事儿找事儿的人,他懒得很!
如此这般,沈樱桃无所顾虑地继续抬高音量:“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韩掌柜要来信让我一个弱女子亥时夜里到沁心茶楼找他?又是为什么沁心茶楼要一直找人去我店里闹事?呜呜呜,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求你就让韩掌柜出来见见我, 告诉我我有什么错处,我改还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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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页
“……”
不太清楚沈樱桃是何许人也的茶楼伙计推阻一阵后, 语气愈发不耐:“我家掌柜不在, 就算在也不可能见你。你若继续撒泼闹事, 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与此同时, 雅间内部。
陈遇安作饶有兴味状, 一直侧耳聆听外头传来的对话声。别人见他如此,也不敢当没听见,只能把注意力也放在这上面。
“韩掌柜,这是?”一名文官蹙眉,迟疑地询问。
韩掌柜看了陈遇安一眼,见他似乎并没什么动作,心里头松懈了不少。
他起身,故作莫名地往外凝睇了许久,才略显扫兴地一拂袖:“……哪儿来的泼妇,纯属无端碰瓷!诸位切莫因此失了品茗吟诗的雅兴,我这就下楼看看。”
说着,就要走。
“慢着。”却被陈遇安缓声拦下。
陈遇安悠然起身,缓缓踱步到门前:“我也想瞧瞧底下那是哪家的丫头,竟这般放肆无状。”
“韩掌柜,”他一只手负在身后,冲着韩掌柜略略侧身,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另一只手展臂,道:“请吧?”
“您请,您请!”
韩掌柜连连点头,双下巴上的肥肉乱颤。旋即,他又趋步将陈遇安让在自己身前。
此时气势方面完全被陈遇安碾压的韩掌柜甚至都顾不上仔细思考一下对方眼底和唇角那别有味道的笑意代表着什么。只听字面儿意思应该是这陈公公根本就不认识今日这前来闹事的女人,所以才想下去看看是谁家丫头……
想到此,韩掌柜在下楼的路上对陈遇安谄媚笑道:“今日来草民这茶楼闹事的女人,说起来还跟陈公公您有些渊源呢!——前些日子京中有人登报造谣,说她是您的女人,草民第一个不信!她怎么可能是您的女人?”
“草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喜欢造谣生事以此牟利的鼠辈,所以替您教训了教训她。当然,这不过都是些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哦?”陈遇安哂笑抬眸:“你刚不是说,不知道哪儿来的泼妇,无端碰瓷么?”
“这个……”
“还有——”陈遇安打断对方的话,忽然停步回身。
此时他眼中的笑意已经淡了,眸光十分阴凉,只有嘴角仍勾着弧度,问:“她怎么就不能是我的女人?你说说,是爷配不上她,还是她配不上爷?”
“……”
逼仄昏暗的茶楼走廊,现在只有两个人相对而立。陈遇安的气场被挤压在这狭小之处,一股脑儿地将韩掌柜整个人都包围!
当下这种时候,韩掌柜就算再反应迟钝也能从陈遇安的神色动态中嗅出几分危险的味道。
凉意瞬间从脚后跟窜到了他的天灵盖儿!
“嗯?”陈遇安眼睑微垂,轻飘飘地追问:“说说呗,别耗尽了爷的耐心,到头来后悔都来不及。”
“陈、陈公公……”
韩掌柜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道:“您别误会,怎么可能是您配不上那女人呢?是那女人身份低微,配不上您,配不上您!”
陈遇安没说话,静静地盯着韩掌柜看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仍未言语,而是转身继续往楼下走。韩掌柜尽管不解其意,却仍屁颠屁颠地跟将上去,亦步亦趋。
……
沈樱桃听到伙计们一个个像见了救星似的冲着后方唤“掌柜的”时,当即一阵欣喜。
然而还没高兴够呢,她就听到掌柜所在的方向附近传来了另外一道凉悠悠的特殊声线,声线中充满了戏谑,又好像别有深意:“哟,韩掌柜,这就是那配不上爷的女人?”
卧槽!
沈樱桃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在柜台前。
“没、没错儿!”韩掌柜注意到了沈樱桃的踉跄,以为她也是被陈遇安震慑成这样的。为了将陈遇安的注意力转移到沈樱桃身上,他立马笃定道:“正是她散布谣传,说她是陈公公您的女人!东街附近那家茶楼是没换过东家的,之前她将那茶楼经营得十分惨淡,足以证明是个无能无为之人,如今借着您的名号小有起色,便嚣张不可一世,实在是小人得志、卑劣不堪!”
沈樱桃:哈???
这韩掌柜为了陷害刁难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
先前将茶楼经营惨淡的人不是她,是陈遇安。所以韩掌柜口中无能无为之人也不是她,是陈遇安啊!
沈樱桃:QAQ?
她仿佛已经预见了韩掌柜凄惨的下场。
——反正韩掌柜都这么惨了,她自己贸然解决商场纷争让陈遇安逮个正着的事情对比起来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
本来不想麻烦陈遇安帮忙的沈樱桃没想到韩掌柜居然这样作死,她也没有办法!
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后,沈樱桃调整好状态,转身先对韩掌柜颔首,心平气和地道:“韩掌柜,久仰。”
没想到这女人定力还挺好的。
韩掌柜心中想着,嘴上冷哼:“睁开眼睛仔细看看,真正的贵人可不是我!今日一事我大人有大量,可以原宥了你,但是陈公公深受你害,可不一定这么轻易算了。”
“……”
沈樱桃觉得这人简直是精准踩在陈遇安的雷点上蹦迪,他标榜自己大人有大量,却说陈遇安不会轻易算了,这不是明着骂陈遇安小心眼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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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页
陈遇安自己说自己小心眼儿可以,别人阴阳怪气他小心眼这种事,他怎么能忍!
心中为韩掌柜默哀两秒,沈樱桃抬眸,慢吞吞道:“韩掌柜的意思是,最近外头有谣言说我是陈公公的女人,对么?”
“既已心知肚明,又何必装傻充愣?你为了茶楼生意而散布出去的谣传只能偏偏寻常人罢了,在我等和陈公公关系紧密之人面前,只能不攻自破!”韩掌柜见陈遇安一直不说话,放任自己对上沈樱桃,一时间底气更足,啤酒肚都挺得更大了。
“那个……”沈樱桃偏了偏头,认认真真地道:“那我澄清一下哈。”
澄清?竟然还想狡辩!
韩掌柜正准备嘲笑着打断沈樱桃的话,却听对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不是谣言。”
“……什么?”
“我说,”沈樱桃没有再分眼神给韩掌柜,只管用明媚眼神直勾勾的望着陈遇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不是谣言!”
——最近有谣言说我喜欢你,我要澄清一下,那不是谣言。
这是沈樱桃曾在网上《土味情话大全》一文中看到的土味情话之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土味情话用在陈遇安身上应该会非常管用,如今终于有机会试一试了。
果然如同沈樱桃的预期一般,陈遇安听到土味情话后的表情变得多了几分茫然,原本好整以暇的姿态瞬间变得紧绷起来,歪斜的身形此时也幅度极小地一点点正过来。
姓韩的此时还在他身旁喋喋不休,似乎在嘲讽沈樱桃不知天高地厚、死到临头还嘴硬等等。
可陈遇安全部无有注意听对方说话的声音,此时此刻,他耳畔的声音只剩下沈樱桃刚才所言头尾串联而成一句——
“我是陈公公的女人,那不是谣言!”
……
韩掌柜不知自己最后是怎么别过陈遇安和沈樱桃二人回到楼上的。神不守舍间,他记得最清晰的竟是那二人临走前的对话……
陈遇安:“胆儿肥了你,什么不是谣言!你一个婢子,还妄想成为爷的女人?”
沈樱桃:“字面意思呀,我是老爷的人,又是女人。四舍五入我就是老爷的女人,没毛病!还有,我喜欢老爷,就算想成为老爷的女人又有什么问题?不是老爷要求我喜欢老爷的吗!”
陈遇安:“……”
他不说话了!
他被那个刚才在自己口中批判得一无是处的女人,怼到不说话了!!!
韩掌柜心思烦乱地琢磨着这些,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得罪了陈遇安,和他的女人,我这茶楼还能继续在京城开下去吗?
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他要去跟大哥那边通个气儿,让大哥和在朝为官的五叔叔商量商量,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反正都是在朝为官之人,五叔的官职也不小,陈遇安肯定得卖个面子给他们吧?
肯定的!
想到这里,韩掌柜连滚带爬地回了家,找自己的大哥和叔伯给自己收拾烂摊子去了。
而另一边——
沈樱桃自知理亏,当下坐在陈遇安的马车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低眉敛目,老老实实的样子,像个鹌鹑。
陈遇安侧倚在正座上,侧目看她:“宁肯在外哭哭啼啼丢人现眼,也不愿来求爷替你出头,嗯?”
作者有话说:
《土味情话大全》大家都看过吧?
里面还有好多尴尬到令人脚趾抓地的话,比如:不要抱怨,抱我。
哈哈哈哈哈哈,QWQ以后梒梒都可以对我们公公用一用!
感谢在2022-01-31 04:06:50~2022-02-02 00:4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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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啊,公公那莫名的甜美,那阴阳怪气的可爱,值得你喜欢,快点扑上去吧!】
【喜欢对着公公说土味情话哈哈哈哈哈】
【
【按爪按爪】
-完-
第57章 、未解的结
◎那,老爷有那个胆量吗?◎
“这不是……”
沈樱桃犹豫片刻, 缓缓地冒出一句:“这不是不想给您添麻烦吗?老爷本就公务繁多,怎么好再为我这些事费心劳神?我帮老爷开茶楼, 是为了让老爷能轻松些,哪能反倒给老爷找事儿干呢!”
她给的理由还算合理。
但陈遇安听后仍觉得心里很不痛快,——美其名曰不想给他找麻烦,实际上是没拿他当自己人,否则这种事情回府后怎会连提都不提?她唯有嘴里头说的好听,心里还不知怎么想的呢。
不过也不要紧。
他难道稀得被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子当成“自己人”?
笑话!
想到这里,陈遇安的心头却没有半分释然之感, 反而是阵阵郁闷涌上心尖。
啧……
他被这种莫名的感觉扰得很是不快, 一时间对导致自己这样的“罪魁祸首”也没好气:“怕给爷添麻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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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页
指着马车帘子的方向:“下车, 自个儿走回府去。”
沈樱桃一愣。
她仔细回忆起来,好像由打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陈遇安对自己的所有体罚都只是嘴上说说,从未实际行动过。换句话说,就是他从未真和她生过气。
而现在,他让她下车自己走回府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不可违逆,脸上也浮着浓浓的郁郁不满之色。——好像是,要来真的的意思?
沈樱桃立刻反省了一下自己今日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觉得好像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张口就来, 对他说了甜言蜜语, 也是一样的在旁人面前发挥了一下自己的戏精技能。
究竟是那一点激怒了他呢?
还是他就是这样的喜怒无常,只不过前些时候他恰巧心情好, 她没撞在枪口上罢了?
沈樱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搞懂身前这位漂亮得天怒人怨, 也任性到人神共愤的反派boss。
当然, 她作为作者搞不懂自己笔下角色心理是她自己的问题, 并不是陈遇安的问题。
她这就下车步行, 冷静冷静,也挺好的。
反省到这里,沈樱桃没像平常时候那样撒娇求饶,而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起身:“是,老爷。”
说完真的叫停车夫,轻身一跃从车辕上跳了下去!
“……”
陈遇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侧倚座位的动作渐渐变为了直着身子,挺着脊背,面色严肃。他眼睁睁看着沈樱桃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留恋。
很好,他现在的心情变得比刚才还不爽快了!
一段时间的不爽之后,又有那么一丝丝不安的情绪,悄咪咪地爬上了陈遇安心头。——沈樱桃平日里很少有这样话少的时候,更不可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现在她这副样子,难道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太重,彻底地伤了她的心?
可他那话说得也不重吧……
叫她下车走回去而已,她若是这小事儿都受不了,也未免太废物了吧!
他最讨厌废物了!
但他好像一点儿都不讨厌她,心中甚至陡然萌生出一种“倘若她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也乐意把她护在身边儿,只有他一个人能让她受委屈”的可怕想法。
陈遇安眉心一跳。
纵然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再如何迟钝,此时此刻也发觉,自己好像开了一招儿不太该开的窍。
情窍?
……
沈樱桃下车后老老实实跟在陈遇安的马车后方,一直在认真思考陈遇安今天突然对自己态度改变的契机究竟是什么。
她可以发誓,她真的没打算摸鱼!
……但是谁让天不遂人愿,她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柳三呢?
“沈姑娘?”
柳三看到沈樱桃后热切地小跑上前,揩了把鼻头上细密的汗珠,笑道:“我刚去茶楼找你,你不在。我就想着到这边儿的书摊掏几本书看,没想到歪打正着,实乃缘分!”
沈樱桃对他笑了一下,颔首:“巧得很巧得很,柳公子找我什么事儿呀?”
之后,柳三用一番豪言壮语对沈樱桃表达了自己想要入职剧本杀馆当作者、成为她麾下一员,为整座茶楼发光发热的意愿。
“可是,”沈樱桃不得不泼冷水:“茶楼现在没有招新作者的计划,所以薪资肯定给不到位。还有茶楼现在的发展进度也不算快,最终能不能稳定盈利还是个未知数。柳公子,你……”
“没关系!”
柳三脸上的表情狂热恳切:“只要沈姑娘给我这个机会,我便拼尽全力一试!”
柳三的性情,沈樱桃再了解不过。只要他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
那就是柳三在原文中过不了两个月就会被小皇帝发掘,成为小皇帝身边以笔为刀,写出无数声讨陈遇安的檄文的笔杆子。如果现在柳三能把重点放在剧本杀创作上,小皇帝以后就又少了一颗助他消灭陈遇安的筹码。
因为金手指和主角光环的存在,现在命运的天平向主角团的方向大幅度倾斜。所以如果沈樱桃能在小皇帝之前将柳三吸收为自己这边的成员,等于是间接地又能推迟一下陈遇安的死期!
想到这里,沈樱桃大致透露了一下柳三来剧本杀馆后自己可以提供的薪资待遇。
言讫抬眸:“总之其中利弊要柳公子自己权衡,我能做的就只有对你实话实说。你若愿放下身段来我这前途未卜之处做事,我自然不胜荣幸、不胜感激!”
“我已经权衡好了,”柳三语气坚定:“我要去!”
两人之间的雇佣关系,就此发生。
沈樱桃下意识地伸手,想跟柳三握手以示礼貌。然后她猛然回神,发觉现在这个时代好像不兴握手这一礼节。
但她一时愣住,迟迟未曾将手臂收回。
“……?”
柳三露出疑惑神情,似乎也想伸手,却终究蹙了蹙眉,将手收回广袖,道:“沈姑娘?”
沈樱桃被这声轻唤吓了一跳,猛地抽回手。
极为抱歉地跟对方鞠了个躬,找补道:“不好意思,我来这里不久,总是忍不住用家乡的礼仪待人,还请柳公子勿怪。”
“鹤城人行礼……是要和对方牵手么?”柳三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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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他的脑海里一定浮现出了鹤城人无论男女都当街手拉手行礼的场景,否则他的表情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怔愣诧异。
沈樱桃只能对不住鹤城人了,厚着脸皮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说完,她匆匆和柳三告别。
在大街上独自行走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沈樱桃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被陈遇安的马车彻彻底底地甩掉了。走了这么半天,前方大街上行人纷纷,独独不见那辆熟悉的马车背影。
陈公公他是真的狠心啊!
沈樱桃在心里悲鸣了一句,再度加快步伐想要快点赶回陈府。只此一时,却听身后突然传来轻飘飘的声音:“不是与柳公子详谈甚欢么?为何他不送你回府,让你一个人就这么苦哈哈地腿儿着?”
她立刻回头,不出所料看到了陈遇安。
可以肯定的是,她刚才和柳三对话的场景肯定被陈遇安给看见了。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在背地里偷听啊?
“婢子和柳公子谈的是正事儿,”沈樱桃斟酌了一下,又道:“柳公子想来咱们店里打白工,作为吸血的资本家,我觉得有这种好事不要白不要,您说呢?而且您让婢子腿儿着回去,婢子哪敢偷懒!”
陈遇安笑了笑,掀起眼睑。
由于背光的原因沈樱桃看不清他眼色,只听他道:“所以你一高兴,便主动伸手要人家牵?”
“……”
沈樱桃觉得今天的陈遇安比平日里奇怪得多,让她根本参不透他的想法,更不知他问这些话的目的究竟几何。——他本是个喜怒皆形于色的人,少有像现在这样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她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我那不是为了气一气老爷么?”
“……什么?”陈遇安扬眉侧耳,像是觉得荒唐。
“老爷虽然让我下车,却是肯定不会放任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的,必然会叫影卫暗中跟随,随时汇报情况。我就是,就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跟柳公子牵个手,故意使老爷吃醋,这样一来老爷以后肯定就不会赶我下车了。”
“可谁知道柳公子不肯牵我?唉,看来我果然是很差的人,老爷讨厌我,柳公子也嫌弃我。”沈樱桃说着,摇了摇头,仿佛在叹惋自己的魅力竟如此不足。
陈遇安:“……”
耗费一点时间理清沈樱桃话中的逻辑后,陈遇安气笑了。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场景,发狠咬牙:“你若真让他碰着了,看爷还要不要你!”
沈樱桃抿抿唇,低着头,也不说话。
像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觉得所有人都讨厌她、看不上她,偌大天地间没有她一方容身之处。守着一腔自卑,孤苦伶仃。
陈遇安蓦然想起一段不好的回忆,眸色晦暗。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待得神色恢复如常方才上前,侧着脑袋,略嫌别扭地对沈樱桃解释道:“其实,你也没那么遭人嫌。只是柳三没那个胆量,不敢碰你而已。”
“……”
沈樱桃只需稍微抬抬眼睛就能和陈遇安四目相对。
她捕捉到了他眼中掩藏在刻意营造的平静之下,带着些许柔情与坚定的暗光。当然,这双颜色浅淡的眸子里更多的难以掩饰的生涩别扭。
不像那传闻中可怕到能吃小孩儿的反派boss,倒像个不懂得表达心意却仍想哄人开心的少年。
沈樱桃觉得自己可能是突然疯了,竟然不受控制地对陈遇安伸出手,嘴角大幅度扬起:“那,老爷有那个胆量吗?”
作者有话说:
我下午打麻将赢了200块钱,晚上全部输光。到最后输输赢赢好几轮,算一算发现赢了10块钱。
感慨啊,赌无常胜!
所以我决定这章评论再发10个100红包QAQ,把最后赢的这十块钱都发给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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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8章 、未解的结
◎确实亏了!◎
“……”
陈遇安怔在原地, 像是分辨不清沈樱桃话中的意味。过了片刻,他才冷不丁地把手背到身后去, 微微挑眼,淡道:“怎么着,你想占爷便宜?”
显然是不想让她占便宜的意思。
沈樱桃在半空中停驻这么长时间的手,闻言收了回来。
她笑道:“看来老爷也没这个胆量嘛。”
诸如这种乱撩翻车的事情,沈樱桃在陈遇安面前不止经历过一次,所以早就厚脸皮了,此时竟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而就在她话音落的下一秒, 忽然便觉身体一轻, 一股凛冽的松香味儿强硬地灌入鼻腔。——她整个人被陈遇安单手揽着跃上屋顶, 与他一同飞檐走壁,掠过街道胡同儿,最终平稳停在陈府北院的宽阔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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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这飞一般的感觉,沈樱桃只在头次体验的时候觉得有点儿刺激。后来又被陈遇安带着飞过几次,现如今已经像坐短途飞机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只是喘息声略微重些。
……虽然这样很对不起陈遇安,但每次被他带飞的时候,她确实把他当成了一样安全系数很高的交通工具。
然和往常几次不同的是,这回陈遇安没有立刻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反而突然把手紧了紧, 让她和他挨得更近。
沈樱桃诧异抬眸, 额角险些撞上对方向自己这边儿倾斜过来的下颌。
然后听到他在自己耳畔距离极近的地方, 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不是没这胆量,是只能爷占你便宜, 你不准占爷便宜, 懂么?”
沈樱桃:“……嗯?”
你占我便宜了吗?
她尚未回神, 便觉得横在自己腰间那根霸道的手臂又紧了紧, 接着听陈遇安道:“劝你别再试图考验爷的胆量, 当心把你自己都给赔进去。”
话毕,陈遇安又垂眸深深地看了沈樱桃一眼。而后才松开手臂,旋身,扬长而去。
沈樱桃独自站在原地,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片刻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惊恐地想:“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他觉得抱着飞两下就、就算占便宜了???”
——人家想占她便宜,她却把人当成交通工具。此时此刻,沈樱桃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欺骗纯洁反派感情的渣女,一点良心都没有。
……
是夜,陈遇安在书房查看案卷。
他现在正查的是关于户部粮谷案件,而负责这一块相关政令的不是别人,正是与西京商号、沁心茶楼沾亲带故的前朝老臣,姓韩。
阿一站在一旁伺候着,为砚台添了点儿墨之后,略带犹疑地道:“老爷,阿一能否多嘴一句?”
陈遇安没抬头,只言简意赅道:“讲。”
“您对南方赈灾一事一直都不太惦记,如今赈灾粮谷出现问题,您却要亲自查案,是为了沈姑娘么?”
陈遇安翻动案卷的手顿住。
紧接着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陈一以为陈遇安不打算回应自己的问题了时,方见陈遇安抬脸,听他扬声:“是又如何?”
“那您对沈姑娘……”
“不知道,”陈遇安放下案卷,不愠不恼地淡淡道:“我想为她收拾收拾姓韩那老东西,但这其中原因几何,我不知道。”
他没有否认对她的心思,只是说不知道。
陈一知道自家老爷一向是随心所欲的性子,行事无有章法可言。所以光凭如今他为沈樱桃做的事情,也确实不能分辨出他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动了心。
——不过沈姑娘性子好,模样好,还能把快要倒闭的茶楼开得有模有样。这样的姑娘倘若能跟他家老爷成了一对儿,到时候就连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能稍微沾点光。
想到此,陈一对陈遇安说:“不管那其中原因,只说老爷若是默默地为沈姑娘付出这么许多,沈姑娘却毫不知情,老爷您莫不觉得很亏得慌么!”
亏得慌?
陈遇安原本还真没发觉亏得慌,因为收拾一个姓韩的对他来说实在是不足挂齿、小菜一碟。他只需去出事儿的粮仓里转上一圈出来,就能立马给姓韩的安个罪名撸掉官职。
但现在被陈一这么一说……
好像确实亏了!
陈遇安立刻扬眉:“你现在去将此事说给她听?”
“这,”陈一面露难色:“这会不会有点儿太刻意了?”
“……”
细想此节,陈遇安用手指轻轻缓缓地敲着桌面。想通后,他低声问陈一:“那你说该如何?”
毫无和女子相处经验的陈一眨眨眼,半晌没说出话来。
半晌过后,他才疑疑惑惑地开口:“老爷能否随便找个理由,动身查案时把沈姑娘也带上,这样她一定会主动询问案情。届时,您再随口一两句暗示,以沈姑娘的聪慧程度,肯定能解其意!”
“……”
陈遇安想了想,最后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难得郑重颔首:“照你说的办。”
次日,清早。
沈樱桃本打算去趟茶楼,帮柳三提前办理一下入职手续之类的。却被同样早起的陈遇安拦下,说今日他出门公干,见她闲来无事,让她随身侍奉。
闲来无事?
这也太牵强了吧!
沈樱桃有心解释一下自己还有经营茶楼的正事儿要干,因此不能算闲来无事。却瞧见陈遇安看自己的眼神竟然有些躲闪,立时发觉他此番肯定另有目的。
而且是不能言说的目的。
行吧,她就照顾照顾他的面子,勉强装傻一次好了。
待得一路行至官仓,沈樱桃随陈遇安下了马车,望向不远处排列整齐的圆形仓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背了句诗:“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
“……什么?”她身侧的陈遇安陡然神色一紧,表情愈发古怪起来。
沈樱桃不解陈遇安表情变化的原因,只简略解释了一下《官仓鼠》一诗中拿硕鼠比拟贪官污吏的深意。
过后,又很快问道:“老爷今日来此,可是朝中发现了贪墨官仓之人?”
“……嗯。”
陈遇安心不在焉地点头答应了一声,打从刚才就微微拧起的眉头迟迟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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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樱桃见状如此,干脆也不再追问什么,兀自往前走了两步。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桩案件和沁心茶楼东家的叔伯,户部韩大人应该有着莫大的联系。再由此推测,可以得出一向不理江南水患之事的陈遇安之所以破天荒地来检查粮仓,极大的可能是为了亲自帮她出被沁心茶楼刁难的这口恶气。
唉……这反派boss有什么事儿就不能直说嘛?得亏他帮的人是她,换个人的话恐怕连他是什么意思都理解不能。
望着沈樱桃往前去的背影,陈遇安忽然回过神来,心中不禁一阵懊恼。——刚才她开口询问粮仓贪墨一事,他本应该仔细说说,让她知道那个韩大人就是沁心茶楼东家的亲戚,从而明白他对她的优待疼宠,让她对他心生感激。
可是因为她背的那句关于老鼠的诗,让他一时失神,错失了最好的时机。现在再上前细说这些,未免显得太过刻意。
啧,只能再另外等个好时机了……
看守仓廪的小吏虽然不太理解陈遇安前来调查正事时带着一个女人,却也不敢多加置喙,只带着二人往最深处的仓廪走着,嘴上叙述:“南方水患伊始之际,陛下便下令开仓救济。结果南方那边前些日子传信儿入京,说送去的粮食少部分已经腐坏,还有一大部分都是些麸皮糠子,不能食用。”
“可是咱们京城送出的粮食都经过开封检查,都好着的,运输途中更是保存得当。就算难免有那么一袋两袋霉变了的,也不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夸张,还请千岁爷明鉴呐!”
言下之意,就是说南方那边污蔑他们官仓办事不力,粮食在官仓时尚未腐坏。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沈樱桃在原文中写的是贪墨之人将原本的精细食粮匿下之后,在装粮食的麻袋中填满腐坏的粮食和糠麸之类的东西,只在外圈铺那么窄窄一圈儿的精粮,这样在开仓放粮和运输途中都很难被发觉端倪。
直到粮食送到南方,真正开始用于赈灾的时候,那边的人才会发现根本就不能吃!
原文中设计这个情节的作用,是让男女主之间产生一个小小的矛盾。因为粮仓一事的主犯,户部韩大人曾对小皇帝有恩情在,小皇帝得知赈灾粮出事虽然震怒,却不忍将灾于自己的恩人,最后油脂蒙心试图把怒火全部转嫁于陈遇安的头上。
卓秋星虽然也厌恨陈遇安,却要比小皇帝拎得清很多,二人因此小打小闹了一阵,最后以小皇帝妥协、发配韩大人一家为结局,才算平息此事。
可是现在……
陈遇安为了她主动出击,这次是一定会想尽办法直接揭发韩大人,让这一支贪墨官仓的昏冗官员无可遁形的!
沈樱桃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虽然短时间内可能会因为韩大人和小皇帝的关系导致小皇帝更加憎恨陈遇安,但小皇帝也不是个真的昏庸之人,等到他回过神来,便会知道陈遇安做的这是好事一件。
除此之外,做成这件事也能一定程度上地为陈遇安在卓秋星、柳三等重要主角团人物的面前搏一搏好感度!
于是沈樱桃对此事更加上心。
她停步在一个仓廪门前,对陈遇安道:“老爷,咱们先让他把这个仓门打开,进去看看吧?”
“……”
陈遇安沉默片刻,不知是在犹豫什么。
却见沈樱桃语气和神色皆非常坚定,他顿了片刻仍点头道:“开仓严验粮。”
仓门缓缓打开,一股子微潮的粮食味儿涌入鼻腔。
这味道可说不上好,但陈遇安看沈樱桃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也干脆不再计较这些,拂袖前进两步,与她并肩入仓。
沈樱桃皱了皱鼻子,道:“如果是别人有意而为,肯定不可能将有问题的粮食放在浮头上。老爷,咱们往里走一走。”
走着走着,她忽然脚步一停。
——只见前方一只圆滚滚毛茸茸,小小的淡黄色影子飞速从她眼前掠过。
她尚未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觉得手腕被人用力攥住。一扭头,对上陈遇安略带惊惧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03 00:48:40~2022-02-04 11:1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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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陈遇安你竟然怕老鼠(指指点点】
【哈哈哈哈哈哈我更喜欢公公了,这是什么绝世小宝贝!!】
【樱桃:想不到吧,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占便宜(计划通. jpg)】
【不是吧不是吧,公公他竟然怕老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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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9章 、未解的结(一更)
◎让我看看是谁连仓鼠都怕?◎
陈遇安的眼神没聚焦在沈樱桃身上, 而是死死地盯着前方飞速奔跑的淡黄色毛绒球……
沈樱桃于是就这么任他抓着自己的腕子,循着他的目光转头细看。待得看清那颗毛绒球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 她也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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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页
她咂咂嘴瞪瞪眼,道:“金、金丝熊?”
陈遇安听到一个“熊”字,捏着沈樱桃细腕的手便稍松了松。不过他仍拧着眉,目露迟疑地道:“你说这是熊?”
什么熊块头这么小,长得……这么像耗子?
沈樱桃顿了顿,一拍脑袋:“我搞错了!”
——“金丝熊”应该是个现代词汇,陈遇安肯定不能理解。
她赶紧纠正道:“金丝熊只是一个别称而已, 其实这是一种仓鼠, 叙利亚仓鼠。”
“所以还是耗子。”
陈遇安不悦地说着, 原本已经松开的手复又钳上了沈樱桃的腕子,这次比上次捏得更紧。
沈樱桃:“……”
她记得自己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玩套圈游戏套中一只金丝熊,还养了挺长时间的。除她之外,不管是来家串门的弟弟妹妹还是同龄同学都很喜欢那只嫩黄色的毛绒球,谁也没说过害怕。
完了呀。
反派boss他越活越退步,现如今连个小学生都不如了!!!
“噗……”
此时此刻,就连粮仓中昏暗的光线也压不住沈樱桃眼中的盈盈笑意。为了不让陈遇安在仓廪看守面前丢人,她强忍着不笑出声, 极力上扬的嘴角都紧绷得有几分酸痛之感。
陈遇安又怎能察觉不到她的这点儿心思?
他没有说话, 但沈樱桃完全能从缓慢弥散至笼罩周身的低气压中, 感受到他愤懑不快。
“老爷,”她小幅度地抬头, 在陈遇安耳畔用气音道:“您先等等, 我去把那仓鼠抓起来。”
——这样您就不用怕了。
最后这句话为了顾及陈遇安的面子, 沈樱桃并没直言。而是换了个为他挽尊的说法:“我挺喜欢仓鼠的, 到时候可以把它养起来。”
“……”
陈遇安手指一僵, 抿了抿唇,片刻后才道:“你打算在爷府上养耗子?”
“可以养在茶楼呀!”
说罢,沈樱桃手腕轻轻一挣。
这次陈遇安没有强制禁锢她,只缓缓松开了手,又眸色异样地看了她一眼。
他嫌弃满满的眼神仿佛在对她说: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重口味的女人。
可就算如此,他听到她说喜欢仓鼠之后没有出言嘲讽,更没有阻止她将仓鼠带回去养在他给她开的茶楼……
纵然沈樱桃早已习惯了陈遇安对自己格外的纵容,当下这个时候也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不亏是她亲笔创造的角色,对她可太有“孝心”了!
抓住仓鼠后,沈樱桃没有再耽搁其他。只立刻借了陈遇安腰间佩戴的长刀,步向粮仓最深处的麻袋,用刀子长驱直入进去,将里头的糠麸全部挑将出来。
她旋即执刀侧首看向仓廪小吏,眸色是极为少见的冷淡犀利:“这就是你说的‘保存得当,都好着的’?”
“这、这……”
小吏只不过是整条官仓粮谷线上最底层的一员,之前对粮食质量的检查他是遵从上面儿的命令选择了囫囵吞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想到问题居然能大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沈樱桃没多说话,干脆利落地又挑开了一个麻袋。
基本上这间粮仓中的每一个袋子都是一样的情况,只有在浮头上的寥寥几个装有满满的正经粮食。但这区区十几二十斤粮食送到南方赈灾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根本抵不上用!
沈樱桃虽说早就知道大齐国有这么一桩事情,但是当她亲眼见到官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腐烂的粮食和不能吃的糠麸从准备送去赈灾的麻袋中溢出的时候,心底还是漫出一股子难以抑制的愤怒。
以至于她都顾不上考虑一下陈遇安这上位者还在身边,便是这样自作主张地检查起了粮仓,还诘问起了负责看守粮仓的官吏。
实际上,这哪里是一个房中奴婢该做的事情?
但是陈遇安只是环抱双臂站在一旁,神色从容淡然。他丝毫不责怪她逾越规矩,反而尽最大可能包容她、纵着她。
最后所有的官仓全部在沈樱桃的指挥下,由陈遇安带来的厂卫心腹一一彻查。他们细致到每一包粮食都不放过,直接将数十间仓廪翻了个底儿朝天!
这件事情发生得实在突然,直接打了户部一伙人个措手不及。
……
韩大人几乎是一夜之间愁白了头。
其实他觉得自己在这场贪墨里担任的角色无甚重要,被匿下的粮食他从来不参与分赃。——只不过是逢年过节会收些手下人送的贵重礼品,因此卖个人情给他们打通一下整条粮谷政令线上的关系而已。
谁知道他们会把事情办成这样?
那天杀的陈遇安查清此事之后,第一个就为难到他头上来,派人给他送来一封冷嘲热讽的书函不说,好像也已经递了弹劾他的奏折……过两日休沐结束,他可就得当着圣上乃至满朝文武面前供述自己的罪行了。
该死,真是该死!
然而韩大人已经狼狈至此,有些人却还是好巧不巧地前来找不痛快。
没错儿,就是韩掌柜兄弟俩。
沁心茶楼被如今的韩掌柜接手以后,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一直在吃老本儿。韩掌柜是个心术不正的,整日不想着如何把茶楼经营得更好,只想着靠打压同行来抬高自己。
沈樱桃的茶楼作为另辟蹊径的后起之秀,经营者又是一个女人,便首当其冲成了韩掌柜的目标之一。结果韩掌柜对沈樱桃出手之后,却发现所谓“谣言”其实是真,他的计谋筹划全部泡汤,还得罪了陈遇安,所以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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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页
今天他将自己闯下的祸事对西京商号东家,也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和盘托出,二人这才一路来到韩大人府上,想请他们的叔叔出面当个说客,让陈遇安不要和他们这些无知之辈计较,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韩掌柜求人办事时还不忘抬举自己一番,标榜自己道:“我想陈公公应该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被那小娘们迷了双眼而已。叔父,您在朝中为官多年,也算与陈公公有些交情了。有您去帮侄儿说两句,日后侄儿的经商之路,必定太平毫无坎坷。”
“哼哼,”韩大人古怪地哼了一声,笑容格外难看:“这种事儿你去那家新开的茶楼门前,跪着求求你嘴里的小娘们儿都比来我面前废话管用。”
——他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哪有心思管这兄弟二人?
本来西京商号就是他们父辈打下的江山,这两个小子不劳而获,捡了大便宜还不知道珍惜,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也实属活该!
想到自己的处境比他们还要艰难,韩大人更是咬牙切齿:“以后遇事别来找我收拾烂摊子,说不定我死得比你们都早。”
“叔父大人!”
韩掌柜不解:“您不要和我们哥俩开玩笑啊,以您在朝中的地位,难道陈遇安还不能让您三分——”
话刚说完半句,“叔父大人”便仿佛被触动到了脑海内最后一根紧绷的弦,脸色陡变。
一拍桌子打断韩掌柜的话后,韩大人将桌上的笔墨纸砚如数抓起来扔向面前的兄弟二人,一边扔一边癫狂道:“没用的东西,只知在我这里磨牙吮血吃尽一切好处,从不管为我分担。滚!你们都给我滚!”
兄弟两个灰溜溜地滚了。
韩大人又自己发泄了一阵儿之后,才突然像泄了气的蹴鞠一样颓唐地跌倒在地,好半天站不起来。
……
对于官场朝廷上的各种细节,沈樱桃了解的不多。
她只知道官仓遭到贪墨一事在陈遇安的督办之下,得到了非常圆满的解决,一夜之间所有的仓廪都换上了新米,新米又被快马加鞭地发往受灾的南方。
这日在茶楼里,柳三将一张报纸兴奋地拍在沈樱桃面前,笑道:“这回我专为查办粮仓一案写了篇文章!”
上次他在文章里写陈遇安,大体上属于是迫不得已,而如今这篇不遗余力地歌颂陈遇安的一大功绩,却是心甘情愿了。
虽然陈遇安还有诸多不好,但他这次以一己之力为全大齐的百姓做了一件实事儿,可是毋庸置疑的!
“怪不得沈姑娘这样的人甘愿跟在陈公公身边,”柳三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语气略带歉疚:“是我之前听信旁人言论,误会了陈公公,也误会了沈姑娘。”
从今日起,他再不会做那等人云亦云的蠢事儿了!
沈樱桃在柳三写的文章上大致扫了一眼,不由得替陈遇安感到脸红。——因为这文章的内容虽然没有什么水分,但似乎把陈遇安塑造得太过大方豁达,甚至还有点儿任劳任怨,宁肯背负骂名也要为百姓做实事的感觉。
再结合上一篇文章中的憨憨形象……
沈樱桃总觉得柳三再这样写下去,陈遇安在百姓眼中的形象应该会被渐渐扭转成一个不太聪明的冤大头。
“唔,”
她伸手逗了逗正在笼子里玩儿自制跑轮的仓鼠,突然笑了,自言自语道:“不太聪明的,连小学生都不如的冤大头么,好像也挺可爱的!”
不过话说回来……
沈樱桃的眸光凝在笼中仓鼠身上,些微泛起一丝丝疑惑。
——叙利亚仓鼠并没有独自在大齐野外生存的能力,而今的西亚地区应该叫做“大食国”,大食国和大齐目前并不交好,交通之路尚未打开,最近更没有来使前来面圣。
那么这只长得跟现代流行宠物“金丝熊”一模一样的叙利亚仓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
心中疑惑万千之际,沈樱桃突然听到对面的柳三中气十足又充满敬佩地唤了一声:“陈公公您来了,请受柳某一拜!”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家有养真正的大灰耗子当宠物,公公看见估计会吓到san值归零。
以后大概会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这么害怕鼠类,那要追溯到公公还是个小朋友的年代……
◎最新评论:
【把公公洗白白】
【按爪按爪】
【是小时候被吓到了吧 嘿嘿嘿 我也有一只噢 是可可爱爱的荷兰猪呢】
【大大加油】
【樱桃自言自语被听到了吗?( ˙??˙ )???】
【公公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可怜啊!心痛!】
-完-
第60章 、未解的结(二更)
◎这罪名,我替你担了。◎
陈遇安刚跨过茶楼门槛就听到柳三这么声问候, 一时间脚步微微停驻。
他从前恶名在外,旁的人厌他憎他却又怕他。像如今的柳三这般对他尊敬爱戴的态度, 算下来似乎还是今生头一次见……
于是陈遇安怔在原地片刻。
最后竟也没像往常一般对柳三冷嘲热讽,只是略略颔首致意了一下,就转眼看沈樱桃。
——沈樱桃还在逗她的仓鼠玩。
陈遇安看到那毛绒绒的圆球,又看那毛球正用两只淡粉色的小爪子捧瓜子啃,顿觉一阵汗毛倒竖,别过脸去清了清嗓子:“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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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页
“老爷,您来啦?”
沈樱桃的嘴角已经上扬到无法落下的程度时, 方才陡然知觉自己刚才竟是主观故意想让仓鼠吓一吓陈遇安, 想看后者强忍惊惧的神色, 觉得那很可爱。
……她可真是太坏了。
想到这里,沈樱桃叫伙计来帮忙连笼子带仓鼠全部带去二楼,自己则留在一楼接待陈遇安。
“柳公子最近写了一部剧本,需要五个人测试一下。我今天带了春杏过来,再随便加个伙计就是三人,老爷您和阿一也加入好不好?这些剧本客人要玩儿的话一人要付二钱银子呢!咱们内部测试人员全部免费!”
沈·奸商·樱桃,既让陈遇安和陈一帮她测试了剧本,还美其名曰招待他们。
“……”
在沈樱桃笑吟吟的注视之下, 陈遇安往刚才仓鼠在的方向瞟了一眼, 看到仓鼠不在, 仿佛松了口气般地点头:“可以。”
上回憋屈地当了一回小厮过后,陈遇安其实在心底里暗下决定以后再也不来玩儿了。但是看沈樱桃如此盛情相邀, 应该是很希望他能加入的意思。
他就给她这个面子, 勉强奉陪一局!
尤其是在自己抽中游戏中“兽王”一角, 而沈樱桃恰好抽中“兽后”角色时。陈遇安虽面色如常, 身姿岿然不动, 但不可抑制地上扬着的嘴角和眼梢却想出卖他此时此刻心底的喜悦。
他只得将脑袋垂低些。
尽力让自己毫无感情地轻嗔一声:“都说了不喜风月事,还写这些王啊后啊的角色?”
“啊?”
沈樱桃以为陈遇安不愿和自己组CP,忙道:“那老爷您要不跟春杏换一下,春杏这角色好像是个寡王!”
陈遇安:“……”
“不要,”他嫌弃地瞥了一眼春杏递来的卡片:“她是条狗。”
“兽王”和“兽后”夫妻二人都是老虎,春杏的寡王角色是兽王身边的狗师爷,陈一和另外一名伙计则是兽王麾下左右两员大将,都是狼。
陈遇安又仔细看了一眼沈樱桃的卡片,目光在“兽后”二字上停留许久后缓缓道:“这回勉强让你占次便宜。”
说罢,他立刻翻开剧本阅读起来。
……好像他才是占到便宜的那一个。
沈樱桃无奈一笑。
紧接着这次剧本测试就在剧本创作者柳三的主持下开始了,大家首先要花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阅读自己的背景故事。
沈樱桃翻开“兽后”剧本,首先跃入眼帘的就是:【兽后初长成时嫁兽王,王、后甚恩爱……】
看来兽王兽后的关系很不错。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避免在游戏的时候和陈遇安针锋相对了!
心中想着,沈樱桃翻到了剧本的下一页——
【兽王出征,兽后难耐寂寞,移情于王宫侍者。兽王归,似有所察。】
沈樱桃:“……”
冷汗瞬间从脑门儿上下来了,她心虚地往陈遇安的方向看去,发觉对方无甚异样。刚松了口气,却见陈遇安陡然抬眸,直直朝她这边望将过来,面色可谓是晴转多云,整张脸都乌青青的。
夭寿啊!
她这角色好死不死地,把陈遇安的角色给绿了!!!
“看爷作甚?”陈遇安幽幽问道:“爷脸上有东西?”
沈樱桃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冲陈遇安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然后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说了句:“是的,您脸上有点东西。”
“……”
闻言,陈遇安眉头一紧。
他没想到自己脸上真有东西,正要揽镜,却听沈樱桃飞快地补充道:“有点好看哦!”
沈樱桃说完,骤然将脑袋埋进了剧本里,再也不肯抬头看陈遇安。
她又继续阅读剧本,发现剧本的最后一行写着:【隐藏自己是真实凶手。】
直到阅读背景故事的时间结束,柳三开始下一个环节“分析时间线”,沈樱桃方才缓缓抬脸。但她也不看陈遇安,只自顾自地叙述:“明天是兽王的生辰,我找到熊瞎子想要和他商量关于庆生的事宜,没想到我一进门就瞧见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熊瞎子就是剧本里提到的王宫侍者。
“我的生辰,”别人叙述时间线时一言不发的陈遇安突然凉声质疑:“你找旁人商议庆生事宜?”
“这……这不是为给您一个惊喜吗?”沈樱桃说到最后声音也越来越小,像是自知理亏一般将脑袋往胸前藏。
陈遇安哼了一声,倒也没再为难。
而陈遇安由于太过自信,没有仔细分析其他人的时间线等缘故,在他自己叙述时间线的时候可谓是矛盾百出。这样一来,在场的明眼人基本上都能看出他是凶手。
所幸“明眼人”并不多,只有沈樱桃和陈一二人。春杏和另外一名茶馆伙计基本上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
这样一来,后面的游戏中只要沈樱桃主动往陈遇安身上带票,让所有人都投陈遇安,就有极大可能完成“隐藏自己是真实凶手”的任务。但如果她真的用这种方法完成任务……恐怕会一定程度上牺牲自己和陈遇安之间的友谊。
天大地大陈遇安最大,陈遇安现在明显已经生气,她可不敢再惹他了!
沈樱桃抿抿唇,怂怂地开口:“那个,我能帮兽王作证,兽王说他案发前后都在卧房休息,我看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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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中途也离开过兽王的卧房,兴许他是趁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作案再快你一步返回卧房也不一定。按照文中所说,兽王武艺高强而兽后弱柳扶风,所以兽后的证词用处不算很大。”陈一很有玩剧本杀的天赋,第一次加入便分析得头头是道。
在这之后,沈樱桃便与陈一杠上。
——陈一坚持认为陈遇安可疑,而沈樱桃则表示肯定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到最终投票环节时,二人仍旧僵持不下,搞得春杏和另外一名伙计都不知道该跟谁票才正确。
从始至终,陈遇安都话音寥寥。
唯有在搜证环节大家发现兽王被兽后给绿了的时候,他冷笑了几声,多阴阳了几句。
沈樱桃见状如此,心知如果今天这场游戏里不给反派boss一个完美的交代……照着陈遇安小学生一样的性子,这坎儿肯定是回府后也不见得能过得去了!
于是沈樱桃悍然自爆:“其实,我之所以跟熊瞎子侍者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盖因被逼不得已!这熊瞎子手上有我的把柄,我不得不委屈求全,可我的心里一直只有兽王,每天每夜都在承受难捱的煎熬。”
“所以……”
陈一抬眸:“你才是最有动机杀死熊瞎子的那个人?你娇弱多病,无法对抗熊瞎子,所以就选择了用毒!”
——刚才搜证时,熊瞎子的尸身的确显示有服毒的痕迹。
“那又怎么样?”沈樱桃一甩衣袖,大义凛然地道:“为了一心一意对待兽王,我就算成为杀人凶手也心甘情愿!”
陈遇安闻言,眉头几不可见地松了松。
他又垂眸看了眼剧本,轻咳一声,随手丢出来一张纸条,语气淡淡:“我刚藏了条仵作验尸提供的线索,说死亡原因并非中毒,是失血过多。”
这条线索一出,矛头便又从沈樱桃身上转移到了陈遇安自己身上。
因为整场游戏中的其他角色和熊瞎子打斗的胜算都太低了,唯有兽王有能耐和熊瞎子一战,导致熊瞎子失血过多。再加上陈遇安刚才私藏线索,只此一时直接被千夫所指,成了众矢之的。
沈樱桃乍一听有些不解,寻思着他为什么也要自爆呢?
但是仔细想想就明白了,他这是在帮她开脱啊!
沈樱桃向陈遇安投以感动的目光,却见对方根本就不往自己这边儿看。只淡漠地偏着头,对其他几人的质疑和诘问带搭不理,态度拽拽的。
不过说起来,陈遇安虽然每次玩剧本杀的态度都说不上好,却从来没自恃身份尊贵而搞特殊降低过别人的游戏体验。他并非刻意把持这个尺度,只不过是天生如此罢了。
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其实是很舒服的。
游戏玩到最后,沈樱桃将票投给了一直带节奏的陈一。陈一则带着春杏把票投给陈遇安,店伙计不敢招惹陈遇安,投了沈樱桃。陈遇安没说投谁,但在场最可疑的就是他自己和沈樱桃,所有人都认为他肯定会投沈樱桃。
然而在最后唱票的时候,却是陈遇安出局。
——因为,陈遇安将票投给了他自己。
面对着所有人诧异不解的目光,陈遇安将剧本往桌上一撂,笑了笑:“难得兽后一心为本王开脱,本王自然不能辜负兽后一片情谊。”
“这罪名,”陈遇安说着,带笑的目光落在沈樱桃眼底,继续道:“我替你担了。”
众人齐齐将眼神转向沈樱桃,皆是面露愕然。
沈樱桃不好意思地笑笑,摸出自己的身份卡翻过来,莞尔:“不好意思。”
卡片正面赫然写着【真凶】两个大字!
这部剧本受害者的死亡真相其实是熊瞎子威胁兽后在兽王的生辰宴上公开他们二人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兽后被逼不得已去找熊瞎子理论,二人起了冲突。就在熊瞎子要对兽后动手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服下的毒药突然发作,轰然躺倒在地。
兽后见熊瞎子怎么推都不醒,临时起意用房中的匕首捅伤其要害,仔细处理过现场后平静离去,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去。
至于熊瞎子中的毒,其实是兽王下的。
而又因为兽王不会掌控剂量,没能直接把熊药死,只是使其暂时休克,给了兽后可乘之机。
“大王!”
沈樱桃捋清真相后戏瘾上来,眼里骤然蓄上一包清泪,对陈遇安动容道:“我才不愿一个人苟活在世,如今这罪名,我要和大王同担!”
陈遇安挑挑眉,伸手将兽王和兽后的卡片捏在一处,悠悠一笑:“可以。”
这二人的举动平白给陈一、春杏还有茶楼伙计等人身上添了许多鸡皮疙瘩,几个人各自找理由离开桌子。
唯有柳三盯着剧本摇头,还在自言自语:“这处、这处还有这处不大合理,得改!”
“老爷,”沈樱桃没打扰柳三,侧脸对陈遇安笑:“都赖我,害得您输了游戏。下次,我带您赢回来。”
陈遇安浅浅嗯了一声。
他突然觉得这游戏好像真没之前认为的那么无聊,难怪自从这茶楼开始营业以后,一直都保持着盈利状态。
他单手手背托腮,眼波流转片刻后,闲闲开口:“等年后把沁心茶楼盘下来,让你们搬到朱雀大街去。”
沈樱桃一惊,忙问:“韩大人倒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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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陈遇安眼睑一撩,哂笑:“就算他在台上,那么间破茶楼而已,爷还不能说盘就盘?”
“……能能能!”
嘴上说着,沈樱桃心里知道为了拉韩大人下马让沁心茶楼再无依靠,让她日后再无后顾之忧,陈遇安应该是费了不小的心力的。
因为韩大人可对小皇帝有恩!
如今几月不见,小皇帝的能耐必然更上一层。加之陈遇安之前放开了司礼监权利,忤逆起小皇帝来肯定再不像最初时那般轻而易举。
沈樱桃心下想着,忽听陈遇安轻声低语:“那拎不清事儿的小兔崽子,连自个儿的恩公是谁竟都记不得了。”
他的语气中,竟带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沈樱桃在空气中嗅到了吃瓜的味道,立刻凑上前去:“什么!什么意思哇?”
作者有话说:
看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花式日万(不一定能做到,不要对我抱有期待,我就试试QAQ)。
◎最新评论:
【公公太好了,是宠溺樱桃的公公啊~】
【能能能能 啊啊啊啊,好可安仔呀 小皇帝真是睁眼瞎】
【
【救命,突然感觉公公有好多苦衷啊,心疼,抱抱他】
【啊啊啊啊只差2626个字就日万了!看我期待的星星眼!】
【我写三千字都要我老命了…真的很佩服太太日更……不要太辛苦哦】
-完-
第61章 、难念的经(三更)
◎有些事情他要藏心里一辈子,谁都不会告诉。◎
陈遇安瞥了她一眼, 见她这么好(hào)事儿,觉得好笑:“想听皇族秘事?”
“嗯嗯!”沈樱桃一点儿不为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感到不好意思。
——八卦嘛, 是人类的天性!
但是陈遇安一点儿都肯满足她的天性,又是一声轻哂过后,他道:“起开,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儿。”
有些事情他要藏心里一辈子,谁都不会告诉。
嗯,就连她也不成。
……
时间匆匆,很快便至年关。
沈樱桃的茶楼开得有声有色, 几个月的盈利已经差不多填上了之前因陈遇安手下的人经营不利产生的亏空了。
之所以能这么成功, 天时地利人和以及陈遇安的资助一样都少不了。沈樱桃感激帮忙宣传的柳三、感激尽职尽责的伙计们, 最感激的就是一力支持她到底的陈遇安。
在茶楼里开完年会发过奖金之后,她手里还剩一大笔钱。
她想拿出这笔钱的一小部分给陈遇安买个礼物,或者给陈府添些东西。剩下的一大部分,仍要老老实实地存着。
——虽说打从她穿书以来,陈遇安已经做出了不少的改变,可陈遇安和小皇帝之间的关系一直不佳。现在距离原文中陈遇安的死期越来越近,沈樱桃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更不敢保证陈遇安不会像原文所写的那样英年早逝、死得凄惨。
所以她要多留点儿钱, 以备不时之需。
有钱能使鬼推磨, 任何时候钱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的确, 陈遇安府上有的是钱,可一旦陈府遭到抄检, 再多钱都得如数上交。更何况陈遇安作为反派boss, 主角团的心头恨, 以后恐怕还有各种各样的倒霉事儿等着他呢!
唉!
也不知道卓秋星和小皇帝那边儿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按道理说他们俩的关系越好, 那根能产生强化buff的金手指就会越强大。然而这么多月过去了, 小皇帝都竟都没有再从沈樱桃这块儿入手对陈遇安发难……
天知道是他由于某些缘故放弃了对付陈遇安,还是他追妻路上遇到什么阻碍导致两个人关系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展哦!
不过值得期待的是,沈樱桃自己手里的筹码比之前更多了。下次见到小皇帝和卓秋星,她要向他们澄清一些东西。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今日再次应验。
沈樱桃脑子里刚琢磨过卓秋星和小皇帝二人,再一抬头,就看见这对CP正一左一右站在自己的茶楼门前。两个人皆是别别扭扭的,看上去谁也不想理谁。
唔,看样子是感情真没升温。
心中想着,沈樱桃起身招呼:“卓姑娘,来玩么?你们是店里最后一波客人,赶上免单活动了,快来!”
卓秋星狠狠地剜了小皇帝一眼,提裙跑到沈樱桃身边儿,恼恨道:“是我,不是我们,我才不和他一们呢!”
“……嗤!”小皇帝纷纷冷嗤一声,脸色难看。
今日的小皇帝今日难得褪了明黄衣袍,只穿了件月白开胯束腰的胡服,在腰间坠了一枚环佩,又在额上围了一条素色镶玉。放眼看去,只觉贵气不似凡人。
他如今也快十五周岁了,仪态得比之前初见时更少了几分稚嫩,添了几许沉稳。
沈樱桃忽然便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笑着邀请:“外面的公子,不来玩么?”
“我没兴趣!”
小皇帝不屑地说着,却还是迈步进门,因道:“都是因为这个烦人精非要来见你,我实在没办法才……”
“那你走啊!”卓秋星指向门外:“你怎么还不走?”
小皇帝气得快要吐血。
他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讨厌的女人,可偏生、偏生……他因为某些原因竟就被这女人给赖上了,整日对他吆五喝六的,他还不能收拾她,也不能甩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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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该死!
最近的日子里,小皇帝把很大一部分经历都放在了跟卓秋星斗智斗勇相爱相杀这方面,的确很久没出手对付过陈遇安了。
而今看到沈樱桃这个和陈遇安有着莫大关系的人和卓秋星并排站在自己面前,心里更是膈应得不得了。
——他是重活一世之人,难道还任由她们这帮人拿捏?真是笑话!
等着吧,早晚有天他让他们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沈樱桃见这对儿天定的甜宠CP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不知为何还觉得有几分好笑。作为最了解自己笔下角色的作者,她觉得小皇帝现在表现得虽然像恨毒了卓秋星,但实际上……
不得不承认这小家伙有些方面跟陈遇安还真像。
一样的口嫌体正直!
应付这样的人应该也挺费劲的吧?沈樱桃看了卓秋星一眼,心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让柳三他们带你俩玩儿本子吧,玩着玩着就什么生气的事而发都忘了。”
沈樱桃好脾气地当了一下和事佬,又从柜台后方搬出一摞口碑比较好的剧本放在桌上:“这几部随你们挑,我要回府一趟,去去就来。”
“你要做什么?”小皇帝的目光像钩子一样钩在沈樱桃身上,脸色更加不虞。
他们来这里找她,她却要回府。
难道是给陈遇安通风报信儿去了?
虽说小皇帝一点都不怕陈遇安知道自己来过这里,但沈樱桃这样做让他有一种卓秋星好心来见朋友却被朋友出卖的感觉,心里因此更加烦躁。
沈樱桃尚未说话,就听卓秋星抬杠道:“通风报信又能怎样?我还觉得陈公公彻查官仓一案的壮举值得敬佩,想当面对他表示一下呢!”
“沈姑娘,你见了陈公公别忘代我向他表达一番敬佩之情。”卓秋星说着,又道:“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和他之间的仇恨不会因此减少半分,一旦日后得着机会,我一定杀了他!”
沈樱桃:“……”
——像卓秋星这种性格的人能活到现在,百分之百全是主角光环的功劳。
随后沈樱桃无视了小皇帝不善的眼神,离开茶楼一路赶回陈府。她的确没有去书房找陈遇安,而是一头扎进了自己睡觉的小隔间中,从床底下找出来一沓子被厚纸裹叠整齐的卷宗文件之类的东西。
翻看一遍确定东西没错儿,她又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陈府赶回茶楼。
“沈姑娘,你怎么了?”卓秋星见她狂奔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诧异地上前为她拍背顺气儿。
沈樱桃气喘吁吁地,晃了晃手中的案卷,道:“我取东西来给你们看……你、你们怎么不玩本子?”
“谁要和他玩呀?”
卓秋星嫌弃地瞟了小皇帝一眼:“若非因为逼不得已,我根本就连看都不想看见这个人!”
“……”
好吧。
小说CP之间的情趣,一般人理解不了。
小皇帝和卓秋星两个人玩不玩剧本对于沈樱桃来说没什么所谓,她喝了口伙计端上来的水,顺好气儿后起身将手里的案卷放在桌上打开。
又唤卓秋星和小皇帝:“卓姑娘、这位公子,烦请过来瞧瞧我拿的东西。”
只见案卷中夹着的大部分都是内行厂办事档案,余下还有几张尺书和短书,其中内容字里行间都关于当年的鹤城血案。
这是之前陈遇安为了向沈樱桃澄清他和鹤城一事无关,罪魁祸首是前任东厂督主的时候找出来给她的物证!
陈遇安不肯主动将这些东西拿给主角团看,宁肯背负着这么一笔不属于他的滔天血债也不肯向这些人服软低头半分。那她就替她低头服软,好声好气地回答质疑、做出澄清,将真相讲述给小皇帝和卓秋星。
说到最后,她才稍微硬气地道:“我家公公确实杀过人,夺过权。但是不该他承担的罪名,他觉得无所谓,我却绝不允许有人硬按在他的头上!”
卓秋星逐字逐句地翻看了那些案卷许久,表情先是难以掩饰的震惊,接着眉头月拧越紧。
听到这里,她侧目看了小皇帝一眼。
后者仍是冷着面色。
而卓秋星自己明显有些动摇,抬眸看沈樱桃,轻轻咬唇:“沈姑娘所言无有漏洞,这些证据也明显不假。但是沈姑娘勿怪,关于此事我还得回去跟兄长仔细谈谈,才能确定先前是冤枉了陈公公。”
说完,又捉住沈樱桃的手,认真道:“你放心,如果陈公公真是蒙冤,我和兄长一定登门道歉!”
“哼!”
小皇帝没说话,只是板着脸冷哼一声。
经此一事,他们当然也再没心思留在茶楼和沈樱桃闲聊了,与她道别过后,两个人双双回宫。
他们走后,沈樱桃舒了口气。
迄今为止,陈遇安和主角团之间这枚未能开解的疙瘩总算能告一段落了。她心情不错地掐指一算,发觉再过两日就是除夕。
于是大手一挥:“打烊了伙计们,咱们初八再见!”
赶紧赶紧,提前下班。
最近陈府上上下下都的气氛都与往常无甚区别,一点年味儿都没。她一会儿就去朱雀大街逛逛,买点爆竹年货之类的东西,和陈公公一起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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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难念的经(一更)
◎过来。◎
除夕, 其实是陈遇安的生辰。
这件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上回沈樱桃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陈一, 发现陈一居然都不知道。她之所以晓得这件事也是因为写文的时候顺带提过一嘴,说小皇帝的生辰跟陈遇安在同一天,都是除夕当日。
除夕夜里,外头一定热闹连天,皇宫内的宫人内臣等人也必然都在为小皇帝庆生。
而陈府,却连个红灯笼都没挂……
沈樱桃不想让陈遇安今年的生辰也过得和往年一般寂寥,所以她在朱雀大街上逛了很久, 大包小包地背着好几袋子东西回到陈府。回府后又进小隔间内鼓捣了半天, 最终拿着东西, 叫上春杏,二人一路去了膳房。
陈遇安回府后,从北院宦者口中听说此时。
他眉角微扬,莫名道:“干嘛去了?”
宦者回答:“不太清楚,沈姑娘还叮嘱小的们别让您去小隔间内看到她买回来的东西。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好像有些烟花炮仗之类的……”
但是他们哪拦得住他们的老爷啊?
所以见到陈遇安,当即就把沈樱桃给出卖了!
陈遇安更显诧异,侧目往正屋内小隔间的方向望了一眼, 长眉微微压低, 问:“那你为何不听她叮嘱, 将她托你保守的秘密外泄?”
“我、我……”
宦者一时无措,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觉得沈姑娘应该没把老爷当成外人, 所、所以此事告诉老爷在她眼里不叫外泄。”
陈遇安许久无话。
他打心底里怀疑沈樱桃张口就能颠倒黑白却又嘴甜到令人不忍惩治的毛病是可以传染的。
——否则怎么连他院里侍奉的宦者都开始跟着她学了?!
最后陈遇安也没到隔间去偷看沈樱桃说不希望他看到的东西, 反正能这么大喇喇放在浮头上, 肯定也不是什么当真要紧的秘密。
如今时值除夕, 虽说陈府往年从来不过春节, 但听宦者说的她从外头买了烟花炮仗一应东西回来……
应该是她想过节的意思吧?
那么今年就破个例,依着她的意思摆上一桌,小酌两杯跨了这个年,倒也没什么所谓。
于是陈遇安懒懒抬手,道:“吩咐下去,今儿个在屋檐底下挂俩灯笼,北院摆一桌饭菜,再温两壶酒水上来。”
“得嘞!”
陈府从未体验到过年滋味儿的小宦者听得陈遇安如此命令,非常欢忭地蹦跶着下去找人操办。
陈遇安淡着神色朝宦者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末了无声地笑笑,翩身往书房走去。——如今他在府上休养几月,该干的正事儿一件没干。
待得大年一过,他便先帮那婢子把沁心茶楼盘下来。再之后,他休养得也算差不多,是时候去做些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
是夜,陈府北院。
沈樱桃和春杏一道从膳房端出小小一块亲手用鸡蛋面粉和饴糖烤制而成,又抹上牛乳糖酪代替奶油的简易版“生日蛋糕”,小心翼翼地摆在陈遇安命人准备好的小酒桌上。
桌上除却蛋糕以外,还有陈府厨娘拿手的几样菜肴、能供两人对酌的酒具等物品。——一看就是陈遇安有心张罗好的酒桌,这是要找人过来和他喝两杯呢。
不过……
沈樱桃立在桌前左顾右盼,拉着春杏疑惑道:“这大年三十儿的,谁乐意不回家过节,跑来咱们府上跟老爷喝酒哇?”
春杏反应迟钝,没有及时回话。
正当此时,陈遇安也从正屋里出来,恰好听全了沈樱桃刚那番话。他似乎心情不赖,散漫地偏了偏头,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侧着脑袋问沈樱桃:“怎么?你觉得爷就合该是个万人嫌,连个愿意跟爷喝两杯酒的人都没有?”
嗯……难道不是吗?
沈樱桃心里玩笑般地想了一下,嘴上却像抹了蜜似的道:“老爷又不是不知道婢子嘴笨,总是曲解婢子的意思呢。老爷怎么会是万人嫌,老爷明明就是万人迷嘛,如果老爷愿意的话,我第一个想要跟老爷喝两杯!我们春杏第二个愿意,是不是啊春杏?”
春杏吓得后退一步,小脸煞白。
往常时候她跟沈樱桃一起伺候陈遇安,会觉得陈遇安好像挺好相与的。但若是没了沈樱桃,让她单独和陈遇安待在一起,还上一个桌子吃饭喝酒……那、那还不如杀了她呢!
见春杏这副表情,沈樱桃唯恐扫了陈遇安今夜的兴致,连忙将前者挡在身后。
她正要介绍自己和春杏亲手制作的生日蛋糕,以此来岔开一下话题,却被陈遇安给抢了先——
陈遇安坐在桌旁,沉声轻唤:“沈梒。”
“嗯?”
“你不是头一个想要来跟爷喝两杯么?”陈遇安亲手为沈樱桃拉过一把红木椅子,拍了拍椅座儿:“过来。”
下人上桌用饭,在大齐是很坏规矩的事情。
饶是陈遇安对沈樱桃再如何纵着,这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也从未允许她和自己同在一桌吃饭。大多时候,沈樱桃都是捧着一个小碗,跟春杏、陈一还有其他宦者一起吃点儿大锅菜。后来茶楼开起来了,她才能经常性地买点稀罕吃食来给自己和伙计们吃吃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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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页
所以今时今日,陈遇安的邀请对她来说堪称是破天荒的。
往常应对一切都极为从容自若的沈樱桃,当下却傻傻立在桌边,不知究竟是该坐陈遇安拉过来的那把椅子还是不该……
“哟,”陈遇安突然笑起来:“瞧沈姑娘这般不情不愿的,还说不嫌爷呢?”
沈樱桃:“……”
行行行!
既然他都不觉得不合规矩,她又矫情啥呢?
想着,沈樱桃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一屁股坐上陈遇安身侧的椅子,端酒:“婢子敬您一杯。”
话音落,一举把酒干了!
沈樱桃和原主“沈梒”一样,穿越之前就是关东地区长大的人,从小被当地酒桌文化没少荼毒。成年以后,她虽然轻易不碰酒水,但一旦遇到需要沾酒的时候,必定是“感情深,一口闷”。
酒量一直不算好也不算差,只能说平平无奇的陈遇安见此,眉心跳了跳。
他保持着一如往常那般放肆中又带优雅的姿势,斜着身子单手捏起酒盅朝沈樱桃的方向抬了抬,以示应了她的敬酒。然后手肘拄在桌上,眉目疏淡,小小地往嘴里吮了一口。
从小被关东酒桌文化荼毒到大的沈樱桃忍不住摇了摇头。
小小地吐槽一声:“怎么没一口闷?这是感情不够深啊这是……”
当然她也不可能真的逼着陈遇安多喝,本来他身上就有些复杂得说不清道不明的毛病,要是饮酒误了事儿,那可了不得!
沈樱桃于是没再提酒的事儿,兀自展臂将生日蛋糕端到了自己和陈遇安的面前。
这时候,陈遇安正望着杯中剩余的酒水出神。
“老爷,”沈樱桃出声:“这蛋糕是……”
结果还未等她说完,陈遇安突然抬起手臂将酒杯送至唇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仰脖一饮而尽!
他喝完,脸颊立刻由内而外泛起一抹淡红。
向沈樱桃亮了亮杯子底,因那抹新红渲染而更添媚色的绝丽容颜上带着一丝丝小小的得意。他虽然没说话,但沈樱桃觉得他的意思一定是:看吧,我也喝完了,我一点儿都不比你差!
这种事情也要攀比。
沈樱桃不由莞尔,由此也发觉了陈遇安的酒量肯定不怎么样。倒是他这副微醺的模样……唔,可可爱爱的!
“老爷,切蛋糕吃吧,甜的,可以解酒。”
她说着,将早已备好的刀子递给陈遇安,简短地为他唱了一段生日歌。最终在陈遇安疑惑的眼神注视之下,解释道:“除夕夜是您的生辰,在我的家乡过生辰都流行吃这种奶油蛋糕。”
闻言,陈遇安突然开始愣神。
“老爷,生辰快乐!”
趁着陈遇安愣神的这段时间里,沈樱桃又摸出早已包装好的礼物盒子奉上:“这是我和茶楼伙计还有春杏、阿一等人一块儿为老爷准备的生辰礼物。咱们先不打开,等您一个人的时候再拆开看。”
陈遇安再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按照沈樱桃的指挥切了蛋糕、接了礼物。
他双眸微敛,眼波一阵晦暗。
过了片刻才徐徐抬脸,问沈樱桃:“你见了那小兔崽子了?”
知道陈遇安生辰日期的人不多,而知道他生辰日期,又能跟沈樱桃有交集的人里,也就只剩下个小皇帝了。
沈樱桃不能实话实说,只能借此承认道:“嗯,皇上今日身着便装,带着卓姑娘来过茶楼一趟。我还将能澄清您同鹤城一案无关的证据拿给他们看了。”
这话一出,沈樱桃只等着陈遇安责问自己多事。
然而陈遇安并未置喙此节,只像陷入了某段回忆似的,淡淡道:“那小兔崽子,也于除夕夜子时出生。那一年是庚辰年,他比我整小十六岁。”
“唔,”沈樱桃对小皇帝的生辰没啥兴趣,点点头随意道:“那圣上属龙,您是甲子年属耗子的哈?”
一听耗子,陈遇安略显紧张地回了回神。
旋即不满地看了沈樱桃一眼,语调带着点儿恼:“是又如何?”
他一直不大满意自己的属相,觉得耗子这种东西就根本见不得光。而宫里那小兔崽子明明跟他同一日出声,却从属相开始就贵为人中龙凤。
但是……
面前这婢子好像挺喜欢耗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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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加油】
【人家是仓鼠!】
【太太真努力!加油^0^~】
【心疼我公公,摸摸头】
【30岁了嘛?】
-完-
第63章 、难念的经(二更)
◎去滇南,不带你。◎
自从抓到那只长得傻兮兮的没尾巴的大黄耗子以后, 她便爱不释手,还亲自为它制作了笼子和跑轮、水壶等一应用具。
她并不觉得那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反而将其当个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头……
陈遇安想到这里,神色忽地便是一软。
他用微醺的眸子与沈樱桃对视,倏然轻叹一声,状似轻描淡写般地继续叙述:“说起来,那小兔崽子还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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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页
“哼,”
他说着说着, 突然怪怪哼笑一声:“早知他如今这副德行, 当初我就不该心软, 直接趁他还小,掐死他了事。”
沈樱桃:“……”
那样的话她的书估计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不过陈遇安的语气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真的有心掐死小皇帝,他说的话这么听起来反而……反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结合起陈遇安每次提及小皇帝时眼里眉间难掩的失落来,不免也给沈樱桃心中添了点儿堵。
沈樱桃忽然觉得当下是个不错的时机。
于是在心中措辞了一下,问陈遇安:“老爷是不是因为从小看着陛下长大,所以才不忍杀死那个从小和陛下一起长大的侍卫?”
……侍卫?
陈遇安眼里浮现出一分茫然之色。
“就是您头一次带我入宫时,带头行刺您的那个人, 后来卓秋星告诉我那人与陛下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挚友。”沈樱桃补充道。
“哦, ”陈遇安垂眸:“他啊。”
接着是稍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沈樱桃以为陈遇安肯定要如同往常一般口是心非地傲娇一番时, 却看到他眼睫低垂,非常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用鼻息应了一声:“嗯。”
过了一会儿又轻笑道:“小兔崽子刚死了亲爹, 又不肯认我这干爹。两个爹都没了, 他也怪可怜见的。”
他的脑回路总是这么清奇。
沈樱桃也是一声轻笑, 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突然抿着嘴巴低声说:“人家才不可怜呢, 老爷不要心疼他,多心疼心疼您自己。”
——小皇帝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头戴主角光环。这顶主角光环强大到原文中最初的陈遇安靠手腕、靠头脑掀起无数阵腥风血雨将他置于死地之后,他都还能重活一世,复仇虐渣求得真爱。
便是如今陈遇安这边有原文作者亲自帮忙开挂,也敌不过对方的主角光环。小皇帝在这世上还有亲人,有一大票一心为他做事的忠实下属,还有卓秋星。
什么都没有的,众叛亲离的,是陈遇安自己啊!
陈遇安难得一见沈樱桃如此低落的神色,不由怔了怔。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冷哼:“我心疼他?你脑袋被驴踹了?”
“……”
刚在沈樱桃心中狂涌上来的几分疼惜之情瞬间开始退潮。
“爷心疼你都不带心疼他的。”
陈遇安说着,又给自己斟了杯酒端起来要喝,喝之前还不忘同沈樱桃申明一遍:“还有,爷用不着自己心疼自己,也用不着你心疼爷,懂么?”
疼惜之情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沈樱桃秉着做一个合格的丫鬟的原则,还是面带微笑地劝阻:“老爷,您别再喝了,再喝该醉了。”
“啧!”陈遇安不满地蹙眉:“都说了用不着你管。”
话毕,他反倒命人将沈樱桃面前的酒杯给撤了下去,俨然是不许她再沾酒。
最后沈樱桃发现陈遇安的酒量也没自己想象得那么差。
只是他的醉意太容易上脸,喝一杯就会脸红。他肤色本就白得异常,被这一抹红色衬着反而更养眼了。
除此之外,喝过酒的他和平常并无不同。
沈樱桃于是放心了些,将自己带回来放在隔间的烟花爆竹拖了出来。如今的大齐王朝,集市上已经能见到很多品种的烟花了,沈樱桃挑挑选选,没买那种动静太大的,只选了几个小巧些的拿回来玩儿个热闹。
其中有一大把“迪迪芯儿”,还有几只“地老鼠”。
“地老鼠”这种烟花点燃之后会闪着霹雳火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地上乱窜,就像一只只闪光的老鼠。陈遇安很显然不太喜欢这种东西,沈樱桃也只买了两个。
两个“地老鼠”放完,陈遇安明显神色紧张用目光在地面上仔细逡巡了一番,确定不再有地老鼠后才把从刚才就高高抬起的双脚放回地上。
他正要黑着脸命令沈樱桃别再放这些破玩意儿了,就见对方将一根点燃的“迪迪芯儿”递了过来。
说迪迪芯儿可能有人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这种烟花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仙女棒。
这种烟花可以拿在手里玩儿,顶端喷出来的金红色呲花可以随着手中烟花挥舞,在半空中画出能够短暂停留的金线。
沈樱桃见陈遇安木木地拿着正在呲花的迪迪芯儿,用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道:“老爷我给您画一副千里江山图看看!”
随后她控制着的呲花就在空中画出了一道连绵不断的山脉,山脉转瞬即逝,只在两个人眸子里停留片刻。
“老爷也画一个?”沈樱桃觉得自己画得不赖,兴奋地对陈遇安道。
后者看她一眼,看到她一双眼睛里盛着金花的光芒,比平常更加明亮动人……
于是,他竟没顾得上嘲笑她的幼稚。
按照她的说法,抬手用自己的迪迪芯儿缓慢地画了一个圆,又画了一个圆。两个圆画完之后,他似乎又打算在两个圆中间靠上的地方画点儿什么。
可惜的是烟花转瞬即逝,他画得这么慢这么复杂,旁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画的是什么东西。
最后还没等他画完,烟花就冷掉了。
沈樱桃又给了他一支,这一次他什么都没再画,只是将迪迪芯儿捏在手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金光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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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页
……
这一晚,是沈樱桃生平过的最特别的一个除夕夜。没有看春晚,没有包饺子,只有一桌饭菜,一个陈遇安。
这一晚亦是陈遇安多年来过的最热闹的一个除夕夜,有人记得今天是他的生辰,有人邀请他一起玩儿他之前从来不会去尝试的东西。
这一晚过后,沈樱桃总觉得陈遇安的性情好像有了些许变化,却又说不清楚变化究竟出在哪里……
她问过陈一,问过春杏。
可是得到的答复要么就是:“老爷有什么变化吗?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吗!”
要么就是:“……你是说老爷变得更严厉了是吗?我也觉得,昨天我只不过犯了一个小粗儿,他直接扣去我半年多月俸,呜呜呜呜!”
啊这?
最后沈樱桃只能用“都是心理作用,心里作用”作为理由来安慰自己了。
春节七天过去,初八便是休沐结束的日子。
沈樱桃来到茶楼后,发现伙计们虽然带薪休假了这么多天,结果来上班时居然比自己这个当老板的还要积极许多,她吃过早饭才来,别人都差不多是卯时天刚破晓就到位了。
这让沈樱桃有种自己好像在消极怠工的感觉,一时间愧疚之心大起,之后好几天都不敢在工作中摸鱼。
陈遇安那边,也是说到做到。
复工没多久后,他那边儿便下了通知,说沁心茶楼盘下来了,让沈樱桃把整个店都搬过去。
“这么快?”
沈樱桃目录惆怅:“唉,在现在这小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突然要搬去朱雀大街了,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那个……老爷,要是我去了那边儿以后开店开得不好,您不会跟我生气吧?”
沁心茶楼占地位置更好,规模更大,经营成本理所当然会比之前高出很多。而沈樱桃现在都还没在京城商界站稳脚跟,突然便成了京城最大茶楼的掌柜,心里十分不安。
“不会。”陈遇安干脆道。
说完他仿佛又想起什么,挑眼看她,笑道:“你多讨爷欢心几回,日后你把天捅漏了,爷都给你补。”
“噗……”
补天的不是女娲吗?
沈樱桃突然脑补出陈遇安人身蛇尾,手捧五彩石补天,被圣光笼罩着的景象,笑得唇线弯弯。
陈遇安不知道她为何笑。
但是见她笑成这样,他也不由自主地又勾了勾唇。他觉得自己花钱费力为她盘下沁心茶楼这件事儿,做得特别值。
或许是日子过得太舒坦顺遂的缘故。
以至于沈樱桃竟然忘了继续计算原文中的时间线,时光一晃,就到了一月底。
直到听陈遇安说叫她明日跟他去一趟京郊神庙,为他烧出行香的时候,她才恍然:“您要去滇南了?!”
陈遇安扬眉,像是诧异她知道他要去滇南这件事。
不过想想之前找地图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这丫头又邪门得很,基本上没有什么事儿是她想知道却知不道的。
他于是也就释然了,懒懒点头:“嗯,去滇南。”
然后没等沈樱桃说话,他又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 不带你。”
沈樱桃:“……”
她心道:去滇南,还不带我。老爷呀老爷,宁是真真儿不怕死哦!
但她面上仍要保持微笑:“为什么不带婢子?婢子听说滇南盛产罕见果蔬,可想去尝一尝了!”
他去那儿是出生入死,她却打算去饱口福?
陈遇安心里想着,却是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没有底线地应道:“想吃可以,我命人携着冰桶带回来给你。”
“不嘛!”沈樱桃不肯:“再好吃的东西不跟老爷一起吃,在我嘴里都不是味儿了。老爷,我求您带上我一块儿吧。好不好,好不好?”
一般情况下,沈樱桃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遇安都会妥协。
但这次竟然不是一般情况。
陈遇安浅笑着听她缠着闹着说完这些话,终是渐渐将唇线抿直,摇头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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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嗅到了危机的味道】
【突然忘了公公要去滇南是为了什么⊙?⊙?】
【老爷真的招人疼】
【樱桃肯定偷偷跟上了】
【感觉想要快结局的样子】
-完-
第64章 、难念的经(三更)
◎爷信这玩意儿作甚?◎
沈樱桃觉得好挫败。
她的甜言蜜语甚至胡搅蛮缠都已经不管用了, 任凭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陈遇安死活不肯答应带她同去滇南。
是不是因为他也知道, 去滇南代表着“危险”二字?
这一点沈樱桃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原文中陈遇安就死在滇南,他被乱箭穿心,鲜血和他明红色的衣衫染红了山上的皑皑白雪,最终尸骨未还。
所以,她绝不能让他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就算现在他们和主角团的关系已经没有那么恶劣了也不成,有时候命运弄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最好还是让陈遇安老老实实地待在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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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页
“春杏, 你说咱们怎么才能让老爷乖乖待在家哪儿也不去?”沈樱桃急病乱投医, 问到了春杏头上。
春杏不解:“为什么要让老爷待在家?”
——她寻思着老爷不在家, 这陈府里就是她家梒梒独大了,到时候她们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最好老爷永远都别回来,让梒梒成为一家之主!
沈樱桃:“……”
她想了想,将道理掰开揉碎喂给春杏:“因为如果没有老爷,咱们府上的一切其实都是一场空罢了。更如果老爷在外面生了病、受了灾、出了意外,咱们都得给老爷陪葬,你难道不怕吗?”
春杏瞪大眼睛,疯狂点头表示她挺怕的。
但就算怕也没用, 因为春杏根本想不到能留住陈遇安的办法。最后她绞尽脑汁地出了个馊主意, 因道:“我之前在家的时候, 看到隔壁嫂嫂因为不想让隔壁哥哥去财主家做长工,就装病说需要照顾。要不然梒梒你也装个病, 让老爷照顾你?”
“……”
沈樱桃又是一阵无语。
装病, 还让陈遇安照顾她, 他怕不是会直接动手把她掐死吧!!!
但是春杏的这个思路好像有点儿道理。
沈樱桃细细琢磨了一下, 觉得好像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以此为出发点设法暂时留住陈遇安。但是,这也绝非长久之计……
她想着,推门而出。
没想到一头撞在不知何时站在门前的陈遇安胸口上,鼻子被撞得一酸,紧接着是一阵头晕目眩!
她龇牙咧嘴,忍不住哭腔:“老爷什么时候能改改您这个偷听墙角的毛病啊……”
“跟我屋里谋划算计我,到头来还怪我偷听墙角儿?”陈遇安说着,站在原地没有后退。待看到沈樱桃捂着鼻子站稳了,他才往后撤步,与她保持一定距离,玩味道:“沈梒,你可真是愈发无法无天了。你说,爷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沈樱桃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在房里和春杏说了些不方便被陈遇安听到的话……
她一时心虚,赶紧稍息立正,站直身形。
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没想算计老爷……我、我哪儿有那个胆子呀!”
“那你不打算装病劝我留下照顾你了?”陈遇安笑问。
沈樱桃悲怆地抿了抿嘴,豁出去了似的反问道:“莫说装病,就算我是真的病了,老爷难道就真的会留下照顾我吗?”
“……”
只此一瞬,陈遇安心念陡转间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
留下来照顾她,也不是不可以。
顶多就是他晚点儿找到那东西,晚点儿恢复自由使用内力能力罢了。但只要他能早一天恢复如常,便能早一天成为这世间的最强者。
而她,也可以早一天成为世间最强者的身边人。
陈遇安与沈樱桃四目相对,突然想起沈樱桃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和春杏说过的那番话。
她说:“如果老爷在外面生了病、受了灾、出了意外,咱们都得给老爷陪葬。”
这话听起来竟意外的有点儿道理。
——的确,按照大齐律法,等他死了以后有卖身契在陈府的家奴全都得为他陪葬。
所以……
他若为了不让她遇到危险而将她留在陈府,似乎是多此一举。因为她跟在他身边,只要他不死就能保着她,而他要是死了,那么她不管在陈府还是在他身边就都难逃一死。
想清楚这一点,陈遇安忽然觉得,带上她一起前往滇南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思及此,陈遇安胸中忽然涌上一股无名怪火。
他偏了偏头,将神色藏在沈樱桃看不见的角度,缓声问道:“沈梒,你究竟是怕死,还是不怕死?”
“我怕不明不白的死,怕死亡来临之际我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所以我宁肯跟着老爷去滇南,和老爷一起死,也不愿在陈府留着等着,等一个未知数!”
沈樱桃说得认真,眼里闪着诚挚的光。
她说的也确实是实话,除了没告诉陈遇安她提前知道剧本以外,基本上每一句都属实。她当然知道去滇南有多危险,但她也有这个自信,相信自己跟在陈遇安身边儿肯定能一定程度地为他规避危险。
可她没想到陈遇安接下来居然说:“那我把卖身契还你,再给你相看个合适的夫郎嫁了如何?”
“?”
沈樱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末了,她好气又好笑地问:“老爷这是,又打算不要我了?”
“不好么?”陈遇安语调儿中带着凉飕飕的笑意:“嫁个正经男人,既不会带累你陪葬,还能和你拜天地、入洞房、生娃娃。”
——总比真一辈子跟他这个阉人的好吧?
“不好!”
沈樱桃有点儿生气了,她一跺脚,略带愠色地道:“又不是所有女人一生的理想都是嫁人生娃相夫教子。”
“哦?”陈遇安抬脸,面上掠过一分诧异,又好笑地问道:“那你的理想呢?你的理想就是一辈子和我在一块儿,也不怕我带臭了你的名声,害你无后,在沈家列祖列宗灵位前蒙羞?”
沈樱桃觉得再继续和陈遇安说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地跟他吵起来。
她愤怒地鼓了鼓腮帮子,在心里默念好几句郭芙蓉的经典台词——“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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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页
然后转身,飞快道了句:“我突然想起今天茶楼有事要去一趟!老爷再见!”
言讫,小跑着遁出陈遇安的视线。
陈遇安站在原地许久,待得远处已经彻底不见了沈樱桃的身影,他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少顷时候,又是一个摇头,一声轻笑:“怎么……怎么还生气了呢?”
他心中那股怪火,此时此刻已经被她刚才又是鼓腮帮子又是跳脚的反应彻彻底底地浇灭了。
——他就知道,她永远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他也必然不会真的将卖身契还给她,让她离府嫁人。他可没大度到这个地步,相反,他自私得很。自私到只要想一想她嫁人生子、伺候夫君公婆等场面,就恨不能亲手把想象中的一切撕裂碾碎,将其变为齑粉。
将她永远禁锢在她身边,不允许她做个正常的女子。
可是她却说……
不是每个女人一生的理想都是家人生娃和相夫教子。
那她的理想是什么呢?
她的理想中,又包不包括他呢?
只这么短短一瞬之间,陈遇安坚持多年的目标,忽然就有些动摇了。他打心底里萌生出来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沈樱桃不愿他去滇南,希望他就一直以这副不能动用内力的废物身子陪在她身边儿,他也可以选择不去滇南。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她和他在一起,势必会像之前几次一样遇到危险。所以他不可能永远像这样当一个废物,他要成为世间最强,也让她成为最强者的身边人。
……
沈樱桃不知道陈遇安最后是如何说服他自己的。
只知道去京郊神庙烧出行香的马车上,他对她道:“滇南,我带你去。一路上你想吃什么,要玩儿什么,我都懒得管。”
“只你得给我记住了,待得车队越过黑瘴岭,前方有一座黑白雪山。唯独那处你不能与我同去,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附近城中不准乱跑,懂么?”
前一秒还一脸严肃,明显心情不佳的沈樱桃突然双眼明亮,喜笑颜开:“没问题!”
——反正到时候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她能随他一道离京,到时候她趁乱偷偷摸摸地跟他进雪山又有什么不可能?
“老爷!”她不遗余力地夸赞陈遇安:“您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大大大好人!”
陈遇安展臂往车座上靠了靠,一副“爷懒得搭理你,快闭嘴”的样子。
沈樱桃于是乖乖闭了嘴。
当下她一颗心激动得砰砰直跳,满脑子想的都是待得陈遇安安然无恙地从滇南回来,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又成功和主角团达成和解的圆满景象。
她这个当作者的,到时候也算是功成身退。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再带上一大笔自己赚的钱,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至于陈遇安肯不肯放她走这件事。
去年的沈樱桃一直觉得要让陈遇安放她离开是个大难题,但是现在么……她越来越觉得他其实是真的非常非常心软,非常非常好欺负一人。
只要她想,就一定有办法从他身边儿离开。
彼时,马车行至京郊神庙。
陈遇安每次来诸如此类的地方都会提前派人递上书函,神庙这边儿便会把当天的头柱香给他留着。
——原文中说过,陈遇安是个非常迷信的人,平时最喜欢出资在京城周边建设各种神庙。其中他最为信奉的就是清源妙道真君,别名二郎神。
这次来的神庙就是一间二郎真君庙。
虽然迷信这种东西跟陈遇安这样的人放在一起好像不太搭嘎,但原文中设定就是如此。沈樱桃也没找到其他关于这方面的线索,又听陈遇安说前往滇南之前要先入庙烧香,所以便一直觉得他应该确实是虔诚信奉神灵的。
然而……
沈樱桃被陈遇安要求代他烧头柱香的时候用余光一瞟,看到了他双臂环胸靠在庙墙上,连眼皮都懒得掀的,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该有的模样吧?
沈樱桃怀着疑惑举起头柱香晃了三晃,倒也有非常真诚地默默请求,希望如果真有天神在上的话,就看在陈遇安每年都给他们修庙供灯的份儿上保佑保佑他吧。
随后她将三炷香插入香炉。
陈遇安此时踱步上前,垂眼看她布满疑云的侧颜,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因曼声询问:“怎么了,觉得爷到这神庙来不肯亲自上香,不够虔诚?”
“……”
沈樱桃顿足怔然片刻,最终憋出一个字来:“嗯。”
这次陈遇安没有对她故弄玄虚,他抬手挥了挥三炷香头顶上飘散而来的烟雾,示意她再往前靠近香炉一些。
沈樱桃照做。
旋即她听他说:“看见这些白烟了么?人们烧香上供,认为神要的就是这个。但是你再仔细瞧瞧,白烟底下一炉子灰。遭人嫌,没人要,最后尽数倾弃,可是若没有灰,又哪儿来的烟呢?”
“这世间有光便有影,有烟便有灰。身为神明,却不能将光与影、烟与灰公平对待。——那么,爷信这玩意儿作甚?”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忙着日万没有及时回评论嘤嘤嘤,明天就不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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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好有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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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页
【按爪按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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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砸下了一颗地雷】
【《论陈遇安这颗老铁树什么时候开花》】
【公公作为一个太监没有自卑还要把喜欢的女人留在身边,真是一股毫不做作的清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公作为一个太监没有自卑还要把喜欢的女人留在身边,真是一股毫不做作的清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公作为一个太监没有自卑还要把喜欢的女人留在身边,真是一股毫不做作的清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公作为一个太监没有自卑还要把喜欢的女人留在身边,真是一股毫不做作的清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第65章 、难念的经
◎我滚了,我这就滚!◎
沈樱桃眼光直直地望着陈遇安, 就这么杵在原位上怔了好一阵儿。
最初那段时间里,反派boss的种种崩人设之举让她感到惊讶愕然, 到后来这所谓的人设崩了太多次,她便也逐渐地麻木免疫,最终变成对他那傲娇别扭口是心非的样子十分喜闻乐见。
而这次不同于以往。
陈遇安刚才那番极不符合原文人设的言论给沈樱桃带来的感触,只能用两个词语来形容。
——震撼、钦佩!
她突然意识到这位反派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通透豁达许多,世人皆对他误解极深。包括她这个亲笔将他塑造出世的作者也是一样,每每与他多相处一段时间,对他的看法便会多改观几分。
……就像今天这样。
沈樱桃不知自己究竟发了多久的呆, 知道听的陈遇安在耳畔轻笑方才回过神来, 抬头看他。
“觉得爷所言实乃至理名言, 以至于让你这般虔诚,这般入神地参悟?”
“行了,以后有的是时候同你讲这些道理,”陈遇安随意而愉悦地用手掌在沈樱桃脸前晃了晃,笑得意味深长:“走了。”
沈樱桃一时无话可说。
只在心里吐槽:宁可真是够自恋的。
诚然如此,陈遇安一日更比一日流露得更多的自恋自傲之态却半点儿都不惹沈樱桃反感。更不知是不是初春日光出奇的好,她总觉得背靠阳光的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暖融融的光。
“老爷!”
沈樱桃于是快步上前, 让自己与陈遇安挨得更近, 嘴上认真赤诚地道:“谢谢您!”
——谢谢你其实是这样通达透明的一个人, 谢谢你让我从未后悔过做出救下自己书中反派的决定。
陈遇安显然对她突然的有些举动。
但他也不多问,只是小幅度地动了动脑袋。过后眯眼看她, 声线飘然带笑:“不谢。”
……
头柱香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上完后, 沈樱桃和陈遇安一同踏入神庙后院。
旋即她终于明白陈遇安并非当真迷信, 却又偏要对外包装得非常迷信的原因——
他在现在这间神庙后方, 培养了一支不属于三厂一卫也不属于朝廷,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精兵队!
精兵队的人平日里都打扮成神庙道士的模样,每天轮流到前殿去扫扫清源真君像、添添长明灯的等有之类的。而不在前殿的时候,他们则换上短打或是胡服,从未有一日停止过刻苦训练。
他们又有多强呢?
陈遇安甫一跨过后门儿,二话不说就挑了个正在挑水的道士打扮的年轻男子飞身近其甚前,和对方交起手来!
众所周知,陈遇安不能轻易使用内力。
不过他身法和轻功也很了得,一般情况下光靠身法肉搏能敌得过他的人放眼整个大梁朝也不见能有几个。
——而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道士,差不多能和他打个平手。
后来沈樱桃听他们结束切磋后的对话,得知年轻道士只不过是整支神庙精兵队里小组长级别的人物。再往上,还有正副队长及主指挥使等更高级别的领导者。
这般,足以见得陈遇安私下经营的这支队伍实力何等强悍。
于是沈樱桃不得不再次感叹,——果然再强的实力都比不过一个主角光环。可怜原文中的陈遇安,有这他一身能耐干点儿什么不好?非要和主角团作对!
但凡他的对手不是小皇帝卓秋星等人,只怕是可以直接谋逆篡位,开宦官称帝之先河也是有可能的……
唉,命运弄人啊!
看着陈遇安今日不同与往常的意气风发,沈樱桃心中乱得很。她思虑许久之后,才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近他身畔,对他轻声:“老爷,这支精兵队不归朝廷管制,倘若有朝一日被陛下发现了,恐怕会给咱们冠上谋逆的罪名。”
“那又如何?”
陈遇安嗤笑,满无所谓:“我何惧谋逆之罪?更何况……那小兔崽子不是早就觉得我有心谋逆,想要置我于死地么!”
“可您根本就没这想法不是吗!”沈樱桃往大睁了睁眼睛,像是替陈遇安委屈一般地道:“就这么让他对您误会下去,咱们多亏得慌呀?”
陈遇安闻言,还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但他的眼神又几不可见地暗了暗,像是无心再提及这事一般,意欲随口寻个话头儿将这一茬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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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页
“瞧你闲的,”他道:“有时间不如给爷讲两个故事,省得你总忍不住问东问西!”
往常这种时候,沈樱桃都会乖乖就范,改口讲故事。
但是这一次没有。
她直接无视了他的吩咐,锲而不舍地继续着刚才那个话题:“老爷,那您觉得被冤枉也无所谓是吗?”
乍听此言,陈遇安心头有了点儿恼意。
——他最烦有人像这样试图对他说教。
这丫头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一直都进退有度,极少有这样令他几欲躁怒的时候。
陈遇安蹙了蹙眉,强耐着性子,硬邦邦地开口:“再说这些,你就给我滚出去。”
“好!”
不料想沈樱桃听到这话后非但没有消停,反而猛地起身,悍然暴言:“我滚,我马上就滚。但是滚之前,我必须将我想说的话都说给老爷听!”
“是,老爷是觉得名声对您来说没什么所谓。但是对我来说,您蒙冤受屈这种事情无异于在我心上扎刀子,您不心疼自己,我却心疼您啊!虽然老爷说过我用不着心疼您,但是心疼这种事情岂是用得着用不着的?心在这里不断地跳动,它就是疼,我又能怎么办呢!”
她声情并茂地说着,将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之前,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
刚才还躁郁烦闷,说要让沈樱桃滚出去的陈遇安,此时此刻却是满眼满脸的愕然荒唐,俨然已经被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樱桃趁热打铁,又摇摇头:“是我错了!婢子的心痛,老爷永远不会懂的。您放心,不用等您撵我,我滚了,我这就滚!”
说完,她果真转身就走,没有一点儿留意。
陈遇安下意识地抬手拦她,又张了张口。只此一时,他却发觉自己喉头哽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对着她离去的方向,许久不曾落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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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你今天有点短小哦⊙?⊙!
另外插一句,沈樱桃!你太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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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不要难过,小可爱只是去了自己的星球,你给它的爱已经足够多啦,足够它美满的离开了,它也会在天上守护着你的。(抱抱)】
-完-
第66章 、难念的经
◎不准走!◎
半晌过后, 陈遇安瞧见自己僵在空中许久的那只手缓缓放下又提起来,按在自己的左胸口上。
……和沈樱桃刚才的动作一模一样。
接着, 他听得自己喉间发出一声轻叹,紧随其后的是一道轻轻的话音:“真是服了你了。”
……
和陈遇安一道离京的前三天,沈樱桃最后一天在沁心茶楼值班的时候,迎来了陈遇安和小皇帝两位稀客。
更别说这两位稀客又是结伴而来,简直稀上加稀!
但沈樱桃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只讶然一瞬,旋即恢复如常,亲自上前接待, 故意笑道:“我们这儿最近新出了二人剧本, 两位要玩吗?”
陈遇安瞪了她一眼。
小皇帝则瞥了陈遇安一眼, 见陈遇安没有要玩的意思,他才木着脸开口:“不玩。”
而下一瞬小皇帝又突然皱了皱眉,像是有点儿懊恼自己刚才下意识的神情和举动。
沈樱桃目睹这一切,意识到今天应该是有瓜吃的一天。
于是她当即展臂,理解地道:“我知道了,二位今天什么都不玩,只是想来我这儿聊聊天叙叙旧对吧?来来来,请坐, 我给二位上茶!”
自从沁心茶楼盘下来之后, 茶楼的各种资源客源也都上了一个档次。以前主要的经营项目就是剧本杀游戏, 但剧本杀这种耗时太长又费脑子的东西受众面毕竟很窄,所以现在有条件之后, 沈樱桃还是聘请了茶师来帮忙经营最原始的茶叶生意。
所以现在用茶叶来招待皇帝和陈遇安, 沈樱桃完全拿得出手。
还有——
她亲自为他们服务的话, 一会儿不就能近距离吃瓜了吗?太好了, 正和她意!
沈樱桃立刻给两位稀客开了间上等包间, 又拿了整座茶楼所藏的最好的茶。
但是……陈遇安好像不大满意。
他见沈樱桃亲自端上净手水的时候就皱起眉头。后来看她亲自为他们烫杯温壶,眉头皱得更深。
直至她开始动手沏茶的时候,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突然开口急问:“你这儿最近缺人?”
沈樱桃:“……?”
她实诚道:“不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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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跟这儿干伙计该干的活儿,还说不缺人?”陈遇安说着,眉梢微挑,就差把不满意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沈樱桃心里有点委屈。
她寻思着我这不是看你们两个大佬来了才亲自上阵为你们服务,以示尊敬吗?
而且这不是还能在小皇帝面前给您长长脸嘛!
您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动我的苦心呢?就算看我不顺眼也不能这种时候赶我走吧!
想着,沈樱桃抿抿嘴:“那婢子退下了?”
说完她转身想走。
但是手腕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被陈遇安扯住,他拦她的声线似乎还带着一丝紧张:“等等!”
沈樱桃只得回眸。
回眸便看到了陈遇安略有点儿慌的神色。
她心下正奇怪他的慌张从何而来,就听他稍稍垂脸,同时低声嘀咕:“爷真惯坏了你这丫头,老是说走就走……不准走,给我坐这儿。”
说到最后,他恢复了正常声线,又拍了拍他自己身边的蒲团坐垫。
哦……
沈樱桃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是想她走,是想她在他身畔坐着。
至于他为什么死活不乐意让她亲自伺候他们喝茶呢?害,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问呀!
沈樱桃坐定之后,方听小皇帝轻咳一声,进而问道:“陈公公,是不是也该说些正事儿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短小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
明天开始会正常日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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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暗示自己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明天了呜呜呜呜!】
【不够看,大大加油呀,真的好喜欢这篇文,公公和樱桃都好可爱呜呜呜】
【3币!这是我做过的最少钱的交易!!】
【按爪按爪】
【公公你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你自己知道吗!】
【大大加油】
【虽然他们还没双向奔赴,但是每一章看的我都好激动,好甜,好心动!陈公公好宠!大爱!】
-完-
第67章 、难念的经
◎您是不是特别想要个儿子啊?◎
陈遇安闻声才将目光移向皇帝。
后者今日穿的是一袭便装, 显得比身着龙袍的时候难得少了一点点刻意营造出来的压人之势,多了一丢丢他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涩稚嫩。
陈遇安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小皇帝了。
“嗯。”
他颔首, 竟是一反常态地没有在言辞上跟对方针锋相对,只低头从自己身侧拿出一只锦盒,从茶桌上往另一边推了过去。
小皇帝看到这东西,明显是兴趣上来。他又下意识地看了陈遇安一眼,在后者的眼神示意之下将盒子打开。
然后眼睛一瞪,半晌没回过味儿来:“这是……”
“司礼监大印。”陈遇安淡淡出声,言简意赅。
这话说完后, 却见小皇帝突然用力将锦盒扣上, 进而猛然抬头盯着陈遇安, 语气警惕:“你想干什么?”
“……”
陈遇安这回没立刻说话,只是勾着嘴角用玩味的目光看小皇帝,他又偏了偏头,像是觉得对方的问题荒唐可笑。
然后……他就真的环抱双臂,颤着双肩,眉眼弯弯地笑出了声。
陈遇安放纵大笑的样子是真的好看,像怒放的明艳花朵正在枝上乱颤。
莫说小皇帝,就连沈樱桃看到他这副模样, 都痴愣愣地呆了许久。许久后她才反应过来当下场合, 连忙使眼色让过来泡茶的伙计给陈遇安递上杯茶, 又轻声劝道:“老爷别乐坏了,喝点儿茶吧。”
陈遇安的笑并没因此止住。
但他还挺给沈樱桃面子的, 很快稳住身形接过茶杯吮了一口, 拿杯的手又往沈樱桃那边偏了偏, 示意她看一下这只杯子。
像是在对她说:我已经喝了, 我听话吧?
听话听话!
沈樱桃点了点头, 在心里回应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她往小皇帝桌前锦盒的方向瞟了一眼,抬眸试探性地问陈遇安:“老爷,您这是要把司礼监大印交给……竹间公子代管?”
小皇帝本命唤作刘简,竹间公子是他微服在外时的化名。
而现在被陈遇安亲手交给刘简的司礼监大印,是当今的大齐王朝三厂一卫的最高指挥符号。毫不夸张的说,这枚大印在很多人眼里的效用甚至超过皇帝的玉玺!
陈遇安就这么拱手相让了?
也难怪小皇帝会警惕至此,肯定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担心陈遇安想要借此作乱!
可是沈樱桃却觉不然。
——如今的陈遇安马上就要动身前往滇南找那地图上他想要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在离京之前搞一出大事给他自己添麻烦。他把印章交给小皇帝,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让小皇帝在他离京这段时间里暂时帮忙代管三厂一卫。
换句话说,就是他又要给小皇帝放权了!
所以小皇帝露出紧张之色之时,他才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乐个不停……
与此同时,小皇帝也听进去了沈樱桃的问题。他紧跟着抬眸看陈遇安,和沈樱桃一起等着对方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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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页
陈遇安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优雅地捏起帕子在嘴角蘸了又蘸。待他撂下帕子,方才懒懒曼声:“对啊,想请竹间公子在我离京这段时间帮我代管。但是,公子对此好像不大乐意?”
“不乐意就算了,我亲自带在身上。”说着,陈遇安伸手,像是真要将那锦盒收回。
“等,等一下!”
小皇帝陡然双手按住锦盒,看陈遇安:“你说真的?”
陈遇安没言语,用一声哂笑回答了这个问题。
“……”
刘简虽然不知道陈遇安今日奇异之举的目的究竟几何,但这枚司礼监大印他已经馋了好久了。可以说有了这东西以后,他就再不用像之前那般苦心孤诣地想着要如何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
只要用这枚印,就能一定程度上调动三厂一卫为他办事儿了!
虽说陈遇安本人不在,这东西的效力可能要大打折扣,但对于现下这个阶段的刘简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诱惑。
只是……
陈遇安绝不可能这么好心地把权利白送给他。以他对陈遇安的了解,这奸人肯定另有阴谋诡计,肯定非要狮子大开口,跟他讲个大条件不可!
他按着锦盒不撒手,动了动唇,最后一咬牙道:“别拐弯抹角的了,你还有什么条件?讲吧!”
“条件么,”陈遇安见状莞尔,垂眸片刻后,声线低低地道:“喊声干爹我听听?”
“你!”
刘简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一拍桌子:“你做梦!”
陈遇安又是一阵纵声大笑。
笑罢,他才单手托腮,手肘拄在茶桌上,正经出声道:“这盒子下头放了几张纸,你回去后再打开看。里头的东西,就是我开的条件,你一看便知。”
“……那我若是不同意你的条件呢?”
“那便将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到这间茶楼来,让这婢子接手。”陈遇安侧脸,对沈樱桃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接着又笑:“不过呢,我相信你一定舍不得把这东西送回来。”
小皇帝确实舍不得。
这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似乎是太着急想要知道锦盒之中的条件究竟是什么,小皇帝已经无心再留在茶楼饮茶闲话,当即捧着盒子告辞了。
沈樱桃在皇帝走后,眉头就蹙起来。
她先是低声疑问:“老爷就这么让陛下把东西拿走了?这可是司礼监大印啊,要是皇上不守信用,既不帮您办事儿,又不还您东西,怎么办呢?”
“他不会的,”陈遇安摇摇头,轻笑:“他又不是我,怎会这般言而无信?”
沈樱桃:“……”
——为什么会有人拿自己给自己的死对头当反面对照组啊!
沈樱桃又问:“那您开的条件究竟是什么呀?”
这么神神秘秘的,还非要让皇帝回宫才能打开,搞得她都忍不住怀疑他这是在防着她、故意不让她知道了。
“他若不同意我开的条件,等他把东西送回来的那日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沈樱桃:“……那若是陛下同意了呢?”
“那你便没必要知道了。”
沈樱桃:“???”
这这这,这哪儿跟哪儿啊!
沈樱桃自知跟陈遇安这种脑回路清奇的人掰扯是掰扯不清的,既然是对方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再追问也是卵用没有。
还不如想想别的事儿呢。
比如……
小皇帝刚才几次三番,下意识地看陈遇安颜色行事的举动。还有陈遇安玩笑般地开口,让小皇帝喊他一句“干爹”的暴言。以及,陈遇安居然能这般信任地将大印交给自己的死对头这件事情。
桩桩件件,都让沈樱桃觉得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比自己之前所设定的复杂得多!
——她在原文中的设定的确是小皇帝幼年时期把陈遇安当干爹一般信任珍重,陈遇安虽然性格强势,但待他也没有什么不好。后来小皇帝长大,有了对家国尊卑等等的认识之后,便渐渐发现陈遇安一直把自己当成傀儡太子,利用自己来成就他制霸朝廷的理想。
后来小皇帝长大成人后为了夺权和陈遇安彻底反目,可是因为他毕竟当了多年傀儡太子,后来已经无力回天,最终惨死在陈遇安手下。
紧接着小皇帝重生,再经历的故事就是原文正文,他尚年幼时,在先帝死后便开始奋发图强一步步斗倒陈遇安。——现在他们所处的时间段,也是小皇帝重生后的那段时间,只不过因为某些情节的改变,小皇帝和陈遇安的关系有了微浅的缓解而已。
没错,只是微浅的缓解。
微浅到并不足以让小皇帝和陈遇安的关系突然从原文中的白热化变成现在这样,陈遇安能将司礼监大印交给小皇帝,而小皇帝能每一次行事都忍不住去看一下陈遇安的眼色……
按照原文设定,这两个人之间的仇恨可不像卓家的灭门之仇那样拿出证据就能抹平。小皇帝上一世是被陈遇安亲手害死的,他经历过一场死亡,憎恨伤痛刻骨铭心,又怎么可能轻易消散?
沈樱桃觉得自己一定漏了什么细节,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越想越是头痛,眉心的川字纹都皱出来了。
只此一时,却被陈遇安懒洋洋地一问打断思绪:“想什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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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我……”
乍然回神之际,沈樱桃面露茫然。
陈遇安见她这样,也没多问,只用手指敲了两下茶桌,扬起下颌:“去,亲手再泡壶茶给爷。”
——他的婢子只能伺候他一个,不能伺候别人。刚才她要亲自上阵给小皇帝泡茶,他当然不允许。但是现在小皇帝已经走了,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让她上来为自己一个人服务。
沈樱桃可不知陈遇安内心所想。
她只觉得这位爷就是愿意折腾人、就是喜欢糟践东西。唉,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啦!
沈樱桃老老实实地坐上茶桌给陈遇安重新泡了一壶好茶,边泡边道:“老爷,您刚才又让……竹间公子管您叫干爹啦。”
“嗯,”陈遇安带着鼻音轻应一声,似是无甚所谓地问:“怎么了?”
“嗯……”
沈樱桃思忖片刻,一鸣惊人:“那个,您是不是特别想要个儿子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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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简介文案上后面那一段呐~】
【呜呜呜,大大快更?我好爱】
【呜呜呜,大大快更?我好爱】
【公公只想和樱桃一辈子在一起就可以了,才不想要啥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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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68章 、难念的经
◎孙女……也行?◎
“???”
陈遇安从容自在的姿态顿时僵住, 看向沈樱桃的一双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他难以置信竟会有人对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却又因为问问题的人是沈樱桃, 从而由打心底萌发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异样的感觉在体内游走,几乎入侵肺腑,憋得他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些劲儿来。
脸色不佳地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
沈樱桃思忖片刻,觉得按照自己给陈遇安的设定的话,他是肯定非常讨厌小孩儿的。但是,看他诸如刚才那样计较小皇帝不管他叫“干爹”的举动, 以及提及小皇帝便是一声“小兔崽子”的行为……
又觉得他应该有那么点儿, 父爱泛滥?
今天陈遇安把司礼监大印交给小皇帝, 意在放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和小皇帝服软示好,想要休战的意思。他想必是顾虑再三才狠心下的这个决定,而无论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和沈樱桃有没有关系,沈樱桃都对他充满感激,且更加欣慰自己要救的是这样一个人。
作为回报,她要哄他开心!
所以沈樱桃也经过深思熟虑后,做了一个决定,紧接着缓缓开口:“我觉得, 儿子不好。”
陈遇安:“?”
沈樱桃:“不如女儿, 女儿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嘛。”
陈遇安:“???”
他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的味道, 拄在茶桌上的上半身不由往沈樱桃的方向欺了欺:“什么?”
“嗯……”
沈樱桃捧着茶壶,说话慢吞吞的像是有些犹豫, 但最后她仍将手里的茶壶往桌上重重一撂, 豁出去了似的道:“那个, 如果老爷不介意的话, 我可以给老爷当干女儿的。我跟竹间公子不一样, 您让我喊您什么我就喊什么,绝对不会像他那样忤逆您的!”
陈遇安:“????”
她她她,她想当他女儿?!?!
开什么玩笑!!!
看到陈遇安的脸色骤变,一副嫌弃女儿的样子,沈樱桃心里不免有点小小的失望。——这太监怎么不喜欢女孩儿呢?她最喜欢小女孩了!
她只得叹了口气,暗着眸色摇头:“唉,老爷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她当他干女儿还委屈勉强了呢,理论上将,她可是创造他这个角色出世的“亲妈”。
哼!
“……没有,”陈遇安见她失落至此,脸色一时古怪,下意识地澄清:“没有不喜欢。”
“嗯?”沈樱桃疑惑抬眼。
陈遇安当即发觉自己刚才说的那话有些歧义,连忙用一声嗤笑掩藏窘迫,转而语气凉飕飕地问道:“你就那么喜欢自降辈分,喜欢给人当孙子?”
孙子?
她刚才说的不是女儿吗?
沈樱桃秉着无论当什么只要能哄陈遇安开心就好的想法,点了点头:“孙子……也行?”
末了在陈遇安愕然得不能再愕然的目光之下,回答他刚才的问话:“我喜欢当小辈,因为当小辈过年的时候可以坐着收压岁钱,还不用往外发。”
她犹记得,自己去年在现代世界过年的时候给一岁大的小侄子、小外甥发的红包加起来好像有小一千了。
呜呜呜,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啊!
“我想一辈子都做个孩子,”沈樱桃对陈遇安眨巴眨巴眼,状似认真地道:“所以如果老爷愿意的话,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
陈遇安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忍不住答应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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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页
但是他当然不能答应!
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她,用最凶狠的语气说最大方的话:“不就是想要钱么?缺钱就自个儿去府上账房支,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
沈·突然横获一笔飞来之财·樱桃安静片刻,终究是不打算再继续干爹和干女儿这个话题。
她乖巧点头,应声:“好的。”
这之后,沈樱桃继续低头沏茶。
陈遇安见沈樱桃如此,心中便断定她说当他干女儿的事肯定不是认真的,只不过是缺钱了,找个理由要钱而已。——她前些日子还说过喜欢他,要让他牵她的手呢,怎么能这么快就变卦了?
……不行!
“沈梒。”陈遇安突然开口唤沈樱桃的大名。
紧接着,又道:“爷之前对你的惩罚,可没罚完呢,你还记着吧?”
陈遇安真正惩罚沈樱桃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他当下这么一提,沈樱桃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笑道:“不就是罚婢子继续喜欢老爷吗?婢子没忘!”
没忘就好。
陈遇安刚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就听沈樱桃又说:“就算老爷真的把婢子认作干女儿了,婢子也会继续喜欢老爷的。毕竟,对长辈的敬爱之情也是一种喜欢嘛。”
陈遇安:“……”
他不想再说话了。
再说话迟早要被这丫头给气死!
沈樱桃偷偷抬眼,用余光看到陈遇安脸上异样的神色,心里头觉得他这样子特别可爱。其实她最开始说“干女儿”一事的时候,只是想找个话题,开开玩笑逗陈遇安开心。
但很显然,这个玩笑开得并不成功,被陈遇安给当真了!
他那副信以为真的模样实在太好玩儿了,所以她也故意将错就错下去,就是想看看他脸上一会儿一变的神色。当然,她也不是真的嘲笑他。
就是……就是觉得很可爱嘛!
这时候的沈樱桃已经有些发觉,发觉自己眼中的陈遇安和猫猫狗狗还有仓鼠,甚至春杏、卓秋星两个姑娘的可爱都带着不同。仿佛自己的眼睛上戴着一副滤镜,怎么看他怎么觉得可爱。
而这时候的沈樱桃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一副什么滤镜,也全然没有往真正的“喜欢”那方面想。她一直是个有点儿认死理的人,凡事爱钻牛角尖,总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就是自救、拯救陈府以及给陈遇安安排一个合理的安逸的结局。
那之后,便是她离开的时间。
她甚至完全没有思考一下,自己因为种种原因,对可爱漂亮又纯情的反派boss脱口而出过多少引人误解的“情话”……
不过就算她思考了,应该也只会觉得陈遇安那样的美人儿,根本不会把她这点姿色的女人说出的情话放在耳朵里的吧?
……
是夜,养心殿。
小皇帝刘简抱着白天在陈遇安手里拿到的锦盒,一个人坐在亲殿内的桌案前。
他左顾右盼一番,见旁边没人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掀开锦盒的盖子,露出里面的玉质印玺。这时候他心里不由想道:“连他手里的印玺竟也改成了与玉玺同样的白玉!陈遇安这猖狂贼人,真是嚣张可恨!”
而就在小皇帝心头含着怒意准备将玉印拿出来细看的时候,忽然听到斜下方的位置传来了一道女子打哈欠的声音——
他惊恐,厉声怒喝:“谁?!”
说着将砚台捉在手中,当做暗器毫不留情地发射过去。紧接着是卓秋星的惊呼声,再接着便是砚台没砸到人的落地声。
然后是卓秋星愤懑的质问:“陛下,你这是意欲谋杀吗?!”
“是你先躲在朕的寝殿,难道你就不是意欲行刺?朕杀刺客那是天经地义!”小皇帝一拍桌子,显然对卓秋星的出现表示愤怒且惊恐。
卓秋星哼了一声,伸了个懒腰。
因道:“还不是因为这里清静嘛?”
而且她和小皇帝之间似乎总有一种特别的感应,让她一旦距离皇帝太远就觉得浑身不适。所以,还是这个寝殿最让她感到舒服。
皇帝看起来也有这种感觉。
因为他抬了抬手,几次想把她赶出去却都没说出口,最终还是低头兀自将司礼监大印拿出,仔细端看起来。
就在小皇帝验证大印真伪的时候,卓秋星行至他的桌案前一把抄起锦盒里剩下的一沓子纸张。只看了一眼,她便面露惊讶:“咦……”
“放下!”
小皇帝担心那纸上写的东西是什么不能别旁人得知的要紧事儿,起身要夺。
没想却听卓秋星疑疑惑惑地道:“陛下为什么拿着沈姑娘的卖身契呀?是从陈公公哪儿偷来的么?那陛下不早说,我要给沈姑娘送去,还她一个自由身!”
小皇帝当然不能让卓秋星就这么把东西拿走。
他又是一声厉喝过后,让卓秋星把东西还来,又告诉她这东西是陈遇安今天亲手交给自己的。
同样不解陈遇安意图的卓秋星这才把沈樱桃的卖身契不情不愿地交给皇帝,忍不住问:“陈公公不是不肯把沈姑娘送给陛下吗?”
——是不是沈姑娘惹他不快了,他不要沈姑娘了?他不要的话,她卓秋星可要,明天就非要央着陛下去把沈姑娘接过来不可!
小皇帝没有理会卓秋星的问题。
他拈起卖身契下面的一封简短信函,阅读片刻后才淡淡开口:“陈遇安想让朕暂时替他保管沈梒的卖身契,等沈梒一个人从滇南回来的时候就烧了,还沈梒一个自由身。”
--
第118页
这么一件小事儿,居然就是陈遇安不惜将司礼监大印交出来想索要的条件。
明明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明明是个卖出去都不值几个钱的奴婢,可是陈遇安对待此事却莫名郑重。
……他莫不是脑袋进水了?
“嗯?”
卓秋星偏头,疑惑:“那他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沈姑娘,还沈姑娘自由身呢!”
皇帝将卖身契和书函都放进盒子里。
他想了想,才道:“大概他觉得自己还有活着从滇南回来可能,所以舍不得在活着的时候放了那婢子吧。”
但同时,他又怕他自己若是死了,沈梒作为有卖身契在陈府的婢子会跟着一起陪葬。
所以才拐弯抹角地,想了这么小题大做的一招儿?
小皇帝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无误。
他摇摇头,笑了一声,无奈道:“行吧,念在这枚大印的份儿上,朕就帮他这个忙了。”
“滇南……”卓秋星怔了一会儿,突然询问:“对了,陈公公先前拼了命的找地图,现如今又做如此准备,他这不缺吃不缺喝不缺钱的,去滇南究竟图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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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69章 、难念的经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陈遇安是不缺吃穿钱财。
但是他缺另外一样重要的东西……
小皇帝想起自己所知的有关于陈遇安曾经遭遇的事情, 不由抿唇成线。沉思片刻后,他才回了卓秋星一句:“找药。”
……
滇南一行, 路途是可想而知的艰辛遥远。
沈樱桃本欲轻装简行,人和行李都少带些,结果……陈遇安的想法和她相去甚远。陈遇安不光带了一大堆精细吃食、用品等,就连烧菜的厨娘他都给捎上了!
甚至他都已经说服了柳三,打算把柳三也带去给沈樱桃路上解闷儿……
沈樱桃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这一个随行侍婢,怎么能享受这待遇呢?我不配我不配!”
“啧, ”陈遇安不悦地抬了抬眉:“你是爷房里的人, 你不配谁配?”
闻言, 沈樱桃笑了笑,笑得十分牵强。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反派boss太把你当回事儿了,对你来说也会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她沉吟片刻,对陈遇安晓之以理:“老爷您那张地图我也看过了,咱们过去之后要越过瘴气毒虫、崇山峻岭才能找到您想要的东西。一路上带太多人和东西的话,实在是太不方便。柳三公子是个腰软肚子硬的,可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苦啊!”
动之以情:“还有柳三公子的母亲最近身体不适, 咱们怎么能把柳三带走, 留柳家大娘一个体弱多病的妇人带着年幼的女儿在京城呢?”
沈樱桃说着, 还皱了皱鼻子。
表示她觉得此事是真的不可行!
接着便见陈遇安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淡笑:“这么瞧不上柳三?成, 那不带他。”
沈樱桃:“……”
她的本意好像并不是嫌弃柳三来着。但是没关系, 只要陈遇安能改变决定, 她愿意牺牲一下, 被误会就被误会吧!
所以综上所述, 沈樱桃给陈遇安提出的建议是能少带什么就少带什么,一路上的吃喝也不应当是各种各样精细的糕点,而是该换成能填饱肚子的干粮。
她记得陈遇安平日里也没有多么爱吃点心啊,只是爱吃水果多些,尤其爱吃樱桃。滇南那边儿水果要比京城的新鲜多了,到了那边以后他还顾得上吃这些点心?
“老爷,您觉着我说的对不?”
沈樱桃试探地看了陈遇安一眼,见对方没有不高兴,便道:“我去把那些精致的点心都换下来,如若老爷想吃,咱们就少带两块解解馋行吗?”
陈遇安这回也没拦她。
只是负手直立在原地,看着她在车辕附近忙忙碌碌的身影,忽然垂下睫毛,低声:“爷这不是寻思着,你喜欢吃那些个点心么?”
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接着低声:“真是个不识好人心的丫头。”
待得沈樱桃把花里胡哨的吃食们和一应没必要带的东西和人都想办法撂下之后,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发的时辰。
就在车队即将启程的时候,沈樱桃听到马车后方传来卓秋星的呼唤:“沈姑娘,等等我!!!”
旋即便是一声女子清喝,紧接着马车周围响起一阵倒吸气的惊呼——
卓秋星竟在刹那之间,毫发无损地闯入了被无数影卫高手押护着的,陈遇安和沈樱桃乘坐的马车!
--
第119页
“厂公,您!”
外头人声焦急惊惧,陈遇安冷冷斜了卓秋星一眼后,掀开车帘对外面的人道:“没事儿,熟人,都退下吧。”
沈樱桃也被突如其来的卓秋星吓得不轻。
卓秋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吐了吐舌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这不是怕你们马上就走了,我、我赶不上吗?吓到你们了吧,对不住对不住!”
自从卓家和陈遇安之间的所谓“血海深仇”被证明其实只是别人的祸水东引之后,卓秋星就肉眼可见地开始害怕起陈遇安来。她在小皇帝面前都不会见怂,但是只要被陈遇安这么冷冰冰地一瞥,或是不小心提到了陈遇安的名字,都会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可能,是因为愧疚吧。
沈樱桃捂着心口,摇了摇头:“我倒不是被你来了吓成这样的,我是震惊于……你的武艺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这般突飞猛进?押护车队的人都是个中高手,他们都来不及拦着你,可见你何等之强?”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沈樱桃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大半儿的答案了。
——应该是卓秋星这段时间里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跟小皇帝的关系变得融洽起来,二人感情升温,金手指自然也随之触发。虽说卓秋星的轻功本来就不差,但现在能强到这个地步,若没有小皇帝在附近帮忙开金手指也是难以做到的。
想到这里,沈樱桃看了陈遇安一眼。
她想起那天陈遇安用司礼监大印要求小皇帝帮他忙做的事情,因为小皇帝一直没有把东西归还回来,所以她也一直没能知道陈遇安拜托皇帝的究竟是什么事儿。
唉……
“沈姑娘,给你!”
沈樱桃的思绪被卓秋星的声音拽回现实,感觉手上突然一凉,是卓秋星递给她一只款式简单粗暴的宽条银镯。
……就好像现代老太太胳膊上常戴的那种银镯子一样,实在不符合沈樱桃的审美。
但是卓秋星将桌子用力往沈樱桃手心里一按,神神秘秘地侧脸看了陈遇安一眼。见陈遇安没有偷听她们对话的意思,方才开口:“这东西沈姑娘必须要好好儿戴着,一路在外容易遭遇危险,必要的时候它能保你性命。”
“你看,”说着,卓秋星指了指镯子侧边一条几不可见的暗槽:“遇到坏人和野兽就对着它们按这里,但是不能乱按,很危险的哦!”
卓秋星飞快地说完之后,不知为何再次用余光瞟了陈遇安好几眼。
然后又将目光回转到沈樱桃身上,张了张口。几次欲言又止之后,卓秋星终究是什么都没再说,兀自起身:“沈姑娘、陈公公,你二人一路保重,我们等你们回来!”
说完,飞身冲出马车,自此消失无踪。
沈樱桃握着手里还冰冰凉凉的镯子,一时愣神。
她愣神的这段时间里,镯子被陈遇安直接伸手抽走。她没来得及躲开,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拿走,更没有动手去抢。
就在此时此刻,她心中突然多了一种恍若隔世般的怅然之感,——在她初初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卓秋星和小皇帝领导的主角团与陈遇安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关系。
现如今,卓秋星这样直来直去从不假辞色的人,竟也会对陈遇安说出“保重”二字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忽然一热。
诚然,她自己在改变陈遇安和主角团关系的过程中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细细总结下来,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其实过的都是舒坦日子。从来没有煎熬过,从来不需要做任何艰难的决断,没有对除了陈遇安之外的任何人服过软,也没有受过伤。
就连唯一一个让她服软过的陈遇安,也是从未真正地为难过她,反而处处回护她,到后来成了只要不触及底线就无度地纵容她。
那么这样大的剧情变动之中,真正煎熬最多、决断最多、受伤最多,甚至服软最多的人……
不就是陈遇安自己吗?
这原本是她这个想要改变剧情的作者该经受的事,算下来,是陈遇安尽数帮她担了呀!
沈樱桃眼窝子本就不深,思及此处更是情绪上来,啪嗒啪嗒地落了两滴泪珠。泪珠砸在她自己的大腿上,在天丝布料上洇开一层水迹。
正偏着脑袋睨向这边,手里把玩着刚抢来的镯子的陈遇安没想到事情发展会是如此。他见她突然哭了,竟觉得那洇开在布料上的水渍同时也洇在了自己心上,激得整颗心都是一抖。
他低下头,忍不住又多看了那镯子几眼。
接着小声咕哝:“不就是件破暗器么,至于叫你哭成这样儿?”
“还你。”他一把把镯子塞进沈樱桃手中。
可是沈樱桃非但没有停止落泪,反而捏着镯子,哭得更伤心了。她这次没有扯开嗓门儿嚎啕,只是偶尔发出几声抽噎,更多的时候则抿唇不言,任凭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陈遇安:“……”
他感觉自己心头一阵郁闷,后头一阵窒息。
强压下胸中郁郁之后,陈遇安耐着性子坐在沈樱桃旁边儿,开口:“爷又不稀罕你那东西,自然不会和你抢。只是暗器危险,我拿来帮你看看,免得到时候擦枪走火。”
“……嘤。”沈樱桃听得这话,又吸了吸鼻子,一串泪珠随之从眼眶中掉落。
“沈梒,”陈遇安皱眉:“别哭了。”
--
第120页
沈樱桃抬起手臂,用袖子抹了把眼泪,但是无论她再怎么绷着忍着,眼泪就是汩汩不断地往下掉。尤其是听到陈遇安的声音,想到他一点一点为了帮自己达成目的做出的那些改变与牺牲……
呜呜呜,就更憋不住了呀!
她也觉得自己这样一直哭哭啼啼的很丢脸,于是她在又抹了几把眼泪发现毫无用处的时候,干脆一头撞进了坐在自己身侧的陈遇安的胸前。
她终于得以放声:“呜呜,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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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哇哇哇哇,这俩人是什么绝世大宝贝】
【按爪按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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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这是抱抱吗。亲亲还会远吗】
-完-
第70章 、难念的经
◎乖一点。◎
沈樱桃此举明显吓到了陈遇安。
他一时间竟都没想着躲开, 只这么被她缠着抱着,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更有甚者, 他还鬼使神差地将自己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沈樱桃的肩头,还拍了拍。然后,他听到自己用再轻再柔不过的声线哄她:“别哭了啊……乖一点。”
哭声就在此时戛然而止。
但是沈樱桃却没有立刻从陈遇安的怀抱之中抬起头来,不光如此,她还更用力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此时此刻,沈樱桃已经基本上从刚才的伤感惆怅之中清醒过来。是以,她现在正为自己刚才稀里糊涂扎进陈遇安怀里的行为感到惊慌羞愧, 故而不敢抬起头来, 只得将脸越埋越深。
“……”
陈遇安于是僵着肢体, 更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他行事一向随心所欲,少有愕然无措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只因为现在在他怀中哭泣的,不是他能随意对待的人。
只此一时,陈遇安深刻的意识到——
随着这丫头的脸在他胸前愈埋愈深,他的一颗心也在她身上,同样愈陷愈深。
所以,他拿她根本没辙。 依譁
只能将自己的隐私柔软之处毫无保留地对她敞开, 放任她在这里闹腾撒野。便是她涕泪横流已经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衫, 他也不觉厌恶反感, 只为她哭成这样儿而感到焦灼揪心。
陈遇安就这样,毫无动静地沉默了很长时间。
长到沈樱桃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自己突然发疯的举动给气傻了?
她忽觉一阵心虚。
自然也不敢继续在反派boss怀中赖着了, 连忙用极小的幅度慢吞吞地抬起头来。然后灰溜溜地将脑袋偏向一边儿, 就连屁股也往远挪了挪, 导致车座中间空出很大一块位置。
这时候的沈樱桃全然没意识到, 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像极了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还要和人保持距离的渣女……
陈遇安也被她这一番举动打断了思绪。
他睫毛微垂,用莫名的眼光斜着打量她,突然笑道:“沈梒,刚占完爷的便宜就想翻脸不认人?”
“……”
沈樱桃一时之间拿不准陈遇安究竟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同时也自知自己刚才行径荒唐。她对他的嘲讽调侃丝毫没有脾气,只低着头,诚恳地道:“老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陈遇安扬眉,挑着声调问。
“唔……哪儿都错了。”
沈樱桃抿嘴说着,将卓秋星送来的银镯子双手递给陈遇安以表诚意:“婢子只是突然想起了些伤心事才哭的,没有不不让老爷拿这镯子的意思。婢子是老爷的人,婢子的东西也就是老爷的东西,又怎么会不想交给老爷呢?”
陈遇安低着眼看那镯子,却没伸手去接。
片刻后他又忽地轻笑一声,飘然道:“哟,拿这破玩意儿就想给爷打发了?你当这是给嫖资呐?”
嫖、嫖资?!
沈樱桃一惊,心道陈遇安这一定是真气傻了。否则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降低自己身份,玷污自己名誉的话来……
嫖他?
她哪儿配啊!
沈樱桃一时不敢轻易动作,担心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会愈发激怒陈遇安。她小心翼翼地将捧着银镯的手收回,脑速飞快地考虑着自己究竟该如何应付现在的陈遇安。
没想到却是陈遇安主动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突然倾身靠近沈樱桃,反手捉住了她的腕子,迫使她掌心摊开,将银镯整个儿呈现在二人眼前。
沈樱桃被他攥着手腕,乖乖的一动不动。
陈遇安就势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对她这短时间内的乖顺感到格外受用。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拨弄了一下银镯,淡声:“这东西挺危险的,里头藏着个小机关。一按凹槽,便会发射暗器。”
“暗器上应该淬了毒,但是数量不会太多,勉强能用个三五次吧。”陈遇安边观察边说,像是对这暗器极为了解,比刚才来去匆匆风风火火的卓秋星讲得详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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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页
末了又道:“倒是个好东西,想必那卓氏小女手上也就这么一个。她既割爱给你,你便自个儿拿着吧,关键时刻可以自保。只是切记小心,万勿一个不小心,伤着你自己。”
说完,陈遇安将沈樱桃的袖子一撸,把镯子给她戴上了。
沈樱桃的思绪早已随着陈遇安的话音飘到了这枚镯子上,她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一阵儿,抿唇问道:“老爷,那这暗器上的毒厉害吗?”
“见血封喉。”陈遇安言简意赅,声线虽淡却非常笃定。
沈樱桃觉得也是,这么小的镯子里藏的暗器若想效果好,是肯定要淬有剧毒的。否则发射出来扎在别人身上跟挠痒痒似的,有什么用?
她的脸色一时古怪。
想了想,还是准备把镯子从手上撸下来,因道:“那这东西我不能拿,太危险了!”
陈遇安的性子虽然属于外放型的,但他内里其实也很敏感多疑。这么一只能够让人见血封喉的暗器被戴在他身边奴婢的手上,他怎么可能放心?
所以为了让陈遇安放心,沈樱桃不想用这暗器。
反正她运气好,还了解剧本,再加上跟在陈遇安身边,他和他手下的人都能保护她。暗器这种东西么,对她来说并非必要。
“没事儿,”
陈遇安眸色一动,像是看破了她心中所想,将她的手拦住:“你安心戴着就是。”
——他的确多疑,往常也的确绝不会允许能影响到自己安危的东西出现在身边。
但是,他偏就要将这唯一的破绽与信任留给她。
他乐意!
……
沈樱桃和陈遇安二人在马车内独处的过程中,马车也一直徐徐往城外行驶。
待到出了城,车子也放飞自我,行驶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沈樱桃自打穿越过来以后还是头次坐跑得这样快的马车,她一时感到新鲜,离开座位到车门附近把帘子掀开,仰起脸去吹马车行驶时带来的小风儿。
春风拂面,她轻轻闭上眼。
脑海中不知为何忽地冒出了刚才自己在陈遇安怀里哭的时候,他轻拍自己肩膀,说“乖一点”的场景。
当时的他轻轻的柔柔的,就像这春风一样……
只此一时,沈樱桃陡然睁眼。——她这时候才猛地发觉,刚才陈遇安对待自己好像有点儿太温柔了。
温柔到她回忆起刚才那段场景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嘴角带笑,觉得心里头暖暖的。一道温乎乎的气流仿佛随着扑面而来的春风,从刚才被陈遇安轻抚过的皮肤上钻入体内,弄得她心尖儿上痒痒的。
唉,不行啊!
沈樱桃又闭了闭眼,心道:“以后再写文一定要把反派写得丑一点,坏一点。像陈遇安这么好的反派,随随便便一个小动作,一句话都能把人撩得找不着北可咋整啊?”
她作为小说作者,可不敢对自己笔下角色有任何非分之想,那不成梦女了么?那多怪啊!
可不敢可不敢,不敢不敢不敢!
沈樱桃连连在心里说了好几句不敢,才总算把自己心头那点儿异样的悸动给压了下去。
这时候她风也吹够了,翻身回到车里。
手上的银镯挺有分量,因此也很有存在感,随着她的动作在腕子上晃了几晃。这一晃,却又不免勾得沈樱桃回想起了刚才被陈遇安捉着手腕,与他肌肤相贴时的感触。
她再一抬头,见陈遇安斜着身体坐在车座上,正直勾勾地看向自己。一颗心就在此时,不由自主地开始砰砰狂跳。
“……”
沈樱桃心道完蛋,暗骂自己可真是不争气。
她于是也没有往陈遇安跟前靠近,只找了一处角落坐下,小声道:“老爷,婢子累了,想要倚在这里睡会儿。”
“嗯?”
陈遇安眼梢微挑,似是奇怪她当下的举动。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多说,只小幅度地一个颔首,闲闲道:“睡吧。”
得了陈遇安同意,沈樱桃才合上眼睛。
她也是真累了,没多久便真的打起盹儿来。马车颠簸,她迷糊了许久后,在半梦半醒之间发觉天色已暗,时候应该不早了。
也不知道陈遇安吃饭了没?
她临行前带了一包酥皮点心,睡着前忘了拿出来给他。所以他要是吃过晚饭的话,肯定吃的是车队带的干粮。
他那么矜贵的人,也不知道那些硬邦邦的干粮他咽不咽的下去?
沈樱桃朦朦胧胧地想着,很想趴起来把点心拿给陈遇安吃一点儿。但她好像被鬼压床了,虽然脑中清醒,却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就在此时,她听到车内有人说话!
“千岁爷,沈姑娘现在睡着,听不见咱们说话。您看……宫中那位的事儿现在该如何处理?属下得了您的吩咐,才好给京中回话。”
半晌过去,才听陈遇安慢悠悠地应了一声:“成。”
接着又冷笑:“我从没说可以放过那贱人,既然我没吩咐,便按之前的法子折腾她就得了。不必管她是死是活是疯是傻,一切照我说的来。——你就这么给京城那边儿回话,让他们以后不要再问这事。”
“可是千岁爷,”另一人似是为难地道:“圣上他似乎对此已经提起注意,咱们若是再像之前那般……未免惹得圣上不悦,您觉得是否不妥?”
--
第122页
若说之前,陈遇安和他手下的人当然不惧区区一个皇帝。
但是现如今不比从前,陈遇安最近明显有了给小皇帝放权的意思,他们行事便自然而然不能再和曾经一般肆无忌惮。
然,陈遇安冷哼一声,道:“怎么?那小兔崽子刚得了司礼监大印便就坐不住了,连爷的私事儿也想管不成!”
另一人没说话。
陈遇安见对方沉默,当即怪笑一声,扬起语调儿:“就按我说的吩咐下去,再添一句谁若怕圣上追究,可以直接从我司礼监滚蛋,自去投靠圣上。”
这时候,沈樱桃终于强迫自己醒了过来。
她被车内灯光晃得睁不开眼,眯着眼看到陈遇安对面半跪着一名影卫打扮的男子,此人看起来面生,可能是陈遇安之前安插在皇宫中的人手,如今因为需要通传消息才被带上车队。
影卫看起来十分为难。
但他显然不敢再跟陈遇安争论,最后只咬牙应了一声:“……是!”
话音落,影卫翻身下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樱桃的眼睛也已经适应了车内灯光,初初睁开。接着她一侧首,再次成功地与陈遇安对上目光——
陈遇安偏着脑袋,对她笑了笑,然后幽幽问道:“瞧你这副表情,莫不是听着什么不该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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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打卡】
【陈甜甜~(?ò ? ó?)】
【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
【好。真的很想大大像生产队里的驴一样,一天20章,一章10000字。(哎,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加油,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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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1章 、难念的经
◎怕真惹她生气,惹得她厌了他。◎
沈樱桃眼皮一跳, 觉得按照套路,陈遇安下一句话要说的应该就是——既然是你自己听了不该听的东西, 就别怪我杀人灭口了,纳命来吧!
……怪恐怖的。
可若是现在让沈樱桃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似乎也不大合适。她也不知道陈遇安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醒了的,因此不敢轻易说谎。
更重要的是,她也很好奇刚才那影卫口中的“宫里那位”以及陈遇安说的“那贱人”究竟是谁啊!
倒不如实话实说,嘴甜一些,没准儿还能哄得陈遇安把有关这件事的瓜拿出来给她吃一吃呢。
思及此, 沈樱桃忙道:“听见了, 但是婢子觉得并不是什么不该听的。”
“哦?”
陈遇安发出一声嗤笑, 眼神颇显玩味地看向她:“依你的意思,你偷听爷跟影卫讲话,还有理了?”
“这,这怎么能叫偷听呢……”
明明是你自己没注意,才叫我不小心给听到的。要是你下车跟影卫见面说话,我还能听见不成?!
沈樱桃撇了撇嘴,没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言明,只是赔着笑脸道:“这顶多是无心之失, 老爷下回和影卫说话的时候, 婢子一定回避哈。”
“……哼。”
沈樱桃的动作反应, 精准地拿捏着陈遇安的脾气。
他的心性似乎因此平和了不少,果然没有再对她发难。只是轻哼一声, 又道:“倘若宫里那小兔崽子有你一般识趣, 爷也不至于看他这般不顺眼。”
您瞧瞧您瞧瞧, 一般人都是想方设法地让皇上看自己顺眼, 只有陈遇安另辟蹊径, 想方设法地看皇上不顺眼。
要不说那些一般人怎么当不上反派boss呢!
沈樱桃不想议论皇帝,于是笑问:“那老爷的意思就是,您看婢子很顺眼啦?”
你以为呢?
不顺眼能这么宠你?
陈遇安心中想着,却没直说。他光是单手托腮,怪怪地哼了两声之后才故作勉强地点头:“还成吧。也没有那么顺眼,就是暂时还不打算掐死你而已。”
……行吧。
沈樱桃笑着,握拳做了个给自己加油大气的动作,因道:“婢子最怕死了,为了不让老爷掐死婢子,婢子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嗯。”
陈遇安慵懒颔首,眼睛半睁半合地打量了沈樱桃一会儿,心情似乎因此变得不错。
沈樱桃一点儿都不想破坏他的好心情。
但她实在太想了解刚才的影卫和陈遇安说的那件事情了,不光因为八卦心理作祟,也是缘由她觉得这件事既然和皇室、皇宫有关,就肯定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陈遇安和小皇帝之间的关系。
如此这般,她便更有必要晓得个中细节,从而想办法继续缓解小皇帝和陈遇安之间的误会也好、梁子也罢了……
于是沈樱桃闭了闭眼,硬着头皮问道:“老爷,刚才那影卫和您说的什么事儿啊?怪刺激的,您和婢子讲讲呗?”
“刺激?”陈遇安异样的眼神瞥了过来。
沈樱桃当即意识到自己刚才问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好像都有那么点儿变态的意思,赶紧正色:“咳,我是说,听起来应该事件情节离奇跌宕起伏的事情。您能不能给婢子讲讲,婢子当素材听听,回去以后写剧本用。”
--
第123页
这个理由听起来还挺充分。
但是陈遇安才不上当,他将目光从沈樱桃身上收回,摇头哂笑:“沈梒,你把爷当小孩儿哄呢?说两句好话,爷就能信了你的,把什么事儿都告诉给你?”
“哪有嘛,”沈樱桃底气不足,撒娇来凑:“人家这不是觉得跟老爷关系单纯亲近,说话才没那么多顾虑的嘛!”
闻言,陈遇安又是一笑。
笑罢过后,也并未表现出半分怒意。
却是死活不肯将沈樱桃好奇的事情告知与她,最终寒着面色道:“有些事情不该你知道的,你就甭问。爷刚不是说了么?暂时还不想杀你。”
只这么一瞬间,沈樱桃的确再次从陈遇安的眼神中捕捉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杀意!
上次他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儿的时候,那时他对她怀有疑心,她只要有半步行差踏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好不容易才苟到现在的。
还是再猥琐发育一段时间,别太浪了的好!
反正小皇帝和陈遇安之间的矛盾本来就没有完全消除,而按照卓秋星白天在车内的表现也可以断定,主角团至少在近几个月滇南之行的途中不打算对陈遇安出手。
——那就等回到京城之后再想办法探听这件事吧,反正来日方长,她不等陈遇安彻底稳定下来,是绝对不会从他身边离开的。
想到这里,沈樱桃莞尔,十分乖觉地说:“老爷教训得是,婢子不问啦。”
旋即未等陈遇安开口,她兀自回身,从自己单独带上马车的包袱中摸出一小包点心,从中挑了一块最大的递给他。
她又给自己也拿了一块,然后仔仔细细将剩余的点心全部包起来,放回原位。
边包边自言自语地道:“数了一下,一共还有二十块儿。明天开始我就不吃了,每天给老爷吃一块儿,能吃小一个月呢!”
“在你那破包袱里捂二十天,点心还能吃?”陈遇安蹙眉,嫌弃地道:“自个儿吃去吧你。”
“老爷不想吃点心吗?”沈樱桃抬眸,眼神无辜:“那老爷临行之前带那么多,吃不了不就都浪费啦!”
“那不是——”
那不是怕你路上没个好吃的么!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陈遇安觉得说出来会落自己的面子。他可不想让这婢子知道自己关心她这些琐碎事情,现在她还不知道都已经放肆到这个地步了,若是知道了那还得了?
于是陈遇安哽了半天,最终冒出一句:“那不是爷有的是钱,不怕浪费这一星半点儿么?”
“……”
沈樱桃一阵无语。
过了片刻她缓缓摇头,叹道:“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幸亏她提前把点心都分给留在京城的陈府下人了,否则让陈遇安这么造下去,她作为一个从来不主动浪费粮食的好青年看到那样的场景,心可是会滴血的!
其实陈遇安也知道浪费粮食不好。
尤其对于沈樱桃这种碗中还有三五颗饭粒子都得吃干净的人来说,肯定更是如此。
再结合她之前想方设法也要从陈府跑出去,说什么都得为受灾之地捐钱的举动……想必她一定对浪费粮食的行为感到分外不齿吧?
思及此处,陈遇安打算说点儿什么找补一下。
他于是出声:“我记得你前段时间上募捐台,捐了……捐了几个钱来着?”
“诶?”
沈樱桃抬头,心中虽是疑惑陈遇安为何突然有此疑问,却仍立即如是回答:“回老爷的话,婢子没捐多少。倒是老爷后来过去,为了跟柳三一争高下,又捐了一万两白银。”
“……”
为什么她嘴里的形容,让他感觉当时的自己好像一个意气用事的冤大头?什么叫为和柳三一争高下,那不是为了给她涨点儿脸么!
陈遇安脸色黑了黑,语气不佳地道:“嗯,之前爷一直懒得问你。难得今日突然想起此事,你便给爷说说,当时你为何要跑去用爷的钱捐款?”
沈樱桃:“???”
她寻思着不是陈遇安自己过去捐的吗,为什么这会儿变成她用他的钱捐款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之前拿去的宝钞其实也都是用陈遇安给的赏银换来的。说成是她用他的钱却捐款,好像也没啥毛病。
反正反派boss就这个性子,嘴上喜欢占便宜嘛!
沈樱桃大度地原谅他了,温声回话:“老爷慷慨大度,赏了婢子那么多银两。婢子觉得自己一直攥在手里不是回事儿,又听闻南方遭灾,百姓疾苦,所以才拿去捐了的。”
“百姓苦……”陈遇安哂笑。
他已经忘了自己提起这件事的初衷究竟是什么,听沈樱桃此言,竟忍不住抬杠:“你难道以为捐了钱,赈完灾,百姓就不苦了?”
当百姓的就没有不苦的时候,所以才要努力往上爬,努力让自己变成万里挑一的那一个,而不是跟所有人一样用“百姓”这么廉价的代号!
“当然,”沈樱桃不知陈遇安为什么突然杠精附体,她抬起杠来也不含糊:“所谓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婢子也并非不曾听过这个道理。但是呢?难不成老爷知道今晚吃过饭后明个儿还会饿,就干脆连今晚的饭都不吃了?”
涉及原则问题,沈樱桃一向不会退让。
--
第124页
——哪怕这人是陈遇安。
诚然,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和陈遇安在原则问题上产生的矛盾极少,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可是今晚陈遇安不知吃了什么枪药,突然在捐款赈灾一事上发作,她觉得莫名其妙,回话时神情语气也因此显得格外不悦。
陈遇安听惯了她的甜言蜜语,现在被她这么一怼,当然也不可能心情好。
他正欲对她发火,一扭脸就看到她梗着脖子红着脸,一副气鼓鼓的、要和他僵持到底的样子。
只此一瞬,满腔无明顿时不知该如何发泄才好。而也是与此同时,他发觉自己竟然有些害怕。
——怕真惹她生气,惹得她厌了他。
虽说这丫头鬼精得很,表面儿上肯定不敢表现出来,但就算她悄悄地讨厌他,也不成。旁人厌他恨他,他无所谓,甚于乐在其中。
但倘若那人是她……
他是一定会难过的。
所以陈遇安破天荒地将愤怒扼在心头,强迫自己心平气和地道:“你说的,有些道理。”
这话在沈樱桃听来,便好像是陈遇安咬着后槽牙,生硬地对自己说了这么句服软的话。
唉,真是难为他了!
他是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人,她确实不应该对他态度那样差。沈樱桃自省了一番,忙道:“老爷所言也很有道理,只是婢子不大认同这一点。除此之外,婢子和老爷的想法常常不谋而合,婢子觉得老爷说的话大多都是真理。”
放屁吧?
陈遇安眯了眯眼,想起这婢子刚才对自己急赤白脸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甚至打从心底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觉得这样逗逗她激怒她,把她逗得像小动物一样炸起毛来再把毛撸平,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从现在开始,陈遇安找到了自己一路上最有意思的娱乐方式——激怒沈樱桃,再哄好她,看她气得鼓起腮帮子,再看她一点点把那腮帮子消下去。
乐此不疲。
当然沈樱桃也不可能一直都吃这套。
她最初的时候还会真情实感地恼一阵儿,到后来就已经参透了陈遇安的套路,自然不会上钩。任他对她胡言乱语些有的没的,她只管一律回以笑眯眯的表情,再也不生气了。
玩儿到最后,陈遇安终于也觉得没劲,渐渐地就不再没事找事了。
当下他们已经从京城出发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马车早就彻底驶离平坦的官道,此时正在距离滇南黑白雪山方向更近的小道儿上走。
沈樱桃给大齐王朝设定的地图比较小,相当于是现实地图缩小两三倍的样子。再跟上陈遇安的马车脚力快、大齐王朝路况好等等各种加成,从京城滇南只需要两个月出头的时间。
也就是说,再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时间过得真快……
夜里,沈樱桃不大能睡得着。
她从自己简易的小被窝里爬起来,轻轻撩开马车帘子出去,想坐在车辕上想透透气。
结果她刚呼吸了一大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再一低头,只见车夫此时此刻已经不省人事,趴在车辕上都快掉下去了。
沈樱桃愕然不已,四顾环视了一番,试图搜寻车队中其他人的身影,却只见周遭白雾浓浓,目之所及处看不到半个人影。
就在她俯身,打算先把车夫唤醒的时候……
却发现车辕底下竟藏有一张戴着面具的脸!面具底下那双眼睛,此时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作者有话说:
《关于我想日万但是没能按时写完这件事》
……太丢人了嘤嘤嘤!感谢在2022-02-12 21:40:37~2022-02-12 23:5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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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捏o>_<o】<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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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要开学了,多写点啊!不然就要看不到了。】
【吓吓吓吓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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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2章 、难念的经
◎从没舍得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卧槽!!!”
沈樱桃吓得脏话脱口而出, 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戴着面具的人脸先是保持一动不动,随后又跟着她后退的步伐“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面具底下那张脸的两侧肌肉团整体往上提了提, 仿佛在笑似的。就在这时,面具人也已经从车辕底下起身,此人身材魁梧高大,是个正值青壮年的男子。面具男起身后还一直保持诡异的笑容,一点点地朝沈樱桃这里逼近。
逼近着逼近着,面具男还把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嘘”的手势。
进而用低哑刺耳的声音,桀桀笑着警告道:“小点声, 你家老爷有伤在身, 敌不过我。你若叫他出来, 便是让他过来送死哦,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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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页
这场面,简直就是一场极其强烈的精神污染,使人san值狂掉!
但是没有办法,沈樱桃心知慌中出错,于是咬牙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飞速分析这面具人的动作举止,觉得他应该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且是单独行动, 否则不可能像这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陈遇安就在车内都未等发觉。
这样一来……
纵然沈樱桃听得对方的警告后心下惊惧也并不希望陈遇安出来面对危险,可她却清楚自己一个人肯定更对付不了这面具男。而且谁知道面具男就不会主动伤害睡着的陈遇安呢?
与其她独自一人做无力抵抗, 倒不如现在就叫醒陈遇安, 她还能用镯子里的暗器配合他, 两人联手, 总比一个人胜算高些!
思忖至此, 沈樱桃仿佛没听见面具男方才的警告一般,只管玩儿了命的叫嚷:“老爷!老爷救我!!!”
说话间,她的手也没闲着,右手紧紧攥住自己戴着银镯暗器的左腕,只等一个合适机会对面具男发射。
面具男见沈樱桃竟全然不听警告、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先是一愣。
过后突然飞身上前,狠狠甩她一个巴掌,癫狂道:“贱人,坏我好事!”
沈樱桃被打得身形踉跄眼冒金星,右手不小心碰到了暗器上的凹槽。两枚银针暗器瞬发而出,却没射向正确方位,生生浪费掉了。
“贱人!给老子玩阴的是吧?!”
面具男性情极端,此时出离愤怒,眼看着就要上前用大手袭上沈樱桃的脖颈——
他的手却在半空被迫停住。
一道明红色身影闪身挡在沈樱桃面前,熟悉的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松香味儿钻入肺腑,瞬间让她头脑清明!
她从小到大还没挨过巴掌,一时间生气又委屈,眼中噙满泪花。但她不能给陈遇安拖后腿,用力咬牙忍住没哭,艰难地爬起身,恨恨地盯着面具人。
“嘁!”面具人碰不到沈樱桃,没好气地嗤了一声。但他居然还挺给陈遇安面子,片刻后缓缓收手。
紧接着语气古怪地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我的……师弟。”
师弟?
沈樱桃眉心一跳。
她知道陈遇安会武且武艺不俗,只是现在由于某些原因不能动用内力。根据这一层,她猜测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陈遇安少年师从名门习武时的同门兄弟。
这是原文中从未涉及过的内容,原文中的陈遇安是个从来没有动过武的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但是为什么,她现在静下来观察面具男,总觉得这人的衣着打扮和整体气质好像有那么点儿熟悉呢?
她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这人,也从没写过这样一个角色。
到底是……
“师弟?”
陈遇安的冷笑打断了沈樱桃的思绪,沈樱桃听见他说:“我早已被你以玷污师门声誉为由逐出师门,如今岂担得起你这一声称呼?更何况你先伤了我的人,还想与我套近乎?且省省吧。”
陈遇安从怀中摸出一张帕子,仔仔细细地把刚才碰过面具男的手擦了个遍。然后将帕子直接丢在马车飞驰的山间道路上,像这帕子刚擦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的很。
“传闻阉人最是腌臜,陈公公一届阉人竟然也有洁癖?新鲜新鲜!”面具男见陈遇安不给自己面子,干脆也不再惺惺作态,张口便是戳人痛处。
“总算承认自己见识浅薄了?”陈遇安不见怒意,只是淡笑悠然:“也不想想就连一届阉人都这么嫌弃你,你自个儿是有多脏?多丑?”
沈樱桃自穿越以来,还没见陈遇安在打嘴炮这方面输给过谁。这次果然也不例外。
当然,她没料到的一个“丑”字竟会让面具男反应如此之大。
——先是面具底下的那张脸一整个儿扭曲起来,面具男喉间发出极为嘲哳杂乱不成语句的声音。又见他反掌成爪,紧接着仿佛有一波无形的滔滔巨浪向陈沈二人这边袭来!
陈遇安倒像早就猜到有此一节。
他单手用力一推,将沈樱桃整个人塞回车厢之中。然后独自留在外头,生生吞下自面具男蕴藉内力的一击。
此时此刻,陈遇安脸上笑意全无。
就连那一贯带着几分从容慵懒或是讥讽的眼底,当下也只剩了比千年冻雪更甚的寒凉……而他受了那么重的一击之后,竟也不见半分伤痛颓唐之色,仍傲然立在原处。
面具男不由惊慌,语气惊疑:“你不是已经丹田有损,使不得内力了么!”
——那怎么还能硬生生地接下我这一击,还能像个没事儿人一般站在这里?!
“是啊,”陈遇安低了低眉眼,淡淡道:“所以瞧瞧你多废物,使尽全力,竟都打不动我这丹田有损使不得内力之人。”
说着,他徐徐从自己腰侧抽出长刀。
显然是邀战的意思。
“……”
面具男愣了一阵儿,突然猛地摇头,怒道:“不对!不可能!你当时伤成那样儿,根本就无力回天。就算现在你能强行催动内力,也会对五脏六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以为我不知道么?”
“我自从得了那婢子以后,从没舍得动过她一根手指头。”没想到陈遇安突然答非所问。
面具男蹙眉:“嗯?”
陈遇安继续:“在府上时吃喝用度比皇帝还剩一筹,百般疼着宠着养出来的这么一个婢子,就是让你说打就打,说伤就伤的?”
--
第126页
陈遇安说罢,又将刀横在眼前,一字一顿地道:“来战吧,看是我先因强行催动内力五脏俱裂而死,还是先杀了你这肮脏卑劣只知欺负女人的丑八怪?”
他这一番言语明显是专戳对方痛处,字字诛心让面具男全无冷静的余地。
二人在车辕上吹着呼啸的夜风,战事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沈樱桃半躺在马车门前许久,越听越觉不大对劲儿。——她叫醒陈遇安的目的是让他和自己一起冷静地分析一下当前局面,再想想办法妥善应对或者呼叫些救援之类的。
可是现在这般情况,怎么看怎么像陈遇安头脑一热要和对方决一死战的意思吧?
……不要啊!!!
陈遇安和主角团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稍有缓解,怎么就半路杀出这么个没名没姓的程咬金来?这陈遇安也真是的,非得意气用事,这个时候护着她个什么劲儿呢?
不就是被打了一巴掌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必须要好好地活下去才能有报仇的机会不是吗!
陈遇安和面具男在外打得难舍难分,沈樱桃一颗心也随之揪成一团。不是她不相信陈遇安的实力,而是她见过太多次陈遇安因强行动武造成的可怕后果。
——再这么下去,他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呢?
她短时间内来不及细思为什么在原文中就连临死前都没动武的陈遇安如今会这般频繁地强行使用内力,只顾着想自己似乎应该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应该怎样帮帮他。
思及此,沈樱桃猛地瞪眼。
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
沈樱桃挑车外二人动静稍微小点儿的时候掀开马车帘子,软糯糯泪汪汪地哽咽了句:“老爷,别打了好吗?我害怕。”
陈遇安闻言,执刀的手果然一顿。
但他最终没有收手,只是微微侧目,命令:“没你事儿,回车里去。”
沈樱桃不知陈遇安现如今是如何做到跟面具男打了这么长时间还半分不显脆弱颇具安之态的。她记得上次在皇宫里,还有上上次在地道里的时候,他都因强行动用内力而面色苍白、足下踉跄,还吐了血。
但不管他状态看起来多好,她心底里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他现在根本就是在强撑硬扛。
兴许是她太过了解他的缘故?
她觉得倘若他真的从容必胜,那么在她说害怕,央求他别打了的时候,他就会暂时停手。哪怕是嘲笑她几句,说她胆小愚蠢之类,都总归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肯,一双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面具男。
仿佛只要他有片刻的松懈,刚才的一切坚持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他这样,好辛苦。
沈樱桃扒在车门框上没动。
面具男因此嗤笑道:“我本没想杀你,你却非要为这么个蠢女人自寻死路!值得么?”
而陈遇安此时也没空再管沈樱桃了,因为面具男的下一波攻势很快袭来,他必须与之相抗。
——说时迟,那时快!
沈樱桃就在此时从门后一跃而出,摇摇晃晃地半蹲在另一条车辕上。
趁着陈遇安都来不及阻止她的惊人之举,沈樱桃冲面具男的方向扔出一样物件儿:“这是你想要的东西,拿到了就赶紧滚,你家主子不是还等着你呢?”
面具男接住东西,神色狐疑。
与此同时,陈遇安震惊至极。——因为他看到她丢出的那样东西,是他费尽辛苦凑齐的,那张去往滇南藏宝之地的地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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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3章 、难念的经
◎他可真是病了,病得还不轻呢!◎
陈遇安眸色微深, 握着刀柄的手紧了又紧,弯曲的指节都已白得泛青。
但纵然如此, 他却仍挡在沈樱桃身前不动,执意让她先回车里。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便怒声斥道:“滚回去,到时候再跟你算账。”
沈樱桃这次没像往常那般说滚就滚。
她直接无视了陈遇安的命令,一双眼睛固若铁楔地钉在面具男身上。她像是极为笃定对方要的就是这张地图,且确认地图是真以后不会再对他们二人发难。
——她笃定的果然没错。
面具男拿到地图后变得格外焦躁,眼里闪烁着兴奋与癫狂。除此之外, 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儿的, 惊惧?
面具男蓦地彻底收了攻势。
他甚至都没再多看陈遇安这个对手一眼, 只将地图揣入怀中后便从车辕上一跃而下,跳入马车下方的茫茫白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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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页
陈遇安执刀欲追。
可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趴在车辕上不省人事的车夫,想到沈樱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德性,再想想这山路危险……
他终究是收刀入鞘,没再去追。
转而勒停拉车狂奔的骏马,深吸口气后怫然回身,一手撩开帘子进了马车。再一回头,发现沈樱桃没跟着, 当即尖声怒喝:“沈梒, 你给我滚进来!”
沈樱桃这才老老实实地“滚”了进来。
——陈遇安何曾想到今日竟会发生如此变故?
他将这地图和那婢子都搁在最安全的地方, 视作重要宝贵之物。只要他还有口气在,就不会让带人碰到她、碰到那张地图。
可是她呢?
仗着他对她的宠爱纵容, 她就这么在后头戳他的肺管子, 将他的重要之物说扔就扔?!
他怎么能不气啊, 他气得都想杀人!
……可是他却不想, 也不忍动她半根毫毛。哪怕, 她是将他气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陈遇安这副无能狂怒的样子说实话看起来有些滑稽,然而沈樱桃见他如此却是半点儿笑不出来,心里很不好受。沉默观察良久,见他的姿态总算稍稍平和一些后,她小声开口:“老爷,婢子有话想跟您说,现在可以讲吗?”
事已至此,他难道还能说不想听她说话?
陈遇安气得自嘲一笑,冷哼:“讲!”
沈樱桃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刚才所觉察的信息娓娓讲给陈遇安听:“刚才那戴面具的男子我不认识,却见他脖颈处纹有一朵……嗯,玫瑰花,不知老爷可有看见?那玫瑰花代表的是一支高手如云的民间暗杀队伍,其首领能耐强悍过人,可以一手遮天。传闻中他们的首领身患顽疾,需要取那地图上藏宝之处所藏的一种珍稀植物制药方能痊愈。”
“刚才与您旧识的面具男子看起来只是这支组织里的一个喽啰而已,他一定是将地图拿回去献给首领。——既然他们要的是药,咱们要的是其他东西,那么与其跟他们针锋相对,倒不如先送地图示好。婢子知道如何与他们的首领联络,届时我们两方人马并肩作战、各取所需,您觉得好不好?”
沈樱桃说完这番话,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也知道自己讲述的这个情节听起来荒唐又漏洞百出,而且这支以“玫瑰花”为标志的强悍组织听起来真的很奇葩很不合逻辑。
但是这并非她胡编滥造。
是符合“原文”剧情的内容。
其实也不是真的原文剧情,而是《殿下,您也重生啦?》那本书发表之后,一名不满意当前剧情的读者写出来的同人衍生文。这篇衍生文拆了官配,给卓秋星配了个狂霸酷炫拽吊炸天的CP,也就是“玫瑰花”组织中的那位首领。
当时由于是沈樱桃第一次看到有人给自己的小说写同人文,一时间受宠若惊,将那篇同人仔仔细细拜读了一番。
然而读完过后,她却啼笑皆非地用小号在文章下留了个言:【写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写了。】
——诚然她并非觉得二创不好,也不是挑剔别人的风格和文笔。只是这篇同人世界里的一切设定都被夸张化得太过严重,官配被拆后的新男主战斗力太强,只需要一棵珍惜植物就能治好顽疾这类情节导致整个世界产生了一定的裂变和扭曲,和她自己写的原文严重脱节。
给人以一种深深的割裂感。
就如同现在这样。
若说沈樱桃原来还觉得自己身处的书中世界还算严丝合缝儿,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符合逻辑有迹可循。那么现在同人世界中的角色和情节掺和进来,便让她觉得这个世界的平衡好像无形中被一股什么力量给破坏掉了。
就像是快穿文和游戏中的世界壁出现漏洞,需要人工干预和修复一样。这个世界在她眼中,忽然就变得没有那么真实,变得更像是一场游戏或者一本小说了。
一场游戏,一本小说……
想到这里,沈樱桃用直愣愣的眼神望向陈遇安。
——只此一时间,她竟忽地不知到底该把他当做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还是仅仅存在于小说中的为了剧情服务的纸片人。
直到听得陈遇安默然片刻后的一声轻哂,又见他好气又好笑地摇头:“你倒擅自做主,把爷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得,你说的话,我都暂且信了。”
“只是唯有一点——我从未说过我来滇南要找的东西,就不是那味能入药的珍惜植物。所以,你告诉我该如何跟你说的那帮人,各取所需?”
陈遇安说到最后,嘴角仍是勾着浅笑,一双桃花眼眯得格外狭长。但他眼底的怒火再压不住,从眼睑缝儿里漫溢而出。
他是真要对她动怒了!
这样真实鲜活的他,把沈樱桃从割裂的小说世界中拉回了现实。
但与此同时,沈樱桃也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没吐出来。
她瞪了瞪眼,问道:“老爷要去找的也是那株叫做‘幻灵草’的草药?”
不用等陈遇安回应,她心里其实已经得了肯定的答案。
——好么!合着她笔下的原文世界竟被同人世界支配,陈遇安一心要找的东西就是同人文里那棵名字中二的破草?
这可真是离谱到家了,她属实是没想到。
搁谁谁能开出这么离谱的脑洞来啊!!!
--
第128页
沈樱桃觉得自己正在气血上涌,喉口一阵腥甜。可她却又不能当着陈遇安的面儿发泄,只得苦着脸道,悲痛道:“老爷,您怎么不早说啊?”
其实就算陈遇安不早说,一切也确实早就显露了蛛丝马迹。
比如陈遇安屡屡因为强行催动内力而口吐鲜血之类的事情,说明他现在最需要的并非金银财宝,而是身体康健。但因为沈樱桃的思维一直局限于自己的小说世界之中,从未往同人那方面儿想,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思考到这一层。
她对陈遇安的关心也不大够。
明明知道他身上有这样严重的伤病,却从来不曾细想过他这毛病要怎么才能治好,而他自己又采取了怎样的措施?
倘若她对他的关心再多一点,提早了解这方面的细节,兴许就不会犯像今天这样的错误了。沈樱桃一贯比较自信,时常仗着运气好、了解剧本的优势,行事喜欢剑走偏锋。
可她当下愈发明白……
自己的好运气其实并非什么时候都能派上用场,对剧本的了解也因为种种原因变得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其实她自穿越以来,最大的“金手指”,就是陈遇安对她几乎毫无底线的宠溺和放纵。
她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
也不敢往深处想。
她现在只想尽力弥补自己刚才的过失。而在想办法弥补过失之前,她还要对他轻轻地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是她太过任性妄为;对不起,是她对他的关心不够。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她要多站在他的角度思考才是。
……
沈樱桃在陈遇安面前鲜少有像现在这样低落无助的时候。
原本听她一句略带怨怪的“你怎么不早说啊”,陈遇安的怒意已经蹿上了天灵盖儿。但紧接着她又一声“对不起”出口,瞬间如同一汪清甜的甘露般将他满腔怒火浇灭了小半儿。
他再垂眸一看,瞧她如此彷徨失措,心中顿时像被揪着扯着一阵难受。
这种难受的感觉仿佛在他心中教唆,教唆他甭管什么劳什子地图、草药,也别想着恢复什么武力了。就这么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不设丝毫底线地宠着她溺着她,沉湎在她眼底的那一汪甘泉之中,便是于此了却此生也不觉得遗憾吧……
他可真是病了,病得还不轻呢!
陈遇安想着,只觉倦累得很。
他短时间内也不打算再在这件事情上对沈樱桃作何刁难。——因为若要真收拾她,他暂时还舍不得,而若要像曾经那般故意借着此事逗她吓唬她,他又一点儿没那个心情。
所以,就先缓一缓吧。
如今他们所在之处,正是滇地盛产奇珍异果的地带。他记得她说想吃,那就先……带她去尝一尝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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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元宵节快乐呀~】
【陈娇娇是什么绝世小宝贝!!】
【你怎么那么好啊公公,呜呜呜,心疼】
【按爪按爪】
【大大加油】
【呜呜呜呜公公这是什么绝世甜甜小宝贝啊!!】
【感觉女主这时才切切实实体会这个世界,前面太顺当了,大大加油!】
【这一章写的不仅樱桃割裂了,我也一下子出戏了!就宠宠宠可以,但是樱桃你不能真干出拖后腿的事啊,这么重要的地图就想当然地扔出去了啊(可能也是为了公公的身体着想)!而公公确实毫无底线地宠了!大大你可千万别写岔劈了哇,赶紧让樱桃支棱起来吧,别拖后腿啊,让她干点儿能帮到公公的事!(仅仅这一章的感想哈)】
-完-
第74章 、难念的经
◎赖我。◎
很快, 车队中的其他人马匆匆赶将上来,同陈沈二人汇合。以陈一为首的车队成员为他们的失职表示大为歉疚。
从陈一等人口中沈樱桃得知, 那面具男似乎是用烟雾和迷药打乱了车队节奏,诱使陈遇安和她乘坐的马车离队。车队成员发现中了这么一计,纷纷懊恼,但他们又皆是训练有素,于是很快调整状态,顺着行车踪迹追了上来。
——也就是说如果沈樱桃当时没不过脑子地把地图丢出去,没多久陈府的人就能赶来, 根本不会让歹人得逞。
“……”
沈樱桃听完陈一的叙述后, 险些被自己的愚蠢行径气得吐血三升。她强忍着想要奔向马车内承重的铜柱一头撞死的冲动, 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她原本还很好奇面具男和陈遇安之间究竟关系几何,还有他这次为什么动用了内力和人打架却没出现之前那样的情况,打算问问。但是现在这般时候,她简直无颜面对陈遇安,自然也没脸再对他问东问西。
“阿一,”陈遇安垂眼往沈樱桃的方向瞥了瞥,却没主动唤她, 只是对陈一道:“这事儿出来说吧。”
话音落, 陈一立刻遵命把马车帘子一掀。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跃下马车。
--
第129页
沈樱桃又悲痛地闭了闭眼, 心道反派boss这时候居然都还在阿一面前给她留脸。按照他的性格,他该是想攒个大的, 等个合适的时机好好儿收拾她一顿吧?
唉, 收拾就收拾吧。
她活该受着!
然, 沈樱桃没想到陈遇安这遭居然再没跟她提过关于地图的话茬儿, 更不曾多责怪她一句。仿佛一切照常, 大有将她犯的错事儿就此揭过的意思……
当天晚上,沈樱桃被单独安置在了附近小镇上某间客栈的天字房内。陈遇安住在隔壁,两个人相安无事直到天亮。
当然,沈樱桃一夜都没睡好。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时,有一瞬间突然眼前一亮,而后自言自语:“那篇同人作品里,好像有一章详细介绍过地图上的内容。啧,怎么写的来着?”
具体怎么写的,她想不起来了。
作为一个入v收费的作者,她自己从来没有写过详细描述地图之类的内容来水字数,一概都是略略带过。而那篇同人中虽然写得详细,却又因为不是她的文,印象没有那么深刻,一时间无法回忆具体。
“哎呀!!!”
她狠狠地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把那篇同人全文背诵一遍,现在到了用的时候想不起来。
直到天光大亮,日上三竿,沈樱桃还仰面躺在床上,脑袋里不断不断地回忆着那篇同人文,回忆着文中的具体细节。
陈遇安在陈一的跟随下来到沈樱桃房门前。
他负手直立着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挺了挺身板,面目严肃地问陈一:“你说……那婢子该不会一时想不开,畏罪自尽了吧?”
“这、这不能吧?”
陈一一贯对沈樱桃的了解就是她这人挺乐观的,畏罪自杀这种行为怎么说都好像和她搭不上边儿。但是陈遇安肃然的面色让陈一不由得也有些紧张,他想了想,又道:“要不,属下推门进去一探?”
“不!”陈遇安当即抬手拦下陈一。
略带不满地低声道:“她一届未出阁的姑娘,当下正在睡房之中,由你去看不合适。”
“哦,那就——诶?”
陈一刚打算说那就去外头找这客栈的老板娘来帮忙进去看看,结果没等说完就见陈遇安推门抬腿一气呵成,自行进了沈樱桃的“睡房”。
陈一:“……”
合着我进去看不合适,您进去看就合适了呗?咱俩都一样为宦,您这是歧视谁呢!
心中腹诽过后,陈一又轻声一叹。
这么长时间以来,陈遇安对沈樱桃态度上的变化,陈一作为跟了他多年的老人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自家老爷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了。
老爷喜欢沈姑娘,本是一件挺好的事儿。
但他家老爷性子似乎太过别扭,常常不能把“喜欢”二字顺顺利利地表达出来。以至于沈姑娘至今还没发觉老爷是因为喜欢她才对她格外不同,两个人也就不能真正敞开心扉相处。
这次搞丢地图的事情,他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于沈姑娘和老爷之间沟通不够。倘若老爷早便告知沈姑娘他要的就是那株草药,不就没这事儿了吗?
说起来,陈一还觉得这就是他家老爷不提前跟沈姑娘讲清楚事由的结果。怎么看,这件事儿都是他家老爷这边的责任更大一些!
……怎么反而是沈姑娘面露愧色失魂落魄了一整夜,如今连床都起不来,还有可能“畏罪自尽”了呢?
真是没天理啊!
而且,地图被夺一事也绝非无解。
——昨夜那是临时遭到偷袭,无所防备才耽搁了片刻。
现如今对方的身份和组织都暴露无疑,他们内行厂影卫和陈遇安在京郊神庙中培养的那支特殊队伍加起来若是连那区区一个戴面具的歹人都捉不住,还有什么资格随在陈遇安身边做事儿呢?
虽说丢失地图再找确实是件大事,却也没有那么大。
至少没有大到能让他家老爷喜欢的姑娘为此愁眉苦脸引咎自责这么长时间的地步!
陈一心中胡乱想着这些,很快听到房内传来沈樱桃和陈遇安对话的声音。他见沈姑娘果真不是畏罪自尽了,当即舒了口气,心里给自家老爷加油鼓劲儿,希望老爷能好好哄哄沈姑娘,让她别再负疚。
“老爷,”沈樱桃一夜难眠,此时眼底挂着两个硕大的黑色眼圈,气若游丝地对陈遇安道:“您来了。”
“嗯。”
陈遇安见沈樱桃无恙,眼底那几分紧张就此散去。
他本想嘲讽她刚犯了大错还敢睡懒觉,然而却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的眸色又沉了沉。最终只是看向一旁,淡淡道:“不是说想吃这地方的稀罕蔬果?走吧,带你出去转转。”
沈樱桃闻言一愣,整个人呆住。
她万没想到,陈遇安如今还会对自己有这样好的态度。除此之外,陈遇安待她越好,越是不提昨晚的事,她心中就更不安。
——就算他能宽容她,她也宽容不了自己。
当然,现在这种时候再说些没用的都晚了。陈遇安有心邀她出门,她虽不会就此忘记前事大咧咧地去玩儿,却也不可能矫情拒绝,拂却对方的好意。
她于是起身,收拾东西为一会儿出门做准备。
正收拾着,她突然想起什么,又对陈遇安道:“老爷,我昨夜已经将我了解的关于玫瑰花组织的一切讯息都告诉给您了。若要联系他们的首领,就用我说的那个办法发送信号。但他们真的很强,所以请您一定谨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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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页
“……”
陈遇安觉得她这话很有一股子抬高对手贬低自己的味道。但他看着她,仍是忍了忍心中不快,颔首应下一句:“知道。”
顿了顿又说:“此事到你这里就算翻篇儿了,日后与你再无关系。你也不必总为这事发愁,丢失地图,我自有法子追回。”
真的能追回吗?
不是沈樱桃不信陈遇安的实力,而是她知道同人文中那个bug般存在的组织和角色的实力有多强大。
陈遇安一个原文土著,怎么能斗得过人家呀?
沈樱桃想着,心里不大好受。
但是她不能落了陈遇安的面子,因而牵着嘴角笑了笑,声线轻轻:“好的老爷,我以后不说这事了。”
沈樱桃的强颜欢笑其实并非十分明显,她演技一向很好,将难过的情绪藏一藏不是问题。但陈遇安还是看得出来,还是感受得到她情绪中那抹隐隐若现却无法消弭的低落。
见她难受,他也难受。
啧……
待到临出门前,陈遇安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拦下沈樱桃,开口问话:“就为那地图遗失一事,你打算一直这么丢魂失魄不知所谓?”
他看着她的眼梢微挑,眼底漫出几许躁郁的戾气。
可是不知为何,沈樱桃直觉这份戾气并不是冲她来的。她敛了敛眉眼,小声回话:“本就是婢子……”
“得了!”
陈遇安稍显不耐地打断她,三步并做两步行至房间内配备的八仙桌旁,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单手托腮。
沈樱桃的眼神紧随着他。
只见他眉角一扬,因道:“在你眼里爷就是这么小家子气,这么废物?”
嗯?
沈樱桃面露不解。
接着便听陈遇安又哼笑一声,说:“你犯的错儿,自有爷给你兜着。世人无有不犯错的,若是当了爷房里的婢子便必须事事都要做得顺心顺意,连这么一点点小错都犯不得了……那你说这是你的问题,还是爷的问题?”
啊这!
沈樱桃当然觉得是她自己的问题。
可是跟着陈遇安的思路这么一走,她怎么觉得他好像在把问题往他自己身上揽呢?而且还、还说得头头是道,挺有道理的样子?
一时间,沈樱桃被陈遇安的神逻辑惊得难以回过神来。
见她不言,像是被自己说动了,陈遇安满意地勾了勾唇。接着他轻咳一声,懒洋洋道:“所以啊,这事儿要赖也赖不到你头上。”
“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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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甜了吧,真是虐不过一章】
【卧槽?我记得我是在完结里找的文啊。呜呜呜呜又是追更的苦】
【不亏是你!陈甜甜!】
【挺好 感情线能快点不】
【我愿称之为宇宙无敌神奇逻辑之我的丫鬟绝对没错,不得不说,还得是你啊,陈甜甜!】
【为什么这次没吐血也没晕倒,而且前面写的心疾,畏寒什么的,都治好了啊!】
【按爪】
【陈傲娇:“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o>_<o”】< p>
-完-
第75章 、难念的经
◎她这样的丫头就该时常笑眯眯的,一点烦恼都不该有!◎
赖、赖他?
沈樱桃的思绪停留在此没缓过来, 怔着神色眨巴着眼睛,杵在原地许久。直到见着陈遇安从椅子上起身出了房门, 她才提步跟上。
她腿上虽然跟得麻利,脑袋里想的却全是刚才陈遇安的表情语气,以及最后闲闲懒懒的那“赖我”二字。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沈樱桃总觉得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底装的是本不该属于主子对待下人的宠溺和纵容。
她不愿自作多情。
但是现在的陈遇安,实在太让她忍不住往情爱喜欢那方面儿想。
……他这样,会是因为喜欢她吗?
沈樱桃想到这里, 在心中对这件事轻轻地打了个问号。她行事喜欢敞亮直接, 既然心里头已经落下这个疑问, 便不会一直藏着掖着。
但也不打算现在就问他。
现在她弄没了他的地图,他却选择原谅。这种时候如果她还调戏他,未免太过忘恩负义没心没肺!
没错儿。
沈樱桃觉得如果向陈遇安询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那么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最后都会变成她调戏他的大型耍流氓现场。
唉。
想她曾经也是二十一世纪根正苗红天天向上的大好青年,感情经历为零,更不是那种热烈奔放的性子。谁知道穿越到反派boss身边以后,反而被反派衬托得好像个女流氓似的!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过调戏陈遇安对于沈樱桃来说, 确实算一件令她心神舒爽的事情。陈遇安长得好看又爱炸毛, 炸毛之后却意外的特别好哄。
简直是天生就该遭到调戏的体质呀QAQ。
想到这里, 沈樱桃终于按捺不住地勾了勾嘴角。这是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以来,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多亏了他!
然而就在沈樱桃刚要停步抬脸跟陈遇安说两句话的时候, 却被陈一抢先:“老爷, 现如今咱们来了镇子里, 总要比待在马车上更安全些。有属下等人明里暗中地照看着您和沈姑娘, 那药, 您今日便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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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页
药?什么药?
沈樱桃耳朵一竖,捕捉到了陈一话中重点。她立马迈着小碎步往前又蹭了蹭,方便自己更清楚地听到陈遇安与陈一二人对话。
“不成,”只闻陈遇安想也没想便拒绝道:“再吃两天。”
“那怎么成呢!”
陈一脸色顷刻便垮了下来,十分不赞同地摇头:“那药副作用极强,您这些天服用的剂量本就超出正常范围。现如今,您就因为吃了太多这药睡眠越来越沉,心跳越来越缓,怎能还不注意?再这样下去……反正属下是再也不会给您拿药的!”
陈一难得硬气地说完了这么一番话。
说完后他便立刻见怂,不敢掀起眼皮去和陈遇安对视。只左顾右盼了一番之后将目光定格在沈樱桃身上,像见了救兵:“沈姑娘,你正好也劝劝老爷,让老爷可再不能那么糟践他自己的身体了!”
沈樱桃不晓得这二人此番对话的具体背景几何。
不过现在她从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中也听出了个大概,——大概就是陈遇安最近在强行服用某种烈性药物,该药物导致的副作用是让他心跳变缓睡眠更深。
那么主作用呢?
沈樱桃想着想着,眉心一跳!
昨晚陈遇安和面具男之间发生打斗之后,似乎一直表现正常。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因为强行催动内力脏器受损而昏迷甚至呕血。
她一直对此感到困惑。
因为既然陈遇安费尽苦心跑来滇南就是为了找药治病,就说明他那毛病是肯定没好的。那么严重的毛病,当然也不可能说好就好,否则按照现在这个世界的逻辑,原文中陈遇安又怎么会屡屡落入主角团设下的陷阱之中?
这个疑问从昨夜困扰沈樱桃至今。
她本想一会儿再问问清楚,但当下结合陈一口中所说的“药”来判断,基本上可以推测是陈遇安用药压制减缓了因催动内力而引发的一系列症状的发作速度。
推测得出这个结论后,沈樱桃驻足,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猜测言明。
因问:“我的猜测可有谬误?”
“沈姑娘聪明,”陈一仍是心虚不敢看陈遇安,但应声应得干脆利落,又道:“这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越用老爷的身体越糟,从外头是看不出来的!”
这一点,沈樱桃当然清楚。
按照她的理解和陈一的叙述,这种药的作用就是把本来该急性发作的症状延缓变成慢性发作。慢性疾病比起急性疾病对内脏造成的损失不可同日而语,现在陈遇安服用的这种药非但不能够将其消除根治,反而后患无穷。
“……”
沈樱桃的眉头越皱越深,低头沉吟。
待她想好措辞抬起眼睛,打算劝劝陈遇安时……却是陈遇安突然抬手,制止了她的发言。
又听刚才还一口拒绝陈一请求的陈遇安别过脑袋,梗着脖子,十分不自然地开口:“得了,我不吃了!”
不就是吃点儿破药吗?
用得着她露出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好像他吃了药后,副作用是疼在她的身上似的?
他看不惯她露出这副表情,他觉得她这样的丫头就该时常笑眯眯的,一点烦恼都不该有!
——所以,他不吃了那破药了还不行吗?
反正如今滇南就在他们脚下,传闻中能解他身上这层桎梏的东西又生长在滇南这片毒地上。虽然地图暂时被夺,但这小小一支插曲到现在这种时候已经全然不成气候。
况且地图被夺一事,他又并非全无防备……
总而言之!
他现在就是要如了这婢子的愿,一点儿都不想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
一点儿,都不想!
……
这之后的整整一个上午,三人行在滇南小镇的街道上,沈樱桃明确感受到另外两个人处处都在迁就着自己。就连往常口是心非的陈遇安,这半天也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极少有呛她的时候。
她受宠若惊。
进而清楚明白地意识到,陈遇安这是在尽力让她开心一点儿,希望她别再为已经造成了的损失伤怀。
她也不愿辜负他这片好意。
于是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沈樱桃都有努力调整自己,让自己打从心底里高兴些、开心些。
见她如此,陈遇安才像终于放了心。
当天下午陈遇安便让沈樱桃待在客栈天字房内,没事不要出去,还留了陈一下来陪她。他自己则说有事离开,这一去,便是直到夜半子时都没回来。
沈樱桃不由揪心。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一说着话,脑袋里大多时候想的全是陈遇安。还有一部分时间,她也会将之前在同人文中看到的内容详详细细回忆一遍,试图找到关于“幻灵草”所在之处的具体细节。
她偶尔也会问问陈一,老爷现在做什么去了?而陈一给的答复是他也不大清楚。
这当然是假话。
沈樱桃觉得陈遇安一定是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陈一怕她担心这才不愿细说。她于是又是一阵长时间的心不在焉,末了突然问道:“你说老爷服用的那味烈性药物对他身体影响那么大……他莫非就这么笃定他自己的身子不会突然崩坏出问题么?”
“当然是未敢定的!”
陈一一提此事,当即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念叨:“老爷后来在京城时就执意要长期服用那药,只是用量不多。后来上了驾往滇南的马车,他便开始大量服用,说是未免行车途中遭遇意外。”
--
第132页
“可是老爷哪里是个有分寸的人呢?他一定早已经支持不住了,如今就是在强撑着!我无时无刻不在忧心他的身体,可他自己个儿却浑不在意。”
当然,陈遇安这么急切要来滇南找药的理由也很充分明确。
正因如此陈一才更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是该劝他爱惜自己一些,凡是不要操之过急,还是应该就这么依着他的性子,做一些风险极大的事情……
沈樱桃此时追问:“那老爷究竟为什么这样着急想要正常使用内力,他是不是有什么必须要杀的人,或者必须要做的事儿?”
“害,还不是因为宫里那——”
陈一话说一半忽然顿住,两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的样子。
很显然他刚才嘴瓢了,把不该说的话秃噜了出来。
“沈姑娘,”陈一苦着脸道:“这事儿不该你知道的,老爷也不让我说。我只能保证,老爷在这其中绝对没有可以妨碍到你们俩关系的旧日情爱,这点,你只管放心!”
沈樱桃本也没有打算为难陈一的意思。
可是……
绝对没有妨碍到“他俩关系”的“旧日情爱”?
沈樱桃抿了抿唇,问:“那个,我平常是不是表现得特别特别喜欢老爷啊?”
“当然啦!”陈一点头如捣蒜:“你不是说过,老爷是你见过最好看的人?你还说过你四舍五入就是老爷的女人!”
说着,陈一又感慨:“幸亏老爷也喜欢沈姑娘你,否则像你这样狂热奔放地追求老爷,最后却被老爷无情拒绝的话,恐怕真的很难收场。”
“嗯,”沈樱桃缓缓点头:“确实。”
——她撩陈遇安撩得确实有点儿过火了,之前没人提醒她,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现在看来,确实问题不小。
诶,等等!
沈樱桃忽然双手攥拳,带着些许紧张地看向陈一,用几乎是气音一般的声线问道:“阿一,你刚才说老爷他……也,也喜欢我。那啥,他跟你说过这事儿啊?”
说“也”这个字的时候,沈樱桃觉得自己的舌头很不听使唤。
实在是因为她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对陈遇安究竟抱有怎么样一份感情,若说喜欢、爱慕之类,自然还没到那份儿上。但要说她对陈遇安一点儿感觉没有,倒也纯属骗人。
所以她很有些急迫地等待陈一的答复,仿佛非要等得了陈一的回答之后,她才能进一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有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而陈一闻言,眼里闪过一缕茫然之色,并未直接回答。
沈樱桃于是更加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探询:“阿一,这应该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吧?”
作者有话说:
有姐妹问公公的毛病是不是治好了……那个,这都还没治呢,怎么能好呢!
但是也要允许公公用些手段耍耍帅嘛,要是真的一点武也不能动,弱柳扶风的怎么保护女朋友?
(岔个话题:弱柳扶风的男主其实也好可爱啊,我下本必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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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樱桃已经知道公公喜欢她了,那么下一章四舍五入他们一定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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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本了嘿嘿】
-完-
第76章 、难念的经
◎是心上人啊。◎
陈一又沉吟了片刻, 过后他用自戳双目的手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还用说?我若是连这一层都瞧不出来,这双眼睛不就成了出气用的了!”
——依照他家老爷的性子, 如若不是因为真心喜欢,怎么可能百般放任纵容,疼宠一个身份低微的奴婢至此呢?
诚然,沈姑娘本身就是个妙人儿。
但他家老爷也不差呀!
见沈樱桃一副对“陈遇安喜欢她”这件事毫无知觉甚至还有点儿不愿相信的样子,陈一打心底里怀疑这姑娘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意识到他家老爷的宽容和体贴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物?
揣着这样的想法,陈一决定日后可得在这件事儿上多经心些,不能让自家老爷那一腔热情白白地浪费了。
可沈樱桃却十分不解风情, 竟宛如松了口气似的, 摇头笑道:“既然不是老爷亲口所说, 只是猜测而已,就做不得数。”
“嗨呀,沈姑娘!”陈很不服气,整张脸此时此刻皱作一团:“你还能有我了解老爷吗?我跟了老爷这么多年,早就修成他腹中蛔虫了!”
“我……”
我自己写的角色我还能没你了解?
沈樱桃险些将这句话冲口而出,却觉不妥,最终堪堪忍住。因哭笑不得道:“我觉得老爷他行事一向随心自如,说不定只是他觉得我好玩儿, 喜欢把我养在身边当宠物这样。你忘了, 老爷之前好像也说过把我当个小宠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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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页
——陈遇安对待她, 确实很像在对待宠物。
除了偶尔几次毫无底线的退让令沈樱桃深深怀疑陈遇安对自己别有心思之外,更多时候他对她无论宠溺或是作弄, 都像是在和自己豢养的可爱小宠物互动。
沈樱桃并不反感被反派boss当宠物养的感觉。所以她说出这话的时候, 也是一副随意轻快的语气。
但, 陈一闻言却自动在脑中脑补了一出沈姑娘幽怨指责自家老爷说过不把她当人看, 辜负了她一腔真心的戏码……
他没再继续回话, 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心想:有道理,老爷这人就喜欢口是心非。明明是心悦沈姑娘的,却偏生要说把人家当成宠物呢。姑娘家都是要脸的,哪儿有被当了畜生还能乐意的道理?尤其是沈姑娘这么俊俏聪睿的女子肯定更要脸,她就算再喜欢老爷,也不会不将这事儿介意于怀。
他得想想办法跟,老爷渗透渗透这事,让老爷知道找个时间澄清一下,被因他一时逞口舌之快弄丢了心上的姑娘呀!
“沈姑娘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陈一突然开口,语速飞快地低声说道。
沈樱桃被他这陡然出声吓了一跳。
旋即又颇觉好笑地问:“什么事儿包你身上?”
二人对话至此,未等陈一再作回应,就听“吱呀”一声,天字房的门被人推开。
陈遇安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几分倦色,回来后并未多言,只是招呼陈一回去为他端水、等着伺候他更衣等等。而后他见沈樱桃也跟了来,便垂眼问:“还不回去睡觉?”
“老爷生我的气,不愿让我再伺候您了?”沈樱桃委屈地往身后看了一眼,一看就全然没有回去睡觉的打算。
陈遇安轻哂一声,好笑道:“怎么着,伺候爷还伺候上瘾了。几日不叫你伺候而已,你便难受成这样儿?”
“嗯,”沈樱桃颔首,语气格外诚挚:“就当我是伺候老爷伺候得上了瘾吧!老爷,咱们把另外一间天字房退了,还能省些银钱不是。”
“爷是稀得那么点儿银钱的人?”
陈遇安嗤笑,却是并未拒绝沈樱桃的请求,直言:“那你就来爷这屋睡吧。”
然而他也没说隔壁那间屋子什么时候退,只叫沈樱桃过去收拾一两件必要的用品过来。
趁着沈樱桃离去,陈一连忙上前。
他边帮陈遇安更衣,边道:“老爷,您先前……是不是说过沈姑娘在您这儿就是一只还算逗趣的小宠物,随便养养就是,等不喜欢了就丢掉?”
“……”
陈遇安觉得自己好像没说那么多吧?
但曾把沈樱桃当宠物这事儿,他的确是干过的。
——那不是当时他不知世间情为何物,亦不愿承认自己竟对一名奴婢动了感情么?现如今他已然开始正视自己的真心,便再没有那等荒唐玩笑的想法了。
于是陈遇安单手捻了一下自己的下颌,淡声:“嗯,确有此事。”
“唉!”
陈一乍听这话,脸色立时垮了下来,道:“怪不得沈姑娘不愿一个人睡大屋子呢,她一定是介怀此事,觉得您这是要丢了她。”
陈遇安眉心一动,抬眸:“嗯?”
他不知陈一何出此言。
进而听陈一又将沈樱桃今日向他提起此事的过程掐头去尾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末尾叹气:“属下原以为老爷那话只是个玩笑而已,谁知道沈姑娘一直记得,还因此那么伤心!”
听罢陈一的话,陈遇安的面色果然不自然起来。
他停下穿襦袢的动作,滞顿了一瞬才开口细问:“有多伤心?“
又补充问:“哭了么?”
好像,那个,没哭吧?
还笑了呢!
但是老爷问都问了,要是说没哭显得事态好像不够眼中。如此想着,陈一重重点头:“哭了,哭得可伤心了!”
陈遇安:“……”
陈遇安觉得陈一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自己。
顶多是夸张了几句而已。
但如果沈樱桃没主动提及这件事情,陈一是肯定不会无中生有的。
所以……
她真为这事儿哭了,哭得可伤心了?
……
沈樱桃从自己那间房里收拾完东西来到陈遇安这边儿,一推门就发觉屋内的气氛好像跟刚才不大一样。
怪怪的。
但她一时间也说不上究竟是哪里怪,于是便暂时忽略此节,将手上的帕子衣服等归置在不起眼的地方。
而后转身看陈遇安,想看看他有什么需要自己伺候这做的事儿。
——只见陈遇安身穿襦袢,肩头披了件薄薄的黑色外衫,不似平日那般张扬狂放的打扮,倒衬得他多了些清贵矜持的气质。
他的坐姿也破天荒地,很……端正?
对,就是端正!
往常时候,陈遇安最喜欢一派慵懒之姿斜斜地往床榻边的柱子上一靠,整个人集懒散优雅于一体,气度超凡。
但现在他做得笔直端正,神色看起来似乎还有那么点儿紧绷。
“老爷?”沈樱桃也不由得压低声线,问他:“这是怎么,出什么事儿了吗?”
陈遇安没立刻说话。
他过了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缓声问她:“沈梒,你也养了宠物,你来给爷说说你是如何待那宠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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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页
宠物啊,就那只宠物仓鼠呗!
沈樱桃虽不解陈遇安的意思,却还是乖巧回话:“我待宠物就是给它准备大小合适的住处,吃稍微精致一些的粮食,有了灾病花钱给治。更多的,倒也没了。”
仓鼠互动性低,沈樱桃难以对其倾注过多情感。要是猫猫狗狗之类的,她可能会更动感情一些。
不过说起那仓鼠,沈樱桃倒想起一件事情。
——她之前不是一直觉得这只仓鼠来历诡异吗?
现在结合突然闯入视线的同人文中的事物,难免令她脑洞大开,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几本“世界壁”破裂,不同文章中的世界穿插纠缠在一起,需要干预修复才能维护世界正常运行的小说。
她捡到的那个仓鼠,是21世纪的常见品种,说不定就是某篇身穿文或者空间文的人把宠物带到了如今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来呢?
反正同人世界都掺和进来了,这脑洞开的她觉得也不算特别离谱。
如果这个脑洞真的成立的话……
是不是就证明她还有想办法打破小说中才有的“世界壁”,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
现实世界,有优渥的生活,有亲人朋友。
但是一细想回到现实世界后的种种细节,沈樱桃又觉得那里好像缺了什么。整得她心里头空落落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下坠,坠得心脏直疼。
她于是连忙抽回思绪,不敢再深思下去。
忙回过神,唤了一声在这个世界最让自己心安的人的称呼:“老爷!”
沈樱桃因为陈遇安这么一个问题便神游到了遥远的天外,眼神一时间变得痴愣愣的。然后她又神情一僵,脸上露出一丝痛心之色,紧接着这抹痛色变作惊恐,而惊恐又在猛然间回过神来看到他还在她面前的时候化为乌有。
这场景看在陈遇安眼里,直觉得阿一说得果然没错,她就是介怀他之前随口开的这么一句玩笑,而且因此格外伤心。
你看,都伤心成这个样儿了……
陈遇安心里很不好受。
他横行人世,处处随心所欲,从来只有憾事没有悔事。可现在他有点儿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对这婢子更好一些,没对她说点好听的话。
诚然,他一向是不会说好听话的。
但他可以试试!
陈遇安轻拈手指,片刻后正了正身形,说:“那你会一掷万银,给宠物挣面子么?你会掏钱给宠物开茶楼么?”
——当然不会!
所以,你不是宠物。
是……
是心上人啊。
哈?
沈樱桃听陈遇安言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继而看到陈遇安微微颔首。
她当即瞳孔一缩,一言难尽地道:“那个,您、您对宠物真好。我与您比不了,比不了。”
谁能想到反派boss这一脸严肃地和她说这些话,其实就是为了向她炫耀一下他养宠物养得更好呢?
……天啦噜。
古代养宠圈竟然都已经流行起了“穷养”、“富养”、“渣养”的歧视链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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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你怎么不开窍!】
【哈哈哈哈哈哈嗝,反正宠物这一茬是过不去了】
【自我欺骗要不得啊,樱桃你快开窍吧!】
【樱桃你也是越扯越远了,总觉得你这是故意装听不懂啊!茶楼,银子这么明显都听不出来嘛!!!】
-完-
第77章 、难念的经
◎老爷您瞧!◎
陈一在一旁为自家老爷捏了把汗。
他觉得陈遇安刚才那段话中的暗示意味实在太不明显了, ——老爷难道就不能直言对沈姑娘说清楚,说自己其实从一开始便没把她当成宠物, 一切都只是玩笑而已吗?
这一通拐弯抹角云里雾里的暗示,听起来真有点儿像炫耀的意思诶……
陈一想插两句嘴,为自家老爷找补两句。
可没想到陈遇安眼色闪了闪,又轻咳一声,别别扭扭地木着声线对沈樱桃道:“爷待你什么样儿,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清楚,清楚的!”沈樱桃连连点头。
“……”陈一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找补了。
他觉得沈姑娘根本就一点儿都不清楚老爷的心思, 老爷自己也没把心意表示清楚。
不过, 来日方长嘛。
等老爷找到药, 治好了顽疾,他们一道回京之后,老爷有的是时间改一改他那容易口不对心的脾性。而沈姑娘也对老爷于她的心意有所发觉,陈一心下有种预感,觉得只要没有意外的话,这二人终成眷属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至于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
肯定不会有意外的!
……
当天夜里,沈樱桃在陈遇安这里临时搭了个小床睡下。虽然床榻捡漏,没有天字房内的拔步床温软暖和, 却让她睡得格外香, 格外沉。
沉睡间, 她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居然回到了现实世界中,正坐在电脑前码字。书桌上放着那杯她猝死前冲的速溶白咖啡, 当下还冒着热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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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页
“……回来了?”
这般场景实在太过接近真实, 以至于沈樱桃久久没能从其中回过味儿来。
而当她回过神来的一瞬间, 忽然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突然发觉穿越回原来的世界后, 头一个想到的不是终于能再见到亲人朋友, 也不是能坐在电脑前填未完的小说坑。
而是,回到现实世界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陈遇安了?紧跟着冒出来的想法又变成,若是回到现实世界,是不是就可以把文中陈遇安的身世设定重新编写一番,让他与小皇帝之间解开误会,不再像之前那般艰难?
她想到这里,手已经放在了键盘上,真打算将自己已经写好的文修改一番。
然而……
手碰到键盘的一刹那,她发觉自己的手指变作透明,穿过了键盘。除却键盘之外,电脑屏幕、鼠标以及桌上热气腾腾的咖啡,她全都接触不到。
在这本该最为熟悉和有归属感的场景中,她是一个半透明的,什么都碰不到的局外人。
局外人啊。
如果还能见到陈遇安的话,做个现实世界里的局外人,应该也不算一件坏事吧?
沈樱桃当即便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
她深吸口气,这才开始细看自己久违的卧室。卧室里的一切,都和她刚死的时候别无二致,勾得她不免为自己的猝然离开心生伤感。
都多久没见过家人朋友了?
也不晓得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
沈樱桃本想拿起手机给爸妈打个电话,又很快想起自己触碰不到这个梦境中的任何一样物品,只得悻悻然收回手去。
只此一瞬,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
屏幕上的内容不是其他,正是之前她在网站看到的那篇自己小说的同人文。而跃入在她眼底的文字内容,正是她这两天冥思苦想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的,那张地图上绘有的详细内容。
沈樱桃一时大喜。
她可以百分百肯定,这和自己之前在现实中看到的就是同一段内容。她于是当即发挥文科生应有的背诵功力,强迫自己将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默读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全部记在脑子里。
记完地图内容后,她就醒了。
她当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直奔房内陈设在角落里的书案,一笔一划将自己刚才看到的内容全写下来。
然后拎着张写满了字的纸激动转身,对不远处榻上刚被自己惊醒,正一脸惺忪迷蒙地看向这边的陈遇安惊喜道:“老爷,您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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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好爱啊,想要甜甜的恋爱】
【很久没见过4个点的交易了(疯狂暗示π_π)】
【这个flag……有种不详的预感】
【陈一不准乌鸦嘴,达咩】
【按爪按爪】
【好想抱抱塌上的小可爱】
-完-
第78章 、难念的经
◎烫的,也暖暖的。◎
“……”
被从睡梦中吵醒的陈遇安缓了一阵儿, 才稍事将心头那一股子起床气压了半点下去。
他侧目看沈樱桃,听她解释过后荒唐地轻嗤一声, 语气不甚客气:“你这做梦呢?”
——他好端端地被从沉睡中扰醒,就因为她做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梦?!
这婢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儿了。
陈遇安心中不满地想。
而后他便看见沈樱桃刚才还兴冲冲的表情顿时垮掉,举着那张写有地图内容纸的手也渐渐垂了下去,蔫哒哒地耷拉在身前。
……至于这么失落么?
只此一瞬,陈遇安的起床气竟顿时消去大半儿。
他停在榻上思考了片刻之后,突然觉得只是被吵醒一下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因为用药导致睡眠愈来愈深, 已经很不容易体验到被人吵醒的感觉了。
嗯, 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此处, 陈遇安心底的气恼已经彻底散尽了。
他再想想昨儿个陈一的那些话,发觉自己确实总在不经意间对沈樱桃发脾气。以至于这婢子总是失落不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啧。
他生平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一个心上人。
他也不知道一般情况下人们都是如何对待心上人的,但总归不会像他对她这样呼来喝去,把她凶成这样、吓成这样……
或许是他不对。
陈遇安如是思量着,尚在被窝里的双膝不由往自己胸前蜷了蜷。轻抬眼睑,对沈樱桃伸手:“拿来吧,给爷瞧瞧。”
沈樱桃乖乖将纸张递上。
“行, ”只见刚才还嘲讽她说她做梦的陈遇安这时候却像突然换了个人, 将那张纸端详片刻后揣入怀中:“这回给你记上一功, 成了吧?”
沈樱桃着急解释:“婢子可没有邀功请赏之心啊,只是希望老爷能按着我这纸上说的找找。我、我能保证这上头写的肯定没错儿!”
“嗯。”
陈遇安垂了垂眼睑, 淡淡地应了一声。沈樱桃见状, 仍不知他心中究竟作何想法。
她突然便觉后悔莫及。
——早知道就不这么早把这件事儿告诉陈遇安了, 过后再慢慢引导渗透带他去找难道不香么?也不晓得自己这回究竟是抽的哪门子风, 刚才从梦中醒来的瞬间, 脑子里竟然只有“将这则喜讯赶紧分享给陈遇安”这么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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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页
直到现在,看陈遇安明显不相信自己的样子,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在旁人眼里确实是荒唐不可信。
……她这么能这样呢?
原来的她明明在这方面是很谨慎的,绝不可能做出类似今天这样,在陈遇安面前毫不设防的举动。
只是陈遇安之前有好几次都表现得太过信任她了,这才让她渐渐地变得没那么有自知之明,进而做出这般蠢事。
沈樱桃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笨,小错不断。
“唉!”
她于是略略抬眸,幽怨地看了陈遇安一眼,试图挽回:“老爷既然不相信我,要不,您还是把那张纸还给我吧?”
还她?
陈遇安骤然抬眼,一脸警惕地拒绝道:“不可能。”
既然是她送了他的东西,就断然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就算是这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用,那也是她连滚带爬从床上蹦起来辛辛苦苦写好了交给他的。
说要回去就要回去?
门都没有!
沈樱桃一阵无言。
片刻后她妥协转身,自言自语:“不给就算了,我还记得呢,我再写一份儿去。”
沈樱桃背过身后,陈遇安的目光许久都没从她的背影上挪开。
被他揣在怀里那一张薄纸,此时此刻仿佛被蓦地点燃,微微灼烧他的心口。
烫的,也暖暖的。
或许是陈遇安实在被沈樱桃的身影吸引得移不动眼神和心绪,就连响在房顶上的一阵异动他都没顾上仔细听察。
眼里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婢子。
他可真是,太没出息了些。
……
是夜,子时。
陈遇安今日下午便将沈樱桃交给陈一和其他几名影卫看守保护,自己则早早出门。当下他和从京中带来点难得另一帮人一起,刚赶到小镇东边儿一处极为偏僻冷清的小巷深处。
当即便有人躬身上前来报:“厂公,人已经捉得了,地图也已巡回。只可惜这人阴阳怪气又嘴硬得很,还想自尽!属下几个总觉得他来历叵测,说不准背后还有什么阴谋,所以便卸了他的下颌将其制服,让他自尽不成!”
这些属下都是从三厂一卫以及他在京郊神庙培养的队伍里面筛选出来的个中精英,办事儿一向妥帖。
陈遇安对此比较满意,小幅度地颔了颔首。
而他当下在心中萌生的最大的念头,竟然是——找着那地图了就成,这样一来那婢子也就不会再整日整夜地负疚着、自责着,以至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觉都睡不好了。
这个念头一冒,他便不由勾唇。
转而很快沉下眼神,冷笑道:“爷还当几年不见,这位师兄精进到什么地步了。搞了半天……不过尔尔。走吧,随爷与爷的好师兄,叙叙旧去。”
话毕,他负手走向巷子深处。
身后几名下属个个儿训练有素,步履一致,整整齐齐行在陈遇安身后。
一行人人数虽然不多,看起来却颇有那么几分浩浩荡荡的架势!
“……呸!呸!”
不远处的面具男,面具已经从脸上跌落地面儿,下颌被卸,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此时他的状貌格外凄惨,和风光浩荡的陈遇安一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纵然如此,他看到陈遇安过来还是奋力地啐了两声,两片嘴唇艰难地一张一合,含含糊糊骂骂咧咧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丑人没了遮丑的东西,便成当下这副德行了么?”
陈遇安对对方的举动却仿若丝毫没所谓一番,反倒环抱双臂一脸玩味地笑着偏头:“啧啧,可怜啊!”
“厂公,”负责看管此人的影卫出声:“这人方才几次对您出言不逊,您看……”
“无妨,就原宥了他这次。”
陈遇安笑得好看,开口却是杀人诛心:“毕竟像爷这么好看的人,一辈子也理解不了丑怪之人的苦处,你们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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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好看好看】
【
【
【大大的男主好像很多妓倌太监之类的,真是太和我口味了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愿营养液指引你前进的方向!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愿营养液指引你前进的方向!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大大加油】
【杀人诛心啊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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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 data-cfsrc=

?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好看好看】
【日万好嘛(星星眼*^_^*)】
【总感觉会有事发生】
-完-
第79章 、难念的经
◎谁也甭想拉你陪葬。◎
众人皆连连点头, 纷纷称是。
陈遇安于是笑得更开心了,他环抱双臂, 好整以暇地睨着形容狼狈的面具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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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页
——准确来说,这人现在已经不是面具男了。
他失了面具之后,露出一张瘢痕纵横几乎没有一块儿好皮的狰狞面容。这副“尊容”上还嵌着两颗几乎被仇恨填满的眼睛,此时此刻恶狠狠地瞪着陈遇安,像极了要以眼神为刀,将陈遇安活剐!
但是陈遇安不怒反笑。
仿佛对方的眼神越凶狠恶毒,他就越高兴。少顷时候, 陈遇安笑得已然跟朵美艳到能夺魄的花儿一样。
他从容愉悦地点了点头, 像是对自己的某件作品十分满意, 因笑道:“看来师兄……对我有话要说?”
言讫,示意面具男身边的影卫将面具男的下颌装回原位。
影卫毫无犹豫地照做。
只听“咔哒”一声,面具男的下颌骨被粗暴地提起,又被狠狠一捏。剧烈的酸痛让他脸部扭曲,但纵然如此,他还是强忍痛楚哑着嗓子疯狂叫嚣:“陈遇安……你叫人捉我杀我弄我,最终又能如何?到了到了,你不还是个不能人道的阉人?”
“臭阉人, 脏阉人, 我呸!”面具男说着, 仰天大笑起来,模样癫狂得简直不像人形。
他一口一个“阉人”, 出言无状地攻击陈遇安, 到最后竟还说出诸如——
“阉人也想学着养通房, 宠婢子?当真滑天下之大稽, 也不看看你那婢子究竟是不是真的跟你一条心, 若有机会,哪个正经女人乐意待在不能人道的阉狗身边儿?你叛离师门前,毁了我的容颜又能如何!我到底是个完完整整的男人,而你呢?”
“少抹两天脂粉就闻得一身尿骚的腌臜东西!”
这样的话来。
陈遇安刚才还灿烂如花的笑颜顿时一停,紧接着慢慢收敛,很快便变得阴沉似水。
“厂公……”
影卫有眼力见,见状向陈遇安征询是否要再次卸掉面具男的下颌。但陈遇安闻得此言突然又森森然地笑了笑,摇头制止。
面具男继续说着,笑得惨烈可怖:“哼哼哼……我可真是期待,期待你那宠婢看到你亲手将自己的师父、自己的干爹折磨致死的景象!期待啊!”
陈遇安眯了眯眼。
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原本还想听听这个人今夜还能说些什么的,若是能给他找点儿乐子,或是将背后的人供出,他一高兴,没准还能放这位昔日“情同手足”的师兄一马。
可惜,他现在改注意了。
“聒噪。”
陈遇安将手抬至脸庞一侧,三指微翘,在掌中凝聚内力,意欲出击。
但是他转而眼神一偏,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遂缓慢将招式收回。双手垂在身侧后,他淡声下令:“做掉吧,尸身丢去野外喂狗。”
“厂公!”
影卫中的为首之人连忙上前行了个礼,嘴上道:“此人尚未说出他背后势力,也并未细说他先前为何身负能与您一战的强大力量来自何处,您看……”
“不必再问,”陈遇安扬了扬手:“对爷出言不逊,爷尚有几分宽宏之心。对爷的婢子恶语相加,可饶不得,必须立刻就死。”
他这话说罢,影卫自然不再多嘴,领命转身。
——这面具男可谓是非常奇怪,一身的未解之谜。除却和陈遇安的“师兄弟”关系意外,还有他明明前些日子还尚有和陈遇安比肩对抗的能力,现如今却仿佛功力尽失一般,对他们这些影卫毫无抵抗之力被直接生擒。
影卫们原以为捉住此人尚且需要费劲心力,谁知实际上比他们想象中快速简单得多。
但这显然并不是件好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谁也不知此人之所以这般如此是因为有什么内幕。陈遇安来此之前,原也是有心审问这家伙一番的。
可谁知道……
这家伙开口就触了陈遇安的逆鳞,活活把自己个作死了。
唉!
他们也是为厂公办事儿的,厂公说什么就是什么,断然没有反抗的余地。
影卫心中想着,手上已经麻利地准备好对面具男行刑的工具。
这时候,他听知道自己再没命活了的面具男对着陈遇安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喊:“你以为杀了我就万事大吉了?哈哈哈哈,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而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一起陪葬!拉你那宠婢一起陪葬!”
窄窄一条胡同儿内,“陪葬”二字的声波撞击到墙壁上,泛出一层又一层的回音。
陈遇安没有回头。
他捏紧了手里那张刚找回来的地图,又抬起左手按了按自己胸前那团温暖发热的部位。
侧脸垂头,兀自低声地说了一句:“放心吧,谁也甭想拉你陪葬。”
——包括我自己。
……
沈樱桃不见了!
陈遇安赶回客栈的时候,只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担架从天字房内慌张出来,担架上的人是昏迷不醒的陈一。
而天字房内,空无一人。
陈遇安从未想过自己安插了重重叠叠的影卫高手在这附近,还有陈一与沈樱桃共处一室,那婢子竟然还能就此消失。
一名影卫跪倒在地,颤抖道:“沈、沈姑娘被人带走了,她临走前让属下等人不要管她,先救阿一。当时阿一倒在血泊之中,我等担忧,便先救了阿一。沈姑娘那边儿,也有一行人前去追了,应该很快就……”
--
第138页
“报——沈姑娘被那男子掳入一片白雾之中,我等慌乱阵脚,追赶不及,已跟丢了!”
没有人敢抬头去看陈遇安的表情。
这些时日以来,沈姑娘对厂公来说何等重要,所有人皆是有目共睹。而当时沈姑娘也是真情实感地叫他们别管她,还说那歹徒手上有什么……神机火器?
他们也是听了沈姑娘的,才没有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救人。
所以现在,他们活该面对陈遇安的滔天怒火。
影卫中的一人心想着,想主动跪地请罚。可是他刚上前一步,便见那块明红色的衣角往后一荡,他愣了愣,抬头看。
只见陈遇安眼中的怒意不剩多少。
更多的,是在他身上极为罕见的惶恐之色。此时此刻,陈遇安整张脸苍白如纸,像是忘了发作一般。
而后影卫听他出声,听他气息不稳地问道:“她还说些什么?”
“她还说让老爷也别去找她,她自有办法回来,她说来人不好对付,让老爷先去找药,先别管她。”这名影卫本就不善言谈,刺客更是说得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
但陈遇安还是可以听明白的。
他还从影卫的话中提炼了一下沈樱桃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让他……别去找她。
陈遇安动了动脑袋,忽地惨淡一笑。
他低下眼睑,轻声问那躬身立在自己身前的影卫:“你说,她不让爷去找她,是因为怕爷遇险,还是因为她压根儿就不想回来?”
压根就,跟他那便宜师兄说的一眼个,不想回来他这阉人身边?
——他方才临回客栈之前,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确定身上没有别人说的那腥臊的阉人味儿,才心情不赖地进来打算将那地图丢给她看,再哄她笑一笑。
可是她却走了。
还叫他别去找她。
不找她,可能么?
……
沈樱桃被禁锢在一辆马车内的狭小角落之间,她心脏砰砰直跳,面色却平静如常。
她盯着不远处修长高挑,身段玲珑的女人身影,突然说了句:“我去年买了个包。”
“……你骂我?”
那女人闻言回过头来,好笑地看着她:“骂的这是什么意思,说说呗?”
“听不懂就算了。”沈樱桃面无表情地垂眼,不愿再跟对方对视片刻。
刚才,就是这个女人潜入客栈一枪撂倒了陈一,然后在陈遇安带来的一众影卫重重看护之下持枪将她带走。
没错,就是枪。
除却枪支以外,这个女人刚还戴了一枚做工精致的变声器,穿着看不出身材的夜行衣。以至于除了沈樱桃自己以外,所有人应该都把她当成了一个男人。
更重要的是,枪、变声器这些东西就和那只来自大齐官仓的仓鼠一样,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起初沈樱桃怀疑这个女人跟自己一样是穿越来的,她之前也做过类似猜测。
但是这个女人一点儿都听不懂现代用语,沈樱桃把各个年代能做同为穿越者之间“暗号”的句子试了个遍,发现这女人一点儿都听不懂。
听不懂现代用语,却会用枪支弹药?
沈樱桃心下思忖着,却听那女人又笑道:“我见你说话有趣,像我一位故人。这是那故人留给我的一样东西,不知道你会不会使?”
沈樱桃抬眸,见女人向自己递来——
一部智能手机。
很好,变声器都见过了,一部手机也不足为奇。
“打开看看?”女人笑道。
沈樱桃虽不解这人的意图,但不过一部手机而已,对她造不成什么伤害。若是这人想杀死她,早就有一百次机会,能用一百种方法。
而后她按下手机侧键,“哒”的一声,桌面锁被直接打开。
手机自动播放起一段视频,而视频中的“主角”,赫然便是陈遇安。准确来说,是样貌尚有几分少年气的,二十岁出头的陈遇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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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开启了嘛剧情啊?】
【大大加油】
【越来越奇妙了,哈哈哈嗝】
【???黑人问号脸】
【怎么画风突变了哈哈哈】
【不要卡在这里呜呜】
【原小说变成一个大杂烩了喔:-O】
【这走向越来越神奇了】
【按爪按爪】
-完-
第80章 、难念的经
◎她的心,好痛哦。◎
沈樱桃的目光被屏幕里的人牢牢吸引, 短时间稳住了她胸中一颗浮躁焦急的心。
这是一段视频。
视频记录的内容则是陈遇安青少年时期和一个被他称为“义父”的人的对话。
年轻的陈遇安说:“义父您一早就知道,知道他要拿我的命, 换那女人的命?”
“义父”看样子上了年纪,该有五十多岁。又面白无须,举止尽显阴柔,沈樱桃由此看出这是一名……呃,老太监。
古往今来,常有老太监打小培养幼年宦者送入宫中的事情,被培养的幼年宦者一般都称老太监为“干爹”。沈樱桃突然想起自己刚穿越来没多久的时候, 卓秋星曾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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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页
大意是——
陈遇安曾亲手将抚养他长大的老太监, 也就是他的干爹, 折磨致死。那么这视频里的“义父”,十有八九就是传言中被上位后的陈遇安亲手折磨致死的老太监了?
沈樱桃按下暂停键忖度片刻,又按播放。
只见视频中的老太监点了点头,似乎不敢抬眼和陈遇安对视。
半晌过后,老太监应了一声:“不错,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现如今你这好端端的,也无甚大碍。你这一身功夫本就是从他那儿学来的,如今还回去, 也不算你亏。”
“所以我便活该空有一身内力却用不得?我便活该, 不是废人胜似废人?”陈遇安怒极反笑, 但与老太监对话时仍保持着后辈应有的恭敬姿态。
这般温和恭敬的样子,在现如今的陈遇安身上早已彻底消失得毫无影踪。
如今的他, 是断然不会为了什么事儿什么人忍耐至此的。
沈樱桃没有给陈遇安做过幼年、少年时期的具体设定, 也没写过人物小传。所以先前的她理所当然地认为, 他就是天生的目中无人, 心狠手辣, 天生变态。
但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以来,她早就意识到,他其实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与寻常人一样有喜怒哀乐,和寻常人一样会动恻隐之心。就像这段视频中的他一样,明明悲愤至极,却还对长辈抱有真诚的尊重。
唯独天生就和一般人不同的,大概就是他长得特别好看吧?
可是……
若如此,这几年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陈遇安变成现在这般性情?以及京城百姓口中,陈遇安亲手将老太监折磨致死的那则传闻,又是怎么来的呢?
视频接下来的内容回答了沈樱桃的疑问。
镜头移动,场景转换,天色也暗了下去。
刚才还在陈遇安面前人模狗样的老太监来到另一人身边,就像换了个人,语气轻蔑冷漠:“笑话,当初救他就是看他天赋异禀,能修你那秘籍救主子。他经此一事能活下来已是万幸,竟还想着继续用那一身功夫?”
“也不想想,他那一身功夫是哪里来的!就他那条贱命,若非遇上你我二人,又怎么可能衣食无忧活到今日,坐上那司礼监秉笔的位置?哼!”
另一人颇为冷静,叹了口气,因道:“依我说,你就不该给他放那样大的权利。他是个聪慧又有野心的,倘若有朝一日得知你和我一样早有预谋地利用他,岂能不生反叛之心?”
“反叛之心?”
老太监哈哈大笑:“这么些年来,我没少磋磨他。他幼年时,我都把他当狗养的,你觉得……一条早就认了命的狗,能如何反叛得了主人?”
这话音刚落,画面便是一阵抖动。
紧接着惊魂一幕映入沈樱桃眼帘,她看到画面中的老太监先后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卸掉了左右两只臂膀,痛得面容扭曲,几乎说不出话来。
和老太监对话的另一人此时也不免微慌,侧身一跃,愕然道:“还敢动用内力,你就不怕死么?!”
“死?”
一道艳丽的明红色身影穿过老太监被卸掉胳膊溅成的血幕,陈遇安现身。
他眼中仿佛燃着熊熊火焰,愤怒和憎恨几欲将他吞没。但他却仍笑着,一字一顿地道:“你们一个两个都好好儿活着,我怎么能死呢?”
“可能,义父您还不知道吧?”陈遇安侧目瞥了跌倒在地,双肩汩汩出血的老太监一眼:“您大小磋磨着长大的,是一条会翻脸不认人的狗。”
视频到此处戛然而止。
沈樱桃直愣愣地盯着屏幕,只觉自己双手冰凉,一直凉到心底。刚才视频里的血腥场景,远没有陈遇安最后那一个强行用怒火和憎恨将最后一丝柔情和敬重吞没的眼神给她带来的冲击力大。
她觉得如果现在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有一位“作者”的话,那么那位作者才是真真正正的变态!
怎么,怎么忍心……
怎么忍心下手用这种狗血剧情,将陈遇安虐成这样之后,再把他变成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反派呢?
她的心,好痛哦。
“看完了?”
不远处的女人回眸,笑眯眯道:“我果然没猜错,你和我那位故人当真来自同一处地方……我听说,你们那边儿是不能轻易杀人伤人的。那对于这通天宝鉴中的景象,不知你作何看法?”
沈樱桃没答话。
女人又是一声轻笑,进而自言自语:“看来,你这是吓傻了。也对,你不过一届柔弱女子,把陈遇安当成唯一的靠山,如今看到他发疯做出这样背德犯上、辣手伤人的事情,害怕也实属正常。”
“但你须得知道,陈遇安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你瞧这通天宝鉴,刚才在这里头的两个人一个是从小养他长大的干爹,一个是手把手教他习武的师父。他们两人,全都惨死在他手上,宝鉴里都有记录,我怕你吓着才没拿给你看的。”
女人说着说着,低头看到沈樱桃当下的动作,陡然发出一身尖叫,扑上前来试图制止。
——只见沈樱桃手速飞快,点击设置-格式化-恢复出厂设置-确定一连串操作,直接将手上这部智能机上的资源全部清空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这个关于世界裂缝和现代事物入侵的情节,其实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结果写出来之后发现看起来好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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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页
不过这些章节占比不会太大,很快就会重归平静的,大家忍一忍哈,本文以恋爱为主,一切情节都为恋爱服务。
然后就是,快要到本文我个人认为的唯一一个真正虐点了,先预警一下,尽量快些过度哈。
◎最新评论:
【虐后就是晴天了】
【大大加油】
【求求了,不要虐公公啊,他已经很可怜了】
【按爪按爪】
【大大问个问题啊,这个女的既然不是穿越的,怎么会知道小樱桃要删数据,并且阻止。】
【心疼死了,抱住公公】
【不要啊呜呜呜呜呜,我想要甜甜甜的恋爱!!!!大大,结局是he吗】
【我的心也好痛痛】
【什么虐点情感方面的嘛!不知道是不是我有问题,挺爱看女主为了男主受伤的情节,然后男主各种心痛怜惜,难道我变态⊙﹏⊙】
-完-
第81章 、难念的经
◎唯独有些遗憾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问他。◎
清空之后, 她单手覆上自己的心口,面无表情地道:“一段破视频而已, 现代技术那么发达,谁知道这是真的还是伪造的?我要是能被这点血腥暴力吓破胆,都对不起我看过的那些恐怖片。”
她嘴上虽如此说着,心里却非常笃定视频并非伪造,而是真实记录。至于具体是由谁来录制、后面又是怎么生成视频保存在这部手机里、这部手机在古代世界为什么还能一直蓄电等等问题,在现在这般时候都似乎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她现在就想帮陈遇安删去这些令他心碎的过往。
——他一定希望她眼里的自己, 永远是那个嚣张不可一世, 所有人都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 最终只能咬着后槽牙对他毕恭毕敬的厂公爷吧?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女人翻看着手机中的内容,越翻越是咬牙切齿的样子,更让沈樱桃笃定这部手机里的数据应该没有备份,刚才被她删掉的就是独一份儿。
她没有回应,只是冷眼看向对方。
女人捧着手机许久才稍微平复心情,脸上的表情没了最初时的调侃戏谑,添了几分愤怒厌世的情绪。
女人冷声对沈樱桃道:“反正你已是个将死之人,我不多与你计较。我原打算在主子面前替你求情两句, 现在看来, 也是大可不必。”
“这通天宝鉴中存有那张地图的留影, 如今被你弄丢了,主子那边儿我可没法交代。你也就盼着今晨你对陈遇安说的那个方位真能找到东西吧, 否则你和你的陈公公必将承受主子的怒火, 要么交出地图, 要么死无全尸!”
根据这个女人之前所言, 陈遇安那边应该是捉住了前两天带走地图的面具男夺回了地图。
而现在看来, 女人、及其背后的组织之所以能把地图和面具男这么轻易地交给陈遇安,就是因为他们早在之前就已经在手机里拍照留存,不怕遗失了。
只是既然已经拿到地图,他们又为什么要画蛇添足,大费周章地把地图还给陈遇安呢?
沈樱桃脑海里的猜测兜兜转转,最终只落在一个可能性上,——那就是转移陈遇安等人的精力和视线,才能让这个女人如此轻易地把自己带走。
所以,他们除了地图还想要她,要“沈梒”或者沈樱桃?
可是这女人刚才又为什么说反正她已是个将死之人呢?
一连串的疑云剪不断理还乱。
沈樱桃闭了闭眼,她此时只希望陈遇安能顾及一些前路的危险,赶紧带着地图去找他需要的东西。而不是再费心力想着从一群握有现代工具的人手里救她出来。
她毕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若是她这遭真的难逃一劫,也不过是她尘归尘土归土罢了。她能借着“沈梒”的身份,在陈遇安身边儿多活了这几个月时间,已经非常感激和庆幸。
唯独有些遗憾的是……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问陈遇安,问问他是不是真如陈一所说、如她自己所猜的那样,喜欢她呀?
作者有话说:
先、先短小一章,一会儿再更一章。
感谢在2022-02-22 00:13:30~2022-02-22 23:5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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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边上网课,边看小说,嘿】
【如果有失忆的希望是樱桃忘了公公,千万别公公忘了樱桃啊,我们樱桃要一直被记得,被喜欢(捂嘴哭~)(插播一下,大大你的这个更新字数总让我觉得很危险⊙﹏⊙)】
【求别虐啊,只要甜甜的恋爱就好了】
【嘻:-P】
-完-
第82章 、难念的经
◎因为陈公公他值得!◎
滇南小镇之外, 陈遇安策马入林,意图抄近道儿追上携沈樱桃离去的马车。
陈一跟强忍身上伤痛, 强行骑马在后方,涔涔冷汗直冒。
他颤声唤道:“老爷……咱们现在地图也有了,滇南也来了。这七十二拜都拜了,就,咳咳,就差这一哆嗦,要不要就按沈姑娘说的去先把药找来、把您的毛病治好, 再去救沈姑娘?”
——若非如此, 就凭陈遇安刚才一口气吞了六七颗抑制毛病发作的药的架势, 陈一觉得他此去兴许还没等见到沈姑娘,自己就先命赴黄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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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页
当然,沈姑娘此去也是凶多吉少。
不过,就算陈一对沈樱桃心怀好感,又很是觉得她和自家老爷能结成一对儿。但终究,终究一个姑娘的性命在他眼里还是抵不上自家老爷的安慰。
像这种生死未卜的时候,他还是希望能先保证陈遇安无恙。
“你回去,”
陈遇安忽然勒听了马, 回眼看向陈一, 冷声:“回去仔细养伤, 省得跟爷一道儿在路上死了,平白拖累爷。”
话毕, 他双腿一夹马肚。
马儿刚走了两步, 陈遇安见陈一还有要继续跟将上来的意思, 声线当即又凌厉几分:“还不滚回去?”
陈一身下马儿的步伐终于见缓, 最终慢慢地停在原地。
——其实, 陈一并非是怕了陈遇安冷声厉色的姿态。而是他身上有伤,刚才是拼了命才从榻上爬起来追上陈遇安的,现在他已然支持不住了。
再跟上去非但劝不回老爷,反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抬不合算。
也罢!
沈姑娘之前总是有各种理由不愿相信老爷对她的心意,那么这次,她总该相信了吧?
……
沈樱桃乘坐的马车很是不走寻常路。
兴许是为了不让人从后方跟上,车子弯弯道道绕了很多次路。除此之外,还有人在后方整理路径清除车辙留下的痕迹,将场景复原得跟从未有车子经过一样。
这样也挺好的。
这样的话,就算陈遇安从后方跟了上来,也难以辨别方向,就不会为了找她而跟这帮明显敌不过的人对上了。
沈樱桃想到这里,心中其实有点儿难过。
倒不是难过自己的未来凶多吉少,难过的是她这一去,或许就真的再没机会和陈遇安见面了。她刚刚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非常怕死,尤其是在发觉自己的“死”或许能帮陈遇安那边儿吸引对手注意力,助他早日按着地图找到他需要的东西的时候。
她来这书中的世界走一遭,要是能成为这样一个对他来说有用的人,就一点儿都不亏了。
因为陈公公他值得!
待得马车行至目的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两夜。沈樱桃时常被禁锢在马车车厢之中,很少能得见天日,自然也分不清东西南北。
她也没工夫去刻意分析这些。
现在她只有一道想法——
时至现在陈遇安都没有丝毫追上来的迹象,应该是不会来了吧?也不知道他是没能追到,还是压根儿就没打算追呢?
她当然不希望他追上来了。
但……
一想到他有可能根本就没打算追过来,没打算管她,她心里竟还有种一言难尽的失落感。
“你可要点儿脸吧!他没追上来明明就是好事儿,有什么可失落的?”沈樱桃在心中愤懑地唾弃自己。
而后她很快平衡心态,跟那一路将自己带来此处的女人同时踏入滇南山边的一道白雾之中,彻底迷失了方向。
兴许是怕她暗中记路,女人用麻布蒙了她的眼睛。
女人的动作粗暴得像在泄愤,沈樱桃寻思着自己反正也跑不了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不是说看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份儿上不与我计较了么?怎么还恨不能将我鞭尸个百八十遍似的?”
“算你尚有自知之明,”女人的动作顿了顿,冷笑:“既知道自己早晚要死,当下又逞什么口舌之快?省省吧,再怎么耍嘴皮子,也免不了和你那陈公公同在茫茫雪山中做一对儿亡命鸳鸯。”
……等等!
沈樱桃越听越觉不对。
——这帮人不应该是冲她来的么,或许是因为她穿越者的身份,亦或是因为其他。陈遇安又没有跟上来,这里外里的关陈遇安什么事情?怎么就要和她做一对儿亡命鸳鸯了?
道道寒意直冲沈樱桃天灵盖儿!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线索,一定是有什么细节没分析到。
她原本已经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觉得此番无论遭遇什么都能直面。可是当下,因着惦记陈遇安的安危,她一颗心紧张得漏跳了一拍又一拍。
“玫瑰花”组织的首领并没有过多为难沈樱桃。
准确来说,这人也没能力为难她。因为这位在女人和面具男嘴里所谓的“主子”,其实是个瘫痪在床不能动弹的年轻男人。
男人生着一副格外温润和蔼的面貌,看上去人畜无害。
说话也温声慢语的:“我对你在京城做的一些事情早有耳闻,老实有种直觉。直觉你和我的父亲,来自同一处地方,所以我便派人寻你,想方设法地想与你见上一面。”
“但是不巧,为了引开陈遇安我不得不牺牲一下我那个长得有点儿丑的、与他有旧日恩怨的下属。我那下属说了,他愿用他的死,换你和陈遇安死得更悲更惨。再加上……”
说到此处,男子的面色和声音陡然阴沉下来,森森然道:“你还不知好歹地弄没了地图,还记录在父亲留下的通天宝鉴中的一切要紧物事,你更该死!”
这人前后状态差距太大,转变太快,看起来恐怖之中又掺了点儿滑稽。
怕不是个精神分裂吧?
根据这人的长相和举止,他应该就是同人文中给卓秋星安排的那个新CP。
如若往常,沈樱桃一定会在心中偷偷吐槽一下,自己的这位读者怎么那么没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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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页
但现在她没空考虑这些,只竖起耳朵,认认真真试图从躺在榻上的年轻男子的话音中再多听些线索出来。
只见男子胸膛大幅度地起伏了一阵儿之后,忽然又平复如常,因道:“反正你横竖都是个要死之人,如今也再无转圜余地。便在你死之前多给我讲讲,讲讲我父亲和你曾经生活的地方,究竟是怎样一副光景?”
提及这处“沈樱桃和他父亲曾经生活的地方”男人微眯的眼中,泛起一丝神往。
沈樱桃知道,和这种神经病废话没有任何意义。
她一盆冷水泼过去:“我曾经生活的地方一派祥和安宁,从没有拿谁的死来换谁牺牲这种说法。倘若你的父亲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又尚在人世,他一定会对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可耻。”
“果然,”男子闭着眼,笑了笑:“你和我父亲一模一样,都喜欢死到临头还嘴硬。罢了,就让我最得力的属下,最后再送你一程。”
说完这话,男子按了一下床头的一枚按钮。
旋即铃声作响,之前那个带沈樱桃来这地方的女人恭敬入室,将沈樱桃带走。
他们费尽周折,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人性命将她带来这处地方……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么两句废话?听她对他泼盆冷水?
神经病的世界沈樱桃不懂。
她抬眸,想再问问身边的女人陈遇安现在到底如何,便忽觉后脑一痛,紧接着不省人事。
当沈樱桃再度转醒之时,只觉周遭黑暗,周身寒气刺骨。她醒了醒神,发觉自己当下正被安置在一处四面透风的小草房内,草房外头像是什么极寒之地,偶尔风刮得大些,还能带进来一层又一层的雪尘。
雪地?
沈樱桃头一个想起的,便是屹立在滇西的那座黑白雪山。
她想起身外出看看,却发觉自己怎么都动弹不得。再一低头,看到胸前搁着那部之前被清除了所有数据的手机。
与此同时,手机屏幕亮起来。
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场景,就是风猎猎雪皑皑的雪山进口,一道熟悉的明红色身影在这其中耀眼到刺目。沈樱桃一眼便认出来,这次出现在视频里的,是现在的陈遇安,是她认识又熟稔的陈遇安。
她的目光瞬间像黏在了手机屏幕上,极为认真地盯着那道几日没见,似乎清瘦了许多,又似乎因赶路而略带风尘,但仍傲然直立在马背上的身影……
她听到摄像头这边儿的女人似乎有些惊慌,哽着嗓音问道:“你、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消耗内力无数,就算你用了延气丹又能如何?再过不出两个时辰,你便会横遭反噬,暴毙身亡,你就一点儿都不怕么!”
陈遇安坐在马背上,凌厉回眸,不答反问:“你把爷的婢子藏哪儿了?说清楚,饶你不死。”
“……”女人顿了顿,继而道:“我与她服用了一对子母蛊,我若死了,她也得死。”
陈遇安眯了眯眼,没说话。
女人也早没了卖关子的兴致,紧接着说:“她在这雪山之中,我可以随你进去寻人。但前提是……你要放我这几名兄弟姐妹一条生路。”
女人的声线带着惧意。
但沈樱桃听得犹觉不对。
未等她思量出哪里不对,就听视频里的陈遇安一拽马缰,笑答:“成。”
接着视频里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沈樱桃没再细看。她转而去文件夹里看了一下这条视频的拍摄时间,再看手机当下显示的时间,发现拍摄时间早于现在两个半小时之久!
也就是,不到两个时辰。
……视频里那女人是说陈遇安服用了过量的“延气丹”又大量消耗内力以后,不出两个时辰就会暴毙没错吧?
◎最新评论:
【这回她总该确定自己的心思了吧】
【别虐了,快开始甜甜的恋爱吧】
【感觉智商不够用了……】
【是爱情没有错了,哇哇哇哇哇哇】
【
【
【啊,期待后续】
【谢谢太太的发红包,熬夜修仙的小惊喜哈哈哈~
看来公公得受伤了啊!】
-完-
第83章 、难念的经
◎不喜欢你。◎
顿时, 一阵急火攻上沈樱桃心头。
她身子一绷,突然便觉得身上那层束缚正在此时缓缓减退, 直至消散而去。光凭她自身力量当然挣脱不开这道桎梏,应该是这道桎梏本来就有时间限制,到时自动解脱。
沈樱桃猛地蹦了起来,狂奔着推门而出——
茅屋外雪山连绵,入目和刚才看到的视频里一样,尽是白得发青的漫天雪色。沈樱桃被这白到反光刺眼的颜色晃得看不太清明,又因一头扎进雪地里步履不稳, 趔趄了半天后跌倒在雪层之上。
摔得头晕脑胀, 但因身下是厚厚一层白雪, 也并不疼。
很快,周身裹满冷雪的刺激又让她完全清醒。她起身在雪地中踉跄跋涉,边走边唤:“老爷,老爷!陈公公,陈遇安!”
视频中的具体位置并不清楚。
但沈樱桃觉得那女人及其手下之所以要这样安排她和陈遇安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处地方,还专门给把视频播放给她看,一定不是无故而为。
结合之前听那组织头目所说的话,这些人……应该是想让她和陈遇安同时死在这处地方, 而且要让他们死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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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页
——想法还挺浪漫。
这些人的想法和行径大多不合常理, 沈樱桃觉得应该和世界壁的崩坏动荡之类的有关。但她现在没心思考虑那么许多, 只有一个信念便是快点儿找到陈遇安,越快越好。
……
与此同时, 不远处。
陈遇安孤身一人骑着马摇摇晃晃地行在漫天风雪之下, 他身形不稳, 缕缕鲜血不断地自嘴角渗出, 偶尔发出几声被强行抑制的低咳。之前和他一同进来此处的女人, 这时候已经不知所踪。
当下的陈遇安有种预感,他觉得自己已然快要支持不住了。但这般时候他心里唯一的一个想法却是……自己这副样子,若是一会儿见到了那婢子该怎么办啊?
啧,多丢脸呐。
但是不丢脸也不成了,那婢子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人被仍在这茫茫雪海之中,不知道有多冷多害怕。
所以,丢点儿脸就丢点儿吧……倒也没那么多所谓。
陈遇安心里想着,手里摩挲了一下打从刚才开始就紧紧捏着一枚铜板。
这枚铜板是沈樱桃先前在入地宫之前,凭运气指引方向时用的那枚。后来不知怎么的落在了陈遇安手里,他就一直搁在自己口袋里,一直留到现在。
他也不晓得自个儿为什么把这破玩意一直留着。
刚才突然想起这东西,就从口袋里拿出来了。可惜的是,当他也学着那婢子的样子抛了几下这铜板,想用来确定一下那婢子所在的方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运气实在太差,这东西只能引着他越走越迷路,越走越远。
实在狼狈!
接下来继续在雪地里前行的过程中,陈遇安觉得自己的识海越来越混乱。甚至于他已经压不住一串接一串的咳嗽声,捏不进马颈上的缰绳,唯有攥着那枚无用的硬币的手,一瞬都未曾松开。
直到听到不远处传来那一声略感熟悉的,又不像往常那般轻松跳脱的呼唤。
他的手这才连那小小一枚铜板都再捏不住,手一松,铜板便直直坠地。坠入雪地之中,砸出一个细小又很深的洞,而后再不见踪影。
“老爷!!!”
沈樱桃看到陈遇安的时候,正巧见他翻身落马。那样一抹明艳张扬的红色滚了一身雪泥,从前傲然立于巅峰的他还是头一次在她面前这般狼狈万状。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他,心脏登时揪成一团。
雪尘呛进沈樱桃的喉咙里,冰冷刺激得她说不出话来。她只有哆哆嗦嗦地在雪地上摸索,直至握住陈遇安的一只手。
“沈梒……”
陈遇安猛地动了一下,试图把手抽回。
但他很显然已经连抽回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任由她这么捉着他不撒开。她的手被冻肿了,热热的硬硬的,恰好可以暖一暖他冰冷的指尖。
他还是不愿让她近身,用力侧了侧肩与她拉开距离。
然后轻笑道:“你那能指路的铜板在我这儿,一点用处没有。原来你说你能掐会算,说你运气好……我其实都不大信的。”
沈樱桃神色一滞。
紧接着陈遇安又微笑着咳出两口鲜血,声线更轻:“现在我终于信了,信了你真就是个运气好的不得了的丫头。”
“想必你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儿,就是成了,成了爷房里的……”
“没有!”
沈樱桃用被冰雪激得喑哑难听的声音,奋力摇头否认道:“我这一生幸运之事无数,跟了老爷您,更是我人生中一大幸事!”
说完这话,她看到身边的陈遇安眼珠泛白,嘴角还挂着刚才那抹微笑,但这抹笑意看起来十分僵硬。他的脸也慢慢地不见一丝血色,几乎白茫茫的跟雪地融为一体。
他呕出的鲜血已经彻底浸透衣衫,跟往常那般病情发作还能强撑着催动内力、强撑着背她回家的时候全然不同。他是真垮了,就连沈樱桃这样的瘦弱女子,现在想要掐死他也轻而易举。
“别哭,”但他竟还能强迫自己睁眼看她,一字一顿地对她说:“爷……最讨厌……哭哭啼啼。”
竟还能拈着她的手,引她从自己胸口摸出一枚湿漉漉的信号弹,艰难地告诉她这东西要拿到高处发射,让她自己再想办法撑一段时间,陈一等人看到信号一定会来营救……
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信号弹和沈樱桃的手上都沾满了陈遇安的血。
血腥气伴着一股异样的腥臊味儿,一个劲地往沈樱桃鼻子里钻。她看到陈遇安也因此蹙了蹙眉,强提起一口气道:“不许看我,不许碰我。自个儿往高处走,不许……回头。”
他的身体与寻常人不同,每次毛病发作都会连带着那些部位统统不堪用。
所以他之前才从不让她在这种时候进屋伺候。
而现在,便是他现在就快要死了,也不想……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姑娘,看到自己最肮脏狼狈的样子。
唉,可是这丫头一点儿话都不听。
她非但没有不看他,没有躲远一点,反而还大喇喇地扑了上来,趴在他胸前赖着不走了。
但这时候陈遇安再说不出一个音节,他最后将目光慢慢地移动到“心爱的姑娘”脸上,旋即瞳孔骤散,眼睑越来越沉,五感渐渐封锁,风吹雪落的声音都再听不见。
“陈遇安。”
可她趴在他胸前,不知尊卑礼仪地唤他的名字的声音,却意外地听得特别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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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页
还听到她认认真真地问:“有件事儿一直都没来得及向你核实一下。我怀疑你喜欢我,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心悦、中意的意思。”
“陈遇安,你喜欢我吗?”
“……”
喜欢啊。
心悦啊。
中意啊。
陈遇安听到自己那颗跳动得愈来愈慢的心脏,用最快的速度,笃定地回答。
但他同时也听到自己开口,用濒临破败的声音,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味道:“不……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23 02:24:50~2022-02-24 02:4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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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地雷代表我的心】
【大大卡得一首好文(看到这心好痛)】
【大大,我想看甜甜的恋爱啊啊啊!】
【吃口刀,坐等发糖T﹏T】
【我受到了亿点伤害呜呜呜】
【我知道陈公公是不会死的,所以我不难过哈哈哈哈~】
【陈娇娇不许再傲娇了!】
【看,看在你更新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多给你浇些营养液!要,要加油哦!!!自从喝了营养液,除了更新,不想干别的。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好大大,让樱桃每天都和公公说好多好多遍爱他喜欢他好不好,公公嘴硬不说就让樱桃说,让樱桃好好照顾公公好好哄哄他陪陪他吧,呜呜呜呜太心疼了】
【很好奇小樱桃怎么把公公救回来,喜欢病弱公公,小樱桃好好照顾照顾。】
【虐完了吧,赶快开始甜甜的恋爱吧】
【是喜欢的呀,喜欢的,呜呜呜,嘴硬】
【虐死了】
【有点难受?,苟作者对男主好点吧】
【
-完-
第84章 、难念的经
◎你不喜欢我,我就把我删掉啦?◎
……
半个月后。
沈樱桃躺在自己房间内粉色樱桃樱花的厚褥子上, 仰脸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
——是的,就在半个月前, 趴在雪地里浑身是血的陈遇安身上看他瞳孔渐渐散开的时候,她忽然穿回来了。
跟上回那场梦完全不同,她现在可以触碰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件用品,前往任何一处地方,见任何一位亲朋好友。
一切都毫无异样。
就好像穿越以后那整整一年的经历皆是她幻觉臆想,从来不曾发生。
她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先懵圈了一阵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 便是坐在电脑前废寝忘食地将《殿下, 您也重生啦?》这本小说整体大修一遍。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 按照之前在书中世界中的了解和经历详详细细认认真真地填上了与陈遇安有关的所有剧情坑。
她将他的背景、人物小传等都写得尽可能详细,无数次返工校对确定再无bug之后才点击发表。她将那些不该出现在文中的同人角色和入侵的现代事物一一清除,又全部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填补因他们而在逻辑上出现的空缺。
到最后保留的剧情大概是陈遇安自幼被师父跟干爹伤害,身体落下隐疾,后又心理扭曲和主角团对抗,再缘于某些契机与主角团解开误会,前往滇南寻药。
寻药……
想起最后那段生离死别的情节,沈樱桃咬咬牙, 直接将情节改成主角团解开误会后随陈遇安一同入滇, 帮他找到了药。
嗯, 就不难为他自己去找啦!
虽说这些情节上的改动都是为了陈遇安,但沈樱桃又在将这一切细节说清道明的情况下隐藏了正文中陈遇安的戏份。——毕竟卓秋星和刘简才是主角, 她要在文中给陈遇安一个交代, 却也不能不尊重主角和花钱买文的读者。
做完这一系列工作后, 她顶着爽黑眼圈儿, 就这么直直地仰倒在了床上。
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只能抬头望天。
因为文中还有最后一个堪称bug的存在。
不远处尚未熄灭的电脑屏幕上打开着一个文档,【沈】字在开头闪烁不停,后面则跟着一片空白。很显然,是沈樱桃刚才写了删,删了写,终究没能决定该让这个“bug”是去还是留。
其实,应该删掉的。
她完全可以再编一个有头有尾的新角色,让新角色代替自己担任缓解陈遇安和主角团之间误会的纽带。也让新角色代替自己……陪在陈遇安身边儿。
但所谓的新角色,毕竟不是她。
不对!
说来说去,其实是她不舍得让自己从陈遇安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更不愿意让别人代替自己,因为,她知道自己会嫉妒,会吃醋。
她,有点喜欢上陈遇安了。
——可是陈遇安临别前亲口说过的,不喜欢她。
而且,她是最大的bug啊。
她来自现代,又是文章作者。后来她仔细梳理了一下,觉得极有就是自己的穿越导致了后来一系列无法控制的乱子,进而害死了陈遇安。
“你说,你不喜欢我。”
--
第145页
沈樱桃忽然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脑袋,瓮声瓮气地道:“那为了剧情更通顺,为了你不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bug困扰,我就……把我自己删掉啦?”
说完这话,她抿抿唇,双拳紧攥。
又在床上滚了两番之后,方才像下定决心一般,起身回到电脑前。
恰巧看到自己文下有读者评论:【车厘子太太!!!真·失踪人口回归!!!话说太太为什么要大修旧文,哪里写的不满意吗?感觉反派被改得好萌(捂脸),本宦官文爱好者一人血书,给他安排个cp再写一本文怎么样?】
沈樱桃没回复这条评论,只在评论下发了个红包。
然后她深吸口气,打开修文界面,将文中有关于自己这号人的痕迹一一抹去。
作者有话说:
终于差不多把这段写完了,下章可以开始甜了。搓手手,我也很想写甜甜的恋爱啊QAQ!!
关于这段时间的剧情其实设定了很多细节,但是因为实在跟主角没有关系我觉得很没劲,就不想写出来占字数了……要是对剧情有好奇和疑问的话可以评论下,我在作话或者评论区解释。感谢在2022-02-24 02:40:29~2022-02-24 22:5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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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我就是那个读者,宦官文学爱好者hhhh】
【好耶,下章可以吃糖了诶】
【公公的刀已经按在大大的脖子上了,他说:“快把爷的婢子还回来,不然~”】
【今天还有吗/眨眼示意/】
【按爪按爪】
【呜呜呜,公公治好了病却没有樱桃了,他治病就是为了樱桃啊,没了她可怎么办呐,快给我甜起来!】
【不要让公公忘了樱桃,太太你明白叭嘤嘤嘤╭(╯ε╰)╮】
【大大加油,撒花】
【不要再虐公公了呜呜呜,他好惨!!!看到女主消失肯定心死了!快甜甜甜!!我要甜甜的恋爱!!!】
-完-
第85章 、难念的经
◎忘恩负义的丫头。◎
亲手将自己难忘的经历在剧情里抹去, 让那些曾经在自己身边鲜活灿烂的角色们将自己遗忘,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至少沈樱桃实施起来觉得手指像灌了铅一样, 无比沉重。
可她却没停下动作。
她也不愿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伤春悲秋,做完这一系列工作后,打算先跟爸爸妈妈开车出去散散心,回来后再约朋友出去玩个剧本杀放松放松……
等等,剧本杀?
这个词打从脑海里一冒出来,就由不得沈樱桃不去回忆之前在小说世界中开茶楼的那些时日。以及,那个本对剧本杀游戏十分不喜, 却还是愿意在她的恳求之下捧捧场玩儿两把的反派太监。
“啊, ”她坐在电脑前双手抱头, 哀嚎:“根本就没办法把你从我脑袋里赶出去怎么办?”
这,难道就是爱情吗?
可怜她的爱情好像才刚刚开始不久,就以现在这样戏剧化的无奈的方式失恋了。
呜呜呜!
沈樱桃觉得自己必须行动起来,做些别的事以便不再想念陈遇安。
然而她刚站立起身的一刹那,忽觉脑袋一沉,眼前一黑!未能稳住身形的她,再次像最初猝死的时候那般,一头栽倒在了电脑桌前, 再也没有起来。
……
沈樱桃再度转醒之时, 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古代世界。樱桃印花的柔软被褥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身下一张硬邦邦的床榻,和脑袋下头方方正正的木枕。
“……”
对于当下这般场景, 沈樱桃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做了冗长而混乱的梦, 梦里有人告诉她, 说她在现实世界的□□早已消亡, 是她的意念太过强大才勉强回到现实半个月修改文章, 现在文章改完了,她也要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还是熟悉的小说世界。
床榻边上坐着两个熟悉的人,此时此刻正在和她大眼瞪小眼。
——不是旁人,正是卓秋星和春杏两位。
“姑娘,你醒啦?”
卓秋星和春杏却显然已经不认得她,你一言我一语地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你家住哪儿?”
“姑娘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前两日昏迷在黑白雪山间,被我们发现搭救,带来这温泉山庄的。”
看来,跟她后来修改的一样。
主角团和陈遇安成功和解,帮助陈遇安一起入滇南、过雪山找他需要的东西。现如今这座温泉山庄,就是他们找完东西之后放松休息的地方。
唉!
望着卓秋星与春杏两个眼神单纯的姑娘,沈樱桃心生惆怅。她知道自己这位bug人物现在应该做的事其实是远离这些书中角色,不引发蝴蝶效应之类才能让这些角色们安安稳稳地按照书中所写一样过完一生。
但见昔日故人看自己的眼神如此陌生,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尤其想起陈遇安,想起自己在文中给他安排的新剧情、新生活……
嘶,心脏便一抽一抽的疼。
强忍着心里难受,沈樱桃有气无力地对榻前二人道了声谢,又苦笑道:“我姓沈,是关东人,入滇投奔亲戚的。没想到一时迷路闯进雪山之中,多谢二位搭救,若非你二位热心,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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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页
“倒也不必如此,”卓秋星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鬓前垂发,笑道:“主要还是得感谢这位春杏姑娘的主子,陈……陈老爷同意贡献出车马人力将你带来此处。”
……虽然他同意得很勉强就是了。
这处温泉山庄是陈遇安名下产业,在他初初准备滇南之行的时候就置办下来了。不过因年久无人,这里的装潢仆役等等都比较简单随意,仅能供人暂时休养。
像陈遇安那样娇气任性的,断然不会在这里居住太久。
所以,以沈樱桃现在这般身份,自然也不可能一直赖在这里,应当早些想好自己往后的去处。
诚然她若是有心跟随陈遇安和卓秋星等人回京,是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实现。甚至她也有信心让自己和和陈遇安重新相识相逢,重新被他宠爱信重。
但是——
从她下定决心在文中把自己的痕迹全部删除的时候,就做好了永远离开陈遇安的打算。一则是他已经说过了不喜欢她,她便认为没必要再死乞白赖地记挂与纠缠下去;二则是她来自现代又知道剧情,她好不容易修复了所有bug,并不想再一次给陈遇安带去无形的风险。
所以,要不今晚就走吧?
去过她最早就想过的,深藏功与名的古代种田生活。但是,真的不再见陈遇安一次,再多看他几眼了吗……
思及此,沈樱桃心下纠结。
于是她便没能在白天直接对卓秋星二人提出打算离开,一直拖延到了夜里还没下定决心。
夜半三更,子时往后。
温泉山庄深处走水,波及“老爷”所在的院落这则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沈樱桃耳朵里。
“陈公公……啊呸,陈老爷在黑白雪山突发恶疾现在尚未痊愈,又横遭走水一事,也不知那边儿是个什么情况。我有些担心,过去瞧瞧,春杏,你好生照顾沈姑娘。”卓秋星说罢,夺门而出。
卓秋星一向是对同盟好友慷慨仗义的性子,现在她担心陈遇安的安慰,证明沈樱桃对剧情的改动果然非常有效,现在主角团和陈遇安两方的关系已经称得上朋友了。
但沈樱桃心里却一点儿都不安生。
——她也想去陈遇安的院子里看看。
尽管知道他身边有无数高手回护,他自己更是武艺过人,一场火灾在他面前卓氏不足为惧。但她还是焦心得很,生怕再有意外发生,怕自己做过这一次就再见不到他了。
更重要的是……
算了,她不想自己欺骗自己。
她就是想见他!
现在有火灾一档子事作为借口,沈樱桃一咬牙一跺脚下了决心,找了个理由支开春杏以后按着卓秋星刚才离开的方向直直冲出院子,往人声火光连天的山庄深处狂奔而去。
山庄深处,天池院外。
内穿白色襦袢,明红色贴里懒懒散散披在肩上的身影略显疲惫,环抱着双肩,挑眼看向院内的一派乱象。
过了一会儿,他轻咳两声,垂眼轻哂道:“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在爷住进来以后走水?”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山庄管事吓得双膝跪地,连连求饶。他先引咎自责了一番,过后又小心翼翼地道:“这山庄年头长了,您又来得突然,许多用品物件儿都没来得及替换,您看……”
“所以倒成爷的不是了么?”陈遇安挑了挑眉,唇角勾着凉薄笑意。
山庄管事当即闭嘴,脸色惨白,豆大的冷汗自他额头成串落下。
“老爷。”
原先从不留女子侍奉在身边的陈遇安,当下身边儿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婢女。
其中一名婢女轻声唤他,揪了揪他的衣角:“走水一事虽来得突然,现在看来却也很快平息。婢子觉得,应该确是巧合,不在人为。”
“哦?”
陈遇安侧目抬脸,看了那婢女一眼。
转而微微颔首,把玩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过后才慢悠悠道:“成吧,那爷便暂不追责。待得事儿查清楚了,再说。”
话音落,他轻轻掸了掸刚才被婢女捉过的衣角,兀自旋身欲走。
紧接着便瞥见不远处月门后方藏着一道灰扑扑的身影,那身影的主人一副见不得光的样子,发觉他转身时迅速躲进了黑暗之中。
但没逃过他的眼睛。
陈遇安偏头想了想,很快对身边婢女和不远处的陈一等人道:“爷去不远处溜达散心,你等在这儿候着,别来打搅。”
“这……”
婢女之一想再说些什么,终是欲言又止。
陈遇安已经往月门的方向去了——
沈樱桃不确定陈遇安刚才转身的那一瞬有没有看到自己,但她仍躲在月门后方迟迟没有离去,抱着侥幸心理,想等会儿再探出头去看他一眼。
刚才……她看到他带着别的婢女。
而且他也挺听婢女的话的,婢女为山庄管事说请,他便不再为难山庄管事了。
呜呜,是她亲笔写出来代替自己的角色,她又有什么理由为此嫉妒吃醋呢?
可理智左右不了情绪。
沈樱桃心里一团乱麻,所以才想等会儿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再拉长一下战线,才能更有力地说服自己接受这件事情。
沈樱桃想着,打算再探头去看一眼。
却是尚未等探出头去,就觉腕上一紧,整个人都被大力拽到月门侧墙的后方。随后听到熟悉的,幽凉的,带着几分刻薄的声线响在耳畔:“跟这儿鬼鬼祟祟,你当爷瞎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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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页
“……”
一股异样的电流顿时从脚后跟冲向沈樱桃的天灵盖儿,激得她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如何动作。
她狠狠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根,生怕再多听陈遇安说一句话,紧绷的理智堤坝就会直接崩溃,攒了这么长时间的各种情绪也会随之倾泻。
“说话呀,”陈遇安捏着她腕子的手又紧了紧:“个忘恩负义的丫头。”
嗯?
沈樱桃觉得陈遇安这话说的有点儿怪,当即找回几分理智,鼓起勇气凝眉看他。
除却气色不好之外,他和她记忆中无甚两样。
即使是在当下这背光之处,也无比的明艳张扬,好看得叫人根本挪不开目光。
陈遇安理所当然地扬了扬眉,因道:“怎么着,不服?卓秋星没告诉你么?若非爷准他们半路救你,将你带来这温泉山庄,你早冻死在雪地里了。被爷救回一命,非但不知感恩,反倒在此鬼祟行事,谁知道爷院儿里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还敢说你没忘恩负义,嗯?”
说完,陈遇安一双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樱桃,还强迫她不准低头回避他强势的目光,
沈樱桃:emmm,我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呢呀?
“老……陈老爷,”沈樱桃被陈遇安盯得一时大脑短路,又不能一直不作回应,只得磕磕巴巴地道:“天地良心,火真不是我放的,您可以找卓秋星姑娘和春杏姑娘作证,火灾起来之前我一直都和她们俩在一间屋呢。”
“那,你跑来偷看爷作甚?”
陈遇安轻飘飘地说着,却将“偷看”二字咬得重了些,使得这句质问里平添几分暧昧。
“我这不是,”沈樱桃痛苦地鼓了鼓腮帮子,胡说八道:“我这不是听说起火了,想来瞧瞧热闹吗?我就来看个热闹而已,不、不犯法吧?”
陈遇安:“……”
沉默片刻后,他突然难以自制般,声音极低地笑了几声,正欲说话。
却听身后传来两名随侍婢女唤“老爷”的声音。
话头当即止住。
陈遇安收回攥着沈樱桃细腕的手,又将那只手虚虚捏成拳头,抬高了些放在身前。
而后再次小声地斥责了一句:“忘恩负义。”
说完这话,他转身准备回去了,大有此事就此揭过,不再刁难沈樱桃的意思。就算她来看他的热闹,看他的笑话,他也只是回一句“忘恩负义”而已。
沈樱桃不由愣在原地。
只见陈遇安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侧首,淡声:“还不趁爷现在心情好,麻溜回你自个儿的地方歇着去?”
言讫他便往婢女呼唤声的方向去了,再没回头。
沈樱桃也没听他的。
待他离去片刻后瞧瞧地又跟去了月门附近,这回她学聪明了,没让自己再露马脚。
她看到他略显体力不支地吞下两颗药后,将陈一拒之门外,带着左右两名婢子去未烧毁的偏房睡下了……
以前他身有不适需要服药的时候,从来都不让她进去伺候。每次叫她进去都是在他状态极好的境况下,逼着她给他唱儿歌、讲故事。
很显然,现在这两名婢女伺候的更得他喜欢,即使是在不舒服的时候也能放心叫她们陪着。
他确实,已经不需要她了。
沈樱桃最后再看了一眼月门里头的院子,遂转身离开,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写男女主互动真是太开心了!!!
应该是甜的吧QAQ
姐妹们可以猜猜公公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们梒梒(有必要猜吗?)……感谢在2022-02-24 22:58:03~2022-02-26 03:1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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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陈公公快点表白好不好!!!】
【
【哦哦哦,老爷还记得吗,但是假装不记得了。哦哦哦喜欢这个设定】
【俺要他们甜甜的恋爱,忘恩负义的“小丫头”,啊,大大,快点更新啊,不够看,不够看,真的真的真的不够看。】
【后面肯定很甜嘿嘿】
【呜呜呜,公公肯定没有忘,快点谈恋爱啊!!!】
【按爪按爪】
【公公肯定没忘,竟然还在捉弄你老婆,小心她跑了!】
【那两个婢女走开!走开!虽然没忘记樱桃,但是也不要新的婢女,老爷身边的位置永远是樱桃的,走开!哼╯^╰】
-完-
第86章 、难念的经
◎她就这么放心把他交给两个赝品?哼!◎
陈遇安躺在屋内榻上, 许久未曾入眠。
他左右辗转一阵儿后,忽然欠了欠身, 改为靠着玉枕半躺在榻上。
“唉。”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婢子啊,可真是个没有心的。
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决定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也不想想他若有朝一日忆起她来,发现她已不在自己身边儿且遍寻不见……会是怎样一副痛苦难熬的光景?
好在,那样的光景他已经自己熬过去了。
——她并没有真正从这个世界消失,而他也并未真正将她遗忘。此番重逢,是再完美不过的一次契机。
不过么, 他不准备现在就和她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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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页
他要晾那没有良心的婢子几天, 让她也尝尝被迫遗忘亲密的人是个什么滋味儿。更重要的是他近日疾病频发, 找来的药刚服用上还没见效,不便让她随身伺候。
想到那日在雪地里她毫无顾忌趴在自己胸前,而自己一点儿反抗余地都没有的场景,陈遇安就禁不住一震哆嗦,浑身仿佛过电似的,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当然,他也没打算让她太过失落。
现在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记得她的人了,若是连他都对她冷漠以待, 真把她当了陌生人一般……那她该多孤单啊?
陈遇安想到这里, 又翻身躺下。
将锦被往上拉了拉,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睡吧, 睡醒了, 明儿个一早再想法子见见她。”
哼!
等他大发慈悲地和她相认以后, 一定得好好儿盘问盘问她、教训教训她。最好让她哭着和他道歉, 说以后再也不会动让他忘记她的念头。
唔……不哭也行。
还是别哭了。
她哭的话, 他心会疼。
……
翌日清晨,陈遇安起了个大早。
而后他让陈一吩咐下去,说自己早膳想□□致糕点,让厨房多上一些。
“老爷不是说,糕点吃着酸心?”一名婢子闻听此事,疑疑惑惑地道。
陈遇安挑眉看了她一眼。
婢子手上一哆嗦,连忙闭嘴。
——这两名婢子是打从沈樱桃消失以后就跟在他身边的,他从忆起沈樱桃之后就不断与此事做相关的梦,从梦里得知这是她弄来代替她的两个人。
切,代替她?
她就这么放心把他交给两个赝品?
哼!
陈遇安心里恼了一阵儿,把点心盘子往前一推,面色不佳地道:“没胃口,不想吃了。”
两名婢子吓得面面相觑。
倒是陈一在陈遇安身边饱经风雨,此时更冷静些,上前准备将一口没动的点心撤下。
这时却见陈遇安伸手一拦,又吩咐道:“这么些吃食,浪费了不好。卓秋星那院里不是住着春杏和那个忘恩负义的丫头么?送去,给她们吃。”
他家老爷什么时候这么爱惜粮食啦?
陈一准备撤盘子的手顿了顿,将疑问吞回肚子里,恭敬应声:“是,老爷。”
陈一动作麻利,很快就送点心去了。
陈遇安则坐在原处,思量着今儿个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找那婢子说两句话,再逗逗她。
刚思量了没多久,就见陈一匆匆归来,一脸愕然地汇报:“老爷,据说那沈姑娘着急投奔她在滇北的亲戚,昨天半夜里就央着卓姑娘带她离开山庄了。您瞧瞧,她们这是不是也太着急了些,都不和咱院儿里说一声,真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26 03:16:50~2022-02-27 03:4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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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矛盾的陈公公啊,感觉文案上的情节是不是要来了hhhh】
【按爪按爪】
【这辈子我做过最小的生意就是在大大这了哈哈哈哈哈】
【很好,你老婆没了,还不快去追】
【
【太太你老实说是不是最近没时间,为啥都这么一丢丢,心焦焦等一天就等到这么点儿,如果最近没法更那么多我就攒攒再看,不然一天一点,情绪跟不上不入戏~】
-完-
第87章 、难念的经
◎好大的志向啊~◎
陈遇安骤然凝住的面色让陈一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只得暂时抿唇噤声,微微底下前额窥看对方的神情。
一时无言。
沉默片刻后, 陈遇安抬起右手搁在胸前,垂眼优雅缓慢地反复打量了两眼,旋即发出一声轻嗤。
极为浅淡地道:“又是说走就走……”
“老爷?”陈一闻言,只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瞪了瞪眼,往陈遇安身边凑了凑:“您说什么?”
“我说,”
陈遇安将手一甩背在身后, 挺直身板儿, 挑眼道:“去派人暗中跟上那丫头, 跟得紧些,但别叫她发觉。往后,跟去的人每日用海东青穿书一次,向我汇报她情况如何。”
啊?!
这事儿陈一不是不能办,但他实在理解不了自家老爷为什么会对一届不知底细的孤女这般上心。他家老爷向来不是个慈悲为怀之人,之前答应救下那个沈姑娘也是碍于卓秋星和陛下二人的面子……应该是这样吧?
反正总而言之,老爷此番命令全然不符合他往常的行事作风,着实令人疑惑。
“愣着作甚?”陈遇安见陈一如此, 突然笑了一下:“不想听令?”
“没、没有。”
——诚然陈一对此事再心存疑虑, 也绝对不会违抗自家老爷的命令。他于是决定暂将疑惑压在心头, 不再多嘴,转而去按陈遇安的吩咐办事。
结果就在告退欲走的一刹那, 他听到陈遇安字正腔圆, 声线极为清晰明确, 又带着几分宣示主权般张扬意味地道:“瞧你这副德行样儿。怎么着, 爷就对那丫头一见钟情了, 就是想追着她,你觉得不成么?”
陈一心中大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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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页
他愣在原地,喉头滚了一番,终究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待得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勉强能够开口说话了,也只说得出这么一个字:“成……成成成!”
直至天色将晚,陈一从外头回来天池院门口的时候,整个人仍然因为陈遇安早晨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而感到有那么几分恍惚。
“阿一?”他在天池院门前撞见了卓秋星。
卓秋星风风火火地走上前来,蹙眉不悦道:“你家老爷又发的什么疯?”
“我才刚从外头回来,就听陛……听简公子说你家老爷最近都不打算回京了,要在这温泉山庄好好将养将养,过个三五月才回去,还将手上实权拨了大半儿给简公子。我这不是好心过来问问,看他出什么事儿了么?他可倒好,没招他没惹他,直接把我从屋里赶出来了!”
卓秋星越说越气,气得跺脚。
陈一:“……”
他汗颜沉默了一阵儿,觉得把自家老爷的感情方面事说给卓秋星一个外人听不大合适。
于是只要赔了个笑脸,因道:“老爷不愿回京,自有他的缘故。卓姑娘您也看到了,老爷先前在过黑白雪山时突发重疾,呕血、昏迷了三五日才勉强好些。如今您别看他有时候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实则那日突发重疾连带着伤了本元,老爷最近每夜都休息得不甚太平,时常仿佛发作。”
“老爷想在这山庄内好生将养,等多服药一段时间再回京,也是有的。”
——虽然,这并不符合陈遇安一贯能忍就忍能撑就撑的作风。但陈一实在不愿猜测自家老爷会不会是为了那个沈姑娘才暂时不肯回京,他怕猜得太过离谱,更怕猜测成真。
他想了想,故作随意地开口问卓秋星:“卓姑娘回来的这么快,是把那沈姑娘送到哪儿了?”
“不远,就是附近小镇。我和她就两个人,又没带什么东西,我便用轻功携她去的,很快就到了。好像是……投奔什么亲人,叫周奶奶?我也不晓得,见天色不早,我就赶回来了。”
卓秋星一说话就刹不住闸,陈一只需问上一句,就能了解到许多相关内容。
“卓姑娘辛苦,快回去歇下吧。”陈一颔首,态度礼貌地将卓秋星送走。
卓秋星离去之后,他却没着急回去,只兀自站在原地,满意地点了点头。
心道——
嗯嗯,还不错!
既然沈姑娘去的地方不算太远,他家老爷去追姑娘的时候,也就不必遭太多辗转波折。不错,不错!
……
光阴如电,很快便是一月之后。
即将入夏的滇北小镇里,缕缕柔和日光洒满地面儿,与树叶建筑形成一块又一块斑驳的光影。
沈樱桃领着个两三岁大的小女孩儿,两人刚从这座小镇上最好的戏楼出来。小女孩儿胎毛未褪,脑袋上扎着两个短短软软的小辫子,孩子生得玉雪可爱,又很是乖巧,寸步不离地跟在沈樱桃身边儿。
“六六,你想吃糖葫芦不?”
沈樱桃摸了摸沉甸甸的口袋,这里面装着她刚从戏楼领来的写剧本的稿费,咽了咽口水。
“六六不七,嘿嘿。”女孩儿抬起小脸:“……娘,你七,叭叭叭!”
小丫头抿着小嘴儿,软绵绵地做出吧唧嘴的动作,这模样简直把沈樱桃一颗心都给萌化了。
以至于她都没来得及纠正这孩子对自己的称呼,就飞快地揉了揉六六毛茸茸的小脑袋,激动道:“我的宝儿这么可爱,我要把全世界都买给你七!!!”
说完抱着六六冲向糖葫芦摊,颇有一种要把摊位直接承包下来的气势。
“……”
与此同时,不远处某茶摊的幌子后头。
与陈遇安一起沉默了许久,仆从打扮的陈一才略显小心翼翼地道:“老爷,沈姑娘她看来已、已经那个,有、有家室了。咱们还……”
“还什么?”陈遇安负手看向前方,淡声问道,并未回头与陈一对视。
“就是……”
陈一十分纠结,想尽可能让自己说出口的话委婉一些。可这样一来还未等他出口,就见陈遇安提步往前。
边走边道:“家室?好啊。”
——他这就过去瞧瞧,看她究竟是如何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有了“家室”,还有了那么大一个闺女的?
陈一再次为自家老爷的勇敢举动震惊不已。他急忙小跑着跟上,甚至都忘了出言劝阻一下陈遇安如此荒唐大胆的行径……
小半个时辰过后,小镇石板巷深处的小院内。
“沈姑娘,”一道浑厚正派的男声响在院内正屋:“今日我刚从军归家,得知前段时间一直是你照顾六六和我母亲。现下我母亲因病逝世,临去前说要将这房子和家里的银钱都给你留用,就算如今我退伍归来,你也不用离开,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的。”
“不用啦,”沈樱桃笑了一下:“我本也没想占这房子,不过是因为六六没人照看,我才一直在这里带她的。现在你这个当爹的回来了,我也放心把她交给你。我早已在郊外村子里看好了房子,也商量好了价格,我搬去住就好。”
“沈姑娘,你看……”
男声犹疑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般道:“六六现在管你叫娘,你我又是男未婚女未嫁。我从军归来,至少能在镇中衙门寻个体面差使,你若不嫌,就留在这里做我的妻子,做六六的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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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页
沈樱桃:“……???”
别吧?
她是挺喜欢六六这小朋友的,但这并不代表她乐意喜当娘啊!她这辈子都还没谈过一次恋爱,怎么可能就这样草草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况且……
她想了想,轻咳了一下,肃声郑重地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未等六六爹回话,她又一字一句地补充:“他在京中做大官儿的,所以我除了他以外谁都看不上,谁都不想嫁。”
“……”
六六爹当即便是一阵无语。
沈樱桃觉得这男人一定觉得自己特别“普且信”,现在心里头不知道怎么吐槽自己呢,不过碍于礼貌没说出来罢了。
——当然,她对这种事情才无所谓。
无所谓一个初次见面无关紧要的男人如何看待自己,而且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她自己说得开心,说得爽就好了。
见六六爹神色一言难尽,沈樱桃十分善解人意地道:“那要是周大哥您没事儿,我就走啦?”
“回见,”
周大哥神色僵硬,半送不送地将她让出房门,又木木地道了声:“回见!”
沈樱桃拎着自己的小包袱,去找六六告别。
这个周奶奶是她在原文中描写过的一个戏份极少的小配角,而且很早逝世。她借着了解剧本一茬,让卓秋星带自己来到小镇后,以远房亲戚的名义住在周奶奶家,照顾了周奶奶和六六一段时间。直至现在,周奶奶去世,六六爹从军归来,她手里也攒了些足够独自生活的银子,确实该卷铺盖走人了。
六六这孩子咬字不太清楚,听自己奶奶总管沈樱桃叫“沈姑娘”,她也想叫。可谁让她发不出前两个字的音,最后阴差阳错地就叫成了“娘”。
走之前,沈樱桃认真纠正了一次,告诉六六她不喜欢给人当娘,让小姑娘改口叫她姐姐。
“姐姐!”
得了一句奶声奶气的呼唤后,沈樱桃心满意足,抱紧自己的小包袱一路行至院门前。
“呼!”
她深吸口气,将院门一推。
从今天开始她会拥有一处只属于自己的家,过上最初时候那般理想中的惬意自如生活。
可惜……
这份理想现在已然被另外一份遥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实现的理想代替。她必须给自己找点儿事做,多进行一些社交,才能抑制着胸中对某个人一日比一日更甚的思念。
唉!
原来喜欢上一个求而不得的人,会让自己变得这样难受啊!
沈樱桃颇为伤感地想着,一步跨出院门。
但尚未前行多远,便忽觉身后有些异样。她顿足,下意识地呼吸一滞……
而后便听身后传来一道懒洋洋的,似乎每一个字都拖着长调儿的调笑声:“心上人在京中做大官儿的,除了他谁都看不上,谁都不想嫁?”
重复了她刚说过的话后,懒洋洋的声线又裹挟着促狭笑意,故意扬声:“你这忘恩负义的丫头,好大的志向啊!”
作者有话说:
其实公公想问的是:你瞧瞧爷这官儿够不够大?你看不看得上?想不想嫁?感谢在2022-02-27 03:44:16~2022-02-28 03:0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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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没看出来公公是真太监,就看到一只傲娇了。】
【
【
【我醋我自己,很可以】
【陈甜甜!妈妈没有看错你!】
【好甜甜,公公你是个小甜心儿啊!啊啊啊啊啊攒不住文啊o>_<o】< p>
【快点甜甜(??? )】
-完-
第88章 、难念的经
◎你挺喜欢小孩儿?◎
这熟悉的声线和语调骤然让沈樱桃头皮发麻!
她在原地敛声屏气地站立许久, 待得鼓起几分勇气,方才缓缓回头。
——是她朝思暮想了许多天, 还以为今生再也不会见面的,陈遇安。
他怎么来啦?
沈樱桃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只见陈遇安身形一动,却只是换了个姿势,仍与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他挑眼看她,像是已经窥知她心中的疑惑,并由此直言:“爷来找你算账。”
接着又问:“为何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
沈樱桃现在有点保不准他问的“不告而别”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
她心底清明,知道他不可能记得曾经那整整一年的相处时光。
因为她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已经用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将文中的bug, 包括她自己全部清除得一干二净了。
可如果他真不记得, 又为什么会追来这里呢?
沈樱桃对陈遇安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他虽喜欢为所欲为,却也是有时有晌的。现在距离最初进滇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他绝对不可能为了来见一个在路边捡到的陌生孤女而放弃回京搞事业。
所以,怎么回事?
是不是哪儿出了岔子?
陈遇安并没有固执地等她答复,二人双双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陈遇安先笑着出声:“先前你在爷的庄子上白住了那么长时间,这就记不得爷了?”
--
第151页
沈樱桃:“……”
“爷在这镇子上举目无亲, 特地来投奔你, 你该不会不欢迎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她就暂且默认他并不记得曾是“沈梒”的她吧。
于是缓和了一下神情,礼貌微笑:“陈老爷是京中来的权贵, 我这等小人物一向只有依附您的份儿, 哪里配得上让您来投奔我呢?”
“这云镇地方不大, 但在镇南头有一家不错的客栈, 陈老爷不若去那家客栈住上……”
“我不上客栈, ”陈遇安的笑容陡然消失,脸色一看就是恼了:“上你家。”
“……”
沈樱桃垂头,一阵沉默。
片刻后她才抬起脸来,颇有几分认命之意地道:“行吧,您开心就好。”
话毕又回身走了两步,顿足展臂:“陈老爷,请跟我来——”
陈遇安就这么一路负手踱步跟着沈樱桃来到了她早在前两天就在镇外村庄看到的小房子里。
这处房子虽小,但是五脏俱全。
一切应有的生活日用物件儿尽有,小屋院中沈樱桃还颇富情趣地添置了两口大缸,在缸里头养了几尾小金鱼。
原来她想要的,就是这样无聊又朴实的生活?
陈遇安环抱双臂,缓慢地打量着这小院儿中的一切事物,心中暗暗地想。
所以……
她两次不告而别,两次决定从他生命中彻底消失。是为了躲避俗事,追求她想要的乡下日子吧?
应该,不是不愿同他在一块儿吧?
假如,他是说假如,——假如他愿意放弃京中权势,退为一届白身,和她一起在这处小地方生活。她……会同意吧?
毕竟,她之前对他说过那么多次喜欢。
总不会尽是假的吧?
陈遇安想到这里,心头蓦地升腾气一股子紧张之情。
他沉吟片刻,忽然清了清嗓子,问沈樱桃:“你挺喜欢小孩儿?”
作者有话说:
今天看评论区,发现姐妹们居然会觉得陈公公不像太监吗QAQ?
难道是我写得太隐晦了,所以大家看不出他身为太监的,那一丢丢因为生理上不同常人的自卑吗?嘤嘤嘤!
但是除了不是表现得特别自卑之外,他其他行事风格……应该挺像个真太监的吧(惊恐脸)。感谢在2022-02-28 03:00:16~2022-03-01 02:5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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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可以主动一点的!想看甜甜,想看女主撩男主!嘿嘿嘿】
【爪一下】
【按爪按爪】
【正经人谁喜欢小孩啊,正经的樱桃只喜欢公公】
【嗯?我看岔劈了?一开始公公没说要投奔樱桃吧,就说这就不记得爷了?然后樱桃就说什么让公公住客栈,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嘛,还是我语文不好(疑惑╭(╯ε╰)╮)】
【
-完-
第89章 、难念的经
◎耍他玩儿呢这是?◎
旁的东西, 她喜欢,他都给得。便是她实在喜欢这平凡随意的乡野生活, 要他奉陪,他也不是不能尝试则个。
唯独她若喜欢小孩儿……
他给不得。
而他鬼使神差地发出如此一问,甚至都不太清楚究竟想从她嘴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她显然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儿,否则那名叫六六的陌生小姑娘也不可能短时间内与她这般亲近。
那倘若她说她喜欢孩子、想要孩子。
他这般,难道不是自取其辱那么?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收不回来了。陈遇安没有抬眸直视沈樱桃,只是佯作漫不经心装将眼神挪开, 尽量让神色显得从容自然些。
……
沈樱桃看向陈遇安的眸光, 倒是坦率又柔和。
唉。
她想:“真拿他没办法。”
“嗯,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很快弯起眼睛笑了,略略放慢速度对陈遇安道:“当然喜欢呀,我最喜欢小朋友啦。”
陈遇安的身形明显一僵。
过后他轻嗤一声,如同往常一般略带讽意地抬起眼梢:“真那么喜欢?”
“嗯!”
沈樱桃重重应了一声。
而后未等陈遇安再度发话,她兀自背手踱步上前,在他周身晃晃悠悠地绕了两圈。
老神在在道:“我啊,就是喜欢某些需要人唱童谣哄他睡觉, 还爱听童话故事的小学鸡。”
这话一出, 陈遇安刚才还略带攻击性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
或许是因为他的长相太过养眼, 以至于沈樱桃并不觉得他这副样子滑稽。反而觉得……挺可爱的。
“唉,”沈樱桃故意摇了摇头, 叹了口气, 继续道:“可惜小学鸡总是那么任性, 说话喜欢拐外抹角, 他的心思让人好一通猜啊。”
“……”
陈遇安不知什么时候又像捉迷藏似的把看向沈樱桃的眼神给收了起来, 故意躲她一般别过脸去,咬牙:“胡说八道!”
沈樱桃没再说话,只是浅笑。
其实她最初的想法有些自欺欺人,觉得陈遇安既然没主动说和自己相认,那么自己当做一切照常就好。虽不理解他最近莫名其妙的行为,却是屡次暗示自己不要往“他还记得她”那方面想。
--
第152页
然就在刚才,被陈遇安用再熟稔不过的眼神打量,听他哂笑着发出疑问的时候,沈樱桃一颗乱哄哄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她意识到有些事情,并没有逃避和自己欺骗自己的必要。
福尔摩斯有句名言说,当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无论有多不可思议,那都是真相。
那么现在的真相就是,所有人都忘记了她。
只有他还记得。
他记得她!
确定了这一点,沈樱桃觉得自己的心像挣脱了什么桎梏般,陡然狂跳起来。
“老爷!”
她在这颗激动的心的驱使下,索性不再装模作样,只管往前迈了一大步,认认真真地对陈遇安说道:“专程跑到这儿来认我,辛苦您啦?”
“……”
陈遇安仍侧着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嘟囔:“谁要认你?我才不认得你。”
“怎么又不认识我了呢,您刚才不还说专程到这儿来投奔我的么?”
沈樱桃笑:“您究竟是不认得在您庄子里借住了几日的沈姑娘,还是不认得沈梒?”
“……”
陈遇安飞速地抬了一下眸子,沈樱桃觉得他可能是想嘴硬说“我才不认得什么沈梒”。
但不知因何缘故,这话最终没讲出来。
“瞧瞧,老爷您舍不得说不记得我是不是?”沈樱桃说骚话的本事一向不小,这项技能使用在陈遇安身上的时候尤其管用。
她本以为说出这话之后陈遇安会瞬间破防,训斥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子。
可陈遇安居然并未反驳。
只见他就站在她不远处,眉眼低垂,沉静得出奇。
她忽然很想亲近他。
很像……很想抱抱他!
沈樱桃想着,竟当真张开双臂往他身边又凑了凑。这动作却在刚嗅到他身上那股冷冽松香味儿的时候,堪堪停下。
是脑海里猛地冒出一道想法制止了她继续动作:他现在不光是她书中的角色,也不光是她的主子,而是——
她喜欢的人。
面对心上人的时候,应当矜持一点没错吧?就算做不到特别矜持,也不该就这么大喇喇地冲上去跟人家抱抱吧?
所以,她得忍住!
沈樱桃想到这里,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态,在跟陈遇安之间只有小半米距离的时候收回了将要与之拥抱的姿态。
刚自己与自己做了一番心里斗争,此时正在等着她扑上来抱他,然后故作不满地斥责她一顿,说她没规矩再勉勉强强和她相认的陈遇安:“?”
……耍他玩儿呢这是?
他心下不快地垂眼,凝着面前这一月未见,如今总算近在咫尺的姑娘。
忽地头脑一热,抬手在她胳膊上拽了一下。
把她拽得一个趔趄,跌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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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哦终于抱一块了】
【嗯,真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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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猥琐jpg)】
【啊,甜蜜蜜】
【哦吼】
【
【感觉快完结啦】
-完-
第90章 、难念的经
◎晓得么?◎
两人双双愣住, 保持这个姿势许久……
最终是沈樱桃先回过神来,轻轻地挣开了陈遇安的怀抱, 咳了一声:“老爷。”
“哼!”
陈遇安甩手侧身,倒也没再像之前那般嘴硬否认,说不认得沈樱桃之类。
毕竟,是他主动抱的她呀~
她刚被喜欢的人主动抱了一下!
沈樱桃想到这里,骤然便觉得有一道迟来的情动的电流在自己心尖蔓生,一直延伸至五脏六腑。
“天色已晚,”
这时, 陈遇安突然哑着嗓子开口:“你先好好儿歇一宿吧, 等着, 明儿个爷来同你新账旧账一并算。”
其实,沈樱桃现在挺想留陈遇安一晚。
她想和他说说话,问问为什么唯独他一个人没忘了她。她还想看看,这位爷口中的和她“新账旧账一起算”,究竟是怎么个算法?
若是以前,她在这件事情上一定无所顾忌。
可是现在……
她捏了捏拳头,动了动嘴唇,终究没开得了口。刚才因为初初相认的一刹那而产生的不顾一切的激动, 早已被心头那抹由于爱慕而产生的羞怯击垮。
呜呜, 她发觉自己似乎已然不好意思再像之前那般对陈遇安主动主动再主动了。
算啦!
反正他明天还会来的。
——她等他一晚, 他们都各自冷静一晚。
……
“老爷?”
一个人在客栈等候,还以为陈遇安今晚要留宿在沈樱桃家的陈一见到自家老爷归来, 不禁愕然:“您……”
您不是说今晚不回么, 您、您该不会被沈姑娘给赶出来了吧?!
想起自家老爷那不可一世的性子, 再想象一下老爷被沈姑娘严词拒绝的悲惨画面, 陈一的面容逐渐扭曲。
唉!
他们为宦之人想求心中所爱, 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他家老爷……还是先动心的那一个。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先动心的那人可是输家!
--
第153页
可怜他家老爷放纵恣睢一世,难不成就要因一个“情”字,败在那籍籍无名的孤女身上吗?
“愣着作甚?”
陈遇安眉头微拧,不悦地看向陈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因与那婢子抱在一起而褶皱凌乱的衣襟。
淡声道:“给我打水净面,水要凉的。”
陈一没看见陈遇安脸上刚飘起的浅色红云,只暗自欲哭无泪地心想:完了呀,老爷身体畏寒,一向不用凉水净面的。如今、如今老爷因为那么一个求而不得的姑娘,居然都开始虐待自己了呀!
直至陈遇安因他的怠慢面露不悦,他才忙道:“老爷,刚才您不在,属下去听了一段评书。”
“?”陈遇安对评书毫无兴趣,心下莫名。
接着听陈一又道:“评书先生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属下觉得这话说得极有道理,所以刚才一时失神,还请老爷恕罪、恕罪!”
“……”
陈遇安无言片刻,忽地冁然一笑,扬声对陈一说了句:“你有病?”
一心之为自家老爷着想的陈一委屈:“老爷,我——”
陈遇安抬手打断了陈一欲说的话,不耐烦中又带了几分好笑地使唤他:“赶紧的,给爷打凉水去。”
“啧!”
待得陈一离去,陈遇安倚在榻上。
他微微偏头,单手托腮思量了片刻。又是不禁一笑,口里喃喃自语地道:“阿一这榆木疙瘩都当我思你念你,这辈子非你不要。你这丫头啊,可得识点儿趣。再想说走就走,将我落下……”
略带笑意的声音低了低:“我便不再这般轻易饶过你了,晓得么?”
低语过后,他伸了个懒腰。
嗯,今晚得早点睡。
明天好起个大早,第一时间就去见她。
……
沈樱桃却是一晚上都没睡着。
她寻思着,陈遇安今天要过来的话,她得给他备点好吃的好喝的。他那样娇气尊贵的人,她舍不得太过委屈了他。
如今这处小村小镇虽然偏僻了些,但因滇地气候怡人、植物齐全,早早起来去集市里能买到很多精细的蔬菜水果。
沈樱桃自认下厨手艺还行,而且这样也有诚意。思来想去,便是天不亮就摸黑起身,背着个小笸箩锁门离去了。
然,半路上,她偶遇一位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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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什么时候互表心意好期待啊】
【
【不速之客?不会是六六爹吧】
【谁呀】
【
【按爪按爪】
-完-
第91章 、携手的路
◎你暂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成么?◎
来人生得魁梧, 此时正一脸焦躁疑惑,左顾右盼地在尚未窥得天光的村庄附近逡巡着什么。
看到沈樱桃从不远处走来, 他激动地嚷了一声:“沈姑娘!你果然在这里!”
“周、周大哥?”
沈樱桃不解此人来意,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与之保持距离。对方倒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举动,只是略显局促地站在原地搓了搓手,低声叹道:“沈姑娘,六六昨夜病了。我这从军多年的大老粗,不会照看孩子,昨夜又不好贸然来打搅你。可是尽早孩子难受得实在厉害, 我这才……”
“六六病了?”
六六身体一向不错, 沈樱桃之前照料的也好, 加之这些天一直都没有患病的前兆,怎么会突然就病了?
沈樱桃蹙眉疑惑,又问:“那周大哥你昨晚一晚上都没带她去医馆看看吗?”
“我……我……”
沈樱桃觉得周大哥快把两只手都搓秃噜皮了,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我不懂,我不知道。”
不负责任的家长是这样的。
所以说为什么有人建议为人父母者应该先经过考试呢?
“这样吧,”她自然不愿怠慢了陈遇安这边儿,却也担心六六,最后取了个折中的办法:“正好我也要去镇上集市, 集市附近有家我们常去的医馆。我先随你一起回去看看六六, 若是不成就送医馆去, 我赶集回来还有要紧事呢。”
——她不愿在这件事上怠慢陈遇安,不愿让他跑了那么远来找她, 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她照看别的小朋友而冷落了他。
而且她不是大夫, 就算陪六六在医馆待着也没什么用。六六爹一个大男人, 总归是要有些担当的, 早晚有一天得学会怎么照料孩子。
“好!好!”
六六爹听说沈樱桃愿意同自己回去看看, 连忙点头如捣蒜,还主动伸手接过了沈樱桃背上的竹筐。
他憨笑:“不会麻烦沈姑娘太久的,谢谢沈姑娘,辛苦沈姑娘了!”
周奶奶是个慈祥朴素的老太太,六六也是好孩子。
沈樱桃对周大哥虽不太了解,但由着对周家其他人的好感,便也对这个人警惕心不高。她为赶时间,一路匆匆地跟着六六爹回了他们在镇中的小院儿。
--
第154页
可是……
一进院门,她便看见六六正托着腮帮子坐在院中石阶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看到她来了,六六当即起身,眉开眼笑地蹦跶过来,奶声奶气地唤道:“姐姐!”
……一点儿都不像生病了的样子。
沈樱桃顿觉后背发毛。
未等她回头看周大哥一眼,与其对峙,就听周大哥语气不悦地斥道:“六六,你不是病了?怎么不好好儿在屋里躺着,还敢跑出来撒欢!”
“呜……”六六两只小手背在身后,扭了扭身子:“六六不想装病嘛,姐姐和奶奶都说不能骗银,六六不想骗银!”
六六爹一时无言。
与此同时“当啷”一声,他为自家院们落了锁。
转而旋身,敛去刚才那般嗫嚅憨厚的老实模样,肃然对沈樱桃开口:“沈姑娘你莫怕,我这是要保护你,不让你钻了恶人的套子。”
“你让小孩子装病把我骗来这里,锁门不叫我出去,是为了保护我?”
沈樱桃冷笑:“你当我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呢?”
“沈姑娘,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六六爹叹了口气,像是恨铁不成钢般说:“我昨儿个本想出来送送你,恰好听到你与外面那人对话。后来你们离去,我便四处打听找到了那人暂住的客栈……你可知道?客栈伙计给我描述了一下无意间在那人房中看见的牙牌,那牙牌上圆下方,刻有云尖。”
“牙牌是京官进出皇宫用的凭证,那伙计虽没看清牌子上刻的什么字,但是结合那人说话时的语调儿、语气,再想想他的穿着打扮……沈姑娘,我这真是为你好啊!”
六六爹做苦口婆心状,自以为分析得头头是道,定会让沈姑娘明白昨夜在胡同里与她私会的家伙绝非良人。
——京城权阉,本就是个令人一旦想起就倍觉胆寒的头衔。更何况是沈姑娘这样一届孤零零的、头发长见识短的弱女子呢?
六六爹这样想着。
可是沈樱桃只觉好笑。
她甚至都懒得反驳面前这人所言,而是略带讽色地反问:“你既然猜出了他的身份,又怎么会不知道若是他想找我,便是金城汤池他也能给破开,掘地三尺都可以把我挖出来?”
“原来你早知他绝非良人!”
六六爹会错了沈樱桃的意思,当即上前一步,自信宣言:“你不用怕,我刚从军归来,在这初地方也无甚亲朋好友。我现在就带着你和六六远走高飞,不信逃不出那阉人的魔爪!”
“……”
沈樱桃想笑此人天真又自信,也想看在六六的份儿上劝这人就此收手,别等惹急了陈遇安才晓得后果眼中。
毕竟,文章内容被她改写之后,陈遇安滥杀无辜的作风在其他角色的促使之下得到了极大改善。但他的性格人设从未变过,她并不希望他在遥远的滇南,因为某些人莫名其妙的挑衅而落下难听的名声。
所以她一时抿唇,没有立即说话。
就在她心中有了决定,准备开口之际,忽然感到一阵幽幽凉风自院子上空掠过。紧接着是一连串不算难听,却又明显比凌晨阴风更为凉薄的笑声钻入耳膜。
“沈姑娘,”
一声飘忽的轻唤过后,沈樱桃的手腕忽然被人从后方钳住,听得身后的人阴阴开口:“我为沈姑娘抛下权势地位,落魄至此。怎么着,这是又想说走就走?”
陈遇安从天而降,且一上来便是武力全开,气场大盛。
吓得六六爹怔在原地,震惊于这太监是怎么飞身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去到了沈姑娘旁边儿?一切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连看都没能看清!
何等高手,才能做到这般地步?
就连沈樱桃都是只知陈遇安强,却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强,比曾经将她待在身边时候更甚。不过想想也实属正常,现在他已经养好身体,能够随意使用内力,自然要比之前更强。
“几次三番,说走就走。”陈遇安捉着沈樱桃腕子的手紧了紧,咬字缓慢地问:“沈姑娘,你难道就嫌恶至此,这么不愿跟在爷这阉人身边儿?”
“……”
沈樱桃沉默片刻,忽然撇了撇嘴,遂瓮声瓮气道:“您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分明,”她吸了吸鼻子,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被禁锢在他掌间的手腕,小声说:“分明就是你先说你不喜欢我的,你先说你不喜欢我,我才走的。”
她知道,陈遇安不可能真觉得她会跟六六爹跑路。
他现在之所以这般幽冷森然地对待她,言外之意其实是想借着今日之事将她之前两次不告而别一并质询埋怨了。
可她又何尝不委屈呢?
明明是他,先说不喜欢她的嘛。
明明她也为此事纠结了很多天,最终想要还他一个干净毫无bug的世界,才做出了那样心狠的决定。
她原本只想把伤心留给自己一个人。
谁知道……谁知道他又为什么把她给想起来了嘛……
陈遇安明显愣了一下。
他捏着她细腕的手也一松,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她这一声微弱的埋怨而不敢再对她这般强势。但也只是一个转瞬,他便又更为用力地攥住了她。
没再对她说话,只是抬眸:“来人,将这拐骗女子的贼人给爷带下去。关入县衙,候审!”
--
第155页
讲真话,陈遇安觉得自己的棱角可真是被身边儿这婢子给磨平许多,——若非这姓周的是那叫六六的小女孩儿的父亲,就凭姓周的做的事儿,以及对他的各种诋毁,姓周的早就该身首异处了。
走正式途径关入县衙,反而是便宜了这姓周的。
哼!
就这,她还要怪他在濒临死亡之际说了句不喜欢她?
他又不像她似的,“喜欢”二字总能张口就来。他若喜欢一个人,就该做好对那人负责终生的准备,当时那般冰天雪地,在他濒死之际,怎么能只为满足自己心愿而说出那句“喜欢”,不考虑旁的后果呢?
……也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没脑子,还是没良心!
想着,陈遇安报复心大起,稍微使劲儿地拽着沈樱桃快步往院外走。他力气虽大,脚步也快,但却始终把握好一个度,让沈樱桃更得上,不必太过局促难堪。
“姐姐——爹——呜呜呜!”
六六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见爹和沈姐姐都要被人带走,心里害怕,呜呜咽咽地哭泣着,试图小跑追上陈遇安。
“诶!”沈樱桃喜欢六六,为之揪心不已。
她刚想劝慰陈遇安一番,说稚童无罪,就听后者率先沉声:“那小孩儿,我会派两名影卫护她周全,再让陈一去请个镇上跟她家相熟的老妈子悉心照料。”
——所以你不必担心小孩儿。
——你暂把心思都放我身上,成么?
……
“那个,”沈樱桃被陈遇安就这么拽着,漫无目的地在天色刚蒙蒙亮的镇上逛游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出声:“老爷,您饿了不?”
陈遇安没理她。
她提了提手上从六六爹那儿抢回来的篓子,自言自语:“我打算去南边儿的集市上买点包浆豆腐,回来烤着吃。再给老爷做一碗耙肉饵丝,这些都是小吃小食,老爷在庄子上应该并不常见。”
“唉,老爷不理我。也不知道老爷究竟是不饿,还是嫌弃我,不愿吃我亲手做的饭菜啊……”
沈樱桃一边念叨着,很快注意到陈遇安调转了方向,带着她往南边儿走。
她于是没再多言,唇角扬起一层浅笑。
待得二人行至集市,沈樱桃想动手去挑选蔬菜的时候感受到了左腕上的桎梏,方才发觉从离开六六家到现在,陈遇安竟一直都没松开那只抓着自己腕子的手。
就仿佛他一松手,她便会立马消失一样。
“老爷,”她抬了抬手腕,仰头:“我买菜呢,那个……要不咱们一会儿再拉手?”
“……”
陈遇安虽垂眼看沈樱桃,但是久久没有出声回应。他捏着她腕子的手,更毫无半分松懈的迹象。
沈樱桃:“咳,行吧。”
想拉就拉着吧,她可以用右手买菜。
——只要陈遇安自己不介意被她拉进人挤人的早市抢菜大群中,和一众大叔大婶摩肩接踵,听他们和菜贩讨价还价的声音就行。
“沈梒,”
就在沈樱桃准备转身冲到菜摊前挑菜的时候,忽听陈遇安淡淡唤了一声,再见他抿唇一瞬,复又开口:“你晓得么?我刚才……是真怕你又跑一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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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公公可怜崽】
【公公太好了,呜呜呜】
【嘿嘿嘿陈甜甜你好甜】
【按爪按爪】
【
【大大今天终于长了一回(bushi...所以为啥老爷还记得啊】
【千言万语道不尽我的心意,只能努力用营养液浇灌你,你可感受到我无尽的情意!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在等大大的更新,周五晚上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看有没有更新了】
【世界被樱桃修正过后,公公不会独自记得,等了她好多年吧(不是从樱桃回去再穿回来的这几个月!)】
【公公为什么没忘了小樱桃,而且公公就不好奇为什么自己没死么?】
【公公能说出这种话,基本上等于是表白了!】
【那么好的公公,樱桃你多哄哄他宠宠他吧,你要是不行我可就上了!】
-完-
第92章 、携手的路
◎这世上仅有我一个人记着你啊。◎
沈樱桃闻言, 心脏猛地一抽。
陈遇安说出这话时眼中有再明显不过的落寞,落寞中还夹杂着那么一丝丝的紧张。
他很少有如此直白正经地, 将他自己心中软弱之处示人的时候,往往都是面硬心软,口是心非。但这一次,他兴许是真怕极了,怕极了她再一次跑掉,消失在他的世界中不留半点儿踪迹。
大概,他只是说不出喜欢她, 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失去她。
唉……
那好吧, 她勉强承认之前自作主张抹去自己在他身边的存在是她的不对。他能对她放低姿态至此, 有些嘴上的事儿便没必要再计较许多,非要他言明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不喜欢她!
那她也可以做先动心的那个人,主动地撩一撩,追一追。总而言之,就算她在他身边是个可能带来隐患的bug,她也不愿再看到他露出这样隐隐藏有惶恐不安的,紧张示弱的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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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页
沈樱桃心中大动。
她没多话, 只是反手用同样的力度回握住陈遇安微凉的腕, 轻声道了句:“我不跑啦。”
再也不离开你啦~
……
大齐王朝一向民风开放, 不是很讲男女大防。而滇地小镇风俗较之于京城则更奔放热烈,夫妻二人并行在集市上采买逛游并非罕见之事。
可是……
像陈遇安和沈樱桃这般, 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拉手买菜的, 乡亲们还是头一回见!
这二人, 尤其是陈遇安, 生得太过俊丽好看, 穿着打扮也颇为惹眼。纵然两个人身量都不高,也半点儿不妨碍他们成为人群中最瞩目的焦点。
就连忙着抢菜的大爷大妈,都十分自觉地给他俩让开一条选菜的道儿。
“噗,”
沈樱桃笑了一下,边单用右手挑摊位上的新鲜菌子,边低声吐槽:“得亏我脸皮厚,要是一般姑娘被这么‘优待’,不得当场社死啊?”
“怎么?”
陈遇安被她左手拉着,垂眸瞥了她一眼,懒懒的语气略带不悦:“觉得爷在你旁边儿,给你丢人了?”
“哪有!”沈樱桃忙吹彩虹屁:“怎么是丢人呢,分明是长脸呀。您看这周围人,都用多么艳羡的目光看着我们?”
“……”
周围这些人的眼神是不是真的艳羡,陈遇安不清楚。他只觉不愿让沈樱桃被这么多人□□裸地、毫无保留地打量着。
他能感受到旁人无甚恶意。
——但就算如此,他也觉得很是不爽!
他于是闪了闪身,换成左手抓她左腕,尽量让自己整个人都挡在她后方。又见右手边儿好像缺了一块,他想也没想,干脆伸手到摊位上和她一起挑蘑菇。
所以现在两个人之间的位置关系,就变得十分诡异。——陈遇安用左手牵着沈樱桃的腕子,整个人在她身后,又用右手环着她的肩旁,探到前方摊位上挑蘑菇。
……就好像他在后方环抱着她一样。
沈樱桃一时心乱,连陈遇安多挑了好几个有伤疤的丑蘑菇都没来得及注意,匆匆付钱将蘑菇们装进篓子后,总算结束了这令她耳热的姿势。
“老爷。”沈樱桃用右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颊,轻唤。
陈遇安秒回应:“嗯?”
“……”
他此时就在她身畔,她对他有很多想说的话、想问的事。尤其按捺不住心里那抹蠢蠢欲动的冲动,想要现在就告诉他,她喜欢他。
可话到嘴边又咽下。
想起那时身处冰天雪地间,他奄奄一息,却还要强撑着对她说一句“不喜欢你”的场景。她便觉得喉头一哽,什么都讲不出来了。
喜欢一个人,总归是容易让自己变得比之前更小心谨慎的。生怕自己的表白横遭拒绝,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自尊……
最终沈樱桃什么话都没对陈遇安多说。
与他牵手买完了所有食材,又一路牵着手,步行回到城外村子。不知为何,陈遇安这次绝口没提要动用轻功一事,就这么颇负闲心地同她一路腿儿着走。
待得饭菜备齐,二人一同上了餐桌。
沈樱桃才终于定下心来,主动开口与陈遇安聊了几句。她本想先将陈遇安究竟是怎么记起自己一时问个清楚,却又放心不下早晨因父亲被反剪着带离周家而呜咽哭泣的六六。
于是先问:“老爷,您打算如何处置六六爹?六六那孩子……尚且年幼不能自理,我与她之间有些感情,着实不忍看她无人照顾。”
虽说陈一在镇上请了相熟之人过去照料,但那不过权宜之计罢了。倘若陈遇安真动手处理了六六爹,那六六往后的日子便就真没了保障。
陈遇安咽下一口酸辣羹。
而后慢条斯理地撂下筷子,用帕子在唇角轻轻揩了揩,懒洋洋道:“你就一门心思惦着那小孩儿?”
未等沈樱桃开口解释,他幽幽一叹,挑眼:“你若真这么喜欢,就把那小孩儿接来身边,自个儿带着?”
——他其实最讨厌小孩儿了。
且他一向觉得那些认养儿女的宦官属于自欺欺人,替旁人养与自己没什么血亲关系的孩子实属冤种行为,可笑可悲至极!
但是……谁让这婢子喜欢?
只要她懂事儿些,别再不告而别。她喜欢什么,他就给得她什么。
他说到做到。
沈樱桃最了解陈遇安,一向知道他讨厌小孩儿,因不免讶然:“老爷要让我把六六养在身边儿?”
陈遇安看了她一眼,没应声,算是默认的意思。
“……”沈樱桃眼皮一跳,又问:“老爷的意思是,我们带六六回京?”
回京么……
他当然想回京了。
但这婢子好像,不太乐意跟他回京的样子。
陈遇安轻捻手指,琢磨了半晌才极为快速地小声道:“留在你这儿,也行。”
“啥?”
沈樱桃一点儿没听清楚,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往陈遇安的方向探了探脑袋:“您要不再说一遍?”
却见陈遇安脸色微微发白地侧过头脸,竟是任由她再怎么好奇追问,都再不肯重复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了。
最终,沈樱桃否认了领养六六的提议。
并非她不喜欢六六,不愿把六六带在身边。而是她要为陈遇安考虑,她知道他一定不愿接受一个孩子从天而降,打乱他原本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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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页
再者,她也不想陈遇安再造杀孽,真的要了六六爹的性命。六六爹虽然行径过分离谱,但他好歹是为国尽忠归来的战士,且罪不至死。
“不想要小孩儿?”陈遇安的提议虽遭婉拒,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起来。
——看来,她也没那么喜欢孩子么。
沈樱桃点点头,故作嫌弃地道:“带孩子很麻烦的,我才不要。我从小就立志做个丁克一族,丁克一族老爷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陈遇安当然不知道。
待得听沈樱桃解释了一下什么叫“丁克一族”,他脸上挂的笑意就愈发明显了。心道原来之前根本就是自己误会,这丫头非但没那么喜欢小孩儿,还根本就不想要小孩儿!
这样很好。
因为他除了小孩儿之外,什么都给得了她。
于是陈遇安大手一挥,破天荒地没再做半点儿为难,直接吩咐陈一明日去把六六爹从县衙大牢里接出来。陈一接了任务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还叫住了陈一,往桌上扔了张银票,道:“这钱拿给姓周的,叫他好生照看闺女。再思慕些歪门儿邪道,便休想我再对他仁慈。”
陈一拿上银票,应声而去。
因着陈遇安今晚要留宿在沈樱桃的农家小院,陈一便自己一个人先行回了镇子里的客栈。他一路上捏着手里这一纸银票,一而再三地重重叹息感慨,心道:“果然老爷是对沈姑娘动了真情,否则照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饶恕这对他出言不逊、口口声声称他是奸恶之人的小镇男子呢!”
只希望那个沈姑娘,莫要负了他家老爷一腔真心才是啊……
与此同时,另一边。
陈一走后这偌大一个乡村小院儿里就只剩下沈樱桃和陈遇安二人。沈樱桃在房中翻找一阵,拿出一副自制跳棋摆在院内石桌上,邀请陈遇安过来和她玩儿。
陈遇安自打来到这乡野小地方后,除却嘴上常称沈樱桃是“婢子”、“丫头”以外,其余地方皆不再摆主人架子,和她一向是平起平坐,并肩逛街同席吃饭。
这样的变化并不突兀,两个人谁也没觉得不自在。
直到陈遇安在院内石凳上坐下以后,发觉偶有小风吹来,身上微凉。他下意识抬手,想唤人为他拿件大氅披上却忽地迟疑,手臂就此滞留在半空中。
——他心中想的是自己这般随意的差遣,会否让她妄自菲薄,让她觉得自己仍旧把她当做下人?
然,就在他犹豫之际忽觉肩上一沉,身后不断袭来的凉意尽数被一道薄薄的罩衣阻隔在外。
沈樱桃在对面儿坐下,笑说:“老爷不是一直有点畏寒吗?云镇夜凉,给您披件外套。”
其实陈遇安因不能动用内力等旧疾而畏寒这个属性,她之前修文的时候考虑病治好了以后就给他删去的。但思忖一阵儿,她觉得那么严重的身体问题,用药物治愈后还是落下一点点后遗症更合理稳妥一些。
而且么,这个弱点在陈遇安身上好像还……嗯,挺萌的!
所以就这么保留下来了。
沈樱桃看着陈遇安把罩衣往他自己襟前拽了拽,端坐在石桌旁的身影尊贵傲然之中还藏着一丢丢清弱之气,心里相当满意。
陈遇安:“……”
他想要外套,她便给他找了外套。
她,对他还挺体贴?
想到这里,他惊觉自己耳廓一热!转而不敢再往外套、体贴这方面细想,只抬眼看了看桌上的跳棋,尽量让语气显得凉薄冷静些:“还不落座?”
沈樱桃略带异色地看了陈遇安一眼。
见他好像也无异常,才轻身坐下,简单沟通了一下跳棋的玩法后,请陈遇安先行落子。
跳棋下到最后,两个人思考的时间都比较长。趁着陈遇安尚未落子之时,沈樱桃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时机,终于托着腮帮子开口问道:“老爷,那个……您看阿一啊,卓姑娘啊,她们都把我给忘了,为什么就您记得我啊?”
闻言,陈遇安将要碰到棋子的手忽然停顿。
他没拿棋子,缓慢将手收回,眼底带了点儿调谑之色,道:“你以为,他们真忘了你?”
“哈?”沈樱桃面露震惊。
“蠢,”陈遇安又是一声嗤笑:“是我早前便和他们说好,叫他们假装忘了你,看你这丫头究竟有没有良心,会否因此失落。可谁也没想到,你竟就这般将错就错,说走就走了。”
“那他们……”
“他们现在都很是伤心,不愿再理会你。只有爷尚且觉得你还有救,只有爷愿意来此寻你。”
哈???
沈樱桃差点儿就信了。
但她仔细一想,不对啊。
——自己修文过后,文中的一切bug都实打实的消失了,剧情走向也跟修过的文契合。怎么可能,所有人就独独没忘了她呢?
再者春杏和卓秋星两个人从来就是藏不住事儿的性子,她们在温泉山庄见面的时候是真不认得她,可不像那时的陈遇安一样是装的!
刚被陈遇安那番鬼话骗得一愣一愣,背后惊出冷汗的沈樱桃想到这里才长舒口气,低声抱怨:“我信了你的邪哟……”
再一抬头,只见发自内心的笑意正在陈遇安眼底漫延。
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
尤其是当下这般,再真情实感不过的笑眼,简直宛如一汪春水,只消一眼便叫人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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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页
但这一眸春水片刻后便添了几许郁色。
陈遇安像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般,微微敛眸,声线轻了又轻:“你也晓得,这世上仅有我一个人记着你啊?”
切切在心地记着一个被整个世界遗忘的人,是一件再孤独不过的事情。
这事儿,他原本不想同任何人讲述倾诉。
不过……
她看起来,像是真的很想了解其中细则。罢,而今这般情境之下,他忽然觉得和她说说此时,倒也无妨。
作者有话说:
QAQ评论区答应的女主表白情节没写到,答应的解释清楚老爷记得这件事也没写完。
呜呜呜我有罪,明天一定会把这两个情节写完。
感觉明天有段内容会很甜,我期待写那个情节已经很久很久了(搓手手)。
最近构思了几个番外,正文完结时会把标题放出来请大家投票看写哪两个,或者大家有想看番外的话也可以这两天先点菜,到时候一块儿投票。感谢在2022-03-04 19:58:51~2022-03-05 21:5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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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番外应该在路上了吧,新文也差不多写好了吧,什么时候能来一场30晋江币的交易】
【…..怎么没有更新】
【“切切在心地记着一个被整个世界遗忘的人,是一件再孤独不过的事”,这句也太戳泪点了】
【大大加油,追完了,再重头看一遍】
【虽然菜单还没出来,但我全都要】
【我不挑食都爱看,爱看樱桃和公公的!】
【多来点甜甜的日常嘛,正文可以完结,番外再来个一二十篇的我也不介意嘻嘻嘻嘻嘻】
-完-
第93章 、携手的路
◎我就是喜欢你!◎
陈遇安记起沈樱桃, 是缘于他前段时间经历了一场似梦非梦的回忆。
那场“梦”中,他不但回想起了沈樱桃曾在自己身边同自己一块儿经历过的种种, 还看到了她坐在一处装饰怪异的房间里,日夜不停地敲打着一副好像算盘的东西。
——就是用那算盘似的东西,她在一篇话本子里改写了他和许多人的命运。后来她还在一阵反反复复、自言自语之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将她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也一并从他身边移除。
也便是那段时间,车队行驶至滇。
那时的陈遇安并未动用内力,却突然“恶疾”发作, 在马车上时常昏迷。便是偶尔苏醒也浑浑噩噩, 总因急火攻心而呕血不断, 加之心疾缠身,一直未能消停……
除此之外,他还得一刻不停地受着心头重要之处被狠狠挖去,又被突然填满,再回首却发现那人已经在他的世界消失无踪,所有人都将他视为重要的姑娘给忘了的煎熬。
以及——
“你究竟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陈遇安说罢,缓缓抬眸, 微哑的声线平添沧桑:“竟敢……在你那破算盘上随便敲打两下, 就想把爷的婢子给偷了去。”
记起沈樱桃又没能找到沈樱桃的那段时间里, 他无论昏迷还是清醒,脑海里都保有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她究竟, 为什么, 要这样做?
为什么这样对他?
如今他总算亲口对她讲出这个问题, 却忽然觉得这其中的缘故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就像曾经的每一次那般, 她究竟抱着如何想法、做出如何令他起疑令他不悦的事情, 都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她还在他的身边儿。
他还记得她,而她还在。
足够了。
陈遇安想到此,兀自发出一声轻笑:“不过,爷今儿个心情好。就姑且,原宥了你这婢子。”
“日后不准再犯,懂么?”他微微挑起眼梢看她,眼中却不尽是如往常那般高高在上的威慑恐吓。
沈樱桃在他眼底,捕捉到了那么一丝半缕的……
恳求之色。
沈樱桃心尖儿一颤,双手轻捏成拳。
她最终还是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将自己写文、穿越、更改剧情的一系列前因后果叙述了一番。她尚未理清措辞,自认为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且这种事情在陈遇安一个古人眼里一定荒谬绝伦。
可是陈遇安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神色安宁,一次都不曾打断过她。
说到最后,沈樱桃听到自己声线略带一点颤抖,极为缓慢地问:“老爷,您信我吗?”
“信。”陈遇安不假思索。
“您一点都不疑心,疑心这一切其实只是场梦而已?”
所谓“这一切”,当然就是有关她的一切。
陈遇安听得这话,忽然低头反复看了看他自己的右手,旋即低声:“是场梦也好,是幻觉也罢,是蛊惑也无所谓。”
“——爷都认了。”
都……认了?
沈樱桃突然眼眶发热,喉口发紧,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重重落下又弹起,让她完全无法镇定。
她忽然鬼使神差般地起身,双手摁在棋盘两侧,整个上身都欺向陈遇安:“老爷!”
而后,再次对陈遇安开口,问出了那个她曾在漫天雪色中问过一次的问题:“陈遇安,你喜欢我吗?”
--
第159页
这一次,沈樱桃没有等陈遇安回话。她只管伸手从石桌角上碟子里拈起一块鲜花饼,轻轻地塞进了他嘴里!
陈遇安被她“突然袭击”,竟也不躲,更没有怪她冒犯。两片薄唇就这么堪堪擦过她的指尖,叼住了鲜花饼。
“嘘——”
沈樱桃食指竖在唇边,身子又低了低。她很快抬起眼睑,用再郑重不过的眼神与陈遇安对视。
她润了润自己的唇瓣,一字一顿地对他道:“让我先说。”
“陈遇安,我喜欢你,心悦你,中意你。这一次,没有吹彩虹屁的成分,也与你给我的那项‘惩罚’无关。”
“我就是喜欢你!”
呼……
说完了,舒服了!
——这次她一定要赶在陈遇安之前,把该说的都一股脑儿全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倘若陈遇安再否认喜欢自己一次,自己恐怕就再没勇气主动和他说这些话了。
表白过后,沈樱桃见陈遇安居然还没有吃完刚塞给他的那块鲜花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对方还不能开口说话,她又道:“我反应迟钝,早之前不觉得什么。唯独将我自己从你身边一点点删去的时候,那是剜心刺骨一样的痛啊。”
“你同旁的丫头亲近的时候,你装作不认得我的时候,”说着,抬手抹了把眼泪:“没看出来吧?我当时难受得都要哭了!”
“但我害怕,我怕我的存在属于剧情bug,给你带来伤害。我怕再眼睁睁地看着你一点点失去生气,与其那样,还不如让你忘了我,最好再也别想起我来……”
说到这里,沈樱桃再没忍住,眼泪扑簌簌地成串落下,抽抽噎噎地继续道:“可谁知道咱俩这么有缘,你到底还是把我给想起来了。我、我好高兴啊,可我又怕!怕你——”
话没说完,沈樱桃觉得自己的脑袋被猛地从后方扣住,往下一摁!
陈遇安手上使的力道不大,却足以惊得沈樱桃瞳孔大震。
因为他侧脸靠了过来,将他自己口中衔着的半块鲜花饼,就这么着,嘴对嘴地,喂给了她……
??
????
沈樱桃顿觉一阵颅内充血,头晕目眩,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他他他他,他这是干嘛呀!
“什么叫咱俩有缘?”
却见此时的陈遇安无比淡定,他放开沈樱桃,拿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边擦边道:“是你自个儿bug没修干净。”
咬着鲜花饼,大瞪双眼的沈樱桃:“……”
他今天刚从她嘴里了解到“bug”这个词,理解的好像还挺快?
她于是重重吸了两口长气,强压着狂乱的心情,艰难咽下嘴里这半块令他俩间接性接吻的鲜花饼。
鼓着腮帮子,声音略显含糊地问:“什么bug?”
什么bug啊……
bug就是,她是他这辈子必须记得的人,所以“他忘记她”这一情节,本就是最大的bug。他之所以能想起她,靠的才不是什么缘分,是那颗少了她便空落落、血淋淋,宛如被生生挖去一块儿的心。
想到此处,陈遇安捉起沈樱桃的一只手,缓缓搭在自己心口上。
对她笑了笑:“你猜。”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5 21:50:10~2022-03-07 01:5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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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爪按爪】
【好耶,间接接吻成就get,下章直接嘴对嘴亲吧,嘿】
【下章麻烦给他们一个深吻,谢谢!(叼烟~)】
-完-
第94章 、携手的路
◎原谅她了。◎
陈遇安觉得面前这傻了吧唧的丫头当真是自相矛盾的很, 刚才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说得勇敢无畏、不亦乐乎。而当下不过转瞬时间过去, 她便红着脸垂着头,轻轻咬着刚被他隐约触碰过的嘴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啧!
他初听她这段告白的时候,原是有心佯装拒绝,小小地报复一下她那两次不告而别。——她该晓得的吧,他一向是个小心眼儿的人。
但……
兴许是那块鲜花饼太甜,直直甜进了心窝子里去。竟让他在面对她时, 说不出一星半点儿过分的话。
也罢, 他大人有大量一回。
原谅她了。
不过, 陈遇安最终没有正面回答沈樱桃的问题,没有明确告诉她,他究竟喜欢还是不喜欢她。
沈樱桃也没再追问。
起初是因为那场轰轰烈烈的表白耗尽了她所有足够舍下脸面的激情,让她羞得抬不起头、说不出话。
过后,她忽然便想开了。
——其实不管陈遇安如何回应“喜欢与否”这个问题,对她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因为这次不管他是不是喜欢她,她都不会再从他身边离开。
同样的,不管他是不是喜欢她, 他都会将她带在身边, 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宠着她。
也足够了吧。
不过是口头上的回应而已, 依现在的她看来,好像已经并没那么值得在乎。
究竟喜欢还是不喜欢, 就算陈遇安不说, 她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
第160页
……
身在乡野的悠闲时光, 过起来总是很快。
一日, 两日, 三日过去。
直至第四天,陈遇安都还宛如在这地方住上了瘾一样,绝口不提回京的事儿。
沈樱桃先坐不住了。
比起住在京城陈府,她本就更容易安乐于小乡小镇上的平凡生活。她担心自己和陈遇安一起过惯了这里的日子后,慢慢地就更不愿再回京城了。
而陈遇安毕生的事业,全在京城……
细想过后,她终于在当天傍晚的饭桌上停了筷子,开口向陈遇安询问此事。
“回京?”陈遇安也停箸。
沈樱桃点头:“是呀,您不用回京管司礼监和内行厂的事儿了么?还是说……您在这云镇还另外有事要办?”
按道理来说,陈遇安在滇南附近唯一需要办的事情就是按着地图找他要的东西。如今东西已经找到了,他再无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
除非……又有bug?
沈樱桃现在对bug这个单词,已经很是ptsd了,脑子里稍微想想便觉得头皮发麻。
瞧见她一副小心翼翼、一言难尽的样子,陈遇安略显好笑地举杯呷了口花茶,看似随意地问:“你不是喜欢待在乡下么,现在又着急回京了?”
——在云镇相处的这几天,陈遇安可以发觉沈樱桃住在这里是真的开心。以前她在陈府喜欢睡懒觉,现在每天都起得很早,去集市上采购各种各样的东西,回来换着花样地做着吃。
除此之外,还有她颇有闲心地在院子里养的鲜花、她之前亲手掘的小鱼池子……无不显示着她对这处地方的喜爱。
所以,他发现自己似乎正在逃避。
逃避向她提及“回京”这件事情。
纵然陈一整日絮叨,说京城那边来信问他们何日归期,他也迟迟没给答复。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内心最近正在疯狂地盘算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干脆真丢了京城的一切,就和她隐居在这小镇之外,乡野之间,携手过日子得了。
当然,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儿戏。
就连行事一向随心所欲的陈遇安,短时间内也不能落下决定。所以只有像现在这样一拖再拖。尽管知道再这么拖下去,自己就会在这小破地方越待越懒、越陷越深,但似乎……
沦陷在这里,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想要的。
他可真是疯了!
都赖沈梒这婢子!
陈遇安刚思及这处,耳畔就传来沈樱桃一连串的话音:“老爷您搞错啦,我可不是喜欢待在乡下,我只是喜欢待在有您的地方。”
“您以为我天天起大早赶集是因为喜欢吗?不,我是为了让您吃得好一点;您以为我精心伺候这处院子,是因为我爱好吗?不,我是为了让您住的舒服。”
说着,沈樱桃眼神炽烈:“只要和您在一起,无论京城还是乡下,就算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我也会开心的!”
陈遇安:“……”
真的么?他不信。
他摇了摇头,不由轻哂:“你也就是看我不忍将你送进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才有底气这么说话的。”
如若旁人敢同他这般出言无状,没个正形……哼,就算这世上并无刀山火海,他也得造个刀山火海出来,把那人送进去,看看他所谓的“也会开心”究竟作不作数。
但,谁叫说出这话的人是她呢?
谁叫他听完这话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却还因此心情不赖,嘴角疯狂上扬呢?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
就当她说的不假,就当自己真信了吧!
“若真有心回京,今儿个就准备准备,明后天就能启程。”
这话说罢,陈遇安懒洋洋地拈起筷子,挑了两块菌子吃下后,才极为缓慢地道:“究竟要不要走,你仔细想好再来答复我。回京后若是再想回来,只怕没那么容易。”
他陪她一起留在这里的疯狂冲动可绝非天天都有,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她这辈子都是要被他拴在身边儿的,他绝不可能放她一个人远走异乡。所以,回京之后,她别再想过上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乡下日子。
陈遇安本以为沈樱桃要仔细考虑过后才能答复。
可没想到,他的话刚出,就得了对方一句脆生生的答复:“没问题,只要老爷不想我回来,我这辈子就死在京城,再也哪儿都不去都成!”
“……”
死啊活啊的这么一番不吉利话,把陈遇安噎住半晌。半晌过后,他才低声斥了一句:“胡说八道。”
“老爷放宽心,”情话技能点满的沈樱桃此时正色:“我早已考虑好了,这辈子就跟着您,就赖着您,您不要我跟着我都不依。”
停顿片刻,她忽然笑了一下,话锋调转:“——当然,前提条件是您也喜欢我。所以您呢,喜不喜欢我啊?”
随后便看到陈遇安真的愣了一下,像是快要被她骗得脱口而出“喜欢”二字。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眸色也添了几分因为遭到戏弄而产生的恼恨与愕然。
沈樱桃从凳子上一蹦而起,趁他还没说话,转身往卧房飞奔而去。她背影匆匆,只欢快地留下一句:“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咱们明天就可以出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7 01:58:39~2022-03-08 00:5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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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心 10瓶;Ω_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为什么都没有一些日常你情我浓的对话,怎么都是腹语,,】
【
【亲亲!亲亲!】
【真好啊】
【按爪按爪】
【为什么还不亲亲呜呜呜呜】
【爪】
-完-
第95章 、携手的路
◎我喜欢你,以后每天都和你说一遍~◎
这丫头。
陈遇安抬手碰了碰自己微热的耳垂, 心想:也不知这丫头究竟是纯属嘴甜,还是, 真就那么喜欢跟着他?
应该,并非只是嘴甜吧?
毕竟他都给她这个机会,问她是不是有心留在当下这处小乡小镇了。而她给他的答案却是——
她喜欢有他在的地方。
……
沈樱桃当天晚上在陈遇安的陪同下,又去了一趟镇子里的周家。
她可绝非不记仇的人,所以这回坚决不肯和六六爹见面。只给六六买了些好吃的,又给六六讲了好多个童话故事。
“姐姐,你还会肥来吗?”
六六偏了偏头, 道:“隔壁的小二哥掉了一颗乳牙, 你之前还说等我掉了乳牙的时候, 要帮我扔到房顶上去呢。”
“可是我现在都还没掉牙,你就要走啦?”
六六年纪尚小,说话也撒气漏风。
沈樱桃却被她这番话感动得不行,紧紧地抱了她一下:“只要有机会,我肯定回来找你。六六也要记着,我在京城陈府,等你以后长成大姑娘了,可以来京城寻我, 好不好?”
“好!”
“拉钩?”沈樱桃伸手勾住六六的小指, 二人齐声念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口诀。
六六重重点头, 将“京城”二字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你爹比我力气大,等你掉了乳牙, 一定要摆脱他帮你扔到房顶上去。”沈樱桃说完这话, 起身揉了揉眼睛。
而后让陈一把这孩子送还给她父亲, 算是了了自己在这地方最后的一份牵挂。
她静静看着陈一和六六离去的背影, 抿唇不言。
却是一直站立在侧, 不曾言语的陈遇安突然开口,唤回了沈樱桃的思绪:“沈梒。”
“嗯?”
她怔然回首,看到陈遇安平白无故地向自己伸来一根小指。
沈樱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拉钩。”陈遇安言简意赅。
见沈樱桃迟迟没有动作,他才又补充道:“说你日后再不同旁人说那些童话故事,再说你日后就跟在爷身边儿,绝不乱跑。”
沈樱桃眨了眨眼。
忽地“扑哧”一笑,刚因临别六六而笼罩在心头上的那层伤感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她大大方方伸出手,重复了一遍陈遇安要求自己说的话。
说完后却没有直接松开对方的手,而是又往紧勾了勾。接着狡黠一笑,悄声道:“刚才我没跟六六盖章。”
然后她伸出大拇指,和陈遇安的大拇指盖了个“章”。
“你看,”她又用力把两只手都倒过来,指了指中间的心形:“这就是我对你赤诚热忱,永恒不变的心。”
“代表着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以后每天都和你说一遍~
……
次日一早,天刚亮,小镇清风微凉。
正是适合启程的时候。
陈一一边往车上搬东西,一边感慨:“真是苍天有眼啊!”
没想到自家老爷竟还有大发慈悲,决定回京收拾收拾三厂一卫以及司礼监因他长期不在而产生的那些烂摊子的一天,心下感动不已。
又免不了多了几分忧心,觉得那沈姑娘肯定不会陪同老爷一起,这样一来老爷一路上的心情能好么?
肯定不能好啊!
然,当陈一看到沈樱桃大包小包带着东西,屁颠屁颠和陈遇安一起上了回京的马车,整个人都惊呆。
——他寻思,这沈姑娘之前在温泉山庄的时候那么着急跑路,肯定不是有贪图权贵,有意攀附他们陈府的人啊!
那这姑娘为什么只需短短几日,就变得连跟随老爷一起回京这种大事儿,都能随意答应了?!
行吧,他知道他家老爷长得好看还有钱。但……老爷他是个宦官啊,脾气也大得很,这沈姑娘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家老爷给折服啦?
如果说老爷其实并未将他的身份告知沈姑娘,就这么把沈姑娘给骗到手了的话,是不是有那么点儿,嗯,不厚道哇!
这个沈姑娘人挺好的。
陈一最早的时候本有心给陈遇安当个“助攻”,找个合适的机会同这沈姑娘说说他家老爷为她暂时搁下了重要的皇城大权、不惜待在这穷乡僻壤也要同她多相处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
他忽然有了几分犹疑,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摸着良心,向明显被自己家老爷迷花了眼的沈姑娘敲敲警钟啊?
不然倘若回京之后,沈姑娘才发觉老爷是个宦官,进而因着这个原因抛弃、嫌弃他家老爷,对老爷的伤害不是更大嘛!
陈一说干就干,想到这里后立即凑近陈遇安的马车,故意大声提及“内行厂”、“司礼监”之类的关键词,试图敲打敲打被“蒙在鼓里”的沈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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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页
不料想,沈樱桃就好像听不懂这些宦官的代名词一样,优哉游哉地清点着车上的东西,嘴上还哼着小曲儿。
“唉!”
陈一心知自己这番行径莫名,要是再提醒下去就要被陈遇安发现自己的企图了,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只得灰溜溜地退去一边儿,琢磨再找个更好的机会单独跟沈樱桃提一提此事。
待得车上东西和人都清点完毕后,沈樱桃乘坐的马车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
“要回家啦?”她托着腮帮子,嘴里下意识地念念有词。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京城陈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兴许是从陈遇安在募捐台前为她一掷万两纹银,说她是“陈府沈梒”的时候,也可能是后来陈遇安不顾自身病痛,一直背着她从山中地宫回到陈府的时候。
总而言之,她与陈遇安的羁绊从那时候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经密不可分了,只是她一直没察觉到,还以为只要抹去书中自己这个角色的存在就万事大吉,可以靠时间来消磨记忆……
幸好,她没能成功把自己从他身边删掉。
不然该多是一件憾事啊?
马车一直行到出了云镇很远,直至天色已经擦黑了,车夫们才停车调整休息。沈樱桃在车厢里坐着也闷得慌,紧跟着陈遇安后头下车,准备呼吸呼吸道儿旁的新鲜空气。
“沈姑娘!”
这时,听得一声来自陈一的轻唤。
沈樱桃侧眼,看到陈一不知用什么办法引开了陈遇安,自己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跑到她身边来,低声:“沈姑娘,恕我冒昧,但我必须长话短说,——那个,你不是来投奔云镇的亲戚吗?怎么就这般,这般随便地,答应了和我家老爷回京呐?”
若是旁人这般问东问西的,沈樱桃肯定要怀疑其用心。
但陈一她再了解不过,是陈遇安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侍从,对她也不赖。于是笑了笑,诚实回应:“因为我想陪着老爷,完成老爷的梦想。我在云镇的亲戚已经去世了,六六也有她父亲看管,我在云镇已经了无牵挂,当然可以说走就走。”
梦想?
陈一瞪了瞪眼,忽然问:“那沈姑娘知道我家老爷是……京城内行厂督主,内廷司礼监掌印?”
“知道啊,”沈樱桃有些好笑地道:“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嘛?”
陈一身上整日挂着司礼监牙牌,一身红色蟒袍又从未褪下过,他身为司礼监掌印这件事情,并不难猜。
“那,”陈一摇了摇头,仿佛豁出去了一般,十分艰难地道:“沈姑娘可知司礼监宦官在外名声一向不好,且,无法与你孕育儿女?”
“噗……”
沈樱桃愣了一下,忍不住笑着思言自语:“之前你疯狂撮合我跟你家老爷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但她其实能理解陈一的想法。
——不过就是怕她现在还不了解陈遇安背景,只是一时脑热跟着回京,到时候因心理落差导致她背离陈遇安,对陈遇安只会造成更大的负面影响。
她没看错陈一,这小太监,果然对陈遇安忠心耿耿。
陈一没听清沈樱桃说的话,瞪了瞪眼:“啊?”
“啊什么?”沈樱桃轻瞥他一眼,淡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在我眼里,老爷在外的名声没那么重要,能不能和我孕育儿女更没那么重要。只要我喜欢,那就算咱家老爷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我也非他不可,懂不懂?”
“这就是喜欢,我喜欢咱家老爷,你懂不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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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好甜好甜!】
【按爪按爪】
【懂了懂了!】
【真的好好看!陈遇安遇到了樱桃真的是最大的幸运!】
【懂!】
-完-
第96章 、携手的路
◎你倒男女通吃啊?◎
陈一原本是不懂的。
他从未属意过什么人, 自然也理解不了沈樱桃因为喜欢陈遇安就能如此轻易地接受陈遇安的一切……
不过,他只是与沈樱桃对视片刻, 便很快想通了。
他觉得这姑娘身上的确有股熟悉的、值得信任的感觉。又或许正是因为沈姑娘这般独特无畏的性子,她才能和自家老爷相互吸引。
沈姑娘既是这样一个诚恳大方的人,也无怪乎老爷会对她一见倾心。
思及此,陈一又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对沈樱桃低声:“沈姑娘恕罪,是阿一出言冒犯。只希望今日你我二人所言,沈姑娘能替我保密一二, 不要将此事告诉老爷。”
——他能大着胆子来和沈樱桃说这些话, 却不代表他不怕陈遇安得知此事后的震怒。倘若老爷知道他试图挑拨沈姑娘和老爷之间的关系……啧啧, 他压根儿就不敢细想会有什么后果。
陈一骤然从刚才的大义凛然义无反顾,转变为现在这样怂兮兮的表情,惹得沈樱桃又是一笑。
因道:“保证守口如瓶。”
说完这话,她下意识地想要伸出一根小指和陈一拉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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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页
却又突然想起陈遇安昨晚要求和自己拉钩时别扭的语气和幽怨的眼神,转而松了手劲儿,无奈又宠溺地轻轻一叹。
……算啦,她知道他肯定不乐意让她和别人结下“一百年不许变”的约定。
即便这种时候往往都是玩笑的成分更大一些、即便对方是陈一,也不成。——不愧是陈遇安, 果然能把小学鸡应有的霸道任性等许多特征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可爱, 她喜欢!
别过陈一后, 沈樱桃没再去周围乱逛,回头上了自己的马车。她原以为陈遇安刚才被陈一引去别处, 当下应该不在附近, 却没想到甫一上车就与陈遇安眼神相撞。
“……”
对方一言不发, 只有稍显调笑还带了一丢丢凌厉的神色落与沈樱桃眼里。她不由得有些心虚, 更是替刚才同自己交心说过陈遇安“坏话”的陈一捏了把汗。
——如果说陈遇安早就上了马车, 那以他如今的武功造诣,十有八九能清楚地听到马车不远处陈一和沈樱桃的对话。
沈樱桃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但是陈一可就……
沈樱桃低了低头,心想倘若陈遇安要对陈一发作的话,自己该如何帮陈一求两句情?
然后她见陈遇安迟迟未曾开口,当即一捏拳头,出声:“老爷!”
陈遇安动了动脑袋,还是没话。
“我喜欢您,”沈樱桃突然极为认真郑重地再次表白:“今天比昨天还要多喜欢您一点!”
叮,今日表白任务已达成~
沈樱桃看到陈遇安再明显不过地怔了一下,紧接着脸色骤然泛起薄薄的红。
基本上她每一次对他表白的时候,他都会脸红。
而今天是最明显的一回。
只见陈遇安此时已经收了刚才那般调笑又凌厉的神色,沈樱桃觉得自己肯定已经转移注意力成功了,同时还完成了每天对他表白一次的小目标。
嘿嘿……
她愉快地上前一步,刚准备趁热打铁再讲些什么,却是忽见陈遇安垂着脸强行敛去面上微红。
陈遇安正色后,再次勾唇,淡淡开口:“哪怕爷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你也喜欢?你倒男女通吃啊,沈梒。”
喜欢好看的,还不管男女?
啧,看来日后得想法子让她离卓秋星也远着点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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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平了!!太好看了!】
【哈哈,今天还是可爱的小学鸡公公~这俩人的日常互动我可太喜欢了~】
【按爪按爪】
【喜欢好看的,还不管男女,这不是我吗?】
【叮~打卡!】
-完-
第97章 、携手的路
◎我只吃我家老爷一个!◎
“什么男女通吃啊?我才不吃男女呢。”
沈樱桃停顿片刻后突然笑了一下, 手指弯曲,向陈遇安比了个心:“我只吃我家老爷一个!”
“……”
仿佛听到“轰隆”一声, 陈遇安觉得自己刚才在心里头建筑的那道防线只因为沈樱桃这一句话便骤然寸寸崩塌,化作散乱的泥沙倾泻,最后只剩断瓦残垣。
——纵然他一贯强横任性、为所欲为又能如何?这丫头只需一句话,便能叫他一身强势土崩瓦解,并将其换成那一点微微发涩的,甜丝丝的情动。
她这两日老说,说她喜欢她。
可他觉得, 先喜欢上的那个人、喜欢对方更多的那个人, 其实都是他。
可他不知为何, “喜欢”二字就是哽在喉咙间,怎么都说不出口。平白给她占了这份儿便宜,让她觉得她才是付出更多喜爱之情的那个人。
啧,真不公平。
……
临快到京城的时候,陈一又来找了沈樱桃一次。
这回陈一已经差不多接受了沈樱桃对陈遇安“不离不弃”这一事实,是她找她说别的事儿的。
“沈姑娘,此事还请你帮帮忙啊……”陈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老爷他一向爱面子的很,倘若府上人都知道他苦苦追您那么老远还为您留在滇地一个多月的时间, 只怕老爷这面子上是挂不住的。”
这事儿陈遇安没和陈一提过。
但是凭着陈一对自家老爷的了解, 觉得还是事先跟沈樱桃沟通一下, 不要让他家老爷丢面子的事情发生为好。
——反正沈姑娘嘛,很随和的, 从来都没有因为老爷对她的特殊待遇而恃宠生娇过, 这次也一定能够理解他为主子着想的想法。
“老爷爱面子, 我就不爱面子了吗?”沈樱桃故意瘪了瘪嘴, 佯装不满道:“我在京城没有亲朋, 谁都不认识我。我难道就不想把老爷追我的事儿宣传出去,给我自己长长脸吗?”
“这……”
陈一又抓了抓脑袋,露出为难之色。
紧接着就听沈樱桃画风突变,嘿嘿一笑,大喇喇道:“行啦,这事儿不用你来操心,我自然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真、真的吗?
陈一用狐疑的神色和沈樱桃对视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陈遇安从不远处过来,只得老实噤声,回了自己的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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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页
“这个陈一,怎么搞的?”
陈遇安瞥了陈一离去的方向一眼,低头把玩他自己细白的指尖,自言自语:“都记不得你了,还整日来和你闲话八卦?”
“人家阿一才不是来闲聊八卦的呢,”沈樱桃随着陈遇安进了马车内部,坐在他下方铺着薄毯的小木桩上:“老爷上次不是都偷听到了吗?阿一来找我,都是为了说您的事儿。”
说他的事儿?
陈遇安目光在手指上顿了顿,一时间竟忘了先先反驳上次那并不是所谓的“偷听”,只是陈一太过愚蠢,找了个牵强理由将他引开时没能算对他回马车的时间造成的巧合。
而是挑眼,利色道:“来说爷的坏话?”
“坏话?”
沈樱桃连连摇头:“不不不!上次您也偷听到了,阿一是在向我夸您呀,他以为我不知道您的身份,特地来告知我,您是司礼监掌印,内行厂督主。哇,多霸气的身份,能叫坏话?”
“……”陈遇安轻轻哼笑一声,又问:“那他还说爷不能同你生儿育女了,也是好话?”
“当然!”
沈樱桃大言不惭:“我早就与您说过了,不是每个女人的目标都是生儿育女。——比如我,我就是丁克一族,所以不同我生儿育女才是好事呢,怎么不是好话?”
她的夸张表情语气,就差说“太监”这词儿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词语了。
这种话,陈遇安当然不会尽信。
但照例如常,因为说出这话的人是沈樱桃,他便乐意装个糊涂。反正……他只需要知道,她对他从无半分嫌弃憎恶,甚至她之前所做的那一切都是为了救他和保护他也就足够。
“得了你,”他收了眉宇间那点儿本来就很淡的戾气,道:“别捧了,爷又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来?”
“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觉得我说的这些话都是恭维奉承?”沈樱桃却得寸进尺:“老爷不让我捧您,我偏要捧!我喜欢的老爷,就是该被一直捧着,捧上天去也不为过!”
“……”
在沈樱桃一句接一句的甜言蜜语攻势下,陈遇安最终只有语气一软,摇头轻叹:“成,你说好话,就是好话。”
“就是好话!”
沈樱桃达成了今日表白目标,也帮陈一稍微“洗清”了一下冤屈,自然见好就收,乖乖坐在小座上,双手托腮看陈遇安,等他接下来的吩咐。
——这些骚话,她在陈一来找自己说话被陈遇安抓包的当天,没敢瞎说。
但现如今不同。
现如今经过这一路的相处,她已经彻底掌握了陈遇安的脾性,确定能够在对方炸毛边缘完美地反复横跳了。她为人的确随和,却有一个毛病就是总忍不住在亲密的人跟前儿放肆。
很显然——
陈遇安与她,已经足够亲密了。
只差陈遇安那边儿再主动些,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抱得美人归,名正言顺地抱抱他亲亲他,甚至将他吃干抹净啦。
“老爷,”沈樱桃在心里唤了一声,又心道:“在告白这件事上,我已经往前迈了99.99步,你就行行好,挪了那最后的0.01步,好不好?”
下午,日入十分,皇城根下。
所谓日出为昼,日入为夜。当下在这京城夜晚的起始之际,沈樱桃、陈遇安一行人乘坐的马车,终于抵达了陈府那座三进院的门前。
重回陈府,之于别人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回个家。
但是之于沈樱桃,却有许多旁的意义。她站立在垂花门前,心中感慨了好一阵儿才提步进去,陈遇安像是想容她独处片刻,所以并没有留在她身边,还遣散了所有下人。
沈樱桃静立良久,轻轻地对自己说了一句:“回家了。”
话音落,方才真正踏入陈府。
陈府还是原来的陈府,除却所有人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了“沈梒”这号人以外,与先前并无两样。沈樱桃在这般熟悉的地方,背后又有陈遇安撑腰,自然待得舒服自在。
“梒梒,能再见到你真好!”春杏照例留在北院,不过不再是属于陈遇安房中的丫鬟,成了专门安排给沈樱桃的侍婢。
沈樱桃不需要人伺候,是真心把对方当朋友,便让春杏还称呼自己“梒梒”。
春杏还像以前那般一头扎进沈樱桃怀中,娇笑:“我打从最开始见到你,就觉得你格外亲切。老爷要打发了他院贴身伺候的两个丫头的时候,我都吓死了,还以为我也得卷铺盖走人。”
“嘿嘿,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幸亏有你我才能留下,真好!”
沈樱桃伸手环住春杏肩头,在她肩上轻轻地拍了几下,问:“老爷打发了他贴身的两个丫鬟,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说不上来了。但我记的很清楚,就是卓姑娘将你带走的那天晚上,老爷直接便打发了那两个姑娘,——当然,也不是真的亏待她们,都给她们寻到了好去处的!”
闻言,沈樱桃眉眼轻垂。
她也忘记了,自己那天晚上看到陈遇安身边跟着别的丫头的时候,眼神中有没有浮现出明显的落寞难过之色。但是她可以肯定,他是为了她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将新剧情里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用来代替她的两个角色弄走。
尽管那时候他还不确定她会不会回来,这件事后来也从未对她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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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页
他还是毫无犹豫地,那样做了。
他这么好,让她该怎么办呀?
“对啦,”春杏忽然抬头,天真眨眼:“梒梒,你说……老爷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了你才打发走了那两个姐姐?他们都传言说,老爷打从在温泉山庄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一直追你追到了云镇,又把你捧着供着带回了京城。”
“我觉得,老爷对梒梒真好!”
诚然,来自于宦官的爱,并不是每个姑娘都羡慕想要。
但是被一届权宦宠着捧着,苦苦追求带来的虚荣感,以及因此产生的物质收获,足以让小春杏露出艳羡的目光。
可是沈樱桃却摆手,否认道:“你听谁传言的?以后别听他的!”
“我啊,是我对老爷一见钟情,非要抛家舍业从滇南追到京城来的。老爷长得那么好看,人又聪睿非凡,武艺还很高强。我实在是怕他跑了,所以才死皮赖脸也要跟过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沈樱桃神色格外认真郑重,声情并茂,还握着春杏的手,示意春杏一定要相信自己的鬼话。
“……”
春杏不解:“若是你真对老爷一见钟情,为什么那日还非要让卓姑娘带你离开山庄呢?”
“那是因为……欲擒故纵啊!”沈樱桃顿了片刻,斩钉截铁地道:“我就是要想办法吸引老爷的注意,让老爷产生一种‘女人,你休想逃,你在玩火’的念头,然后我才好进一步开展行动,才好黏上老爷。”
“哦……”
春杏十分好骗,而且春杏性子温软可爱,在陈府朋友挺多。沈樱桃相信自己只要给春杏灌输足够多的“她倒追陈遇安”的思想,过不了多久,这孩子就会把这则消息传遍陈府北院,乃至整个陈府。
——她也很死心眼儿的。
她的心上人,就该被她捧上天的。不该因为与她之间产生感情纠纷,就卑微到尘埃里再开出花儿来。
哪怕只是传闻,也不可以。
哪怕他开出的其实是一朵霸王花,她也要好好儿地护在温室里,再不让他的骄傲与任性受一星半点的风吹雨打。
作者有话说:
提前放一下番外列表。
1.十年·一梦(这个必写,大致内容是樱桃梦回公公幼年、少年、青少年的不同阶段,陪他一起长大,了解他的过去。)
2.假如系列
假如公公真不记得樱桃了(如题。)
假如陈甜甜遇上陈怼怼(世界避再次出现缝隙,原文中的反派公公出现在如今这合家欢的世界里会发生什么呢?)
假如樱桃穿成徐太妃(开局穿成公公讨厌的女人该怎么办!)
3.abo(只能说不是古代背景,属性是樱桃b,公公o。感觉这个估计没有姐妹想看,不过还是发一下脑洞凑个数吧。)
请务必投票哦,如果大家都选择全都要的话……我就随机写或者以后有空再补全了QAQ。感谢在2022-03-09 23:50:40~2022-03-11 02:5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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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33333333333】
【12!!!(尺v尺)】
【一吧,足够治愈了,二三能都写也可以,一安排上吧!!!】
【耶耶耶追平啦!!!前几章大大骗走我好多眼泪呜呜 一边流泪一边追,一不小心就看完了,狠狠收藏了大大其他几篇太监文!
番外的话 假如系列都好想看啊!!徐太妃和陈怼怼那个感觉都好有趣呀】
【1!!还有徐太妃!!】
【如果不能全要的话那我选择看陈怼怼?????】
【不想是徐太妃那个假如怎么办】
【小孩才做选择呢,我当然是全都要!!太好看啦,越来越甜了,没有亲亲抱抱我都觉得甜的不行!这种甜度太让人欲罢不能啦】
【
【全都要!】
【甜!番外我选1,2的我都不太喜欢(仅个人!!!)】
【全都要啦!!!!!我全 部 都 要 !】
【十年一梦!其实吧,abo也挺可的,当然了,如果都有就最好了!】
【陈甜甜遇上陈怼怼!期待嘿嘿嘿(樱桃能不能当A?)】
【要甜甜遇到怼怼】
-完-
第98章 、携手的路
◎因为我们是傲娇又害羞的小猫咪呀!◎
春杏得知“沈姑娘倒追老爷死皮赖脸跟着老爷回京”一事后本就惊讶, 又见沈樱桃一副引以为豪的架势,更觉得叹为观止, 逢人就会对此事衷心感慨一番。
没过两天,这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陈府。
听八卦听到自家老爷头上的陈一倍感震惊,——谁能想到一个月前是他家老爷说对沈姑娘一见钟情,宁肯抛却京中权势不要,也得去追沈姑娘的呢?
他很快想起自己回京前跟沈樱桃说过的那番话,寻思着沈姑娘应该是真听进心里去了,而且也心甘情愿这么做, 想方设法地维护他家老爷的面子……
真好啊。
陈遇安少年时命运坎坷, 后来踏着旁人的骸骨, 做着天下大不违的事情,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位。实属不易,也实属不幸。
陈一跟了陈遇安这么多年,一直觉得老爷是个运气挺差的人,只是他相信命不由天,所以从未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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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页
唯独——
遇到沈姑娘、认识沈姑娘、属意沈姑娘,陈一觉得这该是他家老爷此生最大的幸事。
当天傍晚,陈府书房。
陈一立在陈遇安桌案边儿上, 脑袋里想的全都是关于沈樱桃和陈遇安两人之间这则传言。府上下人一向畏惧老爷, 大概会有意不将这些闲话传到陈遇安耳朵里。
但以陈一对主子的了解, 他觉得陈遇安如果能得知这些传言,肯定少不了因沈姑娘宁肯显得她自己上赶着些, 也要维护他的脸面这件事而开心。
所以, 他是不是该试着对自家老爷……传传这则闲话呢?
“阿一, ”
陈遇安今日进宫一趟, 现下刚回到陈府不久, 见陈一虽侯在自己身边却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撂下掌上书卷,抬手敲了敲桌案:“炉内香都尽了,你还不添?”
“添!”陈一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致歉:“这就添!”
这事儿如若放在往常,陈遇安见陈一这般怠慢,多半是要问责的。就算并不问责,也一定会冷言数落两句。
然而这次,陈一率先开口,边给炉子里添香,边憨笑道:“都怪属下刚才想沈姑娘的事儿想得太过入神,还请老爷恕罪。”
“……”
陈遇安准备重拾书卷之际,听到这话,手又顿在半空。
而后稍重地搁在桌边,抬脸,眼角斜飞:“你想爷房内……爷身边儿的姑娘想得入神,几个意思?”
“不不不!”
陈一刚添好香就听陈遇安这般质问,吓得手一哆嗦,险些被炉子烫了。
然后赶紧打了自己的嘴一下,忙道:“老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的意思是,近来府上有关沈姑娘和您的那则传闻,您听了吗?”
陈遇安平素是不喜欢听小道消息的。
他为人“敞亮”的很,若是想知道什么人的私事儿,就一定会再直接不过地刨地三尺也要把这些事挖出来,并不会通过听小道消息这样小家子气的手段。
可是,这则八卦关于他和沈樱桃。
他便并未出言制止陈一,而是微微垂眼,静静地听完了对方接下来的话。
“老爷,您看沈姑娘非但能说会道,还很会做人。您看您……”
您看您之前明明是上赶着追沈姑娘去的云镇,还想方设法地把人家给骗回了京城。但是人家一点儿都没介怀这件事,还在旁人面前给您长脸,说是她追着您过来的!
“怎么?”
刚才覆在陈遇安脸上那薄薄一层冷霜利雪当下已经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唇角微勾的一抹笑意:“你觉着这传言有错么?”
“传言没错儿,”他说着,愉快地往后一仰,双手交叠在脑后,得意地笑了笑:“就是她一心倾慕爷,偏要从云镇跟来京城,拦都拦不住啊。”
——他说的这也不是假话么,当时不就是她非要回京城的?
陈一:“……”
他以前怎么没感觉到,自己家老爷居然可以如此这般的,不、不要脸?!
但他总归是没那个胆子反驳一二。
只能憋屈地点了点头,艰难违心道:“看来……的确是沈姑娘对老爷情根深种,不离不弃。”
陈遇安眯着眼,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应当之色。
陈一这小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其实迄今为止都没跟那丫头说过一句“喜欢”,倒是那丫头,每天都变着花样儿地对他表白心迹一次。
哼,没想到吧?
那丫头对他,也迷恋得很呢!
想到这里,陈遇安顿时觉得手里的书本不香了。——没记错的话,那丫头今天好像还没对他讲那句每日必说的喜欢。
“爷有些乏了,要回正屋休息。”他兀自起身,没理会陈一讶然的神色,只悠悠道:“你把书房整饬整饬再回。”
话音落,头也不回地踱步离开。
留陈一一个人在书房中收拾刚被翻乱的桌案和刚添好香的香炉,欲哭无泪。
……
陈遇安行至正屋门前,离着老远就听得有人叹气——
“梒梒你看,咱屋里这小母猫啊可真各色,人家那三花猫都那么粘着它了,它却偏要假装矜持!但每每春天一到,这小家伙就开始反过头来缠着三花猫不放,轰都轰不走呢!”
“你说,他要是先前别那么矜持,早早地对三花猫表明心意,咱们岂不是连小猫崽子都撸到啦?”春杏说着,又摇摇头。
“扑哧!”
沈樱桃听完春杏这般宛如催婚失败的老母亲的言论,忍不住笑地安慰:“没事的,三花公猫一般都不育,所以你如果把期望寄托在它们身上,就永远都抱不到小猫崽。”
“……”
春杏丝毫都没有被安慰到,脸色更难看了。
她捏了捏怀中小母猫的脸,咬牙跺脚,气呼呼地哼声:“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是这臭小猫不争气,非要假装矜持,故意表现得不喜欢人家三花。等到头来连三花这不育的都不要它了,它也活该!”
沈樱桃听完这话,笑得更加开心。
她从春杏手中接过小猫,摸了摸猫咪的脑袋,轻轻摇头:“因为我们是傲娇又害羞的小猫咪呀,对不对?”
话音落,她一抬头,和刚打外边走进来的陈遇安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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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平啦~真好看!】
【原来不是陈娇娇……是陈猫猫】
【按爪按爪】
【公公是傲娇害羞小母猫,樱桃是不孕不育小三花,这个也太有画面感了,哈哈哈哈哈】
【公公:感觉有被内涵到!~哈哈哈~还有阿一真的是为公公操碎了心呐~又是愉快的一章,嗜甜如命的我每天都要来这里吸吸甜~真的很感谢大大!我最近又迷上了真太监文~哼!!看,看在你更新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多给你浇些营养液!要,要加油哦!!!】
【公公:有被内涵到】
【公公心里没点儿AC数哈哈哈哈哈哈哈】
【蹲到更新啦!公公快表白!!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
-完-
第99章 、携手的路
◎他是会心疼的。◎
三人互相大眼瞪小眼, 皆是一阵儿无话。
最后还是沈樱桃先反应过来,举起手里的猫爪向陈遇安打了个招呼, 笑眯眯地捏着嗓子学猫叫:“老爷晚上好呀,喵~”
陈遇安:“……”
他用别扭的眼神看了她怀中的小猫一眼,不悦道:“脏不脏?赶紧撂了!”
讲道理,陈遇安这人虽然嫌弃动物,却不会在这方面约束沈樱桃。沈樱桃以前在他面前撸猫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妨碍她的。
所以……
沈樱桃捏着猫爪的手停顿片刻,回想了一下春杏刚才和自己说过的, 又被陈遇安不小心给听了去的那番话。
……她忽然觉得, 陈遇安跟自己怀里这只小猫好像哦!
而且这小猫还是方圆几十里地以内大家公认最漂亮的“美女猫”, 就连颜值都跟陈遇安十分相似。
想着想着,她扬起眼梢,勾了勾唇。
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老爷,”沈樱桃非但没把猫咪放到地上,还又往怀里搂了搂,狡黠一笑,道:“傲娇又害羞的小猫咪就得宠着捧着,我才不嫌脏呢。”
话音落, 她当即埋头, 在小猫身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陈遇安显然又是一时无语。
过了少顷, 沈樱桃忽听他再轻浅不过地笑了一声,微微动了动脑袋, 偏头看她:“屋里有刚从岭南进京的荔枝, 若不想吃, 你就跟这儿一直玩猫吧。”
沈樱桃:“!!!”
小猫对沈樱桃产生的诱惑力当然比不上荔枝, 尤其是她之前在滇地云镇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 吃水果的口味都被养刁了。回来以后总觉得京城常见的几样水果很没内味儿,就想吃点稀罕美味的南方珍果。
于是她没出息地把猫咪往地上一搁,摸了摸猫咪的头,快速道:“听你春杏姐姐的,矜持不能当饭吃。万一哪天三花跟别的小母猫好上了,咱们哭都来不及。”
话毕,连忙招呼春杏一起跟着陈遇安去蹭荔枝吃。
陈遇安负手,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头。待得两个姑娘在他身后开始小声聊天,他才略略缓下步伐,回头望了望那只被撂在原地,孤身一猫,一脸茫然的黑色小母猫。
“……”
脑海里萦绕着沈樱桃临走前对猫说的那句话。——万一哪天三花跟别的母猫好上了,咱们连哭都来不及。
……这丫头,当真不是在借猫喻人,明里暗里地点他呢?
点他也没用。
区区一句口头上的情话而已,他就算不说又能如何?她还能真跟那三花猫一样,对他爱答不理,甚至于和旁人跑了么?
哼,她倒是敢!
……
沈樱桃往后的几日仍兢兢业业地每天都对陈遇安说一次喜欢,二人之间再未提过什么表白、故作矜持之类的话题。
若说沈樱桃真就不想听心上人对自己说几句情话,倒也并非如此。
——只不过陈遇安除却嘴上从来不肯服软,更不肯开口表白以外,他对她的纵容和宠爱简直可以胜过千言万语。这样一来,自然便更显得说嘴没那么重要了。
现如今陈遇安给沈樱桃开了许多条便利,允许她随意进出陈府。她若想继续经营她的茶楼,他会全力支持,若是想就在陈府当咸鱼混吃等死,他给她供应的吃穿用度也无一不是最好的。
更有甚者,就连她想随侍在陈遇安身边儿,同他一起整日来往于皇宫和三厂一卫,他也肯给她破这个例……
因着如此,沈樱桃成功地对当前朝局以及宫内宫外整体形势都有了深一步了解。仔细研究打探过后,她发觉朝堂内外一切之前发现过的bug真的都已经全部清空,整个世界正在有条不紊又合理地运行着,一切都按照她最后写的那个版本进行。
真好啊!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沈樱桃没能高兴多久,就在入宫跟卓秋星逛御花园的时候,从对方口中听得一则不太妙的消息,从而想起了那件被自己抛在脑后已久的事儿——
“你家老爷到底怎么回事啊?”卓秋星脸上一片愁云惨雾:“宫人都和我透露过了,说你家老爷常记着他幼年少年时的恩恩怨怨,不知为何将一名当年就不受先帝宠爱的宫妃至今囚于寒玉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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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页
“我前些日子刚去探望了那位宫妃,见她被你家老爷折磨得疯癫无状!唉,好生可怜……便是你家老爷真有什么苦衷,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不是?你回去后就想法子劝劝他,让他放下旧恨吧。我也会和陛下商量,让陛下给那宫妃一个好的归宿,离开京城,谁都眼不见心不烦不好吗?”
卓秋星后来还在沈樱桃耳边喋喋不休地说了些什么,沈樱桃都没听清。
她只觉得“寒玉宫”三个字宛如一道平地惊雷般炸开在自己耳畔,引得自己突然想起了遗忘已久的,一件还算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她刚穿书的时候,陈遇安之前的确曾不知因何缘故往返于冷宫和司礼监两处地方之间。
这寒玉宫也算宫内的一块禁地,所以陈遇安上次进去的时候没带着沈樱桃和陈一,她便并没过多在意。
直至后来时过境迁,她绞尽脑汁地修掉文中一切bug的时候,竟已然彻底将寒玉宫这处地方忘得干干净净了!
所以,她虽然在正文中已经把陈遇安曾经的一切遭遇包括他的师父、干爹等人都想办法圆上,却唯独漏了这么一处。
“你说……”沈樱桃脸色微微泛白:“我家老爷十分厌恶寒玉宫中搞得那位前朝宫妃,甚至出手折磨她?”
“我倒也并未亲眼看见陈公公如何折磨她了,”卓秋星诚实道:“但据宫人所说就是如此,而且那宫妃看起来的确疯疯癫癫的,不大正常,想来是因为受尽折磨才会如此。”
沈樱桃深吸口气,又由此想起了在去滇南的马车上,自己被鬼压床的时候还听到的,陈遇安跟手下暗卫的对话,提及“冷宫”、“那贱人”云云……
这一系列信息串联起来,只怕陈遇安冷漠道出的“那贱人”,就是卓秋星口中这个被陈遇安禁锢在寒玉宫中,折磨虐待以至于发了疯的前朝宫妃吧?
她把这个人给忘了,非但迄今为止都不知道寒玉宫那边儿是个什么情况,修bug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嘶……”
沈樱桃忽觉一阵紧张自责,单手扶着脑袋,身形晃了晃。
“诶!”
卓秋星忙搀住她,措辞许久之后才略显怯怯地开口:“那个……梒梒,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陈公公还算是个分得清青红皂白之人,他对寒玉宫中那位不好,定有他的原因。但是他对你的好,是肯定没得挑的。”
“他对旁人再差,也断然不会伤害你的!”卓秋星斩钉截铁地道。
“……”
沈樱桃哪里是怕陈遇安对她不好呢?
她是担心这处bug的存在会不会给陈遇安和这个世界带来什么隐患,同时自责自己的粗心大意,在清除所有bug的时候唯独忘掉了这一茬。
——被她修改过的正文中,陈遇安的师父和干爹之所以要对陈遇安出手,是因着发觉陈遇安体质特殊,能够修习某种武林秘籍,待得修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服用对身体伤害极大的药物排出内力灌入旁人体内,以此达到他们“救主子”的目的。
而那个所谓的“主子”,沈樱桃担心如果详写的话反而会引出更多bug,便只是简略交代了一下,说她是宫中妃嫔,后来随先帝一同死去,被葬入京郊皇陵之中。
而现在,沈樱桃有种预感。
这名被囚禁在冷宫之中的前朝妃嫔,应该就是陈遇安干爹和师父一心要救的那位主子。
但有一点她想不通。
那就是陈遇安得知真相后分明强行催动内力杀死了养他长大的干爹和传他武艺的师父,却唯独放过了这么一个堪称“罪魁祸首”的主子呢?
若说是由于“主子”不知内情,他想网开一面的话,也不对。因为各方各面的信息结合起来,沈樱桃都能感觉到陈遇安对这个女人怨恨极重,重到甚至不愿要了她的性命,只想将她留于世间,百般折磨……
“我没事,”沈樱桃站直身体,对卓秋星勉强一笑,轻声:“卓姑娘,你带我去寒玉宫看看,别让我家老爷知道可以吗?”
卓秋星愣了一下,很快点头。
她本就不是个很守规矩的人,又一心想让沈樱桃去劝劝陈遇安放过那位冷宫嫔妃,当下听得沈樱桃主动要去寒玉宫,自然是同意得不能再同意。
俩人就此调转方向,一路往寒玉宫的方向走去。
这之后不多久,司礼监直房——
“千岁爷,沈姑娘被卓姑娘带着往寒玉宫那边儿去了。虽说寒玉宫尽是咱们的人,把守十分森严,但卓姑娘轻功那么好,您看要不还是……”
躬身立在案前传信儿的暗卫神色焦急,眼底还带着几分对沈樱桃“多管闲事”的不满。
但陈遇安却能理解沈樱桃听说寒玉宫一事之后便非要过去查看的想法。
因为,这对她来说应该和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样,属于“剧情bug”。
她忘记清楚这处bug了。
陈遇安在梦中清清楚楚地见过沈樱桃红着眼圈,点灯熬油地在“电脑”前拨弄“键盘”的样子。他也知道,她对清除“bug”这件事是何等执念,以至于宁肯把她自己都从这世上删除。
陈遇安想着,缓缓闭上双眼。
“……千岁爷?”暗卫紧着嗓子唤了一声。
陈遇安被他这么一唤,呼吸停了停,却并没有睁眼说话。待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经比刚才多了几分冷冽和决绝:“速去寒玉宫传信儿,就说陈太嫔死于一年之前,同先帝葬在一处,他们晓得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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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页
“这!”暗卫一惊,愕然道:“可千岁爷,您不是还要等太嫔娘娘说……”
“不等了,”陈遇安语气淡淡,打断了对方的话:“用不着了。”
——他已经有了旁的慰藉,有了不必他或是苦苦哀求、或是发疯作乱便愿意捧着他、依着他,为他治愈一切心伤的姑娘。如此这般,昨日种种便叫它们变作乱红飞花,纵然曾经是他的执念,现在也都随风去了吧。
因为,那丫头清“bug”实在清得太过辛苦。
难免遗漏这么一处,他就帮她解决了吧,别让她因此再费心、再自责。
她那样儿啊……
他是会心疼的。
作者有话说:
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正文完结QAQ。感谢在2022-03-12 01:40:27~2022-03-13 02:5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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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嘿嘿嘿】
【快完结了有点舍不得】
【公公等太嫔娘娘说什么?】
【多多番外哦】
【我要涩涩,咦嘿嘿~】
【这就要完结了啊,公公倒是说说情话,来个拥抱亲吻啊,太清水了(怨念中~)】
-完-
第100章 、携手的路
◎……你懂个屁。◎
暗卫最终领了陈遇安的命令, 恭敬告退。
他本不敢对陈遇安之命有任何违逆,却不料在去往寒玉宫的路上遇到了陈一。陈一平日里常常跟在陈遇安身边, 堪称陈遇安的左膀右臂,又因性格随和平易近人,往往厂卫们有什么心思都会和他提及一二。
今日也是一样。
暗卫碰上陈一以后,便将陈遇安刚才对自己下达的指令如数相告,又道:“千岁爷与太嫔娘娘这段恩怨,已经长达数年之久,千岁爷一直不曾放下。现如今……”
“唉, 属下是忧心千岁爷只是一时冲动, 过后失悔伤神可怎么是好?”
这暗卫乃是真心为陈遇安着想, 否则他也不能大着胆子在陈遇安亲信的人面前说这种悖逆主子命令的话。
“我知道了。”
陈一心知此人忠心为主,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到该如何缓冲此事才好,便道:“千岁爷叫你去办的事,你只管照办就好。”
暗卫闻言动了动唇,像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能开得了口,只得行礼告退。
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忽听陈一急声阻拦:“等一等!”
暗卫停步, 回头。
便见陈一抬手擦去了额上刚刚浮起的一层细密冷汗, 示意他凑上前来, 刻意压低声线道:“你往寒玉宫走,动作先慢着些。我去找沈姑娘回来, 让她劝劝老爷。”
“这……”
这不合适吧?
暗卫本想提出异议, 却又寻思陈遇安之所以要对陈太嫔动手就是因为沈姑娘要往寒玉宫去。现在若想劝说陈遇安, 就连陈一也是做不到的, 思来想去, 还真只有那姑娘一人似乎可以试试。
反正是陈一说的,出了事儿也有陈一担着,他只需照做就好!
暗卫想到这里,没再多言,按着陈一的吩咐,用相较于平常更慢的速度往寒玉宫的方向走去。
彼时,另外一边。
沈樱桃和卓秋星二人在去往寒玉宫的路上,被急吼吼追上前来的陈一拦住。
“怎么了?”沈樱桃眉心一跳,心头一紧。
——这里是皇宫重地,就算是轻功了得也得放慢脚步行路,以免冲撞贵人。而现在陈一这着急忙慌不顾礼仪的模样,让沈樱桃只以为是陈遇安出了什么事儿,不免慌神。
“沈姑娘……”
陈一先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两口,才道:“说来话长,还请沈姑娘随我回司礼监一趟,我这一路上同你慢慢儿说。”
“好!”
沈樱桃没有质疑也没有犹豫,当即拉着卓秋星随在陈一后方,等待陈一开口。
陈一却先侧首看了卓秋星一眼,示意需要卓秋星回避则个。卓秋星略带不满地对他翻了个白眼儿,旋身避开,表示自己对陈遇安的私事没有丝毫兴趣。
“寒玉宫中那位主子,是前朝妃嫔,姓陈。”
见卓秋星已经离开,陈一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我接下来说的话,沈姑娘听了,兴许要问咱家老爷的母亲白氏不是早已仙逝,在府中祠堂还立了牌位吗?”
“我却要先告知沈姑娘一个前提,那位白氏,其实不过是老爷的养母罢了。至于老爷的生身母亲,着实另有其人。”
其实话说到这里,沈樱桃脑中就已有了推论。
既然事关一个“陈太嫔”,而牌位立于陈府祠堂的“白月光”又是陈遇安的养母。那么结论显而易见,陈一此番前来要告知她的事情就是——
这位身居寒玉宫中,被陈遇安厌恨折磨的陈太嫔,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陈遇安的生母吧?
“……”
如若搁在以前,沈樱桃或许还会觉得这样的事情荒唐,为之讶然,三观崩塌。
可是现如今,她因为剧情bug而经历的荒唐事儿已经太多太多,数不胜数。现在的她压根儿无心去计较这些情节究竟多么奇葩,只有麻木地接受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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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页
不过话又说回来。
倘若“陈太嫔”真是陈遇安的生母,那原本很多不合逻辑的事情就又都圆成一个闭环了。只要陈太嫔这位bug角色安安分分地在皇宫里呆着不与外界过多交集,倒也不会对整个世界产生太大影响。
思及此,沈樱桃心定了定。
她看向陈一,莞尔一笑:“谢谢阿一信任,将如此大事告知于我。”
“只怕……”
想起陈一刚才火急火燎的架势,沈樱桃又无奈摇头:“只怕你来告诉我陈太嫔的事情,并非老爷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倘若老爷因此怪罪,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受着!”
“这倒无甚要紧,”陈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此事本就是我自作主张,哪有让沈姑娘顶缸的道理?只不过我话尚未说完,还请沈姑娘附耳过来,再仔细听。”
沈樱桃与陈一凑近了些。
对方在她耳畔说话,从陈遇安入宫前简略讲起。
沈樱桃于是得知,陈遇安并非太嫔与先皇的亲生子,而是太嫔入宫前就与人“私通”诞下的一子。他年岁尚小的时候住在宫外陈家,由姨娘白氏照看,再之后白氏去世,陈家不想留他,他便辗转落到上一任司礼监掌印也就是那位义父手中。
却是不知为何,老太监并未直接将陈遇安送入宫中,而是先送他去友人处习武多年,待得他年满十二三岁后方才以太监义子的名义入宫为宦。当时并无多少人晓得他竟是陈太嫔入宫前生的儿子,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听着听着,沈樱桃脸色愈沉。
——莫说其他。光是想象尚且年幼的陈遇安如何受得了被母家嫌弃,在许多人手里辗转过活,又在廉耻心初初成熟,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时挨了一刀入宫之后,亲生母亲或许就在身边儿,却又不相识、不相认的无助场景,她就觉得十分窒息。
更别提后来了,义父和师父的背叛,那就是在往他心上戳刀子啊!
陈一话说一半,停顿片刻后苦笑:“事已至此,我便把该说的都告诉沈姑娘吧。原来当年老爷的义父之所以送他去习武几年,是因他与陈太嫔之间的血亲关系,为了让他日后给患上怪病的陈太嫔灌送内力!又因他们修习的武林秘籍格外特殊,老爷在灌送内力过后身体受损,变得一旦动用内力就会呕血不止,并发心疾、昏睡,重则死亡。”
“我也不知老爷因为什么缘故就同意了灌送内力,只知道后来他与师父、义父和生母三方的关系开始决裂,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前两者已经死了,唯独剩下一个陈太嫔,老爷不忍断了和生母之间的最后这份念想,才一直留她性命的。”
……真的吗?
倘若陈遇安真的非常在意生母和自己之间血缘关系的这点儿慰藉,他又怎么会将陈太嫔关在寒玉宫中,表现得像是极为憎恨陈太嫔一般呢?
不对劲吧!
沈樱桃觉得陈一好像话没说全,要么就是有些事情他觉得不该告诉自己,要么就是那些事情他也不甚清楚。
果不其然,陈一挠了挠头后又道:“今日老爷从跟随保护沈姑娘的暗卫口中听说沈姑娘要去寒玉宫,竟直接下令让暗卫取了陈太嫔的性命……我觉得老爷此举极有可能是一时脑热,因为他实在是,太在意沈姑娘了。他兴许,兴许不想让沈姑娘为了太嫔的事情烦心?总而言之,我觉得老爷如果当真这般做了,日后定是要后悔晚矣的!”
陈一搞不明白沈樱桃和“杀死陈太嫔”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关系,沈樱桃本人对此却是一清二楚。
——陈遇安知道bug的事儿,还在一场极为真实的梦境中亲眼看到过她删除bug。所以他便一定知道,陈太嫔这号人在沈樱桃眼里,其实是这个世界的一处bug。
他知道她删bug删的辛苦。
他不想让她那般辛苦,所以……现在要亲自下令,除掉那个用他身体健康续命的、被他破例留在这人世间多年的,亲生母亲。
无论陈遇安对陈太嫔是爱是恨,亦或是因爱生恨,沈樱桃都不愿看他为了自己去做这样违背本心的事情。尤其这样看来陈太嫔是他一系列命运的起始和开端,就这么将其杀死,他的心结也一定难除。
至于关于此事的更多细节……
要想知道深些,还是应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口问问陈遇安,他究竟还有多少惹人痛心的遭遇,是她不曾知道的。
“快些走吧,”沈樱桃脚上加快步伐,对陈一道:“快点儿回司礼监去,我会亲自跟老爷言明此事利弊,劝他不要冲动的。”
陈一面上划过一阵喜色。
他就知道,沈姑娘的聪慧和善解人意,永远不会让他失望的!
……
沈樱桃推门进入司礼监直房的时候,陈遇安正闭着眼睛,仰脸靠在桌案后方的椅子上。低垂的鸦色睫毛在他脸上落下两处阴影,搭着他格外白皙的肤色,稍显他疲倦乏累,倚在椅背上的身形还透着不同以往的脆弱之态。
就连沈樱桃推门进来,他都仿佛毫无所觉一般,仍是闭目不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沈樱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惊觉自己现在竟有些不敢靠近陈遇安。——因为现在的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累、太脆弱、太无助了,仿佛她只要再往前走一步,都会惊动他,甚至碰伤碰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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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页
“……”
沈樱桃捏了捏冷汗津津的两只手,踌躇许久之后,才鼓起勇气打算唤他一声。
没想到却是他闭着眼睛,率先开口:“不是要去寒玉宫么,半路回来作甚?”
“我……”
“怕我受不了这丧母之痛,也跟着去了?”
陈遇安讽笑一声,刻意咬重了“丧母”二字,仿佛觉得这格外是一种讽刺。他的语气也森凉刻薄,如同薄薄的刀刃一般,却好像这刀刃是冲着他自己,他正在一刀一刀剜着自己心上的肉,极力想把某些人和事从中剔除。
他是如何判断沈樱桃已经知道了陈太嫔身份一事的,似乎已没那么重要。此时此刻,沈樱桃只觉自己的心比刚才从陈一口中听得那些过往的时候难受百倍。
她猛然上前一步,声线略微冷硬,却又带着几分颤声道:“生而不养,只知利用,算什么母亲?老爷与这样的人纠缠多年,现在却又要不明不白地将她处死,最后把痛苦都留给您自己,您不觉得亏得慌吗?”
“……”
陈遇安的睫毛颤了颤。
他仍未睁眼,只是稍稍偏过头去,凉凉嗤笑:“……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您,”
沈樱桃干脆放肆一把,双手撑在桌案上,整个上身都欺向陈遇安,她道:“可我想懂啊,我的心,想要靠近它喜爱的人啊!我想要的可不是你违背自己心意,帮我除掉所谓的bug,我想要你信任我,至少在做出这种伤害你自己的决定之前,可以与我商量一下。”
“因为你这样,我心疼啊!”
“你摸,”她说着,伸手捉住他的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上,哽咽两声:“疼死了,都要碎掉了。”
“……”
陈遇安竟就这么任她摆弄,仍是不睁眼,也不说话。
沈樱桃按着他手的指尖又紧了紧,本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眼尖地瞧见了他从一开始就低垂着的睫毛突然“簌簌”地抖了两下。
尽管这所直房内光线昏暗,尽管陈遇安面色静静如常,并无其他异样……
沈樱桃却还是心尖儿狂抖。
因为,她看到他眼角缓缓流落一地清泪,一直顺着脸颊滑下,坠入脖颈间,打湿了洁白的衣襟。
她松开了按在自己胸前的右手。
这右手却也没有就此垂下,而是缓缓向前抬了抬,停在陈遇安脸颊旁边儿。而后又顿了顿,颤了颤,才轻轻地落在他的眼角,为他揩去那一道尽显固执倔强的泪迹。
他的睫毛又颤了颤,但仍没有反抗的意思。
沈樱桃忽然深吸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案后方的椅子边上,用力将陈遇安环抱在自己怀中,哆嗦着道:“别、别因为不值得的人落泪好吗?我……我会嫉妒吃醋的。”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完结倒计时了,白天更最后一章。感谢在2022-03-13 02:53:05~2022-03-14 04:0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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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步是不是要亲眼睛亲眼泪啦?】
-完-
第101章 、携手的路
◎中意我就亲亲我。◎
“……”
二人保持这样的姿势一段时间后, 沈樱桃突然听到怀中的陈遇安闷声开口:“我早便想取了她的性命。”
——在最开始的时候。
他初入皇宫,在这似海深宫中踽踽独行, 在终于站稳脚跟之际得知服侍的宫中贵人其实是自己亲生母亲,却发觉对方有意对自己百般苛责和嫌弃的时候。
他那时就想要了她的性命。
但他终究没有那么干,反而还在师父与干爹要求他为陈贵嫔灌送内力,伤害他自己的身体为对方续命之时,答应照他们的说法去做。
当时的他做这一切,仿佛鬼使神差,其实也搞不清楚自己真心想要的究竟是些什么。
……年少的他实在太蠢, 竟对本该最亲最近, 却平白恨他弃他, 对他百般嫌恶的人心生体谅,觉得那女人兴许有她自己的苦衷。
即便她屡次理所当然地伤害他,他却迟迟不曾对她动手。他杀了干爹、杀了师父,都没杀那个女人。
后来,陈遇安发觉自己在对方的“母亲”这一身份上还留有一层执念,总想听她说上一句抱歉,总想等她承认一次,她这个当娘的, 曾对自己有过一丝半点儿的怜爱和心软。
可事实上, 她一句抱歉都没说过, 一次对他的心疼都没有过。
“所以我便将她禁锢在寒玉宫中,对外宣称她已身死。我不愿让她好过, 便整日命人折腾她, 我也时常过去‘探望’她, 给她讲我幼时的遭遇、给她看我因她经受的苦痛。”
“可是她呢?”
沈樱桃突然发觉自己怀中的陈遇安整个身体都剧烈抖动起来, 紧接着听得他声声如同泣血, 尽显悲凉的嗤笑:“她居然因此疯了,呵呵……她宁可发了疯,失了智,也不愿承认她对我的亏欠,不肯对我说一句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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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页
“……她一定觉得,她不欠我什么。”
陈遇安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方才还起伏不断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连带着他再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变得平静漠然许多:“既然如此,我自然不再执念。她在这世上活够了,我便成全了她。”
“别自作多情,”
他伸手推开沈樱桃,却不与沈樱桃对视,只兀自偏过脑袋,小声又快速地道了句:“才不是因为你。”
这话甫一出口,陈遇安便觉得有些后悔了。
——这丫头就算脸皮再厚,也好歹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她刚才因着他落下的那一滴泪,整个人都颤得跟筛糠似的,连话都说不利索,后来听他倾诉之时,又一直紧张兮兮地抱着他,像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
现在他发泄罢了,便对她冷嘲热讽。
若她因此受了伤,寒了心……
不愿再捧着他哄着他,不愿再每日说一句喜欢他了,就像外头那只对小母猫失去兴致的三花猫一样,他又该如何是好?
想着,陈遇安骤然回头。
“你……”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又齐齐被对方的声音打断。
陈遇安只得倒吸口气,将方才即将冲口而出的话音尽数吞回腹中,收敛气势后对沈樱桃轻声:“你先说。”
“我这人啊,”沈樱桃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道:“我这人啊,就是脸皮厚,就是喜欢自作多情。所以就算你不是为了我,我也要同你说明白,——在我的世界里,你是最重要的角色,你若受伤,无论外伤还是心伤,才是我最不愿看见的bug。”
她没日没夜地修文,为的可不单单是清扫一切文中错漏。她为的是……再不让他因为这些错误和漏洞受伤害啊!
听得这话,陈遇安又闭了闭眼。
片刻后沈樱桃听他一声轻叹,又听他道:“行了,去叫阿一进来吧。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会收回成命。”
“而你,”
他顿了片刻,才接着低声:“你不是厚脸皮,也没有自作多情。”
换句话说,我的确可以为了你放下曾经执念,我是心甘情愿的。
不光如此,日后我大概还会为了你做出许多改变。请你不要嫌弃我,不要抛弃我,不要跟曾经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一样。
好吗?
最后这番心里话,陈遇安自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卑微恳求。于是便只有在心里想想,把自己想得一阵心酸难耐,面上却还要故作平静。
平静地回过脸看沈樱桃:“出去吧。年关将至,你去瞧瞧后院小李子他们又添了些什么好玩儿的去。”
“……”
沈樱桃和他对视良久,才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嗯。”
转身行至门前,她又回身笑了一下,双手拉开极大的距离,比划道:“老爷,今天比昨天喜欢您还要多这——么多!”
话毕,推门出去。
她已经宽慰过他了,现在她要识趣一些,照他说的去做,给他留下一方能够独处的天地。
……
陈一后来在直房中遭了陈遇安好一顿训斥,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看上去很是萎靡不振。
沈樱桃正想着该怎么安抚两句,就见陈一倍显愁苦的面容艰难地动了动,朝自己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
陈一道:“太好了,老爷被沈姑娘给劝住了。老爷说,打从沈姑娘半路折返,推门进入直房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是我嘴贱去找你告的密。”
沈樱桃:“……”
陈一见她无语,又笑了笑,苦涩道:“只要老爷好好儿的,别因一时冲动做了让她过后失悔的事情,阿一受点委屈没什么的。别说扣去三年月钱,就算扣他个十年八载,阿一也心甘情愿!”
可怜的阿一。
沈樱桃觉得他好像都快哭了。
不过依着陈遇安的性子,只是扣几年钱其实已经是极轻的处罚了。更何况,陈遇安又不可能真的放任自己的左膀右臂穷困潦倒至死。
于是在沈樱桃表示自己每月可以支援陈一十两银子的时候,陈一终于支棱起来,钦佩地抱拳:“沈姑娘够意思!还请沈姑娘留步,我自己去寒玉宫那边知会一声,告诉暗卫们不必待命动手了。”
“等一下!”
沈樱桃开口唤住陈一,复又快步行至他身边,用极轻的气音说:“阿一,麻烦你帮我个忙。一会儿去寒玉宫见了陈太嫔,你和她说一声,就说……老爷现在过得很好。他手揽大权,圣上对他尊重信任,有的是人敬他爱他。”
——她这个当娘的看不上他,不要他,是她自己不负责任,且没有眼光。
“行!”陈一爽快答应过后,又咧嘴笑:“但是沈姑娘少说了一句,我还要再告诉太嫔,老爷身边儿有了像你这样懂他、疼他、能把他宠上天的姑娘。”
话音落,陈一没再耽搁,快步往寒玉宫去了。
……
陈太嫔就这样留了一命。
不过纵然如此,她也没能坚持多久,在大年除夕的前几天独自薨逝。因着是早就对外声称死亡的人,皇宫上下谁也没有声张,只将她按照如同外界所知的一般,葬入京郊皇陵。
这件事儿对陈遇安影响不大。
他已经清楚,只是“生母”一层身份带来的少得可怜的那点儿慰藉,他早就不再需要了。陈太嫔自然死亡,带给他的反而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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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看了不远处踩着椅子,非要亲自给北院房檐挂上灯笼的沈樱桃,笑了笑:“慢点儿,一会儿摔了,爷可不去接着你。”
这话刚说完,他就瞧见踩在椅子上的人足下一滑,堪堪跌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
陈遇安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下意识飞扑过去,将人稳稳当当接入自己怀中后,仍满面慌张,呼吸急促。
“我就知道,”怀中的姑娘却一点儿都不见怕的,笑得眉眼弯弯:“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你。”
……
除夕前一天晚上,陈遇安突然叫人从外头抬回了许多坛精酿烈酒回府,连膳房都没过,直接送入北院。
沈樱桃看着码了一排的高度酒坛子,不解地敲了敲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枚酒坛子,道:“老爷不是不喜饮酒吗?”
她还记得去年除夕夜的时候,陈遇安才喝两杯就上了脸,一张俊丽容颜红云密布。
“可能老爷今年高兴……吧?”
陈一想了想,觉得今年过年与去年最大的不同,就是老爷的身边儿多了个沈姑娘。
尽管他被扣光了月银,却还是为陈遇安操碎了心,想了想便对沈樱桃开口:“老爷酒量虽然不差,却也不好。他往年身患顽疾,如今方才好了,想必也是不宜饮酒太多,还望沈姑娘多劝着些,别让老爷太过纵酒。”
“行。”沈樱桃爽快答应。
然,令陈一没有想到的是,需要被劝着少喝些酒的并不是自家老爷,而是……沈姑娘。
是夜,陈府北院。
红色的灯笼亮在庭院里,光亮与桌下用于取暖的炭火红光交织在一起,很有过年的气氛。
沈樱桃早在膳房那边刚上了两道凉菜的时候就先行“预热”,已经干了两杯,待得硬菜上了,她更是恨不能对缸吹。
——沈樱桃没有酒瘾,但是作为一个关东长大的女孩儿,她不但能喝,还对酒文化情有独钟。现如今好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能把这么多种高度美酒都吃个够,她怎么可能矜持?
反正她也不容易醉嘛!
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特地让人采买这么多坛烈酒回府的陈遇安,却是基本没喝多少,反倒不停地示意身侧小侍为她碗里添酒。
就好像……
这些酒本来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她酒量好,陈遇安也知道。
所以他该不会是想用这些烈酒,嗯……把她灌醉吧?
心生如此疑惑,沈樱桃立刻开始有意观察陈遇安在饭桌上的一举一动。她看到他单手托腮,用眼神示意小侍给她倒酒,要求一定要斟满,还看到他小口抿着杯中的酒,微微蹙眉看她,像是在盼着她醉得快点儿,再快一点儿。
“……”
她就算清醒着,他想对他做什么不都是分分钟的事儿么?所以他究竟想做些什么,必须要她醉了才可以实施呢?
瞧着陈遇安这副小心翼翼等待她醉酒的模样,沈樱桃很是忍不住笑。
她只有将酒杯横在唇间,才能稍稍掩住笑意。
又是两三杯酒下肚,沈樱桃终于有了几分微醺感。她托着腮帮子偏了偏头,总觉得某些人这样迫切地想要看她喝醉,她要是真千杯不倒,他似乎真的很难收场。
于是她故意蹙了蹙眉,撑着下巴的手改成捂在脑袋上,嘴上还念念有词:“不行啊,怎么这么晕呐……”
“沈梒?”
陈遇安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此刻难以按捺心中激动,将指尖的酒杯往桌上一撂,语调微扬:“醉了?”
“嗯,”沈樱桃改为双手抱头,点点头:“想吐。”
说完这话,她用余光瞟了陈遇安一眼。见对方激动之余似乎还有几分迟疑和不确定,她干脆狠狠心,两手一松,脑袋“砰”的一声跌到了桌子上。
咬牙没有呼痛,她就这么僵了一会儿,紧接着刻意模仿喝醉了打呼噜的人,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鼾声。
从陈遇安的角度看,她就是真的醉了。
等她醉等了小半夜,陈遇安自己也饮下三两杯烈酒,醉意已经上头。他也等得心急,此时更顾不得怀疑她真醉假醉,只抬手遣散周围侍从,又低声唤了两遍:沈梒,沈梒。”
“……”
意识到他似乎有意想把自己唤醒,沈樱桃故作艰难地动了动脑袋,抬起头来,眼色迷蒙:“嗯?”
她为了装醉也是蛮拼的,脑门现在不太舒服,应该是被桌子硌出红印子了。
陈遇安看她这般,似是觉得滑稽,止不住笑地又唤了句:“沈梒。”
“嗯。”
沈樱桃点点头,心道有什么话您能快点说吗?装醉也是很辛苦的!
“爷中意你。”陈遇安忽然与她凑得极进,轻声告白。
沈樱桃愣了愣:“……嗯?”
“中意你。”
陈遇安对“喝醉”的她格外宽容,立刻放大音量,又重复说了一遍。
见她面目茫然,他站直身形,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强调:“我说我中意你,听得了么?”
一抹热意瞬间从后颈蹿上沈樱桃耳廓,直直蔓延到她的脸颊。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红,好在有喝醉一事用来打掩护。与此同时,她才发觉刚才喝下的那数杯烈酒开始上头,惹得她竟放下最后一丝羞涩与矜持,抬手在自己脸上指了指:“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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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行?”陈遇安不解其意,略觉好笑地问。
“我们那边儿的规矩,中意我,就得亲亲我。”
沈樱桃豁出去了,不要脸了,又往自己脸上指了指:“不亲我,你就不是真的中意我。”
“……”
陈遇安沉默了一阵。
沈樱桃见他眼中闪过几许紧张无措,又变得狐疑,最后干巴巴地开口问道:“那你之前说喜欢我的时候呢?也不曾……咳,所以你之前那些话全是哄人?”
“那不一样,”沈樱桃仗着醉酒耍赖地扭了扭身子:“我喜欢你不用亲亲,你喜欢我就得亲亲。等你亲完我,我以后会亲你的,会亲的!”
“……”
陈遇安又是一阵沉默。
待他再次观察片刻,确定沈樱桃红着脸蛋儿眼神朦胧,真不像在装醉后,才缓慢俯身,笨拙地在她刚才指的那个地方,轻轻吻了一下。
呼!
这一吻落下,浑身宛如过电一般的感觉让沈樱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要真的醉了。
她脑海骤然间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环住了陈遇安的脖子,任性地埋怨:“不够。”
“……”
陈遇安停了停,哑着嗓音:“那要怎样才够?”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沈樱桃回答。兀自手臂使力,竟直接将人打横从石凳上抱起,略微用力地在她唇上啃了一下,道:“是不是这样儿才够?”
……
次日一早,沈樱桃因一股熟悉的松香味儿钻入鼻腔而从陈遇安榻上悠悠转醒之后,猛地做直起身,捂住了自己两边脸颊。
呜呜呜,她昨晚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反正就那么半推半就的,被陈遇安从院中抱到了他床上。
然后……
她这是不是算假装酒后乱性,把陈遇安给,给睡了?!
倒吸一口凉气,沈樱桃疯狂揉搓着自己发烫的脸蛋,转头看陈遇安——
只见陈遇安还穿着睡觉穿的襦袢,此时双目迷离,看起来是一副没睡醒的姿态。
但……
沈樱桃吸了吸鼻子,很显然,那股凛冽的松香味出卖了他,这股香气其实是早晨趁她没醒,临时补上的。
他怕他因身体特殊产生不好闻的味道,再像之前在雪山间时一样,被她闻见。
怕她不喜,怕她嫌弃。
一时间,羞赧、心酸、爱惜等许多思绪涌上心尖,沈樱桃顿时破防,哽咽颤抖地唤道:“老爷。”
“怎么?”
陈遇安并不晓得沈樱桃心中所想,此时此刻竟强压下眼底的那一抹心虚之色,装模作样地道:“你半夜醉酒,爬上了爷的床,当下莫不是还要倒打一耙?”
说着,他把锦被往自己胸前拉了拉,一副被她轻薄了的小媳妇的样子。
噗???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不要脸。被陈遇安这么一搞,方才那堆情绪瞬间散了个差不多,沈樱桃强忍笑意,故作紧张地问:“我、我对老爷做了什么吗?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喝醉了,”陈遇安侧过面容,无中生有:“说你中意爷,这辈子非爷不嫁。”
“你还非要爬我的床,还……还亲了我一下。”陈遇安说着,还捏了捏拳头,浑像在给他自己加油鼓劲儿似的。
沈樱桃:“……”
对不起,她实在忍不住了!
沈·装醉·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樱桃听到这里,终于彻底破功,双手捂嘴,在陈遇安床上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见状,陈遇安反应过来,骤然收了神色。
语气古怪地问她:“你究竟记不记得?”
“不记得!”沈樱桃赶紧否认。
听她说不记得,陈遇安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转而他又锁起眉头,像是觉出什么不对,正思忖着。
这时,只见沈樱桃摸着她自己昨晚被他亲过的脸颊,假装自言自语般道:“不行啊,我不能忘。”
陈遇安:“?”
“老爷之前不是说么?重要的人和事儿您不会忘,忘了就成bug了。所以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能忘,我不会允许自己制造bug。”
陈遇安:“???”
正值震惊之际,陈遇安忽觉唇上一热,竟是沈樱桃重重落下一吻!
一直像这样吻了他许久,沈樱桃方才慢慢儿抬头,笑道:“中意你就要亲亲你,之前忘了,现在给你补上。”
-正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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